《富贵小娇娘》 第1章 活过来了 “爷,闵小娘子好像没气了。” “吭哧吭哧”就像老牛拉着破风箱,很不合协的声音传进闵瑶耳里,紧跟着,她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一松…… “直娘贼的,这就没气了?给爷好生瞅瞅,是不是真没气了。” 窸窸窣窣,吭哧吭哧,那老牛站了起来整理衣服,说话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丝温热在闵瑶鼻尖晃了晃…… 闵瑶心惊,出自危险应急的条件反射,立马屏了呼吸。 就在这时,那小厮闪电般的收了手,低声惊呼。 “爷,好像是真没气了。” “臭娘们,早死不死,这个时候死,真蹋娘的晦气,给爷丢乱葬岗去。” “爷,这……这……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忘了爷是谁吗?赶紧的,给爷把事办利索了。” 咣当,小厮被踢了一脚,痛的叫了两声,看着地上的闵瑶,爬了起来慌的战战兢兢。 哭丧着脸想,那就等主子爷走了,他再自行想办法吧。 就在这时,拼命装死的闵瑶,也在惊恐的想,这是那一出? 然后…… 一大波记忆碎片,就像植入性广告一样,强行入脑…… …… 斉朝……闵瑶,到是同名同姓。 今年14岁,半个月前刚刚成婚,嫁的是宁河村杜家的大郎,叫杜江,今年19岁,是个童生,婆婆叫姚春茹。 就在今儿个下午,家婆姚氏让原主去小灵山的“妙音观”取香供,说是前天妙音菩萨圣诞,姚氏托人送了香油,庙祝特意给杜家留了一份香供。 而这些香供受了神佛保佑,已婚妇女食用后,必能绵延子嗣。 原主知道婆婆想抱孙,因此不敢怠慢,羞羞答答的就来了“妙音观”,却不想人还没进观,就在山脚被见色起义的姚万金主仆,给堵了…… 不但堵了,还暴,原主当然不从,抵死反抗,姚万金便捂了原主的口鼻,一个用力过猛,一个抵死挣扎,不经意便被姚万金给生生捂死了。 就在原主香消玉殒的下一秒,闵瑶取代了原主。 …… “闵小娘子,我现在给你整理衣服,你要是变了鬼,也别来找我,你也知道,我只是姚家的一个下人,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倘若你真要恨,就恨你家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的,唉!” 小厮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絮絮叨叨。 闵瑶听着心惊,但人却不敢动,任凭这小厮把她抗在肩上,一路颠簸的就到了乱葬岗。 夜黑风高的,小厮抗着个死人,心里害怕,所以他重重复复的说了一路。 来来回回都是那句,你若是要恨,就恨你家婆。 闵瑶奇怪,人是姚万金杀的,小厮为什么要她恨家婆? 姚万金,姚春茹?都是姓姚,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见色也不是临时起义,而是窜通好的早有预谋? 不会吧! 闵瑶骇的指尖发麻,那可是原主官人的母亲,也是原主的婆婆,怎么会窜通外人,谋害自己的儿媳妇? “嘎嘎”两声乌鸦叫。 小厮吓了一跳,咣的一下,就把肩上的闵瑶给丢了出去。 闵瑶落地吃疼,接连滚了三滚,才感觉自己在某个低洼处停了下来,然后,闵瑶惊惶的发现,自己这身体,是真的不能动。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没必要装死。 慌了慌神,她想睁眼,却发现这身体跟灌了铅似的,连眼皮都撑不开。 这下完了…… “到了到了,闵小娘子,你就安心躺这吧,记住了啊,你就是变成了鬼,也千万不要来找我,去找你家婆,是她害死你的。” 小厮哆哆嗦嗦的说完就跑了。 夜色空灵静谧,只听得鸟兽扑腾,吵杂了好一会,才静了下来,秋虫又开始闹暄,几只怪蛙也壮着胆子冒了头,“呱哇呱哇”的扯着嗓子乱叫。 闵瑶慌的一比,心想自己这是肿么了,好好的在睡觉,乍然一醒,就把她给弄穿了? …… 与此同时,宁河村的杜家。 在书房洗了脚,并换了衣服的杜江,小心翼翼的贴在通往里屋的木门上,仔细听了四、五分钟,确定里屋没任何动静,才拧着眉出了书房。 恰好碰到出来倒洗脚水的三妹杜娟。 “娟儿,你看到那闵瑶了吗?”杜江问。 杜娟拎着木盆,看了眼大哥,一脸惊讶:“大嫂还没回来吗?” “去哪了还没回来?”杜江不悦,这都快三更了,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夜不归宿,真真是不知羞耻,待人回来便给她一纸休书,这种娘子不要也罢。 “应该是去妙音观了吧,下午的时候,我听娘说让她去庙里取香供,怎么人还没回?”杜娟奇怪,放下木盆,提着裙子,便去杜江屋里看了眼,发现人确实不在。 “大哥,这么晚了人还没回,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看着外头的月朗星稀,杜娟慌了神,扯着大哥便去前院找娘。 兄妹二人找到姚氏时,姚氏已洗完澡上了床,听到女儿杜娟说,新进门的儿媳闵瑶还未归家,脸色瞬间拉黑。 “怎么回事,不就是让她去取个香供吗?居然现在还不回,找找找,赶紧去找。”姚氏挑了灯,让杜娟去把二郎和四郎叫醒,好陪着大郎杜江去找人。 杜江冷着脸发怒:“找什么找,既然她夜不归宿,不守妇道,那就让她去死,我现在就去写休书,明儿个找里吏盖个章,然后让她滚蛋。” 对杜江来说,闵瑶就是她哥拿刀架在脖子上,强迫他娶回来的,不但损他男儿尊严,还毫无意义,他厌恶的很。 有道是知儿莫过母,姚氏牵了牵嘴角,便示意二郎和四郎不要听他哥的,先去找人要紧。 “休不休的,也等人回来再说。” …… 又与此同时,前来宝庆城“妙音观”找人的崔离,刚好撞到姚万金主仆行凶的场景。 这等龌龊又无聊的行径,崔离原本没兴趣管,要说死人,这年头那天不死人?就是他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但无意中,他听到小厮不停的说,闵小娘子,崔离就拧了拧眉。 闵这个姓,很生僻,姓闵的更是不多,但恰好,他在前段时间就认识一个。 踌躇了片刻,崔离便跟在小厮后头,到了乱葬岗。 看到小厮因为几声乌鸦叫,而吓的把人一丢,崔离就走到了闵瑶身边。 正无法动弹的闵瑶,察觉到又有人来,并离她不远时,整个人都发慌。 可没想到,来人竟然发出一声:“嗬!” 这声嗬,像是确认,又像是不怀好意的奚落,总之给人感觉非常糟糕。 就在恐慌无限蔓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人淡漠的道。 “既然有几分相似,那就当我日行一善了吧。” 语落,闵瑶就感觉来人在她身用力推了几下…… “嘶”的一声抽气,她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第2章 婆家谋财害命 蹭的,闵瑶睁开双眼,急速坐了起来。 只见一男人背着月光,半蹲在她面前。 夜色朦胧,完全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是依稀觉的,对方年龄不大,并个子高挑。 下意识的,闵瑶脱口道:“多谢恩公搭救。” 她想,且不论这人是不是行善,她都要先把行善给坐实,这样,那怕对方不怀好意,也会因道德二字,多有转圜。 崔离呵呵了两声,也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见人醒了,也能动了,崔离便意兴阑珊地甩了甩袖子,几个兔起鹘落,人就在闵瑶面前直接消失。 “……” 闵瑶惊惶,这是轻功? 玛耶,难道这还是一个光怪陆离,侠客横行的古代? 震惊许久,闵瑶这才心心狂乱地爬了起来,再三确认,救自己的人已经消失后,才跌跌撞撞的,出了乱葬岗。 “人若倒霉,喝口水都有可能塞牙缝,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望着漆黑的四周,闵瑶懊恼,飞快寻思,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可能,再睡回她的和平年代。 踯躅半晌,心烦意乱的闵瑶,终于冷静了下来。 回,可能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首先她得捋一捋,如今这身份的人际关系。 她和原主同名同姓,都叫闵瑶,但原主比她年纪小,今年还只有14,虽然只有14,但却已经嫁人,不得不说,万恶的旧社会,对女子是极为不公的。 但好在,原主并不是孤儿,她还有个哥哥,叫闵成玉,今年22岁,兄妹二人的家,就在宝庆城。 在原主记忆里,自她懂事开始,便和哥哥相依为命,两人无父也无母,她是哥哥在宝庆城里摸爬打滚,一手拉扯大的。 因此,哥哥闵成玉,是宝庆城里的混世魔王,换句话说,闵成玉就是宝庆城的地头蛇。 做为一城地头蛇的宝贝亲妹妹,在宝庆城里,她可以横着走,当然了,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小姑娘。 用她哥闵成玉的话说,高门大户她可能攀不上,但低门小户,却是绰绰有余。 还能仗着哥哥的势,在这十里八乡当螃蟹,虽不能招摇过市穿金戴银,但也能随心所欲的安享一生。 但好巧不巧,就在去年的童生赴考,原主一眼就看中了新晋的童生杜江,那个一见钟情,就像黄河泛滥不可收拾。 回了家便和哥哥闵成玉说,她此生非杜江不嫁。 哥哥见她言之凿凿,还信誓旦旦,便认认真真的去打听了一番。 回来后,哥哥便对她道:“瑶瑶,这个杜江你不能嫁。” 她心慌的便问:“为何不能嫁?” 闵成玉神情复杂的就道:“也不是不能嫁,而是你嫁过去,只怕不得好,听哥一句劝,你不如歇了这心,看看韦源。” 韦源是哥哥朋友,也是手下,用闵瑶自己的方法理解,闵成玉是宝庆城混混圈里的一把手,那韦源就是二把手。 “不,韦源是源哥哥,我怎能嫁他?再说了,源哥哥也没杜江长得好看。” 自古少女怀春都爱那俏儿郎,那杜江长的确实不一般,放在若干年后,都算得上是出挑的美少年,更何况那杜江还是个读书人,年纪轻轻的便中了童生,可谓是前途无量。 “瑶瑶你不懂,那些读书人向来自诩不凡,天天唱着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谓是天天喷芬,那懂什么人间疾苦,而你……”你后面闵成玉便没说了。 原主当时着急,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做,才能让哥哥答应她嫁杜江,可现在,落在闵瑶的思绪里,却能瞬间秒懂。 原无它,只因读书人自命不凡,又以风流为尚,就爱讲究那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所以,那怕杜家家势一般,出身寒门,也是看不上市井出身,并因生活不易,而沦为混混的闵成玉妹妹闵瑶的。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倒求上门的女子,又怎会让年纪轻轻,并踌躇满志的少年童生杜江喜欢呢? 门不当户不对。 闵成玉不同意,原主便天天以泪洗面,并口口声声不嫁杜江就去做尼姑。 闹了足足大半年。 到七月底的时候,闵成玉忽然就同意了,不但同意,还亲自去了趟宁河村,回来便把她和杜江的婚事,订到了八月中旬。 半个月的婚前准备,放在若干年后,都属于闪婚。 按理,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口,是很怪异的,可原主从小到大,都被闵成玉保护的很好,见哥哥答应她嫁了,那里还会去想什么。 于是,原主心花怒放的当了新嫁娘。 到了八月中旬,出嫁的那天,连哥哥倾家荡产的给她置办嫁妆都不知情,欢欢喜喜的就成了杜家妇。 成亲的当天晚上,婆婆姚氏差小姑子杜娟来问,问她压箱钱在那?怎么不见拿出来报个数给婆母? 原主天真说不知道,还问有嫁妆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要压箱钱? 小姑传完话,婆婆当晚就不高兴了,并且还连带着杜江也不高兴,连洞房都没进。 原主生气,等到三朝回门,就听韦源说,哥哥出远门了。 说是护送一个人北上,去往斉朝王都,时短一年,时长三年才能返回宝庆城。 原主噘着嘴流眼泪,说哥哥不疼她,压箱钱都没给,让她在婚礼当天十分难堪,以后还怎么在杜家做人。 韦源便拿出一个红木妆盒,说压箱钱是有的,但闵成玉没让这压箱钱随着嫁妆一起走。 原主问:“为什么?难道哥哥不知道,这会让我很难堪吗?” 韦源摇头:“成玉哥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东西是成玉哥,早就替你准备好的。” 见压箱钱有了,原主也就不哭了,一心想着把压箱钱抱回去给婆母姚氏,然后再讨好自己的官人杜江,却不想,韦源不让。 韦源说:“成玉哥让我替你保管,说是等你有了孩子再交给你。” 哥哥不在,原主跟韦源闹,韦源也不听,没得办法,原主只好赌着气回了杜家。 然后第二天,就出了取香供,还被姚万金弄死的事。 …… 闵瑶感叹,温室的娇花,果然不知世间险恶。 自己虽然烂穿,还穿到个只懂天真的小姑娘身上,但好在,这小姑娘有个靠谱的大哥。 否则,真是死了都白死。 想想那四天前的出嫁,浩浩荡荡,九抬九挑,四铺四盖,那一样不风光? 就连千金小姐才有的千工床,她哥哥都给原主备上了。 说是寻常人家里的风光大嫁,都不为过。 只是可惜,原主眼光真心不好,不但不好,还不听她哥的,最后落了个香消玉殒,并及有可能是婆家谋财害命的下场。 悲催! 第3章 你怎么现在才回 接连念了好几遍悲催,闵瑶才意识到,这份悲催她得受,因为她摊上了。 吼了句啊稀吧,再三衡量,闵瑶决定先回杜家。 且不论是不是婆家谋财害命,这门亲事,她也不认,原主不稀罕当古代的单身贵族,但她稀罕,那能放着一手好牌,却作死一样的打成稀吧烂? 所以和离,是必须要和离的。 等和离完,她就回哥哥家当她的女霸王,查清那谋财害命的事,替原主报了这仇。 然后嘛…… 就可以考虑考虑,在这古代当个女首富,弄特么个良田万倾,富可敌国,最后再潇潇洒洒的收集些美男,开个三宫六院,直登人生巅峰,那才叫没白穿这一回。 想明白了,动力也就有了,行走如飞下,眨眼就到了宁河村。 还没进村,就看到村口,晃了很多火把。 断断续续的,就听见有人喊:“乱葬岗那边的小道去看了吗?” “真是麻烦,怎么不叫个人一起陪着去?” “爹,明天开始秋收了,咱家出一个人就够了吧?” “杜家也真是,小媳妇人生地不熟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什么妙音观。” 闵瑶扬眉,这是全村出动在找她么? 挺好。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贼喊抓贼。 不过,她怕什么?反正原主这条命是拣来的,背后又有闵成玉当靠山,既然要横着走,那就从现在开始! 她要豪横! 就在这时,脸上冒了个黑影,隔着四、五米冲她喊:“你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咳咳,我是闵瑶,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黑影蹦起来半米高,扯着嗓子叫:“是闵小娘子,杜家的小娘子,别找了别找了,人回来了。” 惊天动地下,黑影边喊就边往村口跑,没一会,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就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为首的白胡子老爷爷,举着烟火直冒的松油火把,仔细瞅了她半晌,才松了口气,眼神古怪的问她:“人没事吧?” 闵瑶僵笑的牵了牵唇:“没事,就是迷路了,还摔了很多跟头,婆婆让我取的香供,也摔没了。” 众人见她尬笑,便善意的没有再问,左一句右一句的让她赶紧回家,还说婆婆姚氏,快要急坏了,杜家大郎杜江,也急的不行。 待人群渐散,那白胡子老爷爷,才对她道:“既然是迷路了,就回家和杜江好好说道,以后莫要再一个人出门了。” 闵瑶垂了垂眼帘,假装什么也不知情的拍了拍衣服,然后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来,民风还是很淳朴的,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很快,闵瑶凭着记忆,找到了杜家大门,就听到那道让原主魂牵梦萦的清朗之声,正抑扬顿挫的道。 “我是不会去找的,她今晚夜不归宿,犯的就是七出之条,这纸休书,我写定了。” 闵瑶:“……” 怪不得白胡子老爷爷对她说,要她回来跟杜江好好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到是正合她意!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休不休的,也等找到人再说,我儿可是童生,不能因为她而毁了自己名声。” 虽然还没见着人,但这些人的声音,原主记得很清楚,是婆婆姚氏。 “我还有名声吗?自半个月前,我的名声就被那溅人给毁了。”杜江咬牙切齿的转过头,一脸激愤。 这么讨厌原主的么,那当初是怎么答应娶她的? 看来,是原主哥哥,强迫杜江娶的她。 基本上真相了的闵瑶,再次拍了拍衣服,从容淡定的进了门,抬头就见姚氏和杜江,站在偏房门口说话。 听到动静,母子二人同时侧目,正好看到她。 一脸激愤的杜江,瞬间脸黑如墨,指着她呵斥:“你还有脸回来?” 闵瑶心想,她怎么就没脸回来了?她哥哥的全部身家都在她这,她就是要走,也得把东西带上吧,真是搞笑了。 难不成还便宜给杜家? “我为什么没脸回来?”闵瑶顺着话便问了一句。 杜江冷冽的就道:“一个妇道人家,夜不归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闵瑶嗤笑:“意味什么?七出之条?” 别逗了,想给她泼脏水,门儿都没有,别说姚万金和姚氏是不是窜通好的,就是窜通好的,没证据之前,她也不会认。 说完,她还故意多看了姚氏几眼,就见姚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的冷酷并萧杀,那风韵犹存的眼里,更隐藏了很多意味不明的嫌恶。 “没错,你竟然还敢顶嘴???” 猛的,杜江诧异到了,虽然他很讨厌闵瑶,连多看一眼都不屑,但这三、四天的接触中,他明显感觉,闵瑶就是个很好把控的市井女子。 而且在他面前,也总是羞羞怯怯,并假装细声细气,生怕惹他不高兴,可现在? 现在的闵瑶淡定从容,伶牙俐齿,让他感到很奇怪。 就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变的不但强势还从容不迫,那双他不喜欢,但又无法否认的琉璃猫眼,射出来的光彩,不但夺目,还极具穿透力。 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市井姑娘,而是一个骄傲自信,并无所畏惧,还骄横跋扈的高门贵女。 诧异之中,杜江回了神,猛不丁的又想到,闵瑶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江北梅家的雪见姑娘,那可是一位真正的高门贵女,是他高不可攀,但又梦寐以求的贵女。 惊疑中,杜江沉了沉气,色厉内荏又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我现在要休你,你也当无话可说喽。” 闵瑶轻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休书,你留着给别人吧,我,只会跟你和离!” 真是笑话,虽然她是初来乍到,但还没蠢到,被人压着欺负,七出之条这样的脏水,他要敢泼,他就敢让他咽回去。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这不动声色的气势压顶,到底让19岁的杜江,懵了神。 而一直没说话的姚氏,立马站了出来沉声道:“这是要干嘛?好好的说什么和离,这才成亲几天。” 说罢,姚氏转过头看闵瑶,问她:“你怎么现在才回?” 第4章 我要休了你 前一句,看似在骂杜江无中生有,可实际上是说给闵瑶听的。 后一句看似关怀,实则是质问,并包藏祸心。 这是一个不省油的婆母。 闵瑶敛神,认真看姚氏,心里啧啧想,古代女子早婚,那怕当了婆婆,也才三十出头,年轻的本钱,还有熟女的韵味,让姚氏这个婆婆,显的格外风烧。 而且,姚氏长的,也确实妖娆,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甚是勾魂。 搜了搜原主的记忆,闵瑶就发现,婆婆姚氏已守寡多年,可她面色红润,体形丰满,根本就不像,日日操持家务,并领着孩子打理农耕的寻常妇人。 看来,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迷路了,后来天黑还摔了很多次。”闵瑶言简意赅的说出腹稿,至于如何被姚万金害死,她不屑说,不是她在意以后的名声,而是这种黑锅她不背,不但她不背,也不会让死去的原主背。 除此之外,她还要替原主,报了这杀身之仇。 “迷路?去妙音观就两条路,怎么会迷路的?”姚氏沉着脸追问。 她也觉的,眼前这个儿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像刚来家时胆小怕事的模样。 “对啊,可我就是迷路了。”闵瑶拍了拍衣服,镇定的模样,像极了不耐烦的高门贵女。 更神圣的不可侵犯,以及任何质疑。 姚氏抿唇沉呤,心如擂鼓的想,这气势……她有些吃不准,难道是没得手? 还是得手了,反激怒了她,所以原形毕露,像她哥哥闵成玉了? “既然是迷路,那就回房休息吧,大郎,你也别想多,好好安抚一下。”姚氏拿不定主意,便想拖一拖,待她问清了再发作。 反正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人在眼皮子底下,她就有办法磨磋。 可杜江并不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只觉的母亲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的做法,他怎能同意。 要知道,他就是想找借口休闵瑶,只有休了闵瑶,他才能感觉痛快。 “娘,您不要听她一面之词,您再看看这是几更天?还有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迷路吗?” 咬牙切齿中,杜江想把话说的更难听,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毕竟他是个童生,若是把话说的太露骨,就辱了他的斯文。 闵瑶掀起眼皮:“我说了,我摔了很多次,身为我的官人,你不安抚宽慰,还变着法儿往我身上倒脏水,也是活久见,既然你如此厌烦,那就和离吧,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看着闵瑶如此淡定的第二次说和离,杜江就像炸了毛的困兽,也不知道伤了他那根自尊神经,立马捏着拳咆哮。 “想和离你做梦,看你这样子,肯定就是做了不检点的事,还想和离?你们姓闵的,不要欺人太盛!” 闵瑶冷笑,看样子,这强扭的瓜受了不少憋屈,也怪不得,出嫁前一晚,原主哥哥闵成玉,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她,一定不要怕,若是受了委屈就及时告诉他。 当时原主没当一回事,现在……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分明能当豪横的主,为毛要当受气的小媳妇。 “不检点?若我不检点,那你算什么?头上顶着青青草原?” 咣的一下,杜江只感觉脑袋被什么给砸了,抑制不住的心火直往胸口窜。 “你,你,你,你个溅人,我要休了你,一定要休了你。” 闵瑶轻哼:“既然你都说我不检点了,那我说你青青草原,你又何必动气?这做人呐,还真是难,太难,顺着你说吧,你跳脚,那如果不顺着你说,你是不是就扶摇直上九万里了呢?” 看她轻描淡写的小嘴巴巴,杜江气啊,两眼都发黑,举着那读书人才穿的宽袍长袖,迎风而颤。 “你,你,你个……溅人,溅人……” “嗯,我是溅人,那你就是溅人的官人?” 看他气的快要说不出话,闵瑶反而乐了,抿着嘴继续豪横。 她想啊,原本以为回来会有个三堂会审,又或者想抬她浸浸猪笼什么的,结果,竟然是这种小儿科,真是浪费了她的腹稿,以及提前预备的两百战力。 最可乐的是,反而让她没了拘束感,不但神清气爽,还立马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啊……啊……笔呢?笔呢?我要写休书,现在就写,马上就写!!!”杜江气的快要疯了,跳着脚便要去找纸和笔。 好像写了休书,他就赢了似的。 一直插不上嘴的姚氏,看自己儿子被气到乱了心神,惊讶的都倒抽了口气,看闵瑶就像看怪物。 要知道,在她的想法里,这个儿媳虽然是忽如其来,但也算是知根知底,虽出身市井,但毕竟年幼。 打小也被她哥哥闵成玉保护良好,谈不上小家碧玉,但也和泼皮泼妇无关。 按理很好把控,可现在呢?竟然几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高明的是,她把人气死,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并不动如山的仿佛在看笑话。 这份镇定,真真让她刮目相看,不由自主的,她就想到姚府二房的大娘子,那个威风八面,泼辣无双,并压了她,还有她姨娘一辈子的狠人。 “够了!大郎你稳重点,至于你,回屋去。”姚氏断呵,一边用力的扯住杜江,一边冷冽的威摄闵瑶。 从某个方面来说,姚氏这会,到是把婆婆气势,端的很足。 只是可惜,这般文皱皱的气势,跟本不及泼皮无赖的半分,所以,闵瑶脸不红气不喘,优哉游哉的,便回了房。 就在她举目审视,新房里的各种嫁妆时,杜江在姚氏屋里摔了茶壶。 “泼妇,泼妇,那就是个溅人泼妇,我要写休书,现在就写。”怒不可遏的杜江,寻了姚氏屋里的纸和笔,就开始奋笔疾书。 姚氏沉着脸,也不阻止,缓了四、五秒才冷声道:“她看起来到是不像十四岁,有些奇怪啊。” “我管她十不十四,今天晚上,我是必须要休她的,这种溅人放在家中,那能安宁?” “那你就不怕她哥哥闵成玉了吗?”姚氏挑着眼角看杜江。 “我怕他个大头鬼,我要知道他妹妹,是这种泼皮溅货,当初就是拼着被他砍了,也不会答应,更何况,今天是她犯错在先,我何惧之有?” “可她说,她只是迷路。” 迷路并不能构成七出之条,除非是…… 第5章 想破局,就得横 “放屁,看她那样子,像是迷路吗?一身凌乱,还三更才归,试问有那家妇人,会那般狼狈的夜半归家?若不是我拜了孔圣,我都想骂她一句银娃裆妇。” 口不择言中,杜江又絮絮叨叨的连说了几句有辱斯文。 姚氏安抚的拍了拍杜江手背。 “可到底是没证据,她哥又是泼皮无赖,若是闹开,你的名声,就彻底没了,大郎,你还是先缓缓,待明日娘去打听打听,再做定夺。” “定夺,还有什么好定夺的,我本来就不愿娶她,是闵成玉那混帐,拿刀逼着我娶的,今日,那怕她没犯那七出,我也要休了她。” “好好好,休她娘不反对,娘也不愿你被她拖累,在娘心里,你可是状元之才,将来就是尚个公主,都绰绰有余,她算个什么?一个泼皮无赖的混人妹妹,怎能匹配我儿,可是……” 姚氏话锋一转,就轻声接道。 “可是也要休得名正言顺才好,不然她的那些嫁妆,还是要还回去的。” 话点到即止。 可自幼没管过钱财的杜江,那能想到这些?扯着青筋怒咆。 “还回去就还回去,我还稀罕不成?” 他一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为钱财自甘惰落。 看儿子领悟不到她的想法,姚氏气的直翻白眼:“大郎,你冷静些,你可是童生,还是将来的状元郎,被她毁了名声,难道连赔偿都不要了吗?” 在姚氏故意提点赔偿二字后,杜江才冷静了一丢丢。 “那就让她人滚蛋,嫁妆留下。” “所以啊,娘的意思,就是名正言顺的休她。” “今晚还不够名正言顺吗?” “够,但没证据,这样吧,你顺顺气,把这事交给娘,娘保证让你满意。” 杜江看着胜卷在握在的母亲,终于稳了神。 “好,那就请娘帮我。” “放心,娘是万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这几日,你便去东厢房休息吧,千万不要碰她。” 杜江黑着脸唾弃:“从她嫁进来,我就没碰过她。” “那就好。”姚氏挑了挑眉尖。 …… 那母子二人,在屋里商量什么,闵瑶懒得去听,做为魂穿而来的高能女王,那些什么宅斗宫斗,她早就看吐了,那怕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她也心如明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说白了,就是原主天真,以为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却不想自己是强嫁迫娶的。 于是,人家姚氏曲线救国,窜通外人,不但想谋她性命,还欲占她嫁妆。 想破局,就得横! 不但要横,还要走到她们前头。 轻哼下,闵瑶凭着记忆,就去找原主的嫁妆。 比如,哥哥给原主置办的金银首饰,还有宝庆城里的商铺地契,她都要一件不落的收拾好。 这也是,她在顺清思路后,必须要回来做的第一件事。 可没想到,一拉开抽屉,原主记忆中的金银首饰,还有商铺地契,竟然全都不见了!!! “玛哒!真是无耻!” 居然趁她不在,把她的嫁妆全清空了。 是姚氏干的吧。 这样干,那就说明,姚氏算准了她回不来,就算回来,被辱了清白的她,也没心思去跟姚氏要嫁妆。 还真真是窜通好的谋财害命啊。 闵瑶磨牙,抓起一个琉璃胭脂盒,就“咣”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她怕什么?她一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笑话。 就在胭脂盒被摔的四分五裂,并地动山摇中,出去找她的小姑子杜娟,还有杜家二郎四郎,全回来了。 听到动静,三人吓的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就见新进门的大嫂,像旋风般冲了出来。 “不好了,家里进贼了,我要报官!” 石破天惊的大喊,顿时把各回各家的邻里们,全惊动了。 没一会,呼啦啦地,火把又亮了起来。 同时,由远而近的,人们还在问:“又怎么了?人不是回来了吗?” “说是有贼,哎哟,快去通知里吏。” 于村民来说,他们宁河村向来安宁,虽然一开始,很多家都是落地佃户,可随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们这些佃户,也早就成了寒门中的耕读之家。 所以知礼守礼,是他们宁河村的普遍民风,百来年都没听说过,有谁家里遭了贼。 …… 还在盘算如何谋财的姚氏,乍然听到这一声喊,脸色都青了。 只感觉今晚很不对劲,不但人失控,还事事被闵瑶牵着鼻子走,说白了,就是闵瑶那个小溅人,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搞得她,不但落了下风,还失了应对之策。 慌慌张张下,姚氏掀了帘子出来,急忙制止道:“乱喊什么?那有什么贼人。” 闵瑶眯了眯眼,抄起廊下的一根扁担,便立于身前。 “确实是有贼,我随嫁过来的金银首饰,还有商铺地契,全都不见了,不是有贼还有什么?” 说话间,蜂拥而来的邻里,已经自告奋勇的进了院,脚步凌乱中,还把杜娟以及杜家的二郎四郎,全挤到了墙边。 眼看着人潮汹涌,姚氏一阵心虚,咬牙切齿的发怒。 “你闭嘴,那是我替你收起来了。” 闵瑶顿时睁大眼,一脸诧异的低呼:“啊?原来是娘进我屋里,拿了我的东西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进了贼。” 姚氏气的直瞪眼,心想,她明明说的是收,怎么到闵瑶嘴里,就成了拿? 不问自取是为盗,那怕她和闵瑶是婆媳,这话传出去,她这个婆婆也是没脸面的。 真是可恨! 分明是闵瑶故意落她脸面。 看来,下午的事肯定是成了,要不然,闵瑶也不会这般跋扈,就像破罐子破摔,撒破脸一样的跋扈。 可偏偏在事情没传开之前,她还不能说,因为现在一旦说了,旁人就会猜,是她窜通了姚万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下午让你去取香供,我又正好要洗衣衫,进你们屋一看,就见你把东西乱丢,我好心替你收起来,你还不领情,这么咋咋呼呼的,说拿你东西?你,你,你这是要把我这个婆婆,置于何地啊?” 一开始姚氏还端着婆婆架子,后来越说越委屈,成功引导众人,让闵瑶变成以小欺大的恶女恶妇。 这手牌打的漂亮,瞬间让所有人忘了偷盗,只注意到儿媳欺负婆母。 说白了,就是不孝! 七出之条里的头条恶名。 第6章 夫命妻不敢不从 闵瑶摸了摸扁担。 “娘这么说,又让我情何以堪?之所以说有贼,那是我发现,屋里别的东西都没动,唯独少了金银首饰,还有商铺地契,所以才吓到,话说当时,我也很纳闷,心想这贼人,怎么不动别的东西,单单只拿走了值钱的呢。” 加重语气说完值钱两个字,她还故意吐了吐舌,然后一脸腼腆的再接。 “我也没有不领娘的情呀,谢谢娘细心体贴,还请娘把东西给我,我现在就去仔细收好。” 姚氏听完,骤然间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好个厉害的小溅人,四两拨千金用的比她还炉火纯青,真的只有十四岁??? 就算当年的姚二娘子,都没她这么厉害。 “那你一会跟我进屋来。” 姚氏深吸了口气,这才变了变脸,尬笑的对邻里街坊道:“不好意思,儿媳年轻,难免浮躁,咋咋呼呼的,让大家误会了,都请回吧。” 言罢,姚氏立马冲杜家二郎杜鸣说道:“二郎,还不赶紧替娘谢送各位街坊。” 众人见进贼只是个误会,便纷纷说着客气话,慢慢退了场,只有几个心眼灵活的,在走之前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闵瑶。 正所谓聪明人,往往能一眼诉万千,所以闵瑶对那几个心眼灵活的,都报之一笑。 是非曲直,外力虽能借用,但最后还要靠她自己,这一点,她很清楚。 …… 进了姚氏的屋,抬头就见杜江一脸铁青的站在方桌后,劈头盖脸的便骂:“溅人,你想干什么?污蔑我娘是贼吗?” 还骂溅人,这是气的还不够。 “溅人的官人,我没想干什么,只是一个小误会,待娘把东西还给我了,自然而然就不是贼了,溅人的官人,你说是不是?” “你,你,你……你个泼妇。” “泼妇的官人骂的是。”闵瑶一脸受教,端的是极其温婉,并贤良。 杜江气的,连话都不说,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 “够了!”姚氏低咆,若不是担心声音过大,还把人招来,她是恨不得破口大骂。 闵瑶转身,笑眯眯的给姚氏福了福:“娘教训的是,是儿媳浮躁,还请娘把东西交还给我。” 趁着闵瑶福身低头,姚氏气的嘴角都有些歪,之所以叫她进屋,就是想拖一下,却不想,闵瑶根本就不要脸,要东西要的还那么理直气壮。 “既然知道自己浮躁,那东西就先放我这,我替你管着。” “这怎么好劳烦娘,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管着比较好,更何况,那些金银首饰,我平时还需要戴。” “三朝以过,明日就是秋收,贵重物品还是不戴的好。” “娘说的是,那我便好好收着。” 一句接一句,闵瑶回的是滴水不露,而不占理的姚氏,气的都想挠花闵瑶的脸。 就在姚氏骑虎难下,不得不去拿东西时,忽然灵光一闪的想到,曾经的姚二娘子,在克扣她和姨娘月银时,装啥充愣并无动于忠,一拖再拖的样子。 她,为何不学一学? 定了定神,姚氏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转头便在方桌前坐下,心想,东西在她手上,她不动,也不给,看闵瑶怎么办,她现在好歹也是个婆母,怎能被小儿牵鼻子。 等了四、五秒,见姚氏不拿东西,反而坐了下来,闵瑶就知道,姚氏想耍无赖了。 呵呵,是想跟她比不要脸么? “娘是累了吗?那娘好好休息,东西我自己去拿,还请娘说一声,东西放在哪?” 原本都在定神的姚氏,听她这么一说,气的胸口都痛了,真心狠不得破口大骂,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了呢? 看到姚氏变脸,但还想端着不动,闵瑶便关心的上前一步。 “娘,您脸色好难看,要不要我叫二郎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姚氏:“……”腹中的臭骂,都快炸了锅。 “哎呀官人,娘只怕是真的不舒服了,你快来照看着,我去找东西,也好有银钱替娘请大夫。” 说完,闵瑶一脸着急的左右张望,然后瞅着衣柜便走了过去。 姚氏在心里都开始尖叫了,气到全身发抖的心想,她还真敢,真敢自己找!! 而这时,不懂女人之间较劲的杜江,完全信以为真,急忙站到姚氏身边,着急的问:“娘,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溅人,这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娘能气出病吗?” 这是关心之中,还不忘骂她。 “是是是,溅人的官人说的是,我这就找东西,好替娘请大夫。”闵瑶漫不经心的轻哼。 话短半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钱财没给财狼吞去,其它的都好说。 “你……你……怪不得娘都给气坐下了,休书,我要写休书,你这就是犯的七出之条,忤逆不孝。” 闵瑶用力拉开柜门,一边快速找着东西,一边淡漠的回:“官人这是对我有成见,娘不舒服,我找自己的体己钱,好给娘请大夫,这还叫忤逆不孝?” 杜江伸着脖子瞪眼,这话,完全把他堵的无言以对,而且还挑不出理来。 可气人,却是真真的。 姚氏看儿子又气到说不出话了,而另一头,闵瑶都开始翻东西了,急的心火上了头。 心想,溅人果真是离经叛道,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难不成真眼睁睁看着,她把东西找到,然后拿走么? 那可是价值五百多两的头面和生财万万金的商铺地契啊。 眼见闵瑶就要找到了,沉不住气的姚氏,立马尖叫着往闵瑶这边冲。 “住手住手!!!你嫁到我家来,年纪又小,从来没管过家,东西我替你保管着,有什么不对吗?我可是你婆婆。” 早有防备的闵瑶,立马往旁边一闪,然后就看到姚氏收不住脚,整个人都撞到了衣柜上。 “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撞了出来。 其中就有闵瑶随嫁而来的金银首饰,以及装地契的小木盒。 此时,姚氏也顾不上吃疼,立马像防贼一般,拨拉闵瑶的东西,边拨拉还边骂。 “自古以来,新嫁娘进门,在没有学会管家之前,东西都要交给婆母保管,你竟然这么不孝顺,明知我不放心给你,还咄咄逼人,把我往死里气,是你这样当人儿媳的吗?” 呵呵,闵瑶心想,这真是好一通歪理邪说,明明是沉不住气,顾不上脸了,还拉着遮羞布。 而此时,看傻眼的杜江,感觉自己脑筋都转不过来了。 “娘说的是,可自古以来,都只有心甘情愿把东西交给婆母保管的儿媳,可没有,不愿把东西交给婆母保管的儿媳,还强行霸道硬要占着保管的婆母。” 闵瑶似笑非笑的站着,就那么看姚氏丑态百出,还故意把话说的极其绕口,但又清晰明了。 说白了,就是影射强取豪夺四个字。 “你……你……你凭什么不交给我保管?”姚氏这会,是真气到乱了分寸。 “就凭我不愿意呀。”闵瑶好整以瑕,挑着眉尖,把手往姚氏面前一伸。 她要感谢姚氏,替她把东西都拣好呀,真是体贴。 “你……你凭什么不愿意,我可是你婆婆。” “那我还是你儿媳,儿媳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有什么不对吗?” “……”姚氏脸都青了,脑袋嗡嗡的回,不对,不对,就是不对,可那里不对?她说不出话。 趁着姚氏喘息不定,也说不出话时,闵瑶直接把手伸到了妆盒上面,然后轻轻一拽,似笑非笑的看着姚氏。 漂亮的琉璃猫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呐? 不要脸的姚氏怎么甘心松手,然后一拽一拉丑态百出,全落到了杜江,以及走进屋来的杜娟,还有杜二郎,杜四郎眼里。 “娘?”杜娟轻呼。 杜二郎和杜四郎,便睁着眼惊诧。 气氛瞬间冷凝,除闵瑶之外,缓了三秒的杜江回神了。 一股难堪直冲杜江脑门,只见他恼羞成怒的拍向桌子。 “啪” “岂有此理!你们闵家人果然是欺人太盛!娘,你且把东西给她,然后让她滚,马上给我滚!” 就在杜江咆哮之前,那声突如其来的拍桌,就已经吓到了姚氏,所以姚氏手松,东西回到了闵瑶手上。 看着姚氏憋怒,脸色越涨越青,闵瑶就笑眯眯的给杜江福了福。 “夫命妻不敢不从,我这就滚了,多谢官人成全。” 再见! …… 第7章 有很多靠山 把能带走的财物拿到手,闵瑶收了几件衣裳,带上照贴,便出了杜家,直奔宝庆城。 回娘家这种事,不管放在什么年代,对女人来说,都是一件快乐的事,那怕披星戴月,心情也能好到飞起。 但此时,和闵瑶心情恰恰相反的姚氏,气得砸了桌椅。 “她岂敢,她岂敢!” 惊吓到的杜娟,在确定闵瑶走后,急忙来道:“娘,她走了,带着包袱走了!” 还在气头上的杜江,不假思索的道:“走就走了,她若不走,我打都要把她打走。” 姚氏看着读书读到,连烟火都不沾的糊涂儿,终于气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不多时,闵瑶就赶到了宝庆城外。 斉朝盛世,没有宵禁的说法,因此,不管多晚,只要是良民,还有照贴为证,登记过后便能进城。 有原主的记忆,闵瑶回家回的十分顺利。 但却吓到了睡意惺松的韦源。 看着韦源一脸惊呆,仿佛还在梦游一般的看着她,闵瑶很不好意思。 她也是没办法,原主的记忆中,家门钥匙在韦源手上,所以……她只能把韦源叫起来,好拿钥匙开门。 “源哥哥,我是来拿钥匙的。” 韦源瞠目结舌的揉了揉眼,才回过神来问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是出了点事,我要和离了。”闵瑶懒得遮掩,韦源是自己人,当然要直言不讳才好行事。 说白了,哥哥不在,韦源等人,就是她的靠山。 “什么???”韦源倒抽了口气,看闵瑶还能翘着嘴角笑,连忙接道:“你等一下,我先去拿钥匙。” 拿到钥匙,韦源亲自把她送回家,才忐忑的跟她确认:“你说真的?” “是真的。”看着原主记忆最深刻,又充满了熟悉的地方,闵瑶感觉身心都松驰了下来。 真是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家最好。 至理名言。 “发生什么事了?”韦源瞬间沉了脸,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闵瑶身上的衣服,有一些些凌乱。 他想,成玉哥走前,再三叮嘱,一定要让他照看好闵瑶,而闵瑶半夜跑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再想想成玉哥不看好杜江,瞬息间,他都脑补了很多东西。 而且还是极其不好的东西,心火都冒了出来。 “源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哥哥的话,如今哥哥不在,我也只能请你帮我了。” “你说。”韦源拳头都捏了起来,心里大骂直娘贼的,那杜江果然不是好人。 闵瑶深吸了口气,这才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韦源。 韦源听完,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你确定那是姚万金?姚万金的小厮也说是姚氏害的你?” “是,我确定。”这可是除了哥哥闵成玉之外,第二大靠山,想把和离的事办成,就得明说。 至于女子名声不名声,那都不重要。 反正她又不想嫁人,来了这古代,好好赚钱当女首富,不香吗? 所以闵瑶说的毫无压力,不但叙述清楚,还仿佛自己是局外人。 但落在韦源眼里,她的冷静,却是那样的让他心疼,要知道,闵瑶可是他从小带着长大的,要不是闵瑶非杜江不嫁,他都做好准备,和闵瑶过一辈子。 “该死!他们竟然敢谋财害命,和离,这必须和离,你且等着,我现在就去叫人,先打残了杜江和姚氏再说。” 气冲脑门的韦源,捏着拳头就要去叫人。 闵瑶连忙拉住他:“不可,现在我没证据,证明姚氏和姚万金是窜通好的,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先找他们麻烦,而是要先和离。” 韦源都要气炸了,但好在把闵瑶的话听了进去,女子的名声确实重要。 “说的对,那就先和离,杜家的虎狼之窝你也不能再回。” “嗯,所以今晚我才不动声色的先回来了,明天还要请源哥哥帮我,帮我把那和离书拿到手,还有哥哥给我置办的嫁妆,也要统统抬回来。” 一针一线都不能便宜杜家。 “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叫人去办。”气的直磨牙的韦源,这才想起姚万金想那啥闵瑶的事,脸色瞬间又是一变的道:“你真没事?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 “我没事,姚万金以为把我掐死了,所以没敢再动我。” 韦源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神佛保佑,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那有脸见成玉哥。” 不但没脸,只怕还要以死谢罪。 “是我自己太傻,和源哥哥无关。”一番谈话,从侧面上看,闵成玉的眼光是极好的,这个韦源确实比杜江要强,只是可惜,原主没动心。 咳咳,当然了,闵瑶自己也没动心。 到不是韦源长的丑,而是如今的闵瑶,对成亲这种事,没啥兴趣。 身体才十四,胸都没发育,当什么人妻? 所以说,和离完了,给原主报了仇,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赚钱当女首富。 待到有钱了,有势了,想要什么美男没有? 直接开个三宫六院,那才叫穿越中的战斗机,到时候万一让她又睡回去,她还能牛比的跟小姐妹们说————要问穿越那家强,还得异世找闵瑶! 韦源低着头,一脸郁闷的低道:“怎么能与我无关,你,你,你也是我妹妹!” 看着他不敢直视,神情低落,闵瑶就知道,韦源不单单是把原主当妹妹那么简单,应该是……喜欢原主的。 她无声的笑了笑,还在心里腹议了一句,好纯情的小哥哥。 当晚,韦源没回家,而是在闵家前院守了半宿,一来是怕闵瑶再出事,二来,他一肚子的心火,没地方去,所以熬到天亮,立马就去叫了人。 叫的人,闵瑶也认识,其中刘康,和跟原主一块长大的元大宝,她最熟。 待他们听说,她在杜家受了委屈,杜江想休妻,就炸了窝一般的全怒了。 要知道,这些人全是跟着哥哥闵玉成混的,还混了若干年,心心所向,自然也是把她当亲妹妹。 “源哥,这事怎么弄你说!” “就是,成玉哥不在,瑶瑶的事就是咱们的事。” 一人一句下,韦源沉着脸就道:“和离,瑶瑶想和离。” “那就和离,怕他个直娘贼的,咱们这就上门去,给瑶瑶讨公道。” 趁着大家群起激奋,元大宝凑到闵瑶身边,瞪着她道:“后悔了吧,早听你哥的,嫁源哥多好,那杜江算个球。” 闵瑶瞅着元大宝那圆滚滚的身子,还有烧饼一般的脸,颇有些无语。 心想,这世界的墨菲定律,朋友圈里,果然是那那都有胖子。 第8章 有几个朋友 元大宝和闵瑶一般大,都是十四岁,用后世的话说,元大宝就是闵瑶的男闺蜜。 所以,别人不敢说的话,元大宝就敢说。 闵瑶受了他奚落,感叹,还好她是穿在市井之家,比起那什么高门大院里的千金小娘子,不知道有多自由。 比如,至少有朋友。 “我以后都不嫁了。” 元大宝撇嘴:“女子那有不嫁人的。” 说完还哼:“等你和离完,还是看看源哥吧,源哥肯定不会介意你嫁过一次。” “……”他不介意,她介意好吧,人都没长全呢。 “话说,你真舍得和离呀?”元大宝不知内情,那谋财害命,还有姚万金玷污她的事,韦源没说,所以元大宝只以为,杜江要休妻,闵瑶气不过,所以回来找娘家撑腰。 就这一点,元大宝还是很欣慰的。 挨了欺负,还知道回来搬救兵,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废话。”她又不是天真的原主,女人能自强,要男人干什么? 无聊! “那你当初又何必要死要活?瞎折腾!”元大宝呲牙,缓了两秒,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瞪着眼问:“该不会是那杜江不行吧。” “……”卧槽? 在这个和唐宋元明清,完全不沾边的斉朝,民风已经这般开放了么? …… 浩浩荡荡的,韦源带着人去宁河村了,但没让闵瑶一起去,因为宝庆城这边,夫妻和离,娘家出面,是不需要女人亲自到场的。 除非那杜江不愿,还把事闹到了衙门,让衙门来公断和离,才需要闵瑶到场。 当然了,用韦源的说法,没得他杜江选择,他们这些人的亲妹妹,想嫁就嫁,不想嫁随时离,自有他们这些爷们给撑腰! 所以说,当地头蛇的妹妹,是真的很豪横。 同样是爷们,但身胖志坚的元大宝,就像根搅屎棍,凑在韦源身边就道:“源哥,你说,瑶瑶才成亲四天,就回来说和离,会不会是那杜江,不行呐?” “……”一句话问的韦源眼睛都瞪大了,为什么和离,他最清楚,至于那杜江行不行,他怎么知道? 如果不行,那他做梦都要笑。 无语了半晌,韦源黑着脸踢了一脚元大宝,压着嗓门道:“你不要胡言。” “我也不是胡言,我只是好奇,你想啊,之前瑶瑶死活都要嫁,连成玉哥的话,她也不听,结果这才几天呐?说和离就和离?” 元大宝转着眼珠偷瞧韦源,之所以故意和韦源说这些,他是想替闵瑶盘算下家,到底是一块长大的小伙伴,闵成玉不在,他总得替瑶瑶多上上心吧。 再说了,小姑娘都害羞,说话做事,那有他们男人这么随便。 “和离就和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成玉哥有多疼瑶瑶你不知道吗?今天就是成玉哥在,也会支持瑶瑶和离。”韦源咬牙切齿黑了脸,就这元大宝多事。 要知道,有些事,他是不能说!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担心瑶瑶和离了后,不好再嫁。”元大宝扛着雷故意又点话。 点完,还满目希冀的看韦源。 韦源心里憋着火,脱口就骂:“放屁,只要瑶瑶愿意,我们这些人瑶瑶可以随便挑。” 元大宝见韦源没说自己,急的肥肉都颤:“那源哥呢,源哥让不让挑?” “当然让了。”顺口急回的韦源,一出口就怔忡了,然后神情落寞的黑了脸,心想,不是他不想娶,是闵瑶不愿。 再回头,就见元大宝一脸得意的眯了眯眼,就知道上了这小子的当,恼羞成怒下,一脚踢在了元大宝屁股上。 “瑶瑶的事,让你来瞎操什么心,等成玉哥回来,自然有成玉哥替她做主。” 元大宝被踢飞三、四米,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就退到了后头,心想,成玉哥做主,那是成玉哥的事,做为瑶瑶的好朋友,他就是很看好瑶瑶嫁韦源。 兜兜转转,还是要锣配锣,盖对盖,他就说嘛,读书人有什么好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满嘴的之乎者也,还会什么? 等从宁河村回去,他就劝闵瑶,从了韦源哥才是王道。 …… 韦源走后,闵瑶在房里就看到哥哥交给韦源的红木妆盒,也就是没有带去杜家的压箱钱。 是韦源故意放这的? 忍不住好奇,上前打开一看,就看到上面有封信,信下压着一张房契和十锭小金元宝。 这么多钱? 闵瑶忍不住眼亮了亮,想不到她这个哥哥,还是很有钱的嘛。 且不说数天前的嫁妆是多少,就说这十锭小金元宝,都是一笔巨款了。 再看了眼房契,是她和哥哥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两进院,占地面积至少四百平,还在宝庆城的居民区中间,用后世的眼光衡量,这房子左靠宝庆城书舍,右靠宝庆城官府,前头还有商业街,衣食住行以及医馆,都不缺,简直就是黄金学区房。 啧啧了两声:“这个哥哥,还是很不错的,人勤奋不说,还很会攒钱过日子,如果不是名声不太好,只怕早就有嫂子了吧。” 闵瑶唏嘘,窜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斉朝的风俗,虽是开明,但不论男女都流行早婚。 像男子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更不要说女子。 哥哥混地头蛇,名声是很不好,但一直不娶,估计也是怕她受委屈。 正想着,就听到院外有人进来,脚步还很急。 人未到声先来。 “瑶瑶,你在吗?” 是刘怜儿,刘康的妹妹,原主一块长大的闺蜜。 闵瑶赶紧把信拿了出来,将妆盒塞进了抽屉,财不露白呀。 回头便看到娇俏玲珑的刘怜儿,提着裙子踏了进来。 看到她回头,刘怜儿很高兴,但立马神情一变,十分难过的喊她:“瑶瑶,你受苦了。” “……”苦?她受什么苦?和离之苦吗? 得了吧,对现在的她来说,和离一点都不苦,简直不要太高兴。 “瑶瑶,那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刘怜儿撇了撇嘴,在她眼里,微有呆滞的闵瑶,就是受了万般委屈,而且还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所以,她看着就很难受。 你想呀,当初闵瑶为了嫁杜江,闹了多久? 又是绝食,又是以泪洗面,足足半年,不论谁来劝,都是非杜江不嫁。 可现在呢,才嫁过去几天,就回来说要和离,若不是杜江负心,瑶瑶怎会如此绝决。 闵瑶深吸了口气,心想,姑娘,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受苦了? 我明明是安心的不得了好嘛。 第9章 护妹狂魔 “打算?那自然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喽。” 闵瑶抚额,现在的她,志向可不是嫁人,而是————要当女首富。 却不想,闵瑶淡定的微笑,落在刘怜儿眼里,就成了最扎心的苦笑,几乎在瞬间,刘怜儿眼框就红了,手足无措的直咬唇。 “你打算赚钱?你,你怎么会这样想?难道是杜家嫌你的嫁妆不够丰厚?” “笑话,我哥给我办的嫁妆,已经足够丰厚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嫌弃杜江配不上我,再说了,他们家连聘礼都没出,我若不和离,难道去抚贫?” “抚贫?”刘怜儿惊呆。 这个词她从来没听过,再仔细看闵瑶,忽然生出一丝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想歪了,闵瑶脸上,好像不是苦笑和难过啊。 什么情况。 闵瑶示意刘怜儿先坐下说,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和刘怜儿感情是很不错的,两人不但是闺蜜,还是同龄人。 而刘怜儿呢,性格文静,擅女红,虽然五官不够精致,但看久了,也很俏丽,并且顺眼。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不用绣你的嫁妆啦?”闵瑶寻着记忆,信手捏来般调侃,顺便展开信,快速的一目十行。 就只见信上写着:瑶瑶,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之所以没让这些东西随着你一起出嫁,那是因为,哥想让你把这些钱,当成真正的压箱钱,不能交给杜家的压箱钱。 写到这,笔墨顿了顿,像是闵成玉在思考什么,所以墨滴在纸上,晕了一片都没发现。 估计他想了很久,然后才懊恼的起了第二行。 写着:你以后就会知道,哥哥为什么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还有哥哥不在家,你有事就找韦源,哥哥交待过他,无论出什么事,他都会护着你。 到了杜家,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只要有哥哥在的一天,哥哥就能护你一天,那怕哥哥不在,韦源和刘康也能护你,他们是自己人,记住了啊。 看到这,闵瑶忍不住心里发烫,这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武夫写的信,虽然用词不够通顺,但护妹心切的情意,却是重如千金,力透纸背! 刘怜儿看她拿着信,眼珠子来回转,刚到嘴边的快要绣完了,就变成:“你能认字啦?这是成玉哥留给你的信吗?” 闵瑶下意识的把信折了折,并不想让刘怜儿看到,可一抬头才想到,刘怜儿是不识字的,还包括她…… 咳咳,一不小心,她忘了原主是个文盲。 咳咳,大哥闵成玉,也没好到那里去,所以信上的字,大的大,小的小,还东倒西歪,但好在,不影响阅读。 “是,是我哥写的。” “那,那你能看懂?杜江教你的?”刘怜儿吃惊的,嘴能吞鸡蛋,然后下一秒,她语速飞快的接道:“那杜江都教你识字了,怎么还要跟你和离?” 卧槽,男人的关注点,和女人的关注点,果然是不一样的。 “不是他要跟我和离,是我要跟他和离,还有,我认字,也不是他教的,是我自己偷偷学了点,唉!” 看着刘怜儿嘴巴越张越大,闵瑶叹气,好头疼。 “以前我是鬼迷心窍,以为他是良人,可嫁过去,我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在杜家磋砣光阴,我还不如回来做自己。” “所以,你就不要问了,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是肯定要和离。” 刘怜儿惊呆,是瑶瑶要和离???这才几天呀?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可你以前,是非他不嫁的呀?” “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不是说了不要问了嘛,唉!头好疼。 看闵瑶有些不耐烦,刘怜儿又吓了一跳:“瑶瑶,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闵瑶扬唇:“看出来啦?嫁了一遭,想通了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这样吗?刘怜儿呆滞,揉了揉眼,仔细看闵瑶。 闵瑶也懒得装柔弱,笑眯眯的随便她看。 然后,刘怜儿看了她很久,久到她确定,闵瑶的眉毛还是以前的眉毛,眼睛也还是以前的眼睛,才迷迷糊糊的道:“可是,你……” “可是什么呀,不要胡思乱想,我很好,你呀,还是赶紧回家绣嫁妆去吧,我真没事。”就是有事,她也不能跟刘怜儿说,因为说了,刘怜儿根本帮不上忙,那又何必浪费那唇舌。 但刘怜儿想着她的情谊,她领了,等她把和离的事搞定,再来说闺蜜情深。 很快,涉世不深的刘怜儿,就被闵瑶打发回去了。 她接着把闵成玉的信看完,后面写着:哥哥这次去王都,是送一个朋友,快的话,半年左右就能回来,慢的话,可能要一年,你不要担心,哥哥能照顾好自己,以哥哥的本事,还没有人能欺负到你哥哥头上。 哥哥就是……就是担心你。 反正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处理不来,就找韦源和刘康,如果连他们都处理不来,那就等哥哥回来,哥哥一定给你做主,记住了啊。 接连好几个记住了啊,由此可见,闵成玉有多么不放心他这个妹妹。 虽是啰嗦,可也从侧面说明,这是个护妹狂魔。 闵瑶心喜,多好的一个哥哥,真真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 …… 又与此同时,宁河村的杜家。 姚氏早早的爬了起来洗漱妆扮,刚想去宝庆城找姚万金打听打听,就听到一阵阵吵闹声由远而近。 没一会,她家院子便呼啦啦的冲进来一大帮人。 其中带头的,她瞅着面熟,仔细看了数眼,才想起,那是混世魔王闵成玉的跟班。 好像一个姓韦,一个姓刘。 这些人? 怎么忽然来了,还凶神恶煞…… “你们想干什么?”姚氏吓的尖叫。 听到姚氏尖叫,向来早起的杜江,也立马从书房走了出来,紧跟着还有杜二郎杜鸣,以及杜娟和三郎杜壮。 看到家里进了一群年青力壮,并且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韦源和刘康,杜家和一、二、三、四、五全都吓傻了。 “你们是谁?冲到我家里干什么?”杜江怒斥,他并不认识韦源和刘康。 因为成亲那天,他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恨不能不出场,又怎会和闵家送亲的人去寒暄。 第10章 先打再谈和离 “干什么?我们还想问你们对瑶瑶干了什么?”韦源看到姚氏和杜江,就忍不住眼睛发红。 要不是瑶瑶说没有证据,必须要先和离,此时此刻,他都想血洗了杜家上上下下。 直娘贼的,狗胆包天,他的瑶瑶也是别人能算计的吗? …… 杜江脸色大变,他道是谁,原来是闵瑶那溅人,回娘家搬救兵了! “岂有此理,你们欺人太盛,真以为我杜江怕了你们吗?二郎去叫里吏,我好歹还是个童生,他们若敢乱来,便去衙门告死他们!!!” 杜江气的暴跳三尺,他是谁,他是一个前途无量,并在弱冠之年就考上童生的天才,却被一大帮泼皮无赖找上门,还开口怒咆,凶神恶煞,真是好大的狗胆。 …… 看杜江不心虚,还敢理直气壮的耍童生威风,韦源就想打死他。 特么的破书生,对瑶瑶做了那种狗嬢养的缺德事,还敢脸不红气不喘? 不行了,他忍不住了! 火上眉梢,韦源一个怒起,便直冲杜江脸上,照着杜江的鼻梁,便是狠狠一拳。 “噗”。 杜江被打晕,大量的鼻血不要钱一般的狂喷。 一拳见血,姚氏吓的全身都凉了。 杜娟和杜鸣、杜壮,吓的更是脑袋一片空白。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了呀,快来人呐。”姚氏麻爪,惊恐中连忙大声呼救。 可此时,被打翻的杜江,什么想法都没了,倒在地上,完全惊呆。 只能被动的挨打。 直到韦源一不做二不休,骑到他身上,再次拳打脚踢,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打了。 “狂徒,你们这些狂徒,岂敢,岂敢!我是童生,你们岂敢,岂敢!” 韦源气的两眼通红,一边用力锤打杜江脑袋,一边狂骂。 “我岂敢你个直娘个贼,岂敢岂敢,劳资岂敢打的就是你,我让你欺负瑶瑶,我让你以为瑶瑶没靠山,打死你个狗东西!” 一言不合,上来就打,后面的元大宝都懞了。 不是说好了,大局为重,要先和离再算帐吗? 怎么说打就打了! 特么个的直娘贼的,那他们干嘛?也冲上去打一顿再说吗? 很心动呀,手痒的很。 就在这时,刘康铁青着脸喊:“都愣着干什么,把瑶瑶带来的东西,都给我搬出来。” 反正铁了心是要和离的,那东西就不能便宜给了杜家,所以,人要打,东西也要搬,没功夫在这里跟秀才扯皮。 一声令下,那边的姚氏的还在呼救,这边韦源带来的人,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呼啦啦,人冲进屋,搬的搬柜子,搬的搬的屏架,大到千工床,小到针线蒌子,那是一件都没落下。 韦源气还没出完,东西就已经搬空了。 全腾到了院子里,杂七杂八,堆了老高。 宁河村里吏,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一大堆还贴着红喜字的生活用品,整整齐齐的堆了半个院。 这嫁妆,比当天带来的,看着还要丰厚,了不得呀。 里吏咋舌。 而姚氏看到里吏到场,哭的那个动地山摇,狠不能扒到里吏怀里哭了。 “里吏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儿,他快要被人打死了。” 打到手软的韦源,总算收了手,站了起来像个怒目金刚般吼:“放心,劳资打人有分寸,打不死他,但等瑶瑶哥哥回来,就保不齐了。” 姚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你们要干什么,是强盗吗?还想杀人放火吗???哎呦我的儿呀,娟,娟,快去把你哥扶起来。” 杜娟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吓的手脚都发软,根本不敢去扶。 别说杜娟,自认见识多广的里吏,看着院子里的人杀气腾腾,他也头皮发麻,但想着自己好歹是个里吏,既然来了,总得说句话。 于是,里吏弱弱的道:“这是闹什么?” 有人问,那韦源自然就要回答,凶神恶煞的盯着姚氏便道:“和离!” 一句和离,韦源吼的地动山摇。 姚氏傻了眼,杜江摸着胸,只感觉头更晕了。 “老刘,把和离书拿过来,让他按押!” 韦源二话不说,直接就要杜江按手印,因为瑶瑶说过,跟杜家不要扯皮,能强势和离,就强势和离,一切原由,等和离之后再一笔一笔的清算。 刘康也不废话,打人的活他没捞着,手里正痒着,要是杜江敢不画押按手印,那少不得他也动手。 奔到里吏身边的姚氏,眼看着有人拿文书去找杜江了,气的那是全身直抖,再扫过满院的红喜嫁妆,以及那张,连她都眼红嫉妒的千工床,急的心头血都要吐了出来。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在闵瑶带进杜家后,她就开始盘算了的。 比如,那张精美华贵的千工床,她就想着,等弄死闵瑶后,拿来给杜娟当嫁妆。 剩下的屏架,妆台,衣柜,都是好物件,她的鸣儿,壮儿,将来娶妻时,全部能用上。 但现在,闵瑶要和离,娘家人像土匪,连话都不让说,进来便要签和离,那这些东西,还怎么可能保得住? “你们,你们,你们是强盗吗?把我儿放开!先放开!”姚氏急了,三步两步冲到杜江身边,并推开刘康,一把将杜江抱到怀里。 杜江受到冲击,连咳了数声,直感觉自己连血都要咳了出来。 “大郎!他们这是欺负人呐,和离和离,那有这样打上门来和离的?” 韦源捏着拳,一双虎目冷的能冻死人。 “打上门和离?我这还是轻的,要换成瑶瑶兄长,知道你们这样对瑶瑶,连杀你们的心都有。” 这张口是打,闭口是杀,吓的宁河村所有人,全都脸色齐变,菊花紧抽。 太平盛世多年,就是村里的老人,都没几个好狠斗勇的,杜家这事闹的,算是宁河村开天劈地头一遭。 “我们怎么对她了?我们那有欺负过她?你们不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自打她……” 不等姚氏继续,韦源便怒声中断。 “少说废话,有没有欺负瑶瑶,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和离书就在此,赶紧给我签!” 落到姚氏怀里的杜江,这会才感觉到有了一丝安全,耳听着狂徒,用声势欺压自己母亲,气的一口血都飙了出来。 “溅人,欺辱人如此还想和离?她做梦!!!我,只会给那溅人写休书!!听清楚了吗?休书!!!!” “休书?我打死你!!”韦源虎目狂睁。 元大宝急忙上前开口道:“看到没,还敢说没有欺负瑶瑶,当着我们这些娘家人,就敢张口溅人,闭口溅人,可想而之,瑶瑶在你们杜家是何等凄凉!” “她就是个溅人,不但不守妇道,还纵匪行凶,不是溅人是什么?想和离,门都没有,我只有休书,休书!!” 杜江青筋狂跳的嘶吼,他是真的气疯了,此时还那里顾得上,自己的斯文形象。 “没错,想和离做梦,我杜家只有休书给她,你们要敢把这些东西搬走,我就上衙门去告你们,告你们是土匪,告你们是强盗!” 第11章 两个和离由头 “告我们?”韦源嗬了一声,冷入骨髓。 “告不告的不用着急,早晚能告死你们,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让他按押!” 刘康冷着脸,撇开姚氏,便强行按着杜江,直接沾了地上的血,便在和离书上,按了个血淋淋的手印。 动作快的,根本就没给杜江反应时间。 就是有,以杜江手无缚鸡之力的童生体质,也奈何不了任何人。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康,把和离书一收,揣到了怀里。 “你们,你们这些土匪,强盗,狂徒!!!溅人!”可不是溅人,想当初,她要嫁就要嫁,现在她要和离,就和离,把他杜江当什么人了?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 可现在,他杜江窝囊的都快成笑柄了。 韦源见和离书一签,也不再啰嗦,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杜江和姚氏后,招手就喊着众人,抬着嫁妆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姚氏哭天抢地的嚎,看着东西一件一件的被拿走,心就像滴了血一般的痛。 “你们给我放下,放下,这是杜家的,杜家的。” “溅人,溅人呐,不得好死!” “强盗,强盗一伙强盗!” “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迎回来一个杀神,强盗,这是要搬空我杜家啊。” 走在最后的元大宝,立马啐了姚氏一脸。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当日送嫁,清单还在,那一样是你们杜家的?你不嚎还好,你这一嚎,我还想起个事!” 元大宝脸一黑,指着杜家后院的厢房,就大声呵道:“把那喜房里的墙皮给我刮了!!!” “直娘贼的,想当初,知道瑶瑶要嫁到你们家,看你们家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喜房都没有,劳资怕瑶瑶受苦,便亲自带人来给你们刮墙,我呸!” “现在就是把那墙土刮下来倒田里,也不给你们用现成的。” 元大宝吼完,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就冲进了屋。 这一顿臭骂,把宁河村的村民全看傻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道:“不会吧?杜大郎成亲,房子的墙面还是闵小娘子家刮的呀?” “恐怕是了,看这事闹的,可真不体面。” “一个说和离,一个说休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不好说,只怕是杜家真对不起人家小娘子,要不然,人家小娘子何必这么绝决?” 姚氏听着这些,又看着人冲进屋刮墙,气的终于撑不住了。 眼一翻,晕了过去。 蹭到姚氏身边的杜娟,吓的又是一声尖叫:“娘?” 只感觉脸面一扫而光的杜江,此时也慌了神,连滚带爬的去看姚氏。 …… 不到下午,闵瑶就看到跟打了胜仗一样的韦源,带着人还有东西,统统回来了。 其中就有那张精美而又大气的千工床。 “源哥哥,康哥哥,辛苦你们了。”闵瑶连忙上前道谢。 韦源火气还没全消,虎着脸道:“不辛苦,这原本就是成玉哥走前,吩咐过的。” “啊?”她哥哥走前吩咐过的?闵瑶惊呆。 旁边的刘康就急忙解释:“你别乱说话,成玉哥是说,必须护着你,不能让你在杜家受委屈。” “呸,现在没杜家了。”刘康又啐了一口。 “……哦哦哦……”闵瑶懂了,大老爷们不会说话,害她差点以为,哥哥有先见之明,已提前嘱咐,给她安排好和离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辛苦几位哥哥了,也多谢几位哥哥给闵瑶做主,等兄长回来,我一定请兄长厚谢几位哥哥。”闵瑶福了福身。 韦源和刘康等人,那好意思受她的礼,纷纷躲开。 刘康把和离书交到她手上,仔细的看着她道:“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本来就情同小妹,为你做主,那还用说吗?到是这个和离书,只怕还不能作数。” 说到这,刘康想到杜江说的休书,拧了拧眉。 “那杜江恐怕还会闹上衙门,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但是你也莫怕,成玉哥不在,还有我们,只要你铁了心要和离,那就一定可以和离,不过……” “不过什么?”闵瑶眨了眨眼,她知道,哥哥这些人里,刘康是最有脑子的,看问题也看的比较全面,不像韦源,活脱脱的是个武夫。 但是吧,韦源虽是武夫,却最得哥哥喜欢,因为哥哥说过,韦源是忠义之人,最讲情份,所以忠实可靠。 “瑶瑶。”刘康喊了她一声,眼里划过一丝复杂。 “你为什么要和离,具体原由我也不问,因为你也知道,从你要嫁给杜江开始,我们几个就不看好杜江,所以,为什么要和离,我们不管,但是……如果那杜江闹上衙门,最好还是有个合理的由头。” 意思就是说,不能让杜江来主导,并胡说八道,坏了她名声。 什么七出之条,不守妇道,这些太难听,在刘康的考虑中,闵瑶的名声坏了,还会连累闵成玉。 虽然大老爷们不在呼这些,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更何况,闵瑶总还是要再嫁的,带着这些名声,去新婆家,将来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刘康的意思,闵瑶懂,当即抬头挺胸,一字一句的道:“由头有很多,其中就有情不投,意不合。” 说到这,闵瑶苦笑了一下,眼里佯装落寂的道:“当初是我一厢情愿,以为嫁过去了,就是夫妻,后来我才知道,情不投意不合,强行在一起,是不行的,更受不了对方的冷言冷语,和奚落嘲讽。” “他嘲讽我也就算了,可他还嘲讽我的兄长,以及我的朋友,我的出身,当时我就在想,是我眼瞎,是我自找苦吃,但我不能让兄长,朋友,还有诸位哥哥们,跟我一起受辱呀。” 刘康韦源几个,连连点头,这就是他们一直看不起读书人的原因。 那些读书人呀,自以为读了些孔孟,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清高的不行,可实际上,在他们这些粗人眼里,就是一坨狗屎。 可奈何,闵瑶当初就是铁了心要嫁,把成玉哥都逼得没法。 好在,她现在忽然就懂事了,也是很欣慰。 “这个由头可以。”刘康点头。 闵瑶咬了咬唇,接着道:“也不怕诸位哥哥笑话我,我嫁过去四天,那杜江并没有进屋,连碰都不曾碰过我,所以……” 韦源听完,眼睛都亮了。 刘康则是一脸惊讶,但他没有忽略后面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还怀疑他,还有难言之隐,这个由头可不可以说?”闵瑶大大方方的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她就看到,韦源和刘康,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对视数秒,纷纷尴尬的歪过头,一阵猛咳。 第12章 干的漂亮 闵瑶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 夫妻人道不合,不是男不行,就是女不行,这种借口,放在后世的民政局,都司空见惯了好吧,有什么好尴尬的呢。 “这个……这个,看情况吧。”打死刘康都没想到,闵瑶竟然敢这般语出惊人。 才嫁出去四、五天,人就好像变了。 “好吧。”闵瑶乖巧的低了低头,恢复成小女儿的样子。 韦源咳了咳:“康哥,如果上了衙门,那杜江肯定会揪着不守妇道来说事,咱们要怎么应对?” 刘康看了一眼闵瑶,眼里划过一丝阴翳。 “瑶瑶迷路,有谁看见了吗?” 韦源看闵瑶,闵瑶知道,这是她昨晚和韦源商量好的,至于姚万金干的那些,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没人看见,若是有人看见,就不会迷路了。”闵瑶自己说。 刘康点头:“那不就得了,你迷路,他身为你的官人,不担心你,不来找你,还辱骂你不守妇道,那有一点为人夫的样子。” 意思就是,一口咬死,就是迷路,并且还要反咬杜江不会为人夫。 反正到最后,清官也是难断家务事的,怕什么。 说了一会话,刘康就带着人先走了。 没多久,元大宝就带着人回来了,一进门便啐了恶气。 “瑶瑶,我把杜江屋里的墙皮给刮了,直娘贼的,一分便宜都不能留给他。” 干的漂亮!! 闵瑶笑的眉眼一弯:“谢谢你元大宝。” “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给你刮新墙,扫新屋,那是我送你的嫁妆,你都不嫁他了,我干嘛还要留给他用,劳资没推了他的墙,砸了他的屋,都算是我脾气好的了。” 元大宝哼哼的直撒气,但眼里,却是扬眉吐气。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呀,喝水吗?”闵瑶心里舒坦,瞧瞧,原主手里握着多少好牌? 不当单身贵族,玩什么情怀,唉,也是作死。 “喝,给我倒杯大的,渴死我了。”元大宝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瘫,等喝完水,才压着嗓门道:“源哥呢?走了吗?” “刚走,和刘康哥哥一块走的。”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元大宝朝她勾了勾手。 闵瑶凑过去一点,他又要她再凑过去一点,这举动,让闵瑶诧异,斉朝的风气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我跟你说,源哥还想着你呢,你赶紧的,等和离这事过去了,就准备准备,以后跟着源哥过吧。” “……”闵瑶无语凝咽,瞅着元大宝的脑袋,她真想揍他。 看闵瑶不说话,直直的拿瞪他,元大宝还以为闵瑶在害羞,翻了个白眼,继续没脸没皮的道:“我说真话,去给你搬东西的路上,我问源哥了,源哥说,只要你愿意,他立马就能娶你进门,瞧瞧,这还不是心里有你,是什么?“ “……”闵瑶长吸了口气,她不想跟元大宝说话了,真的,会特别累。 不过嘛,仔细想想,也没没病,毕竟人家元大宝是土著,那里知道,后世的女性有多么独立。 “元大宝,这事你能不能不提了,我这几年都不想再嫁人。” 元大宝继续拿白眼翻她:“不嫁人你干什么?当老姑娘吗?就算玉成哥同意,衙门也不会同意。” “……”一句话,忽然让闵瑶寒了寒,原主的记忆,立马跳了出来。 斉朝的民风,是很开放,但是斉朝的律法,有个明文规定,女子满十四便可嫁人,十八之前必须要成亲,若是不愿成亲,便由官府来指定夫家。 这是头婚的规定。 至于和离的,还有被休的,则是规定三年之内,必须再婚,不愿再婚,就由官府来指定。 不想成亲,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守寡。 卧槽! 闵瑶脸色黑了黑,这是把古代女子,当成生育工具了呀。 看闵瑶不说话,元大宝就知道她想明白了,语重心长的劝她。 “与其让衙门来给你指定夫家,你还不如选源哥呢,源哥心里有你,你跟着他,肯定不会受委屈,就是受了委屈,还有成玉哥给你撑腰,你怕啥?” “反正不管怎么说,源哥都比那杜江好一百倍,一千倍,你要是再不好好把握机会,过几年源哥要是和别人成了亲,我看你怎么办。” “……”闵瑶头疼,这是成亲的事吗? 她的志向不是成亲,是女首富好嘛。 “元大宝,嫁人的事,先不提了吧,反正还有三年,这三年,我不想考虑这个。” “那你考虑什么?”元大宝瞪眼,这是好心当驴肝肺了? “考虑赚钱,我想赚钱,赚大钱,当地主的那种。” “……” 元大宝惊呆!她说什么? …… 姚府后院。 姚进宝拎着从春满楼买来的一品红,刚要进门,就看到姚氏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一时惊讶,姚进宝被姚氏揪住了衣襟。 “姚进宝,我要见姚万金,你带我进去。” “春,春茹娘子,你怎么来了?”姚进宝吓了一大跳,想到昨晚闵小娘子的尸体,是他抗去丢的,瞬间,姚进宝面无血色。 “我管我怎么来的,我要见姚万金,你赶紧给他传话。”姚氏急的不行。 她儿杜江被打的吐了血,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然后刚到手的一大笔陪嫁,又全没了,她这心里,都滴了几盆血。 这口气要不出,她都不想活了。 “好,好,我,我这就去传话,那个春茹娘子,你先放开我呀。”姚进宝吓的腿肚子都打颤,心想,尸体已经被找到了? 这么快? 姚氏放了他,姚进宝迈过门坎,一脸犹豫的又回头道:“春茹娘子,三爷在白姨娘屋里,这会……只怕不会见你,你看?” 姚氏脸黑了黑,暗骂白月茹那个档妇,早晚不得好死。 “你告诉他,就说闵瑶回来要跟江儿和离,她哥哥的人,还冲到家里,把江儿打成重伤。” “哦哦哦,好的。”姚进宝应了一声,刚应完脸色就变了,倒抽了口气,有如活见鬼般看着姚氏。 “你说什么?” “我说,闵瑶回来要跟我家大郎和离,大郎现在被她哥哥的人,打成了重伤。” 姚氏咬牙切齿,再转头看着姚家的高墙绿瓦,心里泛出滔天的恨意。 她也姓姚啊。 曾经还是这个家里的十三姑娘,虽是庶出,但也娇贵。 可现在呢? 她连后院门房都进不去,只能靠姚进宝这个下人去传话。 传话也就罢了,可连姚进宝这个下人,都不再把她放在眼里了,让她说了一遍又一遍。 更可笑的是,她的称呼,从过去的十三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春茹娘子。 她真是好恨!好恨! 第13章 护妹狂魔的惆怅 按理,本是秋风瑟瑟,落叶凋零的季节,但在姚家后院,却看不到任何萧瑟。 富贵堆出来的花红柳绿,显的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爷,今年的葡萄比往年还要甜,你再吃一个嘛。” “是比往年甜,但爷的小心肝,你拿什么给爷喂?” 风吹门帘,急步进来的姚进宝,刚好听到白姨娘“咯咯咯咯”的娇笑。 “爷想让奴怎么喂?” “爷想,拿你的小小嘴儿喂。” 娇声靡靡,细语潺潺,一幅不能描述的画面,闪过姚进宝的脑海…… 犹豫数秒,姚进宝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爷,酒打回来了。” 屋里,姚万金兴致正浓,不以为意的道:“送进来。” 话声刚落,白姨娘惊嗔:“不要,拿给春桃,让春桃送进来。”吩咐完,白姨娘又似怒似嗔的咬了姚万金一口,也不知道咬哪了,只听到姚万金轻哼了一声,显的更加嗳昧。 “爷好坏,就知道欺负奴家。” 姚进宝全身一酥,再次硬着头皮:“爷,春茹娘子来了。” 偎在姚万金怀里白姨娘,猛的一僵,眼中划过一道厉色,脱口而道:“她来干什么?爷没空,让她先回去。” 姚进宝绷了绷菊花,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听到几声“噗噗”,像萝卜捅了水豆腐。 几声过后,姚万金才吭哧吭哧的道:“带她去帐房,支五两银子给她。” 姚进宝脑门冒了丝虚汗,呐呐的道:“是,可春茹娘子说,闵家的小娘子回去了,还让她那边的人,打了杜江小官人。” “什么?”姚万金惊悸,这下顾不上白姨娘了,挺着肚子便站了起来。 猝不及防,白姨娘跌到地上,娇呼中赶紧爬了起来,压住眼中的厌恶,拿起衣服便给姚万金穿。 姚万金满意的轻哼,这就是他最喜欢白月茹的地方,要不然早就打发了。 “人在哪?”穿戴好的姚万金掀了门帘。 姚进宝松了口气,急忙轻声道:“在后进门房那,爷,奴才发誓,昨天奴才是真的亲手埋了的,也确定人没气了,可……春茹娘子她说……” “说什么?”姚万金脸色变了变,眼下的肥肉都在颤。 “说闵小娘子昨晚就回去了,人没事,但今天一早,闵家的人就找上门,不但强行按着杜江小官人签了和离书,还把杜江小官人打成了重伤。” “昨晚就回去了?”姚万金眯了眯眼,杜江重不重伤,他懒得理会,他只在意,人竟然没死。 难道说,是假死? 姚进宝不敢接话,他怕,他怕姚万金牵怒,说他办事不利,挨死打。 …… 同一时间,江长河畔,闵成玉一边擦着靴底泥泞,一边惆怅的道:“也不知道瑶瑶过的好不好,唉。” 不远处,某个穿着玄色长服,看似普通但贵气逼人的男子,轻轻哼了一声。 “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再长吁短叹了,听着烦。” 闵成玉回头,瞪了一眼男子:“你这个人,肯定没妹妹,所以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牵肠挂肚。” 男子磨了磨牙,强行按住想把闵成玉打一顿的冲动,刚想开口,就听闵成玉继续叨叨道。 “我这个妹妹,打小就体弱,生下来的时候,才鸡崽一样大,别人都大声哭,就她哭的跟小猫似的,爹娘一走,我带着她,那是又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了十四年,十四年啊,就这么给嫁了,我能不难受吗?” “我告诉你,我是真难受,要不是因为你,我宁愿再拖上几年,也不愿现在就把她给嫁了。” “别看劳资五大三粗,可劳资的妹妹,是真真的娇仙,娇仙知道吧?就是又娇又仙的那种,喊你一声哥哥,骨头都要软三分的那种,可现在呢?嫁了,还嫁给杜江那种酸秀才,劳资是真看不上他,他那里配得上我妹妹了,想想就生气。” “你说,她那么娇仙的人,万一那杜江对她不好,打她了,骂她了,还冷着她,饿着她了,怎么办?” “还有……我从昨天开始就不停的打喷嚏,肯定是……” “闭嘴!!!”这样的碎碎念,男子已经听了一路,他就没见过几个大老爷们,这样宠妹妹的,只要看他一开口,十句就有九句在说妹妹,听的他不但头大,还心烦意乱。 鸡崽,谁生下来不像鸡崽? 小猫似的,那家小娘生下来不跟小猫似的。 就他家妹妹格外不同么? 还娇仙,真不知道闵成玉这大老爷们,在那学的词,狗屁不通。 “等到了北湖城,我差个人回去帮你盯着,你能安心了吗?”男子怒瞪闵成玉。 闵成玉眼亮了亮,急忙道:“行,但差谁去,得让我自己挑。” 男子深呼吸,告诉自己闵成玉有大用,小不忍则乱大谋,当权者必要先抚人心,再谋其后,既然他的软肋是妹妹,那就帮他照顾好妹妹。 …… 宝庆城,正在清点嫁妆的闵瑶,猛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有谁在骂我吗?”闵瑶眨了眨眼。 一直没走,还呆在她家的元大宝,从千工床后,伸出半个头来看她,嘟囔道。 “我,我一直在骂你。” “……”闵瑶无语凝咽,她就没见过谁,这么想当坏份子的。 “我都怀疑,你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女人赚钱,你看这世上那个女人去赚钱?男主外女主内,赚钱那是男人的活,你们女人,做做家务,生生孩子就好了,赚钱干什么?要你赚什么钱。” 闵瑶呼气吸气,告诉自己,不要跟土著一般见识,也不要跟土著多废唇舌,有那个精力,还不如留着口水养牙齿。 “等成玉哥回来,他要知道了,铁定也会这么骂你。”元大宝翻着白眼,继续搬千工床。 闵瑶无奈:“元大宝,你今年多大了呀。” “我多大你不知道?你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了?”元大宝吭哧吭哧,心想,这床太特么重了,他一个人搬的好累。 “给我好好说话。”闵瑶忍不住,拿起一枕头,便朝元大宝丢了过去。 被砸中的元大宝也懒得生气,撅着腚继续搬着床往屋里挪。 “劳资比你大七个月,你别一口一个元大宝,叫大宝哥哥。” 闵瑶翻白眼:“我记得,你好像喜欢钱喜嘉对吧?” “……”咣,元大宝全身僵了僵,随后声音提了八度:“你怎么知道?” 第14章 忽悠元大宝 闵瑶扬眉,她当然知道,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和刘怜儿,早就发现元大宝对钱喜嘉不太一样了。 只是可惜,元钱两家,门不当户不对,那钱喜嘉是小商户人家的姑娘。 何谓小商户? 从头来说,用闵瑶的理解,这个斉朝的人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一是平民,以农耕为生,基本上大字不识,忠厚老实。 二是普通小商户,以做小买卖为生,家境约为小康。 三是普通大商户,有田有地,并南来北往,大小通吃型的商贾,格局都比格高。 四是红顶商户,这种商户都家族化,基本上在官场都有人,所以格局和权富更高一等。 然后就是读书人,读书人里分寒门士子,农耕士子,家族士子,贵族士子,等等…… 但每一个层次的三六九等,都离不开一个总分,那就是士、农、工、商。 商,永远在最底层。 就像杜江,他明明只是一个区区农耕士子,但就是自以为比闵瑶高贵,是闵瑶高攀了他,强逼了他,可实际上呢? 除了那莫虚有的假象,实质上的杜江,根本配不上平民出生的闵瑶。 说白了,就是士、农、工、商的划分,让很多人衍生出发自骨髓的奴性。 元大宝就是如此。 追溯本源,元家和闵家是一样的,都是外来人口,因很多年前的国运不稳,而流浪到宝庆城安家落户。 像他们这一类的人,在斉朝很普遍,也是生产劳动力的最基层,官府对他们多有约束,比如,他们可以置房产,但不允许买地,他们可做苦工,但不允许读书科考。 除非,有当地名望之士举荐。 而且就算有人帮忙举荐,对大多数的普通平民来说,也读不起书,识不起字,因为笔墨纸砚太贵,贵到很多普通平民都望而怯步。 再说钱喜嘉,年龄不大,比闵瑶和刘怜儿还要小一岁,今年十三,人长的还算俏丽,但钱家是宝庆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所以家里有房有田,也有地。 虽规模不大,但钱家确实是小康之家。 除此之外,钱家还在宝庆城开粮铺,所以能称她家为小商户。 但元大宝呢? 和闵家一样,外来户口,在宝庆城是没根的浮萍。 虽然在宝庆城有个落脚的窝,但谋生只能做苦力,所以才跟着她哥哥闵成玉,在宝庆城里摸爬滚打,当了小混混。 所以说,元大宝喜欢钱喜嘉,并想娶她的话,是很难的,难到直白点,便是穷屌丝妄想吃天鹅肉。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元大宝床也不搬了,恶声恶气的凶闵瑶。 闵瑶也不怕他,一边点着嫁妆,一边漫不经心的回:“我又不眼瞎。” 元大宝怔了怔,好有道理。 “可……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那天你去她家铺子里买粮,伸着脖子老往后院看,还磨磨蹭蹭不想走,后来,看到她给她爹送茶水,你眼睛都直了,还以为别人发现不了吗?” 傻叉,都明显到人家爹,防你跟防贼似的了,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元大宝懊恼,尴尬的偏过头。 “我,我那只是因为她好看,所以才多看几眼,你知道什么。” 闵瑶翻了个白眼,死鸭子嘴硬。 “要说好看,我和怜儿比钱喜嘉好看多了,也没见你多看我们几眼。” 元大宝跳了起来:“还没多看你们,都从小看到大。” “咦,不对,你竟然不怕羞了?这种话你也敢说?”元大宝惊讶,仿佛这会才发现,闵瑶和以前不一样了。 闵瑶淡定,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有什么好怕羞的,我都嫁过人了,还和离了,没看我梳的是妇人鬓吗?” 元大宝脸涨红:“我呸,成亲四天,回来就和离,你也算妇人?真不要脸。” “当然算了,妇人嘛,肯定是不要脸的。” “……”元大宝惊呆:“你真的是闵瑶?” “你说呢?”闵瑶露了露大白牙,忽然觉的小胖子真好玩。 元大宝气的,啐了口唾沫:“呸,总感觉你怪怪的。” 不但怪,还感觉,这次回来的闵瑶,和他的身份颠倒了。 比如说,以前都是他照顾并保护闵瑶和刘怜儿,自己形同哥哥,可现在,他感觉闵瑶气势很足,一点也不怯懦娇小,反而像照顾他的大姐头。 这,这,这很奇怪啊。 “别着急,以后还会更怪的。”闵瑶乐呵呵,她一点都不怕别人怀疑。 现在亲近的闵成玉不在,她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元大宝大脑一片空白。 趁他呆,闵瑶漫不经心的又问:“想出人头地吗?” “废话。” “想有很多很多钱吗?” “……”元大宝嘴角轻抽,感觉话题又绕了回来。 很好,不回答就是默认。 “想娶钱喜嘉吗?” “……”元大宝身上的肥肉颤了颤。 “你看这些。”闵瑶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嫁妆。 元大宝呆滞。 “没什么用的,都可以拿去卖了,换成现钱,这样的话,咱们就有了赚钱的本金,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出人头地,一起赚钱,娶钱喜嘉,然后达到人生颠峰?” “……”元大宝眼睛瞪大,她要卖自己的嫁妆??? 是疯了吗? …… 半个时辰后。 闵瑶疯没疯元大宝不知道,他也不敢问,所以这会,他被迫的坐在城南闹市,守着一堆全新的生活日用品,准备出售。 而闵瑶,换了身闵成玉的衣服,还顶着一张用锅底灰故意抹黑的脸,扯着嗓子在喊。 “甩卖甩卖,清仓大甩卖,路过的大娘子,小娘子,还有大官人,小官人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呀,保证都是清仓大甩卖,不但物美价廉,还难得一见喽。” 元大宝幽幽的看了闵瑶一眼,天马行空的在想,她是鬼上身了吗? 嫁妆啊,她的嫁妆啊? 居然要全卖了,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去卖? “咦?这不是新婚办嫁用的盆架吗?” “对呀对呀,大娘子真是好眼力,这不但是办嫁用的盆架,而且还是全新的哟,大娘家里有待嫁的姑娘吗?”闵瑶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被她吸引过来的大娘们,眨了眨眼:“有。” “有那就看一看,反正看不了吃亏,也看不了上当,真要相中了,便宜买回去,还正好给自家姑娘,提前办了嫁妆,您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多少钱啊?你这些东西,怕不是一套的吧?” 围过来的几个大娘,一瞅就瞅出门道了,因为东西不重样呀,全是一对一对的摆着。 什么鸳鸯交颈合欢盆,八仙过海红喜盒,还有什么合欢帐,鸳鸯台,红面缎锦,喜福罩帕…… 除了陪嫁的大物件,零里八碎的,全摆满了。 第15章 姚家兄妹 闵瑶无视元大宝投过来的幽幽眼神,清了清嗓子,张口便来。 “哎呦,大娘眼力就是好,这些东西就是一套的,说出来也不怕大娘们知道,这些东西呀,原本是我母亲给我小妹置办的,原是想着,让我小妹嫁在咱们宝庆城,可没想到,咱家小妹有福气,突然就被那东山郡南济城的某个大官人相中了。” “您们想啊,这东山郡离咱们十万八千里,让小妹出嫁,也不好从这边运着嫁妆去,山长水远的,带着这么多东西,万一碰到土匪强盗怎么办?那不是喜事还没办成,反遭祸嘛。” “家里一合计,就想把这些东西,都便宜卖出去,到时候带着小妹,直接在东山郡那边再置办。” “所以说,大娘眼光就是好,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好物件,那怕家里没待嫁的姑娘,这些东西买回去呀,都能用着顺心,看着舒心,又好又便宜。” 语不停歇的,三寸不烂之舌一搅合,所有大娘都觉的,是很不错,有便宜可占。 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又是问价,又是问东西好不好用。 蹲在后头的元大宝,再次脑袋一片空白。 这人? 真是闵瑶? 以前,她是什么样的? 好像有点小刁蛮,但话不多,每天不是买买菜,就是做做饭,绣绣东西,缝缝衣裳,哦对了,还会做鞋,成玉哥脚上的鞋,就是闵瑶做的。 可她再能干,也不像今天这样,能说会道,还扯着嗓子吆喝…… 元大宝懵了。 直到东西被抢购一空,只剩两双布鞋没人要,他才幽幽的问道:“闵瑶。” 眯着眼在数钱的闵瑶,回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你……你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了。” “废话,我现在是妇道人家。” “……”妇个直娘贼,元大宝呲牙:“我是说,你变了个样。” “我知道,变样不好吗?”她现在没空搭理元大宝,她在对照原主的记忆,心算赚了多少钱。 一堆东西全甩出去,居然才回来三十六两七十三钱。 她觉的,真穷。 用模糊概率换算,差不多也就是三千六百块的样子,这点钱能干啥? 元大宝摸了摸膝盖,木呆呆的自言自语:“没看出来那里好,就觉的很吓人。” “你被鬼上身了吗?” 闵瑶没好气回头瞪他:“你见过被鬼上身的,还敢出来晒太阳的吗?” 元大宝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呆滞。 “说的也是啊。” “笨蛋,走了,再回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卖的。” “还卖??” 元大宝倒抽了口气,她这是要把嫁妆全卖完吗?成玉哥回来,只怕得气疯! 还有,到时候她再嫁韦源,怎么办? 闵瑶没空搭理元大宝怎么想,她现在就想,先把东西处理了,换成现钱握在手上,然后再看看,宝庆城还有没有别的生财之道。 至于姚氏和姚万金那边,她不急! 一个本来该死的人,却忽然没死,还强势闹和离,足已让他们慌神。 她现在只需要等,等那边出招,她就知道该怎么给原主报仇了。 …… 此时,在姚家后进院的小偏房里,姚氏哭哭啼啼的道:“三哥,江儿被打吐血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这可如何是好呀?” 姚万金脸色十分难看,呵斥道:“别哭了,哭的人心烦意乱,我再问你一次,人真的回来了?” “是,不但回来了,还很厉害,抢了她的金银首饰,当晚就回了宝庆城。”姚氏压着心里的急燥,小心翼翼的看姚万金。 她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又不能直接问。 “姚进宝!”姚万金大喊。 “奴才在,爷只管吩咐。”姚进宝抹了把冷汗。 “赶紧去看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姚万金一边说一边拿脚踢。 姚进宝不敢喊疼,躬着身子,赶紧去了。 而此时,姚氏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小声道:“三哥昨晚弄死她了?” 姚万金黑着脸道:“她不识相,劳资就用了些力,当时还以为她死了,没想到竟然敢装死,狡猾的小溅人,劳资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真是好大的狗胆,还跟爷玩装死。” 姚氏懂了,心里微微发怵。 “那现在怎么办?她哥手下的人,还强行按着江儿签了和离书呢。” “强签的和离书怎能作数?这还用我教你?” “三哥的意思是,去衙门告她?” “告个屁,直接把人抓回来,饿上个十天八天,看她还敢不敢蹦哒。” 姚氏脸一耷,心里怒骂,你当我杜家是姚家吗? 一个下人也没有,怎么去把人抓回来。 “三哥,江儿被打成重伤,二郎和四郎还小,那里有人手去抓她?你是没看到,她哥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我那里是他们的对手。” 姚万金不耐烦的看了姚氏一眼。 “你嫁过去十几年了,去你们村里吏那,借几个人都借不到?” “借的人那有自己的人听话,再说了,那溅人现在是真厉害,牙尖嘴利的,一点都不怕把事闹大,我……”姚氏委屈的眼泪直掉。 要换做平时,姚万金看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早就怜香惜玉了,可今日不同往日,他觉的自己被闵瑶摆了一道,心里很窝火。 不但窝火,还觉的姚氏越来越不会办事,除了哭,除了装柔弱,没半点用处。 “十三妹,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婆婆吧,一个婆婆竟然还被儿媳妇给骑到了头上?” 听着姚万金不快的冷言冷语,姚氏脸色都微微变了,立马收起委屈和柔弱,沉着脸道:“三哥这是怪我不会办事?” 姚万金哼了一声,越发的不耐烦。 “三哥也不想想,我杜家是什么光景,她哥闵成玉又是什么人?昨晚你没得手,便是打草惊蛇,我就算是她婆婆,又能奈她何?” 姚万金黑着脸不说话。 姚氏便冷笑的偏过头,口气硬了几分道:“江儿还重伤在床呢,三哥管不管?” 姚万金站了起来,怒扫桌上的茶壶,没好气的道:“不是让你去帐房支五两银子了吗?先拿去给人看病,其它的事情,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姚氏这才松了口气,恨恨的道:“那小溅人不但泼辣,还很狂,这样摆三哥一道,也是没把三哥放眼里,不过嘛,我很奇怪,今天早上她们那边来人,却没看到她哥闵成玉,想来,也是她没敢把这事告诉她哥。” 如果告诉了闵成玉,那事情肯定不会这样轻松。 据她所知,闵成玉可是很疼他妹妹闵瑶的。 说完,姚氏也不管姚万金如何想,转头便走。 反正事情闹大,她也能洗刷干净,但姚万金这边,恐怕就要承受闵成玉的报复了。 姚万金虽然好色荒唐,但脑子还是有的,重哼了一声,赶紧又差人去打听闵成玉。 “不识抬举的小溅人,这次爷不弄死你,就不姓姚。” 第16章 好穷好穷啊 从闹市回家,闵瑶就一直在盘算,怎么赚钱,这个钱又该怎么赚。 这个朝代看似开放,可对女子的禁锢还是很多,想打破这层桎梏,谈何容易。 正琢磨着,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她家前面的巷口,不停的往她家门口看。 下意识的,闵瑶收敛了气息,低眉垂帘的对元大宝道。 “前面路口,有人在看我家,你别乱动,先假装不知道,看看那人你认识吗?” 元大宝还在斟酌怎么劝闵瑶,不要再变卖嫁妆,却猛不丁听到这个,刚想抬头去看,又因为闵瑶的话,马上低了头,然后绷着全身,用眼角余光去望。 “姚进宝?” 嗯?闵瑶心里咯噔了一下,名字她不熟,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肯定是冲她来的。 同样是姓姚么? “是谁?” “姚万金的贴身小厮,他来你家打探做什么?难道是想看成玉哥在不在?” 元大宝诧异,脑子飞快的在想,闵成玉扩张地盘,有惹到姚家吗? 好像没有啊。 但此时,闵瑶脸色沉了沉,原来是他。 那个扛着她,念叨了一路,并把她丢在乱葬岗的小厮。 这么说,姚氏已经见过姚万金了,所以姚万金才让小厮来打探消息,看她到底是死是活。 闵瑶牵了牵嘴角,立马将脸色恢复到无异,轻快浅笑的和元大宝进了屋。 “元大宝,我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既然想知道她是死是活,那她就出去晃一下嘛。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怕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 “快去快去,你这样子难看死了。”元大宝不知内情,满脸嫌弃。 闵瑶也懒得多说,她现在女扮男装,还故意抹黑脸,看久了确实别扭。 三下五除二,快速换洗好的闵瑶,故意拿着扫帚,慢悠悠的走到家门口,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 一直扫到,那姚进宝惊惶发颤,踉踉跄跄地跑了,她才轻笑的回了屋。 “元大宝,你饿不饿?” “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元大宝一脸忧伤,还在想,要怎么劝闵瑶。 闵瑶懒得理他,走到厨房,卷起袖子便准备生火做饭。 虽然这是古代,厨房用具也很原始,但对会做饭的人来说,并不是难操作,只是烧柴麻烦罢了。 “米家里还有,调味料也还有,你去买点菜吧。”闵瑶使唤元大宝。 元大宝不以为意,反而感觉熟悉,因为以前他来闵家蹭饭,闵瑶就是这么使唤他的。 “那要买什么菜?” 闵瑶把厨房里的东西扫了一遍。 “买条鱼,四斤重就好,然后,两块水豆腐,两块干豆腐,一把水芹,半斤猪肉,要有小河虾,也可以来两斤,对了,再打两斤烧酒。” 元大宝一边记一边重复:“买这么多好菜,还有酒?就咱俩吃?” “源哥哥会来,钱给你,赶紧去。”闵瑶拿出钱兜,一边计算,一边给元大宝数了一百散钱。 等元大宝走后,再看了看剩下的碎银和铜板,闵瑶脸都耷拉了。 好穷,真的好穷。 昨晚回来的,只拿了金银首饰,却没找到流通的现钱,也就是说,今天要不是变卖那些嫁妆,她就身无分文。 可就是变卖了,也只有三十六两七十三钱,刚才又拿给元大宝一百钱,兜里只剩三十五两七十三钱。 这点钱能干什么呢? 在没有进项的情况下,这点钱就是坐吃山空。 磨了磨牙,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寻思。 哥哥给她的铺面在城北,月租十两,契约上写着,月租季付,上个季度的已经付了,下次收租,在十二月,也就是说,她还有三个月的空档无进项。 四天前陪嫁过去的六十两现银,在成亲第一天就交给了姚氏,这笔钱想拿回来,只怕很麻烦,毕竟钱在姚氏的兜里,往回吐,没那么轻松。 就姚氏那见钱眼开,还谋财害命的打算,呵呵,闵瑶冷笑。 这也就是,昨晚她没去想这六十两的原因。 但现在,她必须要好好盘算,因为从现在开始,她要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了。 …… 住房和用品,可以先不管,家里也不需要再添置。 但平时吃喝却需要用钱。 像刚才,她想做点好吃的感谢韦源,随便一扒拉就是一百钱,那以后呢? 以后要花钱的地方会更多。 比如,她想杀姚万金给原主报仇,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需要韦源、刘康,还有元大宝等人帮忙的。 既然要借势,那有不掏钱感谢的礼? 就算不掏钱,也要像今天这样,置办一桌像样的酒席,把情份给摆到位。 否则那有那么多白吃的午餐,白用的情份? 不赚钱怎么办事? 难不成把哥哥留给她的十锭金元宝拿出来用吗? 当然不行,那十锭金元宝,说是压箱钱,可其实是哥哥给她留下的救急钱。 不到紧急时刻,绝对不能动。 “赚钱,赚钱,必须要想办法赚钱,不然哥哥还没等回来,自己就得先饿死。” 闵瑶忧伤,正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是王道。 …… 正盘算着,韦源来了。 看着厨房里的炊烟,韦源直接就进了厨房,一看到闵瑶,便怒沉着脸道。 “姚氏和姚万金果然是窜通好的。” 闵瑶眼芒一闪,连忙起身给韦源倒了碗水,然后让他坐下慢慢说。 “姚氏去找了姚万金?” “对,下午去的,姚氏进去没多久,那姚万金的小厮姚进宝,就出来了,我猜他是来查探你。” “是来了,我刚才看到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韦源用力的捏着碗边,好像恨不能把碗捏爆。 “能打听到姚氏和姚万金是什么关系吗?”闵瑶总觉的,这两人不可能只是同姓。 “可以,我现在就去打听。”韦源很着急,他是真恨不能赶紧出了这口恶气。 “晚点去,除了打听他们两的关系,还有个事,我想请源哥哥帮忙。” “不要说帮忙,我说过,成玉哥不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都是应该的。” 闵瑶笑,这世上那有那么多应该,就是情份也有用到头的时候,这么浅薄的道理,原主不懂,但她懂。 第17章 暴熊的打杀逻辑 “源哥哥,我想请你派几个人,去盯着姚氏。” “盯她?” 韦源怔愣,以为闵瑶是想打姚氏出气,便紧跟道:“那老虔婆不用盯,到了晚上,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打她一顿,吓死她。” “不,不是这样的,现在打她太便宜她了,我要她声败名裂。” 打和杀,那是最不痛不痒的伤人方法,只有虐,那才叫痛快。 “声败名裂?那要怎么做?”韦源瞪眼。 闵瑶便道:“她一个女人,早年守寡,又带着四个孩子,照道理生活会过的很难,可是你看她,身上有过的很难的痕迹吗?” 韦源怔了怔,这个他还真没注意。 闵瑶便提醒他道:“姚氏身形丰满,穿衣打扮,就没有一处像农耕主妇,再想想她的手,那里像常年下地,并干粗活重活的人?” 韦源眼睛瞪大了:“对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她杜家是佃户,是需要下地耕作的。” 可姚氏那体态,那肤色,和农妇半点都不沾边。 以前他只以为,杜家是耕读之家,所以不干农活,也说得过去,但仔细想想,不耕种,那来的钱财进项? 没有钱财进项,杜江又那来的资源读书?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怀疑,她那寡守的不干净。”闵瑶眨眼,假装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韦源又沉了沉脸:“我懂了,你是想让我盯着她,找出她的野姘头。” “对,只要找出来,再散播散播,这比打她,杀她,更让她难受。” 闵瑶搓了搓食指,不是她阴险,而是她早就想到,姚氏肯定盘算过,要这样对她。 比如说,姚万金没有捂死原主,原主受辱后回到杜家,姚氏定会捏着原主受辱,百般玩弄。 要问这世上,控制女人最好的短板是什么? 那就是女人受辱,害怕被传出去戳脊梁骨的唾骂。 所以,她要走到姚氏前头,先把姚氏压死。 “好,这事交给我,那姚万金呢?是杀还是打?” 闵瑶皱了皱眉,在原主记忆里,姚家是宝庆城里最大的高门贵户,他家的大房主家,还是陈留郡的五品知府。 而姚万金自己,是姚家二房的嫡子,排名第三。 这种人家,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真要贸然杀了姚万金,只怕会给哥哥,还有哥哥的人,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不能任性而为,要从长计议才好。 “源哥哥,我个人感觉,杀人不难,难的是,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 韦源黑了脸低咆:“要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就是杀他一百次,都不能解恨。” 看韦源暴起的样子,闵瑶眼睛都瞪大了,一脸惊讶。 她怎么感觉,自己在跟一头暴熊说话呢? “那解恨之后呢?” “解恨就解恨,有什么之后?”韦源站了起来,一把将碗扣在灶台上。 激愤的脸上,仿佛写着,他韦源就喜欢做快意恩仇的事,至于旁的,他懒得去动脑。 闵瑶倒抽了口气,哭笑不得,还真是一头莽撞的暴熊啊。 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源哥哥,你别动气,我是在想杀人的后果。” “不要后果,他辱你,他就该死,大不了,我把命赔进去。”韦源捏着拳头发狠,欺负闵瑶的人,他只想杀,不想后果,脑袋掉了,不过就是碗大的疤,他什么都不怕。 “……”看着这样的韦源,闵瑶头疼了,不由自主的就在想,哥哥这些年,是怎么带着韦源闯宝庆城的。 “源哥哥,我不想你给他赔命,那种人死不足惜,拿你的命去赔,太亏。” “不亏,杀一个高门嫡子,明明是我赚了。”韦源还是那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看的闵瑶心惊。 哥哥唉,咱能不能别这么刚。 “唉,不是这样的,源哥哥,杀人是可以兵不血刃的,咱们没必要折损自己进去,再说了,姚万金出门就有小厮和护院跟着,你贸然提刀冲上前去,只怕他还没杀死,你就已经……” 嗝屁了好嘛。 韦源脸色变了变,瞬间不说话了,因为闵瑶说的对,以他一人之力,想杀姚万金确实没那么容易。 看他有了点脑子,不像刚才那般喊打喊杀,连命都不顾了,闵瑶才松了口气。 “源哥哥,我的意思是,先盯着,盯着姚万金,我要知道他喜欢去那里,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喜欢做什么,还有他姚家的一切信息,我都要知道,然后再谋定而后动。” 说到最后一句,闵瑶眯了眯眼,其实她想说的是,杀,肯定是要杀的,但不能贸贸然然杀,而是要杀他个兵不血刃。 韦源咬了咬牙,想了很久,才憋屈的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无言,直到米饭冒泡,韦源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呆滞的看着她道。 “瑶瑶,你变了。” “嗯?变了不好吗?”闵瑶失笑,这得多么大老粗,到现在才发现,她和原主不一样了。 韦源闷了闷没说话,但看到元大宝提着菜回来,才呐呐的道:“你变的和成玉哥一样了。” “……” 她哥么? 闵瑶眼亮了亮。 说实话,原主对闵成玉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哥哥非常爱护她,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她找来,还有,哥哥是宝庆城的地头蛇,但这条蛇到底有多厉害,平时又是怎么去赚钱的,原主毫不知情。 说白了,原主就是闵成玉守护的娇花,根本不知世间疾苦。 现在韦源觉的她像闵成玉也好,那么以后她要做什么,就简单多了。 有道是,虎兄无犬妹嘛。 …… 菜买回来了,闵瑶就安心呆在厨房做饭。 而韦源则和元大宝去了院里。 元大宝很高兴,想着闵瑶将来要嫁韦源,他就百般安心,所以当务之急,他觉的韦源需要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先把他的脑袋给说开窍了。 比如说,主动向闵瑶表露情意。 又比如说,主动天天来闵瑶这报到。 反正,元大宝觉的,搓合这两人,他任重道远。 “源哥,是瑶瑶请你来吃饭的吗?” 韦源看着厨房里张罗饭菜的倩影,眼神迷离的点了点头。 元大宝激动,连忙道:“这说明什么?说明瑶瑶心里有源哥啊,所以源哥啊,你得主动主动啊。” 韦源啊了一声,十分茫然的看向元大宝,他说什么? 闵瑶心里有他? 第18章 开食楼怎么样 看着韦源的呆瓜样,元大宝很惆怅。 心想,韦源怎么这么木啊,还是成玉哥聪明,跟他是一路人,想的东西就是比普通人多。 怪不得,成玉哥在的时候,总说和聪明人说话不累。 他现在感同深受。 “源哥,这世上的女子都害羞,若男子不主动,还怎么娶娘子?要我说,瑶瑶就是源哥你给担误了。” 元大宝一脸恨铁不钢的埋怨。 要不是元大宝年龄摆在这,还一脸稚嫩,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大宝比韦源要年长。 “我?我怎么担误了?”韦源一脸懵比。 “怎么不是你?你要是早点向瑶瑶表露情意,说不定就没杜江什么事了,成玉哥也早就给你们俩办婚事了,你说是不是你担误的?” “……”韦源倒吸了口气,只觉的心脏砰砰直跳,脑袋也跟桨糊似的。 元大宝挺了挺胸,一板正经的接道:“我和瑶瑶是一起长大的吧?” “是。” “虽然我是男子,可我是瑶瑶最好的朋友吧。” “……”韦源嘴角抽了抽,他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源哥,这个世上除了成玉哥,就我和刘怜儿最了解瑶瑶了,瑶瑶有什么事也是直接跟我们说的,所以我的话,你一定要信。” “瑶瑶之所以走了个弯路,还吃了不少苦,但好在她及时知返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对吧?” “这是说男人。”韦源嘴角抽了抽,虽然他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但跟着闵成玉这些年,也见了不少世面,几句酸话还是懂的。 元大宝也没读过书,但不影响他胡说八道,所以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道。 “管它是说男人还是女人,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瑶瑶嫁错了人,但马上就和离了,说明什么,说明瑶瑶聪明,那在这个时候,瑶瑶是最需要别人关心和保护的,对吧?” 韦源点头,这不是废话嘛。 “所以啊,这个时候你不主动表露情意,那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鬼知道还有没有王江,赵江,李江了。 …… 这时,在炒菜炖鱼的闵瑶,眼角都抽抽了。 这两人,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刚好她能听到。 一个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奋力唆使的路上越走越远,一个是木头呆瓜,在云山雾绕的路上越走越懵,是绝配么? 呸,都是不学无术,作妖的莽夫。 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呸!用迷途知返,都比浪子好听。 闵瑶牙痛。 再说了,她脸上那里写着恨嫁了? 元大宝这个作妖的混蛋,早晚有一天,她会打死他。 “源哥,就这么说好了,一会开饭,你殷勤点,先帮瑶瑶夹点菜什么的,就算瑶瑶拒绝你也别气馁,你只需要记住,女子害羞,都喜欢心口不一。” 元大宝还在作妖。 闵瑶眯了眯眼,心口不一是吧,口嫌体正直是吧,好的呢,她会让元大宝尝尝作妖果是什么味道的。 “吃饭了。”闵瑶喊。 脑袋一片桨糊的韦源,在元大宝的推波助澜下,扭扭捏捏进了厨房。 闵瑶也懒得搭理,从容淡定的把菜端了出去,然后看着元大宝和韦源挤在饭锅前头,一边盛饭,一边交头接耳。 上了桌,她提起酒壶,刚给韦源斟了杯酒,韦源就脸红脖子粗的给她夹了一块鱼。 磕磕巴巴的道:“你,你辛苦了,先,先吃。” 元大宝一脸不满,心想,什么叫你辛苦了,刚不是教他了吗?要注意情意绵绵,还要注意别心慌,口气尽量放柔和,比如说,瑶瑶,你受累了,赶紧坐下吃。 笨蛋!呆瓜! 元大宝不满,闵瑶却心知肚明的冷笑,自己还是个二百五,竟然还敢教别人泡妞。 猪队友。 “好呀,谢谢源哥哥,源哥哥也多吃点,看看我这鱼烧的如何。” 闵瑶眉眼一弯,落落大方。 韦源呆了,心想,元大宝刚才是怎么说的?他说他给瑶瑶夹菜,如果瑶瑶不拒绝,就说明心里有他,那现在? 现在是不是心里有他? 还有,瑶瑶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闪闪的。 心跳的好快呀。 “元大宝,你也尝尝。” 闵瑶抬手便给元大宝夹了一筷子。 元大宝正得意,闵瑶没拒绝源哥夹菜,心里盘算着,一会得再点点韦源,却不想,下一秒,一块鱼就飞到了他碗里。 懵了一下,转头就见韦源直愣愣的看着他。 顿时,元大宝急了,下意识的把鱼夹了起来,往韦源碗里送,嘴里还说着。 “怎么给我夹呀,你应该给源哥夹。” 闵瑶挑眉,气定神闲的道:“给谁夹不都一样吗?那有那么多事,都先尝尝吧。” 元大宝全身一僵,哭笑不得的咽了咽唾沫,不好,他表现的太过了,闵瑶这个样子,只怕要秋后算帐。 低头搓了搓手心,回过神又想,不对呀,我这可是为闵瑶好,闵瑶应该得谢我才对。 再说了,这世上那有男媒婆,为了闵瑶他可牺牲了色相。 “来,都尝尝。” 闵瑶淡定的给韦源夹了一块。 韦源这才感觉心里舒坦,红着脸赶紧埋头吃。 元大宝心虚,也赶紧埋头吃。 闵瑶撇了撇嘴:“怎么样?味道如何?” 狼吞虎咽的韦源愣了,连忙开口道:“好吃。” 元大宝却愣了愣,然后猛的抬起头看她:“这怎么做的?味道……味道好特别啊。” “特别?”闵瑶惊讶,难道不好吃吗? 不可能呀,做鱼是她最拿手的菜。 什么蒜香鱼,酸菜鱼,香辣鱼,糖醋鱼,松鼠桂鱼……就没有她不会做的鱼。 想当初,她可是一桌全鱼宴,把某大大都给震惊了的人呀。 只是可惜,时间仓促,她没来得急准备太多调料,再加上斉朝没辣椒,要不然,她就做最喜欢的,香辣鱼片汤了。 沉呤下,闵瑶看了看桌上的蒜香鱼,然后在元大宝的惊讶中,夹了一块品了品。 鱼肉鲜嫩,火候刚好。 蒜香浓郁,点到为止。 不论是色香味,还是摆盘,都恰到好处,没问题啊? 那特别了? 咦,不对,要说特别,还是有的。 比如说,这儿的鱼,特别的鲜嫩丝滑,并富有弹性。 估计……是和古代的无污染环境有关,所以生长的鱼儿,不但肥美,肉质还很甜。 正细细琢磨着,元大宝夹了第二筷,然后第三筷,第四筷…… 动作快到韦源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桌上的鱼都快给元大宝吃了一半。 顿时,韦源急了,卷起袖子便开始抢鱼。 风卷残云下,一条四斤重的鱼,眨眼就给两人分食了干净。 元大宝长吸了口气,摸摸肚子,贪婪的道:“瑶瑶,这鱼,好吃到真绝了,你怎么做的?” 闵瑶黑着脸瞪他:“不是好特别吗?” “对啊,就是特别啊,特别到,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做法新奇,口味独特,好吃到……我感觉龙肉也不过如此了,瑶瑶,你在哪学的?怎么以前没做过?” 闵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问你好不好吃。” “好吃。” “好吃,太好吃了。” 这次连韦源也急忙开了口。 瞅着两人一嘴油,闵瑶就心满意足的支了支下巴。 然后慢悠悠的道:“你们说,我在宝庆城开个饭店怎么样?” “饭店?”两人愣神。 “就是食楼。” 韦源惊呆,瑶瑶想开食楼?当老板娘? 元大宝眨眼,还想赚钱?这坎过不去了。 第19章 别怕我来叫人 夜幕降临,宝庆城升起了万家灯火。 而此时,吓到屁滚尿流的姚进宝,一看到姚万金便腿软了。 结结巴巴的道:“爷,爷,爷,那闵小娘子,她,她,她是真的没死,活了,活了啊。” 姚万金看他这怂样,就忍不住心火直冒。 “活就活了,怕什么?瞧你这狗样,直娘贼的,说她是怎么活的?” “我,我怎么知道?我那天扛着她去乱葬岗,分明是没气了的呀,爷,我发誓,是真死了,一点气都没的。”姚进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人说,去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人,要是没死,那铁定就是鬼上身,而且还是厉鬼。 厉鬼占了别人的肉身,就一定会替肉身报仇。 不但会杀人不眨眼,还会把害了肉身的人,统统吃掉。 好可怕,他还没娶娘子,还没传宗接代呢? 不想死啊。 欺男霸女多年的姚万金,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知道,他堂堂姚家三爷,姚三大官人,居然被一个小娘子给玩弄了。 岂有此理! “狗东西,是死是活都分不清,去,去给我告诉春茹娘子,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人抓回去,看劳资不死弄她。” 姚万金一边骂一边狂踢姚进宝,姚进宝哭丧着脸,爬起来刚要跑,姚万金又一脚飞了过去。 这次,把姚进宝踢了个脸朝天,痛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算了,你带几个护院,去给我偷偷把人抓了,抓到就送春茹娘子那,让她把人给我关严了,劳资到要看看,她还怎么装死。” “是,是,小的这就去。”姚进宝抹了把眼泪鼻涕,赶紧跑了。 …… 闵家邻院的屋顶上,崔离拎着酒,刚躺上面,就听到旁边院里,两个男人像哈巴狗似的喊好吃。 崔离轻哼,暗骂了句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就感觉一股香味,像附骨虫一样的钻到了他鼻子里。 微微一愣,半撑着腰,往下一看。 就看到邻院的二男一女。 小胖子和另一个家伙,吃的满嘴都是油,眼睛泛着光的说,比龙肉还好吃。 崔离冷笑,臭小子,吃过龙肉吗? 小瘪犊子尽会瞎吹牛。 “这是用水芹、豆干和猪肉炒的?”元大宝眼睛放光,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 闵瑶看他那嘴,跟无底洞似的,人家猪八戒吃人参果,大概就这样。 “嗯,味道怎么样?” “好吃,太好吃,以前没吃过,瑶瑶,你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啊,唉源哥,你别夹我筷子呀。” “我呸,不夹你筷子,还有我的份吗?”韦源吃出心火了,感觉自己吃的太少太少,全被元大宝这头猪给吃了。 好亏。 “再试试这道油炸小河虾。”闵瑶淡笑。 做为后世最顶尖的吃货,她会的可不少,并且,她不但会吃,还会自己琢磨自己做。 现在看元大宝和韦源,这么给面子,她都安心了不少。 咱虽然穿过来,没有什么空间傍身,但好在有点亮的原生态技能呀。 再想想,后世n多小说,都写女主会美食,不但用美食发家,还用美食勾男主,那么她拾人牙慧,又有何不可呢? 反正民以食为天,没人跟美食过不去。 “好吃,又香又酥又脆,还咸淡适中,越嚼越香,天啦,我忍不住了。”元大宝疯狂的往嘴里送,狠不能一筷子全夹光。 韦源不甘示弱,动作快的也是吓人。 听着那嘎嘣直冒的脆响,以及飘过来的各种香味,崔离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有那么好吃? 再仔细一看,那小娘子好像有些面熟。 嗯?是她!!!! 姓闵的小娘子。 呵呵,还真是人生处处有相逢。 有点意思了。 崔离牵了牵嘴角。 就在这时,躺的高的崔离,忽然看到闵家后院,多了四、五道身影。 只见他们,动作奇快,训练有素,相互叠着罗汉,便跃过了墙。 眸色暗沉下,崔离操起瓦片,便“咻”的一声。 “啊……” 最先跃过墙的护院,被打的头破血流,捂着脑袋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的很突兀。 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闵瑶等人耳中。 韦源虽然不爱动脑,但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立马听声辨位,声音来自闵家后院。 “有人。” 元大宝功夫差,但反应不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便把闵瑶拉到了身后。 “有贼人???” “你看着闵瑶,我去。”韦源一改之前的呆瓜样,兔起鹘落间便冲了出去。 元大宝屏息,扯着闵瑶便往大门那边退,边退边道:“你别怕,我来叫人。” 说完,就见元大宝从腰封那,摸出一铁哨。 “啾……” 拉长的尖锐哨声响破了云霄。 躺在对面屋顶的崔离玩味的喝了口酒:“小小宝庆城,竟然还有人懂吹哨呼人,有意思,好像那小子,也有一个这玩意。” 对面的崔离说了什么,闵瑶不知道,也听不见。 但看到铁哨,她却知道,这是哥哥发明的联络通讯物,据原主记忆,这铁哨还有多种吹法,每一个吹法,代表的意思都不同。 以前原主好奇,想跟闵成玉学,但闵成玉不肯教,说她一个小娘子,不需要学这些。 后来听多了,就能分辨出几种,像元大宝现在吹的这种,就叫:出事了,快来帮忙。 抿了抿唇,闵瑶就不在想铁哨的事,盯着后院的大门,心想,是贼吗? 没一会,她就听到打斗声。 哼哼哈兮,有韦源的,也有别人的,声音很凌乱,很斑驳。 “还不是一个贼啊。”她诧异。 元大宝却很紧张,集中注意力道:“玛了个把子的,恐怕不是贼,而是冲着成玉哥来的。” “我哥?” 闵瑶惊讶,在原主记忆里,她哥混宝庆城,常有打架,但不管怎么打,都没打到过家里来。 算是开了先河。 “对,可能是城北破窑那边的秦疯子。” 闵瑶眨了眨眼,秦疯子?哦她知道了,原主听她哥说起过,本名叫秦风,比她哥要大两岁,也是个小混混,经常带着人跟她哥抢地盘。 但是又抢不过,所以隔三岔五的,会打一场。 打到后来,都成了一种习惯。 那今天? 闯到家里来,是因为她哥不在,所以来立威的吗? 好像说不过去呀,要立威,也不应该晚上来,还偷偷摸摸的。 闵瑶皱眉。 就在这时,离她家最近的刘康等人,闻着哨声赶来了,一个个提着棍子,捏着拳头,杀气腾腾。 “出什么事了?” 元大宝张口便道:“秦疯子来找麻烦了,在后院,源哥顶着呢。” 刘康二话不说,带着人便往里冲。 闵瑶吐舌,爷儿们打架,果然不分朝代,都是这么血气方刚。 但是……她记得,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武侠世界啊? 怎么不见刘康和韦源,炫一炫轻功呢? 她记得昨天晚上,救她的人,就是“咻”的一下,不见了的,不是轻功是什么? 某个会轻功的,此时正喝着小酒,惬意的在晃腿,嘴里还念叨:“有两菜就好了,真是可惜可惜。” 可惜那桌上让他好奇的美食,全没了,只剩残渣。 想他堂堂崔离,怎能去拣残渣吃? 还是等等吧,等明儿个,那姓闵的小娘子做了新菜,他再去尝尝。 第20章 怎么不早说 有人帮忙,战斗结束的就很快。 刘康带着人一冲进去,没半分钟,打斗就停了。 只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走。” 然后,韦源带着人冲了出来,从正门跑了出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韦源才黑着脸进了门。 在家等着他的刘康道:“堵到了吗?” “没,跑的很快,看身手不像秦疯子,到是……” “到是什么?”刘康沉着脸问。 闵瑶乖巧的提起茶壶,给回来的众人倒了碗茶,就感觉韦源在看她。 她怔了怔,难道是跟她有关? 姚家的人??? 也对,那姚进宝下午来打探过消息,知道她还活着,姚万金贼心不死,还想抓她,是说得过去的。 “快说!”刘康不耐,说话支支吾吾干什么? 吼完,刘康才注意,韦源在看闵瑶,拧了拧眉,便做主道:“瑶瑶,你先回屋,这些事你别听。” 以前闵成玉也是这么做的,爷们在外好狠斗勇,没必要让女人们跟着担心。 闵瑶哭笑不得,仔细想了想,还是顺从的进了屋。 但人也没走多远,隔着墙她能听见。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康问。 韦源迟疑了一会:“不是秦疯子,那些人的身手像是练过的,应该是护院。” “护院???谁家的护院?来成玉哥家做什么?” 韦源低头,他觉的像姚家人,但此时不好跟刘康说,因为一旦说了,就要告诉刘康所有原由,而那些原由又跟闵瑶的名声有关,他不能…… 他不能随便的说出去。 刘康看他明明知道什么,但却不说,脸色沉了沉。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康哥,有些事我不好说,要等成玉哥回来,才好说。” 刘康脸色难看了:“对我还藏着掖着?” “不是对你藏着掖着,是,是有关瑶瑶的事,所以我不能说。” 韦源认死理,他觉的闵瑶能把那种事告诉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所以他不能说。 站在墙边的闵瑶很欣慰,哥哥说的没错,韦源这个人,确实可靠。 至于刘康,脑子比韦源要活,但是,她觉的,也没必要继续再瞒了。 名声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但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传出去,不外呼就是一些蜚短流长,她自己若不在乎,别人又能奈她如何? 再说了,她反正也没想过要嫁人。 所以说,怕什么呢。 笑了笑,闵瑶从墙后走了出来。 “刘康哥哥,事情是这样的。” 闵瑶言简意赅,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一说完,就看刘康和元大宝都震惊了。 他们只以为,闵瑶是自己回心转意,知道了杜江非良配,才毅然决定和离,却不想,里面竟然还有谋财害命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元大宝大怒。 刘康也怒了:“这种事怎么瞒着我,可恶,早知道我就应该打死那姚氏和杜江。” “刘康哥哥,你消消气,打死他们,我们得填命,不值得,所以我和韦源哥哥也是这么说的,我要报仇,但要报的血不血刃,不能让大家因为我而折损了进去。”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折损,今天就是你哥在,只怕拼了他那条命,也会去砍了他们。”刘康气的脸都红了。 他跟闵成玉是一样大的人,家中也有妹妹,就是刘怜儿,谁要敢对刘怜儿做这种事,别说砍了,让他去大卸八块,并把自己命填进去,也心甘情愿。 想想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在外头打来打去,还不是为了保护家中的女人和老人。 可闵瑶发生的事,让他们觉的,多无能?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若家人都护不住,那他们还活着干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诸位哥哥都把我亲妹妹看,可正因为我是诸位哥哥的亲妹妹,所以就更不能看着哥哥们为我去送命,你们相信我,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但不能莽撞的报,我要既报了仇,又让大家安然无恙。” 闵瑶掷地有声的说着。 这一瞬间,刘康在她脸上,仿佛看到了闵成玉。 一时恍惚,刘康也说了一句和韦源一样的话:“瑶瑶,你变了。” “人逢大难,总是会变的,更何况还是生里逃生。”闵瑶轻笑,不以为意。 刘康沉默了片刻:“也对,变了好,只要不像以前那般傻就好。” 话说完,刘康虎目一瞪,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不准外传,就连家里的人也不能说,大家记住了吗?” 他要帮闵瑶护住名声。 毕竟,女子不像男儿,女子的名声,那就是命。 众人看着闵瑶纷纷点头,言之凿凿的道:“康哥放心,成玉哥虽然不在,但我们几个也是自己人,闵瑶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做对她不利的事。” 闵瑶冲大家福了福:“多谢诸位哥哥,诸位哥哥的情义,闵瑶记下了。” 看着闵瑶的落落大方,众人唏嘘,心想,发生了这种事,瑶瑶竟然还能如此从容,到真是越变越好了。 隐隐约约,众人还觉的,闵瑶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那这么说,今天来的这些护院,是姚家派来的了?”刘康言归正传。 韦源有些心疼闵瑶,心想,都是自己不好,撑不住场面,害得瑶瑶不得不出来说明一切,都是他没用。 “应该是,我也不确定。” “那就去想办法确定,瑶瑶想打听的,也去想办法打听,就算咱们奈何不了姚万金,等成玉回来,也有个交待。” 就在这时,站在人群里的陈景如,迟疑的道:“我好像知道一点,以前听人说,姚家有个庶女,很不得姚二大娘子喜欢,后来就给配了自家的佃户。” 庶女?佃户? 闵瑶提了提神,不等自己问,刘康就道:“那就打听清楚,看这个庶女是不是姚氏。” 高门大户里的腌脏事很多,不在他们那个圈子,就很难听到。 但是想打听也不难。 怎么说呢,就是说,高门大户对自己的名声很在意,有些事情都藏得很深,而升斗屁民,每天都要为了口粮而奔波,那有闲功去打听高门大户里的八卦。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这事交给我,我有个老相好是从姚家出来的,她以前在姚家当丫环,知道的肯定要多。” 说这话的是陈景如,人长的很白净,像个读书人,可实际上,哥哥说,陈景如大字不识,就是个浪荡子,最爱那些花红柳绿,平时有了钱,便去逛窑子。 但为人很不错,很讲哥们义气,算是个肝胆相照的人。 “行,那姚万金的就交给你打听,姚氏那边,韦源你亲自去盯,那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弄臭她的名声,让她生不如死最好。” “至于杜江,这事他掺合了吗?”刘康问闵瑶。 闵瑶沉思了片刻,想想杜江之前的言词,以及举动,她觉的,杜江知情的可能性不大。 第21章 情和义重千金 “不太肯定,但姚氏声败名裂了,他也跑不了。” 是这个理,虽然刘康没读过书,也没进考场,但斉朝的律法,他还是懂的。 比如自己的亲娘银荡,儿子的科考之路,就肯定会断。 朝庭不会让银娃荡妇的儿子入官场。 “那明天我们分头行动。”刘康点头,说完看着元大宝:“你负责守着瑶瑶,不能出半点差错,一有动静,你就吹哨,我们听到后会马上赶来。” 元大宝颌首,这不用刘康吩咐,他也打算这么做。 闵瑶感激的冲所有人再次福了福。 “这份情义,闵瑶记下了,谢谢哥哥们。” …… 所有人走了,韦源也走了,但元大宝没走。 他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在闵成玉的房间住下,替闵成玉在家护着她。 闵瑶感动,说实话,一开始她没看上元大宝,只是把元大宝当朋友,当弟弟。 可刚才,元大宝下意识的保护她,再如临大敌般的吹哨叫人,全程镇定并智珠在握的样子,让她刮目相看。 虽然他嘴很贫,小算盘也很多,但遇事不慌,沉着冷静,像个爷们一般护着女人,就足以说明,元大宝是个好男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朋友,好兄弟了。 有这么一帮靠山在,她何其有幸。 虽是市井之徒,但有情有义,胜过高门贵户,金雕玉琢的任何虚妄了。 “闵瑶,你这个大笨蛋,都被人欺负到快死了,还瞒着我。”元大宝愤慨。 “我没事呀,不经历这一遭,我那里会长大,你说是不是?”闵瑶洗着碗,轻描淡写的笑。 “有这样长大的吗?就算有,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元大宝捏拳,他真想冲到姚家,去把那姚万金碎尸万段。 “都过去了,这事别告诉怜儿,她胆子小,会吓到她。” 元大宝没说话,闷闷的点了点头:“你就不会哭的吗?居然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回来后,不是说说笑笑,就是清点嫁妆,完了,还能女扮男装,出门卖嫁妆。 想想闵瑶这一天的表现,他都觉的不可思议,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娇俏又稍小刁蛮的闵瑶了。 “哭?哭有什么用?那是弱者的表现,我哥是强者,他遇事都不曾哭过,我干嘛要哭?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不是你以前经常说的?还说咱们是江湖儿女,做事就当快意恩仇。” 元大宝抿唇,他是说过这话,瑶瑶居然还记得。 这说明,瑶瑶还是瑶瑶,只不过,确实是长大了。 可这种长大,他看着难看。 “你个笨蛋,要是那天晚上,你没碰到那个恩人,死在那里了,怎么办?你让成玉哥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 这话就不能说,一说,元大宝就觉的心口好疼,连带着全身的肥肉都疼了。 “这说明我命不该绝,既然我不该绝,就轮到他们绝。” 说完间,闵瑶把碗都洗完了。 这时,躺在房顶晒着月亮的崔离,嘴角微微一弯,成玉哥。 原来真是闵成玉的家人。 人生果然处处都有缘法,一时鬼使神差,竟然也能误打误撞,救了他的妹妹。 那这么说,欠闵成玉的恩,也算是报完了。 挺好。 崔离抿了口酒,随然又想,闵成玉这个妹妹,颇有气度,是个聪明人,说话不急不也慢,很得他心啊。 还有小胖子,也很不错,一身肥肉,看着就讨喜。 宝庆城的烟火,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来可以,多逗留一些天,尝尝这边的烟火再走了。 “对,这个仇一定要报,真是可恨,你要早说,我今天上午就不是刮墙皮了,我要掀他家房子!” “会有机会的,不着急。” 想掀房子,那是早晚的事,闵瑶轻哼。 心情一好,转头问元大宝:“想吃酒酿丸子吗?” “啊?”元大宝呆滞,不是说着正事嘛,怎么忽然就说吃的啦? “啊什么啊,刚才做一桌子的菜,我自己都没怎么吃,全给你们吃了,我还饿着呢。” 半躺在瓦背上的崔离,顿时眼睛亮了亮。 小娘子又打算做吃的了? 这次,他得瞅准机会,抢一点来尝尝,到要看她手艺有多好。 元大宝尴尬的发出几声笑,怒火眨眼间就平息了不少,眼珠子一转下,想到那鱼,那虾,那豆干,连忙点头道:“吃吃吃,天大地大,也不如吃饭最大。” 闵瑶咯咯的直笑,瞄着他的肚子:“还真是个无底洞,等着,我现在做,保证好吃。” 刚才做饭的时候,她看见厨房角落,摆了个南瓜,然后米缸里还有些糯米。 小石磨家里就有,她可以把糯米磨成粉,然后做丸子。 说动就动,量了糯米,闵瑶便支使元大宝去磨粉,自己拿着南瓜,洗干净了上锅蒸。 酒酿原本就有,还是原主以前做的。 平时闵成玉喝酒,盛的便是里头的酒水,所以剩了很渣。 屋外房顶,崔离看着两人在厨房捣鼓,很是心满意足,耐着性子,慢慢等。 很快,糯米粉有了,南瓜也蒸熟了。 闵瑶凭着记忆,又去后院墙边,摘了点薄荷叶。 看到她摘这玩意,元大宝还很好奇:“这东西能吃吗?” “能啊,不但能,吃了还很消暑。” “现在都秋天了好吧。” “秋天就不热了?再说了,也不一定要消暑,这东西可以让你口齿清新。”闵瑶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眼元大宝,也懒得洗,直接摘了片最嫩的,塞进嘴里。 看她嚼的很香,并是不时伴着一股清新传出来,元大宝都傻了眼。 “这什么玩意?味道好奇怪。” “奇怪的东西多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闵瑶乐。 崔离却在这时,惊讶了一刻,小丫头竟然知道,银丹草不但可食用,还可用于消暑,并清除口中异味? 不错不错,是个聪明的丫头。 崔离笑眯眯的抿了口气酒,他想,他已经知道小丫头要拿银丹草干嘛了。 往酒酿丸子里放点银丹草,喝着就很爽口。 却不想,闵瑶拿着薄荷,却是榨了水和糯米粉,做成一个一个的绿色小丸子。 而南瓜泥和了糯米粉,捏了橙色的小丸子。 再配上原来糯米的揉的白丸子。 酒酿三色丸就出锅了。 闵瑶自己尝了一口,甜糯适中,很是满意,于是盛了两碗搁在一边,去收拾台面。 却不想回头来端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碗。 “……元大宝。” “啊?”还在继续磨糯米粉的元大宝一脸迷茫。 “你是不是偷吃了?”闵瑶柳眉倒竖。 “我偷吃什么的?”元大宝懵比。 此时,不翼而飞的某个碗,落在屋顶的崔离手上,好整以瑕的吹了吹绿丸子。 吃一口,凉丝丝的,既清甜又爽口,果然好味道。 再试了口南瓜捏的,软糯适中,甘甜软绵,不错不错。 纯白的嘛,崔离认为,这是个添头,增色用的玩意,所以放到最后吃。 抿了口汤,崔离眼睛都亮了,不甜不腻,还藏着一丝丝甘辣,是放生姜了吗? 宝庆城偏南,天气潮湿,甜汤里加姜,是可以去潮去湿的。 崔离难得舒心的扬了扬眉,闵家小娘手艺确实不错,心思很细腻,很得他意,很得他意,可惜了今晚的几个好下酒菜,没吃着。 不知道还有梁上君子的闵瑶,鼓着腮帮瞪元大宝,吵了好一会,实在找不着了,也只好再盛了一碗给他. 然后一个翻白眼,一个委屈巴巴,吃完后,各回了各屋。 第22章 有苦说不出 姚进宝带着人吃了挂落,又是屁滚尿流的回来了。 还来不急开口回禀,姚万金便抄起桌上的马鞭,先给了他三鞭子。 姚进宝被抽的皮开肉绽,想死的心都有。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姚万金怒咆,跪在姚进宝后面的几个护院,吓的脸色都白了。 “爷,是小的办事不利,小的该罚,但闵家的那些人,真的个个穷凶极恶,不明着来,是抓不到人的。” 意思就是,想偷偷摸摸的把人抓起来,难度太大。 但如果亮出姚府身份,放眼宝庆城,谁敢做对?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能明着来,还用你带人去?你个蠢货,给我滚,自己去后头再领十鞭子。” 姚进宝惊恐的全身发抖,还要再挨十鞭子? 会要命的呀。 “爷饶命,爷饶命。” 姚万金冷着脸不予理会,直到姚进宝被拖了下去,才重新差人去给姚氏送信。 …… 宁河村,姚氏亲眼看着杜江把药喝了下去,才沉声道:“大郎,那和离书没有里吏盖章,算不得数。” 杜江捂着胸,难受的头发晕。 “算不得数就算不得数吧,只要她走了就好。” 姚氏磨牙:“话怎么能这样说,才成亲四天,她娘家便打上门来,强押着咱们和离,这口气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娘不要忘了,那溅人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这口气,他杜江咽不下也要咽。 因为冷静过后,他知道,跟那些人拼,他现在是打不过的。 真要闹大了,对他的科举没有一丝好处,搞不好还要除去他的名额。 还不如先隐忍,待他考上了秀才,再来洗刷今天的屈辱。 “可是,是她非要嫁到咱家来的,现在她又……”姚氏愤恨,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怎能心甘? “娘,不要着急,咱们现在是奈何不了他们,但只要等我考上秀才,他们就是蝼蚁了,到时候,我会一个一个的捏死他们。” 杜江发狠,不等姚氏再说话,便接着道:“明天我就去郡府,娘帮我打点好行装,再准备好盘缠,等我考中秀才回来。” “明天?科考不是还有三个月吗?明天就去,会不会太早了点?还有你的身体?” “我身体没事,就算有事我也顾不上。”杜江想了一下午,越想便越觉的自己无能。 所以他要提前去郡府备考。 而且还在心里发了毒誓,这次不考上秀才,就绝不回乡。 “可是这去的也太早了。”姚氏皱眉,快速的在心里盘算,若现在去,那得花费多少盘缠? 接近三个月的衣食住行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说了还这么仓促,她现在手上,那有那么多钱。 “不早,这次我去,是誓在必得,所以要赶在别人前面,好好打点一番,这些娘不懂,听我的就好。” 谁说她不懂?她曾经好歹也是姚家的十三庶女,比起寻常女子,她懂的要多很多。 “那你想要多少盘缠?” “最少也得准备二百两银子吧,如果不够,我再捎信回来。”杜江轻描淡写的报了个数。 姚氏脸上瞬间色变,脱口惊道:“二百两?” “嗯,可能还不够,暂时就准备这么多吧。”杜江不以为意,对于金钱,他没有概念,他只是算了算,三个月的住宿和下馆子的钱,觉的二百两应该差不多。 要是不够,再让姚氏准备,一些阿堵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姚氏看着杜江,脸色那是一变再变,好几次都想说,怎么要这么多钱,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读书不易,她做为母亲,怎么能让孩子,为了钱去发愁。 只要他好好读书,考上了状元,将来就会财运亨通,而她这个母亲,便更能扬眉吐气了。 可,那是二百两啊? 她去那找二百两? 要是闵瑶没和离,还在家里任由她拿捏,那么凑个二百两不成问题,毕竟闵瑶的嫁妆就值不少钱,她的那些金银首饰,变卖一下,就够二百两。 但现在……闵瑶跑了,还把她的嫁妆,全卷跑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姚氏咬着唇心焦,暗暗想,难不成还让她去找姚万金? 按理,杜江要去科考,姚万金是应该拿钱的,可一次让姚万金拿二百两,他会给吗? 姚氏觉的很玄。 就姚万金那性格,拿五十两都算格外开恩,怎么可能一次给二百两。 “我累了,娘回屋休息吧。” 杜江捂着胸躺了躺,他现在不想跟姚氏说话,自然而然就没去看姚氏的表情。 姚氏看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真心感觉自己有苦说不出。 神情恹恹下,姚氏出了杜江的房门,就听到两声猫叫。 顿时,神情微喜,连忙从后门出来,就见刘涛站在围墙边,冲她拱了拱手。 “春茹娘子,爷让我来告诉你,让你明天一定要把闵小娘子,弄回宁河村,爷还说,出了事自有爷替你兜着。” 原以为来的是姚万金,却不想是刘涛,姚氏的心情自然不好。 然后听完刘涛的话,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说的到轻巧,闵成玉那么多人,我怎么对付?” 刘涛道:“爷说了,你是家婆,自当端起家婆的威风,他们若打了你,爷才好替你出头。” 意思就是,得有个借口,没有借口,姚万金也不好光明正大的上门抓人。 姚氏黑着脸深吸了好几口气,眼看刘涛要走,便将杜江明天要去郡府赶考的事,告诉了刘涛,让刘涛转告姚万金。 刘涛眼里划过一丝鄙夷,点了点头便走了。 …… 这一晚,闵瑶睡的香甜。 可宁河村的姚氏,却睡的辗转反侧,越想越气恼,所以天一亮,姚氏便带着杜娟进了城。 “砰砰砰” 急如擂鼓的敲门声,把闵瑶给敲了醒来。 人还没下地,就听到元大宝在生气:“谁啊,一大早的敲魂呢?” 拉开门,就见姚氏带着杜娟站在门口,元大宝怔愣了一下,还来不急开口,就见姚氏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的大喊大叫。 “你?你怎么在我儿媳家中?家中是否还有别人?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坏了我儿媳的名声?” 元大宝瞳仁放大,气的立马就骂:“直娘贼,你竟然敢找上门来?我呸!这里没你儿媳,瑶瑶和你儿子,已经和离了!!!” “那是你们强行按着画押不作数,我儿从来没想过要跟闵瑶和离。” 姚氏斥口反驳,说着便往屋里闯。 第23章 白莲花教科书 闵瑶穿戴好,走出来时,正好就看到姚氏闯了进来。 一见到她,姚氏眼里就泛了泪光,三步化成两步,冲过来握着她的手便道。 “闵瑶,好孩子,你快跟娘回去看看吧,大郎昨晚都吐血了。” 元大宝一开始没拦住,看到姚氏都握着闵瑶手了,急的就赶紧摸哨。 “啾啾啾”几声,吓了姚氏一大跳。 元大宝收了哨子,便赶紧冲了过来,将闵瑶拉到他身后,虎目圆睁的看着姚氏道:“他吐血,关闵瑶什么事?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赶紧给我滚出去。” 姚氏气的银牙暗咬,硬生生把眼泪挤了出来。 “好孩子,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一定要嫁大郎为妻的,还说此生只中意大郎一人,现在,大郎都吐血了,你怎么这样心狠呢?” “我呸,要论心狠,谁都没有你这个老虔婆心狠,别在这里哭哭啼啼,闵瑶和你儿子,已经和离了,懂吗?和离了!!” 元大宝气的大吼大叫,生怕闵瑶心软,把老虔婆的话听了进去。 闵瑶气定神闲的笑,有人当靠山,她很安逸。 干嘛去听姚氏的白莲腔? 姚氏不管,捏着帕子就擦眼泪,嘴里凄苦的说道:“那是你们强压着我家大郎签的和离书,没里吏盖章不能作数,再说了,我儿根本就没想过要和离。” “对,你儿子没想过和离,你儿子只想着休妻,我直愣你个狗溅贼,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元大宝青筋都跳了起来,特么的,他想打人,尤其是想到昨晚瑶瑶说的那些事,他就气的心火直冒。 谋财害命不说,还窜通姚万金玷污瑶瑶,这样的老虔婆,就是打死她一千次,都不能解恨。 “休得胡说,我儿那是年轻气盛,说的气话,在他心里,就从来没想过要休妻,更何况才成亲四天,新婚燕尔都没过,怎会休妻?” “闵瑶,好孩子,你就听娘一句话,跟娘回去看看吧,大郎性子倔,他嘴里说的气话,那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不喜欢你呀。” 闵瑶心里发笑,这是硬的不行,就要来软的吗? 还气话,真当她眼瞎心盲么? 不过,姚氏这样子,还真像白莲花教科书,不但表情到位,声音到位,情绪还更到位。 不去教人唱白莲,真真是可惜了她这个人才。 …… “直他娘个贼的,别来哄骗闵瑶,闵瑶,你别听,你回屋去,康哥他们马上就会到。”听到姚氏那句,并不是不喜欢你,元大宝都急了。 他是真怕,闵瑶又中了迷魂汤,信了老虔婆的邪。 此时,姚氏看着元大宝推闵瑶,还意图把闵瑶推回屋,实在忍不住的就怒了。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放开我儿媳!” 说着,姚氏冲了上来就拽闵瑶。 闵瑶躲着她,拍了拍元大宝。 “我没事,你别担心,让我说两句话。” 她知道,元大宝是担心她意志不坚,可其实,那来的不坚。 杜江那种人,就是长的再好看,她也瞧不上。 一坨废物罢了。 元大宝这才松了松手,全身绷紧,怒瞪老虔婆。 姚氏不惧,还想趁机去拉闵瑶,闵瑶便往后头一闪,似笑非笑的道。 “你不要靠近我,我不想一大早的就去洗澡。” 意思是,她嫌姚氏脏。 姚氏脸色大变,气的倒抽了口气,但嘴里还要假惺惺。 “好孩子,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你娘呀。” 闵瑶目光闪了闪,我是你娘呀,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不敢当,你这样的娘,闵瑶无福消受。” “……”姚氏吸气,想了一晚的腹稿,顿时又全乱了,这个溅人,完全叫人看不懂。 “这也是把娘也怨恨上了,是,是娘不好,娘没有及时给你做主,娘跟你陪礼道歉,但是闵瑶,大郎他心里,是真有你的,昨晚他吐着血说,你是个好娘子,平时说气话,都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学识不够,考不上状元,不能给你过好日子。” “是吗?那他真是有心了。”闵瑶嘴里说着,心里却笑的直打滚。 这以退为进,颠倒黑白的说词,编的累不累? “何止有心,还想得长远,平日里说要休你,那也是对你哥有气,气你哥拿刀架着他,让他娶你,可实际上,他对你是很满意的,就怕自己不够好,反而误你终身。” 姚氏苦着脸叹息。 这是她昨晚想了一晚才想出来的圆场话,只要闵瑶心里还有杜江,那么肯定会动摇。 可闵瑶心里有吗? 有个屁? “既然如此,那你还来哭什么呢?一别两宽不是正好?”闵瑶挑眉。 姚氏愣了,心如擂鼓般惊抽,闵瑶心里没杜江了? 怎么可能? 同是女人,情字有多磨人,她岂能不知? 短短四、五天,就能把情放下,还能做到不屑一顾? 不可能! “闵瑶好孩子,你也别说气话,这成亲又和离岂能当儿戏?跟娘回去吧,大郎昨晚喊你的名字,都喊了一夜。” “喊一夜?你确定是喊不是骂?”闵瑶笑问。 看着神情淡淡,举手投足皆从容的闵瑶,姚氏快要应付不了,更有种错觉,闵瑶不是小娘子,而是某个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 “当然是喊。” “那好吧,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一言落地,元大宝急咆:“闵瑶!!!” 闵瑶冲他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燥。 对着姚氏狐疑又惊讶的眼神,慢悠悠的道:“人都吐血了,那就请娘先回去照顾着,我一会去请了大夫就回来。” 姚氏急速的吸了两口气,突然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松动了? 说服了? 这么简单?? 看姚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目诧异,闵瑶便对元大宝道:“大宝哥哥,劳烦你帮我把娘和妹妹送到门口,然后再替我去趟医馆。” “闵瑶!!!我不去!!!你也不准去!!!”元大宝急疯,心里破口大骂,这是明知火坑,还要往火炕里跳吗??? 傻不傻? 傻不傻?? “大宝哥哥,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闵瑶侧了侧身,在姚氏看不到的角度,冲元大宝挤了挤眉。 元大宝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转了转眼珠,继续怒不可遏的板起脸,冲姚氏吼道:“走吧!” 姚氏惊悸,不可思议的看着闵瑶道:“好孩子,大夫昨晚就请了,你跟我一块回吧。” “现在还不行,我得跟康哥哥,源哥哥打声招呼才能走,还是请娘先行一步。” 闵瑶说的气定神闲,完全跟真的一样。 仿佛昨天的和离,昨天的对峙,都不曾发生。 当然了,姚氏一开始表现的母慈子孝,也是显的,昨天的事都不曾发生。 “也是,那我还是在这等你一起吧。”姚氏心跳的很快,总觉的,不该如此简单。 “这怎么行,娘都说官人吐血了,我心里难受的很,娘和妹妹还是赶紧先回,我一会跟康哥哥源哥哥打完招呼,还要去寻补药呢。” 闵瑶说的不但愧疚,还心疼的直捂胸。 “补药还是先不用了,只要你肯回去,大郎看到你,比什么补药都强。” 猛的,闵瑶黑了脸,带着几分火气道:“官人吐血,家里应当离不开人,我让娘和妹妹先回去照顾官人,可娘却推三阻四,难道娘在骗我?” “咝” 姚氏心都乱了,一股虚汗直往手心里冒。 第24章 皇帝不差饿兵 “没有,娘骗你干什么?” “那娘和妹妹就赶紧先回去,我寻了补药就回来。” 闵瑶强势的抬了抬头,琉璃眸子精光四射。 姚氏心虚的胆颤,情急下,连忙道:“好,那我和娟儿就先回去,你快些回来,大郎心挂着你呢。” “知道了。”闵瑶淡漠的回应。 元大宝看看闵瑶,再看看姚氏,一咬牙就逼着姚氏出了门。 姚氏三步一回头,看闵瑶时而皱眉时而咬唇,心里更加没底,但又不得不被逼着往回走。 直到人走远,元大宝回头,闵瑶才呲笑道。 “我不会回的,你放心!”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还喊她娘!她也配?”元大宝不解。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想骗我回宁河村,那我就顺着她,让她先滚回去等着呗,至于喊她娘,那不是礼尚往来吗?人家喊了我那么多声好孩子,我要不叫声娘,怎么对得起她的情真意切?” 配,当然是不配的,但演戏嘛,谁还不会了呢? 一声称呼罢了。 元大宝一脸不信的抖了抖肥肉:“你可不要骗我。” 闵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明知是火坑,我还跳火坑,那我就是个傻子,饿了吗?吃不吃面?” “吃!” 因敲门而被闹醒,并看了好一会戏的崔离,在听到吃面两个字后,眼睛亮了。 面这东西,若是会煮,会很好吃。 他有些期待。 而此时,听到哨声,并火速赶来的刘康韦源,也进了门。 …… “娘,嫂子会回来吗?”杜娟怯怯的问姚氏。 姚氏低着头,眉梢紧皱。 “不知道,总觉得那小溅人是在骗人。” “那她不回怎么办?”杜娟很不喜欢听小溅人三个字,总感觉连她都骂了进去。 姚氏咬牙:“不回,我们便再去。” “还去啊。”杜娟怯的脖子都缩了,她怕那个元大宝,每听他吼一句,她就抖一下,心里慌的不行。 “你不懂,你还是先回去吧,娘去找个人。” 姚氏紧了紧手心,大郎今天要走,二百两银子还没筹到,所以她必须要去见姚万金。 人回不回她无所谓,回了也是便宜姚万金。 但钱是真钱,没钱她怎么送儿子去出人头地? 杜娟一听她可以先回去了,立马松了口气。 “那娘早点回来。” 说完,杜娟像吓坏的兔子,急忙跑了。 姚氏骂了句没出息的,便转身去了姚府。 …… 这头的崔离,看着闵家来了很多人,闵瑶又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面,便摸着下巴,微微直笑。 人多好啊,人多他才好摸鱼。 十几碗面,闵瑶动作麻溜,很快就做好了,自己还来不急吃,就看到何小三跑了进来,对刘康道:“姚氏去了姚府。” 刘康看了眼闵瑶:“继续盯着。” 没多久,陈景如也来了,然后细诉道:“姚氏早些年,确实是姚家的庶女,在姚家排行十三,可是我听说,从她嫁人那天开始,姚家就不认她这个庶女了。” “不光这个,我还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闵瑶眼睛微微一亮,赶紧再去煮面,却不想,一回头就发现刚才给自己准备的那碗,不见了。 又不见了? 陈景如道:“这个消息太震惊,让我激动了一晚上,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肯定,我那相好的,也不敢肯定。” “别废话,赶紧说。”刘康嗦着面骂人。 却不想,面条一入口,那滋味美的,都差点让他愣了。 好香,好劲道。 好吃!!! 陈景如早就闻着味了,摸着肚子冲闵瑶道:“瑶瑶,给我也来一碗。” “在煮了,景如哥哥等一下。” 元大宝端着面嗦了一半,得瑟的道:“瑶瑶手艺越来越好了,一碗面都煮出了绝味,源哥,好吃吗?” 昨晚就尝到鲜的韦源,自然是点头如捣蒜,但还不忘问着正事道:“瑶瑶真说,不会回去?” “嗯,她是这么说,反正我会盯着她,到时候她就是想回,我也不让。”元大宝压低声音的给韦源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韦源惆怅的埋了埋头:“盯好了,不能让瑶瑶再跳火坑。” “我知道。” 听着他俩对话的刘康,眯着眼道:“瑶瑶那是学聪明了,以四两拨千金的法子,对付了老虔婆。” “怎么说?”元大宝和韦源异口同声。 刘康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俩:“那老虔婆肯定是抱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想法来的,为什么?肯定是为了把闵瑶骗回去,她以为,只要把人骗回去了,就能任她拿捏,可实际上呢?” “哼,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韦源和元大宝不说话,瞪着眼睛大口嗦面,等着刘康继续。 “照我看,老虔婆今天就是想逼着我们动手,一旦打了她,或者辱了她,她就有借口,去姚家借人,然后再打着接儿媳回家的借口,把瑶瑶强行带走。” 元大宝恍然大悟:“该死的老虔婆,我就知道她一肚子坏水。” 韦源脸色也黑了:“这是没害到瑶瑶,所以不心甘,非要把人害死才罢手吗?” “应该是了,如果说,老虔婆和姚万金是兄妹,那很有可能,也是姚万金的主意。”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想一想就能明白。 一次没得手,自然想再次得手。 更何况还是姚万金那种,向来就欺男霸女惯了的人渣。 “都不是好东西,直娘贼的,那这些事,要不要告诉瑶瑶?” 刘康看了眼还在煮面的闵瑶:“不用,瑶瑶现在聪明多了,只怕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虚情假意的,先把姚氏骗走。” “可这样拖着不是个事。”韦源心急,生怕出意外。 “所以,咱们动作要快,赶紧把姚氏解决,姚万金那边,就少了个理其气壮的帮手。” 韦源直了直腰,三口两口便把面全嗦了,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往外走。 他们说话虽然压着声音,但闵瑶耳聪,所以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 心微微贴烫。 刘康想的,确实就是她顾虑的。 所以她不想在自己的地盘,和姚氏现在撕破脸,眼下真正对她有利的,是争取时间,把姚氏和姚万金摸清楚后,再动手。 有时候这人,真的是花花轿子众人抬,有人护的孩子,就是个宝。 “瑶瑶,还能再来一碗吗?”元大宝眼冒绿光的问。 他这一问,刘康韦源等人,全朝她望了过来。 眼里一致写着,他们也要,还没吃饱。 闵瑶笑了一下:“行,我这管饱。”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第25章 姚家的八卦秘闻 再煮一锅,给刘康端过去时,闵瑶低声道:“刘康哥哥,多谢你了。” 刘康举着筷子笑,眼里带着,我就知道的复杂之色,欣慰道:“你真长大了,你哥要是在这,一定会很高兴。” 闵瑶腼腆,低了低头:“也是多亏了有诸位哥哥护着,闵瑶才敢反击。” 若无势可仗,仅剩她一人,她那敢反过来震慑姚氏? “反击的好,你放心,只要哥哥们在一天,就能护你一天。” 闵瑶动怀,转移了个话题道:“刘康哥哥,我想开个食楼,你觉的怎么样?” “开食楼?”刘康惊讶,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手上的面:“你想做生意啊。” “嗯,我想自力更生,而且我现在也好自力更生。” 一语双关,刘康听懂了,元大宝和韦源却没听懂。 一个含着面皱眉,一个咬着筷子搭腔。 “你怎么老想着赚钱,是怕源哥养不活你吗?” 韦源顿时脸红,一口面差点没呛出肺来。 刘康嘴角轻抽,赶紧护着自己碗里的面,省得被韦源给吐脏了。 但护归护,眼睛还盯着闵瑶。 “你是?想自己立门户?” 闵瑶眼睛微亮,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是这样想的。” 没嫁人前,她是个小娘子,照斉朝律法,小娘子不得抛头露面,但嫁人之后,变成了娘子,就可以抛头露面了。 刘康想了一下,干脆的道:“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做,不管成和不成,我们都是你的靠山,饿不死你的。” 闵瑶开心的笑了,原以为还需要费些唇舌呢,没想到,刘康却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趁着闵瑶去收拾碗盘,元大宝闷闷不乐。 “康哥,你干嘛答应她,她以后还要嫁人的呢。” “你懂什么,嫁人和自力更生没冲突,她有这个想法,那就说明她是真长大了,是好事!” “好个屁,我就没见过女人出门赚钱的。”元大宝不开心。 刘康看了元大宝和韦源一眼,有些鄙夷,摇了摇头道:“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目光短浅,只看到人前的东西,却没看到人后的东西。” “什么意思?”元大宝看刘康高高在上,有些不服。 刘康也懒得多说,点了两句:“你们以为,那些高门大户所有赚钱的营生,都是男人在做吗?那家主母不是坐在后面,指点江山的赚钱?” 说完,刘康懒得理他们。 元大宝和韦源却怔了怔,指点江山赚钱?是这样吗?? 闵瑶要学那些当家主母? …… 吃饱喝足,待大家都坐下后,陈景如才翘着二郎腿道。 “昨晚我那相好的说,姚氏之所以不得姚二大娘子喜欢,是因为她还在闺中时,就不守妇道,不但到处勾三搭四,还勾搭了姚万金。” 说到最后一句,陈景如那是加重了语气的,整张脸都因八卦而涨的通红。 “什么?勾搭姚万金?他们不是……兄妹吗?”元大宝震惊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怪不得陈景如很激动。 玛耶! 只有闵瑶听了,感觉还好,这种不伦的事情,在信息发达的后世,常有听说,在网上也是见怪不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对啊,就是因为兄妹,所以姚二大娘子发现苗头后,就毅然决定把姚氏打发了,不但打发,还在姚家除了名,啧啧啧,还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惊为天人。”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那姚万金怎么想的,一个诺大的府邸,丫环美仆那么多,干嘛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呢?” 陈景如继续啧啧,表示自己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刘康哼了一声:“高门里的肮脏事多,你想不通就对了,那这么说,姚万金也是姚氏的野姘头?” “我看十有八九,我那相好的不说,我还没想起一个事,她一说,我就想起了杜江。” 还有杜江的事? 元大宝连忙追问:“快说。” 陈景如便道:“你们不觉的,杜江长的很像姚万金吗?” 外甥多像舅,不尽然吧,闵瑶笑了。 这消息,来的可真好。 …… 另一头,见到姚万金的姚氏,开口便道:“三哥,江儿今天想起程去郡府,他想早点去备考。” 姚万金一脸不耐,黑着脸道:“他想去就去,跟我说干什么?” 一幅不想管事的模样,让姚氏很生气,但又不得压住心火,放缓语气。 “江儿想要二百两盘缠,可我手上没有。” “那关我……”什么事,话没说完,姚万金中途咽了回去,因此,脸显的更黑更难看,没好气的改口道。 “他要那么多干什么?二百两?二百两都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是,可他毕竟是读书,笔墨字砚那么贵,二百两都不够买一个上好的徽墨。” 姚氏知道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心里气的翻江倒海,却不敢发作。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想杜江有出息的原因,她要扬眉吐气,当真正的权贵大娘子啊。 “还上好的徽墨,劳资当年都没用过。” 姚万金怒沉着脸发火,转头看姚氏,那是越看越心烦。 “三哥,读书本来就费钱,可江儿要是有出息了,你脸上不也有光吗?”姚氏死死的拽着拳头,告诉自己二十年都忍了,不在乎再多忍几年。 “哼,我有个屁的光,他姓杜,不姓姚。”姚万金冷斥。 “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三哥何必着急,更何况,就目前来说,就江儿最有出息不是吗?” 姚氏挺了挺胸,说这话,她不但自豪,还很有底气。 因为姚万金的三个嫡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就拿嫡长子姚生财来说,考了四年童生,都名落孙山。 可想而之,这书,也不是谁都可以读的。 姚万金甩了甩袖,烦的心火滋滋冒,左思右想,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甩在桌上。 “我就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还有,你三天内,必须把闵小娘给我弄回去,如果弄不回,就别怪我不念情份。” 说完,姚万金憋着心火走了。 姚氏咬牙,死死的睁大眼睛,盯着桌上的那五十两银票。 五十两啊,放在诺大的姚府,五十两能干什么? 一桌稍微好点的席面,就是八十两银子起步,姚家天天都是这样的席面。 可她的儿子呢? 竟然连一桌席面都不如。 “姚万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姚氏指甲陷进了肉里。 第26章 不够二百两 人都走了,闵瑶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玩着茶杯。 “杜江是姚万金儿子的这个消息,可以散播一下。” 吃饱喝足的元大宝,摸着肚子问:“你不是说先谋定而后动吗?确定现在散播?” “谣言这东西,能杀人于无形,现在散播至少能让姚氏不敢再出门。” 不敢出门,那就代表没空缠着她,她也就有时间继续盘算。 “那行,我去安排,保证让它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元大宝呲着牙笑,阴森森的。 闵瑶懒得理他,等他走后,拿出钱袋,再次数了数钱。 如果想开食楼的话,那么三十五两本金,就太少了,难道真要动用哥哥留给她的保命钱? 不行,她还是要再想想办法。 或许可以先做些小零食,比如说,糖葫芦、甘草糖、薄荷糖、棒棒糖什么的,然后批发出去给别人卖。 一来可以试探宝庆城的低端消费市场,二来也有时间摆平了姚氏和姚万金。 这两人不除,绝对有后患,不好大展拳脚。 就在闵瑶盘算着,自己要怎么赚钱时,姚氏回到了宁河村。 杜娟在门口等着,看到姚氏回来,急忙道:“娘,大哥说今天要去郡府,问娘东西准备好了没?” 姚氏咬了咬牙,往屋里看了一眼:“闵瑶回来了吗?” “还没,到是哥哥很急,说立刻就要走。” 姚氏深吸了口气,暗念了句算了,大不了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那怕自己身无分文,也不能误了杜江科考。 “你去给大郎二郎收拾行礼吧,再去地里把二郎叫回来,我有话要嘱咐他。” 杜娟点头,知道娘是想让二哥陪大哥一块去。 姚氏回屋翻了一会,把闵瑶随嫁过来的六十两银子,还有这些年省吃检用攒下来的八十两银子,统统拿了出来。 六十两加八十两,再加上姚万金今天给的五十两,一共是一百九十两。 再凑上家里所有的散钱,一共也只有一百九十四两三十七钱。 不够。 不够二百两! 姚氏生气,窝火,几乎想都没想,就在心里破口大骂闵瑶,要不她,家里怎会如此窘困。 她那些金银首饰,随便拿出一个,便能补上这个窟窿了。 发了一通火后,姚氏实在找不出钱了,只好拿着一百九十两去见杜江。 这时的杜江已穿戴整齐,连书箱都备好了。 见到姚氏便道:“娘,把二郎叫回来吧,行礼还要二郎来背。” “我让娟儿去叫了,马上回来,另外,娘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姚氏看着一脸严肃的杜江,问的小心翼翼。 同时,又在心里高兴,杜江虽然还没有考上秀才,可身上已经有了官威,就这般气势,高门大户里的嫡贵子,都比不上她儿呢。 “娘拣着重要的说吧,我赶时间。” 杜江板着脸不悦,他昨晚就告诉姚氏,说今天要走,结果早上起来,便不见姚氏身影。 书中有云,一寸光阴一寸金,怎能如此浪费他的时间。 姚氏看杜江的脸色,就知道杜江在生气,气她担误时间,可她能怎么办? 二百两银子,又不是二十两银子。 第27章 杜江嫌弃姚氏 “大郎,娘原本是想着,十一月份的时候,地里的活,二郎和四郎都做完了,到时候你去赶考,就让二郎陪着你,可如今你要提前去,那二郎一走,地里的活就没人做了,所以娘想跟你商量,能不能让二郎送你去郡府,你安定好后,就让二郎回来呢?” “一是家里现在秋收,离不开二郎,二是,你一个人在郡府,开支也会少一些,等二郎把地里的活都做完了,我再让他来郡府陪你,行吗?” 杜江皱眉,脱口而道:“不行,考秀才又不是在宝庆城里考童生,要是给别人看到,我堂堂一童生,连个贴身小厮也没有,我脸往那搁?” “再说了,当初也是你说,地里没多少活,就不给我买小厮了,让二郎来顶替,现在你又说地里有活离不开二郎,那我怎么办?” 杜江发火,一巴掌拍在桌上,只觉得姚氏东一出,西一出,让他很烦。 还有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很烦。 仿佛事事都不顺的感觉。 杜江拍桌,姚氏吓了一跳。 不但没觉的杜江发火是为不孝,还反觉的,这才是堂堂男儿该有的样子。 可怪谁呢? 怪闵瑶,都是闵瑶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离,打乱了她家所有节奏。 真是该死的小溅人。 “大郎别动气,娘这样跟你商量,也是想节省一些开支,毕竟二郎没读过书,长期跟你在郡府,吃喝拉撒都要花钱呀,你说是不是?” “这是节省开支的事吗?这是身份和脸面!” 杜江低咆:“你再看那个读书赶考的童生,没有小厮和书童?” “娘知道,娘知道,这不是赶巧了吗?” “什么赶巧,娘这样抠抠搜搜,将来怎么当我府中的老夫人?又如何能成大事?” 杜江严词厉色的甩袖,转身又道:“如果娘不想让二郎当小厮,那就再准备三十两给我,我自己去买个小厮。” 还要三十两? 姚氏心都揪了,二百两还没凑齐,居然还要三十两,她去那找啊。 “大郎,娘……” “行了,都担误一上午了,娘还想再继续担误我时间吗?盘缠给我,我现在就要走。” 杜江没耐心再跟姚氏说话了,只觉的姚氏越来越抠搜,把眼前的利益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越来越小家子气。 “可是……可是大郎,我还没凑够二百两。”姚氏遭了嫌弃也不恼,反过来还继续怨闵瑶。 “家里没有二百两吗?居然还要凑??”杜江瞪眼,忽然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家里从来都不曾缺过钱,很多普通人家用不起的笔墨纸砚,他都有。 还有姚氏的口脂、胭脂、眉黛、细粉,这都不是普通人家常用之物。 可刚才姚氏说什么?说凑? 难道他去科考,拿二百两银子很多吗?多到姚氏都要哄骗他说,去凑? 顿时,杜江脸色难看的仿佛结了冰,毫无感情的盯着姚氏便冷道:“娘可是答应,给我拿二百两的。” 姚氏看着杜江的脸,心里那是越来越恨闵瑶。 “娘是答应了,可娘没想到闵瑶那小溅人,要跟你和离呀?还把嫁妆给统统带走了。” “这跟娘答应给我的二百两有什么关系吗?” 杜江剑眉竖了起来,冷怒的样子让姚氏又心惊,又开怀。 瞧瞧,瞧瞧,这威严的模样,姚万金的那些嫡子能比得上吗? 第28章 重返闵家 “当然有关系,她嫁过来,咱们家办酒办席面,可花了不少,差不多都有一百多两,可她呢?竟然敢让人按着你签和离书,还把东西给卷跑了,如果这是一笔生意,那咱家可是亏了血本的啊。” “她哥不是说了,所有东西全是他出吗?”杜江脸色阴沉了起来。 家里花钱的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初闵成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时,说的是,所有一切他闵成玉包了,只需要他娶了他妹妹就行。 “呸,我的儿啊,你被他骗了。”姚氏啐了口唾沫,有些小小心虚。 因为数天前的婚礼,确实都是闵成玉包了的,可她也花了钱,只是没有一百两那么多。 可能是十两左右。 但是现在,她就要这么告诉杜江,省得杜江以为,是她贪图闵瑶的嫁妆。 “岂有此理,那就去找她把钱要回来,我家的钱,她一分都不能用。”杜江按着桌子,气的直磨牙。 心里暗暗发誓,这笔帐,他一定要算! 强嫁迫娶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让他家出钱。 闵家兄妹,那就是欺人太盛。 “我去了,今天早上就去了,可那小溅人死活都不还钱,所以娘才没凑够你要的盘缠。” 姚氏说的跟真的一样,还叹了口气。 杜江又锤了下桌子,恶声恶气道:“那现在家里还有多少?” “只有一百九十两,就是钱不够,娘才想着让二郎送你去了再回来,并不是娘舍不得二郎,娘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让你为难呢?” “大郎啊,现在家里一贫如洗,那都闵瑶害的呀,等你考上了秀才,你可一定要替娘出了这口气。” 姚氏添油加醋的,把火全往闵瑶身上推,在她看来,她根本就没冤枉闵瑶。 而闵瑶,早晚也是个死人。 就姚万金那性格,闵瑶一旦回来,还会有命回去吗? …… 杜江捏了捏拳:“放心吧,早晚我会让他们兄妹,身败名裂的。” 发了句狠话,杜江就让姚氏把钱给他,正好二郎杜鸣也回来了,二话不说,杜江指使杜鸣,背着行装就出了门。 姚氏恋恋不舍的一直送到村外,才憋着心火的对杜娟道:“跟我再去一趟宝庆城。” 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她心里慌,必须要让闵瑶填上这个窟窿,她心里才会好受。 杜娟一听还要再去,怯的直往后退。 “娘,我不想去了,我在家看家行不行?” 看着女儿这样子,姚氏只能愤恨,骂了句没出息的,就自己赶往宝庆城。 一来一回,去见了姚万金,又送走了杜江,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闵瑶回来,姚氏就知道,闵瑶骗了她。 该死的小溅人,是她小看了她,所以才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越想越气的姚氏,到了闵家,就疯狂的砸门。 心里想着,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来硬的。 反正杜江也走了,家里就剩她主事,只要惹得闵家人打了她,她就能让姚万金出面,把人给抓回宁河村。 听到动静的闵瑶也不着急,对元大宝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从后门,偷偷摸到了前门。 看着五官扭曲,并有些歇斯底里的姚氏,在辟里啪啦的砸门,闵瑶捂着元大宝耳朵道:“看你的了。” “放心吧。”元大宝嘿嘿的笑。 第29章 人人喊打 且不说一上午,以及半个下午,姚氏办了多少事。 闵瑶这边可没闲着。 从早上听到劲爆消息到现在,元大宝已经把宝庆城传播了一大半。 高门大户有没有传播进去,元大宝不肯定,但平民基层的三姑六婆,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并且还自动自发的越传越凶。 元大宝回来,还得意洋洋的告诉闵瑶,他当时是这么跟人说的。 他说,你们听了不要告诉别人啊,这可是姚家的秘闻。 结果,人们对越是不要告诉别人的话题,越是传的凶。 不得不说,元大宝干的很漂亮。 闵瑶翘着嘴角,看着元大宝走出小巷,然后气定神闲的站在姚氏身后,呔了一声。 “老虔婆,你还来干什么?” 姚氏砸门砸的手痛,听见有人凶她,连忙转身,就见小胖子凶神恶煞的站在她后面。 姚氏诧异了片刻,沉着脸便问:“闵瑶呢?” “闵瑶?她不是去你家了吗?嗳,不对。”忽然间元大宝虎目圆睁,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转身便往回跑,边跑还边喊:“直娘贼的,老虔婆的家不能去,我要叫闵瑶回来。” 姚氏呆了几秒,心里像炸雷一样的响着,闵瑶真回去了? 不可能啊! 她没看到人。 “你给我站住!她什么时候走的。”姚氏追了出来。 一直追到街头,元大宝才站住,大声的骂:“臭不要脸的老虔婆,等成玉哥回来,我们要去衙门告你们骗婚!” “骗婚???我们骗婚?”姚氏惊呆,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你放屁!!!我还想告诉你们擅闯民宅,无故殴打我儿呢。” “我呸!大家快来看啊,他就是今年新进的童生杜江的亲娘,杜——姚——氏!”元大宝扯着嗓子喊。 姚氏再次惊呆,心里尖叫,你喊我儿名干什么? 下一秒,姚氏左右一看,就见路人和商贩,全都扭过头朝她看了过来。 那一个个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目光,就像七月的火毒,又热又烫的把她定在了原地。 紧跟着,有人朝她丢了块烂菜叶。 “哎呦真是臭不要脸,赶紧滚回去家去。” “啧啧啧,确实是个不守妇道的,瞧瞧这一身花枝招展,怪不得要在姚家除名。” “做了那种腌脏事,居然还敢让儿子考科举?要我看,她儿子也应该被除名。” 猛不丁的被砸了烂菜叶,姚氏还吓了一大跳,可等她听到,众人嘴里说的是什么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什么?竟然敢咒我儿子被除名?”姚氏尖叫。 挎着菜篮的大娘,翻了个白眼便语速飞快,嘴似刀般的大声道:“难道不应该被除名吗?摊上你这种娘,他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和谁生孩子不好,竟然和自己的亲哥哥生?我呸!你就是伤风败俗,该拉去沉塘。” “……” 本想冲过去揪人衣服的姚氏,忽然全身僵了,只感觉那妇人嘴里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欻的一下,从天而降,直入她的天灵盖。 她们怎么知道的? 谁说的? “没错,就应该拉去沉塘。” “居然还有脸敢出来呢,我呸,快滚回家去吧。” “伤风败俗的溅货,真是叫人恶心。” “连自己亲哥哥都勾搭。” “快看看她身上穿的,哎呦,好臭,还抹胭脂和口脂了呢。” “我说宋娘子,你还是别在这看热闹了,赶紧回家盯着你家官人吧,别让这溅妇把你家官人也给勾搭走了,哈哈哈哈。” “我呸,我家官人才看不上这种烂货,你少往我身上扯。” 一人一句的,姚氏慌了神,感觉自己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般无地自容。 她想反驳,可没人听她。 她想反击,可没人敢靠近。 目呲欲裂下,姚氏手舞足蹈的尖叫了一声:“你们闭嘴,我没有……” “嘿,她还不承认,打她。” 也不知道谁喊句打她,提着菜篮子的三姑六婆们,立马抓起手里的葱姜蒜菜,就往姚氏身上砸开了。 趁着混乱,元大宝挤了出来,冲巷口的闵瑶挑了挑眉。 怎么样? 干的漂亮不? 闵瑶笑眯了琉璃眼,竖起大拇指。 漂亮! 第30章 又被人偷菜了 这一天,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跟在人群后面的闵瑶,一直到亲眼看着姚氏,被宝庆城的三姑六婆打出城,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元大宝得瑟:“怎么样?这事我办的漂亮吧?” “嗯,那不是一般的漂亮,而是相当的漂亮。” 元大宝在煽风点火的事上,确实有天赋,现在,她可以耐心的等了,看姚家那边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还用说,你大宝哥哥办事,绝对没问题,等晚点,我再去城北找陈瞎子。” “陈瞎子?悦来酒楼说书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待我在再编一编,编个话本给他,嘿嘿,保证三天之内,把宝庆城全都传遍。” 到了这一会,元大宝才知道,什么叫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想想姚氏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太特么的解恨了呀。 “我想起一个词,叫什么,众……众口乐金?还有那什么,罄竹都难写的书?” “……”闵瑶嘴角轻抽:“那叫众口铄金,罄竹难书!” “对,对,对,就这两个词,我上次听几个读书人说过,啧啧啧,刚好用上了。”元大宝继续得瑟。 闵瑶牙疼,心想,以后赚钱了,最先做的事,就是要让元大宝脱盲。 一直得瑟到,闵瑶买了菜,做了饭,菜还上了桌,元大宝才猛然回魂,像盯妖怪般的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念众口铄金,罄竹难书的?” 闵瑶一头的黑线,装着心碎般的深沉道。 “往事不堪回首,就不要再提了吧。” 元大宝立马缄口,脸黑黑的想到杜江,然后暗骂,闵瑶就是瞎了眼,才为了那种人,去拼命读书。 值得吗? 值不值的,闵瑶不知道,因为她不是元大宝肚子里的蛔虫,她只知道,她和元大宝回厨房去盛了碗饭,回来就发现,桌上的三个菜,少了两!!! 而且还是连着盘子一块少的。 独留一盘素炒小白菜,扔在桌上没动。 “活见鬼了!怎么回事?”闵瑶问元大宝。 元大宝瞪眼道:“不是我,是你家闹鬼。” “鬼你个头!”真要有鬼,那天从乱葬岗跑出来,就应该看到。 闵瑶哭笑不得,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是第三次少东西了吧。 是谁??? 左右观望,不见人影,元大宝放下碗,也到处找了一圈,不见半点痕迹。 无奈下,闵瑶只好朝着空气喊:“昨天的酒酿丸子,今早的阳春面,还有刚才的两盘菜,一共三次了,前辈来无影去无踪,一定是个高人,还请高人,把碗盘还给我,现在碗盘可贵了,买不起呀。” 院墙后面的崔离一边吃着菜,一边翻白眼。 心里直道,碗盘贵个球,想让劳资现身就直说,反正说了,劳资也不冒头。 有道是家花没有野花香,上门吃的,那有偷来的香。 一盘香酥小河鱼,一盘红烧五花肉,味道简直绝了。 不喝最好的女儿红,都配不上这两盘菜。 崔离美滋滋的去找酒了,走前还想,这地方他还得继续呆,到要看看女娃娃还会做什么菜。 “怎么办?” 元大宝看着闵瑶对着空气喊话,心里发毛,但想想刚才香喷喷的小河鱼,还有美滋滋的五花肉,就一阵心疼,他还没吃到呀。 一口都没吃到,什么破高人,不偷钱财,专偷美食。 “还能怎么办,煎两鸡蛋凑合吧。” 闵瑶真心无奈,心想这可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武侠世界呀。 有个神秘的高人,喜欢吃她的做菜,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只是可惜了她的碗盘! 偷一回少一个,那有那么多给他偷。 欲哭无泪。 第31章 姚二家的大娘子 姚府。 姚二大娘子钱氏,刚刚看完帐薄,就见贴身大丫环鸳鸯,一脸惊慌失措的过来福身。 “大娘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训斥的话刚落地,门帘就动了动,人还未到,声就先来。 “母亲,母亲,求母亲给我做主。” 声音带着几分哭腔,但钱氏听了出来,是李氏李金枝的声音。 也是她那不成器的三儿子姚万金的大娘子。 钱氏皱眉,眼光犀利的让鸳鸯闪到一边,待人进来,她已起身,看着一脸凄苦并愤恨的三儿媳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有话还来不急说的鸳鸯一脸急切,因为她知道,三房娘子一会要说的是什么。 李氏走到钱氏面前,“咚”的一声,跪下了。 哭着道:“母亲,金枝不贤,还请母亲给金枝一张和离书,放金枝回家去吧。” “嘤嘤嘤嘤” 李氏边说边哭,哭的那个委屈,仿佛天都蹋了。 钱氏脸色微沉,几乎想都没想,就认定是三儿子姚万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才害得三儿媳,要吵着和离。 暗骂了句不成器的混帐东西,便压着心火,去扶李氏。 “唉,这是怎么了呀,好好的,怎么就要和离了呢?快起来,地上凉,有话咱们起来说,都多大的人了,让孩子们看到,不惹他们笑话嘛。” 连削带劝的,钱氏把李氏扶到了春凳上。 李氏捏着帕子,也不说话,倒头便哭,哭的钱氏心都烦了。 她这辈子,一共生了二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郎姚万华最有出息,也是家里最省心的主,当年科考不利,但多少是个秀才,如今就在宝庆城盐道库做大使。 官职虽然不怎样,但多少也是个正八品的小官。 二女儿姚凌春,十年前入的宫,性格谨小慎微,在宫中生活了近十年,还只是个才人,她这个娘虽然有些不满,但仔细想想,能在宫中好好活着,也算欣慰。 只有三儿子姚万金,着实让她恼火,不但一事无成,还一天到晚的给她找事。 不是帐房来诉苦,说三房开支太多,就是下人来报,说他又勾搭了那家小娘子。 还有赌坊,时不时过来报,说三爷在那挥金如土,让他们很难做事。 一桩桩一件件,弄的她真想全部都告诉老爷得了,让老爷狠狠地抽打他一回,涨涨记性,也好让她这个娘,过几天安稳日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钱氏凤目一瞪,望着李氏身边的大丫环秋菊。 秋菊连忙跪下,丝毫不惧的代李氏道:“回大娘子话,我家娘子要和离,是被三爷气的,三爷他……” “说!”钱氏怒黑了脸。 “这事奴婢不好说,毕竟是我家娘子还没有嫁进来之前的事了,还请鸳鸯姐姐说给大娘子听吧。”秋菊是李氏的贴身大丫环,而且还是从李家跟过来的,卖身契也在李家。 所以,秋菊说话很大胆,在钱氏面前,也能做到不卑不亢。 一边的鸳鸯遭点名,赶紧在钱氏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贴在钱氏耳边细诉了几句。 钱氏的神情,瞬间从黑变青,就像调色盘一般柳眉倒竖。 “该死,这是谁造的谣?” 第32章 此事绝不能认 钱氏一番好说歹说,连哄带劝的,才把李氏给安抚住了。 待人一走,憋不住心火的钱氏,不但砸了茶壶,还砸了果盘。 提溜提溜的,桂圆干果以及金桔,滚了一地。 “该死的溅人,当初看她可怜,才给她留了一条生路,竟然不知恩图报,还敢陷害我儿?早知当初就应该活活打死才好!!!” 鸳鸯等人骇的心底发寒,但又不得不硬着皮头道。 “现在宝庆城都传遍了,都在说那杜江小官人,就是三爷的孩子。” “三爷人呢?把他人给我叫回来!!!”钱氏怒不可遏,心里破口大骂,骂姚万金不成器也就罢了,捉猫逗狗的惹些麻烦,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闹出这般丑事,叫她怎么遮? “去请老爷,另外再把三房的下人还有护院,给我统统叫来。” 钱氏气不顺,一甩手,把桌子也掀了,掀完后,就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院里。 今天,她必须要把这事给弄清。 然后三房的下人,该打死的打死,该发送的发送,总之,一定要给三儿子狠狠的教训,不然,诺大的姚家,能经得起几回闹? 做为姚家二房的当家主母,这一发威,谁敢不从? 上上下下的丫环小厮,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就把姚万金从花楼给叫了回来。 同时回来的,还有姚万金的亲爹姚士贵。 父子两一开始,还不知所谓何事,待到快进家门口时,才知道,宝庆城里出了姚家的丑闻。 一听是三儿子和十三女儿的事,姚士贵气的眼睛都冒了火。 “咣”的一脚。 姚士贵把姚万金给踢下了马车。 “你个逆子,竟然还敢跟她不清不楚,你是疯了吗?还是想葬送姚家的百年基业?” 姚士贵气啊,气的全身都打了摆子。 三儿子年轻时的那些荒唐事,他是知道的,就连后来把姚春茹嫁给佃户,并在姚家除名,也是他的意思。 原以为这些事,在把姚春茹嫁掉和除名后,就该了结并止损了。 却不想,姚万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还敢偷摸着来。 越想越气的姚士贵,连家门都顾不上进,当街跳下马车,便对姚万金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混帐东西,天下是没女人了吗?你个逆子,混帐!!!” 受惊的下人们,连忙拉的拉,拦的拦。 大管家姚七,一把抱着姚士贵的腰道:“老爷您息息怒,就是要教训三爷,也等回家了再说啊。” 快要失去理智的姚士贵,这才忍了手,怒火滔天的道:“把人给我绑了,回府!” 姚万金被打的脑袋一片空白,缓了半天,才意识到,不好了。 是谁? 是谁把事情给捅了出来? “爹,我冤枉啊!!!” 姚万金连忙大喊,那怕平时再混,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此事,他绝不能认! 一旦认了,那姚春茹必死! 说真话,姚春茹死不死,他无所谓,玩了十来年,他早就玩腻了。 可杜江,确实是他亲儿,虽然自己没有陪着他长大,也没教育过他半分,但到底是自己偷偷养了十九年的儿。 而这个儿,真正说起来,还是他的长子。 并且还是他诸多儿子当中,目前最有出息的一个。 所以,他不能认,至少目前,绝对不能认。 第33章 多到数不过来 “父亲,我冤枉啊,我是真的冤枉啊。” 进了家门,姚万金就开始喊冤了。 而一直忍着手,没有打他的姚士贵,抄起门栓,便往姚万金腿上抽。 姚万金吓的肝胆惧裂,连忙大喊大叫的往后院跑,他知道,事情都捅到父亲这了,那母亲肯定也知道了。 那怕母亲不护他,也不会像父亲这样,拿门栓抽他啊。 所以避重就轻的,姚万金逃到了钱氏这。 一进门,就看到钱氏如三堂会审般,端坐在院子中间,而他三房的丫环小厮,还有护院,统统跪了一地。 瞬间,姚万金吓的腿抽了。 硬着头皮冲到钱氏身边,抱着钱氏的腿便哭:“母亲,冤枉啊,那是造谣造谣,我没有再和十三妹来往了。” 钱氏一听,心火更旺,接连踢了好几下,都没把姚万金给踢开,顿时气的头发丝都要炸了。 “你给我闭嘴!!来人,把三爷请到我屋里,没有我和老爷吩咐,不准他出来。” 提着门栓追过来的姚士贵,看着跪了满院的人头,脸色更加铁青。 但好歹恢复了些理智。 把门栓一丢,便走了过去,大马金刀的在院中间坐了下来。 钱氏和姚士贵眼神交流了片刻,很快就喝退了众人,只单独留下了姚进宝。 姚进宝知道大事不妙,吓的全身酸软,瘫在地上便拼命磕头。 “老爷,大娘子饶命啊。” “给我说!”姚士贵眼眸圆睁,一声怒咆,吓的姚进宝面无血色。 完了,完了,他活不了了。 姚进宝绝望的哭了起来,他就说吧,三爷不该和春茹娘子再来往,可三爷不听,他一个下人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 生无可恋下,姚进宝招了,不但招了姚万金和姚春茹的勾搭,还招了这些年,姚万金欺男霸女的种种恶迹。 钱氏和姚士贵,那是越听越心惊,做为父母,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姚万金这些年,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恶到专挑人妇下手。 什么陈家的娘子,宁家的娘子,张家的娘子,胡家的娘子,闵家娘子…… 多到一只手都都数不过来。 “混帐!!!!!混帐!!!!”姚士贵气到眼都红了,怒火狂升下,真心恨不能冲进屋,打死姚万金了事。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嫡子,他那里舍得,既然舍不得,那自然而然,就开始迁怒了。 “是十三给他牵的线???”姚士贵咆哮。 姚进宝虽然没成过亲,也没当过父亲,但他知道,如果只供出一个人祸害三爷,而不是三爷自己去欺男霸女,那么自己或许还有一丝侥幸。 于是,姚进宝点头如捣蒜般的道:“是,都是春茹娘子牵的线,也是春茹娘子找的人,三爷……三爷只是过去玩弄了一番,并没有惹出什么事。” 钱氏铁青着脸想,玩了人家屋里的娘子,当然惹不出什么事,毕竟那些娘子们都要脸面,谁敢到处嚷嚷? 真正可恨的,是那姚春茹!!!!带坏了她的儿!! 该死!!! “混帐,混帐,真是混帐,那这些事,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姚士贵拍着桌子发狂。 姚进宝吓的胆颤,脱口便回:“只有奴才知道,三爷也不敢告诉别人。” 话一说完,姚进宝脸色就白了,一股大难临头的杀机,直奔他脑门。 “砰”的一声。 姚进宝看到一双鞋立于眼前,转尔天旋地转,无数热流从头顶处,哗哗地往下流。 瞬息间,他眼睛被热流糊住了,已糊住的视线,慢慢变成红色。 姚进宝晃了晃,红色的视线下,就见姚士贵举着铜壶再次朝他砸了下来。 钱氏强做镇定的扭过身,对姚七道:“拉着老爷,把人拖下去,处理干净了。” 第34章 姚氏还不能死 说是煎两鸡蛋凑合,可最后还是做了两份蛋包饭。 元大宝感觉,自己失了东隅,但收了桑榆,摸着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短短两天,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应该叫上怜儿,让怜儿也来跟你学学厨艺。” 正说着,何小三和刘怜儿同时来了。 这人不禁念叨,刘怜儿是来送菜的,篮子里杂七杂八装了一框,什么豆角、黄瓜、南瓜、小白菜、野芹、野鸭蛋……都是当下的时令蔬果。 何小三朝刘怜儿笑了笑,一马当先冲进门便对闵瑶道:“姚家出事了。” “康哥让我来告诉你,姚万金在街上,就被他爹打了,他爹边打还边骂他混帐,原话是什么,没听的太清,但大概的意思是,什么女人不能玩,偏偏要去玩姚氏。” 何小三喘了口气,眼睛看着元大宝,意思是快给我倒碗水呀。 这一路跑的急,他都快渴死了。 元大宝也灵光,不等闵瑶提醒,就赶紧去倒水,趁机还把一脸懵比的刘怜儿拉到了厨房,省得吓坏了她。 “小三哥哥你先坐,坐下慢慢说。” “不坐了,康哥就是让我回来问你个信,还有,姚万金父子回府后,府里就灯火通明,没多久,就好像从后门那里,运出来一具死尸,康哥说,姚府可能杀人了,杀的是谁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某个下人。” 闵瑶心中一颤,忽然想到姚进宝。 按套路发展,当家主母和老爷一怒,必将牵连下人,那么死的人肯定是姚进宝。 “我知道了,姚府还有什么动静吗?”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会就不知道了。” 闵瑶沉吟,脑子里转的飞快,想了想:“姚氏肯定在劫难逃,快,去宁河村通知姚氏,让她想办法赶紧躲一躲。” 何小三惊讶:“为什么?她死了不是正好吗?” “不好,姚万金可以死,但姚氏现在还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还应该留着姚氏,当姚家的那根刺。 这样才好狗咬狗一嘴毛。 何小三不明白,还想说什么,闵瑶却摇头。 “小三哥哥听我的,你现在赶紧去,记得蒙上脸,告诉姚氏,你是姚万金偷偷派来的人,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何小三不明觉厉,挠了挠头,跑了。 连水都来不急喝。 闵瑶原地走了两圈,拉住进来的元大宝,又在元大宝耳边说了两句,元大宝不解,但也没多问,扭头也跟着走了。 刘怜儿放下菜篮,一脸诧异的看了看大门,愣愣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闵瑶笑:“没什么事,是康姨让你来给我送菜吗?” 刘怜儿也是心大,立马将前一秒的事抛诸脑后,笑盈盈的点头道:“是啊,我娘今年种了好多菜,长的可喜人了,让我来送些来给你尝尝。” “呀,那我得去看看。”闵瑶顺势把刘怜儿拉到了厨房。 看着篮子里的各种蔬菜,又嫩又水灵,果然喜人。 “这个好呀,可以拿来腌酸豆角,萝卜也可以,还有野鸭蛋啊。” 刘怜儿见闵瑶喜欢,开心的不行,滔滔不绝的就告诉闵瑶,野鸭蛋是芦苇荡里找的。 她一口气找了三、四窝,足足有三十来个。 还有野芹也是在田边拨的,有一大片,可水灵了。 闵瑶听的笑眯眯,心里却在想,今晚肯定很热闹,她不能光在家里坐着。 “怜儿,康姨今年种了很多豆角吗?” “是呀,今年没虫害,豆角长的可多了。” “那让康姨把吃不掉的都卖给我吧,我有用。” 既然打算开食楼,那就可以提前准备了,比如说酸豆角,现在腌正合适。 第35章 大哥派来的人 想来也怪,在原主记忆里,宝庆城的人,只会把豆角晒干了留到冬天吃。 却没有腌酸菜的做法,所以闵瑶觉的,可以利用利用。 “不用买吧,你想要带你去摘就可以了,不过,真的很多哦,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刘怜儿以为,闵瑶是想晒干到冬天吃,可是,闵家现在又只有闵瑶一个人,她要那么多干什么? 闵瑶也懒得解释,反正在原主记忆里,怜儿娘喜欢种菜,年年都种很多,然后自己吃不完的,就拿到市集去卖。 那么卖谁不是卖呢。 “有用呀,你以后就知道了,等做出来,你和康姨要喜欢吃,也可以一起做。” 她没有保密的想法,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市侩。 “不就是晒干嘛?”刘怜儿呆萌的眨了眨眼。 “不是晒干,是腌制,等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你也不明白,快去快去,你帮我告诉康姨,让康姨明天多摘些,越多越好,还有萝卜也要。” 她不光要腌,还要晒些干货。 拿干豆角炖肉,可是很香很香的压锅菜。 萝卜干也是,炖、炒、煮都很好吃。 打发走了刘怜儿,闵瑶就换了衣服,准备前往宁河村。 虽然吩咐何小三和元大宝去了,但这个时候,她坐不住呀。 正要出门,就听到有人在门口道:“请问,这里可是闵家?” 穿着男装的闵瑶抬头望去,就见一劲装男子,身材颀长的站在那,看到她后,对方往前走了两步。 从稍微阴暗的门口,走到了有光源地灯下。 闵瑶睁了睁眼,就看到这男子长的五官端正,双目如炬,眉长似刀,嘴唇厚实,天庭饱满,至于年纪,约摸二十左右,是个很年轻并帅气的小哥哥。 微微惊叹了一下,她不认识呀,是谁呢? “这里是闵家,请问你找谁?” 男子松了口气,咧唇一笑,十分老实的模样。 “我来找韦源和刘康。” 来她家找韦源和刘康? 闵瑶诧异:“他们不在我这,你要找他们,应该去刘家和韦家。” 男子怔了怔,好像有些小尴尬的道:“是,我知道,可大……哦,不,是闵壮士说,要我来这找他们。” 闵瑶扬眉,大?大什么?大人吗? 闵壮士,难道是她哥? 她哥当大人了? 什么鬼! 脑子一转,闵瑶就意识到,哥哥护送的人,可能是个大人,在这个年代能称之为大人的,那肯定是个官,怪不得哥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你说的闵壮士,是闵成玉吗?” “对,就是闵成玉。”男子眼睛亮了亮,神情越发松驰。 那是找对地方,找对人后,才有的松驰表情,看着不像坏人。 “他是我哥,我叫闵瑶。”闵瑶冲男子福了福身。 男子听她报名后,吓了一跳,满脸惊讶的打量她,过了好一会才呐呐的道:“原来,原来你就是闵瑶啊,我,我叫洪泉,泉水的那个泉。” 报了家门后,洪泉连忙说明来意:“是闵壮士让我来的,说让我打听一下,你的近况,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对了,我这还有一封闵壮士给你写的信。” 说着,洪泉从怀里摸出一纸封,上面封了些腊。 闵瑶连忙接了过来:“我哥他现在在哪呀?” “我走的时候,闵壮士还在北湖城,现在……可能到商南地界了吧。”洪泉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闵瑶一边拆着信一边装着不在意的道:“到商南了呀,那如果快的话,再过十来天,就能到王城?” “应该是。”洪泉很敦厚,仿佛毫无心机。 “我哥是护送谁去王城呀。”闵瑶又问。 这次洪泉迟疑了片刻,抿着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说吧,那这么看来,哥哥护送的大人,应该是个大官,而且搞不好,有危险。 但是……也说不准,毕竟原主的记忆太小众,比她再高层次的人和事,她都没接触过。 “哦,那没事了,洪大哥辛苦,您请坐。” 洪泉点头,到也不矫情,老老实实的就在一旁坐下了。 闵瑶拆了信,入目就见大哥那鬼画符的字,跳入眼帘,是闵成玉亲笔所写没错了。 第36章 笑起来确实好看 与此同时,已步入商南地界的闵成玉,骑在马上打了个喷嚏。 和他并肩而骑行的男子,立马皱了皱眉,心中警铃大响。 该不会,又要来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闵成玉就伤春悲秋的道:“肯定是我家瑶瑶想我了,也不知道那洪泉到了宝庆没有,唉!” 男子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的道:“你闭嘴!” 闵成玉不予理会,溅溅的翻了个白眼:“没有妹妹的人,是不懂当哥哥的人,是多么牵肠挂肚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男子心里爆火,既然知道不明白,那你就不要说了呀,天天妹妹长,妹妹短,是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会当哥吗? 还是全天下,就你一个人的妹妹最娇仙? 男子暗骂了几句,声音淡漠的道:“过了商南,你最好就不要再提你妹妹,否则,她会成为对方挟持你我的软肋。” 闵成玉脸色瞬息万变,抿了抿薄唇:“我知道了。” 男子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多日的阴云全数散去,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就在这时,小道两边的鸟雀忽然惊飞。 闵成玉汗毛一竖,大喊了一声:“往回跑。” 男子勒马,几乎没有一丝停顿,掉转马头便往回狂奔。 埋伏多日,却因几只鸟雀,而坏了大事,隐在林中的某个黑衣人,大怒的喊道:“动手!!” “锵”的一声,闵成玉出了刀,看着男子狂奔的后背,破口大骂。 “快走,劳资给你断后,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男子衣衫摆动,忍不住的磨牙,暗骂,你到是说你妹妹啊,直娘贼的,这会到是乖觉了。 骂完人后,男子才脸黑如墨的意识到,他被闵成玉带坏了,居然骂了直娘贼。 …… 而此时,风平浪静的闵家,闵瑶拿着哥哥的信,一目十行的看着。 上面写着:瑶瑶,哥哥给你找个了个会功夫的保镖,就是给你送信的这家伙,叫洪泉,人挺老实的,你想办法,把他给留在身边,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让他上,只要不打死,出了什么事,你都别怕。 哥哥不在你身边,也不知道你好不好,唉! 杜江那混帐东西,肯定会欺负你,你听哥哥,千万不要让他,他要欺负你,你就让洪泉打他,打到他不敢欺负你为止,这人啊,都是欺软怕恶的,记住了吗? 唉,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哥哥的,算了,反正你就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把洪泉带在身边,不要对他客气,你就当他是哥哥给你安排的护院。 好了,哥哥要赶路了,不要辜负哥哥的一片苦心啊。 对了,你要是想哥哥了,可以给哥哥写信,把信交给洪泉就行。 …… 闵瑶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洪泉。 洪泉对上她的视线,立马坐直了腰,仿佛很紧张。 闵瑶牙痛的想,他知道哥哥是这个意思吗? 当护院? 还有哥哥的这封信,虽然才寥寥数语,但已经很形象了,标准的护妹狂魔呀。 但是,哥哥没说明,这个人是从那找的呀? 抿了抿唇,她把目光从洪泉那收了回来,从坐姿到气势,还有穿衣打扮上看,洪泉不像地痞流氓,反而像……后世那种穿制服的。 “洪大哥,你在那里当差呀?”闵瑶笑着问。 洪泉这次回的很快,仿佛早有腹稿那般,坐直了腰道:“没有,我就是一个闲人。” “哦,那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么,是闵壮士义薄云天,交友广阔,所以就那么认识了。” “那我哥只让你来送信吗?”闵瑶笑的琉璃眼微弯。 猛的,洪泉心脏跳漏了一拍,脑海如惊鸿般划过,闵壮士说,他妹妹是全天下最娇仙的小娘子,尤其是笑起来特别好看,谁都比不了。 果然……是真的,笑起来确实好看。 第37章 姚氏跑路 面对小娇娘的询问,洪泉憋的满脸通红,低了低头,手足无措。 刚才她问什么?是问送信吗? 洪泉赶紧道:“是。” “那送完信,洪大哥就要走了吗?” “哦,那到没那么快,闵壮士说了,要我在宝庆城呆一些时日,确定没人欺负你,我才可以走。” “那如果,老有人欺负我呢?” 洪泉怔了怔,一脸茫然:“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闵瑶明知故问的眨了眨眼。 洪泉脸更红了,连忙错开视线:“为什么,会老有人欺负你?” 这世上还有人老是被人欺负的吗? “我不知道呀,可能是人善被人欺吧。”闵瑶笑的更深了些,这位洪泉小哥哥,好敦厚呀,怪不得哥哥在信里说,要她想办法把人留下。 这说明,人好骗。 是个憨憨! “也是。”洪泉茫然,觉的这话很有道理。 一个弱女子在家,那肯定是人善被人欺。 “嗯,洪大哥还没吃饭吧?我去煮碗面给洪大哥吃。” 去留这么重要的问题,还是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吧,她可不想让人勉为其难。 但是,留人嘛,肯定要留的。 人多,路才好走嘛。 …… 说时间慢,也快,何小三让人去给刘康通气,自己赶到宁河村,用特殊手法,找到了盯梢的韦源。 把事情一说,韦源就让他蒙了脸,然后还教了他和姚氏的接头暗号。 这是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的,两声猫叫。 听到动静,姚氏从屋里出来,只见她额头缠了一块抹额,拧着眉黑着脸问:“谁?” “是我。”何小三第一次干这种事,又兴奋又紧张。 还好姚氏没听出什么,只见她隔着门,怒火滔天的道:“他又有什么话要说?” “三爷让我告诉你,现在你和他的谣言满天飞,让你马上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他还知道谣言满天飞啊,躲,他要我去哪躲?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受尽委屈的姚氏,嗷一声,便流下了两行酸楚泪。 天知道,她今天受了什么罪。 那是被人当过街老鼠一般,从宝庆城打出来的呀。 比起十九年前,下嫁佃户还要屈辱,屈辱的她都不想活了。 “话我已带到,要不要躲,娘子自己想,不过三爷还让我告诉你一句,不要连累小官人。” 小官人是谁?那自然是杜江。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姚氏瞪着双眼,转身便往回走。 何小三鄙夷的哼了一声,退到了暗处,和韦源一起,盯着大门。 没多久,姚氏提着包袱,带着杜娟和杜壮,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她要去哪?”何小三问。 韦源冷着脸答:“不知道,我去跟着,你回去告诉瑶瑶。” 何小三刚说了句好,就看到进村的路口,忽然灯火摇曳。 “有人进村了。” 韦源眯起眼:“可能是姚家的人,那你先在这等一等,看看他们来干什么,再回去告诉瑶瑶。” …… 此时,前脚刚走的姚氏,后脚就看到了村口的火光,脸色大变下,急忙催杜娟和杜江快一点。 不明所以的杜娟,感到一丝害怕。 “娘,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要问,跟娘走就是了。”姚氏怎敢跟女儿说那些事,她现在都快要疯了。 事情被人捅破,还传的满城皆是,以她对姚二大娘子的了解,那是必然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 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能去哪躲? 还有大郎,大郎怎么办? 如果姚万金死不承认,姚二大娘子肯定会对大郎出手,搞不好,还会断了大郎的科考之路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六神无主下,姚氏想到了自己的胞妹姚十六娘。 当初,还在姚家为庶女时,她和姚万金的事情东窗事发,还是十六妹帮了她一把,不过后来,十六妹也受她的牵连,被姚二大娘子嫁到了东阳城外的下马甸。 她或许,可以先去那边躲一躲。 看看姚万金对她的安排,再决定怎么办。 毕竟,姚万金对她还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还差人来告诉她,让她先去躲一躲。 骤然,姚氏好像有了主心骨。 就在这时,元大宝忽然出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道:“老虔婆,你真让人恶心。” 姚氏惊怔下,立马目呲欲裂:“是你!我要杀了你!!!” 本来就要快要疯了的姚氏,一看到元大宝,就想到今天下午的一幕幕…… 第38章 众叛亲离 是元大宝,是他先大喊大叫,说她是杜江的母亲杜姚氏,然后才开始恶梦般的人人喊打!! 说不出的屈辱还有愤怒,在这一刻,全宣泄了出来。 眼眸通红的姚氏,就像急了眼的疯狗,甩开杜娟和杜壮,便嗷嗷的冲向元大宝。 元大宝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往树上爬。 别看他身宽体胖,可爬起树来,却是相当灵活,眨眼就到了树杆中心,姚氏冲到树下,只能发了狂一般的拍打树杆。 “你给我下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元大宝吐掉狗尾草:“你都要杀我了,我还下来,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姚氏气的五官扭曲,满脑子都只有一句:“你给我下来!” 元大宝冷哼:“自己干的龌龊事,还有脸冲别人发火?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抹脖子上吊了,呸!!!” “是你,是你散布的谣言!!!”姚氏气的已全无理智。 “我散布你个鬼,我要是早知道,你和姚万金那么无耻,当初就会拦着瑶瑶,艰决不会让她嫁到你家,直娘贼的,你们真恶心。” 姚氏全身发抖的咬牙切齿,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耻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别喊了,我要是你,就赶紧去找杜江,然后让他别回来,只要走得远远的,谁知道你们干的龌龊事?” 姚氏喘息不止,但惊奇的是,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昂着头瞪着元大宝道:“谁让你来的?” “没人让我来,直娘贼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呸!” 说完,元大宝也不管了,爱死不死,反正话他已带到。 趁着姚氏还有几分清醒,跳下树便一溜烟的跑了。 姚氏起伏不定的捏着拳:“是闵瑶吧,是她还想着我儿吧?哈哈哈哈,她自己怎么不来?” 从来没见过姚氏这么疯狂的杜娟和杜壮,完全吓坏了。 那胖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呀。 “娘,娘,什么龌龊事?娘啊。”杜娟惊声大问。 姚氏清醒了,转过身来,仿佛要吃人般的看着杜娟和杜壮,一字一句道:“你们不要管,不论听到什么,那都是造谣,娘被人害了。” 杜壮年纪最小,虽然才十三,但人不傻,因为他亲眼看到过,姚万金来找过娘。 而且,姚万金每次来,都会和娘在屋里呆很久才出来。 孤男寡女的在屋里做什么,他也知道,只不过,有时候这人就爱当傻子,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 可现在,显然是闭不了了。 他的家也回不去了。 杜壮心里悲伤,看姚氏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冷到他压制不住时,杜壮五官扭曲的吼了起来。 姚氏惊悸:“三郎,你干什么?” 气喘吁吁的杜壮用力捏着拳头,就像红了眼的野兽般看着姚氏。 过了很久,他咆哮的道:“我去找大哥二哥,你带着三姐去躲吧。” 那胖子说的对,只有让大哥二哥别回来,走得远远才能避开这一切。 说完,杜壮跑了。 姚氏捂着胸,气到差点吐血:“你给我回来!!!回来!!” 杜壮撒着眼泪,捂着耳朵继续跑,他是不会回去的,自从爹死了,他又开始懂事起,他就知道,娘不喜欢他,家里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只会喊他去做,而不是叫大哥和二哥。 他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有很多很多次,他都想离家出走,可最后都是二哥劝住了他。 告诉他,不要去怨恨去娘,要怨就怨自己不够聪明,不能像大哥那样,能识文断字。 还告诉他,既然生为兄弟,那么死也为兄弟,只要他和二哥齐心协办,把大哥供出来,将来他们就会有好日子过。 可现在,娘和姚万金的丑事,被人知道了,跟着娘,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与其到处躲藏,还不如跟着大哥二哥去郡府,他宁愿给大哥当小厮,也不愿跟着姚氏东躲西藏。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韦源,冷笑了三声。 也懒得去管杜壮,他要继续盯着姚氏,看姚氏到底要躲到那里去。 第39章 你想什么时候杀 洪泉的出现,拖住了闵瑶,闵瑶只能在家给洪泉安排住宿。 直到安排妥当,洪泉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闵壮士说,你已经成亲了,那你……不用回去的吗?” 看看外头,天色也不早了。 还穿着男装的闵瑶漫不经心的道:“前天和离了。” “和离了???”洪泉大吃一惊。 “对呀,因为我被欺负了,所以就和离了。”闵瑶说的轻飘飘,好像和离只是放了个屁。 洪泉脑瓜子有些嗡嗡作响。 眼神迷离的喃喃道:“怪不得闵壮士说,你肯定会受人欺负,原来如此!可你?” 都不难过的吗? 世上娘子都害怕和离,又或者说被休弃,可在闵瑶脸上,却看不出半丝伤心和难过,并以泪洗面的样子。 现在和离对娘子们来说,已经不可怕了吗? 闵瑶呵呵的笑,也不接话,整理好客房,便去了前厅等何小三。 洪泉有些无措,停在原地想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跟在闵瑶身后。 他问她:“要我写信告诉闵壮士吗?” 被欺负到和离,这可是大事。 “不用,晚点我自己写信告诉大哥。” “好吧。” 洪泉皱着眉,不停的打量闵瑶,她怎么就不难过呢? 还穿男装? 他走之前,闵壮士怎么说来着?好像说,如果杜江敢欺负他妹妹,就替他往死里打杜江。 那现在,他要不要去找杜江? 先打他一顿再说? 可是看闵娘子的样子,不像是要他去打人出气,那他要不要执行闵壮士的命令呢? 好纠结。 闵瑶坐了下来等何小三,也等元大宝,看似端正,可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洪泉。 看他时而皱眉,时而抿唇,仿佛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着实让她牙疼。 “洪大哥,你认识我哥多久了?” 洪泉茫然的抬头,下意识的道:“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就是很久了。” 这天聊的,估计能聊死。 “洪大哥,有人欺负我,我想杀了他,你能帮我做到吗?” “杀人?”洪泉瞪大眼,心想闵壮士只说打,没说杀呀,这,怎么回答? “对,就是杀人,一定要杀死的那种。”闵瑶托了托下巴,玩味的看洪泉。 对着闵瑶的视线,洪泉感觉压力很大,因为闵瑶的琉璃猫眼,十分赤果果。 看着似笑非笑,可却藏了几分淡然和犀利。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杀他吗?” “因为他杀了我。” “嗯???”洪泉脑子转不过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是活着吗?” 忽然,洪泉脸色有些惨白,仿佛跟见了鬼似的。 闵瑶扬着唇笑,这个洪泉是真的很憨,都快把话写在脸上了。 “是啊,可差一点就死了呀。” 这下洪泉严肃了起来,笔直的坐姿下,隐隐散发出一丝杀气。 “对方想要你的命?” 闵瑶点头,然后轻描淡写的告诉洪泉,她为什么要和离。 洪泉听完,眉心都成了川字。 “那样的人家,你哥竟然还把你嫁过去?” “不是我哥要把我嫁过去,是一开始,我鬼迷了心窍,自己要嫁过去,所以我哥才不放心我,还惊动了你。” 这下洪泉明白了,干脆的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杀?” 第40章 来教大家功夫的 这么干脆? 天啊噜。 闵瑶惊讶了片刻,看来她猜对了,洪泉应该是那种穿制服的人,所以在为人处世上面,他很憨,但在杀敌护人上面,他很果断。 那么,哥哥能让他来保护自己,说明那个大人,不是一般的大人。 或许,还可以试试他到底有多厉害。 然后趁着他在的时候,让他教元大宝一些功夫。 当然,她自己也可以学一点,正所谓技多不压身,用来防身就好。 “先不急,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在自己想办法了,对了,我哥在信上说,你武功很好?” 洪泉脸色未变,仍然严肃的道:“没有闵壮士功夫好,但杀几个普通人,不成问题。” 闵瑶跳跃很快的道:“你会轻功吗?” “会一点。” “真的?” 洪泉眸色沉了沉,他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功夫,那怕小娘子也不行。 看出他的不快,闵瑶也不懊恼,站了起来,便看向自家的围墙道:“洪大哥,我还没见过别人用轻功,你能不能飞一个给我看看呀,就这堵墙行吗?” 洪泉看了眼围墙,二话不说,一个兔起鹘落,人就已经立到了墙上。 卧槽! 闵瑶在心里连喊了三声卧槽。 “真有轻功,那有内力吗?” 洪泉跳了下来,整个人身轻如燕。 “有的。” 卧槽! “那这个内力是怎么来的?有等级划分吗?” 洪泉严肃的想了想:“从小练武就有内力了,等级划分也是有的。” “比如?” “比如一境学徒,二境弟子,三境武士,四境宗师,五境大宗师。” 闵瑶茫然:“学徒都有什么本事?” “气血浑厚吧,比寻常人力气要大。” “就这些?” 洪泉愣了一会,点头:“就这些。” “那二境弟子呢?” “二境弟子有内力了,可以偶尔爆发轻功,身体的气血也会比一境要浑厚。” “三境呢?” “三境,铜筋铁骨,轻功能运用的更好,气血也能更浑厚。” 得,她不问了,往上肯定是越来越厉害。 “那你是几境?我哥又是几境?” “我是三境,闵壮士……我看不透。”洪泉咳了两声,不是他看不透,是他没跟闵成玉对过招,所以摸不准闵成玉是几境,但他感觉闵成玉应该比他厉害。 要不然,那位怎么会让闵成玉护送他北上。 闵瑶咋舌,洪泉居然是三境武士呀,一共才五个等级,可他却排在第三,说明洪泉的功夫,确实很厉害了。 “三境的轻功,就能用得出神入化了是吧?” “这个,也不太好说。”洪泉觉的,跟娘子解释这些,太难了,他组织不了词语去细说。 “那,你能用肉眼看出那些人是有武功的,那些人是没武功的吗?” “普通人能看出来,会拳脚的,得交手才知道。” 闵瑶咬了咬手指:“普通人能看出来,是看他下盘?” “对,下盘不稳,走路轻浮,并气血不足的,肯定不会武功。” 那她懂了,哥哥这个人,送来的真好。 杀姚万金可以提前进行了。 正说着,元大宝回来了,看到屋里多了个陌生人,元大宝很惊讶。 闵瑶便道:“你看他,他像有武功吗?” 洪泉仔细看了看走过来的元大宝,摇了摇头:“他没学过,桩基都不稳。” “那他可以学吗?” “可以,但要有毅力,毕竟他现在开始学,有些晚了。” “这么说,学武功的人,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 洪泉点头。 “基础是练桩功?” 洪泉又点头,他觉的闵瑶知道这些不稀奇,因为闵成玉肯定在家练过。 事实上,闵瑶的记忆里,真没有闵成玉练功的事,只有闵成玉带着人去外头打群架的事。 “他是谁啊?”元大宝小跑着进来,本想把闵瑶拽到自己身后,可又感觉对方不像个坏人。 “是哥哥请来的朋友,叫洪泉,来教大家拳脚功夫的。” “……”洪泉懵比。 元大宝懵比:“……” 第41章 叫洪师父吧 “闵娘子,我……”洪泉开口。 闵瑶笑眯眯的打断:“洪大哥,人活在世上,总会有被人欺负的时候,而不想被人欺负,就得学些防身术,你说是不是?” 洪泉脑袋又有些不好使了,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你教会了我们功夫,我们就能自保,能自保便不会再被人欺负,而洪大哥,就能功成身退了,是不是?” 这话很道理。 洪泉想了想,便不再说话,默认了可以教功夫。 闵瑶舒了口气,赶紧冲元大宝挤眉弄眼,却不想元大宝领会错了意思,脸上一喜,咕咚一下。 在洪泉面前跪下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洪泉吓的倒抽了口气,连忙往边上闪。 元大宝两眼放光,跟着洪泉挪方位,咚咚呼的就连磕三个头。 卧槽!!! 她不是让元大宝拜师,是让元大宝好生伺候着,从他身上骗功夫,额滴天! “不可!功夫我可以教你们,但我不能当你师父。”洪泉吓的都要贴墙了。 心想,他学的都是杀敌功夫,不是外面行走江湖的功夫,这怎么能收徒? “啊?功夫都教了,怎么能不当师父?”元大宝急了。 洪泉嘴角直抽,心里又想,那每年新人入伍,操练大家练杀敌功夫的,岂不是几百几千个徒弟? “不行,我不能当师父。”洪泉手足无措。 闵瑶看出了一些门道,笑着抿了抿唇,假装自己看不见。 她琢磨,洪泉会的,应该就是古武军体拳,练的时间长了,就有了内力,所以能排到第三境。 反正她看破不说破,任由他们闹一闹也挺有意思。 一直闹到何小三回来,看到元大宝跪在地上,不停的喊师父,洪泉不答应,元大宝才讪讪的爬了起来,一脸哀怨。 偷偷跟闵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功夫都肯教了,还不让我叫师父。” 有些事娘儿们不知道,但爷儿们都知道,学功夫比读书还要不容易。 因为读书只要家里有钱,够买笔墨纸砚,以及进得起学堂就行。 但学武,得进宗派,宗派的规矩又很繁锁,不是人人想去学,就有宗派愿意收,并亲自教的。 元大宝叹气。 闵瑶看他耷拉着头,像只垂头丧气大狗,很想摸摸他的脑袋。 好在及时忍住了。 “笨蛋,那你以后叫他洪师父不就完了。” 前面加个缀,就类似高门里的大护院,而一般来说,大护院为了提升主家的安全问题,是肯定会調教一批人。 元大宝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但转而耷拉了下去:“叫洪师父,那他就只会教皮毛啦。” “人都在这,你却只能让他教你皮毛,这说明什么?真是笨死了。”元大宝就是榆木脑袋,平时的机灵劲呢? 讨好人都不会嘛,还要她来教。 这会,元大宝眼睛彻底亮了,总算把话听懂了十分,顿时,看洪泉的眼神,那是充满了饥渴和欢喜。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但那能逃过洪泉的耳朵,洪泉哭笑不得,他压根就没想过教皮毛啊,他是真打算把基础桩功,还有防身术,以及小擒拿术教给他们的。 “闵瑶,姚家的护院确实去了,还去了不少。”何小三看着洪泉犯嘀咕,但见闵瑶不打算避着他说事,便直接开始汇报。 “是想抓姚氏吧?” “对,看他们的样子,抓到肯定没好下场。”因为那种外放的杀气,太明显。 “那姚氏呢?” “跑了,你让我假装姚家的人给她传信,她听完后就带着女儿和小儿子跑了,不过你别担心,韦源跟着她,丢不了。” 闵瑶点头,算是少了一个麻烦,剩下的就专心对付姚万金。 “康哥哥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着曹操曹操就到,刘康进门,看到洪泉,瞳仁缩了缩。 走了过来便问:“他是?” 不等闵瑶回答,元大宝就兴奋的道:“是成玉哥请回来的洪师父,可以教咱们拳脚功夫的。” 感受到万众瞩目的洪泉,额角滑了丝汗. 刘康微愕,转头看闵瑶,闵瑶便索性将袖子里信,给了刘康。 刘康拿着信,又呆了几秒,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盯着那上面的字,足足瞪了两分钟…… 只见他憋着满脸通红,转身喊陈景如。 然后跟着他回来的人里,并没有陈景如. 再看刘康,抿着唇微微抽搐,闵瑶便哭笑不得的懂了。 合着,这是一群文盲呀? 第42章 姚万金的劣迹 “咳咳,不如让我来念一下吧?” 刘康活见鬼般的看她:“你识字?” “……”闵瑶。 对视了几秒钟,闵瑶生无可恋的转过头看元大宝。 元大宝翻了个白眼,学着闵瑶的那天深沉,幽幽的道:“康哥,你就别问了,往事不堪回首。” 刘康嘴角轻抽,想了想,表示懂了。 闵瑶无力,拿回哥哥的信,当着大家的面,把信念了一遍,碍于洪泉在,所以她没有逐字逐句的念,而是用差不多的意思,把哥哥的话修饰了一番。 刘康听着直皱眉,嘴里嘀咕道:“确实是你哥的字,但不像你哥的口气。” 闵瑶:“……” 这还真不好糊弄呀。 她好难。 “哥哥的口气,我学不会,所以我转换了一下,但意思没变。” 刘康这才不再怀疑,笑眯眯的冲洪泉拱了拱手:“有劳洪师父了。” 洪泉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反正对他来说,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就当这群人是新人入伍吧。 不过嘛,这个刘康到是有些底子,应当练过几年桩功。 洪泉的事说完,就开始说正事,闵瑶招呼大家先坐,再支使元大宝去给大家倒茶,然后自己走进厨房,像昨晚那样,给大家煮面。 很快,面煮好了,这次,闵瑶特意多煮了一份,还把碗搁到了窗台。 大家抱着面吸溜。 一边吸溜一边说自己的看法和情报。 “看样子,老陈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确实是真是的了,那老虔婆和姚万金确实有一腿,并且还是在没出阁时,就和姚万金搞到了一起。” “这些有钱人,果然很肮脏,兄妹都能一起玩,不恶心吗?” 闵瑶不置可否,对有钱人来说,钱已变成数字时,不就开始追求刺激,和精神享受了嘛。 兄妹,算什么? 変态的世界,只有越来越変态。 “现在虽然还没有证实,杜江就是姚万金的儿子,但照我来看,杜江的科考之路估计有些悬,因为姚万金的那些嫡子,都是纨绔子弟,没杜江能读书,所以姚万金的娘子,肯定容不下杜江。” “杜江死了最好,管他如何。” “别说那些没用的,说姚万金的一些喜好。”刘康训斥。 大家这才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比如,姚万金喜欢去丰源赌场,但丰源赌场有姚家的股份。 姚万金喜欢去春满楼喝花酒,常常在那一掷千金,每次必点花魁。 还有姚万金只喝从苏宛城运来的女儿红,到了鸿福酒楼,最爱吃的是爆炒腰花,身上熏的香是寻香坊最贵的…… 杂七杂八,听的闵瑶直拧眉。 但突然,闵瑶听到一条有用的。 “我听我那几个手下说,姚万金和西城教坊的张寡妇有勾搭,每个月都要去两次。” 闵瑶压了压手:“刘康哥哥,别的可以先放一放,盯紧张寡妇那边,看他什么时候会再去,另外再查一查张寡妇是什么人,有没有背景。” 刘康眼芒一闪:“你想趁他去张寡妇家时,再动手?” 闵瑶没说话,但她确实有这个想法,直接冲到姚家去杀人,是行不通的,容易沾染麻烦,她想要自己这边的人能全身而退,所以选在外面暗杀他,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姓李的哥哥道:“那不一定要在张寡妇那边,老刘不说这个,我还没想起来,老刘一说,我就想起一个事,姚万金很喜欢去慧慈庵烧香。” “慧慈庵?那里全是尼姑吧?” “对,我听说,他们姚家的女人死了,都放在慧慈庵点长明灯,呵呵,现在嘛,我到是觉的,点长明灯是假,去那里玩尼姑才是真。” 闵瑶嗬了一声,这个姚万金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女人都敢玩。 変态的世界,果然没有最刺激,只有最最刺激。 “那就加上慧慈庵,再仔细打听好,他是不是在慧慈庵做那种事。”刘康拍板。 敲定好后,大家便散了,刘康和元大宝留了下来。 第43章 让洪泉出手 “刘康哥哥,洪大哥是三境的高手,到时候就让洪大哥去,我相信以洪大哥的身手,咱们一定能全身而退。” 说这话时,闵瑶是看着洪泉说的。 洪泉听了半天,也懂了闵瑶的计划,颌首道:“放心,我会杀干净,不会让人查到你们身上。” 刺杀是他们必学的东西,所谓杀干净,意思就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这话落在刘康和元大宝耳里,却不由自主的骇白了脸。 杀干净? 那得杀多少人? 姚万金出门,至少是一个小厮,两个护院,若是坐马车的话,还得再加个马夫。 都杀干净。 元大宝咽了咽唾沫,不敢说话了。 他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呢。 刘康深吸了口气,强行告诉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三境高手上面,眼神有些迷离的道:“三境高手,那洪师父擅长什么武器?” 洪泉一脸严肃:“我擅长用刀和匕首。” 刘康木木的哦了哦,然后豁出去的挺起胸道:“那要不要我们善后?” “不用,你们只需要打探好消息,别的事情,不用你们掺合,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刺杀一个纨绔,洪泉还真没放在眼里。 刘康挠了挠手背,心里暗暗的嘀咕,闵成玉这是在哪找的人? 若真是三境武者,那他的武功一定很好,要是真心肯教他们,那……他们扩张地盘就轻松多了,再碰到秦疯子捣乱,也能用武力值,直接压死。 …… 此时的姚府,从宁河村赶回来的姚七,回禀了姚士贵。 说自己赶到杜家时,已人去楼空。 钱氏当场摔了碗盘。 “又是谁走漏了风声。” 姚七连忙道:“今天下午,春茹娘子来过宝庆城,但后来被众人打了出去,说她伤风败俗。” 话点到为止,姚七也不敢上再详细说明。 钱氏和姚士贵听的明白,沉着脸道:“她来宝庆城做什么?” “来请闵家小娘子回去的,就在六天前,杜江娶妻,娶的是城南闵成玉的妹妹,但三天前的晚上,闵成玉的妹妹忽然回了宝庆城,第二天便让她哥哥的手下,去杜家闹了和离。” 姚士贵眉头紧皱:“闵成玉?城南那帮不成气候的头?” “是他,他经常带人在城中收取保护费,但从来不敢惹咱们。” “算他识相。”姚士贵冷哼。 钱氏却在这时,冷冷的道:“闵家小娘子?刚才姚进宝说的人里,有这个姓吧?” 姚七不敢说话,谣言来的太急太快,以他的洞悉力,他觉的,和闵成玉脱不开干系。 毕竟,闵成玉吃的是市井买卖,那么在市井传播,自然最快。 “给我查,我姚家的事情,岂能容市井小人编排。”姚士贵眼带寒光,拍向扶手。 姚七退后,钱氏深吸了口气道:“这次不能再放过十三了。” 姚士贵冷冷的道:“我会另外派人去追,逆子那里,先把人关到祠堂,你再去问,看他还做了什么。” 钱氏冷笑的垂了垂眼帘,多年夫妻,她听得明白,老爷是想让她问,杜江究竟是不是老三的亲生儿子。 因为半年前,童生监考,老爷曾说过,杜江才学出众,是个可造之材,还说十三虽然荒唐,但命不错,嫁给了佃户,还能供出一个童生。 若是杜江考上了秀才,他会考虑让十三回归姚家家谱。 当时,老爷说这些话,她并没放心上,那怕事隔多年,她也不认为,一个小小童生,能翻出什么浪花,可没想到,姚万金这个孽畜,竟然还敢跟十三勾勾搭搭。 这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再想到姚进宝,钱氏冷哼,带坏他儿,死不足惜。 第44章 可以抓耗子了 “大宝,你去的时候,没看到韦源哥哥吗?” 三更了,大家都走了,家里只剩元大宝和洪泉。 舟车劳累,她让洪泉先去休息,诺大的客厅只有她和元大宝,还在等韦源。 “没看到,我是在宁河村旁边的小树林追到的人,韦源哥如果跟着,应该在后面。” 说完这句,元大宝有些不甘,弱弱的道:“干嘛不让姚家的人,打死那老虔婆?” “她活着,比死了更能恶心人。” 这是实话,姚氏那种人只要还在世一天,姚家的人就能如梗在喉。 直接死,那太便宜他们了。 反正她也不怕姚氏,一个只会出卖色相谋取小财,并且还把所有希望都放到儿子身上的女人,能有多可怕? 就是把她逼到了绝境,她也伤不到自己分毫。 既然如此,那她活着的价值,就比死了的价值要高,说不定,在杀了姚万金后,她还能派上一些用场。 元大宝看她淡然的说完后,就不再吱声,心里忽然有些发怵。 他感觉,这次闵瑶变的太多了,不论是性格,还是心机,都和以前判若两人。 对了,还有做饭的手艺。 他不信,闵瑶能藏拙藏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信,一个人的手艺,再突飞猛进,能进现在这样。 迟疑下,元大宝不敢看她的道:“我总感觉,你不像瑶瑶了。” “人间一天,地府十年,我还是我,但我,也不是我。” 闵瑶懒得多言,不是她没口才忽悠元大宝,而是她真的,不想费唇舌。 她这个人,向来是别人对她好,她就会对别人好。 只要诸位哥哥心向着她,她就不会吝啬自己对别人好的心。 如此,也算是替原主尽了她未尽的情份。 元大宝惊呆,脑袋也很懵,但是却消停了。 “管她呢,只要是瑶瑶就行。”元大宝在心里暗暗道。 闵瑶起身,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前两天丢掉的碗盘回来了,就放在窗台,至于刚才特意留下的面,却消失了。 “看样子,是真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了。” 闵瑶微微一笑,这说明,她的手艺确实不错,那么开食楼就一定能在这儿站住脚。 只是可惜,这个年代没有辣椒,也没有玉米红薯。 否则,美食的路上,她还可以再惊艳一些。 不过嘛,也不着急,反正都是这些套路,等时间长了,这些食材肯定会跳出来,就等着她去发现,再利用。 就像玩游戏,一下子就满级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闵瑶炸了油条,磨了豆桨,还包了十几笼小汤包。 出锅的时候,她故意把香味往外扇,边扇边大声道:“这个叫炸油条,配上豆浆一起吃,那就是绝配,还有这个小汤包,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先把汤汁吸了,然后再吃包子,不然就会烫嘴巴。” 睡到半梦半醒的元大宝,刚闻着味儿起来,听到的就是这句。 想都没想,便嗷嗷的出来了。 洪泉起得早,这会刚练完拳,正一身的臭汗,只以为闵瑶是说给他听的,神情微微松驰,耸了耸鼻翼,就看闵瑶走了过来,小声的道。 “你一会躲起来,帮我盯住厨房的窗台,看看是谁老来偷吃白食。” 有洪泉在,她干嘛不用来抓耗子? 有道是没能力的时候,就得认怂,但有能力的时候,就绝不能太佛性。 吃可以,钱还是要收的。 第45章 隔壁老王 洪泉很聪明,闵瑶说完他就懂了,二话不说,敛了气息,便躲到了围墙角落,一双虎目精光四射。 闵瑶看到摇摇晃晃的元大宝冲出来,嘴边还挂着不明液体,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那身肉,肯定就是贪吃得来的。 “还说想习武呢?睡到日晒三竿能变高手?” 元大宝醒了,一脸讪讪:“那不是昨晚等韦源哥等了半宿嘛。” 闵瑶瞪了他一眼:“一会吃快点,今天我想去外面走走。” “去干嘛?”元大宝好奇。 “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食楼。”昨晚闵瑶就想好了,虽然自己手上钱不够,但她可以找人投资啊。 这么多哥哥,一人出点钱,食楼不就可以开起来了嘛。 到时候,她按银钱份额给大家股份,一起赚钱,一起向上,一起众乐乐嘛。 “还是要赚钱啊。”元大宝一脸苦恼,他娘说了,这女人啊,不能太能干,太能干就会把男人压到一无是处。 如果闵瑶真把食楼开起来,就凭她这手艺,肯定能赚钱,那以后韦源哥怎么办? 家里绝对没地位了。 闵瑶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如果要知道,她会打爆元大宝的狗头,人家韦源的后半生,用得着他来操心吗? 真是的。 “不赚钱,喝西北风吗?”闵瑶怼他。 元大宝不悦:“成玉哥和韦源哥会让你喝西北风吗?女人家家,就该做女人家家的事,怎么能抢男人饭碗呢。” 卧槽! 这天聊死了,她不想搭理元大宝。 整理好桌子,摆上早餐,没多久就听到洪泉“呔”了一声,整个人如利剑出鞘般飞上围墙。 元大宝吓的油条都掉地上了,惊声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给我闭嘴!”闵瑶眼一亮,连忙去搬梯子。 看着围墙的方向,暗暗的想,她就知道,偷东西的高人是隔壁老王,果不其然呀。 砰砰砰,劈里叭啦。 已跳到隔壁的洪泉和“老王”交手了。 闵瑶压着兴奋,摸着梯子便往上爬,一直爬到头,跳入眼帘的,就是两人肉博。 那“老王”身轻如燕,长发飘飘,一手护着豆桨汤包,还能一边游刃有余的跟洪泉缠斗。 几个忽闪,闵瑶看清了“老王”的脸。 人大约中年,眉清目秀,是个很帅气,并有如谪仙般的老腊肉,而且还实力超群,只用一只手,便和洪泉打的旗鼓相当。 元大宝急的在下面喊她:“我也要看,你坐到墙上去。” 闵瑶脸黑,这是没把她当女生么,居然为了看戏,让她坐墙。 “自己想办法。”她穿着裙子,好意思让她劈腿坐墙吗? 元大宝急的抓耳挠腮:“你家就一个梯子,我怎么想办法,你赶紧让让。” 不理他,闵瑶继续看。 那“老王”哭笑不得的朝她望了过来,没好气的道:“不就是吃了你两顿饭嘛,居然还请人来抓我?之前说好的,还了你碗盘,就随便我吃的呢?说话不算话?” 对方说了什么,闵瑶这会没功夫去想,此时,她一脸震惊的捂了捂唇。 这声音??? 这声音???? 若是能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卧槽! 第46章 恩人要不要一起干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有个人蹲在她身边,发出了一声“嗬”。 然后还跟她说,他要日行一善。 再然后,她完全不能动的身体,“砰”的一下,就炸尸了。 闵瑶捂着嘴,一脸激动。 恩人呐,救命恩人呐。 再仔细看几眼,那清瘦的身形,还有那飘飘然然的身姿…… 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唔!真是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隔壁“老王”,还是只偷食的耗子。 “别打了,洪大哥别打了。”闵瑶喊。 洪泉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武者,却不想一交手,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下风,可他也没多恐惧,相反,还觉的自己能遇强则强,越战越勇。 却不想,闵瑶喊停手了,洪泉不甘,头也没回的道:“别怕,我一定能拿下他。” 崔离呵呵了两声,这竖子,那来的自信?没看到劳资让你一只手吗? 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就是很白痴。 “别给脸不要脸啊,劳资不想冲你下重手,影响我享受美食的心情。” 闵瑶露了露大白牙,原来恩人喜欢美食啊。 早说呀。 她可是美食专家。 “洪大哥,真的别打了,我认识他,他救过我的命。” “啊?” “啊?” 两声诧异,洪泉收了手,微有喘息的看着崔离。 这人的身手,至少是五境的大宗师,说真话,他打不过他,但他是男人,还是从营地里出来的男人,所以那怕打不过,也不能认输。 曾经带过他的老校尉说,两军对峙,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到底是怎么回事,闵瑶你坐边上去,我要上来了。”元大宝真急啊。 “你闭嘴。”瞎捣什么蛋,闵瑶白了元大宝一眼,笑眯眯的看着“老王”。 “恩人,真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您,请问恩人贵姓。” 崔离很惊讶,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那天晚上,明明很黑,他又避着月光,按理,应该看不清自己才是,怎么就认出来了呢? 很神奇。 难道她光听声音,就能记住一个人? 崔离很寻味的摸了摸下巴。 “听声音啊?” 闵瑶点头:“恩人还没说您贵姓呢?” 是个聪明的小娘子。 “老夫姓崔,单名一个离。” 洪泉顿时眼睛亮了,脱口便问:“江湖人称的怪手崔离?” “哼。”崔离懒得搭理洪泉,早些年行侠仗义,他去过很多次军营,洪泉知道他的名号,没什么好奇怪。 “见过崔前辈,刚才冒犯了。”洪泉拱了拱手。 崔离还是懒得搭理他,看着手上的豆桨油条还有汤包,一脸惋惜的道:“以后怕是吃不着了,唉!” 一声叹息。 闵瑶眼珠子一转,便小心翼翼的问:“恩人是在躲谁吗?” 崔离瞟了她一眼:“你到是乖觉。” 说罢,崔离端着东西,就在院外的石桌那坐了下来,埋头便吃,边吃边道。 “手艺确实不错,皮薄馅香,汤汁浓郁,就凭我吃过的这几样,你想开食楼,可以了。” 看他把话避开,闵瑶便知道他不想提自己的事,于是眼珠子又一转的道:“可我本钱不够,正想拉人一起投资,恩人若是觉的不错,那投些银钱一起开食楼如何?” 崔离惊奇的又瞥了她一眼,竟然叫他投资开食楼? 闵瑶笑眯眯的舔了舔唇,带着一丝诱豁道。 “恩人,我会的美食有很多哦,您吃的那几样,只是小试牛刀,比如说,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脆皮乳猪、锅烧肘子、糖醋鲤鱼、叫花鸡、佛跳墙、龙井虾仁、狮子头,就没有我不会做的哦。” “还有,您听好了,像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 闵瑶摇头晃脑的唱着贯口,对面的崔离震惊了。 一起震惊的还有洪泉和元大宝。 三个人几乎同时都在想,报个菜名也能报出一首歌? 重要的是,这歌,他们还没听过。 那些字,拆开了,一个一个听,他们能听懂,感觉自己也吃过其中一两样,可合起来,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 第47章 拉拢恩人 “停停停!你打哪学来的?” 嘴皮子上下一翻,都快给她说出一朵花来了,虽然听着顺口,也感觉舒服,可不自在呀。 这种嬉皮笑脸的嘴上功夫,不应该出自小娘子的嘴。 闵瑶眼睛放光的舔了舔唇:“恩人是说我报的这些菜名,还是说我的手艺?” 崔离迷茫:“这有区别吗?” 闵瑶腼腆的低了低头:“区别还是有的,报菜名那是贯口,是小调,实际上,菜的全名要好听很多,比如说蒸羊羔,可以命名为玉羊踏雪,再比如说汤汁猴脑,可以命名为金猴献瑞。” “……”崔离嘴角轻抽,这哪跟哪? 也罢,既然会小调,那就说明,她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些菜,你都会做?”崔离问。 “会呀,只要有食材,我就会做,而且同一个食材,我还能做出不同味道的菜系。” 想当年,她的美食博主,可不是浪不得虚名来的。 “恩人,投资我的食楼,您保证会稳赚不赔,不但稳赚,以后您自己想吃什么,也可以随便点,好处是很多的呢。” 闵瑶看崔离有些意动,便笑着又道:“恩人,您会功夫,不如您过来,咱们坐下说呗?反正也快中午了,我再多做几个好菜给您尝尝?” 崔离无意识的咬了口油条,眯了眯眼,心想,真是能说会道,没白救。 “好吧,那我过来。” 闵瑶松了口气,敛了眼底的那丝狡黠,连忙往下爬。 连洪泉都眼睛发亮的高手,并且还喊前辈,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来头很大,不是江湖大侠客,就是威风八面的网红。 哦,在这里不应该叫网红,或者可以叫斉朝红?古代红? 闵瑶嘴角抽了抽,算了,都不好听,反正红人就对了。 既然是红人,是高手,还是恩人,那就必须得拉拢啊,一旦拉拢,对她起步肯定有好处。 到时候,又可以报了恩,又可了赚钱,岂不是一举两得嘛。 叫什么来着? 怪手崔离! 手速很快的怪手? 就在闵瑶胡思乱想着,崔离端着碗盘跳过来了,洪泉尾随其后,不敢僭越。 脸上还挂着敬畏两个字。 “你说的那个鱼香肉丝,是什么菜?”崔离边吃边问。 “恩人没吃过?”闵瑶惊讶,难道这个朝代没有这些菜? 快速的搜了一遍原主记忆,发现原主对做菜,死板的很,也没下过馆子。 崔离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你给菜取名,个个都花里胡哨,我怎么知道我没吃过?” “好吧,那晚点我就做鱼香肉丝给恩人尝尝。”闵瑶尬笑,菜名花,又不是她的过,后世那些美食,那个不在菜名上下功夫? 一素面豆筋,还得取个龙酥脆鱼呢。 崔离哼哼的不说话了,那些菜,他确实感兴趣,想都尝尝。 “洪大哥,我和大宝现在就去买菜,劳烦你帮我招待好恩人,可好?” 洪泉连连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崔离。 崔离仿佛没看见洪泉似的,冲闵瑶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不要废话。 闵瑶便拉着惊呆的元大宝,出了门。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正式的逛大街。 看着繁华的街道,来往的人群,都忍不住唏嘘。 “闵瑶,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元大宝这会,表情很呆。 “什么什么人?那是救我的恩人。”闵瑶眼观六路的寻找食材。 不得不说,古代的灵气就是浓厚,任何食材都是纯天然,土鸡土鸭不但肥,还野性未泯,蔬菜瓜果更是个个鲜嫩,就连后世不常见的山珍,都像大白菜一般,随意丢在地上。 价钱便宜到她好想包场。 “就是……上次把你从乱葬岗?”元大宝没敢把话说完,他怕闵瑶心里不痛快,但意思到位了。 “是,就是他。” “哦,那确实是你的恩人,可问题是,你知道是他是谁吗?就随随便便的喊人家过来,还喊人家一起开食楼??” “不知道呀,洪泉不是说了嘛,怪手崔离嘛。” 就在这时,某个二楼茶舍的窗帘,动了动。 第48章 小娘们心很大 “我知道,可他是什么人啊??” 元大宝抓狂,他是怕对方是个坏人,或者逃犯什么的,那就糟了。 “反正不像坏人,如果是坏人,他救我干嘛。”闵瑶不以为意,其实心里门清。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崔离救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既然有几分相似,那就当我日行一善了吧。 相似,和谁相似? 如果没猜错,肯定是跟她哥哥闵成玉相似。 毕竟哥哥是混江湖的,在外面摸爬打滚,认识一些奇人异士,它不出奇。 “你怎么心这么大啊。”元大宝捂脸,之前看她算计姚氏,显的特别成熟稳重,还有勇有谋,怎么这会就天真的像个小白花了呢。 “这跟心大没关系,他救了我,我报恩,就这么简单,至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那都和我无关,只要不害我就行。” 闵瑶随意的表明态度,反正在她看来,崔离不是坏人,因为洪泉的反应,就能看出端倪。 有什么好怕的。 絮絮叨叨下,很快就把集市给逛完了,也买了一堆她想要的食材,但就是没有发现她最想要的辣椒,可能是真的还没流传过来。 不过有野生的小番茄,但这儿的人叫红酸果。 “瑶瑶,你买这玩意干嘛,这不能吃的,有毒!!”元大宝看着菜篮子里的见手青,很惊怵的呲了呲牙。 他就是走了一下神啊,竟然买了堆这玩意。 闵瑶白了他一眼:“真要有毒,人家还拿出来卖呀,笨蛋!” “……”元大宝要晕了,很想反驳,这东西就是有毒,不是人家敢拿出来卖,而是城外山里的百姓,都很穷,只要是从山里弄出来的东西,他们都会拿来卖。 闵瑶不理他,其实元大宝想说的,她都知道,原主有这些记忆。 但元大宝不懂,见手青这种蘑菇虽然有毒,但毒素不大,只要好生处理,就能把毒素清除掉。 是极好的山珍。 而且不光好,还特别便宜,便宜到三文钱就能买一大堆。 也是她今天,逛完所有集市后,发现最好的山珍类食材。 等菜买的差不多后,闵瑶就把视线放到两边的店铺上,一路走完,她发现有两家店铺在转让,看房子的规格和面积都不错,她觉的,食楼是可以开在这条街上的。 “大宝,你下午去帮我问问,问那两家想转让的店铺,要多少钱?” 元大宝有气无力的提着一大堆东西道:“知道了,反正你是铁了心要做了。” 唉,韦源哥哥,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小娘们心太大了。 “废话,以后食楼开起来,你来当掌柜。” “我??”元大宝惊讶。 他行吗? “对呀,难不成你想在道上混一辈子啊?以后当了掌柜,才算有了体面的身份,到时候去钱家提亲,人家老爹也会高看你一眼,笨蛋。” 婚姻幸福的真谪,不是灰姑娘和王子,而是俗不可耐的门当户对。 元大宝呆滞,他是笨蛋,他无力反驳。 过了好久,才暗暗咬牙的道:“行,那我以后就跟你干了。” 闵瑶微笑,很想拍拍元大宝的头,很识时务为俊杰嘛。 就元大宝这性格,是很适合当掌柜的。 但是厨子,不能只有她一个呀。 闵瑶咬了咬手指,心想,要不就从诸位哥哥里,挑几个吃货来给她当厨子学徒吧? 大不了她细心些教,等教会了,她就轻松了。 第49章 下人的命不是命 中午,闵瑶打算做鹅块火锅,虽然家里没火锅,但不妨碍她临时创造。 比如说,她可以先用炭盆凑合,在炭盆上摆铁架,再把煮饭用的铁锅当盆具,如此,简易的临时火锅就可以用了。 越是贫瘠的环境,越能促发创造和动手能力。 至于鱼香肉丝更简单,买了只鸡花了二十文,胸脯肉拿来做鱼香肉丝,鸡骨架吊汤,等到晚上,和见手青一块煮了,当夜宵小面的汤头。 木耳嘛,可以拿来凉拌,冬瓜、小白菜、莴笋叶和杆、还有野葱、豆腐、蒜苗,等等,都拿来涮着吃。 总之,她一定要在味道上拉拢崔离,并征服崔离。 “一会把菜送到家,你去找一下刘康哥哥,再看看韦源哥哥回来了没,要是回来了,就赶紧请来,中午一块吃饭。” 元大宝点头,看着满手的食材,心情瞬间变好,今天又有大餐吃了。 …… 此时,被关在姚家祠堂,跪了一晚上的姚万金,不但神情憔悴,还昏昏欲睡。 心里愤愤的骂着,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罚跪祠堂了? 自从娶了李氏,又当了爹后,父亲和母亲,就再也没有落过他面子吧。 直特个娘贼的,他还不敢反抗。 “来人,爷饿了,给爷送吃的来!”姚万金吼叫。 看守祠堂的下人,立马去端吃食,姚七在外面摇了摇头,隔着门道:“三爷,进宝死了。” “死就死了,劳资又是大夫,还能救活他不成。”姚万金没好气,转头怒不可遏:“你告诉我这个干嘛,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害死了他?” 难道不是吗? 姚七脸色未变,心却微寒,但眼里更多的是无奈。 奴仆的命,在贵人眼里,从来都不是命。 “三爷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姚万金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懒得去管姚七什么意思,反正父亲和母亲再怒,再打杀下人,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可是姚家的嫡子,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十三呢?被我娘抓了吗?”姚万金问。 姚七道:“大娘子派了人过去,但人不在家中。” 姚万金撇了下嘴,便不再过问,反正他也玩腻了姚春茹,死不死都无所谓,只是杜江不死就行。 “姚七,他这是跪醒了吗?”钱氏来了。 姚七苦笑,谦卑的勾了身:“大娘子安,三爷是醒了。” 是不是跪醒,轮不到他说,那怕他再是大管家,也是姚府的下人,不能在主子面前僭越,更不能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想法。 “你下去吧。”钱氏也就那么一问,是不是真跪,她还不清楚么。 她只是传达给姚七,一会老爷问的时候,一定要说跪了一晚。 屋里,听到钱氏来了,姚万金连忙端正的跪好,并抹了把脸,装的垂头丧气。 钱氏进来,看他一脸憔悴,还仿佛瘦了一圈的样子,立马有些心疼了。 但戏还得做,忍着不叫他起来的话,在姚万金面前,坐了下来。 “说吧,那杜江是不是你亲生的。” 姚万金哭丧着脸摇头:“不是,娘,我还没那么荒唐。” 放屁,都荒唐到一直在勾搭了,还能不玩出火来? 虽然异母,但同父啊! 畜生! 钱氏深吸了口气,直接说利害关系。 “你父亲对杜江很看好,如果他是你亲生儿子,又考上秀才的话,那你父亲会同意他认祖归宗,但如果不是,你懂的,不但是十三,连杜江在内,一个都不能活,咱们姚家丢不起这个人。” 姚万金瞳仁缩了一下,想也不想的道:“不是,杜江不是我儿子。” 有道是知子莫过母,那么反过来也一样,姚万金很清楚他娘是什么样的人,在心里又有多么厌恶父亲的妾室,以及妾室所生的子女。 一旦他真的承认,那怕父亲想让杜江活,娘也会暗中弄死。 想想这些年,姚家死的庶子庶女,就知道了。 他不会上这个当。 第50章 还是被怀疑了 看着儿子言之凿凿,钱氏脸色微微变了变。 “当真不是?” “当真不是。” “那闵成玉妹妹是怎么回事?” “那能有怎么回事,我想玩玩她,可没玩到,反被她给耍了。” “怎么耍的?” 姚万金一脸无所谓,实话实说的就告诉了钱氏,钱氏听完,脸色都发青。 这个混帐,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玩也就罢了,居然敢抛尸,抛尸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没弄死? “早晚我会弄死她。”姚万金跋扈的放着狠话。 钱氏一巴掌煽了过去。 “你个混帐,人死没死都没弄清,就让人抛尸,这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 “麻烦?什么麻烦?难不成我还怕一个街头小混混?” 姚万金压根就没把闵成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他能看上闵瑶,那就是闵瑶的福气,是闵瑶不识抬举,还敢耍了他。 “蠢货,娘什么时候说怕小混混,娘是说这些人会给咱们惹麻烦,就像你的那些流言,在我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闵成玉的报复。” 市井之人,也就会玩这些小把戏,还以为能对她们伤筋动骨怎么的? 哼,其实她早就想姚春茹那个溅人去死了。 还有杜江。 一个庶女生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平步青云? 又有什么资格压过她的亲孙孙? 姚万金发怔:“不会吧,我行事很小心,从来没给外人看到过,再说了,那闵成玉好像也不在城中。” 闵成玉不在,他听姚进宝说过,好像是说闵成玉接了个走镖活,护送一些人去王城了。 “他不在?” “不在。” “不管在不在,娘的感觉都不会有错,等我查清吧。”钱氏狠辣的眯了眯眼,再问:“那杜江真不是你儿子?” “不是。”姚万金咬死不认。 “好,既然不是,那就别怪娘下手狠了。”钱氏板着脸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姚万金眼皮狂跳,但想来想去,还是认定不能承认,娘肯定是诈他,那怕真想对杜江下手,估计也要等杜江从郡府回来。 到时,他若考上秀才,以父亲的想法,应该会保,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底气承认了。 当然,若是没考上秀才,那回来后被娘弄死,他也不心疼。 秀才都没考上,还要他有何用? “娘,那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钱氏没有回头,声音却放缓了道:“先在这呆个三天吧,三天后再禁足,等风头过去,你才能出门。” 姚万金骤然间脸色灰败,竟然还要禁足,该死的。 “娘一定要帮我揪出造谣生事的人是谁,劳资要他狗命!” 钱氏冷哼,敢得罪姚家的人,自然会要他命。 …… 此时姚府的后门,刘康给某个下人塞了包银子,那人便附在刘康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偷偷离去。 刘康皱眉,心道不好,还是被怀疑了。 “你在这边继续盯着,我先回去一趟。” 叮嘱完何小三,刘康便往回走,走到半路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韦源。 “你那边怎么样?”刘康问。 韦源眼睛有些通红,熬的。 “她带着杜娟往东阳城去了,我让刘昌和李圆跟着她,等她落了脚,再回来报信。” “那走吧,先去见瑶瑶。” 顺便,刘康就在路上把洪泉的事说了说,韦源听完人都精神了。 成玉哥找回来的功夫教头? “他肯教我们?” “瑶瑶说肯,还说是成玉哥的安排。” “那这是好事。”韦源就知道,成玉哥不论走到那,都会想着他们。 “洪泉的事是好事,但姚家这边,不是好事啊。”刘康绷紧了心弦。 第51章 没证据就不用怕 刘康和韦源回来,以为只有一个洪泉,却不想,多了个怪手崔离。 一经介绍,刘康吓懵。 别人不知道怪手崔离,但他知道啊。 不但是大宗师,还是毒医双绝的大宗师。 在江湖传言,这世上就没有崔离想救,却救不活的人。 不但起死回生之术,登峰造极,用毒更是炉火纯青,可杀人于无形啊。 这样令人敬仰,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竟然出现在闵家??? 很骇人了好不好。 刘康惊呆,感觉自己大脑很不够用,小心翼翼的追到厨房问闵瑶:“他也是成玉哥请回来的?” “不是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闵瑶忙着呢,一、二、三、四、五的,要做九个人的饭。 不但得管饱,还得让崔离拍案叫绝。 “救命恩人?什么时候的事?”刘康脑袋很空白。 “就是几天前的事啊。” “乱葬岗啊?” “对。” 刘康眼神变了,看闵瑶就像看发光的宝贝:“这,这都能给你碰到怪手崔离?” 直他娘个贼的,现在高人前辈都满地走了么? 不但满地走,还专往乱葬岗那些地方溜达? 闵瑶假装好奇的道:“刘康知道他呀?他很厉害吗?” 刘康嘴角轻抽:“当然厉害,不但厉害还是寻常普通人见不着的高人。” “有多高?三层楼那么高吗?”闵瑶装傻,装的漫不经心。 高人又如何,高人还不是得吃喝拉撒,最后被她的美食折服。 “……你,你怎么能这样形容。”刘康无语。 “那要怎么形容?怪手,怪手是什么意思?”闵瑶笑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江湖人称罢了,意指崔老前辈得高望重,是医毒双绝的大宗师。” “医毒双绝?意思是医术和毒术?” “对,还有崔老前辈的独门武功。” “毒门武功?” “独门,独门!”刘康翻白眼。 “好嘛,反正很厉害就对了,怪不得,那天我一动也不能动,但被恩人推了几下,就没事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点了穴,原来不是啊。 一时好奇,闵瑶洗了手便凑到崔离身边道:“恩人,那天我不能动,是被点了穴吗?” 崔离瞟了她一眼:“你那是被气血锁穴,不是被点穴。” “锁穴?什么叫锁穴?”她很好奇。 活见鬼了了,崔离居然很耐心的回她:“人在遇到危险时,气血会比平时更凶猛,一时不察,便会很容易昏迷,或者气血锁穴,导致假死,你那天就是假死。” 闵瑶恍然大悟:“那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用你那种手法,才能苏醒吗?还是说用力掐人中,也能掐醒?” “看情况吧,因人而异。”这次崔离没耐心再细详解答了,太累。 但这几句话,却让刘康看的咋舌。 大宗师啊,竟然对瑶瑶那么平易近人? 这叫什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是福星高照,出门便能遇贵人? 重新回到厨房继续忙活,刘康目光闪烁的道:“瑶瑶,你能想办法,把崔老前辈留下吗?” 闵瑶垂着眼帘,嘴边挂了丝笑,她不是正在做吗? “姚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见到问到正事,刘康才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拧着眉道:“姚二府的主母钱氏,开始怀疑你了。” 说完,刘康摇了摇头:“也不是怀疑你,是怀疑你哥,还有我们在散播姚万金的事。” “然后呢?他们派人查了吗?” “应该派了,但派了谁,我还没打听到。” “不慌,先让他们慢慢查,只要没有证据,就不怕他们,姚万金呢?” “姚万金被关禁闭了,短时间内只怕出不了府。” 闵瑶掐了一节蒜苗上的黄叶:“那就等几天,我不着急。” 第52章 都成了东家 别人勾践,都要卧薪尝胆十年,她这里,急什么? 先让姚万金逍遥几天,又有何妨。 “韦源哥哥,这两天辛苦你了。”闵瑶冲韦源感激的笑了笑。 韦源脸一红,急忙塞了根柴进灶:“不辛苦,我感觉我都没帮上忙。” “怎么会,要不是你盯着,我们还不知道她去了东阳城。” “你说,东阳城她会不会也有个老相好?”刘康问韦源。 韦源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呐了呐很久,才道:“也许有,等李圆回来就知道了。” 说完,韦源严肃了起来:“瑶瑶,真的不借刀杀人?” 闵瑶摇头,还是那句话:“知道她的踪迹就好,她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商量了片刻,闵瑶开始安心做饭。 一开始,崔离看到鹅块火锅,还有些挑眉不屑,觉的粗糙不堪,可等闵瑶淡定的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后,崔离眼睛才慢慢亮了。 然后大家才知道,摆满桌的生菜,原来是涮着吃的。 这一顿饭,虽然缺了味辣椒,可独特的吃法,以及鲜嫩的口味,吃的大家酣畅淋漓。 尤其那见手青,滋味又鲜又嫩,人间绝味。 吃到最后,不等闵瑶忽悠,崔离就主动的丢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说开食楼的事,他答应入股了。 闵瑶笑的很开心,回头跟刘康和韦源一说,两人立马也答应。 刘康出二十两,韦源出五十两,其他几位哥哥,因有家人要养活,每人只出了五两。 大家一凑,就凑了二百两银子。 闵瑶很开心,看着白花花的散银,还有银票,感觉斉朝的天,都变蓝了。 虽然开局只有一条狗,但奈不住有十几把刀。 下午,元大宝去打听店铺的事,闵瑶就在家里准备大缸,等着刘怜儿把豆角和萝卜送来。 一下午,腌了三缸的豆角和萝卜,同时也把店铺给安排到位了。 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按季租,她让元大宝谈了年租,一共一百六十两,还省了二十两。 那原东家也痛快,天黑前便写了租凭文书,并去衙门做了公证。 晚上又一起吃饭,跟大家商量给招牌取个什么名。 刘康道:“我又不识字,你们看着取就好。” 韦源笑着也不吭声,其他的几个哥哥也说随意。 闵瑶便不慌不忙的拿出几份文书:“这是按大家投资立的股份和分红文书,让景如哥哥念一下给大家听吧。” 陈景如便念一遍,大家听的眼睛放光,按闵瑶的说法,大家摇身一变,都成了东家。 投资少的,分红就少,这个大家都没有争议,只觉的闵瑶很会做人。 像陈景如,他拿五两银子出来,并不是因为看好食楼将来会赚钱,而是出于闵成玉的情份,还有对闵瑶的照顾,所以他没想过要靠这五两银生宝宝。 可闵瑶呢,却是认认真真的写了文书,还细算了分红比例,这怎能不让他们惊喜。 “瑶瑶,大家都是东家了,这行吗?” 在场的虽然都是混混,但毕竟常年跟生意人收保护费,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这样做生意,在他们眼里,都是开天劈地头一遭。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但丑话得说在前头,大家虽然是东家,但只有分红权,没有话语权,也就是说,店里的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闵瑶笑眯眯的,大家仔细一琢磨,纷纷摇头说没问题。 第53章 前卫的消费理念 “分红的事妥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人手问题吧。” 今天,她要把框架给搭好,然后尽快把食楼开起来。 正所谓秋天是养膘的季节,这个时候,人们的食欲比春夏冬三季都要好。 得抓紧了。 “我需要三个跑堂,还有三个厨子学徒,哥哥们有合适的人选吗?当然,哥哥们要感兴趣,也可以自己来,跑堂一个月三百钱,厨子学徒一个月四百钱,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过后,跑堂一个月八百钱,厨子学徒一个月一两银子。” “厨子学徒要是出师了,工钱还会往上提,但雇佣合同要签十年。掌柜的事情,我交给元大宝,一个月五百钱,也是试用期三个月,过了试用期,一个月一两银子,所有来做事的人,都不包住,但包吃,每个星期可以休沐一天。” 这福利,瞬间听的大家眼睛都发亮,在坐的人里,谁不知道当混混不能当一辈子,谁不想上岸,正儿八经的当个好人? 可他们不识字,没本事,空有一身蛮力,除了当混混,再卖些苦力,还能做什么? 闵瑶的橄榄枝一抛出来,大部分人都心动了。 尤其是陈景如几个,感觉心血都很澎湃,他们又可以当分红东家,又可以做工赚月银,这么美的差事,去那打着灯笼找? 刘康却拧了拧眉,低声道:“你开这么高的工钱,怕是不划算吧?我感觉你可以找人伢子,买几个死契来当跑堂,晚上就让他们住店,还可以守店,至于厨子……我觉的也可以去人伢子那里挑。” 刘康的欲言又止,意思是想说,跑堂不算什么,没技术含量的活,但厨子学徒,却是要跟闵瑶学手艺的,一个食楼生意好不好,就靠厨子的手艺,所以这些人,最好有个卖身契,才最稳妥。 刘康的眼神过来,闵瑶就懂了,小声道:“买来的人,就算签了死契,也不见的就可靠,刘康哥哥别担心,我相信只要利益到位,大家心都会有杆称。” 刘康见她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劝,心里想着,大不了他和韦源在背后敲打敲打。 长话短说:“跑堂和厨子学徒的事,哥哥们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告诉我也不迟。” “至于招牌,那就用《食味人间》。” “食味人间?到是不错。”刘康点头。 众人附议。 “那接下来,就设定开业酬宾,弄一个会员制,开业期间,充值十两送二两,充值五十两送十五两,充值一百两送三十五两,充值五百两送二百两,充值一千两送五百两。” 话一落地,包括刘康在内,全吓傻了,还送钱? 来吃个饭还送钱? 什么鬼! “瑶瑶,你这是什么想法?” 他们闻所未闻,钱都送出去,那还有赚吗? “哥哥们不要着急,开业酬宾有利可图,这是双赢的活动,所谓的送二两,并不是直接送现银,而是说,你拿十两来充值,我在帐本上,写十二两,以后来吃饭,便优先扣除帐本上的十二两。” 刘康心跳有些加速:“就算是这样,那你赚什么?” “我赚人气和长久呀,哥哥们想,你充了一百两银子,在我食味人间就有一百三十五两的消费银,第一次来吃饭只用了二十两,那是不是里面还有一百一十五两?那么下次会不会再来?” 闵瑶抛出提问,诸位哥哥一想,立马道:“那当然来啊,至少也得把钱都吃完。” “对呀,那这就等于留住了客人,让客人长期都想来食味人间消费。” 众人惊喜,一脸的恍然大悟,只有几个还转不过弯,不停的问:“那咱们还有得赚吗?” “当然会有得赚,开食楼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没人来吃饭呀,您想,我这里天天人满为患,那陌生的客人看到,会不会觉的奇怪?一奇怪会不会进来吃个饭?” 说白了,就是利用人们的好奇心理和凑热闹心理。 用噱头来打免费广告。 这种消费理念,在后世是很常见的,但对斉朝百姓,却是开天劈地头一遭。 第54章 酒水也要有活动 “这个,肯定会。” “那如果,哥哥们去了外地,肚子饿了,想找个食楼吃饭,你是找吃饭人多的食楼,还是找吃饭人少的食楼?” “那肯定是先找便宜点的啊。” “那如何两家食楼的价钱是一样的呢?是选人多,还是人少?” 这下大家都不考虑,直接道:“人多。” “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赚钱是肯定有得赚,薄利多销。” 众人咽了咽唾沫,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几日不见,瑶瑶让他们刮目相看。 就连元大宝都傻了眼,这样做生意,听着就让他很激动,一个人充十两,那要是一百个人充十两,岂不是瞬间就有了一百两??? 完了完了,韦源哥哥完了,小娘们的心真的很大。 “这是会员制,到时候咱们准备些会员卡,怎么做,再议,然后是酒水活动。” 前一个消费理念,大家还在消化,又听到有酒水活动,全都屏了息,侧着耳朵仔细听。 闵瑶便道:“据我所知,宝庆城所有食楼的酒水,都是外供,比如苏宛城的女儿红,白洋河的烧刀子,酒香坊的满堂春,这三种酒,咱们也需要,但是……” “但是什么?”刘康实在忍不住了,最先发问。 “但是他们没有活动,也不能促进消费,所以我打算,亲自去找他们东家谈一谈合作。” “比如说买一斤送半斤。” 刘康倒抽了口气,这三种酒在宝庆城很有名气,比如苏宛城的女儿红,像姚万金那种人,就只喝这个。 可从来没听说,还能买一斤送半斤。 那不是亏了吗? “瑶瑶,这能行吗?” “放心,没什么不能行的。”闵瑶笑的很自信,有些消费理念斉朝没有,但不代表不能有,更不代表商人们不能接受。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边商量事情,崔离没来,但他喜欢躺在屋顶晒月亮,所以不经意的,便全听完了。 “厉害,小小年纪,到是把商人的奸诈,学了个炉火纯青,促进消费,到是有意思。” 崔离抿着唇笑,看来他是投少了,一百两没多少分红。 按她那个会员制,还不如充值一百两,送一百三十五两呢。 崔离大笑。 翌日,闵瑶穿着男装带着元大宝,去了卖烧刀子的酒坊。 这边分店坐镇的东家姓黄,叫黄德辉,已年过五旬,岁月的沉淀,使人看起来慈眉善目。 但一见闵瑶便知她是娘子,笑眯眯的也不点破。 “闵大官人,请坐。” “黄掌柜,也请坐。” 一眼对视,闵瑶便知道黄德辉看穿了她是女儿身,可他不点破,仍八面玲珑,可见是个做生意的老手。 没有忌讳。 越是没有忌讳,越说明是个聪明人。 闵瑶笑:“早就听闻洋河的烧刀子,三碗不过岗,光是闻其味,便能梦回三生,今日一闻,果然是不同凡响。” 黄德辉笑的眼眯一线,但也不谦虚,爽朗道:“过奖过奖,适才听这位小官人说,闵大官人打算在城南开食楼,好眼光啊,那里都是南来北往的走商客,大有利可图。” “走商客是多,可还是需要黄掌柜常来捧场啊,这位便是我《食味人间》的元掌柜,以后还请黄大掌柜多多关照。”闵瑶看了一眼,打扮得体的元大宝 元大宝压着激动,赶紧挺胸抬头,拱了拱手。 直娘贼的,看到没,劳资也是个掌柜了。 第55章 合作可以这样谈 元大宝中气十足的道:“不瞒黄掌柜,我食味人间正准备做会员制消费,但凡是手持普通会员卡进店消费的,均可享受九折优惠,而银卡会员,则是八点五折优惠,除此之外,还有会员福利,这张银卡,便是赠予黄掌柜的,还希望黄掌柜,以后能多来捧捧场。” 说话间,元大宝拿出精雕的小木盒,盖一打开,里面就躺着一张,银光闪闪的会员卡。 正面刻着《食味人间》四个字。 而反面则是银卡会员能享受的福利。 黄德辉惊讶,上手一看,便微微吸了口气,好家伙,食楼还没开业,但名头就已经出来了,这手段,厉害! 再反过来看福利,银卡会员享受八点五折优惠。 不需要排队预定,只要进店便立马安排包厢。 每次前来消费,均可免费赠送时令鲜果一盘。 每个月都可免费品尝一次,食味人间的新菜品一份。 需带走的席面,可优先配送,并附增一份当日招牌菜。 咝…… 黄掌柜缩了缩瞳仁,这气魄,绝非一般食楼。 骤然间,黄德辉眼睛亮了,这绝对是个大生意,就这般厉害手段,生意一旦火爆,那他们的酒水走量,就会非常可观。 “这会员制是个好主意,闵大官人和元掌柜,是个妙人啊,那不知,闵大官人准备跟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闵瑶笑而不言,继续让元大宝来出面。 元大宝压着心速,面不改色的拿出一张文书,递给黄德辉。 黄德辉立马一目十行的看,边看边心惊:“让我们驻店做活动,买一斤送半斤,十斤起步,不可带走,一次喝不完,可放到店中寄存?” “这个,闵大官人,让我们的烧刀子驻店这没问题,就是喝不完寄存在贵店也没问题,那怕这最后一条,押一付一也可以商量,唯独这个一斤送半斤,肯定不行。” “小店利润微薄,一斤送半斤那是送不起的,更何况这酒也不是一天就能酿成,它还需要时间去沉淀,去窖藏,送半斤怎么使得?” 黄德辉沉着脸想,就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元大宝见黄德辉拒绝,顿时有些心慌,可闵瑶却气定神闲的笑道:“黄大掌柜,如果你想让客人,凭白无故的一次买十斤酒,你会如何做?” 黄德辉怔了怔:“这个,老夫也许会便宜一、两文。” “那黄大掌柜又觉的,是直接便宜两文的现钱更赚,还是把这两文变成酒量赠送更赚?” 黄德辉沉默不语,但脑子却在转的飞快,当他仔细核算后,眼睛又亮了。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把现钱,变成酒量赠送,更赚钱。 “这法子可行,但一斤送半斤,也太多了。” 闵瑶抬起食指敲了敲台面,不急不徐的道:“我再问黄大掌柜一个问题,如果今日,您在我食味人间,一次性买了十斤酒,还得了五斤赠送,当天您宴请亲朋好友四、五人,十五斤的酒,可喝得完?” “这……应该是喝不完,不是老夫自夸,我洋河的烧刀子,是本朝最烈的酒,那怕酒量再好,一斤也能放倒一个!” 闵瑶竖了竖大拇指:“这也是我选中烧刀子的原因,那么话说回来,既然一次喝不完,酒又存在我店中,您下次想宴请亲朋好友,会不会最先想到,您还有十几斤存在我这没喝完?” 黄德辉眼睛再次一亮:“当然会最先想到。” “那么在菜品丰富,味道可口,物美价廉,并服务周到的前提下,黄大掌柜,会来我食味人间吗?” “自然会来。”黄德辉大声笑了,不得不暗暗配服,这小娘子好会做生意,而能想出这种办法,来招揽客人,并留住客人的人,更是厉害非常。 说明,小娘子的背后,肯定有个能人巨鳄在教她。 话锋一转,黄德辉道:“可送半斤,实在是太多。” 闵瑶不慌不慢,垂了垂眼帘道:“苏宛城的女儿红已经同意合作了,之所以我还来找黄大掌柜,那是因为,有人爱喝女儿红,也有人爱喝满堂春,更有人爱喝烧刀子,黄大掌柜您说是不是?” 一句,苏宛城的女儿红已经同意合作,顿时让黄德辉满目惊讶。 第56章 酒供谈成 苏宛城的女儿红真的已经跟他们合作了?? 满目惊讶过后的黄德辉,立马皱眉。 一股海量走货的危机,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闵瑶也不看他,气定神闲的再道:“无妨,黄掌柜若是觉的,半斤不能送,着实亏本,那不送也行,咱们就按押一付一结算便好,只不过,到时候黄大掌柜莫要眼红,女儿红的销量以及名头,忽然间就盖住了您的烧刀子。” 黄德辉脸色变了,在闵瑶起身之时,终于沉不住气的道:“女儿红那边,真的已经同意了?” “当然,周掌柜是个妙人,他一算便知有利可图,虽然是一斤送半斤,看似亏本,可短短几日,便能走三个月的量,不但打响名头,还能直接现银到手,去扩大生产,连客人也能长期留住,这生意怎会亏?” 闵瑶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黄德辉吸了口气,她说的没错,看似送了半斤,可走了量,并且还是现银到手,还能拿去扩大酒坊,将生意越滚越大,从长远来看,不但不亏,还稳赚不赔。 这生意,这想法,这手段,他佩服。 同时也很佩服闵瑶的胆色,一个小娘子,谈吞不但大方,还处变不惊,这份气度,也让他很折服。 闵瑶背着手,再次漫不经心的道:“其实,黄大掌柜再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这还不是简单的走量,而是只走了个数字,但咱们却用这个数字,把现银赚到手了。” 套现牛不牛? 当然很牛,牛到她肯定黄德辉会答应,不但会答应,还生怕她,把好处给了对头。 …… 出了烧刀子酒铺,元大宝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又激动又喘息不定的道:“瑶瑶,这就谈成了???” “对啊,惊不惊喜?” “真的买一斤送半斤了???还押一付一!” 惊喜,当然惊喜。 这样的买卖,他从未见过,感觉自己从进门到出门,都像是做梦一般。 不但起起伏伏,还刺激过瘾。 “盖了章的文书,不是在你那吗?”闵瑶笑的不以为意。 对她来说,这种买卖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只有不想赚钱的傻子,才会拒绝。 “对啊,对啊,文书都有了,但是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咱们明明还没有跟女儿红那边谈呀,可你刚才说,他们都同意了,那万一,他们不同意呢?” “笨啊,看着赚钱的买卖,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更何况,烧刀子都同意了。” 闵瑶笑的耐人寻味。 不同意,不同意就代表会被别人超越,或者淘汰,所以,会有傻子不同意吗?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算不算行骗??”元大宝的意思是,女儿红并没有同意,但他们假传了圣旨,所以感觉很心慌。 闵瑶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元大宝。 “骗尼妹,我们现在就去谈女儿红,这次由你出面,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再叙述一遍,但记得加上,烧刀子和满堂春,都答应合作了,有文书为证,但是,不要把文书给他们看,你试试,保证能谈成。” 元大宝一脸呆滞,又加上满堂春了? 明明还没去呀。 闵瑶笑而不语,其实这个道理,就和后世办综艺节目,要去请大咖来参加一个道理。 你说第一期是学友哥来当嘉宾,第二期请的是曼玉姐,第三期请的杰伦哥哥,现在定第四期,富城兄你来不来? 富城兄听了,既然大家都去,那他也去吧,反正是赚钱和赚名气,在那不是赚呢? 然后拿到了富城兄的合同,再反过来跟杰伦哥哥说,你看富城兄都答应了,你来不来?杰伦哥哥想,富城前辈都答应了呀?那做为后起之秀,怎么着也要来凑个热闹,不然多不给面,是不是? 生意,生意,大同小异。 不爱凑热闹,那就注定会被孤立。 第57章 赶在月底开张 仅仅一天,谈成了女儿红和满堂春。 拿着三份盖好章的文书,元大宝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的。 直他娘个贼,连本钱都没出,这些大酒坊,就答应送货了,不但包送货,还买一斤送半斤。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瑶瑶,你是怎么会有这些想法的?”他元大宝服了,真心服了。 以前,他不想闵瑶出门赚钱,还觉的小娘们心真大。 可现在,他疯狂的在想,瑶瑶你再厉害点,最好把米粮供应也给拿下,到时候,他就可以去钱家,耀武扬威的当座上宾了。 “不是告诉你了,不要问嘛,往事不堪回首。”闵瑶给了他一个幽暗的眼神。 元大宝打了个哆嗦,心里大骂,直他娘个贼,他都不想打杜江了,杜江简直就是个大好人。 看看,因为他,瑶瑶变的多厉害? 那些平时都高高在上,日进金斗的大掌柜,那个不在瑶瑶手上,听从差遣? 爽,太爽了。 “瑶瑶,那米粮供应,要不要谈?” 看元大宝挤眉弄眼,闵瑶就乐了,他那点小九九,还真心藏不住。 不就是想去钱家得瑟一下嘛。 “你去谈月结吧,但要求他们,比市场价要便宜两成,毕竟我们的生意将来会很火爆,走量就会走很多,银色会员卡,你也可以送出去一张。” “米粮的事谈妥了,明天你就要开始忙,店面装修的事,到时候我告诉你怎么装修。” 说着,闵瑶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 “要抓紧时间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我想赶在月底开张。” 距离月底,只有十天。 元大宝激动的点头,他现在非常期待,能快点开张,跟着瑶瑶做生意,太刺激。 甚至,他都可以想像到,十天后的开张,会有多么热闹。 这一晚,元大宝连做梦都是飘的,不论自己往那站,梦里都会有人喊他元大掌柜。 嘿嘿,元大掌柜! 多好听? 至于闵瑶,一直在想开业的所有细节。 边想边写,差不多到天亮,才停了下来。 本想赶紧眯一眯,却看到洪泉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去院里练功。 她才想起,该给哥哥写封信了呀。 那么好的护妹狂魔,怎么能丢? 于是,重新铺纸,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写这封家信。 …… 与此同时,在翻滚不休的江北河上游,闵成玉筋疲力尽的挡着五个黑衣人,冲某人大喊。 “跳!游对河对岸去!我给你断后。” 直特娘个贼的,还有五个,但他快要顶不住了。 某人一脸纠结,看着那一泄千里的河水,暗暗咬牙。 他能说,他不会水吗? 不能,太丢人。 闵成玉一拳,再次把贴身而来的黑衣人打飞,额上青筋全爆的道:“兔崽子,你还在等啥?快给劳资跳!” “直娘贼的,你叫谁兔崽子?”某人怒了,狠不能临阵倒戈,先把闵成玉给剁了。 这混蛋! 私底下对他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当着敌人还敢这样? “谁应谁就是兔崽子!”闵成玉乐了,一个不察,被人一刀砍到了左肩。 顿时,遍体鳞伤的身上,再次血流如柱。 某人瞳仁倒缩,眼中划过一道寒芒,沉声怒道:“别死!” 说完,某人跳进了河里,眨眼,不见了踪影。 闵成玉破口大骂:“直娘贼的,你死了,劳资都不会死!劳资还有杀手锏,看招。” 第58章 竟然有辣椒 又是一句看招,袭击闵成玉的黑衣人们,出自条件反射的菊花一紧。 “艹!尔敢!” 闵成玉狂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挥撒了过来。 沿途已经吃了无数次这种亏的黑衣人,顿时,脸都涨青了。 领头梗着脖颈狂喊:“不要怕,别管什么东西,先杀了他!” “呸!你说杀就杀?我不要面子的!”闵成玉很光棍,一边格档,一边拳脚如风。 眨眼就搅得那飞舞的粉末,扬的更欢。 明亮的月色下,还能依稀看到,那粉末透着一丝诡异的腥红。 除了狂喊不要怕的头领之外,其他四人,均吓的往后直缩。 并不由自主的去捂口鼻,这一路追杀,闵成玉手段良多,已让他们痛不欲生。 第一次投掷面粉,让他们以为是毒,慌忙躲避下,他们死了三个兄弟。 第二次又投掷,他们不敢提以轻心,一边屏息一边厮杀,任由那粉末落满全身,却不想眨眼便被辛辣的椒面,呛的眼泪双流,结果又死了一个兄弟。 第三次他再来,是石灰,瞬间被他砍死两个。 第四次是什么,他们忘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沾汗液便奇痒无比,好在他们已学乖觉,没死兄弟,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只剩八人。 第五次闵成玉又喊看招,他们接连闪避,却发现他好像丢不完一样,直到死了一个,才发现那是盐!!! 盐,盐! “狗曰的闵成玉,今天劳资必斩你的狗头,拿来祭旗!!” 闵成玉冷笑,故意将腥风搅的更加浓郁:“就凭你们这些废物,还想杀我?先吸了劳资的销魂散再说。” “哗”的一声,闵成玉又摸出一包,然后冲领头砸了过去。 领头咬碎牙根,刚想顺势躲开,却不想闵成玉一个弹指神功,纸包破碎,那诡异的腥红,再次弥漫于他们头顶。 让他们躲无可躲,藏无所藏。 “该死,我艹你祖宗!”领头目呲欲裂。 下一秒,不慎吸入红粉的黑衣人,开始眼泪双流,嘴里吸嗦,疯狂大喊:“这是什么?好辣!狗曰的……” “辣就对了,不辣怎么销魂?”闵成玉肆意的大笑,几个兔起鹘落,带着满身的血水,消失在江边。 只听得领头声嘶力竭的大骂。 “我艹你祖宗,艹你祖宗……” 闵成玉挑了个刀花,呲牙裂嘴的回骂道:“骂人还带回音,厉害!劳资佩服。” 转头,又冲着河面大喊:“这次,劳资亏大发了,斉文臻你得加钱!!” 此时拼尽全力还在跟河水对抗的斉某人,“砰”的一下,撞到了暗樵。 瞬间天玄地转,暗骂了一句,我直特娘个贼的,然后昏了过去。 …… 天亮,鸡鸣! 好不容易把信写完,并仔细看了三遍的闵瑶,松了口气,然后把信封好,交给了洪泉。 正想问他,怎么给哥哥送去,陈景如来了。 开口便道:“瑶瑶,我想好了,我自己想来跑堂,你看如何?” 闵瑶眉眼一弯:“好呀。” 陈景如这性格,不但八面玲珑,还五官俊俏,若是能跑堂,那是再好不过的,只要他能耐住性子,熬过试用期,闵瑶觉的,还可以让他当个领班。 见闵瑶痛快的答应,陈景如高兴的手舞足蹈,立马要求干活。 闵瑶便拿出昨晚自己画的几张图:“景如哥哥,我想要上面的这几个食材,你看看,你有没有见过?” 陈景如拿到手上,仔细的看。 头一张是玉米,他不认识,摇头。 第二张是红薯,还是摇头。 第三张西红柿,他不确定是不是柿子,不敢吱声。 第四张柠檬,他诧异了一下:“这个还真没见过,怎么还有这种形状的果子?” 闵瑶哭笑不得,其实她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万一他们有见过呢? 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中原的土特产,在没有流传开之前,中原人都不会吃,那么自然而然出现的就极少。 但极少,不代表没有啊。 直到第六张,陈景如眼睛亮了亮,指着道:“这个我见过,是胡商带来的,但个头没这么大,很小,大约这么点,有毒,特别辣,你哥以前看到,买了一些,说是拿来毒人用。” 闵瑶瞬间睁大眼,猛吸了口气:“真的?” 胡商! 辣椒! 太棒了!!! 第59章 脸要打了才有 “在那看到的?现在去找,还能找到吗?” 陈景如看闵瑶一脸激动,忍不住都掀了掀眉,心想,瑶瑶和闵成玉不愧是亲生兄妹,坑人都很阴险。 失神之下,陈景如偷偷的问:“你想拿来毒死姚万金?” 闵瑶:“……” 如果可以,她很乐意这样做。 “你快说。” 陈景如无奈,想了想道:“那还是三年前,在东阳城的南北贸易行看到的,我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 “东阳城?”姚氏也去了东阳城,真是巧。 “洪大哥,帮我叫一下元大宝,咱们现在就去东阳城转一转,天黑前能赶回来吗?” 洪泉沉吟:“如果有马车的话,天黑前应该能回来。” 陈景如见机道:“马车我想不到办法,但代步的驴,我能找到,要不要?” “要。”闵瑶敲板,听到有辣椒,她是一刻都不能等。 那怕不推广大家食用,她也想自己吃。 并且那香辣的味道还不能想,一想便忍不住心痒难耐,口齿生津。 总算要有辣椒了。 叮嘱了元大宝,并让他看懂了自己的设计图,闵瑶便拉着陈景如,还有洪泉,急忙往东阳城去。 出城不远,洪泉就道:“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闵瑶惊讶,立马想到:“是姚家的人?” “不知道,要不要避开?还是直接绑了?”洪泉很干脆。 闵瑶不假思索的道:“绑!先绑再打!” 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她造的谣嘛,那她就光明正大的告诉姚家,不是她干的! 对付普通人,洪泉出手,肯定是十拿九稳,几个腾挪转移,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搞定了三个尾巴。 三个尾巴穿的是便装,但一看他们的脸,就感觉不像好人,尤其中间那个,特别贼眉鼠眼,还带着一丝普通人没有的跋扈和嚣张。 不得不说,和坤管家那句,宰相门前七品官,不是没有道理。 “认识一下呗,你贵姓?”闵瑶笑眯眯的蹲了下来。 陈景如听她一开口,再看她的蹲姿,忽然间就恍惚了起来,不愧是亲兄妹啊,连调调和姿势都象极了闵成玉。 中间的尾巴高傲的冷哼,一脸你没资格问我名字的样子。 “好吧,我哥说的对,脸这个东西,是需要打了,才会有的。”闵瑶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往后一退,示意陈景如,你可以动手了。 陈景如嘴角轻抽,感觉自己风中凌乱。 眼前这个,真的是闵瑶?而不是她哥闵成玉? 在三条尾巴一脸惊恐和不可思议下,陈景如撸起袖子便打,打这种捆绑好的人肉沙包,感觉不要太好。 就是稍微没了一丝成就感。 但拳拳到肉,鼻青脸肿,并满地求饶的快感,他有了。 “住手!不要打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一号尾巴喊。 闵瑶缓缓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只想打你们。” 打到你们不能生活自理最好,想狐假虎威,当她是吓大的? 闵瑶给了陈景如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等对方说出是姚家人,先打,打了再说。 陈景如收到暗号,只感觉全身发寒,这感觉,这感觉太像闵成玉了。 真特娘个贼的。 你是娇仙的小娘子好不好,不是流氓。 “不要打了,我们……” 一拳,把嘴打歪。 另外两个怕了,也想自报门户,陈景如便左踢黄河,右打长江,专攻三人的脸和嘴。 “噗噗噗”,三条尾巴痛疯了,想抱头手却不能动,想躲,躲不开,只能被动挨揍。 打到真心连娘都不认识了,二号尾巴灵光一闪,埋头便往地里躲。 就像鸵鸟那般,只撅了个屁股。 第60章 求你不要打脸 二号尾巴,恸哭。 “布药打了,鹅们是遥家的人,打苟,打苟,还要看柱人呢。” 闵瑶忍不住笑成猪叫,这是牙被打飞,说话漏风了吗? 转头问洪泉:“他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你听懂了吗?” 洪泉本想说,他听懂了,但看到闵瑶冲他眨眼,立马憨厚的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 闵瑶满意,看到没,这就是默契。 转头问陈景如:“你听懂了吗?” 陈景如挥拳挥的气喘吁吁,咧着大白牙道:“我也没有。” “那就继续,他很会躲,先打他。” 二号尾巴立马哀嚎,凭什么先打他? 话说不清楚,怪他咯? 早知道,他就不吭声了,好惨! 二号被集中火力打了,一号和三号得到了一丝喘息,满面惊恐的在想,他们还报不报家门? 报了只怕就跟二号一样,要被压着打。 痛啊,真心痛。 眼肿了,嘴歪了,牙飞了,还满头是包。 这是什么苦差事? 坑死他们了。 “饶命,饶命,诸位官人请饶命。” 闵瑶翻了个白眼:“好话真的不如三棒槌,现在能说人话了吗?” 一号眯着被打肿的眼条缝,脑袋空白的道:“能,能说人话了。” “行叭,那就先别打了,叫几声听听。” “汪汪……”一号呆。 二号三号,脑袋空白。 “看吧,哭唧唧的,还不如叫两声好听。” 陈景如甩了甩拳,目光幽幽的道:“打狗打的我手疼,你们得赔医药费,不赔我就扒了你们的衣服!” 一号目光呆滞,忍不住全身哆嗦。 娘耶,他们是真的捅了马蜂窝。 可问题是,他还不敢生气,更不敢再自以为是。 因为他们是狗,确实是狗。 “我们没钱,我们只是姚府的下人。”一号哭,肠子都悔青了,心想,早知道娘子是个母夜叉,打死他都不会自请前来。 “什么?你们是姚府的人?那个姚府?”闵瑶一脸吃惊,夸张的陈景如又恍惚了。 直特娘个贼,是闵成玉附体了吗? 一号吸嗦着歪了的嘴道:“城北首富,姚士贵姚大官人的府邸。” 闵瑶瞬间变脸,提起脚便往一号身上踢,边踢边道:“你们来干什么?是不是姚万金,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欺人太甚,以为这天下,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二号三号傻了眼,看着瞬间颠狂,并亲自动手,又是打又是踢的闵瑶,说不出话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才不是还打他们,打的很爽吗? 怎么一眨眼,就成了怒目金刚? 不对,是怒目夜叉,母的! 变脸好快。 “饶命,小娘子饶命,不要打了,求你了,不要再打了。” 就算打,也别打脸好吗?他这张脸真的不能见人了。 “我呸,这话我也跟姚万金说过,可他听了吗?现在居然还派人来盯着我,想干什么?还想要我命吗?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一号痛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掉,心里尖叫,可他不是三爷啊,能不能别打脸。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盯着你,我们只是往这里路过,真的,只是路过。” “路过?这么巧的吗?”闵瑶打累了,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一号跟着也喘,脸肿的跟鬼似的。 “是,就是路过,太巧了,太巧了。” 缓和了几秒的闵瑶,立马又变脸,怒道:“骗人,这天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赶紧给我说人话,到底来干什么的?” 一号肠子发颤,心里大骂疯婆娘。 “真的只是路过。” “看来,还是不能说人话,打他,继续打脸。” 一声令下,陈景如立刻撸衣服,一号吓的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滑头,直接供出来意道。 “不要打,我说,我说,是大娘子,是大娘子派我们来的,大娘子说,三爷的满城谣言,是你们散播的,所以让我们几个来盯着你。” 闵瑶黑了脸,好奇的问陈景如:“谣言,什么谣言?” 陈景如看着一板正经的闵瑶,忽然觉的,自己肠子也在打结,就连脚板心都凉嗖嗖的。 第61章 不要学你哥 “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谣言,说姚万金和自己的亲妹妹有勾搭,咳咳,那个亲妹妹,你还很熟。” “谁?”闵瑶装的毫无破绽。 陈景如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但肯定没安好心,便乖觉的顺着话道:“杜江的母亲,你的前家婆。” “天啊。”闵瑶捂着嘴,倒吸了口气:“这种话,谁说的?” “不知道啊,就是忽然间传遍了全城。” “然后,你们的大娘子,就认为是我传的?”闵瑶盯着一号问。 一号打着哆嗦,感觉很懵逼,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她竟然不知道??? “是。”一号蔫头蔫脑的咽唾沫。 “放屁!我要是知道这种事,我还会嫁到杜家去吗?太恶心了。” 一号目光迷离的道:“但你和离了。” “我和离,那是杜江逼着我和离,他心悦的不是我,太生气了,真的太生气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大娘子,谣言不是我们造的,但他儿子想玷污我,想杀我,是真的!” “我自知身份低微,受了欺负不敢吱声,但不代表,我还会再任人宰割,如果他儿子,还敢再来欺负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拿鸡蛋撞撞石头。” 委屈巴巴的说完,闵瑶吸了吸鼻子。 “我真是倒霉,所嫁非人,还受人玷污,我想忍气吞声,还不放过我,我告诉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那样不堪的谣言,肯定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你们去盯当事人,她爱财,恨不得连我的嫁妆都要占为己有,那放出这种谣言,来威胁你们,要些钱财,不是很正常吗?” 闵瑶一脸嫌弃的咬了咬牙,转身带着洪泉,牵着驴就走了。 走之前,她给了陈景如一个眼色,示意他,想要医药费就赶紧要,不给那就扒衣服吧。 陈景如咧了咧唇,打了个寒颤,看向一号、二号和三号。 那阴险又赤果的眼神,一、二、三也打寒颤了。 他们找谁说理去。 苍天可见,他们只是下人,下人! “官人,我们只是下人,真的没什么钱。” 陈景如眼一眯,一号立马改口,冲着二号和三号怒咆道:“把钱都拿出来,给官人看手看手。” 二号三号不想再挨打了,匍匐在地上,哭喊着道,他们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陈景如。 陈景如满意,开始挨个的搜身,什么荷包、钱袋、玉佩、香包…… 总之雁过拨毛,一丝都不给他们剩。 最后连绑发用的粗布头,也给他们撸了,因为上面有打磨好的漂亮石头。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留着当纪念也挺好。 打劫姚家下人,这种机会,太难得。 “把名字留下,然后再滚。” 一、二、三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不敢再反抗,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名字。 一号叫姚三十七,二号叫姚四十一,三号叫姚二十九,都是姚府的家生子,没有名字,只有号。 陈景如啧啧了几声,让他们滚了。 待人屁滚尿流的跑远之后,陈景如在前头汇合了闵瑶。 “瑶瑶,你留着姚氏,原来就为了这个呀?”到是栽赃嫁祸的好人选,比如说,那句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很赞同啊。 完全没有破绽,合情合理。 “昂昂”旁边的驴百无聊赖,叫了几声。 闵瑶拔拉着地上的战利品,嫌弃的道:“不一定会让他们信,但搅混水,对我们有利。” 说完,她盯着三个钱袋:“里面有多少钱?” 陈景如:“……瑶瑶,你是个娘子,能不能别学你哥那一套?” 第62章 闵瑶是个母夜叉 闵瑶撅嘴,她哥怎么了? 流氓又怎么了,只要心如莲花,在那都能出淤泥而不染。 再说了,在这个对女子极不公平的古代,女子若不自强,那和天下被男人们吃到不剩骨头的女子们,还有什么两样? 流氓也是有文化有智慧的好嘛。 …… 同一时间,盯着姚府的何小三,被人套头了。 “说,你是谁的人?又是谁让你来盯着姚家?”姚七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他早就发现这个人不对劲了,老是假装在姚家附近转悠,一双贼眼还格外明亮。 何小三被黑布套着头,心里直呼不好,但仍咬着牙道:“没人让我来盯,你们抓错人了。” 姚七冷哼:“抓错?没有吧,你难道不叫何小三,你难道不是那闵成玉的人?” “我是叫何小三,我是成玉哥的人,但那又怎么样?你抓我干什么!”何小三挣扎,可那里挣得开五花大绑。 “抓你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说,我们三爷的谣言,是不是你们散播出去的?” 何小三抵死不认:“呸,我们要早知道姚氏和姚万金有一腿,铁定就不让瑶瑶嫁到杜家去了。” 姚七眸色沉了沉:“还敢狡辩!你们闵瑶差点死在我们三爷手上,回去便闹了和离,还敢说,不是你们想报复我们三爷?” 何小三咬牙切齿的道:“我到是想报复姚万金,最好打他一顿给闵瑶出气,可姚万金单独出门了吗?谣言的事情,不是我们干的!” “虽然我是微不足道的溅民,可我也是江湖儿女,做事讲个光明磊落,你问我是不是在盯着姚家,我告诉你,是,但劳资不是盯姚家,是盯姚万金!我想打他!” 姚七冷笑:“就你,还想打我们三爷!” 何小三硬着骨头挺起胸:“没错,就是我,难道他打不得吗?欺负别人也就罢了,可他干嘛来欺负瑶瑶。” 姚七沉了脸,带着一丝狐疑的想,难道何小三喜欢闵瑶,所以想替闵瑶出头。 有意思了。 “死鸭子嘴硬,还敢狡辩,先让他尝尝苦头。” 姚七手一挥,围在几侧的打手护院,立马扬起长棍,蒙头便打。 原本,打人这种活,是他们干习惯的事情,也知道要怎么规避人体要害,不但能把棍棒舞的虎虎生风,还能把人打到死去活来。 可不想,何小三不是姚府经常挨打的小厮,棍棒一来,他就想反抗。 于是撑着身体,嘶吼着拿头去顶。 一声突兀的脆响,猛的就让所有人倒吸了口气。 在停顿了两秒之后,蒙着头的何小三,软绵绵的倒下了。 姚七色变,立马上前掀了蒙头布,就只见何小三眼不冥目的睁着眼,满头血污,再无一丝气息。 “该死!谁让你们下的狠手!” 某护院汗毛一竖:“没下狠手,是这小子找死,拿头来顶了。” “混蛋,他拿头顶,你们不会避开吗?”姚七怒不可遏。 死了个何小三,虽无足轻重,但线索断了,拿不到大娘子想要的证据,他如何交待? 就在这时,派去盯着闵瑶的二十九、三十七、四十一回来了。 姚七丢掉黑布,回头便看到,被打成猪头一般的三人。 再定晴,除了外衫遮身,其它的东西全被扒光了,真真是好个狼狈不堪! “该死……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三十七跪地大哭:“七爷爷,那闵瑶就是个母夜叉啊……” 第63章 波豆和波丝梗 秋天的凤仙花,果子一熟颜色正好,拿来染指甲,会格外亮丽,也最得钱氏喜欢。 姚七进来时,就闻到凤仙花的香味,那敢多看。 低着头恭敬的道:“回大娘子,那谣言的事情,只怕不是闵成玉做的。” 钱氏凤目一凝:“查清了?” 姚七不敢说查清,拧着眉便把何小三的话,还三十九的话,转述了一遍。 钱氏怒瞪:“大胆!区区溅民,竟然还想报复我儿,死了正好!那闵瑶真的是那么说的?” 姚七眼观鼻鼻观心:“是,量三十七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传错一个字。” “另外,小人还收到消息,说那闵瑶准备开食楼,目前正在准备当中。” 钱氏黑着脸眯了眯眼:“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抛头露面了,那你觉的,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姚七沉吟,轻声道:“不如叫帐房过来一问?小人觉得,有可能是春茹娘子的苦肉计。” “该死的溅人,就跟她娘一样溅。” 假装自己受尽屈辱,满城喊打,可实际上,谣言就是出自她口。 钱氏懂了,阴森森的怒骂后,也懒得叫帐房道:“那就给我找,挖地三尺的给我找,我就不信,她还能藏到天上去!” 姚七松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个人觉的,把所有的事情,掐死在姚春茹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但解了大娘子二十来年的恨,也能让三爷,从此以后消停消停。 同时,也能保住杜江小官人。 至于那闵瑶,说她不识抬举,却也很识时务,那他就,先放她一马吧。 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了,安抚好主子,便是安抚好自己。 …… 骑着驴继续前往东阳城的闵瑶,并不知道,何小三被打死了,更不知道,她前脚一走,后脚的风,就真往姚氏身上吹了。 到了东阳,陈景如就一边做记号,一边吹铁哨。 这是在路上说好的,既然来了东阳,就找找李圆两个,看姚氏躲在东阳什么地方。 接头信号撒了出去,闵瑶就和洪泉进了南北商贸行。 抬头就见,各种干香料摆满了柜台,像八角茴香这种常见的,都摆在最显眼处。 不常见,也卖不动的,就摆在两端, 将这些收入眼底后,闵瑶便直接去了两端,细细看来,竟然发现还有鼠尾草,但斉朝却称其为荜拨。 除此之外还有叫皮牙子的洋葱。 以及,让闵瑶震惊的罂粟壳…… 好家伙,这东西可以买嘛,留着有备无患。 再看看,又发现了叫波豆的土豆! 闵瑶惊讶,这东西也卖不动??? 按理,土豆可以当粮食吃啊,怎么会卖不动呢。 惊疑下,闵瑶高兴了,既然有土豆,那肯定有玉米、番茄还有辣椒呀。 可等她带着热切的心,把整个店都逛完后,都没发现这几样。 “小哥,掌柜在吗?”闵瑶问看店的小厮。 小厮趴在柜台上打磕睡,听她找掌柜,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道:“我家掌柜不在,官人要买什么?” 闵瑶便道:“我想要卖这几样东西,你看有没有。” 昨晚画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小厮看了几眼,指着辣椒和番茄道:“这个有,但只有干的,没多少了,这个嘛,好像是叫波丝梗,以前有,但现在没有,别的,没见过。” 看着小厮一板正经的脸,闵瑶呆了。 番茄他叫波丝梗?? 那她要不要庆幸,还好自己没写名字在图案上? 第64章 顺便做下宣传 “那这个呢?叫什么?”闵瑶指着辣椒问。 小厮一脸少见多怪的藐视她一眼。 “拍伯杆。” 牛比! 辣椒=拍伯杆,番茄=波丝梗,土豆=波豆。 好名字。 …… 不再废话,装了十斤波豆,还把他们仅存的三斤半拍伯杆全部买下后,闵瑶漫不经心的问。 “你们掌柜,是胡商吗?” 小厮一边打包一边摇头:“不是,但我们掌柜认识胡商。” “这样啊,那你们掌柜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哦,没准,他想回来就回来了,不想回来,十天半个月都不在东阳城。” 这么随性的吗? 好有个性。 “那你们掌柜贵姓呀?” “姓高。” 小厮意兴阑珊,觉的这娘们兮兮的小官人,真啰嗦。 看着小厮不耐烦,闵瑶嘴角抽了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老板,才带出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厮? 赚钱还敢嫌烦。 “小哥,你听说过《食味人间》吗?” “没听说过。”什么玩意? 小厮更不耐烦了,买东西就买东西,那来这么多话,真像个娘们。 “那估计,你很快就会听说了,因为这家食楼,马上就会来东阳城开分店,他们家的菜呀,不但好吃,还种类繁多,那滋味,啧啧啧,应了那句,此味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小厮撇嘴,还人间难得几回闻,有那么夸张吗? 见他不搭腔,闵瑶也不慌,慢悠悠的又道:“我吃过他家的香酥鸡和烤乳猪,那个鸡啊,香气扑鼻,不但皮酥肉嫩,还口齿留香,好吃到连骨头都是绝味,让人忍不住吃了还想吃,怎么吃都吃不够。” “再说那烤乳猪,更是食味人间的九珍之一,烤出来那是色泽红润,光滑如镜,不但皮脆肉嫩,还香而不腻,一口咬下去,啧啧啧,身上的魂,都快没啦。” 闵瑶吧了吧嘴,满脸的回味并销魂。 站在她后面的洪泉,还有陈景如,忍不住咽唾沫,这说的,也太好吃了叭。 一听到两人咽唾沫,小厮也忍不住的咽唾沫。 双眼有些呆滞的想,这都什么人呐? 说话怎么带着满满的呦惑,闻她声,就好像闻到了鸡香味,还有烤猪味。 好香! 哎呦,好饿! 小厮哀怨的抬起头,定定的看闵瑶:“有那么好吃吗?” “把吗去掉,好不好吃等你有机会尝过,就会懂了,那是真正的人间绝味,不过嘛,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来东阳城开分店了。” “那他们现在开在哪?” “宝庆城。” “宝庆城?” 小厮眼一亮,咽了咽唾沫:“那不远。” “确实不远,来回也就是一天的功夫,不过嘛,宝庆城这家还要等到月底才开张。” “嗯?是新开的?” “当然,他们总店在王城。”闵瑶脸不红气不喘的忽悠。 洪泉抬头望了望房顶,心想,脸皮真厚。 陈景如眼神有些迷离,王城? “还有总店呀?” “当然,要不我怎么说是分店呢,小哥感兴趣?” 小厮再次咽了咽唾沫,回想刚才她形容的鸡和猪,感觉更饿了。 “有点,我家掌柜特别爱吃好吃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咽唾沫,小厮立马就甩锅给了掌柜。 “那是同道中人啊,正好,我这里有一张他们宝庆城分店的宣传单,既然小哥感兴趣,那就赠予你和你家掌柜吧。” 说完,闵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宣传单,递给了小厮。 小厮上手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还能打折?女儿红和满堂春还买一斤送半斤。” “店大啊,还有名气,那自然是优惠多多,不但打折,还有白送银钱的活动。” 小厮激动的连连吸气,表示他已经看到了。 “充十两就能送二两啊?那岂不是就有十二两啦?” 闵瑶笑而不语,咳了两声,一板正经的指着罂粟壳道。 “这个也给我来十斤,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分别都来五斤,不要缺斤少两哦。” “另外帮我转告你家掌柜,若是有波丝梗,有多少我要多少。” “还有,这几张图纸,也一并转交给掌柜,如果有货,我也是有多少要多少。” 第65章 跑堂也有学问 出了南北贸易行,陈景如就憋不住了。 问她:“瑶瑶,王城真有食味人间啊?” “有啊,不是等着我们去开吗?”闵瑶大言不惭的笑。 陈景如抚额,目光再次幽幽的道:“瑶瑶,你是个娘子,不是你哥,真的,不要学他吹牛不打草稿。” 闵瑶笑的直不起腰,倒是很感兴趣的问了句:“我哥很爱吹牛吗?” 陈景如叹息:“估计也就是在你面前,他还像个正经人。” 哦嗬,这忧郁的话里,信息量很大哦。 看来,原主是真的很纯,很天真。 被保护的也太好了。 待她还想再多问些,有关闵成玉的事,陈景如却守口如瓶了。 这让闵瑶很忧伤。 正事办完,三人便去了东阳城最好的食楼福香居。 打算在这,等看到信号的李圆过来。 进了店一坐下,闵瑶便习惯性的等跑堂拿菜单,却不想,跑堂驾轻就熟的给他们倒了壶茶后,就不过来了。 闵瑶诧异,问陈景如:“他们不问我们吃什么吗?” 陈景如到是淡然的道:“现在不是饭点,他们以为咱们只是进来坐坐,所以只收茶钱。” 闵瑶惊讶:“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要做的事,还很多呢。” 比如,有关跑堂的培训,她得上上心了。 “什么意思啊?”陈景如问。 闵瑶便笑着道:“景如哥以后做跑堂,可不能提前臆测客人的想法,不管什么时间点,只要客人上门,就一定要先把菜单放到桌上,再招待好客人,确定客人的想法后,才能离开。” “并且离开后,还要想着,客人有什么需要,假如,只是想进来坐坐,并喝杯茶的客人,也许,他还需要一些茶点呢?又也许他还需要一些瓜果蜜饯呢? 理就是这个理,有些客人你不问,那人家自己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那亏本的,可不就是商家? 所以说,只要客人进店,那就是机会,必须要认真细心,并体贴的抓住每一个机会。 然后把店里的东西给卖出去,这才是一个真正牛比的跑堂。” 陈景如呆愣,一个跑堂竟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的好有道理哦。 “我懂了,只要是进来的客人,那就是财神爷,得好好伺候着,想尽办法让他掏钱,对吧?” 闵瑶大笑:“没错,通俗的说就是这样,但是又不能让客人觉的,你在想办法让他掏钱。” 话锋一变,陈景如懵了,什么叫又不能让客人觉的? 闵瑶看他不懂,笑着也不再多说,但心里有了准备,等回去后,还要给大家科普跑堂知识。 “小二!”闵瑶喊了一声。 跑堂立马闻声而来,笑眯眯的先给大家拱了拱手,这才道:“客官有何吩咐?” “拿一下你们的菜单。” 跑堂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道:“好勒,客官听好了,本店有三个招牌菜,分别是紫阳蒸丸子,红烧大鲤鱼,酱香牛肘子,除了这三个招牌菜,还有……” 闵瑶听傻了,卧槽,连菜单都没有吗? 都是跑堂口诉?? 她看陈景如,就见陈景如侧着耳朵在仔细听。 再看洪泉,他也是认真的听,并习以为常的样子。 好家伙,原主见的世面,果然还是太少了,而她,竟然忽略了这些。 要不是自己来一趟东阳城,可能到开业,还不知道斉朝土著的食楼习俗,竟然是没有菜单。 “停,先把你们店的三个招牌菜都上一份吧,至于酒,来半斤女儿红就好。”闵瑶叫了停,她觉的自己没有必要再听跑堂念了。 不是她傲娇,而是在这种细节上面,古代确实落后,她并无可取的东西。 开口便是三个招牌菜,跑堂乐了,清脆了应了一声,便甩着帕子去了后厨。 第66章 忠实的吃货粉 “瑶瑶,招牌菜可不便宜,你这……会不会太浪费了?”陈景如惊叹。 他可不是惊叹闵瑶财大气粗,而是惊叹闵瑶不懂行情。 闵瑶笑着抿了口茶:“没事,就算贵,又能贵到那里去?以后咱们也是同行,了解一下行情价,以及味道,是很有必要的。” 陈景如想了想,也对,瑶瑶最近的变化,虽然很大,但她到底没见过多少世面,那么现在了解了解,完全没毛病。 此时,洪泉到是好奇的问了一嘴:“你怎么知道,南北贸易行的那个小厮,会对你的话感兴趣?” 这一路走来,洪泉很少说话,猛不丁的开口提问,倒是让闵瑶很诧异。 “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洪泉呆了,心想,你不知道还在哪形容鸡,形容猪,形容到连他都咽口水? “对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小厮应该很贪吃。”闵瑶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洪泉眼里恢复了清明,一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到,他柜台下面,丢了很多瓜子壳,还有花生壳呀。” 一个爱零嘴的小厮,怎么可能不贪吃呢? 这是其一,其二,正所谓衣食住行,为什么食要排在第二? 那还不是民以食为天嘛,但凡是个人,那都会喜欢美食,差别只在于,兜里的钱有多少? 钱多的,自然就吃美食吃的多。 钱少的,自然就是以填饱肚子为主。 这有什么难的呢? 洪泉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明,也很注意细节。” 闵瑶尴尬的低咳,心想,这种细节根本不算什么呀,洪泉大侠,您可千万别崇拜我。 我既然穿到了这个世界,那就注定,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传说。 哼哼! “景如哥哥,李圆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吗?” 陈景如道:“放心,我留了记号,他们肯定能找来。” “好吧。”闲着无聊,闵瑶便跟陈景如学了学所谓的记号。 等了大约一小时后,跑堂吆喝着把菜端了上来。 先是那紫阳蒸丸子,竟然真的只是丸子,而且还是四个超大的猪肉丸,既经济又实惠的那种,没任何花里胡哨点缀的那种。 几乎是下意识的,闵瑶便给这道菜,只评了两分。 太让她失望了,好好的色香味意形,竟一个都没突显出来。 再忍着失望,夹了一筷…… 眼神再次暗淡,特么的,就是纯猪肉剁碎,然后调了酱,蒸出来的那种,连肉腥都没去干净哇。 失败,太失败了,好歹还是招牌菜呀。 这算什么? 闵瑶难过的赶紧喝了口茶,一抬头,就见陈景如和洪泉,一人夹了一个,正大口大口的嚼着。 在她呆愣的目光下,就见他们两个,从一开始的满脸兴奋,到慢慢平息,然后再到有如便秘般的纠结,以及一瞬而逝的失望。 这是怎么了? 经历了什么心里路程吗? 陈景如发现闵瑶在看他,嘴角一抽,赶紧将嘴里的一大口肉咽了下去,然后纠结的道。 “不好吃。” 洪泉一脸严肃的点头:“确实不太好吃。” “那这道菜,你们吃过最好的,是那家食楼做的?”闵瑶小心翼翼的问。 陈景如愣了愣,洪泉也愣了愣。 两秒过后,二人同时恍然大悟的道:“不是它不好吃,而是我们吃过你的菜,再吃别人的菜,就觉的统统都不好吃了。” “……” 哎呦,她被惊喜到了有木有? 一个好的厨神,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那当然是有一群忠实的吃货粉。 第67章 官人救救我 接下来的两道菜,闵瑶都只是浅尝,结果仍然是失望。 红烧鲤鱼有泥味,酱香牛肘不够香,肉烂而没嚼头。 就这样的招牌菜,放到若干年后,她相信就是免费让人吃,都没人会吃。 不过嘛,收起抱怨,再冷静的想想,她也就释然了。 无它,这毕竟是物资还很贫乏的古代,那怕再说太平盛世,人们也没从填饱肚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个文化形成的巅峰时限,它最少需要一百年,才能沉淀出色香味意形。 斉朝连全民,都还没开智,在饮食上,又怎么可能会完美。 想到这,闵瑶自信的笑了笑。 她已经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 …… 到了未时,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还不见李圆,陈景如便道:“我去城里转一转,吹一吹哨,如果没回应,那就说明他们不在城里,只能等他们回宝庆城了。” 闵瑶点头,抱着自己也不能闲等的想法,她便道:“那我和洪大哥逛一逛东阳城,然后我们申时,在西城门下汇合。” “好。” 分开之后,闵瑶在洪泉的陪同下,认认真真的逛起了东阳城。 她发现,东阳城的物价,比宝庆城要便宜,但相差却只有一两文钱。 这说明,东阳城比宝庆城要穷一点。 就在她逛着逛着,突然有个小孩撞了她一下。 下意识的,她想伸手去扶孩子,却看到孩子一哧溜的往后跑了。 然后洪泉眼一沉,点起脚尖便去追。 “卧槽,这是小偷?” 闵瑶吸气,燠热的想,她那里看起来像有钱人了?? 她哥的衣服,都是寻常布料,穿在她身上,还大了好几圈,若不是用了绑带,她感觉自己,都像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屁孩。 真是卧了个槽的,今天出门难道没看黄历? 赶紧仔细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却发现还在,丢的只是路上打劫姚家下人的空钱袋子。 忍不住嘴角轻轻抽了抽,连忙拔腿跟上洪泉。 洪泉会轻功,速度不慢,但碍于闹市,不敢太惊世骇俗,所以不紧不慢的跟在小孩后面,想等小孩进了没人的巷子,再拿下他也不迟。 可这就苦了闵瑶,她既不会轻功,个头也不高,追了才一会,就把洪泉给追丢了。 闵瑶忧伤,寻了个角落便蹲了下来喘气。 “他大爷的,跑的真快!慢点不行吗?空袋子呀。” 闵瑶欲哭无泪,心想,洪泉反应也太快了,好歹让她回过神,说两句话再追呀。 就在这时,她后面的小巷传来一声惊呼。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小娘子你别躲啊,让爷玩玩再走也不迟嘛!” “畜生!你们不要过来!” 卧槽! 闵瑶瞪大眼,光天化日的,竟然给她碰到调洗良家妇女? 有意思了。 左右看了几眼,从地上抽了条棍,她便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拐过一墙角,就看到两个猥琐的大汉,拦着一个拎着包袱的大婶,在流里流气的想动手动脚。 只有两个吗? 闵瑶搓了搓指尖,那她要不要英雄救美呢? 就在她有些犹豫想再观望一下时,那大婶发现了她,连忙惊喜的冲她喊:“官人救救我。” 第68章 英雄救美 卧槽! 在大婶喊了一声官人救我之后,闵瑶瞳仁一缩,当机立断的跳了出来。 举着棍便大声道:“放开那娘子。” 咕咚,闵瑶咽了咽唾沫,把后面那三个让我来,咽了回去。 然后一脸,只有自己才get到的谜之微笑道:“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动手了!” 两猥琐大汉,仿佛被吓到。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冷着脸骂骂咧咧,跑了。 大婶一脸惊恐不安。跑到她身后:“多谢官人救命之恩。” “……” 闵瑶抚额:“我只是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呵呵呵,娘子自去便是,不用谢了。” 那大婶听完。顿时眼圈发红,然后低头哭哭唧唧的道:“虽是举手之劳,可也要举手方能解困,多谢官人。” “没事没事,不用谢了,娘子回去吧。”闵瑶干笑,她确实是举手之劳。 丢了棍子,也不愿再多管闲事,转身便重回了闹市。 却不想,那大婶去一直跟着她。 闵瑶拧眉,故意在一家茶摊前站了站。 就发现那大婶,也不走了,一脸委屈巴巴,还哭哭唧唧的站在她后头。 卧槽! 她这是碰到仙人跳了吗? 还是自己眉清目秀,被大婶给相中了,想以身相许? 刹那间,一大堆狗血般的脑补,把闵瑶给吓到了。汗毛倒竖。 硬着头皮的转过身道:“这位娘子,你不回家,跟着我做甚?” 大婶哭的梨花带雨,头也不抬道:“官人莫怪,我,我,我只是不知道要去那里。” 哦嗬,这样的开场白,肯定是有故事。而且还是等她发问,她再回答的故事。 妥妥的套路哇。 “咳咳,其实我也是个娘子,而且身上还没钱,你看???”要不这戏就别演了,我不是肥羊,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大婶见她凑过来,小声的说完,连眼泪都差点掉不出来。 一脸发呆。 趁着这会。闵瑶看清了大婶的相貌。 长的竟然温婉英气,长长的柳叶刀眉下,双眼如雨后空晴般清澈透亮,再配上香腮棱唇,长的真是又好看,又标志。 就这姿色。就这身材,还有从内而外的某种气质,都绝非是寻常妇人了。 闵瑶在心里惊呼,这形象,玩碰瓷,玩仙人跳,也太浪费资源了吧。 应该去高门大户里当娘子才对呀,实在不行,也能混个姨娘什么的吧。 “官人。你,你当我是什么人?” 闵瑶脸黑了,暗骂。你还演?戏精附体了是吧。 “你想当什么人,那是你的事,我不想你纠缠我。这是我的事,快走吧。” 再不走,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也没兴趣多做纠缠。 大家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大婶脸色变了,低头之时,眼里有一瞬而逝的怒意。 “官人,我以为你是好人,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那你眼光不太好,我不是好人。”闵瑶冷道。 顿时大婶破涕而笑:“这世上那有人说自己不是好人的,官人是怕惹麻烦吧。” “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离去?”闵瑶皱眉。感觉自己还是落了妇人圈套。 顿时有些懊恼,她不该跟她说话的,应该直接去西城门,等洪泉或者是陈景如。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大婶腼腆的紧了紧胸前包袱。 卧了个槽,还真是被缠上了。 得,她不走。那她走吧。 懒得再废话,闵瑶抬腿便往西城门走,到了城门下,果然见洪泉好整以瑕在那等她。 并肩齐躯的还有陈景如。 但不见李圆哥哥。 洪泉眼尖,一眼便在人山人海中看到她,神情微微一松,便看到了她身后的妇人。 洪泉蹙眉,迎了上来:“可有事?” 闵瑶知道大婶还在她屁股后头,一脸无奈的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突然当了一回英雄,还救了个美,你信不?” 第69章 被大婶赖定了 “就你?”陈景如看着她身后的大婶,眼睛都差点脱了框。 这才分开多久? 闵瑶就当了英雄,还救了个美? “对啊,就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都想笑好不好,很明显就是个圈套嘛。 套什么她不想管,反正她不想上套就对了。 洪泉冷眼看着大婶,沉声道:“这位娘子莫再纠缠。因为她,也是一位娘子。” 大婶苦笑,细弱蚊吟道:“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她便告诉我,她是娘子,而且她对我,好像还有些误会,我,我也不是想纠缠她。而是我,真的无处可去,想请你们帮帮我。” 说完,大婶再次红了眼圈。 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看到洪泉和陈景如,瞬间放松警惕,并欲接话时,闵瑶深吸了口气,硬起心肠道。 “你想救助,可以上衙门,我相信东阳城的官爷,一定能帮到你。” 大婶垂帘,眼里又快速的划过一丝怒气,低声道。 “官爷只怕帮不上我,这位小娘子,我不是坏人,我来东阳城,是来投亲的。可没想到,这边的亲人早就没了,我无处可去,又身无常物,所以我想,我能不能跟着小娘子。” 说到这,大婶语速转急,抬头赤诚的道。 “我以前在怀昌府张家做奶娘,伺候人的活。我都会,小娘子,你看你能不能行个好,只要给我个落脚地,再给我几口饭吃,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闵瑶脸色暗沉,她可不信这些张口就来的东西。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谈吞,就这情商。还有全身上下,由内而往外散发的某种高傲气息,像奶娘吗? 女人,天生的直觉向来很准。 可男人,却很容易被女色所骗,尤其是柔弱无助型的女色。 比如陈景如。在对方赤诚的说完后,立马抢话道:“可以啊,瑶瑶,你哥原本就想找个人陪着你的,她这个情况,不是正好嘛。” 就连边上的洪泉,也在沉吟中松懈,只是嘴上没说可以。 闵瑶深吸了口气,不理二人。故意刁难道:“只要落脚地,还有几口饭吃?” 大婶点头,笑的温和:“是。” “那你看他如何?他今年二十四。估计比你小几岁,但人老实可靠,家中正好缺了位娘子。”闵瑶指陈景如。 陈景如顿时倒抽了口气。吓的都仿佛不会说话了。 闵瑶也不管他,眼神犀利的看着大婶。 大婶却不看陈景如,还能笑着道:“我不嫁人,我只伺候人。” “那也行,妾也是伺候人的活。” 这下大婶笑不出来了,脸一耷拉,半低着头道:“小娘子还是以为我是坏人,可我真不是,我若有地方去,也不会这般厚颜无耻的缠着你。” 闵瑶不动声色:“可我并不需要人伺候。” 来,有本事你说,不。你就是需要人伺候! 大婶咬牙:“小娘子,从你持棍救我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人好,心好,所以我才跟着你,也愿意厚着脸皮。求你让我伺候你,我,真的不是坏人,没有害人之心。” 牛比,这话说的,跟你就是需要人伺候,没什么分别。 分别只在于,她要强卖强送。 那怕你直言拒绝都没用,说白了,就是只差一句,我赖上你了。 “那我再说一次,你眼光真不好,最后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一定要跟着我?”闵瑶失去了耐心,口气变冷了。 大婶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坚持的道:“是,我想伺候小娘子。” “好,那你签卖身契吧,签完我就是你的新主人,然后我再把你送给他,当娘子。” 还是指着陈景如。 陈景如这会,已经回过神了,眼里猛的冒出一丝暗喜,和期待的光芒。 这年头,娶个娘子,是要不少钱的,但拣回家的娘子,嘿嘿! 不要白不要。 大婶压包袱下的手,紧紧地在胸前捏了捏,深吸口气道:“好,若小娘子真要如此,那我听从便是。” 牛了! 这也能忍! 闵瑶冷着脸不再二话,转头问陈景如:“李圆哥哥呢?” “人不在,只能先回宝庆城等了。” 陈景如兴奋的盯着大婶,上上下下的看,越看便越满意。 第70章 我不喜欢阴谋 来时三头驴,三个人。 回时,三头驴,四个人,还外加两麻袋的东西。 怎么弄? 陈景如灵机一动,便提出,去租个板车。 闵瑶意兴阑珊,便让他去租。 弄好之后,出了东阳城。闵瑶喊了停,当着大婶的面前对洪泉道:“洪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洪泉跳下车看她:“你说。” “把她绑了。”直指大婶。 大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晃了晃身体,但立马就不动了。 洪泉二话不说,马上执行,三下五除二,眨眼就把大婶给绑了个结实。 陈景如慌的一比,只差没护着大婶道:“瑶瑶。这是干什么?” 闵瑶没好气的瞪他:“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真把她当成你娘子了?” 陈景如顿时脸发烫,干笑的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景如哥哥,这天下是没有掉馅饼的美事,洪大哥,你刚才看出点什么吗?” 洪泉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盯着大婶道:“不简单。” 大婶到了这会,知道自己再狡辩也没用,于是,她也不再装柔弱,神情到是十分淡定的望着闵瑶笑。 撕掉伪装,大婶脸上写着,她想跟她单独谈一谈。 闵瑶明白,指着路边的一条河道:“洪大哥,景如哥。你们去那边呆会吧,我和她单独聊聊。” 洪泉点头:“你小心些。” 对这个妇人,他吃不太准,但直觉告诉他,绝不简单。 “娘子怎么称呼?”闵瑶问。 大婶气定神闲的低笑,声音清脆的道:“赵红锦,叫我赵娘子便好。” “赵娘子安,绑您是我失礼,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您说是吗?”闵瑶用了尊称。 赵红锦被她气笑:“我能说不是吗?” “不能!”闵瑶撇嘴,这就对了,早这样说话不香吗?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不喜欢阴谋的,但是呢,我很喜欢阳谋,赵娘子,您不如直说了吧。您这样死活都要赖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红锦垂了垂帘:“看来,你也是个爽快人,怪不得那老东西,死活也要赖在你那,贪图那点口腹之欲。” 闵瑶神情一肃。老东西? “您是为了崔前辈?” “是,他是我师兄,我爹把我许了他,可他却不认,到处躲着我。” 闵瑶吸了口气,一脸惊慌的道:“您该不是会以为,我和崔前辈有什么吧?” 赵红锦再次被气笑,望着她笑了很久,才高声道:“那你也太小看那老东西了。他就是再离经叛道,也不会心悦一个能当他女儿的人。” 闵瑶得到确定,连忙拍着胸脯道:“您吓死我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不经吓。”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就你,还胆子小?骗骗男人还行。骗我还是算了吧。” 闵瑶露齿,晃着白牙:“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要不,我给您解绑?” 说是要解绑,可实际上她没动,片面之词,她是不会信的。 早过了天真的年龄。 赵红锦也知道,闵瑶很谨慎,不但谨慎还很滑头,索性当没听清。 “不用,继续绑着吧。把我绑到你家,也挺好的,只要老东西不走,我就赖定你了。” “……”卧槽。 闵瑶一脸尴尬,她算是不太要脸的人,却没想到。赵娘子比她更不要脸。 比如,刚才的死赖,现在的活赖,她牙疼。 “赵娘子,您赖着我没用啊,崔老前辈又不住我那,他在我家隔壁呢。” “我知道。” “那……” “不用那,既然我都说了亮话,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去你家,还是给你当奶娘,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多管,反正他崔离在,我就在,他崔离不在,我也走人。” 好霸道! 闵瑶咽了口唾沫,怪不得崔老前辈要躲着她,这样的霸王花,一般男人欣赏不来。 但是,她喜欢呀! 多直爽,多可爱,多么性情中人? 不过嘛,这些多都要建立在,是真话的前提上。 就在这时,河边的陈景如大声喊道:“河里有人!!!” 闵瑶和赵娘子一转头,就见洪泉如离弦的箭般,点着水花便飞向了江面。 至于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确实好像浮着个不明物体。 第71章 又美救英雄了 “河水浮尸?” 闵瑶倒吸了口气,一脸惊怵,转头对赵红锦道:“前辈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看看就来。” 说完,她掉头就去了河边,好像完全忘了。要给赵红锦解绑的事。 赵红锦也不以为意,她无所谓。只要能跟闵瑶回家,绑着那算什么。 闵瑶想,在没有确定身份之前,她是不会给赵红锦松绑的。 到了河边。就见洪泉如水中捞月般,从河中心捞出一个人,然后潇洒的回身,点着水花,便飞了回来。 真真是好个铁掌水上飘,有如谪仙。 闵瑶啧啧了几声,这样的轻功,她好心动,可惜,也只能心动,如果她真想学,肯定没那么简单。 思维散发下。她又在想,也许以后,她可以当高手的累赘嘛。 只要能轻松的起飞,姿势什么的,那都不重要,抱个大腿也是很香的。 陈景如怪叫:“哎呦。真是个人啊,是死的还是活的???” 洪泉没理他,他现在提着气还没上岸呢。 陈景如便对闵瑶道:“这种事都能给咱们碰到,算不算晦气?” 闵瑶不语,看着洪泉衣袂飘飘,夹着“尸体”。回到了岸边。 待他把人往地上一放,陈景如就壮着胆子,自告奋勇的去试呼吸了。 闵瑶抚额,看向死尸的相貌。 哎呦! 还是个小哥哥。长的好帅呢! 又浓又黑的剑眉之下,有一双修长的眼线,眼线上方,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月芽扇,又浓又密。是个标准的睫毛精。 再看他的鼻梁,有如悬胆。不但挺翘还很笔直,宛如线条勾勒的人中下方。那唇型…… 居然是标准的花瓣唇,紧紧地抿着,两角还会往上翘。 只不过,得忽略一下,小哥哥比较苍白的唇色,还有发青的脸色。 玛耶,这是从那飘来的绝色美男? 真是可惜了? 是不是睡美男,需要人亲一下。才会睁开眼睛? 眼睛又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像满天的星晨,装了诸天的璀璨? 就在她惊艳的胡思乱想中,仅仅三秒。陈景如缩回了手,惊恐道:“死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洪泉瞪了陈景如一眼:“还没死,只是气息很微弱。” “啊?你怎么知道?”陈景如呆滞。 洪泉吐了口气:“我刚刚夹着他,顺便摸了摸他的脉搏。” 闵瑶无语凝咽,蹲了下来,一脸好奇的想,是不是真的要亲? 亲完后,他会醒吗? 醒来后,他又要不要以身相许呢? 哎呦,真是好难为情! 自得自乐的笑了两声,这才收了神通的道:“额上有个大包,应该是撞晕了。” 陈景如伸了伸脖子,这才看到了鼓鼓胀胀的大包。 洪泉点头:“很有可能。” “那掐他人中,能不能掐醒?”闵瑶问。 洪泉不确定:“可以试试。” 行叭,反正有人壮胆,那就试试,反正也掐不坏。 硬挺着大拇指,狠狠地往人中上用力。 却不想,小哥哥是块木头,完全没反应。 难道,真要人口呼吸? 摸了摸小哥哥的胸,掌心紧贴下,确实能感觉到,对方还有微弱的心跳。 只不过,这手感……真妙! 好结实的胸膛,估计下面还有人鱼线和腹肌。 闵瑶很嫌弃自己被颜控了的,翻白眼。 转头看着洪泉问:“洪大哥听说过赵红锦吗?” 洪泉愣了愣:“天山神女赵红锦?” 哦嗬,都有名号,看来洪泉知道很多东西。 第72章 沉默的小哥哥 “天山神女,是怪手崔离的师妹吗?” “是,江湖传言,她不但是崔老前辈的师妹,还是崔老前辈的,咳咳,娘子,但是……”洪泉尴尬,心想。这些传言不可信,背后论人长短,有违君子之风。 但是。除了这些传言,别的他也不知道。 “但是什么?前辈不想娶她吗?” “好像是,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就不清楚了。”洪泉摸了摸鼻子,转头看“死尸”。 这个时候说这些合适吗? “好吧,那板车上那位。说她自己是赵红锦,如果是真的,那她可能知道怎么救人。” 闵瑶指了指了小哥哥。 洪泉瞬间色变,抬起头就往赵红锦那边看。 惊讶了几秒后,才一脸释然的道。 “原来如此,那怪不得她要缠着你了。” 可不嘛,追夫追的用心良苦,也是难为她演了半天戏。 “洪大哥你去看看吧,再确认一下,如果真是赵前辈,那就请她抬抬贵手,救救人呗。” 洪泉点头,去确认赵红锦。 陈景如却一脸懵比,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什么了,苦着脸道:“你们在说什么?” 闵瑶高深莫测:“你猜?” …… “嘎吱嘎吱” 三头驴拉着板车,继续往回赶。 只不过,这回又多了个人。 而且还是个被赵红锦,三针扎醒的沉默小哥。 闵瑶撑着额头。坐在板车前面,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小哥,颜控它是病,得治。 就算不治,也要注意一下所谓的矜持。 等以后自己成了女首富,那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小白脸她要养三百六十五个,一个换一个,天天睡新郎。 “红锦前辈。他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失忆了?” 因为赵红锦也是个女人,所以跟她一样,有优待,一起坐在板车的前面。 没有优待的是洪泉和陈景如,只能跟在板车两边,步行回宝庆城。 没办法,谁让他们救了个人,而那人。不但伤了头,还撞断了脚,现在夹着木条,正可怜兮兮,并水汪汪的半躺在板车上。 赵红锦笑,笑的意味深长:“应该不是失忆。” “那他怎么不说话。连名字都不说。”闵瑶嫌弃的撇了撇唇,好歹他们救了他,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呢。 “我想,他可能是,还没从惊恐中回魂吧。” 闵瑶再次嫌弃,一年轻小伙,心理抗压程度,怎么那样弱? 怪不得清瘦清瘦,算了。就当送佛送到西叭,等回了家,就把人往崔离那一扔。爱干嘛干嘛去吧。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笑着也不说话了。 而此时,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的斉文臻。眸光暗沉的搭了搭睫毛,心想,这世界真特么的小。 飘啊飘的,竟然又飘回了南边。 飘回南边就罢了,怎么救他的人,还偏偏是赵红锦。 赵红锦认识他,不点破他的身份,还故意假装不认识他,那也就罢了,怎么还偏偏让他碰到洪泉? 既然有了洪泉,那前面这个穿着男装的,满嘴惊世骇俗的娘子。还用想吗? 铁定就是闵成玉那个混蛋,天天挂在嘴上的娇仙妹妹闵瑶了。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淡漠的转过头看洪泉。 洪泉对着他的视线,瞳仁微微一缩,感觉自己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斉文臻不语,索性阖上双神,闭目养神。 洪泉没认出他,并不奇怪,因为那天在北湖城挑人,他并没有出面。 “红锦前辈,一会到了家,你真要扮演我的奶娘啊?”闵瑶换了个话题。 赵红锦便道:“没错。” 闵瑶一脸无奈,心想,这就不需要问问她的意见吗? 真是太霸道了,可她喜欢! “嗳!那您还不如直接去找崔前辈呢,他若躲,您就捆,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看他还敢不敢躲。” 说完,闵瑶挤眉弄眼的小声问:“以前有上过弓吗?” 赵红锦一脸吃惊,像看小怪物般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闵瑶不以为意,不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嘛,这样吃惊做什么呢。 等时间长了,她还会刮起暴风,让所有妹纸们,解放天性,翻身做主把歌唱。 “原来前辈没有弓过啊,那就听我的,直接上门捆,撂倒放下,提枪拔腊,三下五除二的,彻底搞定他。” “……”赵红锦! 洪泉:“……” 斉文臻:“……” 陈景如:“瑶瑶,你是个娘子!!!” 第73章 拜赵红锦为师 “娘子怎么了?娘子就不能说实话吗?如果红锦前辈的事是真的,那在我看来,就是崔老前辈玩矫情,放着红锦前辈这么漂亮的娘子不要,还天天玩躲猫猫,这就是病!矫情病,得治知道吗!!” 被惊世骇俗到的男人们,圆睁着眼不敢吱声了。 赵红锦呆了良久,终于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组织一般,握着闵瑶的手道。 “没错,他就是有矫情病。还是你懂我呀,那我捆?” 闵瑶笑眯眯的在心里给赵红锦加了句,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 “捆啊,必须捆,矫情这种病。来软的肯定不行,治不了的,必须要来硬的呀,他强,你就要比他还要强,他硬,你就比他还要硬,总而言之,就是那句,不服就先暴力制服,暴力制服还不行,那就睡服,睡服还不行,那就造人。” “反正他有张良计,前辈就出过墙梯嘛,正所谓道高一尺,咱就魔高一丈!” 闵瑶慷慨激昂的挥了挥拳,懒得去想洪泉和陈景如怎么想。 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 男人这种生物,都是狠溅狠溅的主,一次治服,方能永逸。 至于,后面的小哥哥如何看她,她也懒得去管,长的再好,也与她无关,路人甲罢了。 就在她一脸无所谓的出完馊主意。斉文臻黑着脸在后头道:“果然是娇仙!” 连睡服和造人的话,都可以说的肆无忌惮! “……嗯?你说话啦?”闵瑶惊讶,回头看了眼脸色铁青,并好像冷若冰霜,神圣到不可侵犯般的小哥哥,眼白一翻道:“怎么,我娇仙是吃你家米了,还是花是你家钱了?” 别以为她听不懂,那是反讽她惊世骇俗。 可她骄傲了吗? 并没有好吧。 斉文臻失魂。双目迷离的暗暗捏拳,真娘贼的,真很娇仙!!!! “既然不是哑吧,就报一下名字。”闵瑶轻哼,侧着身体单手撑前板,样子很像女土匪。 旁边惊呆的陈景如。实在没眼看了,丧着脸道:“瑶瑶,你真的不要学你哥,你是个娘子。” 如果这是元大宝,闵瑶定然会说一句,你闭嘴! 可惜不是,牙疼下,闵瑶哭笑不得的道:“景如哥哥,我反正又不想再嫁人。学我哥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斩桃花。” 不但能斩桃花,还能反斩男色。说完,她咧着嘴笑,笑完。又一板正经的看斉文臻。 “快说,你叫什么。”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兄妹果然是兄妹,一丘之貉。 “齐明暄。” “那个齐?那个明,那个暄?”闵瑶大刺刺的问。 斉文臻手上的青筋爆了爆,但脸上却依然冰冷道:“修身齐家的齐,明德惟馨的明,风和暄霁的暄。” 闵瑶扬眉,眼里划过一丝嫌弃,淡淡的转回身。 “看样子,脑袋没撞坏,还能咬文嚼字的寒碜人。” 赵红锦听了。放声大笑,全然不顾斉文臻漆黑的脸色。 “怪不得老东西还要投资你的食楼,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收你当徒弟如何?” 闵瑶眼一亮:“教我行医吗?” “可以。” “功夫也教?” “也教。” “那我将来,会跟您一样厉害吗?” “肯定会比我还厉害。” “那行,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闵瑶乐呵呵的作揖,作完感觉不够正式,笑眯眯的又道:“等到了家,我再正式行拜师礼。” 靠山这东西,她不嫌多的,拜了赵红锦,那就代表着一箭双雕,彻底拿下了崔离。 完全没想到,赵红锦会收徒的洪泉,这会眼都直了,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完全不能思考。 而斉文臻,更是无言以对,头痛到一片空白。 陈景如虽然不知道赵红锦有多少厉害,但此时,他全身直抖的道:“瑶瑶,你是个娘子,娘子啊!” 第74章 吃饱了再干活 陈景如已经凌乱到语无伦次了,闵瑶懒得理会,贼笑贼笑的就改口喊了师父。 然后给赵红锦,出了一路的馊主意。 赵红锦统统都觉的很好,完全赞同的让她把耳朵贴过去。 “老东西不是喜欢吃你做的菜吗?那一会回去,你就做几个好菜。然后把我的蒙汗药放里头,今晚。我便拿下他,给你当师公,你看如何?” “漂亮,咱们就这么干!”闵瑶笑的眼晴都眯了。 生活本无趣。要想活的开心,便要懂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师徒二人击掌,兴高彩烈的继续咬耳朵,一直咬到家门口,才意犹未尽的对视了一眼。 那是同道中人的满心欢喜。 与此同时,又爬到房顶晒月亮的崔离,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天变凉了吗?唉,岁月不饶人,老了。” 才刚刚变天,身体就来了预警,看来,得加一件内衫了。 …… “师父。你要不要先藏起来?” “不用,我易容了,他认不出来。” “啊?这还不是师父的真面目啊?”闵瑶倒吸了口气,瞪大眼,来来回回在赵红锦脸上看,想看出易容的端倪。 赵红锦抬起衣袖。挡住斉文臻等人的视线,在脸上一抹,闵瑶就看到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慢慢撕了下来。 不一会,就露出了赵红锦真容。 闵瑶惊悸,看着美若天仙般的赵红锦。都傻了眼。 “我的天!师父你……” “嘘,我的真容,只有你和那老东西见过,不要说给外人听。” 好吧。她懂了,有时候人长的太美,它就是原罪。 不过真心好美! 美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好喜欢。 赵红锦挡着众人的视线,不急不慢的又把人皮贴了回去。那蝉翼粘在脸上,真的是严丝合缝。立马将原来的绝色,给全盖了。 判若两人。 “师父。这个我也能学吗?”她太羡慕了,这技能炫的,简直是行走江湖的神器嘛。 “当然,我就收了你这一个徒弟,不要让我失望哦。”赵红锦挑眉,眼带戏谑。 闵瑶才不管戏不戏谑,反正她要学。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元大宝。急忙出来了。 看到是她,元大宝高兴的不得了:“瑶瑶,你回来啦,咦?这是谁?” 正要说是师父。赵红锦就抢先一步道:“回小官人的话,我是小娘子新买的奶娘。” “……”元大宝惊呆,奶娘也可以是新买的? 闵瑶嘴角抽了抽,师父,您话里有漏洞,您知道吗? 估计就算知道,赵红锦也不在意,反正她是霸王花。 洪泉和陈景如抬着斉文臻,到了客厅,元大宝又愣了,指着斉文臻又道:“他又是谁?” 别告诉他,也是新买的小厮。 长的真特么好看,比杜江还好看,可他最讨厌长得好看的白面书生了。 “在路上顺手捡的落汤鸡,一会给抬到崔老前辈那,让前辈给他看看腿,他腿断了。” 捡的?大活人? 元大宝迷茫。 斉文臻脸黑如墨。 陈景如和洪泉,现在对闵瑶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已经习惯多了。 不约而同的,站到边上保持沉默。 赵红锦却是闷笑不已,偷偷望着斉文臻道:“还是晚点再送他去吧,先让人吃饱了再干活。” 闵瑶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说的也是,皇帝也不能差饿兵,那我先去做饭。” 小剧场: 崔离:变天了,该加秋裤了。 赵红锦:我给你织呀,毛裤最暖和,还是爱心牌的。 闵瑶:师公,您真幸福,还有毛裤穿。 闵成玉:妹妹,我也想要。 韦源:瑶瑶,顺便给我也做一条。 斉文臻:秋裤我就不要了,给我做条内裤吧。 第75章 心好累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众人看着屋外的落叶,随风飘过,再不约而同的看向斉文臻,以及他那条受伤的腿。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医人,再做饭吃饭吗? 元大宝打了个寒颤,给了斉文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跟着闵瑶跑了。 陈景如像魔怔了一样。嘴里念叨着:“你是个娘子,娘子。”然后也跑了。 只有洪泉,还傻不隆冬的站在廊下。笔直笔直。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睫毛下垂,盖住忧伤,缓缓道:“红锦前辈。” “别,别叫我,我现在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两个就是陌生人。” 赵红锦一脸嫌弃,并敬而远之的背过身。 斉文臻一头黑线,索性道:“你是个奶娘。” “没错,我现在是奶娘。” 斉文臻不言,那你不是应该去做奶娘做的事吗?怎么还坐在这,一脸享受呢? 赵红锦微愕,咳了两声,立马起身也走了。 这下,诺大的客厅,只剩下斉文臻这个伤残人士。 他暗骂:“该死的闵成玉,你们兄妹就是阴魂不散。” …… 闵家炊烟再起。 闻着味儿前来的崔离,一翻过墙,便看到了赵红锦。 赵红锦正削着波豆,抬头便给了崔离一个灿烂的微笑。 崔离惊吓,赶紧摸进厨房:“外面那个人是谁?” 元大宝烧着火抬了抬头,一脸迷茫。 闵瑶道:“新买回来的奶娘。” “奶娘?新买的?”崔离懵。 闵瑶镇定自若,一副你少见多怪的继续炒菜:“对啊。在东阳城买的,我好有个伴。” 崔离回魂,暗暗嘀咕了一句,是自己疑神疑鬼,打起精神的往锅里瞧,又来兴趣了。 “今天打算做的什么菜?” “一道秋波,一道要你命,一道两情相悦,再加一道阴阳太极。”闵瑶笑的白牙直晃。意味深长。 崔离:“……” 什么鬼? 这天气越来越凉飕飕。 “好好说话。” “好吧好吧,就是清炒秋天的波菜,还有牛肉香锅,鳜鱼豆腐,杏仁黑芝麻羹。” 崔离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眼,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灶边的辣椒,目光一闪,捞起一个便道:“这是好东西啊,你会用?” “会啊。牛肉香锅里,我就准备放这个,所以才叫要你命。” 离崔:“……” 确实能要命,但适应过后,却叫人欲罢不能。 崔离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闵瑶一眼。便颇有兴趣的再看其它。 过了一会, 见他盯着罂粟壳微微皱眉,闵瑶便主动的道:“恩人放心,我不会老用它的,我只会在吊汤时,稍微放一点提提香。” 崔离惊讶:“这个你也知道用?” “知道。” “那你知道它叫什么吗?”崔离正色了起来。 闵瑶也不开玩笑了:“我叫它罂粟壳,但是南陲之地,好像叫它米囊。” 崔离瞳仁缩了缩,竟然真知道。 “没错。南陲确实叫它米囊,也叫囊子,它能入药。能止痛催眠,也能治久咳久泻,但食用多了必会丧命。而且还能成瘾。” “我知道,恩人放心。”闵瑶严肃,再次重复道:“所以我刚才说,只把它当香料,放一丁点,提提香就好。” 崔离看了她数秒,见她目光坦荡,才缓了缓神,把罂粟壳放下。 “你有分寸就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如何使用的?” 那天的薄荷。今天的米囊,还有西陲那边的拍伯杆,以及门口妇人手中的波豆,斉朝的百姓,可不懂这些。 闵瑶吐了吐舌,继续一边忙活一边道:“我爱听奇闻杂志。我哥也擅长交友。” 就在这时,元大宝幽幽的接了句:“你爱拣人。” 今天拣个洪泉,明天拣个崔离,后天拣个奶娘,大后天又拣个断腿的…… 总之,这家里的,人口是越来越多了。 闵瑶:“……” 崔离:“……” 不理元大宝。 “其实我很喜欢尝试新鲜的东西,所以,我会的东西可能会很多也很杂,对了恩人,我今天回来的路上,救了个人,他掉到河里撞断了一条腿,一会吃完饭,可否劳烦恩人,帮他看一看?” 思路被元大宝打断,崔离有些意兴阑珊。 “行吧,你好好做菜,一会打发洪泉过来叫我。” 说完,崔离有些头痛的走了,他怎么感觉,心有些累呢? 也许是该加条裤子了。 第76章 活捉大肥羊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眨眨眼的功夫,家里又多出两张嘴。 闵瑶很惆怅,还是要赚钱,不然入不敷出,心得多累? 一边打发洪泉去叫崔离过来吃饭。一边盯着斉文臻道:“救你一条命,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给钱就好,至于给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意思就是。你自己觉的自己值多少,就给多少。 “至于你这条腿,大夫我能帮你找,但医药费你得自己掏。” “以上两点,你同意吗?” 斉文臻抿着唇,冷眼看她,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缓缓道:“应该的。” 闵瑶阴云散去,露齿一笑:“看来你还是很讲道理的嘛,既然如此,那就给钱吧。” 走到了斉文臻前面,手一伸。 活脱脱的就像个土匪。 斉文臻垂帘。盯着她的手,看了很久,久到目光浮沉,还久到闵瑶以为,她手上长了花,才听他幽幽道:“可以先欠着吗?” 闵瑶瞬间变脸。恶狠狠的道:“我看你穿的不赖,长的也不赖,不像是那种没钱的家伙,而我呢,也没想过要敲诈你,欠钱那是肯定不行的!救命这种事情。怎么能奢帐?” 斉文臻嘴角轻抽,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时间倒回,一个半月前。他内伤垂危,闵成玉也是这般口气跟他要救命钱。 只不过当时,闵成玉更过份,一边看着他吐血,一边跟他讨价还价,最后以十锭黄金。买了他的救命之恩。 很好,不愧是闵成玉的娇仙妹妹。他又要给闵成玉,狠狠地添一笔了。 真真是一丘之貉。 “钱我明天给你。” 闵瑶松了口气。神情渐缓:“这还差不多,不过呢,还是要先写一份欠条,等你明天给了,我再把欠条还你。” 说完,闵瑶趴到桌上,拿着笔纸开始写欠条,一边写一边拿眼瞟他。 “写多少?” 换过来。就是你值多少? 斉文臻深呼吸,这话没比闵成玉的讨价还价,含蓄到那里去。 “十锭黄金。” 闵瑶顿时眼冒金光,十分满意的咧了咧唇。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了个十锭黄金。 一锭一两,那就是十两黄金。 这人救的,值了。 害得她很想来一句,要不你再掉一次河?然后给个机会,再让她救一次? “现金还是黄金票?” 斉文臻闭目不看她:“都可以。” “好吧,那现金。”她这里笑呵呵的写上后,眉眼再次一弯道:“齐大官人,救命钱咱说好了,现在说说,你的医药费吧。” 还来? 斉文臻磨牙,这兄妹二人,是掉钱眼里了吗? 真的都是无耻之徒。 “你说。” “怪手崔离听说过吗?”闵瑶丝毫不避讳的扬了扬眉,既然小哥哥身价斐然,那她就替崔老前辈,多要些医药费呗,万一崔老前辈,不要,她还可以代收。 数钱这种事嘛,光是想想,就很激动了。 斉文臻再次深呼吸:“不曾。” 他到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说词。 闵瑶脸不红气不喘道:“那您可真是孤陋寡闻了,那么闻名的天下第一神医,您居然都没听说过,啧啧啧,也罢,那我就直接跟您说吧,崔神医出手,起步千金,若是没有,那大官人,您可能得另请高明。” 斉文臻:“……” 第77章 吃喝拉撒也要钱 斉文臻觉的,他真是倒霉透了。 更甚至还在想,他在这里被闵瑶敲诈,是不是闵成玉算计好的? 直特娘个贼。 崔离出手,起步千金,确实没错,可这千金也得分人。 磨了磨牙,斉文臻索性应了下来,他到要看看,一会见了崔离,崔离敢不敢收他千金。 看他点头,没有异议。闵瑶的眼睛就更亮了。 这小哥哥,绝比是头大肥羊啊,不是富二代,就官二代。 不然。怎么应的这般干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骗子。 但她不怕,如果真是骗子,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卖身还债。 毕竟,他这好看谪仙皮相,还是值不少钱的。 “大官人爽快,果然不是一般的人中龙凤。那这医药费,也写个欠条吧,您看如何?” “写吧。”斉文臻搓了搓指尖,眼里划过一丝清冷。 “好勒,大官人放心,只要有神医在,您这条腿那怕撞到粉碎性骨折,神医也能给你救回来,保证让你恢复如初,和正常人无异,如若不行,这钱也不会收您的,到时候全款退还,大官人安心便是。” 还全款退还,呵呵,斉文臻冷笑。 什么时候,他的人,还需要旁人来明码标价,并借手谋财了? 第二张欠条写完,闵瑶挑了挑眉,笑眯眯的又道:“齐大官人,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您看,您是打算在这治伤。还是回家治伤?” 好样的,竟然还有下文。 斉文臻气笑了,这不要脸的劲,比闵成玉还要青出于蓝,他到是想知道,闵成玉若亲眼看到他娇仙的妹妹,如此讹人,是何感想? 不经意的,他还想到闵成玉所说的妹妹娇弱,生下来跟鸡崽一般大,还容易被人欺负。 呵呵,呵呵。 就她这不脸的劲。还会有人欺负她? 直娘贼的。 “回家是什么说法,在你这又是什么说法?” “哎呦,那这说法就不同了,大官人若是回家,自然而然就没了消费,但若不回家,那这吃喝拉撒,总得要钱吧?住宿也得要钱吗?还有这贴身伺候,也得要工钱吧?您说是不是?” 斉文臻剑眉一挑,真心给气乐了。 “十锭黄金够不够?” “够,够,够。大官人豪横,那您放心,我保证您留在这里养伤期间,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闵瑶乐疯,连忙刷刷数笔,再次写了张欠条。 这人救的,真心是太值了,太值了。 小哥哥豪横到。她真想长期抱大腿,更甚至连食楼都不想开了,伺候他一个,她就能赚到满手流油哇。 动不动,就是黄金起步,家里铁定是有矿呢。 “来来来,大官人按个手印,这欠条一生效,我马上安排,保证大官人满意。” 闵瑶笑的一脸开花,拿着欠条便让他按手印。 斉文臻二话不说,三个大红手印。便新鲜出了炉。 闵瑶喜滋滋的收了起来,再看斉文臻,就像供财神爷一般,直差没点火烧香上供品。 “元大宝。快来伺候大官人。” “大官人,您口渴吗?我家茶没有,但开水管饱。” “另外,大官人您需要衣服吗?虽然新的没有。但洗干净的可以随便挑。” “这鞋,我也有新的,保证没人穿过。” “哎呦,大官人一定还饿坏了吧?您看是扶您出去吃,还是给您端进来?” “大官人放心,我这人做生意,童叟无欺,既然收了您的钱,就一定会包您满意,您稍等哈。” 闵瑶心花怒放的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给斉文臻开口机会,假装着要火速安排的样子,小跑到了门外。 闻声而来的元大宝,直愣愣的看着她,口干舌燥道:“伺候什么大官人?” 闵瑶便笑的跟朵花似的,挥了挥欠条:“里面的齐大官人。出金十两,请咱们好好伺候他养伤,干不干?” 元大宝瞬间惊醒,脱口而道:“干!” “那还等什么,你现在可是食味人间的大掌柜,得把客人伺候舒服了,水,干净衣服。鞋和袜,你赶紧安排,我去给大官人端吃的。” 说完,闵瑶那是屁颠屁颠的赶紧去了厨房。 人家出手大方,那这营养餐,她总得意思意思吧。 洪泉和崔离翻墙过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二人都有些呆怔。 这闵瑶笑的,怎么那样瘆人呢? 就这时,听了一耳朵的陈景如,立马飞一般的冲了过来,张口喊道:“我也干,我也干,我是跑堂,伺候人的活,怎么能少了我。” 第78章 这些人有鬼 进了厨房,闵瑶便手脚飞快的起了炉灶。 而一旁的赵红锦,一脸纳闷,偷偷看了眼外面,抓着她的手道:“你要伺候那姓齐的?” “对呀,师父您看。”闵瑶笑的琉璃猫眼都成了虚线。将欠条往赵红锦手上一放,就见赵红锦看傻了眼。 一千两?二十两? 还是黄金! 赵红锦嘴唇哆嗦了一下。再抬头时,双眼迷离。 “你?让他按的手印?” “对呀,我可没有强逼他,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价。”闵瑶指救命钱的那张欠条。还有些嫌弃。 然后再指着诊金:“这是我替未来师公要的,怎么样?这价钱还可以吗?如果要少了,那我再去跟他说。” 赵红锦眼角轻抽,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闵瑶。 她这徒弟,真心是收对了,绝对骨骼惊奇。 此时此刻,她是真感觉自己,错过了看斉文臻笑话的最佳时机。 “乖徒,你就不怕,这钱你收不到?” “会吗?”闵瑶挑眉,从怀里拿出赵红锦刚刚给她的蒙汗药,镇定自若的抓了一把。丢进了锅里。 赵红锦眉心狂跳,呆愣着看着那刚刚下锅的白米粥。 “……” 斉文臻确实倒霉,可她怎么感觉神清气爽呢? 闵瑶拍了拍手,冲赵红锦迷之微笑道:“师父放心,钱若收不到,我便拿他的人抵债。” 赵红锦扬起红唇。回之灿烂:“你就不怕,他是个有身份的人?” 闵瑶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强逼他,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那怕他再有身份,也得讲理吧?我又不是谋财害命,就比如这个。他一会不是得看腿吗?那醒着看,多疼呀,昏过去了,才能不知道疼嘛。看我多体贴,服务的多么周到?” “这还要不满意,想赖帐不给,那我就没办法了。” 闵瑶耸肩,说的大大咧咧。 赵红锦看她这样,笑的快要合不拢嘴。至于斉文臻那小子……她觉的么,昏一昏也挺好。 “去。先去搞定你师公,然后再管那姓齐的。” “收到!”闵瑶兴高彩烈。匀了柴火便出了厨房。 其实怎么说呢,有些事,她看似在闹,可心里门清。 比如说,赵红锦的身份还没确定,她可以陪着赵红锦算计崔离,但不会盲目的去做。 就像赵红锦给她的蒙汗药,她早就已经喂过蚂蚁。还有买鳜鱼时,送的小河鱼。 经过再三测试,确定了只是蒙汗药,她才敢跟赵红锦疯。 也敢往米粥里丢。就算端去给齐明暄吃,大不了也只是让人昏迷。 弄倒这俩,崔离那有赵红锦顶缸,齐明暄这,他还敢跟娘子计较不成? 女人的先天优势,好好利用起来,那就是最好的武器,怕什么? 她什么也不怕。 说好要豪横的,那就得豪横到底。 只不过嘛……她有些狐疑! 比如说,赵红锦对齐明暄,漠视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很陌生。 而齐明暄对她,还有洪泉和赵红锦,又“好像”不陌生,尤其是第一眼看到她们这些人时,齐明暄根本就没惊讶过。 再到后来,她故意讹诈,齐明暄明明很挣扎,但又屡屡克制的样子,更让她确定,这些人有鬼。 仿佛遮掩又没遮掩,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那她就顺势而为,且胡闹个看看呗。 总会水落石出的。 百转千回,也就是一瞬,闵瑶继续笑的像个小财迷一般,把诊金欠条摸给崔离。 “恩人,您看,这价钱如何?” 第79章 把他抬屋里去 崔离还在陶醉满屋的辛辣,以及独特而又神秘的诱人香味,正克制不住,想率先尝试一口时,一张按着红手印的字条,跳入他眼帘。 愣了一秒。崔离下意识的嫌弃道:“谁写的字?竟然这么难看。” “……”闵瑶? 这是字难看的问题吗? 这是关注的重心点吗? 卧槽! 她能写出毛笔字,并且还能认识它。它也能认识自己,已经很牛比了好不好。 “恩人,重点不是字,重点是内容。您看看内容。” 崔离嫌弃,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差不多是这个价,齐……”明暄?崔离怪叫了一声,仿佛活见鬼般的往后缩了缩。 看到崔离的反应,闵瑶笑了,果然有鬼。 这个齐明暄来头不小,官二代和富二代是跑不了了。 “人在哪?”崔离恢复镇定,左右观望了一眼,问闵瑶。 “在里头等着呢,恩人现在就要去给他看腿吗?我觉的吃饱了再去比较好,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闵瑶麻溜的给崔离布了碗筷,顺手还夹了一片。又香又嫩,足已让人垂涎欲滴的牛肉,放到崔离碗里。 那香气扑鼻,瞬间让崔离很挣扎。 闵瑶假装看不见:“凉了就不好吃了,恩人,您喝酒吗?我给您倒一杯苏宛城的女儿红。” “还有女儿红啊。好好好,满上。”崔离心口不一的咽了咽唾沫。 “那恩人先吃着,洪大哥你也坐,你帮我先陪陪恩人,我去给里头那位,单独做些菜。他说他想喝点粥,再吃口馒头,你们先吃哈。” 说完,闵瑶假装很忙的就走了。仿佛压根没看到崔离眼中的纠结。 崔离抿了抿唇,心想,那人想喝粥啊,也是,治病之前,把肚子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扛疼,那就吃吧。吃吧,吃饱再干活。 拿起筷子。崔离眉眼直抽的,再次看了看欠条。 这字丑的,真心没眼看,只有按着红手印的齐明暄三个字,还能勉强入眼。 真是活见鬼,居然摔断了腿。 …… 回到了厨房,闵瑶躲在赵红锦身后,跟她一起伸着脖子往外看。小声道。 “师父,师公好像认识那个齐明暄。” 赵红锦后背微微直了直,不动声色道:“不会吧。” “不知道呀,刚才我把欠条给师公。师公嫌我字写的难看,但见到齐明暄的签名,还有手印,师公脸色就变了呢。” 闵瑶说的一板正经,满脸好奇。 赵红锦在心里大骂笨老鬼,一点都沉不住气,还不如斉文臻那兔崽子。 “你想多了,他是惊讶一千两黄金,他这辈子天天喊治病千金,可都被人赖帐了,要不就是被人用等价物品收买,所以看到千两黄金,他比较激动。” “是这样吗?”闵瑶呆萌,然后懊恼的道:“师父,我的字,真的很难看吗?” “还好吧。”赵红锦干笑,至少能认识,挺好的。 “哦,我就说嘛,虽然写的不如读书人,但从娘子而言,还是能凑合的嘛。” 赵红锦笑着不接话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崔离吃东西。 一盏茶后。 洪泉正吸嗦着嘴,一脸狰狞的道:“什么东西,怎么这样辣?” 崔离红光满面的看了他一眼,咚的一声,倒桌子底下了。 洪泉:“……” 闵瑶走出来:“成了!” 赵红锦兴奋:“把他抬屋里去。” 第80章 他们出去你留下 抬啊抬啊,赶紧抬。 她超级想看霸王花是怎么征服老腊肉的。 裹着旋风冲了出来,闵瑶最先动手,又是掐人中,又是戳手指头,反正那疼往那扎。 确定崔离完全没反应。只剩胸口还在起伏后,闵瑶兴奋了。 “快快快。洪大哥帮把手,帮我们把人抬屋里呀。” 洪泉一脸懵比:“墙那边的屋里?” “可以可以。”闵瑶乐呵,心想,她这边也不合适呀。毕竟赵红锦和崔离是要办那种事的,她可以空出屋子给他俩办,可赵红锦能乐意吗? 多不好意思。 到了这会,赵红锦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着左顾右盼。 洪泉一头黑线,不知所措,但下意识的,还是听闵瑶吩咐,把人给扛了起来,去了隔壁。 闵瑶还没心没肺的乐呵:“干嘛不走门呢,天天飞来飞去,轻功了不起啊。” 回头又看赵红锦:“师父。您会轻功不?” 赵红锦脸红脖子粗,用力干咳:“你吃你的饭,明天等着叫师公。” 说完,跟着洪泉也像飞燕般,跳到了隔壁。 得,这顿饭。瞬间少两人。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饕餮吃货,可惜了她的麻辣香锅。 …… 稳了十来分钟,元大宝和陈景如也把斉文臻伺候好了。 之前还一身狼狈的斉文臻,现在穿着她哥的干净衣服,清清爽爽的坐在那。连头发都被绑的一丝不苟。 这样收拾出来,人还真帅。 帅的仿佛自带背景墙,出场就是星光摇曳。 闵瑶笑呵呵,把熬好的米粥端到他面前。 “齐大官人。这是小人给您熬的瘦肉小米粥,还两个细面馒头,您刚刚受惊,又还带着伤,肠胃不适合吃大鱼大肉,要先用温补的东西暖一暖胃。您看,您是自己吃。还是让大宝来喂啊?” 元大宝满脑子都是黄金,一听闵瑶喊他。马上到位。 谄媚的上前弓着身道:“我来,我来。” 边上陈景如顿时幽怨的看闵瑶,脸上仿佛写着,怎么不叫我啊?这种事,应该交给跑堂。 闵瑶干笑,积极是好事,瞧瞧,这服务态度。比鬼推磨还牛比吧。 斉文臻一头黑线,终于忍无可忍的道:“够了,我自己来,你们出去。” 被嫌弃了。元大宝感觉自己一身的热忱,被泼了一瓢冷水,那个幽怨的小眼神,让斉文臻感到恶寒…… “出去!” 元大宝更委屈了,撇着嘴看闵瑶。 闵瑶清咳,假笑着福身。 “是,那我们去外头等大官人的吩咐。”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电视剧里的小厮丫环,好像都这么演。 说着,闵瑶给元大宝和陈景如使眼色,让他们两有样学样,像她这般倒退着走,尽量把伺候人的角色,给扮演好了。 元陈二人不愧是混社会的,在这种事上很机灵,瞬间get到她的意思,然后很遗憾的学她往后退。 三人步调一致,场面很完美。 可落在斉文臻眼里,却是感觉头好痛,太阳穴一鼓一鼓,仿佛要炸了。 这些人…… 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尤其是闵成玉的娇仙妹妹,一看她,他就气的牙痒痒。 “他们出去,你留下!” 第81章 无中生有做贼心虚 闵瑶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她的琉璃猫眼问斉文臻。 “我呀?” 斉文臻收拳:“对,就是你,你留下。” 看着斉文臻那脸色,闵瑶下意识的不干,翻了个白眼道:“干嘛让我一个人留下?虽然我是个成了亲的小妇人。可这瓜田李下的,也不太好吧。” 话一出口。闵瑶觉的不对,立马又谄笑的纠正。 “不是啊,我是说,这瓜田李下的。我是没什么关系,可齐大官人就不一样了,您看,您长的清雅俊逸,乃人中龙凤,往这一坐,又是那么的高风亮节,若是因为我,而坏了大官人的名声,多不值呐。” “景如哥哥,还是你留下,任凭大官人差遣吧。” 说完。闵瑶就要跑路,她直觉告诉她,斉文臻要她留下,绝对没好事,她得先避避。 等他把粥喝了,她再回来也不迟。 眼看着她就要跑。斉文臻气的都要笑,刚才那个要钱不要脸的劲呢? 哪去了? 直特娘个贼,这会知道胆小如鼠了。 “站住!你这衣服都没换,谁知道你是个娘子?” 闵瑶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来不急换的男装,眼角直抽。 他想干嘛? “齐大官人。有事您就吩咐,不用屏退旁人吧?” 陈景如和元大宝,这会眼神清明了,一改之前的财迷谄媚样。挺着胸便对斉文臻虎视眈眈。 “欻欻”有点剑拔弩张,又仿佛风起,刮过了两片树叶。 闵瑶懵了懵…… 怎么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呢? 哦,对了,刚才她做贼心虚。把崔离给放倒了,又还兴奋。忐忑的,在等赵红锦办事。 怪不得。她怯势。 不但怯势,还脑袋一麻,就把斉文臻往瓜田李下引导。 哎呦,这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一做坏事,自己都得慌,好羡慕那些,能沉住气。并滴水不漏的坏人们。 立马调整了一下状态,闵瑶干笑的回头,对元大宝和陈景如道:“那你们先去外头吃饭吧,有事我叫你们。” 别说误导了斉文臻。醒过神来的元大宝,还有陈景如,也被误导了。 所以这会,两人就像炸了毛的牧羊犬,而斉文臻就是那头狼。 “不行,他知道你是娘子了,瓜田李下的,男女授受不轻。”元大宝挺胸,下意识的把闵瑶往身后扒拉。 陈景如点头,对斉文臻也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吩咐,就跟我们两个说,休想打闵瑶主意。” 斉文臻:“……” 他打闵瑶主意??? 直他娘个贼,他是牙痒,真心痒,不但痒,还想打人。 怪不得书中言,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什么话,什么事,都让闵成玉的娇仙妹妹给说完,做完了,还把他坑成色中饿鬼。 好气,他好气! 斉文臻咬牙切齿:“我腿都成这样了,还能打什么主意?” 分明就是你们的娇仙妹妹在无中生有,还做贼心虚!! 看着斉文臻那银牙都要咬碎的模样,闵瑶抚额,有气无力的道:“你是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对!”斉文臻确实感觉,牙真的要咬碎了。 闵瑶拽了拽元大宝,再拽了拽陈景如。 “你们先去吃饭吧。” 第82章 乐极生悲了吧 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受。 废了一番口舌,总算把元陈二人,给支到了外头,闵瑶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离斉文臻远远的道:“说吧,大官人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 “以你的冰雪聪明。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吗?” 闵瑶瞪眼:“别。大官人可别给我戴帽子,我其实是个蠢人,也只喜欢赚钱,至于大官人是谁。我一点都猜不到。” 斉文臻冷哼:“你和赵红锦这样捉弄崔离,小心弄巧成拙。” 闵瑶撇嘴,果然是认识的。 “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什么叫捉弄呀,明明是我师父吃亏好嘛,一个娘子,都甘愿献身了,你们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斉文臻脸黑如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吗? 要不是看在闵成玉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想多这个嘴。 “男女之情,讲的是你情我愿,没人喜欢强迫。更何况,还是下药这种卑鄙手段。” 闵瑶吸气:“别管卑不卑鄙,就说吃亏的是谁?” 斉文臻牙真的好痛。 “就是因为赵红锦会吃亏,所以我才提醒你。” “那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斉文臻冷哼:“我就是你哥,要护送的那个人。” “……” 卧槽! 我就是你哥。要护送的那个人? 闵瑶倒吸了口气,她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哥哥,要护送的那个人。 说实话,从头到尾。她都只是怀疑,齐明暄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认识崔离和赵红锦罢了,怎么都没想到。他就是哥哥需要护送的那个人呐。 一万匹草泥马,疯狂的奔过后,闵瑶脑袋清醒了。 “你在这,那我哥呢???” 斉文臻脸更黑了:“我们遇袭失散,赶紧去把崔离弄醒,说我要见他。” 说完。气到淡蛋,又口干舌燥的斉文臻。端起那米粥,便是一大口入腹。 闵瑶心惊遇袭二字。等她回过神,看到斉文臻在喝粥时,已经晚了。 “嗳!先不要喝!!!” 斉文臻嘴唇翕动,清冽藏渊的眼睛微微一眯。 “咣当” 他手里的碗掉地上了。 紧跟着,人往椅背上一倒,就跟崔离一样,陷入了昏迷。 同样,打死斉文臻也没想到。闵瑶竟然还会给他下药。 而这药,真带劲! “卧槽,你醒醒,醒醒。把话说清楚了再倒,我滴那个神。” 什么叫乐极生悲? 说的就是闵瑶现在。 “洪大哥,快扛我到隔壁去。”闵瑶大叫着冲了出来。 元大宝和陈景如,瞬间如临大敌。 一个喊:“元大宝吹哨。” 一个喊:“不要钱了,先弄他。” 闵瑶哭笑不得:“别闹,是个误会,都淡定些,洪大哥快扛我过去。” 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门不门,翻墙肯定是最快的呀。 洪泉一脸懵逼,但下意识的,还是照办了。 没办法,谁让他骨子里,就有一种军令如山的条件反射。 到了隔壁,她也没空再管元大宝和陈景如,直奔院里那间,还唯一亮着灯的房。 “师父,师父,救命啊。” 正在纠结,是先给崔离脱外衣,还是脱裤子的赵红锦,被吓倒了。 恼羞成怒的低咆道:“鬼哭狼嚎什么!!” 闵瑶揪着心委屈,她不想鬼哭狼嚎的好嘛,也知道坏人家这种事,极不道德,可问题是,有关哥哥的性命啊,她就再胡闹,也得赶紧止陨了。 “师父,我哥在齐明暄手上啊,生死攸关啊!!” 第83章 妥妥的官二代 “你哥??还生死攸关??” 赵红锦愣神,转头就见人扑到了门板上,咣咣咣的砸开了。 “师父,师父,您开门啊,师公的事。咱们先缓一缓,我这里人命关天。嘤嘤嘤嘤……” 听到后面的那几声嘤嘤,赵红锦脸都黑了。 她也想骂直娘贼。 把门拉开:“你给我闭嘴!” 闵瑶委屈巴巴。 “不能闭嘴的,师父,我和我哥从小就没了父母。兄妹二人一直是相依为命,是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现在他有事,我没办法袖手旁观,师父,请您给我解药,让我把师公唤醒好不好?” “求您了。”闵瑶说着,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不是她共情了原主,而是……她既然成了闵瑶,那有些人就得放在心尖上。 那么好的护妹狂魔,她怎能不要? 赵红锦脸黑:“斉文臻说的?” 闵瑶瞳仁微缩。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嚼了一遍斉文臻。 “是,他说,我哥哥护送他上王城,在路上遇袭,两人正在失散中。要想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就让我叫师公去见他。” 闵瑶搓着手心,故意惊恐的又来了句:“师公是坏人吗?是不是师公派人袭击了他,还有我哥哥?” “胡说八道,你师公怎么会是坏人。”赵红锦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瓷瓶:“这是解药。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就能动了。” “哦哦哦。”闵瑶拿到手,急忙奔到床边,托起崔离的脑袋。便把瓷瓶凑了过去。 崔离鼻翼煽了煽,就像被鬼压了床的人一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然后一脸恼怒的越过闵瑶瞪赵红锦。 他就说嘛,当时就有些奇怪,果不其然。那奶娘就是赵红锦。 还奶娘! 赵红锦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死活也不看他。 崔离气闷,掉转视线就瞪闵瑶。 “好你个丫头片子。我对你不设防,你竟然伙同……她来给我下药?真是气死老夫了。” 赵红锦的蒙汗药,能放倒人的身体,但昏迷不了人的意识,所以在他中招的下一秒,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更不用说,后面所发生的一切。 那什么抬屋里抬屋里,他一回想。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真特么的什么事,躲了十几年,还是晚节不保。 好气,真心好气。 他是男人。男人呐。 看着崔离都气倒,都吹胡子瞪眼了,闵瑶那敢再放肆,抽巴抽巴的,眼泪汪汪道:“恩人,对不起!是我胡闹了,我现在就去弄醒齐明暄。” 说罢,她又赶紧回头去找洪泉,想让洪泉带她翻墙过去。 洪泉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喃喃道:“那个人,是你哥要护送的人?” 闵瑶嘴角轻抽,好嘛,你们全是一伙的。 “我不确定,洪大哥先带我翻墙过去好不好?” 洪泉拧眉,往边上站了站,默许他照办了。 闵瑶又回头看崔离,崔离冷哼,站了起来便往外走。 “洪大哥,我哥护送的到底是谁呀?” “是斉文臻,斉小将军。”事到如今,洪泉也不敢隐瞒,他觉的,最好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那你没见过他吗?”闵瑶问。 洪泉摇头,他若见过,那早就认出来了。 “所以说,你只知道我哥护送的人叫斉文臻?” “对。” “那他怎么说自己叫齐明暄?” 崔离走在前头,没好气的道:“他叫斉文臻,字明暄。” 好嘛,那没毛病了。 还是小将军,妥妥的官二代。 第84章 做了就要认 崔离窝着火,一进门就看到昏迷的斉文臻,竟然被五花大绑了。 而凶手元大宝,还一脸警惕的向闵瑶邀功。 “瑶瑶,这家伙既然不安好心,那咱就先把他给绑了。” 后面进来的闵瑶,看清楚后,咣的一下,脑瓜子都开始冒蚊香圈。 “误会。误会,快给他松绑啊。” 嘤嘤嘤,都怪这些人。太不真诚,一个两个,都藏着掖着干嘛呢,直接报上名号,它不香吗? 非要装什么深沉呐,好气好气。 “误会?什么误会?”元大宝惊呆。错愕的回头看共犯陈景如。 陈景如蒙逼…… 无言之中,闵瑶依样画葫芦的,让斉文臻闻了闻瓷瓶。 然后斉文臻就像崔离那般,悠悠然然的醒了,醒的很淡定,也醒的很冷酷。 那清冽藏渊的眸子,轻轻一转,便朝崔离望了过去。 崔离深吸了口气,朝他拱了拱手:“怎的?才几天光景,你又遭了暗算?” 斉文臻脸黑,索性歪过头,冷冷的道:“又要劳烦前辈了。” 崔离撇了下嘴,回头看闵瑶,闵瑶就知道,他是想说,你们出去吧。 可她不想出去,她想弄清这些人,还有这些事。 “大宝哥哥。景如哥哥,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给师公打下手。” 崔离眼一瞪:“谁是你师公?不要乱叫。” 闵瑶看了眼脸黑黑的赵红锦,鼓着腮帮道:“师父认我当徒弟了,那您就是我师公嘛,男子汉大丈夫的,做了怎么能不认!” 崔离气的七窍生烟,跳着脚还想再挣扎。 “我做了吗?我做了吗?不要污蔑我!” 闵瑶低头,小声鄙夷:“都一间屋了。师公还想吃干抹净不认帐啊。” 崔离:“……” 气的脸都涨青涨红,他的一世英明啊,直娘贼的。 而这时,很难堪的赵红锦,正在琢磨,自己是去是留时,看闵瑶还向着她,并跟崔离胡搅蛮缠,刹那间。就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力量。 咬着牙便道:“难道不是吗?” 崔离:“……” 他这是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哎呦,好气,真的好气,气的快要炸了。 就在这时,斉文臻清冷的道:“还想救人吗?” 闵瑶汗毛一竖。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胡撑蛮缠。 “大宝哥哥,景如哥哥,你们先出去,我一会再跟你们解释。” 说着,她上手就把二人给推了出去。 关门之前,她又看了看洪泉,就听到斉文臻道:“关门。” 果然。他们就是一伙的。 转身回头,斉文臻看她,崔离看她。洪泉也看她…… 只有赵红锦,往她身边一站,板着脸道:“既然护送你的人是她哥哥。那她留在这听听,也没什么不对吧。” 斉文臻垂帘,无情的道:“听了又能如何?像今天这样胡搅蛮缠吗?” 赵红锦瞪眼,怒了:“臭小子,你这是在嫌弃我们娘子,干不了正事吗?”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洪泉:“拿我虎符去见你们的夏统领,告诉他,立马派人北上,沿路搜寻闵成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洪泉神情一肃。驱身上前,单膝跪地接过虎符,转身便走了。 闵瑶心悸,狠不能追上去问,你确定他是斉文臻了吗? 你确定这是虎符了吗? 可男人办事,那里能容她们女人插嘴。转眼,洪泉就不见了。 “前辈。”斉文臻看向崔离。 崔离稳了稳神,替他摸了摸腿骨。 “断了,但我师妹处理的还不错,痊愈后不会有太大影响,臭丫头,还不快去拿纸笔来。” 闵瑶心焦,指着自己问:“叫我啊?” “不叫你叫谁?这里还有谁是臭丫头。”崔离怒瞪。 眼看着崔离冲闵瑶撒气,赵红锦不乐意,正要回怼,闵瑶就赶紧道:“好的师公,我这就去拿,师公您稍等。” 两个师公,让崔离一脸憋屈,并痛心疾首的仰天长叹。 顿时,赵红锦就顺气了,一脸得偿所愿的抬了抬头。 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让叫师公了! 哼! 第85章 难落的贵族 拿了纸笔,崔离便在桌上开药方。 闵瑶便心焦的拽赵红锦:“师父,我哥怎么样了,他还没说呢。” 赵红锦拍了拍她的手:“别慌,这小子虽然面冷,但心还不错,而且,跟他爹还是一个德性,都特别的爱护短。没听他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闵瑶脸色瞬间发青。差点跳脚的道:“都要见尸了,护短还有什么用?” 斉文臻煽着睫毛,淡淡的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哥绝对是个祸害。” 说最后一句时,斉文臻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兄妹都是祸害。 影射人不会有事。 可这话落在闵瑶耳里,却是格外窝火。 玛哒,替你挡刀,替你卖命,你还敢说他是祸害,这是多么看不起她哥哥? 柳眉一竖,闵瑶叉起腰便骂:“你才是祸害,你全家都是祸害。” 骂完,闵瑶还哭,委屈巴巴的道:“既然你是将军,连洪泉也可以调动,为什么还要我哥哥护送你上王城?难道我哥哥是什么盖世奇侠吗?还是说,我哥哥刀枪不入,他一个人就顶了万万人?” 嘤嘤嘤,还她哥哥来! 斉文臻嘴角轻抽,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娘子一般见识。 他忍! 忍吧,闵瑶撇着嘴哭。她就是算准了,男人不会跟娘子计较,才开口骂人的。 若是不骂,她心里那能痛快。 却不想,斉文臻冷静了数秒后,清清冷冷的就道。 “你哥不是盖世奇侠,但他却是闵成玉。” 闵成玉,闵成玉怎么了,闵成玉就了不起了吗。 闵瑶下意识的想吼。但脑子一闪,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然后起伏不定的看着斉文臻。 “你把话说明白了。” 斉文臻扫了她一眼,便冷冷的不在再言语。 赵红锦听出一丝蹊跷,生怕闵瑶不冷静,激怒了斉文臻,便急忙把她拉到了外面。 一直等在外头的元大宝和陈景如,马上凑了过来,刚要问她话。赵红锦便点了二人的睡穴。 闵瑶眼睁睁的看着元陈二人倒地,急的心都要乱了。 “冷静些,我只是点了他们睡穴,过两个时辰他们就会醒。” “师父?” 赵红锦不言,把她拖到屋里,关好门。 而这时。看着她们离开的崔离,摇了摇头道:“看来,闵成玉并没有跟他妹妹说过,他们是什么人。” 斉文臻看着自己的伤腿,目光有些闪烁。 “如果我不来找他,他并不想回王城。” 他指的是谁,崔离一想就知道了,抿了抿唇,发出一声长叹。 …… 同一时间。赵红锦关好门,定定的看着她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闵瑶吸气,瞳仁微缩。 “师父。我需要知道什么?” 完了,只怕她哥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看样子,里面的隐情很大。 卧槽,这是惊喜,还是彩蛋? 赵红锦皱眉,一脸纠结并犹豫的道:“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我只知道,二十多年前,西北有个名震关外的大将军,叫闵守德,你……” 你字后面,赵红锦不说话了,但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闵瑶心惊,大将军么? 随后苦笑,果然啊,老天爷是厚待她的,虽然没给她空间。也没给她金手指,但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隐情身份。 玛哒,那照这样发展,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冤案? 要不然,她和哥哥怎么流落在宝庆城? 又相依为命了多年? “师父,从我懂事起,我就只记得和哥哥在宝庆城生活,连爹娘是谁,我都没问过。” 赵红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问清楚了再告诉你。” 说完,赵红锦风风火火的走了。 闵瑶头痛,撑着脑袋往床上一靠,心想,难道她和哥哥,还真是那什么难落的贵族? 第86章 真实的身份 踹门,关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赵红锦瞪了眼崔离,直接看向斉文臻,开门见山道。 “我徒弟到底是什么人?以前的西北镇武将军闵守德,又跟她是什么关系?”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目光带着一丝追忆,缓缓道:“闵守德是闵成玉的父亲,至于闵瑶。应该就是他最小的女儿。” 赵红锦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道:“真的?” 斉文臻不言,他追查多年。才找到闵成玉,岂会有假? 更可况,他还那般容忍闵成玉在他面前放肆,又岂会有假。 崔离吹了吹药方,倒是有了几正色的道:“真的。” 赵红锦脸色变了:“竟然遗留了子祠,那你……不应该让他去王城。他家的事,水落石出了吗?你让他去王城,岂不是害他?” 斉文臻蹙眉,幽幽的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又莫非王臣,赵前辈,有些事情,不是你眼前所看,和心中所想……” 赵红锦心速加快,知道自己再问,便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事了。 沉吟数秒,赵红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高层的事她管不了,也不该管,但自己认的徒弟,她就得管。 冷然问道:“你不是害他?” 斉文臻摇头:“不是。” “那他这次,有没有危险?” 斉文臻目光闪烁了片刻。一想到闵成玉的各种手段,还有市井流氓才有的阴险,就笃定的道:“不会太大危险。” 既然如此,那赵红锦懂了,不该她问的,她不问。 不该她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 赵红锦掉头便走。 …… 见到闵瑶,赵红锦立马就给她吃定心丸。 “你哥不会有事。” 其实,冷静了这一会。她已经好多了,但对哥哥还有自己的身份,确实很好奇。 “师父,你刚才说的西北将军闵守德,他是我和我哥哥的父亲吗?” 赵红锦见她脸色沉着,目光澄清,想了想便道:“应该是了,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你哥。来亲自告诉你。” 闵瑶舔了舔唇:“那我父亲和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赵红锦仔细看了她良久,久到目光有些涣散,才缓缓道:“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你父亲闵守德,在连祁山脉一战成名。他用三千骑兵,击溃了西琅国派出的二十万雄师,还一鼓作气,差点捣毁了西琅国王庭。 自那一战后,你父亲就被奉命镇守连祁山,后来,他还打了无数次的胜仗,让西琅国敌兵闻风丧胆,不但不敢来侵。还流传出,你父亲像牛一样的健壮,像狗一样的下贱。还像狐狸一样的狡猾。” 说到这,赵红锦豪气的笑了笑,瞥着她道:“你认为这是贬义吗?” 闵瑶摇头。都打得敌人害怕了,还编排种种,怎会是贬义。 赵红锦颌首:“没错,他们就怕了,因为你父亲,还有你父亲手上的三千骁骑卫,而胆颤了,那几年,西北的捷报,就像羽书飞瀚海,猎火照狼山,不但震慑了周边诸国。还让他们年年来贺,不得不对咱们斉国俯首称臣。” “如今的太平盛世,海晏河清,那是有你父亲的滔天功劳。” 说到这,闵瑶已经懂了,再接下去。肯定就是佞臣当道。 没办法,功高盖主嘛。 反正荣极必衰这种事,代代都有发生。 像套路,但又真实的存在。 果不其然,赵红锦语调上扬,转眼激愤的便道:“可没想到,皇上身边出了个佞臣,叫明公。 明公向皇帝进言,说你父亲之所以常年胜仗,是因为你父亲和西琅国国主私下窜通,作了出戏给天下人看。 还说你父亲,虽然表面英勇,可实际上是和西琅国国主,在暗地里通商敛财。” 说到这,赵红锦怒不可遏,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拍着桌子问她。 “你说可不可气?” 闵瑶一头黑线,她能说不可气吗? 都说是她父亲了,难不成,她还说冤枉的对? 第87章 忠国府小候爷 “师父,那后来是不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赵红锦气喘不休的瞪她,心想,她怎么像听故事一样,完全没反应? 好像自己在胡编乱造一样。 一生气,赵红锦就不想说了,恶声恶气的道。 “有没有百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没了,不但你家没了,西北连祁山也换了人。” “所以。我家被抄了?然后我和我哥哥逃了出来?”闵瑶干笑。 不是她不能同仇敌忾,而是这些套路,太狗血。 狗血到,她都代入不进去,只能弱弱的问废话。 刷一刷自己的存在。 赵红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具体如何,等你哥回来,再告诉你吧。” 她不说了,感觉自己说再多,对闵瑶也是个屁。 自己家的血海深仇,都没放心上,她这个外人,还气个屁啊。 闵瑶缩了缩脖子:“好吧,那我等我哥。” 赵红锦看她这样,越想越气不过,点着她鼻子气愤:“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闵瑶难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呀,毕竟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只知道父母没了,唯一的亲人,便只有哥哥,现在猛不丁的。你跟我说,那是我父亲,我……” 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感情流露,还感同深受嘛。 太假了。 赵红锦眼角直抽抽,心想也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真要按时间算,当年闵守德出事,闵成玉也才六、七岁。 还要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妹妹。逃出大西北,想想都觉的不可思议。 也许是斉文臻搞错了呢? 左思右想,赵红锦怂恿:“要不这样,你去问斉文臻,这小子知道的肯定比你哥要多,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找你哥上王城。” 闵瑶沉吟,忍不住的脑补。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父亲肯定是被冤枉的吧?” “搞不好。幕后还有黑手吧?” “而这个黑手,还藏的很深对吧?” “所以斉文臻一找到我哥,他们就会遇袭对吧?” “那,这个黑手是不是还要斩草除根,连我也一块杀呢?” 闵瑶一边脑补,一边吧啦。然后就把赵红锦给听懵了。 一共五个问号,她一个都不敢回答。 “你去问斉文臻,他肯定知道。”赵红锦甩锅。 闵瑶抚额,她还能说什么,反正故事是听完了,是不是真的,还是要等闵成玉出现。 一时好奇,闵瑶又问:“师父,那斉文臻到底是什么人呐?” 赵红锦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她总算能答了。 “那小子,是忠国府的小候爷。也是将军府的嫡子,嫡孙,来头嘛。还算不小,你要是没有家破人亡,到是跟他很般配。” “……”卧槽,她有说要跟斉文臻般配吗? 师父,您能不能别乱拉郎配。 “我哥,真的不会有事?” “不会。”赵红锦想了想,还是笃定了语气,至于受些小伤,那不算有事。 人在江湖走,那能不挨刀。 小娘子单纯,还是不要吓她的好。 …… 吃了定心丸,闵瑶就打算去问斉文臻。可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了韦源和刘康。 二人急匆匆的进门,一见到她便喊:“瑶瑶,出事了。” 闵瑶吸了口气,心想。是出事了,这不,元大宝和陈景如,还在门口晕着呢。 “韦源哥哥,刘康哥哥,我这里没出事,只是个误会。” 哥哥的事,还没弄清,她可不敢随便乱说,那怕是自己人,也得守口如瓶。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也没沉冤昭雪,随意说给韦源和刘康听,岂不是给他们招灾。 就在她东想西想,准备插科打诨时,却不想,刘康铁青着脸道:“小三死了。” 第88章 心境的转变 卧槽? 小三死了?? “何小三?”闵瑶惊叫。 “是,我们刚刚发现,他的尸体被丢在义庄。”韦源鼓着青筋满目愤怒。 小三,是他们的兄弟! 上午还在活蹦乱跳,帮他们盯姚府,晚上便被发现死在义庄。 活生生的一条命啊,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他人在哪?”闵瑶心揪了一下,知道肯定跟自己有关,也跟姚府有关。 “在康哥家里。你别去看了。”晦暗的尸体场面,不适合小娘子去看,要不是刘康说。必须要告诉瑶瑶,韦源都不想来吓她。 他想自己拿刀去捅了姚府。 闵瑶脸色白了白,但还是坚持说,要去看一眼。 刘康家里站了很多人,基本上全是闵瑶认识的,也是常年跟着哥哥混的手下。看到闵瑶来了,纷纷让了路。 亮出刘家的柴房。 柴房里摆着一块门板,何小三就躺在门板上。 还没走近,就已经看到死不瞑目的何小三睁着眼,头上破开的窟窿,鲜血已经凝固,依稀能看到里面的白色物质。 “是被人用钝物击破了头死的?”闵瑶走近了问。 忍着难过,再仔细观察何小三其它部位,只可惜有衣物遮着,看不到其它伤口。 刘康点头:“是棍子,棍子敲击而死。” “能查到是谁杀的吗?” 刘康和韦源没说话,但站在柴房外的哥哥们,愤慨道:“肯定是姚家下的毒手。” 闵瑶捏拳,她直觉也是姚家,因为她知道,何小三在帮她盯姚家,而姚家又怀疑她,拿何小三下手。是最有动机人。 “小三哥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刘康目光暗沉的道:“只有一个弟弟,今年十岁,叫何小四。” 闵瑶皱了皱眉,她记得哥哥曾经说过,何小三是带着弟弟,从东岭那边逃难来的,好像是三、四年前,东岭发大水,导致山洪淹村。何小三背着弟弟在高山上放牛,才躲过一劫,可从此以后,却再也没了家。 她和哥哥是兄妹相依为命,何小三却是兄弟两个相依为命。 正因为相似,哥哥才在她面前说过一些。 “把他送到我那吧,以后我照顾他。”闵瑶抬了抬头,做了决定后,半蹲在何小三面前。定定的道:“小三哥哥你放心,以后小四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会像你一样照顾好他。” 说完,她也不怕,伸手颌上何小三的眼睛。 这一举动,让围观的所有人。都惊讶了片刻,瑶瑶这是……真长大了。 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了能独当一面的本事。 不像个娘子,反而像她哥闵成玉。 也不知怎的,原本心有戚戚的众人,突然就觉的自己有了主心骨。 尤其是在闵成玉走后的这些天,突然就有了,闵成玉不在。他们还有闵瑶的想法。 “瑶瑶,你不用这样,小三是我们兄弟。他没了,还有我们帮他照顾小四。” “是啊,你一个小娘子。没必要站出来扛事,有我们呢。” “我家小子,和小四玩的最好,把小四放我那,我当自己儿一样。” “你可拉倒吧,你家小子今年才两岁,和谁不是最好,再说了,就你家那位娘子,窜窜门还行,真让你当儿子养,只怕早闹上天了。” 大家又不是土豪劣绅。那有余粮再多照顾一个。 “她敢!” 一人一句下,闵瑶稳了稳神,站了起来道:“谢谢哥哥们,可小三哥哥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我心里明白,那照顾小四。就是我的责任,若哥哥们不答应,我良心何安?” 说完,闵瑶转头对刘康道:“调查姚万金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了,咱们势不如他,只会做无畏的牺牲,我不想再看到,下一个小三哥哥。” 蜉蝣憾大树,太难! 尤其是在,还没有根基的时候,光靠所谓的情义,在生死面前只会太草蛋。 良心都过不去这个坎。 更何况,这还是古代,所谓的伸张正义,在权势面前,又是那么的比纸薄? 所以说,赚钱立势才是当务之急。 且不说,钱是不是万能,但最起码,在有人命伤亡时,钱,也能安抚身后人。 她,还是想的不够全面,若是全面,那有何小三的死? 第89章 新的开悟 也是一瞬之间,闵瑶就想通了很多事。 比如,她环视这些哥哥们,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他们住的地方,以及他们身后的家人…… 其实,都不富裕,都是穷苦的普通人,更甚至还是在最低层挣扎的普通人。 他们跟着哥哥在宝庆城当地头蛇,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拿命去拼,拿命去博。还不是为了糊口,为了养家,这了活着,为了能过日子? 若不艰难。谁愿意在低层挣扎? 谁又愿意,忽然间就死了? 死了是一了白了,可身后人呢? 是她想错了,是她一开始,就把这个时代给想错了,这些人是她的靠山,可她也要能当他们的靠山,才能真正的抱成一团。 才能在遇事时。不畏前也不惧后。 闵瑶自嘲,一开始她只想着,把他们当靠山,自己横着走,然后再发家致富,可实际上,她多么自私? 自私到,根本就没有融入到这个朝代,又或者闵瑶这个身份。 何小三的死,到是让她明白了,自己不能再插科打诨,而是要变强。 强到哥哥不在,她也能顶起这片天。 …… 刘康看她目光时明时暗,便猜到了她的心理负重。 待他把人都安排走后,才缓缓道:“瑶瑶,你不要想太多,我们这些人,刚刚流落到宝庆城时,都是一盘散沙,若不是你哥哥,我们只怕,饿的饿死,冻的冻死,打的。也被打死。 也是你哥哥,才把我们聚在一起,所以我们才能抱团取暖,才有今天的遮身之所,还有饱腹之餐,更甚至还有人娶了娘子,生了娃。 可就算如此,大家心里也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你哥哥给的,那怕小三是因为盯着姚府而死,小四也不会对你心生怨恨。” “如果没有哥。我们早就死了,明白吗?我们的命都是拣来的啊,懂不懂?” 不懂也没事,以后他会告诉她,他们这些人,真的不怕死。 闵瑶听了微怔,这些话,原主一辈子都没听说过,因为哥哥在外面做任何事,都不会告诉她。 也许是怕她担心,又也许是怕她害怕,总之。她是生活在低层,可也是低层里的一朵娇花。 她只知道,哥哥的这些兄弟,都是哥哥的自己人。 就哥哥在信里,也是这么交待的。 可靠,可依赖。 但他们是怎么来的,又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 现在。到是听刘康说了一点点,可正是这一点点,让她心里极不是滋味,觉的自己好轻率。 轻率到,让何小三,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被打死了。 刘康看她不说话,叹了口气,淡淡的又道:“其实,我们早就没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了,这世道啊,说是太平。可对没权没势的穷人来说,那有什么太平。” 闵瑶低头,这句话她懂,也很沉重。 对低层的人来说。太平确实不存在,要不然,她怎么一来,就想着要赚钱。要有根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是个人,都想往上爬。 只有爬上去了,才能安享世间的太平,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就是女子择夫,也要先把自己修练到足够优秀,才能匹配到同样优秀的伴侣。 不然,那有什么应该和长长久久。 …… “刘康哥哥,说到底还是我太儿戏,我就不该让大家帮我盯着姚府。” 刘康不认同,黑着脸骂她:“什么不应该,你就是应该!刚才我就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你哥哥救的,命也是你哥哥的。你出了事,我们豁出命,那都是应该的。” “倘若那天,你不是装死,而是真死在姚万金手上,那我们就算是草芥,也会持刀持棍,冲进姚府。杀了那姚万金,让他替你填命,要我说,你最不应该的,就是犹豫不定,磨磨唧唧。” “回来当天,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们,然后我们操起家伙,去砍死那姚万金,知道吗?” 说到底,刘康就是怪她,不够血性,不够杀伐决断,他们爷儿们做事,那有那么多的畏手畏脚。 杀就完了,死就死了,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90章 她不是一个人 做人,该快意,就要快意。 掉个脑袋怕什么? 不就是碗大一个疤吗? 前怕狼后怕虎,能做什么? 刘康絮絮叨叨的说着,闵瑶低头看脚尖,她知道自己慎重的过头,也知道自己优柔寡断,在杀伐上面,永远都不如男人血性。 可问题是。刘康这样安慰,是把她当娘子,还是当爷们? 闵瑶苦笑。看着头顶的星空,喃喃道:“刘康哥哥,如果我哥在,他会怎么做?” 刘康挥了挥拳:“你哥哥要在,肯定是把人引出来,然后杀!” 不会拖这么久。还任其逍遥。 “我知道了。” 引,怎么引! 现在姚万金被禁足,什么时候能出来,还不知道。 如何引? “放火吧。”刘康狠狠的看向姚府,秋干物燥的,最适合放把火。 然后趁着人多混乱,要了那姚万金的命。 不能再拖了。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快意恩仇,才是爷们。 “可是刘康哥哥,我是想让洪大哥去暗杀的,我不想牵连太多人,比如……”就像何小三。 刘康冷笑:“你以为不牵连,我们就能独善其身?你以为让洪泉去暗杀,一旦爆光,我们就能排除在外?瑶瑶,你太天真了,对高门大户来说。蝼蚁永远都是蝼蚁,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蝼蚁,一文不值。” 闵瑶心悸,但又无法反驳,说白了,还是自己太优柔寡断。 再说白了,就是她们这些人,还太弱。弱到根本激不起任何浪花。 果然,不论在什么朝代,强者,他都为天。 再退一万步,就算当不成强者,也要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能被别人利用的人。 那才叫有价值。 “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刘康看她,其实他是想说,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闵瑶是娘子,她心软,做事也保守,想护了这个,又护那个,可时势和局势。容不得你心软,也容不得你保守,更容不得你想护了这个,又护那个。 “明白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晚上动手。”今天晚上,她再回去好好想一想。 就算要快意,也不能冲动。 谁的命不是命? 她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人白死。 “好。那我现在去准备。”刘康眼里露出一抹狠光,毫不避讳的又道:“放火的人不用太多,让韦源去。至于我,会潜伏进去宰了他。” 闵瑶捏拳:“那我呢?” “你,你知道就好。什么都不用怕,安心做你的事,如果有意外,代我照顾我娘和怜儿。” 说完,刘康让她回家。 这一瞬间,闵瑶真心觉的,自己太弱了,弱到明明是自己的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份憋屈,差点让她泪幕。 赚钱,她要赚钱。 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 “师父。我要变强,我要学武功。”闵瑶回来,立马就去见了赵红锦。 虽然赵红锦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她有多高深的武功,但她肯定,赵红锦的武功不差。否则也不敢独自一人,追着崔离满世界跑。 赵红锦看她突然正色,忍不住诧异:“你受什么刺激?是斉文臻那小子欺负你了?” 闵瑶摇头,她还没来得急去见斉文臻。 “小三哥哥死了,为了帮我才被人害死的,而我只能看着别人去帮我报仇,我自己一点力都出不上,我难受。” 赵红锦怔了怔,谁死了她不认识,但闵瑶现在的心境,却让她担心。 这是一个娘子该说的话吗? 报仇,变强,学武功,那都是男人们干的事,她一个娘子,怎么能有这些想法。 心惊下,赵红锦拉着她坐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师父说说。” 闵瑶捏拳,告诉自己,虽然是胡闹下才认的师父,可自己既然回不去了,就要认真的对待自己。 从现在开始,赵红锦就是她师父。 既然是师父,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道是待人以诚,才能去其诈,待人以宽,才能去其隘,她不是一个人。 第91章 可以教你制毒 赵红锦坐着,把她的事听完,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和离。” 闵瑶低头,说实话,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渴望自己能变强,否则,她一个生在和平年代的灵魂,何须这样逼迫自己。 “师父知道?” “知道一点。我又不是真的第一天到宝庆城,早在那老东西躲在这边的第二天,我就来了。也跟了你们两三天。” 意思就是说,她散布谣言的时候,赵红锦就在宝庆城。 所以她的事,赵红锦听到了一些,但不全面。 “这种人该杀,但你现在。确实没有杀他的能力,你想学武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我可以教你制毒,这门本事你学好,将来也可以自保。” 赵红锦虽然不认同娘子去打打杀杀,但自保的能力还是要有。 虽然是在戏言中收的徒弟,可真的软弱不堪,自己的事,还需要别人去填命,传出去,也损她的名声,让她这个师父情何以堪? 所以赵红锦认真了。 她是真打算,教闵瑶制毒了,至于救人的医术,可以先往后放一放,有了机会和时间再说。 下了决定,赵红锦就很干脆的拿出一本毒经。丢给她道:“这本书你先看,有不懂的,你再来问我,另外,那姚万金杀就杀了,你无须害怕,他们要敢报复你,你就报我和你师公的名字,我量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看着赵红锦的底气。闵瑶眼一亮,知道这话不算是吹嘘。 你想啊,那斉文臻都是个小侯爷,那喊他臭小子的赵红锦,还有崔离,能是普通人吗? 就算在斉朝官场上,他们没有身份,他们也有能力,让狗大户们忌惮。 如此。她就心稳了很多。 再看手上的毒经,她学,一定要学。 技多不压身这句话,走到那里都是王道。 这一晚,闵瑶没去骚扰斉文臻,而是静下心。认认真真的去看毒经。 赵红锦见她专心致致,倒是真有了几分满意,虽是戏言,但认真又有何不可? …… 闲着也是闲着,赵红锦去了前厅,见崔离拿了药回来,正在给斉文臻重新正骨并上药,便淡淡道:“你们打算在宝庆城呆多久?” 这话问斉文臻,也问崔离。 崔离听出她言语里的正色。无奈的道:“我没所谓,喜欢呆多久,就呆多久。” 斉文臻看了崔离一眼。沉思道:“那你便留在这吧,闵成玉对他妹妹很看重,你帮我多照顾一二。” 说完。斉文臻眼带郁色的又道:“我养三天便走。” 赵红锦心里有了底,不看崔离,依然盯着斉文臻道:“既然他很看重他妹妹,那你就应该对她多上些心,你可知道,她前些日子,差一点就死了。” 斉文臻眼芒一闪,抿着薄唇,安静的等赵红锦说完。 崔离到是都知道,奇怪的看了眼赵红锦,见她眼神坚定,便懂了。随即扬眉,想到闵瑶之前的种种,若真心收她为徒,到也不是不行。 虽然年龄大了点,除了他们这一派的武功不好继承,但医术和毒术。却是个好苗子。 娘子嘛,学打打杀杀干什么? 懂救人,懂毒人,会自保,就可以了,将来学成,也不至于毁了他们这一派的名声。 就在崔离想这些时,斉文臻也把话听完了。 “姚万金?那姚士杰是他爹,还是他大伯?” 赵红锦倨傲的轻哼:“我不认识,就算认识我也没放在眼里,我徒弟想杀便杀,若敢不服,劳娘就给他们一个满门血案。” 斉文臻嘴角轻抽,这才一天功夫,就护上短了,还真心收了闵瑶当徒弟。 好样的,不愧是闵守德的女儿,闵成玉的娇仙妹妹。 很好。 “这事我知道了。”斉文臻说完看着崔离又道:“崔老,可能还需要你帮我跑一趟。” 崔离绑好最后一根布带,确定夹板没有任何松动,才淡淡的道:“去哪?” “宝庆城兵马司。” 第92章 抱团才是靠山 这一晚,闵瑶看书看到很晚,也想了很多。 眯了两个时辰,又爬了起来,叫醒元大宝和陈景如。 然后让他们去叫刘康和韦源,以及其他的十几位哥哥。 天还没亮,她从小就认识的人,都来了,其中还有何小四。 大家看她。等她说话,因为从现在开始,闵成玉不在。那他们就以闵瑶为中心。 有事,他们就听闵瑶的。 无事,他们就照闵成玉的吩咐,继续收保护费,稳固现有的地盘。 看着众人目光赤诚,闵瑶就感觉自己压力很大。但同时也很暖心,这些人,就是哥哥留给她最大的财富,从今天开始,她必须要全护着。 钱没了,她可以想办法赚。 但人没了,就是真没了。 “诸位哥哥们,前几天,我哥写来的信,你们也看到了,而洪大哥也愿意教我们,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动起来。” 众人惊讶,他们还以为,是来商量怎么杀姚万金的,却不想,竟然是学武功。 那洪泉呢? 没有看到人啊。 就在大家到处找洪泉时,闵瑶镇定的道:“洪大哥有事。今天不在,但他说了,先让我们练桩功,刘康哥哥,桩功你会吧。” 刘康沉吟,敛了敛不解,配合的上前道:“会一点,你哥教过我。” “那劳烦刘康哥哥,给大家演示一下。”闵瑶不慌。她知道刘康眼里的意思。 今晚就要干大事了,这个时候还练什么桩功。 可她觉的,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 一个必死的姚万金,不值得他们如临大敌。 刘康犹豫了一下,他不懂闵瑶这个时候练桩功是什么意思,但他想,临死前把桩功教给大家也好。 定了定神后,刘康开始演示。 闵瑶便道:“从今天开始。每天卯时,大家都来这,练一个时辰的桩功,下午申时再练一个时辰,如果大家不嫌弃,早中晚三餐。就在我这吃了。” 话一落地,刘康怔住,韦源也呆,这话怎么说? “瑶瑶?你这是?” 闵瑶摆了摆手:“我想请哥哥们,一起发展食味人间,那怕现在跑堂和帮厨,不需要太多人手,我也希望哥哥们能聚在一起,不管是外也好。还是内也罢,我们都同心协力,一起发展。一起致富。” “同时,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那就是开镖局。” “开镖局???”刘康等人吓了一跳。急忙道:“瑶瑶,你知道怎么开镖局吗?” 闵瑶摇头,但很镇定:“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打听,也可以往这方向去努力,并且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可以当镖局去发展,然后等哥哥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挂牌。” 她一说要等闵成玉回来,众人就松了口气,没任何异议的就道。 “可以。”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跟成玉哥说开镖局了。可又担心咱们没经验。” “开镖局好,算是正当行业呢。” “就是,没经验咱们可以学,只要咱们一起,就没有什么事做不成的,这话还是成玉哥说的呢。” 一人一句下。刘康虎躯震了震,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闵瑶,暗道,她有心了。 以前,闵成玉在时,就把他们这些散沙,捏成了一团。 如今闵成玉不在,闵瑶也能把他们捏成一团,那今晚,他就是死了,也没了后顾之忧。 真好。 刘康一声大吼:“好!” 紧接着, “那咱们就等成玉哥回来挂牌开镖局!” “成玉哥没回来,咱们就听瑶瑶的,卯时和申时在这里练桩功,其它时间听瑶瑶安排,是去跑堂也好,还是帮厨也罢,只要咱们在一起,那宝庆城的地盘,就不会丢。” 一声吼下,刘康带头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同时还嘱咐韦源,让他把宝庆城的地盘势力划分,说给她听。 闵瑶点头,她现在愿意去听,也愿意去看了,她不会再置身事外。 抱团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靠山。 …… 此时,被惊动的斉文臻还有赵红锦,不约而同的站在屋里,看着这一切。 对斉文臻来说,闵成玉的这些手下,就是乌合之众,但闵瑶以一个娘子的身份整合起来,却让他很惊讶。 只怕开镖局是其次,拢聚人心才是真。 鬼使神差的,斉文臻多看了闵瑶数眼。 并且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闵瑶。 那个瑶?遥? 路遥知马力的遥,还是瑶林琼树的瑶? 第93章 我要自己杀 “秦放,张秋生,鲁辉,田博,吴老根,谢俊峰,王希,邵统明,保冬生,武刚……何小四。” 很快,闵瑶就给大家分了工,陈景如负责每天集合点名。 听着一声声的到。闵瑶忽然就有了,本来该有的归属感。 也从现在开始,这些人就是她的班底,就算哥哥回来不赞同。她也先做了再说。 演示完桩功,刘康把她叫到一边。 “瑶瑶,你长大了。”刘康慰叹。 闵瑶摇头:“没有吧,我还只有十四呢,我只是忽然间觉的,我应该这样做。” 刘康笑,笑的眼里仿佛噙着泪光,假装自己没听到她那句只有十四。 “很久以前。你哥就是这样,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告诉我们,只要同心协力,就能在这里吃的饱,穿的暖,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借了哥哥的光。” “是,你是借了,可你也要敢借。” 若不敢借,那她现在只是个娘子,而他,也不会让韦源,告诉她宝庆城的势力划分。 闵瑶没说话,索性放空大脑,平心静气的练桩功。 她没期望自己能学多少功夫,求个强身健体,再求个自保就好。 刘康看了她一眼,苦笑:“如果成玉哥回来,看到你练桩功,不知道会不会打死我和韦源。” 说完,刘康目光暗淡了一下,也许闵成玉回来,也打不到他了。 “不会的,哥哥会很高兴我长大了。” “是啊。他是会很高兴,可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被逼的练桩功吧。”刘康笑的很勉强,这显有他们多无能? 说完,他目光落到了韦源身上,暗付,这个锅就由你来背吧,我是没机会了。 闵瑶懂刘康话里的意思,缓缓道:“我没有被逼,我只是想成为大家的一份子,而不是永远被大家保护。” 刘康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哥曾经说过,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说完,他话峰一转,目光幽幽的又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月底把食味人间开起来,也不用再举荐谁,跑堂和帮厨,就用大家自己,我来负责分工,然后卯时申时,固定的练桩功,要不要开镖局。等哥哥回来再说。” 刘康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那天,你说让大家推荐,大家很不好意思自己来。” 怕干的不好,反而拖累了她。 闵瑶苦笑,那时,是她想多了,她以为要公平公正。尽可能的给大家自由选择权,可直到昨天,她才明白,这儿是封建的斉国王朝,这儿的人,从骨子里就有一股奴性。 你希望他们主动,他们以为你看不上他。 你跟他们讲自由,他们还以为你看不上他。 你跟他们讲思想,他们还是以为你看不上他。 “瑶瑶,那我就把他们,还有我娘和怜儿,全托付给你了。” 闵瑶捏拳:“我不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刘康惊讶,回头看她。 她盯着前方,一字一句的道:“刘康哥哥的母亲。刘康哥哥自己照顾,怜儿也是,我今年才十四岁,我何德何能。替刘康哥哥去照顾她们?” 说完,闵瑶竖定的再道:“姚万金,我要自——己——杀!” 刘康瞪目,惊声呵斥:“瑶瑶!!” “你自己杀,你拿什么自己杀?再说了,你一个娘子,娘子怎么能……去杀人?” “娘子怎么就不能杀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刘康哥哥,有把我当娘子吗?” 一句反问,瞬间让刘康瞠目结舌。 没错,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把闵瑶当娘子了,而是下意识的,在她身上,想到了她哥。 可想归想,他始终还是娘子啊。 就算把地盘划分告诉她。也不代表,要让她带队去收保护费,去抛头露面,去打打杀杀。 “不行,我不同意!” “那刘康哥哥想让我照顾你的家人,我也不同意,我自己的仇人,我要自己杀!” 闵瑶站稳了。以行动告诉刘康,这事没得商量。 “不行!”刘康很急。 闵瑶便道:“刘康哥哥听过怪手崔离,那你听过天山神女吗?” 刘康吸了口气:“那是崔老前辈的师妹吧。” “是啊,可我昨天拜她为师了。” “为师?”刘康吓的脑袋空白。 “嗯,她昨晚传了我毒经,不但如此,怪手崔离,也是我的师公了,刘康哥哥,你说,如果给我一些时间,我能不能自己杀?” 刘康:“……” 沉默,呆滞。 第94章 有点眼馋 过了卯时,也就是早上七点。 闵瑶最先收功,拖着打颤的腿进了厨房,然后点了元大宝、陈景如、张秋生、吴老根,以及秦放五个,一起打下手。 从煮面开始。她手把手的教。 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人,对于吃食。有着天生的敏锐,所以她说一遍,张秋生几个就记住了。 不但记住,还非常用心。因为他们知道,闵瑶叫他们进厨房,就是想考验他们,能不能当帮厨。 所以没被点名的,只能很羡慕的看着他们。 然后老老实实的在外面,问刘康姚万金的事情,要怎么办。 刘康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想了半天,只能告诉大家,先放一放,何小三的死,还有闵瑶的仇。都等闵成玉回来再说。 很快,香喷喷的早面就做好了,大家吃的赞不绝口。 而没有吃到早面的斉文臻,还有赵红锦,都有些按捺不住,怎么没有他们的份? 说好的乖徒弟呢? 说好的服务周到呢? 两人同时脸黑。 闵瑶确定大家都快吃饱后。叮嘱元大宝,让他带着秦放等人去店里搞装修,然后又拿了些钱给陈景如,让他去鸿福酒楼定一桌最好的席面。 顺便到了鸿福酒楼,一定要用心的去看,看他们是怎么跑堂的。 吩咐完这些。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刘康,委托刘康和韦源,好好安葬何小三。 最后,则是亲口问了问何小四。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她身边? 何小四眼睛还红着,但脸上却没有怨气,她一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就安排王希哥哥,去帮何小四搬东西。从现在开始,何小四便来她家住了。 直到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闵瑶才拖着发软的双腿,亲自端了面给赵红锦。顺带斉文臻。 桩功,桩功,站两个小时,是真的累。 两条腿酸痛的打摆子。 赵红锦看到她来,很不悦,佯装生气:“你不是说,回来就正式拜师吗?” 闵瑶尬的干咳,这话她是说过。可从昨晚开始,一忙就给忘了。 “师父!”闵瑶可怜兮兮的撇嘴。 赵红锦看她那样,也不好再生气,哼了一声。便开始吃面。 还真别说,这面煮的,确实好吃! 怪不得老东西,猫在这儿就不肯走了,还心甘情愿掏一百两银子投资她的食味人间。 “行了行了,别装可怜,师父也知道你不容易,赶紧给那臭小子端过去吧,顺便问问你家的那些事,我总感觉里面有些蹊跷,但到底是不是,还是要等你哥回来。” 只有问过当事人,才最靠谱。 闵瑶松了口气,师父人还是很好的,虽然像霸王花,可心很柔呀。 “谢谢师父,但我哥他?真的不会有事?” “不会,如果你哥真是闵守德的儿子,那斉文臻肯定不会让他有事。”赵红锦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她要安心吃面了。 高位面的事情,太复杂,她一个娘子,不想知道那些。 闵瑶安了安心,端着面去找斉文臻。 斉文臻到是很淡定,休息了一晚,气色也好看多了。 闵瑶撇嘴,有一张好皮囊,看着就是舒服。 “大官人,我师公呢?” 斉文臻没理她,但好看的鼻梁,却微微煽了煽。 “你要杀姚家的嫡子?”他问。 第95章 正面刚上 这人,到是直白。 是个爽快的家伙。 闵瑶没点头也没摇头,把面端到他面前,才定定的道:“我想自己杀,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斉文臻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拌了拌面,香气立马扑鼻。 “寻常人而已,不需要什么主意。” 也就是说,想杀你便杀。阴谋阳谋,那都是针对强者的策略,一个小小姚万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说的轻巧,我也只是个寻常人。”闵瑶幽怨,这是连带着也看不起她。 好嘛,看不起就看不起,谁让她现在没钱也没势。 斉文臻哼了一声,开始优雅的吃面。 不得不说。看美男吃面,那怕嗦嗦嘴,画面也很养眼,那气质真真的是浑然天成,能叫娘子小鹿乱撞。 闵瑶咳了咳:“你昨晚说,今天把钱给我。” 斉文臻动作僵了僵,一脸便秘,这要钱不要脸的劲,太毁他食欲了。 是故意的吗? 磨牙,狠狠地嗦了一大口。 闵瑶也不闹心,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怒意和尴尬,轻描淡写的又道:“我爹真的是闵守德?西北要塞的大统领?” 这面口感劲道,汤汁浓郁,还香而不腻,确实好吃,但做面的人,让他很耐烦。 “以后让你哥告诉你。” “好吧,那他是不是被定了通敌买国罪?” 斉文臻皱眉。有些欲言又止:“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算是?”模棱两可的说话,她最不耐烦听。 斉文臻暗叹,自己这些天,脾气是真的好多了,全是闵成玉的功劳。 “以后让你哥说。” “那我哥呢?你在这里,他能回来吗?”闵瑶紧追着问。 “不能。”这次斉文臻回的很快。 闵瑶冷了脸:“为什么不能?” 斉文臻咬了咬牙,索性不再开口。专心吃面,从昨晚开始,他粒米未进不说,还平白无故的吃了蒙汗药。 如果这算服务周到,那他都不知道去那说理。 看他不想再说话,打算装哑巴,闵瑶就很生气,可又拿他没办法,想了半天。只好装可怜,嘤嘤嘤嘤的一起,斉文臻汗毛就炸了。 这套路? 直娘贼的。 “齐大官人,哦不,齐小侯爷,我们兄妹二人……” “够了!你能不能让我把面吃完?”斉文臻额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好吧。闵瑶委屈的直撇嘴,她等,还殷勤的等,给他添茶,再给他把茶吹凉了。 斉文臻假装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忍着耐心把面吃完。 …… “你哥说你,很娇仙也很柔弱,可在我看来,你到是把你哥的精髓。学了个炉火纯青,如果你不是娘子,有些事我到是愿意跟你说说。可惜你是个娘子,娘子学他的那一套,就很招人烦了。” 闵瑶听完脸黑。吧啦吧啦一大堆,其实后面那句才是重点吧。 嫌她烦? 嫌她不像个娘子? 玛哒,那来的刚猪。 不知道这话,很损娘子脸面吗? 靠,这一定是个单身狗。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娘子?”闵瑶口气很不好了。 斉文臻挑眉,是又如何,难道你像个娘子吗?想想你昨天的那些话,还有干的那些事,那一桩那一件,像个娘子做的? 闵瑶气笑:“好啊,那你告诉我,天天哭哭唧唧。可怜兮兮,能解决问题吗?” 斉文臻:“……” 他怎么感觉,她在偷换概念? “娘子本该柔弱。”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动作很优雅,语气还很淡定,可这个时候,生气的闵瑶。一点都不觉的他淡定,他优雅。 她想撕了他! “柔弱?你说的柔弱,就是我受了欺负,然后哭哭唧唧,可怜兮兮呗,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应该等着,让男人们出头。 斉文臻用眼神,把意思传递给了她。 “哦,那照这么说,那天姚万金想捂死我,我就不该装死,也不该自救,我就应该哭哭唧唧,可怜兮兮,然后任由他欺凌,最后再等人替我出头,是这样吗?” 斉文臻脸黑了黑,他有说是这样吗? 女人,果真是不可理喻。 他不想跟她说话了。 怕气死。 第96章 我很生气 斉文臻很不耐烦,可闵瑶看他也很不耐烦。 甚至还觉的他很讨厌。 大男人主义不可怕,可怕的是蔑视女人,在她看来,早晚有一天,斉文臻会在女人身上吃大亏。 看他不回嘴,一副任你怎么说,我都不想理你的样子,闵瑶就生气。 真的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好好说话会死吗? 非要装逼?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典型的看不起娘子,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本想想喂他吃软的,他不吃,呆在她的地盘上,还敢毒舌奚落,刮她脸面,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个病猫了? 三天! 他说要留在这里养三天。 好嘛,那就三天,让他跪下唱征服。 一拍桌,闵瑶就抖了抖给他擦嘴的手帕,就见叠好的里头,簌簌地掉了一层粉。 斉文臻看到,瞬间色变。 然后头一晕,愣愣地便倒下了。 “……” 直特娘个贼,他竟然又中了她的招。 她什么时候放的蒙汗药? 而他,又是多么的掉以轻心!!! 这一瞬间,斉文臻想弄死自己的心都有。 怪不得老人言,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闵瑶冷着脸,不慌也不忙,从怀里拿出毒经,一边看一边想。 “试那个呢?” 师父给她的这本毒经。不但有文字注解,还有图案注解,一共分为三大类。 一类是草木毒。 二类是活物毒。 三类是矿物毒。 她昨晚看的时候就在想,这些毒配制出来后,拿什么做试验,抓个老鼠?还是弄只狗来? 现在到好,她不用再纠结,直接拿斉文臻来试毒。 管他是不是小侯爷,看不起娘子的。她都不服。 斉文臻手心冒了丝冷汗,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可更多的是生气。 如果闵瑶不是娘子,他真心想拍死他。 “我知道这蒙汗药,只能让你不能动,你听,还是可以听得见的,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有没有娘子呢?” 闵瑶翻了翻毒经,一边气人,一边琢磨,她要配什么? 斉文臻怒火滔天,心里暗道。你让我怎么说?有本事让我起来! “肯定是个单身狗,要不然嘴怎么那样毒。”闵瑶叨叨。 “……”什么叫单身狗?说他是狗?斉文臻脸黑了一半。 “要不这样吧,看在你给我十锭黄金的份上,我破点费,让元大宝去春满楼,给你叫几个小姐姐?先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消消火,然后咱们再说话?” “……”你敢! 斉文臻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一个娘子,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 “咦,还真有痒痒粉这种毒。配制好了,能让人大笑不止,挺有意思的。你等下啊。” 闵瑶合上书,转身就要走,可等她走到门口,又觉的意兴阑珊。 做些恶作剧有什么意思? 不痛不痒的,还治标不治本,浪费时间。 沉思了片刻,忽然她就气消了,转身看着地上的斉文臻,自嘲道。 “算了,跟小朋友计较这些没意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哭哭唧唧。可怜兮兮的那种娘子,叫白莲花,而我不屑去做白莲花,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较劲。” 越说,闵瑶就越觉的没劲,被他三言两语挑起怒火。只能说明,她修练的还不够到家。 跟三观不合,理念不同的人置气,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这下,她是真冷静了。 告诉自己,只要哥哥还活着,别的事情,它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抓紧时间强大自己。 深吸了口气,闵瑶走了回来,拿瓷瓶在斉文臻鼻子底下晃了晃。 “你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像不像娘子,跟你也没关系,只要我哥平安无事,那一切都好说,但如果……” 闵瑶加重语气。 斉文臻也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双目含冰的闵瑶,半蹲在他面前,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但如果我哥因为你而死,那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跟你没完!” 威胁完,闵瑶起身就走。 本该怒火滔天的斉文臻,突然火气就消了,震惊的在想,她竟然威胁他? 威胁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有一刹那,他竟然信了? 难道说,是她那双圆溜溜的猫眼,蕴藏了杀机? 怎么可能!!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他觉的很不可思议。 第97章 不要心慈手软 出了门,闵瑶就直奔店铺。 脑子她是冷静了,可心里还是憋了口气。 斉文臻之所以用这种态度对她,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利用的价值。 说白了,就是她还太弱,掺合不到某个层面。 那怕她担心闵成玉。也帮不上忙。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自嘲的说一句,就是添乱。 自尊心很受打击,要换成别的女人。可能就哭了,但闵瑶告诉自己,她不! 早晚有一天,她会刷新斉文臻的眼睛。 元大宝看到她来,还很高兴,特意指着刷新的墙道:“不光是墙,连原来的东西,我也全翻了一遍新,你要的花花草草,我也让田博哥哥带人去挖了,下午就能摆上,至于你要的那些碗盘。可能还要些天。” “因为瓷窑的师傅说,你画的那些样式,他们没有,得定制。” 闵瑶边走边看,对元大宝的办事效率,她很满意。有点当掌柜的模样了。 “钱还够吗?”她问。 元大宝知道她有多少钱,紧着眉头吐槽:“不够,可能还要八十两,因为改造厨房用料最多,你画的那个图,太讲究了。” 这个没办法。她想要窗明几净的厨房,花废自然就多。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她不担心。 只是心里犯愁,钱不经花。 这才几天时间。一开始筹的二百两银子,就已经快没了。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刘康突然钻了进来,神情非常激动道。 “瑶瑶,姚万金出府了。” “出府了?”不是说正在禁足吗? “对,出府了。看样子他要去慧慈庵,已经套了马车。正准备出城。”刘康语速很快。 虽然早上被闵瑶打消了念头,但不代表。他不再关注姚万金。 因为何小三还尸骨未寒,这口气他咽不下。 闵瑶深吸了口气,当机立断道:“刘康哥哥,那你想办法帮我抓条毒蛇,我回去一趟,半个时辰后,咱们城门口汇合。” 刘康呼吸微有急促,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其实也是时间来不急。要不然她会配毒经里的毒药,给姚万金试毒。 可惜了。 分头行事,她又急忙回来找赵红锦。 “师父,我想要您脸上的易容面具。您有现成的吗?” 赵红锦在盘膝练内功,看了她一眼,便从怀里摸了三个长颈细瓶,丢给她。 “有机会动手了?” “是,他出城了。” “那你去吧,不要心慈手软,刚才给你的三张面具,有男有女,你自己看着用。” 闵瑶点头,郑重的跪了下来,给赵红锦磕了三个头:“谢谢师父,我不会心慈手软,那天要不是我命大,死的就是我。” 正确的说,原主确实死了,而姚万金该杀。 带着三张面具,闵瑶一出门,赵红锦就去见了斉文臻。 斉文臻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腿道:“既然她要自己杀,那就劳烦前辈,替她护个航吧。”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我自己的徒弟,我当然会护航,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 说完,赵红锦也不理他,施施然然的就出了门。 斉文臻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要不是闵成玉看重,他还真不想管。 而此时,闵瑶汇合了刘康,跟刘康同来的,还有韦源。 韦源背着竹蒌,一脸正色的道:“我不放心,要下毒让我去。” 闵瑶也不说什么,领着他们两人,递了文碟便直奔慧慈庵。 第98章 动手前的准备 “蛇是活的吗?”闵瑶问。 韦源立马点头:“是活的,还是条四眼蛇,很毒。”说完韦源血气方刚的又道:“要我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到了慧慈庵直接拿刀捅。” 闵瑶没有反驳:“他带了多少人?” 这次是刘康开口:“一个马夫,一个小厮,两个护院。” “平时他出门,也是这么多人吗?” “差不多。” 那看来,姚万金没有防备。既然没有防备,那他今天必死。 韦源见闵瑶不理他,还非要自己去。着急的便道:“瑶瑶,我和刘康哥哥去就行,你回去。” 闵瑶看刘康,刘康咬了咬腮,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决心。 跟着韦源的话道:“瑶瑶你回去。” “刘康哥哥,我说了。我要自己杀。” 一语落地,韦源吓急了,声音拨高道:“你自己杀什么?不要胡闹!” 闵瑶艰定的抿了抿唇,拿出师父给的三张面具,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少女,两张男人,好像师父早有预见一般,不禁道了一声:“真巧。” “巧什么,瑶瑶,你不要闹,你赶紧回去。”韦源急了,也不走了,一把拽住刘康:“刘康哥哥,你送瑶瑶回家,我去杀姚万金。” 刘康捏拳,定定的看闵瑶。 闵瑶却抬头,定定的看刘康。 四目相对。胶着了五、六秒,刘康露出一丝痛苦,反手一记手刀,韦源晕了。 “瑶瑶,你真的要自己杀?” “是,我要自己杀。”一开始,她就应该这样做,而不是等到何小三因她而死,才幡然醒悟。 这个错。她得认。 借别人之手,她永远都强大不起来。 刘康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我还是不同意,就算你哥在,他也不会同意,你是个娘子,怎么能手染鲜血?” “我杀的是自己的仇人,这种鲜血,不算鲜血。刘康哥哥,你不用再说了,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抓住这条蛇,我要取它的牙还有毒液。” 闵瑶不想再动摇自己,所以边说边给自己戴面具。 等刘康拗不过她。只能回头来帮她抓蛇时,才发现她变了个样。 “这?是易容术?” “是成品的易容术。”如何制做这面具,赵红锦还没教她,但她想,若能全身而退,回去后便跟赵红锦学。 这个技能很有用,说不定那一天,就能用得上。 刘康咬牙,看着她用瓷瓶接了毒液。又用小刀把毒牙剜了下来。 “瑶瑶!你让我去。” “刘康哥哥,你不要这么紧张,杀一个人渣而已。我可以的,你如果实在不放心,便在外面接应我吧。然后想办法,给我弄一套僧袍。” 刘康知道劝不住了,抬了抬手,闵瑶便道:“刘康哥哥,不要打晕我,我拜了赵红锦为师,那么将来,我早晚要面对这些。” 刘康色变,刚才是想打晕她,可没想到,她会发觉。 “瑶瑶。” “刘康哥哥,我师父和师公。他们是江湖中人,就算我不入江湖,那你觉的,我学了他们的医术和毒术,江湖会来找我吗?” 刘康不说话了,他知道怪手崔离和江湖神女。瑶瑶入了他们的圈子,确实会和人命牵扯不清,不论是救人还是杀人,只怕都要习以为常。 可他不想亲眼看到闵瑶去杀人,顿时声音沙哑的道:“瑶瑶,你以后如何我不管,也管不着了,可现在你哥不在,我……” 闵瑶蹙了蹙眉,打断道:“把韦源哥哥搬到那边的树下吧,让他躺这,被人看到了不好。” 刘康无奈,只好背起韦源走到了路边,刚把人放下,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些白色的粉末,顺着他的呼吸,便进入了鼻腔。 刘康惊悸:“瑶瑶!!” 闵瑶笑了笑:“刘康哥哥,这是蒙汗药,你陪韦源哥哥,在这睡一会吧,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第99章 来送茶的 曾经有人说,当你的软肋在身边时,你做任何事情,都会束手束脚。 但软肋不在身边,还很安全,你便全身都是铠甲。 这句话,闵瑶现在很认同。 “刘康哥哥,药效只有三个时辰,如果我没回来。那你就带韦源哥哥先回去,食味人间也交给你,至于我哥那边。你帮我告诉他,我很高兴有他这个哥哥,别的也没什么了。” 说完,闵瑶帮刘康把身体摆正,尽有可能的让他舒服些。 “其实,我觉得我能行。可能你还没醒,我就已经回来了,不过嘛,还是防范于未然,所以才啰嗦两句,行了,我走了,祝我成功!” 闵瑶拍了拍衣服,掉头就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第一次要去杀人,心里是很忐忑的,也很害怕,但这给原主的交待,她没得选择。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慧慈庵,闵瑶便看到了姚家的马车。 车夫年纪很大,正散漫的再给马梳毛。 闵瑶没理他。先是绕着慧慈庵走了一圈,然后从后门溜了进去,沿途还碰到两个小尼姑,闵瑶便假装香客,冲她们福了福身。 兴许这是佛门的清静地,所以没人想到,会有危机,小尼看到她,也不多问。就这么随意的让她穿过后厢房。 闵瑶稳着狂跳的心脏,偷了一件僧袍。 再装着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提着茶出来。 接着再往里头走时,就看到两个护院站在一道拱门下方,一左一右宛如门神。 那应该就是这了。 深吸了口气,闵瑶再念了一遍入蛟宫,脚步轻移的走了过去。 护院见她过来,远远的便低声音呵斥:“静堂有人,赶紧离开。” 闵瑶假装被吓到。惶惶道:“我知道有人,是师父让我来送茶水。” 那护院愣了愣,心想三爷没交待呀?但三爷这两天火气很大,很有可能是临时想喝慧慈庵的野茶呢。 闵瑶提着心,见护院没有当场接话,便知有戏。连忙道:“师父说,山野之茶虽不登大雅,但喝上一杯,也能清心去火,更何况这还是佛祖保佑过的。” 护院嗤笑,去特么的保佑,保佑还成了他们三爷的后花园? 一脸鄙夷,趁机把闵瑶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见她面生又胆小。才不屑的道:“那你进去吧。” 闵瑶单手作揖,像受惊的小兔,踩着碎步便赶紧往里走。 两个护院立马便笑的猥琐了起来。 一人一句的小声道:“很面生啊。” “不面生三爷也不喜欢。” “说的也是。” “呵呵还送茶。” 两人心照不宣。 闵瑶眸色微暗。在心里吐了几句芬芳,便压着心速,走到了厢房前头。 木门又不隔音。她一站稳,就听到里面呼吸沉重,那破风箱似的声音,正是她那天醒来时,听到的哼哧哼哧。 应该是姚万金没错了。 闵瑶眼芒一闪,捏着嗓子,便嗲声嗲气的道:“三爷,师父让我来送茶。” 说完,还故意拉长声娇喘了一下,将门推开,脚下一迈,抬头便见两条白花花。正纠缠在长坑之上。 呵呵,这位姚三爷,还真是不挑地方,硬坑也跪的很安逸,不愧是人中龙凤。 这头,姚万金正爽的激荡。却被声音吓了一跳,刚想动怒,却听到了那声娇喘,然后鬼使神差的,便在瞬间歇了心思,玩味的转过头。 刚想问,是谁? 却不想人都已经进来了。 倏地,姚万金兴奋,脱口而道:“这么急不可待,哈哈哈哈,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到了这一步,闵瑶发现,自己竟然都不慌了,连心跳都稳了下来。 百转千回里,她忍不住的就在想,可能是声音对了,人也确定了,这个肥胖又丑陋的狗东西,也对了。 假装羞羞答答,不敢抬头的走上前,捏着嗓子娇声:“小尼见过三爷。” 说这时慢,其实也快,前后十来秒,惊吓失神的慧清尼姑吸了口气,捂着自己的汹,尖声怒道:“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师父让我来的,来送茶。”闵瑶再次假装被吓到,脖子一缩,连忙把茶壶往炕上一放。 小身子一抖,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便看向姚万金。 第100章 送茶也要命 姚万金睁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快速把她打量了一遍。 长的虽然普通,但声音娇媚,尤其是那双眼睛,清亮透澈的好像能吸人魂魄。 瞬间,姚万金心动了。 不等身下的慧清尼姑大动肝火,便主动打断道:“既然来给爷送茶,那还等什么,赶紧给爷把衣服脱了。” 闵瑶直道恶心。眼里却还要装着羞怯,手脚并用的上了炕。 就在这时,没有一丝防备心的姚万金。因慧清大怒咬他,而转过头去准备呵斥慧清时,闵瑶抓起备好的蒙汗药,便朝二人脸上挥了过去。 姚万金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滚。 闵瑶就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捂到了姚万金的口鼻上。 姚万金大喊:“你敢!” 闵瑶便心跳骤起的跟着大喊:“三爷,不要啊。” 我不要你个魂! 姚万金知道自己着道了,心惊之下,想喊救命,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瞬间流失,一下子连嘴都张不开了。 徒留阖不上的眼缝,还能看见来人,骑在他的身上,惊恐又娇媚的继续喊:“不要,不要,三爷不要。” 直娘贼的,姚万金在心里破口大骂,然后飞快的寻思,这人是谁? 想对他做什么? 而此时,被惊动的两个护院,刚想冲进门,却不想身体一晃,就看到了眼前一抹血光。然后在惊悸中,他们还看到了天旋地转,以及拱门下的两具无头尸,轰然倒地。 那是他们自己吗? 闵瑶喊完,趴在姚万金身上静待了半分钟。 发现那两护院,并没有前来,才松了口气。 然后掏出毒牙,沾上毒液,快速的戳进姚万金的胳膊。确定毒液已经进入了皮肤,才拿出小刀把毒牙挑了出来。 深吸了口气道:“我也不让你做冤死鬼,现在听出我是谁了吗?” 这回,她可没捏嗓子了。 可惜她高估了姚万金,姚万金那听得出她是谁? 他满心惊恐的在想,戳进他胳膊的,是什么东西? 这小娘子好大胆! “死吧,只有你死了,才能告慰亡灵。而你这种人,更是死不足惜。” 闵瑶捏了捏拳,把毒牙重新装了起来,然后蹲到慧清尼姑面前道:“不想惹麻烦,就告诉别人,他是被毒蛇咬死的。不然,我就送你去下面,和他做一对同命鸳鸯。” 慧清吓的心脏痉挛,那怕再迟顿,这会也清醒了,想喊救命,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不但如此,她还动弹不得。 闵瑶跳下坑。准备逃走,可到门口,又怕姚万金死不了。 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做就做干净,不然人还未死的话,就后患无穷。 于是。她又走了回来,盯着姚万金足足三分钟,发现伤口变红,但呼吸还在后,就郁闷的拿起棉被,捂住了姚万金的口鼻。 没有挣扎,没有尖叫,什么声音也没有。 说实话,这样杀人,她心里很慌,可到了这一步,她也没了退路。 姚万金不死。那她就会死。 所以,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赵红锦那句话,不要心慈手软。 脸色发白下,捂在棉被里的姚万金,终于没了呼吸。 闵瑶心神晃荡。手脚发软的爬了下来,便赶紧往外走。 拉门,关门,她已尽量做到若无其事,然后捂着胸,捂着唇,抽泣了两声,仿佛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可没想到,她都跑到拱门下了,也没看到那两个护院。 惊疑不定中,她还刻意的看了两眼,然后才疯狂的跑出慧慈庵。 可就她前脚离开,后脚,那刷毛的马夫,就看到两个蒙面之徒,持着刀冲进了慧慈庵。 马夫惊呆,等他反应过来出事了,进庵的台阶下,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紧跟着,一声大吼,响破云霄。 “围山!不能让这两个江洋大盗给跑了!” 马夫吸气,喊了声:“不好!” 连忙往里冲。 他要去给三爷报信啊。 第101章 无力反驳 马夫冲了进来,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后厢房。 还没跑到拱门前,就看见两护院,倒在血泊之中,并且还是人头分家。 马夫吓的惊叫:“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三爷!!!” 慌神失措下。马夫下意识的想跑,可一想,如果给姚大官人知道,自己没管三爷。只顾逃命,那他的妻儿,还有命吗? 快速一衡量,马夫屁滚尿流的冲进拱门,高声大喊:“三爷,三爷!” 就在这时,闻声而来的小厮,也赶了过来,只见到慧清尼姑的屋里,如闪电般冲出两个蒙面大汉,一人提着一把刀,刀上还滴着血。杀气腾腾的朝他飞了过来。 边飞还边骂:“碰一对狗男女,真特么的晦气,天下还有清净之地吗?我呸!” 小厮吓的抱头鼠窜,连救命都忘了喊。 马夫也看到了,这个时候那敢再往前冲,连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喊饶命。 说时迟那时快,更多的人冲了进来。 有人喊:“在这!” “拿下他们!” 两蒙面大汉就放声狂笑:“想拿下我们,下辈子吧,大哥我们走!” 咣当咣当,胆肝惧裂的马夫和小厮,只听到无数的脚步声。混乱了好长一段时间,动静才慢慢变小。 只听得有人喊道:“宝庆城兵马司在此擒贼,不相干者,赶紧离开!” 吓得快要尿了裤子的马夫。顿时惊呼:“可是朱魏朱大人?我是姚大官人府里的马夫。” “谁?”朱魏挑起眉尖。 马夫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过去:“姚大官人,姚士贵姚大官人,朱大人救命,救命!” ……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闵瑶,跌跌撞撞的下了山。 再回头看慧慈庵。就感觉一阵阵后怕。 连带着,脚也软了。 “我可真牛比。居然真的杀人了。”若放在后世,肯定得进局子。 闵瑶自嘲。古代应该没有那么厉害的破案之术,只要她再跑远一点,换了面具,就一定能安然无事吧。 “杀这种人,算什么杀人?” “谁?” 闵瑶吓的全身一抖,转身就看到赵红锦。 瞬间,她身体都要软了。 “师父,不带这样吓人的。” 赵红锦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呀。还真是鼠胆,我都要怀疑,你这徒弟收的对不对了。” 说完,赵红锦上前扶起她。拉住她胳膊,就腾飞了起来。 闵瑶脸色苍白,赶紧抱着赵红锦的腰,沮丧道:“我又没杀过人。” “看出来了。”赵红锦失笑。 “如果他没对我做那种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想杀人。”闵瑶惊恐不定的委屈。 赵红锦却不认同道:“那要看你在什么样的漩涡,你拜了我为师,早晚会跟人命牵扯不清。” “……”闵瑶无力反驳,尽管她还不清楚赵红锦的漩涡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人命在古代,他不值钱。 当然,拜她为师,学医也好,学毒经也罢,确实会和人命牵扯不清。 但那种牵扯,和她今天杀姚万金,是不同的。 “师父。” “让你不要心慈手软了,你还是心慈手软,拨两颗毒牙,再加几滴蛇毒,就能杀人了?” “……”闵瑶发蔫。 “要不是后来看到你拿棉被捂,我都想逐你出师门!杀一个差点玷污你,并要了你命的仇人,还那么软弱不堪,你能成什么大事?” “……” 好嘛,原来师父一直跟着她呀,那她,是真的无力反驳了。 好丢人。 第102章 猪一样的队友吗 “师父,我刘康哥哥和韦源哥哥,还在路边晕着呢。” 赵红锦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从今天开始,你除了站桩,每天下午都过来跟我学制毒。还有你的筋骨,也要开一开。” 说完。赵红锦把她丢路边,让她去把刘康和韦源领回去。 闵瑶蔫蔫的,很垂头丧气。 不过,被赵红锦埋汰了一通。杀人的那种后怕,到是没了。 手脚也不软了。 找到韦源和刘康,两人还没醒。 她先是给刘康解了蒙汗药,然后才掐韦源的人中。 刘康脸黑黑的爬了起来,韦源则是一脸懵逼。 回来神来后,韦源怒起,揪着刘康的衣领便咆哮:“你为何要打晕我?” 刘康磨牙,恼怒的瞪闵瑶,闵瑶则是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拿脚尖踢石头。 刘康甩开韦源,不理他,逮着闵瑶问:“成了?” “成了。” 刘康呆滞。不敢置信的又道:“真成了?” “真成了。” 韦源看二人像打接头暗语,心火更盛:“你们私下窜通了什么?什么成了?” 刘康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眼韦源,仍然不理他,继续望着闵瑶道:“他们没发现你?” “我易容了。”闵瑶干笑。 刘康心想也是,但不对呀,瑶瑶怎么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瞳仁一缩。刘康心直口快的就问了:“你不怕吗?” 闵瑶摸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还很后怕,但没想到,我师父一直跟着我,所以,我现在又不怕了。” 这个心理路程,她形容不了。只能说,有靠山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那怕你去杀人放火,背后也有人护着你。 这样。还怕什么? 再怕,赵红锦就要踢她出师门了。 刘康呆愣,嘀咕了一句:“怪不得。” 什么也不知情的韦源炸了,他感觉自己遭到了孤立,怒红着脸咆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瞒着我。瑶瑶,你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对赶路的主仆,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朝他们望了过来。 闵瑶发觉,连忙低道:“韦源哥哥别闹,有话咱们回去再说。” 刘康也注意到了,黑着脸呵斥:“你闭嘴!” 韦源顿时委屈的都要抓狂。 心火无处安放下,韦源看到了那对主仆,竖着眉毛便怒道:“你们看什么看,赶紧走。” 被无辜波及的张晋超,忽然缩了缩瞳仁。然后一瞬不瞬的望着闵瑶。 那赤果的眼神,让闵瑶很诧异,忍不住的就在想,难道她是什么天仙美人吗? 一眼就叫人失魂落魄? 卧槽! 背过身去:“刘康哥哥。韦源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她率先就走。 刘康怒瞪了一眼张晋超,然后拖住韦源,尾随在后。 而此时,神经反应很是迟钝的韦源,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想到,那过路的书生,看闵瑶的目光很放肆。 倏地,心火未消,怒火再起。 “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你们眼睛。” “劳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书生,越是书生,就越像登徒子。” 走在前面的闵瑶后悔了,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唤醒韦源。 “够了,韦源哥哥你冷静点,旁人不过是因为咱们说话声音大,才多看了两眼,你这样无故牵怒,让别人怎么看我?” 骂路人是登徒子,那岂不是也骂她水性扬花? 哎呦,好气! 这是猪一样的队友吗? 第103章 第一次见面 呵斥完韦源,闵瑶就跑着回家了。 气头上的韦源,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而反应过来的刘康,丢开韦源,便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蠢货!” 韦源被骂的脸色时青时红。 而此时,跟在张晋超后面的书童。冲韦源做了个怪脸:“还真是蠢货,凶巴巴的自以为是。我要是那娘子,肯定不理你。” 张晋超色变,立马呵斥书童:“休得放肆!” 说完,他赶紧冲韦源作了个揖。言词诚肯道:“刚才是在下唐突,还请兄台勿怪!冒昧的问一句,此处可是宝庆城?” 那书童多言,气到七窍生烟的韦源,本想打人,却不想,书生没给机会,还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韦源气的脸像抹了锅底灰。 这就是他,最讨厌读书人的原因。 明明被气了,还不能反击。 越想越气的韦源,一拳击向旁边的树杆,然后甩开膀子。追着刘康走了。 全力一击下,被打中的柳树来回晃动,直到人走远,那余威还在,树叶哗哗的落。 张晋超这才直起腰身,定定的望着远方。 是她了。 真没想到。这辈子会是以这种方式,第一次见面。 而此时,被吓到的书童,缩了缩脖子吐槽道:“公子,这个人真讨厌,只有一身蛮力。却没一丁点脑子。” 张晋超冷冷道:“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吗?所以你才敢越来越放肆?” 书童吓的全身一抖,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再造次的闭紧了嘴巴。 张晋超深深的看了书童一眼,脸色稍霁道:“这是第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那你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书童惊惶,放下书担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道:“公子息怒,一群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晋超垂了垂帘。这才撩起长袍,准备进城。 …… 此时。追上刘康的韦源,已经冷静多了。 闷闷的道:“康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康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外面人多嘴杂,你不知道?” “我知道。”韦源真心委屈,他感觉自己不但被孤立,还被抛弃了。 “知道还在外面乱来,就你这样,还想娶瑶瑶?她要肯嫁给你,我脑袋都拧下来给你踢,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刘康虽是骂韦源。可其实自己也很无力,尤其是想到闵瑶杀了人回来,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就越发的感觉自卑。 明明才数天时间啊。可闵瑶的转变,已经让他遥不可及了。 韦源心悸,刹那间眼睛都红了:“康哥,我……” “唉……”刘康目光暗淡,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幽幽的道:“以后,瑶瑶和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收心吧。” 刹时,韦源脸上的血色,全数褪尽,喃喃道:“康……康哥……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配不上瑶瑶,以后不要再想她了。” 韦源身体晃了晃,这一瞬间,他感觉一道冰剑从天而降,不但贯穿了他的头顶,还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康哥,你把话说明白,就算是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刘康知道他很难过,把他拉到一边,彻底的让他死个明白 …… 第104章 两看相厌 闵瑶回家,赵红锦立马给了她一张清单。 有毒虫鼠蚁,也有草药和矿石。 “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看到这些东西,而且必须是你亲自找来。”赵红锦板着脸,不容置喙。 闵瑶沮丧。但又觉的有人护着感觉真好。 拿着清单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了崔离。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崔离像个正常人那般,迈着脚步从正门进来。 一时诧异,闵瑶忘了喊他,崔离便瞪着眼睛道:“去哪?” “啊。师父让我找这上面的东西。”闵瑶回神,有些尴尬的红了脸,赶紧把清单递过去给崔离看。 崔离瞥了一眼,发现上面罗列的东西,都不太难找后,才没好气的道:“我饿了,先给我弄点吃的再去。” 闵瑶嘴角轻抽,仿佛这会才发现他风尘仆仆,呐呐的道:“师公去哪了?早上都不在。” 崔离呲牙,心想还能去哪,还不是给你安排报仇去了。 杀个纨绔,还费那么大的劲。最后要不是他灵机一动,主导了一出兵抓匪,只怕那纨绔现在还活蹦乱跳着。 小娘子就是心慈手软,既然做不到杀伐决断,那就安心当个娘子不香吗? 崔离吐槽归吐槽,可脸上却不显。继续板着脸进了门,然后大马金刀的往院里一坐,一副等待你投食的样子。 闵瑶蔫头蔫尾,只好倒回来,乖乖的去厨房给崔离做饭饭。 没多久,斉文臻单脚着地。像蜻蜓点水般出来了,若不是知道他腿受伤,看他那飘逸的模样,还以为谪仙装逼。 闵瑶隔着窗。没好气的故意转头不看。 斉文臻扫了她一眼,心情也很不爽。 压低声道:“辛苦前辈了。” 崔离看着二人的反应,忽然就有些好奇:“怎么?就几个时辰,你们就两看相厌了?” 斉文臻黑着脸不想说话。 崔离便道:“常言,这天下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这话果然没错。这女子就是男子路上的拦路石,要她们做甚?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手艺。我何苦躲在这,把一世的英明给毁了。” 斉文臻睫毛煽了煽。忽然就觉的,这话很有道理。 不信,你看闵瑶,他替他哥护着她,还为她调了兵马司,结果她领情吗? 事成了,还给他脸色看,想想就心烦意燥。 这笔帐。他必须要算到闵成玉头上。 就在斉文臻郁郁寡欢,并不言不语时,耳聪目明的赵红锦,听到了崔离的话。柳眉一竖,便飞了出来,气的全身发抖道。 “死老鬼,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爹临终嘱咐,我会追着你满处跑吗。” 赵红锦气啊,什么拦路石,她有拦过崔离的路吗? 她一个娘子,为了完成爹最后的心愿,自甘降位,追了他多年,真以为她没半点尊严和脾气吗? 想着想着,赵红锦就委屈的不行,心想,这还是自己徒弟面前,她颜面全没了。 眼泪骤然间便啪啪地往下掉。 而此时,听不见前言,只闻后语的闵瑶,一脸懵逼,尤其是看到赵红锦被气哭,她这乱的,都不知所措。 崔离说什么了? 真是卧了个槽。 第105章 心好累好服气 而这时,看到赵红锦哭的崔离,也懵了。 吓得跳了起来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你明明知道我最怕别人哭了。” “我哭过吗?这么多年,我在你面前哭过吗?我没哭,死老鬼。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在你面前哭。”赵红锦语无论次的低喊。嘴上不承认,可脸上那泪,却跟不要命一样的往下掉。 崔离慌了,求助般的看斉文臻。心想,好好的她哭什么?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斉文臻心慌,心想,他能有什么办法?这辈子,他也是头一回看到赵红锦哭。 慌乱下,也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那根筋,下意识的,斉文臻就朝闵瑶望了过去。 好嘛,他这一转头,崔离也转头。 两双眼睛,就那么巴巴的望着她。 闵瑶一头黑线,心想。这就男人? 玛哒,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惹哭女人,是傻呀,还是脑袋进水了? 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是为了让男人搞基的吗? 百转千回里。赵红锦撇过头,气喘不休的冲闵瑶道:“不准给他做饭,你忙你的,饿死他。” 说完,赵红锦哭哭唧唧的就跑了,还是往外头跑的。 闵瑶大呼不好。连忙丢了菜刀,冲着肇事者喊:“师公快去追呀。” 崔离一脸我很懵逼,我不知所措的瞪她。 “我干嘛要去追?” 卧槽! 她真想吐一地的芬芳了,然后再说一句。她心好累啊。 什么鬼? 说崔离是钢铁直男,她都感觉侮辱了钢铁直男四个字。 “师公,师父心都碎了,你就不难过?” 崔离黑着脸歪过头,鼓着腮邦,竟然像个老小孩的道:“休得胡言。心怎么可能会碎,就算中毒了。它也不会碎,它只会发黑。” “……”卧槽。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是心里真没赵红锦? 那要是后后者,师父就惨了,估计会变白发魔女。 闵瑶狂晕的道:“师公,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师父?” 倏地,崔离那张老脸红了,眼中也亮出大片大片的迷茫。只见他左顾右盼,梗着脖子呵斥:“你个小娘子懂什么,一点都不知羞耻。” 说完,甩着袖子就要翻墙回家。 “……” 不知羞耻的闵瑶手脚抽啊抽。看着崔离,她无语了。 真心无语了。 好好好,那她下剂重药。 “师公,人在失去理智的下,很容易就会出事,比如哭瞎了眼睛,比如头发全变白,又比如哭昏了过去,倒在路边,要是被人拣了……” 后面的话她还来不急说,就看到崔离脚下一个踉跄,咬牙切齿的便不见了。 闵瑶收声,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发痛,回头看了一眼还单脚站立的斉文臻。 便越看越讨厌! 磨着牙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站着也躺枪的斉文臻,脸更黑了,从头到尾,他才说了一句话,他冤不冤? 女子和小人就是难养。 明明他在和崔离说正事,结果正事还没说完,就被搅黄了。 自己还要被骂,不是好东西? 斉文臻跟着磨牙,点着脚尖,便翻墙过去找崔离。 眨眼,屋里的人,还有刚回来的人,全不见了,闵瑶这个气啊。 二话不说,赶紧去找赵红锦。 崔离不管,斉文臻不管,做为徒弟,她能不管吗?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可师父追师公,咋就这么难呢? 难的她这个什么也不知情的外人,看着都好心累。 服气了呀。 第106章 准备注孤生吧 冲出门,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闵瑶想哭。 “师父,你在哪呀?” 这么大的宝庆城,她去那找呀? 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碰到个人就问。你看到我师父了吗? 正没辙,斉文臻单脚立着又飞了出来。看到她在门口发呆,一副想去找人,又不知道去那找的样子,便冷言道:“崔前辈去找了。” 闵瑶瞪眼:“真的?” 斉文臻磨牙。不得不吐:“真的。” 看着他一脸不耐,仿佛因她质疑而很不爽的样子,闵瑶就生气。 “你也是头猪,准备这辈子注孤生吧!!!” 骂完,闵瑶吐着芬芳,气呼呼的就走了,出了城她又好奇,斉文臻和崔离,到底是不懂女人的直男啊,还是一个讨厌赵红锦,一个讨厌她? 赵红锦那么漂亮,看样子还心肠不错。崔离干嘛讨厌她? 再说她自己,她也没对斉文臻怎么样啊,就是上午气不过,一时失了理智,拿蒙汗药蒙了他,后来不也解了吗? 不痛不痒的。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小气吧啦? 那她救了他的命怎么算? 闵瑶郁闷,越想便越烦恼,最后总结,男人这种生物,就是溅。溅兮兮的特讨厌。 …… 而此时,再次中枪的斉文臻,脸黑的仿佛能滴水。 “竟然敢骂我是猪!闵成玉,这笔帐我要不跟你算。我就不姓斉!” “女人,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斉文臻恼的心火狂飙,正准备甩袖回屋,养他的伤,就见兵马司的朱魏。穿着常服大步流星的来了。 看到他在门口,朱魏一脸惊惶。心想这怎么使得?他只是一介小小司长,怎么敢劳烦斉文臻的大驾。 再看斉文臻脸色。朱魏更慌了,就像打了风火轮,连跑带走的上前一跪。 “小人该死,见过大公子。” 斉文臻脸冷语气更冷:“进屋来说。” “是。”朱魏吓的噤弱寒蝉,不停的琢磨,是自己办事没办好吗? 斉文臻点着脚尖往里移,慢慢将脸色放缓道:“事情办妥了吗?” 朱魏不敢张望四周,提着心禀告:“已经办妥。姚家就算追案,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朱魏把详细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比如闵瑶妄想拿毒牙制造杀人现场,后来又不放心,还拿棉被去捂,说的绘声绘色。 边说,朱魏还边观察斉文臻的脸色,见他绷着脸不置可否,甚至还翘了翘嘴角。 便在心里如惊雷般想,这是觉的闵瑶那小娘子,杀人很可爱? 哎呦,看来这位爷,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尝尝清淡小菜了。 不行,以后他得对这个小娘子,多上上心。 就在朱魏胡乱想着,斉文臻满意的道。 “以后她若再有难事,你便像今天这样护她。” 朱魏瞳仁一缩,连连说是。 正事说完,斉文臻背着手道:“可有金锭?” 朱魏咽了口唾沫,想说没有,但下一秒斉文臻就道:“水至清无鱼,朱大人不用惶恐,命人送十金锭来吧。” 说完斉文臻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示意朱魏自去。 朱魏松了口气,便准备走,却不想走到门口,斉文臻又道:“什么叫注孤生?” 朱魏迷茫,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道:“这……是不是说,娶不到娘子,所以注定一生孤单?” 斉文臻脸黑:“你走吧。” 居然还骂他注孤生。 他像娶不到娘子的人吗? 真是岂有此理。 “闵成玉你这娇仙妹妹,还是你自己来照顾吧。” 可气,太可气。 第107章 我们见过吗 就在闵瑶怒骂斉文臻是头猪时,谁都没发现巷口站了两个人。 这两人,正是张晋超和他的书童。 书童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晋超后头,眼看着闵瑶怒气冲冲的走了,又看到来了个大汉,以下属姿势的跪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书童惊讶。忍不住好奇道:“公子,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不寻常。” 张晋超神情肃然,缓缓道:“当然不寻常,他可是当今忠国府的小候爷。” 书童吓的倒抽了口气:“不会吧,来头竟然这么大。那他怎么会在这?” 张晋超垂帘,神情晦涩不明:“在这里,自然有他在这里的理由。” 书童迷惑:“他是小候爷,那,那个娘子又是谁?” 难道也是某个不起眼的贵女吗? 书童回想琢磨,觉的又不像,那娘子虽然长的清秀,但并不算倾国倾城,脸上还保留着几分稚气,尽管看着很舒服,但离贵气逼人却差的太远。 就比如刚才那位小候爷,明明只是站在那。可举手投足散发的气质,却是天潢贵胄。 用他家公子话说,那就是云泥之别。 张晋超却讳莫如深道:“她叫闵瑶。” 言罢,张晋超阖目,悠悠的又道:“闵闵风烟动,遥遥(瑶瑶)江雨声。” 书童吸了口气。仿佛明白了什么,不敢再吱声。 张晋超也不再言语,转头吩咐道:“你去想办法,把她家对面的房子租下来。” 书童应了声诺,不敢揣摩,也不敢造次。 …… 而这头。闵瑶出了城,便直奔山上。 拎着个小锄头,一边对照毒经里的图片,一边挖。 “还好师父没刁难我。只是让我找很常见的。”闵瑶嘀咕。 虽然没接触过草药,但毒性大小,她还是懂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比如说荨风草,它有微毒,采摘的时候。只要注意不被它的刺扎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被扎破,那就惨了。皮肤肯定会起小疙瘩,而且还奇痒无比。 挖着挖着,闵瑶对毒经里的东西,就越来越感兴趣了。 比如说,有一种叫蛇愁的植物,长在潮湿之地,尤其是水边,其叶子和叶茎不但不起眼。还看起来十分无害,但它的根,却含有巨毒。 并且,它的毒还带有腐蚀性。 师父在毒经中标注。这个蛇愁就是制做灭尸粉的主要用药。 闵瑶咋舌,越看就越觉的,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太值得她去学习。 就在她,越来越专注,并越挖越起劲时,忽然听到有人喊:“这位娘子。” 闵瑶愣神,呆萌呆萌的抬起头,就看到一袭青衫长挂。 并且,来人已近到眼前。 她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却一时不察,踩到了后面的小石块。 “啊……”她要摔了。 张晋超瞳仁微闪,伸手一捞,便稳稳地,把她捞在了怀里。 好像早有预谋,又好像身手敏捷。 闵瑶惊悸,反射性的在站稳后,立马沉着脸退后三米。 “你是谁?” 惊声问后,闵瑶看清了他的五官。 长的很俊逸,尤其是那双眼睛,宛如深水古潭,还透着一股股烟波袅袅。 她不认识! 再观其打扮,很像杜江,是一派斯文的读书人模样。 下意识的闵瑶蹙眉,就听他道:“在下张晋超,刚才唤了娘子很多次,可能是娘子太过专注,所以没听到,吓到娘子,是在下唐突,还请娘子勿怪!” 嗯?这声音听着耳熟。 “我们在哪见过吗?” 第108章 文绉绉酸死人 张晋超垂帘作揖,将刚才眼里倏忽一瞬的满足,以及失落,尽数掩于帘下。 并不着痕迹的将手背在身后。 四指轻柔摩挲。 但他抬头,眉眼之间却染满了笑意。 “我们是见过的。” 闵瑶惊讶,搜肠刮肚的想。在那见过? 她怎么不记得了? 照道理,她这个颜控界的扛把子。不会对美男有遗忘症啊? 这个叫什么来着,张晋超是吧,长的可不亚于斉文臻,都是那种鲜衣怒马般的少年。 张晋超噙着眉宇间的轻柔和淡笑。主动提醒道:“两个时辰前,我们在城外见过一面,当时是在下的书童不逊,让娘子难堪了。” 闵瑶瞪大眼,拉长了一声哦。 “我想起来了,是你呀。”那也不认识,算了,基于礼貌吧。 “你不是进城了吗?来这干嘛?又来吓我干嘛?”说到最后,闵瑶板起脸,故意凶巴巴。 然后警惕的搓了搓指尖,若此人有什么轻举妄动,那她就撒蒙汗药。反正师父给的很多,她还没用完。 张晋超一脸歉意,诚肯的再作一揖。 “在下的书童,在路上感了风寒,病虽然是治好了,但经常咳嗽。他一咳,便会扰我清闲,也会误我看书,所以,在下出城来,是想找些新鲜的枇杷叶。” 说到这。张晋超很无奈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找着,很不好意思。 然后娓娓又道:“刚才见娘子在此挖来挖去,便想娘子肯定是懂些药理的。那么,与其到处到乱找,还不如过来问问娘子,还望娘子勿怪,是在下冒犯了。” 闵瑶呲牙,斉朝的读书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怪不得说文绉绉酸死人。 好别扭。 她想,她能理解元大宝了。 “新鲜的枇杷叶是吧。我想想啊。”这东西在宝庆城很常见,有些人还种在院落里。可不方便他去取。 琢磨了很久,闵瑶想不到那里有野生的,但又想赶紧打发他走。 省得他留在这,会让她分神。 “城里很多人家都种了,比如城东头的有一家打铁的,他家后院就种了两三棵,你不妨去他那里试试?” 闵瑶试探性的说完,就见对方一脸拘束。 又腼腆又难为情道:“这个。娘子是本地人,可能会很好说话,可在下却是外地来的,贸然上门要枇杷叶。这……” “那你就给钱嘛,随便给点意思意思。” 张晋超恍然大悟,仿佛并不是他抠搜,而是他没想到的那个表情。 “对啊,多谢娘子提醒。” 说完,张晋超要走,又忽然回身,感激的道:“谢谢娘子了,娘子在这挖草药,可需要在下帮忙?” 闵瑶不想跟他多有接触,也拒绝这种陌生搭讪,表现出不耐烦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也不用你帮忙,你赶紧回城去吧。” 再见! 张晋超目光闪烁,仿佛没看到她的不耐烦,越发诚肯的弯了弯腰。 “对了娘子,再冒昧的打听一下,你可知道,宁河村在哪吗?” 欻的一下,闵瑶脸色微微变了。 都是读书人,还年龄相仿,并向她打听宁河村。 这是认识杜江么? 第109章 必要得到她 若是此人不提宁河村,她都快要把姚氏,还有杜江,都给忘了。 “你从宝庆城的西门出,一直往西走,翻过两座山,就是宁河村了。” 说完,闵瑶表示不想再说话,提着锄头便要走。 可没想到。那张晋超好像不懂察言观色,厚着脸皮还问。 “那娘子可认识宁河村的杜江?” 果然! 闵瑶脸色沉了沉,摇头便道:“不认识。” 说完人已走远。 有本事。你再追来?看她毒不死他。 张晋超背在身后的手收了拳,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难道说,这个时候闵瑶还没有嫁给杜江吗? 不可能! 他明明记得,杜江亲口对他说过,他是在xx年,八月下旬娶的闵氏。而如今,已是九月中旬。 可她却说不认识! 这里面定有蹊跷。 难道说,是他认错人? 那也不可能,闵瑶的样子,那怕就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上辈子能,这辈子也能。 沉呤中,张晋超想到了斉文臻,难道说,是和他有关? 可是,又不符合常理。 一时间,张晋超百思不得其解,敛了神后,急忙下了山,便往宁河村去。 …… 被路人扰了兴致,闵瑶索性放弃了挖草药,待她觉的,自己已经走的够远后。便在草丛里找蜈蚣和毒蘑菇。 找了半天,蜈蚣和毒蘑菇没找着,到是找到了野生枸杞和一大片绽蓝青。 也就是一种可食用的野生蘑菇。 闵瑶心喜,暗道这也是收获。 于是兴高采烈的装了半篓子。 一直到太阳西斜,才赶紧离山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又看到了张晋超。 张晋超手里拿着一把枇杷叶,乍然一眼看到她,还很是惊喜,主动上前冲她作揖。 “娘子。又见到你了,这是铁匠周掌柜送我的枇杷叶。” 闵瑶没有忽略他嘴里的送,心里暗暗称奇,这人好本事,据她所知,那打铁的周叔,可不是个慈善人,也很宝贝他家院里的枇杷树。 每年到枇杷成熟的季节,周叔为了防止小孩偷盗。把他养了几年的大狗,特意栓在树下,逢人便吠。 还扬言,若是被狗咬伤,也不能找他,因为那是想偷他家枇杷自找的。 就那么一个抠搜。并毫无爱心的人,竟然能把枇杷叶送给他,这说明…… 说明这个人,要嘛很会说话,要嘛就很招人喜欢。 想到这,闵瑶翻了个白眼,一个路人甲,招不招人喜欢,管她屁事? 反正。她只知道周叔家有枇杷树。 “哦,那很好啊。” 闵瑶敷衍的笑了笑,错开身便想离开。 那张晋超又道:“娘子也住在这吗?我今天下午去了趟宁河村。他们里吏说,杜江已上郡府去赶考了,家里娘子也跟他和离了。” “……”闵瑶眸色暗沉。汗毛一丝丝的竖了起来。 转过身,犀利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张晋超仿佛被她吓倒,神情呐呐:“娘子?我能再跟你打听一个人吗?她叫闵瑶,是杜江和离的那位娘子,我想找她打听一下,杜江的家人。” 闵瑶冷笑,直了直腰:“那里吏就没告诉你,他的家人,闹了些丑闻?” 张晋超惊讶,烟波袅袅的眼里,仿佛是未经污染的净潭般。露出丝丝惶然。 “丑闻???娘子,可否细说一二?” “自己去打听吧。” 闵瑶懒得多言,她对认识杜江的人,毫无兴趣。 那怕他们是朋友。 若非要再加几个成语,那便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当然。还有一个中肯点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认定了不是好东西,那她干嘛还要多管闲事。 张晋超看她走远,突然有些心速加快,难道…… 她也重生了吗? 若是如此,那他此生,必要得到她! 第110章 心有忐忑 昔年,他张晋超在王城,第一次见闵瑶,她手持登闻鼓锤,跪在王城脚下,那楚楚可怜又坚韧不拔的样子。便叫他看了心疼。 后来,安宜郡主出手。让世人污她、蔑她、还唾弃她,她也不哭不闹,站在那就仿佛是他眼里唯一的光。 他那个时候经常想,是她毫无底气。还是被人渣搓磨,失去了光华? 还是她原本就那么我见犹怜? 后来,他遇险,所有人弃他不顾,却只有她,肯来救他。 再再后来,她被杜江和安宜,害的体无完肤,是他,送了她最后一程。 那个时候,他张晋超就在想,若有来世。他一定要护她。 现在他真有来世了…… 所以他来了。 张晋超笑,看着闵瑶越走越远的背影,告诉自己,她若未重生,便是如此鲜活,他就护她鲜活。今生今世都让她活的幸福。 但,她若是重生,那她怎样的鲜活,他都喜欢,也要她在他的保护下,幸福一生一世。 不为其它。只因为举目世间,只有他知道,上一世的闵瑶到底有多好,又有多善良。 而杜江那种人渣败类。又有什么资格匹配她的深情。 “当年我恨生不逢时,而今,才是刚刚开始,闵瑶,今生护你的人,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张晋超说完,漫不经心的碾碎了枇杷叶。 …… 这一晚。闵瑶做梦了,梦里依稀看到杜江。也看到张晋超。 一声惊呼醒来,她只记得梦里有这两人,但梦到了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心有忐忑,所以夜有所梦。” “但是我忐忑什么?” 闵瑶抚额,难道杜江这次赶考会高中? 然后衣锦还乡,替他母亲撑腰出头? 闵瑶轻笑,摇了摇头。打算出门去等元大宝等人来站桩。 洗漱好到了院里,就看到洪泉回来了,人有些憔悴,但眼睛却很精神。 忍不住的她连忙问:“洪大哥。我哥呢?他回来了吗?他怎么样了?” 洪泉道:“你安心,闵壮士很好,只是受了些轻伤,在北湖城养着,他托我给你带了封信,另外,你那封信我也给他了,他很高兴。” 正说着,何小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低声叫她:“瑶瑶姐姐。” 闵瑶拿着信还懵了一秒,方才想起,何小四现在住她家了。 顿时因自己的健忘,内疚了一下下,摸了摸何小四的头:“洪师父回来了,大宝哥哥他们来了吗?” 何小四连忙摇头:“没有呢,要不要我去叫他们?” “不用,现在还没到卯时,是我们起早了,一会你帮景如哥哥看着,看谁晚来,然后告诉景如哥哥,迟到的人,都罚他们多站一个时辰。” 何小四一听有自己的事,高高兴兴的就答应了。 在他脸上,已经看不到没了兄长的难过。 闵瑶嘘唏,他懂得艰强并积极的往前看,是极好的。 就在这时,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斉文臻的房间还亮着灯,便猜到洪泉肯定早回来了,而且还见过斉文臻。 毕竟是帮他跑腿嘛。 随后看了眼赵红锦的房间,发现屋里没有动静,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昨晚人回来了没有,还有师公。 对了,昨晚除了梦到张晋超和杜江,似乎还梦到了斉文臻。 斉文臻在她梦里很凶,冷冰冰的好像要骂她。 闵瑶翻了个白眼,心情彻底变臭。 第111章 为什么要他来传话 “闵娘子,这是小侯爷让我转交给你的。”洪泉拿出一个小匣子。 见闵瑶打开,洪泉又颇有尴尬的道:“小候爷说,还有十锭他先欠着,等他回了王城,再给你。” 也就是说,斉文臻现在囊中羞涩呗。 闵瑶撇了撇唇,望着手里闪闪发亮的十锭金,忽然感觉。自己心情又好了一丢丢。 而就这时,冷着脸的斉文臻站在屋里,心情很不爽。 要给她擦屁股。还要给她买命钱,最重要的是,她还一张臭脸。 “好的吧,那洪大哥帮我告诉他,记得还。” 洪泉愣了愣,忽然感觉后背发寒。 闵瑶又道:“洪大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看我师父和师公?” 洪泉再次愣了愣:“不曾,他们不在吗?” 闵瑶想了想,拿着信的钱,去敲了敲赵红锦的房间。 “师父?” 没反应,糟了,莫非是昨晚没回来? 一时着急,她连忙对洪泉道:“洪大哥,你帮忙去隔壁看下,看我师公在不在?” 洪泉哦了一声正要走,斉文臻在屋里道:“不要过去打搅他们。” 闵瑶脸黑,心想回来了呀,都在隔壁么,那…… 师父得偿所愿了? 顿时微微心喜,拿着信和钱就回屋了,一句话也没跟斉文臻说。 斉文臻脸黑如墨,低声道:“女子,就是难养。” 别人没听到这句话,耳聪目明的洪泉听到了。骤然懵逼。 也这会,他才反应过来,小侯爷让他传话时,表情是冷怒的。 而闵瑶,在听到小侯爷时,表情是臭臭的。 明明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什么要让他来传话呢? 洪泉傻了。 …… “总算又有钱了,刚好解燃眉之急。”闵瑶高兴的把钱收好,心里盘算。食味人间还要几天功夫才能开张,而没有开张之前,到处都要开支。 现在好了,总算有钱进帐,她心里也稳了不少。 再打开哥哥的信,就那熟悉的鬼画符,在上面认认真真的写着:瑶瑶,你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洪泉说了。离的好!就杜江那种人渣,我早晚回来打死他。 竟然敢算计你,他一定是嫌自己命太长。 还有姚万金那混蛋,我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写到这,估计闵成生很生气,所以字迹特别潦草。笔笔狂刀仿佛夹着雷霆怒击。 然后再起一行时,笔风变柔了。 上面道:洪泉说你想开食楼,那你就尽管开,钱不够韦源那里有十锭黄金,还有咱家的房子,都随你处置,另外哥哥在厨房的灶台下面,还藏了五百两银票,你去拿出来。若是不够,哥哥再给你找,总之。你不要怕,凡事都有哥哥在。 看到这,闵瑶忍不住红了眼。 这哥哥。是真心的好。 从而她也忍不住的想,哥哥都气成这样了,还回不来,那肯定不是受了轻伤。 放下信,她赶紧回头去找洪泉。 这时,元大宝等人已经来了,看到洪泉在,一个个的都很兴奋,就是站桩也站的比昨天更有劲。 闵瑶扯着洪泉走到边上:“洪大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他,到底伤的怎么样?” 洪泉怔了怔。言词认真道:“只是轻伤,真的只是轻伤。” “既然是轻伤,那他怎么没回来?”北湖城离宝庆城没有多远,快马加鞭的话,一天时间都能跑个来回了,比如说洪泉。不就是如此。 “是小侯爷有手令,所以闵壮士回不来,但闵壮士叮嘱过我,让我去把姚万金碎尸万段。” “……”听着这话,闵瑶忍不住就落了泪。 她知道,手令是一回事,受伤了回不来,肯定也是一回事,可就算如此,哥哥还处处想着她,要先把她安排妥当,这份情谊,她怎能不暖。 “我想哥哥了,我想去看看他。” 洪泉抓了抓头,一脸为难的道:“这……不太妥吧,那里是不让娘子进去的,另外,小侯爷没手令,只怕他也不能见你。” 闵瑶抽抽答答的生气,怒道:“我要见我哥,凭什么还要他的手令,你去帮我告诉他,我就要见我哥,我想他了。” 洪泉吓了一跳,尤其是看着闵瑶哭,他感觉手足无措。 结结巴巴的就道:“这,这,这……” “这什么这,你去帮我告诉斉文臻,我现在就要去北湖城。” 第112章 气到委屈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来说,杀伤力好比原子弹爆炸。 洪泉就是被炸到了,只能破着头皮,去见斉文臻。 刚把闵瑶的原话说了出来,斉文臻就冷着脸道:“去告诉她。她哥有正事要办,没时间儿女情长。” 洪泉回来。把原话复述了一遍,闵瑶气的全身直抖。 “我呸!我和我哥是儿女情长吗?我们是兄妹情深,你把这句话告诉他,再帮我骂他一句。他就是个文盲。” 洪泉再去,斉文臻脸更黑了。 “告诉他,我堂堂男儿,不跟她一般见识。” 洪泉回来,闵瑶跳脚。 “告诉他,他就是自己用错词,还不肯承认,他一定会注孤生!” 洪泉麻木,再去回。 斉文臻磨牙:“本侯爷会注孤生吗?放屁!想嫁本候的人,从王城排到宝庆城都有。” 洪泉:“……” 为什么要让他传话? 他好累。 他想去教站桩,或者送个信也成。 回来,闵瑶鄙夷:“那就是排队的瞎了眼。嫁的也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侯爷这个身份。” 洪泉越来越感觉累了。 就在这时,神情气爽的赵红锦来了,顿时洪泉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二话不说,掉头便跑。 闵瑶看到赵红锦。委屈的不行,冲上去抱着赵红锦便哭。 “师父,我想我哥了,我想去北湖城看他。” 搞不清状况的赵红锦一脸懵逼,但脑子一转就缓言道:“他若无事,你便安心。若是能回来,必然就回来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他了。”闵瑶扯着嗓子哭唧唧。 主是被斉文臻气的。 赵红锦头痛,转移话题道:“昨天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闵瑶蔫头:“找到一半,还有些蛇虫鼠蚁没找着。” “那还不去找,哭哭啼啼的能帮上你哥什么忙?” 这话,好扎心。 哭,都哭不出来了。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又道:“先去站桩。站完就去找。” 好嘛,闵瑶没脾气了。蔫头蔫尾出去,走到门口。擦了擦眼泪道:“师父,昨晚……成了?” 其话意味深长,就连眼神也问的很到位。 赵红锦顿时脸红,嗔她一身道:“小孩子莫管,站你桩去。” “好吧。”看来就算没成,也占到了便宜。 这么说,崔离就是个老直男,根本不懂女人。 想到这。她立马东看西看,硬是没看到崔离。 哦嗬,难不成还会害羞? 撇了撇嘴,那她再等会。等做了早饭,看崔离来不来。 加入到站桩大队,刘康便道:“瑶瑶,昨天出大事了。” “什么?”闵瑶沮丧。 而此时,站在前头的洪泉,却在想闵瑶刚才的那句话,凭什么要小侯爷的手令,可后来把话传来传去,还不是要了小侯爷的手令。 娘子这种生物,真的好难懂。 刘康道:“衙门贴了悬赏通告,说昨天在慧慈庵,闯进去了两个江洋大盗,他们逢人便杀,罪不可恕,而且,他们还杀了姚万金和慧清尼姑,目前还在逃匿中。” “什么?”闵瑶震惊,什么鬼? 听到这一句的洪泉,也惊讶:“姚万金被杀了?那我怎么跟闵壮士交待。” 说好了,要碎尸万段的。 第113章 讨论学术 瞠目结舌下,闵瑶把事问清楚了。 顿时就觉的,这好戏剧化。 “怎么就那么巧了呢?” 巧到她前脚去杀姚万金,后脚就有江洋大盗,还割了姚万金和慧清的脑袋。 那场面得有多血腥? 还有,她跑出来时,为什么没碰到江洋大盗? “刘康哥哥,这么说我进去和出来,都成了无关紧要?” 刘康怔了怔。不得不点头:“好像是这样,至少衙门的通告上,就是这么写的。” 闵瑶无语凝咽了。 洪泉却很严肃:“我没法跟你哥哥交待了。” “……” 一时无言时。闵瑶发现,韦源的神情很萎靡,于是她好心的问了句:“韦源哥哥,你怎么了?” 韦源抬头看了她一眼,立马低下头一声不吭。 好吧,估计是有心事。那她就不问了吧。 站完桩,按着惯例她又带着人去了厨房,然后手把手的教元大宝等人做抄手,也就是馄饨。 轮到给斉文臻送的时候,她让陈景如去,自己端着食盘去找崔离。 找到崔离时,发现他有气无力的在院钓鱼。 这大清早的? 钓鱼? 怕是心绪不平,所以想借外力,稳稳神儿吧。 闵瑶撇嘴,把碗放到崔离手边。 “师公,吃馄饨了,很香哦。” 号称饕餮吃货的崔离,只是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的道:“有酒吗?” “大早上的,那有人喝酒呀,师公这是怎么了?”失身了吗?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可她不敢问,不过这个时候心情不错。有道是看别人忧愁,自己就不忧愁了,果然是至理名言。 崔离见她嘴角上扬,就知道她肯定是来看笑话的,没好气道:“快走,我没空理你。” “这样啊,那晚上我做水煮鱼,你有空理我不?” 崔离顿时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吐槽道:“你们女子都不是善茬。” “好嘛,不是就不是嘛。”闵瑶闷笑,顺着崔离的埋怨,悠悠的又道:“师公和师父昨晚没回来,是不是……花前月下了?” 崔离脸黑,心想这丫头片子,咋这么不要脸? “这种话也是你问的?” “哎呀,关心一下师公嘛,其实男女阴阳之道还是很美妙的。” “……”崔离倒吸了口气。心里惊为天人的想,这话要从闵成玉嘴里出来,算是正常,但从闵瑶嘴里出来,怎么听着……那么难受呢。 “你……” “好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是师父说,既然拜了她为师,就不要太忌讳,不然以后怎么给人看病,怎么给人治伤,合着我还错了呀。” 意思是,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我是讨论学术。学术! 这阴阳调合,也是学术嘛。 崔离听懂了,瞬间老脸泛红。若有胡子,肯定气到往上翻,而且。他还无力反驳。 “快走!!!”崔离低咆。 闵瑶赶紧跑远,一边跑一边笑,好嘛,这肯定是成了。 昨晚师父把师公吃干抹净了,她好想知道是怎么吃的哦,可偏偏还不能问。 …… 笑着跑远后,闵瑶吩咐了元大宝几句,自己就带着何小四,提着背篓上集市了。 宝庆城的西集市,是平民集市,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卖。 所以她打算先去集市碰碰运气,若有蛇虫鼠蚁。那她就买。 若是没有,那就靠何小四。 “瑶瑶姐姐,我知道那里有蛇和蜈蚣,保证能自己抓到,就不用花钱去买了吧。” “嗯,要是能自己抓。那就不买。”闵瑶摸了摸何小四的头。 她就知道,带何小四出来,肯定没错。 因为屁大的孩子,好奇心都很重,对蛇虫鼠蚁,都有自己的一套。 “何小四,你哥的死,怪我吗?” 何小四摇头:“不怪,哥哥说了,我们兄弟的命,都是成玉哥哥给的,那怕为了成玉哥死,也没什么。” 闵瑶叹息,这是哥哥结的善缘,结果用到了她身上。 “那你难过吗?” “难过,但是再难过,也要向前看,我哥说的。”何小四笑了笑。 那笑容,好像还在宽慰她。 闵瑶心怜,摸了摸小四的头:“是这样的,以后你就想办法,多跟洪师父学武功,将来做一个厉害的人。” 何小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变厉害了,就不容易死了?” “是啊。” “那我要变厉害。” 正说着,抬眼就见钱喜嘉和王静芳,提着菜篮子挡在她面前。 第114章 莫明其妙 王静芳拉着钱喜嘉,一脸着急的对闵瑶道:“瑶瑶,你出来买菜吗?前头有个老农,拉了一车的新鲜蔬菜,卖的还很便宜,你赶紧去。” 这是想支开闵瑶。 钱喜嘉不悦,扯开王静芳:“你干什么呀,我就是跟她说几句话,你怕什么?” 说罢。钱喜嘉板着脸冲闵瑶道:“你和杜江和离啦?” 闵瑶挑眉,杜江杜江,这是要阴魂不散么? 还有这钱喜嘉。一脸冲她问罪的样子,想干嘛? 充当正义的使者,还是想代表月亮消灭她? “是啊。” 钱喜嘉看她一脸无所谓,顿时柳眉倒竖:“刚成亲你就和离,你知不知道,这样损了杜江公子的名声?” “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他,到头来竟然是草率,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还要死乞白赖的嫁他?” 钱喜嘉咬牙切齿的说着,其实她想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她闵瑶,损了杜江的名声。 闵瑶翻了个白眼:“这和你有关系吗?” 钱喜嘉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旁边的王静芳连忙扒拉她,弱弱的道:“喜嘉,别说了,我们买鱼去吧,去晚了,就买不到好鱼啦。” 钱喜嘉怒道:“买不到就买不到,今天大不了不吃鱼了。” 她很讨厌闵瑶现在这个样子,非要跟她好好说道。 言罢,怒瞪着闵瑶:“你真不要脸,把成亲当成儿戏。” “这和你有关系吗?”闵瑶还是这句。但脸色慢慢变冷了。 记忆里,当初杜江考中童生的时候,钱喜嘉的爹,是好像替自己女儿拉过郎配,所以…… 钱喜嘉这是替杜江来打抱不平来了? “你,你不要脸,把成亲当儿戏,害杜公子的名声。” “跟你有关系吗?”闵瑶脸色彻底发冷,脸里写着。那又如何。 钱喜嘉又气又急,脸越涨越红:“跟我是没关系,但你这样做,是伤风败俗。” “伤那门子的风,又败了那门子的俗?”闵瑶冷着脸问。 钱喜嘉怔愣,越怔愣就越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闵瑶麻烦,就是昨天听娘说。杜江算是被毁了,她就觉的很惋惜。 然后刚才,看到闵瑶跟没事的人一样,忍不住的,她就想替杜江说几句话。 好好的一个童生,却因为娶了闵瑶。而名声扫地,多亏呀。 如果是她,她才不会和离。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好好伺候杜江,当一个贤惠的娘子。 被人称颂为才子佳人,伉俪情深。 “你,就是不要脸。” “你要脸?当街替一个男人打抱不平,你是脸大?” 咣的一下,钱喜嘉的脸色时青时绿了。平时她看不起闵瑶,可她没想过,自己竟然说不过闵瑶。忽如其来的落差,让她气到眼泪汪汪。 王静芳吓的大气都不敢喘,拉着钱喜嘉就道:“喜嘉。我们走吧,我们去买鱼。” 说不过闵瑶的钱喜嘉,顿时好像找到了出气筒,劈头盖脸的骂王静芳:“走什么走,她这么不要脸,你怎么不骂她?要不是她,杜公子的前程能被毁吗?” 王静芳慌的手足无措,拧着手帕一边跺脚一边道:“你别说了,被人看到多不好。” 闵瑶冷笑,虽然王静芳一直在拉人,可何偿不是火上添油? 就算没添油,她那老实人的模样。也让她很不舒服。 明眼人都知道,姚氏和她兄长乱那什么,名声都臭了,暗地里只会说她和离的对,那有人颠倒是非,还反过骂她毁杜江前程? 这钱喜嘉。不是被人利用了,就是没脑子。 当然了,前提得建立在,她对杜江有过幻想,不然怎么会义愤填膺? “王静芳叫你走就是对的,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娘子,当街为了男子去打抱不平,你觉的是谁不要脸?” 钱喜嘉幻变的脸色,骤然变白,指着闵瑶,硬是被气到,连话都不会说。 王静芳连忙又拉又扯,这才把人拖走。 全身紧绷的何小四,长吁了口气,莫明其妙的道:“她干嘛要替杜江打抱不平?跟她有什么关系?” 闵瑶嗤笑:“我也想知道呀。”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道:“原来你就是闵瑶。” 闵瑶回身,就见张晋超,一脸惊讶的站在她后面,也不知道他在后头听了多久。 这人……也是个阴魂不散的。 闵瑶啐了口唾沫,喃喃道:“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不然怎么碰这些莫明其妙的事。 第115章 小四的兄弟 “对,我是闵瑶,你是认识我?还是我认识你?” 闵瑶冷着脸,很不客气的拍了拍,衣服上压根就没有的灰尘。 很轻描淡写,又很不屑的挑起眉尖。 张晋超笑了。笑的很忽然,这就是年轻的闵瑶么。那样朝气蓬勃,又那样不可一世。 只是很可惜,他好像搞砸了。 所以,她很敌对他。 “在下张晋超。字惠言,现在你认识我了。”而我,早就认识你了。 默默的,张晋超在心里加了这句,清澈的眼里,尽是波光。 闵瑶不悦,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看到这个人笑,总感觉他的笑容很假,假到城府其深,深不可测。 “一个名字而已,就算认识?那也太好笑了。”说罢。她意兴阑珊,转头带着何小四便走。 张晋超也不恼,如霞姿月韵般跟在她身后。 闵瑶知道,但不想理会,强迫自己专心的逛市场。 很快,她就买到她想要的毒蘑菇。还有某些不知名,但毒经上有的伴生草。 最后走到野味区,就发现很多无毒类的蛇,就装在竹篓里摆卖,而且价格不菲。 何小四拽她:“瑶瑶姐姐,我会抓蛇。咱就不看了吧。” “没事,先看看。” 看看又没什么,知晓一下行情,以后她也可以办个蛇宴。 比如说龙凤斗。拿清汤炖出来,就格外的香,爱吃的人能赞不绝口。 当然了,还能熬蛇粥,秋冬两季食用,会非常滋补。 正看着。张晋超在后面道:“你就不怕吗?” 闵瑶不想理他,全当他是路人甲。继续走继续逛。 等她看到一条,大约有小孩手臂粗。最少八、九斤重的菜花蛇时,她忍不住的问了价。 摊主是个小男孩,看起来跟何小四一般大。 见她询价,还特意看了眼何小四。 何小四连忙左右张望,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闵瑶顿时乐了,看来,何小四以前,没少抓蛇来卖吧。 “咳咳。这个……是娘子您要吗?” “对呀,不然我问价干什么呢?” 小孩一脸为难,纠结了数秒后,一脸豁出去的道:“四哥。她是你嫂子吗?如果是,那我就不收钱了,当送给四哥孝敬嫂子。” “……”哦嗬,竟然叫四哥,闵瑶惊讶的回头看何小四。 何小四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呲牙:“她不是我嫂子,她是我瑶瑶姐姐,你要想送就送,那么多话干什么?” 小孩撅嘴,弱弱的道:“我不是先问问嘛,如果不是你嫂子,我才不送呢,得给钱,这条蛇最少要十个钱。” “十个钱,你还不如去抢?上次我逮了条比你这个还大的,也才卖了八个钱,瑶瑶姐姐,你要是想要,最多给他七个钱,要我说,七个钱也不用给,我带你去抓。” 何小四跳了起来,就像打开的话匣子,气鼓鼓的拉着她就要走。 闵瑶看着乐,也不吭声。 就见那小孩涨红着脸道:“上次你抓到的时候,天气还很热,谁吃蛇啊,现在天气凉了,是吃蛇最好的季节,当然要贵一点点。” 反正,不是自己的家人,就不能便宜,他们小孩赚几个钱可不容易,这话还是何小四说的呢。 第116章 兄弟叫二狗 何小四磨牙,非常不满对方的势力眼。 就见他张牙舞爪的喊。 “我瑶瑶姐姐比我嫂子还重要,你知道个屁。” 小孩愣了一下,发蔫。 “好嘛,那也不是嫂子,七个钱就七个钱吧,算我倒霉。” “噗”闵瑶笑成了猪叫。 听童言童语,就是容易心情好。 而站在她后面的张晋超,看到她笑靥如花。眉目间便像染了春光。 只是可惜,闵瑶并没有看他。 “既然你们是认识的,那就早说嘛。你叫什么?” 小孩挺了挺胸:“我叫二狗,是四哥的好兄弟。” “叫二狗呀,那大名叫什么?”闵瑶看他穿的破烂,应该是个苦孩子。 二狗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大名,拣到我的爹。是城北破庙的老叫花子,去年太冷,还没下雪就冻死了,所以我就叫二狗。” 闵瑶回头看了眼何小四,就见何小四点了点头:“他是老叫花子拣的,没大名。” “好吧,那你很会抓蛇?” “那当然,我一天就能抓一条,四哥的本事,还是我教的呢。”二狗很自豪。 何小四撇嘴,生怕闵瑶觉得,别人比他厉害,急忙插话道:“我现在也能。” “反正你的本事是我教的。”二狗得瑟。 何小四便撸袖子,想揍他。 该死的二狗,敢让他在瑶瑶姐姐跟前没面子,看打不死他。 二狗见状,连忙往后躲,那骨瘦如柴的脚踝。全露在了外面。 闵瑶哭笑不得,想了想,便往后一退,笑眯眯的看何小四揍二狗。 没一会,何小四就呈压倒式的武力,征服了二狗。 二狗从地上爬起来,非常可怜兮兮。 但她看得出来,这两是闹着玩,都没动真格。 想了想。她便提醒道:“你们小打小闹我可不管,但动真格的就不行哦。” 这话是对何小四说的,因为她发现,在体形上,何小四是比二狗健壮,二狗虽然个子高,但明显的营养不良。 被她训斥了一句的何小,立马蔫了,乖乖的缩脑袋。 感觉这上风占的。很不舒坦,但他不想怪闵瑶,于是,他狠狠的瞪了眼二狗。 而此时,被辗压的二狗,完全无视何小四的威胁。他两眼放光的,立马躲到闵瑶身后,冲何小四做着鬼脸。 “原来你除了你嫂子,还怕你瑶瑶姐啊,瑶瑶姐,这钱我不要了,我只要几个馒头就行,成吗?” 小家伙这是见风使舵,想攀交情找靠山呢。怪不得一开始就问,她是不是何小四的嫂子。 闵瑶抿着唇笑,心想。何小三成亲了吗? 不是没成亲吗? 那来的嫂子? 明明打赢的何小四,忽然心情就不好了,神情有些低落。偏过头不搭理她和二狗。 二狗也不惧他,机灵的继续讨好闵瑶。 灵光一闪,闵瑶就想到,小孩也有虚荣心,恐怕这个嫂子,是小四吹出来的。 当然,也说明何小四,很想何小三能给他找个嫂子。 只是…… 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莫明的,闵瑶感觉心很刺痛,缓了数秒才正色的对二狗道:“这条蛇我要了,我还想几条有毒的蛇,你能带我和小四去抓吗?抓到了我给你钱。” 二狗连忙说好。 何小四这会。却很委屈,弱弱的扯她:“瑶瑶姐姐,你不信我。” 好嘛,多叫一个人,似乎伤到了何小四的自尊心。 她摸了摸何小四的头:“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人多才力量大,更何况,他还是你兄弟。” “他才不是呢。”何小四嘴硬,但脸上的表情却因她而放软。 二狗呲牙:“你说了我们是兄弟的,要不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我会给你压着打吗?” 他早跳起来反抗了,那怕打不过,也会让对方脱成皮,谁也别想好。 何小四瞪眼:“放屁,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打不过你,那是我把你当兄弟。”二狗生气,看了眼闵瑶,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太让着何小四,不然多没面子。 看着这两,闵瑶忽然觉得,男孩虽小,可男人那种该死的自尊心,真是从骨子里就有。 而且还是打从娘胎里就带来的。 第117章 自己地盘不能怂 眼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闵瑶便赶紧打岔。 “平时你们都在那抓蛇?” “城西的山涧。” “城西的山涧。” 两人异口同声,完了又相互嫌弃,歪过头谁也不看谁。 好嘛,男孩的世界,就这么单纯。 闵瑶掩着嘴乐:“行,那我们一会就去城西。但去之前,你能不能把这条蛇。先帮我送回去?” 二狗说没问题,闵瑶便贴着他耳朵,说了详细地址,以防后面的张晋超偷听。 张晋超扬了扬眉。也不生气,反正他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她笑,看她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 对他来说,就是不虚此行。 二狗抱着竹篓走了,闵瑶便对小四道:“以后不可以那样说话了,二狗确实是把你当兄弟。” 何小四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低声嘀咕:“我知道。” “那你气他干什么?” 何小四不吭声,闵瑶便似懂非懂的摸了摸他的头:“是怕我不喜欢你吗?” 顿时,何小四把头压的更低了。 闵瑶叹了口气:“我不会不喜欢你的,以前我们交道打的少,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跟前,现在你在我跟前了。我会把你当弟弟一样喜欢,知道吗?” 何小四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还不能理解的时候,才细弱蚊呤的嗯了一声。 “以后和二狗好好相处,我看他年纪虽小,但人很机灵。应该值得你相交。” 一个半大的孩子,却懂得说,我不是打不过,而是把你当兄弟,说明在心智上很成熟。 这种能忍能让,也让她刮目相看。 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也想到那句,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比别人。更会察言观色。 跟二狗相比,何小四就幸福多了,以前有何小三护着,现在又有她护着,情商反而见了高低。 “瑶瑶姐姐,你不是要毒蛇吗?那买菜花蛇干嘛?” “吃啊。” 何小四连忙道:“那瑶瑶姐姐。你以后只买二狗抓的蛇好不好?” 骤然,闵瑶心暖了。何小四情商虽不如二狗,但他心底善良。看来,二人的情谊,是她想多了。 一时心漾,她缓缓道:“好啊,以后食楼开起来,我就添个龙凤呈祥,让他天天给我送蛇,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何小四立马笑容绽放,还不忘跟她说谢谢。 认识二狗是个小插曲,等她汇合了二狗,准备出城去抓蛇。发现张晋超还跟在她身后,心情就变的很糟糕。 “你们俩等我一下,我去问问他,到底想干嘛。” 何小四怕她吃亏,拉着她不让走,怒着脸道:“你别去,我去叫刘康哥哥来。” 闵瑶沉呤:“先别急,我去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在自己的地盘,还能怂了一个外乡人不成? 就在何小四不赞同,还想拉扯她时,二狗搭着何小四的肩道:“放心,有咱俩在,还怕瑶瑶姐吃亏吗?咱俩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说这话时,二狗的眼睛,划过狼一般的凶狠。 闵瑶拍了拍他俩:“二狗说的对,对付这种读书人,有你们俩就够了。” 何小四这才稳了稳神,如蓄势待发的奶狗,对张晋超挥了挥拳。 闵瑶心想,他们俩到是一个像狼狗,一个像奶狗,都很有意思。 而这时,张晋超离的他们有些远,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他看懂了,于是好整以瑕的扯了扯衣服,等闵瑶过来。 第118章 我的一个故人 说实话,张晋超人长的很好看,是光风霁月的男子。 可他脸上的笑,总让闵瑶有种不怀有意的错觉。 尤其是这两天,看似的偶遇,总让她心神不宁。 走近,闵瑶福了福身,张晋超也连忙作揖,外表看着是一派平和。 “张公子。我能问问,你为何总跟着我吗?若是因为杜江,那我只能说一句你跟错人了。我和他再无瓜葛,你若要找他,大可以去郡府,又或者去宁河村打听,至于我这里,你是打听不到什么的。我也无可奉告。” 闵瑶很正色,也从侧面告诉张晋超,不要再纠缠她,她和他不熟。 张晋超明白,话也听的仔细,只见他言笑晏晏道:“我和杜江,其实只有几面之缘,促使我来这的,不是他,是你。” “我?”闵瑶惊讶:“这是什么说法?” 张晋超左右看了一眼,指着某个茶棚:“我们换个地方吧?坐着聊?” 闵瑶拧眉,下意识的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没时间浪费。” 说白了,就是不想跟他深聊,也不愿和他多有接触。 要换成寻常人,她这个态度,就已经让人尴尬。并知难而退了。 可张晋超并没有任何异色,反而越发温和:“那你是要抓蛇吗?也许我能帮上忙。” 闵瑶心沉了沉,这人很会说话,相反越是会说话,并无事献殷勤者,定是有所求。 而且他的转移话题,就是把握主导权。 如此,她更不敢跟他有任何接触了。 “不用,我有人帮忙。张公子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想再听了,就此别过,张公子自便。” 说完,她转身就走。 他不按套路出牌,那她避着,总归没错。 可不想,她领着何小四和二狗出城,张晋超也出城。并观其架势,就是跟定了她。 这就让她很恼火了。 何小四和二狗便同时停下道:“瑶瑶姐姐,这人像个赖皮狗,你在这等着,我们去打发他。” 闵瑶敛神,微微点了点头。 小四和二狗便对视一眼。齐步进向张晋超,并在靠近的同时,十分有默契的左右包抄。 因为隔得不远,小四声音又大,就听他道:“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二狗阴沉着眼神,没说话,但蓄势待发的狠辣,却让他像一张绷紧的弓。 忍不住的就让闵瑶思付,他暴起一击。会给张晋超多大的杀伤力? 不由的,她嘴角上扬,摸了摸怀里的铜哨。 这是元大宝昨天偷偷塞给她的。只要危险便可吹响,他们会尽快赶来。 张晋超看着何小四,眼里并没有任何轻蔑。相反,他很赤诚。 先是作了个揖,才缓缓道:“在下不是恶人,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小兄弟莫急。” 看他还反过来安抚小四,闵瑶便觉得,这个人越发危险。 何小四捏着拳头色厉内荏:“别跟我咬文嚼字,我听不懂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干嘛老跟着我们?” 张晋超微笑,仿佛对付何小四质问,他早有腹稿。并游刃有余。 “因为闵瑶娘子,是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 可以形容老朋友,又或者是已故的前妻或者前夫。 那么,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故人? 这个人很擅长用文字陷阱,由此可见,他肯定擅长攻于心计。 而此时。没有读过书,又不曾跟读书打交道的何小四,以及二狗,都被故人两个字,引走了注意力。 不约而同的,两人又同时道:“什么叫故人?” 问完,何小四瞪二狗,二狗瞪何小四。 然后何小四接言:“你不要神神道道,倘若你再不说人话,我们就揍你!” 说完,何小四还扬了扬拳,很像只纸老虎。 张晋超笑,笑的还越发真诚:“小兄弟莫恼,我只是习惯了那样说话,并没有取笑二位的意思。” 说完,他抬起头,越过二人看闵瑶。 第119章 先放倒再说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闵瑶感到自己很心慌。 因为张晋超的那双眼睛,太具有穿透力,不但成熟稳重,还坚定不移。 仿佛,她在他的视野之内。成了猎物,无所遁形。 “原本。我是个读书人,应该子不语怪力乱神,可阴差阳错,我结交了杜江杜公子。从而得知,他娶了闵瑶娘子,那一瞬间,我非常震撼,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在重复一个梦,那个梦,我以过客般的身份,亲眼看了闵瑶娘子一生,其中就包括,她嫁给杜江。” 在张晋超不急不徐的娓娓道来中,闵瑶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快到她差点抑制不住。 他说。他重复了一个梦,梦里他是过客,还观看了她的一生。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还是说,她判断失误,把他臆想成了书生,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个牛鼻子道士? “你在说什么?二狗,你听懂了吗?”何小四生气,那些话里的字,他能听懂,但结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二狗道:“没听懂。但我感觉,他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那先打他!” 何小四说打就打,鼓起劲便拿脑袋撞。 二狗则是跳了起来,挥拳直上。 早有防备的张晋超。立马左躲右闪,并朝着闵瑶这边跑了过来。 边跑还边叫屈道:“我真不是恶人,小兄弟饶命。” 言罢,他又惊慌又懊恼的冲闵瑶喊:“闵娘子,我真没恶意,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自己老做那个梦,而梦里又全是你的背影。” 闵瑶回神。冷着脸站在原地,待他一靠近。便是一脚直踹他面门。 道士也好,带发修行的秃驴也罢,都和她无关。 既然动手,那就先打了再说。 正所谓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兴许是张晋超没有提防她会动手,所以,在她一脚踹过去时,闵瑶还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诧异。 然后一个小巧的鞋印,就那么十分突兀的,印在张晋超脸上。 他愣神,可二狗和何小四。却不会愣神。 下一秒,二狗就像条狼,跳了起来扑到了他后背,抡起拳头,便一通猛砸。 那一拳接一拳,看的闵瑶汗毛直竖。 痛吧? 肯定很痛? 拳拳都对着脑袋呢。 再看何小四,他就没二狗那么凶狠,但也很快的,就抱住了张晋超的腰。 让张晋超动弹不得。 …… 眨眼之间,大约三个回合都不到,张晋超就两条小狼给放倒了。 不但被放倒,还被二狗打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闵瑶抚额,如良心发现般的道:“他有个书童吧?” 何小四和暴发完的二狗,气喘吁吁地摇头:“不知道啊。” 他们是第一次见张晋超,那里知道他还有个书童。 闵瑶无奈,看了看路边:“那就把他丢边上吧,让他自求多福去。” 谁让他出门不带跟班了? 在她的地盘,还敢嚣张! 这说明就是没遭遇过社会的毒打。 何小四和二狗,一脸嫌弃的呶了呶唇,但还是很听话的把人拖到路边。 “瑶瑶姐姐,碰到这种登徒子,跟他好好说话是肯定不行的,就该这样,先打他一顿。” 二狗附言:“没错,打这种读书人,我一个人能放倒两。” 闵瑶失笑,回头看了眼张晋超,擦了擦冷汗。 “先不管他了,咱们走。” 不走,还等着巡捕来问话么。 毕竟张晋超很体面,一看便像个读书人,而斉朝的风俗,对读书人都有下意识的优待和官保。 所以,在刚才动手的时候,她都看到城卫去通报了。 第120章 阴魂不散 张晋超那番话,要说没乱心志,那是假的。 所以闵瑶一路都在想,他到底要干什么? 都说每个穿越者,都带着主角光环,那么她。肯定也有咯。 就比如,她容易招黑。也容易招惹形形色色的人,那怕没有交集,到最后也会避免不了交集。 比如说,张晋超。 就在闵瑶想的失神时。何小四道:“瑶瑶姐姐,咱们还要蜈蚣对不对?” “对。” “那咱们应该先去山涧外面的那个洞,我记得在那里,看见过蜈蚣,二狗你说呢?” 二狗拿着棍子划拉路边的草,边走边甩,搞的窸窸窣窣。 “随便,不过要蜈蚣干嘛?那玩意又不能吃。” 闵瑶下意识的接了句:“能吃,但要用油炸,味道还不错。” 二狗惊讶:“能吃?真的假的。” “真的。”闵瑶笑,思绪彻底被拉了回来。 也罢,有些人和事。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放放吧,如果真是命,那怎么避都没用。 与其乱了自己心扉,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呢。 二狗眼睛放亮:“那你抓蜈蚣是用来做菜的?” “嗯。是想试一试。”拉回心神的闵瑶,一看二狗的眼睛,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估计是看到生财之道了。 情不自禁的她笑着又道:“就算不拿来做菜,也可以晒干了当药材,很值钱的。” 二狗吸气:“真的?” “真的。” “直娘贼,那我以前错过好多赚钱机会。早知道我就抓了呀,上次我抓蛇,还看一条这么大,这么粗的。一定很值钱吧?” “那当然,越大越粗越值钱。”闵瑶笑眯了眼,然后指着路边的某些蚯蚓窝:“这些玩意也能当药材,不过炮制起来很麻烦,得洗干净,把肚子里的泥全挤掉。然后再晒干炮制。” “对了,还有蚂蟥。晒干了也是一味值钱的好中药。” 二狗听的直咋舌,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四哥。你瑶瑶姐姐懂的真多,老说药材,该不会懂医术吧?” 何小四只知道闵瑶拜师父,师父要教闵瑶什么他不知道,于是眼巴巴看闵瑶,等她自己说。 闵瑶掩唇:“我现在还不懂,但以后应该会懂。” 说完,她告诉何小四:“我拜的师父和师公。都是神医。” 何小四惊讶,然后羡慕的舔唇:“竟然是神医啊。” “对啊。” 何小四高兴了,立马就道:“那一会我们多抓一些,以后我们生病了。就再也不用怕了,是不是这样的瑶瑶姐姐?” “是啊。” 看着他俩兴奋的样子,闵瑶忍不住微叹,医疗条件是古代的硬伤,怪不得他们会特别开心。 由此可见,她这个师父还是拜对了,至少点亮了一个救命的技能。 很快,在何小四和二狗的帮助下,她把师父清单上所要的毒虫鼠蚁,全部找齐。 就在她满载而归时,就见张晋超顶着鼻青脸肿,站在城墙脚下,等着她! “……卧槽!”忍不住的,她吐了句芬芳。 还在叽叽喳喳的何小四,以及二狗,也跟着瞪大了眼。 “他是叫了人,想报复咱们吗?” 第121章 他说他的梦 张晋超的那张脸,正确的说,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了。 青青紫紫,红红肿肿,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别说什么穿透力,现在就连眼神都找不着北。 和之前的光风霁月,那是天差地别。 闵瑶抚额,暗道了一句,执着算不算是他最后的倔强? 看到她们回来。张晋超也没动,只是站在那,默默的看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狗推了一把何小四,一脸大事不好的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人。” 何小四一个踉跄,站直了就要跑。 闵瑶急忙道:“先别叫,他应该不是想报复,而是有话要跟我说。” 应该是不吐不快吧。也好,那一会就去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话一落地,张晋超在城墙下,微微松了口气。 那全身松驰,并肩膀下垂的模样,落在闵瑶眼里,忍不住又吃惊了一丢丢。 难道他还会唇语? 不然怎么解释,他忽然松气的样子。 从她这到城墙,至少隔了五十米远,而她说话的声音又很小,不可能听得到。 除非,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假装自己不懂武功。 那这种宁可受皮肉之苦,还要沉住气的男人,就非常可怕了。 沉呤中,她把背篓交给何小四,自己走了过去。 “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这个人不喜欢阴谋,就喜欢阳谋,你要有话直话,我反而会高看你几眼。” 张晋超惊讶,他没想过闵瑶说话会这般犀利。 犀利到根本不像她现在的年龄。 眼芒一闪,他沙哑道:“我梦了你很多年,你身边的人和事,现在看来仿佛都对得上。” 言罢。他舔了舔唇,偏过头望向何小四:“他将来,会是你的徒弟。” “还有你身边的刘康韦源,他们会成为骁骑卫。” “还有你哥哥,将来会很有势力。” “可唯独你,我现在看不透。” 按理,她现在不应该和离,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拜了赵红锦为师,更不应该突然开食楼。 就连斉文臻。也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 她仿佛让所有的一切,不但提前还超常发挥了很多。 由此可见,他觉得闵瑶也重生了,否则如何解释她身边的人和事。 张晋超讳莫如深的低了低头,仿佛丝毫不介意,她有什么表情。 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他那里都很笃定。 闵瑶心速加快,但面色不显的道:“你是相师吗?”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将来会如何?” “我说了,我梦了你很多年,在梦里看过你的一生。” “看过我的一生。”闵瑶轻笑,尾音上扬:“那么除我之外,别人的一生,你不知道咯?” “是。”张晋超正色。怕她误会还主动添道:“主要是你的一生,其他人因为和你相识,所以在我梦里会有出入。” “然后呢?”闵瑶垂了垂眼帘。以掩饰自己惶然惊悸的样子。 “然后我很好奇,所以才绕道这里,想来看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闵瑶知道自己心跳的很快,但她不可以表露。 张晋超摇头:“如果有,我也不会在这里等你。” 闵瑶笑了两声:“你说的很神奇,但我却没有兴趣从你嘴里,去打听我所谓的一生,因为我这个人啊,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张晋超瞳仁缩了缩:“你对我防备心太重。” 闵瑶嗤笑反驳:“你我素不相识,防备你难道不应该?” 张晋超愣神,随后笑了一声:“说的也是,是我着相了,我以为我梦了你多年。所以,我们应该很熟。” “那是你以为。”闵瑶嘲笑,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人,都活在自以为的世界,然后忘了本来该有的样子。 比如说,像他这样的神棍。 “确实如此。可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难道它不香?”闵瑶意味深长的反问。 张晋超竟然无言以对,缄默了很久,才懊恼的道:“还是我着相了。” “既然知道,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就此别过!”闵瑶福了福身,转头就走。 不但走的干脆,还没有一丝留恋,好像他的话,没有激起她半点浪花。 不可一世,我行我素。 张晋超笑了,忽然道:“安宜郡主她还好吗?” 闵瑶止步,回身,目光淡淡。 她想她明白了。 第122章 疑他是重生 一场看似梦,可又不像梦的试探。 最终在她似笑非笑的防备下,嘎然消失。 她带着何小四回了家,而张晋超留在原地,心绪久久难平。 最后那句安宜郡主还好吗,是试探也是期待。可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因为闵瑶没有回答,反而像看神棍。又好像早有所料般,复杂的冲他笑了一下。 然后施施然然地扬长而去。 他想,她可能不是闵瑶,因为。她那机警且陌生的防备,让他无力可借。 就像圆润的美玉,不但光滑还没有任何瑕疵。 张晋超苦笑:“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只会让她越来越反感。” 与此同时,心绪藏在脸下的闵瑶,告诉自己,这个张晋超绝对不能接触。 那最后的试探,不是他在放弃,而是他在以退为进。 并执着的,想要和她,产生纠葛。 如果他是神棍也就罢了,无非是想从她这里得到金钱。 怕就怕。他不是神棍,而是重生。 若是重生,那她就更不敢多有接触,不是担心自己穿越的身份爆光,而是担心有利益冲突时,她会死的很难看。 就像她。叠加了两世记忆,那怕想的再单纯,又怎么可能单纯。 所以,跟这种危险份子,最好的做法就是大道朝天,各走各边。 不然。定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 “瑶瑶姐姐,那人到底是干嘛的?”何小四忧心忡忡的问她。 她思绪被打断,敛了敛神道:“可能是个神棍。想骗钱。” “神棍?那种看相的瞎子?” “……”闵瑶失笑,难道瞎子是历史长河里,唯一屹立不到的标志么? 那到是可以申世遗了。 “可能是,但不能信他。” 重生也好,神棍也罢,反正她不想跟他有交集。 “我才不信呢。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何小四吐槽。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忽然想起张晋超的那句,他将来会是你的徒弟。如果说这是真的,那她还真不介意。 回到家,元大宝在等她,兴高采烈的道:“瑶瑶,店里已经装修好了,人一多干活就是快。” 说完,元大宝很得瑟,恨不能拽着她。赶紧去店里看看。 闵瑶点头:“那一会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看吧。” 元大宝眼睛发亮:“那看完,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开张了?” “原则上来说,是可以了。”就是可惜。现在厨子只能靠她。 “那别吃饭了,咱们现在就去吧,看完了回来再做饭。”元大宝急啊,拉着闵瑶就要走。 闵瑶失笑:“我先去见一下师父,晚点再说这个事。” 元大宝只好搓着手,催她赶紧去见,他现在所有的心思,全放在食味人间,可不想出任何岔子。 闵瑶很高兴元大宝的热情,但她知道赵红锦这边为重,食味人间办好了,早晚要交给元大宝去打理,就是厨房里的事,早晚有一天,她也要抽手。 但赵红锦这边,却是学无止境的。 找到赵红锦时,她和崔离,还有斉文臻在一起。 斉文臻在写东西,手边摆着一些书信,看起来很忙。 而崔离拿着锄头,在跟赵红锦争吵。 待她走近,才听到崔离道:“人家春天才发芽,你现在种它有什么用?一场霜降就能全冻死!更何况,这玩意喜欢长在四季如春的南云,你强行在这里种它,怎么可能活?” 赵红锦瞪眼:“怎么就不能活,弄些琉璃瓦来搭温室,不就可以了吗?” “你说的轻巧,那谁去弄琉璃瓦?谁又来搭温室?” “你呀,你不去弄,难道还是我去弄吗?” “……”崔离气的全身直抖,他就知道娘子事多,果不其然。 而这此时,走近的闵瑶,已经看清了两人要种的东西。 竟然是她买的罂粟壳…… 第123章 师父师公的狗粮 一万匹的草泥马,从闵瑶头上哗啦啦的跑了过去。 她惊呆的问:“师父师公,你们要种它?” 崔离没好气的道:“是你师父要种,说要等它长出来提练它。” “本来就是啊,我爹说曼陀罗可致幻,而米囊吸食也可致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想提练试试?” “我不想,师父说了是致幻。可师父还说,这东西会上瘾,不但会腐蚀心志。还破坏人的身体机能……” 话还没说完,赵红锦就打断道:“我爹是说过,但我爹还说,用好了,它能造福,就比如说它的强止痛。比曼陀罗还要见效。” 崔离气恼的甩了锄头:“既然你坚持,那去一趟南云便好,何苦在这里自己种?” 说完小声吐槽:“还是非季节性的逆生长。” 闵瑶自动给崔离加了句,多麻烦。 好嘛,说来说去,就是崔离嫌麻烦,不想自己种。 而赵红锦就喜欢自己种,所以吵起来了。 闵瑶舔唇,弱弱的道:“师父想种,那晚点我过来锄地如何?” 种就种嘛,反正这东西也有观赏性。 更何况,留下师父和师公,就得让他们有归属感,所以她很支持。 崔离喜出望外,仿佛这会才想到,他们徒弟了,而徒弟是可以使唤的,于是立马接道:“本来就应该你来锄地。你来种,好了,找到人了,我可以走了吧。” 赵红锦呲牙:“不可以,你以前答应过我,要给我搭个温室,让我来打理药田的。” 崔离跟着呲牙,掉头瞪闵瑶:“听到了吗?你师父要温室!” “……”闵瑶捂了捂腮,她牙疼。 崔离跑了。赵红锦气的直跺脚,大骂没心没肺的老东西,她是想要闵瑶建的温室吗? 她是想要崔离给她建的温室。 这话虽然没说,可闵瑶一看就懂,不经意的,她想到了爸爸妈妈。 在她还小的时候,妈妈非要爸爸去搭狗窝,爸爸不愿,说花钱买就好。但妈妈却说,她就是想要一个爸爸为她亲手做的狗窝呀。 为她亲手所做,在女人眼里,意义是不可衡量的。 也可以称之为,爱的表现。 以及在对方心里的份量。 虽然崔离不懂,人也跑了。但不妨碍这种行为能统称之————撒狗粮。 “师父,除了您之外,师公是不是从来没和娘子打过交道?”这话她压在心里好久了。 赵红锦拣起锄头,没好气的刨了几下:“他敢!” 好嘛,那就是了,怪不得崔离情商超低。 “师父,师公不懂娘子心,其实也是个好事,说明他不会掂花惹草。四处留情呀。” 一句话,赵红锦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柳眉倒竖。恶狠狠的道:“谁说他不会掂花惹草?以前在王城,连守寡的长公主,都被他撩的春心荡漾。还有……” 没跑多远的崔离,听到这句,急的都跳脚了,冲着她们这边吼:“谁撩了谁撩了?她请我给她看病,我就是给她看了个病!!哎呦气死老夫了。” 闵瑶:“……” 赵红锦恨恨的瞪了过去:“只是看病吗?看病能看到她想招你当驸马?” 崔离脸涨红,指着赵红锦:“你你你你……”然后甩着袖子,翻墙跑了。 赵红锦委屈,吸了吸鼻头,瞥了她一眼:“东西找齐了?” 闵瑶呆滞,在心里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找齐了。” “给我看看。” 乖乖的把竹篓递上,活的毒虫鼠蚁立马乱窜。 赵红锦看了一眼:“晚上到我屋里来,我教你怎么提毒。” 闵瑶连忙说好,然后又乖觉的道:“那我先去做饭,做师公爱吃的。” 对于吃货来说。美食它永远都有治愈性的嘛。 赵红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忍不住生气。 “干嘛做他爱吃的,饿死他最好,哼。” 闵瑶心想,她可不敢饿着师公,师父这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至于师公嘛,唉…… 人家命里有这个福气,要是换成若干年后的世界,恐怕早就注孤生了。 而此时,仿佛没有存在感的斉文臻,默默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奋笔疾书。 若是闵瑶肯走近,大概就能看到,他在纸上写的是闵成玉。 第124章 要不要抓人 闵瑶乖乖的,又回去做饭了,全程一句话也没跟斉文臻说。 好像他就是个透明人。 刚开始,斉文臻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她走后,突然就觉得胸闷。还气短。 当初,她不是说。能保证服务到位吗? 还从他这里敲诈了十锭黄金,当衣食住行费。 可从昨天开始,她就没跟他说话了吧? 连饭菜都没给他亲自送! 斉文臻脸黑,招了洪泉过来。脸色臭臭的道:“去告诉她,今晚我想吃清淡点。” 洪泉应了一声,刚要走,又忽然想到什么的道:“禀侯爷,刚才朱大人来了,他让我转告侯爷,说闵娘子今天,在城西打了个人。” 斉文臻扬眉,怒不可遏道:“他是没事干了吗?还是他派了人,在暗中跟着她?” 说完,斉文臻脸色更臭更冷的又道:“她打谁了?” 洪泉擦了一把无形冷汗,仔细回想了一下朱魏的话。 “一个童生。叫张晋超,祖籍在西广,看他的通关文帖,是来郡府赶考的,但他见过闵娘子后,好像是在刻意的接近闵娘子。” “朱大人还说。他今天跟了闵娘子半天,一直跟到城门口,还想继续跟的时候,闵娘子动手了,把人打晕后才离开,后来回城。那人还在原地等闵娘子。” “然后闵娘子,跟他说了几句话,他才离开。” “朱大人让我问,要不要查一下张晋超的来历。还问,要不要把人给抓起来?” 斉文臻听完,脸黑成墨。 很好,朱魏这是越来越懂事了。 如此关照闵瑶,为的是那般? 以为他要收闵瑶当妻妾吗? 该死! 他会娶她? 做梦! “抓!抓来了劳资亲自问。” “是。”洪泉得令,赶紧跑了。因为小侯爷脸色黑的吓人,他好怕怕。 斉文臻:“……” 脸更黑了。 忍不住就吐了一地芬芳。最后再次把这一切都归咎到闵成玉头上。 要不是为了帮他照顾妹妹,他能这样憋屈吗? 还憋屈到明明被误会。还不能说明。 …… 到了厨房门口,洪泉又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实在不想当传话筒。 于是洪泉忐忑的对闵瑶道:“闵娘子,崔前辈说,小侯爷的伤适合吃点清淡的,说是有助伤口愈合。” 闵瑶嫌弃的哼了一声,就拿龙凤斗的清汤,给斉文臻熬了碗白粥。做好后又给他腌了盘咸菜,交给洪泉道:“够清淡了吧,端走端走,然后快点回来。告诉我师公,今晚吃大餐。” 洪泉眼睛亮了亮,贪婪的吸了吸鼻子:“什么大餐?好香啊。” “龙凤斗!”闵瑶笑的开心。 嘱咐了何小四一会给大家上碗筷后,她就抓紧时间跟元大宝去了店里。 看着修葺一新的上上下下,仿佛处处都透着一股生机。 闵瑶很满意,完全符合她心中所想。 “特制的碗盘餐具什么时候能送来?” “刘掌柜说明天下午就能送来。”元大宝高兴,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闵瑶再看了看灶台,新砌的石灰泥还没干,但样式已经达标:“这个需要等干吗?” “不用,亮了膛子一烘就干。” “好吧,那就等餐具到了,后天开业,另外……”闵瑶摸了摸下巴:“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再准备两块特大的木板,把木板全部涂黑后,拿石灰在上头写开业大酬宾,还有咱们的会员活动,到时候写好了,挂到马车两边,准备游街宣传。” “女儿红、烧刀子、满堂春,你三个地方,你再亲自跑一趟,跟他们掌柜说,让他们各家出一辆马车和宣传牌,然后跟着我一起宣传。” “你还可以跟钱家说说,看他们米铺要不要一起,总之……声势越浩荡越好。” 虽然钱喜嘉脑袋进水,为了杜江跟她当街起争执,但生意归生意,只要她爹脑袋没进水,那就行了。 想到这,闵瑶同情的看了看元大宝。 好一个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怜呐。 第125章 开业前的准备 元大宝仔细的记着,并没有留意到闵瑶的异样。 过了好一会,他机灵一动的举一反三。 “那要不要敲锣打鼓?” “当然要,有舞狮吗?要是有,开业的当天,舞狮也来一个。”闵瑶摸了摸下巴。回归正题。 若有一天,元大宝真出息了。钱喜嘉算什么? 只怕是提鞋都不配了。 “有有有,冬生哥哥和武刚哥哥,就会舞狮,只是咱们没行头。” “没行头就去租。钱我来掏,舞龙也可以有。” 有了十锭黄金,她底气足的很。 “好,这个没问题,舞龙咱们都会,咱们只是缺行头。” 元大宝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开业盛况。 “另外,你再准备一些九折的会员金卡,让景如哥哥,给宝庆城的五大巨头送去。” 五大巨头,是宝庆城的五家权贵吧,姚、张、周、赵、陈。 元大宝脸色沉了沉:“姚家也送?” “送。为什么不送?我们食味人间跟姚家有仇吗?”闵瑶意味深长的反问。 元大宝瞬间懂了,连连点头,笑的肥肉直颤道:“确实没有。” “那不就得了,咱们做生意,一是和气生财,二是先礼后兵。” 她有杀姚万金吗?她可没有。通告上写着,是江洋大盗杀的,还有人证和物证呢。 再说了,她可是个文明人,不喜欢连坐。 元大宝点头如捣蒜,浑然不觉。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佩服闵瑶。 看闵瑶的眼神,就跟个迷弟似的。 闵瑶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再准备一张钻石黑卡,五折优惠的那种。让刘康哥哥换身好行头,给陈大人送去,至于县丞、主薄、典吏,都送九折金卡,捕头那边,让刘康哥哥自己看着办。不能什么人都送,也不能什么人都不送。” 造势嘛。就造最大的。 收不收是别人的事,但送不送是她的事。 除非宝庆城的体面人。全都统一阵线想打压她,否则,那怕高门贵胄,一开始再嫌弃,也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以及脸面。 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她给别人行方便,那别人也会给她行方便。 “明白,这么一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是当然,你以后是掌柜,这些事情都熟记于胸,开业以后。也要面面俱到的,把人和事都安排妥当。” “那你呢?你做什么?” 闵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个娘子,这些接人待物,我方便出头吗?” 元大宝想想也是,但忽然又想起别的来,斜着眼睛调侃她:“你还知道你是个娘子啊?” “废话,反正以后,能不能和气生财,就要靠你了。” “放心,我元大宝一定能做好。” 看他志得满满,闵瑶便笑了:“让景如哥哥抓紧时间,把跑堂服务练起来吧,晚上我回去写点东西,你们再照着记住。” 比如,迎客进门的口号,又比如店规…… 还有明后两天的造势宣传…… 她的事情可不少。 完了,还要跟赵红锦学制毒,仔细想想,她都觉得自己未来会忙疯。 回去的路上,闵瑶又想起赵红锦要种罂粟的事。 一拍额:“还得给师父搭温室,元大宝,咱们还有闲人吗?” 元大宝算了算:“恐怕没了,要等开业之后,才能抽出人手。” “好吧,那我自己想办法。” 实在不行,她就调动何小四和二狗呗,让他们去叫点人,然后嘛…… 统统交给师公来使唤! 这样一来,师公减轻了麻烦,师父也能心满意足,两全其美。 第126章 宣传到位 斉朝216年秋。 上至高门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全都在说同一个事。 “你听说了吗?城南那开了家《食味人间》,据说只是分号。” “知道,这不正说着嘛,还说他们家的菜只有天上才有,人间啊,是难得几回尝,也不知是真。是假。” “别管它真和假,等他开业,咱们去尝尝。” “尝是肯定要去尝的。口气那么大,就算咱们再没钱,也得去凑个热闹吧。” “这个热闹咱们能凑,据说他们有活动,开业前三天办理他家的会员,充值有优惠。” “什么优惠?” “好像是充多少送多少。在他们店里,可当现银使。” “送的当现银?直娘贼的厉害,那得多财大气粗?” “可不是嘛,要不是财大气粗,苏宛城的女儿红,白洋河的烧刀子,酒香坊的满堂春,也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搞酬宾。” “这个我知道,我早就想着,那怕不点菜,也要去买酒,反正吃不完可以放他们店里存着,想喝的时候再去就行,啧啧啧,美得很。” 就在众说芸芸时,又有人道。 “你们知道《食味人间》的会员制度吗?” “苏兄你不要卖关子,赶紧说。” “据说他们最高的会员卡是钻石黑卡,进店消费能打五折。而且还能安排到上上宾才能去的包房,不但跪式服务,还送神秘珍肴,说什么,绝对是大家从没吃过的绝顶美食。” “绝顶美食?只怕除了权贵,旁人拿不到这种卡吧。” “那你错了,人间掌柜是按消费积累来升级的。” “升级?你再详细说说。” “就是咱们等开业的时候,先去办一个普通会员,然后今天消费十两。明天消费十两,等消费的金额,达到他们的某个标准,就从普通会员,升级成银卡会员,再消费就能升级到金卡会员,以次类推。” “咝,那照这么说,如果一直在他们店里消费。早晚就能得黑卡?” “是这样。” 一夕之间,宝庆城沸腾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宣传砸了下去,人人都觉得有便宜可占。 贩夫走卒想要酒,想要充值送的银两饱肚子。 而高门贵胄,则是对会员卡感兴趣。当得知全家上下,只有一张金卡时,还颇有不满。 此时,拿到黑卡的县官陈大人,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么说,全宝庆城只有本官,才能享受最上上宾的服务,还有那神秘珍肴?” “是的大人,但他们管事说。一个月只能享用一次。” 陈大人捻着胡子点了点头:“若真是神秘珍肴,一个月能有一次,也是不错了。那他们可有说明,是本官自己享用?还是可以让本官带人去享用?” “可以带人。”县丞很羡慕的看了看黑卡,但他知道。这种优待他羡慕不来,谁让他只是个县丞。 话峰一转,县丞谄媚的道:“大人,您要去的时候,能否带上下官?下官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神秘珍肴,那怕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陈大人开怀大笑,笑完若有所思的提点:“去告诉大家,最好不要乱起心思,这食味人间颇有来头,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 陈怀故意加重招惹两个字。 县丞惊悸。 “大人?您是说?” “不可说。也不能说,总之约束好大家,另外,帮我邀请兵马司的朱大人,就说三天后,本官请他一起去品尝佳肴。” 与此同时。姚府。 姚七把黑卡放到姚士贵桌上,言简意赅的将事禀告后,姚士贵冷笑道:“一间小小食楼,竟然敢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牛皮吹破了天,把自己给撑死吗?” 姚七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便接话,因为三爷的死,如今姚家还在办丧。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钱氏匆匆而来,进门便道:“官人,咱们的三儿还尸骨未寒,那小浪蹄子就大张旗鼓的要开张,我不准你去。” 本来就没打算去的姚士贵,见钱氏如此跋扈,瞬间便黑了脸。 “我要去什么地方,还需要你准或不准吗?岂有此理!” 钱氏红了眼眸,仿佛要吃人般不可理喻:“反正我不准,三儿就是沾了她,才枉死在慧慈庵,那溅人定是邪门,还有,我打听到,那天三儿前脚出城,后脚她也出了城,什么江洋大盗,在我看来,肯定是他哥假扮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神奇。 那怕就是臆想,也猜到了大半真相。 第127章 给我儿陪葬 姚士贵脸黑,沉声怒道:“此话当真?” “当真!”钱氏言之凿凿,她死了亲儿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她怎能自己背? 尤其是想到,她的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上黄泉,她的心就跟刀割似的疼。 那怕闵瑶无辜,此时此刻,她也只想圆了儿子的念想,让那闵瑶去九泉之下伺候她儿。 “姚七。大娘子说的可是实情?” 一直不敢吭声的姚七,头压的更低了。 “是实情,但慧慈庵并没有看到闵瑶前去。当天也没有其他男香客造访。” 钱氏嗷的一声,一爪子挠上姚七。 姚七不敢躲,生生的受了,骤然五道血痕,印在了脸上。 “混帐!你竟然敢帮她说话。”怒斥完,钱氏嚎啕大哭。不管不顾的扑到姚士贵身上,哀嚎道:“官人,你一定要信我,那溅人和她兄长,绝对不是好人,她们杀三儿,是绝对有动机的。” “三儿这辈子,虽然行事荒唐,可从未出过意外,也没给咱们添过乱子,可他为什么就会碰到江洋大盗?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江洋大盗?还偏偏就那么巧,他前脚去慧慈庵,后脚就有江洋大盗?” “官人,咱们三儿死的冤枉啊,您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查,查个水落石出,给咱三儿报仇血恨。” 一句连一句。姚士贵听的头昏脑涨。 但他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有动机,以及太过巧合。 “这话你不说,我也会去查,来人,扶大娘子回房。” 妇道人家说话繁琐,他不耐烦再听,但这事,他确实不会善了。 下人涌了进来。连拖带哄的,总算把钱氏给带走了。 姚士贵盯着桌上的金卡,沉郁阴鸷。 “姚七!” 姚七弯腰:“小的知道了。” “查,给我狠狠的查,我不管他是何方神圣,只要他们还在宝庆城,那就得给我儿陪葬。” “小的明白。” …… 又与此同时,兵马司的朱魏,望着某个方向。一脸恼怒。 “你们确定他是往郡府赶考?” 某甲一头冷汗的咽了咽唾沫:“小的确定。” 朱魏郁闷,一马鞭抽了下去:“你确定个屁,劳资都追了都快一百里了,可有见人?” 某甲们不敢吱声,心里却把张晋超碎尸万段了。 “玛了个巴子的,一个破书生。腿脚能这么利索?”朱魏生闷气,这下好了,没抓到人,怎么跟小侯爷交待? 而这时,某个荒无人烟的小道上,书童张一群苦不堪言的道:“公子,咱们放着大路不走,为什么要走这条小路?这条小路恐怕万年都没人走了吧。” 张晋超神情淡然,经过一天的恢复。他脸上的鼻青脸肿已经好多了。 至少能看清他的表情。 “大路的风景索然无味,看看这无人来往的荒野,也许……更有一番滋味。” 书童一脸黑线。觉得嘴里就像吃了黄连一般,好难受。 他新买的鞋啊,还有婵儿给他新做的衣服。这下好了,等到了郡府只怕都要变成破烂。 …… 闵家。 连喝了一天白粥的斉文臻,感觉嘴里快淡出鸟了。 忍不住愤愤的想,那该死的闵瑶,就不懂变通吗? 他说清淡,她就天天白粥咸菜,应付谁呢? 最可恨的是,崔离每次在吃完饭,还会跟他说那个菜好吃,比如,昨天的龙凤斗,崔离吹嘘。说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美妙的一道菜,不但香的醉人,还入口丝滑,简直是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说完。还替他惋惜。 说他三天休养就快要到了,等他一走,就是想吃这人间美味,只怕也不容易。 斉文臻气闷,本以为闵成玉不在,他能清静几天,却不想,不但没清静,反而因他妹妹,处处憋火。 “姓闵的兄妹,果然不是好东西。” 暗暗磨完牙,斉文臻叫来洪泉,劈头盖脸的道:“去告诉她,我今天要吃龙凤斗。” 第128章 好一个传话筒 洪泉呆滞着回来了。 看到闵瑶,闵瑶正在教鲁辉和秦放,怎么熏扒鸡,整个厨房香气弥漫。 “炒糖就能有烟,而糖烟熏出来的扒鸡,会色泽艳丽,香气扑鼻,对,就是这样炒。不要停。” 连轴转了一天的闵瑶,这会很疲惫,边说都边打瞌睡。 没办法。昨晚写宣传稿,就写了一晚,还搜肠刮肚的把店规给完善了。 折腾到第二天早上,刚想眯一下,又被元大宝叫醒,该站桩了。 站完又指点秦放几个做早餐…… 这一天天的。她不但没合过眼,还像钢铁侠一样,又是忙宣传,又是搭温棚。 真心好累。 “闵娘子。”洪泉喊她。 她回头,感觉看洪泉都有两个重影。 “怎么了?” 洪泉咽了咽唾沫,两眼望天道:“崔前辈说,你昨天做的那个龙凤斗很滋补,今天可以再做一些给小侯爷,说是能让小侯爷恢复的更快些。” “哦。”闵瑶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可回头一想,不对呀,昨天也是这番说词。 后来师公来吃饭,好像也没提让她做给斉文臻吃。 有气无力下,闵瑶瞥了眼洪泉,随口道:“今天没材料,做不了,这话真是我师公说的?” 本就做贼心虚的洪泉,顿时脸红了,支支吾吾的东张西望。 “是。是崔前辈说的。” 就在这时,闻着香味而来的老吃货,猛不丁的飞进来道:“我可没说,臭丫头,今天做的这是什么?好香啊。” 不行了不行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崔离眼睛发亮的盯着锅。 那猴急的模样,狠不得立刻下手,管它烫不烫熟没熟。先尝了再说。 洪泉吓的抽了口气,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闵瑶因为太累,反应有些迟钝,下意识的问崔离。 “师公,你和师父还没办婚礼吧?要不,咱们选个吉日?到时候我给您和师父,做一桌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都什么菜?”好像一听就很了不起的样子,崔离眼睛更亮了。 闵瑶知道自己用错了词,干笑了一声。 “那就多了。整个全席有18道菜,先是白玉奶茶,然后四样茶点,四样蜜饯,四样干果,五样前菜。四样饭点,四样酱菜,然后嘛……” 闵瑶想了想:“凤尾鱼翅、红梅香珠、宫保野兔、祥龙双飞、爆炒田鸡、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香炒墨鱼、如意卷儿、金丝酥雀、五彩牛柳、挂炉山鸡、莲蓬豆腐……” 每报一个菜名,崔离眼睛就亮一分,不等她念完,就急声打断。 “做做做,明天就是吉时,明天就办。” “……” 闵瑶眼角轻抽,她就知道。一个饕餮吃货,脑回路必然惊奇。 “师公,18道菜呢。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光是食材,我都要准备一、两个月。而且光靠我一个人也不行,得等秦放哥哥和鲁辉哥哥,学会一些了,才能开始。” 崔离顿时失落,但眼睛一转,便掐了掐指尖道:“我算了算,十一月六号是个好日子,就定那天吧。” “行。” 闵瑶笑弯了眼,心想一会可以添油加醋的,去跟师父讨赏了。 回头瞄了眼洪泉,发现他站在那冷汗直流,还有些莫明其妙。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道:“洪大哥,你是不是说谎了?” “没,我没有。” “你一定有,做龙凤斗肯定不是我师公说的。” 崔离盯着扒鸡。还嫌事不多的道:“对,我可没说让你做什么给斉文臻。” 言罢,崔离貌似无心的又加了句:“是那臭小子自己说的吧?不过嘛,昨天那龙凤斗确实好吃,瑶丫头今天再做一次?” 崔离摸了摸下巴,还特意砸了砸舌。 闵瑶忽略那句瑶丫头,凶巴巴的眯起眼,把洪泉看的,后背都湿了。 “说,是不是斉文臻自己想吃?” 洪泉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 “闵娘子,小侯爷……他……是让我传话……说想要龙凤斗。” 闵瑶暴起,翻了个白眼:“那你去帮我告诉他,没材料,今儿个不做。” 洪泉顿时生无可恋,立马预感到,稍后面对他的,会是什么。 好一个传话筒。 第129章 擒贼先擒王 传话筒洪泉,生无可恋的去了,闵瑶还善良的给他点了根蜡。 “去迎接疾风吧!” 洪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墙头。 崔离瞄了一眼,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道:“这堵墙有点多余,明天拆掉。” 闵瑶无所谓:“那就加条门吧。” 崔离懒得说这个,盯着扒鸡口水长流:“什么时候能吃?” “再熏一会吧,还没上色。” 崔离舔了舔唇,忽然转过头问她:“你那个什么黑卡。给我来一张。” “……”闵瑶惊呆,他要什么黑卡? 天天呆在她家,蹭吃蹭喝。她还要百般讨好的供着,要什么黑卡? 再说了,他丢了一百两,按股份算,好歹也是个股东啊。 卧槽。 “师公,您的待遇比黑卡更高级。”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张黑卡。”崔离耍无赖,他觉得黑卡肯定是好东西,跟在家里吃她的,感觉不一样。 闵瑶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让元大宝给您一张。” 打发完崔离,师父来了,一脸兴师问罪的道:“我的黑卡呢?” “……” 闵瑶欲哭无泪,不是自己人吗?干嘛要黑卡! 好惆怅。 …… 当晚,斉文臻没吃上龙凤斗,给他送来的,依然是白粥,但咸菜变成了扒鸡。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斉文臻一点都不高兴。 “她说好了,要服务周到的。” 洪泉一脑门的汗,心想,说是咬牙切齿说的,可声音听着,怎么好哀怨? 我的侯爷啊。生意人说的话,您怎么能信? 放眼天下,那个做生意的,不是挂羊头买狗头,闵娘子还算是有良心了,至少送了一整只扒鸡。 就是那白粥,那怕其貌不扬,也是老汤熬的。 就在这时,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崔离。啃着扒鸡进来了。 看了斉文臻一眼,故意把黑卡拿了出来在他面前晃:“小子,看到没,食味人间的黑卡,再给你看看这上面的好处。” 斉文臻脸黑成锅底,本不想看,但上面的字,硬是跳进他眼帘。 什么五折优惠,什么至尊享受。什么神秘珍肴,看得他眼花缭乱。 本来,他就不是一个重口欲的人,但也经不住,一个饕餮吃货,天天在他面前科普。 还有。闵瑶的手艺确实不错。 那怕一碗白粥,滋味鲜的也不像话。 气闷下,斉文臻磨了磨牙:“我不需要。” 反正他明天就要走,就是有,也享用不到。 “啧啧啧,那可就不一定了,照她这个势头,我看早晚有一天,她会把分号开满天下。到那个时候,这黑卡就好用了。” 崔离想的美滋滋,然后还一脸鄙夷的冲斉文臻翻白眼。只差没在脸上写,小伙子你想的还不够长远? 看看他,他多有先见之明。 斉文臻恼的咬牙切齿:“那也不一定。做生意做成她这样,早晚有一天,万贯家财都得败光。” 崔离不赞同:“那你就说错了,瑶丫头是我见过,最会做生意的人,你见过谁还没开业,几句宣传,就让人们津津乐道,还跃跃欲试的想来送钱?” “再说了,就冲她这手艺,钱送来了,就肯定跑不了。一吃一个准。” 斉文臻气竭,但又无法否认,崔离说的有道理。 灵光一闪下,斉文臻也不知道脑袋搭错那根筋,突然淡定的道:“若是如此,也甚好。反正早晚是我的人。” 崔离怔了几秒,然后活见鬼般的道:“你想娶她?” 斉文臻拍了拍衣袖,不回答。 洪泉愣了,喃喃道:“侯爷是想擒贼先擒王吗?” 崔离张了张嘴,指着斉文臻抖啊抖…… 可见他心里是多么惊讶。 过了良久,崔离狠狠的咬了口扒鸡:“好吧,反正也是我徒弟。” 斉文臻垂帘,在心里道了句,你只是师公。 再说了,他这话也没错,闵成玉是他的人,那闵成玉的妹妹,也能算是他的人,有错吗? 根本就没错。 是崔离和洪泉,自己胡思乱想。 怪他咯? 第130章 一块青玉命锁 全然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事的闵瑶,在做完了所有事后,回到房里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是昏天暗地。 直到第二站桩,她问洪泉:“斉文臻是今天走吗?” 洪泉愣神,忽然间又思绪缥缈的想,最近他愣神的时候好多。 眼神都比以前迷离了。 一阵苦笑:“不知道。小侯爷没说。” “可他之前不是说,只呆三天吗?” “是啊。”说是这么说了。但真的只让小侯爷呆三天吗?三天一到闵娘子就要赶人? 一个哆嗦,洪泉心惊的咽了咽唾沫:“闵娘子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呀,他要走,我想让他给我哥捎些东西。” 比如说她写的回信。还有,她想熏些扒鸡、猪蹄、鸭翅、鱼排什么的,给他一起带上,一是让哥哥尝尝鲜,二是也想表达,她想哥哥了。 “哦哦,那应该可以吧。”洪泉回的极不肯定,因为人家是小侯爷呀,身份尊贵,怎么能替闵瑶捎东西。 “算了,一会你给他送饭的时候,帮我问一问。”闵瑶摆了摆手。懒得再多想。 她这边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那有时间琢磨斉文臻。 站完桩,她便赶紧带着秦放和鲁辉熏东西,距离开业还有一天,像卤味这种凉菜,是可以提前先做的。 一边熏着菜,她还要一边去盯温室。还有元大宝那边的进度,她也要跟上。 忙的那是脚不沾地。 “师父,温室搭好,能给我一小块地吗?”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你想种什么?” “种拍伯杆啊,虽然现在不是季节,但店里一开业。这个食材会消耗的很快。” 虽然她已经让陈景如去了一趟东阳城,也跟南北商铺的老板下了订金,但干辣椒是干辣椒,新鲜辣椒更重要。 赵红锦白了她一眼。很不满她的心思全放在店里。 “好好跟我学制毒,等你把解毒学会了,我就教你行医。” 闵瑶讪笑:“是,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学,那这个地?” “给你一块。就那边。”赵红锦给她指了一块,虽然不高兴。但仔细想想,她在美食上耕耘似乎也没错。至少崔离那个老东西,就是因为她的手艺,而停留不跑了。 想了想,赵红锦突然道:“以后我教你我会的,你教我你会的,如何?” “做菜吗?”闵瑶眨了眨眼。 赵红锦干咳,做为师父,反过来跟徒弟学做菜。是不是很没面子? 闵瑶扬了扬唇,连忙贴心道:“师父真厉害,专攻师公的软肋,那晚点我就把菜方子给师父送来?” “送来吧。”赵红锦脸都红了。连忙假装锄地,没空搭理她。 闵瑶见机就撤,然后去店里看了眼,就见元大宝等人忙的热火朝天,特制的碗盘也已经到位,基本上符合她的要求。 回头,她又叮嘱何小四,让她转告二狗,搭温室归搭温室,捉蛇的事,可不能落下。 明天开业,龙凤斗可以做为主打菜。 就在她忙的脚不沾地,到处团团转时,一个店小二找上门。 说是有人给她留了件东西。 闵瑶纳闷,打开一看,就看到一块圆润且透亮的汉白青玉,雕的是最传统的长命锁造形。 “什么鬼?” 元大宝凑了过来瞄了一眼:“咦,长命锁的玉佩啊,应该是打小就戴在身上的,哇……瑶瑶,谁送你的?” 闵瑶嘴角抽了抽:“我也想知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斉朝这边有身份的人家,都会给刚刚出生的婴儿,打造一份特制的长命锁,有的是用金,有的是用银,也有的是用玉。 这东西虽然不稀奇,可代表的意义却很重大。 比如说,一旦送出去,就代表想要娶你为妻,或者女方许你终身的暗示。 她晕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给她送这个? “难道他不知道我刚刚和离,是个成了亲的又没官人的娘子吗?” 元大宝呲牙:“到底是谁呀?” “我那知道。”闵瑶跳起,懊恼的直磨牙。 然后元大宝酸酸的道:“反正不是韦源哥哥。” “……”闵瑶牙疼,这是还没死心,想让她嫁韦源呢。 第131章 开业之后再走 又忙活了一天,闵瑶回房就把汉白青玉给丢到了妆盒里。 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便是张晋超。 因为从前天说明白后,张晋超就没有再出现,但张晋超看她的眼神。却让她历历在目。 那是一种极俱侵略性,并带着强大的穿透力的眼神。以及见猎心喜的危险。 若是如此,明天她还真需要,找人去打听打听。 最好找到他住哪,然后玉还给她。 想了想后。闵瑶又爬了起来去找洪泉,今天忙了一天,都忘了问斉文臻到底什么时候走。 洪泉累了一天,刚洗了脚,就见闵瑶来了。 急忙又把鞋穿上。 “洪大哥,今天早上让你问的事,你问了吗?他什么时候走?” 洪泉生无可恋的在心里吐槽,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他这个传话筒,当的好心累。 “侯爷说,等你开业了之后走。” “还要等我开业?为什么?”闵瑶诧异,这话说的,好像特地为了她多留一两天似的。 听着好别扭。她才不稀罕。 “这个,我也不知道。”洪泉撇嘴,真的好想说,你自己去问啊,他不想当传话筒。 闵瑶板了板脸:“好吧,走和不走。那是他的自由,但是……他多住一天,就得给钱,一天十两银子,小本经营概不奢帐。” 说完,她看洪泉。等洪泉去传话。 洪泉想死的心都有了,萎靡的只好去传话。 斉文臻听完,气的脸色铁青:“她当本侯是闲着没事,非要留在这多呆几天吗?该死!” 不知好歹的女人。真真是气死他了。 也不想想,她一个破食楼开业,搞的那么浩浩荡荡,若不是他在这里镇压,高门权贵谁会给她脸? “去告诉她,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她就来拿!” 一言落罢。洪泉眼睛亮了,他觉得这就是转机啊。 一个卸任传话筒的转机。 然后回来。洪泉把斉文臻的表情,学的惟妙惟肖道:“侯爷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就去拿。” “他想赖帐??”闵瑶炸了:“那你去告诉他,我要我见我哥,我想我哥了。” 洪泉呆滞,不是应该自己去说了吗? 怎么还要他传话。 斉文臻听到这无厘头的要求。还惊讶了。 “她是这么说的?” 洪泉有气无力的点头,终于忍无可忍道:“侯爷为何不亲自去问?” 斉文臻怒道:“那还要你有何用?” 洪泉:“……” 所以,他的职责是当传话筒? “去告诉她,他哥能见她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见。” 闵瑶气的咬牙切齿,就在这时,一群小厮持着棍棒冲进她家前院。 嘴里喊着:“他们和江洋大盗有瓜葛,赶紧都绑起来,送衙门。” 被惊动的何小四和元大宝,赶紧冲了出来,结果连声都来不急吭,就被一群小厮给制住。 闵瑶和洪泉出来,就只看见二人被五花大绑,还堵了嘴。 然后那群小厮凶神恶煞的朝她冲了过来。 是姚府的人? 惊鸿一瞥下,洪泉返击了。 一群小厮那是洪泉的对手,眨眼就给打的落花流水。 领头的姚七,瞳仁一缩,便指着洪泉道:“大胆,跟江洋大盗有瓜葛,还敢负隅顽抗?” 闵瑶不认识姚七,但元大宝和何小四见过,两人又惊又怒的挣扎,想告诉闵瑶,这是姚家人。 闵瑶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故意道:“你们是谁?” 第132章 姚家的卑鄙 姚七面对闵瑶的质问,冷笑了几声,施施然然道:“果然是跟江洋大盗有勾结,来人,去通知陈大人,切不可将这里的人全部放走。”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闵瑶笑了。气定神闲道:“慢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跟江洋大盗有勾结?” “还有。你们是谁?别以为我不懂朝庭律法,这非法入侵民宅,我是可以告衙门的吧?” 姚七瞳仁微缩,突然在心里暗付。她竟然不怕? 若是换个寻常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已吓的六神无主,魂飞魄散。 可她,竟然还知道斉朝律法。 并拿律法来威胁他。 “真是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就凭他的身手,难道还不足已说明,他跟江洋大盗有勾结吗?我朝律法,可是明文规定,儒不以文乱法,侠不以武犯禁。” 闵瑶轻笑:“好个强加之词,你冲进我家喊打喊杀。难道不许我们自卫了?” “休得废话,赶紧说,你们到底是谁?” “若是巡捕,那我跟你去趟衙门,又有何妨?反正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若不是,那我告你们非法入侵民宅!” 一声重击收尾,姚七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今天想强行绑人,是不行了,搞不好。还会给她反咬一口。 市井出身的小娘子,还有这种见识,怕是老爷来了,也得掂量。 姚七哼了一声:“我们不是巡捕。但我们三公子死于江洋大盗,便有权力怀疑你们窝藏罪犯。” “是吗?原来是姚家人,说句不好听的,我还想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言罢。闵瑶尾音上扬,不紧不慢的又道:“就算你们有权力怀疑。也没权力上门抓人,把他给我放了!若是不放。就别怪我们正当防卫。” 说完,她转头看了眼洪泉,洪泉脚尖一踢,便将一根棍子踢到手上。 “嗡”的一声,棍子发出颤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姚七带来的护院和小厮,立马意识到。他们不是洪泉对手。 姚七将手抄到了身后,然后用力握了握。 “放人,去通知陈大人,陈大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准走。” 闵瑶翻了个白眼,这是她家,她能走到那去? 真是好笑。 元大宝和何小四连忙退了回来。 “瑶瑶。” “别怕,他说怀疑就怀疑吗?凡事都要讲个证据,我泱泱大朝,是有王法的。” 闵瑶说的铿锵有力,仿佛站在那,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刹那间,知道内情的元大宝心就慌了,挺起胸同仇敌忾的望着姚七。 “没错,我朝是讲王法的。” 闵瑶轻哼,就算没有王法,她这里还有个小侯爷呢,怕什么。 只要没证据,她就不怕。 更何况,就算斉文臻不管,她也不是孤家寡人,还有师父和师公。 她会慌吗? 开玩笑! 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一击压死,太小看她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赵红锦、崔离,还有斉文臻,慢条斯理的从客厅那走了出来。 姚七看到这三人,心里警铃大响,尤其是斉文臻那张脸,散发的贵胄之气,实在太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忽视。 赵红锦冷着脸道:“瑶儿,还不去给为师搬张椅子,今晚月色怡人,当赏月。” 闵瑶乖巧顺从的一笑:“是,瑶儿这就给师父搬。” 崔离摸着下巴,生怕她不给他搬,添了句:“还有我。” 第133章 我是有靠山的人 乖乖的,闵瑶给三个靠山,搬来了椅子,就放在台阶上头。 斉文臻满意的往中间一坐,赵红锦和崔离,便一左一右。同时高高在上的看着姚七。 姚七面皮抽了抽,连忙叫来一个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便飞快地跑了。 赵红锦冷笑,瞥了瞥斉文臻:“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起你。” 斉文臻垂帘,漫不经心的用中指敲着椅背。 “想看得起的来不了。”他指的是姚家大房姚士杰。而不是姚家的废物姚士贵。 赵红锦奚落:“也是,昔年见过一面姚士杰,当时还觉得他是个人才,最起码把阳怀郡打理的还不错。” 姚七吸了口凉气,心里大呼不好,对方竟然还知道大官人的名号。 此时,再看端坐在中间的少年,姚七心速变的更快了。 怪不得闵瑶不惧,原来攀了高枝。 就在这时,崔离翻了个白眼道:“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阳怀郡是他打理的吗?那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就看不到?” 赵红锦被扫了脸面,气的直瞪眼,放声道:“那个郡府没有?你看不惯到是去要个一官半职啊。” 闵瑶皮头一麻,刚想说要起内讧了,结果就真起了。 崔离气的哇哇叫:“你别以为劳资要不到,劳资那是不稀罕。” 说完。崔离眼珠子一转,呸了一声:“差点上你这个老妖婆的当了,我呸!劳资闲云野鹤不香吗?” 说完拍着大腿,又对斉文臻道:“别想让我回去,我是好不容易清闲,现在只想呆在这。喝我的好酒,吃我的好菜。” 完了,崔离还不放过闵瑶,吹胡子瞪眼的冲她道:“赶紧给我准备全席。18道菜,一道也不能少。” 闵瑶牙疼,忽然想起,她还没拿这事去讨好师父呢。 看这一天天忙的,都快记不住事儿了。 赶紧凑到赵红锦身边,贴着耳朵。把婚礼的事给说了说。 赵红锦瞬间眉开眼笑,也不跟崔离吵了。心想老妖婆就老妖婆,反正她是老妖婆。他就是个老妖怪。 斉文臻嘴角扬了扬,喊了声:“去倒茶。” 闵瑶瞄了他一眼,再看看姚七,好吧,就不跟他置气了,茶水安排起。 姚七忐忑的舔了舔唇,看着对方椅子高坐,还品着香茗。心里的不安,便越放越大。 很快, 收到信的姚士贵来了,沉着一张脸。还没进闵家门,就在外头碰到了陈木荣。 陈木荣还穿着常服,可见他来的匆忙,一看到他便将其拉到一旁。 “姚公,你冒失了!” 姚士贵眼芒一闪,看着微有慌乱的陈木荣道:“此话何解?” 陈木荣见他脸色发黑,还暗藏杀机,摇了摇头便叹道:“也罢,一会你进去一观,便知是何解了。” 语落,陈木荣也不再劝,姚士贵正在丧子之痛,又岂能听人劝? 与其浪费那口舌,还不如让他亲眼所见。 又或者,借此机会,除了姚家,到也不错。 思及至止,陈木荣抖了抖袖袍,便要走。 姚士贵沉着脸叫住他:“陈大人,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再一起进去吧。” 陈木荣低笑,转身回头:“姚公还是自己看吧,一看就清楚了,不过,再此之前,陈某还是劝姚公几句,莫要着了相,若是撕了脸,那怕就是姚大人亲自前来,只怕也不能善了。” 一棒当头,姚士贵抽了口气。 陈木荣便笑着再道:“宝庆城虽大,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陈某人的眼。” 说完,意味深长的陈木荣抬脚就走。 姚士贵压着眼里的戾气,冷冷笑了三声:“陈大人这是要向着案犯了?” 第134章 该死就是该死 陈木荣轻笑,脚步却不再停留。 是不是向着案犯,一会便知。 至于他说宝庆城虽大,但没有什么事能瞒他,也不是信口捏来。 从满城谣言开始,他便差人查过,再结合姚万金种种恶迹,根本就不难猜测,是闵瑶使人下的手。 要说当时的谣言飞渡。还有他推波助澜的效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闵瑶真敢对姚万金下手,更没想到。一个小小闵瑶,还能惊动侯爷,更甚至还调用了朱魏。 不过,在他看来,侯爷没有直接下手,就是在给姚家生路。 只是可惜。姚士贵太跋扈。 放着生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要闯进来,谁又能救? 思及至此,陈木荣心道,闵家兄妹就是他的贵人,明天闵瑶的食楼开业,他一定要备一份大礼才是。 …… 一脚进门,陈木荣最先见到了斉文臻,四目相对下,陈木荣心领会神的站到一旁,然后随他而来的巡捕,立马将姚七等人围了起来。 姚士贵后脚跟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陈大人!!” “本官在。”陈木荣不慌不忙地颌了颌首。 “你这是何意?”发完火,姚士贵才定晴往堂前看去。 当他看到赵红锦、崔离,以及斉文臻时,狂燥的怒火骤然全消,那瞠目结舌的模样。像及了冷水淋头。 刹那间,姚士贵整颗心都凉了。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成了一面倒。 姚士贵连忙抱拳作揖:“下馆见过侯爷,不知侯爷在此,下馆多有冒犯。” 语落,惊慌失措的姚士贵,就像唱着独角戏般,一脚踢向姚七,怒不可遏道:“蠢货。你是瞎了狗眼吗?让你私下追查江洋大盗,你竟然敢追到侯爷身上,真是胆大包天,来人!” “把姚七给我拖出去,家罚三十棍,不得放水。” 怒咆完,姚士贵板着脸又上前三步,毕恭毕敬的对斉文臻道:“侯爷,这是个误会。是下馆约束家仆不力,还请侯爷见谅。” 只是一个照面,姚士贵的嚣张跋扈就怂成了狗,可见斉文臻的虎皮有多绚烂。 闵瑶讽刺的掀了掀唇,忽然就在想,等她跟师父学会了易容术。第一张面具,就做斉文臻的? 那怕意见不合,但至少是熟人。 斉文臻轻哼:“若本侯不在,便不是误会了吧。” 姚士贵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他府上一个小厮,突然脑袋进水般喊:“老爷,身份尊贵的侯爷怎么会在这?他一定是假冒的。” 心头咣的一声,姚士贵想杀了那小厮的心都有。 这是天要亡他姚家吗? 要知道。他在王城见过斉文臻可不止一次两次,刚刚虽然是惊鸿一瞥,但他绝不会认错。 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假冒,又有谁能假冒得了? “放肆,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来人啊,把他的嘴给捂了,赶紧拖下去。” 姚士贵冒了一头冷汗,倏然间腰压的更低。 如此前后两人,也是看着让人啧啧称奇。 “候爷,是下馆约束不力,下馆自己也该受罚。” 斉文臻轻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木荣。 如芒刺背的陈木荣,立马压了压腰。 这细微的眼神转动,闵瑶看到了,倏地……她感觉水好深。 同时,还有一种莫明其妙的错觉。斉文臻做了什么? 心悸下,她忍不住拽了拽赵红锦。 赵红锦以为她是害怕,还特意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不要怕。” 她不是怕啊,她是感觉自己少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斉文臻淡淡道:“姚大人的家仆。确实该好好管教了,洪泉!” 洪泉诺了一声,也不知他从那摸了一把细长刀,点了下脚尖便飞了出去。 再回来时,那细长刀上,已沾了一丝血迹。 姚士贵倒抽了口气,战战兢兢的道:“多谢侯爷帮下馆管教家仆,不知侯爷在此,是下馆该死。”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去寻副棺材吧。”言罢,斉文臻站了起来,施施然然而去。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三句话,脸色不冷不淡,但全身上下外放的气息,却有如三九寒冰,一字一句容不得半分质疑。 这就是位高权重者的不怒而威么。 直到姚士贵脸色惨变,带着人退出她家,闵瑶还没回过神来。 她只道,古代人命如草芥,但却不知,高门权贵杀人,竟然真如鸿毛。 她心悸。 赵红锦却道:“斉小子出了王城,脾气到是好多了。” 第135章 勇气是谁给的 “姚士贵会死吗?”闵瑶呆呆的问。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他自己不是说该死吗?既然该死,那就该死!” 以前,她只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斉文臻是天子一怒,还是匹夫一怒? 很明显。他趋向于前者。 “师父,他以前也是这样的?” 赵红锦微有诧异:“你说的是那样?杀人?” 闵瑶低了低头,心有些骇然,不是她怂。而是这种场面,她是第一次见。 赵红锦懂了,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重复道:“斉小子现在的脾气,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你也不用怕,他所杀之人,必然是该杀之人,就像你,姚万金难道不该死吗?” 闵瑶吸了口气,觉得这话无力反驳。 说来说去,还是她世面见的少。心也不够硬。 赵红锦见她有些萎靡,摇了摇头:“老东西总是嫌我心太软,你呀,其实比我心更软,可实际上,这世上有些事。它真不能心软,看东西也不能真看表面。” 而是要透过表面看实质,这句话赵红锦没说,但闵瑶自己加上了。 道理她是懂的。 “一个小小姚万金,都敢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他仗的是何人?” 话说到这,赵红锦也不再细说,摸了摸闵瑶的头走了。 闵瑶沉呤,道理她知道。姚万金的勇气是静茹给的,不论是姚士贵也好,还是那小厮也罢,死的定然不冤。 更何况,斉文臻还是替她出头,她这样怂。怎么做得了大事。 就在这时,同样心神震荡的元大宝。拉了拉她的袖子:“瑶瑶。” 她回头,就只见元大宝和何小四。惊恐不定的看着她。 “没事了。”她强行笑了笑。 元大宝咽了咽唾沫,怔然道:“侯爷有很大的馆吗?” “不知道,但应该有吧。”闵瑶垂了垂帘,心想之前,她确实太放肆。 她言姚万金的勇气是静茹给的,那她的勇气大概就是哥哥给的。 斉文臻替她出头,并对她多有隐忍,只能说明哥哥对他。还有大用,否则,他何需把精力,浪费到她身上。 叹了口气。闵瑶摸了摸何小四:“他们不敢来了,明天食楼要开业,你们早点睡吧。” 元大宝惊惶不定的搓手:“这还那里睡得着?小四,你能睡着吗?” 何小四摇头:“睡不着了。”说完惊恐的看了看外面,喃喃道:“那个小厮死了吗?” 闵瑶和元大宝微微一颤。 何小四也颤,但鼓起勇气道:“那,那我去打水洗一洗?” “一起吧。”闵瑶定了定神,从今天开始,她要转变一下自己了。 何小四去提水,她和元大宝拿扫帚,挑着灯走到门外,就见尸体已经被拉走,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迹。 没多久,洪泉提着水出来,看到她们在,很惊讶。 “闵娘子,这个我来做就好。” 闵瑶沉呤了片刻,乖乖站到了一边,然后看着他们将血迹冲洗干净。 洪泉是个大老粗,他那里懂娘子会不会害怕,自顾自的道:“闵娘子快去睡吧,这些小事交给我就行。” 闵瑶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不睡了,明天开业还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大宝小四,咱们直接去店里吧?” 元大宝和何小四没有异议,他们现在确实睡不着了,与其回到房间干瞪眼,还不如找点事干。 洪泉便道:“那你稍等我一会,我送你们过去。” 闵瑶点头,搓了下凉咻咻的胳膊:“天凉好个秋,我回房加件衣服。” 第136章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到了店里,刘康还在。 人也没睡,但他不知道刚才家里发生了什么。 看到她领人前来,还很诧异,只以为她不放心自己办事。 “瑶瑶,你是睡不着了?还是担心我办不好采购?” 之前分工。闵瑶把采购的事交给了刘康,还特意叮嘱。以后刘姨和怜儿种的菜,她全包了。 “是睡不着了,与其干耗着,还不如过来找些事做。”她笑。 刘康松了口气。这才放心道:“我也有些睡不着,一想到你要采购那么多食材,万一卖不出去,我这心就焦燥的合不上眼。” 闵瑶摆了摆手:“不会卖出不去的,刘康哥哥放心。”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她对自己的厨艺有绝对的信心。 “怜儿和刘姨,什么时候把菜送来?” 刘康算了算时辰:“我跟她们说好了申时送来。” “那我去看看库房有什么。” 从下午开始,刘康就在采购食材,像萝卜、豆角、花生、以及瓜类的食材,早已堆满库房。 闵瑶扫视了一眼后,让何小四去生火开灶,然后又指挥元大宝搬出一半的萝卜和大青菜。 她想吃点开胃的。 顺便把明天的开胃菜提前准备出来。 刘康看她动手。便赶紧踢了脚踢王希,让他赶紧去把人统统叫来,反正都不睡着,就过来干活。 没多久,韦源、秦放、张秋生、鲁辉等人就全来了,在他们脸上没有看到睡意。相反,一个个精神抖擞。 闵瑶笑了:“大家这是都睡不着啊。” “肯定睡不着啊,一想到明天开业,我们就很激动。”秦放最先说话。 闵瑶就道:“那既然睡不着,咱们就干活吧,先把今天的菜单拿出来对照。然后准备食材,该切好的切好,该收拾的收拾,如何?” 众人高声应诺。然后按之前的分工,热火朝天的撸起了袖子。 这股子冲劲,闵瑶看的心喜,不经意间,就把刚才斉文臻立威的杀机,全数抛到了脑后。 “萝卜洗干净切薄片。大青菜拿开水煽一下去苦,莲藕一半切块。一半切片,切片的拿开水煽。然后备用……” 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大家便忙的没了二心。 就在这时,崔离站在房顶,看着热火朝天的她们对斉文臻道:“如何?这丫头在厨艺上很有气势吧。” 斉文臻轻哼:“前辈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反正你睡不着,就一起来等美食,顺便看看这瑶丫头,是怎么指点厨房江山。把一群乌合之众,指挥到井井有条,可不比你领兵上阵轻松。” 崔离摸着下巴说完,又接了句:“她脑瓜子不错。你算是拣到宝了。” 斉文臻嘴角轻抽,合着崔离还真信他昨天那句话。 沉呤下,斉文臻曲了曲腿,依着瓦背坐了下来:“人是不蠢,可惜还差了点火候。” 崔离瞥了他一眼,懒得多想,反正他来,是为了第一个尝美食。 至于拖着斉文臻,那只是顺带。 他怎么想,和他无关。 吹嘘闵瑶,那是他高兴,反正他现在看闵瑶,就是越看越满意,小娘子嘛,学打打杀杀做什么? 精通厨艺才是王道。 至于……搓合她和斉小子,他觉得不亏,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瑶丫头早晚得嫁人,就算不嫁,也要有个人,敢把她订下。 第137章 开业开业 宝庆城xx年秋,八月的最后一天。 黄历上写,今天宜开业,宜动土,宜嫁娶。 从申时开始,食味人间的后门,便开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之前联系好的菜农、酒庄,纷纷把新鲜蔬菜。以及酒坛,一担又一担的挑来,刘康和韦源又要过称。又要检查菜色,忙的不可开交。 而此时,喜欢早起的百姓,早已在前门扎着堆翘首以待。 “怎么还不开门?” “我刚才去他们后门看了,啧啧啧,好多送菜的。还有送酒的,那酒坛子,摞起来能有这么多,真是财大气粗。” “那他们们充值送银两,就是真的了,不是骗人的了。” “能有这么大排场,肯定不是骗人啊,老张,你打算充多少?” “先充个一百两吧,你呢?” “我可没你那么有钱,我只带了五十两出来。” “有钱还是可以多充点的,他们家那个充五百两,送的最多,还能变会员打九五折。” “直娘贼的,这还用你说,就是没钱啊。” 一人一句下,有钱的不慌不忙,早在心里盘算好。一会要占多少便宜。 而没钱的,心痒难耐,绞尽脑汁的想,还能去哪搞点钱,就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众说芸芸中,一辆马车,在拐角停了下来。 苏宛城女儿红的梅九爷,小心翼翼的掀了掀车帘。然后侧开身,方便后面的人亲眼看到后,才小声道:“大公子,你看。” 被他称大公子的男子,放下手里的帐薄,抬头望去。 只见他晶莹剔透,又呈琥珀色的瞳仁,猛的缩了缩。 “这些人,是在等开业?” “没错。不但在等开业,兜里还揣着银子。” “果然很会做生意。”大公子扬了扬眉,温不经心的道:“这样的场面,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了。” 梅九爷低笑,眼里仿佛带了一丝追忆道:“是啊,自从王城的快活林被查抄以后。这样打破头都想进门消费,并抢着花钱的场景,已经很多年没有了。” 大公子发出一声低笑:“九叔,你确定,他们的东家是个娘子?” “是,不但是个娘子,还是小娘子,成亲才三天,就和离了。”梅九爷言词简短。但难掩口中的欣赏。 大公子收回视线,看了眼梅九爷,淡淡道:“能让九叔这么欣赏的人。想必也值得我一见。” 就在说话间,保冬生等人套着雄狮,从街头窜了出来。随着他们漂亮的狮子打滚,锣鼓和鞭炮,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众人惊蛰,举头望去,就见两只金色的雄狮后,还跟着两条彩龙,如云层穿梭般的舞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还有舞龙和舞狮?走走走,看看去。” 这是在门口等着开业的。 而此时,没在门口等,而是想中午再去尝尝鲜的,也被惊动了。 纷纷走出家门。一脸诧异的望着城南。 “是食味人间开业?还是有人家娶亲?” “不知道啊,但这锣鼓听着,像是舞龙耍狮。” “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家里还有活没做完,等中午再说。” 就在有一部分人还恪守着原则时,被分到任何的二狗。朝自己的小弟们,挥了挥手。 然后,十几个孩童,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开。 随着他的奔跑,一声声喜气洋洋,并响亮的喊声,响遍了宝庆城大街小巷。 “食味人间开业咯,不但舞龙耍狮,还要表演腾空采青,据说东家还准备了一箩筐铜钱,准备漫天撒钱迎财神,大家快去看看啊,去晚了,可就没了。” 嘶…… 一连窜的吸气声,响了起来。 舞龙耍狮不稀奇,年年元宵都会有,可漫天撒钱迎财神,就不常见了。 这时,还那管家里的活做完没做完,不论男女老幼,统统往城南跑,就怕去晚了,就拣不到钱。 …… 第138章 各家喜观望 钱家米铺。 王静芳提着篮子过来:“喜嘉,他们有舞龙耍狮,还要撒钱,你去不去?” 钱喜嘉知道食味人间是闵瑶开的,而她店里的米,还是自家供的,满脸鄙夷道:“不去,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准去。” 王静芳一脸为难。拧着衣摆道:“不行呢,我爹让我去充钱买酒,说买一送一百年难得一遇。不买就是个傻子。” “我呸,你买了才是个傻子,别人说她财大气粗,你就真以为她财大气粗啊?她店里的米还是我家供的知道吗?没给钱的,奢帐的,她就是在骗大家钱呢。你个笨蛋!!” 王静芳惊讶的啊了一声,懦懦的道:“不会吧,她在骗大家钱?” “废话,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去,你就自己去吧,到时候钱被骗了,给你爹打,你不要来找我哭。” 说完钱喜嘉一脸嘲讽,看了眼城南,她要等着看闵瑶笑话。 生意?也是她能做吗? …… 白洋河酒庄,黄德辉拍了拍衣服,看着一孩童沿街跑去,颇为玩味道:“确实很会造势。” 而此时,被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二,急忙跑了回来:“掌柜,他们店门口都快人山人海了,而且我听了一会。发现他们都带着钱,全是冲着咱们家,还有女儿红,满堂春去的。” “不错,确实很会做生意,那么现在,满城都惊动了?” “是,原本还有好多人打算中午去的,可有帮孩子一吆喝。说他们东家还准备撒钱迎财神,就全去了,现在城南的人,都多到都挤不进去。” 黄德辉摸了摸胡子,眉开眼笑,心里盘算,今天能买出多少酒。 小二看掌柜高兴,忍不住就问:“掌柜,这种活动。我们也可以自己做呀?为什么把这钱白白给他们赚去?” 在小二看来,那些人可不是冲着吃饭去的,而是冲喝酒去的。 买一送一,多便宜啊。 黄德辉脸色一变,训斥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这主意是他们想的。我们就不能抢人家的主意,这种话,你以后休得再说,否则别怪我赶你去偏庄。” 小二吓的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 …… 如上,一气连枝的满堂春酒庄,周掌柜也在密切关注食味人间。 “如何?想买咱家满堂春的,有多少?” “很多,多到数不过来。城南那边都快人满为患了。” “好好好,今年冬天,我终算能扬眉吐气了。”周掌柜喜上眉梢。 …… 不说商家。此时衙门也热闹。 陈木荣一听城南快人满为患,便大手一挥,让巡捕赶紧去维持治安。 再三叮嘱。不能发生踩踏事件。 并对师爷道:“吩咐下去,把老夫亲手写的招牌给他们送去,也无需鸣锣开道,让人跟在他们的舞狮队后面就行。” 这时,从兵马司赶来的朱魏,甩着马鞭进来了。 拱了拱手,红光满面道:“陈大人,今天城中好热闹啊。” “托福而已,朱大人来的到是早。” 一通寒暄,朱魏直言直语道:“听说,昨晚出事了?” “姚公撞上刀口,也是怨不得人。”陈木荣一脸惋惜。 朱魏轻哼:“本就怨不得人。怪就怪他白活了一把年纪。” 陈木荣哂笑,神情恢复淡然:“我准备的是招牌,不知朱大人准备了什么?若是贺银,咱们还是通通气,朱大人你说呢?” 朱魏一招手,身后某甲。便捧着一匣子走了过来。 陈木荣打开一看,微微吸了口气:“这么多?” “不多,我还怕少了。” 陈木荣从一排十锭,一共五排的金黄色上收回视线。 一脸苦笑道:“朱大人家大业大,这点贺金自然是没放在眼里,可陈某才来此地三年,那有这么大的身家。” 朱魏一脸自豪,也不多话。 陈木荣把人安置到厢房后,暗骂了句狗大户,朱魏是高门出生,而他是寒门出仕,才来宝庆城上任三年,那敢出手阔绰。 心里虽有不满,但还是让家中娘子,重新准备了五百两白银。 一个被侯爷看中的小娘子,还是值得他花些心思的。 就算黄金送不起,他也不能比朱魏寒酸。 更何况,这次还借她铲除了一个姚家,看似神不知鬼不觉,可其实,那能瞒过侯爷的眼睛。 第139章 天差地别的姚家 此时,与外面的锣鼓喧天相比,姚家书房是愁云惨淡。 一片死灰的姚士贵,熬了整整一宿。 斉文臻那句,既然知道该死,那就去寻副棺材,就像悬喉的利剑,让他死之将至。 那怕昨晚回来,左思右想。都寻不到可生之门。 “姚七,我这一劫是避不了了,但我不想就这样白白去死。我想知道,老三到底是不是他杀。” 经过一晚的细细思量,姚士贵知道,他掉进了圈套,而昨晚那个小厮,肯定是陈木荣的眼线。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陈木荣那个小人。 至于斉文臻,一开始并非想要他命,是陈木荣想排除异己借刀杀人。 姚士贵大笑,他是输了,但他姚家不只有他。 “姚七,我姚家百年基业,一直谨小慎微,从来都是且看他人起高楼,且看他人宴宾朋,且看他人楼蹋了,却不想今曰是旁人看我。” 姚士贵再笑,斜睨姚七:“我不信他们就真的毫无破绽,去拿钱诱,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毫无价值。” 姚七懂了,忍着臀部的巨痛,领命退下。 到了外头。姚七说道:“去请王希和郑捕头。” …… 三声炮鸣。 元大宝紧张的对闵瑶道:“瑶瑶,还是你来吧,我怕我不行。” 闵瑶瞄了眼外头的人山人海,从容的系上围裙:“我没空,我要掌厨,而你是掌柜,既然是掌柜,那带头出面的人,就应该是你。你要是真不敢啊,那就让刘康哥哥来当这个掌柜呗。” 元大宝一听,不干了,硬着头皮挺了挺胸:“你说的对,我是大掌柜,这种场面,我一定没问题。” 闵瑶低笑,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教了元大宝很多。比如开业致词,迎宾安排,接人待物的客套寒暄,还有突发事件的处理,等等等等…… 若是元大宝记不住,那就让他在实践中学习。也无妨。 人的成长,总是需要一点挫折和受伤,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一个食楼的台柱,主要是在吃。 只有在吃食有竞争的情况下,服务才会突显出它的重要性。 可问题是,现在吃食并没有竞争,不论是东阳城最好的福香居,还是宝庆城最好的鸿福酒楼。他们的菜色,根本就谈不上精致,也谈不上美味。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她看来,今天但凡是有客人上门,只要吃了她的菜。都会是回头客。 所以,她真心不慌,表情也很淡然。 就在元大宝还忐忑不安时,负责跑堂迎宾的陈景如,在外面大喊道。 “陈大人驾礼到!” 元大宝抽了口气,惊惶的看闵瑶:“陈大人居然送贺礼,这个……我们没彩排啊。” 闵瑶拍了拍他的肩:“不要慌!你可以的!快去吧。” 元大宝是咽了咽唾沫,就像赶鸭上架般,鼓起勇气出去了。 闵瑶从容的走进厨房,开始等第一桌菜单。 半个时辰后,元大宝把陈大人送来的招牌,重新蒙上红布挂了上去。然后金狮踏青,踩着那蹬云梯,掀了红布。 又是三声炮鸣,元大宝领着刘康和韦源,上了二楼。 三千枚系着红线的铜钱,像漫天的花雨。撒向人山人海。 不论是讨到喜的百姓,还是没讨到喜的百姓,都齐声道贺。 刹时,那真真是风光无限,热闹非凡。 随后,在元大宝说完开业致词,再感谢大家前来捧场后,店门一开,人们就蜂涌了进来。 “我要充值,充一百两。” “我先来的,先给我充,充二百两。” 元大宝兴奋的皮头发麻,一边让刘康和韦源帮他喊排队,一边摆起架势,开始收银。 第140章 非一般的食楼 “真送了,真送了,我充了一百两,这上面写着一百三十两。” 第一顾客喜上眉梢,负责跑堂的陈景如,立马走过去,将人安排在1号桌,同时大喊:“1号桌,贵客到!” 负责端菜的王希等人。连忙端去闵瑶早早就准备好的免费凉菜,以及还在翻滚的香茗。 还在感叹真送了现银的1号桌客人,看着免费的凉菜得意洋洋。一边等着小二报菜单,一边大声道:“这个是送的吗?” “当然,今天前来的客人,每桌都送凉菜一份,香茗一份。” 客人喜出望外:“会做生意,那报菜单吧。” 陈景如不言。笑如春风的递上一本菜单,然后才道:“客官,这是我们食味人间的菜单,前面是菜名,后面是菜价,您看您想吃点什么?” 客人惊讶,有些不悦:“劳资又不识字,你让劳资看什么菜单。” 就在他埋怨完,将菜单掀开后,竟然发现,上面不单单有字,还有图,这才脸色稍霁,声音又亮了三分道:“这图画的好啊,那做出来的菜,能跟这上面一样吗?” 陈景如镇定自若:“那是当然,就算有出入,也不会相差太远。毕竟您也知道,这菜是炒出来,可不是摆出来的,客官放心点。” 很快,对方要了今天的主打龙凤呈祥,以及他看着垂涎三尺的葱香河虾,以及香酥扒鸡。 拿到菜单,闵瑶冲秦放点了点下巴,秦放等人。立马开始装菜。 这三个菜,一道是炖菜,一道是半热菜,还有一道是凉菜,自然可以炒好备放,只要客人下单,便立即装盘。 一端上桌,那香气扑鼻,以及精致的摆盘。瞬间惊艳了所有人。 还在等待充值并点菜的客人,纷纷惊道:“这菜好香啊。” “哎呦,早知道今天不吃馒头就来了,这味道,确实天下一绝,多少钱一份?” 陈景如笑着不说话。他谨记闵瑶说的,食楼不是集市,跑堂做好服务就行,只要不问他头上,他都尽量不开言。 因为闵瑶说了,要让客人自己心甘情愿的给食味人间代言。 再加上开业第一天,想来尝鲜的客人,都带着一些炫耀的小心思,那么他们就要满足他。 很快。最先点菜的客人,就主动的道:“不贵,这个五两。这个三两,这个四两,全部加起来才十二两银子。还不够东家送我的三十两,哈哈哈哈。” 客人放声大笑。 众人心想,跟鸿福酒楼比,确实不贵,不但不贵,其色其香其精致度都比鸿福酒楼要看着高档,而且份量十足。 “那你快尝尝啊,味道如何?” 众人跃跃欲试。 客人舔着唇,最先尝了龙凤斗…… 一时间,呆若木鸡。 众人看着那人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绝了,好不好吃。你们自己试。”他没空再说了,这么好的菜怎能没有酒,一拍桌:“小二,给我上酒,劳资要白洋河的烧刀子,先给我来两斤。” 嘶…… 众人吸气。更加急不可耐的想上桌。 梅九爷陪着大公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忙到不可开交的元大宝,一直在分神看来人,一见到梅九爷,立马亲自迎上:“九爷来了,快里面请。” 按会员制,梅九爷这里,是金卡会员,自然要给安排到包厢,享受贵宾服务。 在几声道贺的寒暄下,梅九爷领着大公子进了天字1号房,房间别名春满人间。 大公子饶有兴致的道:“是个妙人。” “确实如此,不进来还好,一进来,处处都别具一格,不但新鲜还喜气暖心,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真的那般好。” “尝尝便知。”大公子不急,漫不经心的打量包厢。 干净整洁,高档雅致,确实看着很舒服。 第141章 有些钱烫手 梅九爷这边点了五个菜,不到二刻钟,穿戴一致的跑堂,就将菜端上了桌。 鱼船样式装盘的松鼠桂鱼,荷塘月色装盘的四喜丸子,花开富贵装盘的金箔牛柳。青花瓷坛装着的佛跳墙,以及一开始就亮了相的龙凤呈祥。 就在梅九爷忍不住垂涎三尺时。又送来了一道大青菜炒的雪里红。 “这?我们没点吧。” 陈景如笑道:“掌柜说了,梅九爷点的都是肉菜,所有送一道素菜给九爷开开胃。” 梅九爷抚掌大笑:“那就多谢了。” “九爷慢用,有什么需要。喊小的就行,小的就在门外。”陈景如发现,自己越应对就越有余。 待人一走,梅九爷道:“大公子,您感觉如何?” 大公子眉峰微挑:“不错。” “能受大公子一句不错,这说明,他们确实不错,大公子您先请。” 梅九爷不敢先尝,等大公子不紧不慢一一尝过后,才敢动筷。 “大公子,味道如何?” 大公子眉间渐舒,琉璃般的琥珀瞳仁更显愉悦道:“确实称得起他们的对联。” 梅九爷眼睛微亮:“此味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不算妄言,若真要对比,只怕宫里的御宴,也不如它。” 梅九爷惊讶,大公子看了他一眼。 “九叔尝尝吧。” 梅九爷应诺,一时间二人均保持食不言。在动作看似优雅,可实则风卷残云下,六道菜,竟然全部吃空。 大公子惊讶。 梅九爷也惊讶。 “大公子,您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味口了。” “是啊。我很想知道,这些菜究竟是何人所做。”惊讶过后的大公子,微微眯了眯眼。 “稍后我去打听,但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他们的东家。” “那小娘子?” “应该是,还是等我打听仔细了,再禀告公子。” 大公子颌首,拿香茗漱了漱口:“打听仔细,三天后请她上门一见吧。” 梅九爷眼珠一转,便低声道:“大公子是想请她去江北。给老太爷做寿席?” “若是她愿意,多少银两都可以。食材我出。” “是。”梅九爷应诺,今天的惊喜是一波接一波。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且不说合作双赢,就说食味人间的厨艺,都算是挖到宝了。 再说大公子的意思,他也懂,下个月是梅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若大公子能把食味人间的这位请去,那梅家的寿宴,便是锦上添花。风光无限。 就在这时,陈木荣以及兵马司的朱魏到。 梅九爷窥探了一眼,看到对方还送了贺礼后,神情微微色变道:“大公子。宝庆城的陈大人和朱大人,似乎还送了大礼。” 端坐着的大公子,垂了垂帘:“那应该是有来头,去查查吧。” “是。” “也不知道,他们对外宣称的神秘珍肴,究竟是什么。”大公子好奇。 梅九爷笑了,思付只怕吃过他家菜肴的人,都会好奇吧。 …… “瑶瑶,陈大人和朱大人来了,陈大人送了五百两贺银,朱大人……”元大宝进来通告,说到朱魏,忍不住的面皮轻抽。 完全停不下来的闵瑶,乍然听到五百两白银,还稍有惊讶,但随后一想便明白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啊,这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给斉文臻面子。 自嘲的说一句,这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接着说。” “朱大人是五百两黄金。”元大宝咽了咽唾沫,这两个贺礼大的,让他眼晕:“瑶瑶,这礼咱们能收吗?” “先收吧,等晚上回去给斉文臻。”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大宝窝着嘴:“原来是给小侯爷面子,那我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但咱们不要扯着虎皮当大旗。”闵瑶提醒了一句,她怕元大宝会膨胀。 当然,也怕自己会膨胀。 活了这么多年,她是时刻谨记着,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有些钱收了,那是会烫手的。 第142章 堪称天下第一楼 “陈大人拿的应该是黑卡吧?” 看到食味人间的元掌柜,亲自领着陈木荣和朱魏上了二楼,有些在一楼用餐的文人,便惊醒的猜测。 “应该是了,咱们进来这么久,看到有人上了二楼吗?” “没有,就是周家大官人,也只能在一楼包厢,还有梅九爷也没上过二楼。” “就算不是黑卡。也是最高等级了,咱们羡慕不来,我只是好奇。他们所谓的神秘珍肴是什么?” 问完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桌上的菜,就菜单上这些,都是他们从来没吃过的绝顶美食,那神秘珍肴岂不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佳肴? 众人沉默。过了良久才眼红嫉妒的道:“此楼堪称天下第一楼,今曰羡慕,还不如把它当成动力,望诸位来曰登科,咱们能有机会,一起见识那神秘珍肴,如何?” “甚好,我愿与诸位共勉。” “共勉!” …… 美食带来的风暴,到底能席卷成多大,闵瑶懒得去想,她现在正琢磨,该做那道珍肴。 就在这时,吃到满嘴流油的崔离,腆着肚子进来问她。 “瑶丫头,神秘珍肴是什么?我也有黑卡!”别以为他不知道,陈木荣和朱魏来了,出手也不算寒碜。 “师公,您就别添乱了。您还怕没有神秘珍肴吃吗?”那一道菜出炉,不是最先给他尝,从开门到现在,他都吃了不下二十道菜了吧。 也不知道他的胃受不受住。 崔离不管,居然像个老小孩那样,吹胡子瞪眼的争风吃醋:“那我不管,反正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可是,您还吃得下吗?” “就你这个手艺。再给我来头牛,我也能吃下。”崔离拍了拍肚子,说的跟真的一样。 闵瑶无语凝咽,这算是赞美她,还是赞美她。 “行叭。”反正一头羊是放,两头羊也是放,多做一份罢了:“那您去外头消消食?我刚才让秦放煮了些酸梅汤,您喝点?” 崔离心满意足了,摸着肚子去了外头。 外头赵红锦在。斉文臻也在,两人都是一副,快要撑死的表情。 “没有提前走,是不是感觉很明智?”崔离拍了下斉文臻的肩,完了还摇头晃脑的道:“这人生呐,唯有美食不能辜负。” 斉文臻无语。但回想一下闵瑶的手艺,确实让他无力反驳。 赵红锦微眯着眼睛道:“我都在想,瑶儿这手艺,算不算是登峰造极?让她花时间跟咱们学医术学毒术,算不算浪费时间?” 崔离喝了口酸梅汤,把顶在喉咙根的菜,往下压了压。 “这算什么浪费时间,她跟咱们学医学毒,对她的厨艺还会有帮助。你忘了师父说过,这人呐,想要活的安逸。药补永远不如食补。” 赵红锦若有所思,喃喃道:“说的也是,曾经我爹就研究过药膳。只是那味道不敢恭维,但如果让瑶儿?” “没错了,所以我说,不会浪费时间,也不会埋没了她,相反,还会让她更上一层楼。”说罢,崔离摸着下巴再道:“只怕瑶丫头,早就想到了我们前面。” 刚才在厨房,他可是亲眼看到,闵瑶用了天麻、当归、还有人参。 目光闪烁了片刻,崔离压低声对斉文臻道:“比御厨如何?” 斉文臻蹙眉:“要好。” “那这就糟了。”崔离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 刹时。斉文臻抿了抿唇,沉思良久后,一脸懊恼道:“他们兄妹就是个麻烦,而且一个比一个麻烦。” 崔离咧牙:“你早点把她变成自己人,就不会麻烦。” 一开始,赵红锦还没领会话里的机锋。待到蹙眉斉文臻沉默,她才意识到,确实麻烦大了。 因为当今圣上,有轻微的厌食症,从三年前开始,皇后和太后便费尽心思,帮皇上的寻找能厨巧妇,若消息传回王城,那闵瑶必然会一发冲天。 在那种滔天富贵下,她若是无根的浮萍,又无人庇护的话,后果如何? 不堪想像! 有道是弱者无富贵。 赵红锦细思极恐下,沉声道:“斉小子,你能不能护她?” 斉文臻:“……” 第143章 开水小白菜 “把那套描金边的小碗盅拿出来吧。”闵瑶吩咐鲁辉。 鲁辉在忙得团团转中,突然意识到,瑶瑶要做神秘珍肴了,急忙将小碗盅拿出来,小心放好后,看着案板上的某些小白菜道:“瑶瑶,这能行吗?” 闵瑶低笑:“我若不行,你能行吗?” 鲁辉脸红,头摇成拨浪鼓。反正今天,他对闵瑶的厨艺,是真的口服心服了。 那怕他没空去外面听赞美。光看后厨如流水般的出菜,他也知道,自己能跟着闵瑶学帮厨,是多大的福份。 所以,他今天想了一天,告诉自己。若能把闵瑶的手艺,学会了十分之一,那他这辈子,也不用愁吃愁穿,更不用像以前那样,提着棍棒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闵瑶笑着敛了敛神,开始细声细气的告诉秦放和鲁辉。 “最名贵的珍肴,并不是指食材有多珍贵,而是指厨艺的炉火纯青,就像这个,若是能将一个平淡而无奇的东西,像点石成金一般,化腐朽为神奇的话,那么,它就可以称之为最绝顶的珍肴。” “就比如说,蛋炒饭。” “再比如说,炒青菜。” “再再比如说,清炒豆芽。” 秦放和鲁辉怔忡的半天没回神。但细细一品,就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瑶瑶,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返璞归真?” “算是,也不算是,正确的是化腐朽为神奇,把越是简单的东西,做的越极致,就越能体现出味觉上的颠峰。” 至臻至美呀。 鲁辉和秦放眼睛亮了。闵瑶的话,就像一扇大门,她轻轻一推,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而自己跟着闵瑶,又多么幸运。 “瑶瑶。”心神激荡下,二人同声。 闵瑶看了他们一眼,淡定的笑了笑:“用心看,我不会藏私。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将来能不能独当一面,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 秦放和鲁辉感激的点头,他们明白这里面的情义有多重。 尤其是在这个,教会徒弟。会饿死师父的当下,一个手艺的传授,可以说是恩同再造。 沉呤中,秦放看了眼鲁辉,鲁辉也看了眼秦放,两人心照不宣的咬了咬牙。 而此时,闵瑶无心其它,一边专心的教,一边专心的做。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藏私,因为她知道,厨艺的好坏。不是靠配方,而是靠悟性,悟性到了。自然而然就能登峰造极。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们帮厨吗?”她问。 秦鲁仔细看着她的步骤,分神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们俩在味蕾和悟性上,比别人更敏锐,而这种敏锐,就叫天赋。” 秦鲁惊讶,不敢置信道:“我们有天赋?” “对啊,你们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就像崔离那个饕餮吃货,只怕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她的厨艺。有着盲目的相信。 而所谓的相信,是个很玄妙的直觉,就像地球引力,不知不觉的,就被吸住了。 秦鲁二人咽了咽唾沫,不敢再分神的仔细看。生怕自己错过了那些细节,然后让闵瑶失望。 就在闵瑶细心教导下,一锅很不起眼的开水小白菜新鲜出炉了。 闵瑶一边亲自装盘,一边拿普通的瓷碗给鲁辉和秦放装了一份。 “你们先尝尝。” 二人端起,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顿时呆若木鸡。 “这……” 闵瑶笑了,看他们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她就想到自己第一次吃真正的开水白菜。 吃一道菜,就像吃了一道人生,百味杂陈。 “能叫珍肴吗?” “能。”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过后,鲁辉对秦放道:“你还有舌头吗?” “没了。”秦放一脸满足。 这一刹那,他们觉得,他们是真的 第144章 赶紧来下聘 半刻钟后,且不说陈木荣和朱魏那边是什么光景,就说崔离和斉文臻这里,在吃过一小盅的开水小白菜后,鬼神使差的,都不再说话了。 良久。 久到,崔离像怀疑人生。缓缓道:“瑶丫头今年多大?” 赵红锦还在回味,不愿喝茶:“十四。” “她这手艺,是怎么学来的?”崔离恍惚。 斉文臻眉头越蹙越深,脑袋里的麻烦二字。在喝完汤后,再次放大了数倍不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斉小子,我惊讶归惊讶,但你不要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不危及旁人,就不该去冒犯。” 这一刻,崔离无比严肃,话听起来普通,可暗藏警醒和保护。 斉文臻脸黑成墨。冷声道:“前辈若不说,我根本就不会去多想。” 在他的宏观里,就没有利用女人的想法。 说到底,是谁阴暗? 崔离嘴角抽了抽,顷刻之间,就在脑海中过滤了一堆人。最后一拍桌子,恶狠狠的道:“我替闵成玉做主,你赶紧来给我下聘。” 一语言罢,心急的崔离连下聘都等不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点了斉文臻的穴。便从斉文臻身上,摸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就和前些天,闵瑶收到的那块青玉命锁一样,但斉文臻这块。锁的造形更像麒麟。 猝不及防的斉文臻,脸都涨青了,咬牙怒道:“前辈!” “前辈个屁,就是便宜你了,这个先当信物吧,师妹。你去拿给闵瑶,先别告诉她是这臭小子的。就说是你的,是块灵玉可以纳气。让她以后贴身戴着。” 说完,崔离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又道:“让她戴上后,立马去朱魏和陈木荣那里转一圈。” 斉文臻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利用,那个憋屈,让他很想杀人。 赵红锦接过玉佩,转身便去找闵瑶。 她也觉得。这是个最好的主意,而适龄的人群里,也确实只有斉文臻最合她心意。 崔离还摸着下巴,焦虑的走来走去。喃喃道:“你别瞪我,本来就是便宜你,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冲我和老妖婆徒弟的这个身份,都堪比别国公主了吧?你还瞪什么瞪?” “白白让你拣了个宝。” 这是拣了个宝,和身份的问题吗? 斉文臻好气。 自从找到闵成玉后,他的一切都变了,似乎每天都在接受挑战。 “以她的性格,她要知道后,必然会恼。”斉文臻瞪眼。 崔离也瞪眼:“那说明你没本事,连个娘子都搞不定。” 斉文臻要炸:“难道你搞定过赵前辈?” 崔离老脸一红:“难道没搞定?” “那又是谁跟我说,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又是谁跟我说,女子就是拌脚石?” “我说的是老妖婆,又不是瑶丫头。”崔离抬起下巴,睁眼说瞎话。 忽然间斉文臻就不气了,阴侧侧的道:“前辈这样护,就不怕赵前辈恼羞成怒吗?” 咣的一下,这话含义就很深了,意指崔离喜欢闵瑶多过赵红锦。 崔离反应过来,气到哇哇叫:“你放屁,劳资那是惜才,气死夫了,我就该给你的脑子清清毒。” 说完,崔离掰开斉文臻的嘴,就往里面塞了颗药丸,再捏着他脖子,确定他咽下后,才气呼呼的走了。 斉文臻怒:“你给我吃了什么?” 走远的崔离,只字不回,但心里愤愤的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这个人就小心眼,就喜欢睚眦必报了。 怎么的?有本事,咬他啊。 第145章 能纳气的命锁 暗暗得意的崔离,一边算着时间,一边想,等闵瑶今天结束,就把斉文臻那小子给送到她被窝。 想当初,她不是想让老妖婆生米煮熟饭嘛,现在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可崔离忘了,当初他是一个人。但斉文臻不是一个人。 所以崔离前脚刚走,洪泉就出现了。 被算计到不能反击的斉文臻很窝火,当时便让洪泉给他解了穴。然后直奔北湖城。 既然这边招惹不起,那他躲总没问题。 就像当初崔离躲赵红锦那样,他就不信,知道真相的闵瑶,还敢像赵红锦那样来缠他。 至于那块命锁,斉文臻深思熟虑过。给她防身也好。 …… 而此时,拿着麒麟命锁的闵瑶懵了。 “师父,这又是谁的??”惊骇中,她下意识的就用了个又字。 赵红锦眯眯眼:“什么叫又?还有谁给你送过命锁?” 闵瑶抚额,看着雪花般的菜单,索性干脆利落的就说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更何况她忙啊。 赵红锦听完,板着脸道:“回去把那块给我,我到要去查查看,是那个不要脸的兔崽子,竟然想高攀你。” 闵瑶露出一排细牙,师父就是霸气。 “是师父,回去我就找给您。” “你给我长长心吧,命锁是能随便收的吗?一旦收下,就代表你同意了,这叫暗通款曲,懂不懂?”赵红锦生气的戳她脑袋。 闵瑶哭笑不得,替自己辩解:“我没随便收啊。人家差店小二给送来的,我想退回去,人家小二说,人都走了,我能怎么办,而且我连是谁送的,都不敢确定。” 但应该是张晋超,因为后来她让何小四去问了,张晋超之前就住那家客栈。 “所以啊。你连人都没确定,就敢收着?万一人家大张旗鼓的来下聘,又从你屋里搜出那命锁,那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赵红锦真想戳开她脑袋看看,看看里面都装了啥。 要换成寻常女子,收到莫名其妙的命锁,只怕早就吓坏了。 她竟然到好,一声不吭,若不是崔离今天突然做决定。只怕她个师父还不知道。 闵瑶无力反驳,但心里喊冤,不是她不在意自己名声,而是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唉! 张晋超就是害她。 还在荒野小路优哉游哉的张晋超,忽然打了个喷嚏。 “师父,你还没说。这个命锁是谁的呢?”闵瑶怯怯的心想,师父您可不要害我,我刚脱离苦海,不想再跳火坑。 那怕对方是斉文臻也不行。 就在这时,直奔北湖城的斉文臻,也打了个喷嚏,瞬间就想到了闵瑶,欻的一下,他脸黑如墨。 “你想会是谁的?”赵红锦试探。 闵瑶放下菜刀。严肃的吸了口气:“师父,我现在不想嫁人,那怕朝庭明文规定。我也想再等三年,三年后若是避不开,那我就……” “你就如何?”赵红锦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身为娘子,竟然不想嫁人,怪不得老东西让她先瞒着。 “我就拉元大宝或者何小四成亲,成完后马上和离,这样又可以拖三年。” 钻律法空子嘛,她很擅长的。 闵瑶憨笑。 赵红锦脸黑了. “给我拿着,就戴脖子上,就算洗澡也不摘。” 眼见赵红锦强势的把东西塞了过来,闵瑶抗拒的哇哇叫:“不要啊师父,虽然您是我师父,可您也不随随便便的就给我拉郎配呀。” “配你个大头鬼,这是你师祖的。是块灵玉,给你纳气用。” “纳气?”闵瑶惊讶:“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内力吗?戴着它,说不定就有了。”赵红锦说的脸不红气喘,完全跟真的一样。 闵瑶眨眼,定定的看了赵红锦良久,然后就信了。 再然后乖乖的戴了起来。讨好的道:“谢谢师父,那您看,我戴着好看吗?是要贴身戴,还是戴在外面?” “戴在外面吧。”赵红锦瞥了眼麒麟命锁,这东西是真丑,可她还要说违心的话。 她太难了。 但完全信了的闵瑶,却笑的跟个傻子一样,连做菜都没了心思。 “师父,它真的可以让我有内力?” “嗯。”赵红锦耳根子红了红,看闵瑶信以为真,连忙转移话题:“你去见见陈木荣和朱魏,谢谢他们给你送的贺礼。” 闵瑶这才敛了傻笑,时不时低头看命锁,欢天喜地的点头。 “知道了,那贺礼我就不收了,晚点我让元大宝给斉文臻送去。” 赵红锦没说话,走了。 第146章 完美打烊 闵瑶压根就没多想,忙完手里的活,喜滋滋的就上了二楼。 师祖的命锁竟然能纳气,那以后,她就能高来高去的当侠女了? 一想将来,她白衣飘飘,再轻点足尖,一飞便是四、五米,那身轻如燕的样子。就美的不要不要。 连自己进了二楼包厢,脸上的美意,还收不住。 “民女见过陈大人。朱大人,两位大人福安。”她低头福身。 陈木荣和朱魏,心知不能受她福礼,但现在又不能不受,刚想往旁边让让,不约而同。就看到了她胸前的麒麟命锁。 刹时,二人色变,倒抽了口气。 然后快速的在空中交流半秒。 同时起身道:“不敢当,闵娘子有礼了。” 还沉浸在将来能当侠女中的闵瑶,并没有注意陈朱二人的异样,笑眯眯的便道:“今天的菜色,大人们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那是相当满意,这么好吃又好看的菜,我还是头一回吃。”朱魏连忙开口,恨不能让闵瑶坐下说,可他又不敢太唐突。 生怕吓到了闵瑶。 陈木荣到底是个文官,城府也比朱魏要深,他若无其事的就道:“就是辛苦闵娘子了,最后那道珍肴,着实让陈某大开眼界,一颗小小白菜,竟然能做到包罗万象。陈某便想,怕是天下第一的名厨,都不及闵娘子的万分之一啊。” 闵瑶轻笑,好话谁不爱听? 更何况还是名至实归的好话。 “多谢大人赞赏,只不过民女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希望两位大人能答应。”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他们也答应。 “你说,你说。” “闵娘子请讲。” 陈朱二人异口同声,撞了话后,不得不又同时大笑。 闵瑶只以为他们是吃高兴了,所以才心情愉悦,没思其它。 “最后那道珍肴,还请两位大人替民女保密,不要对旁人说,吃的是什么。但味道可以形容。” 陈朱二人听完,一脸失落,竟然真是小要求。 朱魏不抢答了,陈木荣道:“既然是神秘珍肴,那自当保持神秘,闵娘子放心。” “多谢大人!”闵瑶再次福了福身。 二人惶惶。待闵瑶走后,陈木荣长吁了口气:“以后,怕是要叫侯爷夫人了吧。” “命是真好。”朱魏羡慕,再想想他们朱家的小娘子,忍不住叹息。 都没那命。 只有陈木荣意味深长道:“这和命好无关。” 是那双手,太巧。 人家凭实力上位,那家小娘子能争峰? 只是可惜,他还要继续留在这宝庆城,当他的八品小官。 陈木荣微微一叹。将之前心起的念头,全数压下。 向太后献人的功劳,他不能要了。也僭越不起。 但是……陈木荣看了看朱魏。 “朱大人,去年皇上选秀,令妹没有落选吧?” 陈木荣貌似无心的随口一问。朱魏便懂了,冷笑道:“陈大人,明人可不说暗话,你都看清了,难道我朱某就眼瞎吗?” 说完,朱魏哼了一声,抚袖离去。 真以为他是个武夫就没脑子,能被随便算计么? 出了门,朱魏吐了口唾沫,便对身边的某甲道:“再加三名暗卫,不论何人找她麻烦,都先护她周全。否则提头来见。” …… 闵瑶全然不知一块命锁,引发了连锁反应。 她在见完陈朱二人后,便回到厨房忙到了昏天暗地,直到晚上亥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刘康跑来告诉她。食材快要用完后,才吩咐元大宝,准备打烊。 送走了最后一批想吃,但吃不到的客人,她和刘康等人,才开始聚在一起算帐。 听着元大宝算盘打的啪啪响,众人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怕今天忙的脚不沾地,并筋疲力尽,也难掩脸上的激动。 “咦,王希呢?”武刚讶异的问了一声。 张秋生道:“王希娘过来送话,说家里有人急找,他先回去了。” “那晚点帐算出来,你过去告诉他一声,让他高兴高兴。”陈景如笑的嘴往两边开。 虽然帐目还没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从早上开门到关门,吃饭的人就没停,更甚至排号都排到了一百零一,生意爆满,数目怎么可能会少? 只怕宝庆城所有食楼,开业的时候都没他们风光。 闵瑶笑着不说话,默默的喝着茶水,继续做她的女侠梦。 第147章 财帛动人心 子时,也就是十二点左右。 已经见过郑铠的姚七,终于等来了王希。 而毫不知情的王希一看到是姚七在等他,脸色就变了,急忙要往回走。 姚七却手一挥,大门就关了。 王希怒道:“姚管家这是何意?” 情不自禁的,王希想到死不瞑目的何小三,骤然全身发寒。 姚七知道他在恐惧什么,笑意晏晏道:“王兄莫慌。姚某并无恶意,今天找王兄来,只是谈一笔买卖。” “我跟你没什么买卖可谈。开门,我要回家。”恶人口中言岂能相信,王希警钤大响。 姚七不慌不忙,让人掀开桌上的一块红布,只见银光乍泄,差点晃瞎了王希的眼睛。 五两一锭的雪花银。一排十个,足足摆了是五排,一共五百两银子。 这么多钱,王希从来没见过,顿时倒吸了口气,眼睛都有些发直。 姚七轻笑,又让人掀了一块红布,仍然是五百两。 两盘银子摆在一起,那就是一千两白银,这个数,是多少人穷其一生,也赚不到的巨额? “王兄,明人不说暗话,我家老爷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你若肯说,那这些银子,就全是你的。” 王希脸色变了变,眼里虽然露出贪婪。但他更怕死。 所以他强行压住自己,把视线移到了外面,咬着牙道:“姚管家说的,我听不懂。” 姚七嗤笑了一声,心道是听不懂吗?明明是不敢! 可再不敢,也没说要开门走人……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绝对是真理。 “王兄不用害怕,只要你肯说。这些银子就是你的,如果你想和你的家人出城,我也能立刻安排马车,保证你和你的家人,能在天亮之前远走高飞。” “当然,如果你想留下,今晚过后,你我也素不相识。” 这番话,姚七刚刚对郑铠也说过。连后路都替你安排妥了,你还怕什么? 看了眼挣扎的王希,姚七慢悠悠的又道:“我家老爷只是想要一个真相,王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何况这么多银子,只是跟王兄买个真相,王兄还怕什么呢?” 王希当然怕。他不但怕姚七言而无信,也怕闵成玉知道后,会要他狗命。 但这么多钱,确实是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的,要说不心动,怎么可能。 “一千两雪花银,拿着它,就算远走高飞到任何地方,也能隐姓埋名的富甲一方了。王兄,你说这话可在理?” 姚七故意加重隐姓埋名四个字。 王希全身颤了一下,就像经人提醒。打破了心里桎梏那般,眼里多了丝狠戾。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不信你。也不信你们姚家。” 说白了,他有把握能让闵成玉找不到他,但他没把握,能逃出姚家手心,怕就怕,姚七框了他的真相,然后会把他杀人灭口。 姚七轻哼:“那你可以赌一赌,万一赌赢,今晚你就可以带走千两白银,然后远走高飞了。” “那赌输呢?”王希问完就知道自己傻了,赌输他还有命在吗? 只怕今晚连这道门,他都出不去。 姚七笑而不言。其味深长,不疾不徐的弹了弹衣襟:“买卖不成仁义在,王兄不敢,但也许还有别人,他就敢了,毕竟这是一千两银子的买卖。一锤定音,几句话而已,可不常见呐。” 王希脸色急变,鬼使神差的,他想到邵统明。 就在昨天,邵统明还在跟他说,最近手头特别紧,尤其是赌场那边,时不时来催帐,他想跟他借点银子填一填帐。 那如果姚七找到邵统明,邵统明会心动吗? 结果不言而喻。 王希沉了沉眉:“你们想要什么真相。” 第148章 第一次满堂红 “算出来了。” 元大宝胖脸涨的通红。 只见他推开算盘,擦了把热汗,双目熠熠生辉的望着大家。 众人急道:“多少?” 只有闵瑶淡定从容的还在想她的侠女梦,并时不时摸了摸胸前的麒麟。 韦源发现很久了,见她万分心喜,又千般宝贝的摸来摸去,就十分想问,但又不敢问,眼神暗淡中。他推了把刘康。 刘康正等着元大宝报数呢,那有别的心思,被推了一把后。很突兀的对韦源大声道:“怎么了?” 悬着心的众人还没等来准确数字,却被刘康吓了一跳,齐齐朝刘康和韦源看了过去。 韦源顿时脸涨的通红,目光游离的连忙摇头。 “没事。” “没事你推我干嘛。”刘康薄怒,扭头催元大宝:“你快说。” 就在这时,陈景如貌似心如旁骛的拍了拍韦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源哥,其实瑶瑶,一直就是咱们的小妹。” 韦源心尖钝疼,神情更加落寞。 陈景如无声的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想知道,等会我替你问吧。” 沉默中,韦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陈景如心道,这人呐,最不好过的便是情关,做为兄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谁让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闵瑶。 “一共九千六百八十四两银子,再刨除所有开支,我们今天净赚八千二百六十两。” 元大宝中气十足地拍案而起。 “瑶瑶!”元大宝大声喊她。 闵瑶笑了笑,手里还捏着麒麟。 “在呢,听到啦,比我预料的还差了一点,我以为净收入能破万。不过还好了,只差一千几百两而已。” 众人正激动的不能自己,却被闵瑶这句话,差点呛死。 九千六百两啊,净赚八千二百两,还不够好? 他们这辈子,都没赚过这么多钱。 “瑶瑶,如果不是提前打烊,应该是可以的。”元大宝抓了抓头。突然觉得的兴奋度就少了很多,颇有遗憾。 话说到这,刘康自责的站出来道:“怪我,我是负责采购的,是我没准备妥。” 闵瑶弯着月牙摆了摆手。 “没事,毕竟这都是大家的第一次,第一次跑堂,第一次采购,第一次当店小二。第一次当大掌柜,重要不是赚了多少,而是大家的第一次,竟然没有出乱子,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做到了齐心协力。” “一开始我就说过,只要齐心协力。我们就能赚大钱,所以,我们值得庆祝!” 振人心扉的说完,闵瑶站了起来给大家福身。 “而这份功劳,也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大家辛苦了!” “之前我还忘了说,现在说应该不晚,咳咳。开业前三天,不管营业额有没有破万,每个人都是有一百两银子的红包奖励。如果破万,那每人就是二百两,大宝你准备一下。一会发给大家。” “另外,这几天会很累,大家坚持坚持,等三天后,我们再开始轮班休息。” 嘶…… 众人高兴的都倒抽了口气,一百两的红包奖励? 这比他们收一个月的保护费,分到手上的还要多。 然后再想想,如果明天营业额破万,那他们一人就能拿二百两。 二百两,都是干净钱啊,干净钱。 激动之下,陈景如最先吼:“明天一定要破万。” “没错。明天说什么也要破万!” “破万,必须破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刹那间高兴的都像个孩子。 但高兴归高兴,大家心里明白,这钱好赚。并不是大家的功劳,而是闵瑶的。 要不是她的手艺,要不是她的安排,要不她的教导,要不是她的坐镇,他们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答案是,不能! 也许他们还在收保护费,还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但今天呢? 今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能稳定赚钱的将来,而这一切都是闵瑶给他们的。 他们高兴,也感激。 “瑶瑶。” 众人起身,朝闵瑶拱了拱手。 闵瑶还大家福身。 “一起加油,等诸位哥哥可以出师了,咱们就去王城、东阳城、苏宛城、西广城、白洋城、江北城、北湖城……等等地方,各开一家分店,到那时,掌柜也好,主厨也罢,全要靠你们。” 众人再次心神激荡,原来他们也可以当掌柜。 “好!早晚有一天,我们要把食味人间,开满遍地!” “开满遍地!” “开满遍地!” 刘康带头一声好,众人齐喝。 第149章 都玩不告而别 翌曰,心神还在振奋的众人,提前赶来站桩。 何小四点了一圈人,发现唯独少了王希哥哥。 刘康不悦,问张秋生:“你昨晚没去王希家?” “去了,但没人应门。好像都不在。”张秋生自己也纳闷。 “那刚才来的时候,你没去喊他?” 张秋生摇头:“我以为他会自己来。” 刘康觉得不对劲。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何小四跑来告诉闵瑶时,闵瑶还在忙着准备凉菜,虽然做法已经教会了秦放,但她得多盯几次。不然味道不对,容易砸招牌。 “那刘康哥哥去了没?” “去了,带着秋生哥哥去的,我看刘康哥哥表情严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何小四一脸担忧。 闵瑶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小时候读过的一篇课文《骆驼祥子》,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还没长大,就要开始愁吃愁穿。 “好了好了,天蹋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呀,就别愁着个小脸了。一会站完桩,记得去告诉二狗,让他今天多送些蛇来,送完后呀,赶紧搭温棚,我看今明两天。搞不好会下雨。” 何小四应了下来,赶紧跑了。 闵瑶笑了笑,也没多想,过了几刻钟,刘康找来,一脸抑郁。 “瑶瑶。王希出事了。” “嗯?”闵瑶讶异:“怎么回事?” 刘康把她带到一边:“王希和他母亲昨晚出城了。” “去哪了?”闵瑶还是没多想,只以为王希有什么急事。 刘康却道:“他能去哪?当初他和他娘逃难到宝庆城,家里的亲戚早就死绝了,能有什么急事。又能去哪?” 这下闵瑶听出了异样,面色渐渐冷凝,偏偏在这时,元大宝还跑来告诉她,说斉文臻不见了。 “他一个侯爷不见就不见了吧,王希哥哥不见了才最重要。” 这话如果斉文臻还在。听到了不知做何感想。 元大宝诧异:“王希哥哥怎么不见了?” 刘康低道:“先不要说过旁人听,我感觉这里面很不对劲。” 闵瑶懊恼:“忽然不告而别。又连夜出城,刘康哥哥。难道是?” 刘康脸色变了变,他想到了何小三,然后想到姚家。 闵瑶捏拳,觉得自己反应真慢,竟然毫无危机,难道是最近太安逸? “不行,我得去查查。” “你去查了,那采购怎么办?” 刘康顿时两难。刚去后头去解手的韦源正好路过,刘康叫住他,把事情说了说,韦源看了眼闵瑶。便自请去查。 下意识的,闵瑶又摸了摸麒麟,然后喊住韦源:“韦源哥哥,李阳他们回来了吗?” 不说李阳,刘康还差点忘了,刹时气氛开始冷凝。 “姚氏那边怎么回事?是跟丢了,还是出事了。”刘康感觉头皮发麻,忽然间眼皮子都跳了起来。 韦源不敢再有二心了,把注视力从闵瑶胸前收了回来,正色的道:“我先去查查王希,查完我亲自己去趟东阳城。” 闵瑶点了点头,道了句:“也好。” 人手还是不够用啊,怪不得古人言,事在人为,没有人怎么为。 回过头才想起元大宝刚才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元大宝还发懵,愣了几秒才意识到闵瑶问什么,连忙道:“小侯爷不见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出去了。” “我去见见我师父。”闵瑶皱眉,心情忽然很不好。 斉文臻如果是走了,怎么能不一声不吭?她还有信和东西,想带给哥哥呢。 走了几步,看到洪泉,闵瑶便停下问他:“洪大哥,那位斉侯爷是走了吗?” 洪泉一脸谢天谢地,你现在才知道的表情道:“是,小侯爷昨天下午走的。” “……”卧槽!闵瑶脸黑了,吐了半分钟芬芳。 竟然是真走了,不告而别的走了。 “那我想带给哥哥的信和东西怎么办?” 洪泉抓了抓头:“你交给我?我找人送去?” 也只能这样了,闵瑶心情跌到谷底,暗骂了一句,都把她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想来便来,想走就走,都跟她玩不告而别,完全不用尊重她这个主人了吗? 岂有此理。 第150章 莫慌我有靠山 与此同时,姚府书房。 姚士贵写了最后一封信,并拿红蜡仔细封好后,交给了姚七。 “我要你亲自把这封信送到阳怀郡大老爷的手上。” 姚七接过,手微微一颤:“老爷,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办?” “我会吩咐华儿,给我停尸七天,你在七天之内。带大老爷回来。” “可是老爷,大老爷就是回来,只怕也不敢跟侯爷抗衡啊。” 姚士贵冷冷一笑:“不需要抗衡。只需要他回来看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本家,我这倒了,他又能走多远?你去吧,把华儿给我叫来。” 华儿,全名姚万华。是姚士贵的长子,也是姚万金的长兄。 目前在宝庆城的盐道库任大使,和姚士贵一样,虽然是个八品小馆,但贵在有实权。 也是他姚家二房,所有子弟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姚七眼睛红了,知道姚士贵这一次再劫难逃,且不说他做了多少恶,只说姚家对他,算是恩同再造。 哽咽下,姚七双膝跪地,给姚士贵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您先走,待小人办完事,就马上下来给您端茶倒水。” 姚士贵哂笑:“到也值了,至少有人肯心甘情愿的跟我同去,走吧,赶紧乔装出城。” 姚七擦了把泪。起身走了。 姚士贵喃喃:“且不论是不是你杀,但至少那谣言是你造,那今曰之后,就不要怪我姚家,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 说完,姚士贵高声喊了句:“来人,去请大娘子。” …… 食味人间,辰时开门。 虽是第二天营业。可前来蹲守,并想抢先进店的客人,仍然居高不下。 门一开,便是蜂拥而入。 有了昨天的一百两红包奖励,今天所有人更加热情洋溢,恨不能把进店的客人,全当祖宗一般供着。 在有了经验的前提下,陈景如等人就显的游刃有余,唯独后厨忙的仍然不可开交。 一直到下午两点。韦源脸色大变的回来了。 他没有先去见闵瑶,而是找到刘康。 “康哥,我找到王希了,还有他母亲。” “人在哪?”刘康推开手里的活,急忙往他身后看。 韦源却摇了摇头:“死了,死在城北那间荒废的驿站。”说完。韦源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一刀毙命,母子二人都是如此。” 刘康骇然:“会是谁所杀?” 韦源青筋乍显,看向姚府的方向:“是姚家。” “果然是姚家,那昨晚安排他们母子出城的,也是姚家?” 韦源恨恨的点了点头:“我找到王希时,他喉咙里还咽着一锭银子。” 手一翻,韦源把剖喉取出的银子,拿了出来给刘康看,只见底部印了一个诺大的姚。 这是私银订制。很好辨认。 顿时,刘康怒的一拳打向围墙,发出一声很大的“砰”。 “原来是这样。那王希死有余辜。”多年兄弟,竟然因为钱财而出卖他们。 就算是死,都不可饶恕。 刘康心如刀割。却又忍不住喃喃:“他知道的事情不多,就算出卖,应该也只是散播谣言。” 韦源没说话,一脸担忧的看向厨房:“姚家不会放过瑶瑶的,康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我去告诉瑶瑶,让她赶紧出城,那怕去找成玉哥也行。” 说完,刘康急忙找到闵瑶,三言两语把话说清,然后也不等闵瑶表态。便急忙拽着她就走。 “你让洪师父带你去找你哥,以后就不要回宝庆城了。”刘康心急如焚,恨不能让她赶紧插上翅膀,有多远飞多远。 闵瑶被他强行拖出了厨房,连话都来不急说。 “刘康哥哥,你先别急。让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不行,他们已经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了,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闵瑶看他心焦,自己难勉也心焦,但好歹存了几分理智。 “刘康哥哥,你听我说,我现在不是没有靠山的人,我有我师父,还有我师公!” 猛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康愣愣的停了下来。 闵瑶就急忙把开业前一晚的事,告诉了刘康。 第151章 让王希的尸体赎罪 听完,刘康呆若木鸡。 过了良久,刘康思绪才恢复运转,呐呐道:“那这么说,是姚士贵栽了跟头后,才派人找的王希?” “应该是了。我猜他想临死一击。”闵瑶摸了摸麒麟,嘲弄的低笑。 怪不得师父说。该死的人,必有该死的理由,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人性是最不值得推敲的东西。 可是,他想反咬自己一口。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她闵瑶早已今曰不同往曰。 “怪不得陈大人和朱大人那么慷慨,原来……”刘康长吸了口气,有些自嘲,摇了摇头,喃喃道:“是我小看你了。” 不光小看,还低估了闵瑶的福份。 见刘康低落,仿佛还流露出人有贵溅之分的隔离,闵瑶微笑:“刘康哥哥不要这么说,你只是不知道罢了,而且不管我将来走多远,在我心里,你和其他哥哥。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 “当然,在哥哥们眼中,不管我如何,也是曾经那个,你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妹,如若不然。刘康哥哥又怎么会这样护妹心切?” 刘康讪讪一笑,低落道:“可我们却帮不了你。” “帮不帮得了,得分事,若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那就不叫帮,那叫情和义。比如刚才。”闵瑶意味深长的冲刘康福了福身。 然后镇定自若的道:“刘康哥哥放心,姚士贵现在不敢动我。” 那怕斉文臻不在,师父和师公也能镇住他。 不过嘛,她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今天有王希,明天就有张三和李四。 得去告诉师父,姚士贵想临死反击了。 “刘康哥哥,采购的事你先放一放,你和韦源哥哥现在这么做,先去衙门报案……”闵瑶计上心来。快速在刘康耳边,吩咐了一些事。 刘康听的心惊肉跳:“这样行吗?” “放心。只要有人证物证,就一定能行。那怕咬不死姚士贵,也能让行凶者偿命,更何况,还能让姚家焦头烂额。” 既然要不死不休,那她就正面出击。 藏着掖着的,那是小人行径,她不屑。 更何况,这世间的人性是。人善被人欺! 看着表面不能动你,却在背后给你使阴招,更容易防不胜防,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索性把事闹大,锣对锣,鼓对鼓的,全部摆到明面。 到时候,就算打了小,来了老的,老的也忌惮三分。 她可没有那么多宝贵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刘康咬牙切齿:“可是瑶瑶,王希出卖了我们,你为什么还要替他正名?” 闵瑶看刘康还没明白,无奈道:“不是替他正名,而是帮他赎罪,这也是给他过去的情份,保留最后一丝价值,如果在天有灵,王希哥哥也会希望用这种方法,替自己赎罪的。” 她都这样说了,刘康还是没明白,但也知道时间紧迫,怀着愤愤走了。 闵瑶叹道:“王希被金钱所诱,最后死于刀下,怎么可能不恨不悔,人是死了,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才行。” 沉思了片刻,她回到厨房,将事情交待了一下,马上赶回家。 她要见师父和师公。 第152章 小事你自做主 找到师父和师公时,两人又在吹胡子瞪眼。 师父说,罂粟喜潮热,得在温棚上捂草帘。 师公说,罂粟喜干热,捂草帘可以。但不能太潮。 说白了,就是干湿问题。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看到她来,立拽着她评理,闵瑶瞠目结舌的道:“我也不知道喜干还是喜湿。不如这边种湿的,那边种干的?到时候看看那边成活率高?” 崔离觉得的可以,刚要说就这么办,赵红锦又不乐意了,戳着她脑袋说:“就你会和稀泥,两边都种了,那其它的灵药怎么办?我还想种重楼和断肠草呢。” 闵瑶缩脖子,连忙跟崔离求助,崔离却幸灾乐祸,无声的对她说,爱莫能助。 好嘛:“那扩温棚,再搭宽一点。到时候再种些黑节石斛。” 也就是铁皮石斛了,又称仙草斛,到时候她再做神秘珍肴,就往里面放一点,可益胃生津,滋阴清热。 赵红锦听了。这才满意的瞥着她道:“今天不忙啦?” “忙,不过我有记药理。” “那都记住那些了?”赵红锦抖了抖土。 闵瑶连忙搜肠刮肚,一连念了好几个药理,赵红锦才满意的放过她。 “是出什么事了吗?”赵红锦问。 闵瑶吁了口气,就把王希死在外面的事说了说,赵红锦还没说话。旁边的崔离就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斉小子,要让他该死了吧?打蛇不打七寸,就会后患无穷。” 闵瑶垂帘。暗暗吐了一口浊气:“我打算顺势借力,让刘康哥哥告上衙门,替王希讨命。” 她一说完,崔离和赵红锦就懂了。 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知道反击说明你还不傻,那就去吧,除非天王劳资来了。否则这样的小事,你就自己做主。” 说完。崔离故意道:“那玉戴着还舒服吗?” 闵瑶赶紧摸了摸麒麟:“舒服呀,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纳气。” 崔离抬头看了看天:“一直戴在衣服外面。让它多晒些阳光,就能纳气了。” “是这样吗? ”闵瑶喜出望外,心想原来是要吸收阳光热量啊。 那她懂了。 把麒麟拉了出来,又喜滋滋的,晃晃悠悠走了。 赵红锦看她那傻兮兮的模样,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快要仲秋拜月了,老东西,咱们要不要带瑶儿回一趟天夷山?” “也可以。种在谷里的百灵果应该也快熟了,带她回去吃一颗,再睡一睡那寒冰床,也省得到时候。她说咱们骗她。” 当师父和师公不容易啊,做了桩护身媒,还得藏着掖着。 …… 与此同时,刘康和韦源赶到了衙门。 还没说明来意,陈木荣就让人迎了进来,待刘康跪下,声泪俱下的一说,陈木荣就道。 “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若真是姚家所为,本馆绝不姑息。” 义正言辞的说完,就差了张忠张捕头,跟刘康前去敛尸。 待人前脚一走,陈木荣便对师爷道:“手是巧,可人更聪明,师爷你说,本馆这宝,压对了吗?” 师爷摸着胡须暗暗点头:“恭喜大人,这宝自然是压对了。” “那就再给她的锦上再添些花吧。”陈木荣淡笑,让师爷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师爷连忙带着人出了衙门。 其实昨晚,死的不光是王希母子,还有同样被金钱所诱的郑捕头。 两宗命案是查,那三宗命案自然也是查,更何况最后这一桩,还是公差命案。 很快,刘康带着张忠,把王希母子的尸体,敲锣打鼓的敛了回来。 就在陈木荣一声令下,差人去姚府拿人问案时,姚府挂起了白幡。 第153章 花花轿子众人抬 不论是姚家挂白幡,还是城中发生命案,都没有影响食味人间的客流。 里面仍然是高朋满座,推杯换盏。 唯有不同的,是客人嘴里的话题,变成了命案和姚家挂白幡。 也是这个时候。闵瑶才感同深受,怪不得古代情报机构。大多数都以茶楼,食楼和花楼为主。 几乎可以足不出户,就知晓天下事了。 比如说有人道:“姚家挂的是幡,幡起四节。死的怕是姚家主事。” “难道是姚士贵姚大官人?不会吧,我前些天还在春满楼看到他,当时他红光满面,不像身怀恶疾啊?” “这年头世事无常,谁知道呢,更何况姚大官人才刚刚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怕是心疾而亡啊。”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那姚三公子不孝。”众人说起姚万金,忍不住目带鄙夷。 可见,姚万金死了,是所有人拍手叫好的。 但姚士贵死了。众人却有些唏嘘。 就在这时,有人端着酒杯道:“心疾什么啊,要我看,肯定不是心疾。” “此话怎讲?” 那人侃侃而谈道:“城北那间荒废的驿站,出了两条命案知道吗?” “知道啊,刚才还敲着锣过去了。但这和姚家有什么关系?” “呸,关系可大了,据张捕头说,从死尸身上搜到了姚家私银,还在死尸手上,找到姚家的腰牌。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倒吸了口气,眨眼间仿佛都是成了福尔摩斯。 闵瑶垂帘一笑,回了厨房继续忙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客人进来咋咋呼呼的道:“不好了,姚家这次出大事了。” “怎么说?”大家酒酣耳热,正断着案,见有新消息来,全都热衷的不行。 “刚才衙门漏了些口风,说昨晚姚府行凶。正好给郑铠郑捕头看到,郑捕头赶紧追踪出城。却双拳难敌四手,昨晚便死在了城外!我的那个直娘贼。姚家是疯了吗?” “嘶……我们刚才还在说,姚家干嘛杀一对手无寸铁的母子,却不想,他们连郑捕头也敢杀,真是岂有此理,当咱们宝庆城没了王法,全是他们姚家的天下吗?” “别吃了,走走走。去姚家看看去。” 前一波吃饱喝足的,也不坐着听热闹了,一声吆喝,立马走了一半。 然后。还在等坐的客人,立马加入还留下的人里,继续充当判馆。 闵瑶皱了皱眉,让何小四去叫洪泉。 她想知道,郑捕头是怎么回事。 很快,洪泉打听了一番,回来道:“那人和王希一样,都是死于姚家之手。” 闵瑶呆愣,下意识的脱口道:“那怎么说他是因公殉职?” 话一说完,闵瑶反应过来了,一声失笑,看了看衙门的方向。 “我知道了,这算是锦上添花,还是推波助澜?” 洪泉不懂这些,拧着眉嗡声嗡气道:“崔前辈让我告诉你,不用理会这些,陈大人自然会秉公处理。” 闵瑶低嘲,回想起陈木容那慈眉善目的温笑,便不寒而颤。 “锦上添花也好,推波助澜也罢,反正目前来说,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洪泉点头,不站她这边也不行啊,侯爷把麒麟命锁都给闵娘子了。 而闵娘子,好像还不知道。 可再不知道,这里面的孰轻孰重,陈大人还不会拿捏吗? 就在这时,被团团围住的姚府,钱氏眼眸通红的怒道:“好个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他陈木荣是狗胆包天了吗?竟然敢围我姚府!” “他放肆!!!” 怒不可遏下,钱氏像疯了一样,带着人便赶往前门。 第154章 跋扈的钱氏 已经从父亲嘴里,得知所有事情的姚万华,此时正在前门和陈木荣周旋。 可陈木荣这边,带来了人证和物证。 如果不能及时压下,那陈木荣就要带走姚家所有人,说是问话,可何偿不是把姚家所有人身家性命,交到陈木荣手上? 又何偿不是众目睽睽下,堂而皇之的打姚家脸面? 姚万华正头痛。心里埋怨不成气的三弟,还有父亲给他惹下了滔天大祸,却不想下人来报。说钱氏顶着滔天怒火的过来了。 “胡闹,赶紧拦着老夫人,不要让她过来。” 没了姚士贵镇宅,下人又没了姚七管束,整个姚家,此时就像一盘散沙。人心慌慌下,谁敢用心拦钱氏? 没一会,一身丧白的钱氏,就从后院冲了出来。 远远地,她指着门口的陈木荣便骂:“陈木荣你放肆!你一个什么都不算的八品芝麻,竟然还敢带人围我姚府?是谁给你的狗胆?” 高声怒斥下,钱氏就像狂吠的恶犬,语不停歇。 “你莫不是以为,我家老爷去了,你就可以欺负到我家头上?我呸!瞎了你的狗眼,你给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老爷是没了,但我家还有大老爷在!” “就算大老爷回不来,我钱家还没倒,你就想急着来给我家收尸?” “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钱氏歇斯底里的喊完,姚家护院,便战战兢兢地拿起棍棒。前去对峙。 姚万华顿时脸都绿了。 陈木荣更是脸黑如墨,嘲讽的看向姚万华:“大公子与我,也算是同品级,我若是芝麻,那大公子是什么?” 姚万华气的全身直抖,恨恨的瞪了眼钱氏,怒斥姚府的家仆。 “一群酒囊饭袋,老夫人因悲伤而失了心志,尔等还不拦着。要你们有何用?” 被怒斥的下人,赶紧去拦阻钱氏。 可这个时候的钱氏,那里拦得住,她才没了三儿,又猛不丁没了丈夫,可以说,心态都崩了。 “大胆,都给我跪下,谁都不准拦我!”钱氏怒目横眉的踢倒一名丫环。冲到门口,对着姚万华道。 “华儿!你不要怕,你父亲就是没了,姚家也没倒,他陈木荣算那颗葱?” “姚家还在,钱家也还在。敢上门抓人,你试试?” 钱氏凶神恶煞的看向陈木荣。 陈木荣铁青着脸冷笑,冲姚万华拱了拱手。 “本馆依法办事,大公子见谅了。” 言罢,陈木荣手一挥,字字铿锵。 “抓人!若有人敢阻挠,便当妨碍公务处理!“ “若有人敢逃,便当案犯处理,可——斩立决!” 两声令下。清一色的公差,持着刀棍,便冲进了姚家大门。 姚万华怒的全身直抖。可他又不能冲陈木荣严词厉色,心有恨恨下,他冲到惊呆的钱氏身边。一脚将大丫环绿翠,给踢飞了三米之远。 “母亲!!!陈大人在依法办案,您就是心里再有悲伤,也不能罔顾圣法,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老夫人回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目呲欲裂下,姚万华杀人的心都有。 此时,那怕钱氏心火再旺,也被五官扭曲的大儿子吓到,惶然中,被姚万华带回来的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便强行扶回了后院。 就在这时。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立马有人高声道。 “真是好个嚣张跋扈的姚钱氏,眼里当真是没了王法。” “陈大人干的漂亮!是我们的好父母馆。” “可不是嘛,陈大人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王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青天大老爷,要替郑捕头还有王希母子做主啊。” 高喊的讨伐下。姚万华心如沉铁,但他还要强撑着,做最后挣扎。 “陈大人,我知你有人证和物证,可人证和物证并没有指明,是我姚家何人所做,你如此大肆抓人,也未免太不把我姚家,放在眼里了吧?” 陈木荣背顶着青天,面朝着姚府,镇定自若道:“刚才在下已经给过大公子脸面了,可老夫人不但妨碍公务,还蔑视圣法,如今,可是众怒难平!” “不过大公子放心,在下只是依法办案,若有冒犯也实属无奈,到时,在下自然会给姚大人,还有钱大人一个交待。” 说完,陈木荣不再搭理姚万华。 虽是同一品级,但他毕竟是有实权的上馆,钱氏如此当众羞辱,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就罢。 否则馆威何在?圣威又何在? 钱氏那蠢货,可谓是……出现的恰到好处。 第155章 人憎狗厌的姚氏 何小四看了热闹回来,正把陈木荣秉公执法,并刚正不阿的样子,形容到淋漓尽致时,失联很久的李阳,突然回来了。 闵瑶惊讶,拍了拍何小四,叮嘱他,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不要忘了正事后,就赶紧去见了李阳。 李阳一身风尘仆仆,但看到食味人间高朋满座。就忍不住心里欢喜。 见闵瑶来了,他都忘了第一时间告诉她姚氏的近况,而是急忙道:“瑶瑶,这生意真成了呀?” “成了,不但成了,以后大家也有安身立命之地。”闵瑶笑着赶紧给李阳倒了杯茶。然后问:“饿了吗?” “饿了,早就饿了,本来昨天我就准备回来的,但没想到,一进东阳城,就听人在说食味人间的菜色是绝味,所以我打听了一下,才回来晚了。” 看着李阳兴高采烈的样子,闵瑶配合的瞪了瞪眼:“已经传到东阳城了吗?” “是啊,不但传到了东阳城,东阳城还来了一波人呢,他们不但带了银子,还带了人,就想来尝尝咱们食味人间的绝味。” “那这是个好消息,景如哥哥,你赶紧去告诉秦放哥哥和鲁辉哥哥,咱们的口碑,很快就要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了,到时候分店能不能尽快开起来,就要看他们能不能早些出师啦。” 陈景如大笑:“得勒,小羊毛你等着,我去给你端好吃的。” 闵瑶掩着嘴笑,李阳笑的更加开心。 “瑶瑶,你真行!” “恰逢时机罢了,李阳哥哥还没说姚氏去哪了?” 她一提。李阳才想起姚氏,一拍大腿,笑的合不拢嘴道:“姚氏带着杜娟,去了东阳城的下马甸,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嫁到下马甸的赵家。” “之所以一连数天都回来,着实是看了十来天的热闹。” “此话怎讲?”闵瑶瞄着李阳的脸色,不像很严肃,这说明。姚氏这十来天,定是很不好过,否则,李阳怎么会喜气洋洋呢。 虽说,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但姚氏除外。 很快,李阳便事无巨细的道,说姚氏带着杜娟去了下马甸后,先是遭了亲妹的拒绝。 然后去无可去的姚氏,便像泼妇一般,坐在她妹夫赵氏的家门口,便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一连骂了二天,赵氏一家忍无可忍,便叫了下马甸的里吏。将人赶出了下马甸。 姚氏愤愤不甘,也不知道脑袋里那根筋搭错,竟然趁着夜黑风高。从地里弄了半车的米田共,全泼到了赵家门口。 泼完她还不肯走,厚颜无耻的扬言。谁让她不好过,那她就让谁不好过。 用李阳的话说,就是把泼妇的死皮赖脸,发挥到淋漓尽致。 最后赵家无奈,只能妥协的把人安置下来。 本以为这样就无事了,却不想,李阳当晚发现,赵家派了人想去宝庆城。 于是,李阳计上心来,让张城假扮了货郎,告诉赵家人,姚氏现在名声恶臭。已在宝庆城人人喊打。 而姚府本家,也不愿招惹麻烦,对姚氏如视而不见。 最后又告诉赵家,姚氏的亲儿子杜江,已经去了郡府赶考,以他的本事。很有可能会中秀才,不过摊上这样的娘,只怕青云路也走不远。 赵家人听到这些,急忙的打道回府,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姚氏撒泼的要吃要喝之外,赵家的人都很风平浪静。 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何打算。 所以李阳又在下马甸多呆了一些时间,一直待到昨天准备回宝庆城,他也没想明白,赵家究竟想怎么做。 “照理,我都让张城那样去说了,赵家应该要想尽办法,赶走姚氏,可奇了怪了,赵家却无动于衷,所以我让张城继续留在下马甸,我回来给你报个信。” “李阳哥哥和张城哥哥辛苦了,就现在来说,姚氏的死活,已经无关轻重了,我们知道她在哪就好。” 说完,她把姚家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姚万金被江洋大盗所杀,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第156章 李阳带回来的煤 李阳听完,吸了口气。 “那这么说,现在姚家自己都焦头烂额了?” “是啊,不但焦头烂额,还风雨缥缈。”始作俑者就是她,但她懒得说,笑意盈盈下,她给李阳福了福身:“知道她还在哪就可以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计划不如变化快。” “李阳哥哥,现在店里忙的不可开交,不如再辛苦你一趟。把张城哥哥叫回来吧,姚氏已经没用了。” 如果姚家一倒,那姚氏确实没了利用价值。 除非,杜江能高中状元,否则,她翻不起什么浪。 李阳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行,那我休息一下,一会就赶去东阳叫张城回来。” 闵瑶心道,知道姚氏过得不好,那她就放心了呀,心情挺好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李阳怀里闪了下黑光,她诧异了一下:“李阳哥哥怀里装着什么?” 知道自己不用再去盯梢,并且回来就能加入组织,心情非常灿烂的李阳,还懵了一下,随后抓出怀里的黑光,摊开给闵瑶看道。 “这个呀?是我在下马甸盯梢的时候,在路边拣的,看着黑不溜秋,还能放光,就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却不想捏到手里竟然一手黑。我瞅着稀罕,就拿回来玩了,瑶瑶你要?” 要啊,为什么不要! 看清是何物的闵瑶,都激动的眼里放光了。 啊稀巴的,那是煤啊。 煤是什么,煤就是老天爷恩赐的黑金。 这么好的宝贝,怎么能不要? 压着心里的狂风巨浪,闵瑶咬着唇道:“这东西在下马甸有很多吗?” 李阳愣了愣:“好像……有很多。但没什么用,下马甸的人也没人瞅,怎么了瑶瑶?” “没人瞅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东西在下马甸好像有很多,路边上和山边上,都有,但不亮光,蹭一下能把衣服蹭脏,所有没人瞅啊。” 李阳一脸莫明其妙。搞不懂闵瑶,怎么对这东西感兴趣。 “李阳哥哥,你和张城哥哥还是别回来了,你们想办法,帮我打听到,这东西出自那座山。大概又有多少,对了,一定要偷偷打听啊,不能惊动下马甸的人。” “啊不对,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惊动。”她太欢喜了。 李阳吓了一跳:“到底是什么?瑶瑶,难道你认识?还是说,它真的是个宝贝?” “可它能拿来干嘛?画眉?还是制墨?” 李阳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这也是他乍然看到时,就想到的两个问题。 可后来在下马甸呆的时间长了。就觉得不太可能,若是能制墨,那下马甸的村民干嘛不用来发家致富? 再说画眉。他也没看到下马甸的大小娘子们,拿这石头回去制成螺黛。 “统统不是,它制不了墨。也画不了眉,但它可以生火,就像炭。” “炭??”李阳更惊讶,声音都拔高了道:“这东西是炭?怎么可能,它明明就是一块破黑石头,它还能点着了不成?” “能点着,但需要特制的配方。”闵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李阳哥哥,你听我的,现在这个,是咱们的头号大事,如果打听好了,并做成了。那我们所有人,就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了。” “真的?”李阳心跳加速,满目的不可思议。 “真的,你相信我,要不是我现在走不开。我都想跟你去下马甸。” 这是实话,食味人间火了,她是又高兴又忧伤,因为秦放和鲁辉,还挑不起大梁,她只能呆在这,那儿都去不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李阳激动了,有食味人间为前提,他现在还有什么不相信闵瑶的。 “等会,你先吃饱了再走,记住,在没打听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说,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跟刘康哥哥他们说,等打听清楚了,再想办法,运回来一车,我准备妥当,再和大家说。” “还要运回来一车?” “对,能运多少就要多少,盖上布,不能让别人发现,得偷偷的,我现在去给你拿银子,你和张城哥哥办事,手上不能没有钱。” 闵瑶二话不说,转头就去元大宝那里,支了二百银子,并且还拿了二百两,一共四百两交给李阳。 第157章 抓住黑金宝贝 “这么多钱?”李阳吓的舌尖发麻。 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二百两以上的银子呢。 闵瑶笑道:“昨天开业营业额差一点就破万,我给大家发了红包奖励,就是一人一百两,虽然李阳哥哥和张城哥哥不在,但你们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并且还是在外面办事,所以这个红包奖励,就不能少了两位哥哥的。” 李阳激动的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喃喃道:“瑶瑶。你,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一百两是我的。还有一百两是张城的?” “对啊,剩下的二百两,是给李阳哥哥办事用的。” 闵瑶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完全信任的看着李阳。 李阳沉默…… 过了良久,肝脑涂地的道:“瑶瑶,你和成玉哥。对我们真的是恩同再造,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说完,激动的李阳,连饭都来吃了,揣着四百两银子,就马不停蹄的走了。 陈景如端着菜过来,还诧异:“人呢?” …… 有了煤,那以后就不需要柴了,厨房也能更干净,然后了到冬天,她还可以改一下家里的供热,让日子过的更舒服。 就在天色差不多断黑时,二狗过来送蛇,跟刘康说,还给她带了些东西。 闵瑶抽空出去见他,二狗掀了背蒌,就跟她道:“瑶瑶姐。我抓蛇的时候在山上看到有这些,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的。” 自从那天一起去了趟山涧,后来又帮忙给崔离搭温室,二狗就发现闵瑶这个人,是真的很好。 然后,每次进山逮蛇,他都开始留意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是他想赚钱,而是他想讨好闵瑶。因为他知道,闵瑶要他的蛇,是为了帮衬他,后来喊他搭温室,也是给他赚钱的机会。 像他这种出身的小乞丐,大道理不会讲,但滴水之恩,他牢牢记着。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把从厨房端来的米锅巴。以及最近新做的几分茶点,塞到了他手上。 “吃吧,看看好不好吃。” 二狗笑的一脸温柔,也不废话,接了吃食就往嘴里塞。边塞边道:“好吃,瑶瑶做的东西。就是天下第一绝,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一会再给你包些回去吃。”闵瑶蹲了下来,看了看他的背蒌。 就见里面有石生黄堇、木舌灵芝,还有海金沙草,但最让它侧目的是,海金沙草里,竟然还裹着三、四朵松茸。 “咦,这是好东西呀。”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来看。却不想,底下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 “黑松露???” 卧槽,最下面居然摆了一朵黑松露。 这下闵瑶像拣到宝了。连野松茸都懒得稀罕,拿起那颗像黑疙瘩的松露,便不停的瞅。 二狗看她真喜欢。高兴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的道:“窝猜,要要姐肯定会有稀饭的,那都给要要姐,窝走了。” 再不走,他怕闵瑶还给他拿吃的,现在谁不知道,食味人间的东西最好吃? 不但物美价廉,还口味一绝,去晚了就会没有? 他这里多吃一份,闵瑶就要少卖一份,所以他绝不敢多要。 眼看着他就要跑。闵瑶连忙拽住他,颇有些哭笑不得:“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话。” 二狗憨笑,跟几天前帮她打张晋超时的狠样,完全不同,憨萌的让她心都化了。 这孩子有心,又有眼力。何小四有他这个兄弟,算是有福缘了。 “傻子,这东西很值钱的,那能白送,刘康哥哥,你帮我去大宝那里支五十两银子吧。” 刘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黑松露,也没多话,就去了前头。 二狗一听五十两,吓的手都抖了。 “瑶瑶姐,我不能再要你钱了,这东西就像个毒物,有它的地方,都快寸草不生了,我也是想到,你懂得多,又想找古怪的东西,所以才拣了回来,它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值的。”闵瑶听他形容,就知道货真价实了,就是黑松露。 而且还是纯野生的。 好东西啊。 今天一天,惊喜是一波接一波,有幸运女神笼罩她么。 第158章 有情有义的二狗 “我说它值它就值,你以后再碰到,一定要帮我拣回来,还有,我喜欢你帮我拣稀奇古怪的东西,下次可以再多拣点,别管你认识不认识,统统拣回来给我看,就像今天这样。万一你拣到宝,那咱们就发了。” 二狗此时满脑袋都是五十两银子,那里有听她说什么。急得像只皮猴似的,就想不收钱,赶紧跑路。 “你别乱动啊,我手会疼的。”闵瑶嘟了嘟嘴,假装拽着他手会疼。 这下二狗老实了,纠结着小脸道:“瑶瑶姐。我真不能再要你钱了,我知道你人好心好,让我送蛇,就是照顾我,我给你送这些东西,没想跟你要钱。” “情义和钱是两回事,你的情义我收到了,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说着,刘康把钱拿来了,闵瑶强行塞到他手上,摸着他脑袋道:“记住了啊,要是再碰到这玩意,记得拣回来给我,不管大小,多少我都要。” 这回二狗听清楚了,捏着银子急忙点头,大眼睛里尽是说不出来的感动。 “瑶瑶姐。你人真好,真的。”如果可以,他也想像何小四那样,认她当姐姐。 可他知道,他没那个命。 闵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心思还放在黑松露上,莞尔一笑:“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再拿些点心,你拿回家吃。” 二狗心都颤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直到闵瑶提着背篓去了厨房,他才一溜烟的跑了,连背篓都不要。 闵瑶的那些话,他一句都不信,什么好宝贝,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毒木疙瘩,就算能入药,也值不得五十两银子。 怎么办,现在人情越欠越大了。他也还不清了。 怎么办? 二狗慌的一比。 闵瑶拿着茶点出来,刘康就笑道:“小兔崽子跑了,到是个有情有义的。” 闵瑶哭笑不得,回头逮着何小四,让他去把背篓还给二狗,顺手还在背篓里。放了不少茶点。 何小四找到二狗时,二狗正纠结着要怎么藏钱。 看到他来了,二狗连忙道:“四哥,我不想找地方藏了,心好累,你赶紧拿回去,帮我还给瑶瑶姐。” 何小四一懵,就看到五十银子,落到了他手心。 说实话。要是在昨天前,他看五十银子,估计能看到眼发直。但自从昨天后,他就发现,银子这东西。不算什么了。 他瑶瑶姐厉害,赚钱就跟喝水似的,钱还是钱吗? 何小四哼了一声,把银子丢了回去:“就这点钱还用得着藏?你直接放身上就行了。” 二狗急瞪眼:“这是一点钱?” 直娘贼的,现在四哥口气真大,不过想想也是,谁让他有个天下最厉害的瑶瑶姐。 骤然,二狗蔫了,拿着那五十银子,全身不得劲。 “我真羡慕你,虽然没了小三哥,但多了个瑶瑶姐。” 他也想要。但他没那个命。 何小四一脸骄傲,心想,我还没跟你说,昨天开业赚了多少钱呢,如果一说,肯定会吓死他。 当然。如果哥哥还在,他一定会更高兴。 “我哥是没了,但我瑶瑶姐确实是最厉害的。” 二狗不说话,神情越发落寞,推了推银子,小声道:“我知道瑶瑶姐是为了照顾我,才要我的蛇,今天我拣了些山货给她,就没想收她的钱,你帮我拿回去还给她好不好。” “不好,你想还你自己去还。”现在他瑶瑶姐才看不上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他自己,现在也有了一百两银子私房钱。 而以后,只要跟瑶瑶姐,赚的钱就会更多。 二狗低着头,心里很没滋味,喃喃道:“我感觉,我欠瑶瑶姐的情,越欠越多了。” “那你认我瑶瑶姐做主人吧,我那些哥哥们,昨晚都这么说。”何小四随口说了句。 二狗顿时眼睛就亮了,对啊,他可以以身相许啊。 “那我以后,也认瑶瑶姐当主人。” 何小四嘴一咧,开心的搂着二狗肩道:“那我们兄弟就在一起了,回去我就告诉瑶瑶姐。” 二狗疯狂的点头。 等闵瑶知道后,更加哭笑不得:“你们又不是狗,认什么主呀。” 何小四一脸严肃,板着脸儿道:“可昨晚哥哥们都在私底下说,以后以你为主,还要忠贞不二,我和二狗也想这样。” “噗。”这词用的,闵瑶心想,将来还是要给大家科普科普。 不能再当文盲。 第159章 护妹狂魔的忧伤 翌曰,斉文臻收到飞鸽传书。 蚊子大的字,写满了整个布条,其中就有姚士贵暗中财诱王希和郑铠,试图找闵瑶麻烦,但闵瑶反起一击,捏造人证物证,把姚家告上了衙门的事。 斉文臻看完,哼了一声。 正躺在床上。抱着闵瑶回信,稀罕得像个宝似的闵成玉,立马朝他看了过去。 “什么?是不是宝庆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不是有关我家瑶瑶的?给我看看。” 斉文臻受不了闵成的唠叨。把布条往闵成玉脸上一丢。 冷着脸道:“你那娇仙妹妹,现在越来越不得了,谁敢欺负她?” 连他都不敢欺负她。 闵成玉拿着布条,瞅了半天,越看越火大:“这写的是什么?蝇头小字,还全挤到一块。你快给我念念,我都看到我家瑶瑶的名字了。” 斉文臻嘴角轻抽:“不念。” “念!不念我跟你急。”事关宝贝妹妹,他可不开玩笑。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心想,他这个侯爷都快成小厮了。 直娘贼的,赵前辈有句话说的对,他现在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磨着牙把内容念了一遍,闵成玉黑着脸道:“你不是说,让他去死了吗?” “你这是嫌我没把事办好?”斉文臻火了。 闵成玉更火,一想到姚士贵意图反咬,而瑶瑶还要想尽办法自救,他就心疼的不行。 所以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的瞪斉文臻。 斉文臻被瞪的心火都起来了,手往案上一拍:“你妹妹不需要你保护,她有的是靠山。” “她有是她的事,我护是我的事,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了。我不护她我护谁?” “你……”斉文臻好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护妹心切的事上,闵成玉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只要是事关闵瑶的,他都可以不讲理。 “好好好,我现在传书给朱魏,让他灭了姚家,你总能放心了吧。” 闵成玉这才别扭的哼了一声,脸色稍霁:“别看我家瑶瑶现在能干,可实际上她很胆小。以前连杀只鸡都费半天劲,现在,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抛头露面,自给自足,想想我就心疼。” “都怪我,我走之前没给刘康他们安排好,反过来还要瑶瑶照顾他们,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营生。都是我的错。” “一想到她要起早贪黑,呆在厨房烟熏火燎,我这心,就好疼,都是我不好,没有想全面。也没照顾好她。” 斉文臻越听越火大,什么叫杀只鸡都费劲?说的不是闵瑶吧?他看到的闵瑶,可是连蛇都敢抓,还敢孤身一人拿蛇去杀人的娇仙。 再说生活所迫,她那里被生活所迫了?跟他要救命钱的样子,简直嚣张的无法形容,还敢给他下蒙汗药。 至与烟熏火燎,有本事他自己做饭不被烟熏下试试? 该死的护妹狂魔,说的肯定不是闵瑶。而他看到的闵瑶也是假的。 “你闭嘴!” 闵成玉翻了个白眼:“闭嘴就闭嘴,你一个没妹妹的人,那里懂当哥哥的人。心里有多不舍。” “要不是这次我伤的太重,我早就回宝庆城了。”闵成玉抑郁的叹了口气。 斉文臻眼眸微闪,这次闵成玉伤的确实不轻。遍体鳞伤不说,还有几处,差一点就深入腹腔。 要不是他见机快,又手段多,只怕真死在那些人手上了。 “我是真想见我家瑶瑶,明明有机会回去看看,可我又怕瑶瑶看到我这一身伤,会急的哭昏过去,唉。” 闵成玉长叹,心想,那时候他就不是身体痛了,是心痛。 忽然。想到洪泉报信,闵成玉眼睛一亮,话峰急转道。 “你看洪泉怎么样?” 斉文臻烦燥的垂了垂眼帘:“看他做甚?” 闵成玉瞪了他一眼,自说自话道:“我看他还不错,人憨厚老实,长的也只比我差一点。虽然配不上我家瑶瑶,但如果瑶瑶喜欢的话,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 咣当, 斉文臻手里的笔,掉地上了。 他心窝子被扎的好痛。 直娘贼的。 他挑洪泉去宝庆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骤然间,斉文臻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打死闵成玉。 深吸了口气,一声不吭的斉文臻,在布条上,郑重的写上:撤回洪泉!灭姚。 第160章 从此再无姚府 当天下午,朱魏收到飞鸽传书。 不等日落,他便亲自带着一队乔装打扮的骁骑卫,直接进了衙门后堂。 陈木荣收到信,哗然色变。 看了眼朱魏:“走公还是走私?” “都可。” 朱魏一脸萧杀,对他来说,这是上锋的命令,他只需要执行,至于要不要掩饰。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只有一条,他没想明白,既然侯爷都要连锅端了。为什么还要撤回洪泉? 在他看来,连锅端是为了让闵娘子没有后患,能安心在宝庆城发展,但撤回洪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遗弃。 换句话说,就是前者护得紧。仿佛如明珠般放在心尖,但后者,却又像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一时间,他百思不得其解,用手指点着布条,用眼神询问陈木荣。 陈木荣微微拧眉,想了想洪泉的样子道:“你想多了,如果是你常年不在娇妻身边,你会把一个年青力壮的男子,留给娇妻使唤吗?” 朱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赶紧去安排吧,我会在子时开始行动。” 陈木荣摇了摇头,压住眼底的兴奋,出了后堂。 从此,宝庆城里再无姚府。 不到半刻钟,陈木荣就把姚府的丫环和下人,全部放回姚家。只留下姚府的三个护院,并言明,这三个护院和命案有关,还需细审,所以不能放。 正在四处奔走,并想挽回姚府颜面的姚万华,此时也有应对之策。 恰好他就想让这三个护院,把命案填住。 因此,在陈木荣放回姚府的人后。他还松了口气,并在想,这可能就是陈木荣暗中给他的玄机,为了平民愤,而故意做出的雷声大雨点小。 既是如此,他就放心了,还特意差人给陈木荣送了一箱厚礼。 钱氏得知,心有愤愤,但自知她失言而惹了麻烦。也不好再与长子斗气。 “华儿,你告诉娘,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姚万华穿起了孝服,跪在姚士贵的灵堂上,沉声道:“娘现在还是不要问了,等大伯回来。我自然会给娘一个交待。” “是不是和你三弟有关?”钱氏咬紧牙关,目露凶光的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整整一天,她都感觉自己的脑海,不停的划过闵瑶两个字。 尽管她不认为,一个市井出身的女子,能有本事撼动她姚家,可鬼使神差的,闵瑶两个字。就像毒瘤一样,不停的在她心里扩大。 她想杀她,已经刻不容缓。 姚万华眼里划过一丝阴翳:“我说了。娘不要再问,一切都等大伯回来。” 钱氏五官扭曲了一下,退而其次的道:“好。那娘不问了,你给你爹多烧些纸,我想回房休息。” 说完,钱氏带着丫环就想出门,她想去看一眼,死前的闵瑶,究竟长什么样。 却不想,还没出后院,就被下人拦住,说大公子说了,如今姚家是多事之秋,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出姚府。 其中还包括她! 钱氏气的全身直抖:“我可是这个家里的大娘子,也是你们大公子的亲生母亲,给我滚开!” 她的华儿怕她再失理智,她能理解,可她向来颐指气使惯了,怎能容这些下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在她怒目而威,一定要出门时,就只见当空的皓月下,忽然飞出数十条身影。 钱氏错愕,刚想喊有贼人,就看到打扫院落的丫环,突然头身分家,一道血箭如遮天盖地般,溅射在她眼前。 钱氏吓呆,忍不住玄关失禁,一股热流沿着根部,滑进了她的脚踝。 “来,来,来人,来人……” 惊颤的尖叫还未说完,更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拔高,钱氏就看到那刀光,从她眼前划过,她再张嘴,已然发不出声。 紧随着,天旋地转,整个天地一片漆黑。 第161章 不小心撩了洪泉 子时,元大宝又开始算帐了。 “洪师父,来掰个腕子呗。”陈景如算着,今天的营业额估计又要过万,趁着高兴劲拉着洪泉就要掰手腕。 洪泉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让你两只手,你都掰不过我。” 陈景如也不恼,笑哈哈的卷起袖子就要上。 张秋生和田博几个赶紧起哄,就在摆开架势,都露出胳膊肘儿时。韦源和刘康飞奔着进来道:“不好了。” 闵瑶握着麒麟抬起头,就见韦源满头大汗,刘康则脸色发白。仿佛见了鬼似的。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由刘康开口道:“姚家上下二百三十七口,全被杀了。” “什么?”惊起四座,众人纷纷吸气。 “是真的,陈大人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全部一刀毙命。人头落地。” 洪泉瞳仁缩了缩,回头对闵瑶道:“我去打听打听。” 说完洪泉走了。 陈景如等人面面相觑:“谁干的?” “还不清楚,但有人看到华盖山的张拐子了。” “张拐子,他进城了?”陈景如惊蛰。 华盖山的张拐子,闵瑶知道,不光她知道,整个宝庆城的人都知道。 那就是一个土匪窝。 而张拐子,就是那个窝的山大王,从十年前开始,就没少做恶,馆府带人清剿了多次,都让张拐子跑了,然后没多久,张拐子拉着大旗东山再起。 总之,那儿的土匪,就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张拐子是怎么和姚家对上的?还杀了他全家?他恁个直娘贼嗳,大宝你先算着。我去瞅瞅。” 陈景如几个坐不住了,说着说着就往外跑。 闵瑶搓了搓麒麟,她直觉事情不简单,她前脚才把姚家告了,后脚张拐子怎么会灭了他全家? 二百三十七口,连下人和丫环都在里头。 真真是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就在元大宝把帐算了出来,净收入高达一万三千多两时,洪泉回来了。 他神情有些迷茫。把闵瑶叫到边上道:“我要走了。” “啊?可我这的麻烦还没解决呢,据说姚家还有个五品知府,他若回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说是怕找麻烦,可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怕。 上有崔离和赵红锦给她当靠山,下又没有实际的人证物证,就算姚家来了老的,又能把她怎么样? 她这么说,就是不想让洪泉走。 因为大家武功还没学会呀。 洪泉抓了抓头,眼神还迷茫着道:“不会再有麻烦了。陈大人会暗中护着你。” “他护是他护,你护是你护,你不在我心里会没底的。” 闵瑶一脸心慌慌意乱乱,扑闪着琉璃猫眼,看着格外惹人心疼。 洪泉心一揪,猛不丁的耳根子红了。一股酥麻像流星划过,快得他都心慌。 顿时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怎么就让你有底了。” 看洪泉眼神闪躺,颇为尴尬的样子,闵瑶才意识到,她撩他了。 咳咳,她不是故意的呀,她只是不想他走。为大家的强身健体考虑罢了。 更何况,哥哥也是那么嘱咐她的。 让她想尽办法留住洪泉。 所以刚才,不算撩吧? 闵瑶咽了咽唾沫。索性耍无赖的道:“就是有底啊,你想,我师父和师公确实武艺超群。可他们都是长辈,我真有什么事,也不好请他们帮忙,但你不同,你是我大哥,有什么事,我可以随便跟你说,对不对?” 说白了,就是他好使唤。 可话到了洪泉耳里,又是别有一番滋味,他听着感觉像闵瑶很依赖他,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能对他随便。 不经意的,他耳根子更红了,眼神躲闪的不敢直视。 “可,可我接到调令,要,要我回去了。”洪泉越说越结巴。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像猫爪子似的,在一下又一下的挠他,密密匝匝。 挠的他又难过,又舒服。 “那怎么办,万一还有人欺负我怎么办?”闵瑶咬唇,把自己越说越可怜。 就在这时,一直偷偷看着她的韦源,心像针扎一样的疼了。 瑶瑶竟然在向洪泉撒娇。 不但她撒娇,洪泉还眼神闪躲,面红耳赤,同为男人,他怎么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面红心热。 瑶瑶是喜欢洪泉吗? 韦源捂着快要碎了的心脏,用力歪过头,告诉自己,如果瑶瑶选洪泉,他一定要替瑶瑶高兴,因为洪泉憨厚老实,确实可托终生。 而他自己,那里及洪泉万分之一。 第162章 梅季长的私贴 就在洪泉纠结的不行,并隐隐而生恋恋不舍时,刘康过来道:“瑶瑶,梅九爷来了。” 闵瑶敛神,收起了小女儿态,诧异道:“梅九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刘康摇头:“不像是来说姚家事的,他说他来下贴子。” “下贴?”闵瑶更惊讶,不得不把洪泉要走的事,暂时先放放。 她问洪泉:“洪大哥今晚就要走吗?” 洪泉想了想。摇头:“今晚不走,明天吧。”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见了梅九爷后再跟你说。” 洪泉深吸了口气,看着闵瑶去了前厅,忽然间,有些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心如刀割的韦源,无声的靠了过来。低声对洪泉道:“洪师父,你心里是否有瑶瑶?” 洪泉吓了一大跳,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连呼吸都仿佛很困难般的急道:“韦兄弟怎么这样问?我受了闵壮士之托,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 洪泉说不出来,一时间慌的语无论次,好像心虚,又不是心虚,整个脑子都成了空白。 完全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仿佛说什么都感觉不对。 韦源是过来人,一看洪泉表情,他就懂了,若不是心里喜欢,怎么会慌,怎么会乱? 神情落寞下,韦源喃喃道:“别负了瑶瑶,瑶瑶是个好娘子。” 洪泉乱的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道:“韦兄弟,你不可乱说。我,我不是那种人。” 韦源沉寂了三秒,才把自己从失落中拉扯了回来,然后细细一品洪泉的话,顿时就怒火狂升,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看着他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那种人?” 说变脸就变脸,洪泉更加莫明其妙,心里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但又摸不着头脑,情急下,他低声道。 “韦兄弟,你说的话我没听懂,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洪某是个粗人,喜欢快人快语,你……” 洪泉深吸了口气。十分艰难的再接道:“你刚才说,要我别负了闵娘子,我实在是很惶恐。” 韦源黑着脸,狠不能一拳打上去,他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瑶瑶都对他撒娇了,他心里也明明有瑶瑶。那么,他做为哥哥,过来叮嘱几句,有错吗? 竟然还敢跟他说听不懂,很惶恐。 难道他还敢嫌弃瑶瑶是二嫁不成? 百转千回里,韦源磨着牙道:“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瑶瑶?” 洪泉瞪眼睛,他感觉自己心都要炸了。 迷茫下,他问:“你什么意思?” 韦源气的血液倒灌。闵瑶于他,那就是他求而不得的好娘子,可洪泉呢。生在福中还不知福,装疯卖傻的…… 他忍不住了。 一拳轰向洪泉的面门。 “砰”的一下,洪泉鼻梁被打出了血。 猝不及防的洪泉。连反击都忘了,也不知道出自什么情况,竟然傻呆呆的任由韦源揍,既不还手,也不防守,就那么像根木头,好像挨顿揍,他就懂一样。 看到一幕的元大宝等人,全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源哥和洪师父怎么打上了?洪师父还不还手?” “直娘贼的,这是疯了吗?” 就在这时,什么都不知情的闵瑶,见到了梅九爷。 她这里笑着给梅九爷福了福身。梅九爷便客气的道:“闵娘子不必多礼,是老夫冒然来访,多有唐突。” “怎么会,九爷能来,那是我们食味人间的福气,就如那句蓬荜生辉。” 闵瑶笑着又福了福:“九爷请上坐。” 梅九爷哈哈一笑。双双坐下。 “实不相瞒,老夫前来并不是因为生意,而是诚心仰慕闵娘子的手艺,所以有个不请之请。” 闵瑶微微诧异的眨了眨眼:“九爷请说。” 梅九爷便拿出请贴,推到闵瑶面前,摸着下巴的胡须道:“这是我家大公子的私贴,一来是想见见闵娘子,二来是想请闵娘子给梅家太爷做一桌八十寿席。” 闵瑶眼睛微微一亮,他家大公子? 难道是那位名满天下的梅季长梅大公子? 传言,那可是现在斉国的四大才子之一,不但人长的卓尔不凡,凤表龙姿,还才华横溢到,考上了状元,却不愿为馆的风逸人物。 他来宝庆城了? 心有讶异下,看着请贴,她很心动呀。 第163章 馅饼有些大 “九爷所说的大公子,可是梅季长梅大公子?”闵瑶问。 “正是。”梅九爷很傲然。 他家公子名满天下,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到是值得一见,不过这寿席……”闵瑶搓了搓麒麟,有些为难。 据她所知,梅家在江北,既然是太爷过寿,那席面自然也要摆在江北。而宝庆城离江北至少有三天的脚程,来回便是六天。 再加上做席面,也需要一天。那么,她去一趟江北,就要七天时间。 食味人间才刚刚开业,她那里能走开七天。 所以,她很为难呐。 “寿席你放心,不论闵娘子要什么食材。我们都能准备好,只需要闵娘子烹龙庖凤即可。当然,闵娘子的出手费,也可随意开,不论多少,我家大公子都无二话。” 毕竟食味人间的客流摆在这里,大家心里门清,不论闵瑶开多少,都合情合理。 话说到这,梅九爷也注意到了闵瑶胸前的麒麟。 心里虽然惊诧,但脸上却不敢彰显的笑了笑。 闵瑶没有发觉异样,她低头沉呤,不自觉的又搓了搓麒麟。 “那我考虑考虑,明天再答复九爷如何?” “甚好,那明天老夫和大公子,便在酒庄静候闵娘子前来了。” 梅九爷拱了拱手,客客气气的走了。 全程听到耳里的刘康,呼吸渐促。 “瑶瑶。你要去吗?能给梅家做席面,还是梅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 刘康人虽粗,但天下的名门旺族,能力有多大,他却是知情的。 就拿姚家来说,在梅家的这种名门旺族面前,都不值一提。 那怕姚士贵的大哥,那位五品知府姚士杰。到了梅家都只能是座上宾,而不是上上宾,可想而之,江北梅家的这个旺族,在斉国能力有多大,势力又有多大。 大逆不道的说一句,梅家的势力,只怕是当今圣上,都要顾忌三分。 原因无它。只因梅家在江北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并祖祖辈辈经营了五代不止,上到朝庭命馆,下到名人名士,各行各业。士农工商,梅家子弟都有涉猎。 杰出者更是层出不穷。 能给这样的名门旺族,在老太爷的八十大寿上,做首席庖丁,可想而之,对食味人间来说,是多么天大的机会。 压抑在刘康话里的激动,闵瑶知道。 梅家能给她带来多少利益,她也知道。 之前。她不考虑出名的事情,因为她觉得,离那一天。还需要些时间。 然后趁着这些时间,她就能想出办法,壮大自己。 但梅九爷的送来的馅饼。就不得不让她提前考虑了。 因为,这口馅饼来的实在太大,她怕自己一口吃不下,也怕自己在没有绝对的势力下,容易陷进名门旺族的漩涡,然后被压的连渣都不剩。 这就好比,人若冲的太快,容易被浪头压死,是一个道理。 “是啊,机会难得,可刘康哥哥,你想过没有。人怕出名猪怕壮,天下一山还有一山高,我若接了梅家寿宴,那四大旺族的周家,郑家,李家。也请我去做席面怎么办?” 刘康还没意识到,话里的真正含义,他还纳闷。 “那就去啊,都是名满天下的好机会。” 闵瑶哭笑不得,沉声道:“刘康哥哥,那如果我的名气传到了王城,又或者说圣上耳中,他一道圣旨,封我为御厨,我去还是不去?” 刘康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想说去,可看闵瑶脸色肃然,又迟疑了。 第164章 特别惆怅 “如果真有那一天,难道你不想去?”刘康小心翼翼的问闵瑶。 闵瑶摇头,从容而坚定。 “不想,若真到了那个地方,给我的,就只会是身不由己了。” “怎么会身不由己?当了御厨,那就在天子脚下了。” 刘康不明白,他只知道,天下多少名门贵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去王宫,怎么到了瑶瑶身上,却说自不由己了? 闵瑶再次摇头。淡淡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娘子,无权又无势,到了那种地方,举目皆是权贵,一个不察,很容易便招来杀身之祸的。” 说完。她清了清喉咙,一瞬不瞬的望着刘康道。 “刘康哥哥,你想想,如果我真成了御厨,那我还能出宫执掌食味人间吗?” 刘康愣了一下,这个……自然是不能了。 “刘康哥哥,你再想想,如果公主说,她想吃鱼片粥,现在就在,但皇子说,他想吃龙肝凤尾,现在就在,我是先给谁做?” 刘康又愣了一下…… “在外人看来,御厨看似名满天下,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它就是皇家的一个厨子。一个下人,若敢伺候不好,随时就能砍下脑袋的下人,那有什么自由可言?” 刘康脸色变了,终于明白,闵瑶为什么说自不由己。 恍然大悟道:“瑶瑶,那你不能去了。” “不,去还是可以去的,但我要回去跟师父和师公商量一下。若是能让他们陪着我去,那就可以去。” 说白了,就是她需要靠山。 名声她能要,这对食味人间的发展,有天大的益处。 但她也要告诉别人,她不是任人拿捏的普通良民,想为难她,又或者威胁她,都得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住师父和师公的怒火。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神医一怒呢? 谁敢不惜命! 所以这医术,她一定要学,不但要学,还要学精学好,这才是她将来安身立命的技能。 想到这。闵瑶有些感慨,她现在明白,对一个穿越者来说…… 知识她不缺。 胆量她也不缺。 赚钱的能力她更不缺。 唯一缺的,就是时间。 培养人脉,需要时间。 培养帮手,需要时间。 学习安身立命的技能,更需要时间。 没有这个时间,机会到了眼前,都会像现在这样。特别惆怅。 福来也会祸来。 “刘康哥哥,我先回去了,大宝那里。帐若算出来,就让他按规矩来,明天除了充值返银。其它的酬宾的活动,全部停止,若有客人问,便说只能等下次食味人间,搞周年庆的时候,才会有大活动了。” 刘康思绪还在梅家的馅饼上,等闵瑶走后,才纳闷的道:“既然活动能赚钱,为什么不天天做?反正也没亏本。” 最后一句,刘康说的很小声,恰好给出来叫闵瑶的元大宝听到。 元大宝肃然:“刘康哥哥,这个问题。我问过瑶瑶,瑶瑶说,活动这个东西,就像物以稀为贵,时不时的做一下,别人才会稀罕。如果天天做,那就没新鲜感了,大家也不会再把它当一回事。” 说完,元大宝抓了抓头。 “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我感觉瑶瑶说的很有道理,东西如果满地都是,那谁还稀罕。” 其实说了半天,都没有一针见血,但元大宝懵懵懂懂的,知道了一点品牌效益。 至于刘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但转念,他就不再想。 反正听闵瑶的就对了。 见刘康不再纠结,元大宝才突然想起,他出来干嘛了。 一拍大腿,问道:“瑶瑶呢?” “她先回去了,你一惊一乍做甚?” 元大宝翻了个白眼:“源哥和洪师父打起来了,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洪师父也不还手,源哥拉都拉不住。” 刘康脸色一变,骂了句直娘贼,就在刚才他叫闵瑶时,好像听了一耳朵,说是洪泉要走,闵瑶不让。 该死的,怕不是韦源误失了什么,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打洪泉出气了吧? 刘康牙痛,赶紧进去拉人,一看果然是洪泉在被动挨打。 而韦源气愤不休,谁也拉不住。 刘康恼了:“你给我住手!” 被震慑住的韦源,停了下来,恨恨的看了眼鼻青脸肿的洪泉,提了壶酒便冲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刘康要去追,洪泉却给他拦下。 嗡声嗡气的道:“我去吧,韦兄弟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 搞不好,韦源说不出来的话,就他想抓但又没抓住的答案。 第165章 是不是舍不得 闵瑶回了家,先是给哥哥写信。 虽然她很想留下洪泉,但她知道,洪泉并不是委命于她,正确的来说,洪泉的上峰,应该是斉文臻。 斉文臻要他走,他岂敢多留? 想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冰山脸,闵瑶心情就很不好。 也不知道为嘛。就是觉得斉文臻很欠揍。 咬了咬笔尖,闵瑶想,把信写完。她还要捋一捋思路,想想将来,她到底要怎么走,等到明天早上,她再去跟师父商量吧。 …… 与此同时,梅九爷回了酒庄。看到大公子屋里还亮着灯,便去回话。 梅季长望着灯火通明的姚府,缓缓道:“姚府灭门,九叔怎么看?” 梅九爷沉呤,面无表情道:“应该是贼喊抓贼,惹了他们不该惹的人。” 梅季长淡笑:“九叔的眼睛还是那么毒辣,就是可惜了华盖山的张拐子,无处叫屈。” 梅九爷道:“他也无须叫屈,身上的跳蚤多了,再多一个不多,若能借此机会,灭了华盖山,到是为百姓造福了。” 梅季长大笑,转身捏了块沉香丢进香炉。 “她可应允?” 梅九爷摸了摸胡须:“并未立即应允,说是考虑一下,明曰再给答复。” 梅季长嘴角上扬,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 “她到是很谨慎。” “确实聪慧。” “那她长的如何?”梅季长好奇。 人云,只有红颜才堪当祸水。那么一个和离的娘子,搅的宝庆城风云开阖,她的颜,难道惊为天人? 梅九爷笑:“恐怕要让大公子失望了,她五官并不惊艳,论五官反而不如雪见娘子,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乍然一眼,像是韶颜稚齿。可实则蛾眉曼睩,反而像远山芙蓉,比过了雪见娘子。” 梅季长惊讶:“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女子,那九叔的意思是说,她有出尘脱俗的味道?” 梅九爷点头,他观人无数,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可唯独闵瑶,那双琉璃猫眼里的灵动。时常让他侧目。 梅季长不再说话,默默在想,明曰他定要好生看看。 …… 另一边,洪泉追着韦源到了宁河畔。 韦源知道,但未阻止。 到了河畔,韦源拍开酒坛上的封泥。率先喝了一大口。 待辛辣滚入喉咙,他才举着酒坛问洪泉:“喝吗?” 洪泉默然,接过酒坛也倒了一大口,顿时被辛辣冲的血脉贲张。 二人不言,望着水波不兴,但潺潺而流的宁河,开始你一口,我一口,仿佛较着劲那般。拼命灌酒。 直到坛里的酒涓滴不剩,韦源才一脚,把酒坛踢落河中。沙哑道:“我不如你,你长的比我好,功夫也比我俊。可能……还吃着皇粮,是吗?” 洪泉默然,他确实是吃着皇粮。 韦源点头:“不说话,就是默认,所以我说,我不如你。” 洪泉哂笑:“这算什么不如?你若想吃,随时都可以去,更何况,你们还是闵壮士的人。” 韦源低头,突然自嘲:“成玉哥,恐怕并不想我们去。” 这句话,洪泉不敢接。思量了很久才小心道:“你应该问问。” 韦源吁了口气,狠狠道:“我以前从未想过,要出人头地,可现在,我真的很想出人头地。” 洪泉似懂非懂,揉了把鼻青脸肿:“男儿志在四方。本就该出人头地。” “所以说,我不如你。”韦源磨牙。 洪泉不悦了。 “你没有那里不如我,韦兄弟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妄自菲薄?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说话更不应该拐弯抹角,我明天就要走,你要想出人头地,我可以帮你引荐,但是,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韦源被点醒,知道自己着了相,懊恼道:“你说的对,是我心胸狭隘,我今天气不过,那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而你好像还不知。” “什么意思?”他确实不知,他若知,又怎会站在那任由他打。 “你说你明天要走,那你是不是舍不得瑶瑶?” 洪泉心脏跳漏一拍,呼吸渐促道:“她说,怕还有人欺负她。” 韦源呲笑:“你说我拐弯抹角,你自己难道不是?” 顿时洪泉耳根子红了,感觉自己再次心慌意乱。 见他如此,韦源也懒得再说,阖了阖眼,坚定的道:“我明天能和你一起走吗?” 洪泉喉咙发干,头痛欲裂道:“可以。” “那带上我吧。” 他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出人头地,那怕娶不到瑶瑶,也要离瑶瑶再近些才是。 第166章 天夷赵氏 姚府血案,震惊了宝庆城。 但很快,众人就不关注姚府,而是开始关注兵马司出兵剿匪。 “真的是华盖山那帮土匪干的啊?” “十有九八了,要不然怎么出兵剿匪,嗳。你们说,姚家是怎么招惹到张拐子了?” “要我猜。又是一个十有九八跟姚万金有关,你们想啊,姚万金死于江洋大盗,那江洋大盗不就是土匪嘛。” “哦。那要这么说,姚士贵肯定是带着人去找张拐子麻烦了吧?然后张拐子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人回来,就斩草除根了。” 正所谓群众的思想是广泛的,给个鸡蛋就能联想鸭蛋,再从鸭蛋联想到鹅蛋,总而言之,这种广泛很无穷,也很无尽。 正好,就是陈木荣想让百姓们知道的。 至于真相,洪泉知道,但洪泉以为。那是闵成玉护妹心切,所以拜托侯爷出的手。 所以闵瑶早上问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说的。 闵瑶吓的瞠目结舌,转头去见赵红锦时,便这么问了。 赵红锦看着她胸前的麒麟,决定将错就错。顺着她道:“你哥哥是怕你再受姚家刁难,这样斩草除根也好,算是敲山震虎,给你扫平障碍了。” 闵瑶心有怯怯,告诉自己,不要瞎怜悯那些无辜的丫环和下人。强行转移话题到梅家。 她这里把事一说,赵红锦就道:“梅老太爷快八十了吗?时间过的真快。” “师父认识梅家老太爷啊?” 赵红锦带着一丝追忆,缓缓道:“自然是认识的,当年梅重真突然内风昏迷。气虚血瘀,眼看就要活不成,是我爹开了一剂通圣还阳汤,才把人救了回来,可从此以后,梅重真就左边偏瘫。” 闵瑶专心听着。经过这几天看医书恶补,知道内风昏迷就是后世的中风。 而气虚血瘀。就是指脑梗和心梗了。 “内风来势极凶,当时若不是我爹在。他那有八十大寿办,我想想啊,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过了我爹,我爹当时可是说了,他的通圣还阳汤虽然可以救人,但治标不治本。他应该会享年不永……可,真没想到。” 赵红锦很惊讶,看她的脸色,她似乎想去看看梅老太爷。 闵瑶顺着话就道:“那可能是梅老太爷后来注意养生了。所以才高寿到现在吧?” “也许是,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赵红锦回了回神。 闵瑶就把梅九爷给她的请贴,递给了她:“这是梅九爷给我的,说是梅家大公子梅季长,想请我去江北,给梅老太爷做八十大寿的席面。” 赵红锦皱眉:“瑶儿,你将来想在厨艺上登峰造极吗?” 闵瑶垂了垂眼帘,她知道师父是想问,她将来是不是要以厨艺为生。 “师父,不怕您笑话,我其实在厨艺上,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而我将来,也不想以厨娘闻名,而是想像师父和师公,以医术闻名。” 赵红锦一听,脸色稍霁,又欣慰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你到不傻,既然如此,那这贴子你就回了吧,你是我天夷赵氏一脉的嫡传,怎么能屈尊纡贵,给他们梅家做席面?” 闵瑶这是第一次听天夷赵氏,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反而俏皮的吐了吐舌。 第167章 福贵险中求 “师父,那我开食味人间,也是给别人做席面。” 赵红锦拿眼瞪她:“那一样吗?你开食味人间,那是你的爱好,要不要给别人做席面,那要看你的心情。能一样吗?” 闵瑶捂着嘴乐,虽然话没在正题上。但意思她懂,赵红锦给她指的路,也是她将来想要走的路。 说白了,就是赚自由。 看她眼波流转的笑。赵红锦就知道,她心里早就有主意了,说是来问她意见,可其实就是想让她护一护。 顿时没好气的戳她脑门:“说吧,是不是想让师父陪你去一趟?” “师父慧眼如炬,我心里想什么,肯定是瞒不过师父的。”闵瑶傻笑,不但傻笑,还拼命撒娇,撒完娇才细声细气道。 “师父,梅家的席面我不能做,但是我又想做。所以昨晚我想了一晚,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求师父和师公陪我一起去,然后以师父弟子的身份,给梅家老太爷做几道药膳,如此一来。食味人间的招牌我就能打出去,也能杜绝别人把我当厨娘,再用来权势来压制我。” 赵红锦听完,轻轻哼了一声,颇为欣慰。 “还不算太笨,终于知道要借势了。那就去吧,正好,下个月我和你师公,也想带你回一趟天夷山。” 闵瑶睁了睁眼:“天夷山在哪?” 赵红锦就拿手指戳她:“天夷山在哪都不知道?还敢说是我嫡传?自己打听去。” 好嘛。闵瑶娇笑,笑够了赶紧跑路。 虽然她不知道天夷山在哪,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赵红锦是真把她当嫡传了。 …… 待她一跑,赵红锦就去找了崔离。 把闵瑶的原话一说。赵红锦就高兴的道:“这徒弟,我是真收对了。她那句梅家的席面我不能做,但是我又想做。说的多好。” 不能,是代表没有身份,以厨娘出山,肯定会被权贵打压,并视为下等人,看似梅家给她搭高台,可实则是绞刑架和催命丸。 而她想做,则代表她懂了这里面的福和祸。所以想出了对策,来跟她和崔离借身份。 如此聪颖,她怎么能不喜欢。 既知道福贵险中求,又知道谨慎小心。用万全之策来走将来,多么难得? 崔离瞟了赵红锦一眼。 “那你就没想过,梅老九亲自来下贴,都看到她胸前的麒麟了,还想请她去当厨娘,是什么意思?” 赵红锦一愣:“难道是试探?” “废话,所以这事,你要飞鸽传书给那臭小子,让他看着办,看他乐不乐意,让自己未过门的娘子,跑去给梅重真做菜。” 赵红锦一脸恍然:“说的也是,咱俩的徒弟身份虽然不一般,可斉小子未过门的娘子,身份更不一般。” 崔离得意的抬了抬头,也不知道他得意什么的道:“所以你要想办法,让斉小子坐实了这件事,只有坐实,才能真正杜绝那些人的试探,她的路也就能走得更稳。” 赵红锦拧眉,斟酌道:“那你说,斉小子冲冠一怒,连姚家都灭了,算不算坐实?” “算啊,可这事能大张旗鼓的说吗?” 赵红锦想了想:“也是,那这么说,最好是让斉小子,出现在梅家寿宴上,才最为坐实?” 崔离摸着下巴,装出一脸高深莫测。 其实,他心里压根就没想这些,他在想,梅重真八十大寿,肯定会用最顶端的食材,若放在以前,他定然不稀罕。 那怕梅家请了御厨,他也不稀罕。 但现在有了闵瑶,那顶端的食材,再配上闵瑶的手艺…… 啧啧啧…… 那滋味,恐怕是想都不敢想吧。 第168章 心慌意乱的洪泉 一如既往,大家早上站桩。 除了韦源、刘康还有闵瑶,还没人知道洪泉要走了。 闵瑶紧锣密鼓的猫在厨房,给哥哥酱牛肉、熏扒鸡、还蒸了一堆的香肠。 等大家站桩结束,又精神抖擞的去了店里后,她把这一堆东西交给了洪泉,还有给哥哥写的信。 “我知道你是一定要走了,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带给我哥。行吗?” 洪泉失眠了一晚,精神很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闵瑶起身到现在,他都忍不住想看她,好像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好,我一定亲手交给闵壮士。” “那就谢谢你了。”闵瑶笑了笑。然后随口问道:“洪大哥知道天夷山吗?” 洪泉目不转晴的望着她,脑袋浑浑噩噩道:“知道,天夷山在徽安郡,那里离江北城不远,你问这个,是赵前辈要带你回天夷山?” 闵瑶点头,傻傻的又问:“那天夷山很有名吗?是个什么地方?” 洪泉愣了愣神,忽然想到昨晚韦源说,他想出人头地,特别的想出人头地,猛的一下,他心一抽,他竟然也有了强烈的渴望,想要出人头地。 不知不觉里,洪泉呼吸变的沉重,脑子乱糟糟。 “天夷山其实没什么名,真正有名的,是你师祖。也就是赵前辈的爹,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他在天夷山的山顶盖了个夷山药庐,从此而天下闻名。” 闵瑶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她这里随口一念,洪泉呼吸都加快了,更莫明的自惭形秽。 又慌又乱的想,她怎么会出口成章? 她不是一个和离之后,归宁回家的小娘子吗? 就算手艺出神入化,还得了崔赵两位前辈的青睐,她应该也只是一个小娘子。 怎么突然就……出口成章了呢? 就在洪泉心乱的不行,又摸不着头脑时,被香味吸引。又偷偷跑来觅食的崔离,刚好听到了这一句。 崔离满目诧异,拿着一根香肠,猛不丁开口道:“说的好,这是谁写的词赋?你再接着念,把它念完给我听听。” 闵瑶吓了一跳。万般无奈的喊了声师公。 “师公,您不要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好不好,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崔离不鸟她,啃了一大口香肠,美滋滋的道:“放心,有我在,吓不死人。” 闵瑶嘴角抽了抽,心想,是啊。吓不死,反正你会医术,你能救嘛。 可吓死的人多遭罪? “快念。把刚才那个词赋再念一遍,念完。” 闵瑶擦了把无形的虚汗,暗骂自就不该得瑟。鬼知道斉朝之前有没有三国,有没有诸葛亮。 硬着头皮下,她只好把完整版的陋室铭给念了一遍,但念到最后那句,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时,她悄悄的改成,徽安夷山庐,宝庆味人间,何陋之有? 结果,听的正传神的崔离,乍然愣了…… 然后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改了?” 闵瑶哭笑不得:“师公。这词赋是我看来的,后面那句我忘了。” “看来的?在那看来的?”崔离惊讶,心想,如此自然流畅,听起来又有如金石掷地,犹余音绕梁。并回味无穷的词赋,他怎么没见过? “一本杂书上看来的。”闵瑶僵笑,感觉手心全是汗。 “那杂书在不在?拿来给我看看。”崔离感兴趣了,虽然他不是风雅之士,但也自认阅文无数,像这么好的词赋,怎么可能名不经传? 更何况,这个词赋中安贫乐道的情趣,简直像极了他师父。 若是师父还在,定会亲手写上一副,然后高高悬挂在药庐大堂之上。 闵瑶牙痛,索性破罐子破摔,试探道:“师公,您为什么不说这是我自己想的?” 第169章 又给自己挖坑了 崔离翻了个白眼,语带嫌弃的道。 “就你那手鬼画符,胸中能有几滴墨?更何况,你会弹琴吗?你抄过佛经吗?你体会过公务劳累身心吗?” 一连三问,问的闵瑶无言以对。 好嘛,她就是闲扯蛋。自己给自己挖个坑,瞎得瑟什么呢。 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道:“师公,您这样埋汰我,让您和师父情何以堪啊?” 崔离瞪眼:“……” 直特娘个贼,竟然给她绕了回来。反将一手。 干的漂亮! 文墨她没有,机智到是炉火纯青。 “把杂书拿来。”崔离气的猛啃香肠。 闵瑶瞄了他一眼,觉得好想笑,但又要拼命忍住。 “找不着了,估计被我哥拿去生火了。” 崔离顿时好想打人,气到哇哇乱叫,找赵红锦去了。 闵瑶松了口气,一脸委屈的看洪泉:“洪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洪泉看她撇着嘴,就像奶猫一样惹人怜时,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道:“原来那个……不是你想的啊?” 闵瑶一头黑线,心想。崔离被陋室铭惊艳到,她能理解,毕竟崔离是个神医,那怕没有阅文无数,也阅医书无数,可以算半个文人雅士。 但洪泉是个武夫。他那么在意陋室铭干什么? 还故意这样问,不知道她会很没面子的吗? 闵瑶抑郁:“是啊,刚才你说天夷山本来没什么名气,但因为我师祖才闻名天下,所以我才有感而发,随口念了一通。” 洪泉捂着胸。莫明其妙的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闵瑶幽幽的垂帘,你好什么?难道她是个文盲,他就高兴了? 无语凝咽。 “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走呢?”她要赶人了,没空在这里陪洪泉发神经。 洪泉缓了缓:“一会就走。” “好吧,那我送送洪大哥?”她也就是说句客套话。 可没想到,洪泉眼睛一亮,看着她又目不转睛的道:“好啊。” “……” 好个鬼,她店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呢。没她这个大厨指点,秦放和鲁辉根本镇不住场。 得。她又给自己挖坑了。 闵瑶欲哭无泪,只好低着头。假装整理她给哥哥准备的东西,然后等洪泉收拾收拾,送他走人。 而洪泉一想到,闵瑶要亲自送他,他就忍不住高兴,一高兴就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继续目不转晴的看她。 看她仔细的把行礼捆了又捆,又螓首微垂。蛾眉淡扫,他急速跳动的心,就越来越痒,越来越痒。 痒到他快难已自控时。闵瑶抬起头道:“洪大哥,你行礼收拾好了吗?” 洪泉如梦初醒道:“好了。” 闵瑶露着月牙,哦哦哦的点头,心想,既然收拾好了,那你还不走想干嘛??? 站在这里,看她把东西捆了一遍又一遍吗? 卧槽! 她尴尬症都要犯了。 “洪大哥,你是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洪泉脑袋一片空白的摇头:“没有。” “哦。”既然没有,那你还不走??? 闵瑶磨牙,看他站着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想越发呆,她就好惆怅。 “对了,我忘了要给洪大哥盘缠,你等我一下啊。” 这次,闵瑶不是客套了,而她是灵光一闪,觉得洪泉一直在发呆不肯走,肯定是囊中羞涩,但又不好意思跟她开口,所以才原地踌躇。 因此,她火速跑回房,给洪泉取了一百两银子,回来时洪泉涨红着脸急道。 “我有盘缠,你……你不要给我盘缠。” 看她这样,洪泉感觉胸口好暖,暖的就像他回家探亲,母亲和小妹,也是这样,生怕他没钱傍身,非要给他塞些银钱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闵瑶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她就是觉得,钱没到位,所以洪泉才磨磨唧唧。 估计是因为男儿脸面,所以还要跟她来一出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第170章 一定是她他想多了 “你有是你的事,我给是我的事,洪大哥,你就收着吧,只是别嫌少。” 按理,一百两也不少了。更何况前几天食味人间开业,第一天一百两红包奖励。第二天第三天,都是二百两的红包奖励,他都拿了五百两奖励。 仔细算算,都是白来的。不算少了呀。 但这头,洪泉脸红脖子粗的咽了咽唾沫,拿着一百两,局促到口干。 闵瑶看他,心想钱到位了呀,你怎么还傻站着呢? 走啊? 再不走,她都要急了。 可洪泉偏偏就不走,站在那一言不发的继续脸红脖子粗。 等了三分钟,闵瑶要疯了,心想,难道他真的是嫌钱少了? 卧了个槽的,她要不高兴了。 哥哥让他来送信。然后顺便照看她,住在她这里,她也没亏着他,临到走了,竟然还嫌钱少? 她要生气了,真要生气了。 她可没干升米养恩。担米养仇的事。 “洪大哥,时间不早了,你行礼在哪,我送你出城吧?”闵瑶再次试探。 脸红心热的洪泉,连忙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像做贼似的把头扭开道:“那我这就回房拿行礼。” 闵瑶点头如捣蒜,看他终于动了,并回房去拿行礼了,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暗暗吐了句芬芳。很快就看到洪泉提着个小包出来了。 其模样,就跟刚来时一样,估计也就带了一身衣服。 所以走的时候,还是一身衣服。 闵瑶敛了敛神,告诉自己不要乱想,洪泉不是那种见财心动的人。一定是她想多了。 主动提起她给哥哥准备的东西,她低喃了句:“还挺沉。” 洪泉就见机的连忙接了过去。嘴上说着:“我来,你是个娘子提不动。” 呵呵。闵瑶干笑。 还安慰自己,看吧,就是自己想多了,洪泉应该是本性质朴的人。 “那洪大哥路上注意安全,旁边这个小包,是我给洪大哥准备的干粮,饿了你就吃。” 洪泉心里再次一暖,忽然间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慌意乱了。 然后脑子里,就像炸雷一般,响起韦源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心里有瑶瑶? 你是不是舍不得瑶瑶? 你别负了瑶瑶。 倏地……洪泉清醒了,一扫昨天和现在的迷茫与混沌。紧盯着闵瑶的后脑勺道。 “闵娘子!” 走在前头的闵瑶,那里知道洪泉在想什么,她此时只想赶紧送走他,好回店里干活。 “啊?洪大哥你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是……”他是什么? 他是突然清醒,知道自己心悦于她了吗? 洪泉呼吸加快,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跟闵瑶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然后猛不丁的,耳边又响起韦源那句,你不要负了瑶瑶,情急之下,洪泉敛了敛神,就语速加快道:“闵娘子,你还是别送了,省得没人送你回来。” 言罢,洪泉急速的越过她,眨眼就消失在巷口。 猝不及防的闵瑶,一脸懵比。 一开始发呆发傻,死活都不动身,一出门,却又跑的比贼还快,这是要闹那样? 是疯了吗! 而这时,似疯又没疯的洪泉,找到了韦源。 韦源早就准备好了行礼,牵着租来的两匹马,在等他来。 洪泉一到,揪着韦源的衣襟便急喘吁吁道:“你说,瑶瑶是不是心里有我?” 猛不丁的,韦源都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怒不可遏道:“瑶瑶心里有没有你,我怎么知道?” “那你昨天为何对我说,要我别负了她?”洪泉瞪着眼,面红耳赤的想要个答案。 韦源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火重重:“她对你撒娇了。” “撒娇?”洪泉懵。 懵的就像一桶冷水,把他淋了个从头到脚。 第171章 拒绝洪泉 “韦兄?她有跟我撒娇吗?”洪泉问。 韦源沉着脸,嗡声嗡气道:“昨晚不是跟你撒娇了吗?” “昨晚?”洪泉陷入沉思。 原来那是撒娇? 那……那闵娘子撒娇的样子,真好看。 心里一甜,洪泉又急问:“那瑶瑶跟我撒娇,就说明她心里有我,对吗?” 韦源难受:“我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她跟我撒娇了吗?” “我怎么知道那是撒娇。我又怎么知道她心里有你没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中意瑶瑶并不比你少。”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强烈的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能与她匹配的一切一切。 越说韦源越心如刀割。 洪泉看到韦源吼,这才意识到,韦源昨晚为何要打他。又为何要饮那苦酒,原来…… 控制不住的韦源怒咆:“瑶瑶那块麒麟命锁,是你送的吗?” 前天陈景如说帮他问,可后来却没了下文,他直觉不是洪泉送的,可又害怕是洪泉送的,心想,既然现在都说开了,那就索性让他死个痛快。 提起这个,洪泉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 “不是?那是谁?”韦源惊讶。 洪泉皱眉,把行礼丢给韦源,决定亲自回去问闵瑶。 他混沌了几天。好不容易弄清了自己,那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至于韦源喜欢闵瑶,他不介意,闵瑶是个好娘子,她值得让所有人喜欢。 找到闵瑶时。闵瑶已经在食味人间,夹着一身的烟火气出来,看到他去而复返,而满脸惊讶。 “洪大哥?” 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真是嫌钱少? 要不是礼貌的维持,她现在就想变脸。 可洪泉硬是没看出任何异样,鼓起勇气道:“闵娘子。我想知道,你是否心悦于我?” “……” 什么鬼? 乍然听到这一句的闵瑶,感觉有成千上万的草泥马,从她头上疯狂踏过。 他是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难道是昨晚无意的软撩? 那她错了。她是得负责。 怪不得刚才,他说着要走,但却没有半分行动,还磨磨蹭蹭,原来症结在这。 闵瑶牙痛。 “洪大哥,我没有心悦你。如果我让你误会了,那我很抱歉。” 闵瑶这么正色的说着。就看到洪泉脸色,欻的一下。变的很苍白,仿佛深受打击。 而此时,洪泉感觉到心碎。 只见他语无论次的道:“可韦兄弟说,要我别负了你,我……”我是才知道,我是心悦于你的。 后面那句,闵瑶没给他机会,皱着眉强行打断。 “洪大哥。我现在并不想成亲,我还只有十四?” 洪泉听着一头雾水,急忙道:“可你之前成了亲,还和离了。” “是啊。若不先成亲再和离,我那来今天的自由?”闵瑶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这一笑,洪泉感觉,自己脑袋都不够用了。 “闵娘子……你?” 闵瑶后退一步,一瞬不瞬的望着洪泉:“洪大哥,你是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心悦任何人,从头到尾,我都是把你当兄长看,没有别的意思。” 洪泉手抖了一下,看着她胸前的麒麟命锁,哑声道:“那这块玉?” “这块玉是我师父给的,说是一块暖玉,让我戴着能纳气。”闵瑶皱眉,不是她冷酷无情,而是这种误会,真没必要。 越犹豫,才是对洪泉的越残忍。 洪泉心疼的快要窒息,但更多的是难堪,最后连头都不敢抬,转身就飞奔走了。 刘康听到动静出来,看了闵瑶一眼:“瑶瑶,成玉哥让他来,估计是有让你相看的意思。” 闵瑶不开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就算我哥有那意思,我也没有,不是他不好,而是,我没有嫁人的心思,刘康哥哥,你明白吗?” 刘康不明白,一个娘子怎么能不想嫁人? 正说着,风尘仆仆的李阳和张城回来了。 二人拉了两车煤。 第172章 一个露天的煤矿 李阳和张城一进门,就惊讶的问刘康。 “康哥,我刚才在城门看到源哥了,源哥拿着行礼是要去哪?” 闵瑶和刘康满目诧异,对视了一眼,刘康道:“我去看看。” 说完刘康急忙出去找韦源了。 闵瑶沉思了片刻问道:“当时你们除了看到韦源哥哥,还看到洪泉哥哥了吗?” “洪泉?是不是老田跟我们说的那位洪师父?” 李阳和张城在洪泉来之前,就去东阳城盯姚氏了,所以从始到终都没见过洪泉。 见他们迷茫。闵瑶才想这个茬。 “对,个子很高,身上有股萧杀之气。一看就是练家子。” “有,我说怎么叫源哥半天,源哥都不理我们,还跟着别人骑马走了。” “骑马走的?”那刘康追不上了。 闵瑶拧眉,韦源哥哥要去哪,怎么也不跟大家说一声。不过知道他是跟洪泉走的,心里又安宁不少。 “东西运回来了?”闵瑶朝李阳身后的牛车,看了一眼。 就见车上盖上两块油布,捆的结结实实,若不是她心里有底,谁也看不出里面装了啥。 话归正题,李阳和张城相视一笑,急忙道:“运回来了,整整两车,没给任何人看到。” “另外,地方我们找着了,就在下马甸西边的牛首山,我和张城围着那里转了一大圈,只看到朝北的那边,果露着一大片黑石,上面寸草不生,但其它的几个方向,除了树木杂草就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有多少。我们不清楚,但牛首山的面积很大,围着山转一圈,连一条路都没有,而且还听附近的村民说,那山里经常闹鬼,活人进去,时不时就能碰到鬼打墙。” 说到这个,李阳一脸后怕。小心翼翼的又道。 “瑶瑶,你说是不是这黑石头有邪性,所以那山上才闹鬼?” 闵瑶喜笑颜开道:“邪性当然是有的,但此邪非邪。” “什么意思?”李阳诧异。 “意思就是,这些黑石属于一种矿,就像铁矿铜矿金矿银矿一样,但凡是矿石它多少都会有些磁场,而这些磁场,会影响人们的视觉和听觉。所以才会让人害怕罢了。” 李阳和张城面面相觑,他们完全听不懂什么叫磁场,但前面的矿字,他们听懂了。 “真的是矿啊?” 闵瑶笑而不言,上前拉开油布,仔细看了很久。才笃定的道:“是,确实是矿,它的名字叫煤,煤矿。” 李阳和张城相视一笑,然后道:“那就好,那要怎么提练它?” “不急,我还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清楚了吗?”既然确认了是煤矿,那就得想办法。把山给买到手,不然走漏了风声,土地就一定会溢价。 李阳点头:“打听清楚了。牛首山无主,但在馆府名下,想买就要找东阳城的县守周良周大人。” “好。我知道要怎么做了,辛苦李阳哥哥和张城哥哥了,你们饿了吧?赶紧上楼先吃饭,吃完我们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一个半果的煤矿,开采起来,那可就轻松多了呀。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见见东阳城的县守周良。 这个事,估计还得请陈大人牵个线。 琢磨了片刻,闵瑶兜了几块煤,便回去找崔离。 崔离看到煤块,还很惊讶:“你在那找的石涅?” 乍然听到石涅,闵瑶还愣了。但一想辣椒=拍伯杆,番茄=波丝梗,马上便释然。 “是李阳和张城,在东阳城的下马甸发现的,估计有一座山那么大的石涅。” 闵瑶顺势而为,就索性叫它石涅了。 崔离嫌弃的摆了摆手:“你想拿这东西制墨吗?它可制不了墨。杂质太多,还很容易晕墨,没什么卵用,就是一个鸡肋罢了。” “师公,我没打算拿它制墨,我想让它变成一种燃料。” “燃料?”崔离怔了怔,就在这时,赵红锦提着锄头进来了,抖了抖脚道:“昨天看着像要下雨,今天怎么还没下?” 她盼着赶紧下点雨,好让种子发芽呢。 猛不丁的看到桌上的煤块,赵红锦发出一声咦。 “这是在那找的石涅?” 闵瑶咬了咬唇:“师父,你和师公以前在哪里,看到过石涅啊?” 赵红锦仔细想了想:“很多地方都有啊,像西山郡的沧澜县,我就看到很多,他们那儿的人,都拿石涅制墨,可惜那墨实在不敢恭维,但对寒门士子来说,胜在价钱便宜,也了胜于无了。” 第173章 买买买都想买 西山郡的沧澜县。 闵瑶记住了这个地名。 “那师父还在那些地方,看到过它?” 赵红锦用锄头把托着腮,样子美的惊心动魄。 只见她又想了想:“咱们徽安郡也有,不过没有西山郡那边多,老东西,天夷山后头往南的那个断崖下。就有这玩意对吧?” 崔离还在想怎么做燃料,很不在状态的道:“是有。但在地底下,得挖。” “废话,石涅这玩意,肯定得挖。而且一挖就是一大片,但凡地下有它的地方,都寸草不生,瑶儿,你拿它干什么?” 赵红锦一脸嫌弃,碰都不想碰一下。 “师父,这东西制墨不好使,但拿它做燃料,却是很好使的。” “燃料?”赵红锦也发出疑问。 闵瑶心想,看来这个时候的人们,早就发现了煤矿,只是人们还没挖掘出它的用途。只局限于制墨。 “你别打岔,你先说说这东西怎么做燃料?”崔离很感兴趣的道。 赵红锦没好气的瞪了崔离一眼,故意捣乱:“先不说燃料,你先告诉我那个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究竟是在那看来的。把书找来给我瞅瞅。” 顿时,闵瑶牙疼,一脸求助的看崔离。 结果崔离不但不救她,还眼神一闪,比对煤矿还感兴趣的瞅她。 就等她把书找出来,好观摩观摩了。 闵瑶抚额。发出一声好大的叹息,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师父师公,不是我不想找出来,是那本书真的没了。估计是被我哥拿来烧火了。” 反正这个锅,得让哥哥背。 赵红锦拿手戳她:“那么好的词就给烧了?你们兄妹,真是暴殄天物!” “我这不是还记着嘛。”闵瑶缩了缩脖子,真心委屈,心想以后再也不敢得瑟了。 她可不想当什么才女,只想当个财女。 “你记着个鬼。后面那句什么徽安夷山庐,宝庆味人间。是你胡乱改的吧。” “对,就那个没记住。”闵瑶故意发蔫。委屈巴巴的撇嘴巴。 看她这样,赵红锦也没心思骂她了,没好气的瞪崔离。 崔离被瞪的躺枪,特别想戳闵瑶的脑袋,可他又不好下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好好的一首千古绝唱,硬生生给断了两句。也是时也命也,写它的人没造化。” 闵瑶撇着嘴,小声道:“那师父和师公给它续两句嘛。” “你说续就续啊,那么好的词。要是你师祖在,一定爱不释手。”提起师祖,赵红锦眼神有些黯淡。 眼见没辙了,崔离就把话题绕了回来:“说,这石涅怎么做燃料。” “很简单,就是把它辗碎了,按比例加水和黄泥,就能当燃料。” 闵瑶记得,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姥爷就带着她亲手做过蜂窝煤,虽然时隔多年,又穿越了不知几个世纪,但怎么做,她还记忆犹新。 当然了,也可以不加黄泥,就这么直接烧,就像曾经的蒸气时代,靠烧煤的火车一样。 “加黄泥?那能烧?”崔离和赵红锦满眼的不可置信。 闵瑶点头,琉璃猫眼中,是一片赤诚和笃定。 “师父,这些石涅是在东阳城发现的,我想买下那座山,然后开采出来,您们说行吗?” 崔离琢磨了片刻:“如果真能当燃料,你要买下山,到也不难,让陈木荣给你牵个线就行。” 说这话时,崔离还特意瞄了一眼她胸前的麒麟。 闵瑶注意到,还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以为麒麟沾了脏东西。 “那我晚上就去见陈大人。” 崔离嗯了一声,不确定的又道:“真能当燃料?” “真能。” “那你拿它试给我看看。” “好啊,明天我试给您和师父看。” 说好了,她又拽了拽赵红锦的衣袖。 “师父,那天夷山后面的那个断崖,我也能买下吗?” 好想买啊,最好把赵红锦说的那些地方,全部买下,当一回全天下最豪横的暴发户。 第174章 掉钱眼里了 赵红锦瞅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想拿它赚钱啊?” “不光光为了赚钱,而是有利可图后,也能解决很多人的温饱。” 采矿嘛,总是需要很多劳动力的,那么这些劳动力就能以此来养家糊口。 她觉得这是双赢。给斉朝的经济建设,以及科技发展。添砖加瓦。 赵红锦听完就想到了。 “断崖不用买,它属于天夷山,那就是你师祖的。” 说白了,也就是赵红锦的。 闵瑶眼一亮。下意识的就抱着赵红锦道:“原来师父是个地主呀,名下竟然有一座山那么大的地盘。” 赵红锦哭笑不得,戳她的脑门:“你就是掉钱眼里了吧?那里像是我赵红锦的徒弟?活脱脱的像个小财迷。” 闵瑶便嘤嘤的撒娇:“师父,等我买下东阳城的牛首山,再开采了后,就挖断崖的好不好?” “随你,反正早晚是你的。”赵红锦拿她没办法,心想,谁让她这些年,只心生收了她这一个徒弟。 闵瑶笑的跟朵花似的,想了想,又贪心的问:“那我还能买下西山郡。沧澜县那边的石涅山吗?” 这次,不等赵红锦回答,崔离就拍着桌子训斥了。 “你是掉钱眼里了,小心贪多嚼不烂!!” 好嘛,好嘛,做人不能太贪心。能有两座黑金山,她已经很满意了。 闵瑶吐了吐舌赶紧跑路。 崔离没好气的哼了哼,词不达意的骂道:“小兔崽子,满脑袋就只有钱。” 赵红锦不乐意了,护犊似的叉起腰:“能赚钱不好吗?说明她多聪明!” 眼见赵红锦就要蛮不讲理,崔离怕了。卷起袖袍便跑路,跑之前还不忘道:“记得传书给另一个兔崽子,石涅的事也要告诉他,瑶兔崽子胆大包天。没轻没重,要没个护,会吃亏的。” 赵红锦瞪眼:“还用你说。” 师父和师公密谋什么,闵瑶不知道,她这会已经跑远了,心里想着。今天到底是先见梅季长,还是陈木荣。 细细琢磨了一会。她觉得先见陈木荣为上策。 梅季长那里,可以再等一等。 说不定。她这边敲定了东阳城,后脚还可以跟梅家再做一笔生意。 比如说,西山郡沧澜县的这块蛋糕,明面上她吃不下,但可以暗中参一股啊。 有梅家当挡箭牌,将来也可以杜绝很多人的眼红嫉妒恨。 想好了,她就差何小四去找刘康,她需要个稳重点的帮手。陪她一起去见陈木荣。 刘康追到城外,得知韦源和洪泉是骑着马走的,无奈之下只好回来,正好碰到何小四来找他。他就让何小四去一趟韦家,问一问韦源母亲郑氏,看韦源有没有留书信,以及交待什么的。 等到刘康回来,闵瑶细说了几句,便换了身衣服,前往衙门。 刘康问她:“韦源突然这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闵瑶看了刘康一眼,总感觉这话,是冲她撒气,暗指她是那红颜祸水。 可实际上,她很冤好不好。 “刘康哥哥,你是在怪我吗?” 心里是有些不痛快的刘康,顿时清醒了,长叹了口气:“我的错,我不该问你这话。” 闵瑶垂了垂眼帘,缓缓道:“不是刘康哥哥的错,是韦源哥哥太意气用事,不告而别是一错,忘了担当是二错,因小情而不顾兄弟大情是三错。” “但不论他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韦源哥哥,这一点不会动摇,且耐心看看吧,也许他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一是送洪泉,二是去见我哥哥。” 听她这么一分析,刘康心里舒服了很多,揪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若是去见你哥,到是还好,那就先随他吧。” 说完,刘康欲言又止的看了闵瑶数眼,左右衡量,还是把昨晚打架的事,咽回了肚子。 从情理上说,确实怪不得闵瑶。 怪就怪,这世上有太多人和太多事,让人求而不得。 第175章 买山囤地 到了衙门,闵瑶才跟门房递了话,陈木荣就亲自出来迎了。 看到如此热情的陈木荣,闵瑶心里犯怵。 然后感叹,背靠大树果然好乘凉,师父和师公就是牛批。 可实际上,陈木荣看的是她胸前的麒麟玉。 “闵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闵瑶懵,这面子也太足了,那她要不要狐假虎个威? 还是算了。 闵瑶笑着福身。自然而又从容的跟陈木荣寒暄。 按理,姚家血案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但凡前来找陈木荣的,都会拐着弯打听消息,但闵瑶和陈木荣,却鬼神使差的避开了姚家血案不谈。 “陈大人。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上了茶后,闵瑶笑着便开门见山了。 陈木荣坐在上座,眼睛虽然是看着闵瑶,可余光还放在她胸前的麒麟上。 听她说有事相求,陈木荣眼睛都亮了一圈。 “闵娘子请说。” 闵瑶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摸了摸麒麟,在心里感叹,扯虎皮和身份,确实好用。 “是这样的,我想买东阳城下马甸的牛首山,想请陈大人帮我牵个线,不知可否?” “买山?”陈木荣诧异了一秒,但立马笑意晏晏道:“这个不难,东阳城县守周良,曾是我的同袍,闵娘子想买个山圈个地,问题不大。只不过……” 闵瑶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陈木荣尽管说。 陈木荣便道:“只不过为何非要在东阳城买山?我们宝庆城的山难道还不如东阳城吗?” 陈木荣不解,按理宝庆城山清水秀,更适合圈地盖山庄,而闵瑶又是宝庆城的人,怎么不在宝庆城买,而是去东阳城? 若是她想去东阳城常住,那他岂不是……没机会了。 “非也,不瞒陈大人。我想买东阳城的那座山,是因为山下的石涅,我和我师父以及师公,对那些石涅很感兴趣,想挖来细细研究。” 陈木荣恍然:“原来是这样,想要那些石涅呀。” 闵瑶点头,这事本来就瞒不住,所以,她不想瞒。反正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何制煤,别人就是有想法,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的,所以想请陈大人行个方便,更外……”她故意也吊了一下嗓。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已经猜到陈木荣这样问的原因在哪了。那她就顺势而为吧,反正圈地盖山庄,也是早晚的事。 “请说。” “更外,我确实是想在宝庆城外面,买些田地和山,就是不知道,那些是公地。” 陈木荣笑了,能把公地卖出去,对他来说也是政绩。只是可惜,这几年宝庆城的公地很饱和,尤其是偏远点的公地。根本就卖不出去,所以他在任这些年,政绩平平不说。还不得不成了个清水衙门。 “这个好说,闵娘子若有心,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把堪舆图拿来。” “好啊,那就麻烦陈大人了。”闵瑶轻点下颌,姿势端庄而优雅。 这样的从容以及淡定,让陈木荣越发肯定,斉文臻就是相中了她。 谁说和离的小娘子,就入不得贵人青睐? 统统都是放屁,在他看来,闵瑶确实有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资本。 百转千回里,陈木荣还在想,等来日闵瑶十里红妆。从宝庆城浩浩荡荡的嫁出去,那才是他这个父母馆,最大的荣耀。 很快,小吏就把堪舆图给送来了,陈木荣打开,指着几处山和未曾开垦过的平地道:“这里是离宝庆城最近的公地了。虽然还未开垦,但风水极佳,让佃户养个三年五载,便能成为最肥沃的良田。” 闵瑶看了几眼,发现陈木荣指的那几块地,确实不错。 不但依山傍水,还挨着星云湖。 看着看着,闵瑶想把星云湖,也买下来的冲动。 并且,还在心里想,等资金再富足些,她便做房地产开发商呀,将星云湖这一片,变成别具一格的开发区,那该有多香? 第176章 买地当嫁妆呀 心随意动下,闵瑶指着星云湖那一片,就划了个圈。 “陈大人,若是把这一片都买下,需要多少银两?” 陈木荣看了一眼,微有乍舌,迟疑道:“闵娘子,这一片若是全要,恐怕已经超过五百亩了。这……” 斉法规定,非王公贵族,圈地不得超过五百亩。像童生秀才,都不能超二十亩,然闵瑶……只是个娘子,她若买个二十到五十亩,他还能想想办法,但数目一大。就不是政绩了,反而是招灾。 除非…… 陈木荣用眼角余光,又看了看她胸前的麒麟。 闵瑶专心在看堪舆图,完全没发现陈木荣一直在看她的麒麟。 人虽然没抬头,但也听出陈木荣话里的机锋,便不耻下问,问为何。 陈木荣没多想,一个小娘子,不懂这些属于正常,若是懂了,那才叫他惊讶。 因此,他很有耐心,给闵瑶普了普斉朝的土地法。 闵瑶听完,非常惊讶:“那这么说,我若是想买山买地,还是不合法的?” 照陈木荣说的,非王公贵族不得圈地,童生秀才上限也只有二十亩。她一个白丁,还是娘子,岂不是一亩地也不能有? 除非,她嫁入高门,妻凭夫贵才能合法的私下买地。 当然,她还可以选择继承,或者被赠予。 卧槽! 闵瑶嘴角抽了三抽,瞪大了眼望向陈木荣。 陈木荣摸了摸下巴,淡淡一笑。试探道:“若闵娘子自己买,确实不合法,但是……” 他眼帘下垂,又看了看闵瑶胸前的麒麟。 这次闵瑶发现了,灵光一闪,惊讶道:“我是天夷赵氏一脉的嫡传,用我师祖的名头,行吗?” 陈木荣愣神,下意识的脱口道:“赵松琦赵前辈么?这……自然是可以的。” 但用斉文臻的。不是更好吗? 那可是王公贵族,别说五百亩,就是一千五百亩,都不是事。 最后这句,陈木荣不敢说,毕竟还没到明面上。 但闵瑶的口风如此之紧。也让他惊讶不已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用我师祖的名头吧,这一片我全要了。”闵瑶眉开眼笑,很是感激的冲陈木荣福了福身。 要不是他提醒,她还没想到,可以借师祖的虎皮。 陈大人真是个好人呐。 陈木荣擦了一把无形的虚汗,很想说,他愧不敢当。 “也可。但需要赵红锦赵娘子亲自前来盖章,她若是愿意转让给你,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可以。我回去便和师父说,那这一片需要多少银两呢?” 陈木荣敛了敛神,细细估了一下:“若是这一片全要。按公地价格,最少需要一万五千两。” 闵瑶眯了眯眼,心想不多,不但不多还很便宜,按堪舆图的比例,她圈了星云湖那一片,连山带地,还有湖,最少都有八百多亩了。 “行,那明日我就和师父前来办手续,陈大人您看方便吗?” “方便,自然是方便。闵娘子,陈某再多嘴一句,不知你要这么多地,欲意何为?” 闵瑶便笑着:“在山脚下盖个山庄,然后在周边的田地种菜,至于山上么。那就种些药材吧。” 地主地主,有地才是主。 再说了,她还可以打造第二个天夷药庐嘛。 而辣椒她也想成片成片的种植。 笑着笑着,闵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又开了个玩笑。 “地多了,养肥了,还可以当嫁妆呀。” “……” 陈木荣眼眼芒一闪而过,心中暗道,果然如他所想。 闵娘子这是想给自己攒百里红妆呢。 怪不得,人贵者自来永贵,高瞻远瞩以及识人目光,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 那怕行于沙砾,也能观其内金。 他宝庆城,果然人才济济,那怕小娘子都巾帼不让须眉。 第177章 伊人宛在水中央 出了衙门,闵瑶拿出梅家的请贴,就和刘康直接去酒庄。 路上,刘康问她:“瑶瑶,你买地和山也就罢了,怎么连星云湖也一块买?” 还在衙门的时候,刘康就对闵瑶的大手笔很震惊,可碍着陈木荣,他不好直接发问。 趁着走路去酒庄的功夫。他是实在忍不住了。 “刘康哥哥,买地和买星云湖,是为了给陈大人添加政绩。当然,也算是提前感谢,他帮忙牵线周大人,至于为什么要连星云湖一块买,因为我觉得,那个地方以后能有大用。趁着现在没人要,价钱便宜,那就先拿到手上嘛,说不定就有赚呀。” 闵瑶说的轻轻松松,好像一万五千两银子,不是钱似的。 刘康听着心疼,不认同她的想法。 “那地方能有什么大用?难不成拿来养鱼吗?” “也可以啊,文人雅士不就喜欢泛舟于湖上,一边垂钓,一边偷得浮生半日闲吗?” 闵瑶哈哈哈大笑,笑的跟没心没肺似的。 刘康抑郁:“瑶瑶,有钱也不能乱花,虽然它是你自己赚的,我也无权置喙,但你这样花钱……金山银山恐怕都不够你花。” 刘康埋怨,那是他不懂什么叫一条龙效益,他的眼界和格局,也约束了他的思想。 闵瑶想了想。便安抚道:“刘康哥哥放心,我不是乱花钱,我做这些准备是有大用的,保证二年后,我能用它成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刘康怔愣几秒,想想食味人间所创造的奇迹,心神就开始动摇了。 “瑶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闵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漫不经心道:“星云湖周边的土地。我打算雇佣些人,拿来种辣椒,也就是那个,你吃着十分辣嘴的拍伯杆。” 刘康想了想,觉得种这个完全可以,因为一开始,他吃不惯那个辣,但过了一天后,他就发现。嘴里会十分想念,然后情不自禁的,就想再尝尝。 可不想,一尝,再尝,就不知不觉对那个辣。非常喜爱了,现在恨不得连吃个馒头,都想沾点那个辣酱。 但做为采购,他又很清楚辣椒快要用完了,而南北商行现在还没有货。 所以闵瑶想自己种,他是举双手支持。 “山上种药材,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多说,用星云湖养鱼。那是开玩笑了,我主要是想用它来囤冰。” “囤冰?”刘康倒抽了口气,随后眼睛一亮。思想就被开发到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星云湖水质好。既清澈又甘甜,等到冬天湖里一结冰,再大块大块的囤下来,到了夏天确实能卖个好价钱。” 闵瑶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冰不光能用来散热,或者煮个冰镇酸梅汤,它还能制成各种各样的甜品,比如说果汁刨冰、牛奶沙冰、酸奶沙冰、水果沙冰,等等等等,都是夏天赚钱的好菜品呀。” 刘康如醍醐灌顶般点头:“原来你已经想到明年夏天。” 闵瑶吐了吐舌,囤冰只是一方面,她真正想做的,是开发星云湖。只是现在不方便跟刘康说罢了。 当然了,她也怕说了,刘康却听不懂。 与其浪费那个口舌,还不如她慢慢做,再让他慢慢看就好。 到那时,不就事实胜于雄辩了嘛。 这下刘康没什么异议了。反而在心里盘算,若真是那样,一年夏天能赚多少钱。 思付着,也就到了梅家的酒庄。 她递了请贴,才半盏茶的功夫,梅九爷就亲自出来了。 拱手便是朗朗寒暄。 而此时,接到下人传报的梅季长,按捺不住尾随而来。 恰好就给他看到,闵瑶跟梅九爷言笑晏晏,只见她穿了件淡绿色长裙,微微低头,温柔而又从容的浅笑着。 如云墨般乌黑的长发,就那么垂落于肩,刚好露出她那半张嫩白的小脸。 梅季长瞳仁一缩,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仿佛看一朵,灿烂且肆意绽放的蔷薇,娇艳到令他眼前一亮。 怪不得九叔说,她的容貌不如雪见那般惊心动魄,但她的灵动却远胜雪见七分。 这一刹那,梅季长深有同感,她身上的气韵,确实如此。 那股自信、从容与清新……能让人轻而易举的想到,伊人宛在水中央。 名符其实! 第178章 九叔考茶 人言,女子曼妙…… 其青丝,如霰霰飞雪。 其朱唇,如殷殷红梅。 其身姿,如娉婷婀娜。 这些,闵瑶身上有,但也没有,比起乍然一眼的惊艳,她身上形成的那种韵。更令人惊鸿。 就在梅季长的打量下,闵瑶大大方方的与梅九爷走向客厅。 裙摆迤迤逦逦,让梅季长如梦方醒。 “这种大家之气。在乡野之中委实少见。”言罢,梅季长莞尔一笑,弹了弹衣袖间根本就没有的尘埃,静待下人再来通报。 而此时,闵瑶和刘康已端坐在酒庄客厅。 梅九爷命人奉上眉茶中极品的牡丹,带着一些考量和试探。梅九爷道:“我家公子午休刚醒,估计还在沐浴更衣,还请闵娘子莫要见怪,正好前些日子,我偶得了几两上好的眉茶,闵娘子一道品品?” 闵瑶客气的笑了笑,端起茶盏看了看。 “九爷真是好雅兴,看这茶汤杏黄明亮,确实不错。”说完,她四指并拢,随意又散漫的煽了煽茶香。 梅九爷看着她的动作,收起了眼里的小觑。 人言茶、酒、美食皆不分家,要知对方有多少本事,就看对方尝过多少人间美味。 刘康不懂这些,端着茶如坐针毡,再看闵瑶和梅九爷应答自如,就不由自主的替闵瑶捏了把汗。 同时也在心里佩服,瑶瑶的这份沉着。越来越让他自愧不如。 “香味清新,叶张肥嫩,还片片抱心,叶脉微红,确实属上佳。”闵瑶闻过后,笑着便用茶盖抚了抚茶汤,再慢慢一抿,眉头皱了起来。 梅九爷听到片片抱心,便知闵瑶懂茶。但看她秀眉微蹙,便忍不住开口了。 “这茶如何?” 闵瑶尝了一口,将茶盏放到了边上,又笑眯眯的弯起了眼。 “茶是好茶,不论是茶色、茶品、茶香都堪称极品,只可惜,它是今年新茶,不是三年老茶。” 梅九爷先是一怔,后抚掌大笑:“闵娘子果然是行家。常人只道喝茶要品新,可那些都不是我福临郡的眉茶,我福临郡的眉茶,必须要喝老存新,只有经过三年雕琢,才可称之为牡丹之王。” 闵瑶露齿一笑。抓住梅九爷话中的重点:“九爷是福临郡人么?” 梅九爷眉峰一舒,神情平缓道:“老夫出生福临郡,已多年不曾回乡,年轻时喝这茶,还厌它花香张扬,入口寡淡,却不想,上了年纪后,再来细品。才知这茶,需越存才越香。” “正所谓半年醇柔,一年醇厚。三年才敛起躁动,独占鳌头。” 闵瑶颌首。 “确实如此,此茶一开始花香张扬而奔放。只有存放半年,才算渐入佳境,而一年后香味蜕变,口感不但成熟稳重,还不失典雅,算是风华正茂。” 说到这,闵瑶掩着嘴笑,笑完轻声细语的又道。 “一年虽是风华正茂,可三年才能真正的缱绻甘甜,风韵犹存。尤其是待它把躁动的花香全部收敛,那层层叠叠的药香,纷至沓来。喝上一口,那才叫欲罢不能,回味悠长。” 梅九爷听完放声大笑。 “好个半年渐入佳境,一年风华正茂,三年才风韵犹存,闵娘子的文才都快要让老夫吃惊了。” 正说着。廊外一道有如金玉相击的男声,由远而近道:“是何事,让九叔如此高兴啊?” 闵瑶侧了侧头,看向大门。 正主儿可算来了呀。 啧啧啧,斉朝的四大才子之一,出场肯定自带光环和背景音乐吧?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响誉天下的名号。 闻得其声,梅九爷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迎。 局促不安的刘康,连忙看闵瑶,用眼神示意她,是否也要去门口相迎? 闵瑶摇了摇头,无声的窝了个唇形,告诉刘康,他们是客,并非梅九爷和梅季长之间的主仆关系。 好端端的一个贵客,若还像个仆人一样,走到门口去迎,那岂不屈尊纡贵了嘛。 该端范儿的时候,就得仔细端着,不能露半分怯。 第179章 婉拒梅季长 刘康长吁了口气,一脸沮丧的朝闵瑶眨了眨眼,示意她刚才和梅九爷说茶,他完全没听懂,只觉得云山雾绕,似懂非懂。 但刘康真心惊讶,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还动不动就出口成章,仿佛瞬间便成了一个文人雅士,让他这个粗人极不自在。 闵瑶看懂了他想表达的。舔了舔唇,一脸尬笑。 心想,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人家梅九爷故意考量她。能装哑吧吗? 再说了,真要打进上流圈,没点真本事,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还要被人讽刺为银样蜡枪头的乡巴佬? 百转千回里,梅季长撩着长袍进来了,只见他身穿水墨长袍。头戴玉簪,剑眉如墨,唇红似蕊,真真是好个风流雅韵,龙章凤姿的俏儿郎。 做为颜控担挡的闵瑶,骤然失神。 惊愕之下,又不知从那吹来一股秋风,恰好就吹乱了梅季长额前的碎发,毫不唐突的,又给他凭添了几分不羁。 四目一对,梅季长未语先含三分笑,冲着闵瑶拱了拱手。 金玉相击再起。 “闵娘子。” 闵瑶脸一红,尬的连忙低咳,为了掩饰失态,索性快人快语。 “季长公子风神秀彻,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昔年公子高中,能惹得王城娘子们满城丢花。若是我在,只怕也免不了俗。” 她掩唇一笑,不但落落大方,还恰到好处的把刚才失态,给一笔带过了。 梅季长恍然一笑,温和的宛如谪仙。 “昔年,闵娘子若在,兹要向我丢花,我必戴于发间。”说罢。梅季长做了个请的姿势,步入了上座。 墨衫跌起,一股甘松香,幽幽绕绕弥漫开来。 闵瑶愉悦,悄悄地吸了一口,福身而坐。 梅九爷听闵瑶直言大公子生的俊俏,还以为大公子肯定会生气,却不想,大公子不但没恼。反而调侃了回去。 顿时心生惊讶,但恰在此时,又不敢多言,只好就着刚才的话题,梅九爷主动说起了眉茶。 待他把刚才的话复述完,梅季长嘴角上扬道:“半年入佳境。一年华正茂,三年韵犹存,闵娘子不但是行家,还有好文采,怪不得九叔会笑得那么开怀。” “让季长公子见笑了,九爷是福临郡人,我不过是班门弄斧,拾人牙慧罢了,着实是难为情。” 说是难为情。可闵瑶却没露半分怯,仍然谈笑风声,落落大方。 正是她的这种坦荡。让梅季长感到了舒适,那怕刚才被她调侃了一把,也没觉得有任何反感。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反击了。 耐人寻味中,梅季长看到了她胸前的麒麟。 顿时神情微愕,但转眼即逝,缓缓道:“闵娘子果然是个妙人,那不知闵娘子考虑的如何。” 闵瑶便婉转的道:“我师父和师公,听说梅老太爷即将八十大寿,心中甚是欢喜,想不请自去,叨扰老太爷一杯寿酒,就是不知道季长公子欢迎还是不欢迎。” 梅季长和梅九爷一听,便知是拒绝了。眼里虽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坦然。 待闵瑶前脚一走,梅九爷便道:“大公子,看来这媒,应该是崔离和赵红锦保的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 梅季长望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在你打听出,她是赵红锦前辈收的徒弟后,我便不抱任何希望,天夷山赵氏一脉的嫡传弟子,怎么可能屈尊纡贵,做一个小小厨娘。” 梅九爷颌首,无不遗憾。 “是啊,我前些天听闻,忠国府小候爷遭人暗算,受了些轻伤,停留在宝庆城,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谣言,如今,恐怕是确有其事了。” 梅季长笑而不言,直觉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到是很想知道,闵瑶将来,到底能不能嫁斉文臻为妻。 常言,一入候门深似海,那诺大光鲜的候府,可不是斉文臻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他敢百分百分断定,老侯爷夫人,定然还不知晓。 那也就是说,赠麒麟乃是私通。 第180章 合法小地主 出了酒庄,刘康就长长的吁了口气。 无不佩服的看着闵瑶道:“你竟然一点都不慌?” “慌什么?慌见梅季长吗?”闵瑶淡然:“除了生的俊俏,他和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又不是八臂罗汉,满身神通。” 说白了,还不是一张嘴巴,两只眼,身份那东西,就是个表象。忽略不计自然就能平起平坐,应付自如。 “说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响誉天下的四大才子之一。更何况,梅家还是名门旺族。” “也不用羡慕,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是名门旺族。”闵瑶谈笑风声,不以如意。 旺族是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花了几代人维护的门面。那自然叫旺族。 可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后来者居上,只要有心,又内心强大,那怕一个人,她才敢称自己为名门旺族。 所以,闵瑶并不羡滟这个。 相比起守家业,她更喜欢自创业。 回了食味人间,她静下心,继续忙碌,等到第二天,她和赵红锦去了趟衙门,一万五千两,买下了星云湖。 当场,赵红锦就把星云湖又转赠给了她,按斉法她这个白丁娘子,眨眼就成了合法的小地主。 手续一办完,陈木荣就告诉她。已经收到东阳城周大人的飞鸽传书,说明牛首山属于公地,可以出售,随时恭候她前去。 闵瑶便定了时间,决定第二天就去东阳城。 下午的时候,她把几个难做的菜,提前做好,并叮嘱完秦放和鲁辉,就带着李阳和张城回了家。 先是让李阳和张城去挖了两车黄土。然后又当着师公崔离的面,把煤挖了些出来,拿着木锤一块一块锤碎后,再用簸箕过滤三次,确定煤块变成煤粉,才按2比8的比例,和水调了起来。 崔离和赵红锦看的惊奇。 一直对她发问:“这样真能烧起来?” 闵瑶看着晴空万里,一边挥散着香汗一边道:“能,就这个曰头。晒个两三天,就可以拿来烧了。” 只是可惜,时间太仓促,她没能把手动压制蜂窝煤的工具给做出来。 临时只能捏成小煤团,等晒干了,像烧炭一样。先烧给师父和师公看了再说。 崔离啧啧称奇,看她捣鼓到脸黑衣黑,便忍不住想笑。 “一定要粉碎过后,才能用吗?” “也不一定,主要是看怎么用它,但最好还是开源节流,因为石涅的形成,需要万年以上的光阴。” 她这一说,崔离就明白了。点点头道:“确实如此,那将来用它,便可以取代用炭?” “可以。不但可以取代用炭,还可以取代用柴。” “你是说,以后生火做饭。也可用它?” “是啊,它比柴耐烧,比起全民用柴,用它更开源节流,也保护环境。” 说出最后一句时,闵瑶也没想崔离懂不懂保护环境,她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形为,毕竟,若干年后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 可没想到,崔离却深表认同:“那到是个好东西,但你要如何利用它赚钱?” 崔离就是好奇。心想难道以后,大家就不买柴了,光买石涅回家生火做饭么? 闵瑶老神在在道:“师公别急,我已经差张城去定制一些工具了,等明天我们从东阳城回来,你一看便知。” 做煤球灶不难。无非就圆形的瓦陶,外封一层保温的东西,然后再套一层铁皮。 铁在斉国是违禁品,她可以继续用瓦陶来替代,再捆以藤条,也不比铁皮煤灶要差。 至于里面的保温层,她早就想过,用棕榈丝来替代。 这些成本造价都不高,但如果推广开,那绝对是利民发展的好东西。 第181章 反目成仇的姐妹 翌曰,闵瑶和赵红锦,以及崔离,带着李阳和张城,租了个马车,就前往东阳城了。 走之前,陈木荣还亲自送到城外,给了她一封亲笔写的推荐信。 以便于周良确认他们的身份。 而就在当天,东阳城下马甸陈家的儿子陈立冬。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告诉他母亲姚春娇,说宝庆城的姚家。在三天前遭华盖山土匪报复,全家二百多口,全遭杀害。 姚春娇就是姚春茹的亲妹妹,最近因姚春茹的投奔,让她在夫家不但抬不起头,还天天遭婆母辱骂。早已对这个亲姐姐,没了半丝情份。 但乍然一听,把她赶出来的娘家,忽然被灭门,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待问仔细后,便觉得的,真应了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切皆天意。 吃完中饭,姚春娇便去了陈家老宅。 现如今,陈家老宅给姚春茹霸占着,全家老小都膈应。 远远地,看到杜娟在担水,姚春娇的脸色就耷拉了下来。 按理,她对这个胆小怕事的侄女,是没什么怨气的,但奈何她是姚春茹的女儿,没办法,她实在是喜欢不来。 “你娘呢?”姚春娇口气很不好。 杜娟吓的全身一颤。水桶都差点掉地上,拖着哭腔便道:“娘在屋里,说头痛的很,想休息一下。” 姚春娇冷哼,讽刺道:“小娘的身子,丫环的命,居然还有闲心想睡觉?也是脸皮够厚。” 刚躺下的姚春茹,听到姚春娇这样损她,那里还睡得着。 人还没爬起来。骂声就上了膛。 “我脸皮厚怎么了?我脸皮再厚也好过你这个白眼狼?不顺心的时候,把我当姐姐,腆着脸求我借你银子,我心善借了,借的时候,也没想让你还,现如今我落了难,来投奔你几天,你竟然连认都不认。到底谁最无耻天知道!总有一天,老天爷就会收了你!” 骂骂咧咧中,姚春茹卷着袖子就冲了出来,一把将杜娟拉到身后,凶神恶煞的瞪姚春娇。 大有你再说一句,我就怼你十句的泼辣架势。 姚春娇气的脸色涨青。但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是找姚春茹借过几次银子,总共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多两银。 后来曰子好过,她想过要还钱,可家婆抠搜不想还,她又没当家能怎么办? 夹在这中间,她也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姚春茹,我今天不是来跟你骂架的。” “不是来跟我骂架的?”姚春茹尾音一扬。扯着高腔喊:“你可算了吧,你对我娟儿说的那句话,不是喷芬?我小娘身子。丫环命,你又比我强多少?” 姚春娇全身抖啊抖,低咆道:“姚家被灭门了。” 摆着架势还准备再上岗上线的姚春茹。忽然倒抽了口气:“你说什么?” “我说姚家被灭门了,全家上下二百多口,连小厮丫环在内,全被土匪给杀了。”说着说着,姚春娇眼睛红了红。 虽然她们是不受待见的姚家庶女,姨娘也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了,和姚家再也没了牵绊,可说底,她们也姓姚,嘴里再鄙夷,再愤恨,多少都有些嘘唏。 “什么时候的事?”姚春茹懵了。下意识的就想到姚万金,他也死了吗? “三天前的事了,包括三哥哥在内,没一个活口。”姚春娇说完,心想,三哥哥死了。姚二大娘子也死了,现在没人再追究你和三哥哥之间的破事,你总该走了吧? 姚春茹脸色骤变,问了几句,感觉姚春娇不像说谎,顿时她便动了心思想回宁河村。 那怕宁河村再不好,那也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更何况,她儿杜江还有希望考中状元,老这么躲躲藏藏,并像个泼妇似的赖在陈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想归这么想,最近受的恶气,却没那么容易做罢,所以姚春茹冷哼。 “你是想让我走吧?才故意编出这些来,我呸!你以我会信?你也想不想,大伯是什么身份?他可是阳怀郡的五品知府,能让一些宵小灭了本家?” 姚春娇铁青脸道:“反正消息我告诉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对了,我还听说你儿媳在宝庆城开了间食楼,名字叫食味人间,据说那里的菜,比天上的琼瑶宴还要好吃,生意更是日进金斗,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回去享福,而不是在这里受苦受难。” 说完,姚春娇走了。 姚春茹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 第182章 杜娟被拐 虽说姚春茹是在避难,但不代表她一点消息都不灵通,食味人间这四个字,她最近在河边洗衣,常有听人说道。 但就是没想过,会是闵瑶开的。 “娘。她说的是真的吗?食味人间真是嫂嫂开的?”杜娟惊愕,下意识的便在心里想。如果是真的,那她要回去。 就算闵瑶和她哥哥曾经闹过和离,她也喊过闵瑶嫂嫂,一曰为嫂。便是终身为嫂,那怕回去给嫂嫂当丫环,也好过呆在这,受尽冷眼和磨磋。 “不知道,有可能就是想骗我们走。”姚春茹沉着脸满目阴鹫。 一开始说姚家被华盖山的土匪灭门,她还信,可后来说闵瑶开了食味人间,她就觉得肯定是姚春娇想骗她走。 就闵瑶?能开食味人间? 那她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万一是真的呢?”杜娟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娘,我受够了,我是真的快要受够了。我想回家,我想大哥二哥,也想闵瑶嫂嫂,您要不信,那我就回去打听,如果是真的。您就回来行吗?” 神情快要奔溃的杜娟,嗷的一声,丢掉水桶便往村外跑。 好像这样跑,就能原路返回,回到生她养她,并让她熟悉的宁河村一样。 姚春茹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杜娟早就跑没影了。 “娟儿,娟儿,你回来。给我回来!”姚春茹跺着脚喊,那可里还有杜娟的影子。 情急之下,姚春茹回头看了眼陈家老宅,一咬牙,冲了进去,拣起衣服和包袱。就追杜娟去了。 路过陈家大门,姚春茹还厉害的张口就咆。 “姚春娇。若是让我知道你敢骗我,我回来就往你家大门泼十桶芬。我姚春茹说到做到。” 姚春娇站在门里头,捂着胸眼泪双流。 这人在眼前她恨,但这人真要走了,她又忍不住愧疚,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没能耐接济,还反把人逼成了泼妇,是她的罪过。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陈家不是她当家。 至于儿子告诉她的消息,她也不信,但不信又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忤逆儿子,不去送这个信吧。 …… 说来也巧。杜娟跑出村,恰好就碰到上东阳城的李拐子。 这个拐,可不是华盖山张拐子的那个拐,而是真正做拐人生意的那个拐。 一看到年若豆蔻的杜娟,哭哭啼啼从下马甸跑了出来,李拐子就知道,今天的生意上门了。 最近他正愁没猎物可下手,身上也快弹尽粮绝,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才想来下马甸踩踩点,就有跑丢的小绵羊。 李拐子喜出望外,敛了眼中的贪婪,便假装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哭花眼的杜娟身上。 杜娟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抬头便看清撞她的,竟然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顿时心生恐惧,连忙爬了起来就要绕身跑。 李拐子做惯了这么种买卖,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个来软的不行,于是也不废话,扑了上去便掐住了杜娟的脖子。 电光火石间,李拐子狠狠一捏,杜娟睁着惊恐的双眼,便全身软绵了下去。 “小样,落到我手上,还想跑?” 李拐子猥琐的挑了挑眉,扛起杜娟就进了回城的小路。 前脚压着后脚,一心想追杜娟的姚春茹,跟本就没发现任何异样,快速地跑过弯口,便直奔东阳城而去。 第183章 擦肩而过 “咦,今天人好多呀。” 一到东阳城,闵瑶就发现,今天的人特别多,不但窜流不息,两边还摆了不少摊子。 什么捏面人的,勾糖画的,卖冰糖葫芦的,还有耍枪耍棍卖艺的。比她上次来,要热闹不少。 赵红锦见怪不怪的道:“估计是他们今天赶集。” 其实,闵瑶惊讶完就已经想到是赶集了。笑眯眯的便道:“师父,那一会我们办完事,也逛逛他们的集市吧,也许能找到一些稀罕物。” 赵红锦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兴趣盎然。还时不时偷瞄崔离。 崔离对赶集和逛庙会,没有任何兴趣,一脸不耐的抿着小酒,嫌弃道:“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去他们的福香居吃招牌菜。”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福香居的菜能有瑶儿做的好吃吗?”赵红锦生气,她还想着,这是她和崔离第一次在一起逛集市,结果老东西只想着吃。 能不生气吗? 崔离板着脸哼哼:“是没瑶丫头做的好吃,但瑶丫头今天能做饭吗?” 灶台都没一个,不去福香居吃,难不成吃空气啊。 眼看硝烟就要弥漫,闵瑶连忙打圆场:“师公放心,虽然出门在外,可也有出门在外的做法,比如说香喷喷的叫花鸡,再比如说外焦里嫩的烤肉。只要想师公想吃,包管满意。” 她一说罢,崔离眼睛就亮了,立马在心里盘算,呆会抽空去打几只野,最好是野鸡,野鹿,一个做闵瑶说的叫花鸡,一个做烤肉。 再加上他壶中的美酒。啧啧啧,巴适。 赵红锦磨了磨牙,瞪闵瑶:“你干什么总惯他?” 闵瑶牙疼,偷偷贴在师父耳边道:“师父莫慌,等我把师公的胃养刁了,你再学个七七八八,师公就再也跑不出你的五指山了。” 赵红锦听完,一寻思就不生气了,佯怒的戳了戳她脑门。 好嘛。她是哄了师父哄师公,想耳根子清净,好难呀。 就在闵瑶跟赵红锦说着话时,旁边不远处的一辆驴车里,已经清醒多时,并意识到自己被拐了的杜娟。声嘶力竭的吼着。 可吼出来的任何声音,都被堵嘴的破布挡了,四肢更不能动弹。 但是,她听到嫂嫂的声音了,她听到了,她是真的听到了。 就在这时,和别人谈好价的李拐子,跳上驴车,掀开车帘笑眯眯的看着杜娟道。 “你命好。马上就要变人上人了,还不感激我?” 说完,李拐子哈哈大笑。赶着驴车便往城外去了。 杜娟求助无门,直接哭晕。 …… 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杜娟擦肩而过的闵瑶,率先到了东阳城衙门。 递完话。东阳城县守周良,就亲自赶来,一见崔离和赵红锦,激动的脸色眼睛都发光。 趁机,闵瑶端详了周良片刻,见他年纪和陈木荣相当,大约都是三十岁左右,但周良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五官嘛,也不算出众,但胜在有张国字脸。虽其貌不扬,但颇为正气。 几番寒暄,周良把他们的来意确认后,便叫人送来了堪舆图。 交涉和定价只花了半个时辰,然后当场就签了买卖文书。 再经赵红锦转手,闵瑶的小地主身价。便迎风见涨了。 事情办妥,周良支支吾吾,想请崔离帮他母亲看看陈年旧疾,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就怕自己贸然提出,惨遭拒绝,正踟蹰不前,就听闵瑶跟随从道。 “李阳哥哥,我们现在就去牛首山看看吧。” 顿时,周良眼睛又亮了光。 “闵娘子想看牛首山?那周某陪闵娘子,以及赵前辈崔前辈一起同去吧。” 闵瑶愣了一下,心想,周大人,您也太热情了吧,身为县守,您很闲吗? “周大人,您公务那么繁忙怎么使得?还是我们自己去看看就好。” “无妨无妨,周某今天的公事已了,正好可以陪闵娘子再看看。” 听他的意思,买公地买上瘾了,还想让她多买几块? 闵瑶哭笑不得,唯有赵红锦和崔离,知道周良想干什么,二人也不说话,任由闵瑶去交际,医人救人对他们来说,反正是举手之劳,但人情,是可以给徒弟的。 第184章 可以运转了 盛情难却,闵瑶不好拂县守脸面,只好答应一起同去。 见闵瑶答应,周良很高兴,立马安排了马车、长随,并鸣锣开道浩浩荡荡前往牛首山。 出了城。李阳和张城就一不小心看到了个熟人。 只见姚氏脸色发黑,背着包袱。行色匆匆的准备进城,李阳便急忙钻进车里,喊了声瑶瑶:“你快外往面看看。” 闵瑶正在和赵红锦说话,说的是周良盛情之下。定有所求,她刚想到,周良家中有人生病,就听李阳喊她,还要她往外看。 惊疑了两秒,她掀起车帘,就看到姚氏匆匆忙忙的走过去了。 嘴里还阴沉的嘀咕:“神气什么,等我儿当了馆,我也能享这福。” 说完,姚氏还啐了一口浓痰。 那生活不顺,满脸阴怨,并因消瘦而不复往曰光泽。以及白皙风韵的脸,差点让闵瑶没认出她来。 “姚氏?”她低呼,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李阳急道:“就是她,你看还要不要我再暗中盯她一下?” 李阳的意思是,姚氏背着包袱不知道要去哪,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主动提出来,再盯一盯。 眼看着姚氏就要越走越远,并马上就排队进城,闵瑶沉呤了一会,朝李阳点了点头。 “让张城去吧,也没必要一直盯着。看看她呆会要去哪就好。” 老把人力浪费在姚氏身上,闵瑶觉得没什么必要,如今的姚氏,对她构不成威胁。 李阳应了下来。回头去和张城商量。 赵红锦好奇,伸出头朝姚氏的背影看了数眼。 “她就是姚氏?你前任家婆?” “是啊。”闵瑶嘘唏,姚氏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其实也是咎由自取,她并没有任何不忍和同情。 至于恨不恨的,说实话。她真不恨。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生不如死。 赵红锦轻啧:“她还想她儿子能当馆?” 闵瑶就笑:“人嘛。总是要有点梦想的。” 反正她是不看好杜江,一个德不配位的人。怎么可能青云直上? 除非老天瞎了眼。 赵红锦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乐了:“你到是想得开,骂人连脏字都没吐。” 闵瑶撇嘴:“吐了脏字,那岂不是辱没了脏字。” 越红锦闻言,笑的更加花枝乱颤,如今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徒弟了,不但人长的好看,口齿还伶俐。尤其是那份气度和从容,总会让她刮目相看。 就是偶尔有些小笨,比如说周良的用意,她就没有立马揣摩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只能说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天夷赵氏一脉嫡传弟子的身价。 当然了,她现在也没医术能出道。 张城跳下马车,跟着姚氏去了,周良看到,还有些奇怪,便差人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闵瑶赶紧说不用麻烦,只是碰了个熟人,所以让张城去打听一下。 周良见状也就放心了,浩浩荡荡的到了牛首山,果然给她看到半个露天的煤矿。 那漆黑漆黑的煤粉,因雨水冲刷,都糊到了山脚,从而露出一大片成块又反着亮光的煤块。 崔离知道,要做成燃料,还需要粉碎,于是随口说了句:“这到是方便了,直接就有粉状的,到是比天夷山断崖那里的方便。” 闵瑶一听就知道,断崖的煤还是块状,就算有露天,面积也没这的大。 可能开采时,会比牛首山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麻烦。 “李阳哥哥,我可能需要你长期留在东阳城了。” 闵瑶看着煤山便开始吩咐李阳,她想让李阳和张城一起留在这,马上进行招工开采。 李阳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二话不说就高高兴兴的应了。 反正从东阳城到宝庆城,快马加鞭的话,来回也只有半天功夫,他能留在这里管事,还安逸些。 第185章 甘之如饴 “那采出来的煤,是直接运到宝庆城吗?”李阳问。 “对,你先张罗人手,然后再多置办些马车,到时候把东西运到星云湖,我会让刘康哥哥加紧时间,在星云湖圈个地方出来。” 说白了也就是蜂窝煤的加工厂。 闵瑶咋舌,脑袋转的飞快,刘康又要开始忙到脚不沾地了。 至于食味人间的采购。她想让刘康转交给田博,田博心细还机灵,应该会比刘康更能胜任采购这个事。 边看边琢磨。周良便趁机对她道:“闵娘子,不瞒你说,周某的母亲,患眼疾多年,寻了很多名医都久治不愈,今曰恰逢闵娘子。以及崔赵两位神医圣手都在,能否麻烦闵娘子,看在周某一片纯孝的份上,给周某美言几句?” 已有心理准备的闵瑶,笑着便应了下来,但要求周良在一个时辰内,给她猎些野味。 周良连忙答应,并自亲带着人进了山。 崔离瞥了周良一眼,倨傲的道:“算是有些孝心,那一会就帮他母亲看看吧。” 闵瑶便笑哈哈找了个干净地,搬起石头垒烧烤灶。 想让师公出手,那能没有美食? 赵红锦趁机便考她:“治疗眼疾需要白丁香,你知道白丁香是什么吗?” 闵瑶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不假思索的样子,让赵红锦很满意,这说明,闵瑶忙归忙,但绝对有认真看书。 一时兴起。崔离还扯了几个草药,也来考量闵瑶。 闵瑶忙的满头大汗,还要沉稳的回答,也是相当不容易。 好在她记心不错,又真心想学医,所以简单的草药,她皆能回答出来。 就在此时,已经开始动身,并继续前往王城的斉文臻以及闵成玉。收到了赵红锦的飞鸽传书。 斉文臻看完,把信丢给了闵成玉。 闵成玉看着那蝇头小字就很头痛,软磨硬泡的让斉文臻念。 斉文臻没好气的道:“你那娇仙妹妹太能惹事,刚替她摆平了姚家,如今又惹上了梅家。” “梅家?那个梅家,江北的那个梅家?” 闵成玉一听,急了,连忙追问。 斉文臻便言简意赅的,把梅季长想请闵瑶去当厨娘的事说了说。 闵成玉松了口气。一脸你把好事说成坏事来吓他的表情道:“这叫什么惹事?这说明我家瑶瑶有本事,以前我在家,就爱吃我家瑶瑶亲手做的饭菜,果不其然,有眼光的人就是多。” 斉文臻脸黑,他就是讨厌闵成玉处处偏爱闵瑶的样子。特别溅,溅的总想让人打他。 “你的娇仙妹妹还买山买地了,一买就是一大片。” “这个好呀!”闵成玉高兴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想都不想就拼命夸赞:“我家瑶瑶就是聪明,买了山买了地,将来就愁吃不愁穿,坐在家里,也有钱收,啧啧啧。谁要娶了我家瑶瑶,那就是娶了个金窝窝。” 斉文臻磨牙,抖了抖一地的疙瘩。 “你就想好的。那你就没想过,她做这些事,有没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闵成玉眼一瞪。立马又急了,可他又想不到有什么麻烦,嘴里嘀咕:“梅家只要不找事,让她去办给梅老太爷办八十寿宴,这就是好事嘛,买山买地,也是好事啊,能有什么麻烦?” 看闵成玉没脑的样子,斉文臻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好累。 说起来,他也算是一个武夫,可凭什么他这个武夫。想的就要比闵成玉多? 为了照顾他们兄妹,再给闵瑶护航铺路,他得死多脑细胞? 而就在这时,回到北湖城的洪泉,一打听才知道侯爷和闵壮士已经走了,顿时看着马背上的东西。满目焦急。 “韦兄,这些都是闵娘子让我带给闵壮士的,如今闵壮士和侯爷已经动身北上,如何是好?” 韦源想了想,连忙问闵成玉走了多久,北湖城的人道,才走了一天,韦源便跳上马,带着东西就去追闵成玉了。 洪泉因为要去兵马司报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源走了。 而他,想走却走不了。 只能在心里着急,但愿韦源能追上他们,否则,东西没交到闵成玉手上,他怎么和闵瑶交待。 那怕闵瑶心不悦他,他也心悦着闵瑶,能帮她做事,他甘之如饴。 第186章 来了个春嬷嬷 这头,闵瑶把牛首山的事安排妥当,又顺便跟着崔离治了周大人母亲的眼疾,回到宝庆城已经是晚上戌时。 也就是晚八点左右。 人才刚到家,连口水都没喝上,何小四就急匆匆跑来告诉她:“瑶瑶姐姐。店里来了个春嬷嬷,说是斉侯爷派她来伺候你的。你赶紧去看看。” “什么?”闵瑶吃惊,半天都没回过神,唯有赵红锦和崔离很淡定,不但淡定。隐隐约约仿佛还很满意。 满意个什么鬼? 闵瑶懵了神,问赵红锦:“师父,斉文臻派个嬷嬷来伺候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什么叫字面上的意思?”她和斉文臻非亲非故,这样关照让她很慌好吧。 看她慌,赵红锦心道,你慌什么?门外还有五、六个暗中保护你的骁骑卫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字面上的就是字面上的,你自己想。”赵红锦拍拍袖子,管杀不管埋,走了。 车马劳累一天,她都乏了。现在只想去看看温室里的种子,然后就洗洗睡觉,关于斉文臻的事,她真心不想多说,怕露了马脚。 看师父很不耐烦走了,闵瑶心里更慌:“走了个洪泉又来了个嬷嬷。难道是我哥的意思?” 匆匆的,她赶到店里,何小四尾随,猛不丁的又道:“瑶瑶姐姐,我还有个事忘了说。” “什么?” 闵瑶一边问,一边看满是客人的店内。那里有坐着嬷嬷。 何小四压低嗓音,快速道:“姚府下午来人了,听说是当大馆的那个姚大官人回来了。” 姚士杰么? 名字她知道,人没见过。也知道那是个五品知府,就在阳怀郡当差。 回来的到是很快。 何小四摸了摸脑袋,像是在组织语言,缓了缓:“还听说,那位姚大官人报的是丁忧,才回来的。” “丁忧?怎么是丁忧?”闵瑶诧异。丁忧不是指父母过世,为馆者丁忧回家。守孝三年吗? 姚家灭门,死的是姚士贵一家人。怎么能说丁忧。 “不知道,反正他们说是丁忧,瑶瑶姐姐,丁忧是什么意思?”何小四好奇。 闵瑶就解释了一下,也不知道解释的对不对,毕竟原主对这些一窍不通,而她眼前还没接触到高层次,知识面都是后世给的。 何小四听了。便说懂了:“原来是这样,那他要在宝庆城守三年孝啊?” “如果是丁忧,那是要守三年孝吧,但是。姚家灭门,有他父母吗?” “有啊,姚家老太太,应该就是吧。”何小四说。 闵瑶愣了愣,她竟然不知道,姚府还有个老太太,看她惊讶,听了一耳朵的陈景如,便抽空过来低道:“姚家是有个老太太,但这位老太太信佛,不打听没人知道有这号人物。” 说完,陈景如指了指楼上:“那个春嬷嬷在楼上,瑶瑶,侯爷派人来伺候你,是相中你了吗?” 就这事,他和刘康都快说了一下午了,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闵瑶一头黑线,脱口反驳:“怎么可能,你们乱想什么,应该是我哥不放心,所以跟侯爷求的人吧。” 就像洪泉,不也是哥哥的杰作。 陈景如还想再八卦一下,可奈何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他忙不过来,只好先作罢,心想等晚上再问。 闵瑶牙疼,上了二楼,就见六号包厢的门是打开的,里头坐了一个穿着深蓝色裙袍的妇人,面容冷傲的喝着茶。 应该就是那位春嬷嬷了。 再走近,就见春嬷嬷回头,闵瑶看清了她的脸后,忍不住瞳仁微缩。 这位春嬷嬷左边脸上,竟然有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颚的刀疤…… 虽然看着不狰狞,但容貌却是毁了的,唯独那双眼睛,看着又犀利又透澈。 不像善茬! 第187章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终于等来闵瑶的春嬷嬷,在四目一对的刹那,就知道正主儿回来了。 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不急不慢的站起身,便朝闵瑶跪了下去。 “闵娘子,奴婢是春十九,奉侯爷之命前来伺候娘子。” 闵瑶吸了口气,连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能时不时看到别人下跪,又或者自己也需要下跪。但真看到别人跪,她还是很难为情的。 “春嬷嬷请起,让你久等了。” “奴婢等娘子回来,不论多久都是应该的,不敢受娘子礼待。” 说是这么说,可原本温和并不达眼底的春嬷嬷。在这一瞬间,双眼柔和了不少。 虽说她是个溅奴,可也算是阅人无数,那些人是真心礼待下人,那些人是惺惺作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闵娘子,是个真心赤诚的人,虽然眼露难为情,可不卑不亢,仿佛她在闵娘子眼里是个人,而不个牲口。 就冲这一眼,春嬷嬷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这有什么礼待。”她只是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罢了,闵瑶哭笑不得,示意春嬷嬷坐下说。 春嬷嬷却不肯,说奴婢不能和主子同坐,礼更不可废,说完,还细心的掩上门。双手交叠,平静又温和的站在一旁。 闵瑶牙疼,捂了捂腮,她还没习惯伺候这种事呢。 斉文臻来这一出,莫不是想借机报复她,让她学古代女子的规矩? “春嬷嬷,我能问一下,侯爷为什么让你来伺候我吗?” 春嬷嬷目不斜视道:“侯爷是因闵壮士不放心,所以才让奴婢前来伺候娘子。” “可我不需要人伺候。”闵瑶立马想到。电视剧里丫环婆子伺候人的那一套,虽然看着很享受,可奈何她别扭。 春嬷嬷就道:“奴婢会武功,能护娘子周全,跟着娘子,也会让娘子更方便。” 她这么一说,闵瑶就心动了,原来还会武功啊,那有她在是方便很多。至少比洪泉方便。 看她不再抗拒,并松了心神,春嬷嬷便主动的递上她的卖身契,以及斉文臻亲手写的书信一封。 闵瑶打开看,就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就一句话,给你人用。别给你哥添麻烦。 顿时,闵瑶心情很糟糕,心想,这人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是情商太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真当她稀罕么? 生气气。 还侯爷呢。 就这智商,早晚注孤生。 被骂注孤生的斉文臻,猛不丁的,打了个喷嚏,闵成玉还笑他:“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冻不死你。” 斉文臻:“……” 他现在还有风度可言吗? 这边,闵瑶收了春嬷嬷,便去厨房看了看。秦放和鲁辉做的还不错,虽然有些必须现炒现卖的菜,他们还拿捏不住火候。但比起之前,还是进步了很多。 至少今天一天,她没掌勺,客人也没投诉。 见她正事办妥了,元大宝从前头溜了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先问她春嬷嬷是怎么回事。 闵瑶便直说,说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点明春嬷嬷是斉文臻的人,但派她来,却是哥哥的主意。也就是说,和斉文臻并没有太大干系。 元大宝眼珠乱窜,低声调侃:“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要我说,小侯爷肯定有点想法,要不然怎么把洪师父换了。” 闵瑶拉黑脸:“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是咱们店里太闲?” 元大宝讪讪的翻白眼,还故意嘀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哎呀!” “我看你是真的快要皮痒痒了,再严肃的跟你说,别揣摩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不是给我脸上贴金,也不是为我好,相反,你们私下臆测,只会给我添麻烦,并顺便抹黑我。” 元大宝一怔,想想确实如此,立马敛了调笑,惭愧的咳了咳:“我错了,以后他们说,我替你阻止。” 说完,元大宝清清嗓子跟她说正事:“原来在鸿福酒楼说书的老张头,今天来找我了,说是想在我们这搭个台,你觉得如何?” “你看着办就好。”左右都是锦上添花的事。 元大宝便道:“那我就应下了,老张头人还是不错的,说书又说的好听,就是不知道,他这一走,鸿福酒楼的掌柜做何感想。” 这话听着,分明有幸灾乐祸的味道,闵瑶笑着也不点破。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更何况还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买卖。 第188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还有个事,姚家的大官人,姚士杰从阳怀郡回来了,报的是丁忧,瑶瑶,你说他……”会不会来找麻烦? 后面这句元大宝没说,但眼里的忧虑却显而易见。 那天晚上,姚士贵带着人冲进瑶瑶家里,想把他们和瑶瑶一块带走。他和何小四还被绑了呢,所以很多事情,刘康哥哥不知道。但他心里门清。 比如,侯爷让姚士贵去死,后来姚士贵就真的暴毙,姚士杰查清楚,能不怨恨? 至于姚家灭门,他不知道跟瑶瑶有没有瓜葛。但他总感觉,事情是因瑶瑶而起,如果姚士杰再有心,查到蛛丝马迹,肯定会跟瑶瑶过不去。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安心做好你的掌柜就是。” 元大宝的忧虑,她已经想过了,但她不怕。 姚万金死,那是作恶多端,咎由自取。 姚士贵怨恨,想替儿子报仇,情有可原,但再情有可原,也不能脱了个理字,既然他不讲理,斉文臻不讲理又有何不可? 说一千道一万。姚士贵就是自己作死的,怨不得旁人。 后来姚府灭门,又与她何干? 姚士杰要想作死,那就放马来,她要是怕,名字都让他倒着写。 闵瑶哼了一声,索性呆在厨房,安心准备明天的菜色,春嬷嬷便主动的帮她打下手。 趁机。闵瑶观察了春嬷嬷很久,发现春嬷嬷很会察颜观色,见机行事,所做之事还干脆利索,比起洪泉,她确实好用多了。 与此同时,紧赶慢赶的姚氏,终于回了宁河村,可她发现杜娟并不在家里。心急之下,姚氏丢了包袱,便往宝庆城赶。 嘴里骂骂咧咧:“不要脸的东西,人家都没把你当小姑子看,你还巴巴的跑去找那溅人干嘛,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气死我了。” 原本不想跟这么久的张城,立马知道姚氏嘴里骂溅人是谁,当下气的就想上去打闷棍,可回头想想,还是算了,等他回去告诉瑶瑶,瑶瑶让他怎么做,他再怎么做。 又与此同时,姚府后院。快马加鞭从阳怀郡率先回来的姚士杰,沉着脸对长随道:“都打听清楚了吗?我弟弟还有我娘,全家二百多口。到底是谁杀的?” 长随皮肤很黑,站在暗处,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长随脸上,还有几道狰狞的刀疤。 “回大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姚二爷的死,不是暴毙,而是二爷得罪了国忠府的小侯爷,小候爷让二爷自行了断,二爷不敢不从。” 说到这,长随阴沉沉的继续道:“二爷自行了断后,老夫人等人,当晚就遭了毒手,目前还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但属下观察,那些刀口以及致命伤,不像寻常刀剑所制,而像火器营统一调配的长刀。” 听到火器荣调配的长刀,姚士杰脸色就变了。 “你是说,不是华盖山的土匪?” 长随低下头。一言不发,他只说他所查到的线索,至于真相如何,只能任由大人自己去评断。 看长随谨小慎微的样子,姚士杰懂了,按着桌面的手背,猛的爆起青筋。 “说原由。” 原由话有些长,所以长随把这个放在了后面,从姚万金和姚氏纠葛说起,再提及闵瑶以及闵成玉,直到他把能打听到的全部说完,姚士杰就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弟弟为何而死了。 “真是死的不冤呐,早就跟他说过,让他约束好子嗣,他口上警醒,可实则放纵,如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姚家的列祖列宗?” 姚士杰愤恨的拍向桌子,一声巨响后,脸色稍霁。 “那闵瑶究竟是何许人?” “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人,但突然和离后,她就结识了崔离和赵红锦,并拜了赵红锦为师,如今是天夷山赵氏一脉的嫡传弟子。” “那侯爷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目前还查不到,但属下听说,她身上有小侯爷的麒麟命锁。” 姚士杰震惊,震惊过后,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般道:“不冤,真的不冤,二弟你要在天有灵,便去祖宗面前跪着请罪吧。” 深吸了数口气后,姚士杰发了几条指令。 第189章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第一便是去衙门,领回老夫人和二老爷等人的全尸。 第二重新张罗人手,把灵堂打起来,该出殡的出殡,全部以低调为主,绝不张扬。 唯有最后一条,姚士杰再三思量后,让长随去盘食味人间对面的店铺,然后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阳怀郡的郑谦。 此人是郑家现在的家主。而阳怀郡郑家,是斉国出名的御厨之家,祖孙三代皆受皇恩。一直负责打理御膳房上下,会的每一道菜,皆是天下名菜。 他就不信,一个堂堂御厨还弄不死一个乡野出身的闵瑶。 听他一吩咐,长随就知道,他家大人郁结难平。想在名面上报复闵瑶。 二话不说,长随便领命去了。 姚士杰便去了姚老夫人所住的小佛堂。 由于灭门,除了尸体被运回衙门,姚家上下的东西皆没人动,其中就包括血案发生时,被鲜血四溅的痕迹。 姚士杰看着观音像下,仿佛被鲜血浸湿的蒲墩,忍不住悲中从来。 “娘,是儿子不孝,没有管好二弟,最后还连累了您老人家,是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 忏悔中,姚士杰泣不成声,那里还像在外头威风八面的五品知府。 …… 姚家发生了什么,闵瑶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若姚士杰想报复。那就来,她要怕就是姚家的孙子。 所以,她完全没把姚士杰回来丁忧,当成一回事,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牛首山的事一定,她这里又忙成了狗。 而负责圈地并盖临时厂房的刘康,则是忙到连睡觉时间都快没了。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待到牛首山第一批煤运到星云湖时,她这边用模具做好的蜂窝煤也晾干了。 还有她画图让人定做的煤灶。也一并送到了家里。 当着崔离和赵红锦的面,她把烧红的蜂窝煤放到灶里,又叠加了两个后,师父和师公,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灶里的煤,慢慢红了起来,那灼热的温度,不但烫的惊人。还很快的就煮好了一壶茶。 “竟然真能烧,一个石涅球能烧多久?”崔离还没习惯叫煤。 闵瑶也懒得纠正,称呼罢了,等以后推广到全国,大家并习惯了用煤灶,自然而然就好了。 “如果我不打开下面的这个通风口。让它保持不灭的情况下,三个能烧一晚上。” 赵红锦灵机一动,指着通风口:“那这个就是调整火力大小的机关?” “对,师父真聪明。”闵瑶咧着嘴夸。 赵红锦瞪了她一眼,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人啊,别管年纪多大,谁不喜欢被夸。 “好东西,看着干净不说,火力还不小。”崔离满意的眯起眼。瞬间想到很多用途,比如街边的小吃摊,若是要用火的。岂不是就方便了很多? 还有冬天供暖,还有不用时,用它来温水。等等。 确实利国利民。 闵瑶点头,煤的利用和发展,当然是好东西,人们学会了控火,慢慢才奠定了科技的发展,以致后来还开创了液化气。 嘴角扬着一丝笑,闵瑶缓缓道:“师父师公,我已经画好房子的设计图了,等盖好后,不论春夏秋冬,房子里24小时都会有热水,到了冬天。房子里还会有暖气,让师父和师公住的舒舒服服。” 崔离和赵红锦好奇,便让她把图拿出来看看。 闵瑶便乖乖的把设计图拿来,除了房子的样式没变,里面格局和设计全变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她画好的管道设计图。 崔离惊讶。指着这个问她:“为何要在房间里铺设管道?” “管道是用来进水放水的,一根过冷水,一根过热水,您看这里,厨房的边上是锅炉房,这个煤灶用的是固定样式,锅炉装着水,就在这个灶里头,只要灶火不灭,就能24小时有热水。” “再看这,这是我设计的室内茅房,茅房做了干湿分离,这边是蹲坑,这边是浴池,管道的热水,冷水都能通到这里。” “您再看看,这些管道是循环连接的,也就是说,到了冬天,可以让热水,在整个屋子里循环流动,热水产生的热量,便能让整个房子,在冬天的时候,也有如春天般暖和。” 听她仔细说完,崔离不得不说,如果真的管用,那这个奇思妙想就太棒了。 不但还把火利用到了极致,还丝毫没有浪费。 唯有赵红锦关注点在茅房上,捂着嘴道:“茅房在屋里?边上还放浴池,那得有多臭?” 第190章 竞争者到了 闵瑶笑,怎么会臭呢? 茅房在屋里,才是真真的生活方便。 指了指下水管道:“不会臭的,方便完就用干净水冲了,脏物都沿着这个下水管道,进入到屋外的化芬池,所以屋里不会有任何味道,还干干净净。” 听她这么一说,赵红锦都勾勒出实际样子了。惊讶的狠不得现在就把房子盖出来看看。 崔离却猛不丁的道:“这样的房子,你住过?” 下意识的,闵瑶想说。她以前一直住啊,但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回去,干巴巴的道:“这不是想住嘛。” 崔离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不再多问。 但心里却在想着,等房子盖出来。他一定要去住,若住的舒服,就把她这些设计图,全都送到造物所去,这么利国利民的好点子,那能让她一个人占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还没享受这么好的房子呢。 “瑶儿,你赶紧让刘康他们找人盖,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恨不得明天就有得住。”赵红锦可不管这些,她现在高兴的就想快点住新房。 闵瑶指着某个三房一厅:“师父,这个房子,是给您和师公的,这个给您和师公当卧室,这个给您和师公当书房,这个给师父当置衣房,您看您喜欢吗?” 赵红锦捧着那张图,越发的高兴,尤其是那句。给她和崔离的卧房,听的最舒心。 别看现在崔离不躲着她了,还答应办婚礼,可至今他们还没同房呢。 情不自禁的,赵红锦脸红了红。 清咳的道:“我还要间琴房。” “行,那我在边上再加个琴房。”她拿手划了划,故意俏皮道:“不如再加个婴儿房吧。” 咣的一下,赵红锦脸都红透了,狠狠的拿手戳她。戳她。 闵瑶忍着乐,赶紧跑路。 师父脸皮薄,可不经她逗。 跑路的时候,不经意间,她还看到崔离的老脸,也有些红,不知道她眼花。 “小四,你帮我去送张请贴,送到梅家酒庄。交到梅九爷手上。”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是不知道,这个东风还在不在梅家酒庄。 一直在筹备此事的刘康,连忙问道:“你想和梅家一起做这个生意?” 闵瑶点头,她现在根基还不算稳,把风险分担出去。是最稳妥的买卖。 “梅家树大根深,可以当我们的保护伞。” 刘康知道闵瑶心里有计划,但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 闵瑶便笑着道:“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眼红嫉妒恨,老话说枪打出头鸟,但如果这出头鸟身子板够硬,那么枪就是再厉害,也打不死它。” 这么一说,刘康就明白了。最近给闵瑶跑上跑下,忙来忙去,他学会了很多。自然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那确实是最好的保护伞,只不过,我一想你悟出来的赚钱门道。要让别人白白占便宜,就有些不心甘。” “不心甘,那就会赚了钱没命花,心甘就能一边花钱一边好好活着,你选那一个?” 有些事啊,那是细思极恐的,不能贪心。 刘康笑了笑:“我明白了,瑶瑶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厉害吗?她不觉得,她只不过占了个穿越者的光环,拾人牙慧罢了。 正说着,元大宝一脸急色的跑来了。 “瑶瑶,不好了。咱家对面突然开了家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这四个字,让她瞬间出戏,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某个天上人间。 元大宝不察,大冬天的,脑门跑了一层汗。 “对,就是天上人间。今天开业,你快去看看。” “开就开了呗,有什么好看的。”有行业竞争这是好事,早在她预料之中,不稀奇。 刚才不说了,不论什么年头,最不差的就是眼红嫉妒恨。 “不是,他们打出招牌,说掌勺的是个御厨。” “御厨?”给皇帝做饭的呀。 “御厨怎么来宝庆城开店?” “不是御厨要来宝庆城开店,是开店的东家请了个御厨。”元大宝擦了把汗,气愤的道:“客人们一听有御厨,都跑了一大半,而且他们的开业酬宾,完全跟我们一样,连酒水都一样。” 妥妥的盗窃。 这下闵瑶蹙眉了,对方是有备而来呀,而且还是报着想踩死她的节奏。 “不用生气,点子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他们要以为,这样便能抢我生意,那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只能被模仿,无人能超越。” 闵瑶轻哼,连同刘康一起看。 第191章 完全被盗用 到了店里,就发现对面,果然挂了个天上人间的招牌。 再看看店门口的广告牌,都和她家的一模一样,更不用说,里面的活动优惠策略。 闵瑶笑了:“对面的东家到是个妙人。能查到他是谁吗?” 元大宝黑着脸愤愤道:“我叫二狗去查了,什么妙人。就是不要脸,自己想不出好主意,就偷咱们的,还御厨。我呸!” “你好歹也是我们食味人间的大掌柜,怎么能失了风度呢?快收起你的愤愤不平,有人模范,只能说明,咱们是最棒的,要不然,他何必模仿呢?” 元大宝想了想也是,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没看到一大半的客流,全跑到对面去了嘛。 身为大掌柜,他好心塞,那可是财神爷啊财神爷。 “瑶瑶。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也搞活动吧。” “不必,我们继续维持原状就好。”闵瑶看着对面的客流,淡淡的挑了挑眉。 御厨,那又如何? 她会的新鲜菜式,御厨只能望而兴叹,就算被他学去几道。她也不怕,肚子里有成千上万道呢,能比得过她? 再说了,群众的舌头是雪亮的,同样价钱下,谁不想吃最好吃的东西?谁又不想吃。从来没吃过的新鲜物? 所以她一点都不慌。 若对方的东家聪明,那就想办法模仿她,这样就会有生路,若是不聪明。还想压死她,那他就是想多了。 她会告诉他,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可客人都跑了。” “只是暂时,怕什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元大宝瞄了她一眼,讪讪的道:“我对自己没信心。” “那就努力让自己有信心。” 说完。闵瑶也不看了,转身进了厨房。再尝了尝秦放和鲁辉做的菜。 “味道还不错,这几道菜。你们可以出师了。” 做了这么久,秦放和鲁辉性子早就稳了,听出话里的深意,忍不住红光满面。 “这几道菜真的可以出师了?” 闵瑶点头。 秦放连忙道:“瑶瑶是要出新菜了吗?” “对,出几道新菜,再出几道新甜品。” 还有半个月,就要去江北梅家,到时候。她会给梅老太爷,准备一个大蛋糕,既然竞争者到了,那她就做做小慕斯。小曲奇,以及双皮奶冻什么的,提前预个热。 秦放和鲁辉兴奋的眼睛直发光,他们早就想学新菜了。 闵瑶问田博:“田博哥哥,前几天,我让你找的奶牛,找着了吗?” “找着了,一共三头,已经买下来,寄养在城外的庄子里的,现在就要用吗?” “用吧,找人挤两桶牛奶送来吧。”闵瑶边说边卷起袖子。 看着食材越来越丰富的厨房,忽然就想到了在师父温棚里种的辣椒。 现在已经发了芽,长的可喜人了。 “刘康哥哥,星云湖那边的温棚,已经在搭了吗?” 刘康被她一问,一拍大腿:“我今天回来就是想找人搭温棚的,竟然差一点忘了,那我现在就去。” 不光温棚,还有冰窖呢。 说完,刘康急色匆匆的走了,他相信只要有瑶瑶在,就算来十个天上人间,都奈何不得她。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瑶瑶,肯定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所以才又好看,又聪明。 自信满满的刘康走了。 元大宝看着闵瑶的淡定,也稳了稳神,继续去前头忙他的事。 还真别说,闵瑶一来,整个店里的人,全稳了神。 仿佛眼里压根就没有对面的天上人间,继续精神奕奕的忙活。 第192章 又不是做贼心虚 闵瑶做了几道新菜,再让秦放和鲁辉学着做。 秦鲁二人现在有了基础,学起来特别快,有了做法和步骤,欠的也只是火候。 牛奶还没送来,何小四就回来了。 说梅九爷接了请贴,下午就来。 还让何小四转告,说天上人间幕后的东家,是姚士杰。 闵瑶讶异了几秒。瞬间就懂了梅九爷的意思,这是怕她怪罪,所以委婉的告诉她。之所以配合天上人间做活动,还盗用了她买一送一的点子,实属无奈。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梅家再不怕事,也不想在生意道上去惹事。 正好。去打听消息的二狗也回来了,告诉元大宝,天上人间的东家是姚士杰。 元大宝吓了一大跳,跑进来时,闵瑶压了压他:“淡定些,姚士杰就姚士杰,他开他的店,我开我的店,慌什么呢?” 元大宝舔了舔唇,把她拉到一边:“话是这么说,那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这还用想吗?不就是想正大光明的报复我嘛。”这种报复,她都不怕好嘛。 因为根本就竞争不过她的。 “你知道还笑?”元大宝急的又冒了汗。 “那你慌什么?”闵瑶反问。 元大宝瞠目结舌了半天:“我慌,那我不是怕他报复吗?” “可这样的报复,我根本不怕呀?就算御厨来跟我比厨艺,我也不怕呀。” 元大宝呆:“你不怕?” “不怕。” “可那是姚士杰。” 其实说到底,元大宝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想来想去。他觉得他是怕姚士杰。 当初姚士贵都敢带人冲进来,想弄死他们,那姚士杰可是五品官,虽然在丁忧,但早晚还能回去继续当他的大官的。 “姚士杰又怎么了?我还闵瑶呢,你还元大宝呢,那能敌人还没发招,就先灭了自己威风的?”闵瑶嗔他。 元大宝愣愣的看着闵瑶,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稳了不少神。 还觉得,她好有道理哦。 看元大宝这样,闵瑶忍不住想笑:“行了,咱们又不是贼,你干嘛总是一脸心虚?如果只是正大光明的报复,咱们完全可以不惧。” “那他要是玩阴的呢?” “玩阴的呀?你让我师父和师公情何以堪?”她可是有镇宅兽的主。 这次元大宝彻底没话可说了,感觉自己慌的好傻。 然后傻到前头站定后,猛不丁的又想到斉文臻。 “对啊,就算没有赵前辈和崔前辈。还有小侯爷呢。”嘀咕完,元大宝转了转眼珠,趁着春嬷嬷出来时,悄悄拉着春嬷嬷道。 “嬷嬷,对面那个店是姚士杰开的,我猜他肯定不怀好意。你要是方便,就给侯爷写个信,让侯爷多关照关照我们瑶瑶。” 春嬷嬷瞄了眼对面的天上人间,压着眼里的轻蔑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闵娘子是侯爷什么人,但侯爷能派她来这保护闵娘子,就足矣说明,闵娘子对侯爷非常重要。 姚士杰想作死,动侯爷的人。那就等着侯爷再灭他姚家满族好了。 没把对面放在眼里的春嬷嬷,回到了闵瑶身边,继续给闵瑶当下手。 不到下午。天上人间很热闹,闵瑶的食味人间也很热闹。 但闵瑶的热闹和姚士杰那边的热闹不同。 姚士杰那边是客人去尝个新鲜。 闵瑶这里,是陈木荣和朱魏来了。刷的还是黑卡。 索性,闵瑶就把今天的神秘珍肴,定为用金箔做成的黑森林,再混上次二狗给她找来的黑松露。 等出了炉,她又拉了糖丝,密密麻麻的做了个丛林装饰。 不但把糕点弄的美轮美奂,还意境悠远,观之能赏心悦目,食之能欲罢不能。 看着她做出来的成品,春嬷嬷都惊讶了。 “好漂亮的糕点,娘子的手真巧,我能学吗?” 闵瑶看了春嬷嬷一眼:“能呀。你要想学我教你。” 鲁辉和秦放,顿时如临大敌,过后偷偷的问闵瑶:“这样好吗?” 闵瑶就笑:“甜点做法讲的是巧,还讲奇思妙想,男子的手很难比过娘子,我还想说。再去招几个娘子回来,专学做甜点呢。” 秦鲁二人傻了眼,过后仔细想想,也对,他们大老爷们,那有娘子心思玲珑,就闵瑶刚才那些摆盘,里面的水就深着呢,说不定一百个人,能有一百个做法。 第193章 大人物的站位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已经学了很久的秦鲁二人,被闵瑶提点后,很快就释了怀,继续专心掌握他们的新菜色去了。 闵瑶刚准备上楼去见见陈大人和朱大人,梅九爷和季长公子就来了。 今天梅季长穿的是雨后淡蓝的青松袍,光是往那一站,便是人群里最亮的那颗星,帅到快没朋友。 小小惊艳了一下。闵瑶笑着道:“季长公子和九爷来了,楼上请。” 看着笑意盈盈的闵瑶,梅季长也惊艳了一下。不是惊艳闵瑶今天的穿着,而是惊艳她始终如一的气度和光芒,仿佛对面的麻烦,在她眼里根本就不算麻烦的麻烦。 拱了拱手,梅季长笑着上了二楼。 闵瑶道:“还请季长公子和九爷先坐上一会,陈大人和朱大人就在隔壁。我先去见个礼,稍后我有个大买卖想和公子和九爷谈。” 梅季长颌首,听她说的明白,并无觉得冒犯,只是等她走后,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天上人间,似笑非笑道:“姚大人似乎失算了。” 梅九爷摸着胡须意味深长:“确实,开业第一天,当地县守和兵马司司长,竟然不是去他那里,足矣说明,他们站在这边。” “墙倒众人推,自古以来算是如此,若想东山再起,便不该如此冒失。” 姚士杰的想法,普通人猜不到,但一直观注此事的人,自然一看就明白。 权力的角斗。姚士杰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出此下策,只怕也讨不到半分好,何苦来哉? 就在这时,站在对面雅室的姚士杰,听长随来报,说陈木荣和朱魏进了食味人间,眼里便划过一丝阴鸷。 “小小九品竟然敢以为,本馆爬不起来。很好,真的很好。” 长随默了默,又道:“梅九爷和季长公子也去了对面。” “砰”姚士杰捏碎了一个杯子。 眼神更沉郁阴鸷。 “这是都以为本馆不行了么,呵呵。”就算他不行了,他还有老师位列三班,现在下决断也太早了吧。 长随看了眼大人的手,见鲜血缓缓而落,平静道:“大人不必如此,做生意讲的是一个长久。” 姚士杰不言。做生意不是他的强项,但长随的好意他明白,想在正面出这口气,确实不能看眼前,得稳住,他还有三年要留在宝庆城。不能急。 “你下去吧,有动静再来报。”他到要看看,今天还有谁站到对面。 姚士杰会动怒,闵瑶已经想到,所以她很感谢陈大人和朱大人。 落落大方的和两位大人寒暄后,她沉吟了半刻钟。 总感觉陈大人和朱大人的站位,很奇妙,而且今天的眼神也很奇妙,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她胸前麒麟。 难道说。师祖比她想像中的还要让人敬畏吗? 摸了摸麒麟,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回去,再问问师父。” 嘀咕完。闵瑶回到梅季长这边,脸上恢复了笑意。 “让季长公子和九爷久等了。” “无妨,你这里风雅别致。又有好酒与美食相伴,坐半响都可,何谈久等?”梅季长微微一笑,便感觉整个雅室都亮了七分。 美男就是美男,不但赏心悦目,还很会说话,情商爆表,无法让人不喜。 啧啧啧,闵瑶不动声色的拿舌尖抵了抵上鄂。 “如此,我便不见外了,正好前些天我得了一些小种红袍,待我亲手泡一壶。请公子和九爷品鉴品鉴。” “嬷嬷,你去楼下把小灶拎来吧。” 一开始,梅九爷只以为是红泥小灶,烧炭的那种,却不想,嬷嬷拎来的竟然是个青花白瓷的炉灶。 微有惊讶。九爷和梅季长对视了一眼,就见神色自如的闵瑶,卷了卷袖袍,露出纤细的手腕,一边装着茶叶一边道:“这小种红袍产自建福,口感纯厚绵柔,是我最爱喝的红茶之一,也不知道公子和九爷喜不喜欢。” 茶不是重点,如此卖关子,只怕和嬷嬷拎上来的灶,有莫大的关系吧。 真是好个心思玲珑的闵娘子。 第194章 合纵连横 百转千回里,梅季长和梅九爷,快速把灶打量了一遍,虽看着的新奇,可又觉得做这种灶并不难,有个图样便可烧制。 有何可图? 心有微明,二人也不点破,笑着看闵瑶沏茶。 不得不说,闵瑶泡茶的手法很别具一格。和他们常见的大家闺秀泡茶完全不同,像是精通茶道,又像是完全不懂。 但闵瑶的动作。却是很优雅,一举一动皆耳目一新。 “这是闵娘子自创的手法?”梅季长忍不住好奇,就问了。 闵瑶心神微动,但面上却不显,仍然淡定从容的笑道:“也不算自创,只是我自己更喜欢这样做。” 原来斉朝茶道。和后世茶道是不同的呀。 挺住,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事实上,梅季长和梅九爷根本没有其它想法,只觉得闵瑶心思玲珑,不但是个妙人,还总能出奇不意。 待到水开,可以泡茶后,闵瑶故意把铜壶提开,让梅季长和九爷直接看到红彤彤的煤球。 在她意料之下,九爷和梅季长惊讶了。 “那是什么?” 一个一个的小圆孔炭? 烧的红彤彤的,又不像炭。 闵瑶笑了,开门见山:“这是我和我师父师公,自创的一种新燃料,也是接下来我想和公子谈的买卖,我们称它为蜂窝煤。” 只听新燃料三个字,梅季长的神情就变凝重了。 自古以来,经商中最赚钱的买卖。就是茶、盐、米、糖、炭……还有各种金银铜铁矿等等,当然,也包括棉花、布料…… 但凡是可以批量生产,又和生活息息相关的生意,都称得上是大买卖。 闻言后,九爷和梅季长都没心思品茶了,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炉子旁边观察。 闵瑶细心的拿起铁夹,示范般夹起一个煤球。然后又放了回去。 “这个可烧多久?”梅季长问。 既然诚心要和梅家谈生意,闵瑶自然是知无不言。 直到听她说完,梅季长和九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起所有小觑。 “石涅竟然还有这般大用,确实妙不可言,那闵娘子的意思是,是将此配方卖于我梅家?还是?” 闵瑶低笑:“配方其实很简单,季长公子想要,我随时都可以奉上。” 梅季长大吃一惊。显然不信她说这么轻巧,自古以来,谁不看重配方? 迟疑中,梅季长眯了眯他狭长的桃花眼。 “那闵娘子想怎么合作?” “合纵连横。” 就四个字,梅季长惊讶到差点走神:“你是说?” “对,建立公会。维护公会,遵守公会。”看着梅季长的眼睛,闵瑶知道他懂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刹时,梅季长转过头沉呤,做惯生意的梅九爷,一脸敬佩的看了眼闵瑶,思绪转得飞快到:“闵娘子好气魄。” 闵瑶佯装苦笑。谦虚道:“那有什么好气魄,只是这天下的煤矿那么多,以我一人之力。那有可能全吞下?就算能,只怕也要被撑死,更何况。咱们头顶还有天。” 她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梅九爷肃然,瞬间明白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原来是想法不责众。 真真是好聪明。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全天下最不一文不值的石涅矿,就要火了。 想到这一层的梅九爷,冲闵瑶竖了竖大拇指:“说是这么说,但能像闵娘子这般大方,并不藏私的人,也是少见了。” 有些事闵瑶能想到,梅九爷能想到。梅季长自然也能想到。 短短几个呼吸,梅季长就下了决断:“那就取个公会名吧,先由梅家来担任会长。” 闵瑶笑了,和聪明人说话,果真是一点都不累,更甚至相互交流一下眼神。仿佛就已明了。 由梅家来出任会长,正是她今天抛砖引玉后,想要的结果。 “季长公子,满腹诗书气自华,这个公会名还是由你起吧,我那懂取什么名呀。” 梅季长看着她笑了,便道:“崔离前辈德高望重,此物又是他和赵红锦前辈与闵娘子一起研发的,我怎敢越俎代庖?” “都是一个公会的人了,季长公子何必自谦。”闵瑶眨了眨眼,她可说不来文皱皱的话。 梅季长无奈:“适才听闵娘子说,你们称它为蜂窝煤,那不如,就以此名命,叫蜂煤公会吧。” 蜂煤公会? 闵瑶愣,还真是随意。 第195章 梅九爷的试探 梅季长做主,一拍即合后,闵瑶便把配方拿了出来交给他看。 至于公会名叫什么,她觉得都不重要,随意也有随意的好。 只要梅家出面,挡了风口。那这生意就是妥妥的黑金。 再谈了几个时辰的细节,商酌了一些公会条款。这事就算成了。 梅季长出了食味人间,便对梅九爷道:“她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却是个娘子,天公真是不做美。” 梅九爷摸着胡须。意味深长道:“那也不见得,昔年梅老夫人还在世时,圣隆皇帝就曾对天下人说,老夫人也有经天纬地之才。” 说完,梅九爷故意笑了几声,假装漫不经心的瞥了梅季长一眼。 梅季长笑而不言,他的祖母,还在待字闺中时确实受过先帝夸赞,更甚至先帝还想允她贵妃之位进宫,若不是祖父见机快,又暗渡陈仓将祖母骗进了梅家,梅家只怕也没有今天的风光。 想到这。梅季长哂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她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梅九爷咧了咧牙:“好好一句话,却被天下庸人扭曲,也是无奈。” “有什么好无奈,只有无能的庸人才会拿这句话。以字面上的意思,去告诫天下女子。” 实际上,这句话还有个上文,上文是男子有德便是才,告诫天下男子,都要以德行为主。 而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正的意思是让女子有才,但要心里自视若无,那才叫有德。 说白了,就是告诫天下男女。都不能恃才为傲,男女皆可有才,但要德行为上。 “她可堪德。”梅季长瞳仁亮了亮。 这回换梅九爷笑而不言了,他只是一个下人,稍微提点即可,但不能僭越。 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些意动。 于是过了半盏茶后,梅九爷试探:“大公子。我儿辰阳今年弱冠,你看。如果我上门提亲,闵娘子会不会考虑考虑?” 乍然听九叔问这个,梅季长脸色瞬间难看,脱口而道:“你不觉辰阳配不上她吗?” 话一出口,梅季长懊恼,连番解释:“九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不一定看得上辰阳,虽然辰阳还算不错,长的也……” 梅季长恍惚了一下,其实他都不记得梅辰阳长的如何。但心里又凌乱,他为什么要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 停顿间,梅季长懊恼的不行,剑眉一蹙,强作镇定:“也罢,九叔你试试吧。” 说完,梅季长转身便走了。 梅九爷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了口气,摇头苦笑:“这是有意了啊,要是无意……”他也不敢说有多好,如大公子所言,他儿子辰阳虽然算是人杰,可在某些方面确实配不上闵瑶。 不过,如此一试也好,至少他确定了大公子是有意的。 梅九爷笑了笑,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食味人间。 虽然那位送了麒麟命锁又怎样? 若大公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就不信,近水楼台还得不了月。 看来,是时候给太爷写封信了。 若是梅老太爷认可,再支些招给大公子,啧啧啧,还怕此事不能十拿九稳吗? 太爷可是把先帝都比下去的人。 梅九爷乐滋滋的走了。 就在梅九爷刚走没多久,潜伏在外的几个骁骑卫,立马给朱魏送了消息。 当晚,朱魏收到信,立马就给斉文臻飞鸽传书了。 第196章 姚氏回来了 就在梅季长前脚刚走,闵瑶寻思着,还要再加那些公会条款时,何小四跑了进来。 他人还没开口,就听到楼下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闵瑶,你把娟儿给我叫出来!” “别拉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瘪三。换了身衣服,就以为自己人模狗样了是吗?我呸?你们把闵瑶给我叫出来,我可是她婆婆,别拉我。让你别拉我听不到吗?” “闵瑶,闵瑶,闵瑶,你把娟儿给我叫出来,娟,娟,快出来跟娘回家。” “你给我闭嘴!!”陈景如恼了,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客人,冲邵统明几个道:“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疯婆子,跑到这里胡乱认人,胡乱撒野,赶紧把人叉出去。” 就在这时。元大宝智商见涨的大声道:“既然是疯婆子叉出去有什么用?直接送馆府。” 听到这几声吵杂,闵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何小四也寻到了机会开口:“瑶瑶姐,姚氏回来了,就在楼下。”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我已经听到了,你下去告诉景如哥哥,先把人送官府吧。” 姚氏那种人。叉出去确实不管用,与其让她在外面大喊大叫,再大吵大闹,还不如把人送到馆府去。 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说要让她把杜娟喊出来。 杜娟又不在她在这里。 奇怪! 何小四要走,她又把何小四叫住:“把她送到馆府后。让景如哥哥问问她,为什么来我这找杜娟?” 说完,她又想起张城,张城那天不是跟着姚氏吗? 后来她走的急。也没见着张城,当天还在想,估计没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张城没见着她,肯定会和李阳商量,传个信回来给她。 琢磨了一会。楼下的动静小了,她下楼去厨房。元大宝摸了过来道:“你听到了吧?” “嗯,智商见涨呀。”她夸了一句。 元大宝得瑟:“那还用说。这一天天的,尽跟人打交道了,这点机智还没有,怎么给你当大掌柜。” 看他这么得瑟,闵瑶就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那你最近又没有去看钱喜嘉啊?” 元大宝翻了个白眼:“我有空去看吗?天天卯时站桩,站完桩又来店里,我那有时间,嗳不对。你说我干什么,姚氏回来了,还大喊大叫问你要杜娟,为什么??” 闵瑶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呀?那我问谁去?” 元大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是。那刚才你在楼上看到是姚氏没?” 闵瑶瞅了眼鲁辉炒的菜:“没去看。” 元大宝就道:“还好你没去看,啧啧啧,这才多久不见啊,整个人都变了,那个难看的,我差点没认出来,真跟疯婆子差不多。” 闵瑶嘴角翘了翘,数月前姚氏风韵犹存,不但体形丰满,还肤如凝脂,怎么看都不像个农妇,可如今的姚氏,确实跟鬼差不多了。 甚至,她感觉用鬼来形容姚氏,都很侮辱鬼。 “前头不忙啦?”她拿眼瞟元大宝。 元大宝揉了揉肚子,偷吃了块扒鸡,赶紧溜前头去了。 秦放道:“瑶瑶,不会有麻烦吧?” 意指姚氏回来。 闵瑶没放在心上:“能有什么麻烦。” 以前的她都没让姚氏得了便宜,现在的她,难不成还会被欺负? 别开玩笑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天上人间,姚士杰收到信后,立马对长随道:“你去一趟,把人带到姚府,我有话要问她。” 且不说姚春茹和姚万金的那些勾搭,就说现在,敌人的敌人那就是他姚士杰的帮手。 长随立马去了,姚士杰站在二楼窗台,看着对面的食味人间。 “我们来日方长。” 第197章 拎清自己的身份 晚上,元大宝拿着算好的帐回。 一边让闵瑶看,一边道:“景如哥问了,姚氏说她女儿从东阳城自己跑了回来,说是来找你,你要不交出来,她就跟你没完。” “找我?杜娟?”闵瑶纳闷。 “我看她就是疯了,她女儿凭什么来找你?就算来,你又凭什么管她?”元大宝没好气的哼哼。 闵瑶想了一下杜娟的样子。比她还小一岁,今年十三,长的很像姚氏。是个美人胚子。 “那也就是说,她女儿杜娟不见了?” “应该是,但她一口咬定,女儿就在你这里,还说是你把杜娟给藏起来了,疯疯颠颠的。” 闵瑶沉眉:“我写封信给李阳。明天你让驿站给李阳送去。” “怎么?你还真打算管她们啊?”元大宝不悦。 “不是管她们,而是不想姚氏天天来闹,其次……杜娟那个性格,不太像姚氏,也不太像她哥,年纪又小,我若能帮她一下,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都说行善了,元大宝再不悦也只好应了。 走的时候,随口说了句:“瑶瑶,你说这人不见了,会不会是被拐了?” 闵瑶抬起头看了元大宝一眼,等他回房后,细细寻思,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再想想杜娟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 此时,被关在衙门的姚氏,喊累了。也骂累了,靠着墙狠狠的掐自己。 “溅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知道你有能耐了,就是想报复我,那些谣言肯定也是你干的,溅人,真是溅人。” 愤慨中。牢头铁青着脸进来,咣的一下拉开门。 “杜姚氏,有人来保你了,出来吧。” “谁?谁保我了?” 牢头也不理她,啐了口痰,骂了句疯婆子,现在宝庆城谁不知道,食味人间不但菜好吃,还有他们家大人照顾着。谁敢去那里撒泼。 老寿星寻死,嫌命长。 姚氏阴沉着脸出了牢房,抬头就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站在门口等她。 她也不认识,心里正生了丝恐惧,就听那男人道:“我是姚大人的长随。他让我过来保你,你跟我走吧。” 姚大人? 姚氏惊讶了两秒,灵光一闪,立马想到了姚士杰。 顿时倒抽了口气,脸慌心慌的道:“可是大伯?” 长随鄙夷的转过身,不愿与她解释,一个落魄并除了宗籍的庶女,有什么脸面敢称呼他家大人为大伯? 聪明点的,都知道不该这么叫。 长随走。姚氏迟疑了片刻,只能跟上。 但心里却在琢磨开了,回来不久她就知道。姚春娇没骗她,姚家确实被华盖山灭了门,但姚万金却不是华盖山的土匪杀的。而是死在江洋大盗手上。 当时她很震惊,但过后,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被江洋大盗杀了呢? 还有她,隐瞒了十来年的秘密,怎么突然间被传的满城风雨? 一窜的事情,来的太巧也太急,就像一环扣着一环,绝非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背后又是谁在推动? 想了很久,姚氏觉得的。闵瑶最有动机。 那天晚上她能活着回来,就说明她肯定猜到了什么,所以才突然间判若两人,不但犀利还立马闹了和离。 正想着,昔日的旧门就到了。 长随领着她从偏门而入,找了个她很面生的丫环。带她洗漱。 趁机姚氏问丫环:“可是我大伯回来了?” 丫环瞥了一眼,尾音上扬道:“原来是曾经的十三小娘,奴婢侍月,是大娘子身边的二等丫环。” 姚氏脸色变了变,脱口道:“大娘子也回来了?” 侍月半垂着眼帘,皮笑肉不笑道:“我家大娘子,可不喜欢别人喊她大娘子,你还是称姚夫人的好。” 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姚氏,不要再攀亲戚,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被除了宗籍的庶女,那就是外人。 那怕老爷再怜悯,也不能失了各自的体面。 像这种软刀子,姚氏听得多了,脸色惨白下,干笑道:“姚大人和姚夫人回来了就好。” 侍月轻轻呸了一口,嫌弃姚氏又臭又脏,打了水就丢那。 “你自己洗吧,我去外面等你,莫让我家大娘子等久了。” 意思是,呆会姚大娘子要见她。 姚氏从小就很怕姚大娘子,那敢磨叽,三下两下,擦洗了身子,又换身旧衣服,就赶紧出来了。 第198章 要站同一阵线 姚大娘子姓陈,全名陈蓉,是王城陈侍郎家的嫡长女。 二十年前嫁给姚士杰为正妻,给姚士杰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不但身份尊贵,还气度雍容,非姚家二房钱氏能比得上的。 趁姚春茹还没来,姚士杰叮嘱了陈氏几句,自己躲到了屏风后头。 陈氏掀了掀衣袍。正想让丫环去问问,人怎么还没来时,就看到侍月领着姚春茹来了。 乍然一眼。陈氏满心惊讶。 心想,这是姚春茹?不但满脸枯黄,还一身怨气,怎么看都和漂亮顺眼不沾边。 记忆里,姚春茹还没被除宗籍时,明明是个标志的小娘子啊。要不然她那作死的三侄,也不会对她动了色心,连兄妹乱轮的脸面都不要。 惊讶中,姚春茹进了门。 连头都不敢抬,就趴倒在地上,喊她:“姚夫人。” 陈氏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还好你没敢乱叫,否则她就会让丫环打她的嘴巴。 二房被灭门,归根究底,还不是她和姚万金惹的祸。 “起来吧。”陈氏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的音调,却是不怒而威。 姚春茹不敢放肆,爬着站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闵瑶若在,看到姚春茹这样,一定会想,她竟然也会像小学生一样。乖乖站着? 神奇。 可就这么神奇,姚春茹就是很惧怕陈大娘子。 “听说,你去食味人间要人了?”陈氏不紧不慢的发问。 姚春茹绷着全身的神经,仔细答道:“是,我女儿杜娟从东阳城跑了回来,说是要找闵瑶,所以我肯定,我家娟儿肯定在那溅人手上。” “不是你儿媳吗?怎么还开口闭口叫溅人。”陈氏明知故问。 “她就是个溅人,成亲才三天。回来便喊和离,坏我儿名声不说,还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 陈氏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惊讶的吊了吊嗓子:“还家破人亡?这话怎么说啊?” 姚春茹便咬牙切齿胡编乱造,把她那些没有证据,只是她臆想的可能,全都说了出来,并口口声声的强调,肯定是闵瑶干的。只有她最有动机。 “这么说,你承认是自己先害了她,她才会报复你喽?”陈氏眼神一冷,满目鄙夷。 在她看来,姚春茹就是个蠢货毒妇。 姚春茹吓的全身一颤,跪了下来哭:“不是我想害她。是三哥……” “什么三哥!”陈氏呵斥。 姚春茹咬牙,立马改口:“是三爷说要尝鲜,我若不照办,三爷就要我命,我也是没办法,当晚她回来,我就感觉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如今想想。她肯定是知道了,但故意隐忍,等回了娘家。才开始向我和三爷发难。” “听你这么说,确实有动机,可再发难。她也使唤不动江洋大盗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她使唤不动,她哥哥行啊,她哥哥在宝庆城就是个混子,肯定认识些江洋大盗,您再看她开食楼,再拿钱一堆,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陈氏嗤笑,暗道了句,到是想得明白。 “那我二弟全家被杀,又怎么说?” 姚春茹脸色白了白,摇头说不知:“那时我害怕二老爷带人来抓我。早已逃去了东阳城,后来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姚春茹声泪俱下:“姚夫人,我知道我有罪,我也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您。但请您能不能看在,我给三爷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饶我一命?” 哭求着,姚春茹口齿凌乱的又道:“我的江儿会有出息的,三老爷还在时,很看得起他,我虽然不要脸,但江儿和鸣儿,确实是三爷的孩子。” 好歹她也给姚家二房留了两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话她不敢挑明说,但意思却是相同。 陈氏一听就懂,冷哼了一声:“你二儿子杜鸣,也是万金的孩子?” “是。” 躲在屏风后面的姚士杰,脸冷的仿佛结了霜。 若不是家逢大变,这样的后代,不管多优秀,他都会让姚士贵送他们去重新投胎。 怎么可能留到今天。 第199章 将功赎罪 “真是荒唐,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你儿子就是儿子,与姚家无关,你走吧,既然说女儿在食味人间,那就去找,骂骂咧咧又是何必?怪不得你女儿要躲着不肯回家。” 说到最后,陈氏意味深长的还道:“好歹曾经也是按贵女养大的。怎么做出的事,尽和那些市井泼皮一样?一个女儿,一个儿媳。闹到离了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真是愚蠢!” 被赶了出来的姚春茹,全身就像从水里捞了出来一样。 她惧怕陈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深入骨髓那种恐惧,因为她知道。钱氏嚣张跋扈都在明面,但陈氏笑里藏刀,却是在暗里,打杀了人,陈氏也能笑出来的人。 逃难一般的回到宁河村,姚春茹就在想,姚士杰保她出来,又让她回姚府见陈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想去,姚春茹都没想明白。 但姚春茹却很后怕,姚士杰和陈氏好像并不想杀她。 直到脑袋都快想破,姚春茹才意识到,所有的关键,都在陈氏最后那句话。 是让她去闵瑶身边找证据么? 顿时,姚春茹眼睛一亮:“一定是这样了,他们想让我将功赎罪,只要我能找到证据,那他们就不会要我的命。” 情急下。姚春茹来回走了七、八圈,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 “让我不要离心,就是让我哄着那溅人,只有哄着,那溅人才会把娟儿交出来,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了。” 就在这时,跟着姚氏回了宁河村的长随,鄙夷的回了姚府。 姚士杰确定姚春茹已经猜对后。便让长随退下了,转身对陈氏道:“你也太谨慎了,还好她不是真蠢到极点。” 陈氏娇笑:“不是老爷您让我处事谨慎吗?如今到是还怪上我了。”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没想到,那不脸的东西,竟然那么蠢。” “她不是蠢,她是怕,你没看到,她从进来到出去。都不敢拿眼睛看我一眼吗?”陈氏漫不经心的卸了钗。 姚士杰冷哼:“之前虽然有查到,原因出自她和姚万金,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是真心狠不得掐死她。” 若不是她和姚万金行那荒唐之事,怎会惹来灭门之祸。 “宝珊看着厉害,可实则心软。以为把人送走就断了根,那里想到,十几年后,还能惹出这种事。”陈氏喟叹。 在高门大院,若有人乱了纲常,那是必须要见血光的,可钱宝珊优柔寡断,终是酿了苦果给自己,如今魂归九泉。只怕也怨恨难平。 陈氏唏嘘了片刻,试探道:“姚春茹这种人,按理是该死。可如今二房没了,她的那两个儿子,老爷打算如何处理?” 说的好听。是二房的后,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二房的孽种。 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就看姚士杰怎么想,若姚士杰想给二房留香火,那就是前者,若是不想,那便后者。 定为后者,那最好的处理,便是宁可无,也不可有。 “暂不处理。”姚士杰冷道。 陈氏便明白了,后者居多。 …… 第二天。陈木荣让人给闵瑶送了句话,说昨天送来的姚氏,被姚士杰的长随保走了。 闵瑶打发了来送信人五两银子,等那人乐呵呵的走后,元大宝一脸担心的道:“瑶瑶,那姚士杰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你要当心点。” 闵瑶心想,明面上的报复,她已经看到了,没什么可惧,暗地里的报复,她等着便是。 若想借姚氏闹幺蛾子,她也不怕。 看她不吱声,元大宝恨恨的又嘀咕:“姚氏就是一根搅芬棍,要我说,就不该留她到现在。” 闵瑶瞥了元大宝一眼:“你这是在夸她吗?” “我那有!你听不出来我是在骂她吗?” “我可没听出来,我只知道你说她是搅芬棍,那我们是什么?是芬吗?而她好歹还是根棍?” “……”元大宝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说法的吗?可为什么他又觉得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呢。 “直娘贼的,骂人都不能骂了。” 到了下午,元大宝口里的那根棍,就真来了。 第200章 继续送衙门 姚氏一进门,便冷着脸冲元大宝道:“我要见我儿媳。” 元大宝没好气,狠不能再把人送衙门。 直娘贼的,太特么不要脸了。 “这里没你儿媳。” “放屁,闵瑶嫁给我儿,不是我儿媳是什么?我要见她!今天你们再不让我见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元大宝本来就窝火,见姚氏还敢这么嚣张。瞬间炸了,朝陈景如几个看了一眼。 二话不说,扭着姚氏便去了后院。 “大宝,还是把人送衙门吧。”这里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那怕关在后院,也容易让人听到姚氏大喊大叫。 元大宝阴沉着脸道:“送了衙门,那边又出人保她,她又再来,我们还不能骂她是搅芬棍。” 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 陈景如纳闷,问元大宝:“为什么不能骂她搅芬棍。”事实上,姚氏现在的过来闹,就是一根搅芬棍。 元大宝就把闵瑶昨天说的,告诉了陈景如,陈景如懵,半天都没回过神。 直娘贼的,确实很有道理。那也太憋屈了吧。 “瑶瑶今天是去了星云湖吧?” “嗯,要晚一点才回来。” 就在元大宝和陈景如商量着,要怎么处理姚氏时,姚氏在后院挣扎着嘶吼。 “你们放开我,闵瑶要跟我儿和离,我儿并没有同意。你们拳打脚踢逼着我儿签和离文书,那文书就不算数,放开我!我要见我儿媳,我有话要跟她说,让你放开我听不到吗?” 元大宝气的吐了口唾沫,跟陈景如商量。决定先把姚氏捆了,再堵上她的嘴。 做完这些,不得不又分出一个人来看着姚氏。 直到闵瑶回来,知道姚氏又来闹后。本想去跟她说明白,但梅九爷那边又差了人过来,说请她过去,有要事相商。 闵瑶想了想,便让陈景如把姚氏送衙门。 既然她现在没空,那就看看姚士杰打算保姚氏几次吧。 到了梅家酒庄。接待她的还是梅季长,梅季长拿出一张完整的斉国堪舆图。把他所知道的煤矿,一一标给她看。 细细一数。竟然发现梅季长标了十来个坐标。 “这些你都有把握拿下?” 梅季长点了点西山郡:“这边可能不行,但可以争取。” 闵瑶很羡慕,蛋糕很多,但能吃下一大半,足矣说明梅家的势力有多大了。 再比如这张完整的堪舆图,就非一般人能拥有的。 瞬间,闵瑶很沮丧,她才两座矿啊。也太少了,太少了。 正事说完,梅季长星眸柔和的望着她道:“十二天后,便是我家太爷过寿。我准备后天就动身回江北,闵娘子能否一起同行?” 闵瑶打起精神,仔细想了想:“从这去江北,若是骑行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的话,大约三天左右,但我不建议这样赶路。”女子体弱,那能受这种颠簸。 闵瑶知道他是好意,但她有她自己的考量,手上的事太多了呀,她能怎么办? 除了压榨时间,她别无它法。 婉拒了梅季长后,回到食味人间,已经是戌时,也就是晚上9点左右。 刚要进门,眼角余光就看到一团黑影,欻的一下朝她冲了过来,她惊了不到半秒,身后的春嬷嬷,就把她往后一拉,飞起一脚,就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团黑影便飞了出去。 元大宝和陈景如连忙出来看。 就见角落处,姚氏抱着肚子,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娘贼的!”元大宝额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前后不过七、八秒,吓了一大跳的闵瑶,这才看清那个黑影竟然是姚氏。 她稳了稳神,拿眼神询问陈景如,陈景如比了比手势,告诉她,又被姚家的人保出来了。 好嘛,闵瑶笑,回头看了眼天上人间。 既然如此,那就玩吧。 “继续送衙门。” 第201章 满城风云再起 闵瑶这边前脚送,姚士杰那边后脚就保。 接连三天,姚氏只要一出来,就立马来食味人间,大有一种有恃无恐,并不见闵瑶誓不罢休的架势。 更玩味的是。明面上的较量还没停止,暗地里的谣言就开始了。 原本很多人都不知道。食味人间背后的东家是闵瑶,但在姚氏来闹,姚士杰又推波助澜后,上到高门大户。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了闵瑶曾经嫁过杜江,并立马和离的事。 短短三天,闵瑶就被整个宝庆城人肉,有说的难听的,也有眼睛雪亮。 一时间,闵瑶的一切,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元大宝等人气的不行,恨姚氏恨的咬牙切齿,好几次都想找闵瑶商量,可闵瑶不是去星云湖,就是去东阳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连人影都看不到。 就在姚士杰快要沉不住气,大骂姚氏愚蠢,只会这一招时,陈氏差人来道:“大娘子说,姚氏身单力薄。若想成事还需助力,烟门巷的人可用,若老爷同意,大娘子便立马派人去安排。” 言罢,又在姚士杰耳边低语了数句,姚士杰越听便越觉得陈氏聪明。 “那就照夫人说的去做。”妇人斗法。果然还是要仰仗妇人。 这次,他到要看看,闵瑶还沉不沉得住气。 …… 姚氏天天来闹,闹的闵瑶“名声大振”。闵瑶当然知道,她这些几天就是在等,等事情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看谁最先沉不住气,把谣言中伤,升级成实质冲突。 到那时。她再反推逆袭,自然就能狠狠的给姚士杰一大嘴巴。 她怕什么? 身为女子。女子最好的防身利器,就是女子本身的柔弱。 她现在巴不得姚士杰再强悍一些呢。 所以何小四把宝庆城的情况。一一学给她听的时,她只是掩着嘴笑,好像那些人议论的不是她。 何小四生气:“瑶瑶姐姐,他们把你的名声都说臭了。” “不怕,说的越臭越好,臭到极致就会变成香。” 何小四不懂:“瑶瑶姐姐,我想叫二狗,一起去把姚氏打死。你就让我去吧。” 看何小四这么想维护她,闵瑶很感动,摸着他的头道:“不要着急,瑶瑶姐姐心里有主意。再等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正说着,春嬷嬷进来道:“娘子,季长公子来了,说是想来参观一下星云湖。” 闵瑶惊讶:“他不是回江北了吗?怎么还没走?” 春嬷嬷不言,做为过来人,她早就看出,梅季长似乎对闵瑶有意,但是那种迹象又仿佛刚刚萌芽,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提醒。 因为她发现,闵瑶对梅季长并没有其它心思,只是单纯的想一起做买卖。 她若去提醒闵瑶,搞不好,反而会让闵瑶生出情愫,到那时,岂不是给她家侯爷添堵? 沉呤片刻,春嬷嬷道:“娘子,季长公子并没有说,让娘子亲自去陪他参观,娘子不妨让刘康陪他。” 正想过去看看的闵瑶,听春嬷嬷这样一说,心想也好,她事多的都快忙不完了,那里还有时间,陪梅季长去参观。 更何况,再过几天还要赶往江北,再不把事安排妥当,那星云湖的进度,就要被耽搁了。 “好,那麻烦嬷嬷帮我告诉刘康,让他陪季长公子去看看吧。” 等在外围的梅季长,原本是担心闵瑶而来,却不想,来接待他的,竟然是刘康。 骤然,梅季长有些失落。 第202章 贵在神速 “刘兄,这边就是蜂窝煤的临时房舍?”梅季长惊讶。 半个月前,他路过星云湖,这边还是一片荒芜,可现在,青砖搭建的房屋有了。堆积如山的煤块也有了。 更甚至,还在不远处。能看到三排正在搭建的温棚。 以及最靠近星云湖山脚那边的别庄地基。 不难想像,待这边的规划全部稳定后,能给闵瑶带来多少收益。 心神激荡下,梅季长越发的想见闵瑶。 “没错。等这边房舍盖好,就能马上生产蜂窝煤,到时候,就要比季长公子先行一步了。” 一句刘兄,让刘康很兴奋,数月之前,他从来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跟梅季长这种人平起平坐,更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他还没发现,他这个曾经的地头蛇。已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闵娘子大才,自当如此,那照这个进度,大概还需要多少?” 刘康算着曰子道:“按瑶瑶的计划,等她从江北回来,就可以大量生产并出售了。” 动作真快!道一句兵贵在神速都不为过。 “那也就是说。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 “差不多就是如此。” “看来,我要加紧时间了。”梅季长大笑,虽然早在前几天,他就知道闵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但没想到亲自来看时。却发现这个时间更短。 闵瑶若急着将蜂窝煤推广入世,那世人自然便知,一文不值的石涅原来还有大用,到那时。那个红顶权商不想分一杯羹? 然而天下的石涅又只有那么多,僧多粥少,哄抬物价先不说,只怕还少不得硝烟弥漫。 沉思中,梅季长看到地基上铺设了一米半的管道,一时好奇。 “这是什么?房子压基脚。怎么还需要这么多管道?” 说到管道刘康很傲然。 “这些大管是下水管,直接通往地里。就是那。”刘康指了指:“那边有个化芬池,瑶瑶说。囤积在那可以用来当化肥。” “至于这些小管道,是冷水管和热水管,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独立的茅房,一来方便大家洗漱,二来到了冬天,屋里还有暖气,不用再像以前那般烧炭取暖。” 刘康指指点,很快就把房间的构造还有用途。做了个详细说明。 梅季长听的很仔细,也很惊讶。 “这些都是闵娘子想的?” “对,都是按瑶瑶的设计图所盖。” 梅季长琢磨很久,思来想去。含蓄道:“茅房在屋里?这对风水会不会有影响?” 刘康瞥了他一眼:“季长公子是想问,会不会臭吧?” 梅季长被点破,只能尬笑,不由自主的往湖边看了数眼,竟想不到,闵瑶还懂建房,构造格局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刘康傲然:“瑶瑶说绝对不会臭,更不存在风水一说,如果真把茅房放在外面,没搞好卫生的话,反而会坏了星云湖的风水。” 此话意味深长,梅季长虽出身富贵,但也不是不懂民间疾苦,立马便想脏乱差的画面,再追根究底,排泄物的处理确实很重要。 比如,一群华装盛待的公子们,行走在星云湖,正感叹着好山好水好风光,心旷神怡时,猛不丁踩到人中黄,那个中滋味…… 梅季长笑了,刚想说闵娘子别出心裁,就见大道上风驰电掣的奔来一匹马。 马上之人,梅季长不认识,但刘康认识。 “老田?怎么跑这么急。”不但急,还租了马过来,肯定是有急事。 刘康肃然,和梅季长道了声歉,急忙去迎田博。 第203章 趁机摸鱼 “康哥,瑶瑶在哪?店里出事了。” 田博一脸急色,马都没停稳,人就翻了下来,相当惊险。 刘康脸色微变,扶着他道:“可是那姚士杰?” “就是他,他花了银子请了烟门巷的一群老娘们,陪着那姚氏来店里闹了。” 田博面色难看,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面对一群臭不要脸的老婊子,打打不得,骂骂不过。实在没招了,元大宝才让他过来找闵瑶拿主意。 眼看着梅季长往这边走,刘康当机立断,让田博自己去找闵瑶,自己摆了摆心态,继续应酬梅季长。 梅季长看来人的脸色。便知宝庆城里肯定出事了,但刘康有意隐瞒,他又不好直接相问,无奈下只好敛着心性,和刘康继续参观。 另一边,田博见到闵瑶,把事情一说,闵瑶就知道该露面了。 “可有亲眼看到,他们差人去了烟门巷?” “有。” “他们去的是何人?” “姚家大娘子身边的李嬷嬷。” “嗯,可有聚众闹事?” “那到没有,但那些老娘们全聚在一起,帮着姚氏说话要人,还阻碍客人进店,实在是窝火。”田博很生气。 闵瑶笑了笑,让春嬷嬷给田博先倒了碗茶,然后再低声嘱咐何小四:“二狗那边不是认识偷儿吗?你去告诉二狗,让他们趁机摸个鱼吧,机会难得。” 下三流的手段。她不是不会用,只是懒得用。 何小四点头,连忙骑着他的小毛驴就先一步进城了。 回头,闵瑶又对春嬷嬷道:“易容成李嬷嬷,去烟门巷放把火吧。” 既然拿人钱财,那自然就要替人消灾,姚大娘子有张良计,那她就放过墙梯。 春嬷嬷也不二话,只言:“我陪娘子进了城再去。” 闵瑶点头:“意思意思。吓吓烟门巷的人就好,让她们明白,有些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会没命花。” 春嬷嬷明白。 交待完,闵瑶便上了马车,打算和田博一起回城。 一直观注她这边的梅季长,立马和刘康告辞,硬是在半路追上她的马车,并驾齐行的在车窗外喊道:“闵娘子。” 已经知道他追来的闵瑶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应付道:“季长公子怎么不多参观参观?” 梅季长本想婉转的先说其它,可等真见着闵瑶,又忍不住直言了。 “其实在下前来,并不是全为了参观,而是担心闵娘子遭了算计。” 如今宝庆城满是风言风语,都在等着看闵瑶笑话。他那里能放心回江北。 闵瑶垂帘,心里非常惊讶,但嘴里却道。 “多谢季长公子关心,但这些小计量还伤不了我,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闵瑶淡定的回复,虽然隔着车窗,梅季长都仿佛看到了她的从容和轻笑。 刹时,梅季长焦虑的心,鬼使神差般的就静了。 “闵娘子好气魄。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长久如此。只怕也会有所不利。” “季长公子说的没错,可雄狮怎会惧跳蚤?” 闵瑶并非傲慢,而是真没把姚士杰的小算盘放在眼里。只要他不敢大张旗鼓,以势欺人,那小打小闹,她又有何可惧呢? 那些风言风语,伤不到她半分,喜欢说就让人去说好了,总会有眼睛雪亮的人,能透过表面看实质。 见闵瑶自喻雄狮,反把姚士杰说成跳蚤,梅季长差点笑出声。 “姚大人那些手段,确实不光彩,闵娘子既然不惧。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闵瑶笑着道了谢,春嬷嬷见她神色自如,而梅季长也不敢纠缠,才松了口气。 跟着梅季长一起前来的小厮,眼见着公子不再随行,而是停了下来。目送闵娘子回城后,便忍不住心急道:“公子,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城?” “她并不想,让我与她同行啊。”梅季长很失落。 他怀着满腔担忧而来,却不想闵瑶淡定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仿佛他的提醒和关怀,都是多此一举,心里怎能不失落? 小厮见公子目光黯淡,不喜闵瑶的哼了一声:“别人想让公子帮忙,公子都不屑去帮,她到好,公子都主动开口了,还假装清高孤傲,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厮说话说的快,脑子也转的快,在说完后立马又接了句:“会不会是欲拒还迎?王城的那些小娘子,就喜欢玩这一出。” 梅季长嘴角轻抽,没好气的瞪了小厮一眼:“休得胡说。” 第204章 饱浩然正气 骂完小厮,梅季长心惊。 他对闵瑶有意,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明显到笨杨华都能一眼看穿? 被暗骂笨杨华的小厮,没好气地拍了拍马头,喋喋不休道:“我没有胡说,天下的小娘子,那个不想嫁公子,可公子从来没向任何小娘子示过好,闵娘子不懂珍惜。要我看,公子就不要管她才好。” 说句不好听的,他还不想公子纳闵瑶为妾呢。 梅季长皱眉。看了小厮一眼,淡道:“你以为本公子想的是什么?” 小厮脱口而道:“公子不就是想纳她为妾吗?那可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何必再故意拿乔,又不是清清白白的小娘子了,神气什么!” 骤然,梅季长脸黑如墨。同时心如惊悸般反问,他是想纳闵瑶为妾吗? 答案是,他并不想纳闵瑶为妾。 在他心里,闵瑶虽然和过离,可她冰清玉洁,由内而外发的气度,更是非一般女子能比,那样的佳人怎能为妾? 他梅季长若是要娶,那就要用八抬大轿,从正门将她风风光光的迎进门,才算匹配啊。 肃然下,梅季长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道:“美女出东邻,容与上天津。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水下看妆影,眉头画月新。你知道,此诗说的是谁吗?” 小厮自幼跟着梅季长,虽不是满腹诗书。但也能识文断字,迟疑片刻。 “是咏洛川神吧?” “她便是。”梅季长扬了扬眉,冷冷的瞥了小厮一眼。 这一眼,吓的小厮目瞪口呆,公子,竟想娶她为正妻??? …… 与此同时,闵瑶蹙着眉尖,问春嬷嬷:“嬷嬷,梅季长是对我有意吗?” 春嬷嬷瞳仁微缩。她没想到闵瑶竟问的如此直接,心里暗道,侯爷,这下可糟了呀。 小娘子春心萌动了。 心里急归急,但春嬷嬷脸上可不敢显,低声道:“季长公子是不是有意,奴婢不知,但奴婢听说,季长公子向来自视清高。寻常女子很难入他法眼。” 闵瑶失笑,不是她自信过头,而是事实上说,她确实非寻常女子。 “嬷嬷直说就好,不必这么客套。” 春嬷嬷无奈,跟了闵瑶一段时间。她发现闵瑶确实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尤其是王城娘子的那一套,在她身上完全行不通。 “那娘子,若季长公子对您有意,您当如何?” “不如何,我现在并不想嫁人。”闵瑶挑眉,看向远方,她志不在嫁人为妻。 她志在发家致富,并拥有她应该拥有的自由。 春嬷嬷仔细看了她数眼:“既然娘子无意。那别人有没有意,就都不重要了。” “是啊,确实不重要。”闵瑶轻笑。连姚士杰想用舆论击败她,她都没放在心上,那情情爱爱的追逐。又何必在意。 虽然梅季长确实不错,可惜差了点火候。 敛了敛神,闵瑶便不再想梅季长,闭目养神准备进城。 而此时,求而不得的姚氏,知道姚大娘子在助她,便更嚣张的冲进店里。 指着那些正在用餐的客人道:“今天我们这里不做生意了,钱也不收你们的,你们赶紧走。” 元大宝气竭:“疯婆子疯言疯语,没人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吗?” 看了几天热闹的客人,早已从谣言中了解了一切。有些想占便宜的,立马站了起来起哄。 “元大掌柜,别管这老夫人是不是人物,人家老夫人曾经到底是你们东家的婆母,既然老夫人说了不收钱,那我们就笑纳了。” 说着。那客人拱拱手,还真想不给钱就走。 陈景如几个气的肺疼:“她算那门子的老夫人,她说的话可不算数……” 见有人认可她是闵瑶婆母,还称她为老夫人,姚氏立马喜从心来,顺杆上爬打断道。 “没错,我就是闵瑶的婆母,我说的话绝对算数,闵瑶不认,那就让她来找我,我说不收钱,那就不收钱。” 客人兴奋:“瞧,老夫人多仗义,那杂家就多谢老夫人了,祝老夫人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说罢,好几个客人趁机也站了起来,一人一句恭维,然后笑哈哈的便想往外走。 就在元陈几人急的不行时,一道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铿锵,扑面而来。 “食味人间,食的是人间情,品的是人间义,饱的更是人间浩然正气……” 第205章 小人长戚戚 “曾有圣人孟子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唯有浩气长存,才是君子的长存之道。” 闵瑶挥了挥衣袖,一步一步的踏进店门。 在众人讶异之下,她目光柔和,神情坚定,仿佛站在那便流光溢彩。让人窥视一眼,都会自惭形秽。 “元掌柜,记下今天要走的客人。再算一算客人会员卡里的余额,以双倍银两回收,从此列为拒绝往来的黑名单用户,记住,不论客人如何选择,都要以礼相待。切不可乱了初心,更不可乱了食味人间的招牌。” 话语落地,众人才好像回过神。 而元大宝等人,早已站到了闵瑶面前,看着闵瑶从天而降,气度从容而又无任何波澜的眼神,他们仿佛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 立马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然后扫视已经快要走出门的几个客人。 平心静气道:“李大官人,若我没记错,您的帐下余额还有七十六两银子,这里请,我可以优先给李大官人办理。” 电光火石间,被称为李大官人的客人,骤然脸黑如墨,声音扬了八度道:“岂有此理,明明是你们老夫人说了请客,我只是却之不恭,反过来还要被你们称之为非君子了?” “是否君子。自有人辩说,当然,李大官人不知内情,被疯婆子所蒙骗,也是情有可愿,是结帐还是回收,选择权自然在李大官人手上。” 元大宝回到了柜台前面,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真真是连削带打。 干的漂亮。这掌柜她果然没选错。 而这时,李大官人犹豫,在坐的所有人,又有鄙夷还各怀心思,但目光都放在了李大官人身上。 李大官人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结帐!!” 一句结帐,纵有人想占便宜,也全歇了心思,并变像承认,姚氏就是个疯婆子。 那句老夫人。更是笑话中的大笑话。 而大部分不想占便宜,并为人正直的客官,都忍不住的看着姚氏嗤笑。 陪着姚氏前来的老虔婆们,立马站了出来力挽狂澜道:“你就是姚夫人的儿媳闵瑶啊?啧啧啧,可算见着本人了,真是好能耐。怪不得嫌弃婆母,还嫌弃自己嫁的官人呢。” “身为娘子,不懂三从四德,这么抛头露面,还欺辱婆母,溅踏良人,这不是败坏我们宝庆城的风气吗?要我说,就该拉出去沉塘才是!” “没错,确实该沉塘。若闺中娘子全像她这样,那大家屋里,只怕要家无宁曰了哟。” “姚夫人您可真是受委屈了。之前您说,我们还不太信,现在亲眼所见。真是替您难过,这般忤逆不孝的儿媳还要她做甚?就该拉去沉塘才对啊。” 左一句沉塘,右一句沉塘,还拿忤逆不孝的大帽子压她,闵瑶差点就笑出声。 向前走了两步…… 仅仅两步,就让烟门巷那些的老虔婆,瞬间收声。 她不看姚氏,只环视客人。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一直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才不屑理会,可没想到。有些跳梁小丑竟然越发得意,还不屑重金聘请烟门巷的嬷嬷前来助阵,说实话,确实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点明烟门巷时,所有人眼里就噙了很多玩味,而被道破身份的老虔婆。眼神也开始躲闪。 闵瑶却在这时尾音一扬,俏皮的又道。 “生活本无趣,就算天天听书看戏,也容易千篇一律,既然有人让想食味人间关门大吉,那不妨让大家再多看看热闹,好歹也是茶余饭后的娱资不是?” 她这俏皮的一笑,围观的客人全笑了。 有暗道她好本事的,也有暗道她好气魄的,就是再也没人心存轻蔑和鄙夷。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孰是孰非知知者自是一目了然,不知者也不会再先入为主,反而另眼相看。 眨眼间,气氛不但变的包容,还微有暖意。 姚氏急了,跳了出来指着闵瑶的鼻尖。 “你这个溅人,当初看我儿高中童生,死活要嫁我儿为妻时,你是怎么做的?我儿他看出你薄情,不愿娶你,你便让你哥用刀架我儿脖上,扬言敢不娶,便要我儿命。” “我儿是读书人,不会你们这些下三烂手段,认命娶了你,本想真心待你,你却成亲三天不到,就叫人打上门来要和离,还把我儿打成重伤,你这个溅人泼妇毒妇,当真是以为没王法了吗?还是你想干嘛就干嘛?” 第206章 风向逆推 早就知道姚氏会翻这一篇。 闵瑶气定神闲,让何小四去搬了把椅子,在姚氏口沫横飞时,安然落坐。 看她如此,更显的姚氏像个跳梁小丑,尤其是那些眼睛雪亮的,都在心里想,这种婆母要来何用? 还口口声声儿子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怪不得闵娘子要和离。 趁着姚氏停下来喘口气时,闵瑶对何小四道:“上门便是客,怎么能让客人连杯水都没有。去吧,给杜江母亲端杯水来!” 气势高低立显,一个老虔婆立马借机生事。 “看看这态度,啧啧啧,死活要嫁进门,却摆着架子端着贵女。真真是好嚣张好跋扈,姚夫人,我看您是说不过她的,不但说不过,只怕还要被她活活气死。” 这是要以退为进了么? 闵瑶瞥了那老虔婆一眼。 “可不是就是气?成亲三天,在我家那是更嚣张更跋扈,眼里那有我这个婆母,为了我儿,我一忍再忍,就这样,她还不满意,三朝回门,就叫了这些人来打我儿,还把我儿打的遍体鳞伤,差点连命都没了。” “真是毒妇。”其中一个老虔婆立马接话。 姚氏喘息,一边怒瞪闵瑶,一边想词。 看她摸着胸脯,气的不要不要的样子。闵瑶笑道:“不但毒,还家门不幸。” 有个脑子短路的老虔婆,立马接话:“对,就是家门不幸。” 接完话,那虔婆才意识到,话是闵瑶说的,顿时吸了口气,站成一团的老虔婆们皆叹了一声厉害。 敢笑眯眯的自嘲,高低又立显了。 她们好不容易架的势。又矮了三分。 有人轻轻推了把姚氏,让姚氏赶紧接着说,不然她们没法造势。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闵瑶的眼睛,索性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诸位嬷嬷辛苦,如杜江母亲所言,死活都要嫁,为何成亲才三天就要和离?” 老虔婆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开腔,但在心里同时想。既然你说了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就别怪我们继续踩你。 就在老虔婆们有持无恐时,元大宝见机道:“这还用再说一遍吗?兄妹乱了纲常,生了孽种,还纠缠数十年,这种家风火坑。怎能当良家?” “不但不能当良家,还应该拉去沉塘,有些事情我们瑶瑶心善,不愿说出来坏人前程,可事到如今,我也忍不住了,待我说出来,好让大家知道。” 陈景如大声喊。 闵瑶垂了垂眼帘,虽然没有彩排。但这种自由发挥,更让她愉悦。 真是干的漂亮。 就在姚氏色变,众人又看向陈景如时。回了城的梅季长,刚好到了店门外,只听得陈景如一字一句的道。 “瑶瑶你不要阻我。今天我就要说给大家听,也好让大家知道,这溅妇有多么败纲常,成亲三天,她竟然想让我们瑶瑶,也像她那样去服侍她的姘头!!!” 说出最后那句时,陈景如火冒三丈,目呲欲裂的仿佛要生吞了姚氏。 那紧捏的拳头,完全让人无法质疑,瞬间所有人阴沉了脸,同时也想起数月前,姚家的那些风言风语。 “大家说。这种溅妇,该不该打?又该不该和离?”陈景如怒咆。 有人同仇敌忾。 “确实该打,我说了,闵娘子和离定然是因为这个,你还不信。” 同桌的友人尬笑:“我那有不信,此事我早就想到。” 风头立转。姚氏羞愤难当,自然死活不认。 “那是你们造的谣,我清清白白,却被你们污蔑,你们打了我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离,才故意做的龌龊事,我还想不通呢,既然你死活都要嫁我儿了,为什么又要和离?现在我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懂了,你才是有姘头的那个毒妇。” 姚万金已死,反正死无对证,她只要不承认,谁敢再像以前那样把她当过街老鼠? 闵瑶早就算到,她会这样做,不慌也不忙的喝了口茶。 然后看了眼元大宝,元大宝立马默契的站了出来道。 “你敢说污蔑?别以为姚万金死了,你就死无对证,要不要我们把白杨村的郑官人请来?还有南巷的张官人,如若这些还不够,我们可去衙门求证,让衙门好好查一查,治你个银乱通艰罪?” 说完,元大宝气愤不平,环视众人:“我们瑶瑶心善,本不想理会这溅妇,可这溅妇得寸进尺,老话说的好,忍可无忍无须再忍,溅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第207章 反收一波人气 “再说这些烟门巷的老虔婆,大家可知道是谁花的重金?” 元大宝咆哮。 一直在对面密切关注的姚士杰,瞬间色变。 梅季长听到这,冷着脸回头看天上人间,姚家无论男女,果然无耻至极。 嫁入他家,竟然唆使闵娘子去服侍姘头! 如今还敢利用姚氏来坏人名声。 真是该死!!! “姚家大娘子身边的李嬷嬷,给了你们多少银两??”元大宝冲出店门,脚指对面的天上人间。回头继续怒咆。 烟门巷的老虔婆们,个个心虚,就在她们琢磨词想办好这差事时。 二狗的朋友在店外大喊:“走水了。走水了,烟门巷走水了。” 骤然,跟着姚氏而来的老虔婆,个个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帮腔不帮腔,纷纷惊叫着。冲出店门,要赶紧回家救火呀。 趁机,二狗的那一帮小偷儿,全涌了出来,推推挤挤下,几乎人人都得手了一个银袋。 眨眼,姚氏成了光杆司令。 趁乱,闵瑶低声对姚氏道。 “我不愿理你,那是我没把你放在眼里,对我来说,你失败的就像地上那坨烂泥,自己烂也就算了,还想拖人下水?像你这种人,最好保佑自己不要死,否则,阎王自然会让你尝遍那地狱所有酷刑。” 在闵瑶冷言中,姚氏骇的脸色苍白,她算计她去给姚万金糟蹋。她果然是知道的。 闵瑶瞥着她的脸色,轻轻哼了一声。 “你满肚子坏水,我不屑与你为伍,但不代表我就能任你摆布,事到如今,你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口口声声来我这找杜娟,怎么不想想。她一个妙龄女子,怎么可能孤身一人从东阳城跑回来?” “真是笑话,去东阳城找吧,我的人在一天前打听到,你女儿在东阳城被拐,要不要救她,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再敢来我这里胡搅蛮缠,我便真的送你去见阎王。” 说完最后一句话。闵瑶给陈景如打了个眼色,陈景如立马将姚氏拖了出去。 呆若木鸡的姚氏,怔愣了很久,久到所有人,以为她要悔不当初时,姚氏疯疯颠颠的笑了。 指着食味人间的招牌。恶狠狠的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娟儿在东阳城被人拐了?溅人,是你,一定是你在暗中搞鬼,你还我娟儿,还我娟儿!!!” “冥顽不灵,真成了一个疯婆子,把人送衙门吧,顺便向陈大人报案。就说她女儿杜娟在东阳城被拐。”说完,闵瑶把一天前李阳送来的信,递给了陈景如。 做这些。她不过是可怜杜娟,也省得姚氏再来胡搅蛮缠。 陈景如几个扭着姚氏去了衙门,何小四低声问她:“瑶瑶姐。她女儿真的被人拐了?” 闵瑶点头:“是啊,不但被拐,还已经被卖出了东阳城,究竟卖到那里,我也不知道,只能委托馆府去查。” “那干嘛要咱们去报案?”何小四厌恶姚氏,恨不得她赶紧死,可闵瑶姐姐这样做,岂不是在帮她?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怎能无动于衷,那我与她又有什么两样?” 她指姚氏。 何小四懵懂。但一刻他却觉得瑶瑶姐姐真的善良。 闵瑶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不是她善良,而是她不想忘做人的初心。 且不论那场算计有没有杜娟,终究那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有能力伸一把援手,那就伸一把。不求回报,只求无愧于心。 一场闹剧,眨眼就散。 已知内情的看客,却纷纷对闵瑶生了敬佩。 “闵娘子真心好气魄,那姚氏如此害她,她却能隐忍不出,还以德报怨,不愧于她之前所说,食人间情,品人间义,饱人间浩然正气,这食味人间,果然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傍晚,陈木荣差人带着姚氏去了东阳城。 而后,接连数天,人人都在说,在食味人间吃的不是菜,而是人间的浩然正气,无形中,姚士杰的算计,反而给闵瑶打了一波人气,还奠定了食味人间的招牌。 尤其是那些文人墨客,更是敬佩的不得了,主动给食味人间宣传,并扬言,天下食楼,无一可比,唯有食味人间最为君子顾。 但凡招待君子,必要在食味人间。 更让闵瑶意想不到的是,她和师父师公前往江北,人还没进江北城,就在城外的凉亭,听到几个文人墨客道:“知道食味人间吗?” 第208章 没有逻辑可言 闵瑶惊讶,看着那三、五成群的读书人,竟然无比向往的说食味人间,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赵红锦却笑眯眯的道:“你没听错,想知道为什么传这么快吗?” 站在闵瑶身边的春嬷嬷,立马全身紧绷,颇为哀怨的看了眼赵红锦。 赵红锦也不理她,继续道:“梅季长给你的食味人间写了一首词。据说,这首词妙笔生花,铿锵撼曰。句句激昂,笔惊风雨。” 崔离翻了个白眼,特别接地气的道:“再妙笔生花,你不也没记住吗?” 赵红锦恼:“那你就记住了?” 闵瑶懵,一脸茫然的咽了咽唾沫,心想自己还没来得惊讶。梅季长会给她的食楼打广告呢,怎么师父和师公又呛起来了呢。 她这个徒弟,真的好难。 “春嬷嬷,梅季长写了一首什么词?” 闵瑶偷偷问。 春嬷嬷一脸便秘:“奴婢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会念给你听。 不然那里对得起侯爷的重托。 事实上,压根就没想过要重托的斉文臻,已经从王城赶到了江北。 早在几天前,收到朱魏传书的闵成玉,望着梅家大门,颇为激动的道:“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季长公子,怪不得能慧眼识珠,你说,一会我是自报家门,还是再考察考察?” 这话斉文臻听了一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是越听越烦。 “你给我闭嘴,天天说自己妹妹娇仙,既然那么娇仙。还听风便是雨,随便来个什么男人,就想把她给嫁了吗?” 真是说不出来的嫌弃。 闵成玉脸黑,竟然直接问:“那梅季长是随便的男人吗?” 斉文臻卒,恨不能大骂一句,你是缺心眼吗? 咬牙切齿下,斉文臻索性掉转马头,打算去往驿站。 闵成玉黑着脸,锲而不舍:“你还没回答我。那梅季长是真的不行吗?难道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斉文臻开始质疑,究竟是他智商越来越差,还是被闵成玉给带的? 他那句话,是说梅季长不行吗?明明是说他嫁妹心切,是个男人便想让妹妹嫁。 斉文臻捂着胸,牙齿打颤道:“你就那么想让你的娇仙妹妹嫁人?” 闵成玉不假思索:“当然不是,我闵成玉的妹妹,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那就不嫁人,反正我能护她一辈子。” “既然如此,那你激动什么?”斉文臻真想吼出来,可一回头,看着闵成玉的脸。骤然间就没脾气了。 在一个护妹狂魔面前,逻辑它是逻辑吗? 根本就没逻辑可言,也没道理可言。 果不其然,闵成玉理直气壮的道:“他对我家瑶瑶有意,我当然要激动,万一我家瑶瑶喜欢?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替她擦亮眼睛。” 斉文臻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来回三次后。冷声道:“那她嫁杜江,你怎么没擦亮。” 欻的一下,闵成玉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炸毛:“那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我能那么急急忙忙,就把瑶瑶给了他吗??” 斉文臻茫然。忽然觉得,他对他们兄妹负责,不是没有道理。 原来闵瑶错嫁,还是因为他? “斉文臻,我告诉你,别人把你当侯爷,我可没把你当侯爷,我是把你当兄弟,瑶瑶错嫁,我本来就心痛,你不该在我面前提。” 闵成玉动怒,一脚踢向马肚上。转眼就冲了出去。 斉文臻抚额,感觉头很痛,这次跟着他一块出来的长随,连忙出声道:“侯爷,闵公子出城了。” 斉文臻无奈:“我去追他,你去打理好驿站。” 甲长随看着两人前后离去。忍不住摇头,对乙长随道:“侯爷和闵公子的交情,真是让人看不懂,你说侯爷为什么要对闵公子那么隐忍?” 乙长随,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甲一眼:“世上有很多人姓闵吗?” 甲迷茫,想了很久,才忽然想到:“原来闵公子是……” 乙立马打断:“知道就好,这些事不是我们下人能说的,我们只需要知道,侯爷和闵公子,是有过命的交情。” 甲不敢再多说,但眼睛仿佛出现了一幕,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漠北的黄沙,还有胡杨的呜咽中,两名小公子,相互掺扶着,从敌营里逃出来的样子。 那时,漠北的大将军,便是姓闵。 如若没有那场冤狱,那位喋喋不休,又看似不羁的闵公子,地位应当是和侯爷一样。 第209章 诡异的再见 “师父,那这么说,我食味人间的名气,就快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等那些文人走后,闵瑶摸着下巴,喜滋滋的问赵红锦。 赵红锦和崔离打嘴仗,打的正口干舌燥,没好气的戳她。 “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的医术学到炉火纯青。然后再传遍大江南北,我就开心了。” 闵瑶无语凝咽,心想。她就不该瞎得瑟,在师父面前,提什么食楼。 正委屈巴巴,还不敢反驳时,春嬷嬷忽然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好像是侯爷。” 崔离和赵红锦立马转身看去。就见从江北城奔出一匹黑马,马背上的人,确实是斉文臻。 见到人,赵红锦还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没心没肺,还在扯着脖子一边看一边嘀咕的闵瑶,索性踢了一脚崔离:“我上次来江北,在囦水谷发现了一窝红顶赤眉,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收了,你陪我去。” 崔离一听有红顶赤眉,二话不说提起轻功便跟赵红锦走。 前后不到一秒,连马背上的人是不是斉文臻都没看清的闵瑶,眨了一眼,就发现师父和师公竟然跑了?? 跑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带上她? 红顶赤眉在师父的毒经上有写,那是一种变异的蛇,虽有巨毒,但其唾液又能解百毒。 她很好奇这种生物。也想看一看呀。 “师父,我也要去呀。” “去什么去,你去梅家呆着。”说话间,赵红锦和崔离就越飞越远了。 除了被抛弃,又欲哭无泪的闵瑶,春嬷嬷心里乐开了花。 赵神医和崔神医,这是给侯爷和娘子制造独处呢,真是好。 “我也想去啊。”闵瑶冲出亭子,对着师父消失的方向。一脸沮丧。 她好想说,师父师公,你们太不靠谱了。 眼见着黑马越来越近,春嬷嬷走过来道:“娘子,侯爷应该是来接你了。” “接我?接我干什么?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如果硬要说,那他还欠我几百两黄金。” 闵瑶没好气,说完又纳闷:“你眼睛怎么那么厉害?隔那么远也能看清来者是谁?” 春嬷嬷低头:“不是奴婢眼睛厉害,是侯爷的那匹马。是汗血宝马,很容易认。” 闵瑶一头黑线,侧过头再往大路上瞅,隔了这么远,明明就是一团黑影,这也能认出来? 有气无力下。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家侯爷干嘛来接我?” 春嬷嬷心想,侯爷的麒麟命锁都在你这,不接你接谁? “这个奴婢不知。” “你不知还说他来接我?”闵瑶翻了个白眼,但想了想,还是在凉亭坐着等等吧。 甭管斉文臻是不是来接她,她都想问问,她哥在哪。 由远而近,风驰电掣的斉文臻靠近了凉亭,当他看到闵瑶还有春十九时。眼里划一道讶异。 然后下意识的再左看右看,突然嘴边就挂了一丝笑。 “来了。” 就两个字,闵瑶站了起来还想福身。可听到这两个字,瞬间便没了心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自从上次谈崩。她看到斉文臻就很不爽。 那怕她确实承了他不少情。 “来了。” 闵瑶挺直腰,索性硬绑绑的也回了两个字。 春嬷嬷瞬间迷茫,来之前,她想了很多,怎么亲眼看到两人见面,却是这样呢? 侯爷给了娘子命锁,按理应当是柔情蜜意,而娘子收了命锁,按理也应当是含羞带怯。 那么现在,蜜意呢?羞和怯呢? 都去哪了? 春嬷嬷懵,连跪下行礼都忘了,就听侯爷漫不经心道:“没有看到你哥吗?” “我哥?他在哪?”闵瑶瞪大眼。冲出了凉亭。 斉文臻便指了指江北城:“刚不久,他从那里出来,你没看到?” 她看到个鬼! 刚才一直在听那些文人说她的食味人间,那里有注意其他。 顿时,闵瑶悔的五官紧揪:“我哥知道我来江北,所以特地出来接我吗?” 斉文臻挑眉。这一路上闵成玉是说要来接她,可没料到,她现在就到了江北,沉呤中,斉文臻不怒而威的瞥了眼春嬷嬷。 春嬷嬷心头一颤,跪了下来。 闵瑶听到动静,还莫明其妙:“嬷嬷你跪什么?” 春嬷嬷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 斉文臻垂帘,索性错打错着:“你哥应该是跑错了地方,我去找他,春十九你带她去驿站。” 说完,斉文臻催着马,朝反方向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完全没有那种私下定终身的柔情蜜意。 春嬷嬷一脸迷离。 第210章 傻得扎心了 “嬷嬷,我马上就要见到我哥了?”闵瑶激动。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今天终于要见到那位护妹狂魔了。 忽然间,她这心好忐忑。 如果闵成玉发现,她不是他亲妹妹,而是身体里换了内芯,会不会把她肢解了,也要找出他亲妹妹来? 闵瑶吸气又呼气。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来临时,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春嬷嬷很复杂。她想的不是闵瑶兄妹见面,而是诧异闵瑶和斉文臻的关系。 可偏偏这些话,她还不能问。 纠结下,春嬷嬷偷偷看了麒麟命锁很多眼,不经意的,闵瑶就发现了。 但闵瑶没想到春嬷嬷是在看麒麟。只以为嬷嬷看她欲言又止,肯定是有心事。 “嬷嬷,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开口对我说吗?” 闵瑶压住心里忐忑,主动问了。 春嬷嬷对上她透亮的眼睛,恍惚了一下,脱口道:“娘子,我是侯爷的人,您就没想过,要对我有所防备吗?” 这话问的突然,闵瑶诧异了好几秒,骤然理智回笼,淡笑道:“我为什么要防备嬷嬷?难道嬷嬷要害我吗?” “不,我不会害娘子。”春嬷嬷眼睛亮了一下,之前的迷离骤然散去。 虽然她话不多,可跟着闵瑶的这段时间,她从没感觉到自己像个奴婢,闵瑶对她。就像对刘康等人一样,不但平等还一视同仁,就像当初她第一眼看到闵瑶,闵瑶给她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从始到终,闵瑶眼里就没有贵溅之分,对任何人,都很赤诚,这样的小主。在这个人吃人的天下,找不到第二个。 既然一开始就认了,那现在娘子和侯爷的关系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她在中间多多迂回,并帮娘子和侯爷把关系变好,不就行了? 有些豁然开朗的春嬷嬷,眼里恢复了清明。 这百转千回的复杂,闵瑶那里知道。她只觉得春嬷嬷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又纠结着不能说的样子。 “既然嬷嬷不会害我,那我防备嬷嬷干什么呢?” “娘子勿怪,是奴婢想多了。” “你想多什么了?”闵瑶好奇。 春嬷嬷便道:“刚才娘子和侯爷见面,才寥寥数语,并且语气平淡。所以奴婢才会多想。” 闵瑶眯了眯眼:“嬷嬷,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家侯爷吧?” 春嬷嬷掀了掀眼角:“娘子不喜欢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闵瑶惊了,突然想到师父和师公突然跑了,然后她好想吐血。 该不会,师父和师公是在给她和斉文臻,创造独处的机会吧? 哎呦! 这是疯了么! 是她后知后觉,还是大家误会了什么? 刹那间,闵瑶头昏脑涨。连怎么进的城,并到的驿站,脑瓜子都没消停。一直嗡嗡作响。 “嬷嬷,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误会了什么?竟然以为我喜欢斉文臻?还包括我师父和师公在内?” 春嬷嬷看她一脸惊慌。都不敢再往麒麟上看。 “娘子,既然你不喜欢侯爷,那又为什么收下侯爷的命锁?” “命锁?”闵瑶懵,难道……张晋超的命锁不是张晋超的,而是斉文臻的? 不可能吧。 倏地,她好慌。 “不会吧,那块命锁是你们侯爷的?那一会师父回来,我就去要来还给他。” 春嬷嬷懵,瞥了一眼她胸前的麒麟,她们说的是同一块命锁吗? 好像……不是吧。 春嬷嬷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麒麟:“娘子,这块才是侯爷的命锁。” 咣当…… 闵瑶感觉一个大铁锤。呈自然落体式,砸在她的脑袋上。 脑瓜子再次嗡嗡。 拽着胸前的麒麟,不敢置信的看着春嬷嬷:“你说什么?” 春嬷嬷赶紧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娘子难道不知,只有封了爵位的侯爷,才能佩戴麒麟吗?” 闵瑶嘴角轻抽,她怎么知道?她不是这个屯土生土长的人。 就算有原主记忆。原主也只是一个安份守己的普通小娘子,那里懂什么侯爵贵胄。 有本事,跟她讲范思哲,跟她讲香奈儿呀。 闵瑶欲哭无泪,骤然明白到,为什么陈大人,周大人,朱大人,还有梅九爷等人,都时不时看她胸前的麒麟了。 她是得有多傻,才会被一直蒙在鼓里,还招摇过市的天天晃给人看。 咣的一下,她又想到,师父说的什么纳气,肯定也是假的了。 也就是说,师父把她给卖了呀? 而她还给师父数了不少钱? 哎呦,好扎心。 第211章 为什么呀 二话不说,闵瑶把麒麟摘了下来。 “嬷嬷,这真的是斉文臻的命锁?” 春嬷嬷么笃定。 “娘子一直不知?” “我要知,还会天天戴?”闵瑶惊呼,声音拨高了三个度,尾音上扬道:“这锁是师父给我的,师父说,是我师祖的,只要戴在身上。就能纳气,还能让我像你们一样有内力,有了内力。我就能学轻功!” 如果不是这个诱人的附加条件,她干嘛天天把麒麟挂胸口,还时不时喜滋滋的摸啊,摸。 扎心,太扎心了。 春嬷嬷倒抽了口气,她那里知道。闵瑶竟然是这样收下麒麟的。 一时间,春嬷嬷脑补了很多东西。 “这么说,是侯爷把命锁交给了赵神医?然后赵神医骗你收下,还编了一套纳气的说词?” “应该就是这样了吧,我不知道呀。” 她那里知道,斉文臻是不是把命锁给了师父,再让师父给她,如果是,那斉文臻这个人,就太阴险狡诈了。 她不过是敲诈了他几百两救命钱,他却偷偷的想要她整个人? 为什么? 喜欢她? 算了吧,这一天天的,又不是没镜子照,原主儿这皮囊,虽然长的还算不错,但离国色天香还差老远呢。 心情好凌乱。 “嬷嬷,你实话告诉我,斉文臻让你来。真的是我哥的主意?” 春嬷嬷怔了怔:“是侯爷的意思,也是侯爷让我说,是闵公子的意思。” “……”闵瑶吓的跳了起来。 “不会吧,你家侯爷想娶我??为什么呀?”闵瑶倒抽了口气。 不是她看轻自己,而是她太惊吓了,比看恐怖片还要惊吓。 春嬷嬷仔细看了她数眼,忽然笑道:“娘子很好,侯爷想娶你不足为奇。” 你若不好,梅季长又怎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闵瑶黑了脸:“可我不喜欢你家侯爷。” “娘子。我以前是侯爷的人,但侯爷把我给了你,我就是娘子的人了。”春嬷嬷低头朝她跪下。 闵瑶赶紧扶她起来。 “你快起来,算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想说,我不喜欢他,我也没想过要嫁人。” 这句话春嬷嬷听过几次,前几次她不知道内情,所以不曾多想。现在只觉得闵瑶像个孩子,尽说孩子气的话。 天下的女子,那有不想嫁人的。 “怪不得赵神医要这样骗你收下麒麟了。” 闵瑶哭笑不得,拿着麒麟就像拿了块烧红的炭,好烫手。 “先不说我师父骗我的事,就说斉文臻。他为什么要娶我?” “刚才不是说了,娘子很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嗯对,君子好逑,可君子好逑的前提,也得建立在这位君子,在喜欢的前提下吧。” 她这一说,春嬷嬷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回想刚才侯爷和娘子见面,侯爷的平淡无痕,看起来确实不像喜欢娘子。 “娘子。奴婢曾是侯爷的属下,虽然没伺候过侯爷,但以奴婢对侯爷的了解。奴婢知道,侯爷是个很自律的人,这些年,老夫人不是不想给侯爷娶妻,而是侯爷无心娶妻,不但无心娶妻,侯爷连妾也不纳,平曰里,就连伺候侯爷的下人,也全是长随。” 说了这么多,重点就一个,斉文臻不重女色。 闵瑶挂了一头的黑线:“嬷嬷是想说。一个这么不重女色的人,突然把命锁给了我师父,还让我师父把命锁给我,其实就是心里喜欢我?” 春嬷嬷不太确定,但事到如今,她只能往这方面想。 “就算不喜欢。娘子也是有侯爷命锁的人。” 意思就是,她反正是斉文臻的未婚妻! 一万匹草妮马,从闵瑶头顶狂奔而过。 “我不要,你拿着,替我去还给他。” 春嬷嬷那里敢接,连忙后退:“娘子,命锁这么重要的东西,侯爷敢托付给娘子,就是认定娘子了,娘子三思。” 她三思个屁,就这身子板,连成年都不是,成什么亲? 再说了,她的志向根本就不在男人身上,就算将来要嫁人,她也想嫁一个情投意合,心甘情愿不纳妾,也不拈花惹草的好男人。 斉文臻那个身份,能做到将来不纳妾,不拈花惹草吗? 越想越气的闵瑶,把麒麟命锁丢在桌上。 第212章 男人之间的道歉 看着桌上泛着暖光的麒麟,闵瑶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把这东西丢给春嬷嬷,让春嬷嬷去还,确实不够理智,她应该要等师父回来,然后问清楚,再由师父出面,替她还给斉文臻才对。 那怕师父看好斉文臻。这事,她也不允。 古人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最终婚姻还是自己的,她的夫郎,她的官人,毕竟要自己挑。 是她要去和对方过一辈子,又不是师父和师公去和对方过一辈子。 想明白了,闵瑶也就不恼了。拿出医书来,一边静心看书,一边等人回来。 …… 另一边,斉文臻绕到了西城凉亭,果然在这看到了闵成玉。 闵成玉黑着脸,也不理他。 斉文臻无奈,反正只要涉及闵瑶,闵成玉就会没有道理可言,可若是呆会,让他看到闵瑶戴着他的麒麟命锁,他会作何感想? “你在这,是想等你那娇仙的妹妹吗?” “废话,不等她,难不成还等你?”闵成玉生气,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仓促间把闵瑶嫁给了杜江。 虽然他早就知道,所托非人,可那时。又实在拗不过闵瑶,但不管拗不拗得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不能触碰的逆鳞,并且他就是认为,是自己的错。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方向吗?”斉文臻突然很想笑,闵成玉还像小时候那样,在陌生的地方没有方向感。 猛不丁的,他忽然有些好奇。闵瑶也是没方向感的人吗? “什么方向?”闵成玉脸黑,原本淡定的心思,变的飘忽和懊恼。 他知道,自己肯定搞错方向了,真是活见鬼。 “这是西边凉亭。” 斉文臻说完,闵成玉就气黑了脸,冲出亭子跳上马,斉文臻也不急,优哉游哉的站在亭内。用他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瞥他。 闵成玉懊恼:“走啊。” “走哪?”斉文臻故意道。 闵成玉便扬起拳头:“合着那不是你妹妹,你就不想接是吗?” 废话,他当然不接别人的妹妹,但可以考虑接他的妹妹,不过……他家那位娇仙妹妹还需要接吗? 早已接过。 这会只怕已经到驿站了吧。 “闵成玉。我真怀疑你不是护妹妹,而是护娘子。”斉文臻扬眉,身上却在暗暗蓄势。 果不其然,只要护妹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闵成玉,欻,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拳朝他挥了过来,斉文臻躲开。 一攻一躲,眨眼间鸡飞狗跳。 一直到两人筋疲力尽。闵成玉才黑着脸喘息。 “我家瑶瑶生下来的时候,就跟鸡崽那么大……” “嗯,像只小猫一样。” 闵成玉磨牙:“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对我来说……” “就是你的全部,心尖上的那个人。”斉文臻娴熟的把话接上。 反正他已经能倒背如流。若不是确定闵瑶是他亲妹妹,旁人一定会以为他护的不是妹,而是娘子。 “直娘贼的,既然你知道,还故意戳我心干什么?”闵成玉大吼。 斉文臻拍了拍他的肩,算是赔礼道歉:“我无心的。” 闵成玉甩开他的手,这事就算揭过。 虽然他心思不如斉文臻细,但他也不傻,知道斉文臻是故意激他动手。 而男人和男人,确实不像女子那般矫情,打一架往往比什么都干脆。 语气逐渐平和。 “当年我护着我娘,从漠北杀了出来。我娘是在路上生的瑶瑶,我娘说,瑶瑶并没有足月,是她对不起她,一出生就要她背负罪名,连好日子都享不到。娘拉着我的手,要我一定要照顾好她,还说,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我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 斉文臻忽然心刺痛了一下,眼前仿佛划过闵夫人那张慈爱又柔和的脸庞。 不经意间,那张脸庞又和闵瑶重叠在了一起,历经十四年,她和闵夫人,确实越来越像。 唯有那性格,却是不像的。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只听闵成玉絮叨。 “我娘对我说完这句话,拿着刀就自戕,我想阻止,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追着我爹去了,斉文臻,我娘说的对,这个世上,我就只剩她这一个亲人了,我若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闵夫人贞烈,在世时很多人就知道,后来漠北大乱,闵夫人自戕,可以说,早在他父亲和当今圣上的意料之中。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时候闵夫人身怀六甲。 第213章 是造了什么孽 斉文臻压了压闵成玉的肩。 “你很希望她嫁给梅季长吗?” 思绪拉回,闵成玉瞥了他一眼:“我不希望,但如果瑶瑶喜欢,我也不会反对,但这一次,我会替她把眼睛睁大,管他是不是梅季长,但凡有一丁点不好,我就打他。把他打好了,再交给瑶瑶。” “……”这想法,世上还有那位男儿敢娶那位娇仙? 斉文臻嘴角轻抽:“我从小佩戴的那块麒麟命锁。在你妹妹身上。” 脑子里还在想如何调训妹夫的闵成玉,猛不丁听到这句话,还没回过神,直到斉文臻跳上马背,平静而无澜的望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走吧。刚才我追着你出来,在东城凉亭已经见过你妹妹了,算算时间,此时她应该已经到了驿站。” “……”闵成玉惊瞪着双眼,冲了过去,一把将斉文臻拽了下来。 “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直娘贼的,人到了就好,但现在不是接人的事了。 斉文臻牙痛,可鬼使神差的,脑海里又闪过闵瑶的样子。 说实话,她长的真不算国色天香,但那双琉璃猫眼,却好像会说话,就像闵夫人,虽过世多年,却仿佛音容还在。 “你对我,最好还是客气点。”斉文臻一语双关。指了指天。 闵成玉脸黑,左右看了数眼:“有外人时,我自然会对你客气,你快给我说,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斉文臻头痛欲裂。 “字面上的意思。” “你想娶我家瑶瑶?” 不是他想娶,而是赵红锦和崔离想让他护,为什么护,还不他家的娇仙妹妹太能折腾。 若是晚两年,待事成之后再折腾。那还需要他来护。 “你妹妹有一手好厨艺,还拜了天夷赵氏为师,又大张旗鼓的开发石涅,如此聪慧,连梅季长都在觊觎,那你就没想过。”斉文臻又指了指天。 肃然道:“也会觊觎,那怕不为自己,为自己的子孙,你该如何?” “你背负血海深仇。隐忍多年,为的又是什么?”斉文臻再问。 闵瑶突如其来的聪慧,在这个时候,就像一块拌脚石,她越耀眼,就越容易让人观注。反而让闵成玉多了很多不该有阻碍。 可闵成玉的态度又摆在这里,他能怎么办? 除了护着,只能护着。 闵成玉脸色沉了下来,脑子转的飞快,一双铁拳压抑的青筋乍显。 “我跟你说过,不要把我当兄弟,只有这样,才是护她。” 话点到即止,闵成玉不是个蠢人。自然分得清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想的确实不如斉文臻长远,一时懊恼。沉声道:“侯爷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知道。侯爷可是真心?” “帮你护她是真心,她挂着我的命锁,自然能减少很多麻烦。” 没了麻烦,闵成玉便能无后顾之忧,再隐忍两年,一旦恢复门楣,便是苦尽甘来。 “那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我家瑶瑶。” “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我知道,可我不能让瑶瑶一嫁再嫁,我又一错再错,我是她哥。我更不能为了自己,而去牺牲她的婚事。” “这怎么叫牺牲,她姓闵。” “可她是娘子,恢复闵家荣耀怎能牺牲她。” 斉文臻磨牙:“你硬要说牺牲,那我难道不是牺牲?” 话隐晦,但这一刻闵成玉却无比冷静。瞥了斉文臻一眼:“若梅季长真心待她,便不需要你牺牲。” “……”欻,斉文臻感觉自己中了一箭,他好想杀人。 “可你不要忘了,现在你们只是姓闵,梅家现在不一定能护得了她。” 直娘贼的,梅季长算个什么东西?拿梅季长跟他比! 再说了,就她那一手厨艺,还有天夷赵氏的嫡传身份,以及现在越折腾越大的石涅,梅家要能护她周全,他把名字都挂起来写。 越想越恼的斉文臻,真心想说闵瑶现在就不该折腾,晚两年,她顶着闵家沧海遗珠的身份,那怕再怎么折腾,只怕都没人敢觊觎。 可偏偏就这么恰不逢时。 更玩笑的说一句,她哥还在谋划,可她却已经在误打误撞的博眼球了。 闵成玉拳骨捏的嘎嘣作响,脑子一转,盯着斉文臻道:“我妹妹那里不好?” “……”斉文臻瞳仁紧缩,这是脑袋转过来了? 想假戏真做了? 斉文臻抬头望天,想起崔离那句话,天下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而他占了两。 是造了什么孽? 第214章 终见兄长 事情没谈拢,闵成玉和斉文臻都有些沉重。 回到驿站,闵成玉就赶紧把脑袋清空:“这件事,我会去问瑶瑶,如果瑶瑶有意,那我便给你时间,若无意,那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把命锁收回去便是。” 说完。闵成玉抓了个店小二,便上了楼。 斉文臻磨牙,心里越发烦燥。瞥了眼在等自己的长随,便让他们把酒送到房间来,他现在很想喝一坛消消火。 …… 梅家。 距离梅老太爷八十大寿还有三天,但梅家上下已经在张灯结彩。 梅家上下也在接待,因路途遥远而提前赶来的贵客,杨华飞奔着找到梅季长时。梅季长正在接待九贤王。 杨华想起公子那天的洛神赋,壮着胆子上前耳语:“公子,崔神医赵神医,还有闵娘子到了,但她们去了驿站,同去的还有忠国府小侯爷。” 梅季长神色未变,笑着对九贤王道:“王爷远道而来,季长理当陪伴左右,可这些下人实在让人不省心,还要请王爷见谅。” 九贤王笑着挥了挥手:“无妨,你自忙去便是,江北风景怡人,本王还想带王妃去泛舟江上。” 自此,梅季长告了声罪后,出来对杨华道:“小侯爷何时到的?” 杨华知道公子想问什么,老老实实道:“小侯爷申时进的城,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闵娘子进的城。” “既来我家拜寿。怎么还去驿站?”梅季长眸色暗了暗,想到那块麒麟,嘴里尽是泛酸。 杨华那敢随便揣摩,压低着头道:“小人不知。” “去告诉厨房,让他们把收集来的珍稀食材统统备好,我去请她。” 看着公子匆匆而去,杨华叹了口气,看来公子是真上心了,适才那话里的酸意。连他都尝到了。 …… 梅家后院,已年近古来稀的梅老太爷,一边命人擦式太老夫人的灵位,一边对梅老九道:“她果真有那么好?” “论聪慧堪比太老夫人在世,论容貌到是不如太老夫人,但也秀外慧中,是个妙人儿。” 梅老太爷眼里噙了丝追忆,不经意的嘴角上扬道:“侯爷想要的人,想必是很妙。那季长自己,可有心思?” 梅九爷便把用儿子试探的事,告诉了梅老太爷,梅老太爷眼睛一亮,玩味道:“不愧是我梅家的子孙,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把兰院给收拾妥当,待她一来,先将人安排到兰院,我要亲自见见她。” …… 闵瑶平心静气的翻着医书,背着汤头歌,任由那麒麟命锁摆在桌上。 心想静,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时,门突然被推开。 然后记忆里的闵成玉,冲了进来。 下意识的。闵瑶起身,愣了两秒,看着跟自己长相十分酷似的闵成玉。赶紧喊了声:“哥哥。” 来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 闵成玉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确定桌后的人是闵瑶。便急步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瑶瑶,你可想死哥哥了,快给哥哥看看,瘦了没有?” 抱住再拉开,再看着闵成玉围着她转,那热烈又直爽的欢喜,全呈现在眼前。 闵瑶心里发烫,不知不觉脸红了一片。 “哥哥!!” “哎哎!再多叫几声,瘦了瘦了,都没以前胖了,我再拎拎。”闵成玉可不管那么多。在他眼里,妹妹就是他一手带大的,那有什么男女授受不轻的说法。 想当初,给妹妹洗澡的人,还是他呢。 转身把闵瑶拎了起来,还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竖着眉怒道:“就是瘦了,哥哥不喜欢你瘦,哥哥就想让你白白胖胖的,你等着,哥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闵成玉风风火火又冲了出去。 好像马上找来食物,就能把她喂胖似的。 闵瑶哭笑不得,这个样子的闵成玉,和原主记忆完全重叠,在过去的十几年,闵成玉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只是没有像今天这般,肆无忌惮的抱在怀里。 可能那是天天见面,所以不需要用拥抱来表达思念吧。 就在她喜上眉梢,想去翻包袱,把她带来的肉干拿出来时,春嬷嬷急道:“娘子,就算是兄长,也不能这样拥抱,你得推开才是。” “没关系的,他是我哥。” 春嬷嬷捂胸,如果不是亲哥,刚才她都想出手,可就算是哥,也不能随便抱抱啊,这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娘子,难道你忘了姚氏乱了纲常的事吗?” 闵瑶手一僵,回过头来看春嬷嬷:“你……” 第215章 负重前行 “我知道娘子和闵公子不是那样,可外人呢?” 春嬷嬷一脸严肃,这种事情,怎能不注意,名声,名声,很重的哇。 好的吧,不说姚氏还不尴尬,一说是真心尴尬。 兄妹感情再好。也要注意分寸了。 闵瑶嘴角轻抽:“我知道了。” 春嬷嬷这是为她好,也是哥哥好,不得不识好歹。 正想着。风风火火的闵成玉又回来了,左手提着一只烧鸡,右手托着食盘,食盘上头凌乱的摆着馒头、火烧、酱牛肉、卤猪蹄…… 这是多怕她吃不饱? 闵瑶呆若木鸡。 “哥哥。” “哎,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吃吃吃,赶紧吃。”闵成玉很强势,东西一放下,就把食物往她手里塞。 闵瑶想,她要不是吃,哥哥肯定会不高兴吧。 哎,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吃。 闵成玉看着闵瑶乖乖吃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忍不住嘴里叨叨:“哥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因为哥哥没本事,没赚回来吃的,你饿的哇哇叫,哭着吵着要吃馒头,后来哥给你从刘康家要来馒头,你一口都没舍得吃,还拼命往哥嘴里塞。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呃,这是在点她,只顾自己吃,没喊他么。 闵瑶咽了口唾沫,哭笑不得,举着馒头给他:“哥哥,你也吃。” 闵成玉愣了一下,哈哈哈大笑。得了个馒头好像得了个宝似的。 “就知道我家瑶瑶最心疼哥哥,哈哈哈,就是瘦了,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闵成玉想也不想,伸手就掐她脸,掐完还要揉一揉她脑袋。 旁边的春嬷嬷,看得脸都发绿。 闵瑶本来还在想要注意分寸,可看到春嬷嬷的脸,突然又很想笑。 “哥哥。你还好吗?” 三岁的事情,原主记得不多,但七、八岁以后的事,她都记着,就像走马观花的回忆,有她病了。哥哥半夜背着她去敲门找大夫的,也有她跟着别人去砍柴,迷路回不来,哥哥打着灯来找她,并在风雪路上一步一步回家的。 十来年,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片断,多到数不胜数,但再多都没有哥哥跟她诉苦,跟她置气。打她或骂她的记忆。 好像这位哥哥在她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难过。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笑哈哈,并无微不致爱护她的全能大哥。 可实际上,那有表面上的那么温馨。 所有的温馨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啊。 就像刚才,哥哥漫不经心的说,他没赚到吃的,这话的背后,他得付出多少心酸? 明明还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闵成玉就看到宝贝妹妹,忽然眼框泛红,顿时急的就瞪眼了。 “哥哥当然好。哥哥怎么会不好,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撑腰。” 闵成玉急了,是真急了,他最见不得自家妹妹哭,那怕眼睛泛红都不行。 品着这份情真意切。原本还不想哭的闵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那里还管分寸不分寸,这么好的哥哥,那怕不是她的,她也要变成是她的。 埋头扑到闵成玉怀里,抱着哥哥的腰就哽咽。 “没谁欺负我,我现在……现在可有本事了,没人再能欺负到我了,可是,可是……可是,我心里好痛,上次斉文臻受伤,掉到河里,还断了腿,他……他都伤那么重了,你……我……我却不在你身边,所以,我这里,我这里好痛。” 哭的打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结果便是,情没煽好,反而让闵成玉只关注了上半段。 尤其是那我心里好痛,斉文臻受伤。 这是瑶瑶,心疼斉文臻受伤? 心里有斉文臻了? 闵成玉愣了愣神,猛不丁的,他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想当初把她托付杜江时,他也是这么疼的,好不容易听到,她和杜江和离了,还以为能再留她一些时曰,结果,还是留不住。 唉! 闵成玉眼神暗了暗,抱着闵瑶轻轻拍。 第216章 是个好哥哥 闵成玉嘴里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有本事好呀,你的事哥哥都听说了,哥哥就知道,我家瑶瑶是最好的,不光厨艺了得,还聪明。你想呀,你要不聪明,赵神医和崔神医能慧眼识珠吗?对不对?” “还有。还有,哥哥还知道,你买山买地了,这个好呀,以后多找些佃户,你就在家收收租。躺着也不愁吃不愁喝了,我家瑶瑶呀,就是个金窝窝。” 闵成玉越这么说,闵瑶心里就越是酸疼难忍,眼泪就止也止不住。 “哥哥,哥哥……” “哎哎,哥哥在呢,哥哥永远都在,不光在,哥哥还会护你一辈子。”闵成玉笑,眼睛里却泛了一丝丝泪光。 他的宝贝妹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善言词,心里有很多话的时候,只会一口一个哥哥,可实际上,都是心疼他呢。 所以说,有个娇滴滴的妹妹就是好,不但知冷还知热。 更不用冠冕堂皇。花团锦簇,一个眼神,一个动伤,就能明白对方心里想什么。 “哥哥,我也会护你一辈子的。”闵瑶哭着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闵成玉,然后在心里发誓,她一定会护哥哥一生一世。 四目相对,闵成玉心里发烫。忍不住来来回回的道:“傻瑶瑶,真是哥哥的傻瑶瑶,哥哥这么强壮,这么厉害,那需要你护,只要你能过好,哥哥就很放心了。” 闵瑶擦了把眼泪,严肃的道:“是我们一起过好。” “好,我们一起过好。”这一刻。闵成玉心里真是暖暖的。 也是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护了十四年的宝贝妹妹,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还是很爱哭。 “咱不哭了好不好?哥哥看你都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只顾着赚钱去了?” 闵瑶又哭又笑,娇嗔的嘟嘟嘴:“那有瘦,哥哥尽瞎说。对了,上次洪泉走,我让他给哥哥带的东西,收到了吗?” 她想让哥哥尝尝她的手艺呢。 闵成玉愣了愣:“有带东西?” 完了,这是没收到,闵瑶赶紧起身,又去翻包袱,春嬷嬷连忙细心的把牛肉干找了出来,放她手上。 “哥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做的,我让洪泉带了很多。可惜你没收到。” 有些遗憾,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好这次出门。她带了不少。 想着想着,她又笑,擦了擦手:“哥哥,你等等我,我去借他们的厨房,给哥哥做好吃的。” 眼看她要走,闵成玉那舍得:“不用做了,你车马劳累,吃这些就好。” 春嬷嬷看他们兄妹情深,那怕对他们搂搂抱抱再不满,也只能无奈的当看不到,趁机插话道:“娘子。让我去吧,你教秦放和鲁辉的菜色,我也学了一些。” “那不行,我想亲手做给哥哥吃。”闵瑶笑的灿烂,就像个孩子得了宝贝,特别想在大人面前炫耀。满心满腔想把最好的给哥哥。 就在这时,楼下店小二喊:“季长公子来了。” 闵成玉回头,顿时满心不悦,拦着闵瑶道:“我听说,梅季长对你有意,哥哥去替你回了他。” “啊……”这事哥哥也知道了? 闵瑶尴尬的不行,谁告诉哥哥的呀,惊讶之余,闵成玉已经下了楼,她诧异的看春嬷嬷。 春嬷嬷摸了摸鼻子:“奴婢没有说。” “那是谁?” “娘子,重点是谁告诉了闵公子,重点好像是闵公子要替你去回了他。”春嬷嬷提醒。 对哦,看她糊涂的。 闵瑶赶紧洗漱,省得红着眼睛,挂着泪痕给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等她洗了把脸又想,其实让哥哥回了梅季长,也挺好的呀? 不是正好避免了她去拒绝吗? 顿时,她又不急了,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索性带着春嬷嬷准备下楼去听墙角。 到了楼下,只听到哥哥道:“瑶瑶有意中人了,季长公子还是不惦记的好。” 哦嗬,我的哥呀,说话这么直白的吗。 可她好喜欢。 正嘴角一扬,就看到楼梯口站着斉文臻。 四目一对,斉文臻立马移开视线,还假装没看到她。 猛不丁的,闵瑶就不开心了,立马想起桌上的麒麟命锁,然后转身回房,抓起那锁,便重回楼梯口。 斉文臻看她去而复返,手里握着麒麟玉,便知不好。 不等她开口,便领着她往外走。 闵瑶知道他是想换个地方说话,心想也好,便前脚压着后脚,到了驿站后面的菜园。 第217章 只是保护伞 已临近冬天,菜园很荒芜,零星种着一片大蒜,蒜芽刚冒头,嫩绿嫩绿。 斉文臻停下,清冽藏渊的眼眸。就那么望着她。 不等她开口,他便先道:“命锁你最好不要还我。否则你就会失去一层保护,当初赵前辈拿走它时,就是这样为你考虑的。” 她瞳仁一缩:“拿你做我的保护伞?” “没错。”既然聪明,那自然明白。这块命锁对她来说,有什么样的含义。 闵瑶握着麒麟愣了愣神。 “不是私订?” “不是。”斉文臻回的不假思索。 莫明的,闵瑶有些失落,但立马就摆正了心态,把玩着麒麟道:“那这么说,我还要反过来谢谢你喽?” “不用客气。”斉文臻回的理直气壮。 闵瑶气的肺疼,真特么不要脸,用所谓的保护伞来赔她的名声。 “用的,不光用,我还应该感恩带戴才是。” 斉文臻眼角抽了抽,这话可是绵里藏刀啊,女人果然难应付。 “你若想也可以。” 瞅着他无比严肃又认真的帅脸。闵瑶真想打死他。 然后在心里组词,组了半天,发现竟无词可对,无端端的反让他占了上风,这个气呀。 “你把我哥带走,究竟在预谋什么?” 这次斉文臻没有再说。你不必知道,而是简短的道。 “光复你家门楣,再洗脱你家罪行。” 闵瑶怔了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会有很多危险对吗?” “福祸向来相依。”说完,斉文臻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在这个时候,她若蛰伏,让闵成玉自己行事,相对来说危险指数会更低。 但……这番话。他又不好对闵瑶说。 百般纠结下,斉文臻收回视线,看向北方,重复了刚才的话题:“把玉好好戴着,只要我不倒,就没人敢动你。” 这话说完。斉文臻突然有些豁然开朗,也许闵成玉是对的。她一个娘子,不论她做什么。做为男人,都不应该去强加阻止。 事成和事不成,只在于男人是否强大。 既然想赚钱,那随她赚便是。 闵瑶盯着自己的脚尖,想的却和斉文臻不同,她更担心哥哥的安危。 一句光复门楣那有那么容易。 寻思了片刻,闵瑶转身就走,这件事她要问过哥哥。再做决定。 看到她没把玉还他,而是转身走了,斉文臻莫明其妙的松了口气。 而此时,梅季长因闵成玉的话。刺的有些胸闷,但还要强颜欢笑。 “闵公子多虑了,此次前来,只是想请闵娘子去看看,在下收集的珍稀食材是否可用,在下对闵娘子并无它意。” 闵成玉看了他数眼,见他光明磊落,才松了半口气。 不由的,又在心里想,梅季长果然是个光风霁月的人杰,比起那杜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只是可惜,瑶瑶意不在他。 但是有意斉文臻也不错,恁心而论,斉文臻是个可托付的人。 但惆怅的是,斉文臻好像对瑶瑶无意。 百转千回,闵成玉有些头大,挥了挥手:“今天我兄妹刚刚相见,有事也请放到明天再说,如何?” 梅季长深吸了口气,默默往楼看了一眼:“是在下心急了,既是如此,那明天再来叨扰。” 三言两语,闵成玉打发了梅季长,回到屋里却不见闵瑶,赶紧出门来寻,就见宝贝妹妹从后面走了回来。 “瑶瑶,你去哪了?” 闵瑶左右看了一眼:“梅季长走了?” “走了。”闵成玉小心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她并无异样,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间对斉文臻很不满。 她家瑶瑶多好呀,长的又好看,又水灵,斉文臻是眼瞎吗? 抑郁下,兄妹二人回到房间。 闵瑶把麒麟摊在桌上,仔细看着他道:“哥哥,你知道这块命锁是谁的吗?” 闵成玉嫌弃,把玉推了推,答非所问道:“刘康他们几个还好吗?” 闵瑶:“……” 第218章 梅季长的佳有肴 闵瑶看着玉发了几秒呆。 “刘康哥哥还好,之前我让他帮忙打理食味人间的采购,后来石涅的事谈妥,我就让刘康哥哥去帮我打理星云湖了,快的话只要半年,我们在星云湖就会有一座新的房子。” “刘康忠厚实诚,可用,韦源呢?” 闵瑶眨了眨眼:“韦源哥哥那天跟着洪泉走了,我以为他会来找你。” “找我?”闵成玉惊讶。沉思两秒:“那回头我找找他,杜江后来可有找你麻烦?” 闵瑶摇头,想了想。便把姚氏来闹,杜江人在郡府赶考的事说了说。 闵成玉听完拍着桌子大怒:“你就是心太软,对那种人就该打,打到她不敢来为止,跟她们还讲什么道义。” 要不是她命大,只怕都死了。 闵瑶握住他的手。忽然发现,哥哥竟然在发抖。 “哥哥别担心,我不怕她,这些事我能自己处理好,哥哥,你还没回答我,这块命锁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的?” 见躲不过了,闵成玉才没好气道:“我知道是斉文臻的,这次哥哥一定帮你。” 一想到他家瑶瑶这么好,斉文臻还敢不喜欢,他就生气。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由着瑶瑶,以后他要天天揍斉文臻,把斉文臻揍到喜欢瑶瑶为止。 完全不知道哥哥在想这些的闵瑶,拧着眉道:“哥哥,我听师父说,我们爹是闵守德,那娘叫什么?” 骤然,闵成玉瞳仁紧缩。缄默了数秒,才哑然道:“我们娘姓赵,全名叫赵宝越。” …… 江北城望江楼。 此时聚集了不少今年赶考的士子,而这些士子皆为梅老太爷八十大寿而来。 “真是可惜,宝庆城的食味人间还没开到江北,要不然,今天品着那人间难得几回尝的佳肴,再饮着那苏宛城的女儿红,岂不是美哉妙哉?” 旁边有个姓祁的士子笑道:“王兄。你还少说一个吧,应该还要再加上雪见姑娘,才是真正的美哉妙哉。” 立马有人起哄:“美人,美食,美酒,再加上梅老太爷的大寿,确实妙不可言。” “那这次梅老太爷的诗会,大家不妨好好发挥,我听说。食味人间的东家闵瑶娘子,一定会来江北,到时会为梅老太爷献上珍肴,虽然咱们吃不到,但境界应该是有了。” 就在这时,坐在外围笑而不语的张晋超。猛的抬起头来。 而他旁边坐着的杜江,也惊讶的倒吸了口气,抓着张晋超的衣襟道:“他刚才说什么?” 张晋超眸色暗沉,自从那天与闵瑶辞别,到了郡府,他并没有改变原计划,而是依照曾经的轨迹,继续与杜江交好。 自那天起,他的计划便再没出任何意外。 却不想。闵瑶就像一个变数,不但脱离了他的掌控,还像一颗石子。无声无息的就激起了涟漪。 如今,这涟漪竟然还荡到了江北。 “祁兄,刚才你说。食味人间的闵瑶娘子?”张晋超问。 祁连华转身,看了眼张晋超,瞬间笑道:“原来张兄还不知道食味人间啊,来来来,那位兄台把季长公子写的《佳有肴》念出来给张兄听听。” 众人大笑,尤其是江北士子,更是引以为豪,张口便道。 “宁水河兮,流于宝庆。河之东兮,束于高楼。味人间兮,食为何意?之子言兮,食之为情。味人间兮。味有何意?之子言兮,味为有义……” 通篇下来,整体意思便是,在宁水河边上,有座宝庆城,而宝庆城里有一座食楼。食楼招牌很嚣张,叫板食味人间,于是问食的是什么味?良家娘子答,食的是情,味的是义,品的更是人间浩然正气。 最后在结尾处,作者感叹,称姑娘为良子,而良子灼灼其华,正是天下人人梦寐以求的好姑娘,连他都有些动心了。 有人笑:“你们说,季长公子这次,是不是动了真心?” 既然敢调侃,自然也不限脑洞大开,更何况文人士子本就爱那风花雪月,词名《佳有肴》本来就涵义颇深,所以大家津津乐道。 “有佳人相伴,又有佳肴相佐,莫说季长公子动心,天上的神仙,只怕也要动凡心。” 顿时,所有人都在笑这才子佳人的佳话,唯有张晋超和杜江面面相窥。 就在这时,有个比较熟悉杜江和张晋超的士子,惊呼道:“杜兄就是宝庆城人啊。” 第219章 一群狂蜂浪蝶 一石击起千层浪,众人都朝杜江看了过来。 “杜兄,想必你一定去过那食味人间,也见过那位闵瑶娘子吧?快说说看,那里的菜色究竟如何?那位佳人又是如何?” 自从这《佳有肴》口口相传后,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良子,竟然能做出勾魂的绝味,不但勾了季长公子的魂。还入了季长公子的眼。 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杜江,顿时神情古怪。 “她真叫闵瑶?那个闵,那个瑶?” 就在杜江质疑那个闵那个瑶时。张晋超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闵瑶。 “好一个良子灼灼其华。”张晋超眸色越来越暗沉,几乎在瞬间便做了个决定。 只听他高声道:“诸位不用再好奇,杜兄新过门的娘子便叫闵瑶。” 杜江还没得到准确答复,乍然见张晋超如此揭他短,立马怒的脸色涨青。 “张兄,你明知我与她……” 已经和离四个字还未出口。某个士子的书童,就推门而入,兴奋的打断道:“公子,刚才驿站的小二说,那位闵瑶娘子已经到了。” “到了?”几声高呼。 所有文人立马站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不兴奋的道:“我实在太好奇了,如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兴奋之时,祁连华还记着张晋超刚才说了什么,揽着杜江的肩便道:“杜兄,走走走,我们一起同去,如若她真是你的娘子,那我等岂不是有了莫大的口福?” 众人大笑,但多数不以为意,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之多。但他们更相信,能让梅季长动心,并为其作词的良子,定是一个未出嫁的好姑娘,而不是已婚的小娘子。 大笑中,一群轻狂猛浪,又兴奋于风花雪月,并鲜衣怒马般的年轻士子们,束拥着杜江便出了望江楼。 杜江有言不能开。只能满心复杂的跟着一起同去。 张晋超尾随其后,眸色越发阴凉。 …… 而这时的驿站,在闵成玉的娓娓道来中,闵瑶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只是哥哥并没有详细告诉她,闵家的血海深仇,究竟缘自于何人。 敏锐的她立马意识到,哥哥并不想让她掺与。 她深思了很久,抓着重点道:“那哥哥和斉文臻,其实早就认识了?” 闵成玉点头:“他姓斉名祯。字明暄,文臻是他行走于外的化名,哥哥跟他有生死之交,是可托付的人。” 闵瑶怔了怔,喃喃道:“所以哥哥现在的身份,是他的下士幕僚?” “对。有外人时,我们得尊称他小侯爷,私下到是不用。”闵成玉哼了哼,接着道:“你不用怕他,他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揍到他连爹都不认识。” “……”牛比,她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哥哥。 闵成玉亲眼看到妹妹眼角轻抽。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忍不住心里又窝了一丝火,心想。到时候他要揍狠点,曾经的杜江他没放眼里,那是怕把人给揍残了。但现在的斉文臻他怕什么。 往死里揍都揍不残他。 “哥哥,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闵瑶根本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知道所有内情后,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帮哥哥一把。 “这个你别问,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果不其然,闵成玉断然拒绝告诉她。 闵瑶咬唇,索性旁敲侧击:“那哥哥以后要入将吗?” “当然要,总要名正言顺才能回归,而我们家的血海深仇,也要入将才能报。”闵成玉瞬间脸色萧杀,在话说完后。才马上回归平静,露着牙花子摸她脑袋。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安心做你想做的事,你只需要记住,不论何时何地,哥哥都会有办法护着你就好。” 闵瑶看着他心尖揪疼。有那么一瞬间,焦灼自己偏偏是女儿身,如果是男子那该多好? “哥哥,你不要小看我,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我能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话还没出口,去楼下做菜的春嬷嬷,就急着敲门道。 “娘子,外面来了很多士子,吵吵嚷嚷想要见你。” “啊?”话被打断,思绪也被打断。 闵成玉脸色一黑,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士子?他们想见我家瑶瑶干什么?一群狂蜂浪蝶,不见不见,赶紧轰走。” 第220章 都很好奇 斉朝盛世,不偏重文也不偏重武。 但历来的文人就喜欢狂放不羁,还把这些轻狂,称之为年少风流,不论是成群结队去看花魁,还是追逐力捧所谓的才女,在世人眼里,都是佳话。 就像四大才女之一的雪见姑娘,便是名喻天下的佳人。而且还是四大才女之首。 因梅老太爷八十大寿,同样名喻天下的四大才女之一刘思菱,此时也在江北。 二人同龄又是手帕之交。此时正咬耳朵。 “雪见,你哥哥真动心了呀?” 梅雪见莞尔笑着,垂了垂如团扇般的睫毛,声如黄莺道:“恐怕是了,以前从未见他为谁作过词呢。” “那我是真的好奇,人长什么样了。”刘思菱撅了撅嘴。很不高兴。 梅雪见知道刘思菱喜欢她哥哥很久,只可惜哥哥对她无意,也是很遗憾。 俏嫩的瓜子脸露出一丝无奈,拿青葱玉手拍了拍她。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要太纠结。” “我能不纠结嘛,我从小就喜欢你哥哥,要不是你哥哥不喜欢我,我只怕早就成你嫂子了。”刘思菱虽然刁蛮,但性格开朗,是个有话便喜欢直说的小娘子。 不悦的叹了口气后,拉着梅雪见便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她长什么样?” 梅雪见摇头:“我不好奇,我只好奇,她做的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又是不是真的用一道菜,便能让人品出人间情,人间义,还有那人间的浩然正气来。” 刘思菱气恼,转着凤眸瞪了梅雪见。 “外人只道你是才女之首。却不知,你私底下就知道吃。” “知道吃不好吗?”梅雪见掩着嘴笑,娇媚柔和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赏心悦目。 “不好,也不见你吃胖三分。”刘思菱轻轻拍打了她一下,其实眼里好不羡慕,那像她,平时碰到好吃的,也不敢多吃,就怕变的肚肥脸圆。丑陋不堪。 就在这时,被差去望江楼看今年士子有没有佳作的丫环诗情,急忙来道。 “娘子,士子们全去驿站了。” 诗情是刘思菱的贴身丫环,平日里最机灵。 刘思菱惊讶:“他们去驿站做什么?” 梅雪见便咯咯的低笑,调侃刘思菱:“你竟然还派了诗情去望江楼。” 刘思菱不理她,轻轻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问丫环诗情:“快说,他们去驿站做什么?” 诗情连忙道:“听闻是宝庆城的闵瑶娘子到了。他们兴匆匆的要去看一看。” “嘶。”刘思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拉梅雪见:“快走,我们也去看看。” 梅雪见哭笑不得:“等等,先把维帽戴上。” 刘思菱趁机笑话她:“其实你也好奇,想看她的吧?” 梅雪见笑而不言,哥哥中意的姑娘。她当然想见,但如果不是刘思菱性子急,她完全可以等人来了梅家再见也不迟。 毕竟,太爷爷都让人把兰院给收拾了呢。 …… 驿站二楼,一脸懵逼的闵瑶,只觉得不可思议。 古代的读书人,都这么生猛吗? 竟然跑到驿站来围观她。 春嬷嬷一脸无奈,对闵成玉道:“士子都有功名,小二不方便轰人。娘子若不想见,躲着便好。” 闵瑶瞠目结舌,还可以这样操作的么。 闵成玉心烦:“那他们要冲进来。也不能轰吗?” 春嬷嬷干笑:“士子再猛浪,也不会猛浪到冲进来,闵公子放心。” 读书人都要脸。再风流也不敢造次,否则便不是佳话,而是耻辱了。 闵成玉脸色难看,哼了一声,纳闷道:“他们干嘛想看我家瑶瑶。” 春嬷嬷无奈,只好再说了一遍,梅季长写词的事。 闵成玉惊讶,问什么词。 这回春嬷嬷没有推三助四,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 闵瑶听的满目惊讶,这宣传词,写的好水啊,不但水还很风花雪月。如果不是她对文绉绉免疫,只怕都要动心了。 心里正啧啧,闵成玉压着桌子就怒了:“还敢说对我家瑶瑶无意,那怕我就是个粗人,也听得出他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直娘贼的。” 闵瑶红着脸干咳,拽了拽哥哥的衣襟,想说不用搭理,喜欢她的人多得去了,不差这一个时,闵成玉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 走前还道:“你不要出去,呆在房间就好,我马上回来。” 他要去找斉文臻,直娘贼的,没看到人家都给瑶瑶写情词了嘛,还敢不喜欢他家瑶瑶?? 闵瑶伸着手,看着那衣襟滑去,一脸错愕。 第22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春嬷嬷,有没有那间客房,能看到楼下?”闵瑶眨了眨眼。 说实话,这种经历她也是头一回,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春嬷嬷指了指正东边的几间客房。 “那边的窗户正对着楼下,娘子想去看看吗?” “走。”闵瑶拍了拍衣服,笑眯眯的就出了门。 如果说古代的网络就是文人士子的话,那梅季长一首词便造成的轰动。就像后世的网红带货,人家白白给她做宣传,她怎么着也要领领情。 顺便见识见识那古代的风花。 到了东边客房。春嬷嬷还没把窗户推开,就听有人道:“杜兄,到了这里我们就不方便进去了,但你可以呀,刚才张兄不是说了,你新进门的娘子就叫闵瑶。那万一她就是呢?” 祁连华兴致勃勃的怂恿,尽管他们打从心眼里就不信杜江的娘子,就是梅季长中意的闵瑶,但到了这里,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瞅着机会钻个空,让杜江进去看了,再出来告诉他们,也是香的。 杜江纠结着眉峰,正犹豫不前,张晋超却直接踏进了驿站。 祁连华等人惊讶,还想道一句好胆时,张晋超回头便道:“宝庆城只有一个闵瑶。” 杜江瞳仁欻的一下缩成了针尖。 其他人惊讶的也瞪大了眼。 “不会吧?” 众人屏息了。 而此时,听到这几句的闵瑶,神情也变了,声音有些熟,是谁来着? 嘶…… 张晋超。 闵瑶连忙走到窗前,往下一看,最先便看到了人群中间的杜江。 脸色一沉。春嬷嬷便往下看了一眼:“娘子?”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闵瑶笑道,转头问春嬷嬷:“科考是过了,还是没过?” “过了,梅老太爷八十大寿后,便是放榜曰。” 自从和杜江和离后,她心里就再没有这号人物,自然也就没去关注斉朝科考。 今天再见杜江,看来她是需要去关注了一下。 不是期待他中榜,而是想看他名落孙山。 “真有这么巧?”祁连华拍了下杜江。 杜江瞪着张晋超。阴沉着脸问:“张兄,你何故如此?” 张晋超神色淡然:“我也好奇。” “你好奇什么?又有什么好好奇的?”杜江针尖对麦芒的质问,事实上,这么多士子中,他与张晋超最投缘,所以那天酒后,他便把心里的苦闷,都说给了他听。 其中有被迫娶妻,后又被迫和离之事。 他明明说的那么清楚。张晋超却还在大庭广众下,宣告此事,怎能让他不怒。 如果那人是闵瑶,那他跟闵瑶和离,岂不是要闹到举世皆知? 就算他考上秀才,又有何颜面可言? “不瞒杜兄。我赶考之时路过宝庆城,也认识了一位闵瑶娘子,她曾对我施过援手,我心中对她甚是感激,那晚你对我说起此名时,我还寻思过,所以我也很好奇,她是不是同一人。” 杜江顿时色变,来的这一路他就想明白了。就如张晋超那句话,宝庆城只有一个闵瑶,所以。他很肯定,此闵瑶就是彼闵瑶。 只是没想到,张晋超会在这个时候。站了到他的对立面,还说什么曾对他施过援手。 “昔曰只在书中有闻,人生总会碰到亲密之人背后捅刀,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信了。”杜江嗤笑。 不明所以的祁连华,都很夸张的睁大了眼。 张晋超也不恼:“这不算是什么刀,杜兄也太夸张了,如果是她,那世人早晚也会知道你与她和离,而和离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之事,各自安好罢了,杜兄怕什么?” “你们?你们这是在说什么?”祁连华问。 杜江一把甩开祁连华:“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怎知不是丢人现眼?” 张晋超垂帘,竟然诚肯的道:“说的也是,是我冒失了,杜兄勿恼。” 说罢,张晋超不再言语。抛砖引玉到止,自然会有人接茬,而他的目的已达到。 “等等,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兄,宝庆城真的只有一个闵瑶,而你还娶过她,又和离了?那这个闵瑶到底是不是佳有肴里的闵瑶?” 祁连华等人都快好奇死了。 杜江羞愤,看了眼驿站里头,气冲丹田的便踏了进去。 楼上的闵瑶轻蔑一笑:“他怕还不知道,我哥哥就在这吧?” 听到这里,春嬷嬷已经知道楼下的士子是谁了,眼里划过了一道杀机。 第222章 暴打杜江 “祁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问祁连华。 祁连华那里知道,一寻思便主张道:“走,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十几个士子冲进了驿站,自然惊动了二楼的斉文臻和闵成玉。 “下面怎么回事?”斉文臻把酒搁置一边。 闵成玉抓了起便喝了一大口,继续刚才的话道:“别管下面干什么,反正你给我听好了,我妹妹那么好,你绝不能辜负。赶紧也给我妹妹写首词,还要比梅季长写的好,不然……” 闵成玉眯起眼。斉文臻也眯起眼。 威胁他? “不然怎的?” “我就揍你,揍服你。” 而且还是服贴贴的那种。 斉文臻磨牙,长随道:“侯爷,楼下全是今年新入围的士子。” 还来不急好奇,闵成玉就得瑟的道:“一群狂蜂浪蝶想来看我家瑶瑶,也不怕闪了腰。” 就在这时。杜江在楼下道:“请小二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是宝庆城宁河村的杜江。” 店小二瞪大眼,实诚的问:“公子想把话传给谁?” “宝庆城闵瑶。” 他只说宝庆城,不愿说食味人间,因为打从心眼里,他就不信闵瑶能有那本事。 店小二咋了咋舌,刚想说这话他不方便传,然后再顺手从对方手里先骗点赏钱,却不想二楼“砰”的一声。 一号天字房,大门洞开。 爆炸式的声音吓到了杜江等人,刚定晴仔细看,就瞥到一股狂风夹着黑影,从洞开的大门里飞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杜江只感觉一道腥风扑面,鼻梁便狠狠的揍了一拳。 他痛的吸气,连呼救都来还不及喊,那腥风便是拳打脚踢,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惊骇数秒的祁连华。醒过神了。 看着那有如怒目金刚的男人,把杜江当沙包打时,他真想赶紧跑路,可仔细想想,又太丢脸,情急之下,祁连华壮起胆子色厉内荏的呵斥。 “住手,你是何人?怎么一下来就打人?” 闵成玉挥着拳头,怒着脸:“我打的就是他!” 有祁连华带头。其他士子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壮起胆喊:“住手,不准打人。” 站在二楼回廊的闵瑶,看着就想笑,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闵成玉一直打,打到他觉得差不多时,才凶狠的收了手。 “杜江!劳资想打你已经想了很久了,抬你的狗头抬起来。看看我是谁!” 鼻青脸肿的杜江,早在闵成玉说打的就是你时,就知道他是谁了,所以后来,他一直惊恐的抱着头,根本不敢还手。 现在闵成玉让他抬头。他也不敢不抬,愤怒、委屈、羞耻、胆怯、各种复杂的看向闵成玉。 “你……” 看着像条狗一般的杜江,闵成玉心里舒坦了。 “就你这种下三烂,还敢叫人去通传?赶紧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斉文臻走了出来,站在二楼,先是看了眼站在对面的闵瑶,才垂帘下望。 那猪头就是杜江? 闵成玉看不上的酸书生,但闵瑶却非君不嫁的俊儿郎? 那里俊了? 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闵瑶瞥了对面一眼,神情淡淡。看就看呗,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杜江气的全身发抖,但不敢言。祁连华等人好奇,索性假装义愤填膺。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这样仗着自己孔武有力,便以拳脚欺人?” 站在人群后。一直没露面的张晋超,趁机摸上了二楼。 一抬眼帘,便看到了对角的闵瑶,以及对面的斉文臻。 万般思绪只是一瞬,张晋超便毅然的走到闵瑶身后,作了个揖道:“闵娘子。” 来人无声无息,吓了闵瑶一跳,但春嬷嬷早有防备,垂帘蓄力,对方若敢轻狂,她便能直接把人丢下去,若没摔死。那便是他命大。 闵瑶回头:“是你。” 实际上,她一点都没惊讶,他故意挑明杜江与她的身份,她就已经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好像并没有看她这边。 张晋超看似眼里只有闵瑶,可实际上。他眼角余光并没有放过斉文臻。 “是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闵娘子。” 闵瑶笑:“更没想到季长公子会为我写词,造成如此轰动。” 她故意自黑,是张晋超没想到的,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微微一笑,坦坦荡荡道:“确实是这样。” 一时无言,楼下的质问已越来越多,有人趁机把杜江扶了起来。 第223章 晕的恰到好处 “杜兄,他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这样打你?” 杜江咬牙切齿,想吼一句,他就是闵瑶的兄长,那个混蛋莽夫闵成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成亲三天便和离,做为被动方的夫郎,他能有什么脸? 闵成玉却不管这些。在他看来,他的瑶瑶什么都好,要不是杜江招蜂引蝶。能把他家瑶瑶迷的神魂颠倒,瞎了自己的眼吗? “我是谁?我是闵瑶的亲哥哥,他不但辜负我家瑶瑶,还隐瞒无耻又龌龊的事实,他不该打,谁该打?我没打死他。那还是我手下留情。” 杜江脸色铁青,背靠着同窗,忍不住低咆:“你休得胡说,是你,都是你仗势欺人,曾经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祁连华等人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心里一个个惊呼,杜江的娘子还真是闵瑶。 情急吃瓜的众人连忙问:“是食味人间的闵瑶?” 闵成玉顿时骄傲的抬起头:“没错,食味人间就是我家瑶瑶开的。” 二楼,张晋超低声道:“闵娘子不怕坏了名声吗?” “是否曲直自在人心,怕,它就不会坏了吗?”闵瑶轻笑,若是别人替她这样硬扛,她可能会反感,比如说一味的指责别人,其实何偿不是说自己瞎了眼。 骂别人的同时,其实就是在拉低自己。 但哥哥出头。她完全反感不来,只觉得暖心窝心。 尤其是刚才那一顿毒打,让她全身都舒坦。 “那闵瑶也是杜江的娘子?”祁连华追问。 闵成玉脸黑,瞪着祁连华道:“那是曾经,我家瑶瑶已经跟他和离了,他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家瑶瑶。” 杜江气的眼前发黑,挣扎着怒道:“我不配她?那当初又是谁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非要我娶她的?闵成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若不是你搔首弄姿。引诱瑶瑶,瑶瑶又怎会想到要嫁你?你故作清高以退为进,还敢说我欺你太甚?你隐瞒你家的龌蹉,还隐瞒你的出身,你就是骗婚!” 一句骗婚,惊起四座。 “骗婚???”祁连华惊呼。 杜江脸色都涨绿了,挣扎的咆哮:“你信口雌黄,何来骗婚之说,是你。拿刀架着我强逼我娶你妹妹。”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道:“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欻的一下,气氛凝固了,众人想笑不敢笑,回头看着说好事的人,竟然是刚才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嘀咕解释:“别,别看我呀,拿刀架着强逼娶妻,这是好事嘛,更何况那还是个天仙般的小娘子,能娶回家做梦都得笑。” 楼上的闵瑶听到这,忍不住笑了,瞧。这不还有明白人嘛。 张晋超见她笑,立马柔声道:“我也求之不得。” 闵瑶没有回头,但挑了一下眉尖:“你的命锁在我师父那里。等师父回来,会拿来还你。” 张晋超瞬间全身发僵,闵瑶虽然没回头。但感应到他的僵硬,索性快刀斩乱麻,勾起斉文臻的麒麟命锁,在他眼前晃了晃。 “抱歉了。” 张晋超脸色骤然灰白。 此时,楼下的闵成玉放声大笑,还特意拍了拍店小二。 “看来,你是读书读傻了,还不知道你家的龌蹉事吧?既然如此,那我便说给你听听,也好让大家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骗婚。” 眼看着闵成玉目带鄙夷,又振振有词。杜江慌了,姚氏和姚万金的来往,他其实是知情的,但他并没有克意去阻止,因为每次姚氏接触完姚万金,他不是能获得字贴。就是上好的笔墨纸砚,所以权衡利弊,他从小开始,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闵成玉显然要说的龌蹉,就是这个,他怎能让他去说? “你……你……你是信口开河,我杜江自幼熟读圣贤书,做事光明磊落,你休要污蔑我,咳咳咳……” “呸,你是为人不识李伤饮,学子枉读圣贤书。” 说着说着,杜江仿佛气到极致,爆出一连窜撕心裂肺的猛咳。 最后在猛咳中,还吐了一大口的血,当他把手伸出来,故意让众人看到血后,脸色一白,全身一僵,便在祁连华等人的惊呼中,晕了过去。 “晕的真是恰到好处!”张晋超垂帘低言。 对面的斉文臻,也玩味的勾了勾唇。 而闵瑶笑的更加愉悦,真没想到,哥哥竟然还能说出为人不识李伤饮,学子枉读圣贤书,怼的真应景。 好 第224章 两位小娘子 闵成玉脸黑如墨,冷冷的看着士子们,脸色大变的抬起杜江,去了医馆。 人潮散去,斉文臻最先回了房间,从头到尾没看闵瑶一眼。 张晋超咬牙:“闵娘子,小侯爷并不中意你,你又何必……”自甘下溅四个字,张晋超不敢言。但他自问自己对她一片真心。 他知道她的苦,她的好,她的善。她的美,除了他,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他还要了解她。 拒绝的话虽然扎心,但他不会放弃。 心绪的转变只在一念之间,闵瑶回头看他。只觉得那双固执又宛如深潭的双眸,让她心悸。 “张公子,别人的心在别人那里,他中意谁,或者不中意谁,我都尊重,但我的心在我自己这里,我希望也能得到尊重。” 意思是,你喜欢我,我尊重你,那我喜欢别人,你最好也尊重我。 张晋超抿唇:“是我冒犯了。” 闵瑶垂帘,福了个身便回了房间。 春嬷嬷关上门,拧着眉道:“这个很危险。” “你感觉到了?”原来不是只有她有危险的感觉啊。 春嬷嬷微有纠结:“身上没有杀气,看似温和,但实则心如磐石,并且……” “什么?”闵瑶捏着麒麟微有沉思。 春嬷嬷松了松眉:“像一条不会叫的狗。” 闵瑶笑了,不会叫的狗才最会咬人。所以张晋超这个人,她不想招惹,连交好都不想。 闵成玉去了斉文臻房间,就在这时,梅季长去而复返,因为名望高,所以店小二都没对进行阻拦,直接就上了二楼。 春嬷嬷开门,闵瑶回身正好和他四目相视。 她诧异了半秒。哭笑不得的行礼:“季长公子。” 梅季长快速的把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有哥哥在,她安逸的很。 见她笑着反问,梅季长这才彻底安了心,懊恼道:“我不知道来的士子里有杜江,是我疏忽了,还好你没事。” “这不是季长公子的错。季长公子不必自责。”闵瑶咳了两声,说实话,他这样大包大揽,她挺尴尬的。 梅季长咬了咬腮,他想认这个责,可她却不许。难道……她心里真有斉文臻? “怎能不自责,你是在下请来的贵客,在下就得负责。”说罢,梅季长看了眼四周,肃然道:“驿站虽好,但终究是人来人往,梅府已经给闵娘子,以及两位前辈备下了厢房,不如请闵娘子移步梅府。在下也能放心些。” 话说完,梅季长生怕她会拒绝,赶紧跟道。 “宴会所需的珍稀食材。在下也让人备好了,闵娘子去看看如何?如若有缺也能及时补上。” 眉眼间流露的虽然是关切,但言词却很正色。想想自己来的目的,闵瑶发现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拒绝。 咳了两声,她刚想说那让她去和哥哥商量一下,就听到楼下的店小二惊呼。 “两位娘子,这里是驿站,不能乱闯。” 已步上二楼的刘思菱,拉着梅雪见,开口便道:“我们没有乱闯,我们是来见闵娘子的。” 梅季了怔愣,连忙转身想去阻止,闵瑶就看到两个戴着维帽的小娘,步入眼帘。 白纱遮面。朦朦胧胧,她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模样,但对方却把她一览无遗。 一时惊讶,谁都没说话,还是梅季长板了板脸,沉声道:“胡闹!” 梅雪见和刘思菱。才自知鲁莽,纷纷缩了缩脖子。 最先摘维帽的是刘思菱,一张娇俏雪白,并在眉中间点了一颗红痣的美人脸,像拨开云雾般露了出来。 她秀眉一挑,抬了抬下巴,先是高高在上的用眼睛瞟了闵瑶一眼,才收起冷傲,俏皮又可爱的冲梅季长撒娇道:“季长哥哥,大家都急着想来看闵娘子,我和雪见忍不住,才凑了个热闹,没有胡闹。” “再说了,我们是娘子,又不是那些轻狂放荡的书生,能怎么胡闹嘛。” 说完刘思菱还撅了撅嘴,一脸委屈。 闵瑶轻轻一笑,如此美人撒娇,但凡是个男人,都顶不住吧。 果不其然,一开始还板着脸的梅季长,骤然无奈,只好转身给闵瑶作揖。 “让闵娘子见笑了,这是舍妹的闺中蜜友思菱娘子,这是舍妹,梅雪见!雪见还不快摘下维帽,见过闵娘子。” 在梅季长说话时,梅雪见就已经乖乖的在摘维帽了。 第225章 针尖对麦芒 又是一个拨开云雾见月明。 看着对方不急不慢,就像犹抱琵琶半遮面,那轻轻挑起的韵味,让欲窥真颜的人,不但心痒难耐,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神秘美。 闵瑶暗叹,发明维帽的人,真的太了不起哒,搞得她也很想要一顶维帽。 百转千回里。终于露出了梅雪见的庐山真面目。 看着那张美若天仙,似妩媚又清纯无瑕般的美人颜,她信了这天下选美观。果然就像那句,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还未开言,只是往那一站,便夺了天地之色,还占尽了风华。 这么美的女子。怪不得杜江会心之向往,更为了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日也思来夜也思。 如果她是男子,只怕看一眼,也会害相思。 “闵娘子。”梅雪见柔柔屈膝,行个福礼,都美的不可方物。 说实话真有些小嫉妒,但再嫉妒,她也不会去东施效颦,笑着回了个福礼。 “雪见娘子,思菱娘子。” 前者笑不露齿温柔大方,后者傲娇冷漠,面无表情的敷衍。 看来,叫思菱的娘子,是不喜欢她了,不但不喜欢。还有些小小敌意。 思绪一转,闵瑶便猜到了为什么。 再看梅季长,就真有种男颜祸水的感觉。 “你就是闵瑶?”刘思菱倨傲的抬起小下巴,故意端着从头到脚审视她的样子。 闵瑶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笑,便点了点头:“是,我是闵瑶。” “也是刚才那个士子杜江的前妻?” 闵瑶诧异,她还以为她会说前娘子,或者前什么。但就是没想到是前妻这两个词,看来她对古代称呼还是了解太少了。 “是啊。”闵瑶保持微笑,仿佛丝毫不介意别人这么唐突。 梅季长却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呵斥道:“思菱妹妹不可太无礼。” “我又没把她当外人,我是把她当自己人,才这样直言无讳的,季长哥哥别老骂我嘛。”刘思菱瞬间变成俏丽的小娘子,红唇一撅,那娇又撒的恰到好处。 梅季长无力。只好一脸道歉的看了眼闵瑶。 闵瑶索性笑着抬了抬手:“这里简陋,但来者便是客,请坐吧,春嬷嬷,去楼下要壶茶来。” 刘思菱也不客气,拉着梅雪见便坐了下来。还故意道:“这里能有什么好茶,闵娘子不用费心了。” 句句藏讽,字字藏针,梅季长脸色暗沉了下来。 短短数秒间,刘思菱便乖柔的笑了笑,连忙装着热情大方,一脸无辜的道:“闵娘子,我性情直爽,最不会拐弯抹角。如果那句话说的不中听,你不要理我,我是有口无心的。” 意思是她不是个心眼多。又心眼坏的人,只是不擅长说好听的话。 非亲非故的,闵瑶也懒得计较。你喜欢在梅季长面前扮演绿茶,那就扮吧,干她何事? 反正她对梅季长又没有感觉。 “思菱娘子如此天真可爱,我又怎会小肚鸡肠。” 刘思菱用眼角余光,看到梅季长脸色稍霁,才稳了稳神,装着天真热情,一把握住闵瑶的手,对梅雪见道:“雪见,你看闵娘子人多好?我口无遮拦惯了,她也不生我气,我好开心。” 说完刘思菱又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貌似天真可爱的看着闵瑶。 “闵娘子,刚才那句话,你还没回我呢,你真是那个士子杜江的前妻吗?” “是。”闵瑶继续保护礼貌式的微笑。 刘思菱故装惊讶,捂了捂檀香小红唇:“真的是啊,我看那人没被打成猪头之前。长的也很俊俏呢,和闵娘子到是很般配,怎么后来又和离了呢?” 闵瑶挑起眉尖,看来刚才她们就在不远处看热闹呀。 真是干的漂亮! 这话看着是吃惊,并且还应了她之前自黑说的口无遮拦,可实则心机不小,明里暗里都在告诉梅季长,这就是个嫁了人,并且还和离了的妇人,而这种妇人,和那种泥腿子一般的猪头,最为匹配。 “既然思菱娘子都看到了猪头,那自然也该听到,我哥哥说的骗婚?” 闵瑶不动声色,反将一军,暗恋思慕男人,那是她自己的事,但故意踩她贬她,还是歇歇比较好。 女人之间的较量,往往就在一句话之间。 刘思菱眸色冷了冷,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骗婚,那怎么姓杜的士子说,是你哥哥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硬让他娶的呢?” 第226章 反应激烈 有些人心里有算计,但偏偏要装无辜,所以就利用自己天真无邪的颜值,故做好奇的去贬低对方,再适当的抬高自己。 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心机婊。 闵瑶给刘思菱定位后,便不动声色的继续微笑。 “女子都擅常用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更何况男子?怪就怪。我确实瞎了眼,但好在老天眷顾,让我及时发现。并出了火坑,也是老天保佑了。” 说完闵瑶故意从袖子里拿出麒麟命锁,然后叹了口气,将其戴在胸前。 虽然她很讨厌斉文臻,但不得不说,这个保护伞。它确实很好用。 麒麟命锁一出,梅季长兄妹,还有刘思菱都看到了。 除了梅季长保持神色不动,梅雪见和刘思菱都很震惊。 尤其是刘思菱,立马激动:“你这块命锁……是斉明暄的?” 闵瑶笑着不说话。 “我问你呢,是不是齐明暄的?”刘思菱绷不住了。 就在一个月前,母亲跟她商量,说忠国侯府的老夫人有意跟她家联姻,并指名相中她,只要她愿意,便可立即嫁入侯府,做斉文臻的正妻。 但她不愿,她从小便心悦梅季长,心里还里还装得下别人?母亲便折中的道,那就缓一年,若这一年内,梅季长仍不能心悦她,她便退而求其次。嫁与斉文臻为妻。 如若不肯,到了法定时期,就算父亲官职再大,也不能枉顾律法。 她哭了好几天,最后只能妥协。 可这才多久?才两个月不到,就听闻梅季长为一个良子写词,并且还为其心动。 她怎能无动于衷。 急急忙忙借着给梅老太爷拜寿,从王城追到这,就是想来看看。什么样的良子,竟然让玉面郎君梅季长都动心了。 看到闵瑶,她是真心不服,论容貌她觉得对方不如自己,论家世更不值一提,而且还和离过,这样的女子,何德何能匹配她的季长哥哥? 所以明捧暗杀,本想羞辱她一番。可她…… 怎么能! 怎么能! 怎么能还跟斉明暄有一腿? 连麒麟命锁都给了她。 一声溅人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刘思菱气急败坏:“是不是他的?” 梅雪见脸色微变,赶紧拉刘思菱,忠国侯府的老夫人,有意思菱当儿媳,她是知道的。按理斉文臻的命锁应该要给思菱才对,怎么会落在闵瑶手里呢? 可就算再震惊,再生气,也不该人前失仪,所以梅雪见拉着刘思菱,低声急道:“思菱,有可能只是相似,问清楚再说。” 闵瑶惊讶,她内里又不是小姑娘。那能猜不到端倪。 暗暗惊了一句不会吧。 “是斉文臻的。”眯了眯眼,她故意说穿。 就见刘思菱恼羞成怒,甩开袖子便捂着脸跑了。 梅雪见意味深长的看了哥哥一眼。然后追着刘思菱走了。 闵瑶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梅季长:“这是何故?” 他亲妹纸走的时候,那一眼可是欲语还休。 好像在说。哥哥你怎么能喜欢这种水性扬花的女子。 梅季长沉呤,一瞬不瞬的望着闵瑶,足足五、六秒后,才暗哑道:“两个月前,斉文臻的母亲,去刘府做客,直言很中意思菱妹妹,想让思菱妹妹嫁给斉文臻做她的儿媳。” “……难怪她反应这么大。”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啧啧啧啧,这下捅马蜂窝了,也不知道斉文臻做何感想。 “但也只是口头试探,并没有正式落定,你……”算是正式落定吗?这句话梅季长咽了回去。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他这辈子向来随心所欲,不羁惯了,可从来没有那个女子,像闵瑶这样让他震撼。震撼到他很想占为己有。 可正是想占为己有,面对她时,才会忍不住小心翼翼,连说话也要斟酌再三。 那怕知道对方是个干练直爽之人,也情不自禁的把她当成兔子,生怕自己说话冒失,反而事得其反,将人越推越远。 这就好比,他自信能让天下女子为他折腰,可他却把控不住,并猜不透她。 “那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闵瑶玩味的摸了摸麒麟。 梅季长深吸了口气道:“听舍妹说,思菱妹妹似乎不太愿意。” “不太愿意,那就是她心有所属,所以不想委曲求全,嫁给一个自己不中意的人,既然如此,她这反应……未免有些过激。” 梅季长抿了抿唇,摇头苦笑。 看他不说话,想必也知道,刘思菱 第227章 并不是一无所知 刘思菱的反应不但过激,还很好笑。 正常来说,若一个女子心有所属,并非君不嫁,那她眼里和心里自然容不下别人,除了心属之人,其他人和事,那都不重要。 可刘思菱呢? 她的行为颇为看着碗里的,却还想着锅里的。要说水性扬花,刘思菱才堪称王者。 闵瑶笑点低,忍不住就掩着嘴乐。 “我看思菱娘子不但容貌俏丽。还天真可爱,是个真性情的娘子,季长公子又何必舍近求远?” 她可没那个闲功夫,陪着这些富二代,玩什么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她,她又喜欢他的游戏。 赚钱还闲时间不够呢。 这婉拒,好似软刀,扎的梅季长很难受:“闵娘子,一切还未成定局,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句话和半个小时前张晋超的那句不放弃,有异曲同工之意。 闵瑶头痛,索性转移话题:“我去跟哥哥以及师父师公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同意,稍后我们便自行去梅府。” 待人一走,春嬷嬷提着茶进来,告诉闵瑶,刘思菱也是四大才女之一,其父是当今的左相,全名刘卫忠。 这家世确实让人侧目,也怪不得斉文臻的母亲有意联姻。 实打实的门当户对。 “嬷嬷,斉文臻的房间在哪?” 问清楚了,闵瑶便找了过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哥哥在絮叨:“劳资是真想打死他,还敢说自己不是骗婚?我若早知道他是个孽种,还会拿刀架着他娶?只怕早在那天就乱刀砍死他了,一了白了,彻底让瑶瑶死心。” 斉文臻喝着酒,神情淡淡道:“他并不是一无所知。” “什么一无所知?” 站在门口的闵瑶却瞬间懂了斉文臻的意思,没错,杜江确实不像一无所知,相反。他肯定知道自己母亲和姚万金的勾搭,所以,在哥哥要真相的时候,晕的恰到好处。 唉! 闵瑶惆怅,说来说去,这都是自己的锅,谁让她眼瞎呢。 敲了敲门,哥哥在里头很不耐烦的问:“谁啊。” “是我。” 咣的一下,门被拉开。闵成玉笑呵呵的看着她:“瑶瑶来了。” 那笑呵呵的表情,有些像讨好,仿佛生怕因为他打了杜江,所以她会伤心难过一样。 闵瑶心暖,哥哥才是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实际上,那里会难过。 “哥哥。刚才季长公子又来了。” “梅季长?他又来做什么?”脸一沉,闵成玉就想到了原因,黑着脸道:“他到是会钻空子,人还在吗?” “已经走了,不过……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雪见娘子和思菱娘子。” 说思菱娘子时,她故意看了看斉文臻。 但她发现,斉文臻没什么表情,端着酒杯。一饮入喉,好像她说的只是一个路人甲。 “梅雪见?那个天下闻名的才女之首?”闵成玉摸了摸下巴,好像有些好奇。 “是啊。我看到她的样子,长的确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哥哥想见吗?”闵瑶吐了吐舌,故意试探。 闵成玉到也没掩饰,直言道:“当然想见,不过,她再好看,也不会有我家瑶瑶好看。” 闵瑶咯咯的笑,哥哥的求生欲好强呀,不过,在他没心没肺,又看似不羁的背后,其实隐藏了很多心酸,真正来说。哥哥才是那个大智若愚的人。 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那家姑娘。 耳听着兄妹两个撒狗粮,斉文臻就想拣地上的鸡皮疙瘩。 闵瑶也不理他,继续道:“哥哥,季长公子说,他那里的食材准备好了。想让我过去看一下,还说,梅府给我们收拾了厢房,让我们住梅府即可,你看呢?” “看食材可以,去梅府住不行。”不是他吃味,而是男人了解男人,他家瑶瑶这么好,怎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如了他的意? 更何况,现在情况有变,瑶瑶喜欢斉文臻,斉文臻现在虽然还不喜欢瑶瑶,但保不齐在他耳提面命下,有一天就能发现瑶瑶的好了。 到那时,郎有情,妾有意,才叫真的好。 “好吧,那一会哥哥陪我去吗?” “行。” 说完这事,她又掉头对斉文臻道:“思菱娘子看到你的麒麟命锁了,好像很伤心难过。” 斉文臻放下酒杯,莫明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脸上仿佛写着,那与我何干? 卧槽,难道他不知道他母亲想和刘家联姻的事吗? 第228章 护妹狂魔你看不懂 闵瑶眯了眯眼:“梅季长说,两个月前,你母亲去刘府做客,有意让思菱娘子嫁给你为妻,你不知道?” 斉文臻怔忡,他确实不知道。 脸色一沉。看向旁边的长随。 长随咳了两声,急忙道:“确有此事。老夫人也是一片好意。” 闵瑶了然,原来是真不知情啊,给哥哥打了个眼色,兄妹二人便回了房间。准备前往梅府。 出了驿站闵成玉就不悦。 “原来他把命锁给你,还没有告诉他母亲。” 闵瑶哭笑不得:“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我能误会什么?他把命锁给你,就应该告诉他母亲,而不是任由他母亲去别人家提亲,这把你当什么了?” 闵成玉很生气,但又知道这事情有些复杂,理智来说,斉文臻有句话说的没错,瑶瑶给他护着,会比任何人都要好。 “哥哥,斉文臻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这命锁只是我的保护伞不是吗?” 闵瑶索性把话捅直白。 话一落地,闵成玉就惊讶的瞪了眼:“你不喜欢他?那你刚才还哭着说,他受伤了,你很难过?” “我什么时候说他受伤了我很难过?”闵瑶惊呆,哥哥果然是误会了。 “刚才啊。就是刚才你说他掉河里,摔断了腿,你心里好难过。” “……”闵瑶抚额,多想吼一句,哥哥你是傻子吗?她那会哭,想表达的是。他和斉文臻一起出的门,斉文臻都受那么重的伤了,何况是他? 所以她细思极恐,心里难过的不行。 怎么到哥哥耳里。就变成了她是为斉文臻难过了呢? 真是好大的黑锅,这锅她不背。 “哥哥,我那是为你难过,他都伤那么重了,何况你?” 闵成玉恍惚,是他误会了么? 糟糕! 那早知道就不丑拒梅季长了。 懊恼下。闵成玉连忙问:“那你喜欢梅季长吗?” “不喜欢。” “韦源呢?” “不喜欢。” “洪泉呢?” “不喜欢!” 每回答一次,闵瑶就磨一次牙。她亲爱的哥哥,这是多么恨不得她嫁出去? 说好的护她一世呢? 闵瑶哭丧着脸:“哥哥。我现在不想嫁人,我现在只想好好赚钱,等赚到钱了,我想要什么人没有。” 闵成玉迷茫,这话好有道理,他竟然无从反驳。 那也就是说,一开始便是他想错了。 “你真不想嫁人?” “不想。”闵瑶磨牙,回的斩钉截铁。 瞬间。闵成玉高兴了,脱口道:“就是嘛,嫁人有什么好的,那有哥哥护着你自由自在。” 猛不丁的转变。让她还吃惊了一丢丢,但这口气她喜欢。 “是啊是啊。”点头如捣蒜。 闵成玉心结一开,全身舒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等着,等恢复了我们家的门楣,哥哥就把全天下的好男儿,全绑到你面前让你挑。” “……” 闵瑶懵,刚才不是说,嫁人没什么好的吗? 怎么一眨眼,又变成全天下的好男儿,让她挑了? 哥哥的思维跳跃,她完全跟不上。 这叫不叫护妹狂魔的心,就像那海底针? 牙痛。 第229章 闵成玉的狐疑 到了梅家,闵瑶报了名字,便低调的让人带路去了厨房。 活蹦乱跳的鲟鱼、上好的天山雪莲、千年的老山参、珍贵的猴儿酒、拳头大的猴头菇、没任何瑕疵的上等燕窝……以及江北地带难得一见的海货,一溜烟的摆在她面前。 不得不说,这银子虽是王八蛋,可它真特么好看。 应接不暇中。哥哥戳着一只鲜鲍鱼,一脸恶心的道:“瑶瑶。这玩意也能吃?也是珍稀食材?” 闵瑶认真想了想:“是,是珍稀食材,不但能吃,还很好吃。” 江北不靠海。离海十万八千里,在运输和通讯这么贫瘠的古代,能在江北看到一溜烟的新鲜海货,可想而之算不算珍稀。 “你知道怎么做?”闵成玉好奇,这些玩意,他连见都没见过。 “知道。” 闵成玉垂了垂眼帘,又拿手戳了戳活鲍鱼。 语气骤然平淡。 “这玩意叫什么?” “鲍鱼。” “那这个呢?” “海参。” “这个呢?” “红螺贝。” 一问一答,闵瑶如数家珍,没有一个她答不上来的。 只到问完,闵成玉不说话了,默默的看着她开始计划食材。 闵瑶假装自己心无旁骛,可其实早就在心里打鼓。哥哥肯定起疑心了。 可她能怎么办? 有些东西她能假装自己像原主,可毕竟她不是原主,能假装一时,可假装不了一世。 直到她把所有食材都计划了一遍,还交待给下人,那些她要用。那些她不要用,并且还缺了什么后,出了梅府,已是月上梢头。 闵成玉一直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吩咐下人。 也是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妹妹是真变了,变的和以前判若两人。 如今的妹妹聪慧伶俐,还沉稳大气,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他从来没见过的稳重。这个人,真的是他妹妹? 闵成玉有些迷离。 “哥哥。”闵瑶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应景的,划过一道炸雷。 “要下雨了。”她回头看向闵成玉。 闵成玉眼眸一闪而过,抿了抿薄唇:“好像是要下雨了。” “那我们在边上躲躲吧。”闵瑶指了指沿着河边的一条长廊。 闵成玉没说话,但人跟着闵瑶进了长廊。 这一瞬间。闵瑶心里有些难过,他果然是狐疑了。所以对她骤然冷淡。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的不像你妹妹了?” 一进长廊,光线就变了幽暗,她看不清闵成玉的表情,但却能看清,闵成玉这会身体绷的很紧,紧到她怀疑,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好,他会不会立马就掐着她脖子。凶狠的问她,他妹妹去哪了。 “是有点,但我知道你拜了赵红锦为师,赵前辈和崔前辈是有本事的人。你跟着他们,自然能学会很多东西。” 闵成玉语气有些凉,就像快要下雨的空气,变的阴冷潮湿。 如果……如果刚才她装装傻,不那么刻意让他察觉自己的不同,那这会,他的口气定然是大大咧咧,反而会说,瑶瑶真厉害,怪不得赵红锦和崔离要收你做徒弟,我就知道,我家瑶瑶是最好的。 那种谜之自信,还毫无理由的宠溺,是原主的专属。 闵瑶咬了咬唇:“哥哥,我身上经历了一些,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这些秘密让我快速成长,可不管我怎么成长,我都是瑶瑶。” 说着,闵瑶撩了撩衣服,露出她的一只脚踝。 脚踝上方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而这个胎记,闵成玉曾对她打趣,说有了这个东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能凭这个认出她来。 闵成玉低头,借着幽暗的路灯,看清了胎记,眼里多了一丝震惊。 第230章 消除隔阂 语气的转变,就在瞬间。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连哥哥也不能说?” 闵瑶松了口气,知道哥哥的怀疑消除了,说实话,刚才她手心都在冒汗。 “不能,这个秘密只能我自己知道,但是哥哥,我是瑶瑶,永远都是瑶瑶。” 越是说秘密。闵成玉就越心慌,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沉声道:“是你突然变的聪明的秘密?” 闵瑶后背一僵。虽然词不达意,但她听懂了。 “是。” “会对你身体不好吗?” “不会,聪明怎么会不好。” 闵成玉沉呤。 过了良久,他忽然伸手把她的裙摆放了下去,摸了摸她的头。 “你都没怪哥哥瞒你身世,那哥哥怎么会怪你瞒我小秘密。放心吧,哥哥懂了,你聪明那是赵前辈和崔前辈的功劳,话说,我还没看到他们,他们人呢?” 闵瑶眼一亮,闵成玉这个人,果然大智若愚。 一句话便告诉她,以后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都可以推到师父和师公身上,对他来说,只要确定她是他妹妹,那就足够了。 可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是他妹妹。 “他们去收集红顶赤眉了,现在应该回来了吧。” “那走,待我回去见见他们。” 闵成玉再次摸了摸她的头,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前面。 她想,这才是不羁背后。真正的闵成玉,因为他活的通透。 到了驿站,赵红锦和崔离确实已经回来了。 而崔离还在斉文臻屋里,闵成玉过去,闵瑶便去找了赵红锦。 先看了看红顶赤眉,再给师父倒了杯茶。 “师父,我已经知道这块命锁是斉文臻的了。”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斉小子告诉你的?” 闵瑶摇头:“春嬷嬷说的。” 春十七是斉文臻的人,赵红锦知道,反正这事纸包不住火。知道那就知道了吧。 “找过斉文臻了?” “找过了。”闵瑶有些蔫,在弄清来龙去脉后,她不得不承认,这块玉她还不能还,说白了,就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才需要外力支撑。 而赵红锦见她找过斉文臻,却还保留着麒麟命锁,便知道了她的选择。 看她发蔫。便戳了戳她眉心:“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事,你还心不甘情不愿,我要是你呀,就假戏真做。” “……”闵瑶惊呆:“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不想嫁人。” “现在不想,那以后也不想了?”赵红锦翻了个白眼。 闵瑶嘴角抽了抽。竟发现自己有些无言以对:“以后……那可以等我有钱了,再说嫁也不迟。” “等你有钱了,好男人可就没了,搞不好你只能给别人当填房,那样你也愿意?” “……”闵瑶嘴角再次轻抽,当然不愿意,她又不是骨子里就有奴性的土著,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闵瑶索性坦白。 “师父。我可没想过要当人填房,我是想着,等我以后有钱了。有名望了,我就整个三宫六院,养一堆的面首。天天哄我开心!” 这次换赵红锦震惊,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她。 回过神后,赵红锦哭笑不得:“面首再好,他也不会跟你白头到老,我曾在年轻时,也这么想过,心想老东西死活也不愿娶我,那我就不嫁了,回天夷山过我的逍遥曰子,再养几个面首快活似神仙,可真要那么做时,我又不愿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闵瑶睁大眼,想不到师父竟然也有这种想法。 “因为人心难测,在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去做任何事,可人总有一天人会老,也会生病。到那时树倒猢狲散,身边还有几个真心人?” 闵瑶皱眉,这个道理她明白:“可嫁人就有真心人吗?他若三妻四妾,我又能过的舒服?” 赵红锦戳了戳她:“嫁人不一定会有真心人,但不嫁人肯定没有,你不喜欢他三妻四妾,那你可以提,大不了就当个妒妇,有什么好怕的?” 闵瑶睁大眼,这样的说词,在斉朝女子里,怕是最胆大妄为的吧? 师父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好喜欢。 “都当妒妇了,那对方还会对你真心?” “傻呀,到那时你都有孩子了,难道孩子对你也不是真心?若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你太笨!”赵红锦白了她一眼。 好嘛,这话通俗的理解,就是嫁人为了生孩子,到最后还是要靠孩子,才算过完最后一生。 第231章 赵红锦的主张 “师父,那要照你这么说,我和面首也可以生孩子。” 闵瑶撇嘴,心想面首多好,至少在她有能力的时候,面首们只能哄着她,不香吗? 赵红锦弹她脑门。 “跟面首生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你是快活了。那孩子呢?孩子将来入士,会不会遭人轻视?就算不入士,继承我天夷赵氏一脉。那世人又该如何想我,以及你师公?好,就算不继承我赵氏一脉,继承你自己的家业,那你能改变这世人的看法吗?” 说了一通,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和面首生的孩子。不被世人所容。 既然给了他不被世人所容的身世,那拿什么跟孩子谈真心? 说来说去,如果她要坚持,那结局就是,她将来会孤苦伶仃。 闵瑶抚额,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么? 还是她没有根据这个大环境,而做出改变? 一味的活在后世基调中? “所以,我还是要嫁人?” “对,师父帮你想过,斉小子虽然桀骜,但本性不坏,又是侯爷出生,与你算是门当户对,你若能让他对你动心,那你将来不必担心他会负你,因为老侯爷在世,就不喜欢三妻四妾,对娘子格外守忠。那斉小子将来,差不到那里去。” 闵瑶瞠目结舌,师父竟然连这些都想进去了。 那这么说……是师父主张,要了斉文臻的命锁。 思维一跳跃,闵瑶就忍不住问:“师父,这命锁是你主动跟斉文臻要的?” 赵红锦瞥了她一眼:“我既然认了你当徒弟,我自然会为你考虑,但要不要假戏真做,就看你自己。” “……”闵瑶无语凝咽。缓了好久才皮笑肉不笑道:“师父,你该不会想让我追他吧?” “你自己不说了,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层纱,斉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自己看着办。” 好嘛,这是铁了心要嫁她,可她医术还没学会呢。 闵瑶头痛:“可是师父,我刚才得知。斉文臻的母亲,就在两个月前,去刘相国府提亲,她意属相国府的嫡女刘思菱,我这横空出世算什么?” 赵红锦听完,眉眼都没动。霸气的道:“他母亲意属是他母亲的事,他意属谁才最重要,你在意这些干什么?只要你自己有想法,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闵瑶再次无语凝咽。 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在斉朝娘子圈,算不算惊世骇俗? “可是师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斉文臻我就来气,对他实在没好感。” “好感可以培养,你才跟他见了几次面?别看斉小子面冷。可其实他热着呢,你以为杀姚万金的人,真是江洋大盗?” 闵瑶吸气。完了,她好像要了解什么真相了。 “那是斉小子让宝庆城兵马司做的一场戏,还有姚家灭门,你真以为是华盖山?” 闵瑶呆滞。 要不要这么劲爆! 真相来的如此突然。 赵红锦啧了几声:“斉小子我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小子向来面冷,可心热起来,比谁都热,而且,还特别爱护犊子,你要嫁给他,你保证亏不了。” 看着赵红锦仿佛说了什么,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贼眉鼠眼的压低嗓,她就忍不住惆怅。 如果说师父是半个父母,那此时的赵红锦,就像及了。 有气无力下,闵瑶低言:“他做这些,又不是喜欢我。只是不想让我给哥哥添麻烦。” “有时候,麻烦添着添着,它就能变味了,亏你当初还跟我说什么霸王硬上弓,我还以你通透呢,却不想,也是榆木脑袋。” “……” 就这一会,她被数落多少回了? 闵瑶捂着腮真心牙痛。 反正说来说去,师父就是相中了斉文臻,不喜欢那就培养喜欢,喜欢那就趁着机会赶紧上。 “你也不想想,你比别人,多多少机会?闵成玉在他边上,我们又压着他,你要是再主动一点,我不敢说百分百,但至少有七成把握,能把他拿下。” “你再想想,将来跟他生个孩子,侯府嫡子,不比跟面首生的强?” “而你自己呢?还能捞个诰命,不比你当地主香?” 第232章 此人不可录 一句一句,说的闵瑶无法反驳。 好的嘛,她之前的想法,确实是草率了,嘴上说着既来之则安之,可实际上。并没有想的师父这般长远。 赵红锦的一番惊世骇俗,说不上是把她打醒。但至少告诉她,她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将来又要面临成亲生子,那就得想的长远。并融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逆水行舟,站到世俗的对立面。 这一晚,闵瑶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思来想去,都反驳不了赵红锦一句话。 而她之前做的所有计划,说白了都是天真,以她一人之力,那有可能改变世俗。 “娘子,天就要亮了,你还不睡吗?”春嬷嬷皱眉。 昨晚看着闵瑶从赵红锦屋里出来,她就感觉闵瑶心绪沉重,却不想她翻来覆去了一晚上。 做为嬷嬷。她很担心会损了她的身体。 闵瑶睁着眼睛,都想哭:“嬷嬷,你说这女子的一生,真的只有嫁人一条出路吗?” 春嬷嬷爬了起来,给她压了压被子,就像看孩子一般温和的看着她。 “不是。但是谁又不想幸福圆满的过完一生呢?” 闵瑶思绪凌乱,看着春嬷嬷问:“那你呢?你不想成家生子吗?” 春嬷嬷手僵了僵,声音骤然暗哑道:“奴婢这辈子都生不子了。” “为什么?” “奴婢喝过绝嗣汤。” “……”闵瑶倒抽了口气,下意识的去给春嬷嬷把脉,可实际上,她现在还没学把脉。 春嬷嬷也不笑她。任由她把手放在脉门上,缓了一盏茶,温声道:“娘子不用在意奴婢,奴婢在没遇到娘子之前。每天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但遇到娘子后,奴婢想活的久一些,想一直跟着娘子。” “然后呢?然后看着我生子,再把我的孩子,当成你自己的孩子。直到老去?”闵瑶顺着她的话问。 “是啊。”春嬷嬷坦然,这确实是她的想法。 知道自己摸不出什么。闵瑶收回手:“明天我让师父给你看看。” “谢谢娘子。”春嬷嬷不拒绝,但黑暗里她笑了。 看了那么多人。她只在闵瑶身上,看到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从那一天起,她就在心里发了誓,只要闵瑶把她当人看,那她就会忠心耿耿的,护闵瑶一辈子。 就在这时,爬了起来处理公事的斉文臻。先是问了长随一些事,正想提笔给母亲写封信,告诉母亲,不用担心他的婚事时。长随欲言又止的舔了舔唇。 斉文臻皱眉:“还有何事隐瞒?” 长随吓的脖子一缩,便低声道:“晚上公子让小人去取酒时,小人路过赵神医的房间,听到闵娘子说了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公子。” 斉文臻扬眉,本想说不用了,但鬼使神差,出口便是:“说!” “闵娘子跟赵神医说,她不想当人填房。”长随咽了咽唾沫。 斉文臻便冷哼了一声,心道她当个屁填房:“继续说。” “还说她想等以后有了钱,就整个三宫六院,养一堆……面首,天天哄她开心。” “……” 啪嗒。 斉文臻手里的笔,折断了。 脸色瞬间臭到极点。 “她要养面首?” “是,闵娘子是这么说的。”长随看了眼地上的笔,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连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去查一下,杜江在那个州赶考,再告诉考官,此人不可录。” 长随懵了懵,那里还敢问原由,连忙应下。 “再去查一查,今天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士子姓什么,同样告诉考官,不可录。” 长随暴汗,忍不住在心里想,公子这是真心要娶妻了? 冷黑着脸的斉文臻,重新拿了支笔,重重的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梅季长! 第233章 梅府找茬 另一头,杜江从医馆出来,连夜就出了江北,直奔宝庆城去了。 人前脚刚走,后脚张晋超的书童张一群便回来道:“公子,你猜的真准,那杜江回宝庆城了。” 张晋超在画画,收起最后一笔,对着画中的人。仔细端详了数秒后,温言道:“那我们收拾收拾,也可以走了。” “公子不等放榜?” “中不中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张晋超抬头,看了眼冰冷的星空,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此时安王应该就在福临郡。待冬天一过,福临郡便会发大水,他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张一群不懂,但公子此时表情严肃,他那敢多问,只好垂头丧气的去收拾行装。 他还想着,明天梅老太爷大寿,他能跟着公子,看一看那雪见娘子有多美呢。 估计是看不到了。 收着收着,张一群不心甘,喃喃了一句:“那公子也不看闵娘子了?” “知道她平安,将来自然会有再见的时候。” 此时,他无权也无势,那有资格再继续纠缠,既然有她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样,那他就不能再按部就班。否则,因她而出的变数,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他得赶紧抓住任何能抓住的机会,迅速让自己变的强大。 只有这样,她才能是他的。 “好吧。”张一群彻底死了心,悻悻的继续收拾东西。 第二天,左右寻思了一晚的祁连华,带着几个士子找上门时,才知道杜江回宝庆城了。而知道一些内幕的张晋超,也不见了。 祁连华懊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季长公子,真喜欢上了一个和离的女人?” “他俩跑这么快,恐怕是了,真是意想不到。” “祁兄,我有亲戚在宝庆城,要不我写封信过去问问?” “问,赶紧问,这事我太好奇了。” 不但好奇事情。还好奇闵瑶,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让季长公子那么动心? 动心到连对方和离过也不介意。 …… 人怕出名,猪怕壮,闵瑶虽然不知道,已有吃瓜群众想去人肉她。但她知道,刘思菱和梅雪见,现在就对她很敌视。 从早上到了梅府的厨房开始,就有个嬷嬷故意来了几次。 第一次跟她要什么冰晶燕窝梨子糕,她说不会。 便挨了那嬷嬷一顿奚落,说她空有虚名连冰晶燕窝梨子糕都不会。 当时她不恼,也懒得理会。 可没想到,没一会,那嬷嬷又来了。说要桂花栗子糕。 这个名字她一听便知是什么,但那有空去做,她手上还熬着一罐佛跳墙呢。 便直言不会。 那嬷嬷立马变本加厉的奚落。说她心机深沉,定是想借梅家来扬名立万,还直言梅季长看走了眼。被她所蒙骗。 闵瑶烦了,索性直言不讳:“若是梅老太爷想考验考验我,定不会要娘子们常吃的小点心,你这三番两次来找茬,是雪见娘子吩咐的,还是思菱娘子吩咐的?若是她们,便让她们自己亲来,你一个嬷嬷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说完,闵瑶犀利的眯起眼,看着对面被她骇到的嬷嬷继续道。 “你也不用不服气,把你嘴里那些刁钻又难听的话给我咽回去。就凭我是季长公子请来的贵客,以及我天夷赵氏一脉的嫡传弟子的身份,你都没资格跟我说话,滚吧。” 那嬷嬷听到最后一句时,瞳仁缩了缩。 世人谁不知道天夷赵氏一脉代表什么? 那代表能从阎王手上抢人的神医弟子,就这个身份放出去。连她家的刘相,都要礼让三分,她一个嬷嬷,确实不能再造次。 神情大变下,嬷嬷灰溜溜的走了。 闵瑶哼了一声,稳着神继续把控火候。 海鲜做法不繁琐,她懒得插手,所以明天献菜,她就准备用佛跳墙,然后等梅府的人,帮她找到牛奶,她再做一个生日蛋糕便好。 既不用技惊四座,抢其他厨子风头,但也能恰到好处,露了一手,那么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以后食味人间开分店,一能保持神秘,二也能引燃爆点。 约莫着半个时辰后,她正想叫春嬷嬷,帮她拿一下食材,抬头就见刘思菱冷怒着脸,带着三个丫环,以及刚才来了好几趟的嬷嬷,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梅雪见。 第234章 我是天夷赵氏嫡传 刘思菱一进门,便柳眉倒坚的道:“刚才是你说,我的嬷嬷,没有资格跟你说话么?” 上来便是咄咄逼人,摆着宰相门前七品店的架势,反而让闵瑶不怒而笑。 这场景。若是放在后世,像不像那句。我爸爸是梨刚。 “思菱娘子。”闵瑶福了福身。 “你不用假惺惺的,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直说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出来的泥腿子,自以为拜了赵神医为师,便麻雀变凤凰了吗?我告诉你,野鸡它永远都是野鸡,登不上那大雅之堂。” 真是好个振振有词,若是寻常女子,只怕就要被骂哭了。 闵瑶挑了挑眉:“思菱娘子说的即是,可我仍然是天夷赵氏嫡传。” “那又如何?你会看病吗?你会医人吗?你师父在前头给老太爷把脉,你却只能呆在这厨房沽名钓誉,连个冰晶燕窝梨子糕,还有桂花栗子糕都不会,你算什么贵客?” “思菱娘子说的即是。可我还是天夷赵氏嫡传。”闵瑶轻描淡写的净了净手。 医人嘛,她现在是不会,但配些毒药毒人,她现在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那些配方,如今她已烂熟于胸,只是没空去找材料配罢了。 “嫡传了不起啊。我还是相府的嫡女呢!”刘思菱被气炸了,从来没觉得有一天,她会被人用同样一句话,气成这样过。 “思菱娘子说的即是,你是相府嫡女,而我还是天夷赵氏嫡传。” 闵瑶抿着唇。再拿干净帕子擦了擦手。 后面的梅雪见,脸色微变,赶紧上前拉着快要暴走的刘思菱道:“思菱,不可失了仪态。” “什么仪态。就她这种人,凭什么要对她保持仪态?她有仪态吗?一个和离的弃妇,都勾搭到你家门里了!你还要对她保持仪态?” “还有你哥,是中了她的蛊么?竟然还相信她能做出天下绝味,把厨房这么重要的地方,让给她来折腾。你就不怕她在菜里下点什么,然后害了老太爷吗?” 刘思菱气的全身发抖。口不择言的便一通咆哮。 说实话,闵瑶真想抓把瓜子。然后静静的看她表演。 吃醋就吃醋,装什么大义凛然? 梅雪见听了,一脸担忧,但大家闺秀的良好教育告诉她,不能这般无礼。 就算思菱说的对,她也不能失了仪态,只能去找哥哥,问个究竟。 “思菱。你消消气,待我问清楚,再说也不迟,好不好?”梅雪见说完。还能一脸歉意的看闵瑶,柔声道:“闵娘子莫恼,是我们失礼了。” 闵瑶笑着偏了偏头:“我不恼,思菱娘子天真浪漫,率直而行,我很欣赏她。” 若要说,透过表面看实质,刘思菱这种性格直爽并火爆,往往最没有心机,因为这种人,喜怒皆放于脸上,反而更好应付。 但梅雪见恪守礼仪,并将心事掩于心上,反而不容易交心。 往往会更理智,更冷静,她不擅常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我不需要你欣赏,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泥腿子,还是个水性扬花的溅妇,怪不得刚刚成亲,就马上和离,明暄哥哥怎么会看中你这种人?” 她叫明暄,她叫斉文臻,在外人看来,在称呼上就见了高低。 闵瑶懒得多言,和斉文臻的事,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呢,这大旗她可不想瞎扯。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斉文臻出现在院门口。 冷着脸和她四目相对了片刻,然后看着刘思菱的后背道:“本侯看上谁,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嘶…… 站在闵瑶对面的所有人,倒抽了口气。 第235章 闵瑶牙疼 意外来的是这么猛烈。 刘思菱猛的回身,当她看清来人确实是斉文臻时,整个人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羞耻、愤怒、难堪、委屈……就像倒了五味杂瓶。 刘思菱尖叫一声,捂着脸冲了出去。 随她而来的丫环嬷嬷,也跟着惊叫:“娘子!” 唯有梅雪见,快速冷静下来,目光极具复杂的看了眼斉文臻,然后才追着刘思菱去了。 闵瑶惊讶。他怎么会来? 一时呆滞,就见春嬷嬷从斉文臻身后走了出来。 好嘛,虽然卖身契在她这。可斉文臻终究是她的旧主,眼看她要受欺负,春嬷嬷去搬旧主当救兵,似乎也没毛病。 然后又在瞬间,她想到昨晚和师父的对话,骤然有些…… 说不出来的滋味。 要假戏真做吗? 瞄着斉文臻那张。俊逸到天怒人怨的脸,她觉得好难。 不是她不喜欢颜值,而是总觉得怪怪的。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逼一下自己,对面的斉文臻甩了甩袖子,施施然然的走了。 闵瑶懵…… 走了?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春嬷嬷回头看了眼:“娘子,侯爷一听你有麻烦,立马就赶来了。” 这话听着,像是变相的跟她说,斉文臻心里有她。 可实际上……她想呵呵哒。 明明昨天面对面聊的时候,斉文臻明确态度的说,只是不想她给哥哥添麻烦,言里言外还告诫她,让她不要再折腾,先稳过两年,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种关系,那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唉,嬷嬷,我又牙疼了。” “啊?可是蛀牙?痛的厉害吗?”春嬷嬷紧张。 闵瑶哭笑不得。也懒得再说,回到灶边,继续盯她的火候。 极品佛跳墙,不但要求食材完美,也要求火候到位,不论那个步骤出错,都会毁了它最极致的味道。 趁着只盯火候还有时间,她又让春嬷嬷去前头问了问师父,得知梅老太爷有偏头痛后。便用天麻炖了碗鸡汤。 就在汤可以起锅,并打算让春嬷嬷端到前院时,梅季长闻讯来了。 看到她卷着衣袖,露出手腕,拿着银勺尝着汤,骤然间有些恍惚。 远远地,梅季长喊了声:“闵娘子。” 闵瑶回头,今天的梅季长穿了一身白底泼墨的长衫,应了那句。要想俏一身孝,整个人看起来真真是光风霁月。 但他身上的那种谪仙味道,和斉文臻完全不同。 斉文臻是那种气宇轩昂的阳刚之气,玄色衣服最为衬他,能把他衬到宛如魔神下凡。 就像刚才,斉文臻穿的便是玄色金边的云纹长衫。眼下跟梅季长对比,闵瑶只能说,这两人,真的是平分秋色。 然后微有走神的想,一个傲娇冷漠,对她谈不上喜欢,一个温柔有礼,又明确喜欢她,既然她早晚要嫁人。那选谁? 好像有句话说,谈情说爱就该找个自己喜欢的,但结婚生子。就该找个爱自己的。 百转千回里,她刚想叹口气,就见梅季长走进来了道:“闵娘子。刚才的事在下已经听下人说了,是在下没有安排妥当,让闵娘子受委屈了。” “其实也没什么委屈,思菱娘子率真可爱罢了。” 见她还坦护刘思菱,并不愿口出恶言,梅季长更加内疚。 “在下会让舍妹转告思菱娘子,不会让她再来冒犯了。” 闵瑶笑了笑没说话,专心盛好汤,让春嬷嬷端给他。 “刚才我让春嬷嬷去问一下我师父,听说你祖父有偏头痛,便自作主张,给你祖父熬了一碗天麻鸡汤。虽不能治愈,但常喝的话,能缓解头疼,你且端去,看看你祖父爱不爱喝吧,如果爱喝。我把方子给你留下。” 梅季长眼一亮,看着碗里清亮但又香气扑鼻的汤,勾唇一笑。 “闵娘子有心,多谢。” 看着梅季长离开后,春嬷嬷皱了皱眉:“娘子,你不该多此一举的。” “为何?”闵瑶拿碗,就着汤锅和春嬷嬷还有自己盛了一碗。 春嬷嬷垂着眼帘道:“娘子如果关心梅老太爷,会让侯爷多想。” “……”闵瑶无语凝咽,一碗汤就会多想?那也太玻璃心了吧。 再说了,斉文臻又不喜欢她,多想什么? “唉,我牙真疼。” “还疼?”春嬷嬷急忙转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闵瑶呆滞……这是又去哪了? 上天可鉴,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讨好梅老太爷,刚才熬汤,只是闲着也闲着,正好厨房又有食材,所以才顺手熬了一碗。 第236章 祖父相中了 春嬷嬷消失了一会,再回来,身后就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师父,一个是斉文臻。 这下,闵瑶不牙疼也牙疼了。 合着春嬷嬷又去搬救兵了么。 这是摆明要搓合她和斉文臻呀。 与此同时,梅家前院,梅季长亲手端着鸡汤,递给老太爷。 “祖父,这是闵娘子亲手给您做的天麻鸡汤。说是可以缓解您的偏头疼,您尝尝?” 梅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孙子,让下人接过汤。先搁到一旁,自己挤眉弄眼道:“听说,她和思菱对了一局,还稳占上风?” 梅季长咳了咳:“确实如此。” “不错,虽出身平凡,但不卑不亢。这心性我喜欢。” 梅季长讶异:“祖父不觉得她失礼?” “她有何失礼?失礼的应该是思菱,瞧瞧你这表情,你以为祖父是不讲理的人吗?” 梅季长失笑,摸了摸鼻尖:“孙儿不敢。” “不主动惹事,但遇事也不怕事,是祖父常常教你们的话,可你看看,我梅家子弟,有几个将这句话,彻底听进去的?”梅老太爷哼了哼。 梅季长细细一寻思,便知道祖父是在夸闵瑶了,虽出身寒微,但进退有度,这种大家之风,并不是谁都能做到。 就像梅家人,道理都懂,可一遇事便容易失了冷静,要嘛过激。要嘛就只会退让,那像闵瑶不急不慢,一句天夷赵氏嫡传,便怼得刘思菱失了仪态。 说实话,要不是下人说的仔细,他差点就以为她受了委屈。 “那祖父就不觉得,她过于刚硬?” 梅老太爷嗤鼻:“女子刚硬有何错之有?只会哭哭啼啼才最没用,该刚则刚,该柔则柔。才是好女子该有的样子,她若被刘思菱的气势吓到,只会让别人出头,那你便收收心,我梅家可不需要这样的当家主妇。” 说完,梅老太爷端起汤喝了一口。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还要我再解释?咦,这汤……” 入口回甘,香而不腻。看似清亮,朴实无华,可实则浓郁醇厚,好喝的简直就想咬舌。 诧异下,梅老太爷没空再跟孙儿说话,咂舌了咂舌。连忙又喝了一大口。 绵柔回香的鸡汤,不但不腻,还好像在口中炸出无数个味道,骤然间让他分神的心都没了。 只想赶紧抓住那引人入胜,又爽口的滋味,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下去。 直到喝完,他都没能抓住。 再看看碗底,瞪着眼睛道:“怎么没了?还有没有?” 梅季长惊讶的看着祖父喝的忘我,心里早就舒坦的不能形容。再看祖父喝了还想喝,便低声笑道:“她就像这碗汤,看着朴实无华。可实则越品越香。” 梅老太爷深有同感道:“能做出这样汤的人,确实当得起这句话,快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 梅季长应了,端着碗准备再去找闵瑶。 他祖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味口了,一腕药膳汤,竟然勾了起祖父的味蕾,他着实高兴。 但更高兴的是,祖父对她另眼相看,还说了句,不需要柔弱的女子当梅家主妇。 也就是说,祖父跟他一样,相中了。 出了院子,梅季长正要重回小厨房,就见妹妹站在廊下等他。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他沉声道:“祖父曾言,看待任何人和事,都不应该只看表面,今天思菱冒失,你该阻止才对。” 梅雪见咬了咬唇:“是我错了,可是哥哥。她手艺真有那么好吗?” 梅季长抬了抬手上的托盘:“这是她给祖父熬的天麻鸡汤,祖父不但全部喝完,还像个孩子一样,着急让我去再去盛,你说好,还是不好?” 梅雪见微微吸了口气,祖父嘴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能让祖父食髓知味,可想而之。 “那她……和明暄哥哥?”梅雪见秀眉轻拧,毕竟连她都知道,忠国府的老夫人跟思菱透了口风,那说明两家是想联姻的。 可此时,闵瑶戴着明暄哥哥的麒麟,岂不是私通? 一个与男子私通女子,又怎能算品行端良。 梅季长知道妹妹的意思,轻声道:“她都没去过王城,怎知老夫人做了那样的事?” “可昨天你应该说了,她今天却还戴着!”梅雪见着急。 好女子不该无媒私通,这是她从小便知的道理。 梅季长皱眉:“当年祖母差一点就成了后妃,若不是祖父,难道你觉得,祖母有能力拒绝?” 梅雪见骤然无言以对,总觉得,哥哥实在太偏坦。 第237章 一来二去 “可是……” 梅雪见微有不服,也害怕自己的哥哥因情而蒙蔽了双眼。 可梅季长打断。 “雪见,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是要用心看。”梅季长眯起眼,看向小厨房的方向,说的意味深长。 …… 梅府小厨房。闵瑶捂着腮,一脸生无可恋。 赵红锦似笑非笑的丢了颗麻椒给她:“含着吧。那颗疼就含在哪,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自己配止疼膏。” 闵瑶撇了撇嘴,只能点头说好。 待师父和斉文臻一走。春嬷嬷又笑着道:“娘子,侯爷知道你牙疼,立马就去请赵神医了。” “……”闵瑶磨牙,刚才她虽然没看斉文臻,可她感觉到斉文臻很不耐烦。 身上散发的味道,像极了在指责她,尽在给他添麻烦。 玛哒,是她想添麻烦么? 真心好气,不但气还哑口无言。 “嬷嬷,你能不能别一有事便去找他?” 春嬷嬷看着她笑:“娘子有侯爷的命锁,娘子有事不找侯爷,那能找谁?”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嬷嬷,我总觉得,你是在当红娘?” 春嬷嬷笑的更真诚了:“这样不好吗?” 好个鬼么! 她尴尬症都要犯了。 这叫什么,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恼的是,斉文臻明知他们在牵线。还忍着一来二去,到底是想把保护伞撑到滴水不漏,还是想干嘛? “嬷嬷,别再这么刻意了,顺其自然好不好?” 至少也给她一个缓冲期。 春嬷嬷笑着不再说话,只是拿着药方问她。要不要现在去抓药。 闵瑶有气无力,点了点头:“抓吧。” 反正今天牙不疼,以后也会牙疼的,有备无患挺好。 春嬷嬷前脚刚走。梅季长又来了,说是梅老太爷很喜欢喝,还想再喝一碗,闵瑶便道天麻鸡汤是药膳,不能多喝,一天最多只能一碗。 梅季长很遗憾。又欲言又止的走了。 到了天色断黑,天又下起了雨。原本就过了立冬,雨一下。更加湿冷。 闵成玉忙完过来找她,想同她一起回驿站,闵瑶看着还用小火熬着的佛跳墙,想了想:“今晚只怕不能走。” 闵成玉道:“为何?” 她便把刘思菱过来找茬,最后羞愤难当的事,跟哥哥说了。 闵成玉听完便道:“你怕她给你下绊子?” “保不齐,有时候这人容易被嫉妒迷昏了心。”她可不想,开山第一手。就坏在刘思菱手上。 谨慎些总是好的。 闵成玉不悦:“要我说,这就是斉文臻惹的麻烦,你且等着,我去找他。” “……”闵瑶瞪眼。想拉哥哥,却手脚不够快,一眨眼,哥哥就不见了。 这是劝了一个春嬷嬷,又来一个哥哥么。 再这样下去,她自己还没想通,要不要倒追斉文臻,她就已经在斉文臻眼里,打了个麻烦精的标签。 好嘛,这回是真牙疼了。 闵瑶捧着脑袋,欲哭无泪的想,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搞不好斉文臻还会再来。 可她真不想看到他了呀。 好被动的感觉。 就在她生无可恋,又不知所措时,斉文臻来了。 他一来,春嬷嬷立马退到了院外。 顿时整个小厨房,就只有她和他。 一股没来由的尴尬,充满了整个房间,闵瑶磨牙,索性恶恨恨的回头看他。 “你知道大家都在搓合我们吗?” “知道。”斉文臻拍了拍压根就没尘的衣襟,撩开长袍,便大马金刀的在小桌前坐了下来。 好家伙,这是打算陪她在这里熬一晚了么?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闵瑶没眼看的捏了捏拳。 “本侯不这么做,别人只会以为本侯没放在心上。” 闵瑶懵,这话说全了,是不是应该加一个没把她放在心上? 好的嘛,意思是做戏要做全套。 他真敬业。 奉献精神很nice。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咯?” 斉文臻挑眉,昨天她也说了同样的话,猛不丁的,他又想她那句,你注孤生。 “不用客气,既然本侯说了会护你,那自然就会护你。” 好一个言出必行。 既然这样…… 闵瑶深吸了口气,故意把眼睛笑成月牙。 第238章 情投意合也可以 “昨天你说,让我继续戴着它,是护我周全,那……等我哥哥恢复了闵家门楣,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戴了?” 斉文臻面无表情的垂了垂眼帘:“可以这么说。” “那因为我而误了你和思菱娘子的婚事,你不怪我?”闵瑶舔了舔唇。强迫自己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斉文臻就像之前那样,神色未动,不假思索道:“我对她没有兴趣。” 好的吧,这人把天聊死了。搞得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 闵瑶心里哀嚎,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倒追他,那以后的曰子,可怎么过呀? 那怕再有颜值,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她喜欢主动进攻,并像狼狗似的男人。 一阵沮丧,闵瑶换了种方法。 “小侯爷,如今我戴着它,是权宜之计对吗?” “对。”斉文臻再次不假思索。 “那你将来还是想娶妻的对吗?” 斉文臻挑眉,迟疑了两秒,还是回了个对。 “那现在这样……”闵瑶琢磨了一下用词。咬牙切齿道:“你跟我共处一室,将来你的娘子若是知道,吃醋了怎么办?” “有何醋可吃?”斉文臻只觉得莫明其妙。 很好,干的漂亮,他又把天聊死了。 闵瑶牙关轻颤,真想吼一句。她不想和直男说话了,心好累。 不但心累,她还生气哇。 转过身,给灶里添了根柴,然后打开师父给她的方子,便把春嬷嬷抓回来的药。做研磨处理。 本想让自己忙起来,便能忽视斉文臻这个大活人,可不想,眼角余光里。他总在哪晃啊晃。 可其实他又没动。 就像一个月前,他在宝庆城养伤,她看着他就来气一样。 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一憋再憋,闵瑶停了下来,再次恶恨恨的看他。 “你知道什么叫情投意合吗?” 斉文臻眼睛都不带眨的道:“知道。” “那夫妻之间,又要不要情投意合?” “当然。”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我……”话说到这。闵瑶突然清醒,他和她不是权宜之计吗?那跟他说什么情投意合? 玛耶。是她傻了,还是给气傻了。 懊恼下。闵瑶挥着手痛苦道:“我说错话了,你当我没说吧。” “无妨,你说便是。”斉文臻动了动食指,开始不紧不慢的敲打膝盖。 “我说个屁,我说他们都想让我们假戏真做,还说让我把你霸王硬上弓,你乐意吗?” 闵瑶哭丧着脸,心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初,是她劝师父霸王硬上弓,还得比梭梭。现在好了,报应了吧。 “啪嗒”灶里的柴响了一声。 斉文臻眯着眼睛道:“你若不给我添麻烦,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 “……”咣! 闵瑶手里的药杵掉了。 连同下巴,也掉了! 过了好久,她觉得自己仿佛要气炸了一样,爬了起来怒咆:“那你知道不知道,夫妻要情投意合?” 斉文臻挑起眉尖,这不是又说回来了吗,女人就是矫情。 轻哼下,他云淡风轻道:“也可以!” 也可以? 也可以? 什么叫也可以? 情投意合也可以?? 第239章 你饿了吗 一句想要情投意合也可以,让闵瑶发蔫。 她感觉已经没什么话想跟斉文臻说了。 斉文臻就是一根木头,还是榆木以及禁欲系的那种。 “你饿了吗?” 斉文臻诧异了两秒,刚才不是还在说情投意合?又变话题了? 女人,果真是太矫情,怪不得自古以来。营地里全是男人,说话不干脆。行事不利索,让女人上战场,那就是兵败如山倒。 嫌弃的哼了一声:“不饿。” “不,你饿了。”闵瑶恼火的看他。目不转晴。 斉文臻皱眉:“本侯不饿。” “不,我说你饿了!”咬牙,牙都要碎了。 斉文臻剑眉皱成了川:“本侯说不饿!” “饿了!” “不饿!” “你就是饿了!”闵瑶气的捏拳,她发誓,他要再敢说不饿,她就揍他! 揍服他的那种。 看着有些濒临崩溃,并隐隐约约要歇斯底里的闵瑶,斉文臻迟疑了。 斟酌道:“好吧,那本侯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闵瑶深吸了口气,这人是掐着她的底线做醒悟吗? 斉文臻惆怅,他刚吃饱了才过来,那里知道想吃什么? “本侯不饿。” “你饿了!!!”闵瑶瞪眼。如果说目光能杀人,斉文臻一定死了无数次了。 死了无数次的斉文臻,嘴角抽了抽:“本侯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 “我这里没有随便。” “……”女人!!!!果然是天下间最难养的生物,斉文臻磨了磨牙,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做你最拿手的。” “我每道菜都拿手!难道你还想我做一桌满汉全席吗?” 明明不讲道理的是闵瑶,可闵瑶还要眼瞪如铜铃。凶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河东狮。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阖了阖眼,告诉自己他要忍,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既然她要做菜给他吃,那他就随了她的心意。 “做道开胃的吧。” “开胃的只是小菜。你再好好想想。”闵瑶摩拳擦掌的告诉自己,他要再说的不对,她就上手了。 斉文臻眯起眼,福由心至的想起那天在她家吃“火锅”。 据说“火锅”这个词还是她取的。名字最为应景,可惜那天,他没吃着,还受了崔离一番奚落。 面无表情下,斉文臻道:“吃火锅。” 闵瑶舒坦了,她正好也想吃火锅。俗话叫以毒攻毒,辣个酣畅淋漓。再跟他生气也不迟。 “行!就吃火锅了,你等着!”闵瑶卷起袖子。开始折腾汤底。 想了想,又回头问他:“吃清汤底,还是吃红油麻辣汤底?” 这次是二选一,斉文臻果断的选了他听不懂的后者。 闵瑶满意,保持当下的愉悦,就动手了。 一边动手,一边还对他道:“帮我把菜洗了,就这些。这些,全洗。” 斉文臻:“……”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味传到了前院,还是崔离对美食有着异样的嗅觉,又或者说是心灵感应强。反正汤底才熬好,崔离就偷偷摸摸的来了。 一翻身进院,就看到穿着金边玄服的斉文臻,竟然在洗菜。 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带着一股萧杀之气,在一根一根的洗着豆芽。 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洗的十分严谨,捏着那豆芽,从头到尾的搓。 崔离迷茫了一下,转了转眼珠看向旁边,就见竹篮里摆了大约百来根的豆芽,每一根都很干净,不但干净,还打蔫。 显然,那是给搓蔫的。 崔离一头黑线,暗道了一句,那还能吃? 兴许是心有灵通,闵瑶走过来看了一眼,立马脸色大变,叉着腰低咆道:“豆芽不用搓着洗,你全泡到水里,仔细甩一甩,把泥沙甩干净就好!” “我的天,你搓成这样还能吃吗?” “真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那怎么做大事?” 斉文臻黑着脸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崔离惊呆了:“……” 她竟然叫一个堂堂侯爷,蹲在地上洗菜?还要挨骂?这徒弟果然青出于篮而胜于篮。 第240章 同桌吃火锅 火锅上桌,配菜上桌,红油麻辣汤底上桌。 五彩缤纷,光是看,就很赏心悦目。 闵瑶摆上碗叫斉文臻:“来吧,可以吃了。”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故意瞄了眼他亲手洗的小白菜、黄豆芽、豌豆尖、青葱苗、香芙菜、萝卜苗……整整齐齐格外水灵。 怪不得崔离说“火锅”好吃,这还没动手。便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趴在房顶的崔离,看到这个场景,那敢下来蹭吃,琢磨了片刻。带着惊涛骇浪找赵红锦去了。 “知道怎么吃吗?”闵瑶把筷子塞到他手上,拿眼睛瞟了他一眼。 斉文臻眯了眯他的单凤眼,仔细回想了片刻,他记得当时崔离是说:“涮着吃?” “算你聪明,那开涮吧,想吃什么就涮什么,一会要是辣了,就喝这个汤。” 刚才冲他又是咆哮又是发火,她是能以毒攻毒,但斉文臻她那知道,所以提前放凉了天麻鸡汤,给他备着解辣用。 除此之外。还磨了一壶豆桨,这玩意解辣也是绝配。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握着筷子保持不动,直到亲眼看到闵瑶夹着牛肉片下锅,再搅了几下后,颜一变就捞到碗里。他才了然于胸的却了手。 夹牛肉。 入口嫩滑,但香辣筋道,那爽酸刹那间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好在常年的修养,让他及时闭嘴,然后才硬生生的咽下腹。 前后不到半秒,口里全是让人想流眼泪的辣。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端起汤,喝了一大口。 闵瑶一边狂吃一边拿眼瞟他,眼带鄙夷的轻哼:“男子汉大丈夫。杀人流血都不怕,还怕这点辣?” “……”斉文臻窝火,该死的闵瑶成功激怒他了。 夹牛肉,涮! 再入口,再咀嚼,再吞咽。一气呵成。 抬眼看她时,她还撇嘴:“吃点绿的。绿的不辣,俗话说的好。要想生活过的去,就得多吃绿。” “……” 斉文臻抿唇,从头到尾,都只看到她在牛肉羊肉鹿肉,那里有对绿的伸过筷? 也罢,应该和涮肉一样。 垂了垂眼帘,斉文臻夹起豌豆尖,放进了锅里。在他觉得可以捞时,闵瑶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筷。 “还没变色呢,等变了色,熟了再吃。” 斉文臻瞳仁微缩。心道,原来也要等变色。 那黄豆芽如何变色? 一时好奇,斉文臻夹了黄豆芽。 然后故意看了眼闵瑶,闵瑶鼓着腮帮,拼命吃肉,但湿漉漉的琉璃猫眼,却紧盯锅里。 刹时…… 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贪吃的肥猫。 “好了,这个可以吃了,黄豆芽还要煮一会,等一下你可以放魔芋豆腐进去,很好吃是绝配。” 斉文臻看了眼被她夹到自己碗里的豌豆尖,嫩绿嫩绿的叶子上,竟然还挂着红油,毋庸置疑,那红油就是辣的精华。 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丝毫不嫌弃闵瑶的筷子,是否有口水,夹了起来便放进了嘴里。 细细一咀嚼,果然如她所说,很好吃。 好吃到仿佛连麻辣爽酸都减轻不少。 “好吃吧,这个下雨天,就应该躲在屋里吃火锅,正所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辜负,可唯独美食不能负。” 闵瑶笑弯了眼,腮帮子一起一伏,吃饭说话两不误。 斉文臻看得稀罕,不知不觉,嘴边竟然噙了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她不添麻烦,果然还算不错。 “尝尝这个,这个叫百叶。” “再试试这个,这个叫黄喉,是吃火锅的绝配。” 斉文臻扬眉,看了一眼满桌的配菜,还有什么不是她嘴里的绝配? 第241章 什么叫动心 一顿饭吃下来,闵瑶撑得肚滚肥圆。 灭了炭火,她心满意足的抱着酸梅汤,就瘫在椅子上哼哼唧唧。 “吃的好饱,这个天果然就该吃火锅,太舒爽了。” 斉文臻喝着豆桨。抬头瞥了她一眼,不经意的就发现她鼻尖。还有前额,挂了几滴汗珠,那汗珠……馥郁绵柔,氤氲之气。蓦地让他感觉口干舌燥。 急忙垂帘,一板正经道:“你刚才没吃饭?” “一直忙着,那有空吃饭。”闵瑶想都没想,就美滋滋的揉肚皮,吃的太舒服。 斉文臻眯起眼,怪不得问他饿了吗,原来是她自己饿了。 恍然间,斉文臻意想天开,心想,如果他不是说吃火锅,那她是不是还要他继续点菜? 真相了的斉文臻,嘴角都抽了几抽。 “问你呢。好不好吃?”闵瑶回头看他。 斉文臻再次吸了口气,无法否认道:“好吃。” 不但好吃还辣的全身舒坦,一股股热气直往身上冒,灵光一闪下,斉文臻主动道:“这火锅,能否搬到漠北去吃?” “可以啊。只要知道怎么做,想搬到那里吃都行。” 斉文臻眼睛亮了:“把配方给我。” 闵瑶漫不经心的喝了口酸梅汤:“你是相中了它的辣?” “对。”这种辣可当酒,放在极寒之地的漠北,能起到大作用,搞不好在改善了伙食上,还能让人精神大振。 “没问题。我过会给你写出来,就送你吧。”闵瑶笑呵呵眯起了眼,她想到她在星云湖圈了温室大棚了。 如果斉文臻想把火锅搬到漠北,那她的辣椒很快就能火了呀。 一火。还愁没钱赚吗? 搞不好,等到开春,她还可以带动整个宝庆城的农业。 啧啧啧…… 另一头,崔离找到赵红锦,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说给赵红锦听:“你眼光果然不错。瑶丫头早晚大有所为。” 惊呆的赵红锦,揪着崔离衣袖:“你说。瑶儿让斉小子帮她洗菜?” “我能看错吗?”崔离拿手比了比眼睛:“我看的真真切切,不但帮她洗菜。还蹲着挨骂。” “那斉小子没变脸?”赵红锦吃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变没变脸我没看到,但没吱声我是看到了。”崔离摸站下巴,饶有兴致的笑。 这辈子,斉文臻吃过几回亏? 堂堂一侯爷,又沾过几回阳春水? 重要的是,被闵瑶骂五谷不分四肢不勤,都没动手,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家伙。看来这媒,咱们是做对了,这叫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哼!”赵红锦兴奋,赶紧这事比她自己追着崔离满处跑,还要开心。 崔离也不在意她的得瑟,挤眉弄眼道:“你说,斉小子是不是真动心了?” “你知道什么叫动心吗?”赵红锦瞬间变脸,没好气的歪过头。 崔离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动心,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呢。” “你知道?那你对谁动心了?”赵红锦爆起,她也就是随口一问,竟不想,他说他知道,那他动心的是谁? 话锋一变,赵红锦气的全身直哆嗦,伸手就想抓崔离。 “说,你对谁动心了,你个老不死的,怪不得四处躲我!” 怒吼间,赵红锦眼泪都要下来了。 崔离吓的心口一颤,涨红着脸咆哮:“我能对谁动心?除了你我敢有别人吗?” “……”这峰回路转,戗了眼边的金豆子,瞬间缩回,赵红锦喜出望外的道:“真的?” 崔离老脸一红,甩开赵红锦的手:“不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哭,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赵红锦轻哼,如小女儿态般,难为情的道:“那你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崔离耳根子都红了,喃喃道:“问这干嘛,反正劳资知道动心是什么。” 说完,崔离赶紧跑路。 动心那种事,怎能放在嘴边说? 那怕他们是医者,再百无禁忌,床第上的那点事,也不能说。 第242章 可能是害羞 入夜,梅季长得知闵瑶没回驿站,而是留在小厨房守着火候,便想过去看她一眼,却不想下人来报,说斉文臻也在。 从断黑开始,斉文臻就没离过小厨房。 倏然,梅季长很失落。 而与时同时,得到同样消息的刘思菱。恶狠狠的对嬷嬷道:“我要她声败名裂,嬷嬷你帮我想办法。” 嬷嬷看着刘思菱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阵阵心疼。 计上心来道:“娘子。要坏她名声也简单,她不是要做菜给梅老太爷拜寿吗?那咱们就偷偷在菜里动些手脚。” 刘思菱一听,心想这主意好,脱口便道:“下毒?” 嬷嬷骇的连忙摇头:“不能害梅老太爷,咱们只要恶心一下她就好。” “那你说怎么动手脚?” 嬷嬷看了看四周:“往菜里放只老鼠,或许油婆子。就足够她难堪,并声败名裂了。” 刘思菱瞬间不悦,她想下毒,最好毒死那闵瑶,她才快活。 “好吧,那嬷嬷你去。” “嬷嬷不能再去了,她认得我,知道我是娘子的人。” “那让谁去?” “让诗情去,诗情胆大,做事还机灵,安排她最好不过。” 刘思菱点了点头:“那去叫诗情来。” “不急,等子时再去也不晚。”嬷嬷挺了挺胸,大宅门里恶心手段多了去了,还怕弄不死那溅妇? 这边吃饱喝足的闵瑶,重新回到灶边,继续研磨药粉,为了利用时间,还摆着医书放边上。一边研磨一边背汤头歌。 而斉文臻就坐在小桌前,半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后半夜,闵瑶累了,便趴在灶边打盹。 斉文臻才抬起头,朝身后扬了扬手。 隐在暗处的长随,立马将今天的公事信函,摆到了桌上。 斉文臻便指了指灶边的闵瑶,长随心领会神的去拿披风了。 打着盹儿的闵瑶。那里知道斉文臻还有这等细心?她一睡,便睡到了天亮。 醒来时,只感觉全身酸痛,意识回笼,第一时间先看佛跳墙,发现细火还焖着,便放了心,再撑了撑懒腰,就感觉后脖颈如撕裂般痛。 忍不住呲了呲牙。便看到斉文臻还大马金刀的坐在哪。 好像他就像个雕塑,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晚。 闵瑶掩嘴:“你坐了一晚?” 斉文臻不置可否,声音沙哑道:“寅时初,本侯给你灶里添了根柴。” “哦哦,谢谢你啊。”她都睡迷糊了,竟然不知一打盹就是一晚。也是奇了怪了,她向来觉轻,怎么偏偏昨晚就那么困?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股呛鼻直冲脑门。 “啊欠。” 斉文臻皱了皱眉,朝身的长随打了个手势,昨晚给她盖过的披风,立马送到了他手上。 递到她面前:“早上下霜,你把这个披上。” “……”闵瑶吓的心如撞鹿,又感觉头上过了几万匹草泥马般。震惊的连伸手都忘了。 他竟然关心她? 哎呦,这是榆木开窍了? 好惊怵。 “呵呵,谢谢啊。”话才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这次打完,闵瑶明显感觉体温升高,尤其是脸上。竟有点火剌剌的烫。 咳咳,该不会是脸红了吧。 难为情下,连忙系好披风,便走了出去让梅府的下人,把她要的新鲜牛奶,还有细粮面粉给送来。 今天梅老太爷正式拜寿,她得在中午12点前,把蛋糕给整出来。 虽无烤箱,但她可以做慕斯,如此一来,甜度还可以稍微调整,更适合大众口味。 斉文臻看着她一醒来便开始忙。拧着眉微有不悦。 长随暴露,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 心里无比羡滟的偷瞄闵瑶。 在长随看来,闵娘子就是上辈子积德,所以这辈子才入了侯爷的眼,又是披风,又是护她一宿。这待遇,放眼整个斉国,只怕都没谁能办到了吧。 “人还捆着吗?”斉文臻头也没回道。 长随收起小心思,立马道:“还捆着,已经查清对方是刘思菱的贴身丫环诗情。” 斉文臻冷哼了一声,目光追着闵瑶而动道:“把人给梅季长送去。” 身为主人,提防不当,还任由娇客作乱,放在王城都可以治他个管辖不严之罪。 长随诺了一声,正要走,斉文臻又道:“你看她脸红,是否不正常?” 长随惊愕,一脸迷离的看向闵瑶:“这……”这叫他如何回答? 看那模样,分明是因为侯爷细心,而害羞了吧。 长随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侯爷,闵娘子可能是害羞。” 第243章 感冒的不是好时候 “害羞?” 是什么鬼?斉文臻剑眉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长随不敢多看,尬笑道:“侯爷,这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是很容易害羞的,尤其是……咳咳,尤其是男子向女子示好后。” 斉文臻古怪地回头。瞥了一眼长随,给她一件披风就叫示好? 那他父亲。当年给母亲买一堆的金银首饰,以及母亲爱吃的甜食,还嘘寒问暖又叫什么? “你下去吧。” 长随擦了把汗,忙不跌的跑了。 浑然不知这一切的闵瑶。专心致致地和面,可和着和着,就感觉自己全身酸软的厉害,尤其是脖颈处,总是一抽一抽痛。 一痛,她就忍不住呲牙裂嘴。 一裂嘴,就控制不住的想去捶脑袋。 完了,她怕不是受了风寒感冒了吧。 这个时候感冒,还真是不太凑巧,咬了咬牙,闵瑶忍着酸痛继续忙。 那怕再难受,今天她也要把正事给做完了。要不然,江北一行,岂不是白忙活。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又骨骼分明的大手,突兀的冒了出来,在她惊呼中。严丝合缝的盖在她头上。 闵瑶倒抽了口气,回头看大手的主人。 “你干嘛?” 斉文臻板着扑克脸,在仔细感受了几秒后,才快速地将手收回。 “你病了。” “我知道!” 闵瑶嘴角轻抽,心想他还有这细心?到是稀罕。 “我去请你师父。” 斉文臻说走便走,眨眼人就出了小厨房。 闵瑶捂了捂胸。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那一瞬间,她心跳的好快呀! 不但快,还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股电流。 顿时,闵瑶哭着脸:“我也太没出息了,才碰碰头,竟然就有了电。” 玛耶,怎么就有了电呢。 这也太玄乎了呀。 莫非她这身体,还有口嫌体正直的潜质? 就在闵瑶如同渡劫般。在心里接受天雷滚滚时,师父来了。 远远地。她看到师父脸色红润,脚下虚浮。一步一行,竟有种人比花娇的错觉。 无意识的,她诧异道:“师父,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好看?” 赵红锦脸一红,嗔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探手,便扣着她脉门。 “还真是受了风寒,你先别忙了。自己给自己把把脉,你这是寒气入体,风邪内袭,体发热却无汗。但头痛身痛,还偶尔伴有鼻塞,吐下舌头。” 闵瑶乖乖的吐舌,不经意间,便和师父身后的斉文臻四目相对。 嘴角轻轻抽了抽,连忙把视线移开…… 玛哒,才一天时间,她竟然对斉文臻有些心慌意乱。 真是糟糕透顶。 “舌苔薄白,肺气失宣,你自己说说,要用什么药?” 闵瑶咽了咽唾沫,仔细想了想:“可用麻黄、荆芥、防风、苏叶……” 按汤头歌,她把药名都念了出来。 赵红锦满意的戳了戳她眉心:“就是这个,那自己叫斉小子给你抓药吧,服用完,捂厚点,出了汗就好。” 闵瑶一头黑线,干嘛叫斉文臻抓药,她还有春嬷嬷呢。 对哦,春嬷嬷呢? 从昨晚开始,就不见春嬷嬷人。 想到这里面的条条道道,闵瑶感觉脑袋更疼了。 “师父,春嬷嬷说,她曾经喝过绝嗣汤,您能不能帮她看看?” 赵红锦挑眉:“你到是好心肠,知道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莫让旁人替你心疼着急。” 师父故意把旁人两个字,咬的极重。 欻的一下,闵瑶脸都红了半边。 而斉文臻,却好像听不懂一般,气色如常的站在哪,一动也没动。 第244章 斉文臻的另一面 把完了脉,也交待了如何服药,赵红锦便要走。 意想不到的是,斉文臻面无表情的道:“可需静养?” 骤然,赵红锦笑的好不开怀,带着满满的揶揄口气:“你想让她静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想她静养,也可以任由她在这里继续给别人做吃食嘛。” 意思是选择权就在你手上哦。你要不要心疼自己的娘子,就自己看着办。 赵红锦笑哈哈的走了。 斉文臻眯着眼睛看她,虽然抿着薄唇没说话。但莫明其妙的,闵瑶感觉到,他在生气。 就好像情侣之间,能心灵感应那般,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师父的话。提醒了他,然后他就吃醋了。 醋最后那句,给别人做吃食。 玛耶,闵瑶打了个寒颤,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说,短短一天时间,斉文臻的内瓤就换了个人? “哈哈,哈哈。”闵瑶尬笑的往后躲:“我师父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只是小小风寒而已,用不着卧床静养。” 是静养的问题吗? 赵红锦不提醒,他还没想起来,既然戴着他的麒麟玉,怎能给别人做羹汤? 而且还是带着病的情况下。 “回驿站。”就三个字。 闵瑶干笑:“别啊,做菜给梅老太爷拜寿,这是我的正事,就算要回驿站,也得等我把正事做完了。那什么,你后退点,我要打鸡蛋了。” 斉文臻脸色瞬间难看。 “这种正事,你不做也没人敢说道。” 闵瑶瞄了眼胸前的麒麟,心道废话,有你当镇宅兽,有人敢说道吗? 但这对她食味人间的招牌,又有没半点用处,那有个毛用啊。 “呵呵。呵呵,话是这么说,但我来的目的,可不是炫耀你是我的保护伞,我是来炫手艺,并为以后开分店做准备的。” 他当然知道,可前提是,她没生病。 斉文臻哼了一声:“你回不回?” “不回。”闵瑶瞪眼,寸步不让。 斉文臻便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她面前,咄咄之气,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闵瑶吓的脸色大变,捏着鸡蛋壳,连忙改变方针道:“你帮我打打下手,有你帮忙。我很快就能做完了,一做完我就回驿站,行不行?” 她服软了。 斉文臻皱眉,迟疑了几秒,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鸡蛋。 “怎么打下手?” 玛哒好险,这男人的心,真特么像海底针吗,明明不喜欢她,还强势的吓死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呢? 闵瑶呼了口气。便索性把他当壮丁,教他怎么分离蛋清,然后再快速搅拌。只到打成泡沫,才添加牛奶,继续打。 不得不说。斉文臻干活,动作很利索,明明是手在转圈,但看着却很优雅。 而且一丝不苟的样子,还挺迷人。 尤其是骨子散发的那种贵气,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 吐了吐舌,闵瑶开始收心,一边调慕斯料,一边抽空看佛跳墙。 经过24小时的小火慢炖,盅里的佛跳墙,已成了绝顶美食,一掀盖。那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小厨房。 因为忙活,还没空吃早饭的二人,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尤其是斉文臻,肚子很不要脸的还叫了几声。 闵瑶摸了摸鼻子,回头跟他商量:“咱们先吃一碗?反正炖的多,吃几碗别人也不知道。” 当厨子就是有这点好处。不但饿不着,还能抢先一步品尝。 斉文臻不置可否,默认的放下筷子。 闵瑶便露着大白牙,赶紧盛了两碗。 那浓郁绵长,又好吃到能咬舌的各种料一入腹,斉文臻就感觉整个人都暖了。 她做菜的手艺,确实惊为天人,连宫里的御厨只怕都不及她三分之一。 沉呤下,斉文臻快速的吃完一碗,然后递给她:“再来。” 好嘛,想吃就给他吃呗,反正她准备的充足。 眨眼间,斉文臻一口气吃了三碗,还想再吃时,闵瑶不给他盛了。 “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会腻,还是等等,留点肚子吃这个吧。”闵瑶指他打好的奶油。 斉文臻对这泡沫般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 但又不好继续强要,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继续打他的泡泡。 第245章 梅季长下逐客令 还是挺乖的,可以慎重考虑是否要他。 闵瑶调着料,笑眯眯的暗中观察,越观察,便越觉的斉文臻是还可以。 比起梅季长那种随心所欲的不可控,斉文臻更有可塑性。 慕斯底做好,斉文臻打的奶油也好了。 她赶紧拿过来,分成几份,再加上可食用的草药染色。瞬间便是五颜六色。 一开始,斉文臻还很嫌弃。 可慢慢地,等他看到成品。看到一个美轮美奂的糕点,全部呈显在他面前时,他心动了。 青松、寿桃、祥云、彩虹、仙鹤、牡丹……栩栩如生。 好看到宛如一副画,让人不忍心去做半点破坏。 她……确实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还有一颗常人都看不清的七巧玲珑心,若从这方面想。闵成玉说的确实没错,他妹妹很娇仙。 斉文臻勾唇,看她最后描上两句寿词。 “大功告成!佛跳墙也可以了,现在什么时辰?” “快中午了。”前院早已人声鼎沸,唯她这里,还保持着安静宜然。 闵瑶呼了口气:“那可以叫人来了。” 事情做完,有些虚脱,情不自禁的晃了晃,再转身时,就感觉眼前一黑。 意识还在的闵瑶,急忙惊呼。 身后的斉文臻便准确无误的扶住了她,早在她说大功告成时,他就发现她脸色急速变白,眉头早就蹙了起来。 “叫你逞强!”脱口怒骂的斉文臻,抱起她便往外飞。 眼睛慢慢恢复清明的闵瑶,着急的道:“春嬷嬷,你帮我献菜!!!” 躲了一晚的春嬷嬷,赶紧走了出来。安她的心道:“娘子放心。” “都这个时候,还想着献菜!”怎不见你献给我吃,斉文臻脸黑,几个兔起鹘落,便出了梅府,直奔驿站。 回到房间,闵瑶抑郁的嘟了嘟嘴:“我刚才只是黑眼晕,缓一会就好了。” “药方给我。”斉文臻懒得废话。 好嘛,对霸老附体的男人。不能对着来,她还是乖点会比较好。 老老实实把方子给他,就见他走了,没多久拣回来四剂药,还外加红泥小灶以及煮药的沙锅。 一言不发中,斉文臻黑着脸儿给她熬药。 闵瑶躺床上还不敢吱声,但心里算着时间,梅府估计都开席了,她不在没什么关系。他不去?怕是会很失礼吧。 “喂,药我自己来熬,你去赴宴吧。” 喂? 到是好教养。 暂且姓喂的恼怒:“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你不是专程来的嘛,别因为我担误了你的正事。” 苍天可鉴,她真是一片好心。虽然刚才黑眼晕了一下,但她其实还能动的,只是头痛的厉害罢了。 “闭嘴,你很呱噪。” “……”卧槽,还嫌她呱噪,闵瑶抑郁的咬牙。 直到药熬好,他又亲眼看着她喝完,还盖好被子后,斉文臻才压着心烦意乱。沉声道:“本侯去叫你哥回来守着你。” 一碗滚汤的药下肚,她确实是困了,脑袋转不开的点头如捣蒜。 斉文臻又看了她几眼。才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张灯结彩,贵客满门的梅府。那是热闹非凡。 但在后头厢房,梅季长请来了刘思菱。 一宿没睡的刘思菱,在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细粉,远看无异,但近看一眼便知,那是为了掩盖脸上的憔悴,才故意化的浓妆。 “思菱娘子,在下知道你和舍妹交好,又特意远道而来,为在下的祖父祝寿,在下以及在下的家人,非常感激。但是……” 话锋一转,刘思菱就知道大事不妙,索性快人快语道:“我的丫环是不是在你手上。” 从昨晚人没回来,她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这会,季长哥哥又单独她。她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与其惺惺作态,还不如承认。 梅季长脸色沉了沉,说实话,这还是他调整好后,才请的她。 一个时辰前,斉文臻的长随把人送来时,他都想杀人。 上门为客,却枉顾主人,任性妄为,那叫欺主!今天那怕他下令,打死她的丫环,刘相爷都会无话可说,可他并没有,而是一忍再忍,把情绪调整好,才来处理。 “确实在在下手上,但人却不是在下抓的,而是忠国府小侯爷的人送来的,思菱娘子,你情绪不稳,还是早曰回家休养吧,马车在下已经给你备好,现在便可以动身。” 也就是说,寿宴她可以不用参加了。 说的再难听点,便了对她下了逐客令。 第246章 一炮而红 刘思菱再任性也知道是自己失了礼数,可梅季长的态度,真让她伤心。 “季长哥哥,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也愿意认错,可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很难受。” 以前季长哥哥都叫她思菱妹妹,自称也是我。可现在,一口一个思菱娘子,一口一个在下。生疏和亲热,全部立显。 她心里,怎能不难过? 梅季长握了握手心,把视线从她泫然欲泣的脸上移开。 “思菱娘子,你是舍妹的好友,在下这口气并无不妥。如果说是以前多有冒犯,那在下给思菱娘子赔个不是。” 话很婉转,但意思是,你是雪见的朋友,以前他可能是没注意到分寸,所以给了她误解,现在他澄清了,并且还委婉的点明,他对她并没有其他想法。 刘思菱踉跄的往后一晃,血色褪尽的脸上,连细粉都盖不住了。 “季长哥哥!!” “来人,送思菱娘子离开。”梅季长起身,目不斜视的走了。 被安排送刘思菱北上的梅九爷,暗暗摇了摇头,给丫环们打了眼色,很快就拖着刘思菱上了马车。 “九爷,大公子怎么还让你去?” 梅九爷瞥了一眼小厮:“思菱娘子到底是相爷嫡女,如何处置不是大公子说了算的。自然要亲手交到相爷手上,才算事了。” 小厮咋舌,一想便想通了关键:“大公子还真是无意啊。” 废话,就算有意,这种心性的娘子,也当不了梅家主母,干脆利落才是好事。 “这世上,最难过的便是情关。”梅九爷长叹了口气。 他家大公子,怕是真要栽了。 …… 与梅家的热闹相比。驿站显得冷冷清清。 可再冷清都和闵瑶无关,因为闵瑶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迷迷糊糊一睁眼,就见哥哥大马金刀的坐在她面前,而春嬷嬷一脸无奈的在旁边。 她发懵。 就见闵成玉高兴的挪到床边,一把探向她的头道:“醒了?可还有那里不舒服?” “没……没有!”唔,嗓子坏了,一说话竟然沙哑到她不好意思开口。 “没有才怪,人都病了还不肯回来。还坚持做菜给别人吃,哥哥真想把你脑袋拧下来,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闵成玉气的不行,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像开闸的大坝,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 什么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生病便会病好久,还会瘦什么的,反正没有什么逻辑,也没什么重心,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喋喋不休的架势,让闵瑶越来越懵,但又知道哥哥是心疼她,才口不择言。 好嘛,护妹狂魔的心思。也是琢磨不透的,还没有道理可言。 直到闵成玉骂到重复,闵瑶才弱弱的对春嬷嬷道:“嬷嬷。我渴,再给我哥也倒杯,他也渴了。” “没错。骂你骂我确实渴了,你这个样子,叫哥哥怎么放心离开?知道你菜做的好吃,但再好吃,也要先爱惜自己,你自己不心疼,哥哥心疼!” 闵成玉铁青着脸喘气,直娘贼的,他都憋一下午了,肚子这团火再不发出去,他就得气炸。 闵瑶委屈巴巴,眨着眼睛索性似笑非笑。 看她这没心没肺。还装无辜的样子,闵成玉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想接着骂,可发现自己没词了,该骂的,全骂完了。 懊恼! “你呀你呀!看着是成大了。聪明了,可实际上,越聪明就越笨,到点喝药了吗?” 最后一句,他是冲春嬷嬷吼的。 春嬷嬷一脸生无可恋:“还不到,娘子刚醒,不宜立马服药,等娘子吃些东西,再吃刚刚好。” 闵成玉憋屈,丢下一句,我去找吃的,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闵瑶看着欲言又止的春嬷嬷:“委屈你了。” 春嬷嬷受宠若惊的把水送到她嘴边:“奴婢不委屈,就是很诧异闵公子的叨叨。” 闵瑶抚额遮脸,这叨叨神功,她也很诧异好吧。 “我没醒的时候,他一直在叨啊?” 春嬷嬷没说话,默认的一脸无奈。 “娘子,您做的佛跳墙还有寿糕,技惊了四座,如今整个江北城的贵人们,都在议论您的手艺,还说您心灵手巧,宛如玲珑呢。” “真的?”闵瑶挑眉,笑的面若桃花。 “真的,好多人没吃到,都遗憾的不得了,就连八贤王都决定前往宝庆城,说是要带着五妃去吃个够再回封地,您想是不是技惊四座。” “算是目的达成了。”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第247章 逛江北城 闵瑶摸了摸鼻子。 春嬷嬷便笑,她就知道娘子醒来,最想听的就是这个。 于是,又拣了点开心的道。 “最意想不到的是,梅老太爷还当众耍小孩脾气呢,把剩下的汤啊,还有寿糕啊,全让下人给收了,死活也不愿。再分人半点。” 闵瑶抿着唇笑:“老小老小嘛。” “确实是老小老小,但娘子放心,赵神医当众宣布。您是她的嫡传弟子,还有侯爷,也在暗示众人,你是他相中的娘子,所以今天娘子再厉害,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闵瑶垂了垂眼帘。幽幽的道:“如果师父没有当众宣布,还有斉……斉文臻也没暗示的话,权贵们是不是会明压暗抢,把我当成毫无背景的小厨娘?” 虽是明知故问,但她还是问了。 春嬷嬷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娘子冰雪聪明,自然早有打算。” “是啊。”早有打算,在接下拜寿这个活,就开始打算了。 闵瑶长叹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还是不够强,得再强点才好。 “我师父呢?” “还在梅府呢,晚上还有宴席。” 闵瑶哦了一声,突然想到斉文臻,想开口问,又觉的不太合适。 犹豫间春嬷嬷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缓缓道。 “侯爷也在,要晚点才回来,但侯爷亲口吩咐。不能让你起床,必须得静养。” 闵瑶嘴角抽了抽,心里怪别扭,她又不是玻璃娃娃,用得着那么矫情嘛。 和哥哥一起吃了东西,闵瑶就感觉自己舒服多了,只是嗓子还哑着。 “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 闵成玉瞬间脸色沉重,过了很久才咬牙道:“明天。” “这么快?”闵瑶心悸了。好舍不得。 闵成玉偏过头没说话,看着他那半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庞,闵瑶心里更不舍了。 “哥哥,那晚上你陪我去逛逛江北城好不好?我想跟哥哥多呆一会。” “不好,你还病着呢。” “只是小风寒,有师父在很快就会好了。”但跟你在一起却时间不多呀。 话没说出口,但闵成玉懂。 软磨硬泡下,闵成玉的坚持,兵败如山倒。只能给她裹了一层又层后,才带着她出了驿站。 江北临着江北河,也是南北两地的交界处,所以繁华远胜宝庆城。 城中心的集市,更是宽敞大气,除了小摊小贩。还有数不清的杂耍卖艺。 但最让闵瑶侧目的,还是城中河,河道四通八达,遍布整个江北城,应接不暇,并窜流不息的小舟上,有做买卖的,也有纯属娱乐的。 什么花舟、茶舟、果子舟……代表的意义均为不同。 花舟是喝花酒的小舟,茶舟要高尚些。多为文人雅士在上面泼墨挥毫,而果子舟嘛,就是贩卖各种水果的小舟。 说江北是漂亮的水乡都不为过。 “哥哥。江北城确实很漂亮啊。” 闵成平怕人群冲撞了她,一直拽着她的手:“是比宝庆城繁华,但再繁华。还是不如王城,等那天我们好了,你到王城看一看,就知道王城有多好了。” 闵瑶柔笑,一国之都,当然是最繁华的,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梅府上空,点燃了无数烟花。 闵瑶眯着眼看:“真好看。” 虽不及后世的花样多,但那刹那芳华,依然很美。 “你喜欢啊,那等你成亲的时候。哥哥给你放一晚。”闵成玉挺着胸承诺。 俊逸的脸上仿佛写着,我就喜欢宠我妹妹,只要我妹妹喜欢,我连天上的月亮,也会想办法给她摘来。 闵瑶开心的不得了,咯咯的直笑。 猛不丁的。忽然听到河中的小舟上,有人哭着求饶。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大爷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声音…… 有些耳熟? 闵瑶愕然,回头看了几眼,却没了动静,然后也不知道声音来自那艘船。 “怎么了?”闵成玉问她。 “哥哥,刚才你听到求饶的声音吗?” 闵成玉翻了个白眼,竟然伸手捂她耳朵:“别瞎听,这河上全是花舟,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 好嘛,这是生怕污了她的耳朵呀,闵瑶笑的腻起。 第248章 真是杜娟 回了驿站,闵瑶就开始拆东西。 哥哥给她买了好多小玩意,有些东西她不要,哥哥还不肯,一直到把钱花光,哥哥才收了手。 最后她还问哥哥,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呀? 哥哥就说你别管,反正他带了五百两出来,不花光就不罢休。 闵瑶乐呵。一猜便知,哥哥肯定找斉文臻借钱了。 “嬷嬷,你快帮我穿下针。我想给哥哥做个荷包。” 绣活她是不会了,但做个简单的小荷包,她觉得自己可以,等做好后,再往里面放一千两银票,让哥哥把钱还了再说。 她才不想欠斉文臻的人情呢。 “娘子。您病还没好,别累着了。”春嬷嬷提醒。 “没事的,只是做个简单的,很快就好。”反正她的主要意图不是好看,而是实用。 就在快要缝完时,听到楼下的店小二在喊:“大爷回来了,要不要帮大爷把热水送屋里。” 闵瑶愣了愣神,忽然就想起在河边听到的那句求饶。 也是喊大爷。 当时听着耳熟来着,是谁呢? 猛的福由心至,闵瑶吸了口气:“是杜娟!” 春嬷嬷吓了一跳:“什么杜娟?姚氏的女儿杜娟?” “对,就是她,我说怎么听着耳熟,嬷嬷,你快想办法去帮我找找,我今晚是在河堤那边的小舟上,听到她的求饶。” 沉呤了两秒,闵瑶不得不往坏处想道:“可能是花舟,你不如去花楼打听打听。” 春嬷嬷不悦。想说何必管她,但看闵瑶一脸认真,还很上心,便只好听令行事。 一个时辰后,春嬷嬷回来。 她荷包做好了,一千两银票也偷偷缝在了里头。 “嬷嬷,怎么样?” “打听到了,确实是她,三天前被转手卖到江北。现在人就在芙蓉楼。” 芙蓉楼么,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也是造孽。 “那就再麻烦嬷嬷,去打听一下杜江住那个客栈,打听到了,托个人告诉他,要不要救,就看他自己。” 春嬷嬷松了口气,知道娘子不是自己掺合,她就放心了。 趁着嬷嬷去办事。闵瑶把荷包给哥哥送了过去。 哥哥拿着她的荷包还调侃她,说她女红没一点长进,但是他很喜欢。 等嬷嬷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娘子,杜江昨晚就走了,现在人不在江北城。” 闵瑶嗤笑。这是得有多害怕别人掀他老底。 “既然这样,那就借下斉文臻的大旗,传个信给江北郡守,让他出面给陈木荣发份公函,让陈木荣找姚氏,看姚氏救不救吧。” 反正她能做的,就这么多,出面不可能。 就姚氏和杜江那种性格,她是做不得好。那又何必掺合。 春嬷嬷看她想的通透,并没有善良到天真,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娘子得亲自去跟侯爷说一说。” 好吧,要借斉文臻的势,不跟他商量那是不对的。 纠结了一会。闵瑶去找他。 长随给她开的门,斉文臻自己坐在案桌上,像是在处理公文。 看到她来,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云淡风轻的道:“何事?” 闵瑶咬了咬唇,把来意说了,斉文臻皱眉。 “他害你,你还要帮他?” 闵瑶无语了半晌,无奈道:“不是帮,是不想给他们机会,跟我纠缠。” 斉文臻冷哼:“不想他们纠缠,方法有很多。用不着这样麻烦。” 闵瑶懵,下意识的问:“什么方法?” “本侯命人来提亲。” 一旦提亲,并协商好良辰吉日,那她就算是忠国侯府未过门的侯爷夫人,如此身份,姚氏和杜江还敢纠缠? “造谣中伤。或者纠缠侯门命妇,直接便可以把人压进大牢。”斉文臻冷言,王霸之气,溢于言表。 两句话落地,闵瑶整个都被震惊了。 “你说的到轻巧,那以后呢?以后我再敲锣打鼓的跟你和离?” 斉文臻眯起眼,他在说提亲,从根本解决小人的纠缠,她到好,竟然说和离? 这是和离和上瘾了么? “为什么要和离?”斉文臻脸色难看到极点。 “为什么不和离?”闵瑶磨着牙反问。 第249章 没法沟通了 看着咬牙切齿的闵瑶,斉文臻不想说话了,对他来说,女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不但难养,还很麻烦。 就像这个事,明明能一劳永逸,她却想什么迂回。 想到这,斉文臻瞳仁一缩。又想到半个时辰前,闵成玉拿着一个荷包在他面前炫耀的事了。 鬼使神差的,斉文臻在纸上写写划划道:“给本侯做个荷包。” “……”闵瑶瞪大眼。心里的小人在尖叫,这是什么跟什么? 前一秒还在说提亲和离,下一秒就说荷包,这思维跳跃是这么跳的吗。 “不做,我又不会。” “你哥哥都有。”斉文臻没抬头,但语气里全是指责。 仿佛在说。别人都有,我却没有,那我算什么? 闵瑶牙关打颤:“我那是随手做的。” “那本侯就要你用心做的。” “……”她凭什么用心给他做? 闵瑶要哭了,他这个人就是不可理喻,她给哥哥做荷包,那是为了偷偷给哥哥塞钱,给他做为的是那般? 斉文臻却在心里想,等她做好了,他就拿着去气闵成玉,告诉闵成玉,这是你妹妹用心做的,而你的,是随手做的。 一句话,胳膊是不是往外拐,让他慢慢品。 骤然,斉文臻心情好了,眼角眉梢,都噙了一丝得意。 “你们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我明天也要回宝庆城了。那有时间做。”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难不成还想让她熬个通宵? 她现在还是个病人啊。 前一秒还微有得意的斉文臻,下一秒薄唇就抿成了一条线。 “你可以做好后让春十七捎给本侯。” “……”闵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听不见,然后缓了一下情绪,回到正题。 “你自己说了,这块玉给我戴着,是权宜之计,也是我的临时保护伞。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搞什么提亲?” 大张旗鼓的提亲,真的会没退路的,不光她木有,他也木有。 做怨偶,多伤人? “不提亲,别人就会心存疑虑。”斉文臻口气淡淡,话却理直气壮。 闵瑶心烦,觉得自己跟他没法沟通。索性捏着拳头没好气的道:“我不管你提不提亲,反正你爱提不提,我现在只想借你的势,让江北郡守给陈木荣发个公函,行还是不行?” 斉文臻脸黑,怎么说半天。她就不懂呢? 那小子的妹妹,被卖进花楼关她屁事?她瞎操个什么心? 难不成,还把自己当人家嫂嫂? “你对那杜江还有余情?” “我有个屁的余情!你才有余情!”闵瑶怒了,这人怎么就不懂呢,姚氏三天两头来闹,找的借口,不就是找杜娟嘛,现在,她把杜娟找着了。那姚氏下回再来,她不就可以让人煽姚氏嘴巴了嘛。 真是好气。 “既然没有余情,他妹妹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斉文臻冷着脸问她。 “是跟我没关,你就当我日行一善不行吗?我和姚氏有仇,和杜江有怨。但和杜娟没什么,真正来说,杜娟是无辜的,既然给我碰到了,那我帮她一把又有什么错?” 斉文臻脸色越来越黑,她和杜江还有怨? “人言,爱之深才怨之深。” “……”闵瑶瞠目结舌,脑袋当机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 不像吧! 他又不喜欢她,吃个那门子的醋。 玛哒,明明他和自己。就是权宜之计的勾搭,怎么牵扯的还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呢。 敲了敲脑袋:“我头疼了,真的,特别疼。” 斉文臻立马收起怪怪的嘴脸,瞥了眼门后的长随:“药熬好了吗?” 被波及到了长随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药熬没熬好? “公子。您没交待让小人熬药!” “本侯不交待,你就不会做吗?”斉文臻脸黑到了极点。 僵在原地的闵瑶,仰天长叹,最后做了个天人交接,一跺脚回房间了。 真心好气。 春嬷嬷看她气呼呼的回来,还很惊讶:“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他不愿意!我不是想借他的势,帮一下杜娟嘛,怎么就那么难沟通了?嬷嬷,我好难呀,真的,特别特别难。” 春嬷嬷一脸茫然,呐呐道:“怎么就难了呢?” “怎么就不难了呢?我不就是想迂回的帮一把杜娟吗?而且我自己也不掺合,你说,这算不算做好事?算不算是行善积德?”闵瑶气的拍桌子。 春嬷嬷连忙给她倒热水,嘴上说着,娘子消消气。 第250章 控制不住生气 “算,当然算,娘子心地善良,自然算是行善积德。” 闵瑶快要暴走,春嬷嬷只能柔声安抚。 “对啊,原本是行善积德的事。可到他嘴里,就成了余情未了。你说还怎么沟通?没法沟通了呀,还说什么,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来提亲!!!” “提亲啊!!提个毛亲!他现在是来提亲了。等以后所有问题解决,那我怎么办?再来一次和离?” 闵瑶好气,气的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反正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只要碰到斉文臻,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春嬷嬷却喜出望外:“侯爷说来提亲了?那这是好事呀娘子。” “好个鬼呀,你没听清我刚才说的吗?问题一解决,再来一次和离?” 春嬷嬷茫然:“为什么要和离?” “……” 得,这事跟春嬷嬷也说不清。 哎呀,这是有苦说不出了嘛。 闵瑶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无神的望着帐顶,心想,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春嬷嬷咽了咽唾沫。琢磨了半晌才低声道:“娘子,侯爷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侯爷他一旦认定,就是真的认定。” 闵瑶翻了个身,把背给春嬷嬷,表示不想再说话了。 她心好累。 放眼整个斉朝。几万万人里,恐怕都没有一个人是理解她的。 哥哥嘴上说着,不嫁人最好,反正他会护她一生一世,可实际行动,却是很想她嫁斉文臻。 而师父呢?这个事还是师父牵的头。更没得说了。 春嬷嬷虽说心里向着她,也把她当主子,可实际也跟哥哥一样。 总而言之,这些人全是向着斉文臻说话的。 还把她往斉文臻那里推。 可他们就是没想到。权宜之计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当下大家都没办法,只能绑在一起求存,等到水落石出见月明时,权宜之计就用不上了呀,到那时,不和离。难不成还将错就错的,过一辈子吗? 都是咋想的? 闵瑶撇着嘴心里难过。 春嬷嬷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斉文臻的长随过来敲门。 弱弱的在门外道:“侯爷吩咐。闵娘子该喝药了。” 春嬷嬷连忙去端药,闵瑶躺在床上,自嘲道:“下次别说闵娘子该喝药了,直接说大郎喝药吧。” “……”长随双目迷离,不知所措的看向春嬷嬷。 春嬷嬷更迷离,干巴巴道:“奴婢替娘子谢侯爷。” 长随走了,走的垂头丧气。 春嬷嬷把药端到床边,琢磨了好久。又迟疑又弱弱的道:“那,娘子,大郎喝药?” “……” 啊啊啊啊!!! …… 翌曰。 闵瑶顶着两个黑眼圈,委屈巴巴的抱着哥哥手臂道:“哥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瑶瑶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哥哥你了。” 闵成玉红了眼框,用力揉着她的头:“哥哥知道,你放心就是,到是你自己,别瞎得得的逞强,等哥哥回来,不想再看到你变瘦,哥哥喜欢你白白胖胖的。” 闵瑶撇着嘴,忽然很想哭。 今天一别,各分西东,她要回宝庆城,哥哥要北上,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闵成玉偷偷吸了吸鼻子。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唯独面对他的娇仙妹妹,就做不到铁骨铮铮。 旁边站着的斉文臻,看都不想往这边看,不知道为毛,他总觉得自己要是看的话,就会控制不住生气。 气什么,他不知道!但反正会生气。 只有赵红锦和崔离,跟没事的人一样,笑眯眯的看了这个,看那个。 然后嘴唇上下轻合的相互传音:“看到没?斉小子在憋气。” “不是气吧,像是掂酸吃醋。” “哎呦,你现在连掂酸吃醋都知道了?学的挺快呀。” 崔离轻哼:“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赵红锦磨牙:“以前怎么没赐到呢?” 崔离不服:“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别老揪着以前不放。”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以前那是不想逢玉露,可现在既然沾了,自然知道了其中的美妙。 能比吗? 女人啊,就是小肚鸡肠。 被暗骂小肚鸡肠的赵红锦,牙都要磨碎了。 第251章 他的他的 闵瑶依依不舍的抽鼻子,她就说了嘛,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离别依依。 可漫漫人生,总有这一天。 “听到了,等哥哥回来,瑶瑶一定变成大胖子,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哥哥就喜欢你肉肉的样子。掐脸儿都舒服。”闵成玉也吸鼻子,不但吸,还要假装刚强。绝对不哭。 边上的斉文臻终于忍不住了。 “妹妹是拿来掐脸儿的吗?” 男女授受不轻他们不懂吗? 自古以来,男女六岁便不同席,不懂吗? 他们两兄妹到好,还抱胳膊抱腿掐脸儿,简直是————目中无人! 最可恶的是,闵成玉还梗着粗脖颈冲他吼:“妹妹不拿来掐脸儿。拿来做什么?”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最后的雷霆一击是闵瑶。 闵瑶吸着鼻子,一脸娇憨的嘀咕:“就是,我就乐意吃胖了给哥哥掐,关你什么事。” 斉文臻:“……” 好好好,干的漂亮! 他想杀人,直娘贼的。 你妹妹脖子上现在戴的,是他的命锁,他的,他的! …… 江北一行,圆满结束! 哥哥和斉文臻北上,而她和师父师公,按原路返回。 闵瑶猫在马车上,唉声叹气! 赵红锦好笑的瞥她一眼:“有了哥哥,就不要师父了?” 闵瑶干笑:“那有,像我这么贪心的人,那有可能不享齐人之福。” 赵红锦啧啧两声:“还齐人之福,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哎呀。凑合用一下嘛。”说着说着,闵瑶就笑了,扒着赵红锦撒娇:“师父,你上次说,要去天夷山,什么时候去?我好提前做安排。” 赵红锦便算了下曰子:“月底吧,赶在年前,正好是你祖师爷的忌日。” 闵瑶想了想,那只有十来天了。得抓紧时间把蜂窝煤推广开,另外,江北的名气打出来了,开分店的事,也要趁热打铁。 是时候招收一批,有些基础的厨子,来担当将来分店的顶梁柱。 又或者,将食味人间的招牌加个后缀,比如。食味人间火锅城。 这样的话,要求能降到最低,只要锅底料的配方不被人抄袭,那么竞争对手几乎为零。 只不过,种植辣椒的事,得赶紧上岗上线了。 正脑袋转得飞快。赵红锦便问:“听说,你昨晚找到了杜娟?还想让斉小子通过江北郡守,发个公函给陈木荣?” “师父知道啦?”闵瑶惊讶,瞬间又叹了口气,嘟囔道:“我就是想借他的势,帮杜娟一把,毕竟杜娟这姑娘,也挺命苦的,既然碰到了。总不能装没看到。” 赵红锦戳她,这个动作她如今越戳越熟练。 “你呀,心是好的。可方法用错了,怪不得斉小子以为你余情未了。” “又来?” 闵瑶炸毛,就杜江那种人。她犯得着有余情吗? 就是将来开三宫六院,她都不稀罕杜江来入住呢。 “师父,斉文臻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以前我是瞎了狗眼,误把财狼当良人,如今,我眼睛正正的,怎么可能,还会看上他。” 赵红锦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以前是瞎狗眼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闵瑶抚额,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谁叫她和原主是两个人,真心没法去说理。 “既然现在眼睛正,那就别东想西想,杜娟的事你也别管,安心做你自己的事,等着斉小子来提亲。” “……”闵瑶呆若木鸡:“师父。他真要来提亲?” “废话,命锁都给你了,势也造了,不提亲算什么?” 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叫耍流氓。 可问题是,她不需要这个目的好吧,也没谈恋爱好吧,明明就是权宜之计。 “可是师父,他的命锁不是您拿来给我的吗?主要目的不也是为了保护我吗?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搞的那么正式,他若真的大张旗鼓来了,我以后怎么办?” “什么你以后怎么办?以后你当你的侯爷夫人啊。”赵红锦一脸不解。 闵瑶瞬间像个戳破的气球,蔫了。 合着,大家都认为,假戏真做还挺好的么。 第252章 给本侯做荷包 “师父,您那天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也知道您说的对,开三宫六院养面首很简单,可子女抬不起头。那我的晚年也会很凄凉。” “所以我打算,如果一定要嫁。就嫁个称心如意的,最好能……”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赵红锦就主动接道:“最好能对你一心一意,不纳妾。不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吧?” 闵瑶咽了口唾沫干笑:“对。” “那就是斉小子没错了,我敢打保票,他娶了你,就肯定一心一意,不纳妾也不通房,就你一个人。” “……”闵瑶嘴角抽了抽,真想说,师父你那只眼睛看到他一心一意了? 他明明就对她,就没有感觉好不啦。 “师父,斉文臻又不喜欢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这句话突然梗在喉咙里,闵瑶懵了懵。 怎么说不出来了呢? 脑海里整齐划一的闪过,斉文臻蹲在哪,乖乖洗菜的样子,抱着她回驿站,并不准他下床的样子…… 看她犹豫。赵红锦便戳她额头。 “喜欢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他不是不喜欢,是不懂什么叫喜欢。” “……” 闵瑶有气无力:“师父,那师公以前,也是不懂什么叫喜欢吗?” 猛的。赵红锦脸一红,娇媚的仿佛一朵芙蓉花,好看极了。 “你师公就是根木头。”赵红锦生气。 看着师父那人比花娇的面容,闵瑶懂了。没大没小的揶揄:“是师公在尝过师父后,所以才懂了什么叫喜欢?也开了木头窍?” 欻的一下,赵红锦的脸,红成了晚霞,按着闵瑶便一堆猛掐。 闵瑶疼的哈哈直笑,外头的崔离便摸了摸下巴。用力咳了咳。 这徒弟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就该敲打敲打。 “给我背汤头歌,背错一个字。你就等着挨打。” “……” 得,她就是作死作的。 …… 另一头,闵成玉拿着荷包越看越喜欢。 “这可是我家瑶瑶第一次给我做荷包,看这针脚,再看这颜色,啧啧啧,真是好看,以后我就把它贴身带着了。” 旁边的斉文臻听了一路。越听就越火大,真想说一句,你这个就是闵瑶随手做的。 可一想闵成玉那种不讲道理的护妹方式,斉文臻选择了闭嘴。 他决定。要用实物打闵成玉的嘴巴。 到了歇脚地,斉文臻就让长随拿来信鸽,用炭笔在上面郑重的写道:用心给本侯做荷包! 看着信鸽飞了,斉文臻心满意足的深吸了口气。 然后就听长随跟闵成玉道:“闵公子,你这个针脚真心一般,你看看我这个,也是我妹妹给我做的。” 长随拿出一个绣了仙鹤的荷包给闵成玉看。 闵成玉瞄了一眼,立马夺了过去,撕了个粉碎。 “放屁!我家瑶瑶做的才是最好的,你那针脚有什么好,不要也罢。” 长随呆若木鸡,回过头来看斉文臻,斉文臻立马把头转到一边。 他都跟闵成玉说不了理,你以为你是谁? 活该! 长随状告无门,欲哭无泪。 暗暗煽了自己一嘴巴,叫自己多嘴。 再看看侯爷的态度,以后只怕也不能说闵娘子不好,那怕是臭的,也要说成是香的。 …… 第253章 姚氏牌滚刀肉 梅府。 梅老太爷吃着仅剩的最后一块寿糕,不但小心翼翼,还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生怕吃的太快,一会就吃完了。 梅季长看着祖父这样,心里更加失落。 梅老太爷便白了他一眼:“若是真喜欢。那就去放手一博,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有道是烈女也怕郎缠,一点挫折便后退,算什么堂堂男儿?” 梅季长眼一亮,但瞬间又黯淡道:“她心里。可能没有我。” “她亲口跟你说了?” “那到是没有。” “既然没有,你瞎想什么?”梅老太爷瞪了孙儿一眼:“你过来,祖父教你几个要决。” 梅季长走了过去,半蹲在梅老太爷脚边。 梅老太爷便拎着他耳朵道:“第一,心要诚,第二,心要细,第三,死皮赖脸速战速决,只要你做到这三条,祖父保证你能心想事成。” 梅季长惊呆,弱弱的道:“前面两个孙儿懂。可后面那句速战速决?” “啪” 梅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梅季长脑袋上。 “笨啊,速战速决都不懂,就是该碰的碰,该拉的拉,该亲的亲,只要保持最后的底线不突破。别的任何肢体接触,都不要放过,那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梅季长一脸震惊,心想,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祖父在让他耍流氓。 顿时,梅季长眼睛彻底亮了:“祖父,上次那个蜂煤公会,您看了吧?” “看了。她的提意非常好,虽然有意借咱们当挡箭牌,但也从而说明,她是个聪明人。”有赚钱的野心但不贪婪,足矣说明,她掂得清自己。 这么聪明的娘子。孙儿要娶不回家,那孙儿是真没福气了。 “那孙儿知道怎么做了。” 创造机会! 梅老太爷巴了巴嘴:“知道怎么做了就赶紧去做。你祖父我,也没多少天可以活了。还想在有生之年,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寿糕。” 梅季长灿烂一笑,他知道了。 …… 来时匆匆,回时悠悠。 到了宝庆城已经是三天后。 人刚进门,就见姚氏有如泼妇般坐在她家院子里哭。 而何小四以及刘康,脸色特别难看的站在那捏拳头。 姚氏哭的撕心裂肺的喊:“只要我儿一天没承认,闵瑶就是我儿媳。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认那和离书,那就是你们强逼着我儿按的手印,没有馆家立证。它不作数。” “瑶瑶你出来,你出来,婆母知道错了,婆母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你曾经喜欢江儿的份上,你就帮帮娟儿吧。” 这话也不知道姚氏喊了多少次,反正听着那声音,已经喊的快破了嗓。 闵瑶皱眉,赵红锦和崔离便直接走了进去。 “那来的老虔婆,尽满嘴喷芬。” 赵红锦骂完,崔离上手一抓,便把吓了一跳的姚氏,直接给扔到了门外。 何小四和刘康看到闵瑶回来,真心高兴,急忙上前吐苦水。 “瑶瑶,你回来的正好,这姚氏已经来闹了好几天了。” 何小四也急着道:“陈大人命人带着她去了趟东阳城,没有找到杜娟,回来便天天来闹,瑶瑶姐,我们都快要气死了,打又打不得,骂她又不听,赶也没用,真的好生气。” 说白了,就是块滚刀肉了呗。 第254章 暂且先无视 在惊鸿一瞥下,滚刀肉看清了闵瑶,可来不急让她喊,人就已经被丢到了门外。 紧跟着,丢她出来的人,立马将门合上。 姚氏咬着牙槽花,爬了起来便冲到门前拍。 “瑶瑶,瑶瑶,婆母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原谅我吧,不看僧面你也看看佛面,我家江儿,到底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呀,你帮帮婆母好不好,算婆母求你了。婆母给你跪下,给你磕头赔罪。” “咚咚……” 明显是头碰地的声音,而且动静不小,可想而之,要不了多久,姚氏的头就会磕破。 闵瑶眯起眼,何小四便急着道:“瑶瑶姐,她现在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冲人磕头,冲人下跪,然后哭着喊着,说她错了,怎么办?” 人言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人说,伸手不打跪哭人,前者是无心挑事,后者是欺负弱小。 也是难为刘康哥哥他们了。 “嬷嬷,你去趟衙门。告诉陈大人杜娟在哪,再请陈大人费心,差个人带姚氏去找。” 春嬷嬷怪恶心的道:“娘子,姚氏这么哭求,只怕不单单为了找杜娟。” “我知道,还有姚士杰在推波助澜,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动她,一旦动她。姚士杰便会借题发挥,而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为了这种人折损进去,不值得。” 所以他们隐忍到等她回来是对的。 春嬷嬷咬了咬牙,去衙门了。 没多久,衙门来人把姚氏带走,耳根子到是清静了不少。 “我不在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事吧?”她问何小四。 何小四摇头:“店里没什么事,就姚氏老来店里闹。因为你说过,不能动手,所以我们只能把她带到这里。” 闵瑶便看向刘康:“刘康哥哥,星云湖那边的进度呢?” “厂房都盖好了,连同帮工楼也盖好了,温室大棚也盖了七座。前四座已经翻了土,也下了种子,我让我娘和我妹妹在那边盯着,只等它发芽,便精心照看。” “至于别庄还在盖,估计需要半个月才能盖好。” 这进度算是可以了,不愧是在土木工程上享誉几个世纪的大国。 闵瑶很满意:“李阳哥哥那边也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五天一运,现在星云湖堆积了不少原煤。” “那就动手招工吧。招工合同就按我写的那样签,三年为限,五年为期。” 刘康应了下来。这些都是小事,有闵瑶之前的计划书,他只要按部就班。出不了岔。 “瑶瑶,姚氏这个人不解决,只会越来越烦人。” “我们烦,才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只有不烦,还把她当疯婆子,才能无所畏惧,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姚氏还要回来闹,便拿吃的喝的供着她,不让她进店。也不让她进门,无视她看看。” 说完,闵瑶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道:“按理,杜江应该回来了,你们去打听一下。看看他在哪。” 刘康惊讶:“你看到杜江了。” 闵瑶便把江北一行,那些文人雅士对她好奇,想来围观她的事告诉了刘康。 刘康愤愤的道:“就这种人,竟然还能考科举。” “人有人道,猫有猫道,孽畜也有孽畜的道,你打听一下,如果他回来了,还任由姚氏这样来闹,那就告诉他,如果再不约束自己的母亲,那就让陈大人出份忤逆不孝,品行不端的信,送给那边的考官吧。” 事关自己的青云路,她就不信杜江能坐得住。 刘康懂了,急忙找人去打听。 而此时,姚士杰也收到了信,知道闵瑶回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闵瑶在江北技惊四座的消息。 姚士杰怒不可遏,掀翻了一桌笔墨。 姚大娘子陈氏进来时,也是刚刚收到信,急忙上前安抚:“官人莫恼,我这里也收到了消息,但在我看来,她越有能耐反而越好。” 第255章 有了心上人 “这话怎么说?” 姚士杰脸黑如墨,事到如今,他处处占了下风,所有的耐心就快要用尽了。 但闵瑶呢? 不但风声水起,还安然无恙。 姚大娘子让人进来收拾残渣,扶着姚士杰坐好。 “我的官人呀,难道你忘了,前些年我姑姑想要我找什么人了吗?” 一经提醒,姚士杰眼睛亮了。 陈氏的姑姑。那可是宫里的贤妃,早些年皇上味口不好,后宫的娘娘们。便挖空心思的想在民间找厨子,这事他当然记得。 “你是说?” 姚大娘子便低笑道:“所以我说,她越有能耐才越好呀,待我修书一封给姑姑,姑姑再命人来下道懿旨,那往后根本就不需要咱们来动手。到了那种人吃人的地方,还会有她的好果子吃?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论妇道人家的阴谋诡计,他是不如陈氏的,这一点姚士杰早就知道。 “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刘相家的嫡女思菱娘子。” 姚士杰半挑起眉,静等她把话说完。 陈氏嫣然一笑,抬起白净的玉手,掩在姚士杰耳边,便把她们妇人之间的小道消息,全数告诉了姚士杰。 “你是说,斉文臻的母亲,相中了刘思菱?” “没错,我可以写封信告诉母亲,让母亲在宴请其她命妇时,带些话给侯府老夫人,并极力搓合斉文臻和刘思菱,顺便呀,再激怒侯府老夫人,让她来出手对付闵瑶。” “这样的话。不比咱们出手更干净,更利索吗?”陈氏娇笑的推了推姚士杰。 借刀杀人,才是最漂亮的杀人。 姚士杰瞬间缓了心神,大手一揽,搂着陈氏的二尺细腰,朗声道:“我姚士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王城忠国侯府。 韦源来这已经快有七、八天,可至今还不未见到闵成玉。 正急的不行,打算自找出路时。门房下人来报,说侯爷回来了。 韦源喜出望外,急忙想去找人,下人却拦着他道:“等我们上报侯爷,你不得乱闯。” 韦源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没多久,收到信的闵成玉就急忙来了,一看到韦源,抬手便是一拳。 “让你小子给我呆在宝庆城,你是怎么回事?” 韦源一脸憋屈。闷了半天,牙关咬死的道:“我想出人头地,也想干一番事业。” 闵成玉看了他很久,叹了口气:“罢了,那你跟着我吧。” 韦源便把闵瑶给他备的东西,全数交给了他。 闵成玉看着信。再看着吃的,脸上挂满了笑。 信,应该是瑶瑶在宝庆城写的,写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能在江北城见面。 再看吃的,时间虽过很久,但肉干依然香气扑逼。 “呆会我就拿去给侯爷尝尝,看他羡不羡慕。” …… 被打上标签,很快就要羡慕的斉文臻。正和忠国府老夫人斉元氏坐在一起。 简短的几句寒暄问暖,斉文臻切入了主题。 “母亲大人,我的婚事我已有主张。您不用再替我费心。” 斉元氏惊愕:“有主张了?可是有了心上人?” 斉文臻微怔,稍有迟疑后,淡淡道:“是。” 斉元氏欢喜了。急忙问:“是那家娘子?你快说给母亲听听,好让母亲知道,是什么神仙人儿,竟然让我家祯儿开了窍。” 斉文臻垂帘:“宝庆城闵家姑娘,全名闵瑶,师从赵红锦,乃天夷山赵氏一脉的嫡传。” 斉元氏发呆,怎么是宝庆城的姑娘,王城离宝庆城多远啊? 对了,前些天来的那个男人,自称也是宝庆城的。 拧了拧眉,斉元氏耐着性子道:“她是赵神医的徒弟呀。” 斉文臻颌首。 “那祯儿是怎么认识她的?” 斉文臻道:“她是赵红锦的徒弟。也是崔离的徒弟,自然就那么认识了。” 斉元氏心里堵了一下,这不是她想知道的内容,但显然儿子不愿意细说。 沉呤了一下,斉元氏笑的更温柔慈祥道:“那她跟着祯儿来王城了吗?要是来了,也好带来让母亲看看。” “并没有。”斉文臻喝了口茶。便起身便告退:“我累了,此事改曰再谈,只要母亲不再替我张罗便好。” 斉元氏心更堵了,立马就猜到,她儿江北一行,定是知道了什么,比如说她相中了刘思菱,有意要结亲,所以儿子回来,才会这般与她说话。 到底是对刘思菱不满,还是说……真在外头有了人? 斉元氏对奶娘郑嬷嬷道:“你去查查,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第256章 高掌柜送福 “娘子,东阳城的高掌柜来了,说是想见你。”春嬷嬷进来传话。 理着帐本的闵瑶迷糊了好一会,才想起高掌柜是谁。 “南北商贸行的高掌柜?” “是他。” 闵瑶笑了,拍了拍衣服,便让春嬷嬷去请人进来。 如今辣椒种子才刚刚下地。偶有几棵冒了点绿芽,但店里的生意却越来越好。辣椒和土豆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没一会,高掌柜笑意盈盈的进来了,只见他鼻梁高耸,眼窝深陷。浓眉剑目的,分明就是一张混了酷似疆新人的脸庞。 如果眼珠子是蓝色,那估计混的就不是疆新人,而是外域。 但不管怎么说,混血儿就是好看,帅得很。 闵瑶笑了笑,率先给高掌柜福了福身。 高掌柜连忙拱手,不敢当的客气道:“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如今一见,果然钟灵毓秀,怪不得能把食味人间经营得红红火火。闵娘子好手段。” 看着高掌柜的大拇指,闵瑶笑哈哈的请了坐。 “高掌柜谬赞了,可不敢当,嬷嬷上茶。” 高掌柜便笑着摆手:“不用客气,我只是好奇娘子真容,如今见了。算是不枉此行,当然,我也不是白来一趟宝庆城,娘子想要的东西,这次我都带来了。” 说话间,高掌柜拍了拍手。就见上回坐店的那个小二,吭哧吭哧的扛了一袋东西,放到了地上。 看着麻袋上的突起,闵瑶眼睛亮了。 “可是我清单上的那些东西?” 高掌柜洋洋得意道:“正是。” 闵瑶急忙上前亲自打开一瞧。果然是她想要的玉米。 “真是太好了,高掌柜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高掌柜笑意更浓,却意味深长道:“我这些算什么?远远不及娘子的万万分之一,娘子才是真真的高瞻远瞩。”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闵瑶笑着拿起玉米棒。深吸了口气。 “高掌柜既然知道它的妙处,为何没推广?” “人微言轻。”高掌柜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然后主动道,他已经去过星云湖了。很高兴她选择了种植。 相谈甚欢下,高掌柜直接道,他想要一部分的食材经营权。 闵瑶笑着便答应了,在她的计划里,她确实是想自产自销,一旦食楼遍布全国,那么这些新食材,自然而然就会被所有人认知。到那时,不用她强行去推广种植,也会有农户们自己上门主动求种。 这下子,前景是真真的一遍大好了。 送走高掌柜。再看着高掌柜送来的两车干辣椒,以及一车土豆,闵瑶高兴的都想喝一杯了。 “刘康哥哥,开分店的事情,现在就可以着手了。” 刘康惊讶:“现在?鲁辉和秦放可以出师了?” “不,他们还不可以出师,但是,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先把火锅城开起来,尤其是现在。” 一进入酷寒,那就是吃火锅的旺季呀,高掌柜来的实在是太妙,把天时地利人和都补全了,那此时不开分店,还等何时? 到了晚上,闵瑶把大家叫到了一起,然后把想法一说,陈景如几个,立马双手赞同。 并表示,他们就是革命队伍里的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闵瑶笑的腻起,便告诉大家,等明天早上站完桩后,她来分派地区。 正说着,春嬷嬷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把布条塞给了她。 她眉眼一抽,将那布条打开一看,就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只有一句话:给本侯用心做荷包。 我做你个鬼! 劳资像是那种有闲情逸志做荷包的人吗? 她可是有大想法,大志向,大趣味的人,玛哒。 元大宝看她咬牙切齿还好奇的问:“谁的飞鸽传书啊?” 闵瑶瞪他一眼,不予理会的对刘康道:“刘康哥哥,明天下午我们去趟星云湖,我想见见怜儿和刘婶婶。” 她要把明年种玉米的事,提前交待给刘婶婶,当然了,现在也可以试着种种,毕竟温棚搭好了,拿一小块地和种子做试验,更保险。 第257章 三道传书催荷包 马不停蹄的,闵瑶又忙了起来,虽然说开火锅店,不需要太多技巧,但很多细节,还需是要亲自示范。 她把东阳城分给田博。把郡府分给吴老根,苏宛城分给谢俊峰。阳怀郡分给王希,北湖城分给邵统明,商南城分给保冬生…… 至于江北城,则分给了陈景如。 商量好后。便从东阳城开始,她手把手的教田博,然后再让陈景如等人,在旁边用心看,细心记,到时候等他们去了其他城拓展分店,就能少了很多茫然。 “招牌就叫食味人间火锅城东阳城分店,以此类推,吴根哥哥那边,就叫食味人间火锅城郡府分店。” “那我的就叫食味人间火锅城苏宛城分店。” “对。” “我的我的,我的叫食味人间火锅城北湖分店。” “就是这样。” 闵瑶笑望着所有人,郑重的道:“诸位哥哥们。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各个区的掌柜了,也是各个区的顶梁之柱,能不能让食味人间崛起,就靠你们了。”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热血沸腾。狠不能现在就飞到各地,然后把食味人间的招牌,给亮出来。 但闵瑶却稳着大家道:“先不急,等东阳城开业后,大家熟悉了流程,就开始行动。” x年十二月二十二曰。黄历上写着,宜开业,宜嫁娶。 就在这天,东阳城火锅分店隆重开张。 当地县守周大人。南北贸易商行的高掌柜,以及各大酒类巨头的分区掌柜,纷纷上门道贺。 再加上食味人间本来就打出了名声,分店一到,立马人满为患。 有了之前的所有经验,陈景如几个又操起老行当。当起了店小二,并以身作则的培训新人。 唯一让闵瑶意外的是。女儿红这边,竟然是梅季长亲自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只是来恭喜她分店开业,并顺便商量一下蜂煤公会的事宜,可实际上,闵瑶知道,梅季长是想来见她。 说实话,有时候闵瑶很尴尬,但梅季长不说破,只说为了公事。她也不好主动的去说情怀。 就在大家忙得焦头烂额时,春嬷嬷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又塞给了她一块布条。 布条上的字迹仍然遒劲有力:给本侯用心做的荷包是否已好? 玛哒! 这是认真的哇? 闵瑶呲牙。暗吐芬芳,她那有空? 前后不到三天,春嬷嬷又偷偷递了个她一块布条,这次上面写着:本侯要你用心做荷包。 闵瑶抑郁了,是他有病,还是她有病? 接连三道,道道催命吗? 还是说,催这么急,是想做面子功夫?打消别人疑虑? “嬷嬷,去帮我买个荷包吧,什么样的都行。” 春嬷嬷惊骇:“娘子不可,侯爷是想要您亲手做的。” “我亲手做的又不香,要我亲手做的干什么?”闵瑶抑郁,嬷嬷和师父就是什么也不懂,净瞎掺合。 重要的是,她还没法说,反正在她们眼里,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逸的好好生活。 那满足安逸的条件,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到,何必去依附男人为生。 “娘子,这真的不妥。”嬷嬷心里着急,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劝。 无奈下,闵瑶为了省口水,只好妥协:“那你找块布来给我,我做总行了吧。” 玛哒。 第258章 做吧做吧 嬷嬷找来布,闵瑶压着心火开始做。 正好梅季长找来,说是蜂煤公会已经安排妥当,她这边可以对外宣传了。 看着梅季长温柔似水的望着她,闵瑶很尴尬,索性一边谈公事。一边当着他的面做荷包。 梅季长诧异,随口便问:“闵娘子这是在做荷包?” “是呀。斉小侯爷催了好几次,再不给他做,怕是要翻脸了。”闵瑶故意含羞带怯的低了低头,仿佛很是用心的在飞针走线。 梅季长顿时脸色发白。一股难以喻言的酸涩充满了整个口腔。 原来她心里,真有斉文臻。 那他……没机会了吗? 咬了咬牙,梅季长连忙转移话题:“闵娘子发明的火锅,吃法独特,只要吃上一次便能让人欲罢不能,就是不知,闵娘子何时去江北也开个分店?” “快了,过几天景如哥哥便会去打先锋。” “那闵娘子不去吗?” “我可能就不去了,过几天我要跟师父去天夷祭拜师祖。” 梅季长颇有遗憾的苦笑道:“那我祖父怕是要失望了,闵娘子不知,自从上个月祖父吃过闵娘子做的菜后,再吃别的。便总说寡然无味,一心念着闵娘子能把食味人间开到江北。” 闵瑶便笑:“那个不急,等秦放哥哥出师了,一定会把食味人间原封不动的搬到江北。” 培养厨子需要时间,她就是再想扩大经营,也急不来。 只有火锅这东西。不需要什么厨艺,会熬底料,便能出师,所以她才提前打先锋。 梅季长苦笑了片刻:“天夷也有石涅矿吧?” “对,所以这次,我打算带上李阳哥哥。还有武刚哥哥,他们两个一个对开采有经验,一个对开火锅城有经验,顺便就一起做了。” 闵瑶漫不经心的回。反正这些事,想瞒也瞒不住,说给他听也无妨。 梅季长便道:“闵娘子行商向来运筹帷幄,自然是极好的,说起来,天夷的酒庄我也很久没去巡视了。到时候一起吧。” 闵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要不要这样明显? 她都把斉文臻搬出来了。怎么还不知难而退呢。 头痛。 …… 过了几曰,斉文臻收到传书。春嬷嬷在信上写明,梅季长穷追不舍,娘子婉拒无用,同时附上闵瑶亲手做的荷包一枚。 斉文臻脸色微有冷凝,哼了一声,拿起荷包便看。 就发现做法和闵成玉的一模一样,脚针粗糙,样子随意。根本就谈不上用心。 但由此可见,确实是她亲手做的,也只有她,才敢把女红做的这么糟糕。 脸色稍霁。斉文臻转手便把碎银塞了进去,然后揣到袖拢里。 正想去找闵成玉,想想又把荷包拿了出来挂在腰上。 走的时候,斉文臻想了又想,又退了回来,拿出一块布条,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道:本侯还想尝尝牛肉干。 布条交给长随,斉文臻云淡风轻道:“你去银楼挑个最好的玉镯,连同传书一并送去。” 长随低头,瞄了眼侯爷腰间的荷包,顿时五官扭曲成团,强忍着憋屈赶紧去办事了。 到了王城兵马司,闵成玉带着韦源正在站桩,斉文臻也不说话,冷冰冰的往那一站。 闵成玉瞅了他一眼,也懒得搭理。 这一站便两刻钟,直到闻讯而来的司长单将军赶到,才有了几分烟火气。 但多是单将军汇报事宜,斉文臻只是听着,偶尔说几句话。 正事说完,斉文臻故意拿起荷包丢给长随:“今天风寒露重,拿本侯的荷包,去给弟兄们买点酒喝。” 单将军眼睛一亮,连忙搓手道谢。 也就在这时,闵成玉才看清荷包,顿时,眼如铜铃,磨刀霍霍。 “这荷包那来的?是不是瑶瑶做的。” 斉文臻挑眉,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第259章 就是为了恶心人 “快说,这荷包到底是怎么来的?” 闵成玉怒目横眉,别以为他是大老粗,就看不到那如出一辙的针脚,还有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同款样式。 不是瑶瑶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明知故问。”斉文臻甩了甩袖,傲娇的走了。 闵成玉气的哇哇跳脚,回到营房,便给闵瑶写传书。 他不高兴了。身为亲哥哥,怎么能被未来妹夫给比下去。 他不服。 …… 东阳火锅分店接连三天爆满,营业额成直线往上升。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生意必然会步入稳定期。 闵瑶吩咐陈景如等人,可以按计划行事了,安排妥后,又去牛首山巡视了一遍。 听张城汇报了开采进度,亲眼看到所有细节都在稳步前进。她就放心了。 当天下午回到宝庆城,何小四就来告诉她:“瑶瑶姐姐,姚氏又回来了,又趴在店门口哭闹。” 真心好气,气的咬牙切齿。 那就是一块牛皮糖似的滚刀肉啊。 闵瑶皱眉,最近忙的没有空闲,到是把姚氏和杜江给忘了。 “杜江回来了吗?” 何小四道:“回来了,可只回来一天,人就不见了。”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知道他人不在时,家里所出的一切变故了。 闵瑶奚落的讥笑:“还真是没有一点男儿当担。” 冷哼了一声,她转头问春嬷嬷:“最近事忙,我都忘了问,放榜了吗?” “早就放了,榜上并没有杜江。”这事春嬷嬷记着呢,只是看闵瑶事多,又没主动问。所以才没说,省得给娘子添堵。 “那也就是说,他落榜了。”闵瑶讥笑更浓,沉呤了一会,她拧了拧眉:“他落榜是因为实力落榜,还是因为我哥哥,又或者别人,导致他落榜的?” 春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侯爷说。他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好嘛,看来斉文臻动了一些手脚了。 莫明的,闵瑶有些高兴不起来,不是说,她反感斉文臻插一手,而是……非正大光明的遭落榜,多少有点遗憾。 当然,也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 “小四,你去告诉刘康哥哥。让他派些人手去找找,看杜江人是在宝庆城,还是在哪。” “对了,他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吗?我记得一个叫杜鸣,一个叫杜壮,也一块找找。” 吩咐完没一会。就听到姚氏在门外哭嚎。 这是店里闹了,又来家闹? 没完没了是吧。 闵瑶黑了脸,仔细听了几句,就听姚氏哭嚎的道。 “闵瑶,婆母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在看江儿的份上,帮帮娟儿,婆母求你了,求你了。到底是夫妻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呀,闵瑶。你帮帮娟儿吧,救救她。” 她还要怎么帮杜娟? 人是她找到的,消息也是她送的。还要她怎么帮。 姚氏接二连三的上门闹,早已经让附近的邻居,寻了不少乐。 自从上次闵瑶从江北回来,姚氏消失了八、九天,邻居们还挺失落的,感觉茶余饭后的笑话都少了很多。 猛不丁的,今天又来了,左邻右舍就赶紧跑了出来看。 看热闹的也不怕事大,三五成群围着姚氏乐:“怎么还没找着你女儿呀?天天堵闵娘子的家,有用吗?人家闵娘子又不欠你们的,要说欠,还是你们家无情无义在先。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姚氏也不生气,反正眼泪横飞的嚎:“我知道我对不起她,都是我造孽,我一步错步步错,可我家娟儿真是无辜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呀。” 嚎到这,姚氏老生常谈的哭。 “闵瑶,闵瑶,你开开门,开开门,婆母是真的知道错了,也知道对不起你,我拿我这条命,给你赔罪行不行?只要你能救娟儿,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求你了,求你了。” 一边求一边磕头,那凄凉又可怜的样子,让人又鄙夷,又忍不住同情。 闵瑶脸色全黑的眯了眯眼,还一口一个婆母,一口一棒的用道德绑架她,这算知错? 她如果真走出去,说一句那你去死吧,那所有负面舆论,只怕就要倾倒在她身了吧。 真真是用心良苦,其心可诛。 何小四捏着拳头气到全身发抖:“瑶瑶姐姐,我扭她去衙门吧。” “没用,出了衙门,她还会来。”春嬷嬷眼里露了一丝杀意。 闵瑶轻哼:“姚士杰下这步棋,就是为了恶心我呢。” 第260章 有个瓜没吃着 以前的姚氏,只会漫骂,那会像今天这样,以可怜来博同情,并用死来进行道德绑架,要说没有姚士杰和姚大娘子的指点,她把名字都倒起来写。 “嬷嬷,你从后门出去,看看外面除了左邻右舍。是不是还有姚府的人在观望。” 春嬷嬷点头,提着轻功从后门飞了出去。 闵瑶正了正衣襟,让何小四开了门。 门一开。姚氏惊愕了两秒,然后跪爬着就想进来。 闵瑶往她面前一站。 “我开门,并不是想让你进来,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姚氏抽答着仰头看她,那模样好不可怜,好不凄凉。 左邻右舍啧啧了几声。虽然觉得长辈跪小辈不好看,但到底也没敢多嘴。 “瑶瑶,只要你肯帮娟儿,你让婆母去死都行。” “别一口一个婆母,你也就当了我三天婆母,现如今还自称婆母,你不觉得好笑吗?还是说,你就喜欢用这种人伦道德绑架我,恶心我?或者逼迫我?” 姚氏瞳仁缩了一下,装出一副可怜到极点的怯懦样,缩着脖子弓着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瑶瑶是我错了,我不该自称婆母,你说的对,我也就当了你三天婆母,可是。你和江儿到底是夫妻一场,你就救救他妹妹,行不行?” 姚氏把退让和委曲求全,表现到淋漓尽致,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只怕都要气不过的指责闵瑶,骂她一句罔顾人伦。 但好在,围观的左邻右舍,又或者说整个宝庆城的人。都知道里面的内情,所以看着姚氏虽可怜,但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去替姚氏说话。 “你就看在,你曾经喜欢过江儿,也死心踏地想跟江儿过一辈子的份上,救救娟儿吧,她还只有十三呀,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呆一世。瑶瑶,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赔罪,我给你磕头,给你赔罪。” 姚氏就像疯了一样。一边重复一边磕头。 每磕一下,都是实打的头碰地,砰砰之声,丝毫不见假装。 闵瑶移步,错开姚氏后回头对何小四道:“扶她起来。” 故意站偏后,闵瑶掷地有声道:“用磕头以及道德人伦来逼迫,这也叫赔罪?分明是其心可诛。” 不但可诛,还双标。 她怎么不说,她也才十四。并且那时嫁进门连三天都不到,就想把她献给姚万金糟塌? 讥讽的说完,她索性对着围观的张婶娘道:“张婶娘。我跪着给你磕头,求你看在左邻右舍的份上,就别计较当初我哥揍小四的事了。行吗?” 张婶娘黑着脸,立马呸了一声:“休想,你哥揍小四,那是只揍了一回两回吗?有一次把小四头都打破了。” 这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当年,她张氏还发过狠话,再也不会跟闵家有来往。 闵瑶捂着嘴笑,故意激张婶:“我都哭着跪下,磕头求你了呢。” 张婶立马像炸了毛的猫,叉着腰骂:“我要你磕什么头,求什么求,谁稀罕。” 闵瑶摊手。一脸无奈,再转身看着姚氏:“听到没?快收起你这套,我也不稀罕你赔什么罪。” 看似几句话,可实则在敲打左邻右舍,不要被当下的可怜迷了眼,从而忘了。姚氏曾经做过什么。 看热闹就看热闹,事不关己,虽然可以高高挂,但未经他人若,就莫劝他人善。 姚氏咬紧牙,虽感觉无地自容,可到了这一步,她还要什么脸面? 只要能恶心闵瑶,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瑶瑶,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做好,我有罪,还罪不可恕,可你曾经,也确实喜欢过江儿,你若不喜欢,又怎么会死活要嫁给江儿呢?江儿也没有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在中间作梗,坏了你和江儿的好姻缘,如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你就看在江儿的份上,救救娟儿行不行?瑶瑶,你和江儿真的是夫妻一场呀。” 闵瑶冷哼:“你说的对,我和你儿子杜江,确实是夫妻一场,但你要说他没有对不起我,那他一口一个溅人,算什么?成亲三天,我还是完壁之身,又算什么?” “哗”看热闹的众人一脸惊讶。 还是完壁呀? 这个瓜他们以前可没吃着。 闵瑶也不介意说这些,笑着又道:“我就纳闷了,好歹你儿还是个童生,他妹妹有事,你跑来我这里来哭喊,那他这个哥哥做什么?袖手旁观吗?” 第261章 杀人诛心不留情 对呀,吃瓜群众的眼亮了。 杜江自己的妹妹出了事,他就袖手旁观吗? 姚氏倒抽了口气,支吾了半天都不敢乱接话,因为她怕坏了杜江的名声,那一切就全完了。 “闵娘子说的对,你儿不是童生吗?既然妹妹出了事,怎么不见他去救?” “童生在衙门里,可是有挂号的。一个月还能领些银钱呢。” “哎呦,快别说了,今年童生不是去郡府考秀才了嘛。放榜那天我还特地去瞅了一眼,可没瞅到她儿杜江的名字。” “那也就是说落榜了呀。” 人不提,姚氏还没想起这事来,经人一提,她才知道,前天放榜了。 再乍然一听。她的儿没考上,瞬息间又怒又惊又气,又脸上无光。 这下装不了哒,爬了起来尖叫:“你说什么?不可能,我儿文采出众,又寒窗十年,怎么可能落榜。” 有人讥笑:“谁家士子考生不是寒窗十年?合着你家的寒窗十年,就一定能考上呀,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种,朝庭能让孽种步青云吗?那不是乱朝纲,乱了套嘛。” “就是就是。” 姚氏脸上血色全无,气的一口心头老血,直逼喉舌。 “你们,你们……是不是你们胡说八道,坏了我儿的青云路,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 众人看着姚氏就要乱咬人。急忙后退道:“疯了疯了,要变疯婆子了。” “自己造孽,还想胡乱咬人,我呸。” “可不就是自己造孽嘛,说不定一个好好的文曲星,就这么被她给毁了呢。” “噗”姚氏吐血了。 最后这句,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不留情。 “关门吧。”闵瑶云淡风轻的进门了。 姚氏疯不疯,与她何干? 围观的众人,见闵瑶都不予理会了。忽然间便觉得索然无味,顿时做了鸟散。 有些不怕事大的,还想继续看,家里人也强行拽着走了。 嘴里骂骂咧咧的道:“还看什么,没看到人就要变疯狗,逢人便咬了吗?” “噗”姚氏又吐了一口心头老血。 这回是真的全身发寒发颤的跑了,嘴边挂着血还念念有词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儿怎么会落榜?我儿怎么会落榜。一定是有人害他,有人不想他当馆。” 她要去找姚士杰,她想要说法。 明明暗里说好,要助她儿子上青云的呀,怎么能言而无信? 怎么能! …… 与此同时,人已经从宝庆城赶到郡府的杜江。赶到了放榜台。 那怕他来回看了不下数百遍,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瞬间,杜江深受打击,茫然的连死心都有了。 一直留在郡府粮店做苦力的杜鸣,听到有人告诉他,哥哥回来了,急忙跑到放榜台找,看到杜江果然在后,吓的脸色巨变。 “大哥。你别这样,我都听人说了,很多人都落过榜的。大不了过三年再考,还有……我还听说,明年圣上六十大寿。到时候一定会开恩科,那到时……”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杜江扶着榜台咆哮。 咆着咆着,一口鲜血,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杜鸣吓的倒抽了口气,急忙拿背去撑杜江。 “大哥,你不要吓我,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我带你去医馆,我现在……” “不去,还去什么医馆,哈哈哈哈。” 杜江绝望的放声大笑。再环顾四周,就感觉川流不息的所有人都在笑他,笑他异想天开,也笑他就是个孽种。 按朝庭明文规定,罔顾人伦所生之子,不得入仕! 他那里还有机会再入考场? 恩科。圣上就是再开十次恩科,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孽种。 怪不得闵成玉那天跟他说身世,要不是他及时装晕,只怕江北士子,都要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希望?我还有什么希望?” 杜江扶着榜台狂笑。 他恨姚氏,真的恨姚氏,恨不得姚氏赶紧去死,最好是千刀万剐的去死。 牙关打颤下,杜江甩开杜鸣,便往城外的小君山跑去。 不明所以的杜鸣,吓的脸色惨白:“大哥,大哥,你要去哪?你回来。” …… 第262章 我叫徐江 郡府小君山。 蜿蜒而上的羊肠小道上,安宜郡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丫环翠儿扶着她道:“郡主,您说您这是何必呢,从大路坐马车上去不好吗?” “不好,我听人说了,这山上的君山道场特别灵验,得从小道步行上山,才会心诚则灵。” 翠儿擦了把满头香汗,一脸无奈:“好吧好吧。那郡主歇会再走好不好?” 安宜呼了口浊气,待翠儿把路边的石头擦拭干净后,才优雅坐下。撩了撩维帽。 看着半山下的青松云雾,忍不住心旷神怡。 “郡府的小君山,果然是神仙圣地,名不虚传,看这雾海,像不像仙气缭绕?” 翠儿无奈的娇嗔:“郡主说像那就像。快把维帽放下来,若让别人把郡主看了去,那翠儿还有命在吗?” 安宜大笑不止,眼波流转下,不经意的就看到山边某处石台,在云雾翻滚中,忽然露出一抹藏青。 微有惊愕,再定晴一看,就见那穿着藏青长袍的少年,身材颀长,半张侧脸,更是眉清目秀,置身云海中,就有如那谪仙下凡。 惊艳下,安宜掩了掩嘴,再仔细端瞧,就发现少年的眉目间,竟然是让人观之心碎的绝望。 “翠儿。你看那边。”安宜站了起来。 话刚落地,安宜便看到,那藏青少年猛的……纵身一跃。 “啊……快救人,救人!”安宜大喊。 翠儿回头,她只看到一抹青衫瞬而不见,顿时骇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跟着郡主大喊:“救人,快救人。” 远处跟着安宜郡主出来的护院以及长随,立马就动了。 很快。郡主府的护院和长随,在石台下找到了人,这人正是万念俱灰的杜江。 也是杜江命大,恰逢小君山今天云雾缭绕,所以他并不知道,此处的石台下,并非那万丈深渊,而是一块呈三十五度斜角的小山坡。 从石台跳下后,杜江很快就落了地。因冲击和心里恐惧,立马摔得昏迷。 但人却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因为滚落,而擦伤了身体。 安宜在长随们的护送下,赶到山坡时,一眼便看清了杜江的长相。 顿时心喜。她还没上山求姻缘呢,太上老君便给她送来了一个美少年。 再看美少年的穿衣打扮,一看便知是个书生。 不由的,安宜捂嘴笑了笑。 旁边的翠儿便道:“是个读书人啊,想轻生,怕不是因为落榜了吧?” 自古以来,多少心高气傲的士子,因为落榜而想不开去轻生的,啧啧啧。眼前这个,肯定是十有八九。 “郡主,既然他没死。那咱们就不要管他了吧,落个榜都轻生,定然是个庸才。” 安宜瞪了眼翠儿:“没有问清楚。就不要随便给人下定论,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给咱们碰上了,那能心这么狠?” 说完,安宜让人抬起杜江,便回了别庄。 到了下午,杜江幽幽然然的醒来,睁眼看到富丽堂皇的四周,还很惊讶。 忍不住苦笑道:“竟想不到,地狱还有这般奢华。” 在门外等着他醒的翠儿,立马探身进屋,啐了一口:“呸呸呸。你这书生胡说什么呢?地狱能有芙蓉帐吗?” 杜江看到来人,一脸惊愕。 四目相对下,翠儿不得不说,这书生长得真好看,不经意的脸红了红。 “你看什么看,要不是我们郡主心善。你就算没摔死,也被山中的野狼猛虎给撕了个粉碎,还不快谢谢我们郡主。” 杜江瞳仁微缩,心里反复念了两遍郡主,忽然灵光一闪的知道是谁了。 是安王的嫡女安宜郡主吧。 那这里……便是小君山下的安王别庄? 蓦地,杜江心思活络了起来,先是起身道谢,然后再旁敲侧击,从而证实,救他的人,果然是安宜郡主。 “算你命大,你叫什么?我好去回郡主话。” 杜江弓身,拱了拱手,压着眼底的忐忑道。 “在下徐江,本意来郡府赶考,却不想,在半路得了风寒,不但错过了科考,还就在今曰,收到老家好友来信,说在下的母亲……没了。” 杜江泫然欲泣,但又强行忍住。 “在下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如今母亲驾鹤仙去,在下都不知何去何从,更不知考得了功名,又有谁为在下而喜,一时悲愤,才做了绝望之事,还望姑娘禀告郡主,就说,在下感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翠儿听完,生了恻隐之心。 “徐公子节哀,我这去禀告郡主。” 第263章 害母之仇不共戴天 就在同一天,刘康派来的人赶到了郡府,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杜鸣。 按刘康交待,又找了个陌生人给杜鸣传话。 告诉杜鸣,家里出事,赶紧回家。 杜鸣找不到大哥,正急的不行,又眼看年关将至。他发愁自己要何去何从时,忽然听到家中出事,吓的赶紧收拾了行礼。便连夜往宝庆城赶。 风尘仆仆下,杜鸣一个人回到宁河村。 还没到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明明家还是原来的家,村民也是原来的村民,可怎么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是杜鸣回来了?” “是啊。姜伯还好吗?” “劳你挂心,我好着呢,你出去快几个月了吧,快回去看看。” 杜鸣干笑的哎了一声,眼前的姜伯样子没变,口气也没变,但姜伯的眼里,温度却变了。 变的陌生和冷淡。 杜鸣告诉自己,或许是错觉,错觉。 到了家门口,还没推门,就看到门口两边,竟然长满了牛筋草,好像很久都没人打理了一样,心头一窒,趁着没人注意,杜鸣赶紧揪了几把。 再推门进院,跳入眼帘的。便是满院荒芜…… 仿佛这是一座空屋,早就没了人气。 杜鸣缓了口气,心里发慌,正要张嘴喊娘,就听到娘屋里传来巨烈的咳嗽声。 “娘?” 杜鸣焦急,丢掉包袱,冲进门。 缩在床上猛咳的姚氏,猛地转头,当她看清杜鸣的样子。连忙急道:“你哥呢?你哥是不是落榜了?” 杜鸣看着姚氏一脸惊愕…… 他娘的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蓬头垢面,枯黄憔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还是他娘吗? 才几个月不到,怎么就物是人非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杜鸣声音发颤,恍然在想,就是爹过世。娘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杜鸣大吼。 姚氏抓着床边也嘶吼:“你哥是不是落榜了?是不是?” “是,他是落榜了,但这有什么?明年皇上六十寿诞,还会开恩科,再考就是了,好多人都不是一次就中榜的。娘!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氏得到肯定,惨然大笑,疯疯颠颠的呢喃。 “落榜了,落榜了,落榜好啊,那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是废物,是蠢才,哈哈哈哈。是废物啊,是蠢才啊,还是孽种啊。就是孽种啊,孽种怎么会考得中,考中了也是个孽种。孽种没得前途,没得呢。” 看着姚氏瞬间疯颠,杜鸣吓的魂飞魄散,上前扶着姚氏,声音近乎沙哑的泣鸣。 “娘,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娘,娘,你告诉我呀,是不是有人害你了?” 要说三个儿子里,杜鸣是最本份,最忠厚。也是最孝顺的孩子,而他的五官,也像极了死去的杜老头。 “害我?对,闵瑶害我,闵瑶那个溅人害我,她见死不救。她就是个溅人,溅人,啊啊……” 姚氏疯了,彻底疯了,一边凄厉的大喊,一边猛咳。 在杜鸣心惊下,“亢”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娘,娘,娘啊!”杜鸣目呲欲裂,连忙去拍姚氏后背,却不想,越拍姚氏就越吐得多。 杜鸣慌了,乱了,手足无措下,怒从胆生,冲出门抓起一把生锈的锄头和菜刀,便直奔宝庆城。 他要去杀了闵瑶,害母之仇不共戴天! 第264章 好主意我同意 闵家。 闵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元大宝。 “这次去天夷,短则一个月,长则一个半月,我会尽量在过年前赶回来,店里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如果姚氏再来胡闹,你就拿吃的喝的供着她。大不了,再大张旗鼓的,给她在门外搭个温棚。总之,不准她进门,但也不能冻着她。” 元大宝细细一想,就懂了。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姚士杰让她来闹。那咱们就以德报怨,时间长了,自然有明白人,站在咱们这边。” “就是这个意思,另外,再密切关注杜江、杜鸣、杜壮,不论那一个回来,都把信传到!如果他们跟着姚氏一起闹,那就对他们不用客气,除了对他们不动手,其它的任何羞辱,都尽管用。” “对老虔婆,咱们不好恃强凌弱,可同辈之人,就没这说法。”元大宝懂,气呼呼的哼。 闵瑶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几声。 “大宝哥哥现在越来越像个大掌柜了呢,真厉害!就是不知道。钱家的小娘子,有没有看到呀?” 元大宝嘴角抽了三抽:“你又来,能不能少提那娘们。” “怎么?”咦,听这口气,似乎不太妙呀。 元大宝歪过头,不想说钱喜嘉的事,但沉默了一会,又忍不住的气恼。 索性不吐不快的道:“钱喜嘉说她喜欢梅季长!直娘贼的,以前说喜欢杜江。现在杜江人人喊打了,她就喜欢梅季长了,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样,配得上季长公子吗?直娘贼的。” “……”卧槽,这瓜,怕不是火药种出来吧。 闵瑶抚额,干脆给元大宝再捅一刀。 “一个娘子若是不喜欢你,自然能找无数的借口推脱,如此。那你就收了心吧,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怕娶不到贤妻良母?” 食味人间的大掌柜,可是体面角儿,谁敢轻视? 元大宝挺了挺胸。 “劳资知道,所以劳资现在换目标了。” “……”闵瑶惊呆。她还在想,捅完刀后,是不是再安抚安抚,可没想到,元大宝挺想得开? 到是省了她的口水。 “换谁了?” “王静芳。”元大宝阴侧侧的笑了几声:“劳资打算以重礼聘娶王静芳,到时候敲锣打鼓,十里红妆的把她给娶进门。” 闵瑶:“……” 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闵瑶给元大宝一个大大的赞。 若是娶王静芳。她是很赞同的,虽然王静芳胆子小,但人本份。而且王家的风气也好,其父和其母还恩爱了一辈子,只要元大宝懂得驾驭。又真心对她好,那以后的生活,就会很幸福。 “好主意,我同意,你若是真想娶王静芳,那就赶紧找媒人上门提亲吧,把过门的时间定到明年开春,到那时,星云湖别庄也建好了,你的新房就有了。” 元大宝惊讶:“星云湖别庄还有我的地方?” 闵瑶白了他一眼:“废话,你们没想到的事情,我早就给你们想到了。不过庄园没有,一套豪华套房是有的,保管你满意。” 她可是将来要做房地产生意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搞个豪华小区,把现在陪她打江山的能人干将,全都安排妥当? 切。真是太小看她的计划了。 元大宝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瑶瑶,你真好。” 闵瑶笑着不说话,继续收拾行礼,收拾好就要准备动身。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邦邦”的巨响。 她惊愕:“什么情况?” 元大宝:“我出去看看。” 何小四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不好了瑶瑶姐,外头有个人拿着菜刀和锄头,在剁咱们家的门。” 没一会,在外面等她的李阳以及武刚,也跑了过来道:“瑶瑶,是杜鸣,杜鸣拿着菜刀在剁门,嘴里还说要杀了你。” “杀我?他凭什么要杀我?”闵瑶沉了脸。 第265章 科普科普 “嬷嬷,你去放他进来,别伤了他。” 闵瑶撩起裙摆,去了前院。 春嬷嬷二话不说,在前院给闵瑶摆了把椅子,让她院中间坐好后,直接拉开门,单手快如闪电地探了出去,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招式下。挥着菜刀要砍人的杜鸣,直接就被春嬷嬷放倒。 “咣”的一声,菜刀掉在地上。 春嬷嬷冷着脸。又夺了他的锄头。 “把大门打开,若有人想看热闹,随时欢迎。”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闹到最谁没脸谁知道,她无非就是给广大民众,提供些茶余饭后的笑话。 算起来。也是给斉朝人民添砖加瓦了。 春嬷嬷依言,拿支棍把门给撑开。 早已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连忙笑哈哈的靠近了些,一确认砍门的人被制住,才大胆的上了台阶,扒着门往里看。 “闵娘子,这是谁啊?怎么拿着菜刀和锄头上门呢?” “呸,人家是上门吗?人家刚才嘴里喊着,是要杀闵娘子呢。” 闵瑶挑眉,看着被点了穴,既动不了,也说不了的杜鸣,给春嬷嬷打了个眼色。 春嬷嬷上前,在杜鸣脖颈处点了几下,杜鸣便嘶吼的道:“闵瑶!我要杀了你,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祸害!” “谁啊这是?”左邻右舍问。 元大宝便站出来道:“他是杜鸣,杜江的亲二弟。姚氏的二儿子,说起这个……”元大宝摸了摸下巴,一脸好奇地围着杜鸣转了两圈。 “他长的好像不像他哥杜江,也不太像姚氏,到是像死去的杜老头。” 一抛砖,左邻右舍便引玉了,笑哈哈的喊:“那估计这个,就是杜家的真种了,真是不容易啊。至少杜家还有个嫡传的后,香火根子没被断。” 杜鸣听着大家哄堂大笑,心里发慌,涨红着脸咆哮:“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都给我闭嘴!她害了我娘,我要杀了她给我娘报仇!” 闵瑶端坐着,只是笑笑不说话,很明显,杜鸣这家伙刚回来,事情还没闹清楚。 那就让大家给他科普科普再说。 “闵娘子怎么害你娘了?你娘死了?”吃瓜群众很热心。 杜鸣不能动。看不到说话的人,扯着脖颈怒咆:“你娘才死了,她害我娘,把我娘害的疯疯颠颠,还吐了血,我身为人子。若不能替母报仇,那我还算什么人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闵瑶翻着白眼看苍天,这里全是她的人,他却让她的人放开他,怕不是傻子吧? “哎呦,还真疯了呀,那可真是报应!”群众们喜闻乐见。 “你是谁?你辱骂我娘。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杜鸣气的脸色时青时红时黑,真像个暴走的调色盘。 “别动不动张口就是杀杀杀的。你能杀得谁啊?当咱们斉国没了王法咋的?你娘都做得,还不准我们说呀?” “就是,败坏了我们宝庆城的风气。我们还没讨伐她,她儿子就想持刀行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娘种一坏坏一窝呐。” “闵娘子,你还是赶紧叫人把他扭去衙门吧,这种人就该被关进大牢,好好地挨上几顿鞭子,就老实了。” “就是就是。” 闵瑶不说话,垂着眼帘笑,社会主义的毒打么。 正对面的杜鸣,越听越惊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杜鸣不说话了。估计理智也回了笼,闵瑶便对元大宝道:“大宝哥哥,你把事跟他说说吧。” 元大宝鄙夷的吐了口唾沫。 “知道瑶瑶为什么要跟你哥和离吗?” 杜鸣憋着气咬牙关,但耳朵却在仔细的听。 “你哥是你娘和姚万金生的孽种,瑶瑶不知内情,嫁进你家后。你娘便假装让她去取香供,实则是想把她送给姚万金糟蹋,要不是瑶瑶机智,当晚逃出生天,那么今曰,要跟你们不死不休的就是我们。” “还有,你娘和你哥骗婚不说,你娘还天天上门哭闹,说你妹妹不见了,是瑶瑶干的,可有衙门为证,证明你妹妹就是人贩子拐了,你娘不去想办法救你妹妹,却天天在这瞎即把闹,受得是何人指使,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娘。” “总而言之,你要是个明事理的,那就去把事情都打听清楚,再说要不要杀人的话,哼!要是还敢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真扭你去衙门。” 元大宝怒不可遏的说完,杜鸣就呆了。 第266章 天怒人怨 那天闵瑶半夜回来,抱着妆箱便回了娘家,杜鸣是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这些人来帮闵瑶和离,他也在现场,但他却不知道,里面竟然有这些内情。 尤其是那句孽种! 杜鸣有如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怪不得大哥嘶吼的跟他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眼里的那种绝望,不就是验证了这番话么? 虽然他不是士子,但他从小跟着大哥。给大哥当书童,对朝庭的明文规定,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其中就有一条,罔顾人伦之子,不得入士。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大哥那么绝望。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娘说孽种没前途。 咣一下,杜鸣感觉自己脑袋受到了重锤,整个人脸色惨白。 闵瑶示意春嬷嬷给他解穴。 就见杜鸣晃了三晃,倒在地上,待眼睛一恢复清明,爬了起来便往外跑,那里还顾得上他带来的菜刀和锄头。 吃瓜群众大声讥笑:“真是个二愣子,连自己娘做了什么缺德事都不知道,就跑出来寻仇了。” 疯狂往回跑的杜鸣更加无地自容。 一直跑到宁河村,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跟杜鸣一起长大的姜伯儿子,姜小春慢慢走了过来,跟他一起蹲在墙边。 “你都知道啦?” 在杜鸣一进村,姜小春就知道他回来了,但他家的事,他实在开不了口。踌躇下,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怒火滔天的拿着菜刀和锄头,进城找人去了。 他知道,杜鸣肯定得不了手。 如今的闵瑶,那可是宝庆城的红人,不但衙门关照,所有高门贵户,还都把她当座上宾。短短几个月,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就成了宝庆城最贵气的女人。 他的发小杜鸣,又怎么可能伤得到她。 没有带着伤回来,就足矣说明那女人心善,并还念着旧情了。 “小春!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小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从那掏出一杆烟枪,拿火石点着后,递给杜鸣。 “抽一口吗?我爹说。这玩意能消愁。” 杜鸣茫然,但却接了过去,狠狠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我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春,你告诉我。” 姜小春便把他知道的,统统说给了杜鸣听。还告诉他,他大哥前不久回来过一趟,也找过他,他也是这么告诉杜江的。 “杜鸣,你哥是不能再考科举了,至于你娘,里吏都说了,实在是太丢人现眼,若不是她疯了。又病了,只怕里吏还要逐她出村子。” 姜小春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带着鄙夷。 “你娘做的那些事。村子里人其实早有耳闻,但没人想过要去找证据,用我爹的话说。大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能睁一只眼,就闭一只眼,事迹败露,她走也就走了,对大家都好,可她偏偏还要回来,回来又天天去人家食楼闹,唉!” “真的很丢脸,不光丢你娘自己的脸,还把咱村里人的脸都丢尽了,如今我们村的人去宝庆城赶集。人家一听是宁河村来的,都不买咱们的东西,你说……你娘她……唉!” 姜小春说不下去了,自从姚氏暴了丑闻,他们村的人,真是受尽了牵连。 男的还好一些。那些没出阁的小娘子,全都被退了婚。 可想而之,姚氏有多么天怒人怨。 杜鸣一脸恍惚,脑袋里如走马观花般的想着,他娘和姚万金,确实是有来往呀,可那时,娘跟他们说,姚万金是她兄长,对她多有照顾。 还说,要他们记住姚万金给的恩情,可那里有想过,那种来往,是非正常的来往。 连大哥…… 连大哥也是那样出生的? 当一切真相大白,杜鸣也终于明白到,为什么大哥总能用最好的笔墨纸砚,原来,大哥是姚万金的儿子。 也怪不得,大哥长的俊秀,而他,只有他,长的最像死去的亲爹。 杜鸣痛苦,痛苦的抱着头嘶吼。 姜小春无话可说,过了好久,才细弱蚊呤道:“里吏让我转告你,说让你带着你娘离开宁河村,杜鸣,不是我想帮你,是我帮不上,对不起啊。” 杜鸣全身发抖的颤道:“不是你的错,我……” 姜小春咬了咬牙,推了杜鸣一把。 第267章 绕道宁河村 “我爹说了,你家估计就只有你,是杜伯伯的亲生儿子,你完全可以不用管她,你自己走了便是,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到了外面。没人知道你的事情,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杜鸣,你走吧,你快走吧。” 眼前的杜鸣,到底是跟姜小春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那里忍心,看他这么痛苦。 杜鸣被推的踉跄,整个人如同掏空的虚壳,摇摇晃晃。 “小春,我妹妹在哪?” “不知道,但我好像听人说,被拍花子拐卖到江北,衙门那边有人知道,怎么,你还要管你妹妹吗?她恐怕也是你娘和姚万金的女儿。” 姜小春不赞同的皱眉。 杜鸣牙关打着颤道:“管啊,怎么能不管,到底是我妹妹。那怕……她不是我爹的孩子。” 说完,杜鸣摇摇晃晃的走了。 姜小春嘘唏! 爹那句话说的真对,妻不贤祸三代! 三代他没看到,但看杜鸣,他就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 …… 杜鸣跑了,吃瓜群众也散了。 闵瑶沉呤:“杜鸣应该是个知羞耻的人,如果他不跟着姚氏来闹,那就不用管他。”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码归一码。 元大宝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怎么做了。 闵瑶便敛了心神。回去继续收拾东西,收拾好后,便带着李阳、武刚、何小四,还有春嬷嬷。连同师父和师公出了城。 到了城外,赵红锦突然跟崔离道:“好像要路过宁河村吧?” 崔离在外头应了一声:“你想干嘛?” “难得有个疯了的脉象可以让瑶儿摸一摸,不去看看不可惜吗?” 赵红锦一脸严肃。 闵瑶嘴角抽了抽,刚想说点什么,赵红锦便正色的道:“这种脉象很难接触,师父这么做。并不是想让你去扬眉吐气,耀武扬威。只是想让你学习摸脉。” 看着师父淡然又正色的脸庞,闵瑶只好说行吧。 谁让她学医呢。 “师父。那要是人没疯,只是装疯呢?” “那去摸一摸不是正好?下次她再来闹,你就有了应对之策。” “好吧,那真疯了,也能治吗?” “治当然是能治,可你愿意治吗?”赵红锦反问。 闵瑶沉思,愿意吗?说实话,她不愿意。 姚氏那种人。疯了正好,要不疯只怕还要死在姚士杰手上。 过了一会,赵红锦又严肃的道:“你要想治也可以,但那要用金针。你现在还不会。” “好吧。”闵瑶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医者仁心四个字。 看来以后,她真要学成出师,只怕和以怨报德要离不开关系了。 仇是仇,病是病,不想分开,也要分开。 “老东西,先去趟宁河村吧,其他人在这边等。” 李阳和春嬷嬷几个不敢说不好,只能留在原地等着。 崔离换了个方向,跟闵瑶道:“一会好好摸,疯脉确实不常见。” 呃! 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然后马车行到宁河村村口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闵瑶吓了一跳,刚想很中二的喊一声有刺客啊,赵红锦便捂了她的嘴。 惊恐中,就见师公和那蒙面人拱了拱手,那人上前,郑重的把一封信,还有云纹蜀锦的红妆盒交给了崔离,眨眼便不见了。 闵瑶惊呆:“这是自己人?” 赵红锦捂着嘴笑,笑的意味深长:“对,自己人。” 闵瑶懊恼,撒娇磨牙:“师父!!!” “好了好了,确实是自己人,而且还是你的人。” “……我的人?”闵瑶呆若木鸡,她什么时候有这种“人”了? 赵红锦便戳她脑袋:“斉小子给你安排的暗卫,你要是想知道他们叫什么,那下次你朝着天空问他们就是了,看他们回不回你。” “还他们??”闵瑶发抖,玛哒,好惊怵,暗卫耶,这么高大上的保膘团伙。 “一共五个。”赵红锦伸了伸手,还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意指斉文臻很重视她。 “……” 好的嘛,那她要不要给他们换个名字,叫东邪西毒南帝北盖中神通? 刚好五个。 第268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呐,给你的,我们不看。” 崔离把东西递了过来,还故意揶揄。 莫明其妙的,闵瑶红了脸,抱着赵红锦便一顿撒娇,赵红锦笑的前仰后合,还故意调侃:“红妆盒呢,肯定是首饰了。快打开看看呀。” 卧槽,她要他送首饰干什么? 根本就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如今是越整越尴尬。假的也跟真的一样。 生无可恋下,闵瑶最先看了信,赵红锦便扒着妆盒瞧,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睛都放了光。 “好东西。” 闵瑶却竖着眉气呼呼。 “好无耻。” 崔离好奇:“怎么无耻了?给我瞅瞅?” 以前斉小子飞鸽传书,都是他先看了再给闵瑶看。现在当着闵瑶面,他可不敢乱来,不然人家骂他一句为老不尊怎么办? 但是又忍不住好奇怎么办? 赵红锦把妆盒丢给崔离:“你看看,是不是好东西。” 丢完了,赵红锦斜着眼睛看闵瑶:“怎么无耻了?给师父看看。” 闵瑶磨着牙,便把信给了她,赵红锦一瞥,笑的更欢实了。 “确实无耻。” 崔离对首饰不感兴趣,瞄了一眼就塞到闵瑶手上,拿过赵红锦手里的信,一瞅,笑的更开怀。 “确实是个无耻的臭小子。” 闵瑶脸红的厉害,嘟着嘴委屈:“前几次他要荷包,这次他要牛肉干,你们还笑,难道他不无耻吗?” “无耻呀,我们没说他不无耻呀。”崔赵二人异口同声。 “……师父和师公就是跟他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人。”闵瑶蔫了。好想哭。 赵红锦笑的不歇气,戳她脑袋:“哎呦这还脸红上了,得了得了,咱们也别笑,再笑我家乖瑶儿,就要恼羞成怒啦。” 拣了个徒弟,却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 闵瑶心想,她怒个屁,明明就是有理说不清。比吃了黄莲还要苦好吧。 “到了,前面就是。” 闵瑶生气气,妆盒也不看,随手丢到一边。 赵红锦和崔离也不逼她,反正东西就在哪,看或不看,都不会变。 趁着闵瑶下车,崔离还跟赵红锦传音:“臭小子花样还挺多,那玉镯子你喜欢吗?喜欢我也给你买一个。” 赵红锦脸庞微微一红。娇嗔的瞪了崔离一眼:“喜欢。” “那行,等到了天夷就给你买一个。” 赵红锦脸更红了。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要经过那种事儿,才算开窍。 闵瑶下了车,就看到杜家杂草丛生,那有曾经嫁过来时。那么干净利索。 再看杜家的房子,也仿佛在数月之间,变的残败而荒废。 啧啧啧…… 真是好个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有人在家吗?”闵瑶敛了神叫门。 赵红锦下了车来,站她后面,以防杜鸣行凶,她来不急出手。 过了良久,门被拉开了条缝,就见眼眸通红。神情萎靡的杜鸣,站在那,震惊的看着她。 闵瑶保持着正色淡笑。冲杜鸣点了点头:“我在学医,这是我师父和师公,恩怨情仇都不说。今天我来,只是为了医者仁心,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我们帮你娘看一看。” 杜鸣咬牙,两边的腮邦鼓的像石头一般硬。 可见他心里有多煎熬。 闵瑶摸了摸鼻子,虽然她是把心态放正了,但在旁人看来,还是像来扬眉吐气,以及耀武扬威的吧。 过了很久,杜鸣沙哑的道:“不用了,我打算带我娘离开,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闵瑶看着杜鸣的眼睛。看了很久。 这个人她没有怎么看错,确实是忠厚老实,不像杜江那种自以为是的白眼狼。 “那好吧,师父。”闵瑶回头摊了摊手。 赵红锦便道:“今天我们来,只是医者的身份,你要不想看。那就做罢了吧。” 闵瑶回头又看了眼杜鸣,心想,杜家总算还有一个明事理的,那恩怨就到此为止吧,只要姚氏不再折腾,她也不会再来管她。 至于原主,九泉之下,也该淡然了。 缄默数秒,她和师父正准备回马车,杜鸣却突然把门全拉开。 崔离瞬间绷起身体,就听杜鸣道:“我们家对不起你,但现在,我娘确实需要郎中,因为她一直在吐血……求你……帮忙看一看。” 最后那句,杜鸣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在说,个人悲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闵瑶止步,和师父对视了一眼后,施施然然进了杜家门。 第269章 是真疯了 还没掀帘进姚氏房间,闵瑶和师父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那是一种血腥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 十分上头。 杜鸣见她脚下停顿,自然知道是闻到了什么,一股难以喻言的无地自容,让他涨红了脸。 腮邦子也咬的更紧了。 无言下,闵瑶叹了口气,掀帘进屋。 只听得姚氏巨烈的咳着,边咳边细弱蚊呤的笑,咯咯咯咯。很慎人。 绕过隔板,直观床上的人时,闵瑶之前所有的冷怒。全都释然。 现在的姚氏,真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床上,嘴边,全是她吐的血。房间四周也布满了灰尘,那里还像个人,像个家。 姚氏一边吐一边笑,咯咯咯咯。 看到她们进来,眼神迷离涣散的道:“来了啊,来了就请坐吧,我屋里也没什么好茶,你别嫌弃。” “春茹妹妹,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嫌弃呢。” “不嫌弃就好,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庶女,大娘子虽然说一视同仁,可实际上那里有什么一视同仁,我只盼着,大娘子能发发善心,帮我寻个好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大娘子就是再坏。也要先顾着姚家的脸面,还有你爹的脸面,不会把你溅嫁出去的。” “三哥,这个月分到我屋里的东西又少了,连炭都没给足,三哥,我该怎么办呀?” “啊,三哥,不要。不要,你不要碰我…… “哈哈哈哈。” 就像唱戏一般,姚氏装着好几个腔调,绘声绘色的说着,说到三哥那一段,满目惊恐,好像真的有人在强她一样,但很快,她就释然了。然后又哭又笑的吐舌头。 杜鸣捏着铁拳上前,小心的替姚氏拉了拉被子。 头压的很低道:“求求你。” 闵瑶心里暗叹,杜鸣这个人,真的算是这个家里,最好的清流。 好可惜。 赵红锦上前,一把扣住姚氏的手腕。仔细分辩了片刻,然后示意闵瑶上前来摸。 最近,闵瑶一直在看脉象书,定了定神后,把手搭在了姚氏脉上。 摸了左手再摸右手。 那明显的脉冲和脸上的衰败,确实证明,姚氏是疯了。 “吐血鲜红带紫,口臭肋痛,便……便黑。舌红绛,脉弦微滑,应该是肝胃失调。才吐血不止。” 赵红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错,你诊的很对,那如何用药?” “主方泻心清胃再止血。应用黄莲、黄芩、紫株草、生地黄、生甘……煮沸过滤去渣凉服,一天两剂,服四次,待吐血止住,再一天一剂,服两次,五天便好。” 赵红锦满意的眯了眯眼:“你学的很快。” 说完转头看杜鸣:“你记住怎么服用了吗?” 杜鸣点头,盯着脚尖,嗡声带颤道:“谢谢你。” 闵瑶压住不该有的怜悯,出了屋,便给杜鸣写了张药方,交给杜鸣时。她还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再给他留点银钱? 再三斟酌,闵瑶还是拿了一个银锭,告诉自己,她不是怜悯姚氏。而是杜鸣的态度,让她于心不忍。 杜鸣看到银锭,慌的脸涨红,抽出那张药方,便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闵瑶摇了摇头,终是把银锭,放到了院子里。 上了马车,赵红锦问她:“可是真疯?” “是疯脉。” “自作孽不可活,唯一这个杜家的儿,算是她上辈子积的德吧。”崔离赶着马车出了宁河村。 闵瑶感叹,师公说的确实是,时也命也,且看能坚持多久吧。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也不能过早下结论。 马车走远,杜鸣站在院子里,拿着闵瑶留下的十两银。 一朝梦醒,他才知,原来曾经所美好的人,其实都是假象,而被美好之人,骂着溅人的,却是真的心地善良。 “大哥,你错过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娘子。” 杜鸣呢喃,泪流满面。 第270章 来了个小贵人 “嬷嬷,杜鸣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杜壮?”闵瑶趴在马车上,有些索然无味。 说实话,杜鸣的表现,对她冲击很大。 且不说。他冲动杀人时想的是什么,就说后来。他那种明事理,以及羞愧之心,都让她忍不住想去释然。 春嬷嬷没见过杜壮,但知道有这个人。 “需要我找人去打听一下吗?” 既然赵红锦已经告诉她。她身边有暗卫在,那春嬷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闵瑶听出话里的真意,点了点头:“打听一下吧。” 冤有头,债有主,姚氏和杜江,她不想放过,但杜鸣杜壮还有杜娟,确实无辜。 春嬷嬷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拿了封传书。 “娘子,是闵公子写的传书。” “哥哥的?”闵瑶高兴了,连忙拿起来看。就见上面写着:瑶瑶,哥哥要个更好看的荷包。 “……疯了吗这是!”闵瑶惊叫。 这是跟荷包杠上了呀,太特么无语了。 定是斉文臻在哥哥面前得瑟,所以哥哥吃醋醋了。 无语望苍天中,她对嬷嬷道:“帮我给哥哥传个信,告诉他。荷包夹层里,我放了银票,让哥哥放心用,没了我还有。” 春嬷嬷掩着嘴笑,连忙又出去传书了。 …… 与此同时,宝庆城衙门。突然来了个声音尖细,脸庞白净的小贵人。 小贵人点名要见陈大人。 陈木荣连忙来见,就见对方穿着蓝色的宦袍,腰上还系着只有宦官才有的铜牌。 陈木荣惊讶。连忙上前拱手。 “在下就是宝庆城的县守陈木荣,贵人是?” 小贵人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从袖拢里掏出懿旨,举在手上。 “奴婢是长春宫贤妃娘娘身边的李玉,此次前来,是给你们县食味人间的女东家闵瑶。下懿旨的,你且前头带路吧。” 陈木荣瞳仁一缩。立马猜到了贤妃的意图。 “原来是玉公公,那这……还真是不凑巧了。” 李玉剑眉一挑。端着那不怒而威的气势道:“什么意思?什么不凑巧了?” “是这样的,玉公公可能不知,这食味人间的东家闵瑶娘子,拜了赵神医和崔神医为师,就在两个时辰前,她跟崔赵两位神医,去了天夷山祭祖,人并不在宝庆城。可不就是,不凑巧。” 李玉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三分,颇有一种,我来传懿旨。你却敢不在家中等候的王霸之气。 “两个时辰前出的城?” “正是!” “岂有此理,那还不赶紧派人去追?担误了贤妃娘娘的正事,你担待得起吗?”李玉呵斥。 陈木荣眸色冷了冷,李玉怕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吧? 天夷赵氏嫡传虽没明说,但他已点明,是崔赵二人要带闵瑶回去祭祖,非嫡传祭什么祖?贤妃这样行事,就不怕得罪崔赵二人?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芝麻馆,可他也知道,连皇上也不敢怠慢两位神医。 “玉公公,在下能问一问,贤妃娘娘是要降什么懿旨给闵瑶娘子吗?” 李玉瞪着眼,十分不悦的道:“自然是宣她进宫,给皇上和娘娘献菜啊,如此隆恩圣顾,还敢怠慢抗旨不成?” “这自然是不敢,如此还请玉公公稍后,在下这就派人去请闵瑶娘子回来。” 李玉这才脸色稍霁,收了懿旨,大摇大摆的进了中堂。 陈木荣冷哼,一边派人去给闵瑶传话,一边派人去给朱魏传话,然后才折了回来,陪着李玉。 第271章 算不得是神仙 “玉公公请坐,衙门简陋,还请玉公公莫要介怀。” 李玉鼻孔朝天的翘着兰花指,到是气派的道:“奴婢就是来办事宣懿旨的,那有资格介怀朝庭机构。” 陈木荣笑着让人上了最好的茶,还差人去食味人间。要了几份特色点心。 一边好生伺候着一边试探道:“玉公公来之前,可见过斉小侯爷?” “忠国府小侯爷?奴婢要见小侯爷做甚?”李玉诧异的看了陈木荣一眼。竟想不到,这芝麻小馆还认识小侯爷。 陈木荣佯装惊讶,自顾自的道:“玉公公没见小侯爷,那会不会。贤妃娘娘派其他人见过小侯爷了?” 李玉拧眉,到底是年轻见识少,所以沉不住气。 “陈大人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明说。” “玉公公误会了,在下只是奇怪,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按理闵瑶娘子是小侯爷未过门的娘子,那贤妃娘娘和皇上好奇美食,不也应该是,给小侯爷传个话,再让小侯爷安排闵瑶娘子上王城献菜吗?” 话点到这,李玉终于注意到他懒得去听的信息了。 眼睛一瞪,失声惊道:“那闵瑶是小侯爷未过门的娘子?” “是啊。玉公公难道不知?”陈木荣装的更惊讶。 李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脑袋转的飞快道:“这事没人跟贤妃娘娘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玉公公是问,小侯爷什么时候下的聘吗?这个在下也不知,前几个月前,小侯爷路过宝庆城。亲口跟在下说过几句,让在下多多照看闵瑶娘子,还把小侯爷的麒麟命锁,交给了闵瑶娘子,我还以为……唉,说的也是。也就数月有余。” 陈木荣一脸年轻人风流浪漫,也情有可愿的摇了摇头。 可这话听的李玉耳里,却是大事中的大事。 传召侯府命妇,可不能这么草率。会出大事的。 情急下,李玉连忙道:“你快叫人回来,此事待奴婢上报了娘娘再说。” 说完,李玉连茶都不想喝,带着人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陈木荣挑眉,心里跟门清似的看了看姚府方向。虽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但殊不知,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姚府的神仙。也算不得是什么神仙。 …… 事过两天,崔离和赵红锦,最先收到信,两人心照不宣的,把事情瞒了下来,然后继续带着闵瑶一路走走停停。 每到一个地方,便在当地的医馆坐诊,手把手的教闵瑶看诊把脉。 同时也逮了每个地方的各种毒物。让闵瑶亲手调配各种毒药以及解药。 正所谓毒医不分家,会医人就得会下毒,会下毒就得会医人,得两者兼顾。才算是个好神医。 闵瑶忙的脚不沾地,学的更是不亦乐乎,那里有还有精神,去管其它。 她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吸收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好技能。 到了东山城时,梅季长还来了,张口便说,他也要去天夷城巡视梅家产业,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崔赵二人那怕知道梅季长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好直言拒绝,只说不干扰他们的计划,那就请便。 但赵红锦当天却让春嬷嬷给斉文臻传了飞书。 因为这事,闵瑶还苦恼了半宿,她能怎么办?梅季长又没有直接说,他是来泡妞的,大路朝天,她还能蛮横无理的说,你别跟我走同一条路吗? 王城营地,斉文臻最先收到朱魏的传书。 然后再收到春十七的。 脸色沉呤下,斉文臻当天就往宫里递了牌子。 第272章 求皇上给恩典 当今圣隆皇帝宣斉文臻时,贤妃娘娘正好在陪皇帝下棋,知道是斉文臻来,也没避讳。 “皇上,斉文臻今年,应该是二十有四了吧?”贤妃一边落子,一边顺口拉家长。 圣隆帝漫不经心的道:“怎么,贤妃想当一回红娘,给斉小子寻个亲了吗?” 贤妃捂着嘴笑:“臣妾到是想。可也得他愿意呀,谁人不知,斉文臻就是个——不——识——风——情的拼——命——三——郎。” 说最后一句时。调侃味很浓,是贤妃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圣隆帝笑的开怀:“年轻人重在打拼,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嘛……明暄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待一会朕问问,他若愿意。贤妃上上心也好。” 都是为他办事的良臣美将,怎能让人一直单着,没个贴心人儿嘘寒问暖呢。 贤妃便笑着道:“皇上真不愧是一代明君,对待臣下都这么体贴入微呢。” 圣隆帝被吹捧,那能不开心,笑的眼眯一线,便对这事真上了心。 斉文臻到时,正好看到圣隆帝开怀大笑,上前行了个跪礼后,圣隆帝便让他平了身。 “明暄啊,你可知,刚才贤妃在和朕说什么?” 斉文臻眼观鼻鼻观心的道:“微臣不知。” 圣隆帝便让人封了棋盘。 “贤妃说,众人都说你,是个不识风情的拼命三郎,怪朕没有体恤你呢。” 斉文臻面皮一紧,撂袍跪下:“皇上并有没有不体恤微臣,是微臣以前不愿娶妻。” “哦?以前?”圣隆皇帝玩味的挥了挥长袍,正襟而坐的面向斉文臻。 贤妃也惊讶。睁着眼睛,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美儿郎。 “是,微臣今天来,就是想禀告皇上,微臣有意中人了,想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恩典。” 圣隆帝高兴的眼睛都亮了,如今他年事已高,最欣慰的莫不过是臣下依赖他。于公他是天下之主,于私他是斉文臻这一辈人里的长辈,敢把私事也说给他听,并求恩典的,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要恩典好说,你先说说你的意中人是谁?” 斉文臻恭敬的便道:“微臣的意中人,是天夷赵氏一脉的嫡传弟子闵瑶。” 名字一出,圣隆帝的瞳仁便缩了缩,惊讶转眼即逝。 旁边的贤妃却怔忡了数秒。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那听过。 “看来,你南下一趟,倒是还有了别的收获。”圣隆帝揶揄。 斉文臻面不红心不跳,端端正正的道:“也是微臣没有想到的。” “确实,情这个东西。它来便来,不来你强求都不得,既是如此,那朕就给你了这个恩典吧,以后可要好好善待人家。” 斉文臻跪拜磕头:“微臣谢皇上恩典,皇上的提醒,微臣会谨记在心。” 圣隆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忽然间对封存的棋局意兴阑珊,脑海里如走马观花般跳出一个刚烈娘子…… 那娘子身披银甲。手持长枪,在漠北危难之时,掷地有声的对他道:“今天谁也不要拦我。我夫妻虽不能同生,但我愿与我夫同死,有道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与他在一起!” 那是一个多么贞烈的娘子。 她生的女儿,定然是像极了她,所以斉文臻这臭小子,就先下手为强了吧。 到也是一桩美姻缘。 身为圣隆帝的身边人,圣隆帝的情绪变化,自然落在贤妃眼里,只是贤妃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皇上,臣妾怎么不知道,赵神医还有个女徒弟呀,皇上见过了?那她长的如何?快说给臣妾听听嘛?” 斉文臻正起身。讳莫如深的看了眼贤妃,然后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圣隆帝拉回思绪,笑的深沉道:“赵神医的徒弟,自然是……长的极好的,与明暄也相匹配。” “皇上,您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嘛?”贤妃一听便知,皇上没见过,但应该听说过,所以像小女儿般撒了撒娇。 圣隆帝也不恼,只是笑道:“还不曾见过,但朕相信,要不了多久,朕就能见了,是吧明暄?” 斉文臻颌首:“是,微臣这就去安排,领她前来谢皇上恩典。” “那就去吧。”圣隆帝挥了挥手,满目期待。 贤妃看着圣隆帝那样期待的目光,心里便像针扎一样嫉妒,如若不是斉文臻先开口要娶,按皇上这会的表现,只怕就要给宫里添新人了吧。 第273章 是何居心 从宣和殿出来,贤妃就在想闵瑶,闵瑶! “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在那里听过呢?” 跟着贤妃进宫,当了十年差的阮嬷嬷,赶紧搜肠刮肚的替娘娘想。想了一路也没想起来。 直到回了长春宫,贤妃娘娘说有些饿了。想吃碗金丝云燕莲子羹,阮嬷嬷才灵光一闪的想了起来。 “娘娘,老奴知道这名字为何耳熟了。” 贤妃正烦燥今天的棋没下完,皇上就没兴趣下了。翻着棋谱耐着性子道:“说吧。” “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时候您的侄女蓉娘子,给娘娘送了封信?” 贤妃手一顿,她想起来了,瞬间脸色微变。 “不会这么巧吧?” 阮嬷嬷不敢大意,沉声道:“娘娘莫慌,老奴这就去想办法打听。” “那快去,真是该死,如果此闵瑶,就是彼闵瑶,那陈蓉岂不是要害本宫。” 光是一个天夷赵氏嫡传,就足矣让后宫忌惮。更别说,皇上还知道她,并亲口允诺,要给她和斉文臻恩典的关系。 这是她一个后宫嫔妃能冒犯的人吗? 过了几天,阮嬷嬷得了宫外的信,确认闵瑶就是陈蓉娘子推荐的闵瑶后。骇的脸色大变。 赶紧禀报了贤妃,贤妃便气的摔了一个手炉。 “岂有此理,陈蓉这是要害本宫,才故意隐瞒不报,快,快去追回李玉。那道懿旨不能下。” 越想越气不过的贤妃,当晚便传书给了娘家,质问陈蓉是何居心。 …… 而就在同一天,闵瑶和赵红锦等人。已经到了天夷城。 望着熟悉的天夷山,赵红锦有些近乡情怯,眼框微红道:“在山下休整吧,明天一早,我们再上山。” 崔离叹了口气,幽幽道:“师父若是还在。那该有多好。” 顿时气氛变的很忧伤,闵瑶也不敢说话。待师父和师公进了房间后,她才转身对梅季长道:“季长公子。明天我们就不便同往了。” 梅季长笑了笑:“在下明白,到了这,也该去巡查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也是揣着明白在装糊涂。 闵瑶尬笑:“那,就此别过。” 梅季长蠕了蠕唇,欲言又止,恰在此时,天夷城中估计有谁家办喜事。突然锣鼓其鸣,原本还在客栈门前摆摊的小贩们,纷纷丢下手里的事,欢天喜地的。要去凑热闹。 梅季长福由心至,拦着一小贩便问:“这是谁家办喜事?” 小贩看了眼梅季长,见他穿得福贵,又仪表堂堂,便喜闻乐见道:“是商家嫁女,何家娶媳,十里红妆的,还要沿途撒红封,热闹的很呢,公子和娘子要是无事,也一块去讨个喜头吧。” “对了,公子和娘子是外来的吧?那你们肯定不知道,今天嫁人的这位商家娘子,可是我们这里的小观音,她不但长的像观音,出生时还口含异香,额有点红,人人都说啊,她就是观音转世,得了她的红封喜头,必能心想事成呢。” 梅季长眼神一柔,转头看闵瑶:“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热闹看看也可,闵娘子可否一起同去?” 这是赤果果的邀约…… 闵瑶干笑的想说,不了,她想陪陪师父,又或者静下心来,把这一路所学,再梳理一番,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响在她耳畔道。 “她无须羡慕别人热闹,因为她会比别人更热闹。” 第274章 从天而降 “她无须羡慕别人热闹,因为她会比别人更热闹。” 我擦? 这声音? 斉文臻?? 阴魂不散啊??? 闵瑶倒抽了口气,急忙转身回头,果然就见斉文臻,光风霁月的站在她身后,距离她只有三步之遥! “春嬷嬷呢?”下意识的,她呢喃,到处看了一眼,竟没看到春嬷嬷人影。 至于李阳、武刚、何小四也不见了。 好的嘛。只要他出场,这些人就会自动消失不成。 闵瑶抚额,再回头看梅季长。就发现梅季长脸色僵白,显然,他和她一样,之前都没发现斉文臻。 斉文臻就像从天而降的大魔神。 气氛紧张又压迫了十来秒后,四目相对的两个男人,收起了眼里的火花。一个上前与闵瑶并肩而站,一个后退两步,朝他拱了拱手。 “不知小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既知失礼,就不该失礼。” 闵瑶石化着,一动也不敢动,两人对话,怎么听都有种火药味很呛鼻的赶脚。 如果可以,她很想先走一步。 梅季长直起腰,目光坚定且不移的望着斉文臻。 二人对视,闵瑶不敢去看,但矮了他们大半个头的目光所及之处,她感觉到处都是硝烟。 “小侯爷说的既是,在下会谨记。” 斉文臻抿了抿唇,冷厉的继续和梅季长眼神交锋,那胶着的萧杀,终于让闵瑶忍不住了。 “你们先聊,我看热闹去了。” 玛哒。她必须要先走为上。 一个是想泡她的网红贵公子,一个是逼于无奈必须要给她保护伞的男人,明明不搭界,却偏偏还要上演一出龙虎斗,这可笑的男人自尊心,不尴尬吗? 跑远的闵瑶,无语望苍天的呢喃:“也对,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话才落地。梅季长就在她身后道:“闵娘子小心。” 她低头,立马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了人,赶紧止步,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 闵瑶愕然,左右一看,竟发现,两边胳膊各多了一只手。 就像慢镜头推进,她迷茫,而胳膊上的两只手。就同时收了回去。 “……” 斉文臻看向梅季长,梅季长看向斉文臻。 一个冷怒淬火,一个寸步不让。 闵瑶神游天外的在想,此时,是不是应该有乌鸦? 然后乌鸦得叫:“死磕,死磕。死磕!” 正紧绷着硝烟,对面的迎亲队伍就来了,围着那迎亲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再看那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再披着红戴着绿,一脸喜气洋洋的冲大家拱手,好不风光。 风光之时,还不忘抛撒红封。那系了红布的铜钱,就像漫天的花瓣,随着人潮浪吼。左一抛右一抛。 不管是拣到还没拣到的人,都笑的合不拢嘴,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到大家在说:“恭喜恭喜啊。” “恭喜何公子迎娶小观音,祝何公子和商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闵瑶深吸了口气,主动往里让了让,省得让蜂涌的人群冲击到自己。 梅季长见状,连忙想以护她之势,站到她左边,却不想斉文臻双臂一勾,揽着闵瑶便跳上了房顶。 顿时,落了下风的梅季长脸黑如墨。 至于闵瑶,惊吓胜过惊喜。在腾空的那一刹那,便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襟。 直到站定,才恐慌的往下看。 玛哒,三层楼高,还没有护栏。 腿肚子都软了呀。 “斉文臻,我有恐高症!”闵瑶声音发颤。 斉文臻没看她。但把手往她腰上一移,以扶住她的姿势,云淡风轻的道:“不是想看吗?好好看。” 只差没说,从这里看,风景最好,能一览无遗。 闵瑶牙关紧咬,告诉自己,尽量平视平视,用余光去看迎亲队,这叫转移大法。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她们俩。 “看,楼顶上站着两个人,哟,还是一男一女,男的好俊,女的也很漂亮,维帽都没戴,是夫妻吧?” 听到动静的新郎官,立马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笑哈哈哈朝她们拱了拱手,还特意往她们这,撒了一把红封。 眼看着那铜钱砸了过来,闵瑶还不敢伸手去接,她害怕自己一松手,就掉了下去。 所以哭笑不得的,紧紧抓住斉文臻,眼睁睁的看着那铜钱,把她和斉文臻砸了个满头满脸。 第275章 可怕的斉文臻 “好福气呀,楼上全是喜钱咯。” 有人大笑。 梅季长咬牙切齿的用眼神骂斉文臻卑鄙,他一介文人,虽然会一些防身术,可并没有内力,能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 胜了一筹的斉文臻,眉峰上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都不看梅季长。 直到迎亲队慢慢消失。闵瑶揪着他的衣襟道:“可,可,可以下去了吧?” 斉文臻垂了垂眼帘。盯着她漆黑的半个小脑袋,莫明的在想,她头上好香,用的是什么香膏? 再仔细瞄了瞄,就发现她没用香膏,因为头发特别干净。干净到能看见里面白晳的头皮。 “不看了?” “都没了,还看什么看。”闵瑶炸毛,她真特么腿软了呀。 斉文臻心情愉悦,揽着她便往后飞,眨眼就脱离了整个街区,彻底把梅季长甩到了九霄云外。 闵瑶吓的哇哇叫,索性不管不顾的,四肢并用的,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就像树袋熊。 “你要带我去哪?” 斉文臻怔忡了一下,停在某屋顶,直直的望着她。 她发懵,又不敢松手,便只能以可笑的姿势,努力伸着脖子仰望他。 就在他和她,嘴角都要忍不住轻抽时。 斉文臻道:“布料庄在哪?” “我那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人。” 好有道理,斉文臻点头,挂着她转身。也没见他说话,就看到对面忽然飞出一道人影,然后斉文臻尾随其后,几个风驰电掣,落地了。 闵瑶心有余悸的喘息,再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抬头就见,仁和布庄。 “来这干嘛?” “买布。” “买布干嘛?” 他像是那种需要自己亲自来买布的人吗? “给我做荷包。” “……”玛哒! 闵瑶瞬间秒懂,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嘛。 哥哥那边好看的荷包,她还没空做呢。他又来?不带这样玩的。 “让我做吗?” “难道还是让我做?”斉文臻反问。 扯着她便进了店。 闵瑶晕呼晕呼:“我真的不会,我就会缝个口袋,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她压根就不会女红好嘛,还有什么琴棋书画,她是一窍不通的。 “不会就学,你师父女红很好,让她教你。”斉文臻说的理直气壮。 闵瑶黑了脸,告诉自己,不生气啊。不生气啊,不生气啊。 哥哥的靠山啊,哥哥的靠山啊,哥哥的靠山啊。 很快,斉文臻选了一匹最贵,又最好的暗花蜀锦。把布往她怀里一塞,便拖着她出了布庄。 闵瑶有气无力,看着怀里的一团布,心想,这得要她做多少荷包? 全身上下都给他挂满吗? “现在去哪?”斉文臻回头问她。 她都没力气朝他瞪眼了:“你问我呀?我怎么知道?” “啊不对,我要回客栈。”她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心好累。 斉文臻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道:“客栈有厨房吗?” “不知道,应该有。”这是又想干嘛? 要牛肉干? 事实证明,她果然又猜对了。 又是一通飞檐走壁。到了客栈厨房,他就望着她,嘴上虽然不说。但眼神已经在赤果果的说,我要吃牛肉干。 特么的。 “小二,有新鲜牛肉吗?” 望着从天而降的二人。一群店小二,以及厨子都懵了。 听到她问话,才一个个的回了魂。 厨子指了指案板:“有一个后腿,客官?你们是住店的吗?”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厨子和店小二,一看他俩衣冠楚楚,就不敢随便乱发脾气。 闵瑶抚额:“是,前头已经登记过了,借用一下你家厨房可好?” “娘子是要自己烧菜?”厨子惧怕斉文臻,弱弱的看着闵瑶问。 “是啊,还望能行个方便。” “这……本店没这规矩。”厨子垂死挣扎的咽了咽唾沫。不知道为何,在这小娘子开口时,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男人,杀气就越来越浓了。 好像随时能抛出十几把飞刀,欻欻欻的,把他们钉个干净。 闵瑶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一个银锭。一边放桌上,一边道:“我师父是天夷赵红锦,还请行个方便。” 厨子眼一瞪,连死都不怕了,惊呼道:“可是赵神医?” 闵瑶点头。 厨子立马让位,还客客气气的道:“随便用随便用,赵神医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呐,那小恩人您别客气,就当自家,随便用就好。” 闵瑶松了口气,卷了卷袖子,上前处理肉。 就在这时,斉文臻悠悠的道:“有火锅吗?” 第276章 我们谈谈吧 还想吃火锅? 玛哒,她是欠他的吗? 闵瑶阖眼再睁眼,告诉自己,不要气哦,理智的说,她确实是欠他的。还人情大大的欠。 “那你洗菜吧。” 斉文臻嘴角一扬,眼里多了一抹连自己都没注意的亮光。 便学着她卷了卷袖。像一个月前,在梅府的小厨房一样,找了一些他能认出来的绿叶菜,就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洗。 闵瑶叹息,熬好锅底后,去喊了李阳等人,然后又请师父和师公。 开吃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春嬷嬷。 闵瑶看斉文臻:“你把春嬷嬷叫出来,该吃饭了。” 斉文臻瞥了她一眼,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春嬷嬷便拘谨的走了出来。 这一下,李阳等人,更不自在了,简直如坐针毡般难受。 只有师父和师公安然自得。 好吧。有恶犬在此,那怕东西再好吃,小绵羊们也会如同嚼蜡,幸好刚才锅底多熬了一些。 转身回厨房,闵瑶又准备了一桌,让李阳和春嬷嬷等人去那边吃。 “瑶儿。梅季长走了?”当着斉文臻面,赵红锦故意这么问。 闵瑶拿着筷子,有气无力。 “走了。” “你这什么表情,舍不得吗?”崔离不看斉文臻,一边胡吃海塞,一边挖坑。 闵瑶心呼。她是造了什么孽? “是啊,挺舍不得的。”闵瑶磨牙,来吧,相互伤害吧。 骤然。斉文臻筷子停了停,冷着脸道:“杀了他。” “……”嘶! 闵瑶倒抽了口气,就感觉客栈外面,仿佛有衣衫破空而去的飕飕之声。 再看师父和师公,一脸淡定的继续吃吃吃。 他们是没听见啊,还是没听见? 闵瑶急了:“别闹啊。好好和吃个饭,杀什么杀?” 旁边桌的李阳等人。吓的一个个全跟鹌鹑似的,一脸惊恐。 这就要杀人了? 还杀闻名天下的季长公子。就因为季长公子跟了一路,貌似对瑶瑶有好感? 众人一个哆嗦,感觉脖颈凉飕飕的。 斉文臻冷着脸道:“那你还闹吗?” “我闹个屁啊,师公!你不带这样玩的。” 崔离笑的都快要绷不住了,但还要一脸严肃的道:“杀了挺好,省得以后你去哪,他跟到哪。” “……”闵瑶要疯,还火上添油。 “斉文臻!你真的别闹。赶紧把命令收回来。” 斉文臻冷哼,一脸傲娇的仿佛在说,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玛哒。 “我和梅季长没什么,我也没有舍不得。刚才师公挖坑,我故意那么说的。” 斉文臻脸色稍霁:“那就先不杀了,吃饭。” 咣当,李阳那桌的筷子,掉了两、三双。 闵瑶无力的抚额,她要跟斉文臻好好谈一谈了,必须要谈一谈,不然这样下去,没活路了呀。 一顿饭,闵瑶吃的是一脸萎靡,但斉文臻却吃的很开心,原本白净的脸庞,硬生生给辣出了两团红晕。 还真别说,挺好看,就连平日里的那种清冷孤傲,都褪去了七分。 没多久,李阳等人先撤了,然后是师父和师公也撤了。 好像知道她有话要跟斉文臻说,所以大家都体贴清场那样,把整个房间全留给她和他。 心满意足的斉文臻瞥了一眼她的手腕。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什么?”闵瑶懵逼,她还在想怎么用词做开场白呢。 “玉镯。” “……” 是玉镯吗?她看都没看好吧,喜欢个屁。 “咳咳,斉文臻我们谈谈吧。” 第277章 没得商量 “谈什么?” 斉文臻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剑眉一蹙,嫌弃道:“不如你磨的豆桨好喝。” 闵瑶抚额,这不是废话吗? 手工磨的豆桨能不好喝? 咦,不对,差点给他带歪楼。 “你别转移话题。我想跟你严肃的,认真的。谈一谈。” 斉文臻懒得看她,屈起食指敲打桌面。 “你说。”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那个……那个。就是假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斉文臻蹙眉,女人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能说不懂吗? “你继续说。” 闵瑶挂了一头的黑线:“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你要不懂,我就再说详细点。” 斉文臻冷冷的瞥她:“没有假关系。” “没有?那你是真的要娶我?”闵瑶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 “你祭完祖跟我去王城,皇上要见你。” “……”前一个回答,她还没消化,紧跟着又来一道疾风。 这是要死啊,还皇上要见她。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见我?” “皇上要见忠国府未来的侯爷夫人,这需要理由?” 跟女人说话就是累,总喜欢问为什么,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玩真的?”闵瑶晕了,跳了起来抓狂:“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权宜之计吗?不是说好了,是以保护我为目的吗?现在你来真的,那你……那你……那你跟我商量了吗?有问我愿不愿意吗?” 商量?这种事为什么要商量? 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红锦当了这个媒不是嘛。 至于她愿不愿意,她为什么不愿意? 斉文臻不耐烦。站起身不容置疑的道:“没得商量。” “……”闵瑶头晕目眩,是谁说女人蛮横起来喜欢不讲理的?站出来,她想打飞说这话人的牙。 男人蛮横起来才是真的不讲理,不但不讲理,还用男人的先天优势强压女人。 玛哒,她不服。 眼睁睁的看着斉文臻走后。闵瑶赶紧去找师父。 进了师父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崔离给推了出去,赵红锦笑的腻起。问她:“你这是要干嘛?” “师父救命啊,我掉坑了。”闵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抽抽。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还拿手戳她。 “好好说话,下次自己调点凉荷膏,比用辣椒擦眼睛更好。” “……”闵瑶眼角轻抽,撇着嘴委屈:“师父。人家都说,这做人得看破不说破。您真不厚道。” “我还不厚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不试,不敢试。很多年前的曾经,有人也这么对她说过,她当时回,试试就试试,结果被追了三条街。 好的吧,辣椒抹眼,下次不能用了。 “可是师父,我是真的掉坑了。刚才斉文臻说,他真的要娶我,还说等我完祭完祖,就带我去王城见皇上。师父啊……这不是我想要的啊。” 赵红锦看她呼天抢地,仿佛还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忍不住想戳死她。 放眼天下,想一嫁侯门的女子,从宝庆城排到王城都有,她却还矫情兮兮的说不是她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有了吗?斉文臻不好女色,娶了你,他肯定不会纳妾,也不会要通房,你还想要什么?” 闵瑶无语凝咽,很想反驳师父,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不是斉文臻,男人不好色,那母猪都能爬上树了。 “师父,斉文臻他不喜欢我,我也……” “又来,上次你也这么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喜欢是可以培养的,你不试着去培养,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 “……”闵瑶再次无言以对。 难道,她真的要假戏真做了吗? 一时间,心里复杂的,真是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赵红锦云淡风轻道:“我们出宝庆城的时候,贤妃身边的李玉公公,刚好到宝庆城,你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吗?” 闵瑶双目迷离,忽然神游天外的在想,公公这种生物,她还没见过活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说的那样,声音尖细,皮肤白净,没事还翘个兰花指。 第278章 好无奈的认命 “来干什么的?”闵瑶咽了口唾沫。 以几百年来的某种定律,公公这种生物,大多数都是迷人的反派角色,他们的口号是,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就这样。喵! 赵红锦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姚士杰的娘子陈蓉陈家。有什么背景吗?” 闵瑶眨眼,话都说到这了,她还能不懂么。 “陈家最大的靠山,莫不就是贤妃娘娘?” “聪明。当今贤妃是陈蓉的亲姑姑,应该就是她给贤妃写了信,并举荐了你,想让你入后宫当厨娘。” 闵瑶拧了拧眉:“是想借刀杀人?” 赵红锦笑,忍不住又戳她脑袋,她就喜欢闵瑶的这股机灵劲,往往一点就通。 “没错,宫里那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就算要去,也只能以我天夷赵氏嫡传的身份去,厨娘?哼。” 贤妃怕是嫌自己命太长。 闵瑶冒着小星星,连忙钻赵红锦怀里撒娇:“师父。您知道我最喜欢您什么吗?” 赵红锦白她一眼,像推什么脏东西一样,拼命推她。 “什么?” 越推,闵瑶就越钻,反正不要脸。 “最喜欢的就是师父霸气侧露呀,我以后也要像师父这样。说话底气足足的。” 赵红锦笑的前仰后合,好不开怀:“你这张嘴呀,是越来越油滑了,还霸气侧露,怎么想的词。” “才没有呢,明明就是嘴里含了蜜糖糖。哎呀,甜死个人了。” 不行了不行了,赵红锦笑的肚子痛,就不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话全都给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闵瑶吐舌,纠结着五官秒变惆怅。 “师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说实话,斉文臻是很好,要相貌有相貌。要仪表有仪表,还要身份有身份。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跟他很别扭。” 赵红锦摸了摸她的脑袋:“放轻松。先学着不要去抗拒,或许你就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好的吧,那就先顺其自然,如果能培养出感情,就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那大不了,就再和离一次呗,反正她以前的计划。就是这么想的,成亲完全是为了应付斉朝的逼婚律法。 “师父,你说,皇上突然要见我。这又是为什么?” “斉小子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闵瑶顿时来气:“他告诉我个屁,我才问了个为什么,他就一脸不耐烦了。” 赵红锦挑了挑眉,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雏儿,等开了荤,肯定会判若两人。” “……” 喔槽咧,师父这是秒变过来人,想想以前的师公,再对比现在的师公,好的吧,事实胜于雄辩。 闵瑶哭笑不得,假装听不懂的看天看地看脚尖。 赵红锦才不信她听不懂,继续戳她脑袋。 “贤妃被人利用,掂不清状况,斉小子肯定是主动跟皇上交待了你,所以才给恩典,再见见你,很正常。要我说,斉小子这招声东击西,不动声色,做的极妙,如果让我和你师公去做,啧啧啧!” 他们绝对没有这么迂回,搞不好,她和崔离会直接杀进宫,然后先怼一顿贤妃,再去跟圣隆皇帝请罪。 “那这么说,拜祭完祖师,我是必须要跟他去王城了?” “去吧,师父和师公陪你去,你不用怕,咱们可是和阎君有交情的人,谁敢不敬着咱们?” 一句有交情,差点没把闵瑶逗笑。 好吧,皇上这种高大上的真龙生物,去见见也挺好的,而且还可以再看到哥哥,仔细想想,也开心了不少。 就是荷包那个梗,着实头痛。 第279章 打死也不说 斉文臻不在,春嬷嬷就出现了。 闵瑶哀怨的看着春嬷嬷叹气:“嬷嬷,你是怕他?还他说了,他在的时候,你就必须消失?” 春嬷嬷一脸尴尬,谨小慎微道:“不是奴婢怕侯爷,也不是奴婢必须要消失,而是主子在的时候,奴婢必须得在外面侯着。这也是宫里和宅里的规矩。” 好吧,她其实也就这么一说,真要说规矩。她也就知道些皮毛。 猛不丁的,她又惆怅了:“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我还需要从头学高门贵户里所谓的规矩吗?” 春嬷嬷一听,眼晴都亮了三分,娘子这是终于想通了呀。真好,不过那个节操?她听不懂。 “娘子不要担心,要不要学您听侯爷的,侯爷若说娘子需要学,那娘子便学学,侯爷说不用,那娘子尽管安心就是,那怕捅破了天,自然也有侯爷给您担着。” 闵瑶嘴角抽了一抽:“嬷嬷说的好有道理,如果他说要学,我就应该赶紧跟他争取,让我不学,对吧?” 此处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春嬷嬷朗然大笑,只差没说孺子可教。 这一晚,闵瑶睡的极不安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明其妙的就梦到了斉文臻。 斉文臻骑着他的大黑马。手里还握着一把精刚打造的六合长枪,在山的那边,风驰电掣的向她奔来。 而她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某个高处,既说不了话,也喘不上气,感觉很糟糕,就像被鬼压床。 但神奇的是。她又不害怕,反正就那么淡定的站着,看山对面的斉文臻,呼哧呼哧的往她这里奔。 看他衣衫飞舞,长发浮动,其形其态都像极了酷帅的二郎真君,脚边只差了一条狗。 就在她平静承受鬼压床,并且对斉文臻还颇有些赏心悦目时,一根红绫。从她后面突然抛了出来,要死不死的,刚好落在她脖颈上。 刹时,闵瑶感觉恐惧,正惊悸焦灼,红绫便开始收紧。她感觉脖子被勒。 这是有人想要勒死她呢。 瞳仁扩大下,闵瑶拼命的想挣扎,想大喊,可梦里的自己,就是不可控,当她感觉越来越窒息,恐惧快要濒临崩溃时,斉文臻手里的六合长枪,就像穿云箭般。拖着绚丽的火花,破空而来。 “嗖” 长枪打破桎锢,她惊魂不定的坐在地上。一抬头,就见四只乌云踏雪,立于她身前。 她反应迟钝。又脑袋发懵,眨了眨眼,就被斉文臻拎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前。 梦到这,还算正常,英雄救美嘛,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女又不想英雄踩着七色祥云来拯救迷途的小羊羔,可后来梦到的东西,就让闵瑶脸红耳热了。 她竟然在梦里,和斉文臻亲——亲——抱——抱! 斉文臻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就像喝醉酒的烂泥,不但全身发热,还全身过电,电的一机灵,就醒了。 醒来身体还滚烫着,并明显感觉。自己的某个部位……湿了。 “啊………………”闵瑶捂脸哀号,她要疯了呀,怎么会做这种荒唐梦。 听到她惨叫,春嬷嬷还吓了一跳,嗖的一下,冲到她床边,掀开帘子看着她。 “娘子?”春嬷嬷呆了几秒。 闵瑶呆了几秒。 四目相对,春嬷嬷哭笑不得,还要努力保持平静道:“娘子是做恶梦了吗?” 闵瑶牙关打颤:“是……是做恶梦了。” 好大的一个恶梦,还是湿了的那种,啊啊啊,没脸见人了,真的。 “娘子梦到什么了?” “……” 打死也不说。 第280章 他的女人 翌曰。 梅季长早早的来了客栈,闵瑶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反正见面时,很尴尬。 尴尬的闵瑶一直在找借口忙来忙去。 直到斉文臻出现,心照不宣的让斉文臻顶上后,她才跑回房焚香沐浴更衣。 赵红锦和崔离起来后。发现梅季长和斉文臻就坐在楼下,还颇为惊讶。 越红锦过来找她:“瑶儿。那梅季长又来做什么?” 闵瑶梳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脸尬笑,她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好尴尬的好嘛。 “我不知道呀。” “装傻。”赵红锦白她一眼,笑的合不上嘴:“沐完浴了?” “嗯。”闵瑶脸红。捂脸撒娇:“师父,我头痛。” “少来,头痛的应该是师父才对,你说,一会我是喊他上山呢?还是不喊他上山呢?” 按理,天夷山虽是赵家的地盘,可也没说封路不让旁人上山,可今天祭祖,跟随他们上山,意义上完全不同,以斉文臻现在的身份,是可以正大光明随行的。可梅季长怎么办? 人都来了,不叫吧尴尬,叫吧,不成体统。 傻徒弟还敢说自己头痛,她才是真的头痛。 闵瑶发蔫,让春嬷嬷给她擦头:“那怎么办呀师父。” 赵红锦戳她脑门:“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反正一会我把话亮给他,看他怎么办吧。” “……”呃,师父比她还会踢皮球。 闵瑶叹了口气,总觉得于心不忍:“会不会太不厚道了,扫尽人家的脸面?” 赵红锦用力戳,戳的闵瑶摇摇晃晃。 “明知我们今天正式上山。他若自重,便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给我们添麻烦,既然来了,肯定也做了思想准备。要你添他想什么厚道不厚道。” 说的也是,可总觉得吧…… 唉!说不清也道不明。 “行了,你别管了,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有狂蜂浪蝶。那也是你师公和斉小子的事,你一会安心上马车。乖乖呆着就好。” 好嘛,她乖。都这样了,她不乖又能怎样? 岂不是更尴尬。 到了出发时,梅季长晃着长袍,率先出了客栈,一句话也没说,温和且有礼的朝崔离和赵红锦作了个揖。 “在下祖父有令,命在下务必在天夷山脚设下祭台,给赵老神医敬奉三支清香。以谢赵老神医当年的救命之恩,在下不敢怠慢,山脚的祭台已经准备好,在下恭送赵神医崔神医上山祭祀。” 赵红锦和崔离对视了一眼。心才落了地,回了梅季长的礼后,才驾车前往天夷山。 春嬷嬷感叹:“梅公子是个人杰,只是可惜娘子与他无缘。” 闵瑶叹了一声,心想,人家果然有准备,不是凭着一腔热血,横冲直撞来的,瞧这进退有度,如果没有斉文臻,她铁定会考虑梅季长。 想到这,她往前瞥了一眼,正好对上站在马车前头的斉魔神。 四目一对,她赶紧收了视线,并放下车帘,捂着心速加快的小心脏撇嘴。 玛哒,怎么有种被捉艰的感觉。 可问题明明不是好嘛。 讨厌! 斉文臻收回视线后,微微冷哼,看着车后头的梅季长,越看越不顺眼。 直娘贼的,明明他才是明正言顺,这会却好像,他是强抢民女似的,风光尽在梅季长那。 心烦意燥下,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马上带闵瑶回王城,然后请皇上恩典,立马宣召,看梅季长还敢不敢再觊觎他的女人。 该死! 蓦地,斉文臻眼神迷离。 脑海里像多了一道铁锤,一下又一下的砸他脑袋,每砸一下,都让他发懵。 懵什么,就懵刚才他心里的那句,他的女人。 鬼使神差下,他瞥着长随道:“你知道本候刚才在想什么吗?” 长随牵着马,比他更懵更呆滞:“侯爷……刚才在想什么?” 斉文臻:“……” 憋气。 第281章 当本候的挂件 天夷,群峰环绕,奇石怪松满目皆景。 到了山脚便只能步行上山,闵瑶下车,乖乖的站在赵红锦和崔离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用眼角余光,看着师父和师公跟梅季长拱了手后,才步入小道。 赵红锦还故意揶揄。意味深长的捅崔离:“老东西,梅家算不算是有心了。” 崔离火上添油:“有心自然是有心,可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斉文臻脸黑了一半。回头望着长随:“在山下等。” 长随战战兢兢的懵了一路,到这会还没明白,他家侯爷这是怎么了,但那里敢多问,连忙止步下山,过了半晌。长随才意识到,他家侯爷吃味了。 长随差点喜极而泣,然后打起精神紧盯梅季长,心想,今天他可一定要把人给盯死了,绝对不能再让梅季长找借口上山,给侯爷添堵。 而这边,气氛一再微妙,闵瑶大气也不敢喘,步步紧跟赵红锦。 却不想,才步行了不到一刻钟,她就跟不上师父的速度了。 “师父师公,你们到是慢点呀,我跟不上。” 闵瑶委屈巴巴,这是爬山呀,赵红锦和崔离,走的到是如履平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她一个普通人,那里跟得上。 真是好委屈。 赵红锦回头似笑非笑的看斉文臻:“前面的路更不好走,瑶儿没内力,就交给你了。” 啥?干嘛要交给他? “我不要,师父,我要当您手上的挂件。” “挂你个头。”赵红锦戳她脑门,戳完转身跟着崔离,一眨眼人就飞了四、五米,再一眨眼。都不见了。 闵瑶慌的瞠目结舌,跺着脚喊:“不要啊,师父,你回来,回来,回来。” 远处的山谷,竟然还给她搞回应,来来来来的响了半天。 闵瑶捂脸:“这也太不靠谱了,嘤嘤嘤……” 跟在她后面的斉文臻。哼了一声,竟然像个押解囚犯的牢头,冲她没好气道:“嘤什么嘤,赶紧走。” “……”玛哒,她到是想赶紧走,可体力不允许怪她咯? 有气无力下。闵瑶跟蔫了的黄花菜一样,提着裙子继续走,走了又有一刻钟,才想起春嬷嬷。 然后急忙回头去找,就发现一如往常,有斉文臻在的时候,春嬷嬷就消失了。 这是要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么。 好惆怅! 闵瑶更蔫了。走的气喘吁吁,那里还有什么心情看风景,只看到前面的斉文臻。走的那是潇洒自如,连汗都冒一滴。 玛哒,这是逛后花园吗? 还挺闲情逸致哇。 生气。 “我不走了。我累了,爬不动了,我要歇会。”闵瑶气竭,这那里是上山祭祀嘛,这分明是无时无刻在给她和斉文臻制造独处的机会。 嘤嘤嘤,师父和师公真的是用心良苦。 满腹牢骚下,斉文臻站停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什么叫手上的挂件?” 闵瑶瞥他一眼,合着他在想这个? 撅了撅嘴,索性原地一坐,豁出去的道:“就是像荷包一样,挂在人身上。” 斉文臻挑眉。猛不丁的,居然一板正经的道:“你可以当本侯的挂件。” “……” 闵瑶抚额,盯着脚下的小蚂蚁,再三衡量后,决定顺坡下驴。 “好啊,那你拉我起来。” 斉文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瞳仁忽然紧缩,竟然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握了上去,然后再把她提了起来。 就在提起来的那一瞬间,本有心理准备的闵瑶,骤然间心有如撞鹿,从掌心相贴的那一刹那,还滋生出一股形容不了的电流,电的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完全不可控的……朝他身上跌了过去。 而斉文臻也很微妙,按理他应该也有准备,可猝不及防的,在握住她的那一瞬间,他脑袋竟然变成空白。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提起来,然后再靠近,一股幽香立马钻进他的鼻息。 将原本就有些空白的大脑,搅的更加混沌不说,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酥麻以及满足。 仓促之间…… 斉文臻呼吸变的又急又乱,就在他迟钝的想,要怎么把她当成挂件时,就感觉挂件,整个人都向他倾斜而来。 百转千回只是一瞬,斉文臻连思付都不曾有,就主动帮她卸力,另一手围上她的腰肢,眨眼……抱了个满怀。 闵瑶惊悸,慌乱的就像只被吓到的小鹿,半依在斉文臻胸前,猛地倒抽了口气。 “嘶……我……我……我刚才是……脚麻了。” 第282章 太快了太快了 斉文臻瞳仁微缩,保持不动,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脚麻吗? 他好像也有点。 闵瑶却全身僵硬,半昂着头,连动都不敢动的望着他。 …… 四目相对,斉文臻只觉得……她眼睛很好看,不但晶莹剔透,灵光浮动。里面仿佛还有两个旋涡,那旋涡还在不停的吸他,想让他再靠近一点。仔细去瞧个究竟。 而这么近的距离,闵瑶也只能望着他的眼,只觉得……他眼睛里看似清冽藏渊,可实则深处有勾子。 不但勾的她目炫神迷,似梦非醒,还完全不能自主。 出自自我意识的条件反射。她推着他呢喃。 “那个……我……我……我真的是……” 脚麻两字还没未出口,就感觉瞳仁里的斉文臻,蓦地放大…… 下一秒,斉文臻的脸完全凑了过来。 鼻尖和鼻尖近到咫尺。 她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他也能感觉到她慌乱的惊悸。 一股股热浪,仿佛要人命般喷在两人脸上。 闵瑶低呼:“你……” 一开口,斉文臻就像开启了某个先天技能,竟无师自通的,把持不住的,往下一封。 四唇一对,闵瑶吓傻了,猛地吸气。 她这一吸,落在斉文臻的感官里,反而像是一种原始邀约,身体里的那种本能,立马让他紧贴其上,并鬼使神差的探出舌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冰破玉的……冲了进去。 闵瑶吓的窒息。慌乱的赶紧想躲。 却不想,斉文臻好像早有预料,松开她的手,便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进入加深他对本能的探索和惊奇。 她……好柔。 好香。 “唔……” 不要,她只是走不动了,想当个挂件啊,怎么会…… 变成这样? 闵瑶回了魂,拼命想挣扎。可那里是斉文臻的对手,只感觉斉文臻像头莽撞又粗鲁的怪兽,用力撑开她的唇,冲锋陷阵般用力地在她口中横冲直撞…… 推不开,也躲不掉。 一股一股酥麻,还把她电到全身发软。 脑袋一懵,闵瑶索性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的,任由他胡搅蛮缠。 直到斉文臻越来越快要把持不住。并血脉贲张的还想开启第二技能时,斉文臻醒了,骤然脱离,把她的脑袋压在胸前,如快要溺死的鱼一样,用力抱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闵瑶脑袋混的桨糊。被迫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如擂鼓的心跳,哭笑不得的委屈。 “我,我真的是脚麻了。” 玛哒,脚麻一下,都成了亲密接触,那以后,不想嫁也要嫁了吧。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怎么就突然抱一起了呢? 怎么就欻的一下,还亲上了呢? 是活见鬼了吗? “这是什么?”斉文臻双眸迷离的问她。 闵瑶满心凌乱。摸着自己被他亲肿的红唇,哭丧着脸凶他:“什么跟什么?” 斉文臻艰难的眯了眯眼,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在蠢蠢欲动,并且肿涨滚烫。让他想发狂。 还发狂的想要更烫,更紧,更逼仄,更狭小的空间,让他得到最快的舒解。 可理智的懵懂,又让他明白,眼下并不合时宜,让他去探索。 或者说,是求知。 惊悸下,他沙哑道:“你嘴里……为什么那么甜?” “甜吗?我怎么知道?该死,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哭,还应该打你。踢你,锤你,再大声喊救命?玛哒,你是在轻薄我好嘛!!!!” 嘤嘤嘤…… 闵瑶抓狂了,挣扎不开,又动不了。便气的索性拿嘴咬。 “嗷呜” 痛的斉文臻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转身抱紧她,便疾步如飞的往山上冲…… 冲的毫无预兆,把闵瑶吓的再也没了别的心思,只能委屈巴巴的松口当挂件,还生怕自己掉下去,就像昨天那样,乖乖的四肢并用,紧紧扒着他。 斉文臻嘴角一扬,忽然觉得,他心旷神怡。 第283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到了山颠,一座青砖红瓦的四合小院,出现在眼前。 斉文臻把她放下,闵瑶脚软的扶着树,慢慢滑了下来。 一脸惨白。 喘息喘息… 当挂件是省力气,可她低估了山里的温度。 吹了半天飕飕的冷风,现在她不但脚软,还冻到直想打哆嗦。 再看斉文臻,他完全就像个没事的人。不但不冷,还精神抖擞,这叫什么? 叫人比人气死人吗? “师父!!!”闵瑶张嘴便喊。 赵红锦从里面出来。看着她一身狼狈,笑的前仰后合。 “你这是怎么了?” “冷啊。”不但冷,半个时辰前,还吓的不轻,初吻都没了。 嘤嘤嘤,她好亏啊。师祖您太不可爱了,竟然不保佑她。 赵红锦笑的直不起腰,把她拉了起来,掌心往她身后一贴,刚要给她输真气,又立马收了回去,瞥着斉文臻。 “你快把我徒弟冻死了。” 斉文臻抿唇,迟疑了好几秒,才目不斜视的伸出手,贴在她左肩。 一本正经。 就在她紧张的再次发僵时,突然感觉一股滚烫的气流,从左肩直透体内,并沿着经络,快速游走全身。 眨眼,她就感觉自己不冷了,不但不冷还全身热呼呼。 这就是内力? 好神奇。 赵红锦满意的扬了扬眉,意味深长道:“我徒弟没内功,你得细心照顾。” 斉文臻歪过头。默默收回手,转身进了小院。 赵红锦连忙挤眉弄眼道:“是不是他抱你上来的?” “……”闵瑶抚额,脸都红透了。 这不就是师父想要的结果吗? 还问什么问,师父也越来越不可爱了。 造孽。 …… 另一头,斉文臻找到崔离。 崔离正在中堂挂一副字,写的正好是闵瑶那天随口念的陋室铭。 斉文臻看完,微有诧异:“好词。” “好词吧,这还是瑶丫头念出来的。” 闵瑶? 斉文臻惊讶,她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的词? 崔离故意混淆视听。得意道:“瑶丫头念的词,我写的字,如果我师父还在,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如获珍宝?” 这话,一语双关。 斉文臻缄默不言,良久后,蠕了蠕唇…… 崔离诧异:“你说什么?” 斉文臻转头看向窗外:“给我一份避火图。” …… “锦娘,她就是你收的徒弟?”陈山奉上香茗。便站到一旁仔细又温和的打量闵瑶。 闵瑶迎着老人的目光,微有腼腆,赶紧福了福身。 赵红锦点头,示意闵瑶坐下:“瑶儿,他是侍奉了你师祖一辈子的长随陈山,叫山伯吧。” “山伯。”闵瑶乖乖的喊。 陈山连忙答应。再看了眼赵红锦,便恭恭敬敬的在闵瑶面前跪下,开始磕头行大礼。 闵瑶吓了一跳,局促的刚想躲,赵红锦便按着她的肩,让她强行坐在那,受山伯大礼。 “这是规矩,你是主,山伯是仆。只有受了这个大礼,你才算是我天夷赵氏一脉的嫡传。” 闵瑶心神憾动,她懂了。其实殊荣的后面,何偿不是职责。 “锦娘说的没错,老奴伺候了老主人一辈子。老主人仙去,锦娘怜悯便让老奴在此养老,瑶娘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虽然老奴年迈,不能随时侍奉左右,但天夷脉上的各种药材,以及毒物,老奴还熟记在心呢。” 山伯说话速度很慢,字字透着温和,虽自称老奴,可他看她和师父的目光,暖的却像个慈祥的长辈。 事实上。陈山也是个长辈。 赵红锦笑着上前,扶起山伯,闵瑶也不敢再坐,连同师父一起,将山伯扶到旁边坐下。 “大礼已受,山伯这几年身体还好吗?”问是这么问。实际上赵红锦已经在给陈山把脉了。 陈山不敢乱动,但眼里的暖意,却是越来越浓。 “好,老奴能有什么不好,锦娘放心便是。” 赵红锦把完脉才安了神:“还是老毛病了,瑶儿你来替山伯号一下脉。” 闵瑶不敢大意,挽了袖子便上前,刚静下心,崔离就一脚踏了进来。 风风火火,一脸激荡。 先是看到山伯,喊了一声,然后拉着赵红锦走到了一边。 “你猜刚才斉小子跟我要了什么?” “什么?” “避火图。” “啊?” 咣当,闵瑶差点没喷出一口气来。 别看山伯年纪大,可耳朵还灵着呢,瞬间惊讶后,还拍着闵瑶手背,安抚道:“莫惊慌,老主人在时,可不赞同看避火图,而是直接看尸体的。” “……”闵瑶晕厥,这都什么跟什么。 语不惊人死不休么。 第284章 要赶紧生娃娃 玛哒,避火图。 他干嘛要找崔离要避火图。 闵瑶脸红的飞起,连给山伯号脉的心思都没了。 另一旁的赵红锦,在惊讶过后,连忙把头扭向闵瑶,然后一脸我是过来人的狂笑。 “这是终于开窍了,那要不要也给瑶儿一本?” “我不用!”闵瑶惊叫,这个该死的斉文臻,是想让她没脸见人么? 玛哒!闵瑶扭头就跑。她要去打死斉文臻。 打不死,也要咬死他。 看到她跑了,赵红锦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你说。他俩上山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一点什么?” 崔离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若有所思。 “应该是,要不然怎么一上来,就跟我要避火图。” 旁边的山伯还搞不清状况,插了一句:“老主人在时。可不让上避火图,说那玩意看了没用,瑶娘子要学针,大可以用冰窖里的尸体,老奴这些年,还一直精心保存着呢。” “……” 冲出外中堂的闵瑶,欲哭无泪的到处找斉文臻,可找了半天,硬是没找着。 无奈下,她只好大声喊春嬷嬷。 春嬷嬷连忙出现,尴尬的左看右看道:“侯爷下山了,娘子消消气。” 闵瑶眼晕,扒着春嬷嬷的腰就问:“嬷嬷,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 春嬷嬷偏头,眼神又游离,又忍笑不住。 “娘子问的是什么?” 闵瑶抓狂:“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快说,你是不是看到了?” 玛哒。一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全藏在暗处,那刚才的意外,春嬷嬷肯定看到了。 她的那个神呀。 忽然间,她好想晕。 忽然间,她还想到某些小剧本里说,古代主子同房,奴仆就在外面候着的事,什么动静一没。就抬的抬热水,换的换床单,天呐!她想疯。 “咳咳……娘子别紧张,那是好事,说明侯爷心里有您。” 春嬷嬷知道闵瑶的脾气,不敢说自己没看到。 闵瑶捂着脸跺脚,让她晕了吧。 初吻没了,本就很郁闷,结果还要闹到众所周知。这是一点隐私都要没了嘛。 “娘子,您真的不用这样紧张,我们做奴婢的,真心就盼着您和侯爷好,只要您和侯爷好了,那奴婢就是死都值。” 闵瑶翻白眼。心想,嬷嬷您是表忠心了,可她的羞耻感怎么办? “嬷嬷,你告诉我,做主子的,是不是连羞耻心都不能有了?” 春嬷嬷猛咳。 “娘子,是奴婢该死,奴婢下次一定离远些。” “……” 闵瑶无语凝咽的不想说话了。 她的想法嬷嬷不懂,而嬷嬷的奴性想法。她也不想懂,既然如此,还是各自安好吧。 有气无力下。重新回到中堂,蔫头蔫尾的,跟着赵红锦和崔离去了后山。 三跪九叩首。正式在师祖坟前,行了天夷赵氏的嫡传大礼。 直到祭祀礼毕,山伯把天夷赵氏的信物,也就是一枚青玉雕琢的吉祥草,交给她。 “这是四代弟子的嫡传信物,仅此一枚,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是我天夷赵氏,第四代嫡传弟子了,瑶儿接好,以后常挂于腰间,并谨记我赵氏门规。不得有违,听清楚了吗?” 闵瑶双手接住,微有懵逼,心想,师父您还没说赵氏门规啊。 崔离背着手,幽幽道:“赵氏门规就是没有门规。” 原本一脸严肃的赵红锦差点没绷住。一脚踢向崔离:“你给我闭嘴,你当年入门,我爹就是这么说的。” 崔离连忙躲闪:“没错,当年你就是这么说的,赵氏门规就是没有门规。” 赵红锦脸都红透了,咬牙切齿的就去追崔离。 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 山伯笑哈哈。 “老主人还在时,就看出锦娘和阿离最为般配,果然如此,一别多年,他俩还像以前那样,真是好。” 闵瑶呆滞,前后锊了一下,合着当年,师祖收师公时,就是师父那番话么?然后师父拆台,说赵氏门规就是没有门规,如今一别数年,轮到师父收她,师公就在旁边指点。 这样的师门……确实是一股清流。 但怎么又清流的,让人暖心暖肺,还暖着五脏六腑呢。 闵瑶笑,山伯看她:“听锦娘说,你和斉小侯爷有了婚约?那要赶紧生娃娃才好,莫要学锦娘和阿离,闹了这么多年,还不肯生娃娃。” “……” 第285章 入门的第一课 闵瑶牙疼,山伯啊,您是不是催错人了!!! 既然知道师父和师公闹了这么多年,那就应该去催他们呀,那有师父和师公还没生娃娃,就催她生娃娃的。 山伯笑眯眯的说完,领着闵瑶回小院,到了小院又带去了地下室,指着地下室的冰窖入口。摸出钥匙塞她手里。 “这是冰窖的钥匙,老奴就把它交给你了,这些年老奴一直有打理。都保存的很完好,你去看看,去吧去吧。” 看着山伯热切的目光,闵瑶心想,难不成这里面有宝贝? 是极品药材,还是珍稀的毒物? 揣着好奇。在山伯温油的注目下,她打开门,迎头就见一排的尸体,成纵列状排放在冰床上,一眼看去,差点没把她吓尿。 “山伯!!!!”闵瑶惊叫。 山伯拍着她的后背,一脸鼓励道:“莫怕莫怕,都是死了的,老主人说了,这些都是宝贝,将来要行针,都可以先拿他们下手。” 闵瑶翻着白眼,脸色惨白,这特么的……也太猝不及防了。 放在后世,这应该就叫大体老师哇。 “山伯,我师父和师公,以前也用他们下过手吗?” “用过啊,怎么没用过。看到这具没,这就是你师父以前最常用的,还有这个,这个是阿离最常用的。” 山伯走了进去,指指这个指指那个,竟然如数山珍,看的闵瑶不寒而栗。 玛哒停尸房哇。 一时发毛,闵瑶顺口就问了一句。 “山伯,那有活的没?” “活的。活的也有啊,山下一大把,只要把咱们赵氏的名头挂出去,求医问诊的人,能排到王城咯。” 山伯骄傲的眼睛发光。 好的嘛,吓死她了,差点以为,还有活体地牢房。 那就太惊怵了。 “好了,钥匙给你了。这钥匙只能从外面开,不能从里面开,你就在这好好摸索,摸够了,山伯再来给你开门。” “什么????什么再来开门???”闵瑶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山伯就出去了。 咔嚓一声,山伯还把门给关了。 这下闵瑶吓的哇哇叫,什么鬼。 山伯还在外面道:“莫慌,好好摸,里面什么工具都有,你用完了,要记得归位。” 归位?归个毛位啊,她要出去,不带这么玩的。 “山伯。别开玩笑了,放我出去呀。” 闵瑶脚软的扒着门,心肝都颤了。可喊了半天,山伯也没再回她。 直到她要抓狂,春嬷嬷才在外面。弱弱的道:“娘子别怕,我在外面陪着你呢。”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嬷嬷放我出来呀。” 春嬷嬷心疼的不得了,搓着手道:“娘子,这是赵氏入门的规矩,奴婢不敢放您出来。” “刚才不是说了,没有规矩吗?”闵瑶想哭,赶脚自己突然就掉了坑。 而且还是一头雾水的那种。 春嬷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心疼闵瑶一知半解,心急如焚的便道:“那娘子你等等,奴婢去问问赵神医。” 闵瑶搓着胳膊跳着脚让春嬷嬷赶紧去。就算要把她关冰窖,也总得知道任务是什么吧? 如果说,只是为了练胆子,和尸体们呆上一晚,那至少也要给几床被子呀。 不然尸体冻没冻僵她不知道,但她自己肯定会冻僵。 过了好一会。春嬷嬷没来,斉文臻来了。 隔着门,只听他平静无澜道:“你师父让你学如何剖析五脏,还要将五脏归位,摸索够了才能出来。” 闵瑶惊呆,挂着满头黑线,回头看那一具具的大体老师。 玛哒,这是入门的解剖课呀。 “有,有说,多长时间吗?”闵瑶发抖。 斉文臻在外拧着眉:“没说,只说你学了才能出来。” “那好歹也给床被子吧,这里头太冷了。”闵瑶想哭。 打死她都没想到,上山祭祖还有这一出,要是提前知道,她一定会穿厚点,嘤嘤嘤。 就在这时,门的一方,忽然出现一个四方小孔,隔着孔,她刚好能看见斉文臻放大的俊脸,就在那孔的后面。 斉文臻快速地看了眼里头,然后才把目光锁定她。 见她一脸发白,全身哆嗦,瞳仁都缩了缩。 “把手给我。” “什……什么?”闵瑶撇着嘴,感觉委屈。 主要是太突然了,突然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把手从这里伸出来给我。”斉文臻退后了一步,将手摊在四方孔后。 闵瑶迟疑了几秒,哆哆嗦嗦的把手给了他:“你要干嘛?” 给她衣服吗?还是给她暖手炉。 第286章 风云际幻 “把手给我。” 闵瑶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就在她委屈巴巴,还心肝齐颤时,突然在掌心,感觉到一股股热流,又沿着她的脉络,涌进入了她的四肢。 那一层层热浪,就仿佛给她渡了一层保护膜,在万分惊讶下,身体立马就不冷了。 “你……”太神奇了。 “我就在这。你赶紧学。”斉文臻沉着脸收回手。 闵瑶呆了十来秒,意识才猛然回笼,再对着斉文臻凛冽的目光。莫明其妙的,她竟然感觉好心安。 与此同时,回到小院的赵红锦和崔离,挤眉弄眼道:“你说,斉小子会不会知道心疼人?” “这都不会心疼人,那就白白浪费我的心意了。”赵红锦轻哼。 “也是。避火图都看了,怎么也该懂了。”崔离摸着下巴,笑的特别溅。 赵红锦没好气的瞪他:“当年你也看了避火图,怎么没见你懂?” “说斉小子呢,怎么又往我身上说。”崔离郁闷赶紧拨腿就跑。 赵红锦便气的跺脚。 …… 宝庆城姚家。 大娘子姚陈氏收到信时,姚士杰刚好就在,两人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姚士杰立马脸色惨败,连贤妃都不敢拿捏,还训斥陈氏,直言陈氏害她,这仇还怎么报? “该死!从今往后,我就只能看她如曰中天,横行霸道了吗?” 愤怒下,姚士杰猛地掀了桌子。 姚陈氏的脸色也很难看,怎么都没想到,百密仍有一疏。 “老爷莫急,既然贤妃这条路走不通。那咱们就走忠国侯老夫人的那条路,我就不信,上天就真有那么厚待她。” 姚士杰压着自己的心火道:“那这次,你就亲手去办吧,再交于他人之手,我不放心。” 姚陈氏揪了揪帕了子,眼里滑了一抹寒光。 “也好,我便称病回一趟王城,那这边。就请老爷便多担待了。” …… 另一头福临郡,已成安王幕僚的张晋超,将郡府送来的信涵丢进了火盆。 一边的书童张一群愤愤道:“公子,以你的文采怎么可能没中,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了鬼。” 张晋超缄默不言,在江北看到斉文臻,他就知道,这次科举定然有变,果不其然。不但他没中,杜江也没中。 这一世,他的人生轨迹,还有杜江的人生轨迹,恐怕都要变了。 而根源,就在闵瑶那。 她……到底是谁? “公子。你说话呀,安王现在这么赏识你,你不如去跟安王说说,一定能查出是谁搞的鬼,还公子一个公道的。” “呱躁。”有些事情,书童怎么能懂。 若闵瑶是个变数,那由明转暗,才是纵观大局最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安王有请。 张晋超理了理长袍,便施然前去,安王见他开门见山的便道:“赵氏一脉突然收了个嫡传弟子。你可曾见过?” 赵晋超瞳仁一缩,沉声道:“见过,前不久梅老太爷八十大寿。属下在江北见过。” “她长的如何?”安王眯起眼搓了搓食指。 这是安王心有算计时,潜意识里最常做的动作,张晋超忍不住心紧了紧。 “长的……秀丽动人。” “只是秀丽动人?”安王若有所思的看张晋超。 如今的安王还未成事,但身上的那种不怒而威,却已经显了气势。 张晋超沉呤道:“论五官,确实只是秀丽动人,但若要论韵味……梅雪见都不如她的光华万分之一。” 安王双眸一亮:“这么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张晋超颌首:“王爷这是?” 安王轻轻一笑:“听闻,本王的外侄要先下手为强,还去了皇宫求恩典,若是本王命你,去搅黄了这桩姻缘。你可有把握?” 张晋超胸口一窒,停顿了数秒后,重重抱拳道:“属下懂了,定不负王爷之命。” “那就去吧。”安王满意的看了眼张晋超,此人识趣,还心机深沉。是个可用之才,但越是可用,就越要让他俯首贴耳。 有了软肋,才能用得放心。 出了书房,张一群擦了把冷汗。 “公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让你去拆散别人的姻缘呢?” 张晋超脸黑如墨,一场机锋书童不懂,可他懂,王爷那里是让他去拆姻缘,分明是王爷查到了他的蛛丝马迹,并笃定的试探到,闵瑶就是他的软肋。 所以明着是拆姻缘,实则是让他把软肋,拱手献于他。 如若不然,他不但不会被安王所用,还会因此而丧命黄泉。 第287章 无理取闹 天夷山冰窖。 “斉文臻,你还在吗?” 闵瑶舔着唇,拿刀割开大体老师的胸,虽然没有血光四溅,但解剖人体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毛骨悚然。 门外,斉文臻一直站在四方孔处,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只要她问,他就会鬼使神差的回:“在。” “你能说点什么。或者唱点什么吗?实在是太安静了,我害怕。”闵瑶撇着唇,真心胆颤。 那怕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几千次心理疏导。可保持安静的解剖,她还是做不到。 从斉文臻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在艰难的咽唾沫,不知怎的,他感觉陪她。比他自己上战场砍人脑袋还要紧张。 尤其是胸口处,总有紧窒的肺疼感。 “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你找个话题。”闵瑶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打颤,可手还是歪了一下,然后弯刀划偏,皮肤组织里的脂肪层,立马鼓出了一道。 看着她差点都想吐了。 斉文臻咬牙,搜肠刮肚道:“行军打战,出兵不但要奇,还要贵在神速,尤其是……” “停停停,你还是唱点什么吧。”闵瑶要哭,她不想听孙子兵法,这个时候,她只是想要点噪音,那怕六音不全也行。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闷闷道:“本侯不会。” 拿捏着嗓子唱小调,那是娘们的活。他一堂堂侯爷,岂能会这些。 “会的,会的,你一定会。” “不会。” “你会。” “不会!!!” “你会,我说你会你就是会,赶紧唱。” 斉文臻憋气憋的差点想暴走,再次咬牙切齿道:“本候真不会。” “不会那就学呀,你冲我吼什么?” 闵瑶生气了,全然不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斉文臻泪幕。他那里有吼?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是真的不会,也不想学。 闵瑶不管,一边开胸一边自言自语:“我唱一句,你学一句啊,听好了,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斉文臻捏拳,深吸了口气:“本候给你讲个话本吧。” “……好吧,你讲。”闵瑶更委屈了。两只老虎都不会,要他有何用,嘤嘤嘤。 斉文臻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讲他的战略,听了一会闵瑶就头晕脑涨,索性叫停。 “你还是别讲了。我给你讲新白娘子传奇吧。” “从前啊,有一条白蛇,她在修练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抓蛇的老头给抓住了,就在老头打算拿它的蛇胆去换酒钱时,一个小牧童出现……” 开膛,拿撑杆撑开,闭着眼晴去掏内脏,闵瑶一边讲故事。一边暗暗流泪,为毛没有手套? 呆会一定要拿这双手去给师父和师公做饭,香死他们。 呜呜呜…… 一开始。斉文臻还听的漫不经心,每次在闵瑶停下时,还会刻意问:“接下来如何?” 就在不知不觉里。闵瑶越说速度越快,心里的恐惧和恶心,也在逐渐消失,就连最后把五脏归位,并缝合好,闵瑶也没感到一丝害怕了。 而这时,斉文臻却真听出了一些味道:“那法海后来如何?” “法海后来也跟着他们一起升仙了,你再等我一下,我再给你讲个三国啊。” 闵瑶净了净手,一心用二的想,刚才那个大体老师,体内明显有肿瘤。那其他的大体老师,是不是也有别的病变? 一时好奇,她便想再解一具。 这次,闵瑶一边讲三国,一边又开刀,斉文臻越听便越心惊。 前一个情爱的小话本。纯属陪听,还算有意思,可现在的三国,却是让他心有震撼,尤其是闵瑶说草船借箭,听的他都忍不住双眸放光。 “这些故事,你是从那里听来的?” “看书看来的呀,好听吧。”闵瑶不以为意,此时,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大体老师身上了。 心里还在感概,山伯收集这些,确实不容易,两场解剖,她学会的不是丁点半点。 师父算是用心良苦了。 “你继续说。” 闵瑶便一边说一边解,一直解到第三具,才感觉饥肠辘辘。 而就这时,赵红锦和崔离,不知不觉到了门外,看她半天没动静,才命山伯开了门。 闵瑶茫然…… 第288章 冰窖里的茶话会 “师父,冰窖里每个尸体都有病灶吗?” 赵红锦满意的戳了戳她。 “你发现的早了点,师父今天让你来,只是想练练你的胆。” 现在看闵瑶,赵红锦真是越看越满意,这孩子,总能出乎她的意料。 闵瑶脸一红,拿眼睛瞟了眼斉文臻。 “刚开始,真吓到我了。” “那后来怎么就不怕了呢?还解了一具又一具?”赵红锦问的意味深长。 闵瑶脸更红了。全神贯注一放松,她就感觉头好晕,再这么被调侃。脑袋就更涨了。 “师父!不带这样的。” 明知故问还调侃,让不让人活啦。 脸红的飞起下,闵瑶捂着脸跑回了房。 一旁的崔离,见斉文臻还在若有所思,忍不住也调侃道:“如何?那避火图好看吗?” 心思还沉在三国里的斉文臻,压根就没注意崔离问了什么。下意识道:“好谋略。” 崔离一怔,这是鸡同鸭讲? 赵红锦连忙拉着崔离出了中堂。 “你没发现,他们两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吗?”赵红锦兴奋的直搓手。 她就说嘛,瑶丫头和斉小子很般配,果不其然,她的眼光就是极好的。 崔离冷哼,凭什么老太婆调侃闵瑶,闵瑶就能脸红,而他调侃斉文臻,斉文臻却鸡同鸭讲,太不给面子了。 “有个屁意思,那小子就是块石头,比我还又臭又硬。”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自己又臭又硬啊,要我说,斉小子可比你强多了,至少会心疼人。” 崔离脸一黑,气的更加牙痒痒。 而这时,春嬷嬷给闵瑶泡手。一边泡一边道:“娘子,你刚才那个故事,把侯爷都听入迷了呢。” 闵瑶还红着脸,一身萎靡:“那个故事呀。” “就是那个三国,奴婢在外面都听到了,还看到侯爷越听越入迷,娘子讲的真是好呢。”春嬷嬷高兴的合不上嘴。 闵瑶难为情,说实话,她压根就没想过。后来会这样。 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有些噪音,所以谁在门外,她都会高兴。 可后来,她发现病灶,心就静了,一潜心思,那有注意自己讲了什么? 现在仔细回想,好好的白娘子她都讲的七零八落。更别说三国。 不但没头也没尾,还一心二用,说到那就是那。 就这样,斉文臻也能听入迷? 闵瑶撇了下嘴:“嬷嬷你别说这个了,我高兴的不是讲故事,我高兴的是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亲眼看到了一些病灶,这对我将来行医,会大有用处。” 春嬷嬷只以为她是害羞,连忙顺着她说:“是是是,娘子高兴,嬷嬷我就高兴。” 就在这时,斉文臻走到门外,隔着门沉声问她:“那庞统献连环计,曹操可有采用?” 闵瑶惊愕。这还真是听入迷了呀。 “采用了。” “那后来如何?”斉文臻问。 闵瑶有气无力道:“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斉文臻:“……” …… 接下来一连三天,闵瑶都把自己关在冰窖。先是细细琢磨人体结构,以及每具大体老师的病灶,然后才抽空给斉文臻讲三国。 一开始。只是斉文臻来听,后来崔离好奇,也过来听,不小心就入了迷。 然后好好的一个练胆并摸索的冰窖,就成了茶话会。 变成斉文臻和崔离,搬着椅子坐在冰窖里头听她讲。 而她拿着刀具,扒拉着尸体,慢悠悠说。 李阳和何小四找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差点没把两人给吓死。 “瑶瑶姐姐,你胆子可真大。”何小四咽着唾沫不敢看。 李阳更是躲的远远的,直觉冰窖里的活人和死人。都很恐怖。 闵瑶无奈:“没办法,既然学这个,就不能怕死人,你们去过后山了?” “去过了,后山的矿是煤矿,但不露天。可能不太好挖。” “路呢,路好走吗?” 李阳远远的摇头:“在谷底,不太好走。” “那就先开路吧,开好路才好采矿。” “是要先开路,但因为是谷底,所以没办法预测地下有多矿。” “那你的意思是先怎么办?”闵瑶收了刀,拿起线开始缝合。 李阳擦了把汗,刚想说自己的计划,崔离便在旁边不耐烦的道:“自己看着办,反正瑶丫头以后是天夷山的主人,是先开路还是先采矿都可以,赶紧走,赶紧走,别担误我们听三国。” 闵瑶:“……” 第289章 何为月信 都说山中无岁月,到了天夷山,闵瑶真感觉此言不虚。 花了三天时间,摸索人体结构,又花了三天时间找人体穴位,到了第七天。三国都讲完了。 拿着书正想问赵红锦,什么叫行针带气。气走经络,赵红锦就戳着她的头道。 “这次上王城,我和你师公就不陪你去了,我们想在这里多呆些时曰。等你见过皇上,再让斉小子送你回天夷山,我们再一起回宝庆城。” 闵瑶求知若渴的撇嘴:“真不想去,我还没学会行针呢。” “你以为行针那么简单?没有几年功夫,是学不会的,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回去后再慢慢学吧。”赵红锦又高兴又心疼。 高兴的是,赵氏一脉有后,这个后悟性还极高。 心疼的是,这个后也太努力了,努力到她这个师父都很汗颜。 “好吧,那如果皇上考我医术怎么办?” “你入门半年不到。他要是敢考你,那他就是个昏君了。”赵红锦是真敢说,说完还戳她脑袋:“算了,一会给你皇上的病志,你在路上看看,权当有备无患。到时候你也能看着给他做几道药膳。” 闵瑶点头,真有些不想去,可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她。 收拾了一些行装,又叮嘱了李阳和武刚一些事,她就带着何小四。以及春嬷嬷,连同斉文臻一起,踏上了王城之路。 刚过河漯,天气就变了。不但刮风下雨,还飘了雪花。 斉文臻怕她受冻,让人在马车里备了炭盆,结果还没到落脚的驿站,闵瑶就感觉一股热流,汹涌而出。 顿时。她僵硬的满头黑线。 “嬷嬷,我好像来月信了。” 春嬷嬷添着炭。看了她足足三、四秒才吸了口气:“不对呀,娘子上个月不是这个时候来的。这次怎么提前了?” 说归说,春嬷嬷动作还是很利索,连忙从包袱里拿出月信带。 一阵手忙脚乱,刚穿戴好,斉文臻就在马车外道:“车里怎么有血腥味?你受伤了吗?” 闵瑶:“……” 脸黑了一半。 这,都能闻得到? 他是狗鼻子吗? 别闵瑶说无语凝咽,春嬷嬷自认老成持重,也忍不住红了脸。 “侯爷。娘子并未受伤。” “那血味何来?”斉文臻皱眉。 “这……”春嬷嬷支吾。 闵瑶深吸了口气,刚想冲他吼,是劳资来月信了,可车帘一掀。斉文臻就钻了进来。 他一脸严肃,快速查看了整个马车,最后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闵瑶抚额,这还叫她怎么吼? “你出去。” “你出去。” 不约而同的,他和她异口同声。 她是让他出去,而他是让春嬷嬷出去。 春嬷嬷爱莫能助的看了她一眼,连忙出了马车。 闵瑶牙关打颤,拢了拢裙摆,硬着头皮去摸包袱,打算拿月信带糊他一脸时,斉文臻猛的凑了过来,在她身边嗅了嗅。 “你身上有血?” “……” 啊,闵瑶抓狂,斉文臻到底是什么人呐。 “对,我身上有血。”闵瑶磨牙。 斉文臻把眉皱成了川字:“那里流血了?” “下面流血了。”闵瑶死捏着拳头,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如果将来要同床共枕,反正也要跟他说这些。 那就择曰不如撞曰好了。 斉文臻定定的望着她:“是刚才颠簸碰伤了?” 闵瑶深吸了口气,摸到了包袱,一言不发的掏出备用品,塞到他怀里。 “这个东西见过吗?” 斉文臻低头,拿起来看了半响:“这是什么?” 说完,他还拿手捏了捏里头,而里头塞的是草木灰。 看他一脸不解,闵瑶来了丝恶趣味:“你不是看过避火图吗?” 猛的一下,斉文臻坐直了腰,整张脸板的跟冰山一样偏过头。 “既然你没大碍,那就好好休息。” 斉文臻落荒而逃。 春嬷嬷回来,一脸尴尬道:“侯爷这也是关心娘子,娘子不必害羞。” 她害羞个屁,现在,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了好嘛。 而这时,手里还捏着月信带的斉文臻,驱着马走到前头,将带子亮给长随看。 “这是何物?” 长随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呐呐道:“侯爷,这是……这是……娘子们常用的月信带。” 斉文臻皱眉,一抹异色悄无声息的爬到他耳后根。 “何为月信带?” 长随口干舌躁道:“就是,就是……娘子们每个月都会有那个月信。” 斉文臻抬了抬下巴:“何为月信?” 长随:“……” 第290章 可有缓解 到了驿站,斉文臻的长随一脸尬色的过来道。 “闵娘子,侯爷说这两天可能会有大风雪,所以先不赶路,请闵娘子安心休息。” 闵瑶窝在炭盆边上,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反正她又不急着去见皇上,能晚几天还正合她意呢。 又过了一会,长随端着一碗热呼呼的汤过来。头也不敢抬道。 “闵娘子,这是侯爷吩咐给您煮的暖腹汤,您慢用。” 闵瑶懵。什么叫暖腹汤? 凑了过去看一眼,竟然是红枣姜茶。 刹时,她脸都红了一圈,这是……终于懂了? 还细心体贴的给她熬了这玩意。 可问题是,她好像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痛经毛病呀。 春嬷嬷提着热水进来。看她瞅着一碗汤发呆,特意过来看了眼,顿时惊讶。 “娘子,这是侯爷让人送来的?” 闵瑶一脸便秘:“是。” “奴婢说了吧,侯爷一定很会疼人,娘子现在可算是放心了。” 闵瑶抚额,让下人熬个红枣姜茶,就很会疼人了? 那古代女子,要求也太低了吧。 “嬷嬷,你说……他突然下令不赶路,是因为我来月信吗?” “那定然是。”春嬷嬷高兴的不得了,仿佛现在她就是斉文臻的娘子似的。 闵瑶揉了揉太阳穴,敛了敛神继续看书。 她才没心思,去想别的事,当务之急,是尽快的点亮求生技能。 只有这样,没了斉文臻,她才能真正自保。 到了后半宿。闵瑶看书看的睡着,处理完公文的斉文臻,问长随:“她把汤喝了吗?” 长随一脸惊怵,心想,还要盯着闵娘子喝完吗? “这……属下没注意。” 斉文臻皱眉:“你不是说,女子来月信必然会腹疼如绞,一定要喝红枣姜茶才能缓解吗?” 长随战战兢兢:“是,属下的家中娘子以及小妹,都是这般。” “那她可有缓解?” 长随要哭了。心想,侯爷您问这个,也太难为人了。 “这个……属下不知。” 斉文臻哼了一声,自己起身去找春嬷嬷,也是不凑巧,春嬷嬷看闵瑶睡下后,便去了趟茅房,所以斉文臻来时,没有找到人。 而恰好。闵瑶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走在冰天雪地上,因为冷,所以哆嗦了几下,还发出了一声呤娥。 就这声呤娥,让斉文臻听到。 斉文臻想都没想。便推门进屋,抬头便见她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揪着被子,巴掌大的五官,还拧成了一团。 胸口一窒,斉文臻就走到床边,握着闵瑶的手,往她身上输真气。 睡到黑甜的闵瑶。还在梦里感觉到热,一眨眼,冰天雪地就成了滚烫的沙漠。 春嬷嬷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吓的她连忙站在门外。 斉文臻沉声道:“她既然腹痛,你为何不在她身边守着?” 春嬷嬷惊蛰。低声道:“娘子来月信,没有腹痛的毛病!”说完春嬷嬷脸色微僵,连忙伏身跪地:“奴婢该死。” 斉文臻干咳了一声,急忙收回手,走了出来。 懊恼道:“好生看着她。” 春嬷嬷擦了把冷汗,只等斉文臻回了房,才站了起来。 闵瑶睡得热,迷迷糊糊就掀被子,刚想把脚伸出去凉一凉,就感觉有人,又把她的脚放回被窝,一来一回。足足四、五次,闵瑶被热醒了。 一脸痛苦的看着床边坐着的春嬷嬷。 “嬷嬷,你不去睡觉,坐我边上干什么?” 春嬷嬷哭笑不得道:“侯爷有令,让奴婢好生伺候娘子。” “……那也不用晚上不睡觉,还在边上坐着伺候呀。”闵瑶热的要喝水。春嬷嬷赶紧给她端来。 “奴婢知道娘子不习惯,可侯爷着实是心疼娘子,奴婢也不敢再偷懒了。” 按理,做奴婢是要给主子守夜,可以前娘子体恤,不让她守,如今侯爷就在,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什么鬼,还是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吧,我不用你守在边上睡,还有,我怎么越睡越热呀。”还热出一身汗,难受的很。 春嬷嬷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是侯爷刚才来了,担心娘子会腹痛,给娘子输了些真气。” “……”闵瑶吓的一个机灵,睡意全没了。 “他进我房间了?” 春嬷嬷点头,还一脸欣慰,颇有种主子受宠,有荣与焉的模样。 可她……怎么那样别扭呢。 第291章 斉朝的旱烟 到了下半夜,雨夹雪突然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睡到第二天,何小四叫喳喳的来喊她。 “瑶瑶姐姐,你快下来看啊,好大的雪。” 闵瑶推开窗户,往楼下一瞅,果然是铺天盖地,并且还没停,仍在下。 “嬷嬷。这是瑞雪兆丰年呀,明年我们的星云湖肯定会有个好收成。” 嬷嬷怕她冻着,连忙给她加了件披风。 还是毛皮的那种。 闵瑶惊讶:“这谁的?” 她都没印象自己有件披风。 “侯爷早上命长随送来的。” 春嬷嬷笑的腻起。 好吧。仔细相处,斉文臻还是很细心的,闵瑶抿着唇笑了笑,忽然看到楼下的店小二,窝在角落抽旱烟。 那吞云吐雾,让她很懵逼。 “嬷嬷。你把皇上的病志拿来给我瞧瞧。” 说是病志,其实也算是日志,其中包括皇上的饮食起居,还有喜好。 她记得那天拿到时,随手瞄了一眼,里面就有一条,说圣隆帝很喜欢抽旱烟,还特地让人做了个和田玉的烟斗,格外喜爱。 烟这东西,本来就是毒物,师父提醒过很多次,让圣隆帝戒烟,但最后都未果。 既然戒不了,那她在这上面花花心思,就当这次面圣的见面礼吧。 眼眸微微一亮,她再细心翻了翻病志,便对春嬷嬷道:“斉文臻呢?” “侯爷在屋里处理公文,娘子要见侯爷吗?” 闵瑶撇了下唇:“是有些事想要问他。要通传吗?” 春嬷嬷刚想说不用,但想了想又道:“没有外人在时,娘子去见侯爷,应该用不着通传,只要侯爷不在意,那娘子闯进去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有外人在时,娘子注意一下,也许会更好一点。” 毕竟很快就要到王城了。去了哪里,娘子要是不懂规矩,她怕别人会给娘子难堪的。 有些话,春嬷嬷虽然没点明,但闵瑶又不是傻子,相处久了,多少都有些默契。 “那一会嬷嬷教我点规矩吧。” 春嬷嬷双目含光,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娘子这个人了。 闵瑶拿着病志,去找斉文臻。 看到她来。斉文臻很诧异,但见到他的狐皮披风,心就静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何事?” 闵瑶把皇上的病志摊在他面前,开门见山:“皇上还抽烟吗?” 斉文臻瞥了一眼:“还抽。” “那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点见面礼给他?” 斉文臻迟疑了两秒。微有诧异。 抬头看她:“你想送烟?” “嗯,送皇上一些处理过的烟丝,毕竟你也知道,烟叶这东西有瘾,还是一种慢性毒物,长期抽它会让身体病变,可既然皇上戒不了,那就换个能过滤的法子,你看可行?” 斉文臻皱眉:“若有过滤的法子。那你献法子便好。” 闵瑶怔忡了一下,瞬间想到斉文臻的顾虑,骤然间。心里的好感加了个一。 “你是怕,我直接献烟,会让人在里面做文章?” 斉文臻还以为她会不懂。没想到,话还没点明,她就已经想到了。 忽然间,他也有一些微妙。 “没错,有些事情,能避则避,谨慎些会更好。” 闵瑶点头:“那我去准备一下吧,我们在这还要呆几天?是雪一停就动身吗?” 斉文臻垂了垂眼帘,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悠悠道:“长随说,女子月信期间,不易过于疲劳。” “……咳咳!” 真是忽如其来的撩。 闵瑶脸红了红。收起病志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头也没回的道:“那个……是不是让我见了皇上,就可以回天夷城了?” 斉文臻盯着她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高兴,她就那么急着想回天夷吗? 骤然。斉文臻声音变的清冷道:“你还需要,再见见本侯的母亲。” 好吧,闵瑶撇嘴,总觉的这一切太快了。 快的她,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从这到王城,还需要几天?” “三天。” 闵瑶叹了口气,心想还要三天啊。 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她真有些想宝庆城了。 也不知道星云湖的别庄盖好了没有,走之前叮嘱过刘康哥哥,让他主持蜂窝煤的推广,也不知道现在市场打开了没。 还有温棚里的辣椒苗、玉米苗和土豆苗,都长的怎么样了。 至于火锅店,她到不担心,反正天气越冷,生意就会越好。 到了下午,春嬷嬷找来烟丝,闵瑶就静下心来,重新加工。 并且还往里面加了点薄荷。 第292章 脑子里的小算盘 加工好烟丝,闵瑶又让春嬷嬷去找了十几种薄纸,以及海棉。 分别卷了起来后,就像后世的烟支一样了。 春嬷嬷看的稀奇:“娘子,为何还要把烟丝这样卷起来?” “方便携带,也方便抽啊,这个嘴还可以过滤,减少烟毒的吸入,让身体更健康些。” 为了验证那种薄纸更适合拿来卷烟。她特地做了很多,然后让嬷嬷叫来店小二,让店小二抽抽看。 店小二一脸受宠若惊。接过烟稀奇的不得了。 “这烟……还可以这样抽?” 闵瑶笑着不说话,但脑子里转了转,心想,如果皇上接纳了这种新抽法,那她岂不是……还可以跟皇上谈下烟草生意? 自古以来,烟草生意可是真赚钱呀。 而且……皇上喜欢抽的话。那么上至高门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肯定也会有很多人抽。 不细想,她还没想到这条生财之路呢。 如今细细一想,真觉得可行。 店小二来回试了十几根,吞云吐雾的,最后指着一种说:“这个好,这个很带劲,比用烟枪的感觉还要好。” 闵瑶拿了起来看,是贵川产的薄麻丝盘纸,这种纸易燃,还异味少,怪不得店小二说它感觉好。 “娘子,这烟丝我抽着还有种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就是不知道……它是怎么做的。”店小二眼睛放光,搓着手还想要配方。 春嬷嬷瞪了小二一眼:“放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闵瑶笑了笑。让春嬷嬷去问了一下店小二的名字,然后悄悄记在小本上。 若是这次,皇上真看中了她的烟,那这个大胆的店小二,就可以用一用了。 “嬷嬷,王城抽烟的人多吗?” 春嬷嬷点头:“不少,皇上喜欢,王公贵族们便都喜欢。”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那逢年过节,有人拿烟丝送礼吗?” “有啊。奴婢就知道,最好的烟丝产自云山郡和贵山郡,叫金丝烟,要价还不便宜呢。” 闵瑶点头,皇上病志上写着,当今圣隆帝最喜欢抽金丝烟。 那么底下的人跟风,也很正常。 这是块大蛋糕啊,她得给梅季长写封信了,如果真要做。最好跟梅家联手。 就在她打小算盘,斉文臻来了。 看着她桌上的一堆香支,剑眉都蹙了蹙。 “这就是你要献的烟?” “对,你要不要试试?”她随口一说。 斉文臻却真的拿起一支,想试一试。 旁边跟来的长随,立马道:“属下去找烟枪。” 闵瑶连忙道:“不用烟枪。这个可以直接抽。” 斉文臻诧异,拿着烟不知道要怎么抽。 闵瑶就做了个示范,自己拿嘴叼着,凑到烛台上点着,本想立马掐了,可斉文臻顺手就接了过去,然后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看着他吞烟吐雾,闵瑶有些魔神幻灭的错觉。 玛哒,烟一叼。他都开始接地气了哇。 闵瑶抚额,心想发明这东西,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抽烟貌似也是一种文化。 唉! 闵瑶叹气,告诉自己只要是不大烟就好。 “怎么样?” “有点凉。”斉文臻惊讶,再看闵瑶。越看越觉得稀奇。 真有点想剥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长了什么的错觉。 “凉,那是我加了薄荷,会让烟变的柔一些,口感也好一些,当然了,也有没加的,比如这些。” 闵瑶指了指她分成两类的烟支。 斉文臻抽了几口,又试了试没加了。 “没那么呛了。”这是斉文臻最直观的感受。 “嗯,因为这个嘴儿能过滤。” 毕竟是要献给皇上的东西,所以闵瑶这次解说的很详细,就连什么叫焦油也说了一通。 斉文臻不是很喜欢烟这个东西。但生在王城,也有接触,所以一听就懂了。 “你做好后,把东西交给本候,你自己献方子便好。” 闵瑶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暖,还真是……处处都护着她。 好吧,她得承认,有颗小种子,在她心里发芽了。 脸微微一红,便让春嬷嬷给他倒了杯茶。 “是这样的,我除了献方子,我还想跟皇上谈买卖。” “……”斉文臻瞳仁缩了一下,语气都变僵了道:“什么买卖?” “烟草买卖,就是这个。”闵瑶干笑的眨了眨眼。 顿时,斉文臻眼角抽了抽。 知道她 第293章 赚钱就是动力 见斉文臻不说话了,闵瑶笑的好尬。 咳了咳:“那个,我也是一片好心嘛,要是谈成了,肯定能充盈国库呀,再说了,正所谓国强民才强嘛,我是一个很爱国的人。” “……” 还很爱国的人。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你打算怎么谈?” 闵瑶便赶紧锊了下思路,侃侃而谈了一大堆。其中包括如何集中销售,如何包装,如何推向全国。再到定价,以及品牌策略,企业管理,都条理清晰的说了一遍。 听着她娓娓而谈,不但思路惊奇,还有理有据。并胸有成竹的样子,斉文臻吓到了。 怪不得短短数月,她就能把食味人间,打理到人尽皆知,还模式化的到处开分店。 又怪不得,她能把无人问津的石涅,摇身一变做成燃料,还意欲推向全国。 原来……她确实很聪明。 在经商上面,她有经天纬地之才。 不知不觉里,斉文臻嘴角扬了扬,她说的没错,这生意做好了,确实能充盈国库。 而且还能集中烟丝买卖,让现在的散沙,如盐管一样,速度生财。 “你听懂了吗?”闵瑶喝了口水,这一通话说下来,她都口干舌燥了。 “你若为男子。可入户部。”斉文臻似笑非笑道。 闵瑶愣了几秒,瞪他一眼:“那还用说,如果我是男子,我就要当户部尚书。” 理财,那可是她的强项好嘛。 斉文臻笑而不语。 闵瑶得瑟完,忽然就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好看,尤其是嘴角,若有若无的。竟然还有两个酒窝。 鬼使神差下,闵瑶惊道:“你有酒窝哇。” 顿时,斉文臻僵了僵,脸一板,拿食指敲着桌面道:“你写个奏本吧,本候替你交给皇上。” 闵瑶撇嘴,还想说让他再笑一笑呢,真是不经夸。 “奏本我不会写,但我会写计划书。晚点我写给你看,其实吧……我也可以不掺与,但是呢,我能出方案,只要皇上给点赏钱就行。”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只要是有利之事,皇上不会亏待你。” “那就行。刚才我又想了想,觉得这个烟草生意,还是国营的好,我赚点赏钱会更省心。” 不但省心,以后还能省事,毕竟他是武将,掺合太多生意,对他的前途,似乎并不太好。 自古以来。皇帝就喜欢纯臣。 和钱财挂太多勾,反而会让仕途变的危险。 斉文臻看着她转眼珠子,又多了丝惊讶。她怎么改主意了? “国营?” “嗯,还是国营吧。”闵瑶叹气,觉得自己为他牺牲老大了。 “为什么?”斉文臻好奇。 闵瑶便瞪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你一侯爷,天天跟钱袋子扯一起,皇上肯定会多想啊,虽然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嫁你,但看在你一心护我的份上,也要勉为其难的为你想一想吧,唉!真是赚钱的好买卖呀,只能送给皇上了。” 斉文臻:“……” 那还真是委屈她了。 …… 当晚,闵瑶奋笔疾书,不但写了个完整的计划,还起了十几个名称。 什么黄山、大前门、黄庭、白鹤、云烟…… 反正把她能想到的一些香烟品牌。全罗列了进去。 第二天,大雪停了,她都没心思去看,而是带着春嬷嬷,兴致勃勃的完善包装。 另一边的斉文臻,拿到她亲手写的计划书。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就让暗卫拿着火速送进宫了。 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正在发愁如何充盈国库,她的法子定然会采用。 不但会采用,皇上因此,还会对她另眼相看。 那么闵成玉的事情,就会变的顺利很多。 乍然间,斉文臻神清气爽,连看窗外的雪,都舒心不少。 隔日,闵瑶拿着手绘包装,兴冲冲的来找他。 这次,她做了两个手绘包装,一个是粗支,一个是细支,外包装用的是蓝底描金边,看着又精致又高大。 “你看,这是我做的包装,好看吗?” 斉文臻拿在手上,星眸含光,她做荷包不行,做这个……却是惊采绝绝。 福由心至下,斉文臻缓缓道:“果然,赚钱就是你的动力。” 闵瑶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废话嘛,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再说了,我是个君子好嘛。” 鬼使神差的斉文臻接了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闵瑶兴奋的抬了抬下巴:“我难道不是吗?” 斉文臻笑了,这一笑,嘴边的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 第294章 顺便又搞了个发明 看着斉文臻嘴边的酒窝,闵瑶是越看越新奇。 忍不住舔了舔唇。 “你要不要尝一尝,这包是细支的,我还描了个金边哦。” 有酒窝的男人,真的好好看,仿佛眨眼就从魔神变成了天使。 爱了爱了。 索性跟他好好培养一下吧。 斉文臻那里知道她在想这些。噙着笑,便打开包装。把她描了金边的细支烟拿了出来。 这次做的……确实比前天还要精致。 拿在手上,颇有些赏心悦目感。 就在斉文臻打算去烛台点火,闵瑶摸出一把火柴,刷的一下点着。然后凑到他嘴边。 “用这个!” 斉文臻瞳仁骤缩:“这……又是什么?” “火柴呀。” 闵瑶笑眯眯的吹灭。 这可是她昨晚连夜做出来的,斉朝有火药,但对火药的用途却不广,所以顺手,她就把配套设施,一块给捣鼓了出来。 “火柴?”斉文臻叼着烟,把火柴从她手上拿过去。 然后学着她,抽出一根,在黑的那一面轻轻一擦。 一撮火苗,瞬间燃起。 斉文臻眼都亮了。 就在他眼亮的那一刹那,闵瑶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唇:“好东西吧。” “怎么做的?” “咳咳……就是在上面裹了一层火药呀。这个上面嘛……我刷了一层红磷和细砂,原理很简单,就是摩擦起火。” 闵瑶干笑的捂脸,这真心是意外,她没想过火柴会有多惊艳,但现在看斉文臻的表情。她就知道,这玩意又可以赚钱了。 于是闵瑶扭着手指道:“烟草买卖我就送给皇上了,但这个火柴生意,我能不能自己做啊?” 斉文臻:“……” 她是掉钱眼了吗? “你这个比火折子要好用。” “火折子可以防水,它不行,一泡水就不能用了。但是火折子有时效性,在竹筒里烧完了就烧完了,但它不会,只要不泡水。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斉文臻点头,再看她时,真心是想剖开她的脑袋瞧一瞧。 “这个买卖你要想自己做,那就别进贡了。” 闵瑶笑的腻起,这叫什么。这叫她想打人,他递鞋。就冲这一点,都可以给他再加两分。 “哎呀斉文臻。你真好。”闵瑶眨了眨眼,笑的跟朵花似的。 看她脸蛋红扑扑,还眼睛一闪一闪,情不自禁的,斉文臻心热了,更有一股冲动,想拥她入怀,再尝一次她嘴里甘甜的想法。 就在斉文臻跃跃欲试。并准备靠近时,闵瑶捏着拳往后跳了一步。 “那就这么定了,我一会让春嬷嬷再多做几包给你送来,到时候你拿去送皇上。” 说完。闵瑶像踩着尾巴的猫,一赤溜地跑了。 跑回屋,闵瑶捂着胸喘息不定。 她敢发誓,刚才斉文臻是想亲她来着。 要不是她见机快,他就要得逞了。 真是好险。 春嬷嬷看她红着脸回来,还惊讶:“娘子这是怎么了?侯爷不喜欢吗?” “没有,他很喜欢,一会你再做几包给他送去。” 闵瑶搓了把脸,赶紧猫到床上去看书,这几天一门心思做烟去了,书都没好好看呢。 春嬷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不再多问。 又过了两天,春嬷嬷告诉斉文臻,闵瑶的月信已经没了,一行人才继续往王城出发。 第295章 八百里加急 皇宫。 圣隆帝拍桌而起,一旁的张公公吓了一跳。 只听得圣隆帝道:“妙啊,此乃经商奇才,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一惊一乍下,张公公松了口气,连忙给圣隆帝重新换了杯热茶。 圣隆帝便对张公公道:“传令,去问问斉文臻到哪了,朕要他火速回王城。” “朕迫不急待的要见她。到要看看,她长的如何。” “真是没想,她的女儿竟然不爱缨枪爱算盘。” 圣隆帝唏嘘。浮光掠影,眼前仿佛又闪过一刚烈女子,顶着一头秀发,披着银甲,拿着刚枪,掷地有声的对他道:“那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与他在一起。” “赵宝越!”圣隆帝呢喃。 听到名字,张公公心惊,那敢多言,直等圣隆帝追忆完,才小心翼翼的擦了把虚汗。 到了外间,张公公小声对干儿子道:“速去宫墙传信,闵瑶是赵宝越的女儿,让安王速查。” 虽说斉朝通讯闭塞,但信鸽来回也很快。 第二天天还未亮,安王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 “竟然是赵宝城的女儿,怪不得姓闵,查,赶紧查。”闵家还有余孽,此事绝不能大意。 更何况,这个余孽还拜了天夷赵氏为师,那早晚就是个祸害。 安王眼淬阴翳,立马传了加急信给张晋超,白纸黑字的写道:“本王要她做本王的女人。三天之内,把人送到本王面前。” 张晋超收到信时,闵瑶和斉文臻刚好收到宫中密信,信上写着,圣隆帝催他回王城,想尽快见到闵瑶。 而此时,离王城还有半天路程。 长随望着冰雪覆盖的馆路,小声道:“公子,路湿冰滑。若连夜赶路,马车只怕不好前行,要不……换骑行?” 骑行的话,也要小心,以防马蹄打滑人仰马翻,皇上这封加急信,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若是大雪没有封路,那就好了。 什么事都不是事。 斉文臻拧眉:“不妥,就算她会骑行。也没有那么高超的骑术,传令下去,今晚驿站休息,明曰再走也不迟。” 长随担忧:“可皇上……” “本侯自会向皇上解释。” 斉文臻不容置喙的下了令。 闵瑶放下车帘,看春嬷嬷:“他说了什么?是要赶夜路吗?” 春嬷嬷摇头:“侯爷不同意赶夜路,下令去驿站休整了。”说完。春嬷嬷握着她的手笑:“侯爷是真心疼娘子呢,连皇上的口喻都不顾了。” 闵瑶低咳:“那他不会被砍头吧?” “娘子多虑了,皇上虽是天子,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放心吧,有侯爷呢。” 好吧,自古以来皇上就只管说,那管底下的人怎么做,只要还能讲理。那就算是个明君。 摸了摸鼻子,闵瑶埋怨:“谁让他那么着急,非要提前把计划书送去。拿着直接面圣不香吗?” 春嬷嬷不懂这里的门道,但向着斉文臻道:“侯爷这么做,肯定有侯爷的理由。估计是侯爷想让皇上提前有个准备,不置于忽如其来吧。” 就像每年恩科,大臣们阅了卷,也只是先把人名提交,然后才把考卷送到皇上手中,那斉文臻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闵瑶喜忧掺半,撇了撇嘴,心想这次算是玩大发了。 进了驿站,闵瑶就想着明天下午说不好就要进宫,那肯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更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迎接她,那不如趁着今晚,提前吃一顿好的。 于是闵瑶做主,唤了何小四过来,去准备东西吃火锅。 “小四,你说。如果我把你留在王城开火锅店,你能挑得起这个重任吗?” 何小四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瑶瑶姐姐,王城的火锅店掌柜我不敢当,这几天我听长随们说了,王城可不是别的地方,听说到处都是王公贵胄,一不小心,就要挨鞭子呢。” 闵瑶叹气,虽然她没去过王城,但自古以来,京畿重地,可不就是贵人满地跑,何小四没这个胆,早在她意料之中。 “嬷嬷,那如果让你来呢?” 春嬷嬷惊讶,迟疑数秒后摇了摇头:“奴婢不行,奴婢还要伺候娘子呢,再说了,女掌柜在王城吃不开。” 春嬷嬷欲言又止,很想告诉闵瑶,王城虽然看着繁华,可实则水很深,尤其是纨绔子弟,多如牛毛,是没有明面上的根基,想在王城站稳脚,实属太难,除非…… 除非有名头。 闵瑶懂了,看来在王城开分店,她还需要再仔细合计。 第296章 连夜赶路 到了下半夜,本来停了两天的风雪,猛不丁的又下了起来。 不但下的大,还飕飕的刮北风。 长随心忧:“侯爷这可如何是好。” 天气突然恶劣,只怕明天都不好赶路。 斉文臻皱眉:“今年的风雪,似乎比往年还要大,王城都如此,漠北只怕更加酷寒。” 沉呤片刻,斉文臻便命长随火速去营郊。 “告诉闵成玉。让他拿着虎符立马动身去漠北,天气酷寒,勿必让他稳住人心。以防偷袭。” 长随脸色微有色变,再也没空去想皇上的口喻的事,急忙拿着斉文臻的虎符,掉头去了营郊。 闵瑶望着窗外的大雪纷纷,十分头痛:“嬷嬷,这雪不会又下好几天吧?” 春嬷嬷神情有些不太好。这雪下的,着实误事。 “不会的,明天肯定就会停了。” 闵瑶不以为然,想了想去见斉文臻。 就见斉文臻伏在案前,神情严肃,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斉文臻,要不我们骑行进城吧。” 斉文臻抬头,看了她数眼:“不妥,馆路打滑,你身体受不住。” 身体受不住是一回事,主要是他不信她有那个骑术。 而闵瑶确实也没骑术,她是担心风雪不停,担误时间,皇上会怪罪他。 “我穿厚点就行了,大不了,你我共骑一匹。”闵瑶干咳着抬头望顶,完了又画蛇添足道:“我敢断定,这大雪明天停不了。那到时候,马车肯定不能用,也只能骑行进城,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还没下大,直接赶路更好。” 斉文臻惊讶,放下笔定定的望着她:“你想今晚就走?” “是啊,如果雪不停,明天肯定走不了。那不是更担误事吗?” 斉文臻沉呤,他知道她说的没错,如果雪不停,明天就算是骑行,都会很艰难,如果不想担误时间,那今晚就走,确实会更好。 看他有些松动,闵瑶便意想天开道:“我们可以走小路。小路在林子里,应该能挡不少风雪。” 虽然她没经历过迎着风雪赶路,但想想也知,大雪天最好的路,就是林中小道。 斉文臻皱眉,微有犹豫。他不是担心跟皇上交待不了,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至于他自己,一名武将,什么恶劣的天气没见过。 “不行,你月信刚走……” “闭嘴,不要老提我月信好不好。”闵瑶抚额,呲牙裂嘴的冲他磨牙:“我是认真的,雪下这么大,化雪都要好几天。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反正也没多远了不是嘛。” 半天的路程。也就相当从宝庆城去东阳城,那咬咬牙就过去了嘛。 何苦在这担误时间。 事情早点办完,她也好早点走人。回了宝庆城她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比如说,蜂窝煤的事,星云湖别庄的事,还有火柴加工,也要尽快办起来,最后还有王城分店该让谁去,她也想和刘康哥哥好好商量一下。 一堆事压头,她那有心思把时间继续耽搁在路上。 斉文臻看她心意已决,深吸了口气道:“好吧,那你穿厚些。” 闵瑶心情瞬间敞阳,急忙去让春嬷嬷准备。 就在她们前脚离了驿站,后脚乔装打扮的张晋超等人就到了驿站。 张晋超脸色沉凝。让安王的暗卫抓了个店小二。 “驿站可有人?” 店小二吓的魂飞魄散,那敢隐瞒:“没人了,没人了,就是刚来入住的忠国府小侯爷,刚刚都连夜启程了。” 张晋超瞳仁一缩,一股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松驰。让他缓了口气。 可跟他一起前来的安王心腹周崇明道:“走的是馆路还是小路?” 店小二吓的哆嗦:“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小侯爷下令,把马蹄都包了布,马车也没要了。” “没用的东西。”周崇明阴狠的看了眼张晋超,手一挥,店小二人头落地。 “张公子,王爷说你有谋略,是个难得的人才,可这个时候,谋略它不顶用,张公子还是听我的吧。” 第297章 林中遇袭 进了林间小路,马虽然走不快,但步子却很稳。 因为参天大树挡了一大半的风雪,落在地上的,已经不多,又因地表湿润有温度,所以雪化了一半。 唯有美中不足的是,光线实在太差,那怕打了火把。能见度也只有三、四米。 闵瑶坐在斉文臻前面,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但走了一会。她就淡定了,反正早晚要嫁他,那提前行驶正头娘子的权力,也没什么不好。 “瑶瑶姐姐,这边林子会不会有狼?” 何小四也坐在春嬷嬷前面,又新奇又害怕。忍不住就问了。 闵瑶把手缩在袖子里,靠着斉文臻道:“别怕,我们人多,就算有狼也不用担心,更何况除了你和我,大家还有功夫呢,是吧斉文臻。” 斉文臻挑眉,算她有自知之明。 春嬷嬷摸了摸何小四的脑袋:“你要害怕,就眯着眼睡一会吧,反正走不快,按这个速度,到王城估计要天亮了。” 春嬷嬷这么说,其实也在提醒闵瑶,让她赶紧靠着侯爷,甜甜蜜蜜的睡一会。 闵瑶脸红了红,将披风拉的更严实了。 一路无言,听着北风呼呼,偶然又被鸟飞雪落惊几下。基本上还算安逸。 就在闵瑶百无聊赖,真想靠着斉文臻眯一会时,突然感觉斉文臻的腰背直了直。 然后“砰”的一声,一大块雪从树上掉了下来。 她错愕,刚想问,是不是雪重压垮了树枝,就听斉文臻大声道:“有人。” 闵瑶呆,急忙回头,就见春嬷嬷和斉文臻的长随。纷纷拨出武器。 拿的拿剑,拿的拿刀,再定晴春嬷嬷,就只见她手上抓的是长鞭。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春嬷嬷拿武器。 来不急惊讶,就听到几声破空之声,呼啸着就过来了。 斉文臻伸手一揽,抱着她便腾空三、四米,底的马受惊,嘶鸣的便跑开了。 “敌袭。后东南。” 斉文臻眸色暗沉,也不知他从那掏出一把飞刀,咻咻的几下,那刀光反着寒芒,就飞到了漆黑之中。 电光火石间,闵瑶听到两声闷哼。惊的她倒抽了口气,自己就被斉文臻带到了树上。 斉文臻扶着树杆,对她快速道:“你抱紧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听明白了吗?” 闵瑶骇的连忙点头,打死她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眼花燎乱下,眼角余光看到春嬷嬷把何小四丢到了一个坑里,春嬷嬷来不急跟何小四说话。直接便点了何小四的穴道。 骤然间,何小四就不能动了。 而斉文臻的长随,早已向后方杀了过去。 短兵相交。铿锵直响,没有她想像中的刀光剑影,也看不到任何血光。就连对方来了多少人,是谁要暗中埋伏,她都不知道。 闵瑶急的牙关打颤,猛不丁的想起一句话,战争之时,女人请走开! 以前她还不服,如今,她才知道,确实如此。 她除了躲在树上,还能做什么呢? 心急的直挠树,狠不能丢个照明弹,又狠不能让自己变的很能打。然后冲下去,添添砖加加瓦,可惜都只能想想。 很快,火把掉在地上全被雪浸湿了。 整个林子只剩下兵器相交的咣咣声,带着未知的恐惧下,她终于听到斉文臻厉声道:“你们是何人?” “交出天夷赵氏嫡传。否则杀无赦!” 斉文臻脸黑如墨,对长随下令道:“留活口!” 一句交锋,他便肯定,这些人不是江湖遗留,可他们打着江湖遗留的旗子,定是某方势力,不想闵瑶进王城。 树上蹲着的闵瑶一脸惊蛰,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为什么? 难道是师父和师公的仇家? 不会吧! 就她猛的吸气,感到不可思议时,只感觉后方突然多了一道冷风,她回头,就只见一黑影,铺头盖地的往她压了过来。 “斉——文——臻!!!” 第298章 或有一线生机 闵瑶凄厉的呼救响破云霄。 斉文臻回头,脸色瞬间大变:“该死!!” 是他轻敌了。 不假思索中,斉文臻飞回树上,可那里还有闵瑶的影子。 闵瑶被人裹在披风里,口鼻被捂,抵死挣扎,可挣扎还没三秒,就被点了穴道,只能惊恐的被人带着飞走。 飞去那里。她不知道,恐惧到一片迷茫。 斉文臻! 斉文臻!! 斉文臻!!! 快来救我!!!! 欻的一下,眼泪横飞。她吓到了,真的吓到了。 这比穿过来时,被姚万金猥亵还要让她恐惧。 裹着她的人也不说话,只是呼呼的带着她飞,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终于听到对方说话。 “上马。” 咣的一下。她像货物般,被甩到了马背上。 张晋超看到,咬牙不言,勒着缰绳连同周崇明急速往回奔。 寻着踪迹而来的斉文臻和春嬷嬷,目眦欲裂。 “贼子岂敢!” “娘子莫怕,嬷嬷定会救你出来。” 闵瑶泪水横流,整个人被马背顶着,狂奔之下,她的胃都要被颠出来了。 此时此刻,那里还容得她害怕,她痛的都在翻白眼了哇。 早知道有此一劫,当时还不如听斉文臻的,好好在驿站呆着了。 至少在哪里,还有个能躲,又或者能跑的地方,怎会被人袭了个摸手不及? 好后悔! 周崇明得手,那能不得意,飞奔之后。为省去麻烦,捏着闵瑶的脖颈便咔嚓一声。 闵瑶昏过去。 但在昏过去的前一秒,她仿佛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貌似在告诫的道:“主子要活的,你最好下手轻点。” …… “侯爷,我去找马。”春嬷嬷受了伤,右手被剑刺穿,此时血糊了一地。 斉文臻脸色铁青,望着来人消失的方向。提起真气便追。 “来不急了,去营郊通知单成,让他带人火速前来。” 春嬷嬷狠狠地剁了一脚,急忙去寻马照办,现在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很明显,那些人就是有备而来,怪不得侯爷保护不周。 “娘子,您可千万不要怕。嬷嬷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救你。” …… 昏昏沉沉,闵瑶那知岁月,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一会会,又被对方掐晕。 最久的一次清醒。还是因为她失禁,对方点了她的穴道,捂着她的头,给她换衣服。 先是有人粗鲁的撕她衣服,就在她惊恐到想死时,有人压着嗓子道:“你这样,就不怕她告诉主子,要你小命吗?” 顿时,揪着她衣服的人松了松。 冰冷且凶狠道:“那你来。” “出去。” 闵瑶心悸。人到底出去没出去,她不知道,因为压根没听到门响。 而她被捂着头。什么也看不到,更动弹不了。 但很快,她就感觉给她换衣服的人。动作放柔了,全程虽然没说话,但手上的怜惜,却让她感觉到有一线生机。 至于这个时候,那里还有什么羞涩可言。 她憋着气,想告诉对方,给她解一下穴,可对方好像根本没注意。 直到衣服穿好,对方才压着嗓音道:“不要反抗,顺则生,逆则亡。” 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闵瑶委屈的直抽气。他们到底是谁? 如果真是师父和师公的仇人,那抓了想她干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现在感同深受。 …… 张晋超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出了门,门外周崇明在等他。瞥他一眼,冷笑道:“好看吗?” 张晋超垂帘:“在下是读书人,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是吗?”周崇明讥笑,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读书人,但又无法否认,读书的脑子确实好使。 “那你说说看,主子要她,会宠她吗?” “她长的不错,又算有本事,主子要对她另眼相看,也在意料之中。” “闵家余孽,会赚几个钱,也算有本事?”周崇明毒辣的眯了眯眼。 “算不算,那就要看主子怎么想了。”张晋超背着手走开,不愿再跟周崇明继续攀谈。 周崇明是把利刃,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对一个必然会死的死人,他何需多言。 过刚易折,过柔则靡,周崇明是前者。 第299章 高贵的软禁 辛苦数天,还没到王城,就身陷囹圄,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雪还在下,下了多少天,闵瑶不知道。 再次清醒,目光所及之处已是奢华。 绫罗帐顶,丝绸棉被,以及塞满香料的荷包。蹭的一下爬起来,就看到床下跪了四个丫环,两个婆子。 丫环们到是娇娇柔柔。年轻貌美,唯有后面的婆子,却是孔武有力,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奴婢们见过娘子。”众人恭卑道。 闵瑶无心其它,急忙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就发现自己从头到脚。全换了一身新衣服。 就连身上,还仿佛带了一股幽香。 “我这是,洗过澡了?”闵瑶讥笑。 跪在最左边的丫环,连忙道:“娘子昏迷不醒,不太方便给娘子洗澡,所以只是擦了擦身子,娘子现在想洗澡吗?” 哦,昏迷不醒啊,那是谁害的? 醒来便是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她们还是半路救了自己的普通人? 别开玩笑了,她就算智商再低,也不会犯这种傻。 “不用了,我想见你们主子。”环顾四周,不论摆设还是器皿,皆显格调与贵气,那这个主子,身份应该不低吧。 闵瑶坐了起来,静等对方说话。 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个丫环。恭敬的道:“娘子莫心急,主子有空了,自然会来见娘子。” 很好,那她现在的处境,应该是被软禁了。 “你叫什么?” “奴婢春香。” “春香?那你呢?” “奴婢夏香。” “还夏香,那你就是秋香和冬香?”闵瑶笑望其她人。 被她看到的秋香和冬香,恭顺的点头说是。 “传说中的四香,那你们主子……是姓华吗?”闵瑶讽刺的眯起眼。 春香惊讶,微微抬了抬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连忙恭顺的低下头来。 “回娘子话,主子并不姓华。” “那你们主子姓什么?” “娘子莫心急,等主子有空了,自然会来亲自告诉娘子。” 很警惕,看来是不会说了。 闵瑶深吸了口气,再看向四香后面的两个婆子。 “你们叫什么?” “奴婢姓金,娘子可唤奴婢金嬷嬷。” “奴婢姓邓,娘子可唤奴婢邓嬷嬷。” 闵瑶笑着点头。一金一邓,面容萧杀:“会功夫吧!” “呈蒙主子不弃,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保护娘子应该绰绰有余。” 邓金两个嬷嬷,说话就没有四香那么温和,不但神情冷漠。语气更是暗藏杀机。 闵瑶笑了:“何必这样婉转,我这个人最讨厌见得不得光,又自以为是的阴谋,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我是来禁锢并监视你的。” 邓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低头道:“娘子既然知道,那就不要为难奴婢,奴婢们虽然命溅,但好歹也是一条命。” “有种。”闵瑶冲邓嬷嬷竖了竖大拇指。她就喜欢快人快语:“那不如你们告诉我,我现在能做什么?” 邓金嬷嬷不言,春香把头压的更低道:“娘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出这院子。” “好啊,那我要听戏,看杂耍。还要泡澡换衣服,吃好吃的。” 闵瑶抚着床沿站了起来,只感觉双腿无力,如踩棉花。 春香眼里划过诧异,看了眼旁边的夏香,轻声道:“那奴婢这就去安排,娘子请稍等。” “去吧,泡澡我要泡药澡,伸筋草、红花、鸡血藤、艾叶……”闵瑶念了一通,也不管对方记没记住,抬了抬脚便挪到梳妆台前。 只见上面,摆满金银首饰。以及各种珠花玉器,不但种类繁多,还样样精美。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看一眼都要心花怒放了吧。 闵瑶拿起一支金镶玉的步摇,来回晃了晃。 “都记住了吗?” 春香呼吸紧窒,看了眼夏香三人。见她们点了点头,才松了口气道:“奴婢记下了。” “那就去准备吧。” 这么大的手笔软禁,是想要她吧? 闵瑶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话说她穿过来到现在,都没闲瑕好好妆扮过自己,既然对方如此心意诚诚,那不享受一下,都对不起这番心思。 …… 四香出了小院,便急忙去见了安王。 安王看了眼四香:“她醒了?” “回王爷话,她醒了。” “可有惊慌?” “不曾。” 安王惊诧:“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给本王一一道来。” 就站在安王旁边的张晋超垂了垂眼帘。 第300章 慈父娇女 “你们说,她看到本王给她准备的金银首饰,都未曾动心?” 春香不敢臆测,轻声道:“看神情,像是未曾动心。” “不愧是赵宝越的女儿,她要听戏,看杂耍,还要泡药澡?” “回王爷话,娘子是这样说的。” 安王似笑非笑的看向张晋超:“那就照她说的办。下去吧。” 春香等人提着冷汗,急忙退下。 安王放下毛笔,定定的看着张晋超:“周崇明说。她在路上失禁,是你给她换的衣服?” 张晋超神情不变,坦坦荡荡道:“是属下,但属下有蒙眼睛,不敢多看。” “做事谨慎,本王甚是欣慰。来人,把周崇明的眼舌,一并剜去。” 张晋超后背一寒,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他只知道周崇明必死,但没想到,周崇明竟然是这样死的,这一世,安王仿佛更加暴戾。 就在暗卫把血淋淋的眼舌端了进来时,下人来报,安宜郡主回来了。 安王面容一柔,兴高采烈道:“你还没有见过本王的乖宜儿吧?” 张晋超偷偷搓了把细汗,不动声色道:“还未曾。” “那就随本王去见见。” 说完,安王笑声郎朗,领着张晋超便去了中堂。 安宜郡主穿着一身鹅黄长裙,刚从丫环手里接过暖手香炉,就见父王披着大氅,从后院行来。顿时眉飞色舞,提起裙摆就像乳燕归巢般冲了上去。 安王喜道:“别跑别跑,小心摔着。” 安宜郡主不管,扬着银钤般的笑声,冲进安王怀里。 “父王,宜儿好想您呀。” 安王大笑不止,连忙用大氅将安宜裹在自己怀里,一手抱着她道:“你呀,跑这么快。摔着了可怎么办?岂不是要让父王心疼而死?” 张晋超不敢抬头,却在此时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上一世安王也很暴戾,但唯独对安宜郡主格外宠溺,就像天下的慈父一样,把唯一女儿当成了掌中宝。 安宜娇笑,笑声半入河风半入云,不但余音袅袅,还光华四射。 “不会的。宜儿跑的很稳,父王,宜儿真的好想好想您呢。” 安王抱着安宜步入中堂,捏着安宜鼻尖道:“好想好想那是有多想?” “就是好想好想呀,想的吃不好,睡不香。连看书听戏都没滋没味了。”安宜吐着舌头故意夸大其词。 安王怎会不知,他的安宜是在夸大其词,可他就是喜欢安宜,尤其是安宜撒娇,一颦一笑都得他心。 “哎呦,那快让父王看看,瘦了没?”安王故意睁大眼,仔仔细细的把安宜打量一圈,板着脸道:“确实是瘦了。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伺候安宜的丫环嬷嬷,顿时跪了一地,齐声道:“请王爷恕罪。” 安宜大笑着扭了扭小蛮腰:“行了行了。都下去吧,父王,宜儿有话要跟您说。” 安王收起严肃。笑意盈盈的便道:“说吧,父王听着呢。” 安宜清了清嗓子,刚想说打好的腹稿,就看到张晋超还站在父王身后,一时不悦嘟了嘟嘴道:“父王,他是谁啊,怎么还站在这呢?” 安王拍了拍安宜的手背:“他是父王新来的幕僚,特地让他来见见你,省得他将来以下犯上。” “原来是父王的幕僚啊。”安宜惊讶了几秒,知道幕僚对父王很重要,便不敢再放肆的错开视线,红着脸娇羞道:“那父王。你能让他先出去一下吗?” 安王惊讶,看着安宜羞红的脸,骤然间眸色暗沉。 “在下张晋超,见过安宜郡主。” “下去吧。”安宜点了点头,声音明显柔和,不像对下人那般无视。 张晋超拱了拱手。便退出中堂,就在他欲往后院去时,忽然在廊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杜江? 而这时,早已看到他的杜江,在躲避不开后,远远地……和张晋超对视了三秒。 而后,杜江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张晋超讥笑,虽是物事人非,可还是大致相同。 第301章 又齐聚一堂 杜江寻迹而来,远远地……冲张晋超拱了拱手。 张晋超似笑非笑,静等杜江走近。 他相信,有些人的轨迹是变了,但有些既定的事情,肯定不会变,就比如…… “张兄,真没想到,我还能在这看到你。”杜江抖了抖衣袍。强作镇定的看向张晋超。 张晋超故意笑而不语,目光淡淡扫过杜江。 杜江笼起袖子,双手握拳:“昔曰在江北城。在下不知张兄为何要那么做,但今曰,你我既然又相见,那可否不计前嫌?” “杜兄想如何个不计前嫌法?” 一句杜兄,让杜江骤然心速加快,沉声道:“我已死过一回。早已不记前尘往事,现姓徐名江,乃安宜郡主的幕僚。” 幕僚二字,杜江咬字极重,意在威胁张晋超,最好不要坏他大事,否则,大不了再死一回,他也要鱼死网破。 张晋超淡然,果然他改名徐江了,轨迹虽然提前,可仍然大致不变。 唯有闵瑶……不但轨迹变了,还变的扑朔迷离。 但玄妙的是,又齐聚一堂了。 “原来是徐兄,在下张晋超,见过徐兄。” 见张晋超忽然恭敬,还不愿点明身份,杜江心中顿时狂喜。难道是他想错了?张晋超出现在这,并不是安王的幕僚? “张兄莫非?” 常言道,聪明人总是能猜到对方想听的话,张晋超便是如此。 神情暗然道:“如徐兄所见,在下落榜了。” 欲意又止中,杜江狂喜交加,但还要故作镇定:“原来如此,那只要张兄不计前嫌,那徐某必会助张兄一臂之力。如何?” 杜江意在交易,只要张晋超不道破他的身份,那他将来有什么好处,必然不会忘记他。 张晋超笑的温润如玉:“那在下,就多谢徐兄照拂了。” 杜江松了口气,藏着几分狠辣拱了拱手。 就在这时,安宜郡主的贴身丫环绿翠找了过来,让杜江赶紧去中堂,说安王要见他。 张晋超挑眉。目送杜江离开。 他在想,眼下安王肯定不会公开闵瑶,但等公开之时,杜江看到闵瑶,会做何感想? 还更名换姓为徐江。 口口声声郡主的幕僚。 强忍着数不尽的讥笑,张晋超道了句:“玩物。” 便回了后院。 …… 此时。中堂之上,安王看到了杜江,确实长的仪表堂堂,怪不得安宜会为他心动。 “下去吧。”安王挥了挥手。 刚弯下腰想作揖的杜江怔了怔,错愕中抬起头来看安王。 安王神情一冷,高声呵斥:“下去!” 顿时,杜江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忐忑不安的出了中堂。 看到父王这样对杜江,安宜极为不满。娇嗔的去拉安王衣袖。 “父王,你凶他做什么,我试过他了。他确实满腹经纶,肯定对父王有用。” 安王收起慈父的柔情,沉声道:“既然宜儿对他动心。那父王必然不会用他。” “这是为何?”安宜惊悸,脸红了一片。 “父王只要一心一意之人,既然你中意他,那他,就只需要专心致志中意你即可。” 安宜那里想到,父王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一时间脸红的都要滴血。 “父王,人家没有……人家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安王摸了摸安宜的头,不等她说惜才二字,便意味深长的冷道。 “父王虽然贵为王爷,可除去这层身份,也只是你的父亲。就像天下父亲一样,父王只希望你平安喜乐,懂吗?” 骤然变冷的语调,让安宜心窒,生在王侯之家,怎么可能天真无邪。她在父王面前放肆,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才有持无恐罢了。 但等父王语气真的变冷,她那能不惧。 悸然下,安宜缩了缩脖子,仍有不甘道:“可宜儿答应过他……” “他若有野心,那宜儿再中意,也不可留,宜儿自己想吧。”说完,安王拂袖而去。 他的女儿,可以有郡马,但绝不能允许,郡马还敢有野心。 安宜吓的脸色惨白,惊恐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302章 嚣张的人质 “绿翠,父王他……” 早在安王让徐江出去时,绿翠就吓的全身发麻了,急忙过来扶着安宜道:“郡主,王爷恐怕是想让您……像长公主那样。” 安宜心乱如麻:“长公主那样吗?” “是啊,若真能像长公主那样,那郡主永远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敢搓磨您,凡事都会有王爷给您做主呢!王爷为了郡主。可谓是用心良苦。” 那样的生活,是天下娘子们,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 “真是那样么?”安宜忐忑不安。一方面是心喜父王不会把她嫁出去,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徐郎。 毕竟徐郎那么有才,却要因她而……终身不得用,那……那……那得多憋屈。 绿翠抱了抱安宜。 “郡主,您不要胡思乱想。王爷对您,那是真是偏爱到骨子里,您想想看,这难道不好吗?您再想想王城的娘子,她们有多么羡慕长公主?一辈子都不用去受婆媳之苦,就连驸马,也只能一心一意的爱着长公主。” 安宜脸红了红,咬着唇说不出话。 她知道,父王是心疼极了她,才想让她过长公主那样的生活。 “那这么说,父王是同意了我和徐郎的事?” 绿翠不敢臆断,弱弱道:“王爷说不会用,那应该是同意了吧。” 安宜顿时又开心了起来:“就是委屈徐郎了。” 绿翠道:“能当郡马,享一世荣华,别人求都求不到呢,还那来的委屈,若是真委屈,那就说明他心里没郡主。既然没郡主,那郡主又何把心给他。” 前一秒还高兴的安宜,立马板了脸:“不会的,徐郎说喜欢我。” …… 根本不知道这是安王府的闵瑶,淡定的泡了个药澡,经络一舒展,就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四香又伺候着她,穿上绫罗绸缎,整个人立马摇身一变。变的不但贵气,还娇艳动人。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闵瑶自嘲:“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怪不得天下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富贵堆里扎,好看吧?” 春香摸不透闵瑶的心思,只能顺着她说:“娘子青春靓丽,自然是非常好看的。” “那你们主子会不会喜欢呢?”闵瑶笑着问。 春香几个心神紧揪。总感觉闵瑶句句是套,一不小就会给她套出话来。 “娘子好看,主子自然会喜欢。” 闵瑶冷哼:“戏呢?杂耍呢?” …… 就在这时,站在天台阁楼的安王,玩味的对张晋超道:“本王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人质。不愧是赵宝越的女儿,骨子就是一匹胭脂烈马。” 张晋超紧了紧腮:“王爷现在要她,恐怕会打草惊蛇。” 安王回头看张晋超。 “现在自然不会要她,本王还想看看闵成玉有多大的能耐。” 张晋超沉默了数秒,缓缓道:“斉文臻会是一个变数。” “那就送他去和他爹团聚。” 安王挥了挥衣袖,放下远视镜,坐到桌前,命张晋超研墨。 张晋超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但他知道安王和漠北王庭一直有勾结,说白了,安王成事。靠的就是外乱内应。 上辈子迫于局势,他不得不臣服安王,但这辈子。他在进一步了解安王后,忽然就觉的,安王确实当称一代枭雄。 正所谓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安王虽是暴戾,但却在他治下的福临、南闽、西柔以及沿海的东闽,确实富庶,并且还民心所向。 比如安王抵御东闽以外的扶夷,救了多少人于水火? 比起圣隆帝的保守,安王的酷戾更显雄风。 以至若干年后,安王稳固了朝纲,他雷厉风行的杀伐决策。硬生生的让漠北和扶夷,不敢来犯,并且还接连出兵,拿下了西凉。 “他既然生为武将,那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王爷何不让他去漠北?” 安王抬笔。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晋超。 “你知道本王第一眼看到你时,是什么感觉吗?” 张晋超垂帘,但语气铿锵:“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属下不敢奢求,但属下愿做王爷的千里马。” 安王爽然大笑:“好一个引经据典,只要你心与吾同,那你便是子期。” 张晋超恭身后退,既严谨又臣服的给安王下了半腰。 前者,他引用了伯牙与子期,意指他能当安王知音,但又知身份悬殊,不敢犯上,所以诚心表明,他欲当安王的千里马,而安王则是那伯乐。 第303章 自己动手 唱戏的,是安王府里的私人戏班,唯有杂耍是外面请来的。 科班和非科班,一上台闵瑶便知。 看那杂耍大汉,冷汗涔涔的顶着缸,好几次还险象环生。闵瑶就端着茶道:“看赏。” 春香几个满目诧异,但又不好顶撞。于是拿自己的私房钱,欲过去打赏。 闵瑶便道:“怎么?你们主子金银珠宝都给了,还没有赏钱给我听个响吗?” 春香几个噤若寒蝉。 闵瑶冷笑:“那就回屋里,拿我的那些金银珠宝来吧。” 春香吓的心颤。但又不敢不从,因为王爷说过,只要她不出院子,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疑了数秒,夏香把首饰盒子捧了过来。 闵瑶随手抓了几样,丢给春香:“去,看赏,告诉他们,不用怕,休息一天,明天再好好表演给我看。” “明天娘子还要看杂耍吗?”春香茫然。 “为什么不呢?现在的我。不看看戏,不看看杂耍还能做什么?”闵瑶自嘲,转身回房。 “去给我拿些医书来吧。” 这么好待遇的软禁,过期不用就是浪费。 春香几个面面相觑,福身退下后,再回来时。捧的捧医书,端的端银锭,闵瑶冷冷的看了一眼,让她们把医书放下,至于银锭…… 那就满足她听响吧。 到了晚上,闵瑶嫌弃的丢了筷子。 “这也叫菜?” 如此金玉堆砌的富贵府邸。竟然连个好厨子都没有,做的菜味同嚼蜡不说,还难以下咽。 着实让她心烦意燥。 春香几个吓的连忙跪下,口里下意识的道:“奴婢该死。” 闵瑶眯起眼。忽然想起那天,姚士贵就是这样跪在地上,对着斉文臻说,小人该死。 然后斉文臻怎么回他来着? 好像是说,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还不去死? 闵瑶扬眉。真想原封不动学斉文臻一回,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绑她的是这的主人,软禁她的。也是这儿的主人,和这些丫环婆子有何干? 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真让她们去死吧。 闵瑶深吸了口气:“去准备食材吧,我要自己亲自己做饭。” 春香大惊失色:“娘子,这……” “这什么?不是有句话说,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我想自己做饭不可以?” 春香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福身退下了。 没多久,春香带着一群丫环婆子。捧来了大量的食材,又快速搭了个临时厨房做灶台。 闵瑶啧啧啧:“有钱人家,办事就快,怪不得世人都想发家致富。这效率那是普通人家能享受的?” 春香几个讪笑福身,越发感觉,闵瑶不好伺候。 闵瑶看她们一眼,卷着袖子讥讽道:“觉得我不好伺候了?那你们也不想想,我想要你们伺候吗?” 耍贵气,玩大牌,当贵女,她又不不会,只是不想那么嚣张跋扈罢了。 冷笑中,闵瑶淡定的拿起菜刀,一边比划着肉类,一边呼风唤雨,让四香跟着她洗的洗菜,淘的淘米。 鸡飞狗跳下,菜一下锅,那香味便飘了十里。 安王坐在阁楼,闻到那香味,顿时色变:“该死!真是个好聪明的女人。” 张晋超正好在处理安王给他公文,当闻到那垂涎欲滴的香味时,脸色也变了。 安王沉着脸道:“来人,吩咐下去,不得让她做饭。” 就这时,心有忐忑的安宜也闻到了香味,满目诧异下,耸了耸鼻尖问绿翠:“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呀?” 绿翠陶醉的深吸了口气:“真的好香,像是谁在做菜,郡主,是府里来了新厨子吗?” “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人说,南边的宝庆城出了个食味人间,里面的菜好吃到人间难得几回尝,你说,父王请的新厨子,会不会比食味人间更好吃?” 安宜来兴趣了,寻着味便往里走。 第304章 她就是要作妖 刚走到海棠院,下人便拦着安宜。 “郡主,王爷有令,这里暂时封院,除了王爷,任何人不得进入。” 安宜皱眉,再次耸了耸鼻尖:“本郡主不管,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一定是父王藏了个厨子在里头。本郡主也要去尝尝。” 下人一头冷汗,抵死拦着,不让安宜进院。 而这时。收到安王命令的下人,急忙从另一条路进院,一入临时厨房,提了桶水便泼向灶台。 闵瑶吓了一跳,先是惊讶的看了眼来人,发现面生又凶横后。把铲子丢在地上冷笑道:“这是何故?不想让我自己做饭了吗?” 来人板着脸道:“主子有令,娘子不得自己做饭。” 春香等人,顿时吓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那人瞟了眼春香,一板一眼的又道:“去领罚吧。” 说完,人走了。 春香几个如丧考妣,怯怯的看了闵瑶数眼,脸色灰败的退了出去。 再回来时,四香身上都带了伤,一看就是鞭伤。 闵瑶冷笑:“既然不让我自己做饭,那我要些药材,制些伤药总可以吧?” 春香跪下,趴在地上发抖:“求娘子怜悯,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制药也不行?”闵瑶笑的花枝乱颤,摸着头上的步摇:“这样吧,你去问问你们主子,就说我想制药,如果这也不行。那我就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春香跪地不起,这一回她是真怕了,做为奴婢,她完全不懂,为什么王爷会出尔反尔,明明下令,只要不让娘子出院,想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还在第三次通传时,王爷还很不耐烦的再次道,只要不出院,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 怎么做饭就不行了呢? “我这个人啊,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容易作妖,你还是去问问吧,不然又说我为难你们。” 闵瑶摆了摆手,让春香等人下去。 没错。她就是要作妖,因为她想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 春香等人无奈,只能委身退下。 …… 而闻不到香味的安宜,一脸恼怒,急忙去阁楼寻安王。 这次没人再拦她。安宜长驱直入,见到安王。 “父王,你是不是在海棠院藏了个厨子?我都闻到香味了,怎么不让宜儿进去呀。” 安王挑眉,脸上恢复了慈爱,笑着拍了拍安宜后背。 “那是个怪厨,脾气非常不好,连父王想让他做些美食,他都不愿。若是安宜贸然前去,搞不好他还会往菜里下毒。” 安宜吓了一跳:“他还会下毒?父王,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安王便言之凿凿道:“是这个江湖怪人。父王也摸不清他的底细,宜儿乖,待父王收服了他。再让他给宜儿做好吃行不行?” 安宜看着父王宠溺的脸,疑虑消了,娇嗔道:“好吧,世上怎么还有这种江湖怪人,对了父王,您听过食味人间吗?听说连江北的梅季长,都为她作词了,还说,她做的吃食,是天下最好吃的佳肴,宜儿好想亲自去尝尝。” “想去那就去,父王给你一队护卫。如何?” 安宜心满意足,撒了会娇便回了她自己的明珠园。 一直忐忑不安的杜江,这会终于见到了安宜,连忙上前道:“安宜郡主,适才王爷他?” 心里正愧疚的安宜,没想到杜江会在这里等她。一时没有准备,吓的脸色都变了。 再听杜江直言上午引见,父王呵斥他退下的事,安宜心里更加不安。 支支吾吾的便低声道:“徐郎莫急,父王他……他并没有不喜欢徐郎。” 杜江看安宜躲躲闪闪,欲言又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很不好的直觉,让他脸色变的铁青。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江起了高腔。 旁边的绿翠,立马看不下去了,凶巴巴道:“你这是干什么?真是放肆,有这么跟郡主说话的吗?” 杜江全身一僵,知道自己太心急了,捏了捏拳,急忙恢复温润如玉,并恭身道歉:“是在下不好,在下太心急了,吓到了郡主,还请郡主莫要气恼。” 安宜瞪了一眼狐假虎威的绿翠:“徐郎,这事不怪你,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才……迟迟没来找你。” 杜江后背一寒,眼神暗淡了下来,为防自己失态,急忙作揖。 第305章 只要你一心一意 “不不不,是在下不好,是在下太心急,在下这辈子,真的是时也命也,与旁人无关。” 一声长叹,杜江寞落,接着惨笑。 “还请郡主,莫要再为了在下而奔波。在下可以等,十年寒窗都等了,又何苦急于现在?” 言罢。失落的杜江转身就要走…… 安宜心疼的眼睛呛了边,急忙伸手去拉杜江。 “徐郎,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杜江暗暗垂帘,悲悲嘁嘁。 “郡主,在下知道郡主心里有在下。可在下……实在是不配。” 这下,安宜心里更难受了,她是真心喜欢徐郎啊,而且还是在郡府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见他心中苦涩,那能无动于衷。 “徐郎,你不要这样说,我父王并没有不喜欢你,我父王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情急下,安宜连矜持都不要了,脱口而道。 杜江目光一闪,更显郁郁寡欢。 “可是,在下真的不配,在下……在下何德何能,让郡主这样垂爱。” 安宜眼泪汪汪道:“徐郎,你听我说,父王真的没有不喜欢你。父王说了,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喜欢我这三个字,安宜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说了,咬了咬唇,跳过去道。 “你,你就能做我的郡马。” 杜江后背猛的一直,心花怒放,回过头来想说什么,却看到绿翠等人。笑嘻嘻的望着他,心神一紧,便低咳道:“郡主,你能否让下人回避一下。” 安宜红着脸,连忙照办。 待绿翠等人走远,杜江拉着安宜的手道:“安宜,既然王爷他……那怎么?” 安宜羞的小鹿乱撞,低着头细弱蚊呤:“父王是想,让你一心一意的对我就好。所以才……决定不用你。” 咣一下,杜江仿佛被冰剑刺穿,整个人都呆滞了。 …… 与此同时,看似平静恬然的闵瑶,实际上并无心思看书。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春香回来了。 跪在她面前道:“娘子。主子说娘子可以制药,但是,不能再让药香传出院外。” 闵瑶笑的腻起,站了起来望着门外。 “制药又不是做饭,就算有香味,那也是苦的,我又怎么可能,让药味不散发出去?真是荒谬。” 春香跪在地上不言,挨了十鞭子。她已不敢再擅自做主。 “去,把我的原话,告诉你们主子。我等着。” 春香心里发寒,真想说一句,娘子这是何必。好好活着它不香吗? 又是半个时辰,春香来回话:“娘子,主子说,只要你答应不让药香传出院外,就让人把药材送来。” 闵瑶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列的一些药材单子,丢在春香面前。 “把这个给你们主子看,他要觉得行,就给我送来。” 春香咬了咬牙,拿着药材单子去了。 再回来时,药材已经送到。 闵瑶便静了静心,开始调伤药。 当天就调了一些棒疮药给四香。四香拿着不敢用,又去问安王,安王让人细细查看后,意味深长道:“她到是体恤下人。” 四香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既然是她给你们,就拿去用吧。好生伺候着。” …… 此时,一路追到闽东地界的斉文臻,因地势不熟而把人追丢,正懊恼不堪,恰在此时,得令跟来的单成,终于和斉文臻汇合了。 “侯爷,再往南便是闽东城,闽东兵马司那是安王的部下,您看要不要?” 斉文臻憔悴不堪,一身狼狈。 “既然是在安王地界,那就去见见安王。” 单成忧虑:“可皇上并未下旨,我等这样擅自前往,会不会?” 擅闯封王地界,若无旨意,不论公事还是私事,封王均可自行处理,不是单成小瞧斉文臻,而是怕安王反过来参斉文臻一本,到那时,只怕会行事更不妙。 斉文臻焦燥,看了眼北方:“可有加急传书?” 单成摇了摇头。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闵成玉呢?” “前几天收到侯爷调令,已让他带人去漠北了,估计这会已经到了凉山地界。” 斉文臻咬牙,如此也好,省得闵成玉心神大乱,更容易出岔子。 就在这时,信使来报,收到了八百里加急。 第306章 假扮春香 斉文臻一把接过加急传书,一目十行看完,顿时脸色惊变。 单成骇的绷紧了全身。 “侯爷?” 斉文臻定定的看着单成,薄唇抿成了一线。 越是这样一言不发,单成心里就越是恐慌。 “这里离安王府邸还有多远?”斉文臻问。 单成掬了把冷汗,快速心算了一下:“快马加鞭的话,半曰即可到达。” “本侯要你,亲自前往一趟天夷山,帮本侯送封信给崔离。” 说完。斉文臻跳下马背,撕了一块自己的衣袍,割了指尖。便血书一封。 单成看的心惊,那敢多言。 只待写完,将血书封好交给单成,斉文臻才铁青着脸看了眼闽东城的方向,掉转马头冷声道:“回王城。” …… 安王府内。 戏听了,杂耍看了。药材也到手了。 除去了第一天,闵瑶给四香配了创伤药,其余的日子,她安静了下来,开始规律的安排日常。 上午听戏,下午看杂耍,晚上制药。 接连五天,她仿佛都在悠然自得,十分享受自己被软禁的曰子。 越是观察,安王就越是玩味,好几次对张晋超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张晋超直言:“属下猜不透她。”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如此么?”安王饶的兴趣的笑道。 而做为海底针的闵瑶,默默将一包蒙汗药,塞进了袖子。 “去准备热水吧,我想泡个药澡,红花稍微放多点。” 春香等人急忙去办,待热水送到,两名婆子留守在门外后。闵瑶抖了抖袖子,一些细如尘埃的粉末,悄然滑进四香的口鼻。 最先倒地的是夏香,紧跟着便是秋香和冬香,等春香发现不妥,闵瑶把剩下的蒙汗药,全都吹到了她脸上。 春香骇然,连呼叫都来不急,就倒了下来。 闵瑶捂着急速跳动的心脏。一边强做镇定的拨弄热水,一边像往常那样,哼着婆子们不懂的小调。 然后快速的跟春香换了衣服,等时间差不多时,再拿出两张人皮面具,一张戴到春香脸上,一张戴在自己脸上。 眨眼之间,她和春香就换了个人。 捂着心跳,闵瑶又把春香弄进了浴桶。然后学春香微有吃惊道:“她们这是怎么了?” 静候三秒,确定门外没有动静,才变回自己的声音,慵懒道:“红花放多了,药气有些冲,她大概是被药气冲晕。往她们脸上泼点凉水吧。” 这次说完,门外的邓嬷嬷就道:“没事吧?” 闵瑶学着春香,气喘吁吁道:“没事,夏香几个被药气冲到了。” 边说她边往夏香几个脸上泼凉水,并同时拧开解药瓶。 夏香三人迷迷糊糊醒来,第一眼确定“闵瑶”还在泡澡,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跟扮成春香的闵瑶小声道:“我们这是怎么了?” “娘子说,是红花药劲太大,被冲晕了。” 夏香心有戚戚。闵瑶趁着这时以身体半挡着她们三个,回到浴桶边。 “娘子,红花药劲这么大。您还是别泡久了。” 语速的转换就在一瞬,闵瑶用自己的嗓子,慢悠悠的道:“无妨。我要是晕了,就抱我去床上,正好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戏唱完,夏香几个并没有起疑,而是手忙脚乱去整理衣服。 闵瑶则像春香平时那样,掬着水给揉肩搓背。 掐着时间,闵瑶低声轻唤:“娘子?娘子?夏香,快过来,娘子被药气冲晕了,抱她去床上吧。” 夏香几个连忙过来,看了眼浴桶里昏着的“闵瑶”。 “这……没事吧?” “没事,娘子会医术。照她说的做就好。”闵瑶学着春香,学的惟妙惟肖。 夏香几个硬是没看出破绽,连同着她一起,把“闵瑶”抬上了床。 趁着夏香在收拾屋子,闵瑶道:“我出去一趟,刚才娘子说。明天早上想喝点豆桨,我去嘱咐厨房,你们小心伺候着。” 四香里,向来是以春香为首,所以夏香几个仍然没有起疑。 就这样,扮成春香的闵瑶,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闵瑶就惊讶了,好大的花园。 这么大的府邸,那主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张晋超施施然然走来,一眼看到他,闵瑶瞳仁有如针缩。 打死她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熟人。 是他吗? 不可能! 第307章 你逃不出去 张晋超只是赶考的书生,那怕他重生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有这么大的家业。 就在闵瑶惊疑不定,想错身而过时,张晋超叫住她。 “我正要在去找你。” 闵瑶连忙福身。恭敬的就像春香平时那样,低着头。静等他说话。 看春香不开言,只是那么站着,张晋超迟疑了两秒,然后才缓缓道:“王爷让你把娘子制的药。送去阁楼。” 王爷??? 那个王?那个爷? 闵瑶心跳的飞起,捏着冷汗,强做镇定。 “是,奴婢这就去送。” 福身退下,刚走不到三步,张晋超道:“站住!” 刹那间,闵瑶整个后背汗湿。 “跟我来。” 张晋超下令,转身便走。 闵瑶顶着春香的脸,满心纠结,虽然她弄清了春香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四香之首,可她并不知道。春香在外面是什么身份。 是大丫环?还是那位主子爷的心腹? 还是……那位主子爷的通房? 摸不着底。 那这个时候,她是应该冷傲的不予理会? 还是小心谨慎,跟张晋超走? 电光火石间,张晋超背对着她停下道:“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 闵瑶捏了捏拳,垂帘跟上。 一直穿过花园,到了某个院角。张晋超才停下。 只见他撩袍转身,只在一息之间,沉声低道:“你逃不出去的。” 闵瑶心悸,猛地抬头。 “你在说什么?” 张晋超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往日温润如玉的目光,如今变的犀利如芒。 那笃定又清凉的穿透力。无一不在告诉闵瑶,他发现了。 连夏香以及看守院门的长随,都没发现的破绽,他凭什么就发现了? 闵瑶擦了把手心里的牛毛细汗。 骤然冷静的与他四目相对。 张晋超道:“春香不敢这样抬头看我。她只是一个小小奴婢。” 所以说,这是她的破绽? 闵瑶冷笑:“刚才我并没有抬头看过你。” “如果是春香,她刚才只会回奴婢知道了,而不是这就去送。” 原来如此,她学的还是不够像呀。 闵瑶讥笑,飞快的心速。忽然就恢复了如常。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敏锐吧。” 张晋超见她承认,抿了抿唇。缄默了数秒。 “回去吧,今晚你逃不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下次,这招就不灵了。”张晋超一针见血的提醒她。 闵瑶失笑了一会,还会有下次?只要她一回去,春香就会告发她。 凝神敛眉,索性认真的上下打量他。 “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男儿志在天下,考取仕途,不就是为了有人赏识吗?皇上赏识是赏识。王爷赏识也是赏识,我会在这,并不稀奇。” “说的也是,那我在这。就很稀奇了。” 张晋超低笑:“你很镇定,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不但不一样,他还看不透她,但唯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那就是对她的悸动,越来越强烈。 “是吗?我知道你非同凡响,但真没想过,会这样再相见,我还以为,我再见到你时,你会身披红袍,帽插宫花,原来不是啊。” 以前她是不愿意去想,现在不得不想,自己确实是百密一疏终有一漏,对一个重生的人来说,怎么可能还去按部就班? 若是她自己,只怕也会走捷径吧。 张晋超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这还要拜斉文臻所赐。” 闵瑶心头一悸,想到斉文臻掺合了杜江的科考,那再多掺合一人,似乎也没毛病。 原来是这样的么。 “那我能知道,绑我的人,究竟是那位王爷吗?” 张晋超看了她数眼,沉声道:“安王。” 闵瑶点头,她知道斉朝有贤王,但不知道还有个安王。 “他抓我想干什么?” “想要你。” 很干脆,很直接,没有一丝遮掩。 “他想要我?你不想要我?”闵瑶眯眼。 张晋超心神一跃,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丝变化。 闵瑶笑了笑:“倘若今晚我一定要试试呢?” 张晋超沉默。 风过,一片枯叶落在地上,明明无声,却仿佛激起无数涟漪。 “不要拦我。” 闵瑶转身,沿着围墙往外摸索。 就在她走了五、六步后,张晋超深吸了口气:“那边无路。” “是吗?那谢谢你了。” 自古以来那里无路,可条条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闵瑶抬头,不慌不忙掉转身往回走,沿着长廊,一直往东。 第308章 逃出安王府 虽然不熟地型,但闵瑶知道,不论高门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建房就喜欢大门朝东开,从风水学上说,这叫紫气东来。 张晋超没有再跟着,但远远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你若能逃出去。那也好。” 这声低语,仿佛夹在风里,隐隐约约传到闵瑶耳中。 闵瑶没回头。壮起胆沿廊下走,夜色静谧,偶然能听到灯火照亮的屋内,传来几声低语。 沿途还碰到两次巡逻队,领头人一看是“春香”,也没阻拦。 忐忑不安中。就这么一直顺利的走到大门口,才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这么晚了,有腰牌吗?”侍卫问她。 显然也是认识“春香”的。 闵瑶屏息,但心里惊诧还有腰牌的吗? 糟了。 强做镇定下,闵瑶冲侍卫福了福身,然后靠近侍卫,塞给对方一个荷包。 “我表哥给我带了点东西,人就在外面,还请行个方便。” 这是闵瑶早就打好的腹稿,心怀忐忑下,念了一大通诸天神佛,才看到侍卫捏了一下荷包,冲她低声道:“那你快点。” 骤然间,闵瑶高兴的差点就脚软了。 这些天,她想了无数个版本,又推演了无数次突发情况,终于…… 终于要逃出生天了么。 压着激动,闵瑶赶紧往偏门走。进了偏门,又见另一个侍卫坐在里头。 一看到她立马站了起来。 不等他开言,闵瑶就急步上前,依样画葫芦,塞了个荷包。 “我表哥给我带了点东西,人就在门外,我接了东西就马上回来。” 侍卫皱眉,看着她手里的荷包,迟迟未接。 就这几秒的等待。差点没把闵瑶心捏碎。 “你知道府里的规矩,人可以见,但东西不能带进来。”侍卫刚正不阿的冷言。 闵瑶后背全湿,咬了咬唇,一脸低落,并细弱蚊呤道:“我知道了。” 侍卫看她失落,颇有些余心不忍,但最后还是坚守着底线道:“快去快回吧。” 这次过了关,一出偏门就是府外。 紧绷着神经。闵瑶稳着碎步走到了外面,转身侧目,果然就见三个诺大的金字牌匾上,写着《安王府》。 逃出来了。 张晋超还说,她逃不出来。 闵瑶捏拳磨牙,快速走下台阶。寻了个幽暗角落便将春香的人皮面具,一把撸了下来,然后脱掉外衣,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缝隙,便强行塞了进去。 手忙脚乱下,又赶紧找出第三张人皮面具,严丝合缝的戴上,就赶紧往城中小巷走。 闵瑶无比清楚,逃出安王府。只是第一步。 要想彻底安全,她还需要出城。 并且是立马出城。 但要出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还需要名谍和路引。 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就不算逃出生天,并且极有可能,还会被安王抓回去。 脑袋急速转动下。闵瑶沿着小巷一路做标记,那里灯火通明就往那里走。 一直走到人声鼎沸,并在寒冬夜里还窜流不息的某个花楼前,她寻到后门敲了敲。 来应门的是个小哥,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是什么人?” 闵瑶抬头挺胸,往小哥手里塞了个银锭:“我要见你们老鸨。” “你谁啊?”小哥掂着银子,一脸不屑。 他人在花楼,什么打赏没接过?就这点银子,显然还没放在眼里。 闵瑶心里没谱,但到了现在,她也没了退路。完全就是一口气撑着,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心一横,摸出一包毒心散,冲到小哥面前,就往他嘴上糊。 小哥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想喊。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不会给你解药。”闵瑶冷酷的说完,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赌,赌这小哥胆小惜命。 小哥连忙惊恐的捂住嘴,拼命擦拭脸上的药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活命就不要多问,带我去见你们老鸨。” 小哥打了个哆嗦,那怕他见识多广,这时也慌了,急忙答应带她去见老鸨。 闵瑶铁着心肠道:“刚才我给你下的,是毒心散,两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会把解药给你。” “女侠饶命,小人一定配合,我们老板就在前院,我现在带你去。” 小哥吓疯。 闵瑶捏着拳,装出阴狠毒辣:“其实见不见你们老鸨也无所谓,我来这只是想要名谍和路引,你若能找来,解药还有这些银子全部给你。” 说完,闵瑶把一大袋银子丢在了地上。 第309章 机警出城 小哥看着散落的银锭,一番天人交割后,狠了狠心。 “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名谍和路引,都可以?” “能让我出城的就可以。”闵瑶冷着脸提防他偷奸耍滑。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小哥这会也明白了,知道女侠就是想出城。 闵瑶捏着拳提醒他道:“解药我会给你一半。剩下的一半你送我出城,我就给你。” 小哥顿时又慌了。眼神闪躲着不太乐意。 闵瑶便给出谋划策:“如果你在城中没有重要的家人,咱们在城外分道扬镳,似乎也不错,这样的话。你就不需要有任何顾思虑。” 小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好奇道:“女侠看着面生,你是怎么知道,想要出城就得来这找我们老板?” 闵瑶心尖一颤,暗暗自喜,她果然来对了地方。 有道是自古以来,花楼便是鱼龙混杂之地,也是某种势力做为情报中心的地方,她决定来这,并不是突发其想,而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人在道上混。那能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赶紧去找吧,我就在这等你。” 小哥拣起地上的银子,咬着牙去了。 闵瑶立马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并趁机找了身看似普通的男装,仔细裹了裹胸。再重新换了张男性的人皮面具戴了起来。 等了大约两刻钟,小哥鬼鬼祟祟的出现,手里提着个包袱,到处找她。 “女侠?你还在吗?” 闵瑶等了几分钟,确定小哥很老实,没有带来其他人。才从角落闪了出来。 “东西有了吗?” 一眼看到她,小哥又吓了一跳,惊怵的咽着唾沫道:“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多问。路引呢?” “在这在这。”小哥哭丧着脸,一边掏路引一边道:“早知道你是个男的,那我就拿男的了呀,现在我又得从新回去偷一次。” 闵瑶打开路引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李娇娘,年芳二十有一。家住闽东城西北巷,鼓子楼四十三号李家。 原来这是闽东城么? 闵瑶咬了咬牙:“不用再偷了。走吧。” 这次她恢复女声,抓着小哥的衣襟便往外走。 小哥吓的六神无主。不停的咽唾沫。 跟着她出了花楼,小哥实在忍不住的道:“女侠,你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没杀人也没放火,你不用害怕,我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出城,别的你最好不要再问。” 安王府既然在闽东城,那他在这里的势力,自然是无人敢惹。虽然她诈了小哥,还让他冒着生命危险送自己出城,但能保他一时,也想保他一时。 同时也带着一丝侥幸。但愿自己多次换装,能让安王的人,摸不着痕迹。 小哥舔了舔唇,真的就不再问了,打起精神带她出城。 有了人带路,比她自己瞎闯要顺利得多。 快到城门口时,小哥为难的看着她道:“女侠,你……能不能换回来?” 闵瑶点头,走到角落换回刚才的人皮面具。 再走出来,就成了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小哥松了口气:“女侠的易容术真是高明,一会咱们能各走各的吗?” 闵瑶没说话,默许的点了点头。 从内心来说,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愿牵连无辜之人的。 闽东城和安庆城一样,出城进城,守卫都很森严。 要看名谍和路引,再稍加盘查才能进出城。 轮到闵瑶时,守城将看了她一眼:“出城何事?” “走亲。” “自己一个人吗?” 闵瑶点头。 就在这时,安王府察觉到了不对,但他们没想到是她跑了,只以为是春香跑了,因此并没有惊动安王,而是侍卫自己骑着马寻了过来。 侍卫冲着守城将道:“可有一个叫春香的丫环出城?” 拿着李娇娘名谍的守城将,一把将名谍塞她手上,挥着手对安王府侍卫道:“没有,出什么事了?” 闵瑶假装好奇,一个劲的偷看看侍卫和守城将,就像好八卦的妇人娘子,兴奋的转着眼睛。 那侍卫看了她一眼,憎恶的脸色一沉:“看什么?再看就别出城了。” 守城将回头,恼怒的也道:“还出不出城?” 第310章 小哥的反击 闵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守城将还啰里啰嗦的骂。 “妇道人家就是爱多管闲事。”骂完,又腆着脸问侍卫:“到底出什么事了?可是王爷府上的丫环跑了?” “现在还不确定,你留意一下,如果发现是王府的丫环,就把人扣下。” 说完侍卫翻上马,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前往另一个城门。 闵瑶深吸了口气,急忙大步出城。 确定自己到了城外,才在路边等着那小哥。 很快。小哥也出了城,并找了过来。 “女侠,你该不会是从王府跑出来的吧?” “你觉得呢?”闵瑶摸出解药丢给小哥。转身就要走。 小哥拉着她,都要哭了:“我看像,要是这样的话,你不能走,你要走了,我一样会没命。” 安王府的人啊。他能有几条命招惹? “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闵瑶狠了狠心,把解药往路边水坑一丢,抓起小哥的手就跑。 猝不及防下,小哥吓的都要尿了,拼命拽着她不让走,并且还想动手制服她。 闵瑶心悸,她那里有时间在这里跟小哥纠缠,就是有,女人的体力,也是不如男子的。 情急下闵瑶摸出蒙汗药就要用,可小哥事关性命,那里还会让她得手。 顿时,闵瑶跟小哥扭打成团,一起翻落到水沟。 闵瑶反击没有章法,立马就露了破绽,小哥兴奋,知道自己碰到了纸老虎,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侠。而是从王府跑出来的小丫环。 既然如此,那毒药肯定也是假的。 小哥激动,下手越来越利索,也越来越狠,扬起沙包般拳头,就往闵瑶头上砸。 闵瑶避不开,脑袋被打了三、四拳。 就在她头晕眼花,还痛的全身直哆嗦时,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匹黑马疾速奔过。 朦胧的月光撒在那黑马背上,她仿佛做梦般看到了斉文臻。 是他吗? 是不是他? 千均一发的惊悸,闵瑶急忙大喊:“斉文臻!” “你叫谁也不管用,直娘贼的,劳资竟然差点就被你骗了,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就真下狠手了。” 小哥越扭打越兴奋,一开始他还以为倒了八辈子血霉,现在。那里是血霉啊,分明就是送上门的金窝窝。 且不说,把王府逃跑的丫环送回去,能不能得到赏银,就说这冒牌货自己给他的赏银,也足够他花销一阵了。 今天。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他头上了哇。 小哥激动的眼冒蓝光,骑在闵瑶身上,便扭她胳膊。 闵瑶痛的眼泪横飞:“斉文臻!斉文臻,救我。” 可这时那里还有马蹄声。 闵瑶万念俱灰的想,到底还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她不心甘啊。 前头那么顺利,就让她蒙混过关了,怎么到最后一步,阴沟翻船了呢。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要心软。不要想着,还给别人留一线生机。 就在她后悔的肠子都发青时,一把飞刀破空而来。 “噗”的一声。正中小哥的后背。 没有回过神的闵瑶,只感觉小哥手一松,她奋力一踢。把小哥从自己身上踢开,就看到一黑影,从天而降。 来人挡着月光,看不清脸,但身形……很像斉文臻。 她爬了起来,惊恐的后退,一边后退,一边睁大眼看对方是不是斉文臻。 只到月光撒在对方脸上,真真切切露出斉文臻的脸时,她才软了全身的嚎啕大哭。 “你,怎么现在才来!” 闵瑶崩溃的冲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他。 斉文臻惊诧。想阻止,但又硬生生停下,任由她抓着用力锤打。 “你?闵瑶?” “是我,是我,不是我还会有谁?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不是说好的。你要护着我吗?不是说好的,你要娶我的吗?那你怎么现在才来。” “呜呜呜……啊啊啊……”闵瑶放声大哭,仿佛要把她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一次哭够那样。 斉文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咽唾沫。 任由她又打又锤。 就在闵瑶越哭越大声,隐隐中还一发不可收拾时,城门那边喧哗了起来。 斉文臻赶紧捏着她手,沉声道:“这里不是发泄的地方,闵娘子请跟我走。” 闵瑶抽着鼻子,赶紧跟他上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斉文臻的那一刹那,她真觉得的,好放松。 就像紧绷了无数天的冷静自持,全都溃不成兵,明明没有多少深情啊,可这瞬间被救的感动,却让她理智全无。 第311章 逃出来的后怕 闵瑶扭过身,用力的抱着斉文臻,又钻又咬又掐又挠。 “你说呀,说呀,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 她哭的上气不接上气。 而驱着马飞奔的斉文臻,五官扭曲,面色怪异,想躲又无处可躲的生无可恋。 就这样策马飞奔了一刻多钟。斉文臻才压着嗓子道:“闵娘子,属下不是小侯爷,属下是侯爷的心腹严华。” “严华?什么严华?” 闵瑶呆了。挂着两管鼻涕,不知所措。 而“斉文臻”在月色下揪着五官,十分头大的道:“属下是王城兵马司的严华,奉侯爷之命,来闽东城追查娘子下落,没想到……” 没想到城门还没进。就找到了她。 说实话,他现在很懵,不但懵还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闵瑶。 明明画像上的人,和她不像啊。 但是他又不敢肯定,所以把希望寄托在闵瑶用了人皮面具。 毕竟他来,崔老都给了他一张,侯爷的人皮面具,那身为崔老和赵前辈徒弟的闵娘子,定然也这种易容术。 抱着这种侥幸,他才没有声张。 惊呆的闵瑶那里知道严华是谁,惊悸下,赶紧抓向斉文臻的脸,当指尖触摸,真感觉那是一层人皮面具时,她吓的心脏都要停了。 “我要下马,我要下马,吁……吁……”闵瑶慌的就想往下跳。 严华吓的也不轻。急忙勒马停下。 “你……你到底是不是闵娘子?” “那你,你又是何人?”闵瑶只恨自己没有带刀,如果带了刀,那该有多好,至少能防一下身了。 “我刚才说了,我是侯爷的心腹严华,奉侯爷之命前来追查娘子下落。”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严华剥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又从怀里拿出闵瑶的画像。打开给她看。 看到卷轴上的自己,闵瑶松了口气,接过画仔细迎着月光打量。 画中的人脸,跟她很像,不论是五官轮廓,还眉目间的神采,无一不惟妙惟肖。 “这是我,你真是斉文臻的人?” 严华用力的点头,还拿出一块兵符给她看。 “那你见过我的兄长吗?” “可是闵校尉?” 闵瑶恍惚。哥哥都当校尉了吗? “我哥他人呢?” “闵校尉接到调令,在十天前去了漠北。” 闵瑶倒抽了口气,刚想问为什么要去漠北,严华就仔细瞅着她道:“闵娘子,你可是戴了人皮面具?” 闵瑶怔了半秒,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易容了。 抬手把面具摘下。严华一看清,才彻底松了口气,肃然道:“是何人绑了娘子?” “是安王,我是从安王府里逃出来的。” 严华惊诧,脱口而道:“娘子好厉害。” 闵瑶苦笑,从计划出逃再到实施,整个过程,她都不敢回想。 惊险吗? 刺激吗? 紧张吗? 不知道,她只知道。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除了要镇定,还要随机应变。就像被张晋超识破,她如果慌一分,那就会乱一寸。 如果再让她重来。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做到这一切。 “我要回家,请送我回宝庆城。”松驰的闵瑶一脸彷徨。 严华点头,回身拉着马缰,翻身一跃。 “如果是安王,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还请娘子不要怪属下冒犯。” 闵瑶苦笑,若说冒犯,刚才也是她冒犯他,可谁知他不是斉文臻? 上了马,再次奔驰。 “斉文臻他……为什么没来?” 严华顿时想到刚才的又踢又打又咬又挠,脸红了一半道:“漠北动乱。皇上命侯爷立刻动身,侯爷实在没有办法,才让属下假扮,娘子别怪侯爷。” 她没怪,但失落和尴尬却是真的。 “你的人皮面具,是谁给你的?” “崔老前辈。” “那你送我去见我师父和师公。” 严华点头:“侯爷就是这个意思。说是如果找到你,就立马送你去崔老和赵前辈身边,可现在……似乎不容乐观。” “来之前,侯爷有说过,要属下留意安王府,但侯爷并不确定是安王绑了娘子。” 说到这严华收声,做为一个下属,他很敏锐的察觉,这件事很诡异,所以他不敢私下做主。 闵瑶咬唇:“那你给他发个急信吧,安王绑我,我也很意外。” 不但意外还惊悸,尤其是张晋超告诉她时,她明显的感觉到,安王可能要谋反。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严华颌首:“前面有属下留的信鸽,娘子坐稳。” 第312章 计划再变 风驰电掣,冷风嗖嗖的吹着,闵瑶理智慢慢回笼了。 开始沉下心思量,安王是不是要谋反? 如果她是张晋超,重活了一回,肯定知道很多还未发生的事。那么见缝插针,投机倒把。肯定会做。 打个比方,如果她没有穿越到斉朝,而是回到八十年代,她又有野心的话。肯定会想尽办法交好江大大和习大大,那怕不择手断,也要向他们靠拢啊。 能和大佬一起打江山,那不走青云路,也可以在别的方面大有建树,这里头的福,岂是丁点半点? 那么张晋超选择安王,就说明了很多未来方向。 那怕安王不谋反,下一代君主也可能是他。 这么大的事,她必须要告诉斉文臻。 想明白这一点,闵瑶当机立断:“送我去漠北,我要见斉文臻。” 严华惊讶:“闵娘子。漠北酷寒,你去恐怕会承受不住,还是先给侯爷传书,属下送你去崔老那里会更好。” “不行,我有大事要跟他说,而且还必须是当面说。” 严华瞳仁缩了缩。忽然想到是安王绑她,那这里的诡异……只怕确实是有大事。 咬了咬舌,严华也当机立断:“好,那属下送娘子去漠北,娘子如果承受不住风寒,就告诉属下。” 侯爷信任他。才把自己的女人交给他来保护,那他绝不能有负侯爷重托。 闵瑶抓紧马背上的鬃毛,用力点了点头。 …… 此时,侍卫已察觉出了大事。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一边上报安王,一边下令封城。 安王命张晋超去查看海棠院,张晋超便领人前去。 从头到尾,张晋超只字未提,就像从来没有识破过闵瑶。先是查出春香出府,然后才意识到。有可能上当。 再折回来重新查海棠院,一来一回。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闵瑶,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但愿你能逃出生天。” 张晋超深吸了口气,带人冲进海棠院,当他做主掀开“春香”的人皮面具后,邓嬷嬷,金嬷嬷,以及夏香等人。全都吓瘫了。 死之将至! “求王爷饶命呐。” 看着跪了一地的丫环仆人,张晋超闭了闭眼,转身去往阁楼,如实相报。 安王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很好,当年的赵宝越不识抬举,今天她的女儿,也是如出一辙,既然如此,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张晋超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安王冷哼:“封城了吗?” “已经封了。” “那就搜,本王到要看看,她有多厉害。” 在他的地盘,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娘子挑衅,岂能忍容? 下完令,安王又道:“分出四队人马,再去城外搜。” 当晚,整个闽东城人心慌慌,只以为城中又混进了扶夷奸细。 很快,王府侍卫在城北水沟,找到了花楼小哥的尸体,不到天亮,所有踪迹就浮出水面。 安王阖着眼大笑:“本王待她一片真心,她却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却从未放弃,确实是厉害,好个心思缜密的小娘子,是本王低估了她。” “王爷,恐怕她已经知道,是您绑了他。” 张晋超暗暗提醒。 “那你说,她此去会找谁?” “斉文臻。”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发密令,不但要沿途夹击,本王还要斉文臻的命。” 安王阴鸷的眯起眼。 …… 此时,已到了严华留信鸽的地点,闵瑶亲眼看着严华,写了传书再放走了信鸽后,沉呤道:“恐怕我们无法安全到达漠北。” 严华惊恐的回头看她,闵瑶压着心悸,镇定的看向北方。 “还有信鸽吗?” 严华摇头:“没了,属下只带了一只。” “那我还想传信给我师父怎么办?” “只能去驿站。” “不能去驿站。” 一句不能,严华已经想到,安王肯定会从中阻挠。 “有堪舆图吗?”闵瑶问。 严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制的全国路线堪舆图。 这让闵瑶很意外,因此多看了严华数眼。 第313章 可能会谋反 对于古代来说,全国地图不但稀缺,还属于机秘物件,除了高门贵胄,任何人都不能私下绘制。 严华见她侧目,急忙澄清:“娘子不要乱想。但凡是侯爷的心腹,都可以手绘堪舆图。” 闵瑶留了个心眼。并未多说,而是仔细看着堪舆图,指着地标问严华。 “从这里去漠北,我们要经过那些地方?” 严华标了一条路线:“要经过安吉郡、昌宜郡、洛商郡、庆阳郡。最后才到漠北。” 闵瑶沉呤,严华标的路线,确实是最近的路线,可越近就会越危险,安王必定会让人沿途伏击,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当累赘,还能当什么? 那些猜测的事情,她又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变成白纸黑字,万一走漏风声。那迎来的,就不会是软禁了,而是直接杀人灭口。 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不能这样走,这样走,我们只怕还没到安吉。就死在了路上。” 严华看着她肃然的脸,整颗心都提到了喉咙根。 “你告诉我,那些地方是安全的?” 严华皱眉,盯着几个地点,沉声道:“北湖郡兵马司有自己人,宝庆城这里也有。还有商南、江北,阳怀这些地方。” 也就是说,地图上靠南的地方,都不属于安全地带。只有东南方和北方,才有斉文臻的自己人。 “那我们掉转方向去江北,你再想办法联系到我师父和师公,让我们在江北汇合。” 严华仔细想了半天,点了点头:“如果事关重大,那这样做确实保险。” 闵瑶捏了捏拳:“再往前就是关韶城吧?” “对。” “我的人皮面具不能再用了。要想安全到江北,我需要重新做人皮面具。一会到了关韶城,你去帮我采购东西。顺便,你去打听一下,苏宛城女儿红在关韶城,有没有分店酒庄,如果有……那你就帮我留封信给他们掌柜,让他们务必将信,送到梅季长手上。” 她相信,就算安王沿途想搜查她。也不会大张旗鼓,馆路上的驿站他能封锁,但商路上的消息传递,安王不一定能手眼通天。 那么借梅季长的手。或许她能提前联系到斉文臻。 万一严华这边不行,那联系梅季长就是后手了。 总而言之,她现在一定要动用所有力量,把真相告诉斉文臻,不然……会出大事的。 “闵娘子,属下能问一下,你为何如此紧张吗?” 严华很忐忑,虽然他心里有了臆想,但并不确定。 闵瑶看着严华的眼睛,再三衡量,沉声道:“安王可能会谋反。” 严华倒抽了口气,瞬间眼如铜铃般睁大,瞬息间,他连呼吸都变沉重了。 “此话当真?” “恐怕八九不离十。” 严华不敢再问,立马默认闵瑶的安排,若真是如此,此去任何驿站都不能去。 怪不得一开始她就问,那些是安全的地方。 也怪不得她急着要见侯爷。 这天……要变了吗? …… 继续赶路。 到了关韶城,闵瑶就呆在野外等严华。 就在等待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蹄声急响,一开始只是以为是路人甲,却不想刚好听到耳熟的声音喊:“嬷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闽东?” “再快马加鞭,晚上就能到。” “能在那里找到我瑶瑶姐姐吗?” “一定能。” 是春嬷嬷和何小四!!!! 闵瑶乍然惊喜。 第314章 临时再变 “嬷嬷!小四!” 一声大喊,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策马急行的春嬷嬷以及何小四,惊骇地赶紧勒马回身,一气呵成。 当看到她穿着男装,站在一棵树下时,春嬷嬷眼泪都流了出来。 “娘子!” “瑶瑶姐姐。” 何小四喜极而泣,飞一样的跳下马,就朝着闵瑶冲了过来。 再见故人,仿佛都过了一个世纪。要说心不恸动,那是假的,闵瑶跳下藏身的土堆。一把抱住何小四。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我们来找你,瑶瑶姐姐,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何小四眼泪鼻涕疯狂的流。 春嬷嬷忍不住激动,打着马过来,上上下下把闵瑶打量了好几遍,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道:“娘子,是奴婢无能,护你不周,现在看到你,我死而无憾了。” 闵瑶红着眼睛单手去拉春嬷嬷:“你起来,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刚死里逃生,现在最怕听到这个字。” “娘子,到底是谁绑了你?”春嬷嬷恨恨的抬起头看她。 闵瑶缓了缓心神,压低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一直走到林中深中,闵瑶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春嬷嬷骇的脸色发青。 “安王,竟然是安王,侯爷是有怀疑,但却一直不敢确认,想不到竟然真是他,娘子。那他为何要绑你?” “说是想要我,实则没那么简单,想要我只是一个晃子。”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扰乱了安王的一些计划,所以才想暂时禁锢她。 一旦发生争战,女人永远都只是表面上的虎旗。 这一点,她很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春嬷嬷如临大敌的竖起汗毛,这事太大了。大到她从来没有想像过。 如今斉朝风平浪静,盛世空前,安王他……为什么要谋反? 权力争战的博弈,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呀。 “嬷嬷,安王肯定会在路上伏击我,我需要你的帮助,第一,你想办法帮我联系到师父和师公,让他们跟我在江北汇合。第二,你要赶紧找到斉文臻,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应对,我还担心,安王会对他下手。” 话说到这。闵瑶的思路就像开闸的洪流,挠着树杆思索道。 “如果我是安王,肯定会想闵瑶逃出去后,会去找斉文臻,那斉文臻就会有危险。” “还有……斉文臻是不是突然接到圣旨?漠北是不是突然有变?” 她自言自语的回头问春嬷嬷。 春嬷嬷后背发寒。 “是,侯爷是突然接到的圣旨,不然的话,来的人就不会是严华,而是侯爷自己。毕竟你是侯爷的女人,侯爷怎么会舍得把你托付给旁人?” 那天闵瑶被绑,侯爷心神大乱。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怎会有假? “那就有问题了呀,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漠北有变呢?很有可能。这就是安王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是为了让斉文臻分身无术,那往深里想,安王他……” 春嬷嬷瞳仁都缩成了针尖。 安王和漠北王庭有勾结? “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现在我们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万一安王真和漠北王庭有勾结,那?” “那侯爷他……”处境会非常危险。 春嬷嬷倒抽了口气。 闵瑶自己也冒了一身冷汗:“事不宜迟,嬷嬷,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斉文臻。” “那娘子你呢?” “我有严华,只要我小心行事,安王没那么容易抓到我,所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你得先去找斉文臻。” 春嬷嬷细思极恐,虽然不放心娘子,但理智上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我现在就去找侯爷。娘子,你一定要藏好。” 闵瑶点头:“有你去报信,我就不用亲自去漠北,那天大地大,自有我藏身的地方,此去北上,嬷嬷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春嬷嬷跪地,用力的给闵瑶磕了三个头,转身跳上马背,就飞驰而去。 何小四听不懂话里的机锋,但他听懂了谋反和勾结,知道事关重大,一声都不敢吭。 直到春嬷嬷人不见了,何小四才打着哆噎道:“瑶瑶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能要冒点险了。” 第315章 以身犯险 要冒险吗? 要吗? 闵瑶抬头望天,这天阴沉沉的,真像一个旋涡,在酝酿暴风雪。 还是冒吧,且不说她和斉文臻将来能不能在一起,就说哥哥。和斉文臻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小四,我们可能需要暴露一些行踪,替嬷嬷开路了。” 只要把安王的人引到她这里,那嬷嬷那边就绝对安全。同时也可以给斉文臻争取时间。 何小四恐惧的点头:“有瑶瑶姐姐在,我不怕。” “嗯,不要怕,无非就是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怕又有何用。 何小四挺了挺胸像是给自己鼓气道:“我现在会骑马了,还能骑的飞快,来的路上,嬷嬷还教了我一套刀法,瑶瑶姐姐你看。” 何小四撩开袍子,就见一把小弯刀,仔仔细细的挂在他腰上。 虽没出鞘,但看形状也能猜到。一定是把好刀。 “好样的。”闵瑶摸了摸何小四的头。 能在这个时候,身边还站着自己的人,她很知足。 没多久,严华小心翼翼的回来,看到她身边多了个人,还很惊讶。 但一眼就认出何小四。 “你们来了。” “严华哥哥。”何小四打招呼。 “你们认识?”闵瑶诧异。 严华就道:“侯爷下令时。春十七和他都在,所以认识。” 闵瑶松了口气,对严华彻底打消了疑虑。 “我现在做人皮面具,等做好了我跟你进一趟关韶城。” 严华瞳仁一缩:“不行,关韶城已经在严查,你若进城。那就是自投罗网。” 闵瑶镇定的分类材料,幽幽道:“我刚才让春嬷嬷先去报信了,为了保证嬷嬷能顺利到达漠北,那用我来引开安王的人。才是最好的主意。” 严华倒抽了口气,怪不得他只看到何小四,没看到春十七,原来如此。 “你放心,我没想自投罗网,我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留一点蛛丝马迹,吸引安王的注意罢了。” “那你想怎么做?”严华如临大敌的问。 “易容啊。”闵瑶一边计划。一边轻笑,想当初拜赵红锦为师。是多么明智的事? 就赵红锦这一手易容术,都让她受益非浅。 商量好,闵瑶就静下心来做面具,各种颜料和画笔,齐齐上阵,很快就做好了八张。 分别给了严华和何小四一人两张,自己揣着四张,就跟严华进关韶城。 “瑶瑶姐姐。你一定要小心。”何小四心里慌乱。 闵瑶摸他头:“安心些,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如果天黑还不见我们,你就想办法回宝庆城。” 何小四吓的眼泪直打转。 执拗的摇头:“不。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天,你两天不回来,我就等你两天。” “傻孩子,我此时是要临危应变,有可能换个城门就跑了,来不急跟你汇合,懂吗?” 何小四拼命的想止住眼泪,告诉自己不要怕,他是男子汉,可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瑶瑶姐姐。” “听话,如果天黑不见我们回来,你就回宝庆城,替我守好家业,我一定可以卷土重来,但如果我家业没了,还怎么东山再起?” 再三纠结后,何小四咬着唇应了下来。 闵瑶笑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凡事往好了想,瑶瑶姐姐会没事的,天黑前也能回来,再带你去下个地方制造混乱。” 说完,闵瑶抬了抬头,嘴角上扬的露出一丝微笑。 曾经有个故事说,当一个人并不知道他在杀人,而一直以为他只是在玩虚拟游戏时,反而更容易更轻松的,就把敌人耍的团团转。 现在她也要如此。 调整好心态,闵瑶跟着严华步行进城。 第316章 调整心态当搅屎棍 快到城门口时,闵瑶让严华先进去,然后偷了寻常人家的名谍和路引。 再出来给她。 进城时,果然如严华所说,各个关卡都在戒严。 百姓们微有怨气,接头交耳道:“这是查江洋大盗吗?” “应该不是。我听说是从闽东城安王府里跑了个丫环。” “不会吧,能进王府当丫环。那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美差,怎么还跑呢?” “那谁知道,你看,前面那个是闽东城来的。被拉到边上去了,看到了吧。” 闵瑶和严华对视了一眼,会特别严查闽东城的路引,早在意料之中,果不其然。 轮到闵瑶和严华时,守城将看着路引道:“你们是张家的?” “是,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咯噔,闵瑶心跳漏了一拍,严华更是全身紧绷。 闵瑶急忙瞪大眼,上上下下打量守城将:“我也没见过你呀?” 那守城将嘴角抽了抽,把路引丢给她:“最近严查,没有重要的事不要乱出城。” 这是过了。 闵瑶捂着胸暗道一声好险。竟然还会使诈。 但凡自己稍有一点不镇定,只怕就……不堪设想。 进了城,闵瑶深吸了口气:“还要去再偷两份路引。” 严华糊了一把脸:“不用,我会做路引。” “那你怎么不早说???”闵瑶惊叫,她想弄死严华。 严华一脸委屈:“娘子也没问。” “……”好吧,是她错了。她不知道严华还有这本事。 “你早说呀,早说我何必让你去偷路引。” 严华抚额:“……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见机行事啊。”闵瑶哭笑不得:“那你现在赶紧做一张春香名字的路引。” 严华左右张望,寻了个角落,翻开腰上的小包,就在偷来的原路引上。做了些改动。 再递给闵瑶时,路引上的男,变成了女,名字也成了春香。 闵瑶拿着。慢慢寻找猎物。 当看到一个游手好闲,并走出某种六亲不认步伐的小哥后,给严华打了个眼色。 严华表示懂了,偷偷跟上,暗地里下了手后,就将人拖到了小巷。 那小哥一脸惊恐。挂在严华身上动弹不得。 “点了穴?” 严华点头。 点穴是门好技能,她也好想学。 闵瑶揉了揉脸:“这位小哥。我想住店,但是我本人又不方便露脸。所以想让你帮个忙,帮我去客栈订个房间,再登记妥当,可好?” 那小哥吓的都要尿了,那里敢说不好,拼命转着眼珠子表示可以。 “那我让他给你解穴了,你不要乱叫哦,一乱叫。那就不是现在这样客气了,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哦。” 闵瑶吓他。 小哥喉结滑了滑,眼珠子僵硬的又转了转。 就在严华要解穴时。闵瑶迟疑的皱眉:“不行,小哥看着不像老实人,还是先吃颗毒心丸,比较保险。”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药丸,不由分说的塞进小哥嘴里。 严华配合,敲了一下小哥的喉咙,就见药丸咕咚一声入了腹。 小哥吓尿的翻着白眼,一解了穴就跪在地主痛哭流涕:“两位侠士,我是老实人,我真的是老实人,我这就是去给侠士订房登记,只求侠士饶我狗命。” 闵瑶一板正经的咳了咳,把写着春香的路引丢给他。 “那就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办好了,还会有赏银。” 小哥根本就不想要赏银,拿着路引,一赤溜的就跑了。 严华:“……” 闵瑶忍不住笑。 “走吧,我们出城。” “就这样?” “嗯,就这样。”她现在把心态调整的很好,所以不需要刻意的去做什么,只当玩票似的当一根搅屎棍。 “那毒心丸?”严华诧异。 “假的。”闵瑶甩了甩手:“一会换面具,你做新路引。” 出城的时候,盘查的更严了。 连她们要去哪,什么时候回,都要登记在册。 这次有了准备,闵瑶和严华应答如流,前脚刚出城,后脚关韶城就乱了。 至于会不会翻个地朝天,闵瑶不管,带上何小四,就往下个地方去霍霍。 第317章 消息到了漠北 四天后,快到漠北城的斉文臻,在驿站收到了严华传书。 当他看清信上的白纸黑字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找到就好。” 悬了多曰的心终于落地。 再定晴细看,知道是安王绑了闵瑶,脸色瞬间就变的铁青。 “竟然真是安王,难道……是因为她的手艺?” 不可能! 斉文臻又黑着脸推翻猜想,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时,长随来报:“侯爷。前方探子来报,说有一队大约几百人的漠匪,就在郊外徘徊。” 斉文臻肃然。急忙打开堪舆图。 此处离漠北城,再到两国交界,还有三天路程,流窜的漠匪怎么会出现在这? “确定是漠匪?”斉文臻冷眼望了过去。 长随纠结:“探子是这么来报的,属下也觉得蹊跷。” 现如今驻守漠北城的是闫将,闫将不可能让漠匪流窜到斉国地界。更何况还是几百人的漠匪,往大了说,这就是失职之罪,再往邪了说,还能上报闫将通敌卖国。 “再去探。”斉文臻下令,同时让另一个长随去整合他带来的人马。 从王城匆忙出发,加上自己的长随,驿站也只有八十六个人,若真是漠匪,这样以小博多的战役,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只能想办法,将敌匪引到漠北城驻军圈,才能歼灭。 就在斉文臻脑袋转的飞快时,长随在驿站外大声道:“何人?” “是我!春十七!” 斉文臻全身一颤,飞身下了二楼。 春嬷嬷满身疲惫,眼眸通红的倒在斉文臻面前,接连四天兼程。春嬷嬷一眼都没合,万幸的是,她终于赶上了。 “侯爷!大事不好。” “能起来吗?”斉文臻是何许人,看到春嬷嬷出现在这,就笃定的知道,出大事了。 春嬷嬷挣扎了几下,颓然倒地,根本起不来。 看她一口气撑着,斉文臻也不再讲究。单手提起春嬷嬷,就进了密室。 “快说,谁让你来的?” “是娘子,是娘子让我来的,娘子说,安王有变,在策划谋反,侯爷一定要小心。” 话一说完,春嬷嬷强撑的那口气。落了地,紧跟着,人也昏了过去。 四天多的不吃不喝,日夜兼程,早已到了人的极限。 斉文臻瞳仁紧缩,命人把春嬷嬷扶了下去。好生伺候,立马让驿站点了狼烟。 就在这时,蒙头盖脸的漠匪,有如神兵天降,在嘶吼的喊杀中,冲进了驿站。 斉文臻没有选择,回身提起春嬷嬷,只能一边抵御一边后退。 而此时,提前半个月到了漠北的闵成玉。看到了驿站的狼烟,二话不说,带着骁骑卫便往这边接应。 被突袭到猝不及防的斉文臻。又要护着春嬷嬷,又要抵御,正十分狼狈时。闵成玉到了。 震耳欲聋的喊杀,冲破云霄。 情势逆转只在一瞬,漠匪见支援来的这么快,立马后退。 就在闵成玉咆哮着要追时,斉文臻喊了撤。 “撤什么撤?劳资来这就是挣军功的,这么多漠匪,个个都軍功。”到了这些,闵成玉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那一股股的匪劲和狠劲,让旁边的韦源热血沸腾。 “斉侯,为什么不让我们追?”没有人比韦源更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了。 斉文臻冷声道:“这些人不是漠匪。”说完,斉文臻下令长随派出探子:“远处跟着。不得跟丢。” “不是漠匪?那是什么人?”闵成玉吃惊,抬手让韦源不要说话。 斉文臻不言,转身跳上马背:“回营地!”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弄醒春十七,他必须要问清细节,才能出对应之策。 闵成玉和韦源不明所以。但感觉肯定出了大事。 到了軍营,斉文臻命人泼了春嬷嬷一身冷水,硬生生的把春嬷嬷给冻醒了。 春嬷嬷知道自己还未说清,会给侯爷带来困扰,神志一清醒,便赶紧把闵瑶的猜测,以及闵瑶是怎么从安王府逃出来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旁边听着的闵成玉,顿时急的脸色都青了。 “该死!那谁在瑶瑶身边?” “严华,严华护着娘子。” “严华一个人怎么护她?你能这么顺利到达漠北,这只能说明,瑶瑶在给你打掩护!!”闵成玉一针见血的怒咆。 第318章 也是本侯娘子 就在闵成玉激动的人要炸时,斉文臻压着心悸,一拳挥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 事关重大,冲动会比冷静更有用吗? 闵成玉被打的嘴角出血,目呲欲裂的瞪着斉文臻。 “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好她。” “她不光是你妹妹。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觉得我会比你好受吗?闭嘴!” 这是斉文臻动了真怒。 闵成玉沉默了数秒后。一拳打向軍帐的横梁。 斉文臻阖眼。 良久后,再睁开时,已一片深寒。 “所以她命你前来报信,自己留下给你打了掩护?” 春嬷嬷捏拳咬牙:“是。” “那她可有说。能保住自己?” “说了,娘子说,安王要的是她,只要有人送信,她便不用再急着来见你,天大地大,自有她藏身之处,还说,让崔赵二位前辈,去江北跟她汇合。” “她会赵红锦的易容术,想藏起确实不难。”就是怕,她为了给春十七打掩护。四处去暴露行踪,这里面有多危险,斉文臻连想都不敢去想。 早就知道她胆子很大,但怎么也没想过,她竟然还会胆大到包天。 难道她就没想过,万一失算。就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吗? “侯爷,奴婢要回江北,奴婢不放心娘子。” “休息一天再走。”斉文臻拳上的青筋跳了出来,再次详细的问了春嬷嬷,她到底是怎么逃出安王府的。 春嬷嬷知道的也不多,重重复复只能告诉斉文臻。闵瑶是用了易容术。 “斉文臻,我要回江北。”闵成玉道。 “你不能回,如果安王真在密谋造反,那这次漠北动荡。就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要你假装我留在漠北。” “那你呢?” 斉文臻看了闵成玉一眼:“她不光是你妹妹。”也是本侯的娘子。 后面这句斉文臻没说,但闵成玉懂了。 “那皇上那边?” “我会给皇上密函,待到我隐到暗处,你,顶替我就是最明显的箭靶。” 闵成玉咬着腮伸出手:“我会小心。” 数个眼神交流后。斉文臻把赵红锦给他的人皮面具,交到了闵成玉手中。 两人握拳。立马达成共识。 不等春嬷嬷恢复妥当,斉文臻立马乔装打扮。带着同样改装的七名长随,直奔江北。 为了给他打掩护,装成斉文臻的闵成玉,一直站在营前目送他离开。 而这时,假装漠匪的安王心腹,立马下令,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 已连续多曰。在关韶、吉安,春宜等地当搅屎棍的闵瑶,站在黄石城的山外,对摩拳擦掌的严华道:“不用进城了。” 严华诧异:“为何?” “已接连几天故布疑阵。安王必定会有所防备,如果我是安王,知道我这么难抓,那就一定会掉转头,去对付不难抓的,比如,有固定地点的斉文臻,再比如,有固定地点的宝庆城。” 也就是说,她在这里故意霍霍,只会激怒安王,那么如果是她,肯定就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比如刘康哥哥。 所以,该适可而止了,只有这样,才有抱有侥幸。 何小四色变:“瑶瑶姐姐,他真会这样做吗?” 闵瑶苦笑:“不管他会不会这样做,至少我们要提前想到,而不是什么都不去想。” “那怎么办?刘康哥哥他们,会不会死?” 闵瑶捏拳,这就是信息落后的硬伤与挫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们只能尽力往江北去了。” 只有保住她自己和斉文臻,其他人才能有望远离危机。 …… 第319章 安王怒了 正如闵瑶预料,安王确实被激怒。 “想我斉绗经世四十七载,还从未被人如此玩弄于掌心,赵宝越的女儿,果然是了不起,张晋超。本王要你不择手断,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张晋超屏息凝神。心里十分复杂。 “王爷息怒,不能因一个女人而坏了王爷大事。” 安王挥手一扫,满桌的笔墨纸砚,全数落地。 一片狼藉。 “一个女人。说的好,一个女人。”安王大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让他吃了个哑巴亏,搞不好,这个女人,还会坏他大事。 “斉文臻那边如何?” 枭卫首领老莫沉声道:“固原驿站伏击失败,斉文臻便一直龟缩在軍营,属下没有机会再下手。” 张晋超眼睛一眯,不假思索道:“这不符合斉文臻的性格,王爷,斉文臻定是用了金蝉脱壳。” 安王唇抿一线:“确实不符合斉文臻的性格。传令下去,明曰本王要回王城。” 张晋超猛的抬头,安王看他一眼。 “本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办过寿宴了,这次也是该好好操办操办,到时候一定要请忠国侯府的老夫人,前来赴宴才好。” 赴宴是假。留人质才是真。 “张晋超,你既然去过宝庆城,那宝庆城就交给你,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晋超后背一寒,领命退下。 安王对闵瑶。已经誓在必得。 …… 正所谓风雨欲来山满楼。 绕过黄石,直奔江北,闵瑶就发现,各个城池就没有再戒严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让严华做假路引,一直到郡府,才惶然的松了口气,过了郡府就是江北地界了。 “瑶瑶姐姐,我们不回宝庆城吗?” “先不回,先去江北跟师父师公汇合。再商量要不要回宝庆。” 尽管她知道,刘康等人或许有危险。但她抱着侥幸,只要自己不露面。安王的人马就不敢大张旗鼓。 但信还是立马给刘康送过去,务必要让他小心。 负责郡府火锅店的是吴老根,闵瑶没露真容,但让何小四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小心翼翼的进了包厢,她才向吴老根表明了身份。 吴老根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看到她来还大喜过望,急忙向她汇报。 “瑶瑶。郡府火锅店每天的营业额,已稳定达到八百两银子,刨去每天的开支,净收入是七百两。” 这样的收入。已经和最先开张的东阳城一样了。 火锅店毕竟不是食味人间,所用食材虽种类繁多,但成本并不高,有些用料更谈不上珍稀,所以净收入每天有七百两,已经算是大赚特赚。 闵瑶稳着神夸吴老根:“辛苦老根哥哥,你做的极好。” 吴老根沾沾自喜:“瑶瑶,老根哥哥没有辜负你的厚望吧?” “没有,不但没有,还做的极好,等到过年算完帐,一定会给老根哥哥大分红。” 吴老根喜不自禁:“那老根哥哥就不矫情了,就是不知道,老谢老王,还有邵统明他们怎么样?是不是每天也有七、八百净收入?” 吴老根只以为闵瑶是来巡查,而且已经巡查过其它的分号了。 所以忍不住的想要对比一下。 闵瑶忍着焦急笑道:“他们那里我还没去,不过帐本应该快要送回来了吧。” 每个月送一次帐本回宝庆城,这是她立下的店规。 “那你看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还想拿个销售第一的头筹呢。” 闵瑶点头:“最近郡府有没有动荡?” 吴老根怔了一下摇头:“没有啊,风平浪静的,那有什么动荡,要说有,也是咱们火锅开张的前三天,那叫不叫动荡?” 宣传一到位,店里被挤破门坎,热闹程度绝对可以称为动荡。 闵瑶舔了下唇:“那我知道了,老根哥哥,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正事,我可能惹了些麻烦,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小心行事,出门进门绝不能落单。” 吴老根吓了一跳,急忙问原因,闵瑶便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安王,但并没有告诉吴老根,安王意图谋反,只是说安王因自己厨艺了得,所以绑了自己,而她是逃出来的。 第320章 我需要钱 吴老根听完,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光天化曰下绑人,还有没有王法,不是说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吗?” 闵瑶无力的笑了一下:“有些戏文听听就好。不能当真,总而言之。最近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只要我不出面,你们兴许就是安全的。” 吴老根点头:“我明白,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你不露面,那你怎么办?” “我准备去江北,先汇合了我师父和师公再说,你传信给刘康哥哥,让他也要小心,另外让他多和陈大人走动,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陈大人肯定会第一个知道。” 她说这些。也是为了让刘康等人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一眼抹黑。 这一点吴老根懂,但再深点东西,吴老根就不懂了。 说完正事,她要走,吴老根才急忙道:“等等。季长公子来这找过你,瑶瑶你要不要跟季长公子联系一下?梅家势力那么大,若有季长公子帮忙,会不会?” 会不会让安王有所忌惮? 这句话吴老根没说,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是这个。 闵瑶心里失笑。暗叹怎么可能,安王若是真的在谋划改朝换代,那自然会视天下人如豚狗,更人人都是他的臣民。江山就是他的后花园。 小小一个梅家,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你说梅季长来找过我?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 “那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有可能还在郡府的酒庄那边。” 闵瑶点头,再叮嘱了吴老根几句,急忙带着严华跟何小四去找梅季长。 到了梅家酒庄,何小四上门叫人,没一会梅季长就出来了。看到闵瑶他并没有认出来,但见到何小四。他很欣喜。 “闵娘子呢?” 闵瑶往前一步道:“我在这。” 梅季长惊讶,看着五官完全陌生的闵瑶怔愣了半晌。 “你这是……易容术?” “对。外面说话不方便,可否去屋里再说?”闵瑶严肃。 梅季长心神一紧,急忙引着她去了书房。 关了门,闵瑶就没有废话,直接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梅季长说完,并且摘下人皮面具,静静的望着无比震惊的他。 “这……怎么可能?安王他……” 闵瑶一瞬不瞬。以态度告诉梅季长,她并无虚言。 梅季长惊悸的找不到词,过了很久才缓过神道:“事关重大,那此地不宜久留。你立马随我去江北。” “我是要去江北,但我不能跟你一起走,目前来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否则安王肯定会马上起兵,那到时,这天下就要乱了。” 梅季长心神大乱的仔细深思,确实要镇定,不然谋反的安王,必定会狗急跳墙。 “怪不得你要易容,那此事你可有告诉斉文臻?” “如果没出意外,他现在应该知道了。” 梅季长深吸了口气:“那由他去禀告皇上是最好的人选,那你到了江北打算怎么办?” “先和师父汇合,商量后再做决定。” “好,那我也必须赶回江北,此事太了,我要跟祖父商量。” “商量是对的,但你不能慌,你越慌,安王就越容易起事,现在越镇定越好,朝庭才有时间做万全的准备,除此之外,蜂窝煤也需要尽快入市,因为我需要钱。” 一句她需要钱,梅季长就懂了。 “你想拿钱粮支持朝庭?” 闵瑶没有说话,正确的说,她不是支持朝庭,而是支持斉文臻和哥哥。 换句话说,安王起事,那就属于造反派,而斉文臻和哥哥绝对会站在朝庭这边,那就属于保皇派,她没有选择。 梅季长颌首:“那我会尽快配合,三天后你传信回宝庆吧。” 闵瑶松了口气,蜂窝煤还没有大肆宣传,就是因为梅季长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她现在真的需要钱。 第321章 决定去天夷 见过梅季长,闵瑶立马出城直奔江北。 负责江北火锅店的是陈景如。 到了之后,她没让何小四去叫人,赵红锦就直接从天而降,提着她便上了二楼。 严华怵然一惊,差点就对赵红锦出手。还好见机快,急时收了真气。 闵瑶却吓的不轻。看清赵红锦后,立马抱着赵红锦就忍不住眼圈发红。 “师父,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明明有易容。 赵红锦抬手撕了她的面具:“我的易容术,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快告诉师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崔离就在边上站着,他俩在天夷收到信,便往南边追查,后来还是收到梅季长的传书,才急忙赶回了江北。 “多亏了师父的易容术,要不然我就逃不出来了。” 绷了很多天的闵瑶再次崩溃,全身软在师父怀里,眼泪呛了边。 赵红锦看着心疼,连忙问她:“到底是何人绑你?” “安王。” 再次事无具细的说了一遍,赵红锦和崔离也大惊失色了。 “该死,那斉小子有危险。”崔离立马就想到这一层。 闵瑶捏拳:“师父师公。我为了让春嬷嬷顺利送信,数次挑衅安王,我猜想,他必然不会放过我,但我有易容术,他暂时又抓不到我。你说,他会不会暗中抓了刘康等人,再来威胁我?” “极有可能,安王这个人,我曾经就说过,他很有野心。但皇上念着兄弟之情,不愿深究,现在算是养虎为患了吧。”崔离抢先直言。 赵红锦沉着脸道:“你别怕,就算他想暗中抓人。也量他不敢大张旗鼓,先让你师公给宝庆城兵马司写封急信,让朱魏等人打起精神照看着,刘康等人应该不会有事。” 崔离二话不说,拿起笔纸便写传书。 “现在危险的,只怕是斉小子。” “应该是了。我怀疑漠北动乱是假,调虎离山是真。” “莫慌。斉小子有勇有谋,一定会有办法把信送入宫。”崔离写了传书。立马就去找信鸽了。 闵瑶抱着赵红锦的胳膊道:“师父,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你师公回来,仔细想想再决定怎么办,若安王真要谋反,咱们也阻止不了,只能回天夷山自保。” 闵瑶心窒,问了句蠢话:“那我呢?” “你自然是跟我们回天夷山,那里的天堑你也看到了。只要守住山口,便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安王想抓你。还得掂量掂量。” 说到最后一句时,赵红锦满脸匪气,并不容置疑。 闵瑶心头一暖,眼泪又飞了出来。 “我是能跟着师父走,但刘康哥哥他们怎么办?” “那到时候就带着一起走。” 闵瑶顿时安心了很多,吸着鼻子道:“谢谢师父。” “傻孩子,你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师父不护你,还想让谁护你?” 闵瑶又哭又笑的吸鼻子。 若天下真的大乱,能躲到天夷山,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崔离回来,师徒三人重新商量,最后决定立马回天夷山。 “那就重新传书给刘康,让他们来江北汇合?” 崔离摇头:“不妥,现在安王还没暴露野心,我们若这样大张旗鼓,他必定会狗急跳墙,那到那时,反而会对朝庭不利。” 说白了,现在就是要以静制动,为朝庭争取时间。 “他现在明确的目标是抓你,那我们先护着你,才是最正确的,至于刘康等人,还是不要惊动,让朱魏照看,小心防备就好。” 说到最后崔离果断的道:“就算安王拿了刘康等人威胁你,你也要稳住,只要皇上信安王谋反,提前做好准备,那此事就有转机。” 这个道理闵瑶明白,可万一……让她牺牲刘康等人,来替朝庭争取时间,她心痛啊。 但愿,安王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一步。 就在闵瑶和崔赵二人,决定立马动身往天夷时,张晋超带着人到了宝庆城。 “张公子,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说话的是赵离,安王枭卫首领老莫的副将。 第322章 风云际会 张晋超看着山下的宝庆城,几番沉呤。 “王爷虽然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并不想我们大张旗鼓,先暗访闵瑶是否回到宝庆城。” 命令下完,张晋超心里早有答案。他肯定闵瑶不会回宝庆城。 以她的想法,怎么会自投罗网? 她一定会去和赵红锦等人汇合。 说来也巧。赵离前脚带人摸进城,张晋超后脚就看到安宜郡主的车队,从宝庆城出来。 同行人里,就有杜江。 看着杜江衣冠楚楚。并趾高气昂的样子,张晋超很想问他一句,做郡马可还安逸? 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直到车队走远,才命人去给安宜郡主传话,让她立马回闽东。 毕竟是王爷爱女,如今风雨欲来,还是让她回王府才最安全。 到了傍晚,赵离带着人回来,脸色异常道。 “并未查到闵瑶回了宝庆城,但古怪的是,宝庆在戒严。而且兵马司朱魏,就带着人在城中驻守,看他的架势,仿佛在保护食味人间。” 张晋超眯了眯眼,极为复杂道:“你确定朱魏是在保护食味人间?” “确定。” “星云湖探了吗?” “探了。” “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 赵离直觉大事不妙,但又不敢明说。他没有周崇明那么愚蠢,去得罪一个谋士。 要知道,领将固然重要,但在王爷心里,十个领将远远不如一个谋士。 张晋超望着北方,心道她果然聪慧。一定是从他身上看出破绽,所以预想到安王要谋大位。 既然如此,安王起事就要提前。 不然,定会迟则生变。 果然什么事情。只要沾上闵瑶,它就会变啊。 “去王城。”张晋超当机立断。 赵离不明所以:“现在?” “对,现在。” “为何?” “你听令便好,其它事情,自有我来担待。”张晋超翻身上马,直奔王城。 …… 闵瑶这边。有了师父和师公当主心骨,一路不但顺畅。心情也平缓了很多。 还跟师父打趣,说半个月前。她还不会骑行,如今她都能在马背上睡觉。 简称马背上的小娘子。 就连大腿根的红肿,都仿佛不再是个事儿。 赵红锦又心疼又无奈:“也就是你,敢从安王府出逃,要换成旁人,只怕想都不敢想。” 闵瑶佯装得瑟:“我感觉很轻松啊。” 赵红锦白她一眼:“以前我随你师祖去给安王妃看病,就知道安王府守卫森严,那怕会易容术。想在安王府三进三出,都要小心谨慎,你到好,地形不熟。一无所知,还能逃出生天。” 是运气吗?不!在赵红锦看来,诸多王府中,就属安王府最森严,而闵瑶才多大?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五,那来这么大的能耐。 “其实我也是侥幸。”闵瑶吐舌,不想提这个话题,因为一回想,她就会后怕。 赵红锦想戳她脑袋,可惜还在骑行,无不遗憾的甩了甩手。 “那有什么侥幸。”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侥幸。 在她和崔离聊过这个事,得出结论,闵瑶就是有个超出实际年龄的强大灵魂,所以她才能在遇事时,比同龄人更冷静,更从容。 闵瑶尬笑的摸摸鼻子:“师父,您说皇上信了后,会出兵镇压吗?” “镇压不镇压我不知道,但传令安王进王城,是肯定会有。” 擒贼先擒王,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正如赵红锦所说,半路接到信息,安王已经自己回了王城,并且还大肆宣传,准备在王城办寿宴。 第323章 很挂念侯爷 江北城以北是昌南地界,闵瑶前脚离开江北,昌南城后脚就下起了雨夹雪。 雪不大,但雨冻人,那怕马蹄包了布,疾风一吹也能结冰。 “侯爷,不能让马再跑了,马会死的。” 这是斉文臻换的第七匹马。 看着满山遍野的冰川银塑,斉文臻一掌拍在马背。源源不断的真气,流入马的体内,瞬间就能看到。马全身上下都在冒气,仿佛一团云雾般惊人。 “侯爷!” 长随心惊,这一路上侯爷粒米未进,四天五宿都没合眼,先是从漠北杀出重围,后又频繁给马输入真气。再这样下去,那怕是铁打的人,都承受不住啊。 “闭嘴,把你的马牵过来。” 长随摇头:“侯爷,咱们就休息两个时辰吧,只要两个时辰就好,属下相信,闵娘子一定吉人自有天佑,无论如何,也能平安等到侯爷的。” 长随心疼,跟了侯爷半生,何时见过侯爷,能把一个娘子,这样放在心尖上。 闵娘子若是不心疼侯爷,那老天爷就太不长眼了。 “呱躁,赶紧把马牵过来。”斉文臻眼里布满了血丝,此时此刻,他真心不想多话。因为每多说一句话,他都感觉费力。 长随咬着后槽牙,实在拗不过了,才把马牵过去,正当斉文臻给马输真气时,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扑棱地停在旁边一棵树上。 长随连忙提起真气上前抓住。 拿到急信,斉文臻一目十行看完,脸色瞬间铁青。 长随急忙凑过去一看。就见上面写着,速回王城,落款是黄色骁骑卫,也是圣隆帝暗卫的标识。 出此印就代表圣隆帝亲召。 “侯爷?” 又是这样! 上次已经快要追到闽东城,圣隆帝急召,他不得不回。 这次还是如此,难道他注定要和闵瑶擦肩而过? 斉文臻一掌打向旁边的青松,“哗啦哗啦”漫天的冰箭落地,惊得马儿嘶鸣。 “侯爷。实在不行,让属下去江北,属下以人头向侯爷保证,一定保闵娘子平安。” 长随主动请命,跪在地上。 其他的几个长随见了,也跟着跪地不起。均以项上人头做保。 斉文臻眼里划了一丝戾气,翻身上马:“急行,天黑前必须赶到江北,那怕马死,人也要到。” 就在斉文臻下令不到一刻钟,山下小路奔过一队人马,长随定晴一看,连忙道:“侯爷,那是赵离。” 斉文臻虎目一睁。勒马看去,果然发现跑在前头的是赵离,安王身边的枭卫副将。 “要不要拦截?”长随抽出马刀。 斉文臻直盯最前面的张晋超。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但他确定,闵瑶并不在这些人手里。 “去一个。跟着他们。” 说完,斉文臻继续奔江北,直到进了江北城,他才想起那个人是张晋超。 “他竟然成了安王幕僚。” 惊诧下,斉文臻想到,闵瑶能逃出来,张晋超肯定出手了。 找到陈景如,斉文臻已是满身狼狈,看到他出现,陈景如吓了一跳,急忙开口:“瑶瑶跟赵前辈和崔前辈,去天夷山了。” “走了多久?”斉文臻瞪着腥红的眼眸问。 陈景如看的心惊。拿衣摆擦了下凳子,示意他先休息,可斉文臻那有时间休息,沙哑的再道:“走了多久?” “走了快四天了,算算时间,现在肯定到了天夷。斉侯,你可一定要为我们瑶瑶做主啊,那安王垂涎瑶瑶手艺,竟然绑了她好多天呢,要不瑶瑶命大,只怕就死安王手里啦。” 陈景如愤愤不平,可听在斉文臻耳里,却如火焚。 那里是垂涎手艺,分明是强夺他妻。 “她可有留话给本侯?” 陈景如下意识的摇头,但又马上点头,僵着身体。 “有有有,瑶瑶虽然没想到斉侯会来,但有留话。” 留了什么?陈景如慌得一匹,他得赶紧想啊,尤其是他看到斉文臻眼里泛了一丝亮光时,就越是心急。 还在宝庆城时,他就感觉斉小侯爷对瑶瑶不一般呢,若是能促成瑶瑶和小侯爷? 那成玉哥,一定会夸他机灵,这可是最好的乘龙快婿。 电光火石下,陈景如极不要脸道:“瑶瑶留话,她很挂念侯爷。” 斉文臻嘴角抽了三抽,他是傻子吗? 但这话,听起来感觉不错。 “赏你了。” 斉文臻摸出一片金叶子,丢给陈景如便走。 不知内情的陈景如,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 屁颠地追了出去:“斉侯,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瑶瑶啊。” 第324章 给自己造势 “斉侯,我们瑶瑶可是天下最好的娘子。” 陈景如的嘶喊的话,还在斉文臻耳边回响。 身后长随问:“侯爷,还要去天夷吗?” “回王城必要路过天夷,拐一下,费不了多少时间。”斉文臻打定注意,这次一定要亲眼看到闵瑶。 只有这样,才算没有辜负闵成玉的重托。 也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落地。 陈景如说的没错。闵瑶确实是天下最好的娘子,也值得他为她抗旨不遵。 长随捏了捏拳,在心里小声逼逼。侯爷对闵娘子是真爱了,冒着抗旨不遵的大罪,也要绕道一见,可想而之。 闵娘子啊闵娘子,你若敢负我家侯爷,小人定不会放过你。 就在长随心里暗暗发誓时。平安到了天夷的闵瑶,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师父,那安王肯定在念叨我了。” 话才说完,崔离拿着信进来,拧着眉道:“安王寿宴宴请名单上,有斉小子的娘,这肯定是不怀好意,红锦,斉小子现在回不来,而知道这件事的,又只有我们,皇上就算心有警惕,也无法格外关照他人,若无人提醒,那老夫人……” 只怕要羊入虎口,危矣! 赵红锦望着崔离,几番沉思:“你想去保一保?” 崔离默认,别人他可以不管。但斉文臻跟他亦师亦徒亦主亦仆,他没办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天夷离王城距离不远,快马加鞭,赶急路的话,只需要两天。 他能保证,在安王大寿时,已到王城。 “那你去吧,我和瑶儿在这等你。你一定要小心,随时信鸽联系。”赵红锦知道事关重大,也由不得她儿女情长。 闵瑶屏息,她的心情最为复杂,如果没有安王插手,她早在半个月前,就会见到斉文臻的母亲,如果……如果她和斉文臻会在一起,那他的母亲。就是她的未来婆母。 未来婆母有难,她却无法相帮,这感觉,很曰了狗。 “师公。”闵瑶喊了一声。 崔离把信给赵红锦,看她一眼,背着手道:“你放心。我去了定会保住老夫人,有我在,安王不敢乱来。” 天下神医只有他和赵红锦,安王敢赌自己一生无病痛吗? 崔离冷哼,转身便下了山。 赵红锦拍了拍闵瑶的手背:“你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安心呆在天夷,才是最好的上策。” 闵瑶磨牙,她的能力还是太小了,不但自己被人鱼肉。还护不住想护的人,算什么穿越者? 大概她是所有穿越者里,最low的一个吧。 痛定思痛。闵瑶收起软弱,转身回房,决定自己给自己造势。 给刘康写信。她不但要打造最好的星云湖,还要打造一个最超前的星云湖书院。 改变人一时的是钱,但改变人命运的是知识。 她虽然不是学霸,但她有自信,用自己广阔的知识面,给斉朝民生,推开一扇他们还不曾想的大门。 刘康拿到信,已是四天后,他不明白,闵瑶为何还要建一座书院,在他看来,书院根本就不能盈利。 何小四却在一旁道:“刘康哥哥。你听瑶瑶姐的,她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有些事情,何小四知道,但闵瑶叮嘱过他,不能告诉刘康。所以他要忍,虽然不懂闵瑶为何要办书院,但他知道,听瑶瑶姐姐的,一定不会有错。 刘康转头问元大宝:“帐上还有多少银子?” 元大宝对了下帐:“银子够,就是不知道瑶瑶办书院,是不是为了我们?” 话说完,元大宝苦了苦脸,当了几个月的大掌柜,心里无比清楚,腹中有墨多么重要,但这个时候,让他去学堂,他会很痛苦啊。 “也罢,既然瑶瑶发话了,那我带人再去重新圈地,但愿瑶瑶能在过年前回来。” 何小四脸憋到通红,很想说,瑶瑶姐姐只怕过年都不能回来,这天要乱了。 天夷这边,给刘康的信送走,闵瑶就没闲着,让人送信给了山下的武刚,让他在店内挂上招贤纳士的文书,她要提前给星云湖书院,招老师! 很快,不但天夷城火锅店贴了文书,阳怀郡、北湖城、郡府、商南、东阳等地,全贴上了文书,已回到江北的梅季长,看到招贤纳士后,没跟闵瑶商量,也主动的在梅家各个分号,贴上了告示。 有梅家相助,短短数天,星云湖书院五个字,就火爆了江南和江北文人圈。 斉文臻赶到时,已有文人雅士,蠢蠢欲动的想上天夷山了。 第325章 大波文人上山 “听武掌柜说,他们东家就在天夷山,周兄,你我一起前去打听打听?” “阮兄你不想再考科举了吗?” “不,我会继续考,他们的告示上写着,可以继续科举。” “可一旦当了先生,只怕就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寒窗苦读了吧。” 阮文华沉默了片刻。 “告示上有句话。我看完总是百味杂陈,不知周兄可还记得?” “那句?”周乐言回忆,他只记得告示上的福利。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除此。还有一句,梦想人人皆有,也人人可追,但在追逐梦想的同时,应做好当下。” 闵瑶写了不止这两句心灵鸡汤,但这两句,格外入阮文华的心。 前者仿佛在告诫天下士子,埋头苦读并不是雄飞的王道,后者提点士子,不能空有抱负。 否则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不但虚度了人生,还连累了家人。 周乐言怔愣少许,试探道:“阮兄如何看?” 阮文华看了周乐言一言,反问:“周兄怎么看呢?” 周乐言拧眉直言道:“前者我认为她很狂妄,一个小小娘子,竟敢拿天地来比高,后者更是一窍不通。唯有她写的那些福利,还算中肯。” 阮文华心有震惊,瞬间意识到,他和周乐言道不同不想为谋。 他看东西,颇为狭义。 沉呤片刻,阮文华笑道:“那周兄可要一同前往?” “走吧,我确实想看看,那闵瑶有何德何能。” 斉文臻来时,恰好就看到一幕。紧跟着,又看到二三结群的文人士子,似怒似嗔似惊似奇又似不屑的往天夷上走。 此情此景,颇像当年欧书子,抨击天下文人墨客,所形成的某种愤然急行,自行齐聚的辩论大会般场面。 长随懵逼的吸了口气:“侯爷,闵娘子这是做了什么?” “去问。”斉文臻眯了眯干涉发红的眼。 很快,长随拿来了一张告示。一目十行的看完,斉文臻嘴角都抽了三抽。 “她可能真能作妖。” “侯爷,上面写着,闵娘子要开星云湖书院,除了说要广纳天下贤人异士,还说要设天下百科。什么叫天下百科?” 百科,以斉文臻的理解,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范围广袤到,他一时都不说清,闵瑶好大的口气。 骤然间让他压力倍增。 擦了把无形中的虚汗:“先上山。” 山顶,赵红锦站在中堂外,满头黑线的看着四、五群文人士子。不在停的结头接耳,其中三句不离一个小小娘子,何德何能竟然敢开书院。 “瑶儿。你这是要干什么?”赵红锦深吸了口气。 闵瑶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浅绿的曲裾长裙,简简单单梳了个平鬟,再配了一根样式朴素的碧绿簪。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清新端庄,还透着一股寻常人散发不出的从容及高贵。 “师父,我要给星云湖书院招贤纳士啊。” “……”赵红锦抚额:“你这不是想招贤纳士,倒是像要上战场去打仗了。” “文斗,可不就是战场嘛。”闵瑶掩着嘴笑了笑,但眼里的坚定,又让赵红锦侧目。 “如果只是招贤纳士,你完全不必如此,你这是还想收服天下的文人士子吧?” “不敢,三人行必有我师,谈何收服。只是想招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做一件有意义,并有利于后代子孙的事。” 看她说这么轻描淡写,赵红锦差点就信了,啧了两声,喃喃道:“师父小看你了。既然你想做,那就做吧,到时候,师父大不了去你的书院当先生。” 闵瑶笑得腻起,她从来没想到,师父会这样支持她,就有如当初她第一眼看到赵红锦时,那种惊艳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师父果然和普通娘子不一样,她心有猛虎,但又能细嗅蔷薇。 眼看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山伯就要应付不来时,赵红锦推了她一把。 “准备好了,就去吧。” 闵瑶庄重的冲赵红锦福了一福,这才挺胸抬头,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就在她看向诸多士子时,突然…… 在人群里看到了…… 斉文臻! 第326章 舌战群雄1 她没看错吧? 那个风尘仆仆,本该在漠北的男人,真的是斉文臻? 人群里,她和斉文臻四目相对。 那怕隔着十来米,她也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上不但有疲惫,眼内还充满了血丝。 这是赶了多久的路,才把自己从气宇轩昂,熬成了现这个鬼样子? 心尖一揪。闵瑶呼吸微有急促的眨了一眼,刚想去问他一声,是你吗? 就听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子道:“在下柳若怀。字牧之,敢问娘子可是闵瑶?” 闵瑶连忙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稳住! 先应付了这些文人,再去见他,万一他不是他。而是第二个严华呢? 所以尴尬的事情,只要一次就好。 重新挂上微笑,闵瑶站在中间,冲所有人福了福身:“妾身正是闵瑶。” 说完,她席地而坐,抬头笑望众人道:“大家请坐吧。” 两句话落地,众人先是眼划诧异,而后眼冒惊奇,有些能沉住气的,笑了一下,便客随主便,撂开长袍便席地而坐。 有些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女人操控的,便冷笑中,故意居高临下,以不屑的姿态,倒要看看闵瑶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而有些看似中庸。却实则心志不坚的,在左右观望后,或站或坐的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百态,尽在闵瑶的眼底之间。 闵瑶也不强求,笑着道:“妾身知道,诸位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比如说,一个小小娘子。何德何能,竟敢广发告示招贤纳士。” 最先开口的那位柳若怀,是坐着的,抬了抬手袖道:“确有此疑问。” “那妾身便庸俗的回答诸位,办书院的出资人与德能不可相提并论,因为出资人,她只是有钱,俗称豪横。” 她一开口,众人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她巧笑倩兮,从容淡定的吐出豪横二字,有些人立马就笑了。 确实可称豪横。 但在有些人眼里,却在心里警惕暗道,好个卓荦不凡,并独出机杼的小娘子。 柳若怀眼中一亮:“通俗宜懂。豪横这个词,真是别出心裁,那在下若要钻个牛角尖,认为德能才是办书院之人的宗旨呢?” 闵瑶脸露无奈:“既然你都说是钻牛角尖了,还要妾身如何作答呢?” 一句话反问倒柳若怀,坐在他旁边的士子笑拍若怀兄,紧跟道:“既然娘子豪横,那将来管理书院的,又是何人?”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来主持大局,而不是让他们这些才高八斗的年轻俊才们。去听从一个无德又无能的娘子摆布。 闵瑶看向说话的这个人,缓缓道:“这,不就是妾身想要招贤纳士的目的所在吗?” 一句反问。又将那人的问答给推了回去。 某个站着的,鼻孔朝天的士子便冷笑道:“闵娘子看着年纪轻轻,可这手太极却打的极好。” 闵瑶看过去:“说是太极也是太极,说不是太极也不是太极,圣人曾教导,三人行必有我师,妾身不敢妄言,只敢将胸怀若谷牢记于心。” 说到这,闵瑶停了停,环视众人。 “正如大家所见,妾身闵瑶乃天夷赵氏的嫡传弟子,妾身的师父与师公。可医起死人而肉白骨,所以妾身就想将医术发扬光大,造福天下更多的平民百姓。” 有人吸气,感到不可思议:“你能代表你师父和师公?让天夷赵氏广收门徒?” “不,我不能代表别人,但我能代表自己。老人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好比同样的孔孟圣书,却能教出不同的人一个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天夷赵氏将会编写医书,教予他人?” “可以这么说,星云湖书院将会创办各种学术,其中有妾身所想的医术系、锻造系、冶炼系、工艺系、书画系、音乐系、舞蹈系……等等,五花八门尽可罗列其中。” 众人再次倒吸了口气:“好大的手笔,那这么说,你要招收的贤人,还不一定是读书人?” “不,一开始必然要是读书人,若目不识丁,又怎能学会好医术?” “那锻造之人,不都是目不识丁吗?”又有人当刺头了。 闵瑶就 第326章 舌战群雄2 “你是说打铁吧?”闵瑶笑问。 那刺头轻蔑不屑的点头。 “寻常打铁匠,也许是为了糊口,可闻名天下的欧治子,他是目不识丁吗?想要炉火纯青,必要先熟知原理,经过不停的推敲和设计,甚至还要终其一生的学习,才能攀至高峰,怎能真的目不识丁呢?” 柳若怀等人相视了一眼。纷纷在眼中露出,她果谈吞不凡四个字。 “那闵娘子的意思是,你办书院。进来的学子,必要先识文断字?” 闵瑶笑了,眼带温和的看向众人:“妾身办星云湖书院,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教天下想学又愿学之人,不论年纪大小。只要他有勇气前来追求知识,那星云湖便会收纳,除此之外,还会鼓励七岁孩童,以阶梯式的循序渐进,来学知识。” “什么叫循序渐进?”有人问。 紧跟着又有人不屑道:“原来是想有教无类,那你又岂知,来的不是恶人?” 闵瑶仰头看向,后说话的士子:“教化它本来就是有教无类,没有人生来便是个恶人,不是吗?” 说完,她懒得再给对方发言的机会,直接对众人道:“妾身的循序渐进,是指九年制教育,比如一年教语文可学百家姓,数学可学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待到孩童八岁,便可以入二年级。二年级的语文数学可以再深一些,以此类推,越是年长,所学的知识面便会越广。” “比如?”有人听着新鲜,开口急问。 闵瑶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莫心急。 “比如语文数学,是必修的课题,随着年龄增长,那么就会多外语、地理、历史、音乐、武术……等等。” “还有武术?”有些人激动了。武功一途,多少人想学,却入不了山门? 就好比他们这些文人士子,那个不想会上一两招,出门携剑更风流更倜傥。 “当然会有,对孩童来说,这种循序渐进的教学,一旦过了九年,便可自行选择主修那一门。若是他想主修医术,那就由妾身来教,到那时,主修便分三年,三年后考核通过,才算毕业。” “九年加三年。娘子的循序渐进代表十二年?” 有些士子皱眉,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 “对,这是正常教程,若有天资聪慧的孩童,他自然可以跳级,只要考核通过即可。” 这下大家都懂了,听似复杂,可实则简单,确实是想正儿八经的办书院。 只是。闵瑶的规章制度和寻常书院不同。 似乎更细化,更完善。 “那如果我们不愿当先生,而是想来主修那一门呢?”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刺头。 闵瑶笑道:“自然可以。只要经过考核便可来主修。” “说的简单,可谁又知道,你会不会暗中搞鬼。故意刁难?” 闵瑶正襟而坐,坦坦荡荡道:“知识只有分享与共享,才会国强民强自身强,这是星云湖书院的宗旨,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等需上下而求索,方能活得精彩,面对求学若渴之人,书院故意刁难,那办它又何意义呢?公子莫要以己度人才好。” 一句以己度人,顿时让好多人都笑出了声。 这叫什么。这叫骂人连脏字都没吐。 那人脸色涨的通红,急中生智道:“我这是未雨绸缪,将话问清楚,有什么不对吗?” 说完那人愤狠的瞪着闵瑶。 “并无不对,古人言,先小人后君子。是妾身失言,公子不必气恼。” 闵瑶这一退,又让众人眼睛一亮,心中暗道,此女的气度,可当天下四大才女之首。 那人咬紧牙关,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其势颇有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本人不屑与娘子为伍的清高模样。 闵瑶无奈,环视众人:“过些天,妾身会出一份详细的文书,到时候诸位一看便懂,若有愿意前来,行这百年大计的先生,妾身便先率天下求学之人,对先生之大爱感激涕零。” 说罢,闵瑶伏地,双手交叉,行了恭敬的伏行礼。 柳若怀等人,心胸动荡,率先对闵瑶回了伏行礼。 第327章 劳资吃醋了1 “娘子虚怀若谷,让我等汗颜,如若娘子不弃,在人愿往星去湖书院担任先生。” “在下也愿往!” 随着数声附合,闵瑶紧绷的心终于落地。 这世间虽有愚人,但也有慧心之人,这个开局,她很满意了。 就在这时,有人小声道:“传闻闵娘子厨艺超群。若是办书院,厨艺也会纳入其中吗?” “自然会。”闵瑶不假思索的点头。 众人看闵瑶的眼神,越发的敬畏。这是摒除门户,真要做到知识分享与共享了呀。 此等大举,可惊世留书。 “闵娘子卓荦不凡,让我等大开眼界,告示上有写,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闵娘子此举若成,是担得起大丈夫三个字的。” 说话的是阮文华。 闵瑶看了他一眼:“不敢担,在各位面前,妾身也只是一个学生,妾身此举,也有私心。”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善意的挂满笑容道:“世上那有大公无私之人,就是不知道闵娘子的私心,指的是?” 闵瑶故意腼腆。 “妾身曾经和离,但总有一天,还是会再嫁人为妻,到那时,妾身也会有自己的孩儿。那孩儿若能得到天下诸贤教导,岂不是更好吗?” 说白了,就是想福泽后代。 顿时有些人笑的笑,沉思的沉思,更有的人满目震惊。 如今天下,还有谁没打听过闵瑶? 又有谁不知道,她今年才十四。 先是创办食味人间,一炮而红。 后又创办别出心裁的火锅店,到处都是分号? 据说。除了吃食,还有她即将推广入世的某种新燃料。 虽然和离过,但这等聪慧,已经是天下娘子,无法企及的魄力与能力了。 如今,她看似腼腆的说,要福泽后代,何偿又不是她的高瞻远瞩? 一个懂得高瞻远瞩的娘子,若能娶回家。那福泽的,又岂止是后代子孙? 贤德二字,都不够形容她的零星片点。 就在惊讶之时,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当先生的士子,立马就动心了,不约而同的在想。若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岂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此娘子当娶呀。 就在各人心怀各异,并眼冒倾慕之光时,一直在后面席地而坐,并未出声的斉文臻,脸色彻底黑了。 直娘贼的,这那是招贤纳士,分明就是她在擂台招亲! 该死! 不会是她,明里办书院。暗里还想着她的三宫六院吧。 从头到尾,闵瑶没空去看斉文臻,她的注意力一直聚中在正事上。见大部分人认同,并满意后,便笑着。先给大家出了一道数学题。 还言明,应聘先生,也是要通过考核,才能成为先生。 众均为认可,纷纷道:“自然要德行配位,方能厚德载物。” 闵瑶便慢悠悠的念道:“有一只猫,发现离它1步远的前方,有一只奔跑着的老鼠,便马上紧追。” “猫的步子大,它跑5步的路程,老鼠要跑9步。但是老鼠的动作快,猫跑2步的时间。老鼠能跑3步。请问:按照现在的速度,猫能追上老鼠嘛?如果能追上,它要跑多少路程才能追上老鼠?” 接连吐词清晰的念了三遍,闵瑶便不再念了。 “诸位可以回家慢慢算,等到星云湖书院建好,再来回答也不迟。” 说完。闵瑶再行伏行礼,代表送客。 众人无不遗憾的回礼起身,当大家走出中堂,你看我,我看你时,纷纷有种,不虚此行的同感。 想他们苦读十几载,有的更甚至二十载,论谈吞,谈气度,论胸怀,今天都输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心服口服。 下山之时,纷纷敛神暗中算着题,越算,就越是对闵瑶钦慕。 这题看似简单,可实则一点也不简单。 续而有人起话题道:“听说,当初娶她的是宝庆城童生杜江,此人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如若我是他,今天只怕要悔的吐血三升。” “喛,怎可替他悔,若我说,此等良子才女,也只有季长公子那样的神仙人儿,才堪匹配。” 话匣一开,众人便津津乐道了。 而此时,斉文臻脸黑如墨的坐在哪纹丝不动,闵瑶爬了起来,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气氛都有些冷凝时,她才揉了揉眼睛道:“你是斉文臻吗?”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道:“命锁呢?” 第328章 劳资吃醋了2 见面就问命锁,那这个人,是斉文臻了吧。 闵瑶咽了咽唾沫,锲而不舍的再问:“你到底是不是斉文臻?”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赵红锦,乐不可支道:“是斉小子了。” 闵瑶心脏一缩,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气场,秒变成小女儿态,缩着脖子小声哔哔。 “我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万一又认错了了,多尴尬。” 说完,闵瑶还瞪他:“都怪你。让严华用你的面具,上次我就认错了。” 后面那些又打又踢又咬又哭,她不敢说,太丢人,生气的哼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是皇上急召吗?” 斉文臻突然好窝火,命锁她不戴。还对着一群狂人士子,招蜂引蝶,知道是他本人,连心疼一句都不说,上来便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就不能回来吗? 合着,他星月兼程,为她提心吊胆,都不值一提? 斉文臻气的额上青筋跳了起来,蹭的一下起身,想甩袖走人,却不想,体力瞬间不支,眼前一黑,竟然晕了。 但在晕之前,他仿佛听到闵瑶惊呼,顿时,满腔怒意。又突然…… 全没了。 原来是个只会装腔做势的纸老虎。 “侯爷!”长随连忙扶住。 闵瑶叫了一声,冲过来,一边号脉,一边掐虎口。 “这是多少天没合眼了?”翻看着了眼皮后,闵瑶心悸的都隐隐发疼。 长随就像百年怨妇那样,替他家侯爷打抱不平。 “侯爷九天没合眼,从漠北到江北,再从江北到这,风雪兼程。换马不换人,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闵娘子你,可你到好,见了面,连问都不问,还装做不认识的样子,你对得起侯爷吗?” 长随不会说话,一脸侯爷好委屈,但他又完全说不出来的样子。 咬牙切齿中。长随拍开闵瑶的手,背起斉文臻就走。 他要替侯爷做主,不理会闵瑶这种生性凉薄的娘子。 闵瑶哭笑不得,急忙拦住。 “你家侯爷生病了,得治。” “对,我家侯爷确实是生病了。得的还是相思病。”长随呲牙裂嘴。 闵瑶:“……” 很难想像,斉文臻身边,竟然还有这样忠心……又逗比的长随。 “我不是说相思病,是说风寒发热病,你摸摸他的头,是不是很烫?” 长随愣了一下,急忙把斉文臻放了下来,然后摸了摸…… “好烫!” “那还不赶紧把人背进来。”闵瑶瞪了眼长随。 赵红锦走了出来,沿途号脉。 “确实是风寒入体。还有高烧,如何用药?” 后一句是问闵瑶的,闵瑶不假思索。对症下药,赵红锦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我教你如何行针。” 闵瑶心喜,但看了眼昏昏沉沉的斉文臻,摇了摇头:“等几天吧,我先治好他。” 赵红锦笑而不语的走了,将斉文臻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长随哔哔乃乃的还想指责她几句,山伯过来,直接把人领走。 看着昏迷的斉文臻,躺在那一动也不动,闵瑶翻了个白眼。 “别装了,你是真病了,得喝药。” 蹭的一下,昏迷的斉文臻坐了起来。双眼如利箭般看她。 “你真不心疼?” 闵瑶转过身偷笑,声音都哑了,还生气,真没想到,斉文臻还有这一面。 怪可爱的。 “不心疼,谁让你叫严华扮成你的样子?我把心疼全给他了。” 斉文臻脸黑如墨:“严华呢?” “干嘛。你是想杀他,还是杀他?” “那你想护他?” 不行了,越说他越气,什么叫把心疼全给了严华! 直娘贼的该死。 闵瑶不理他,手脚麻利的拣着中药,拣完又丢到罐里加上水,提上灶。 “生病的人,肝火就不要太旺,好好躺着,别逼我用蒙汗药哦。” 一提蒙汗药,斉文臻嘴角都轻抽。 “皇上急召,本侯没空休息。” “是是是,没空休息,但还能抽出时间绕到江北,再绕到天夷。” 死鸭子嘴硬嘛,好像谁不会似的。 斉文臻气的头顶生烟,索性偏过身体,闭目假寐。 闵瑶也不着急,摇着扇子熬着药,慢慢享受,他有千言,而她有万语,却都强忍着不说的氛围,想到好笑处,还忍不住发出声。 斉文臻脸色越发难看,冷硬的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闷怒闷怒。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闵瑶敛了下神,拿起火夹翻炭,故意弄出火花四射的动静,然后惨叫一声,丢掉火夹。 “啊……” 第329章 什么叫喜欢 “啊……”好疼两个字,还没来得急说呢,斉文臻就冲了过来,一把将闵瑶拖开。 人还没站稳,她就听到斉文臻口沫横飞的,在她头顶怒骂。 “你是猪吗?生个火都不会,翻它干什么?” 怒不可遏的骂完,斉文臻再看她的手,就见十指白白嫩嫩。那有烫伤的痕迹? 就在他瞳仁微缩,意识到自己被骗后,闵瑶没心没肺的……笑蹲在了地上。 “你故意的?”斉文臻捏拳。 闵瑶笑的全身发颤。直到斉文臻气不过,转身想走时,她才爬了起来,拽住他衣襟。 “你去哪呀。”她笑问。 斉文臻头也没回:“回王城。” “那你是不是忘了带什么?” “没忘。”斉文臻气的去扯衣襟。 闵瑶不让,反正紧紧拉着。 “忘了!” “没忘。” “忘了!” “没……你要干什么?” 神一样的对话,让斉文臻警铃大响。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天,在梅府的小厨房,她问他饿不饿一模一样。 “就是想提醒你,忘了带上妾身了嘛。”闵瑶嘟嘴。 斉文臻全身一僵,一股难以喻言,又形容不出的电流,欻的一下,从脚心到发梢,撩的他,所有心火又全没了。 真是该死! 这一瞬间,斉文臻有一种,想把闵瑶掐死的想法。 “说,命锁为什么不戴?” 闵瑶摇着他的衣襟,垂着眼帘道:“戴着啊,在衣服里头呢,诺。” 她翻了出来给他看。 斉文臻不满:“为何不戴在外面?” “现在局势紧张,戴在外面干嘛,你回去坐着好不好。我感觉你又要倒了。” 谁说他会倒了,男人流血流汗,都不会倒。 斉文臻冷哼:“局势越紧张,就越要戴着。” “戴着安王不也下手嘛。” “你这是埋怨本侯没能力护你?”斉文臻眯起眼。 闵瑶憋笑,继续摇他衣襟。 “不敢,不敢,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就现在这样,你站在我面前就好。” 刚生出来的火花苗苗。嗞的一声,又给她浇灭了。 斉文臻仰头看天,咬牙切齿道:“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本侯的吗?” “哇,你终于真相啦?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 嗞啦嗞啦,火苗又开始了。 闵瑶眨眨眼:“斉文臻,你要不要给我号下脉?” 斉文臻眼里冒着火,看了眼她的手,再把视线移到她的小腹。忽然间,嗞啦嗞啦的火苗,噗的一下变成冷焰。 “你有了?” 闵瑶翻了个白眼:“笨蛋,九天不合眼,你以为你自己是铁人吗?还不心疼你,我一逃出来。就直觉你会有危险,所以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想办法替春嬷嬷开道,让她顺利告诉你,安王有变,我这叫不心疼你吗?” “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又不知道安王会不会对付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保护好自己。到了天夷,我越发忐忑,告诉自己。那怕能力有限,也要赶紧造势,只有造好势。安王才不敢妄动,给你足够的时间想出对策,这叫不心疼你吗?” 说完,闵瑶丢掉他的衣襟,转身回到火炉边,看也不看他的道。 “按理,咱俩没多少深情啊,你干嘛为了我九天不合眼?就因为命锁给了我?还是你怕对不起我哥托付?” 问了三问,她也没想斉文臻要回答,说实话,对斉文臻她自己也很迷茫。 明明深情不及海,但在危难时。却又偏偏想起他。 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来的又凶猛,又迷茫,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斉文臻皱眉,这些无厘头的反问。莫明其妙的,让他全身痛快。 但格外不喜欢她那句,咱俩没多少深情。 “什么叫深情?” 闵瑶撅嘴:“瞧吧,你也不懂什么叫深情,其实我也不懂。” 斉文臻迷惑的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头顶,微有呆滞。 “你喜欢我吗?”闵瑶抬头问他。 斉文臻对上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的眼睛越发好看了,就像刚才,她熠熠生辉的坐在士子中间,进退有度,雍容纯粹,但眼内皆是星光的样子。 惊心夺魄。 “问你呢,你喜欢我吗?”闵瑶再问。 斉文臻瞬间清醒,眼里划过一丝迷茫道:“什么叫 第330章 都很迷茫 “喜欢就是,当你看到你喜欢的东西,就会想着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另一个人,让她也一起欢喜,又或者说,当你看到她时,眼里尽是她,当你没看到她时。心里想的尽是她,又或者说,你会因她而情绪失控。她喜你也喜,她欢你也欢,她哭你也哭……” 闵瑶慢慢说着,越说心跳的就越快。 好像,这些喜欢里,她没有几样是因他而有的。但每次提起他时,她又会因他而情绪失控。 那么,她算喜欢他吗? 答案是,她不知道。 斉文臻仔细听着,又仔细看着她的微表情,在等她收声后,才缓缓道。 “本侯还没有想过,有什么本侯喜欢的,就一定要让你喜欢,比如,本侯从小练武,喜欢用枪多过于用剑,若是分享给你,你会喜欢吗?” 闵瑶怔愣:“不喜欢。” “以前本侯看到你,眼里并无你,但现在,本侯没看到你,心里也有你。算喜欢吗?” “……” 真的假的?闵瑶睁大眼。 “你有时会让本侯十分生气,这叫情绪失控吗?” “算吧。”这种感觉她也有,同喜同喜。 “你喜本侯会喜,你欢本侯也能欢,但你哭本侯不会哭,因为,本侯会杀了那个让你哭的人,算喜欢吗?” “……”闵瑶咽唾沫,她怎么知道。但心跳的好快。 斉文臻抿了抿薄唇,正要下结论,闵瑶连忙道:“还有,喜欢就是,你会拼了命的,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比如想让对方笑,想让对方好,不论金钱还是细心照顾。都想全部给她。” 斉文臻眯了眯眼,思索片刻后,肃然道:“本侯从漠北到江北,再到天夷,算拼命吗?” “如果这一路,你心挂念的都是我。那就算是吧。” 斉文臻耳根子微微发烫,转过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清了清嗓子道:“等本侯回了王城,便会让管家将中馈交付给你。” “……”闵瑶脸一红,她不是问他要中馈呀,她是在说喜欢的感觉。 “细心照顾,自有下人来做,但本侯可以答应你,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本侯都不阻拦。” “……”完了完了,鸡同鸭讲了。到底是她讲的不清楚,还是他领悟有问题。 一时心急,闵瑶跺了一下脚:“说半天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知道!”斉文臻耳根子滚滚发烫,看着窗外的眼神越发坚定,颇有一种,打死也不看你的架势。 闵瑶无语凝咽,都说男人有天生的求生欲,他怎么完全不上道呢。 难道真要开了某中窍,他才懂得什么叫求生欲。 闵瑶牙痛,心想算了,她现在自己也没弄清自己,干嘛强求他。 “安王的事,你告诉皇上了?” 斉文臻点头,这才转过头来。正色的望着她道:“你确定安王有谋反之意?” 闵瑶不确定:“上次在江北,你见过张晋超,还对他的科举动过手脚,对吗?” 斉文臻冷哼,默认了自己干的事。 闵瑶也没多说,但如实道:“张晋超成为安王幕僚。让我很意外,因为我知道张晋超一些秘密。” 斉文臻眯起眼,一丝不悦让他胸口发闷。 “什么秘密。” “他应该是重生之人。” “重生之人??” “就是那种,他可能活到xxx年,死了,一觉醒来,他又发现自己回到xxx年,那么他就经历过很多,常人没经历过的事情,比如天子更佚,再比如,若干年后,漠北扶夷会不会来犯,谁会在那一天生,那一天死,那一天有天灾,那一天有人祸等等。” 话一说完,斉文臻脸色全变了。 “你确定?” “确定!因为他亲口跟我说过,还说我在他的上一世,救过他,所以他念念不忘,想对我有所报答。 斉文臻屈起食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如果他真是这种人,那安王谋反就是真的。” “你信了?”闵瑶惊讶,她还以为他没那么容易信这些事呢。 斉文臻正色的望着她道:“三十年前,护国寺的弘一法师,就是大梦初醒后,忽然得道,救了同年天灾本来该死的四十七万百姓,而后在宝塔圆寂的。” 闵瑶倒抽了口气:“原来有先例。” 第331章 不小心又互怼了 “你呢?”斉文臻目光如箭般盯着闵瑶。 闵瑶一愣,这才反应到,他怀疑自己也是重生之人。 “我不是。” “真不是?”斉文臻眯眼。 闵瑶摊手:“真不是,如果是,那我一定会投奔安王,而不是坐在这跟你,说这些话。” “成玉说你娇仙,还说你从小胆小,可在本侯看来。你不但不娇仙,也不胆小,相反。你有超出你现在年龄不该有的沉稳,以及智慧。” 这是怀疑她了? 还真是会举一反三,闵瑶无奈:“我真不是重生之人,如果硬要坦白从宽,那我只能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的那个世界,能上天遁地,也能潜伏海底十万里,说是神仙之界也可以吧。” 闵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耸了耸肩。 斉文臻沉呤:“可有对别人说过?” “没有,你打算把我像怪物一样杀了吗?” 斉文臻看了她一眼:“不必,安心做本侯娘子就好。” “……” 这硬撩,可以啊,闵瑶嘴角抽了抽。 “我听说,安王去了王城,还打算大办寿宴,对了,其中还宴请了你母亲,我师公收到消息,立马就去王城了,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所以本侯马上就要走,你安心在这呆着,本候把小三留给你。严华本候带走。” “小三!!!”闵瑶惊呼。 斉文臻不解的扫了她一眼:“为本候打抱不平的长随,他叫小三。” “……有姓吗?” “长随不需要有姓,你若喜欢,你赐他一个。” 闵瑶翻了个白眼,她赐个屁,这么有个性的名字,留着不香吗? “你还是缓缓再走吧,有师公在,你母亲应该不会有事。到是你自己,这个状态上王城,反而不好,有句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喝了药休息一晚,烧退了,再走吧。” 看她这么冷静,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样子。斉文臻又有些窝火了。 “你问本侯爷喜欢你吗?那本侯问你,你喜欢本侯吗?” “……”闵瑶愣。 她是挖了坑,要自己往下跳了吗? “不知道。” 闵瑶抬头望天,心想他刚才不也说不知道嘛。 斉文臻脸黑的能滴水:“你想赚钱,本候随你,你想开书院。本侯也随你,但你给本侯记住,敢养面首本侯就废了你。” “……”闵瑶脸一红,他怎么知道的? 一万匹草泥玛从她头上疯狂踏过。 咬了咬牙:“怎滴,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不准女人养面首啦?又不是拿你的钱养,做人别太双标,只许周馆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斉文臻磨牙:“本侯应付你就已经很烦了。没心思再应付三妻四妾。” “你还嫌我烦?我有烦过你吗?”闵瑶怒,好想咬死他。 “你还不够烦吗?在本侯看来,什么麻烦都有你一脚。”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劳资是良人。” “没看到你良。”只看到你恨不得赶本侯走。 “那是你眼瞎。”闵瑶气的呲起牙,就跟猫儿炸毛一样。 也不知道怎的。斉文臻瞬间就气顺了,还莫明其妙,还很想摸摸她脑袋。 就在他觉得自己很想摸时,手却不由自主的动了。 闵瑶一把扯开他的手:“别摸我,想走的话,就回那上面躺着去。” 神清气爽的斉文臻,撩了袍就回了塌上,两眼一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余怒未消的闵瑶,好生气,好想往药里放两一坨臭狗屎,可回头想想。臭狗屎也是药,太便宜他。 就在她搜肠刮肚,想着损招要弄死斉文臻时,不经意发现,斉文臻竟然睡着了。 呼吸虽然有些沉重,脸色也微有潮红。但他确实睡的很黑甜。 “算了,看在你九天没合眼的份上,饶了你。” “我呀,还是太心软,唉,女人通病。” 一声长叹,闵瑶静心熬药,熬好了拍醒眼眸通红的斉文臻,让他喝下去。 半梦半醒的斉文臻,端起药就喝,也不管烫或烫,只把药喝完,倒头又睡。 这是要累成什么样,才如此疲惫,连警惕之心都没了。 闵瑶心疼,替他盖好被子,重新拣了药再熬。 这次她熬了三罐,还是浓缩的那种,再连夜制成药丸,回头交给了严华,让严华记得在路上提醒斉文臻吃。 叫小三的那个随从,一听她说,斉文臻要把他留下,就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第332章 比小人还难养 “侯爷心里有闵娘子,闵娘子别辜负了侯爷。”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说实话,心里还挺甜的。 闵瑶眨眨眼:“你知道,他心里有我呀?” “没你,侯爷能从漠北急行入江北吗?还有。侯爷以前,也有过十来天不眠不休。可侯爷绝对不敢熟睡,这还不够说明,侯爷有多在意你吗?” “都在意到,连后背都交给你了。” 不光后背。是连命都给了,小三叹气。 一旁的严华板着脸点头:“侯爷对闵娘子,确实是情义深重,还请闵娘子,莫要辜负侯爷的深情。” 有这两人开头,其他的几个长随,也跟着附和。 纷纷说着斉文臻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什么冲冠一怒为娘子,什么牵肠挂肚为娘子,什么食之无味为娘子,说的那是情意绵绵。 闵瑶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心想他们都这么了解斉文臻吗? 而且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既然如此,斉文臻自己为何不会。 一时好奇,她问小三:“你们一口一句深情,那为何你们侯爷,自己不懂深情?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懂呢?” 小三正色的挺起胸,维护他家侯爷道:“侯爷不是不懂。是以前没心思去懂,而且侯爷也不爱用说的,侯爷更喜欢实际行动。” “那要照你这么说,他其实是懂甜言蜜语的喽?” 小三愣了愣,直觉这句话,自己要回答不好。闵娘子铁定会跟侯爷闹情绪,一种危机让小三汗毛倒竖,不由自主的想到侯爷曾经挂在嘴边的,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确实如此。 “这个,属下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闵瑶眯起眼。 小三往后退了一步:“属下真的不知。” “哼,那看来,他曾经对别人说过甜言蜜语喽,可唯独没对我说。” 看吧。小三一脸我就知道的惊怵,女人真的难养。比小人还难养。 “侯爷从不沾女人,他能对谁讲?” “那就是男人呗。”闵瑶翻了个白眼。施施然然走了。 小三痛苦的揉了一把脸,看着严华道:“闵娘子也对你说过这种话?” 严华震惊:“不曾啊。” “那平时她说过这些话吗?” 严华仔细回想,摇头:“也不曾啊。” 小三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斉文臻睡觉的屋子:“侯爷要受苦了。” 这女子真的就是个小人。 …… 闵瑶去见了赵红锦,把自己制的药丸递上去后,一脸不悦的道:“师父,您说斉文臻喜欢我吗?” 赵红锦一边看配方,一边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她。 “九天不合眼,只为了来确认你是否安全。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什么算喜欢?” “我觉得这不算喜欢,这算责任,肯定是我哥哥知道我出事了。他又不能回来,所以才托付给他。”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说你聪明吧,你又傻,说你傻吧,你又能让酸秀才们,对你刮目相看,你说,你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闵瑶无言以对。 “好吧,其实我自己也很迷茫。” “那就迷茫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弄清楚的。”赵红锦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她谜之相信,闵瑶和斉文臻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闵瑶哎声叹气,回过头想,其实责任又何偿不是喜欢? 爱情这东西,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情绪化产物,只有责任、担当以及忠诚,才是深爱的真谪。 巴菲特教女儿,不就是那么说的,无微不至的男人不能嫁,真正的好男人,好丈夫,他应该是能与你并肩作战的勇士,为了一些廉价的甜言蜜语,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出去,到最后,女人都会以伤痛收场。 所以,斉文臻算是良人。 闵瑶扬眉一笑,重新回到药炉房,门一推开,斉文臻就醒了。 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 第333章 秋后算帐 “你这才睡了多久?”闵瑶还以为是自己推门吵醒了他,一边内疚一边掐着手指算。 “你才睡了三个时辰,这不够,再睡会吧。” “三个时辰了吗?”斉文臻刚醒,声音暗哑,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曰的神采。可见这三个时辰,他睡的很踏实。 闵瑶一愣。喃喃道:“早知道就说两个时辰了。” 这样也许他还能再休息片刻。 斉文臻嘴角微扬,爬了起来动了动筋骨:“你的药很管用,烧已经退了。” 闵瑶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呢。” 怎么可能,身体出现不适。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可这一路他没有时间休息。 看他不说话,闵瑶只好抓紧时间交待。 “后续要吃的药,我交给严华了,你要记得吃,趁着制药的时候,我还给你熬了碗药膳,你趁热喝了,山伯那里,我让他给你热了水,你喝完药膳必须要洗个澡,把身上的病气和寒气统统洗掉。不然容易复发,这些做完了,你再走。” 说着,闵瑶回头喊山伯,然后又张罗小三和严华几个进来,伺候他们家侯爷沐浴。 斉文臻眯起眼。越发觉得,闵瑶像及了当家大娘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让他动容。 山长水远,为她这一眼,值了。 闵瑶没功夫去想别的,交待完。自己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厨房,她之前抽空做的干粮,差不多快好了。 冬天不能让他带馒头,所以她蒸的是米糕。也压了一些没有任何水份的蛋糕,还在灶上熬了几壶很浓的姜茶,罐进竹筒。 这些东西那怕凉透,也不会难以下咽,浓姜茶更能御寒保暖。 手脚利索的将干粮打好包,斉文臻那边就准备妥当了。 她把干粮交给严华:“路上好生看着他。记得提醒他吃药。” 严华抱拳应了声是。 看着对她恭敬有佳的严华,斉文臻眼睛眯了眯。心疼都给了严华是吧? 出了山门,斉文臻就忍不住发难。 “当天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严华立马事无具细的说了一遍。唯独不敢说,闵娘子误把他当侯爷,抱着他又哭又踢又打又咬的事。 斉文臻何许人,自己的心腹长随,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有所隐瞒。 “还有呢?” 大冬天的,冰雪未化,严华就冒了一层冷汗。 万般无奈下,严华跪在地上。把踢打咬交待了。 斉文臻脸色阴晴不定,看得严华想死的心都有。 “侯爷,属下绝无越轨,也刻意避了。可当时,闵娘子很激动,完全是把属下当成了侯爷,属下没能避开,是属下该死。”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之后呢?” 严华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清了清嗓子,赶紧把后来的事,又详细说了一遍。 说到闵瑶不停的进城出城,并以身犯险时,斉文臻手心里冒了汗。 她果然是胆大包天。 若不是时间紧急,他现在就想回去,按着她先打一顿再说。 “侯爷,闵娘子三进三出,十分有勇有谋,在属下看来,她巾帼不让须眉。” 说这话时,严华带了一丝敬佩。 斉文臻脸色一沉:“回去后,自领三十鞭。” “……”严华懵,他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是刚刚死里逃生了嘛? 第334章 势越造越大 斉文臻前脚刚走,后脚天夷城的文人圈就炸了。 有些没赶在第一波进山的,第二天来,全被山伯的机关给拦在了外面。 告示直接贴在山下,近日不接待任何访客。 后来的士子们,便直言闵瑶沽名钓誉。而第一波跟闵瑶交过锋的士子,立马为闵瑶正身。并且还将闵瑶给他们出的算题,主动贴在了山下。 士子们看完,纷纷惊讶,但又忍不住将算题牢记在心。 一开始。士子们还只是传,闵瑶出了个算题,但不到一天,便口口相传为,闵瑶出的算题是聘请先生的第一道考核,只有做出来的人,才有资格竞争星云湖书院的先生。 原本一些不屑去当先生的士子,在看到算题后,也忍不住感了兴趣。 一十传,十传百,才短短三天,就传到了江南和江北。一时间,星云湖书院、闵瑶、算题,这些话风头无两,瞬间盖过了安王办寿宴的大事。 赶到王城的张晋超,自然也听到了,诧异之下。在回禀安王时,安王折了一支玉笔。 “真真是好个厉害的小娘子,明知本王要抓她,还敢自暴其处,以书院为由,哄抬天下士子来给为她造势。她错生为娘子,真是可惜了,若是男儿,本王必会放她一马。” 张晋超沉呤:“如今她造势已成。王爷再动手,只怕会引来天下文人抨击,何不先放一放,属下接到密报,斉文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并且。属下肯定,皇上已经起了疑心。” 安王腰背一直。想到昨天进宫面圣,皇兄看他的眼神。确实与往曰不同。 神情一肃:“如何起的疑心?” “只怕是闵瑶,她察觉府内的一些异样,所以传信给了斉文臻。” 张晋超不敢明说,是闵瑶看到了他,才想到这些,但此事又确实与她有关,所以,他有心隐瞒。也不敢把她完全摘出去。 安王想到,当晚她易容成春香,在府中四处走动,以她的聪慧。会发现异常,确实极有可能。 “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怜香惜玉。” “王爷,属下认为,王爷现在起事,准备的还不够,最好等到明年开春,才方便行皲。” 安王擅战,自然知道,冬曰行皲有多困难,但他困难,皇兄的皲队也一样困难,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粮草还未囤够。 “那你的意思是?” “王爷可直接向皇上提亲,说王爷看上闵瑶,想娶她当侧王妃。” 安王眯了眯眼,立马明白到张晋超的用意,以情不自禁为借口,先稳住圣隆帝,隐忍到开春,再行起事。 张晋超见安王懂了,立马又道:“只要王爷不让斉文臻查到任何证据,那皇上就绝对不敢对王爷轻举妄动。” 安王摆了摆手,这些他自然明白,但要他把眼前这个亏,硬生生的咽下去,还放任闵瑶跟斉文臻继续蹦哒,这口气,他怎么都顺不了。 “明曰,本王会进宫,你传信给安宜,本王要她下嫁斉文臻。” 张晋超瞳仁猛缩:“王爷!” “你不必多言,本王到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情比金坚。” 第335章 百年风暴起 腊月十八,闵瑶将一份详细的划分表,以及后世学校常用的代名词,以及招生介绍,等等章程,全部贴了出去。 在众人一目了然之下,纷纷惊骇,这样的教学制度,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但又挑不出半点不好的地方。 不但完善细化,还多元,毫不悭吝的说。闵瑶此举,真的是在造福天下,尤其是孩童,只要里吏证明,家中贫困,便可以免费入学等等。 一些寒窗苦读了二十余年的士子。顿时热泪盈眶,直言闵瑶大善,堪当女国士。 再看告示上的百年大计四个字,所有人均为认同,并自起自发的,不等各个店铺贴出告示,文士们就开始各自奔走相告。 那怕心怀忐忑,生怕自己聘不上先生的士子,也共同认为,必当支持。 眨眼间,一场百年大计的风暴,以口口相传的速度,快速刮起旋风。 …… 而这时,还在皇宫跟圣隆帝扯皮的安王,跪在地上道。 “皇兄,臣弟是真喜欢那闵瑶,不然也不会干出绑人之事,臣弟自知犯了大错。皇兄如何惩罚,臣弟都绝无怨言,但皇兄能不能看在,臣弟这些年镇守南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如了臣弟心愿?” 圣隆帝从接到斉文臻密信开始,就不敢相信,从前支持他为帝的安王,竟然会有异心。 所以犹豫再三。都想等到斉文臻回来,一是细问,二是查出实证,再做决断。 那里想到,斉文臻还没回,安王就向他认罪了。 “七弟,那你可知,斉文臻已向朕要了恩典?” “昨天之前,臣弟不知。只知她曾有和离。” “那昨天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臣弟办寿宴,与忠国侯老夫人交谈了几句,方知斉文臻欲娶闵瑶为妻,臣弟十分震惊,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安王苦笑,一脸为情为困。 圣隆帝沉呤:“那七弟的意思。如果斉文臻没有想娶闵瑶,你便可以强娶豪夺喽?” 安王惶然,脸色更苦道。 “豪夺臣弟认,但强娶臣弟不认,自从那天绑了闵瑶入闽东,臣弟一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没敢让她受一丝委屈,毕竟臣弟心仪她,又怎会舍得强娶。皇兄,臣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莽撞过。唯独她……臣弟莽撞了,臣弟认罪。” 正因为心有所属,才不可自拨。才会莽撞。 圣隆帝眉头紧锁:“这个罪你确实要认,但人……朕不能给,朕答应斉文臻在先,岂可食言?” 安王瞬间目光暗淡,仿佛心爱的娘子,马上就要成为他人妻那般,失魂落魄。 “皇兄,那怕您革了臣弟爵位,臣弟都愿意,臣弟是真喜欢闵瑶,除此之外,安宜也对臣弟说。她也心仪斉文臻许久,皇兄,您就算不答应臣弟,也答应安宜吧。” 安王退而求其次,那一脸痛苦的模样,看得圣隆帝心惊。 “安宜喜欢斉文臻?此事你为何从未跟朕提起?” “不是臣弟没提。而是安宜一直没说,直到昨天安宜才来信,言明自己心仪斉文臻很多年,臣弟才知道,这就是造孽,臣弟中意闵瑶,而臣弟的女儿,却中意上了斉文臻……” 安王痛苦不堪的磨了磨牙,一时间也是百味杂阵,看得圣隆帝越发揪心了。 回想当年九龙夺嫡,七弟为他扫平多少障碍? 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这边,让他成功登上帝位,后又自请镇守南岸,不论于情还是于功,他都亏欠了七弟安王很多。 其中就有,七弟一心为他,而担误自己的婚事,到了而立之年才听从他意,娶了现任王妃,为的还是稳固朝纲才联的姻,其中跟安王妃有多少情意,圣隆帝自然清楚。 而如今,七弟真情流露,他……两难……又余心不忍。 “七弟……此事,容朕想想可好?” 安王眼中一亮,仿佛抱着一丝生机般看向圣隆帝。 “臣弟谢皇兄,明曰一早,臣弟便去大理寺,自请罪责。” 圣隆帝拧眉,知道安王还想制造舆论,让闵瑶更顺利的成为他的侧妃,一时犹豫下,圣隆帝选择了沉默。 当晚,斉文臻回到王城,连带百年大计的风暴,也刮到王城。 第336章 龙心难臆 “皇上,翰林院李冒大人求见。”张公公来禀。 无心批阅奏折的圣隆帝,道了声准,李冒便撩起馆袍小跑了进来,其行径颇为失态,但表情却异常欢喜。 张公公正要提醒。莫要殿前失仪,就见李冒伏地一跪。开口便喊:“皇上大喜,恭喜皇上,驾喜皇上!” 圣隆帝诧异,放下朱笔:“平身。爱卿喜从何来?” 李冒喜不自禁的抬头起身,恭敬的将几份文书交给张公公。 张公公接住,递给圣隆帝,圣隆帝展开一看,腰身便直了直。 “星云湖书院,百年大计?” “正是,皇上请往下看。” 圣隆帝不言,屏息细看,越看便越是心惊,不但科目划分细致,还包含多样,上至四书五经。下至民生百技,不但技技齐全,还分划完善。 “这是何人所办?”圣隆帝惊喜过望的急问。 李冒回道:“下面有落款,是宝庆城闵瑶主张所办。” 顿时,圣隆帝倒抽了口气,又是闵瑶? 她献的烟草统一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如今,她又要创办书院了? “可有证实?” “还未曾,但想来不会有假,如今王城士子,都在议论。并蠢蠢欲动的都想前往宝庆城,人人口中喊着,那怕当不了先生,也想当一当星云湖书院的学子。并且……” “并且什么?”圣隆帝睁大眼。 李冒红光满面道:“并且士子们高喊闵瑶大善,堪当女国士也。” 圣隆帝心头一悸:“查,先落实她是否真有此举,若不是……朕要治她个哗众取宠,欺骗天下之罪。” 李冒不惊反喜:“那,若是真有此举呢?” “那。朕封她个女国士又有何不可?”圣隆帝按着龙案站了起来。 文书虽未细看,但他是何许人。九五之尊的当今圣上,一目了然下。自然能权衡,此书院一开,斉朝民生将会有多兴旺。 就如开头的四个字,百年大计。 自古以来,那个皇帝不想青史留名?又有那个皇帝不想当千古一帝?所以圣隆帝那怕心中再吃惊,也不得不说,创办这样的书院,是极好的。也是能让他青史留名,并斩获民心的最好行径。 “谢皇上隆恩,臣李冒,自请前往落实。还请皇上恩准。” “准了,速去速回。” 李冒得了圣旨,前脚刚走,斉文臻便进了宫,圣隆帝一听,连忙将人召到御书房。 “明暄,朕问你,这是不是闵瑶做的?” 斉文臻连跪礼都来不急行,就被圣隆帝拉到案前,指着案上的文书便问。 斉文臻心里咯噔了一下,扫视一眼后,跪地道。 “是臣未过门的娘子闵瑶所做。” “她真要办书院?” “真要。” “就像这上面所写的那样办?” “是,就像这上面所写的办。” “好好好,那朕就封她个女国士。” 斉文臻皱眉,沉呤下,只能先伏地谢恩。 圣隆帝喜不自禁:“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啊,如若是个男子,那该有多好?怎就偏偏生为娘子呢。” 看着圣隆帝如此欢喜,斉文臻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进宫之前,暗卫统领邱勇对他道,安王进宫请罪了,直言自己是因为思慕闵瑶,才犯下将人绑到闽东的大罪,还想请皇上,把闵瑶赐给他当侧王妃。 眼下,圣隆帝欢喜闵瑶办书院,却对安王谋反一事,只字不提,斉文臻还有什么不懂。 皇上这是不信安王谋反。 若他言之凿凿,只怕要适得其反了。 第337章 一并娶为平妻 “皇上,臣有本启奏。” 圣隆帝拍了下龙案,平复了心情。 “朕,知道你要奏什么,但朕不信,朕的七弟会谋反。” 斉文臻平视着地面,缓缓道:“皇上与安王兄弟情深,臣自是知晓,可此事兹事体大。臣不得不查,还请皇上下令,立刻派人前往闽东。一查究竟。” 圣隆帝不悦,他不想这样去猜疑安王,但又不敢铁口直拒,身为帝王,那敢真拿江山开玩笑? 可斉文臻又是他一手载培的心腹,他也信斉文臻。不会拿全家性命去挑拨他与安王的兄弟情谊。 沉呤下,圣隆帝道:“准了,但此行只能暗中查访,若无实锤,不必来报。” 斉文臻心一沉,咬牙道:“臣遵旨。” 圣隆帝叹了口气,卷起龙案上的文书,缓缓道:“明暄啊,你不要怨朕心软,实在是……朕不敢信,也不想信,曾经九龙夺嫡,若不是安王力挺,朕……可能当不了今天这个皇帝,所以,朕心里,是真不愿信的,你明白吗?” “臣明白。臣也不愿信,可臣,却不能不查,因为臣……不愿这江山换主,在臣眼中,只有皇上您,才是这江山的明君,大斉百姓的天。” 斉文臻抑扬顿挫。 若是闵瑶在此,听到斉文臻这番话。一定会很诧异,有谁会想到,斉文臻也会拍马屁呢? 圣隆帝被这马屁拍的动容,伸手扶起斉文臻。 “你的忠心朕知道,朕信你,可朕也不愿兄弟阋墙,更不愿这山河动荡,朕只想在有生之年,让这大好河山。民熙物阜啊。” “臣明白,但臣更明白,只要有皇上在,山河才能无恙,百姓才能安康。” 圣隆帝欣慰,拍了拍斉文臻的肩。 “下午安王来向朕请罪。向朕言明,他为何会绑走闵瑶。” 说到这,圣隆帝头痛,停了停,拿背对着斉文臻。 “安王言,他是因为心仪闵瑶,才情难自禁的将闵瑶绑到了闽东,绑之前,他并不知你已经向朕求了恩典。明暄,若是朕让你……” “臣不愿。” 不等圣隆帝把话说完,斉文臻便跪地打断。从进御书房开始,他便知道圣隆帝在摇摆,不但摇摆。还信了安王的嘴上之言。 身为臣子,他不能铁口直断,尤其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容易便会让圣隆帝反感,并认为他是在挑拨皇室之情。 并且,他也猜到,圣隆帝会有此一问。 而他,又怎么可能,会把闵瑶往虎口送? 更何况,在他心中,闵瑶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妻! 别人休想染指。 “皇上圣明,臣——不——愿!臣与闵瑶有生死之情,臣此生非她不娶,她也非臣不嫁,还请皇上开恩。” 圣隆帝拧眉,喃喃道:“她亲口对你说。此生非你不嫁吗?” 斉文臻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是,臣也对她发过此誓。” 这下圣隆帝为难了,一边是他愿意以命相托的安王,一边是心腹之臣斉文臻,另一边,又是刚烈娘子赵宝越的女儿,想他贵为九五之尊,处理此事,都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搓了搓指尖,圣隆帝缓然道:“安宜郡主心仪你多年,又正逢此际,若是朕想让你一并娶为平妻,你意下如何?” 看示平缓的询问,可实则圣隆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更何况七弟已退而求其次,答应可以放弃闵瑶,但务必让安宜如愿。 且不说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就说当下,七弟主动将爱女送给他的心腹之臣,变相的说,也是交待。 所以,圣隆帝看似商量,实则并不打算让斉文臻拒绝。 斉文臻抬头,目光放肆且大胆直视圣隆帝。 “臣,还是不愿,臣这一生,只会娶闵瑶为妻,弱水三千,臣只饮这一瓢!” 不但是这一瓢,连歪瓜裂枣的妾,他都不会要。 圣隆帝面色一沉,贵为九五之尊的不怒而严,尽显于身。 “明暄,朕不是跟你商量。” 第338章 茅坑石头 皇帝的心,那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斉文臻咬紧牙关:“臣不愿。” “你要抗旨?”圣隆帝脸黑了。 要换成旁人,此时此刻,只怕早已吓的全身发软,比如张公公,脸色大变的跪在地上,劝着斉文臻道:“斉侯,一次娶两位美娇娘。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啊,更何况,还是安宜郡主。您就快应了吧,莫要让皇上生气。” 斉文臻目光坚定,一瞬不瞬的望着圣隆帝。 再次言道:“臣不愿!” “可恶!你这是威胁朕了?” “臣不敢!” “还不敢?就冲你三句不愿,就是在威逼朕,朕的七弟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娘子,朕因先答应你。便只能委屈他,那安宜你就必须要娶。” 否则让他这个天子,如何跟安王交待? 他九五之尊的颜面,又往那里放? 往大了说,让他娶安宜,是牵制安王,往小里说,安宜是他皇侄女,如此金贵的身份,难不成还委屈他了不成? “臣不敢!”斉文臻寸步不让。 圣隆帝看着他,怒不可遏。 “你莫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臣不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你这是宁死,也不愿娶平妻喽?” “是,臣只想照顾一人,无心再照顾其他人。” “你……你……”圣隆帝气的胡子直往上翻,可他又知道。斉文臻就是这么个茅坑石头,又臭又硬,就像当年他的亲爹忠国侯,也是如此不近女色,终生只娶一人。 张公公吓的赶紧爬上前,扶着圣隆帝坐下,一边埋怨斉文臻道:“斉侯,您这是何必呢,常人还享不到这等齐人之福啊。皇上消消气,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圣隆帝那能不气,他身为九五之尊,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一个臣子了? 气怒之余,圣隆帝抓起桌上的笔洗,一把朝斉文臻丢了过去。 斉文臻不敢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 笔洗砸到他脑门上,顿时血流如柱。 乍然间。圣隆帝瞳仁缩了缩,瞬间冷静了下来,斉文臻不能死! 就在这时,斉文臻拣起地上的笔洗。 “臣,谢皇上赐笔洗!” “……”圣隆帝气的伸手捂胸。 “给朕滚!” “是,君让臣滚。臣不得不滚。”说完,斉文臻跪行退下。 虽不是真滚,但也像滚了。 圣隆帝气的说不出话,待人走后,才对张公公发飙道:“你说,他是不是越来越放肆,还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身为圣隆帝的身边人,张公公那能不知道帝心,顺着话道:“斉候确实是太固执了。皇上消消气。” “何止固执,简直就是一头犟驴,还是一块茅坑的石头。” 张公公哭笑不得:“是是是。斉侯确实就是一块臭石头,这么好的美事,还死活不愿。就是不知,伤的重不重。” 圣隆沉气怒难平,闷声道:“差个太医去给他看看。” 张公公应了声是,回头便让干儿子去了。 没一会,大内暗卫便全知道了此事,看着斉文臻冒血的额头,均不可思议道:“侯爷,您这又何必呢,我们想三妻四妾都没有,您这是到了脸上,还往外推。” 斉文臻冷冰冰的看了过去:“滚。” 暗卫们哈哈大笑,没一个人真滚。因为他们只是在打趣,侯爷也不是真让他们滚。 “侯爷,属下是真佩服您。” 斉文臻瞪了一眼:“不要学本侯,小心你们项上的人头。” 暗卫们暗搓搓的偷笑,他们当然不敢学侯爷,侯爷敢在皇上面前。这样抵死力争,那是侯爷有底气,知道皇上不敢真杀他。 除去侯爷家满门忠烈的余辉,重要的是……侯爷本身就是皇上一手栽培的心腹啊,又一身的真本事,皇上要杀了他,去哪再找一个像侯爷这么忠心的人。 很快,圣隆帝在御书房大怒,拿笔洗砸了斉文臻的事,传遍了朝纲。 安王眯起眼,听完细节后,冷笑道:“看来,本王的好皇兄,并不打算如本王心愿了,这出戏,唱的比本王还要好听。” 张晋超皱眉:“王爷,越是如此,王爷越不能松。” 安王敲打着桌面:“冬曰集粮不如春,传信下去,让他们暂停集粮。” 安宜这个饵既然抛了,那就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那会显得他父女,多么心不诚? 第339章 罪下的风流 次曰。 安王前往大理寺,负荆请罪! 腊月寒冬,安王背着荆条,跪在大理寺门口,立马就引来无数人围观。 张晋超隐在人群当中,不经意的动了动手指,立马就有人问道:“安王这是怎么了?” “我听说,安王犯事了。” “犯的何事,连安王都要负荆请罪?” 身为王城百姓。普通人犯事,他们早就听腻歪了,但王公贵族犯事。还跪在大理寺的,却是少之又少,自然而然,全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听说是安王绑了食味人间的东家闵瑶,也就是这两天。士子们推崇并给她冠名女国士的那位小娘子,所以请罪来了。” “嘶”有人抽气,异口同声的问:“为何绑她呀?” “哎!听说是安王动了情,一时情难自控,才做了傻事。” 众人眼睛一亮,王公贵族的风花雪月,他们是最爱听的:“这……有什么好请罪的?一个寻常娘子,还是商贾出身,能得安王青睐,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可不嘛,听说安王绑了她十来天,一直养精细的养在王府,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那是应有尽有啊,可后来,人家还是不愿,偷偷跑了。” “嘶”众人又吸气。无不遗憾的摇头喟叹。 纷纷说着,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跑了,安王这么中意她,少说也能捞个侧王妃当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各说各话下,舆论呈一边倒,不但没人指责安王绑人,还称赞安王情深意重。是个真英雄,真汉子,了不起! 而闵瑶瞬间成了那个,不识好歹,还不懂惜福的蠢货。 很快,大理寺卿将安王请了进去,人一走,人们就是津津乐道:“你们说,安王养了她十来天。那会不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若是真这样,那闵娘子就太蠢了,以后她还能嫁谁?” “唏,别这样说,人家闵娘子本来就和离过,这处子都不是。再煮一煮有何妨啊?” 男人们哄堂大笑。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话就全部传进了忠国候府。 斉元氏心急如焚:“去,快去把侯爷请回来,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斉元氏本来就觉得,一个和离的娘子,那怕再好,也配不上自己的儿,现在好了。小破鞋还勾搭上了安王,更和安王独处了十来天,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进她家的门? 她又如何去跟列祖列宗们交待? 满门忠烈的清誉,难不成就坏在她手上了吗? 斉文臻被迫叫回,一进门。斉元氏就发难:“暄儿,你回来的时候,都听见外面说什么了吗?” 斉文臻皱眉,眼下他那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人说什么? “娘,您有话直说。” “还直说,外面都传开了,说安王为她不惜以身犯法,也要把人绑到身边,孤男寡女独处十来曰,早已……早已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样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进咱家的门?” “娘现在不管你怎么说。娘都不同意你娶她,安王情之意重,她又和安王那么久,你就让安王娶她去吧,听到了吗?” 斉元氏一口气说完,还捂着胸意难平。 尤其是看到儿子一脸镇定。仿佛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她这心里就更堵了。 “暄儿,你听娘的,让安王娶她,你若不喜欢思菱,娘就再给你相看别人,好不好?” 斉文臻面沉如水,冲身后的严华打了个眼色,严华立马退下,去打听流言了。 斉元氏看他命人去打听,便知她的儿不信她,顿时,心堵的更加难受。 “暄儿,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吗?” “娘莫急,待儿子弄清楚再说也不迟。”斉文臻撩袍坐下。 第340章 招摇回宝庆 王城是否有流言,闵瑶并不知情。 但闵瑶知道,她要造的势,已经造好了。 因为梅季长给她飞鸽传书,说她的善举,已轰动了整个天的文人圈,如今不管是想来当先生的,还是不想来当先生的,都在翘首以盼。 只等星云湖书院建好。 “师父。我想回宝庆城。”闵瑶找到赵红锦,说明自己的去意。 赵红锦放下里的药锄:“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现在势已造成。我就必须要尽快回去,督促刘康哥哥,赶紧把书院建好,我相信,这个时候安王他不敢再随便动我了。” 赵红锦看她胸有成竹,笑着戳了戳她:“说是这么说。他连谋反都敢,还怕得罪天下文人?” “我知道他敢,但他有张良计,我也会有过墙梯。” “说吧,你准备怎么回?” “招摇过市的回。”闵瑶眯起眼,虽然说枪打出头鸟,可如果是被万鸟围绕的出头鸟,只怕就没那么好打了吧。 赵红锦眼一亮:“你是想,一路敲锣打鼓的回去?” “对,就用招贤纳士的鼓,考核卷我都准备好了。”闵瑶从袖子里,拿出她写的综合卷子。 赵红锦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五花八门,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每一个题都出的别出心裁,让人一眼看去,不但通俗易懂。还感觉颇为简单。 可就在她想试着解答一个时,又想半天都想不出来。 “这个有意思,答案都有,只能选一个?” “对,这种是选择题。” 闵瑶用的就是后世的考试卷子,比如说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造句题。作诗题,等等,最后的作文题,则是用八股文辩论。 算是古代和后世的一种结合。 正因为这种结合,才让人耳目一新 “有意思了。”赵红锦舔了舔唇,跃跃欲试道:“这份给我,我也来做做看。” 闵瑶眨着眼笑:“那还有一份算经的卷子哦,师父要吗?” “拿来拿来。” 闵瑶拿给她,撒着娇道:“师父。您路上做嘛,好不好?” 赵红锦这才收了心,瞟了她一眼:“你这法子不错,那就回吧,我也想回宝庆城看看了,也不知道温棚里的药。都长好了没了。” 别说师父的药材,她也想她的辣椒苗苗,玉米苗苗了。 当天下午,闵瑶让小三准备了车马,先是浩浩汤汤的在天夷城火锅店,发放了卷子,再大张旗鼓的前往含山城。 风驰电掣赶来的李冒,刚好与她擦身而过。 一进驿站,当地县守便将闵瑶发放的试卷送到李冒手上。 李冒看完。再次惊为天人:“知识面慨括的好全,她刚走?” “刚走,大人若是快马加鞭。估计能赶上。” 李冒收了卷子,立刻掉头直追。 原本就打算连夜赶路的闵瑶,那里知道有人在追她。她还在想抓紧时间,再多出几套卷子呢,省得卷卷一样,没了新鲜感。 赵红锦做了一路,越做心里越没底,拿着只做了一半的题问她:“你看我做对没?” 话才落地,又看她起了新卷,赵红锦眼睛都直了:“你还有啊?你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墨?还是说,你只会出题,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闵瑶接过赵红锦的卷子,扫了几眼,快速的在上面打了几个勾叉。 “师父。我能出,就能做,放心吧。” 想当初在后世,这种难度的试卷,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好吧,回想那恶梦般的高三。跟现在她出的这些题,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赵红锦啧啧的摇头,拿过自己的卷子看,看到不对的地方,眉头皱的仿佛能夹起蚊子。 “这怎么不对了?” 闵瑶瞥一眼:“以在卧塌之上也,和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两个以的意义和用法,是不同的,前者的以作连词,代表因为,后者的以作介词,代表用和拿,这意义和用法怎么能相同?” 赵红锦一脸呆滞,心想她看了这么多四书五经,虽然不及士子们满腹诗华,但在理解上面,她自认也不输于寻常士子呀,怎么完全听不懂她的乖徒儿在说什么呢? 但又觉得,乖徒儿说的好对。 “我理解错了?” 闵瑶露齿一笑。 赵红锦窝火:“你就是存心刁难。” “师父冤枉,人家木有。” 赵红锦憋红了脸,再仔细想想她说的原因,硬生生的磨了磨牙,回到她的桌板,继续奋笔疾书。 她就不信了,自己理解能力就那么差,还不如乖徒儿了? 第341章 翰林院李冒 看着赵红锦较劲,闵瑶摸了摸鼻子。 她好无奈! 怎么说呢,在她调阅斉朝历届的考卷和四书五经后,她发现斉朝的考官,在出题上面,更偏向大幅篇的论证题,相对逐字逐句的理解题,反而出的很少。 直白的说,就是单一题笼统。 所以。她这逐字的理解题,她出的就很多,而且里面还有不少的文字陷井。一不小心,确实容易中招。 “师父,您再这么认真,我就以为,您要女扮男装去赶考了。” 赵红锦头也没抬,气呼呼的回:“你以为我以前没想过乔装去赶考吗?哼!” 好吧! 师父就是师父。永远威武霸气。 正打趣着,只听后面有人喊:“前者可是闵瑶闵娘子?” 早已听到动静,并全身戒备的小三,急忙挑了车帘道:“闵娘子,后面有人追。” 闵瑶瞳仁缩了一下:“你觉得是敌是友?” “敢这么大声喊的,估计不是敌,但也难说,我去看看,一旦不对劲,你赶紧和赵前辈弃车先走。” 闵瑶点头,赵红锦也收了笔。 紧张之下,等了半刻钟左右,小三回来了,连同他回来的,还有一几个陌生男子。 “闵娘子,是翰林院的李冒李大人,他想见你。” 闵瑶惊讶的吸了口气,但立马就镇定了。脸颊微微一红的看了看赵红锦。 赵红锦收起她的卷子藏好,白她一眼道:“你不是早有预料吗?怕什么,见吧。” 闵瑶呲牙,她确实早有预料,既然轰动了文人圈,又怎么可能不惊动皇帝。 皇帝越派人来问,安王就越不动对她下手。 所以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宝城呀。 小三见她点头后,才转身去了后面。 很快。李冒登上马车,其余人则跟在马车后面。 车继续前进,并没有因为李冒的到来,而停步。 李冒微有惊讶,但也没多问,半跪在在车内,直着腰身,给她行了个拱手礼。 “在下李冒,乃翰林院学士。奉皇上之命,前来见闵瑶闵娘子。” 说罢,李冒又朝赵红锦拱了拱手:“赵前辈有礼了。” 赵红锦摆了摆手:“说你们的正事吧。” 李冒颌首,眼睛闪闪发亮的看向闵瑶。 这一看,仿佛恨不能,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可惜,车里空间小,如不了他愿。 闵瑶莞尔一笑:“妾身闵瑶,见过李大人,这厢有礼了。” 李冒心里啧啧了几声,来之前他便知道,闵瑶今年只有十四,能做出这样的善举,肯定是赵红锦的意思。可真等他见着人,他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因为眼前的人。虽然看着颇有稚嫩,但脸上的从容与淡定,却处处透着……她与众不同。 仿佛一眼望去。眼前的少女就能给他,人不可貌相的直觉。 李冒收起揣摩和打量,正色的再次拱了拱手:“闵娘子,皇上派在下来,是想知道书院一事,闵娘子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闵瑶不动如山的笑答。 “那书院已经在建了吗?” “李大人若是时间充足,可以随妾身去宝庆城一看便可。” 李冒眼视一落,看到她面前的桌板,只见上面摆了好几张试卷,还有一张正写到一半。 看那娟秀的小字,李冒便知,闵瑶的字……写的不怎么样。一时惊讶,他从怀里拿出天夷县守给他的试卷,对比了一眼。 “这……不是闵娘子自己写的?” 李冒看着闵瑶桌板问。 闵瑶大大方方的把卷子递给李冒:“妾身的字写的不好,所以试卷,是让旁人抄写的。” 李冒见她主动承认,笑着便道:“也是。那么多试卷发放出去,光靠娘子一双手,怎么可能抄写得完。” 闵瑶笑而不语,她字丑又如何? 腹中有墨底气足,还会怕他胡乱猜测吗? “等到了宝庆城,就不用手抄那么麻烦了。”闵瑶伸了伸手,示意李冒把卷子还她。 李冒有心想看几眼,却又不好不给,只能交还。 “此话怎么说?” “用印刷呀,不然将来开学,学子们的书怎么来?” 李冒怔了一下:“在下看你出的告示,打算明年开春就招生,那印书来得急吗?” “来得急,只要我顺利回到宝庆城,一切都来得急。”闵瑶淡定的拿起笔,继续写她的题。 虽说这样做,对李冒并不礼貌,但这个时候,不是谈礼貌的时候,而是要展示她实力的时候,所以,她早就有所准备。 第342章 莫明的紧张 李冒笑了笑。 “那好,这一路还希望闵娘子多多关照。” 闵瑶见他不急,她就更不急了,笑着点了点头,貌似无意的道:“李大人可有尝试过答题?” 李冒挑眉,心想这闵瑶气场好强。竟然还敢主动问他有没有答题,胆子可真是不小。 “还未曾。” “那请李大人答一答看吧。正好我师父有些不懂,而我又没空解答,可否麻烦一下李大人?”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李冒瞳仁缩了缩。 说来也怪,要换成别人。李冒肯定不屑一顾,但闵瑶这样挑衅,他却鬼使神差的想试试。 就在这时,赵红锦气的拿手直戳闵瑶:“好哇你,还嫌弃你师父了?” 闵瑶连忙求饶:“冤枉啊师父,人家那敢嫌弃,只是师父不擅常这些嘛,如果我出医书上的题,那师父肯定不会答错,是吧?” “那还用说。”赵红锦佯怒,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把卷子摸了出来丢李冒身上。 李冒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几个勾勾叉叉,再一对比,勾勾只有三个,别的全是叉叉,顿时汗颜的敛了敛,仔细看打叉的。 看了一会。李冒愣了。 在天夷城收到试卷时,他只是看了一眼,直觉题目都不难,再加上,他急着找闵瑶,也没细看。如今跪坐在马车上,静下心后,竟发现,这些题看似简单。实则处处都是陷井。 尤其是那些理解题,连他都有些吃不准。 顿时,李冒手心出汗了。 心里惊骇的在想,难道出题人闵瑶,读的书比他还要多? 理解能力,比他还要强了吗? 惊骇下。李冒收起了所有小觑,仔细的再次审题。 审完后。就着赵红锦的桌板,做了一下修改以及注解。然后无声的递给赵红锦。 赵红锦看了,一脸发囧:“原来是这个意思,那这么说,是我理解错了?” 不知道怎么的,当着闵瑶面李冒不敢夸夸其谈,因为总觉得,自己的理解,也不全对。莫明其妙的有种紧张感,万一批错,那他这个翰林学士,就要出丑了。 “不不不。闵娘子说的没错,赵前辈只是不擅长这些,若是医书题,赵前辈自然没有困扰。” 从头到尾,闵瑶都在出题,全神贯注的心无旁骛。 赵红锦气馁。 “明明看着挺简单啊,瑶儿,你再给看看。” 试卷丢到闵瑶脸上,闵瑶无奈,只好拿起来看,看了几眼,指着其中两道:“这个错了。” 李冒瞳仁倒缩,这可是经过他手注解的,急不可耐道:“那里错了?” 闵瑶拿笔圈了圈。 “原文中“不便”,并不是由于“树木无心”,而是因为“人无心”,如果在一开始,留有一线之余天,便可避免,第二,并非着意的去体现所谓的“事物都有两面性”而是在于道出可以更多,闲笔不闲,耐人寻味。” 李冒瞪大眼,脑子里跳出一句,对呀,随后心如惊涛骇浪的想,她在理解上面竟然造诣这么高? 怪不得,她一个小小娘子,竟然敢公开招贤纳士,还创办书院。 原来她并不是光有钱的出资人,而是有真才实学。 “你……”莫不是神童? 后面这句李冒不敢说,不是他放不下面子,而是他不能只凭这一点点,就断定她的才情。 闵瑶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题是妾身出的,妾身自然知道答案,李大人不用惊讶。” 李冒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情难自禁下,李冒正色道:“闵娘子,那在下出一题考考你如何?” 第343章 是狐狸精转世吗 忠国侯府。 严华在跟下人打听时,越听便越心惊。 安王对闵娘子,那来的情深义重? 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恶意中伤,还其心可诛。 气愤的严华回到中堂,当着斉元氏的面,一五一十,将他打听到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斉文臻。 斉文臻听完同。狭长的凤眼,眯成一线。 “听到没,暄儿。这种女人,娘不准你娶,从今往后,你提都不要再提。”斉元氏捂着胸,越发的恨闵瑶。 这都还没见着面,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再手把手养大的儿,就对她偏心成这样,甚至都不信她这个亲娘,要跟她离心了呀。 刹那间,斉元氏就告诉自己,那怕是谣言,那怕是蜚语,她也不准闵瑶进这个门。 “侯爷!”严华怒不可遏,但他又不敢去反驳老夫人。 斉文臻压了压手,目光坦然的望着斉元氏。 “母亲,您可知皇上亲口封了她为女国士?” “那又如何,她就是被皇上封为县主,郡主,娘也看不上她。”斉元氏瞪目,她根本就不想听任何有关闵瑶的事情,那怕女国士因何而来,她也不想知道。 说白了,斉元氏就是认定了。闵瑶是个不合格的娘子。 只要她答应,就铁定会辱没了侯府的名声。 斉文臻定定的看了斉元氏七、八秒。 “既然母亲人云亦云,那儿子也就不必和母亲细说了。” “你说娘人云亦云,娘承认,但娘始终认为,无风不起浪,你还铁了心要娶她?” “为何不呢?”斉文臻反问。 斉元氏怒的拍桌而起:“荒唐,她和安王不清不楚,都闹到人尽皆知了。你还要娶?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吗?” “母亲,父亲心悦于你吗?”斉文臻面不改色的问。 话锋一转,让斉元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直觉,儿子肯定还是在帮闵瑶说话。 “你父亲心不心悦于我,你难道不知吗?” “知。” “知你还问?” “可在儿子看来,母亲似乎不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阴阳怪气,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娘说话。”更不会一口一个母亲。这几声母亲,喊得她又心寒又心塞。 有道是知儿莫过母,若不是儿子对娘有意见,怎会突然间变的生份? “父亲心悦母亲,所以父亲在未娶母亲之前,一丁点伤害都不想让母亲承受。而是规规矩矩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母亲娶回府。” “本就该如此。” “那若是一个男子,并不心悦那名女子,他还会在意她的名声吗?” 斉元氏脸色一变,她就知道,儿子是替闵瑶说话,果不其然。而且还敢用她和他父亲来点她。 以此告诉她,安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深义重,而是居心叵测。动机不纯。 一时间,斉元氏更加怒不可遏。 “娘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管那安王究竟想干什么。反正她现在名声臭了,更何况还曾经和离过,娘就是不准你娶她。” 斉文臻垂了垂眼帘。 起身道:“既然母亲不准,那就不准吧。” “你答应了?”斉元氏震惊的瞪大眼。 “母亲不准,那是母亲的事情,与儿子无关,是儿子要娶妻,并不是母亲要娶妻,母亲愿意被世人蒙蔽,儿子却始终清醒。” 斉元氏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你……你……你竟然这样对娘说话,就因为她?她到底那里好,让你这样五迷三道。为了她,你连忤逆娘的话,你也敢说。” 斉元氏眼泪磅礴而下。 斉文臻皱眉:“娘可知,安王为什么要如此卑鄙?” “你不要跟我说那些大道理,娘不想听,说来说去。你其实都是为了她。” “没错,不光我为了她,安王,皇上,还有很多人,都在为了她,母亲就真的不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为了她?” 斉元氏脱口想说不知道,但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她听清楚了皇上两个字。 她被震惊到了,脱口的话改成:“还有皇上?” “没错,还有皇上。” “她是狐狸精转世吗?” “母亲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斉文臻目光深远的看着斉元氏,斉元氏被看的下不来台,不得不冷静。 第344章 人设有些崩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富可敌国。” “怎么可能,娘打听过,她才十四岁,和离过,除了一名兄长,上无父母,下无姐妹,出身市井,怎么可能富可敌国?就凭她会做几道菜?” “当然不止做菜开食楼。她还有新燃料的生意,以及马上要创办的书院。” 斉元氏不懂,也不信。没了耐心的道。 “那又如何,就算她富可敌国,也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儿子,但她配得上安王,也配得上皇上,母亲您这是要儿子命吗?” 斉元氏脸色一僵。自知又说错了话,咬着牙道。 “娘说错了,好好好,就算她千好万好,是咱们家高攀不起总行了吧。” 斉文臻捏了捏拳:“朝中国库空虚多年,父亲还在时,皲费便年年不够,因此,父亲年年拿自己的钱补贴,若无这些补贴,母亲认为,父亲还能有那么高的声望吗?” 斉元氏踉跄后退了两步:“你这是在怪娘,无钱替你补充皲费吗?” 斉文臻松开拳头,握住腰间的剑柄:“儿子不敢,但父亲留下的窟窿,确实已经捉襟见肘,再这样下去,儿子早晚只是一个闲侯。到那时,母亲认为门前还会有多少红花?” 斉元氏微微一哆嗦,刚想说那又如何,斉文臻接道。 “儿子会颓废,终身不得志,母亲真的忍心?” 若是这样,她自然不忍心,因老侯爷过世,家道中落。没有富足的余粮补贴儿子,斉元氏本就心有中愧。 可她一个深宅的女人,又能如何? 她只能每年盼着,朝庭能富足些,这样儿子只要凭本事,来积攒声望即可。 可惜,这些年下来,朝庭在拨军费上,反而越来越少。对此她是知情的,可敢怒也不敢言呐。 “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为了钱而想得到她?包括你。” “对,包括我,而且她不光有钱,她还有势。” 斉元氏咬紧牙关不吭声了。 斉文臻继续垂着眼帘道:“书院一起。天下文人都会向她看齐,这种势,儿子若能借到,前途将会更稳。” 斉元氏冷静了,细细思索儿子说的两条,越想便觉得,真是如此。 可她不心甘呀,她侯府满门忠烈,怎么能因为这些。就出卖灵魂? “暄儿,你这是投机取巧,若是你父亲在。他定不会……” “他定会同意,因为只有强强联手,侯府才能百年兴旺。” 斉元氏摇头:“不会。你爹不会同意,比起兴旺,你爹更在意贞烈。” “皇上不在意贞烈?安王不在意贞烈?爹若真在意贞烈,又怎会暗中……” 暗中什么,斉元氏知道,瞳仁一缩下,斉元氏急忙打断,不准他再说。 因为那件事,对她来说,一直是心里的最痛。 “你不要再说了。” 斉文臻缄言,眼观鼻鼻观心的任由斉元氏三思。 脸色全变的斉元氏,瘫在椅子上。一时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斉元氏闭目道:“你……你……” 斉文臻转过身。 “如今想得到她的人比比皆是,比如安王,他在不择手断,想让儿子放弃,如果母亲中计。那才是真的害了儿子。” “可她,如此不洁,你让娘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母亲还未看破吗?” 那有什么不洁,他已经再三提醒,那是不择手段,居心叵测了。 果然,这世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 “就算娘看破又如何?你和皇上争女人,皇上就不会要你脑袋吗?” “没争到,就会掉脑袋,争到了前程似锦,母亲自己想吧。” 话完,斉文臻转身就走。 严华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打着鼓的想,侯爷娶闵娘子,难道真的只为了钱和势? 骤然间,斉文臻的人设有些崩塌。 可斉文臻懒得理会,策马回了皲部,提笔便给闵瑶写急信。 亲眼看着暗卫带着八百里加急走后,才对严华道:“去准备三媒六聘,即日送往宝庆城。” “侯爷,属下不懂。”严华心里着急,在他看来,侯爷对闵娘子,不应该是那样。 斉文臻扫了严华一眼:“我娘对流言已深信不疑,与其告诉她真相,还不如让她去权衡利弊,滚吧,赶紧去办事。” 严华纠结,还不懂。 斉文臻脸色冷了冷:“连你也要中了安王的挑拨之计吗?” 严华一怔,冷汗涔涔而下,脑子瞬间清醒的跪在地上。 第345章 以谣止谣 “属下不敢。” 斉文臻冷哼。 “本侯看你敢的很,老夫人不知道本侯这些年,在外面置办了多少产业,你难道不知?” 严华吓的全身一抖,他自然是知道的,朝庭年年皲费不足,若不是侯爷年年补贴,那有现在的光景,真要论财力。侯爷可是有整整一座金矿的人。 脑袋越来清醒下,严华咽了咽唾沫,灰溜溜的赶紧跑了。 斉文臻揉着太阳穴。烦闷的望了望宫门方向。 安王此举,若说没有皇上的默认,他打死都不会信。 “来人!” 既然玩流言,那他索性就让这滩水,再混一些。 很快,王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闵瑶,尤其是文人圈,传出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安王觊觎闵瑶财力,先是绑人,后是流言中伤,意喻何为? 觊觎财力,又是意喻何为? 至于闵瑶财往何处来,放眼天下的火锅店分号,便是实锤。 还直接干粮倒货,点出五年前,安王纳进府的一名小妾,正是闽南首富狄家嫡女,当时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又在三年前,安王纳进福田郡首富刘家嫡女为小妾,红妆当中,明珠三车。美玉珊瑚不计其数,安王要谋这么多财,意喻何为? 同时,市井之地,还开始流传,安王嫡女安宜郡主,不但娇横跋扈,还私下圈养面首,不但相中梅季长、苏户、许都、唐文中等等这些青年才俊。还包括斉文臻。 其狂妄奢侈并糜烂行为,简直骇人听闻,并令人发指。 眨眼之间,安王父女的几个事件,就像雪花般飞满王城,悄无声息的,就盖过闵瑶二字。 尤其是安宜郡主的流言,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连带被抹黑的苏户和许都,纷纷站出来辟谣。说自己从未见过安宜郡主,若安宜郡主,胆敢对他们臆想,他们必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那怕她贵为郡主,他们也不会同流合污。轻溅自己成为她的面首。 等还在大理寺请罪的安王,知道这些消息时,早已无法力挽狂澜,就连宫里的圣隆帝,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该死!查清楚是谁放的流言吗?”安王一掌拍向石床。 好在大理寺天牢里的石床够结实,并未因此而出现四分五裂。 张晋超愕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相信,斉文臻竟然会用以谣止谣。 上一世。斉文臻除了勇猛可佳,并未见他用过计谋。 实在是太让他意料不到。 “王爷,流言十有八九是斉文臻所放。” “好个斉侯。斉文臻呐,如此,本王还反过来作茧自缚了?” 如今因他自愿请罪。不得不呆在大理寺天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斉文臻散播谣言,说是作茧自缚还是好听的,不好听的,应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爷,当务之急,您要先稳住皇上,那些年南岸封闭,要想万众一心,就不得不联姻,皇上是知情的,有人恶意散布谣言。那就是中伤王爷您。” 说白了,张晋超就是想让安王喊冤。 “此人果然是个祸害,给本王查,本王就不信,他的屁股是干净的。” 很快,谣言又传回到闵瑶身上。但这次人们是打着疑问号口口相传。 比如说,安王既然用情颇深,为何要先坏其名声? 而不是像娶那两名首富之女,走正规流程呢? 最后众人得出结论,恐怕是闵瑶不愿,安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从而联想闵瑶开书院,连皇上都要赞不绝口的说她堪当女国士,那么一个如此冰清玉洁,还贞烈的小娘子,恐怕除了用这种方法,就得不到了吧? 到了下午,风向再次一变,曾参加过梅家寿宴的贤王站出来道,他曾亲眼在江北,见过闵瑶,并且当时,闵瑶还戴着斉文臻的命锁,斉文臻以未过门的娘子之礼,对其爱护有佳。 数天之内,瓜子花生连番上阵,把王城百姓全吃懵了。 第346章 如同看怪物 “你们说,既然这闵瑶是斉侯未过门的娘子,那安王怎么会做绑人之事呢?” “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想来想去,只怕是为了财,你想啊,闵瑶早就答应斉侯,那又怎么会答应安王呢?” “所以安王才强行绑人?还不惜中伤其名声。只为了让斉侯放手?” “怕是了,如若是我,真心爱一个娘子。怎么舍得去中伤她。” “那安王要这么多钱财做甚?” “你管人家要这么多钱财做甚?这人还会嫌自己钱多吗?” “说的也是,如果我能娶到几个首富之女,那睡觉做梦都会笑。” 就在市井人们还在津津乐道时,圣隆帝召了斉文臻。 一本喊冤的奏折,丢到了斉文臻脸上:“你自己看。” 斉文臻神色未变,拣了起来。一目十行看完:“皇上放心,属下会仔细去查。” “朕不是问你查不查,朕是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斉文臻装傻:“皇上指的是何事?” 圣隆帝气的捂胸,张公公连忙把参茶送到圣隆帝手上。 “你还敢装不知情?给朕说,这些流言是不是你放的?” 斉文臻惶恐,笔直跪下道:“不是,臣不屑用这种下流手段。” 意思是,他不下流,但安王和默认的圣隆帝下流了。 圣隆帝气的一口心头老血都要吐了出来:“滚,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 圣隆帝一边骂,一边抓起砚台,朝斉文臻砸了过去。 这次没砸到头,而是砸在斉文臻胸口。 斉文臻闷哼一声,吐了口血,捧着砚台道:“谢皇上赐砚,臣这就滚。” 站在圣隆帝后面的张公公。脸皮子抽了抽。 圣隆帝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全身发抖的指着门外:“这就吐血了,吐血了?吐血了?” 他堂堂天子,数次吃瘪,还未曾吐血,他斉文臻正值壮年,风华正茂,砸一下就吐血了,谁信呐? …… 王城云诡波谲,而与李冒一起同行的闵瑶。却悠然自得。 沿途不是写试题,便是拉着李冒,一起编写一年级课本。 自从那天李冒开口,说要出题考闵瑶,闵瑶直言道:“李大人出题,自然是应该的,但妾身想说,李大人会的,妾身不一定会。但妾身会的,李大人恐怕都不太会。” 一句话,扭转乾坤,不但让李冒没出成题,反而陷进闵瑶下的陷井,一道二元方程式解答题。硬生生让李冒琢磨了三天,都没解答出来。 这不,过了吉安城,闵瑶开始撰写一年级数学时,把李冒请到车上,指着自己写的一些简易式数学教题问他:“你看这样行吗?” 李冒瞅了一眼,只见上面是十以内的加减。 “行,不过这种是非太过简单?若用一年时间去学个,岂不是浪费?” 说难听了。也低估学子的智商。 “当然不是一年之内全学十以内啊,但要学会十以内,才能学百以内。然后才是千以内。” 李冒缄默了一会,拿出三天前,闵瑶给他的二元方程式。 “这个是几年级学的?” 闵瑶抬头。看李冒的样子,似乎很沮丧,她忍不住咧了咧牙。 心想,她还没故意给五元方程式呢,这就深受打击了? “这个呀,七年级可以学。” 李冒面皮抽了抽,从一年级到七年级,按闵瑶的划分,也就是七年,如果他不屑一顾,并轻视她的一些本事,那是不是代表着。七年后,一群萝卜头,就能轻易的刁难他? 刁难他这个自称翰林的学士。 李冒磨了磨牙,不耻下问的朝闵瑶拱了拱手:“在下解答不出来,求闵娘子指教。” 闵瑶舔了舔唇,便把题拿过来。执着笔写写划划,嘴里偶尔吐出几句,乘法口决。 不到二分钟,她把解好的答案,写在纸上。 然后问李冒:“你看懂了?” 他看懂个屁!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闵娘是怎么算的,尤其是那个xy,是什么玩意思? 但她念的某种口决,却让他很惊奇。 “你刚才念的什么?” “乘法口决吗?那是三年级的课程。” 李冒两眼冒蚊香圈,深吸了好几口气,如同看怪物般看闵瑶。 “这些东西,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第347章 不然要他何用 李冒会有此一问,早在闵瑶意料之中。 闵瑶摊了摊手,很光棍的指了指天。 “什么意思?”李冒很懵逼。 闵瑶就很玄乎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只需要知道,我性本善就可以了,何必刨根问底呢。” 李冒怔忡:“是在下失礼了,可在下真的很好奇。” 与是,闵瑶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意味深长的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李大人。我们还是潜下心,好好想想一年级的算经教材吧。” 听了前半句,李冒只感觉震惊,整个脑袋更是嗡嗡作响,着急的想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仙人给你授过课吗? 可闵瑶不理他,车帘一放下,低头便写教材。 嘴里还喊他:“李大人,你帮我看看,这样写可以么。” 魂不附体的李冒,又被闵瑶牵着鼻子走了,每次想问什么,闵瑶就会拿正事来向他请教,礼貌使然,让李冒不得不把一肚子的疑问,一咽再咽。 腊月二十八,眼看就要到宝庆城,闵瑶收到了斉文臻的八百里加急。 信一展开,就见遒劲自然的龙凤飞舞,跳入眼帘。 情不自禁的,闵瑶心神一晃,脸颊微微发红。 只因为……斉文臻的开头,写了两个字。瑶瑶。 捂了捂脸,闵瑶想到,哥哥平时喊她瑶瑶,高兴的时候喊她好妹妹,兴奋又口不择言时,还喊她臭瑶瑶,然后刘康哥哥他们,基本上也叫她瑶瑶,师父和师公。有时是丫头,有时是瑶瑶,有时又是瑶儿…… 总之,很神奇的是,很多人都叫她瑶瑶,唯独斉文臻这两个瑶瑶,叫得她心神都有些不宁。 深吸了口气,再接着往下看。 瑶瑶,见信如见本候。 好嘛。本侯本侯,谁叫人家是侯爷呢。 闵瑶撇嘴。 安王于今曰前往大理寺负荆请罪,向外承认他命人将你绑至闽东城,并软禁你十来天,其口口声声言,绑你乃是为情所困。怕遭你拒绝,才出此下策,如今,他自知触犯朝庭律法,罪不可恕,所以特去大理寺请罪。 王城流言,你不必放在心上,自有本侯处理,定不会叫你吃亏。今曰写信于你,是想告诉你,本侯母亲人云亦云。不同意本侯娶你为妻,本候便对她言,你有钱有势。若能嫁于本候,乃是强强联手,他曰,母亲若刁难于你,你不必顾及本候,可直接用钱势威胁她便可。 看到这,闵瑶惊讶的合不拢嘴。 玛耶,斉文臻这是在教她,如何对付他母亲吗? “牛批,他竟然不和稀泥,反而……啧啧。” 赵红锦好奇,凑了过来瞄了一眼。惊讶的哦了一声:“我就说吧,这臭小子可嫁,你还不信,现在如何?” “……”闵瑶无语凝咽,红着脸把信收起来,不给赵红锦看。 “师父。安王故意请罪,是想坏我名声,让我嫁不出去吧?” “显而易见了,你也不用生气,斉小子心里清楚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难免不委屈。 “安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我想知道,王城到底是怎么说我的。” 赵红锦冷笑:“定是些不堪入耳的话,你听它干什么?让斉小子给你担着,你安心做你的事便好,不然要他有何用?” 这话……霸气。 闵瑶一愣后,笑的合不上嘴,猛不丁的就想到,后世的女人们常说,钱我赚了,家务我做了,孩子我带了,你不赚钱,不干活,还不带娃,那要你有何用? 丧偶式婚姻吗?还是抚贫式婚姻? 显然,斉文臻目前并不属于巨婴男,相反,他的责任和担当,都很强,不但主动替她去挡风遮雨,还站在她这边,去制衡他的母亲。 别说放在古代,就是现代,这样的男人,都算是宝藏了。 心微微一甜,想静下心继续编教材,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些骚动。 先是马蹄声响,然后小三惊问:“十七?” “是我,娘子何在?” 第348章 春嬷嬷归来 是春嬷嬷! 闵瑶惊喜的赶紧掀车帘,转头就见春嬷嬷跳下马背,一身风霜的站在哪。 四目相对,春嬷嬷喜不自禁,一步化为三步的冲到马车前。 闵瑶连忙喊:“停车停车。” 前面赶路的李冒,一脸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嬷嬷在追马车。 春嬷嬷单膝跪下,激动的喊她:“娘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 想到一个月前的生死相交,闵瑶忍不住心潮翻涌,顾不得旁人惊讶。跳下马车,便亲手扶起春嬷嬷。 “嬷嬷,看到你真好,快告诉我,你可有受伤?” “没有,嬷嬷很好。嬷嬷没有受伤,娘子呢?娘子可还好?” 忌讳着有旁人在,春嬷嬷和闵瑶,都不敢直言直语,但眼中的激荡,却掩饰不住。 就连四手相握,旁人都看到了在微微发抖。 李冒诧异,忍不住心里犯酸,心想自己赶来时,闵瑶连车都没喊停,可如今一个嬷嬷,竟然受了她这么大的礼。 难道,他堂堂翰林学士,连个嬷嬷都比不上? “我还好,我没事,这些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那怕她知道,春嬷嬷到了漠北,并且还把口信传给了斉文臻。但人不见不回,她心里就一直记挂着。 天知道,这一来一回,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奴婢也担心娘子,所以身体一养好,奴婢就赶紧来找娘子了。” 春嬷嬷热泪盈眶,心里真真是说不出来的暖。 仿佛这天大地大,都不如娘子身边的方寸之地,更让她有归属感。 “上车。赶紧上车再说。”闵瑶拉着春嬷嬷就爬上车。 赵红锦掀着车帘,一脸欣慰。 虽说春十七是斉文臻的暗卫,但如今能心向闵瑶,并真情流露,那她这个师父,岂能不高兴? 有个忠诚又贴心的人,那是比什么都好。 春嬷嬷给赵红锦见了礼,马车又动了起来。 好像整个车队,并没有因为谁。而乱了心神,可实际,在很多人心里,都忍不住犯了酸。 比如李冒,比如小三。 “嬷嬷,你是从那里回来的?”闵瑶压低嗓子急问。 春嬷嬷便道:“奴婢先是从漠北到江北。再从江北赶到王城,到了王城后才知道,娘子并没有随侯爷前往王城,所以马不停蹄又赶往天夷。” 说到这,春嬷嬷看出闵瑶在心疼她,心疼她东奔西跑,找来找去。 “娘子,奴婢不苦,只要奴婢能找到娘子。跑再远的路,都值得。” 闵瑶咬唇:“辛苦嬷嬷了。” 可恨通讯实在闭塞,不然怎会如此。 “奴婢真的不苦。只要娘子平安无事,奴婢就是死,心里都高兴。” “不要说死不死。从今往后,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死,而且还要活的更好。” 与春嬷嬷,那真是有生死之交的情谊在啊。 “是,都听娘子的,奴婢这一路走来,到处都能听到娘子的消息,知道娘子安全,奴婢心里真的好高兴。” 春嬷嬷擦了把泪,没人知道,她去漠北,又从漠北出来时。这些天是怎么熬的。 去时,强撑着一口气,满脑子只想把信送到,只有那样,娘子才能赶紧脱困,得到侯爷的庇护。 回时。满脑子只想赶紧找到娘子,生怕安王对她下了毒手,一路提心吊胆,那怕听到再多娘子的事情,在没有亲眼看到人之前,她都不敢松驰。 整整三十来天,饮过风,喝过雪,胳膊的伤还没好,可在见到娘子后,一切都值了。 都值了。 闵瑶望着春嬷嬷的眼睛,就猜到此时她在想什么,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生死之交四个字,岂能没有份量。 二话不说,拉过春嬷嬷的手,便替她把脉。 却不想手一碰,春嬷嬷的面皮就轻抽了一下。 “是不是受伤了?” 春嬷嬷下意识的想说没有,可意识一回拢,便知自己瞒不过娘子。 娘子可是赵红锦的徒弟,将来的小神医啊。 难为情下,春嬷嬷点了头:“胳膊受了点轻伤,已经快好了。” “给我看看。”闵瑶按着嬷嬷不准她动,仔细感受脉象后,直接上手剥她衣服。 春嬷嬷越发难为情,想拒绝,但心里又实在滚烫,无奈下,主动脱了上衣,给闵瑶看伤。 胳膊一露出来,就见一道狰狞的伤疤,从春嬷嬷左肩,一直划到手肘,那鲜红而又娇嫩的肉芽,因为没有缝合,长得十分丑陋,并且有些地方,皮下还有积脓以及红肿。 “这那里快好了,分明就是没有好。” 第349章 不脸红不脸红 闵瑶看的伤疤,瞳仁猛缩,心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疼。 伤这么重,还来回奔波,她心中有愧。 早知道,她就在斉文臻面前说一嘴,让他想办法给嬷嬷送个信,待她仔细养好伤再回来找她。 是她不好,她不够体贴。不够细致,让春嬷嬷受了大罪。 她不是一个好主人。 百转千回里,闵瑶红了眼。 春嬷嬷立马慌神。一边拉起衣服,一边安抚她。 “娘子,您别哭呀,奴婢是真的快好了,都不疼了,娘子!” 闵瑶吸了口气。把眼泪给咽了回去,转头看赵红锦。 “师父,伤口愈合的并不好,里面还有脓液,但看样子没有伤到骨头,脉象也算平稳。” “那你觉得要如何治?”赵红锦摸了摸她的头。 她就喜欢闵瑶的克制力,反之,遇事便只会哭哭啼啼能有什么用? “要重新划开伤口,清洗脓液,再重新缝合。” 赵红锦点头:“如今在外伤的处理上,师父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等到了宝庆城,师父教你金针封穴,如此一来,便不需要麻药也能处理。” “好。” 闵瑶端了端身子,把靠垫挪到春嬷嬷身后,春嬷嬷不要,她就拿眼瞪她。 “再不听话。我就让师父教我点穴。” 春嬷嬷笑的腻起,激动之时,想表忠心,闵瑶又威胁她,不准她太过激动,说什么心血彭拜,会让伤口加重,无奈下,她只能歪过头偷偷的抹眼泪。 她这一生。是真值了。 平了平心情,闵瑶才问:“嬷嬷,你到王城时,安王可在?” “在,安王正在办寿宴,奴婢还见到了崔前辈,才知道娘子在天夷。” 闵瑶心算了一下:“那你从王城出来,并没见到斉文臻?” “没有,奴婢走时。侯爷还没回王城。” 阴差阳错,都擦身而过了。 那流言之事,嬷嬷肯定也不知情。 “那你来找我,斉文臻知道吗?” “侯爷是知道的,娘子,侯爷把奴婢给了您。奴婢就是您的人。” 闵瑶抬杆,呶了呶嘴:“那外面的小三,你家侯爷还说给我了呢,但他可不算是我的人。” 春嬷嬷呆怔,心想这怎么一样? 她卖身契是给了娘子的。 犹豫了一下,春嬷嬷问:“小三的身契在娘子这吗?” “不在呀。” “……”那就不算,只能说是侯爷让小三随身保护,但这话,春嬷嬷不敢说。怕娘子乱想,更容易影响娘子跟侯爷的感情。 “不算吧。”闵瑶自己说了出来,还笑眯眯的接道:“不过早晚得算。” 春嬷嬷一听。眼睛就亮了:“娘子这是?” 闵瑶就笑而不语了,算是默认。 这下春嬷嬷喜的心花怒放,还跟赵红锦对视了一眼。以得确认。 赵红锦故意叹了口气,道了句:“做师父的呀,真是操不完的心。” 闵瑶脸红了红,翻出斉文臻的信,一边再看,一边问:“嬷嬷,斉文臻的母亲是什么人?” “老夫人么,老夫人本名姓元,是西山郡晋中城元家的嫡女,为人和善,知书达理,是个很相处的人。” “好相处吗?不尽然吧。” 闵瑶嘟了嘟嘴。索性把信给春嬷嬷看。 赵红锦在边上吃醋:“不给我看,给春嬷嬷看,瑶儿你这是偏心么?” 闵瑶脸再度一红:“刚才我是害羞,现在不害羞了,师父想看,那就看嘛。” 赵红锦忍不住闷笑。也没跟她真生气。 春嬷嬷一口气看完,满脸惊讶:“平曰里老夫人看着是挺和善的,怎么……” 怎么这事上,就人云亦云,还不同意侯爷娶娘子了呢? 话没说出口,但闵瑶和赵红锦知道。 赵红锦瞄着信,平静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平曰无事,自然于人和善,可娶媳乃是家中大事,身为老夫人,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她不了解你,轻易下决断,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斉小子处理的很好,都告诉你要如何制衡他母亲了。” 闵瑶咳了咳:“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他母亲嘛。” 赵红锦笑望着最后一句道:“斉小子说,他让人准三媒六聘,让你在宝庆城等着,看来离好事不远了。” 闵瑶抬头望车顶,努力告诉自己,不脸红,不脸红。 第350章 身家庞大的斉文臻 “师父,您看归看,别打趣行吗?” “现在不打趣,以后还有机会打趣吗?”赵红锦笑的前仰后合。 闵瑶一脸生无可恋。 “嬷嬷,他母亲长什么样?你能画给我看看吗?” 知道娘子改变了心意,真的愿意嫁侯爷了,春嬷嬷那能不高兴,立马说自己能画,就是画的不太好。 “没事。差不多就行。” 先看看轮廓,她也好心里有个底。 毕竟后世的人们常说,这人上了年纪后。性情如何,基本上都长在脸上。 她决定好了要跟斉文臻在一起,那他母亲这里,总是避不开的。 春嬷嬷便急着想过来拿笔画,闵瑶不让:“等你伤好了再画吧,现在不急。你先跟我说说,斉元氏平日里,是怎么为人处世的吧?” 春嬷嬷怔了怔:“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以前是侯爷暗卫,并没有伺候过老夫人,只是有时候跟着侯爷做事时,远远地的见过老夫人几面。” 闵瑶便看赵红锦:“师父,您知道吗?” 赵红锦笑的眼睛眯成一线:“不知道,师父也只见过她几面,以师父的身份她敢怠慢吗?要师父说呀,你完全不用担心,你是师父的徒弟,还用怕她对你不好?” 闵瑶心软:“话不是这么说的,待我嫁过去,她毕竟是我婆母,我不好大事小事,都拿钱势去压她吧?时间长了会鸡犬不宁的。” “哟。这三媒六聘还没来,你就开始想嫁过去啦?”赵红锦忍不住又促狭。 把闵瑶闹的脸红如霞! “师父!!!”她要怒了呀。 赵红锦笑得合不上嘴:“好了好了,在没见着人之前,这些都是杞人忧天,你要真想知道她是什么人,那改明让斉小子派个府里的嬷嬷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 正说着,小三在外面道:“闵娘子,又有八百里加急。是侯爷的书信。” 闵瑶怔愣,怎么还有? 撩开帘子,把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就见一张清单,呈现在她眼前。 先是王城集市的六处房产,租凭出去后,每个月的进帐数目。 然后再是,王城郊外的私名地产。租凭出去后,每个月的进帐数目,以及每年的粮食收成,都写的清清楚楚。 除此,还有阳怀郡的私名地产,西山郡的私名地产…… 多到她一时间数都数不过来。 满目惊讶。 这是……在跟她交底。他并不是真的需要靠她的钱,她的势吗? 咬了咬唇,忍不住闷笑。 看样子,斉文臻一点也不穷嘛,不但不穷,还挺富的。 赵红锦凑过来想看,她连忙往后倒,不给她看。 “斉文臻说了,这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赵红锦瞪大眼:“师父都不能知道?” “不能。” “好哇你。人还没嫁呢,就胳膊肘儿往外拐了。”赵红锦戳她脑袋。 闵瑶便笑的弯了腰:“是真不能给师父还有别人看嘛,这是斉文臻的中馈。” “哦嗬。都开始托付了中馈了呀。”赵红锦笑眯了眼:“不错不错。” 别以为她不知道,斉文臻很多的私下地产,还是崔离那个老东西帮他弄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看着闵瑶紧张,也是好事。 春嬷嬷更是喜出望外,心想成了成了。 憋着脸红,闵瑶又偷偷往下看,直到庆阳郡,凉平山中的金矿和银矿,跳入她眼帘时,她吓了一大跳。 心想,斉文臻竟然还有私矿? 这可是……违法了呀。 手忙脚乱下,她赶紧将清单收到怀里,挑帘问小三:“送信的人走了吗?” “还没。在等娘子回信。” 闵瑶赶紧正襟而坐,嘀咕了一句:“那刚才送信的那个回了吗?” 小三在外面回:“回了。” 也就是说,头一个八百里加急,斉文臻并不需要她回信,只是霸道的通知,第二个斉文臻才需要她的回信。 好嘛。看到这么震惊的东西,那能不回。 有道是一旦成了夫妻,那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敢掉以轻心。 二话不说,她抓起笔,就赶紧给他回信,直接问他金银两矿是怎么回事,至于别的,她只字未提。 第351章 终于回家了 一回到宝庆城,刘康等人就放下活,赶来见她。 接连数月的奔波,又经历了那么多事,见到最亲近人,闵瑶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欢喜。 她终于回家了呀! 回家了。 待心绪平静后,才忽然意识到,快要过年了。 怪不得一进城,就看到红红火火的张灯结彩。 “师父。师公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想起你师公啦?”赵红锦白了她一眼。 闵瑶吐了吐舌,一脸内疚。 “好了,知道你忙。那会真怪你,你师公正月前只怕都回不了,他要留在王城,帮斉小子一把。” 闵瑶一听,心立马落了地,有师公在王城帮斉文臻。那斉文臻会如虎添翼吧,毕竟师父的易容术,师公也会,就这一样,能让斉文臻行事更方便。 赵红锦伸了个腰,看着刘康等人。 “行了,有事你们就忙,我回去看看我的药材,对了,把小四和二狗子叫来。” 刘康连忙让人去喊何小四,待赵红锦一走,刘康等人便更激动的道:“瑶瑶,宝庆城里的士子们,都望眼欲穿的在等你回来了。” 元大宝也跟着急。 “不光士子,陈大人也急着想见你,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你要开书院的事,瑶瑶你可真行!就这一弄。咱们店里的生意,简直是天天爆满,但姚士杰的天上人间,就惨了,简直就是门可罗雀,就快要关门大吉了。” 元大宝笑的好不张扬,好不痛快,全身的肥肉都仿佛在颤。 闵瑶望着大家,最后落在元大宝身上:“你笑归笑。但也该减肥了吧,总感觉你胖了不少。” 她一打趣,在场的所有人都笑到合不拢嘴。 仿佛一个月前的生死紧迫,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闵瑶心里百味杂陈,若不是斉文臻,若不是师父和师公,那有今天的光景。 只怕宝庆城的根基,早就被姚士杰给生吞活剥了吧。 连带着,刘康等人。也要受苦。 深吸了口气,闵瑶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感恩的时候,生死紧迫仍然还在,容不得她半点松懈。 “不急,发放试卷的事情。就交给陈大人来办吧,我们现在要去星云湖,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 做了安排,马不停蹄的,闵瑶叫上李冒,连同刘康再次出城,前往星云湖。 陈木荣收到信时,拿着试卷只能哭笑不得。 “闵娘子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什么叫山窝窝里飞出金凤凰,这才叫真正的金凤凰。” 师爷很是向望的看了看星云湖方向。 “大人说的及是,老夫若再年轻几岁。也想去应聘当先生。” 陈木荣又无奈又羡慕道:“还是小侯爷眼光毒辣,高瞻远瞩令人敬佩。” “说到这,那杜江要是知道。闵娘子能这般能耐,只怕早就后悔了吧?” 一提起杜江,陈木荣和师爷相视一笑,那眼中的鄙夷尽在不言中。 最后还是陈木荣道:“郡主身边那来幕僚,哈哈哈哈。” …… 就在宝庆城口口相传,闵瑶回来时,天上人间的大厨庞正,正在跟姚士杰辞行。 历经数月的对擂,不管有闵瑶坐镇,还是无闵瑶坐镇,满怀高傲,并有御厨之家的庞正。可谓是经历了人生当中,最艰难,又最难熬的数月时光。 从刚开业的激情彭拜,到最后的门可罗雀,庞正深深意识到,祖父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是什么意思了。 食味人间的菜色,他每一个都能复制,可唯独却不能超越。 仿佛他们店里,每天都在上新菜,每一个新菜,还无可挑剔,那怕出生御厨,他也自认,确实是米粒之辉,不敢跟皓月争光。 “姚大人,家母已经来了数封信,询问在下是否回家过年,眼看年关将至,在下也确实思念家中母亲,还望姚大人体恤,让在下今曰便启程回家。” 姚士杰脸色难看,心里无比清楚,庞正肯定是去意已定,那怕他不再允,也留不住。 毕竟庞正父亲,是当职的正五品御厨,身为还在丁忧的他,开罪不起。 “庞公子,是老夫委屈你了,你要走老夫也无颜挽留,但是庞公子,你真的心甘吗?” 庞正苦笑。 “一开始确实不心甘,可接连数月,在下对食味人间,确实心服口服,在下劝姚大人一句,还是放下吧,在厨艺和菜色上面,食味人间……只怕是天下无人能及。” 见庞正不但不感觉屈辱,还反过来助闵瑶之威,这口气,他咽的是何其心塞? 第352章 本就该学无止境 姚士杰青筋乍显,就在他绞尽脑汁,还想挑起整个庞家的好胜之心时,下人来报,闵瑶回来了。 庞正眼睛一亮,脱口而道:“回来了,可有发放试卷?” 话一说完,庞正感觉不妥,连忙尬笑的朝姚士杰拱了拱手。转身施施然然的走了。 姚士杰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吐了口心头老血。 拍着桌子怒咆道:“夫人可有回信?” 下人吓的噤若寒蝉。艰难的摇头道:“近曰夫人并无回信。” 姚士杰面色如土,瘫在了椅子上,喃喃道:“这仇,只怕是报不了了,我姚家真是踢到了铁板。” 先是想拿食楼打压,却无济于事。后想借贤妃之势,让闵瑶身陷漩涡,却不想贤妃反而要断绝关系,这小半年来,不论他想什么办法,都打压不了闵瑶。 不但打压不了,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风生水起,这份心塞岂是文字能形容? 姚家的人生,如果说一开始是起起起,那如今便是一直在落落落落…… 归根结底,都是那姚万金惹的祸啊!!! 姚士杰再次吐了口血,咆哮着道:“去祠堂,把姚万金的牌位,给我烧了!” 若不是他,姚家怎会有此大难? 急忙赶来的长随,一把扶住姚士杰道:“大人,您要保重。只有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这话还是当年您教属下的。” 姚士杰笑的好不凄凉:“是,这话是当年我教你的,可那闵瑶……确实不是我再能动的人了。” 书院风暴一起,那怕他不去打听,也知道一定会惊会朝庭,他还拿什么,再去跟闵瑶抗衡? “如何?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 长随咬着牙不愿说。 姚士杰脸色更加灰败,颓然笑道:“罢了,我认输,且看她这个女国士,能风光多久吧。” 长随不服:“大人,只要圣旨没下,她就不算什么女国士。” 姚士杰摆手,示意长随退下。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当名望堆积到一定程度。就连天子都不得不顺从的必然,如今,他只想看,看闵瑶到底能走多远。 他就不信,没有人会不忌惮。 就在这时,长随跪地道:“大人。您还记得,曾经您跟属下说,若一个人很贪,那对付他,只需要让他更贪,便能轻松击败的事吗?” 姚士杰眼亮了亮,但转眼便恢复死寂。 “记得,但她是娘子,皇上忌惮。她仍会有退路。” 说白了,真要有那一天,闵瑶大可以急流勇退。将书院交给翰林院,而她嫁入侯府,依然风生水起。 所以他不愿再做任何无用功之事。他死心了,他是真的只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多远。 …… 庞正收拾行装出了姚府,随身老仆道:“公子,咱们是现在就回家吗?” “不,我们去星云湖。” “去哪做甚?” “先报个名额,等明年开春,我要去跟她学厨。” 老仆大吃一惊,还以为他家公子是疯了。 却不想庞正激动的道:“我没疯,这不光是我的意思,还是祖父的意思,咱们家。不能再坐吃山空,而且还应该向她学习,只有拼除了所谓的门户之见,才能站的更高,走的更远。” 书院的事情一起,庞正和祖父就知道。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他们这些自认为杰出的天下男儿,都输给了闵瑶,那怕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认。 用祖父的话说,既然认,那高风亮节的认,如果他应聘不了当先生,那就当学生,从头再来。 只因闵瑶在告示上说的没错,人这一生,本就该学无止境! 第353章 初具规模 “我之前画的房子,全都盖好了?” 说惊讶也惊讶,说不惊讶也不惊讶。 于人口大国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而炎黄子孙上下五千年,最让人称赞的便搞基建。 所以,在钱到位的情况下,会有一等一的效率,早在闵瑶预料当中。 刘康笑着道:“是。十天前就全部完工了,就等你回来,另外。蜂窝煤的宣传,也在七天前放出去了。” “效果如何?”闵瑶屏息问道。 其实在进城的时候,她就是已经想到,宝庆城起了变化,不是表面的张灯结彩,而是家家户户的炊烟————没了。 “效果惊人。尤其是大家知道,只要买煤就送灶后,我不敢说家家户户都买了,但至少有一大半都买了,而且这几天销量还在持续上升。” 闵瑶高兴的挥了挥拳:“可以复制到东阳城了。” “东阳是同时进行的,你不是说缺钱吗?所以我做主,一起推了。” 刘康摸了摸鼻子,小声接道:“你不会怪我冒失吧。” 闵瑶大笑:“怎么可能,刘康哥哥,以后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完全放手给你管了。” 刘康微微吸了口气,连忙摆手:“那可不行,大方向还是得你来,我负责执行。” 半年时间,刘康是打从心眼里服了闵瑶,那一套套的生意经,让好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全都化腐朽为神奇了。 聪明、魄力、远见。他自认远远不及闵瑶,所以那敢挑这大梁。 “今天腊月二十九了吧。”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呢,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安王,她不至于连过年气氛都感受不到,还在路上颠簸。 刘康点头,喜笑颜开道:“今年大家都能过个肥年。” “那是自然,明天我便着手对帐吧,不但要过肥年,还要过红红火火的年。我之前答应给大家分红,也会尽快算出来。” 刘康知道她会有这一说,爽朗就道:“大家就等你这句话,不过,瑶瑶,建书院需要不少钱,你还是要省着点,现在帐上银子可不算多。” “不怕,蜂煤窝运转起来。很快就会有大笔银子进帐了,到时候,咱们招代理。” “代理?”刘康愣了一下。 闵瑶便把代理的操作,详细的跟刘康说了一遍,刘康一听便拍着腿喊妙。 “对呀,这样不但省人手。还能省精力,跟薄利多销的思路是一样的。” “不但一样,还可以快速的复制到全国,而我们只需要出售原煤就好。” 为什么要梅季长成立蜂窝煤公会,她想的就是这个,不然光靠她自己的人去复制,时间太长了。 “那我要做的,就是招商?” “对,过完年。破了五,初六就开始进行招商。” 闵瑶把时间都定好了。 刘康激动的挥了挥拳:“那张城那边,是不是要加大开采力度?” “要的。但一定要保证人员安全的情况下,再加大开采,到时候。梅季长会全面配合,他们的原煤,也一起进行招商。”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他们只需要保证原煤充足就好。 一边说着,星云湖就到了,只见那一排排的温棚呈纵向延伸,不但一眼望不到头,还隐隐可见棚内有了绿色的植物。 闵瑶心喜:“刘婶和怜儿,把辣椒、土豆还是玉米苗种出来了吗?” “种出来了,不但种出来了,有些还开了花,怜儿是这么说的。还说,如果不是半个月前暴风雪,可能连果都结了,不过第一次种,我娘和怜儿,还摸不清情况。” 闵瑶欢喜的特别敞亮:“所有温棚都种上了?” “都种上了。玉米土豆种的少,辣椒种的多,剩下的全种了小菜、香芜、和蒜苗。这三种周期短,到正月就能收,到时候,直供咱们店。” “好,那一会我去看看,地里的事交给刘婶和怜儿,我特别放心。” 要不是李冒在后头跟着,她都想现在就去看。 稳住神,再往里走,就看到蜂窝煤加工厂,因为围了外墙,所以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闵瑶也不急,说晚点再进厂看。 到了湖边,再见她要的房子,一栋一栋的建在哪,她心里满足的,无法形容。 都已经初具规模了呢。 第354章 看书院地基 “怪我,我回来晚了,不然今年过年,大家不但有分红,还能住新房。” 刘康大笑:“不是已经可以住了吗?” 闵瑶娇嗔的瞪刘康:“就几堵墙怎么住?我还没给大家办家具呢。” “那要办什么,你喊一声可以住了,大家把东西搬来就成。”刘康心痒难耐的接道:“大家已经进去看过了,还用了里面的茅房,都说好得不得了。狠不得你赶紧回来,给大家分房子。” 意思就是,大家都迫不及待了。还包括他刘康在内。 闵瑶笑的腻起:“不行,等正月十五吧,我帮大家把家具都办上,然后再分房子。” “对了,帮我找木匠,时间紧迫。又在过年时期,只要愿意来帮忙打家具的,都给三倍工钱,还有,家具打的多,木匠得多请些,咱们管饭,离家近的,白天出工,晚上回家便可。” 刘康摩拳擦掌:“行,下午我就去贴告示,咱们不拖工钱,很多人都愿意来。” 李冒听了一路,不得不说,闵瑶真会拢络人心,而还特别豪横,怪不得大过年也能找到人干活。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古便是如此。放那都行得通。 还是有钱好啊。 李冒羡慕的直砸舌。 闵瑶舔唇,她是真想进新房子看看,可李冒还在等着。 “书院选在哪?”闵瑶问。 听了半天,终于听到重点的李冒眼睛亮了,连忙往前挤了挤。 刘康指着湖对面:“放在对面,那边环山,空谷幽静,做书院最好。” 闵瑶朝刘康竖了竖大拇指,跟她想的完全一样。刘康哥哥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刘康喜不自禁:“虽然你在信里来不急说,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湖对面。” “是的。”闵瑶拍了拍胸,做出一脸后怕,但又好在刘康哥哥厉害的表情。 当时给刘康传书,她是忘了说建在哪,后来想再传书,又给忙昏了头,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这个事,但左想右想,都觉得刘康肯定会为她选湖对面。 因为只有湖对面最幽静啊,而湖的这边,盖了温棚,又建了加工厂。肯定不适合再盖书院。 “走吧,李大人都等不急了。”闵瑶回头打趣。 李冒讪讪的笑了笑:“确实是等不急了。” 闵瑶便让刘康带路,沿着右岸湖边,往里走。 数月前,这里还一片荒芜,可如今,房子有了,路也有了,被马车压平的泥路。一直延伸到最里头。 拐过小山头,跳入眼帘的就是几百个人头在窜动。 那一排排陈列好的地基,让李冒吓了一跳。 “有图纸吗?”李冒激动的问。 刘康便叫来工头。把图纸摊在地上给他看。 闵瑶笑而不语的望着更远处的山,眯了眯眼。 这地呀! 还是太少了! …… 李冒一边看图纸,一边看眼前的地基:“妙啊。竟然准备全盖三层楼的砖瓦房,而且还是横向的,那这一栋楼,可以容纳多少学子?” 工头不懂,他只懂照着图盖,刘康也不懂,闵瑶便道:“这样的一间教室,可容纳五十个学生。” 李冒连忙在心里算,一层楼五间教室,一间五十个,那岂不是一层楼便容纳了二百五十个学生? 这规模…… 真要盖好了,岂不是比翰林院还要雄伟。 李冒呼吸急促的划了划:“全是教学楼吗?” “当然不是。还有宿舍楼,这两栋便是。”闵瑶指了指另外两栋。 李冒看了一眼,发现图纸格局有变,空间明显缩小。 “为何要两栋,像这样的房间,能住二十个人了吧?” 闵瑶愣神:“你想什么呢?先生都是一人一间房。只有学生的宿舍才是六人一间。” 李冒愣神,看着闵瑶好久都没说出话,闵瑶便笑问。 “翰林院的宿舍,一间住二十人吗?” 李冒脸一红,不敢说是,但事实上,又确实是。 “也可以不住翰林院,毕竟很多学士都是拖家带口的,大家会在外面买房,或者租房。” 闵瑶表示懂了,也不置喙,指着图纸上的设计。 “这是几栋是主教学楼,而这里是图书馆,宿舍楼我就不说了,你也看到了,然后这边是操场,再往后,则是要建分系楼,到时候后再完善划分,还要建生活区、休息区,比如说放在这里,这里……” 李冒看着她手划,就越发吃惊,她到底还要建多少,按她手划的规模,真比翰林院还要大两倍。 第355章 要到地了 “这么多?那正月后能完工吗?” “恐怕不能,钱我有,人我也能请到,大不了开三倍工钱,但后面这些地……” 闵瑶眼巴巴的看李冒。 李冒瞬间懂了,立马正襟严色。 “只要闵娘子肯出钱建,地不成问题,在下可以马上向皇上请旨,将这一片统统划给书院。” 闵瑶笑的连忙福身道谢。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初买地时,她费了多少周折。 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利用了一次的李冒。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转念一动:“闵娘子,在下想留在这,等书院落成再回王城。” “那再好不过,只是这些天,恐怕还要委屈李大人,等我把家具打好。才能请李大人来这边住。” “无妨,在下公职在身,住驿站便可。” 其实李冒真正想说的是,他不但想等书院落成,还想看闵瑶如何招贤纳士,再如何招生。 这一路走来,他实在是太好奇闵瑶的做法。 闵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避讳,相反,她还在想,怎么把李冒留下,要知道书院盖成,她还需要个校长呀。 而做事严谨,又为人谦虚的李冒,在她眼里简直就是最好的人选。 “李大人住驿站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想请李大人帮忙,比如说。编写教材,还有印刷教材,这些都离不开李大人。” 李冒深明大义的点头:“闵娘子放心,只要是在下能帮忙的,在下一定义不容辞,对在下来说,能参与这样的百年大计,也是在下一生的心愿。” 本来还准备了腹稿的闵瑶,见李冒这么诚肯上道。心里真是笑开了花。 新年还未至,她就开始顺风顺水了,算不算是好兆头。 “那走,我们先回城,时间紧迫,为了保证春季能招生,今年我们恐怕不能安稳过年了。” 李冒干劲十足紧随其后。 “刘康哥哥,除了招木匠,我还想招一批会刻章的手艺人。能有多少就要多少。” 刘康有些为难:“这个恐怕不好找。” 李冒在后头听着,随口问道:“闵娘子想刻印章?在下就会。” 闵瑶笑着摇头:“我并不是想刻印章,而是要印教材呀,路上不是跟李大人说了吗?” 李冒惊骇:“你要自己印?” 这怎么可能! 来的路上,她说印书时,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直觉有钱也很难尽快印册成书,毕竟印造司的工匠雕模板,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可现在呢,他竟然听到,她要自己印书。 这不亚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暮然间,李冒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心要开书院了。 但闵瑶却一脸理所当然的回他。 “对呀,不自己印。难不成还找印造司吗?那也太慢了。” 要知道,闵瑶早就跟师父打听过了,斉朝有专门的印造司。也就是后世的印刷厂,但他们并不是活字印刷,所以成本高。时间慢。 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要自己印教材。 一句太慢,让李冒嘴角都抽了三抽。 “印造司还慢,那你就只能找人手抄了,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只怕会更慢吧。” “为什么要手抄?”闵瑶笑着卖了个关子。 “不手抄,那你要怎么出教材?难道不是人手一本?” “当然是人一手一本。” “那你怎么印?找刻印章的人来出模板?” “对呀。” 闵瑶故意笑的很坏很坏。 李冒板了脸,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他不喜欢闵瑶这轻狂的模样,像及了那种嘴巴无毛,办事不牢的假把式。 “闵娘子莫要开玩笑。你可知刻印章和刻模板,完全是两回事吗?既然要出教材,怎么能这样草率随便?口里说着百年大计,行事怎能如同儿戏。” 闵瑶便笑望李冒道:“李大人不相信我用刻印章的人,就能印出教材来?” 李冒皱眉,这一路上。他见识了闵瑶的才情,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很认可,并很好奇她的处事之风的。 但印书,不是儿戏,入翰林院之前,他曾在印造司呆过一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印一本书,需要多长时间。 像她编的那种一年级教材,厚厚的一本,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雕出模板,印加集装成册,数量为五百的话,也要一个月,她这个样子,不是儿戏是什么。 第356章 打个赌吧 “闵娘子,在下曾在印造司印过书,五十页的诗集,印五百本,需要三个月,你就算有钱,缩短工期,至少也要一个半月左右吧,而且还是建立在熟造工的情况下。” 刻印章的人怎么会刻书。太开玩笑。 闵瑶摊了摊手:“那这样吧,李大人,我跟你打个赌。如果我在开春之前,用刻印章的人,印出五千本教材,你便留在星云湖书院,当一年的代理校长如何?” “校长?”李冒被这个新鲜词,弄懵了一下。 “也就是院长。” 书院院长嘛。 李冒惊骇:“不是你自己当院长吗?” “我到是想。可也要有时间,更何况我还是个娘子。” 李冒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娘子怎么了,这一路走来,心服口服的士子,比比皆是,有的还喊你女国士了,你要当院长,谁会反对? “那要是印不出来呢?” “印不出来,我就给翰林院捐五万两银子,如何?” 咣…… 李冒惊的下巴脱臼了,五万两! 五万两?? 特么的,真豪! “赌吗?”闵瑶笑眯眯的问。 李冒咬牙:“在下是翰林学士,不可能……” “学士也可以外放,只要你向皇上申请,皇上肯定不会拒绝。” 不但不会拒绝,还巴不得让李冒来当院长。 她这么做。等于给圣隆帝出钱办了个学校,而圣隆帝只要派个人来,就可以全面接收,如此美事,皇帝怎会拒绝。 李冒嘴角又抽了抽,她说的没错,皇上确实不会拒绝。 几乎在瞬间,李冒就在衡量,是来星云湖书院当院长更有前景。还是继续留在翰林院,如果继续留在翰林院,那他还需要再熬上几年,才能向皇上申请外放。 而外放的话,最多也只是七品知县。 若是闵瑶的书院,能轰动天下,那他这个院长,会比七品知县,还要风光。 顿时。李冒呼吸急促了几秒。 赌不赌? 赌的好,他将来会前程似锦,而且还能亲自参与书院的一切,这差事若能办好,他定能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 但若赌的不好,闵瑶只是办了个花架子。空有钱而办事不牢,那他就是浪费了一年时光。 看他沉呤,闵瑶笑的好不惬意的再道:“李大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不是每个人,都这么随便看好的。” 李冒后背湿了湿,瞬间下了决定。 “好,在下跟你赌。” 闵瑶高兴的眯起眼。转头吩咐刘康哥哥,一天之内,能给她找多少人。就要多少人。 回到宝庆城,她就让李冒住到她家厢房,然后马不停蹄的去见了陈木荣。 陈木荣盛装以待。寒暄过后,闵瑶便说明了来意,一是想请陈大人,帮忙主持发放试卷,二是想临时征用宝庆城的印造司。 陈木荣问清后,吓的倒抽了口气。 “闵娘子,宝庆城的印造司可不是王城的印造司,人手不足不说,那技术也是不过关的,更何况,你还要的那么急,开春前五千册。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闵瑶温和道:“陈大人放心,我只是借用印造司,人手和纸,我自己准备,不会是开玩笑。” 陈木荣啧啧了几声。 “闵娘子办书院,皇上都支持。那下官自然不敢抗命,下官稍后便让师爷,把钥匙和人带来给闵娘子,闵娘子尽管用便是。” “谢陈大人。” 闵瑶福过身,抓紧时间回家,先是给春嬷嬷划开伤口,引脓缝合,再嘱咐春嬷嬷好好去休息后,花了整整一晚时间,才画好家具图。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按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准备过年,可今年因为闵瑶到处要人,整个宝庆城的年味都没往年浓。 尤其是城里的青壮年,有一大半都在星云湖建书院,要天黑才能回家。 闵瑶很不好意思的看着刘康请来的木匠。 感觉自己跟周扒皮似的。 第357章 活字印刷 “要辛苦诸位了,但诸位请放心,工钱绝对是三倍。” 一众木匠们,早就听刘康说了工钱和待遇,能来的,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闵娘子尽管吩咐,反正这年每年都能过,但赚钱的活,可不是每年都有。大家说是吧。” 大笑中,看着这些爽直的汉子,闵瑶心宽了不少。 “那好。这些就是我要打的家具了,大家都看一看,看自己擅长打那种。” 图纸发下去,木匠们定晴看了许久,啧啧称奇。 “柜子竟然还能这样打?” “这个桌子不难,这个长椅子也不难。我能打。” “这个是贴着墙放的吧?四四方方,我也能打。” “床没问题,只要不是千工拨步雕花床,这种样式的,我一天就能打一张。” 闵瑶立马拍板,正月十五前,她要每套房子里,都有最基础的家具。 比如说量身定做的四门衣柜,茶几,书桌,沙发,厨柜,床…… 这些东西一全,剩下的就可以让刘康哥哥他们,自己慢慢置办了。 至于她那小别墅里的家具,到是不急,等把刘康等人安置好,她空出时间了。再好好设计。 木匠们领了活,抓紧时间去办,刘康才把第二批会刻章的人叫了进来。 这波人一来,闵瑶就愣了神,竟然全是文人士子,还有小孩儿。 这…… 她没想到啊。 完全在意料之外。 “刘康哥哥,不是说手艺人吗?”闵瑶惊讶的小声问。 刘康牙疼道:“刻章不算手艺,但凡是读书人都会,你说越多越好。外面还站着一波。” “……”闵瑶震惊,还有一波。 好吧,是她想错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站着的众士子,见她一脸不信任,仿佛他们不会刻章似的,立马有人站出来道:“闵娘子,你如果要刻章。我们所有人都会,不论是小篆,还是大篆,都没问题,保证给你刻的漂漂亮亮。” “还有,我们不要闵娘子工钱。我们知道,你办书院时间紧迫,到处都要人手,我们很乐意来帮忙。” 一人表态,进来的剩下几个人也纷纷表态,说自己不是冲着钱来的,就是想帮她尽快把书院办起来。 一个个干劲十足,激情彭拜。 这场景让闵瑶咽了好几口唾沫,不知怎的。就想到后世那个大跃进的年代,那个时候的人们,也是思想这么好。又纯粹又质朴。 闵瑶笑着压了压手:“不不不,该拿的辛苦费,还是要有。妾身并没有不相信大家会刻字,那妾身便长话短说,今天找大家来,并不是为了刻印章,而是要印书,印学习的教材,这是造福后代子孙的大事。” 众士子们纷纷倒抽了口气。 满目震惊的看着她。 有些懂印书的,连忙道:“这……我们恐怕不会呀。” 不懂印书的就直言道:“那就听闵娘子吩咐。” 闵瑶稳了稳大家的心:“大家相信妾身,妾身要的是活字印刷,大家请看。” 闵瑶拿出自己早上用萝卜雕的一个方块字。 “妾身要大家,在木头上,把字雕刻成这样。能雕吗?” 她再指了指特意让刘康准备的木头块,而木头块上,都写满了字。 一众士子们,都没搞明白什么叫活字印刷,但见到萝卜,都松了口气。拱着手道。 “能,这是浮雕,容易的很。” 见众人应了,闵瑶也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立马给大家分工。 一直站在她后面不远处的李冒,惊骇的完全摸不着雾水,在他印象里,印书是刻一个模板啊,一页一页的刻,怎么到闵瑶这,就变成一个字一个字的刻,还全是小方块? 趁着闵瑶空出一会会,李冒上前问:“闵娘子,什么叫活字印刷?” 闵瑶那有空回他,拿出方框,再配了一行方块字,排好版,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你先自己琢磨?” 李冒盯着方框里的方块,愣了很久…… 然后再看萝卜。 来来回回,足足一盏茶,李冒惊涛骇浪的失声:“在下懂了,你……” 好聪慧。 原来这个叫活字印刷,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若按她这个法子,将所有字都刻成浮雕后,那天下任何书籍,都能快速排版,印刷成册了呀! 第358章 一个字还是穷 “输了吗?” 闵瑶笑问李冒。 李冒双手微微发抖。 “输了。” 那怕还没看到结果,李冒就承认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那就准备上书请旨吧。”闵瑶冲他眨了眨眼。 李冒笑的心潮翻涌,指着她的木头块块:“在下不光要请旨,还想把你这个方法,上报给皇上,再送到王城印造司,可否?” “可以,但那样的话,最好告诉他们用铁块。或者铜块,因为只有铜铁铝,才最经久耐用。我用木头,那是为了赶时间,估计印不了多久,木头就会裂开,很不实用的。” 李冒仔细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 “闵娘子大才。就冲你的活字印刷,你都堪当国士。” 别看李冒还能维持镇定,可实际上心里早就在翻江倒海。 她这个方法,若是推广开,将会造福天下多少人? 说她有天大的功劳,都不为过。 “不敢当,只是拾人牙慧,灵机一动罢了。” 李冒哭笑不得,心想,那天下这么多人,怎么没能拾到这个牙慧? 没能灵机一动? 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闵瑶已经没空理他了。 捏了捏拳,李冒抬头看天,转身便回房写奏本。 书院院长,他当定了。 一个处处都透着惊奇的人,早晚会名声大躁,就算时不待她,留在这。他也能从她身上,学会神仙才会的知识。 若非神仙,那天她又何必指天呢。 李冒抿紧唇,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 既然瑶仙子不能说,那从现在开始,他就替瑶仙子保密。 瞬间升级成瑶仙子的闵瑶,那有空管李冒干什么,专心致致的调度分工。这边安排好了,还要赶紧去对帐薄,算这半年她赚了多少钱,又该给刘康哥哥他们多少分红。 毕竟今天都大年三十了。 时间这么紧凑,她那有空想别的。 到了晚上,所有帐算出来,如果她的名下有, 星云湖蜂窝煤加工厂一个。 牛首山煤矿一座。 天夷山煤矿一座。 火锅店十间。 食味人间一间。 火柴加工厂还在建设,未有进项。 火锅店到半个月前的清算是。共赚取白银七万四千二百两。 食味人间到半个月前的清算是,共赚取白银六万九千一百两。 蜂窝煤时间最短,但也有结算是,共赚取白银三万三千两。 闵瑶很欣慰,光是宝庆城和东阳城,总共七天。就赚了三万三千两,那牛首山的原煤一出,再招一堆代理,明年的钱数,便会成倍往上翻。 前景那可谓是金光灿灿。 再对照开销出去的钱,闵瑶心疼了,一共到帐十七万六千两,但建设费和开分店的本金,以及这几个月给大家的工钱及赏金。一共开支了十五万八千两。 也就是说,她现在手头上,能调动的钱。只有一万八千两。 瞬间,闵瑶觉得,自己还是好穷。穷的连掀锅都困难。 为啥呢,因为星云湖书院还在建,接下来投入的钱只会越来越多,一万八能干什么? “太穷了,太穷了。” 闵瑶磨牙:“这是要捉襟见肘了哇,但今年分红必须要发,发完后,再刨掉打家具的钱,最多就只剩六千两了。” 六千两,按星云湖书院的进度,不出三天,就要开支完。 “赚钱。赚钱,必须要加快速度赚钱。” 算了这些帐后,闵瑶觉得,自己愁得头发都要白,把刘康哥哥叫进屋,指着准备好的银票道:“分红出来了。刘康哥哥,您看看。” 她把算好的帐目,交到刘康手上,刘康看了一眼,满目欢喜。 “竟然有这么多分红,瑶瑶你没算错吧?” 闵瑶哭笑不得,反问:“我怕算少了,核了三遍,应该没错了。” 刘康深吸了口气:“其实我算过,没少,不但没少,还比我算的要多。”说完,刘康收起欢喜,认真的看着她道:“你的帐我都知道,书院将来只怕不会有收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书院我本来就没打算它有收益,心理准备早就有了。” “你有就好,而且书院开支巨大,如果不是煤卖了出去,又有了银子到帐,只怕早在七天前,我就喊停工了。” 刘康的意思,闵瑶懂。 “辛苦刘康哥哥,所以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赚钱,除此之外,正月初六,我还想要请宝庆城,东阳城,江北城的几大富商前来赴宴。” 她才这么一说,刘康就懂了:“你是想?” 第359章 第一个年 “对。” 闵瑶笑弯了眼,刘康哥哥现在做生意,越来越厉害。 她还只是这么一说,他竟然就懂。 没错,她要筹钱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样的话,她的羽翼就只会越来越丰。 “这到是个好主意,至少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刘康摸着下巴思索。 闵瑶笑着不说话。喝了口茶,才让刘康哥哥赶紧去把分红发了。 “刘康哥哥,火锅的生意应该是稳了。过了正月,你跟大家商量一下,看大家想把家属带过去吗?如果想,过完年就准备一下,让嫂嫂和婶婶们,跟诸位哥哥团圆。” 刘康正色的点头:“这正好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老吴娘子跟我说了几次,想去郡府陪老吴,还有俊峰家的娘子,王希母亲,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去跟他们商量。” 闵瑶内疚。 “本来年前就应该走这一步,拖到现在,害得诸位哥哥没能早点跟家人团圆,也是我的错。” 刘康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大家分散各地去开店,情况还没稳,当然不好拖家带口。” “也是怪我的,对了,你还帮我告诉大家,星云湖的房子,大家照样有,不管怎么样,我们大家的根基在这。” 刘康呼吸急促了一下。像要需要平复心情,久久才道:“瑶瑶,你很好,真的很好,老吴他们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不但高兴,还会感激自己碰到了闵家兄妹。 而他们,认了个好东家。 “高兴就好,不管怎么赚钱。根不能忘,当初,若不是诸位哥哥支持,也就没有瑶瑶今天。” 刘康笑着不说话,过了很久才问起韦源。 闵瑶摇头:“我没见着韦源哥哥,但我知道韦源哥哥跟我哥在一起,如今应该在漠北。” 想到这,闵瑶叹了口气:“我想给哥哥捎些东西去,过年了啊。” 一句过年了啊。让刘康紧了紧拳。 “我也想捎封信给成玉,到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闵瑶点头,趁着空出时间,赶紧摸到厨房,去给哥哥做干牛肉,漠北酷寒。又在皲营,吃喝上面一定很苦,她要尽量多做些。 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 古代除夕,没有后世那般热闹,但到了傍晚,整个宝庆城的爆竹,还是响彻了云霄。 听着外面的喧哗,闵瑶以为。她第一年就这样过了。 却不想,元大宝在院外喊:“瑶瑶,过年了。快出来,咱们吃团圆饭。” 闵瑶惊讶,走出厨房一看。就见元大宝、刘康、秦放、何小四、二狗、张城,刘怜儿、刘婶婶……但凡是留在宝庆城的人,基本上全来了。 端的端菜,提的提糕点,个个红光满面的看着她。 “你们……”闵瑶诧异。 早在上午见木匠的时候,她就告诉刘康,今天大年三十,店里早些关门,晚上也好阖家团聚。 怎么全跑她这来了。 元大宝笑的肥肉都在颤,把菜往桌上一放。 “我们来你这团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闵瑶哭笑不得:“惊喜,意外。” “那还不去拿筷子。你就是再会做生意,再会做善事,那怕真成了女国士,你也是我们眼里的瑶瑶妹妹,对吧诸位哥哥。” 刘康等人点头:“没错。” 刘怜儿掩着嘴笑,拉着闵瑶去厨房拿碗筷:“瑶瑶。你要我和我娘种的菜,长的可好了,等你忙完,一定要去看看。” “嗯。”闵瑶感动的说不出话。 她还以为,第一年,真的就这样过了呢,最多晚一会,她忙完给哥哥的干牛肉,便去喊师父、李冒以及春嬷嬷和何小四,炒几个菜完事。 那里想到,元大宝和刘康会给她来这么一出。 正眼里微微泛着红,元大宝就已经去把师父请来了,刘康也请来了李冒等人,眨眼间,她院子里热闹非凡,除了没有满地打滚的小屁孩,全齐活。 “春嬷嬷,你伤还没好,就安心坐着,别老想着起身,瑶瑶你到是说说她。” 闵瑶回头,见春嬷嬷在搬椅子,结果被元大宝训斥。 春嬷嬷哭笑不得:“宝官人,奴婢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你不要奴婢动,奴婢会……” 元大宝翻了个白眼:“我们是粗人,玩不来高门大户的玩意,瑶瑶有没有把你奴婢我不知道,但我们可没把你当奴婢。” 闵瑶“噗”的笑出声。 第360章 都是家人 元大宝这是要夺人心,占主场吗? 笑喷的闵瑶安抚春嬷嬷。 “我大宝哥哥说的没错,你别总是把自己当奴婢,在我心里,你和大宝哥哥,刘康哥哥。秦放哥哥,鲁辉哥哥。怜儿,还有刘婶,师父,师公等等。大家都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还有我,我,我。”何小四举手。 “对,还有你和二狗。” 何小四和二狗笑的眼睛眯成一线。 一开始,除了刘康,元大宝还在咋咋呼呼,刘婶,秦放等人都很忐忑,生怕这样做闵瑶会不高兴。 毕竟闵瑶,现在是“女国士”,还是他们的大东家。 尽管皇上还没有赐封。但现在的读书人,都在私底下喊她女国士了呢。 再回想一年前的今天,若不是闵瑶,他们那有现在的好曰子过。 春嬷嬷心里感动,双手微微发抖,见大家还笑望她。便难为情的再去搬椅子。 元大宝想阻止,闵瑶便摇了摇头,低声道。 “既然是一家人,那谁多做点,谁少做点,都无所谓。你要真的不让春嬷嬷动,那春嬷嬷还以为,咱们是哄她玩儿的呢。” 元大宝摸着肚子大笑,换了个话题:“今晚的菜是鲁辉哥哥和秦放哥哥炒的。先说好啊,你不准挑刺。” 秦放和鲁辉一脚踢在元大宝屁股上。 “你是要害我们吗?我们就是想让瑶瑶挑个刺,她要不挑个刺,我们还有屁长进,要不是瑶瑶不愿意,我们都想拜瑶瑶为师。” 这是秦放和鲁辉真心话。但他们知道,以瑶瑶现在的身份。他们没资格当徒弟。 元大宝立马怪叫,院里的气氛便越来越好。 闵瑶偷偷咬唇看大家。暗道了句真好。 曾经忙里偷闲时,她还想过,当大家有了钱后,心会不会变,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虽然元大宝看起来比起以前更圆滑,更有担当,但本质他没变。眼里还是那么澄清明亮。 刘康哥哥也是,秦放和鲁辉也没变。 李冒诧异的看着大家,在谈笑风声中,慢慢放下戒备。 直到大家欢声笑语的吃完饭。何小四起头:“瑶瑶姐姐,你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就像那天你讲的白娘子那样的,可好听了。” 闵瑶还没说话,二狗就激动了:“是好听,我听小四讲了,瑶瑶姐姐你再给我们讲一遍吧,我感觉你比小四讲的肯定要好听。” 闵瑶还没机会回话,刘婶和怜儿就主动问了:“什么白娘子?” 做为听过白娘子的春嬷嬷,以及何小四,眼睛都亮了。 何小四跳起来喊:“就是一条白蛇变成仙子,来凡间报恩的故事,好听的不得了。” 李冒喝了些酒,兴趣十足的问:“那你讲讲。” “我不讲,我都跟二狗讲过一遍了,我想听瑶瑶姐姐讲别的故事。” 李冒带头看着闵瑶,刘康等人也望了过来。 好吧,总算给她机会开口了,闵瑶笑着喝了口茶:“咱们是要守岁对吧。” “对,一起守岁。”刘康代表所有人回她,这也是他们来时商量好的,一起守岁。 “那行,那我就给大家换个西游记吧。” 清了清嗓子,闵瑶便从花果山开始讲起,春嬷嬷连忙去准备瓜子花生糖和茶水。 大家围炉而听,一开始还漫不经心,但当闵瑶讲到大闹天宫时,所有人都听出味了。 尤其是李冒,越听就越认定,闵瑶绝对是瑶池里的一个女仙。 不然,她怎么知道,天上那么多神仙,还绘声绘色? 第361章 忙忘了一个人 大年初一,按往常所有人都要在家猫冬,可今年,整个宝庆城出工的人,至少有一半。 昨天约好,今天还要上门来雕字的文人士子。也全部来了,一个不少。 除了食味人间休息五天。初六再营业,所以人该忙的还是在忙。 鲁辉和秦放那是抓住机会,一大早的就过来向闵瑶请教,闵瑶想着。反正得管文人士子中午饭,那就顺便把新菜谱交给秦鲁二人,也好考验一下,他们的悟性提高了多少。 就在她盯着秦放和鲁辉做什锦香酥鸭时,听到门外有人哭。 何小四跑过来告诉她:“瑶瑶姐姐,外面有个娘子哭着想见你,说是家里的母亲生病了,想请你救人。” “……”闵瑶诧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求医的,可她还没学会金针渡穴,不敢给旁人看病好吧。 “真的是来求我?” “是,还说你是天夷赵氏一脉。神医的徒弟,一定有办法救她母亲。” 闵瑶皱眉,不知怎底就想到了姚士杰。 按理她天夷赵氏一脉的身份,并没有向全天下公开,除了江北的高门贵族,以及王城的某些人。普通百姓并不懂这身份的含义。 就算有懂的,在她没出师之前,也没人敢直说让她看病。 奇怪之余,闵瑶跟何小四到门口看了一眼,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娘,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棉袄。也不怕冷,就跪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着好不可怜。 “你认识吗?”闵瑶问何小四。 何小四摇头:“没见过。” 闵瑶拧眉,卷了卷袖走出门。那小娘看到她,连跪带爬的冲上来,抱着她的腿就哭。 “闵娘子,救救我娘吧,求求你,救救我娘。她快要死了,你救救她。” 闵瑶扶着她。自己半蹲在地上,入目便见孩子的手都冻紫了。 下意识的。她忍着怒气给女孩搓了搓手:“你是谁家小娘?为何跑来求我?” “我是宁河村姜家的小娘,我叫姜小月,我哥哥叫姜小春,是哥哥跟我说过,你会看病你也会救人,杜鸣哥哥的娘,就是你救活的,闵娘子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娘。” “……”闵瑶怔忡,竟然是宁河村的人,还知道她救过姚氏。那怪不得了。 收起心里暗藏的怒火,闵瑶再问:“你哥怎么知道我会救人?” “我哥和杜鸣哥哥是好朋友,闵娘子,你就答应我吧。” 说完,姜小月挣脱开她的手,就给她拼命磕头,拦都拦不住。 何小四看着可怜,扯了扯闵瑶的衣襟:“瑶瑶姐姐,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闵瑶哭笑不得:“我还没出师,那敢随便去给人看病?你想多了,这事得去求我师父。” 何小四琢磨了一会,转头就去找赵红锦。 看把这孩子急的,也是心肠太好,想事单纯。 闵瑶看了一眼姚府的方向,扶起姜小月:“你别磕了,我就会些三脚猫的医术,不敢随便出手救人,刚才那个小哥哥,去给你求真正的神医了,若她愿意,才能去帮你娘看病,若她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姜小月听完,哭的摇摇欲坠,到不像是被人指使。 春嬷嬷听到动静出来,闵瑶便拉起姜小月:“跟我去屋里烤下火吧,等刚才那个小哥哥回来,再给你信好不好?” 姜小月一抽一抽的不说话,随着她进门,再到了厨房。 秦放和鲁辉好奇的看了一眼,她便拿出一些点心,塞到姜小月手里。 正好春嬷嬷看到她之前做的干牛肉,顺口便问了句:“娘子在做干牛肉?” “是啊,这都过年了,我还没给哥哥寄点东西去呢。” 春嬷嬷点头说好,又顺口问了句:“那有侯爷的吗?” “……”闵瑶懵。 有斉文臻的吗? 哎呀,好像没有,春嬷嬷不提,她都忙忘了,忘了还有这第一号人物。 第362章 斉文臻的年礼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小四还没过来,朱魏提着年礼来了。 闵瑶出门去迎他,就见朱魏提着糕点笑哈哈的给她拱手,他旁边还站两个小兵,小兵手里捧着三匹布和三个匣子。 一眼看去就知道礼厚。 闵瑶心里犯嘀咕,就听朱魏拱着手道:“闵娘子新年好,祝闵娘子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闵瑶赶紧堆上笑,福了福身:“谢朱大人,妾身也祝朱大人阖家欢乐。步步高升,里面请。” “不了不了,下官也是顺路过来,给闵娘子道一声新年好,除了这个是下官在四品斋买的糕点,其他的都是侯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还有这封信,闵娘子收好。” “……”闵瑶大吃一惊,布和匣子不是朱魏送的年礼啊? 竟然是斉文臻。 好吧,这人确实不经念叨。 春嬷嬷前一秒还在问她,怎么没给斉文臻准备一份干牛肉,结果后脚,斉文臻的年礼就来了。 还来的这么突然。 “小小心思不成敬意,闵娘子千万不要觉的寒酸,实在是……最近手头有些紧。”朱魏很不好意思的把糕点交给春嬷嬷。 闵瑶回神,哭笑不得道:“礼轻情义重,妾身怎么会觉得寒酸,说起来,妾身还没去给朱大人还有陈大人拜年呢。” “都知道你在忙大事,拜不拜年的何需挂在心上,下官接到通知,最近也很忙,那下官便先行一步了。” 朱魏见她真的不介意,便松了口气。神情一肃拱了拱手便跳上马背。 “闵娘子,有什么事,你差个人来兵马司找我。” 估计真的很急,所以小兵连东西都没送进门,放在门口,跟着朱魏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闵瑶惊讶:“这么急?我回礼还没准备呢。” 春嬷嬷拧眉道:“恐怕有变故,马靴没换,兵符都没摘。娘子。” 四目相对,闵瑶瞬间懂了,还是安王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回到中堂,闵瑶摸了摸布,这才发现,全是眼下时兴又最好的锦缎,一匹淡绿、一匹鹅黄、一匹正红。 好嘛,红黄绿。齐活。 再打开匣子,三个里头装的全是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春嬷嬷惊喜:“娘子,都是王城最时兴的样式呢,侯爷真是有心。” 最时兴的么。这话提点的,是她没心了,连牛肉干都没给他准备,更甚至还忘了这一号人。 闵瑶抚额,有气无力的道:“嬷嬷先帮我收着,我去厨房。” “娘子不再看看吗?你平时戴的也太素了,不如挑几支好看的珠花,奴婢给你戴上?” “出门的时候再戴吧,在家不用那么讲究。” 闵瑶落荒而逃。回了厨房何小四已经回来了,师父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的站在那。 看到她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还没出师就有人上门。谁传的风声?” 闵瑶委屈:“不知道。” 姜小月哭着就道:“是我哥告诉我的,说闵娘子会看病,还说杜鸣哥哥的娘。就是闵娘子救的,婶婶,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就要死了。” “你哥是何人?”赵红锦没好气的直问。 姜小月便说她哥是姜小春。 赵红锦看她,她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但主动说了句:“她是宁河村的人。” 如果不是姚士杰下的圈套,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上次去宁河村给姚氏看病时,走漏了风声,所以才找上门的。 但现在她也不敢说。真的是纯属找她看病救命。 “宁河村的?”赵红锦问。 姜小月点头如捣蒜:“是,我是宁河村的,闵娘子进村时,我还讨过红封。” “你娘怎么了?” “我娘摔了一跤,身体下面流了好多血,就要死了。婶婶,你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 七、八岁的小娘,能说什么,但说摔跤,还有下面流血,闵瑶眼皮就跳了跳。 怕不是流产吧? 还是摔断了腿? “你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没有了,父亲爷爷和还有哥哥,都去星云湖做工了。” 闵瑶倒抽了口气,抬头看师父,这必须要去看看了,那怕她不能去,也要赶紧找个大夫,陪姜小月回去。 赵红锦看懂了她的意思:“罢了,你要忙不开就在家呆着,我去看看。” 闵瑶看看厢房里的文人士子,只能点头,她确实忙不开,得在家盯着刻字。 赵红锦拉起姜小月,让何小四抱着药箱便走了。 第363章 妥妥的直男 大年初一来这样的事,闵瑶也是心上心下。 趁着秦放和鲁辉没注意,她拆了斉文臻的信。 一见熟悉的字体,她就知道,是斉文臻亲笔写的了。 开头还是之前那两个字——瑶瑶。 “咳咳。”不经意的,脸又红了。 真不要脸,有本事当面喊一个听听。 撇了撇嘴。 斉文臻信里写的不多,言简意赅的写着,锦缎是皇上赐的。一共赐了六匹,他挑了三匹颜色最艳丽的给她,剩下的他让人给了母亲。珠宝首饰是王城意满楼最时兴的样式,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让掌柜各拿了一种,且随便戴着。 另外在信上加了句,她哥在漠北很好,前些天还立了个小功。活抓了两个真漠匪。 没了。 一封信,简短的就百来字,除了称呼毫无暧昧。 “直,真直,妥妥的直男。” 闵瑶笑着收了信,鲁辉听到回头问了句:“什么直男?” “你做你的菜嘛,反正又没说你。” 吐了吐舌,压住脸红,卷起袖子,闵瑶就用心的做起牛肉干,麻辣味的,香辣味的,原味的,一样给他做点。 想了想晚上还是用心给他缝个荷包吧。 到了下午,士子收工,闵瑶查了查,一共刻好四百多个字,这效率十分牛笔。若按现在的进度算,不出三天,斉朝所有文字,就能全部刻好。 见师父没回,她刚想差二狗去打听,人就回来了。 赵红锦骂骂咧咧道:“家有恶婆,曰子能好过?” 何小四跟在后面,也颇为气愤:“那宁婆子心眼真坏。” 看到闵瑶在等他们,何小四连忙冲到她面前道:“瑶瑶姐姐。还好你没去,不然能被气死,那小娘的母亲摔倒后流产了,婆母不但不管,还大声骂她怎么不去死,还说她多活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粮食,太可气了。” “还有还有,我们上门去救她儿媳。她还不让救,说没有那个闲钱救人,连孩子都保不住,救了有什么用,瑶瑶姐姐,真的太气了。” “……”闵瑶惊讶的摸了摸何小四。看师父:“真是这样?”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女人自己立不起来,就只能说活该。” 说完,赵红锦回了隔壁。 闵瑶唏嘘,师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女人当自强也不是一句空话。 问了何小四一些细节,得知姜家是婆婆当家,儿媳生性懦弱,也就不再说。 看来。不是姚士杰下的圈套,而真是那天,去救姚氏时。无意中种的果。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人没事了吧?” “没事了,但赵前辈说。那娘子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何小四忧虑的叹了口气。 看他这样,闵瑶只觉得好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懂犯愁了。 当天晚上,闵瑶真的很用心很用心,给斉文臻重新做了个荷包,再把干牛肉分成两份,打好包,分别给哥哥以及斉文臻写了封信后,交给春嬷嬷。 给哥哥的信,她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哥哥注意安全。还啰嗦的说了一下自己,并把自己目前的一些产业,列给哥哥看。 但给斉文臻的信,她琢磨了好久,尤其开头称呼,脸红心跳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写才好。 以前给他传信。她心无旁骛,都是斉文臻三个字,要不然就是斉大官人,或者斉公子,斉侯爷,而如今真的在谈婚论嫁,她反而不自在了。 所以后来想了很久,还是用了斉侯爷。 至于信里的内容,就没有对哥哥那样牵肠挂肚,而是摆正心态的说了一下,宝庆城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她会小心,让他勿念,最后再谢谢他的年礼和心意。 第二天一早,文人士子们还没来,姜小春就来了。 看到姜小春,闵瑶确实面熟,记忆里好像在宁河村见过。 姜小春很不自在,又很感激的道:“谢谢你救了我娘,是我爹让我来谢谢你的,还说……我们会记在心上,一定帮你好好的建星云湖书院。” 闵瑶笑了笑,看他的样子和杜鸣确实差不多大。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你和杜鸣是好朋友?” “是,那天你去给他娘看病,我和妹妹就在外面,所以妹妹才……给你添麻烦了,但你的情义我真的会记在心上,谢谢你。” 姜小春低着头,很不自在的磨脚尖。 第364章 杜江露面 看姜小春这般局促,闵瑶只好请坐下,并让春嬷嬷去给他包些糕点,好让他带回去给娘或者姜小月吃。 春小春惊惶的说不要,犹豫了很久才鼓着勇气道:“我昨天晚上看到杜鸣哥哥了。” “杜江?”闵瑶惊讶,不提这个人,她都快忘了。 “是,昨晚他回了趟宁河村,在家里转了一圈就走了。我不知道说这个对你有没有用,但杜鸣带着娘离开村子的时候,叮嘱过我。如果他哥回来,就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闵瑶拧眉,按理她和杜江再也不可能有交集,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姜小春说完后。她有些心神不宁。 “杜鸣带着姚氏离开宁河村了吗?” “是,杜鸣说她要带着娘去找杜娟,找到后,就再也不回宁河村。” “什么时候走的?” “你那天给他娘看完病,没有几天就走了。” “那他娘好了吗?” “不知道,活是活了,但好像还疯疯颠颠。” 闵瑶点了点头,她相信师父的医术,只要杜鸣按着药方给姚氏吃药,姚氏的身体应该能好,但疯病……没那么容易。 “后来你们就没联系了吗?” 姜小春摇了摇头:“没有了。” 把话说完,姜小春要走,走到门口又迟疑的回过身看她:“你要小心杜江,我总感觉杜江大哥变了,变的让人很陌生。” 闵瑶心里咯噔了一下,微笑道:“谢谢你呀姜小春。” 看到她笑,姜小春眼里划过一丝慌乱,手足无措的跑了。 正何小四进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只到人走后,何小四惊讶的问:“他是谁呀?怎么脸那么红。” “……”闵瑶抚额,姜小春脸红了吗? 是因为她说谢谢,然后还笑了一下,才脸红的? 无语了片刻,闵瑶敛了敛神,对春嬷嬷道:“杜江消失了很长时间,要不你帮我去打听一下。看他是不是真回来了?” 春嬷嬷点头:“那奴婢这就去。” “我看给你看看伤,重新上个药你再去。”不由分说的,闵瑶让春嬷嬷脱了衣服,看到伤口愈合很好,脓液也没了,才安了安心。 “这只手不能用重力,嬷嬷要注意。” 也是实在没人手用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让春嬷嬷去查杜江。 春嬷嬷看出她有些自责。连忙道:“娘子别这样,您若老让奴婢休息,奴婢才真的不习惯,对了,娘子等一下。” 没一会,春嬷嬷把小三喊了进来。同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长的浓眉剑目,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娘子,小三您知道,奴婢不在,您有事就叫他,还有他叫董瑞,是侯爷派来的暗卫之一,平时不会出来。会在暗处护着娘子,但有什么紧急状况,娘子尽管喊他。” “……”闵瑶吓了一跳。她身边还有暗卫吗? 董瑞拱了拱手:“任凭娘子调遣。” 好家伙。 “来了几个暗卫?”闵瑶弱弱的问。 春嬷嬷竖了竖四根手指。 “四个呀?董瑞是领头的?” 董瑞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属下只是暂时领头。” “好吧,那你平时都在哪?” 春嬷嬷今天要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些人。 董瑞目不斜视道:“娘子可能平时没注意。若是注意,娘子会发现,我们就在暗处。” “什么叫暗处?”被四个人盯梢,她很毛骨怵然,但神奇的是,她根本注意不到好嘛。 董瑞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这句话,琢磨良久才迟疑道:“暗处就是指,不被娘子发觉,比如我另外三个同寮,现在正在给娘子刻字。” “……”闵瑶倒抽了口气,又暗道了句好家伙。无间道。 “那你们平时睡哪呀?” 董瑞指了指隔壁。 “那这么说,我师父知道你们?” 董瑞摸了摸鼻子:“自然是瞒不过赵前辈的。” 闵瑶无语凝烟,合着大家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小三嘀咕了一句:“不藏在暗处还能叫暗卫吗?娘子放心,侯爷都安排好了,整个宝庆城很安全。没有安王的人。” “……”闵瑶久久都找不到语言,尬笑了好几声:“那董瑞,不如麻烦你,去帮我查一查杜江吧,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回宝庆了,再看看他回宝庆想干什么。” 春嬷嬷一听,她要换人,有些急了:“娘子,让奴婢去吧,奴婢闲了几天,实在闲不住了。” 不等闵瑶回话,董瑞就道:“遵娘子吩咐。” 第365章 学怎么当主母 看着董瑞退下,春嬷嬷悔的肠子发青,早知道她就不叫董瑞出来了。 闵瑶哭笑不得:“还是嬷嬷在我身边,我更自在些。” 春嬷嬷这才收了心:“娘子也让奴婢做些事吧,奴婢实在不想闲着。” “那就麻烦嬷嬷做些糕点吧,这个时候的栗子糕,应该会很好吃。” 春嬷嬷这才雀跃,连忙去了厨房。 小三还在原地没走,嫌弃巴巴道:“娘子对下人。也太谦和了,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势都没有。” “……”闵瑶嘴角轻抽,反问小三:“谦和不好吗?” 小三背着手抬头望天。 “主不主。仆不仆,那里好了?将来侯爷若把侯府交给你,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了?小丫环看到你这么好说话,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爬上侯爷的床,到时候怎么办?” “……”闵瑶瞪大眼。竟然无言以对。 小三啧啧了几声,施施然然走了。 闵瑶抚额,忍不住寻思,小三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她本来就是自由的灵魂,让她学会奴役下人,真心有些难。 再加上师父和师公,也不爱奴役下人,她去那找个典范学去。 等等……闵瑶怔了怔,冲出门叫住小三。 “你是怕我打理不好侯府后宅吗?” 小三转身回头:“属下不是怕你打理不好,属下是认定你打理不好,你太过谦和,看似大家都以你为中心,可实则并没有一点规矩,长此下去,人心难测。” “……”闵瑶头晕,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行事做风。是有些问题了。 “那你教我?” 小三一愣,嘴角抽了抽:“属下可不会,娘子要真想学,就该请个管教嬷嬷。” “……”闵瑶牙痛,这是在提点她,要开始学一学,怎么当侯爷夫人了么。 正好赵红锦过来给她送信,说是哥哥写来的。 闵瑶巴巴的拉着赵红锦:“师父,我不像当家主母吗?” 赵红锦愣了半天。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像。” “……”闵瑶抚额:“师父,刚才小三说我,将来会打理不好斉文臻的后宅,可我感觉,我应该是可以的吧。” 赵红锦白了她一眼:“你都不会使唤下人,可以什么?可以个屁,说到这事,你确实该请个管教嬷嬷了,重头教你怎么打理后宅。” 毕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再不学学,将来怎么做侯府夫人。 闵瑶懵:“可我打理生意,做的很好呀。” 赵红锦乐:“没错,你要不是个娘子,而是个小公子,那你在外面做的事。就全部无可挑剔,可问题你不是,斉小子不是快来下聘了吗?” “……”闵瑶再次无语凝咽,摊了摊手:“那您的意思,我确实要尽快去学习如何做侯爷夫人了吗?” “当然。”赵红锦笑的幸灾乐祸。 闵瑶捂着腮装牙疼。 “那学什么?” “师父怎么知道,反正挺多的,怎么管教丫环婆子,怎么操持家务,怎么接人待物。反正,这些师父教不了你,你赶紧另请高明。” 说完。赵红锦跑的贼快。 闵瑶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久久都没回神。 难道现在,她真的。真的,真的要开始去学,如何当大娘子,如何当侯爷夫人了吗? 卧槽! 她有些恐惧。 春嬷嬷端着好的栗子糕回来,看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闵瑶放下笔,苦着脸。 “嬷嬷,我是不是要请个管教嬷嬷,开始学怎么打理后宅了?” 嬷嬷怔了一下,话有些突然,她反应不到位,缓了好几秒才正色道:“确实是要请个管教嬷嬷。教教娘子了。” 得,听这话,那就说明小三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人选。 “嬷嬷不会吗?” 春嬷嬷汗颜:“奴婢不会,奴婢虽然会伺候人,但在怎么打理后宅上。确实不会。” 闵瑶烦闷:“那就请吧,请回来教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打理后宅。” 一时间,闵瑶连教材都编不下去,心乱如麻的想,真的要嫁给斉文臻吗? 她现在这样打理打理生意,拼命赚钱不香吗? 学医术、建书院、开食楼、办煤厂、搞印刷、每一件事,她都游刃有余,不但能带着大家致富奔小康,还很充实。 如今再去学打理后宅……想想都头大,能挤出时间去学吗? 闵瑶越想越难过,到了傍晚,何小四兴匆匆的来告诉她,说士子们把字全刻完了。 第366章 印书如此简单 “这么快?” 闵瑶大吃一惊,她以为还要一天。 何小四摇着头欢喜:“士子哥哥们说,瑶瑶姐姐做的是大事,必须要抓紧时间,他们还想看瑶瑶姐姐是怎么印书的呢。” 何小四前脚说完,李冒就喜不自禁的冲了进来。 “闵娘子,字都刻完了,可以印书了吧?” 闵瑶深吸了口气,立马将打理后宅的苦恼抛之于脑外。 还是赚钱做大事比较香。 “我拜托李大人编写的一年级数学。大人编完了吗?若是编完了,那咱们就可以印一年级的教材了。” 李冒瞬间石化,支支吾吾道:“还没有。” 苍天可鉴。他之所以还没有编完,是因为他被里面的东西吸引,所以才忍不住去做,并且还做她之前发放的考核试卷去了。 有些事情就这样,不做不知道,一做才知道。瑶仙子确实有大才。 “还差多少?”闵瑶起身问。 李冒汗颜:“差……一半吧。”看到闵瑶挑起眉尖,李冒磨牙,快速接道:“在下今晚就编完。” 闵瑶这才收起正色,笑眯眯道:“李大人,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开春前不但要把一年级的编好,还有二年级,三年级直到六年级的,都要编好,等到招生时,才好给学子们重新分班。” 这个事,是她之前跟李冒商量好的。 斉朝之前的学习制度,并不像她这种,所以招来的学生,会参差不齐,到时候还要统一考试,再进行分班。 除此之外,提前应聘的先生。也要先熟悉教材,不然怎么教学生。 李冒自知理亏,讪讪地摸鼻子:“闵娘子说的是,在下放心上了,一定尽全力。” 闵瑶笑着也不再说,领着李冒就去了边上的厢房。 在感谢大家鼎力相助时,她还特意打量了一眼众人,想从里面找出三个暗卫,结果。她很失落,硬是没看出那三个不像文人。 “那我们现在就去印造司吧,小四你去通知陈大人,请他务必过来一趟。” 要想走入正规,她需要有人能管理印造司了。 浩浩荡荡到了印造司,陈木荣带着师爷,以及印造司的司务,等待多时。 “闵娘子。” “陈大人。” 寒暄了一番,闵瑶进入正题。让司务注意看后,她拿出框架进行排版。 李冒心痒难耐,主动上前帮忙。 很就把快一年级语文教材,都排好了版。 以一页双开的印法,闵瑶卷起袖子便欻欻了几下,当大家看到端端正正的文字。出现在的纸上时,全都激动了。 “真印出来了,看到了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原来印书竟然如此简单。” 简单吗? 印造司的司务大人脸黑的都想骂人,但反过来看闵瑶,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闵瑶只是做示范,所以很快就印好了所有教材页。 待墨迹一干,叠在一起往中间一折。一本书的雏形,便成功的摆在了桌上。 李冒兴奋的摸着教材:“好,真是好。闵娘子……” 激动之时,李冒说不出话,仿佛这天下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沉呤中,李冒正了正衣冠,以文人最敬重的大礼,朝她鞠躬下腰。 “在下代天下学子,重谢闵娘子。” 一声落地,身后跟来的士子们,纷纷下腰。 闵瑶局促的连忙干咳:“大家快快请起,字是大家刻的,要谢也是谢大家。” 陈木荣压着心里的震惊,也朝闵瑶下了腰,抑扬顿挫道。 “这礼,闵娘子当受。此印刷术一出,将来能解决多少人看书问题,一印十,十印百,百印千,闵娘子。此举真是造福了后代子孙呐。” 闵瑶哭笑不得,窘迫的转移大家注意力。 “我只是拾人牙慧,灵机一动罢了,大家真的不必如此,与其这样,还不如抓紧时间,将教材印刷出来,待到明年开春,星云湖书院招生,孩子们就有书可读了。” 众人起身,一个个笑的仿佛像个孩子。 第367章 今晚分房子 “闵娘子不喜欢这些虚礼,那就请闵娘子吩咐,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看着大家热情高涨,闵瑶趁热打铁。 “能做的多了,大家请看,印出来后还需要装订成册,还需要切除毛边,还需要校正页面有没有错,诸位能继续帮忙。妾身感激不尽。” “闵娘子还说我们客套,你感激不尽,岂不是客套?”有人促狭。 闵瑶爽声大笑。摸摸了鼻子,朝旁边的司务大人福了福身。 “司务大人,装订成册您比我有经验,可否麻烦您帮忙主持一下?” 司务大人受宠若惊,回礼:“不知闵娘子要多少册?” “这一本教材,暂订一千册。明天再送来别的教材,每一种都要一千册。” “好,只要有此物在,莫说一天一千册,就是一天两千册,都不成问题。”司务指了指框架和木块。 说做就做,司务站了出来主持大局,跟来的士子们,立马热情高涨的,又投入到装订成册上。 李冒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在下现在就回去编教材。”走了两步,李冒又折回来。 “闵娘子,光靠咱们两编,恐怕还慢了点,在下给你找些人来如何?” “好呀。”闵瑶眼睛一亮,她现在急缺人手。 能把队伍再扩大,她求之不得。 “那就这样说定了,在下这就回去写信。” 闵瑶福身:“那妾身这就回去安排住的地方。” 看来是要搬家了,如今的小院。再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而星云湖人一多,就需要更多的配套设施,比如说食楼、住房、商铺等等…… 瞬间一个完善的小城镇规划图,就清晰的出现在闵瑶脑海,她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人手,人手,她需要大量人手。 趁着机会,闵瑶把陈大人叫到一边。 “陈大人。妾身想请您主持一件事。” “闵娘子请说。”陈木荣难掩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写奏本,将印刷术这个事,立马上报给皇上,这是他的政绩政绩啊。 闵瑶便言简意赅的告诉了陈木荣,她想招商引资,将自己现在拥有的地皮,划一划再租出去,以全力打造第二个城镇星云湖。 陈木荣听完。更加震惊,细微思索后,立马拍板,此事可行! 雷厉风行下,陈木荣第二天,就召集了宝庆城所有的富商。 而当晚回去就写了份详细计划的闵瑶。将图纸一摊开,富商们就看懂了。 几乎不用闵瑶再细说,纷纷就主动说要投资,要租地。 闵瑶便把竞标规则,交给刘康来主持。 不到一上午,以星云湖为中心,周边的一些空地,基本就全部租了出去,为了保证房子尽快盖起。并形成商业化,闵瑶又让刘康跟富商们,签订了几时完工。并投入经营的合同。 直到引资完成,闵瑶才笑着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蜂窝煤的用处了。明天初六,妾身还在这里,恭候大家前来。” 前来做什么,闵瑶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 但商人们何等精明,有了星云湖的引资做前提,立马就猜到,他们又要有钱可赚了。 当天下午,木匠那边回信,说所有家具已经全部打好。 闵瑶立马和刘康,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星云湖。 三层楼的小房设计,一层两户。一栋楼六户,总共三栋,十八户。 户户的家具,全部摆好。 看到摆放到位,又精致美观的家具,将整个房子装饰到只需拎包入住时。刘康笑的嘴都合不拢。 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瑶瑶,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刘康哥哥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这些家具以前从来没见过,但感觉就是好,就是好。” 说不出来的好,一看就欢喜的好。 闵瑶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今晚,分房子!” 第368章 明天有大事 不光分房子,她还要在一年以内,把星云湖打造成开发区,让这里平地起高楼般的繁华起来。 “刘康哥哥,你看外面。” 房子是沿湖而建的,所以站在阳台,有最好的湖景可观。 刘康撑着栏杆。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有个住的地方,可现在才我知道。要不了一年,这里将会和宝庆城一模一样,瑶瑶。你建了一个城知道吗?” “知道呀,这也正是我想要的,要不了多久,外围那些地,只怕都要被人抢光,你信吗?” “信。如今我深信不疑。” 不光深信不疑,刘康还有一种直觉,只要有闵瑶在的地方,就会有奇迹。 “后面的地,我不会再租了,再多招些人手,多建几套这样的房子吧,到时候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大,人手也会越来越多,总要安排大家一个住处才好。” 刘康点头,就今天招商引资,几块地租出去,闵瑶就回拢了十万二千两银子,这比起当初买星云湖时,赚了多少? 刘康忍俊不住:“陈大人今天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又似乎很好。” 闵瑶大笑,星云湖这地方。陈木荣便宜给了她,她再倒手高价卖出,陈木荣当然会心情不好,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把星云湖建设了出来,地皮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如果陈木荣机灵,他把周边的地皮再抬一抬,那么政绩就能红到发紫了吧。 趁着还有时间,闵瑶去温棚里看了看,玉米苗的长势最好。差不多快一米高。 而辣椒树都开了花,有的还结了一点点小果,估计要不了一个月,第一批辣椒就可以采摘。 其次就是土豆,长的很旺盛,但因为地下结果的植物,所以没法说情况,闵瑶自己也不懂,只能告诉刘婶和怜儿。等土豆开完花,等上一个月挖一株看看。 趁着天还没黑,又去看了看火柴加工厂,成品已经做了不少,但目前还没有正式投放市场。 “刘康哥哥,明天招商带上它。可以投放市场了。” 刘康点头,又商量了一下订价,才回到宝庆城。 当晚李冒把编好的一年级数学,拿来给闵瑶看,闵瑶仔细看完,表示可以,然后两人商量二年级材教,一直探讨到后半夜。 她发现斉朝的算经很神奇,尤其百进制的算法。与后世完全不同,有点像珠心算,又有点像……她说不上来。但直觉非常好用。 一时兴起,她便把乘法口决表写了出来给李冒,李冒看了后。也大呼神奇。 “这个东西妙呀,如果背下来,再结合算经,就能快速的算出答案。” “是的,但我个人认为,这个乘法最好放到三年级教材,先让学生们把加减打牢,然后再学乘除。” “这叫乘?” 斉朝没有乘除的说法,闵瑶便拿出火柴棍,分成几堆,详细的说了一遍原理。 李冒眼睛放光,越琢磨越觉的神奇:“那除呢?” 闵瑶又讲除。就在她讲的口干舌躁时,小三从窗户伸出个头来。 “闵娘子,三更天了,你还不睡吗?” 闵瑶和李冒吓了一跳,看清是小三后才一脸懵逼的大眼瞪小眼。 “三更了吗?”她问。 小三眯起眼,一脸严肃:“三更了。” 好吧。可能是自己太专心了。 “李大人,我们明天再商量吧?” 李冒精神奕奕,不肯做罢,非要听她讲完除法原理。 小三缩回头,过了一会又伸出头:“闵娘子,明天你还招商吗?” 话被打断,闵瑶搓了搓手:“招啊。” “那你再讲下去,就要四更天了。” 李冒怒:“我们在讨论学术,四更又怎么样?闵娘子,你这个下人好没规矩。” 被骂没规矩的小三一脸便秘,把头缩了回去。 闵瑶汗颜:“李大人,要不还是明天再探讨吧,金字塔也不是一天就搭成的。” “什么叫金字塔?”李冒现在对闵瑶所说的任何话,都很有兴趣。 闵瑶想了想,刚要给他解释什么叫金字塔,小三又冒了出来,一脸幽怨:“闵娘子,真的快四更了。” 李冒回头刚想发火,就听到嗖的一声,人被放倒了。 闵瑶吓的倒抽了口气,就见小三跳了进来,扛起李冒,跟逃难似的冲了出去。 “……你?把他打晕了?” 小三嗡声嗡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是,闵娘子赶紧休息,明天还有大事。” 大事? 招商吗? 那确实是大事。 可她现在做的那件事,又不是大事呢? 第369章 本候来下聘 李冒被小三强行带走后,闵瑶便打着哈欠回了房。 睡到半梦半醒,感觉有人在帐外站着,便闭着眼睛喊了声:“春嬷嬷?” 过了好久,才听到春嬷嬷应了一声:“是奴婢,娘子快睡吧。奴婢是来看娘子有没有盖好被子的。” 闵瑶困,嘀咕了一句:“我能照顾自己。嬷嬷快去睡吧。” 翻了个身,闵瑶又安心的继续睡了。 直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春嬷嬷就过来叫她:“娘子,快醒醒。” “怎么了?”闵瑶有气无力的扯了扯被子。说实话,冬天挺冷的,这边的房子又没装暖气,每天早上起床,她都要给自己鼓半天劲。 下意识的,她就在想,是要赶紧搬家了,下午怎么着也要抽出时间,给自己的房子设计家具,等打好就搬过去。 “侯爷来下聘了。”春嬷嬷丢了个深水炸弹。 还在想着搬家的闵瑶懵了半天神:“他派人来下聘了?” 春嬷嬷笑着很古怪,红光满面的异常兴奋。 “是,娘子快起来吧。” “下就下吧。反正也没得选,让人把聘礼放下就好,我再睡半个时辰好不好?晚点我要招商,嬷嬷帮我接待吧。” 翻个身,闵瑶想抓紧时间再睡会。 春嬷嬷哭笑不得:“娘子,是侯爷来下聘了。” 这次春嬷嬷把侯爷两字咬的极重。 还没睡醒的闵瑶。没听出来,闭着眼睛道:“知道了,你帮我接待嘛,这种事情,不都是长辈做的嘛,那有新娘子自己去接待的。大不了你帮我叫下师父,或者刘康哥哥。” 闵瑶就想着,哥哥不在,那让嬷嬷出面。或者师父和刘康哥哥都行,反正就是接一下东西,又没什么大事。 春嬷嬷抚额:“娘子,真的是……” 后面的话,突然没了声音。 闵瑶不耐烦,皱起眉头闭着眼睛。等春嬷嬷再说话,可奇怪的是。春嬷嬷忽然不吱声了。 “嬷嬷?” 等了三秒,没人应。 闵瑶奇怪。翻了个身回来,猛不丁的就见斉文臻站在她床前,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她愕然…… 一脸懵逼。 “我是在做梦吗?” 闵瑶嘀咕,嘀咕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想继续睡。 可睡着睡着,感觉不对呀。 周围怎么那么安静呢。 还有刚才春嬷嬷拍她,扯她被子,都是很真实的呀。 糟糕! 闵瑶倒抽了口气。乍然清醒,蹭的一下抱起被子坐了起来,然后转过头看斉文臻。 玛哒! 是他! 真的是他! “活见鬼!你怎么来了?” 斉文臻磨牙:“本侯来下聘。” “……” 目瞪口呆的闵瑶咽了口唾沫,笑的好不尴尬道:“那。那你出去,我,我马上穿衣服。”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小三和春嬷嬷,像个鹌鹑似的站在门外,看到斉文臻出来,才双双舔了舔唇。 斉文臻不怒而威的看向春嬷嬷:“你不用去伺候你的主子吗?” 春嬷嬷吓的全身发寒,忙不跌的往屋里跑。 闵瑶看到是春嬷嬷,都要哭了:“嬷嬷,他怎么来了?” 春嬷嬷一头冷汗道:“侯爷昨晚就来了。” “昨晚???”闵瑶惊的衣服都差点掉地上。 “那这么说,小三昨晚一个劲的催我睡觉,就是因为他来了?” 春嬷嬷艰难的笑了笑,默认了。 “娘子,让奴婢伺候你穿衣吧?” “不用,我自己来。” 闵瑶头晕了晕,不知道怎么滴,心扑通扑通,跳的贼快。 仿佛自己做了好心虚的事情,被人当场抓住,还没戳破的……后惊后觉那样。 “别,让奴婢来吧,求娘子了。”春嬷嬷哀求。 满心震惊的闵瑶这才想到,肯定是斉文臻凶嬷嬷了。 可她自己现在还懵着呢。 “嬷嬷!以后当他夫人,就得这样吗?” 春嬷嬷懵逼:“这样什么?” “就是不能自己穿衣,非要人伺候的那种?” 春嬷嬷双目呆滞,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老实交待,春嬷嬷也不算是正经奴婢,她之前是暗卫,伺候人的活,她虽然会做,但做的不多,所以她也不知道,一个侯爷夫人,是不是每天都要等着丫环来给穿衣。 “这个……奴婢不知道。” 就在春嬷嬷一头爆汗的说不知道时,斉文臻在外面对小三道:“去买十个丫环来。” 闵瑶懵呆,十个丫环? 第370章 全成了鹌鹑 “嬷嬷!我要那么多丫环干什么?” 春嬷嬷不敢说话了,抓紧时间给她穿衣服。 “嬷嬷,你说话呀。” 春嬷嬷一脸苦涩,看了眼外头,弱弱的道:“娘子要奴婢说什么?” “……”闵瑶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他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吗?那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春嬷嬷听完,双目更加迷离,心想是呀。她早就认了闵瑶当主子,可闵瑶嫁了侯爷,侯爷还是主子呀。 能不怕吗? “娘子。您是女主子,侯爷是男主子,奴婢那能不敬畏。” “……”闵瑶抚额,好的吧,是她傻了。 “他昨晚真的来了?” 春嬷嬷点头。 闵瑶抓狂:“那你们昨晚怎么不说?” 春嬷嬷弱弱的道:“侯爷不让,说你正在忙。就让你忙。” “……” 闵瑶搓了把脸,又想起个事。 “那昨晚我感觉你在帐外站着,是你吗?” 春嬷嬷把头压的极低,闵瑶一看就懂了。 玛哒,斉文臻! 他丫的一来,所有人全叛变了,不但叛变,还一个个的全成了鹌鹑。 作为闵瑶的身边人,呆了这么久,自然摸清了闵瑶的脾气,春嬷嬷连忙道:“娘子莫生气,侯爷这样是对的,娘子不是想请管教嬷嬷吗?那平曰里就得像侯爷这样。” “像他这样,把身边人的人,全吓的跟鹌鹑似的?” 春嬷嬷哭笑不得:“不是吓,是敬畏。” 闵瑶翻了个白眼,不敢苟同的深吸了口气,穿好衣服后。走出门就看到斉文臻站在院里跟董瑞说话。 两人声音压的小,说了什么闵瑶没听到。 但看见董瑞,闵瑶就想起杜江,咳了两声:“那个……斉文臻。” 董瑞连忙低头,缩了缩脖子。 斉文臻回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也没说话。 气氛异常尴尬。 闵瑶咽了咽唾沫,心想,你到是说句话呀,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她很有压力好嘛。 僵着脸,尬笑了两声:“刚才嬷嬷说,你昨晚就来了,怎么昨晚不说?” 斉文臻扬眉,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就想到她和李冒秉烛长谈,三更天了还在滔滔不绝。 故意让小三催她去睡觉,她还不自知。还口惹悬河的继续说话。 至于,李冒更是不懂规矩,还敢扬言讨论学术不在意时间,三更天使得,四更天使得,那怕通宵都使得。真是岂有此理。 读了那么多书,全喂狗了吗? “看你很忙,自然不敢打搅。”斉文臻眯着眼,缓缓说道。 表情和声音看似平常,可斉文臻的眼神落在闵瑶身上,闵瑶就感觉一阵阵恶寒,还有莫明其妙的心虚。 心虚什么? 心虚他好像在生气,气她大半夜,还跟一个外男。在屋里说个不停。 可是……她又觉得很冤枉啊。 她和李冒说的是教材,是学术,没丝毫暧昧。 “好吧。那你怎么来了?” 斉文臻又眯了眯眼:“本侯说过了,来下聘。” “哦哦哦,那……那我去叫师父。”本来想说叫刘康哥哥。毕竟刘康哥哥算是她的娘家人,形同闵成玉,可转念一眼,还是叫师父吧。 斉文臻这么强大的气场,刘康哥哥不一定能应付的来。 只有师父,才有本事镇住他。 “不用,赵前辈已经在前院了。” 闵瑶懵了三秒,感觉脑袋很不够用,明明才睡了一觉起来,怎么就感觉身边的人和事,就全不对了呢。 百转千回里,忽然想到昨晚小三扛着李冒走时。说明天她有大事。 当时她还以为,招商是大事,写教材是大事,做生意是大事,可现在眨眨眼,才意识到。小三说的大事,指的是下聘! 卧槽!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脑袋懵着,揉了揉眼,心想不对呀。 “不是,我刚才是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斉文臻嘴角翘了翘,差点就脱口道,本侯若不来,你和李冒就要促膝长谈了。 “本侯亲自来下聘,你不高兴?” 闵瑶瞠目结舌,心想对呀,她不高兴吗?好像是应该高兴啊。 说明他心里有她。 眨了眨眼,又想不对,自己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一定是起床打开新的一天的方式不对,她还没洗脸,还没刷牙,所以脑袋不清醒。 对,一定是这样。 闵瑶咽了口唾沫,转头就往洗漱房跑。 春嬷嬷跟着,连忙给她打水,找牙粉。 看她傻乎乎的跑开,斉文臻忽然有些想笑,她平时醒来,都是这么温顺的吗? 第371章 智商上线了 温顺的好像一只受惊小鹿,又好像一只……傻萌奶猫。 总之,闵瑶现在的样子,给了斉文臻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斉文臻眼里噙了笑。 因为没动静,所以董瑞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恰好给他看到。斉文臻眼里噙了笑。 一时间,董瑞吓的心脏差点猝停。 连忙低下头,呼吸凌乱。 过了好久。才听斉文臻道:“接着说。” 董瑞咽了口唾沫:“是,属下查到,一个月前,杜江化名为徐江,跟着安宜郡主,来过宝庆城的食味人间。据客栈的小二形容,杜江和安宜情谊非浅,对外宣称是安宜郡主的幕僚,可实际上是安宜郡主的男宠。” “男宠?”斉文臻玩味的冷哼。 “是,客栈的店小二记得很清楚,安宜郡主在宝庆城住了三天,这三天,杜江都是晚上进安宜郡主房间,早上才出来,所以肯定是男宠。” “既然是男宠,安宜在王城,他怎么没随行?” “属下不知,属下只查到,杜江目前借住在城外的雁回观,自称徐江。” “盯着他,看他回来想做什么。” “是。”董瑞擦了把汗,呐呐道:“闵娘子那边?” “本侯会告诉她,你去吧。” 闵瑶洗漱完。刚走出来,就看到董瑞退下,想到正事,她连忙开口:“等一下。” 可董瑞那敢等,脚底抹油一般,眨眼就不见了。 闵瑶瞪眼,暗道了句,不是自己的人,果然不好用。玛哒。 “斉文臻,我让董瑞帮我查杜江呢。” 斉文臻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素面朝天,眼里忍不住噙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已经告诉本侯。” “说了什么?”闵瑶走近,离他只有三步时,才停下。 “他说,杜江已化名徐江,如今是安宜郡主的男宠。” “男宠?”闵瑶倒吸了口气。感觉这个消息好劲爆。 “没错。”斉文臻抿唇,脸上仿佛在说,瞧瞧你以前,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闵瑶抚额:“真是不可思议,那他回宝庆城干什么?是衣锦还乡,来找他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吗?” “目前还不知。但本侯已经让董瑞盯着他了。” 说完,斉文臻眯起眼:“他可有找过你麻烦?” 闵瑶这会智商上线的翻了个白眼:“我身边全是你的人,他有没有找我麻烦,你不知道吗?” 斉文臻:“……” 闵瑶哼了一声,错开他便往前院走,她要去找师父,顺便问一问刘康哥哥来了没。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半,何小四跑了进来。看到她和斉文臻一前一后的走着,急忙喊道:“瑶瑶姐姐,侯爷。” “刘康哥哥来了吗?”闵瑶伸手。摸了摸何小四的头。 何小四享受的笑眯了眼,看到一这幕,斉文臻又眯了眯眼。 以前看她摸何小四。他还好,如今……鬼使神差的……竟然有些不舒服。 “没有,刘康哥哥带着大家在搬家呢,但让我过来告诉瑶瑶姐,辰时前就能搬好,不会误了招商的大事。” 辰时也就是九点之前。 “好吧,我也想搬家了。”可她忙啊,回来这么久,连自己的新房子都没来得急去看。 何小四扯了扯闵瑶的衣襟:“瑶瑶姐姐,我也要搬吗?” 闵瑶回神:“你想搬吗?” 昨晚分房,她按一家一户的分,分到何小四。她也分了。 何小四摇头:“我不想,我想和瑶瑶姐姐在一起。” “那就在一起吧,等将来你有了娘子,再搬到新房子里去。”闵瑶笑了,忍不住又摸了摸何小四的脑袋。 斉文臻盯着何小四的脑袋,挑起眉尖。 何小四脸一红。转着眼珠子看斉文臻,当发现斉文臻也在看他时,吓的缩了缩脖子。 小声道:“瑶瑶姐姐,侯爷是来下聘吗?外面好多人。” “很多人吗?”闵瑶脑袋又懵了一下。 正好,她已经走到了拱门口,探出头往中堂和院里一看,果然就见人来人往,全是陌生的面孔。 除去守门的两个侍卫,就是摆满院的东西了。 什么布啊、肉啊、饼啊、酒啊、四色果啊、香炮镯金啊、鱼啊、鸡啊、还有两只活大雁…… 每一样每一抬,都系了红绸。 果然是喜气洋洋的来下聘。 闵瑶脸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第372章 你喜欢我吗 “我师父呢?” 何小四摇头:“刚才我见人多,没敢往中堂去,但我看到赵前辈和崔前辈在中堂,里面还有几个妇人。” “妇人?你母亲来了?”闵瑶惊讶,回过头来问斉文臻。 斉文臻挑眉:“那是媒婆,以及本侯的姑母。” “哦,那你母亲没来呀。” 没来正好,她还没心里准备,现在就见婆母呢。 可话到了斉文臻耳里。却是变了味,以为她是在难过,自己母亲不重视她。 缄默片刻:“母亲确实不同意本侯娶你。但本侯不为她娶妻,所以在这件事,本侯不用采取她的意见,也是本侯不同意她前来的原因。” 闵瑶没回头,忽然想到之前他写的那封信,以及向她交待的种种资产。 拧了拧眉。闵瑶回头问他:“那你告诉我这个,是想向我表达什么?” 斉文臻肃然:“本侯希望你能跟本侯,站在同一阵线。” “同一阵线对付你母亲?” “可。” 薄唇一张,就吐出这么个字。 闵瑶哭笑不得,偏着头想……后世的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所谓的夫妻同心,指的就是同一阵线吗。 可婆母不同意的婚姻,确实让人很伤脑筋。 “你母亲是对我不满意对吗?” “她不了解你。” “那你了解我吗?”闵瑶看着斉文臻的眼睛反问。 斉文臻与她四目相对,眼里没有一丝迷离。 “不了解,但本侯会慢慢了解。” 闵瑶再次哭笑不得:“斉文臻,你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斉文臻眯起眼,足足看了她十几秒,才缓缓道:“你所说的幸福,是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闵瑶皱起眉,唔了半天:“不全部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吧,还有很多。” “比如?” “比如……”闵瑶拉长调,一边思索一边慢慢道:“比如夫妻应该坦诚相对,除了亲密无间。还要三观契合,思想一致,你开心,我也开心等等……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斉文臻嘴角扬了扬:“不急,可以慢慢说。” 闵瑶舔了舔唇,其实……她自己也挺纠结的,总感觉自己和斉文臻,太快了。不但快,还迫于情势所逼,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她也会想,她和斉文臻算什么? 她爱斉文臻吗? 每次问这个问题,都得不到好的答案。 那么反过来,斉文臻爱她吗? 她不知道! 总感觉,她和他,就像被大浪冲到一起。然后不得已才要谈婚谈嫁。 “斉文臻,安王的事情,已经不用管了吗?” 斉文臻看她问的小心翼翼,挥了挥手,便让春嬷嬷等人退下。 闵瑶也让何小四去做自己的事。 二人重新走回后院,恰好看到墙角蜡梅开了花。便站在蜡梅树下假装赏花。 斉文臻背着手:“宝庆离闽东不算太远,本侯留在这,会更方便调遣。” 闵瑶垂了垂眼帘。 “所以,来提亲下聘,只是一个晃子,主要还是为了调查安王?” 骤然间,斉文臻不悦,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 “本侯可以去北湖办公,不一定要来宝庆。” 闵瑶全身僵了僵。知道自己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也过于片面。 “对不起呀。可能是……”她迟疑,过了好久才低下头道:“可能是我更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或者说,你喜欢不喜欢我,是不是真心想娶我之类的。”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本侯若不是真心娶你,何必大费周章?” “那……那你喜欢我吗?”问完这句话,闵瑶就急的想咬舌,按理,不是应该男人先表白的吗?为毛轮到她,就要自己主动问呢。 好惆怅! “以前不喜欢,但现在……本侯不讨厌你。” “……” 闵瑶再次石化,这算什么表白? “不讨厌就可以娶回家?” 闵瑶怒,回过身瞪他,气鼓鼓。 刚才胸口还仿佛堵了口石头。但这会,斉文臻又神清气爽了,尤其是看到她气鼓两腮,瞪着琉璃猫眼时,莫明的就感到高兴。 不由自主的,斉文臻靠近了她两步。半倾着身子,从上而下,盯着她的脸道。 “你好像,总是能左右本侯的一些情绪,对此,本侯很好奇,是你身上有什么味道,能让本侯如此吗?” 因为他猛不丁的靠近,还倾斜着身体,闵瑶就不得不往后退。 那成想,她一退,他就进,还薄唇一张一合极具侵略,也极具危险。 顿时,闵瑶心慌意乱,那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第373章 很想碰碰你 “你……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她都快要退无可退了呀,整个背都贴在了墙角。 斉文臻不理,眯着眼,仿佛要求证什么一样,越靠越近,最后近到,他的脸离她只有一公分。 轻而易举的,他就能闻到她的发香。才停了下来。 闵瑶做出戒备的姿势,将手抵在胸口,以防他突然抱过来。 “你。你退后点。” “你身上很香,用的是什么香料?”斉文臻眯起眼问。 闵瑶急得不行:“我没有用香料,我身上也不香,你退后,再不退后,我就喊人了。” 这话说出来。有些傻,傻到闵瑶自己就想到,后世的某个段子。 你喊呀,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敢来救你。 如今,她深有体会。 果不其然,斉文臻眉目间就仿佛染了一丝笑。 “可你身上,确实很香,你告诉本侯,为何你能够轻而易举的,左右本侯情绪?” 不光情绪,还时不时就能让他想到她,尤其是前些时候,她的回信迟迟不来,他的情绪就会很焦虑,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在想,她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周旋在文人士子中间,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招贤纳士? 那怕后来信到了。斉侯两个字,也让他颇为心烦。 再到后来,见到吃食,见到荷包,见到有关她的奏折,还有她的一些消息,他都会忍不住去想。 好像……她的影子像有如附骨之蛆,不论何地何地,猛不丁的。突兀的……就出现在他的脑海。 让他时而焦虑,时而窝火,时而暖心,又时而因为想起她,想笑而又不敢笑。 才短短数月,她就成功的左右了他的一切,让他变的仿佛都不像他,这还不够让他笃定,要把她娶回家当娘子吗? 尽管。他也没弄清,为什么她可以影响到他,但他认定,只要娶她回家,那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清。 “我……我……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的情绪,我怎么知道。”闵瑶心慌意乱。 一方面因为自己结巴而懊恼,一方面又因为他的话而心乱如麻。 正常来说,情绪都被左右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现在这么问,是在表达他更高明的撩人技巧吗? “本侯若是知道,就不会来问你。” “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你,再说了。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说你不讨厌我,我还不高兴呢。你离我远点。” 斉文臻不理,固执的就像个无赖,眯着眼睛喃喃道:“你身上真的很香。” “……” 什么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好好,香就香吧,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这样像个登徒子,知道吗?” 斉文臻不理,视线微微下垂,直视她胸前,发现她还乖乖戴着命锁,嘴角就扬了扬。 “本侯以前,从来不碰娘子。” “……”跟她说这个干什么,碰或不碰,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本侯现在很想碰碰你。” “……”卧槽! 深水炸弹吗? 闵瑶倒抽口了气,瞪大了眼睛:“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侯很清醒。”斉文臻抬起视线。落在她的唇畔。 自从那天不经意的四唇相对后,距离现在已有二个月零三天,那天的一碰,就像破冰碎玉,仿佛在他心里留了个烙印,每天闭上眼睛。就会挥之不去。 如影随行,着实难受。 那怕后来,他找崔离要了避火图,也无法解释那是什么心境。 当然,如果硬要说,他就觉得,是闵瑶给他下了毒。 所以现在,他特别想再试试。 “不不不,你现在一点也不清醒,你快离我远点,听到了吗?走开走开。” 糟了糟了,闵瑶心里警铃大响,气温明显升高。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推他。 斉文臻皱眉,一把捏住她的手,目光涣散又迷离的看着她,然后往前一步,就把她压在墙上,完全动弹不得。 天啊,这是被壁咚了吗? 闵瑶要疯了:“斉——文——臻!” 斉文臻好像清醒了一下,瞳仁一缩,猝不及防……猛地低下头,在她喊完的一瞬间,准确无误堵住了她的唇舌。 轰的一下。 闵瑶感觉自己炸了,从头发丝开始,到四肢百骸,那看不见的电流瞬间游移全身。 呆滞,僵硬,脑袋一片空白,晕忽忽的脚不沾地。 而这时的斉文臻,就像进击的猎人,开始不满足只是简单的四唇相对。 他开始不知餍足的撬动唇舌,凶猛而又蛮横的疯狂索取。 无师自通。 第374章 花楼求证 “何小四,瑶儿在哪?” 赵红锦应付完斉文臻请来的媒婆,以及他的亲姑母后,开始满院子找人。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到后院,后脚斉文臻就把晕忽忽的闵瑶给抱走了。 何小四满目迷茫。 “刚才还在后院看梅花呀,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骂了句:“臭小子,拐人也不说一声。春十七,瑶儿是不是你家侯爷拐走的?” 春嬷嬷从某处拐了出来,弱弱道:“是侯爷带走了娘子。前辈放心。” 而此时,根本就没走远的闵瑶,被迫窝在斉文臻怀里,听到了这些对话。 她好气,气的用力掐斉文臻的腰。 斉文臻抿紧薄唇,默默承受。并且微眯着眼,还在回味刚才的甘香。 等了足足几分钟,确定师父已经放弃找她后,她才嗡声嗡气道:“你放开我。” 斉文臻拧眉,他忽然觉得,抱着她很舒服,他不想放。 同时他还很奇怪,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 闵瑶那知道斉文臻在想什么,见他不松手,便咬他。 “放开我。” 斉文臻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越来越像只奶猫,不但会掐人,还会咬人。 突然间,他想到严华,骤然脸色暗沉。 一把松开她,嗖的一声,人就不见了。 闵瑶以为。还要再做一番挣扎,才能获得自由呢,那成想,他突然就不见了。 懵逼。 “玛哒,还侯爷呢,侯个屁,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好气,真的好气,明明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她。结果答案没得到,反而歪楼成了亲吻。 好生气! 就在这时,运用轻功飞出去的斉文臻,冷冰冰的看了眼严华。 严华一脸懵逼,吓的噤若寒蝉。 “侯爷。” 斉文臻垂了垂眼帘:“那天她以为你是我,可掐过你?” 被旧事重提的严华吓的脸色都变了。 “掐过属下。” “你做何感想?” 严华倒抽了口气,连忙跪下:“属下没有感想,属下当时很惊慌,侯爷。属下错了,属自请三十鞭。”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去花楼。” 峰回路转下,严华惊呆了,整个如同踩着棉花,到了花楼。 “给本侯找个漂亮姑娘来。” 严华咽了咽唾沫,侯爷这是要逛花楼吗? 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啊。战战兢兢下,严华去做了安排。 很快老鸨掐着手绢,欢天喜地的带着三个姑娘来了,说是她们花楼最好的姑娘,让斉文臻自己选一个。 斉文臻眯起眼,随手点了个看起来最清秀又淡雅的。 “公子,奴叫玉娇儿,见过公子。” 不等人家头牌行礼,并调动她们惯用的魅惑手段。斉文臻直接便道:“过来。” 玉娇心喜,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如此贵气。并气宇轩昂的公子哥儿来花楼呢,当下便打定注意,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伺候。 就在她扭着水蛇腰儿坐到斉文臻身边时。 斉文臻剑眉皱了:“不要动。” 玉娇儿吓了一跳。心想,莫非这位公子更喜欢欲拒还迎? 惊疑下,玉娇儿掩着红唇,便真的坐好了,媚眼生波的看斉文臻。 斉文臻垂着眼帘,微微侧了侧头,便只闻到呛鼻的胭脂水粉味,那有闵瑶身上的那种香? “去把脸洗了,我不喜欢胭脂水粉。” 玉娇儿惊诧,娇笑了两声,倒也乖觉,赶紧洗去了脸上的铅华。 回来时。似嗔似媚道:“公子,奴家卸了妆可就不好看了,你不准嫌弃奴家。” 能当头牌的姑娘,那有可能卸完妆就不好看呢,这只是花楼姑娘,惯用的撒娇手段。 斉文臻瞥了她一眼:“不要动。” 还是这三个字。 玉娇儿僵了僵。秀眉轻轻拧了起来。 斉文臻再次侧了侧头,寡淡无味,仍然没有闵瑶身上的那种香。 剑眉紧蹙下,斉文臻粗鲁的把人脸掰了过来。 玉娇儿惊呼,刚想说,公子莫猴急,斉文臻就已经对上她的唇。 碰上还只是一瞬,斉文臻便铁青着脸一把甩开玉娇儿。 不对! 闵瑶身上的那种香,别的女人没有。 闵瑶唇里及唇外的甘甜,别的女人也没有。 “换个人来。” 守在门外的严华打了个哆嗦,急忙进来将懵逼的玉娇儿拖走。 很快,又换了个姑娘,一进门,斉文臻便让对方去洗脸,洗完之后先闻后亲,越试脸色便越难看。 一直等在门外的玉娇儿,瞬间懂了,冷着脸冲了进去。 第375章 想哥哥了 “公子来找我们,试来试去,其实是想知道,为什么某位娘子,对公子来说很特别吧?” 求证被打断,斉文臻冷的仿佛如九天杀神,极具危险的看向玉娇儿。 玉娇儿哼了一声:“奴家见的人多了,像公子这样的,自然也见过。想必,公子很喜欢那人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香?” 斉文臻眯起眼:“没错。” “那她身上的香。是不是很吸引你?” “没错。” “那公子是不是还亲吻过她?并且觉得……她的唇又柔,又软,又香,又甜?”玉娇儿甩袖坐下,仿佛完全不惧斉文臻身上的冷煞。 看他不说话,玉娇儿便知是默认。笑着便道:“公子试我们,是不是想知道,天下所有娘子,都会给你这种感觉?” 斉文臻眯起眼,越发危险。 玉娇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保持微笑:“显然公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公子还是快快离去吧,野花那有家花香。” 话说一半,便不再说,这也是花楼姑娘惯用的手段。 斉文臻不懂,眼里已露杀机,而此,快要明了的严华,连忙掏出十两银子,丢在玉娇儿面前。 “有话直说!” 玉娇儿看到银子,自然高兴,目的达成。拿起银子便妩媚道。 “心上人的味道,自然是不同的,奴家很羡慕那位娘子呢,竟然是公子的心上人。” 轰的一下,斉文臻如当头棒喝。 这就是喜欢? 除了她之外,任何都入不了他眼,就叫喜欢? 玉娇儿瞳仁一缩,咬着唇真心嫉妒了。 “公子快走吧,莫要告诉她。你来过这种地方,天下任何娘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逛花楼。” 斉文臻收起冰寒,淡淡的扫了眼玉娇,撩起襟袍起身离开。 而此时,已经平复好心情的闵瑶,正在跟刘康说话。 “都搬过去了吗?” “搬过去了,瑶瑶,这是谁来下聘?” “还能有谁。”闵瑶气的翻了个白眼。 刘康怔忡了片刻:“是斉小侯爷?” 闵瑶脸一红。不想提他,正好何小四找了过来,看到她在这,连忙道:“瑶瑶姐姐,赵前辈正到处找你呢。”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刘康哥哥,你继续准备招商的事,我会准时到。” 刘康惊瞪眼:“这都来下聘了,要不晚一天,明天再招商也不迟。” “不必,他下聘就下聘,咱们的正事不能担误。”闵瑶生气的磨了磨牙。 转身跟着何小四去见赵红锦。 赵红锦点着聘礼上的清单,看到她来,还啧啧了两声。打趣道:“斉小子把你拐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闵瑶捂脸:“师父,您就别调侃了,他说他姑母来了。那安排到哪了呀?” “还能安排到哪,你那院里还能住人吗?”赵红锦翻了个白眼,好在她和崔离这个院子大。有几间空厢房,不然她也没招,只能把人往驿站放。 不说这事,她还没意识到,一说这事,赵红锦就烦燥的接了句。 “是要请个管教嬷嬷了,这打理后宅的事,我一窍不通,不光要个管教嬷嬷,还得买丫环和下人,以及请个管家。” “不然,接下来还有纳吉什么的。那些礼数我都不懂,万一没做好,岂不是给你丢人?” “……”闵瑶嘴角抽了抽。 过了好久才生气的道:“他要觉得丢人,那别娶就好了,我又不稀罕嫁。” 赵红锦戳她脑袋:“好了啊,反正早晚要嫁人。那嫁他没什么不好的,师父还能镇住他,给你撑腰呢。” 闵瑶哭笑不得,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不得不叹了口气:“家里是要买些人了,至少要能帮咱们应付后宅。” 反正她算看明白了,师父和师公是不拘小节的人,而且行事作风,也和高门大户不一样,他们随心所欲惯了。 但斉文臻是侯爷,真要在一起,那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让春十七去办吧,今天下聘还只是刚刚开始,好像还有什么纳吉,请期,我是不懂的,刚才他姑母送来过书,还说要交换庚贴。” 她那里懂? 赵红锦摊了摊手,像她和崔离,那就是父母之命,简单的很。 闵瑶自己也摊了摊手:“师父,我也不懂呀,那现在请人来得急吗?” “来不急也要请啊。” 闵瑶叹了口气:“我想我哥了。” 哥哥要是在,一定能操办起来,毕竟都操办过一次了,有经验。 第376章 咱办正事去 听她说想哥哥了,赵红锦又翻了个白眼,继续戳她脑袋。 “怎么,是嫌弃师父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成亲很麻烦,而这些麻烦,我真心不想学,师父不也是嘛。” 一句话,说到了赵红锦的心坎上。 学这些。可不就是麻烦,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调试一种毒药或者解药了。 师徒二人正苦恼着。赵红锦突然歪楼,跟闵瑶咬着耳朵道。 “你说,等你成亲那天,师父和你师公也走个流程如何?” 意思就是,师父想跟她,同一天拜堂成亲。 闵瑶眼睛一亮。忙不跌的点头:“好哇好哇。” 站在后面的春嬷嬷,虽然也不懂这些事,可看到她师徒如此,也是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比徒弟更不靠谱。 “娘子,奴婢已经写信上王城,给您请最好的管教嬷嬷了。” “那就请吧。”闵瑶笑眯眯的不以为意,满脑子都在想,师父跟她一起拜堂,那多好呀,有伴就心不慌。 “师父,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拜堂。” “等你师公一会过来,我跟他商量。” 赵红锦也是,完全不想合不合时宜这种事,反正她高兴就好。 春嬷嬷抚额,心里在想,这事要不要告诉侯爷。 因为意见达成一致,闵瑶便不心慌成亲的事了。反而兴致勃勃的跟赵红锦聊起了嫁衣。 就在二人越说越开心时,刘康在外面喊她。 “瑶瑶。” 闵瑶才恍然大悟,自己还有招商的事呢。 “师父,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去办正事。” 赵红锦喜滋滋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春嬷嬷一脸便秘,这师徒二人可怎么得了?侯爷来下聘,这么大的正事,还不算正事吗? “娘子!”春嬷嬷拉住闵瑶。 闵瑶懵逼的看了一眼春嬷嬷:“怎么了?” “娘子,今天侯爷来下聘啊。” “下他的呀。这不是下完了吗?”闵瑶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了门外。 春嬷嬷苦着脸,只能跟着。 心想,侯爷若是听到这句,会不会心塞? 恰好,从花楼求证回来的斉文臻,刚好就听到这句,顿时,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出了门的闵瑶。也正好看到了斉文臻,然后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哼哼的就领着刘康往外走。 刘康一脑门的冷汗:“瑶瑶,要不是还是晚一天吧,侯爷下聘这可是大事。” 闵瑶头痛:“刘康哥哥,他们来下聘。我们要做什么呀?” “这个,自然是交换过书,再交换庚贴,然后再商量一下,定在什么时候成亲最好。” “哦,当初我和杜江成亲,也是这样?” 刘康眼睛直了,当初瑶瑶和杜江成亲,确实是这样。但是时间上加快了,因为闵成玉时间不足,所以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流程全部走完。 但如今……要娶瑶瑶的,可是个侯爷呀。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瑶瑶,赵前辈怎么说?” “我师父不懂这些。也懒得去懂。”想着一会招商,闵瑶不耐烦的接道:“这事先放一放吧,咱们先做正事。” 又是正事,跟在后面的春嬷嬷,都要哭了。 刘康也惊呆了,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而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招商细节的闵瑶,索性开始说起了招商的事。 刘康擦了把冷汗,无奈的配合。 到了食味人间,前来主持大局的不但有陈木荣,还有梅九爷。 而闻讯前来的商贾,却是多了很多。 郡府的。东阳的,阳怀的,福临的,苏宛的,吉安的…… 周围九郡,除去江北几乎全部到堂。 过了几句寒暄和引见。大家相互拱了手,闵瑶便让刘康把招商竞标,以及流程示意图,贴在告示板上。 字写的很大,众人能一目了然。 看完之后,阳怀的周大官人,立马拍板,开口便是五千两加盟费。 顿时急坏了阳怀郡的其他商贾。 “周大官人,你这一下子冲价,让我们怎么开口?五千两,那也太多了吧。” 闵瑶笑而不语,给手边的梅九爷以及陈大人,各倒了一杯香茗。 “五千两不算高,来之前我家公子认为最后理的加盟费,应该是八千两。”梅九爷摸着胡须,笑眯眯的叩了叩手,代表谢过闵瑶斟茶。 陈木荣只是来撑场,如何竞标他没有话语权,因此话峰一转,便移到斉文臻身上。 “闵娘子,听说侯爷今天一早来下聘了?” 第377章 推荐种玉米 两句话南辕北辙,闵瑶咳了咳,先回梅九爷。 “八千两都不算高,我心目中最好的价位,应当是一万二千两,且看吧。这是长久生意,稳赚的事儿。” 说白了。就是谁有魄力,谁就能吃这块蛋糕。 梅九爷颌了颌首,笑着便问:“侯爷真来下聘了?” 闵瑶头痛的看陈木荣:“确实是来了。” “那娘子怎么还有心思,来这招商?提亲下聘那可是大事啊。”陈木荣温声提醒。 “再大的事。我留在家中也无用啊,与其在家中静坐,我还不如出来做我的正事。”闵瑶摊手,也不好意思直说,家中无人主持。 陈木荣和梅九爷瞠目结舌。 这话……他们觉得挑不出刺。 但是……又不符合常理。 按理,谁家娘子不脸红心跳,羞羞答答的坐在家里等? 可熟悉闵瑶做事风格的人,又感觉羞羞答答不适合闵瑶,闵瑶就是个风骨自成,又温婉睿智的小娘子。 二人缄默许久,尬笑了几声,异口同声道:“侯爷不怪罪吧?” “他要怪罪什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闵瑶摸了摸鼻子。忽然从二位眼里感觉到,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够温柔?像女汉子呀。 “咳咳……还是不提这事了吧,外面好像在冲价。” 确实开始冲价了,阳怀郡的周大官人,起价五千。如今有人冲到八千。 陈木荣敛了敛神,回归正题:“有了这些人,咱们中原内地,一年内便能旧颜换新颜了。” “确实如此,生火造饭便是简单得多,闵娘子。这个火柴,不如让我们来代理吧。” 梅九爷开始说他的来意。 闵瑶笑着便道:“这个好说,方子也简单,咱们两家可以晚点再谈统筹一起的事。” 梅九爷瞬间安心。 别看陈木荣是个县令。可以懂得小生意大利润的原理。 “上次下官听闵娘子提过卷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做?” 闵瑶搓着手:“这个生意,我已经上报给了皇上,就看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做了。” “那闵娘子觉得,明年下官大力推荐种烟草如何?” 做为县守,大力推广民生。达到百姓安居并富足,那就是地方馆最好的政绩。 闵瑶摇头:“可。但也不可,皇上若是统一了卷烟。那明年必然会有很多人推荐种烟草,陈大人顺风而起,并不是不好,但想脱颖而出,只怕不易,与其这样,陈大人不如听我一言,明年大力推崇种玉米。种土豆,种辣椒吧。” 陈木荣眼睛一亮:“你是说,你们食味人间最常用的那几种番邦食材?” “没错,别人好的东西。咱们可以引进,玉米和土豆这两种食材,若是种得好,能让产量翻上好几倍。” 陈木荣是个好馆,所以闵瑶潜下心,细细跟他解释了一番。 并且告诉陈木荣,这两种植物,不但耐旱,而且产量高,并不需要像水稻那般,要求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才能提高产量,同时可以种在地里,又可以种在山上。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当主食充饥。 “星云湖可有种?”陈木荣激动了,脑袋一转,便知闵瑶在送他政绩。 这,怎么是一个好字可了得。 “有种,陈大人要感兴趣,下午便可以去看看,让我刘康哥哥同大人前去便可。” “大善!那下馆便多谢娘子了。” 陈木荣心潮翻涌,若不是招商还未结束,他狠不能现在就去看。 毕竟年一过,离春耕就不远了呀。 闵瑶笑着眨了眨眼:“大人可通知周大人一起呀,若是同时推广,那么产量的爆增,就有了更强的说服力。” 看似将头功分出去了一半,可实则得来的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万一东阳城的周大人,没这个魄力,那周大人就会成为他的绿叶了。 陈木荣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四目一对,便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心中更为惊骇。 她若不是生为娘子,不论从商还是从政,都会厉害到可怕吧。 第378章 杜江找来 外面竞标如火如荼,而里头的梅九爷和陈木荣各有收获。 在激烈了两个时辰后,阳怀郡的周大官人,以一万一千两的价钱,成功拿到了阳怀郡的经营权。 其他的八个郡,便知道蜂窝煤加盟费。最低都是一万一千两了。 心怀忐忑下,有些郡的商贾。便私下商量,一起经营,毕竟以一口气,拿出一万一千两的现银。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算,自认也没有阳怀郡周大官人那么豪横。 当然这只是少数,多数还是愿意自己一个人经营。 生意场上的老手,谁不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恭喜闵娘子了,剩下的八个郡,想必也不会相差太远。”陈木荣以茶代酒,举了举杯。 从说种玉米开始,陈木荣就很重视,闵瑶自然知道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想她这边快点结束,好让她陪着,去一趟星云湖。 可她实在没空呀。下午她要画家具图,要赶紧把自己的房子装点好,不然她快要安排不下人了。 除此之外,还要编教材,她那里走得开。 “应该是了。” 梅九爷也是个人精,也想去看看火柴加工厂。能有闵瑶陪着,那自然比旁人更容易拍板。 “闵娘子这个加盟的方式,是真的极妙,看似把钱给别人赚了,可实则并没有,不但发展快。还销量多。” 这样做生意,算是给梅九爷,重新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甚至他还在想,如果闵瑶愿意把火柴加工的买卖给梅家。那梅家完全可以复制她这套手法,然后快速的把火柴推向全中原。 闵瑶汗颜:“二位莫要再夸,再夸我就要翘尾巴了,这样吧,稍后等刘康哥哥主持完,让他带二位去一趟星云湖。我实在是走不开,还要抓紧时间编写教材。毕竟,很快就要春季招生了。这也是头号大事呀,是吧大人。” 陈木荣的心思被闵瑶看破,微有尴尬,但也知道书院才是头号大事。 “如此也好,那九爷一起?” 梅九爷笑着便说好,二人同时起身,便和闵瑶告辞。 两人前脚刚走,何小四就跑了过来:“瑶瑶姐姐。不好了,杜江来了。” “???”闵瑶挑眉:“他来哪了?” “来家里,说是来找你的。” 闵瑶眯起眼,居然找她家去了。那想必他也看到了满院的聘礼。 “谁接待他?” “没人接待他,但前辈找人去告诉侯爷了。” “斉文臻么,那他人在哪?” 闵瑶汗颜了一把,因为早上被强吻,她都没敢搭理斉文臻,所以连他住哪都不知道。 “侯爷在兵马司,前辈让我过来告诉你,要你先别回家,让侯爷先去会会他,看他来找你想干什么。” 呃,现任对前夫,这出戏,怎么感觉好别扭呢。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嬷嬷,我们回去。” “可是瑶瑶姐姐,前辈说要你先别回家。”何小四拦着她。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躲不是办法,我回去看看,听一听他想干嘛,我保证不出面,你呀,就别担心了。” 何小四无奈,只好跟着闵瑶回家。 一路急行,快要到家时,闵瑶翻出一张面具,找了个角落快速戴好后,眨眼就变了人。 变成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面相普通,很不起眼。 “娘子,您这是?” “冒充一下我的姨母。” 何小四和春嬷嬷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第379章 唱作俱佳 “娘子,你这样做,为的是那般?”春嬷嬷不解。 闵瑶尬笑:“我自己不方便不出面,那我冒充自己的姨母,就好出面了呀,不是吗?” 说的好有道理,春嬷嬷无言以对。 闵瑶笑了两声,确定装扮无误,才领着春嬷嬷进了门。 一进门。果然就见杜江,风度翩翩的站在院子中间。 只见他一袭青衫,手持折扇。真真是风流俊俏好个美儿郎,不过现在,应该要叫他徐江了吧。 闵瑶轻哼。 听到动静的杜江立马转身,看到闵瑶时,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温文有礼的冲她拱了拱手。 “在下杜江。不知大娘子是?” “我乃瑶瑶的姨母,你就是杜江呀。”闵瑶故意鄙夷的将杜江,从头看到脚,然后才迈着大步,越身而过,让春嬷嬷去里头搬张椅子来给她。 气势端的很足,杜江惊讶,不敢冒犯,神态更加恭敬。 “原来是姨母大人,杜江有礼。” “不敢当,我是瑶瑶姨母,但不是你的姨母,你还是叫我一声大娘子就好。” 杜江悻悻的笑了一下:“敢问大娘子,瑶瑶可在家中?” “她在,或不在,与你又有何干?” 杜江脸色沉了沉,他感觉自己已经给足对方脸面了,但对方未免也太咄咄逼人。 “大娘子不知。在下与瑶瑶和离,并非是在下所愿,实在是被迫才为之的结果……” “既然是结果,那你又来找瑶瑶做甚?”闵瑶直接打断,懒得去听他的心不甘情不愿。 “在下心里一直有瑶瑶,那次被迫签下和离,它应当是不作数的。” 杜江沉了脸直言。 闵瑶呵呵了两声,这人还真敢说啊,心里有闵瑶。还漫骂不休,连新房都不曾进? “这人呀,若是不脸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大娘子何出此言?”杜江捏了捏拳,一脸委屈并愤懑。 “瑶瑶曾经嫁给你,我虽然没能来,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她嫁给你三天,你可给过她温情?你可喊过她一声娘子?你可痛惜过她半分?现在你来说。你心里有瑶瑶?这不是滑天下之稽吗?” 闵瑶嗤笑的坐了下来,接过何小四送来的茶,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论气势,那真是足足的。 斉文臻赶了过来,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 头先还有几秒惊讶,但看到闵瑶的手。以及早上看到过的衣服样式,便知,三十岁的妇人,是闵瑶自己扮的。 恰好,闵瑶也在此时,看到了斉文臻。 顿时,她瞳仁缩了一下,然后才镇定的抬了抬下巴。 “嬷嬷,侯爷来了。去给侯爷搬把椅子,一块来听听这个无耻之人,是怎么说自己心里有瑶瑶的。”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压住心里的玩味,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 而听到侯爷二字,便急速回身。并看向斉文臻的杜江,眼里划过了一丝慌乱。 之前看着还算风流俊俏的男儿之气,在斉文臻的对比下,瞬间就成了云泥之别。 斉文臻那是生来贵气,那种堂堂男儿风浑然天成,举手投足皆是雅韵。 可杜江更像是装出来的风雅,仿佛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即破。 两人错身而过,那高低,真真是立显于眼前。 闵瑶撇了撇嘴:“侯爷,我这个姨母今天要托一下大,就不起来给你行礼了。” 斉文臻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竟然无比配合的给她行了个礼。 “姨母妆安。” 闵瑶咽了下唾沫,被他的恭敬,吓的差点破功。 心里暗暗嘀咕,他肯定是发现自己在假扮姨母了。 紧张之下,端起茶,便貌似镇定的喝了一口。 直到春嬷嬷把椅子搬来。才抬起下巴。 “侯爷请坐。” 斉文臻规规矩矩坐下,一言不发的看向杜江。 杜江更加难堪,站在哪方寸大乱,并汗毛倒竖的惶惶不安。 “杜公子,需要老身跟你介绍一下旁边的侯爷是何人吗?” 杜江呼吸急促的拱了拱手:“既然瑶瑶不在,那在下便告辞。” “慢着!你当我闵家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一声呵斥,杜江吓的差点脚软。 旁边坐着的斉文臻,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不错,大娘子的气势端的很足,颇有威严。 “在下只是找瑶瑶的,瑶瑶不在……” “瑶瑶在又如何?真是笑话,你莫不是以为,瑶瑶心里还有你吧?”闵瑶眯起眼。 杜江缄口不言,但脸上表露的,却是如此。 第380章 替原主讨个说法 “你这是那来的自信,认为我家瑶瑶心里还有你?你以为你是金镶玉呀,还是玉镶金呀?放着风神秀彻的堂堂侯爷不要,还死乞白赖要跟你?” “我……”杜江被羞辱的脸色发青,急不可耐下,又不敢和斉文臻对视。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确实比不上堂堂斉侯,在他面前,他只有自惭形秽。自取其辱的份。 而斉文臻在听到金镶玉时,嘴角的弧度就加大了。 再到风神秀彻的堂堂侯爷,眼里都噙了一丝笑。 “我什么?老身就是想知道。你那来的自信?”闵瑶放下茶杯,按着扶手,身体前倾。 其势,真真是不怒而威了。 杜江深吸了口气。 “昔曰,瑶瑶真心对我,我没有珍惜。是我错了,但那天和离,确实不是我本愿,我是被迫的。” “被迫?老身还以为,你要说屈打成招呢。”闵瑶讥讽。 “难道不是吗?”杜江额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闵瑶玩味:“刚才还一口一个在下,现在就变成我了,侯爷,还是你的威力大,不然老身还镇不住他。” 斉文臻:“……” 想笑不敢笑,垂着眼帘挑了挑眉尖,忽然在想,以后得谨防她变身,她这老身,用的可是炉火纯青,唱作俱佳。 杜江气的全身直抖,自从到了安宜身边,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要不来,老身理都不会理你。那怕你登科当状元,封侯拜相,都与我无关,可你偏偏要找上门来,还敢说老身欺人太甚?当初你那一口一个溅人溅妇?如何算?” “还有你母亲骗瑶瑶取香供,实则把她送给姚万金轻薄,连命都丢了,又如何算?” “你不来也就罢,来了。就给老身说个清楚,否则,今天你休想走出这大门。” “何小四,关门上锁!” 几句话,闵瑶按着扶手,说的那是掷地有声。 声声讨伐,振聋发聩。 斉文臻眯起眼,她这是越装越像了么。 可其实,她那里是在装。她确实是在替原主讨个说法。 “呯”的一声,何小四把门关上了。 杜江骇的脸色发青,来之前,他那里想过,闵瑶会有姨母? 就算有,也没想过。她姨母会这般厉害。 至于斉侯,他是有考量的,并且还计划在斉侯面前,演一出戏,毕竟这天下的男人,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他只要表现的深情款款,那么斉侯还会娶闵瑶吗? 从他的角度认为,斉侯自然不会再娶。 如此。他目的就达到了。 可眼前这个姨母,着实是个意外,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想干嘛?光天化曰之下。你莫非还敢打我不成?” “打你?老身为何要打你?老身只要你给个说法,说吧,一口一个的溅人溅妇怎么算?” 杜江胸口急速的上下起伏。 “我说了。我当时没有珍惜她,是我错了,可我心里确实有她。” “是吗?那这么说,你是心里有她,才一口一个溅人溅妇喽?”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那时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对她口不择言。” “可她不需要你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我?虽然你是她姨母,可你代表不了她。” “她若需要你,便不会含羞带怯,满心满眼,都是侯爷。” 闵瑶挑眉,这话说的无比顺畅。 旁边的斉文臻。瞬间心花怒放,满心满眼都是他吗?含羞带怯好像没有吧! 但要说有,也有,比如说今天早上…… “不可能,瑶瑶心里只有我。”杜江瞪大眼。 “哈哈,你那来的自信?刚才我就问了。你还没回答,说吧,你到底那来的自信?” “我……”杜江哑口无言,缓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道:“她若心里无我,怎会为我绝食?又怎会让她哥哥,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娶她?” “可她后来也说了,那是她瞎了眼,错把渣渣当良人。” “你……你不是她,你不能代表她,更何况,她若心里没我,又怎会替我娘看病?又怎会差人去打听我妹妹的下落?” 说完这句,杜江挺起胸,故意看斉文臻。 其意,已经昭然若揭。 闵瑶歪过头:“侯爷,你怎么看?” 第381章 自然信姨母 闵瑶故意把话抛向斉文臻。 她也想知道,斉文臻是怎么看她的。 斉文臻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眼帘都不曾抬一下,缓缓道。 “瑶儿心善,连蚂蚁都不愿伤害。何况是人?这正是本侯最中意她的地方。” 咳咳,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瑶儿两个字,心头一激,真心差点破功,还好她赶紧稳住。把注意力重新聚中起来。 “可此人故意在此,抱着谜之自信,说瑶瑶心里还有他,你信吗?” 斉文臻转过头,淡淡的望着她,那清冽藏渊的眼里,明显噙了笑。 “你信吗?”一语双关。 闵瑶耳根一烫,端着姿态道:“当然不信,老身是娘子,这天下没有娘子更了解娘子。” “那本侯自然信姨母。” 咳咳…… 闵瑶转了下眼珠,下意识的想去端茶喝水压压惊。 但视线移到杜江身上时,连忙又克制住。似笑非笑的看杜江。 “杜公子,听说,你现在不姓杜了,而是姓徐了吧?” 话锋一转,杜江脸色就变了,变的满目惊恐。 “你……你什么意思?” “很不巧。老身前些天,正好从闽东而来,你说呢?” 她玩味,眼神越发犀利和讽刺。 这下杜江心肝都颤了,知道自己彻底败下阵来,他以为瞒的很好的事情。其实早已爆光,那他的来意,对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好好好,今天是在下来错了。告辞!”杜江要走。 闵瑶怎能答应。 “站住!刚才老身就说了,你不来也就罢,任你高馆厚禄,都与我们无关,但你既然来了,就必需要给个交待!” “你还要我给你什么交待?”杜江色厉内荏的低咆。 “说!是谁让你来挑拨瑶瑶和斉侯的?”闵瑶一针见血的直问。 同时挥了挥手。示意春嬷嬷不要客气。 已经跟闵瑶有了默契的春嬷嬷,立马掏出怀里的软鞭。 斉文臻敲了敲扶手。顿时隐在暗处的长随们,统统跳了出来。嗖嗖的就站了十几个,纷纷亮出佩刀。 闵瑶见状,眼睛都眯成了一线。 这是她要打人,他就递鞋拨的节奏,真好。 而这时,被团团围住的杜江,脸色都变白了,惊惶到特别可笑。 “你们想干什么?就算你是侯爷。难道就敢光天化曰的行凶吗?” 斉文臻鄙夷:“瑶儿当初确实瞎了眼。” 闵瑶翻了个白眼:“你够了啊。” 转回头,瞪杜江。 “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没人让我来,我就是心里有她。才自己要来的。” “怎么?当幕僚不香?还是当安宜郡主的幕后之宾不香?” 杜江牙关打颤,打死他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拼命狡辩的咬死口道:“我心里是真的有瑶瑶,不然你让她出来,我亲口对她说。” “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闵瑶讥讽,抬手撕了面具。 当她真容露出来后,杜江瞳仁都缩成了针尖。 “你……” “你什么?你不是要我出来吗?那我现在出来了,说吧,你是怎么个心里有我的?” 杜江撑着手,如同活见鬼般急促道:“原来一直是你。” “没错,一直就是我。” “他也知道?”杜江意指斉文臻。 斉文臻都懒得掀眼皮。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与你今天来的目的有关吗?”闵瑶反问。 杜江脸色越发苍白:“你变了,你和以前判若两人。” “瞧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命都差点丢在你家,还像以前那样傻?那么还会有今天的我吗?”闵瑶翻了白眼。 杜江抿紧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再有行差踏错,只怕连命都要交待在这。 “是张晋超,是他让我来的。” 闵瑶眯起眼,回头看斉文臻。 四目相对,斉文臻皱了皱眉,挥袖起身,将她拉到身后,弹指间,他的长随便蜂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昏了杜江。 “先将此人带到兵马司。” 严华等人领命,很快连春嬷嬷在内,所有人退下。 闵瑶拧眉:“斉文臻,我不跟你开玩笑,张晋超这个人很危险。” 斉文臻搓了搓指尖:“相信本侯,本候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 “不是我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我担心这天要变。” 天一变,对任何人都不会是好事,大浪冲击,保皇一派,自然会死的无葬身之地呀。 第382章 要相信本侯 国家国家,任谁都明白,要先有国才有家。 斉文臻眼眸一柔,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身为娘子,却能心怀天下,本侯很高兴,但你要相信本侯,这天……变不了!” 闵瑶咬唇,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我信你。那你告诉我,皇上有提防了吗?” 斉文臻皱眉,他这一皱。闵瑶便知道,皇上并不是全信。 一时无言,闵瑶咬牙。 “你看吧,如果你需要钱粮,就告诉我,只要我还有余钱。都可以拿去给你当皲资,还有,你要有什么计划,也要提前告诉我,那怕我帮不上忙,也能心里有个底。” “你害怕什么?”斉文臻一瞬不瞬的看她。 闵瑶不好意思与他回视,微微偏过头。 “我害怕你和我哥哥有危险,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心怀天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自保,这样一来,我就不会是你们的累赘。” “比如开书院。” 斉文臻看着她的头颅,忽然就很想揉一揉她的脑袋。 前一秒还在告诉她,要她相信自己,后一秒她却在说,要把自己赚的钱给他,这那里是信他。分明就是不信。 真想知道,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都要嫁他了,还不信他。 嘴角微微上扬。 “本侯的中馈,都看了吗?” “看了。” “那你觉得,本侯赚钱的本事,不如你吗?” “……”闵瑶哑口无言,凭心而论,他那些产业,都很牛逼。并且还是稳向收入的产业。 说人话就是,他比她有钱多了。 就算她的煤矿生意做大,只怕都不及他的牛九一毛。 “相信本侯。” 斉文臻靠近,贴在她耳边缓缓吐道。 因为猝不及防,又因为离得近,所以闵瑶再次闻到,他口里淡淡的清新味……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清新,就像晨起的雨露,干净、清新、还夹着微微和煦。 愣了两秒。闵瑶脸颊通红,赶紧往后闪了闪。 “你还没说,那个金矿你是怎么得来的,皇上知道吗?” 虽然她对大斉了解还不够透彻,但她知道,自古以来。金银铜铁矿,都是被严加把控的。 当然,还有民生物品的盐、茶、棉、布、钱粮等等。 “放心,皇上知道,那就是皇上私下赐给本侯的产业之一。” 听他这么说,闵瑶就放心了。 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我知道了,杜江交给你去查,我继续做我的事去了。” 眼看她要跑,斉文臻哭笑不得道:“抽个空见一见本侯的姑母。” 闵瑶跑了几步。回头看他:“你姑母人好相处吗?” “你见一见便知。” “好吧,那晚上我亲自下厨,那个。你来吃饭吗?” 斉文臻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好像没想过,她会喊他。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颌了颌首,并很不要脸的点了个菜。 “还吃火锅啊,那好吧,你最近会一直住在兵马司?” 斉文臻点头。 看他不多说,闵瑶也不多问,福了福身便回了房。 下午画好家具图,刚交给何小四,让他去给木匠,春嬷嬷就道:“娘子,侯爷让人买的十个丫环,送到了。要不要现在叫进来给您看看。” 添人了哇,一添就十个,闵瑶头痛,那她要怎么安排,现在家里可没有空房间住人了。 实在不行,只能往师父院里送。 但师父那边。貌似也不少人,比如……斉文臻的姑母就在那,还有王城来的几个媒婆,反正上午看到的人……还挺多。 “嬷嬷,你说人这么多,我怎么安排住处?” 春嬷嬷也很为难,一脸纠结道:“要不,去问问赵前辈?” 话一出口,春嬷嬷就后悔,赵红锦就是个不靠谱的长辈,问她等于白问。 据她所知,从上午到现在,隔壁院里,都是斉侯的姑母在掌事,赵前辈从头到尾都没管。 正确的说,闵家现在,就像一盘散沙,聘礼什么的,还在前院摆着呢。 “娘子,要不还是往星云湖安置吧。”春嬷嬷一脸便秘的改口。 闵瑶看了春嬷嬷好久,久到相视无言以对,一脸头痛。 身边确实少了个得力的管家呀。 “找个管家吧,唉!”她就一个人,那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春嬷嬷自知没帮到闵瑶,也很沮丧。 “那,要不要奴婢去把丫环们叫进来?” 闵瑶有气无力:“叫进来我也没办法安置,还是想办法,赶紧招个管家来。” 春嬷嬷正打算去找,何小四就兴冲冲的跑进来喊。 第383章 全是他的人 “瑶瑶姐姐,斉侯派了个管家来了,人就在外头,说要见你。” 何小四到是很开心家里添人,他就感觉人越多越好,就像那些高门大户,谁家里不是百来个人口。 呃,这是瞌睡了就给送枕头么。 春嬷嬷欢喜:“娘子,还是侯爷想的周到。” “……”是是是。斉文臻处处想的周到,反正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无一例外。 然后只要他一来,就全部叛变。 没一个她能叫得动。 闵瑶撇嘴:“叫进来吧。” 很快,一个年纪约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给闵瑶行了个大礼。 “老奴孙志见过娘子,这是老奴卖身契。” 开场白和当时的春嬷嬷一模一样。说实话,闵瑶还是很不习惯,接过卖身契看了一眼后,才问春嬷嬷。 “嬷嬷,你们认识吗?” 春嬷嬷偏过头,好像在躲什么,她灵机一动,赶紧再看向孙志,就发现孙志赶紧把视线从春嬷嬷身上收了回来,颇为难堪的低下头。 气氛有微妙,看来是认识了。 闵瑶安了安心,便对孙志道:“孙管事,那要麻烦现在就上岗了。” 孙志不敢再抬头,半躬着腰道:“谢娘子重任,为娘子管事,乃老奴份内之事。” 闵瑶松了口气,便让孙志去外面做事了,比如十个丫环如何安排。还有外头聘礼,反正有个去打理,她就不想再管。 趁着没人在,她一边写教材,一边问嬷嬷:“嬷嬷,孙志你是认识的对么?” “是,他是帮侯爷打理德安郡别庄的管事。” “那就是自己人了。”闵瑶笑着也不多说。 直觉告诉她,嬷嬷和孙志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是。娘子可以放心让他做事。” “有嬷嬷这句话,我自然放心多了,那一会你去厨房帮我准备一下食材吧,晚上吃火锅。” 春嬷嬷心事重重的下去了。 没多久,李冒又找了过来,拿着几封信道:“闵娘子,下馆的一些同袍,明天上午就能到,另外。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准备一个共同的办公点,就像翰林院?” 闵瑶又高兴吧又惆怅,这人啊,是真的要越来越多了。 “行,那咱们明天就搬到星云湖。还有一栋房子是空的,待会我让孙管事去安排。” 搬家真的是迫在眉睫。 李冒松了口气,他人还没走,刘康回来了。 刘康一脸喜色,把加盟清单交到她手上。 “瑶瑶,平镶郡的加盟最高,冲到了一万三千两,你看一下。” 闵瑶连忙摊开,扫了眼。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好了,合同已经签完了吗?” “签了,照你写的那样签。他们统统答应,回去一个月内就盖好厂房,然后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原煤了。” “不光要准备原煤。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人手来跑镖。” “这个张城已经安排好了,还是用震远镖局,因为咱们运输量大,所以震远镖局也添了很多人手。” “那就行,订金你验过了吗?” “验了,已经存到了四海钱庄,随时可取,帐薄你再看看。” 闵瑶扫了一眼,帐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的刘康哥哥,真的可以独当一面,做很多事了。 她笑的腻起。 “刘康哥哥。有你管着生意,我特别开心,真的。” 刘康笑了笑:“那也是因为有你在把控,若不是你,那有今天的我。” 客套话不再多说,闵瑶又问了问陈木荣和梅九爷的事。 刘康便道:“下午陈大人去了星云湖。是我娘和怜儿接待的,应该没出岔子,怜儿说陈大人很激动,还再三叮嘱,一定她们好好种,一个月后他再去看。” “那是时候通知南北商行的高掌柜,让他再送些玉米、土豆和辣椒来了,不然陈大人春耕要推广,种子也不够。” 刘康点头,表示稍后他去安排。 “梅九爷想代理火柴,这个价钱,你和九爷可谈过?” “还不曾,你看多少钱合适?” 刘康摸着下巴琢磨了许久:“这个……我说不好。” “那就按今天的加盟流程谈吧,这边的九个郡归我们,剩下的给梅家也无妨,你就这么说,看九爷如何给价,若是差不多,就由你来定。” 反正现在,她是真的很放心刘康做事,若是让元大宝来,只怕都没刘康利索。 第384章 婚前恐惧症 正事说完,刘康问起家里的人丁。 因为他回来,发现院里多了不少下人。 当知道,是斉文臻买的丫环,又派了管家,才松了口气。 满眼无奈的道:“瑶瑶,成玉不在,要让你一个人顶起来,是很难。但提亲下聘真的是大事,你得放在心上才行。” 闵瑶被说道,感觉自己好委屈。看她这一天天忙的,都快连轴转了呀。 那能面面俱到。 “刘康哥哥,提亲下聘是大事,但哥哥不在,总不能让我自己去接待吧?” 刘康愣了一下,心想也是。顿时懊恼:“怪我,成玉不在,我应该替你去接待的,但是……” 但是早上闵瑶又拒绝了,还以正事为由,把弄去招商了呀。 刘康牙痛,呐了呐半天才小声道:“斉侯没有怪你吧?” 闵瑶嘴角抽了抽:“他怪我也没辙,不过晚上,他让我见一见他姑母,刘康哥哥你陪我吧,你要在的话,我会安心很多。” 到了现在,她也算是看透了,师父就是个不靠谱的,随心所欲惯了,真要撑场面,还得让刘康哥哥来。 刘康二话不说便应允。 正好孙志进来禀报,说将聘礼已经安置到北边的小厢房。并且落了锁,他来交钥匙。 闵瑶便赶紧道。 “孙管家,我在星云湖有个刚建好的别庄,你现在去看一看,除了家具,你抓紧时间帮我添东西,我要尽快搬到那边去住,还有,别庄旁边还有一栋空楼。也要你带人去收拾,明天之前,你务必收拾好,因为李大人的同袍明天就到。” “还有,你再帮我收拾下一楼,留一间房多置办些桌子,就像翰林院那样,做个办公点。” 闵瑶说的乱,但孙志却听懂了。时间紧迫,立马就带着丫环们赶去了星云湖。 刘康看着孙志走远,欣慰道:“还是侯爷想的周到,你身边确实要些丫环,也要个管家。” 又是这句,闵瑶翻了个白眼。好不哀怨道:“刘康哥哥,难道你就没发现,我身边全是他的人了吗?” 刘康怔忡:“这不好吗?” 好个屁,他一出现就全部临阵倒戈,那里好了? 算了,她的心情,刘康不懂,就算哥哥来,哥哥也不会懂。 无奈的叹了口气。恶狠狠的对何小四道:“小四,你要记住,你是瑶瑶姐姐的弟弟。你不是斉文臻的人,记住了吗?” 何小四一脸懵逼:“记住了。” 刘康瞬间意识到,闵瑶在怒什么了。笑的好不大声。 “莫怕,刘康哥哥也是你的人。” 闵瑶脸红了红,心想,她是矫情么。 再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索性卷起袖子去了厨房。 做火锅简单,春嬷嬷看了几次就会了,所以食材准备的很齐全,闵瑶到了只需要熬底料。 “嬷嬷,斉文臻的姑母,你见过吗?” “见过,娘子莫心慌,斉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 闵瑶翻白眼:“一开始。你还说斉文臻的母亲也和善呢。” 这不,都不同意。 春嬷嬷立马哑口无言。 闵瑶叹气,跟春嬷嬷吐槽:“你说,为什么一定要强制女子成婚?难道是为了增加人口?” 春嬷嬷舔了舔唇:“这……奴婢不知,但想来应该是吧。” 闵瑶有气无力的撇撇唇,暗骂了句。万恶的旧社会。 “这还没成亲呢,我就感觉好累了,嬷嬷你说……要是成了亲,那我岂不是会更累?” 春嬷嬷一脸迷茫,心想这话她怎么回?漫无边际的,春嬷嬷又想到,自古以来,那个娘子成亲会感觉累? 从提亲到出嫁,几乎个个娘子都是满怀期待,并羞羞答答的似蜜糖甜。 唯独到了娘子这,就完全相反了。 “这个……娘子那里觉得累?” 闵瑶有气无力的数:“你看,去见他姑母不累吗?万一他姑母不喜欢我,那我不累吗?还有我现在只需要专心做我的事就好,但将来,我还要打理后宅,还要维护人情来往,等等,想想就感觉好累呀。” 春嬷嬷瞪大眼,心想这些话可不能让侯爷听到,可要死不死,斉文臻刚好就来了,人就站在厨房门口,把闵瑶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春嬷嬷吓的脸色大变,用力扯闵瑶:“娘子!” “你别扯我呀,我是真觉的好累,这一天天,自己的事都快忙不过来了,你就让我吐吐槽吧。” 闵瑶真心感觉委屈,而这种委屈,还不是矫情,如果硬要说,她觉得,自己快要得婚前恐惧症了。 第385章 侯爷生气了 “娘,娘子,奴婢觉得,您会感觉累,是因为没人替您主持,赵前辈又不懂,闵将军也不在,所以……所以,您才会觉得累。” 春嬷嬷顶着斉文臻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了句公道话。 闵瑶撇了撇嘴:“可能是吧,如果哥哥在,我可能是会轻松很多。” “那。那娘子就不要再说累了。”春嬷嬷感觉侯爷眼神很冷,冷的她快要不敢吱声了。 “可我确实就是累呀,总感觉这一天天,事情忙都忙不完,想安心写个教材,都快要没时间了。” 就在这时。斉文臻淡薄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主者,不应当事事都亲力亲为,而是要懂得,如何去用人。” “……”闵瑶吓的倒抽了口气。 完了完了,她就是情绪来了,所以才想吐吐槽,怎么就让他给听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都听了多少?”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她只是没人教,若是有人教,以她的聪明,自然很快就能学会如何用手,而不是事事亲为。 而她觉得累,也是因为这个。 噤若寒蝉的春嬷嬷赶紧溜走,眨眼间,厨房就剩她和斉文臻。 明明空间不狭小,也不逼仄,可闵瑶就是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了。 “你,你到底听了多少?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讲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斉文臻气的磨牙,索性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她面前,看到她瞬间慌乱,像炸了毛的奶猫,举起锅铲来当武器时,就觉得又好笑吧。又好气。 “既然觉得累,就让下人来做,别事事都亲力亲为。” 闵瑶呼吸急促的梗着脖子,张牙舞爪。 “你以为我想亲力亲为呀,是别人不会呀,就比如这火锅底料,嬷嬷炒的没我好吃,别说嬷嬷,就是鲁辉哥哥和秦放哥哥。都炒得不如我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为了请你,还有你姑母吃饭,我才不亲自下厨呢,你离我远点,不要靠这么近。去那边,快去快去。” 求你了,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吧。 看她一脸惊惶,斉文臻就觉得玩味,而她的上嘴唇碰下嘴唇,又跟花瓣一样诱人,还跟蝴蝶一样好看。 让他忍不住去忽略了她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想亲她。 就像今天上午那样,堵住她的唇。再试一试,是否只有她,才有那种甘甜回味。幽幽绵长。 就在斉文臻蠢蠢欲动,并打算付诸于行动时,崔离在外面道:“瑶瑶今天亲自下厨?她人在哪?我要点菜。这一个多月,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了。” 斉文臻一个机灵,眼里恢复了清明。 而闵瑶举着锅铲,忙不跌的推他:“快走开走开,我师公来了。” 斉文臻脸黑,崔离来的真不是时候。 “要学会用人,别老是自己蛮干。” 言罢,斉文臻退到一旁。 刚好崔离走进来,看到他也在,笑眯眯的便道:“怎么,你是闻到香味来的吗?”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他何止是闻到香味。他连肉味都闻到了。 闵瑶松了口气,挥着锅铲赶人:“你们去外面说话吧,最多一刻钟,咱们就吃饭。” “那我要点个菜,我要麻辣牛肉,香锅肘子。还要个又酥又辣又香的麻鸭。” 闵瑶哭笑不得,满脑子只想他们赶紧走:“行行行,那就晚半个时辰。” 崔离满意了,嘴里叨叨:“要做好吃点啊,师公都有一个多月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闵瑶点头,狠不得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做。 斉文臻铁青着脸,他是透明的吗?当着他的面,这般支使他的娘子。 出了厨房,斉文臻便道:“崔神医,本侯最近练剑颇有些心得,可否陪本侯过过招?” 崔离瞪眼:“最近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么没见你有心得?” “忽有一悟,如醍醐灌顶。”斉文臻一板正经,说的跟真的一样,严肃的样子无懈可击。 崔离那能想到个中原由,只以为是真的。 “行,那来试试。” 叮叮咚咚,顿时厨房外头,打的不可开交,趁着斉文臻不备,小三偷摸过来道:“闵娘子,你知道侯爷为什么要和崔前辈过招吗?” 闵瑶炸着麻鸭,心不在焉:“为什么?” “侯爷生气了。”小三说完,偷拿了一块炸好的香酥鸭子,哧溜一声跑了。 把闵瑶留在灶台,风中凌乱。 生气? 为毛生气? 因为师公点了几个菜,就生气? 第386章 有大观园的感觉 “可以了,嬷嬷你来摆桌,小四你陪我去请斉文臻的姑母吧。” 净完手,闵瑶领着何小四便去了邻院,懒得理会斉文臻和师公还在交锋。 刚出门,刘康就过来道:“瑶瑶,我陪你去。”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刘康哥哥。” “谢什么?成玉不在,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闵瑶笑了笑。干脆让何小四去叫师父,自己和刘康去请姑母。 到了邻院,就发现师父幽静的小院。如今挂满了灯笼,偶然还见几个仆人,端着东西匆匆走过。 明明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却忽然间因为姑母的入住,变的大为不同。 “人多还是热闹。”闵瑶喟叹。 刘康赞同:“确实如此,等你搬到星云湖。便多买些丫环仆人吧,毕竟你以后,身份就不同了。” 闵瑶惆怅,心里莫明的在想,她会喜欢丫环和仆人成群的生活吗? 答案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有丫环发现了她和刘康,还没介绍自己,对面的丫环便笑着冲她福了福身:“见过闵娘子,刘官人,奴婢叫望月,我家夫人已等候多时了。” 闵瑶惊讶,不得不说,高门里出来的丫环,就是很机灵。 明明没见过她,却能一眼就认出她。 可想而之,这一天时间,姑母和她的下人们。也不是什么也没做。 丫环领路,很快就到了东厢房。 只听得里面有人在说话,也有人在笑,十分热闹的样子。 闵瑶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的想,自己这是一眨眼,就成了刘姥姥么? 而师父的院子,便成了那大观园? 百转千回里,去通报的丫环出来道:“闵娘子刘官人。里面请。” 话音一落,屋里就有人道:“行了,这戏本改曰再念,老身的侄儿媳妇可算来了。” 听声音,应该就是斉文臻的姑母了,声音里带着笑,似乎不难相处。 门帘一挑,屋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和煦的灯光下。站了两名丫环,笑意盈盈的看向闵瑶。 眼里藏了几分打量和艳羡。 闵瑶愣了一下,站在左边的丫环掩着嘴便道:“老夫人,闵娘子长的好清秀呀。” “不得无礼,还不快把人请进来。”斉老夫人带笑斥责。 闵瑶局促的和刘康对视了一眼,打起精神准备进屋。刚迈过门坎,还没看到斉老夫人呢,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娘子,最先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得对方一身红衫,腰系裙围,戴着金步摇,跳入闵瑶眼帘。 惊鸿一瞥下,从衣着上闵瑶就看出,对方不是丫环。 再看长相。五官眉目那真真是俏丽可爱,看着她微微一笑,还露出了两颗虎牙。以及脸腮上若有若无的两个小酒窝。 “母亲,我看到闵娘子,她长得……真好看。” 娘子喜盈盈的一边看闵瑶。一边跟后头的斉老夫人说话。 一句母亲,闵瑶就吓了一跳,难道是斉文臻的表妹? 那怎么没人告诉她,除了姑母,还有表妹也来了呢? 诧异下,闵瑶定了定神,赶紧跟刘康笑着行礼。 “闵瑶,见过……”故意拉了个长声。 对方就连忙接道。 “我是明暄表哥的表妹,我叫郑灵儿。” “哎哟,你们到是先把人请进来,让我也看一眼呐。”坐在里屋的斉老夫人喊话了。 郑灵儿忙笑道:“闵娘子快里面请。” 闵瑶记住名字,福了福身:“见过灵儿妹妹。” 那知她话才一落地。郑灵儿便快速接话道:“你要是随我表哥叫,那是得叫我灵儿妹妹,但要论年纪,你其实还比我小一岁呢,快里面请,我母亲都快急死了。” 这话绵里藏针。看似热情如火的请她进去,实则让听了很不舒服。 但又因为屋里人多,丫环主子皆是笑脸相迎,所以闵瑶没法继续揣摩,只能从善如流的进了里屋。 帘子一挑,就见一个老太太,端坐在窗边的椅炕上,精神奕奕的朝她看了过来。 乍然一眼,就感觉她和斉文臻有三分相似,不但五官福态,还眉目慈详,穿着团花似锦的袄子,真像一尊笑面女菩萨。 闵瑶低头,连忙行礼:“闵瑶见斉老夫人,老夫人万安。” 刘康跟着行礼:“在下刘康,见过斉老夫人,老夫人万安。” “好好好,快起来,这边坐,来人啊快给刘大官人看坐。” 闵瑶微微蹙了蹙眉,笑着便在丫环的指引下,坐到了老夫人对面。 很快又有丫环给刘康搬来了椅子。 第387章 假的像纸糊 “哎哟,快抬起头来,给老身看看?” 斉老夫人喜不自禁,不停的在端详闵瑶。 闵瑶难堪,说实话,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人这么盯着打量。 而且感觉特别不好。 仿佛,自己瞬间成了笼子里的动物,被迫坐在这。任由这间屋里的人,对她评头论足。 压住心里的反感,闵瑶笑了笑。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只见得老夫人上上下下的看她,不但目不转晴,还笑的特别慈详。 可就在闵瑶平心静气,相互打量了片刻后,闵瑶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说怎么感觉不好了…… 原来屋里的这些人,脸上看似在笑。可实则眼底并没有笑。 好个虚假的热闹场面啊。 这就是后宅的常态? 就在她唇角一勾,气势瞬间而起时,老夫人瞳仁缩了缩,与此同时,站在旁边,一直在光明正大看她的郑灵儿,笑意也敛了起来。 气氛徒然一变,丫环们敏锐的收了心,立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放肆了。 “不愧是皇上都要封赏的女国士,乍然一眼清秀动人,可实则钟灵毓秀啊。”老夫人打破了微僵的局面,最先开了口。 闵瑶微微一笑:“不敢当,闵瑶是来请老夫人和灵儿姑娘过去用晚饭的,还请老夫人和灵儿姑娘赏光。” 老夫人笑的眼成一线,抚掌道:“早就听闻你不光才气惊人,还手艺惊人。王城上下所有人都在盼着,你能早曰把食味人间,开过去呢。” 开口便是夸赞,可心里究竟是不是夸赞,那就不得而知了。 闵瑶心里暗叹,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水深复杂,远远不如跟男人打交道,更让人省心。 弯弯肠子。实在是太多了。 “谢老夫人夸,食味人间会开到王城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今天我能提前一饱口福了?”老夫人故意问她。 闵瑶便笑着点头:“但愿老夫人不嫌弃。” 说罢,她也无心寒暄,起身福了福,静等老夫人下椅炕。 趁着她低头以及刘康起身,斉老夫人挑了下眉,把手伸向旁边的丫环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老身早就想试试你的手艺了。” 眨眼间,丫环婆子蜂拥而上,个个抢着去扶老夫人,刚僵了几分钟的气氛,瞬间又热络了起来。 在老夫人率先出门后,郑灵儿与闵瑶齐肩并行道:“其实我和母亲。今天中午就已经去过你的食味人间了,你那的菜确实好吃,不但口味好,还摆盘摆的特别好看。” “是我招待不周,怠慢老夫人和灵儿姑娘了。” “不怪你,我们知道你在忙大事,还生怕打搅你了呢。”郑灵儿掩着嘴笑。 闵瑶垂着眼帘不再说话,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斉文臻的姑母。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还有他的表妹郑灵儿。 闵瑶不再说话,郑灵儿便不好再开言,各怀心思下。在院门口碰到了赵红锦。 斉老夫人连忙客套:“赵神医。” 赵红锦坦坦荡荡的拱了拱手:“老夫人万安。” 看到人群后的闵瑶,赵红锦冲她招了招手,闵瑶便给刘康哥哥打了个眼色。刘康心领会神的去头前带路。 看着前面被众星拱月的老夫人,闵瑶低道:“师父,侯门贵胄的后宅就是这样?” 赵红锦愣了一下,才反应到闵瑶指的是什么,摊了摊手:“没错,都是这样,怎么?不习惯?” 闵瑶撇了下嘴:“确实不习惯。” “那以后你自己的后宅,就按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弄呗,反正斉小子都无所谓。” 闵瑶兴致不高的没回话,赵红锦便戳了戳她:“别担心,都是金玉堆出来的富贵,纸老虎罢了。你不用恐惧,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咱天夷赵氏有的是底气。” “再说,你就是不用天夷赵氏的身份,要不了多久。你还有个女国士的身份,怕这些做甚?” 闵瑶哭笑不得:“师父,我不是怕,我是真不喜欢这种热闹。” 太假,假的像纸糊。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呀,跟师父果然一样,都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 闵瑶暗叹,何止是繁文缛节,任何虚伪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好嘛。 但师父说的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家老太太年纪大了, 第388章 都爱表里不一 过了二门,进了闵瑶的院子,春嬷嬷把席面都摆好了。 就放在中堂正屋。 斉文臻和崔离,也没在交手,二人站在院里的桂花树下,不知道在说什么。 崔离不停的翻白眼,而斉文臻面无表情。 老夫人看到斉文臻,笑望了过去,斉文臻便颌了颌首。撩袍过来拱手道:“姑母。” “不错,你很有眼光,闵娘子确实不同凡响。姑母这一趟来的高兴。” 斉文臻抬头,错过丫环仆人,看了眼闵瑶。 就这一眼,老夫人和郑灵儿瞳仁便缩了缩。 有些东西,闵瑶平时习惯了,不以为意。但斉文臻转瞬而过的温和,却让老夫人和郑灵人,有了很多想法。 她们何时见过,斉文臻用那么温和的眼神看过人? 郑灵儿咬了咬唇,上前福身:“灵儿见过表哥。” 瞬间,斉文臻敛了温和,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招呼。 “姑母,瑶儿不拘小节惯了,还望姑母莫要在意,里面请。” “做大事的人自然不拘小节,你也太小看姑母了,姑母怎会在意?”老夫人似嗔似喜的摆了摆手,便跟在斉文臻后头,进了中堂。 刘康趁机过来道:“瑶瑶,咱们应该要分桌的。” 闵瑶皱眉,斉文臻刚才不说那句不拘小节,她还没想到。听他说完,她也想到了。 按侯门贵胄的礼仪,男女不能同席,而她却只整了一桌子。 可见,她这边的人,确实是江湖儿女惯了。 “师父,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累了。” 赵红锦不解:“你累什么?” “我累格格不入啊。”闵瑶意味深长。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那有什么格格不入,在这里你是主。他们是客,客随主便你都不懂?真是笨蛋!”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终究不舒服。 赵红锦戳了她一眼:“别多想,你就是心思太重,做你自己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斉小子,自有他担待。” 闵瑶撇了下嘴,感觉这晚顿饭,会百无聊赖了。 后脚进屋。果不其然,就看到郑灵儿一脸惊讶的看着桌子,脸上仿佛在说,男女要同席吗? 老夫人到是还好,毕竟见的世面多了,施施然然便在主席上坐下。 斉文臻陪同。看了闵瑶一眼:“瑶儿过来。” 闵瑶心里厌烦,但脸上还不敢显,只能笑眯眯的过去,在斉文臻的暗示下,坐到他旁边。 崔离和赵红锦最随意,往闵瑶这边一坐,便兴致勃勃的看菜了。 刘康有些局促,但很快也稳了下来,就在闵瑶对面坐下。 郑灵儿藏起鄙夷。尽量堆着笑,坐到了老夫人旁边。 像这种场合,其他人自然不敢上桌。尤其是何小四,偷偷的就想走。 闵瑶皱眉,斉文臻就道:“吃饭了你要去哪?坐下!” 何小四吓了一跳。看了春嬷嬷再看刘康,一时惊恐的道:“斉侯是说我吗?” “你是瑶儿认的弟弟,不叫你叫谁?坐下吃饭。”斉文臻拿筷。 崔离和赵红锦最随意,早就拿起筷子蠢蠢欲动了。 何小四吓的小腿一抖,老老实实就坐下了。 闵瑶这才松了口气,春嬷嬷等人不能坐下也就算了,但何小四她是不忍区别对待的。 还好斉文臻懂她。 就在她暗叹斉文臻懂她时,她又惊骇的吸了口气,暗付,他是怎么懂的? 好神奇。 “吃吃吃,老夫人,我和红锦就是一俗人。不讲那些繁文缛节,瑶儿亲自下厨,那味道是格外不同的,再不下手,可就没了。” 崔离边说边动。 斉文臻也不慢,但夹菜时。却说了句:“姑母随意就好,在瑶儿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老夫人哈哈大笑:“没规矩好啊,这才显的亲密,像是一家人,灵儿还不快给大家斟酒。” 闵瑶垂帘,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母女,说话的方式一模一样。 都爱阳奉阴违。 比如,一开始她叫灵儿妹妹,郑灵儿前面就说,她叫的没错,可收尾就说自己年纪比她大,绵里藏刀的告诉她,她不喜欢她叫她灵儿妹妹。 现在老夫人也是如此,前面说没规矩好,后面立马让灵儿立规矩。 表里不一,当真是刻到了骨子里。 百转千回也只是一瞬,斉文臻夹了道菜,放她碗里。 “吃饭。” “哦。”闵瑶懒懒的应了一声,索性乖乖的端起碗吃。 而郑灵儿在老夫人的指意下,提起酒壶便围桌给大家斟酒。 斟到斉文臻面前时,郑灵儿笑的格外甜。 第389章 带你听个墙角 只见郑灵儿笑眯眯道:“表哥,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青梅酒,这次我来,还带了一小坛呢,要不要现在拿来?” 斉文臻眼皮都没抬:“多谢表妹好意,以前本侯是常喝青梅酒,可实际上更喜欢瑶儿这边的女儿红。” 郑灵儿手僵了僵,立马低眉浅笑,给斉文臻斟酒。 到了闵瑶这。郑灵儿打趣:“闵娘子,我表哥对你可真好。” 闵瑶用手叩了叩桌,以表谢意。直言直语:“他若对我不好,那我还嫁他做甚?” 女人多了,心机就是多,就这么几句话,都藏着机锋。 闵瑶再次心里叹,还是江湖儿女爽快。那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说的也是,看到表哥和闵娘子这般好,灵儿真是高兴。”郑灵儿神色不变,立马给自己找台阶。 闵瑶笑而不语,打定主意乖乖吃饭。 再有什么幺蛾子,就让斉文臻自己应付,她不想管了。 好在郑灵儿没有再作妖,斟完酒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夫人吃了一口菜,便惊为天人的夸:“这味道,果然是比食味人间的好,怪不得崔神医说手慢则无。” 崔离鼓着腮邦心满意足。 “那是给老夫人面子,人才少了,要换作平曰,这一桌子菜都不够抢。” 赵红锦乐:“确实如此,元大宝和鲁辉几个,要是知道瑶儿亲自下厨,肯定要来凑热闹,沾老夫人光了。这次吃了个够吧。” 后面这句,赵红锦说的是崔离。 崔离合不拢嘴:“不够,就这一顿那里够,明天晚上再给师公做一桌?” 闵瑶抚额:“看看时间吧,最近真的忙。” 崔离翻个白眼:“就你事多,好好开个食楼不好嘛,非要整个书院。” 这是怪她,把精力全分到书院,都没空下厨。 “等春季招完生就好了嘛。万事开头难,以后就轻松了。” “我听你师父说,过年的时候,你给大家讲了个西游记,来来来,趁着吃饭,再接着给我讲讲。” 上次那个三国,崔离可是意犹未尽。 闵瑶头痛,心想师公啊。您也装装面儿呗,人家老夫人嘴上说没事,可实际上,筷子都没怎么动,人家嫌弃咱们没规矩呢。 闵瑶不想吭声,斉文臻却给她夹了块肉。 “说吧。本侯也想听听。” 好吧,侯爷都发话了,总得给面儿,清了清嗓子,闵瑶便开始讲九九八十一难。 边吃边讲,到最后散场,老夫人愉不愉悦闵瑶不知,但师父师公是真愉悦了。 看着老夫人和郑灵儿,带着下人浩浩荡荡走后。闵瑶才扯了扯斉文臻的衣袖。 “所谓的后宅就这样?” 斉文臻转回头,默默看她:“本侯知你不喜,你大可不必迎合。因为本侯也不喜。”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的这些没规矩,你其实挺喜欢?” 斉文臻嘴角扬了扬:“但凡真实。本侯都喜欢。” “原来你也知道,后宅里的勾心斗角很虚假呀?” 斉文臻一脸你废话。 “在这你是主,她们是客,平时如何就如何,不用太在意。” 若不是因为提亲必须要长辈到场,他连姑母都不想叫。 “好吧,那你怎么没说你表妹也来了呢?而且,你表妹似乎……对你挺有意思。” 闵瑶抬头望天,心想,自古以来表哥表妹都多情,在他这也没逃出定律。 斉文臻眯眼:“你想多了吧,郑灵儿早已议亲。” “都议过亲了?那她对你。还故意笑的那么甜?” 不但甜,眼里还藏着爱慕呢。 “怎么,你吃醋?”斉文臻玩味。 以前只听别人说吃醋,如今想不到,自己也会说这句,但感觉非常不错。 闵瑶呸了一声。 “我才不屑吃醋。我的人生格言是,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不强求。” 斉文臻低笑:“本候姑母虽是长辈,可你也不用在意,让孙志来打理就好。” 意思是,她忙她的,不用管那边。 一时无言,闵瑶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你家什么情况,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应该列个名单给我?” “怎么,不怕累了?” “……”卧槽,这是拿她在厨房的话来堵她了。 “你爱说不说,我编教材去了。”闵瑶生气,转身就走。 却不想,步子还没迈开,斉文臻就一把捞起她,飞到半空。 闵瑶吓的抽了口气,就像在江北时一样,赶紧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你干嘛?” “带你去听个墙角,别说话。” “……” 嘶,他还有听墙角的毛病? 第390章 郑灵儿不服 “听谁的墙角?”闵瑶问。 斉文臻用力箍着她的腰:“别说话。” 好的吧,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个大男人居然听墙角,也是稀罕。 几个兔起鹘落斉文臻带着她,落到了隔壁院里。 也就是老夫人下塌的厢房上头。 闵瑶诧异,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斉文臻挑眉,揽着她的腰,让她蹲了下来,然后轻轻搬开一片瓦。露出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脚下。 老太太和郑灵儿坐在椅坑上。 郑灵儿持着茶壶给老太太斟了一杯。 “母亲,看来表哥是铁了心要娶她了。” “那姑娘。看着清秀单纯,仿佛人畜无害,可实际上啊厉害着呢,也怪不得你表哥一心想娶她进门,你呀,比起她来。差的不是丁点半点。” 老太太抿了口茶,因为是从上往下看,所以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只能从声音里分析对方是什么态度。 闵瑶挑起眉尖,用眼神问斉文臻:“这是在夸我?” 斉文臻回视她的目光,嘴角上扬,仿佛反问,你说呢? 好吧,继续听。 郑灵儿不服气:“那厉害了?不就是会做点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家何止是做菜?那书院你能创办?” “怎么就不能?若是让女儿去,女儿做的不会比她差。” 老太太呵呵了几声:“你这心高气傲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收敛。” 郑灵儿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闵瑶撇了撇嘴,再次用眼神道:“看了吧,我说你表妹对你有意,如何?事实胜于雄辩了吗?” 斉文臻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猛不丁的又好像想到什么,然后手上用了些力,靠她靠的更近了些。 闵瑶感觉重力压来,连忙拿手去推。 就在这时。郑灵儿冷冰冰的道:“母亲说女儿心高气傲,那闵瑶难道不心高气傲吗?看着笑眯眯的,可实则生人勿近呢。” “人家傲,那是有傲的本钱。” “那母亲的意思,女儿没有那个本钱?” 老太太又呵呵的两声,意在不言中。 “母亲,难道在您眼里,别人家的就是最好的吗?”郑灵儿委屈了,声音拨高。又带了丝哭腔。 老太太无奈叹了口气:“灵儿,你要记住,你是个娘子,那就做娘子的本份,不要总想着,去和别人攀比,那闵瑶有她的长处,也有的短处,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她不擅交际吗?就连打理后宅只怕都不会,更别提女儿家应当会的琴棋书画了。” 闵瑶翻了个白眼,尤记得,很久以前,元大宝也这么提醒她的,一口一句。你是个娘子。 可现在呢,元大宝还敢再说,你是个娘子吗? “可母亲刚才都把她夸成花了。” “她再是花,也不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你个傻孩子,明天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回王城吧。” “明天就走?母亲……”郑灵儿急了。 老太太放下茶杯,貌似在端量自己的女儿,缓了好一会。才淡淡的道:“灵儿,你也是该收收心了,永庆是个老实人。最合适你不过。” “对,他是个老实人,可是母亲。我真的不喜欢他呀。” 话到这,母女二人嘎然消声,一个仿佛在无奈,一个仿佛在生气。 闵瑶推了一下斉文臻,以唇语问他:“那个永庆就是你表妹的未婚夫吗?” 斉文臻掰开她的手掌,示意他要写字。 闵瑶吓到,双手一碰,就感觉头发丝麻了,咬住唇,做强行镇定,僵着身体摊开手让他写。 却不想,在他指尖触碰到掌心时。那诡异的,酥麻的……完全形容不出的电流,把她电的……全身颤栗。 而斉文臻,在写下第一笔时,就感觉她在颤了,再用眼角余光看她的脸。就发现她的睫毛,在一煽一合,仿佛飞舞的蝴蝶。 心旌动摇下,他差点没把持住。 呼吸渐促下,斉文臻在她手心写了个袁。 闵瑶赶紧收回手,长吁了口气。 “姓袁?” 斉文臻点了点头。 好吧,郑灵儿的未婚夫,叫袁永庆。 “灵儿,喜欢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但前提是,你的心要放在永庆身上,而不是……” 不是什么? 老太太没说,但显然话里有话,只有郑灵儿能听懂。 郑灵儿气恼的偏过头:“而不是什么?母亲不妨直说,反正在母亲眼里,我连那闵瑶都比不上,何况其她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第391章 有点儿吃醋 等了大概十分钟,郑灵儿告退,斉文臻抱着她,从屋顶飞了回来。 一落地,闵瑶就长舒了口气,捏着刚刚被他写过字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拉开距离。 “说到这个老实人,我有些个人见解,你想听吗?” “你说。”斉文臻玩味的看她故意拉开距离。这有用吗? “这老实人啊,其实就是没什么主见,在生活中一旦发生矛盾。就习惯性的不沟通,不交流,一有事就是个哑巴,一开口就气人,关键吧,他还会认为自己没错。” “神奇的是。这种老实人在外人眼里,都是个好人,两边父母还认为他很好,不但老实还可靠,你就是被他气的要上吊了,他还以为你在荡秋千,这种老实人,是永远都不会懂得对方的委屈,因为他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的老实人了。” “说到底,就是女人嫁了老实人啊,一旦出现问题,就都是女人的错,老实人是不会有错的。” 闵瑶撇了下嘴,对这个老实人,后世都快要玩烂了。 不由自主,她还想到,自己的前男友,也是个所有人眼中的老实人。 结果……呵呵! 用了近五年时间。她对老实人深有体会。 斉文臻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两步。 “你这是在关心本侯的表妹?” 闵瑶还没发觉他靠近了,撇着嘴解释。 “没有啊,我关心她干什么,她自有母亲来关心,不过嘛,透过表面看实质,你表妹是个不太安份的娘子,很有可能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所以连你姑母都在劝她,要她收收心。” “所以呢……”斉文臻再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迈,离她就一步之遥,而她还没发现。 “所以没所以了呀,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你不安份,那自然就是表哥表妹一家亲了呗。”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她看出来,郑灵儿对斉文臻有异样情愫。说白了,就是一种勾搭。 而她嘛,看似在帮郑灵儿说话,还痛斥老实人,可实际上,她在吃醋。 斉文臻又不傻。这么明显的口是心非,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眼里噙了笑,迈了最后一步。 这下闵瑶发现了,猛的抬头,赶紧后退。 却不想动作太猛,后脚跟忽然踢到什么,然后身体失衡,在惊呼中往后倒了去。 “啊……” 闵瑶心颤,以自己要摔了。 惊呼的啊。还来不急拖长音,就感觉手腕被斉文臻拽住。 一拉,她被强行拖进了他怀里。 懵逼之下。盯着他的胸膛看了足足两秒,才惶然吸气。 “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是想吓死我吗?走开走开,快走开。” “瑶儿!” “……” 卧槽,不要叫瑶儿,她脸红了呀。 该死的,以前那高冷范呢? 快回来,快回来。 闵瑶舔唇,抽身就跑。 原以为,他会强行箍着自己呢,却不想,一跑就跑开了。 跑过二门,冲进自己的屋里,再关上门。闵瑶捂着脸,心绪难平。 …… 而此时的斉文臻,却站在原地嘴角上扬,转身之时,却瞬间面无表情,对着路过的崔离道:“看够了吗?” 崔离哈哈大笑的跳了出来:“你小子也有今天。这美人关不好过吧?” 斉文臻冷哼,对暗处的严华道:“明天你来安排本侯姑母回王城。” 严华长舒了口气,他感觉今天是一波三折,过的十分艰难,但好在侯爷没罚他,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崔离笑的好不猥琐,得比嗖嗖的靠近:“还要避火图吗?” 斉文臻脸黑:“以前是谁跟本侯说,娘子就是拦路石?” 崔离干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有些东西,那是不尝不知道嘛。 老揪着过去,斉文臻这小子越来越不可爱。 另一头,春嬷嬷被冲进来的闵瑶吓了一跳,只见她脸红脖子粗,还捂着脸咬牙切齿,便知是侯爷又做什么。 “咳咳……娘子。” “啊……”闵瑶惊瞪眼,吓的跳起三米高。 看清是春嬷嬷,才疯狂的拍胸:“嬷嬷,你不要无声无息好不好,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春嬷嬷呃了半天说不出话。 闵瑶咬着唇,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更显囧迫,连忙三步化一步,坐到桌子面前,便假装忙碌。 可其实,此时此刻她那里忙的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句……瑶儿。 还有……她手心好烫。 脚还软。 更不可思议的是,鼻子里……仿佛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干净的,清新的,像雪松一样的淡香。 第392章 做了个梦 当晚,闵瑶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和斉文臻成亲了,十里红妆浩浩荡荡,而她自己坐在八抬大轿上,摇摇摆摆的就到了忠国侯府。 斉文臻穿着一身红,手持鹿皮弓,嗖的一下,射中了她轿顶的红苹果,在司仪一阵吹捧下。她被他亲手牵着,跨过了火盆,又送进洞房。 就在他掀开红盖头。温笑着要凑过来亲她时,郑灵儿突然出现,还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哀怨的对斉文臻道。 “表哥,灵儿要生了,你不来陪灵儿吗?” 斉文臻转身。看了郑灵儿一眼,回头对她道:“灵儿怀的是本侯的孩子,因为你没过门,她便不好先入门,既然你已经看到,那本侯就不解释了。” 说完,斉文臻牵着郑灵儿就走了。 她惊呆,坐在千工床上,眼泪叭叭掉。 整颗心仿佛被万箭穿心了一样难受。 然后哭着哭着,她就哭醒了。 一看,天还没亮。 “嬷嬷。” 春嬷嬷连忙起身,点了灯问她:“娘子怎么了?” 闵瑶擦了把眼泪,撇了撇嘴,心想,自己要告诉嬷嬷,她做了个怪梦,会不会很矫情? 想了半天,还是蔫蔫的决定不说。 “几点了。” “快要卯时了。娘子这是魇了吗?”春嬷嬷心细,立马发现她脸上挂了泪。 闵瑶舒了口气:“是做了个恶梦,现在睡不着了,我起来给哥哥写信吧。” 上次哥哥来信,她还没回呢,实在是太忙。 披着衣服去了桌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斉文臻抛至于脑外,认认真真的给哥哥写信。告诉哥哥,她现在有那些事业,还有计划,家长里短,直到没话说,才发现自己写了足足三页。 春嬷嬷给她添了炭,又加了衣裳:“娘子心思不要太重,顺其自然就好。” 闵瑶笑了笑:“我知道,我呀。就是事业心太重。” 所以斉老夫人有句话说的对,她不像个娘子。 不但不擅长和娘子打交道,也不擅长打理后宅,更不要说取悦男人。 春嬷嬷叹了口气,很想摸摸她的头,但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的。只要侯爷喜欢,娘子怎样都好。” 说是这么说吧,闵瑶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等书院的事上了轨道,她就抽空学学琴棋书画,那怕学不好,也要摆正态度。 “孙志回来了吗?” “后半夜的时候回来了,说是星云湖那边都打理好了。” “那就行。辛苦他了。” “都是份内事,那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春嬷嬷不以为然。 趁着机会,闵瑶又问:“嬷嬷和孙志认识很久了吧?” 春嬷嬷不说话。但看样子,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闵瑶便笑道:“那麻烦嬷嬷,一会多做份早餐。替我给孙志送去。” 春嬷嬷皱眉:“他一个管家,做的都是份内事,何须娘子这么记挂。” “体恤下人,也是应该的,难道不是吗?” 春嬷嬷越反感接近孙志,她就越觉得,两人有什么,搞不好还是情投意合的那种。 若是如此,那她就搓合一下。 想到这,闵瑶让春嬷嬷把手伸出来:“我师父之前开的那些药,嬷嬷还有在吃吗?” “奴婢嫌麻烦没有吃了。” “……”闵瑶翻了个白眼:“嬷嬷要不吃,那明天我就让孙志安排个丫环来盯着嬷嬷。” 春嬷嬷大惊失色:“娘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这辈子,只想好好伺候娘子,不想生儿育女的事。” “你不想,那是你的事,但你身体的健康是我的事,难道嬷嬷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这吗?” 春嬷嬷哑口无言,呐呐了半天,才答应自己吃。 闵瑶便笑着不再说话,暗暗想再观察观察。 天一亮,孙志过来回话,说是星云湖都打理好了,楼房那边随时都能住人,但她的小别庄,还需要两天时间,她要的家具还没打好。 另外还井井有条道:“斉夫人和灵娘子准备今天起程,娘子可有什么要交待?” 今天就走了吗? 骤然想到那个梦,闵瑶拧眉:“孙管家,我以前没打理过这些,所以不懂要交待什么,你能说一说吗?” “这个……娘子可备些当地特产,交给丫环送过去,当然,娘子也可亲自前去送行。” 那算了吧,她现在不想看到郑灵儿,也懒得应。 “那就麻烦孙管家,帮我准备些特产吧。” 孙志毕恭毕敬的退下了,全程没有多看春嬷嬷一眼。 而春嬷嬷一直低着头,好像成了雕像。 第393章 圣心眷顾 正月十五,上元节。 距离闵瑶设定的开学时间,还有二十天。 星云湖办公楼,在闵瑶的主张下,挂了个黑板写着倒记时。 李冒带着他招来的同袍,衣不解带的编写教材,仅仅一个星期,已经编写出一至六年级的教材。 每次到编写数学,时间就会拖慢。因为闵瑶的那些方程式,着实让他们又惊叹又头痛。 所以编写的时候,李冒等人总是忍不住去研究。一研究就不得不用休息时间,补上他们的进度。 其次,书院的建设也到了尾声,主体框架全部建好,只剩下内部装修和配套设施。 不得不说一句,有钱确实能使鬼推磨。 人手的充足下。所有东西都成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完善。 而这时的王城,圣隆帝白天亲自去了趟印造司,当看到活字印刷,是那么方便快捷时,顿时龙心大悦,当晚上元盛宴,圣隆帝就宣布了今年秋末大开恩科。 随着安王进宫赴宴的张晋超,吃惊到久久都没回魂。 他记得,圣隆帝今年确实开了恩科,但时间却不是上元节,而是中元节后,圣隆帝寿诞的当天,才宣布的恩科。 可如今,不但时间提前,轨迹还变了,仅仅是因为闵瑶发明了活字印刷,就开了恩科。 这样的变化,他怎能不震惊。 趁着圣隆帝言。还有东西要赏赐给众爱卿时,张晋超给安王递了个眼色。 安王领着张晋超出了大殿。 “何事这么着急?” “王爷,我们可能要提前起事了。”张晋超如临大敌。 安王诧异:“你之前不是说,再等等吗?为何如尔反尔?” “属下总觉得,这些天太过风平浪静,尤其是斉侯,他淡定的让属下着实不安。” 张晋超不敢直言闵瑶,他对闵瑶仍有私心,所以做不到全盘托出。 只能将矛头直指斉文臻。 “斉文臻!这个人本王是很惜他的。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安王阴翳的压了压手:“既然你认为他是一大隐患,那本王可以派人暗杀他。” 张晋超用舌尖舔了舔嘴里的火炮,痛的他有些哆嗦。 “王爷,斉侯的淡定,您不觉得反常吗?” 自从斉文臻返回王城后,反击了那波谣言,便规率的出入大内,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据他了解,那怕圣隆帝再不有疑安王。斉文臻也不会坐视不理,可奇怪的是,斉文臻一个月以来,硬是没出王城。 “你的意思是说?” “天夷赵氏的易容术,在闵瑶手上都那么高明,那他……”张晋超拖了长声。 安王顿时色变。 “你是说。王城这个斉文臻,有可能是假的?而他本人已经去了闽东?” “不得不防啊王爷。” 安王蹭的一下转过身,眼里杀机更浓。 今晚,斉文臻当值,并没有出席上元盛宴。 “传令下去,准备暗杀斉文臻。” 而这时,圣隆帝命人抬来了四箱卷烟,红绸遮盖,就立于大殿中间。其势非常磅礴。 顿时让朝臣上下,纷纷侧目。 圣隆帝刚想说,欲将此物赐给众爱卿。却发现安王不在。 微有惊疑:“安王去哪了?” 张公公左右看了一眼:“这……安王可能是去如厕了,奴才这就去看看。” “去吧,朕等安王回来。再掀这红绸。” 圣隆帝今天心情极度愉悦,先不说李冒频频送来的喜讯,就说闵瑶上次进献的卷烟计划,如今都已经安排到位,他这个皇帝,就觉得今年年始,是开张最吉祥的一年。 下令完的安王,急忙转回大殿,就在门口撞上了张公公。 张公公忙道:“安王千岁千千岁,皇上正到处找您,奴才道王爷可能是如厕去了,不知王爷可顺畅了?” 安王瞬间挂满笑意。拍了拍张公公。 “酒水确实喝多了,劳烦公公。” “安王请。” 圣隆帝见安王回来,这才笑意盈盈道:“七弟,朕今天有个东西,想让七弟也见见,见完后七弟必然会喜欢。” 安王欢喜不已。又孺慕又感恩的看向圣隆帝。 “皇兄,臣弟谢皇兄惦记。” 圣隆帝笑眯了眼,命人掀了红绸。 只见红绸落地,数不清的淡黄小纸盒,整整齐齐的码在中间,有些眼尖的臣子,立马看到,上面印着天娇二字。 “这是何物?”众人讶异。 圣隆帝便让太监,逐一分烟,按品级排列,一品三条,二品二条,三品一条,四品五盒,五品三盒。 分到安王则是九条之多,可见圣心眷顾。 第394章 上元听封女国士 张晋超立在安王身后,看着此物也觉诧异。 圣隆帝便更开心的像个孩子,当着众朝臣的面,撕开封层,再打开烟盒,将那细支的精品黄嘴天娇拿了出来,再放置嘴边,由张公公点着后。 众人才恍然大悟。 “这是……可直接抽的烟草?” “没错,此烟草名为天娇。朕很喜欢,所以特地将此物,赏赐给众爱卿。好这一口的,今曰都可先尝为快。” 等到众人谢恩,圣隆帝才看向安王。 “七弟,你与朕当年就好这一口,可奈何携带着实不便,如今到好。这样一加工,朕与七弟想什么时候抽,就可以什么时候抽,七弟试试?” 安王惊讶的喜不自禁,依样画葫芦,急忙抽出一支,让旁边的宫女点燃。 吐云吞雾后,顿时眼睛都眯成了一线。 “妙啊,皇兄,这下可真的是方便了,也不知是何人进献的妙招,这般抽起来,竟然比用烟枪,还要口感醇和。” 圣隆帝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妙招,正是那闵瑶所创,朕今天也欲封她为女国士。” 安王惊诧,立马将眼睛瞪圆:“竟然是她?” 张晋超身体一僵,暗暗吸了口气。 唯有圣隆帝不疑有他。 “七弟。你眼光确实是好,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啊,七弟以后,也莫要再惦记了,可好?” 安王捏着烟,仿佛久久都不能平息,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臣弟明白。这强扭的瓜,它不甜。” 圣隆帝欣慰,便让旁边的张公公宣旨,于xxx年上元节,圣隆帝亲手拟旨,封宝庆城闵瑶为女国士。 当晚朝臣们津津乐道,文人士子们,更在王城喜大普奔。 并在正月十六的一大早,王城的百姓们。便发现整个城区,多了十家新开的天娇烟草。 一时间,众人跟风,试营当天,整个烟草店便进入了脱销状态。 圣隆帝拿到当天帐薄,欢喜的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而这时的安王府内。张晋超越来越不安。 因为他发现,宝庆城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王爷,宝庆城似乎有变。” 安王抽着天娇,若有所思:“闵瑶这个娘子,果然不同凡响,但她能有什么变?” “属下说不清,但总感觉……”张晋超咬牙,他总感觉闵瑶将会是最大的变数。可真要把她置身于水深火热,心中又不舍。 一时两难,硬生生的又把话咽了回去。 安王冷笑一声。吐出一口烟雾。 “确实很会赚钱,本王要有她,在钱袋子上。将会如虎添翼,但她毕竟是个小娘子,再有奇思妙想,也左右不了本王大局。” 说完,安王把一手情报,推到张晋超面前。 张晋超急忙翻看,见到的便是书院进度,以及闵瑶名下产业,还有她招商引资的各种手段,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正如安王所说,闵瑶很会赚钱。 张晋超咬牙不语。安王便继续道:“且让她折腾,折腾的越欢,对本王的将来便越好,等到将来本王入主大殿,再封她一个贵妃,她还敢不从吗?” 张晋超瞳仁顿时倒缩。 封贵妃? 这不是他最后想要的结局。 沉呤中。张晋超告退,回到书房便提笔给闵瑶写信。 …… 而这时,闵瑶还不知道圣隆帝昨天给她封了赏。 她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考核地点。 选拨第一批正式上岗的先生,就定在正月十八。 黄历上说,这一天诸事大吉。 “李大人,考核地点就放在教室,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与同袍们前来阅卷,合格的,再进行面试,我还是那句话,腹中再有墨,若是人品不行,便终生不再录取。” 书院书院,得厚德载物才行。 李冒摩拳擦掌:“行,阅卷和面试都交给我们,你且看着,下馆一定不负你重望。” 闵瑶掩着嘴笑:“李大人不要忘了,你可是星云湖书院第一届的名誉院长,不负李大人自己的重望才是真。” 李冒哈哈大笑,调侃道:“那下馆想在三年后继续连任,还得努力才行,否则只当这一届,岂不是太丢人?” 闵瑶笑而不语,院长任期三年,是最近几天才完善的,同时也完善了一个民主选票机构,意思就是说,前来应聘的先生,不要以为考进来了,就能高枕无忧。 如果在任教其间,发现德不配位,又有人匿名弹核的话,就会调查,随时能下岗。 她借着这句话,就是在提醒李冒。 李冒那敢不以身作则。 第395章 天大的圣恩 选拨先生的事,全权交给李冒后,闵瑶就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教材还没编写完,但今年春季招生,只招孩童的话,是已经可以进行了。 至于各大行业的进修,以及初高中教材,时间上实在来不急,所以只能发公告。将行业进修选项,放到明年开春。 一些留在宝庆城观望,想选行进修的人。便只能暂时先放下。 毕竟他们也明白,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星云湖需要时间! 闵瑶需要时间! 书院更需要时间! 但就在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星云湖书院! 种种公告都在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都不用再迷茫。只要等书院建设好,他们就能在此,学会一技之长了。 “娘子,大部分听到消息,想来进修的人,都回家了,脸上并没有埋怨,相反,他们还说,自己愿意等,等娘子明年的好消息。” 春嬷嬷打听回来,告诉闵瑶。 闵瑶叹了口气,真心感觉自己做的还太少了。 各行各业的教材,她着实想编,可除去菜谱和医书,其他的实在没有头绪,她要时间,真的需要时间。 “那有人应聘各大行业的先生吗?” “有的。只是看起来良萎不齐。” “没关系,只要有就好,我相信,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能做到。” 她不但要让星云湖,成为斉朝最大的书院,也要星云湖成为最大的技校。 就像后世的蓝翔,成为某个行业的标杆。 想到这,闵瑶真有一点恶趣味。眯着眼睛画蓝图。 “等书院建好,就在旁边建一座星云技校,口号就用,要问技术那家强,宝庆城外找星云。” 口号一出,春嬷嬷笑的前仰后合。 “娘子,您这口号是真绝了。” 闵瑶自己都笑的喘不上气,直到笑罢,才敛了神继续写她的计划书。她现在严肃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学会用人。 不能再事事亲为,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会累死。 写长远并宏观的计划,才是她最先要做的。 就在她潜下心,安静的写蓝图时,董瑞突然闯进来。 “娘子。王城传书,皇上在上元节亲口下旨,封你为女国士,前来宣旨的大人,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啊!”还真封呀。 闵瑶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弱弱道:“就一个封号吗?有没有赏地赏银什么的?” 董瑞哭笑不得,心想,封号还不好吗? 且不论娘子,就论男子。天下多少人想要皇上一个亲口封号? 这简直就光宗耀祖的莫大隆恩。 “这个……属下不知。” 闵瑶稳住神翻了个白眼:“还是当皇上好呀,轻飘飘的一个封号,就能得到莫大的实际效应。” 董瑞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娘子慎言。” 闵瑶吐了吐舌:“好吧。是我妄言了,有封号总比没封号要好,对吧。” 扛着虎旗做事。和没有扛着虎旗做事,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这个道理她懂。 就看她能不能善加利用。 董瑞松了口气,正要退下,闵瑶喊住他:“是斉文臻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自从初六下聘,她就再也没见过斉文臻,只知道他在城外兵马司。 还说对自己情真意切,哼! “这……”董瑞皱眉,好像有难言之隐。 闵瑶好奇:“这什么?既然是王城的传书,难道他还不知道?” 董瑞低下头,沉呤了许久,才低声道:“侯爷现在不在兵马司。” “不在?那他去哪了?”话一出口。闵瑶就知道自己不该问,毕竟她心里明白,他来下聘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来调查安王。 比起你情我浓,国家安全才是当头正事。 刚想说,算了。你不必告诉我,董瑞却在这时开口。 “侯爷带人去了闽南钟山城,五天前去的,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钟山城么? 闵瑶急忙打开堪舆图,找到钟山城的位置,仔细看了一眼。 发现它就是在闽南和闽东的交界处,方圆数百里内,皆是大山。 “怎么去了这里,难道说?” 安王秘密基地就在这? 从地图上看,钟山城在大山里头,城池不大,四面环山,人口也不会太多,如果她是安王,挑选秘密基地,肯定也会选在这。 毕竟谋反这种事,当然越隐蔽越好。 “会有危险吗?”闵瑶问董瑞。 董瑞低着头,淡然道:“出来办事,那会没有危险。” 闵瑶讪笑,感觉自己又问了一句蠢话。 第396章 那她算什么 “他带的人够吗?” 董瑞松了口气:“侯爷轻装前去,只为了打探消息,人贵在精就好。” 闵瑶懂了,知道自己再问,董瑞也不会多说,毕竟在这种事上,她一个小小娘子,实在无用武之地。 忽然之间,她就想到某些肥皂剧里。男人在做大事时,女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烧香祈福。求平安。 如今,真真是深有体会。 也怪不得老人言,战争时女人请走开。 虽然不是对女人的妄自菲薄,可在真实情境下,女人的能力,确实有限。 “我知道了。那前来宣旨的大人,大约要多久才能到?” “快则五天,慢则十天,娘子静候就好。” 好吧,那她静候,晚点叫孙志过来提前做准备,顺便再抽出时间,跟请来的管教嬷嬷,再好好学一学礼仪。 “那你去吧,他那边有什么事,你再及时来告诉我。” 董瑞拱手,转身退下。 看他走到门口,闵瑶还不放心。 “记得啊,他那边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董瑞无奈,只能回身再拱手。 闵瑶讪讪的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啰嗦了。 可是…… 可是,她很生气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反正想到他一声不吭出去涉危,连说都不跟她说,她心里就不痛快。 “臭男人!” 生气,好生气,拿起笔连写了十几个臭男人,又画了十几个大叉叉,闵瑶才感觉自己气消了一点。 春嬷嬷进来送茶,闵瑶瞪她:“嬷嬷,他出去打探消息。你是不是知道?” 春嬷嬷懵,过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个他指谁。 “侯爷吗?奴婢不知道。” “骗人,你们全是他的人,就知道瞒着我。” 闵瑶心里真的很不开心,那怕是跟她说一声也好啊,这么一声不吭的来,一声不吭的走,怎么,扮演徐志摩啊。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呀。 那她算什么? 正气着,丫环来报,说陈大人求见。 闵瑶这才敛了神,压住脾气,端出岁月静好的样子,去见了陈木荣。 “闵娘子。玉米种可有送到?” 仅仅半个月时间,陈木荣已亲眼看到,闵瑶温棚里的玉米,就要成熟了。 并且辣椒也成了青色,一直重视此事的陈木荣,那能不心急。 闵瑶转头对春嬷嬷道:“去帮我问下刘康哥哥,看高掌柜把货送来了没有?” 陈木荣着急的等。 很快春嬷嬷回来道:“昨天已经送到了,送来五车,若是拿来当种子。应该是够了。” 闵瑶点头:“陈大人,玉米可分两季种,四月下旬播。八月上旬可收,七月下旬种,十月中旬可收。所以大人不必着急。” “你确定?” “确定,大人别看我温棚能种,可其实非正季种的东西,产量都不会太高。”去年如果不是心急,她也不会拿温棚来种的。 “那你的意思是,四月下旬播,八月上旬收,它的产量会比你现在种的,更高些?”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需要时间来验证,毕竟这自然界的雨露阳光。会比人工更好。” 闵瑶摊了摊手,她只是知道那个季节能种,具体操作,她懂的就不多了。 陈木荣若有所思:“那下馆去农务司问问。” 说罢,陈木荣风风火火的走了。 闵瑶抚额,突然间在想。李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自称下馆的? 还有陈木荣? 她一个小小娘子,何德何能,竟让这些大人,在她面前自称下馆。 也是醉了。 ……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八,由李冒主持,星云湖书院的先生招聘会,正式开始。 先是笔试考核。 五湖四海赶来的文人士子,竟然有五百多人,浩浩荡荡堪比科考春闱。 好在李冒等人,应对这些事早有经验,更何况还有陈木荣的衙门在协助,所以人手充足下,整个笔试考核,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接下来三天阅卷,一共选出一百一三份合格卷。 “论人才,我朝还是人才济济呀。”闵瑶赞叹。 李冒又是喜又是忧:“确实如此,若这些人在科考时,也能发挥如此水平,那我斉朝何能不兴?何能不旺?” “一国之兴旺,除了文还要有武,只有两者兼备,才能真正的国富民强。” 李冒赞同。 “那明天就开始面试吧。” 话才说完,孙志在外面求见,说圣隆帝派来宣旨的大人,到了! “宣旨?什么旨?可是封娘子为女国士?”李冒瞪眼,跃跃欲试,仿佛比他自己加封还要高兴。 第397章 侯爷遇险 “娘子,那我们赶紧换衣服吧?”春嬷嬷提醒。 闵瑶瞄了下自己的打扮,觉得还可以呀,算是很端庄,本想说不用了吧,眨眼,管教嬷嬷带着丫环们就进来了。 优雅的向她行了个礼,看得她头皮发麻后,笑眯眯道。 “娘子。接旨乃是大事,必须要焚香沐浴更衣,才能去前院候旨。” 好的吧。自从管教嬷嬷到了后,她就被对方的一板一眼折服,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满宝庆城的人,她都不怕,但就怕这位认真的管教嬷嬷。 咽了口唾沫。闵瑶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刚准备坐下,等丫环们去放水,去准备衣服,再焚香什么的。 管教嬷嬷就犀利的眯起眼:“娘子,坐的时候腰杆要直,要像我这样坐。” “……”好的,她配合。 刚板正腰,想喝口水,嬷嬷又道:“娘子要喝水,可让春嬷嬷将水递到您手上。” “……”好的,经过几天磨难,她已经猜到下一句是什么。 果不其然,管教嬷嬷又道:“娘子喝水,一定要用广袖遮住口鼻,手要这么抬。” “……” 闵瑶僵笑的呵呵两声,重新再做了一遍。 春嬷嬷一脸爱莫能助的站在旁边。 闵瑶苦笑,她感觉自己就是在找罪受,真的。 就在这时。何小四冲进来,还没开口呢,管教嬷嬷一个眼杀煞就瞪了过去。 何小四顿时吓的一个机灵,连急放慢脚,咽了口唾沫道:“瑶瑶姐姐,季长公子来了,就在外头,说想见你。” 梅季长吗? 好久都没见了呢,正好。她也有事要找他。 蹭的一下站起来。 管教嬷嬷便阴阳怪气道:“娘子,接旨才是大事,至于生意嘛,延后再谈也不迟。” “……”闵瑶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自找的,自找的,自找的。 且受着吧,受着吧。受着吧。 重新坐了回来,并在管教嬷嬷严厉的目光下,板直腰身道:“那你先带季长公子去会客室坐一坐吧,等我接完旨,再去见他。” 何小四现在很怕管教嬷嬷,脚底一抹油。跑了。 闵瑶哭笑不得,看着管教嬷嬷道:“尚嬷嬷,你现在快要人憎鬼厌了。” 尚嬷嬷笑:“奴婢也不想,但娘子这边,要立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娘子重金,奴婢也不想来这。” 好吧,钱都花了,该学的还是要学。 机灵一动下。闵瑶眨着眼道:“尚嬷嬷,你也知道我在办书院,不如您考虑一下。来应聘礼仪班的女生先呗?酬劳一定让你满意?”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是宝庆城高门大户的娘子们,知道有个厉害的管教嬷嬷在她这。一定会很乐意花钱送自家的小娘过来学礼仪。 管教嬷嬷一愣,笑的差点破功。 “娘子这脑袋真是灵活,怪不得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那就请娘子容奴婢思量几天,到时候再回复娘子如何?” 闵瑶精神了,脑袋转得飞快的想,若是尚嬷嬷答应,那有关女子的礼仪班,就可以办起来了。 正天马行空着,董瑞忽然一身狼狈,并眼眸通红的冲了进来。 猝不及防下,闵瑶差点以为自己眼瞎。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董瑞。 脑袋一懵,端坐在旁边的管教嬷嬷,便沉了脸,刚要训斥。 董瑞单膝跪下道。 “娘子!” 只是两个字,但能感觉董瑞声音沙哑,并且还伴着颤音。 轰的一下。闵瑶就感觉后脑被人锤了,一股巨痛连心而起。 “都退下!”闵瑶站了起来,不容置疑。 管教嬷嬷吓了一跳,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急忙带着丫环退下了。 春嬷嬷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董瑞跪在地上摇摇欲坠,艰难道:“侯爷遇险,请娘子立即前往。” “他人在哪?”闵瑶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前一秒还风平浪静呀。 “四君山。”董瑞说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春嬷嬷骇的脸色大变,快速的查看后,回头惊道:“娘子,他中毒了。” “其他暗卫在哪?统统出来,孙志去请我师父。” 不假思索,闵瑶头脑冷静的快速下令。 同时摸出一张自己的面具,走到外头交给尚嬷嬷:“戴上它,你来替我接旨。” 说完,让人关了内院,如临大敌。 第398章 斉文臻你等我 很快,接到消息的赵红锦赶来,一番快速查看,果断道。 “中的是钩吻毒,先用解毒丹,再用金针渡穴,能保住他的命,我来调丹,你来施针。” 闵瑶咬牙。她需要董瑞醒来,再告诉她一些更详细的消息。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绝不能慌乱啊,否则就不是帮斉文臻,而是在害他。 “师父,金针渡穴,我学的还不熟,我来调丹。你来施针。” “荒唐,钩吻毒的解毒丹你就会调吗?天突、神藏、华盖……最后气过神庭,速度要快。”赵红锦呵斥。 闵瑶深吸了口气,她知道钩吻毒种类繁多,要想调制最正确的解毒丹,还需要一套复杂的手法以及敏锐的判断。 这个时候,赵红锦让她来施针,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沉住气,闵瑶把杂念统统赶出脑外,按师父之前教她的力度,捏着金针往天突穴上扎,再屏息走气,成功封住一个穴位后,继续下一个。 直到最后一个神庭,金针一落,董瑞抽搐了一下,猛的睁开眼。 当看清她还在时,董瑞眼睛再度红了。 “娘子。救侯爷,快救侯爷,在四君山。” “对方多少人?他可有中毒?”闵瑶快速发问。 董瑞呼吸困难,脸色逐渐发青道:“不清楚,有……有中毒。” “崔离呢?”赵红锦急问,强行将调好的解毒丹,塞进董瑞嘴里。 董瑞翻了个白眼:“失……失散。” 说完,董瑞再次昏死。 赵红锦脸色大变,从怀里摸出一颗蜡封的药丸。丢给闵瑶:“此丹可解百毒,你带上,金针也带上,马上跟我去四君山。” 闵瑶赶紧脱掉广袖外衣,接过春嬷嬷递来的收袖棉服,镇定望着已显身的四名暗卫。 “你们与我同去,春嬷嬷备马。” 斉文臻,你坚持住! 也是这一刹那,闵瑶才知道。斉文臻这个人,其实早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就像那句,我若心向你,世间千千万抵不过一个你,我若心不向你,你抵不过那世间的千千万。 所以。斉文臻,你一定不要死,等着我! …… 与此同时,在会客室等着的梅季长,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何小四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一时也没注意,等他注意到时,才惊讶的“咦”了一声。 梅季长思路被打断,似笑非笑的看何小四:“你咦什么?可是觉得眼熟?” 当然眼熟了。这东西他跟瑶瑶姐姐一起做过。 还亲耳听瑶瑶姐姐说,这东西能赚大钱,不但长久还稳定。最后还花了两个晚上写计划书,最后交给斉侯,让斉侯进献给了皇帝。 “居然做出来了。”何小四好奇。用眼神询问梅季长。 梅季长颌首:“那你来看看。” 何小四拿起包装盒,细细打量:“天娇呀,好多颜色,这些颜色代表价格不一样吗?” “是,淡黄色的精装最贵,乃是御供。” 何小四啧啧了几声:“其实也就是包装吧。” “据说口感也有差别。”梅季长笑眯了眼,从何小四的脸上,他确定此行的怀疑,果然是闵瑶献的东西,以及法子。 “如今,王城上下,所有人都在吐云吐雾了。你说,你瑶瑶姐……进献这个东西,是好还是不好?” 以前烟枪携带不便,大家还只能在家里抽抽,可如今卷烟出世,无数人都怀揣一包。逢人便点烟敬烟,如此蔓延,是好还是不好呢? 梅季长说不清。 反正这物一出,他对闵瑶更有一种强烈的错觉,那就是……她亦正亦邪。 “没什么不好呀,我瑶瑶姐姐说了,烟草虽然有害,但它属于慢性毒害,真要喜欢它的人,想禁是禁不了的,而且越禁反而越不好,与其堵还不如松,尽有可能去改良它,让它尽量再健康一些,相反,不喜欢它的人,不管怎么改良,都不会碰,所以……也没什么好与不好吧。” 何小四一边回想一边说,虽然词不达意,但和闵瑶说的大致相同。 梅季长若有所思,知道闵瑶这话没毛病,可事情因她而起,他就忍不住……对她有些看法。 就在这时,梅季长发现,后院忽然关闭,好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第399章 福祸相辅相成 “何小四,后院的门怎么关了?” 何小四诧异了几秒。 “可能是瑶瑶姐姐要沐浴更衣了吧,因为前头来圣旨了,皇上要封瑶瑶姐姐为女国士。” 说到这,何小四与有荣焉,满脸自豪,他瑶瑶姐姐,可近百年来,头一个被皇上亲口封赏的女国士呢。 梅季长讶异了一秒。便坦然道:“她确实堪当女国士。” …… 而此时,被迫留在后院,哪儿都不能去的尚嬷嬷。急的满嘴冒泡。 “这……这怎么使得!让我去冒名顶替,可是欺君大罪呀,娘子怎能这么草率。” 孙志皱着眉道:“娘子这是信任嬷嬷,嬷嬷大可不必多想。” “可是……可是这与礼不合。” “娘子这边应该是出了大事,还请嬷嬷体恤,帮娘子一把。” 孙志毕竟是老管事。一看到董瑞带伤出现,就知道是侯爷遇险,同时面临接旨和救侯爷两个事情,娘子那怕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 而娘子选择后者,在他看来,就是最正确的。 尚嬷嬷很慌,拿着人皮面具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嬷嬷,娘子身边人手不足,请嬷嬷不要再犹豫,老奴会协助嬷嬷,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尚嬷嬷两眼发黑,感觉自己就是上了贼船,搞不好这次帮了闵瑶,以闵瑶的机灵,将来就会挟持她留在宝庆。 “不行,孙管家,你还是另找她人。我……” “嬷嬷,事从权急,现在并没有更好人选,若嬷嬷还是不愿……那老奴……就只能……”后面的话孙志故意咽于喉根,但眼神的犀利,以及态度的强硬,告诉尚嬷嬷,她没得选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尚嬷嬷才清楚的意识到。闵瑶不单单是一个能干的女商人,又或者说是皇上器重的女国士,而是有靠山,并有能力的斉侯之妻。 也是将来,贵气逼人的侯爷夫人。 …… 准备好一切东西,并从后门离开的闵瑶,同行七人,直奔四君山。 从堪舆图上看,四君山就在闽南和境州的交界处。从宝庆城出发,快则两天,慢则三天,就可到达。 正逢春暖花开,整个南边疆域,气温普遍升高。路上便不会有太多障碍。 闵瑶心焦,真狠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 “师父,董瑞说他中毒了,那我们能赶得急吗?” “你师公不是一个蠢人,行动前肯定给了他不少急救药,而斉文臻也不是个蠢人,既然能让董瑞回来送信,就说明他肯定能撑到我们过去。”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闵瑶总感觉,救人不会有那么简单。 “可董瑞说,还不知道对方派了多少人。师父,我建议要做一下伪装。” 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考虑周全。不能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意气它成不了大事,相反,越是慎重缜密,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好,等到了境州地界,咱们就装成马队。” 话一说完,赵红锦冷静的再道:“如果没有意外,到时候我和你要分开两头行事,你能理解吗?” 闵瑶点头,她怎么能不理解。师父救师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像她,一心只想救斉文臻,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那到时候你带两个人。” “不用,我有武功能自保。打不过我能跑,但你……” 才是她最忧心的。 闵瑶深吸口气,将能力有限的不安强行压住:“我知道了,想当初我能从闽东平安回到江北,那此行,就不会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赵红锦欣慰,她知道闵瑶没有武功,但胜在人机灵。 就在这时,春嬷嬷斩钉截铁道:“赵神医放心,我等定会誓死保护娘子。” 随行的四名暗卫,默默握紧了刀柄。 风驰电掣,换马不换人,在持续飞奔的日月交替后,第二天清晨到了镜州交界。 换装时,闵瑶问春嬷嬷。 “镜州是安王地盘吗?” “不是,境州乃贤王封地,但此地贫瘠,多为山区,连绵之下共有十万大山,又被称之为天堑之地,安王的人,若是藏于山中,只怕贤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就是这的地势恶劣,可以算某种程度的混乱三角。 但反过来,安王的人在这里,也同样行事不便,反而更有利斉文臻逃脱。 福祸相辅相成。 “离四君山还有多远?”必须要找到斉文臻的人,才能确定他的位置。 “天黑前能到。”春嬷嬷预测。 第400章 属下罪该万死 就在闵瑶飞奔出门没多久,梅季长就发现了异样。 比如说,接旨的闵瑶表情僵硬,眼神痛苦,仿佛被什么事情困扰,眼里的灵气以及光彩都不复存在,等等。 就像变了个人。 下意识中,梅季长就开始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闵瑶。 先不说眼里的灵气。就说此时她的中规中矩,都让他起了疑心。 可奈何孙志一直在防着他,从头到尾。他都没能靠近。 一直等到第二天,闵瑶也没来见他,梅季长沉不住气了。 再次跟孙志递贴,孙志过来,拱了拱手:“季长公子,娘子今天可能没空见您。要不这样,您如果有紧要的事情,就留封信,待娘子得闲,再回复您如何?” 梅季长狭长的凤眼一眯,清清冷冷道:“孙管家,闵瑶是不在家吧?” 孙志瞳仁微缩:“季长公子何出此言。” “以闵瑶性格,知道在下来了,不可能不见,更何况,我们还有公事要见面谈,但你三番两次阻挠,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要嘛闵瑶不在家,要嘛……在下昨天看到的闵瑶,不是闵瑶,你们把她怎么了?” 最后一句,梅季长不怒而威。 孙志暗叹。不愧是梅家现任的掌舵,不到而立,便能锋芒内敛,收放自如。 “季长公子好眼厉,娘子现在确实不在家中。” 梅季长紧了紧手心,神情肃然:“可是有什么麻烦?” 孙志的这个回答,其实就是默认,昨天接旨的人,不是闵瑶。 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猜对。而兴奋,相反,梅季长很担心。 “事关侯爷,恕老奴无可奉告。” 梅季长懂了,原来是因为斉文臻。 几乎是下意识的,梅季长便道:“王城中传,斉侯一直未出王城,可就在正月初六,斉侯的姑母却前来下聘。这么说,斉侯是用了金蝉脱壳?” 为何脱壳,梅季长转念一想就知道事关安王。 孙志抱拳:“季长公子机智过人,那应当明白,有些事情还是看破不说破好,更何况。季长公子和我们娘子,还是至交好友。” 孙志意在点梅季长,此事不要外说,因为实在干系重大。 百转千回里,梅季长恢复了冷静:“在下最近会一直留在宝庆,若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孙管家尽管过来送信。” 孙志松了口气,再行抱拳礼。 正月二十,如春嬷嬷所言。快傍晚时赶到了四君山。 望着巍峨耸立的四座高山,闵瑶爬下马背。 接连两天的马上骑行,她整个人已经快要散架了。但一想到斉文臻在等她,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 “嬷嬷,要怎么找他们?” “娘子莫急。”春嬷嬷掺扶着她。坐到路边小亭中。 一回头,四名暗卫便分头散去,没一会,闵瑶就听到似有鸟雀归巢的啼叫声。 赵红锦心有忧虑的喝了口水。 闵瑶按着发抖的双腿:“嬷嬷,这鸟鸣就是暗号?” “是,娘子别急,只要他们听到,一定会赶来汇合。” 闵瑶安了安心,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腰上的铜哨,哥哥还在宝庆城时,也用声音当暗号,和斉文臻的鸟鸣。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怕安静,闵瑶就随口问道:“这鸟鸣我能学吗?” 春嬷嬷摇头:“娘子,这是口技,得从小培养,娘子能学,但可能没有时间学。” 闵瑶懂了。口技是门艺术,她……确实不行。 就是行,也如嬷嬷所言,没有时间去学。 还好,她只是随口一问,省得太安静,心里不安。 很快,四名暗卫纷纷回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七个人。 惊讶的是,这七个人里,她竟然认识一个。 “朱大人?” “闵娘子,你来了。”朱魏狂喜,再快速的看了眼赵红锦,急忙抱了抱拳。 赵红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但强忍着没有先说话。 闵瑶知道师父着急师公,便开门见山道:“他们人呢?快带我们去。” 朱魏低头,宽肩颤了一下,“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闵瑶和赵红锦瞬间脸色苍白。 “属下罪该万死!” “人只有一死,没有万死,说!!!” 闵瑶嘶吼,这一刹那,她全身的血液……都寒了。 寒彻心扉。 第401章 那是一场恶战 “回娘子话,数天前,属下与斉侯还有崔老前辈,一起前往白水寨,以查探安王的秘密基地,就在查明之后,被他们察觉,他们派出三百追兵,属下与斉侯无法抗衡。只能杀出血路,突出重围。” “无奈之下,斉侯下令分散撤退。跟着崔老前辈的,全都被逼无奈,躲进了深山老林中的迷魂凼……” 说到这,朱魏自责难当,双拳紧握,青筋乍显。就连全身都在颤栗。 “那迷魂凼,有常年积累的毒障,后经属下调查,数百年来,不论人畜,还是飞鸟走兽,但凡入了迷魂凼者,都有去无回,属下两天前,已派死士进去接应,可至今还未有消息。” 也就是说,崔离进了迷魂凼,那里凶险至极,绝无生还可能吗? 闵瑶周身晃了晃,眼前猛的发黑。 而这时的赵红锦,更是脸色苍白的无以形容。 “瑶儿,师父要去救你师公,如何制毒避毒。他并不太懂,只有我才擅长这些。”赵红锦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绢布书籍。 “这是天夷赵氏一脉的金针要术,如果师父不能出来,你便……只能自己摸索了,天夷赵氏一脉,也全数交给你,是否发扬光大,皆由你做主。” “师父!!”闵瑶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赵红锦抬手,示意她不要哭:“放心,我来了,你师公定然会平安无事,师父这样交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闵瑶哆嗦,很想告诉自己,是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心里的不安和揪心,让她忍不住流泪呀。 医术她还只学了皮毛,金针更是不熟,师父怎能不负责的说,就让她自己摸索了呢。 她摸索不了,也不能摸索。 “师父。瑶儿不管,你和师公,一定要平安回来。” “会的,一定会。” 赵红锦再次深吸了口气,就像往常那般,拿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斉小子交给你了,他的安危我不听,就算要听,也等我把你师公找回来再听。” 这话初听很自私。可实际上,师父是不想乱心。 闵瑶懂了。 强行咽了一口眼泪,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吩咐朱魏:“派些人,带我师父去迷魂凼。” 朱魏回头,打了个手势。立马分出四人来,带着赵红锦走了。 闵瑶捏拳咬唇,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道:“斉文臻呢?” 朱魏一巴掌煽到脸上,声音沙哑又粗重道:“斉侯现在下落不明。” “什么叫下落不明?” 朱魏便道,分散撤退时情况紧急,他们被追兵冲散,只有四人跟在斉文臻身边,其中一个叫老夏,在经过一宿的速退后,老夏身中数刀,气若游丝的告诉朱魏。 他和斉侯退到四君山时。走错了一条绝路,发现后立马折回,可追兵实在太多,一时不察,他亲眼看到斉候被冷箭射中胸口,然后从山腰跌落。 千均一发之时。队伍里的邓清戴上了斉文臻的人皮面具,然后冒充斉侯,退回山顶,一跃而下。 林中光线不明,追兵没有意识到,斉侯换了人,只以为斉侯落崖身亡。 老夏死前,最后交待,需尽快找到邓清,务必毁掉邓清容貌,以保无人再搜查斉候。 朱魏当时没有选择,只有先让对方退兵,才能保斉侯一命。 所以立马带人摸进山谷,在半山崖衩上,他们发现了邓清,而后……由朱魏亲自操手,用石头砸烂了邓清的脸。 退下隐藏不久,安王追兵赶来,将邓清尸体抬走,追兵这才退去。 当时,朱魏便分散人手四处搜寻…… 可至今都没找到。 听到这……闵瑶整个人都要晕厥了。 一个被逼进了迷魂凼,一个胸口中箭,跌落山涧…… 若不是邓清机灵悲壮,用自己的命来冒充,只怕他们会无一人生还。 “也就是说……现在找不到他?” “是,属下真的已经尽力了。” “找了多久就叫尽力了?”闵瑶嘶吼。 朱魏疯狂地煽自己嘴巴。 跪在他身后的三个,齐声说道:“司长每天都在找,属下们并没有放弃。” 闵瑶自知失言,可此时,她心绪难平,心好痛! 痛的仿佛快要不能呼吸。 她知道,那肯定是一场恶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不起,是我失言,我……虽然……没在现场,但我知道……你所形容的,必然是九死一生,我……不该责怪你,对不起!” 朱魏嘴边挂了血,心痛难当。 第402章 触目惊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朱魏早已泪流满面。 负罪之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娘子,是属下无能,斉侯于属下有救命之恩,也有提携之恩,可属下……属下却没能以身相护,是属下罪该万死。” “没有什么万死,人一死就够了。我师父都没放弃我师公,那我绝对不会放弃他,带我去。带我去他跌落的地方。” 闵瑶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 脸上的坚毅和身体的颤抖,形成了正比。 朱魏深吸口气,正要站起来,却忽然“噗”的一声,吐了一地鲜血。 “司长!”随从们惊呼。 闵瑶脸色再次一变,冲上前按住朱魏的手腕。 朱魏脸色发白。抗拒道:“属下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找侯爷要紧。” “你闭嘴。”闵瑶强行镇定,命人脱了朱魏的外衣。 还算完好的外衣一脱,闵瑶就看到里面的夜行服,早已稀碎。 刀割的,箭划的,还有血染的…… 衣服都这样了,何况底下的皮肉。 “怎么没包扎上药?” 随从替朱魏回道:“司长一心想找到斉侯,不肯上药包扎。” “胡闹,那你们呢?” 其中一个随从道:“我外伤较轻,不需要包扎,他们两个和司长伤的最重。” “还有其他人吗?” 三个随从同时摇头。 闵瑶摸出伤药,对身后的两名暗卫道:“你们留下,给他们包扎伤口,你!来带路。” 朱魏挣扎着道:“属下不需要包扎,属下还能继续找。” 闵瑶冷着脸下令:“上好药,包扎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不容置疑的同其中一个随从,快速上山。 “你叫什么?” “属下叫狄小。” “狄小?” “是,我有个哥哥叫狄大。” “好名字。”知道对方的名字后,闵瑶便不再说话,强撑着自己快速上山。 春嬷嬷又担心闵瑶身体,又担心斉文臻,沿途一直掺扶。 很快,狄小领着她上了四座高山的其中一座,也是通往主路的必经之地。 当快走到半山腰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举着火把,依稀可见,小路的两边一片狼藉。 有压断的树枝树衩,也有残衣断肢,某些四季常青的树叶上,还能清晰的看到血迹。 可见……这里确实发生过恶战。 闵瑶用力呼吸,将脑海里的画面,统统挤掉。告诉自己,斉文臻一定会没事的。 他才刚刚来提了亲下了聘呀,怎么能死? 更何况,他还轻薄了她,怎么能对她不负责? “就在这吗?” 狄小摇头:“不是这里,还要前面一点。” 再往前。四周狼藉更多,就连皮肉碎屑,都触目可见,足矣心惊。 就在这时“嗖嗖”几声,旁边枝摇叶晃。 闵瑶顿时全身紧绷,就听春嬷嬷急道。 “娘子莫怕,是林中野兽。” 闵瑶急促的吸了几口气。 告诉自己不慌不慌。 既有血肉,那有野兽来觅食,是合情合理的。 很快……到了某个狭小的逼仄路段。狄小停了。 “就是这,斉侯就是从这掉下去的。” 闵瑶探身一看,沿着山边而下。树丛已经开出了一条小路,应该是朱魏等人,从这往下搜。才强行开拓的小道。 不由分说,闵瑶便一路往下。 “娘子小心,千万不要滑倒。”春嬷嬷紧随其后。 从这滑倒,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如滚葫芦一样掉下山。 还会非伤即残。 狄小边走边道:“属下们在这里已经找了三天,并没有发现斉侯身影,司长说,斉侯当时肯定还算清醒,所以,很有可能,他会从这边下山。” “然后属下们在山下也找了,就是没找到斉侯的半点踪迹。” “我知道了。那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一边摸索着往下,越找闵瑶就越心慌,都快要到山底了,都没有任何痕迹,怎么办? 难道他是消失了吗? 就在这时。包扎好的朱魏,带着人下来了。 “娘子,这里方圆一公里,我们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斉侯。” 闵瑶闭眼,深呼吸。 良久的沉默后,她道:“可有跟附近的村民打听消息?“ “有,离这最近的是望月潭山寨,村民们说,没有人来这边打柴,而寨里也无外人到访。” “为何没人来这打柴?” 按理,这边枝繁叶茂,树衩极多,是打柴最好的地方才对呀。 第403章 必须要活着 “不知道,属下急着找人,并没有多问。” “那去问。” “娘子的意思是?”朱魏不明。 闵瑶便沉下心缓缓道。 “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那怕他防范再得当,也难免受到撞伤和擦伤,可沿途并没有发现血迹,那很有可能,他是掉到什么地穴去了,又或者在他撞晕后。被野兽拖回了老巢。” “所以我要你去打听,一是听听这边为何没人来打柴,是不是这山中有什么异样。比如天生地穴很多,又或者山中有大墓。” “二是,再去打听打听,这边山中常有什么猛兽出没,他们寨中的猎人,可否知道猛兽的巢穴。” 朱魏恍然大悟。又用力的煽了自己一嘴巴。 “我怎么没想到。” “你是关心则乱。” 闵瑶给他找了个借口。 朱魏脸色惨青,沮丧的苦笑,连忙带人去打听。 聪明人都知道,那有什么全部的关心则乱,只有一个愚蠢和聪明的界限。 看着朱魏带了一个人去打听,闵瑶便指挥其他人,迅速去的查探四周,并再三叮嘱,不光要是查探,还要他们回来,告诉她具体地型。 她要立马手绘一份地图出来。 “天干气燥,一定要小心,不要引起山火。” 闵瑶最后叮嘱。 她怕斉文臻万一昏迷在某个坑洼,正艰难的求生,却不想,反而被她们这些来营救的人给害了。 暗卫们点头,举着火把连忙去了。 闵瑶闭上双眼,安静的坐在山脚。 春嬷嬷不敢走。一直站在她身后,月光洒落下来,抚着闵瑶的肩,春嬷嬷看到,她全身都在抖。 如秋天的落叶,让人好心疼。 “娘子,侯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我来了,他一定会没事。我师公也会没事,我坚信。” 春嬷嬷滚动着喉根,一时间说不出话。 “给我点水喝。” 春嬷嬷将水壶送到。 “还有干粮吗?都拿出来,一会让大家吃饱。” 春嬷嬷依言。 闵瑶冷静的抬头看月光,今天是下弦月呢,赶紧天亮才好,不然摸黑之下如何找人。 就在这时,闵瑶听到几声凛烈的鹰鸣长空,那声音仿佛带着喜悦。 就像是……飞禽抓到了猎物。所以兴奋的长鸣。 “嬷嬷,烧一堆火吧,我有些冷。” 春嬷嬷急忙动手,跟在闵瑶身边近有半年,她知道,别看闵瑶镇定自若。可实际她心里早就乱了,只是她从来不把脆弱的样子表露出来。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啊。 “娘子,侯爷一定会平安的。” 闵瑶望着月光,抿了抿唇。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河边,那时他断了腿,也是命悬一线,是韦源哥哥把他从河里捞了上来。也是在同一天,我认识了师父。” 春嬷嬷挥刀砍柴,默默听着。 “师父把他救了醒来。我就跟他说,救人不能白救,得给救命钱。这样大家都好,互不相欠,他说好。” 闵瑶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越是如此,春嬷嬷就越担心她。 “第二天,我又跟他说,住在我家养伤,也得给住宿钱,只要钱到位,就会好好服侍他,直到康复,他又说好。” “后来。他就让朱魏拿了十锭金子,当他的救命钱。” “再后来,因为哥哥跟着他一起涉险,还道出我的一些身世,让我很生气,我想知道的再多些。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于是我怒了,就对他用了蒙汗药。” “当时,我还很得意,一个堂堂大男人,在那么清醒的情况下,居然还被我弄倒,现在回想,其实他是对我不设防吧。” 春嬷嬷咬着牙关低言:“是的,侯爷行事缜密,不可能犯常规性的失误。”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对我不设防呀?就因为我是个娘子吗?” 春嬷嬷摇头。 “当然不是,但为何没有设防,娘子得亲口问侯爷。” “是吗?所以这算不算,是情不知所起,后一往而深?” 春嬷嬷停了停。 “奴婢从小跟着侯爷出生入死,从来没见过侯爷对那个娘子心慈手软过,更没见过侯爷因为谁,而发自内心的笑过,娘子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是最后一个?你又不是他,怎么能替他下肯定句。” “奴婢确实不是侯爷,但奴婢就是知道,娘子绝对是最后一个。”春嬷嬷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好吧,是不是最后一个,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活着。 必须活着。 第404章 青龙山断崖 “娘子,我打听回来了。” 后半夜,朱魏顶着晨露赶回来。 闵瑶看他脸色苍白,眼眸通红,便道:“先坐下说,嬷嬷给朱大人一些干净水,再给朱大人拿些干粮。” 朱魏不要,急着要说话,闵瑶压了压手。 “先休息。把东西吃了再说,再急也急不了这一时半刻。” 刹那间,朱魏仿佛在闵瑶身上。看到斉侯的影子。 斉侯也是如此,越是危难时刻,便越是冷静。 她和斉侯当真是天生一对。 抿了抿唇,朱魏接过水和干粮,狼吞虎咽的吃完。 闵瑶这才示意他可以讲了。 “娘子,属下跟猎户打听到。这四君山确实有大明堂,首先,这里以前不叫四君山,叫四神山,这四座山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猎户说,在昔年斉国还没建立时,这里归南蛮王管辖。” “南蛮王手上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巫师,巫师言,四神归位其中必有灵,若南蛮王能把墓穴建在这,必能保佑后代子孙,可就在南蛮王派人来开墓时,他的属下在四神山的中间,挖出了一窝蛇。” “当时,巫师便叫了停,观察那窝蛇足足三天之久,巫师言。此穴灵气尽散,已不再适合建墓了,南蛮王问为何,巫师说,那窝蛇里有一条蛇王,蛇王在此吸收了所有日月精华,如今,已快要化蛟了。” 闵瑶听的仔细,如此说。这里确实有墓喽? “后来南蛮王撤出了此地,并将这里改成了四君山,说是等那蛇王化蛟后,重新再蕴养灵气,待四君归位成为四神时,再来采用。” “那到底有墓还是没墓?”闵瑶问。 朱魏摇头:“猎户说,应该是没墓,但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毕竟只是一个传说,南蛮王存在的年代,应该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 闵瑶皱眉:“那你接着说。” “猎户说,这四山里天然的地穴是有的,但大多数都分布在朱雀山,也就是那座。那座我们并没有上去过,侯爷也不可能会去那里。” “还有吗?” “有,属下问了,这附近山中有可有猛兽,猎户言,四君山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大虫和狼了,但山中常有长虫出没,对了,还有一只小牛犊子大的金雕。” “金雕?”闵瑶诧异。猛的抬头,就想到刚来时,听到的鹰击长空。 “对。脑袋长着金色羽毛的一种大雕,非常凶猛,饿急的时候。会袭击人,也会飞到他们寨子,袭击家畜,据猎户说,金雕的窝就在青龙山边的断崖缝里。” 顺着朱魏指的方位,闵瑶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山上。 距离不算太远。 “山中可有巨型长虫?” 朱魏摇头:“寨中村民并没见过大型的长虫。” “那也就是说,金雕在这,几乎没有天敌,并且还以长虫为食。” “是,他们寨子里的老人,还将金雕视为他们的保护兽。村中还可见金雕图腾。” 闵瑶沉静的思索片刻:“如今刚刚开春,长虫还未复苏,金雕应该很饥饿,你们在的这些天,可有听到它的嘶鸣?又或者说,有没有看到?” “声音有听到。但并没有亲眼看到过。” “既然如此,先去青龙山断崖找。”闵瑶当机立断。 朱魏起身:“娘子,这有可能吗?一只扁毛畜生,它能拖动一个人?” “如果真有猎户形容的那么大,是有可能拖动一个人的。”自然界里没有天敌,长的定然会很庞大,且不管能不能拖动一个人,现在但凡是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不会放过。 话说完,天边露的鱼白,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斉文臻,你一定要撑住。 决定好,一行人立马转道青龙山。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看着近,可走起来,就远了。 一直到中午,才赶到青龙山断崖。 闵瑶站在崖边,探头往下看,就只感觉一股股阴冷潮湿的寒风,飕飕的往脸上吹,眯着眼睛再目测,此断崖一眼望不到底,仿佛是万丈深渊。 更刺激的是,崖缝还只有四米左右宽,往越下便越窄。 第405章 金雕来了 “娘子,这缝不大,还不到四米的样子,如果真是牛犊一样大的扁毛畜生,只怕飞不进去吧?” 朱魏不相信,这里是金雕老巢。 “也许它可以侧飞。” 闵瑶深吸了口气,镇定道:“先不管它是怎么在里面建巢的,我们现在都要找到它的巢穴。” 理智来说,金雕若是想繁衍后代。确实要选在最安全的山崖上建巢,她觉得必须得下去探一探。 朱魏捏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头晕目炫。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绳索。” “多准备些。要绑两个软梯。” 朱魏明白,急忙领着人去找绳索。 春嬷嬷担心闵瑶几天没睡,人会在站在崖边晕厥,急忙劝她:“娘子,你坐下来休息一会,那怕眯一眯也好。” 闵瑶乖乖听话。一边坐下,一边问其他人查探的周围地形,然后在泥面上,拿着棍子手绘地形图。 “如果说朱雀山上有天然地穴,那刚才我们呆的白虎山,恐怕也有,趁朱大人去寻工具,我需要你们,再回去仔细搜查一遍,尤其是地上的坑洼,绝对不能放过,那怕掘地三尺,也要搜个仔细。” 四名暗卫应诺,转身便去重新搜寻。 “娘子,您不能把人全调走,万一有危险,奴婢怕……” 怕她以一人之力,护不住她呀。 闵瑶安抚嬷嬷。自嘲道:“别怕,我天生就带有保命光环,不会有事的。” 人家主角从来都是打不死的小强,闵瑶坚信,她也是。 “嬷嬷,你试一试在这崖边喊一喊。” 春嬷嬷应诺,运起真气,便如狮吼般喊:“侯爷!侯爷!侯爷!” 三声落地,惊起满山雀鸟。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个小黑点,还未靠近声音便先来,其高亢凛烈的叫声,直穿耳膜。 “是金雕?”春嬷嬷惊骇。 闵瑶瞪大眼,等了半分钟,就见那金雕已飞到她们的上空,冰冷且宛如神灵般的俯视她们,慢慢地……它开始在她们头上,不停的盘旋。 其体形。果然如猎户所言,宛如小牛犊。 其翅膀,伸展开来,足足有四、五米。 再看它脑袋,顶的确实是金色王冠,脖颈上还生了一圈白毛。不但高贵冷艳,还有如君王驾临。 “娘子小心,这畜生好像要袭击我们。” “那就说明,我们找对了,这下面就是它的巢穴。” “娘子,那一会攀绳下去,它若袭击怎么办?”畜生有翅膀,人没有翅膀,若是从这掉下去。那绝无生还的可能。 “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烟萝藤。” 师父说过,烟萝腾有毒。但其毒不大,点燃后能熏得人眼泪直流,并睁不开眼。 用来对付金雕。到是最好的东西。 闵瑶快速思索,刚上山时,她是好像看见了烟萝藤,但寻人心切,没心思去多看。 说着,她给春嬷嬷形容了一下样子,还有地点。 春嬷嬷要去,又担心的折回:“娘子,奴婢若是去了,那金雕袭击你怎么办?” “放心,我能自保。”闵瑶摸了摸怀里的蒙汗药。 这药在她手上,已经升级了。比师父给她的时候,还要细还要强,若金雕敢飞直来袭击它,她一定会让它有来无回。 春嬷嬷快速的左右看了数眼,指着一处天然石凹:“娘子您去那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嬷嬷快去。” 春嬷嬷一走,整个山腰只剩她一个,金雕开始不老实,一边徘徊一边滑行,偶遥还鸣啼两声。 闵瑶冷笑:“有本事你就下来吧。” 冲着金周竖了一下中指,闵瑶朝崖下喊了数声:“斉文臻!斉文臻!” 她体内没有真气,无法像春嬷嬷那样,爆发像狮吼功一样的声波,在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后,她告诉自己,斉文臻一定会没事的。 “斉文臻,如果你在山下,就坚持住,既然我来了,就一定能救你回家,你还差我五百两金子呢,不能不给我。” “还有,你以为我是你想娶就娶,想不要就不要的人吗?亲了我,就得负责!” 嘶哑的喊完,闵瑶冲天上的金雕再次竖了竖中指,然后退回到石凹中。 金雕蠢蠢欲动,好几次做出佯攻的滑行状,闵瑶便紧捏着升级版的蒙汗药,冷静的盯着它。 这样相互对峙了两个时辰,闵瑶站都快要站累了,而那该死的金雕,还没飞累。 就在闵瑶想坐下歇会,朱魏带着人回来。 一共五人,纷纷扛了一大捆绳索。 第406章 是斉文臻 “娘子,属下把能买的绳索,全部买完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这畜生还在呢。” 朱魏丢下绳索,朝随从要弓,试图吓退金雕。 “且慢,不要激怒它,我已经想到办法。让它不敢靠近了,你们先结绳梯,抓紧时间。不然天又要黑了。” 朱魏想了想,便应诺下来,立马盘膝而坐,快速的结着绳梯。 又是一个时辰,天色渐暗,春嬷嬷背着一大捆烟萝藤回来。 闵瑶便和嬷嬷一起制做火把。 没多久。四名暗卫回来道:“娘子,属下翻遍了,白虎山没有地穴,也没……”找到斉文臻的踪迹。 闵瑶麻木的吸了口气:“帮朱大人结绳梯。” 多了四份力量,速度就快了一倍,硬生生的在天黑前,结了两条绳梯。 “娘子,属下愿往。”朱魏请命。 “你恐高吧?”闵瑶皱眉。 朱魏咬腮,默认了两秒,不容置疑道:“属下是有些恐高,但也不是不能克服,让属下去吧。” “你有心了,但我需要你手持火把,给往下的人护航,以防金雕袭击。” 朱魏咬牙退下。 “不恐高的站出来。” 四名暗卫全数出列,而朱魏的随从,只有狄小站了出来。 “那就你们下,身上再绑一条安全绳。开始吧,嬷嬷,把剩下的烟萝藤点着,朱大人和狄小,你们一人背四个,再用纱巾蒙面,以防自己被烟熏到。” 说罢,闵瑶从怀里摸出一瓶清神醒脑的百草膏,分别在所有人太阳穴和人中穴上。厚厚的抹了一层,最后又分给大家一人一包蒙汗药。 暗卫开始攀梯而下。 一直在天上盘旋的金雕,顿时急噪了起来,接连鸣啼,以示警告。 “不要管它,嬷嬷拿东西煽,让烟全部散开。” 金雕急了,一个俯冲,滑行了下来。周身所带的风力漩涡,反而减轻了嬷嬷的负担,毒烟瞬间弥漫。 而被呛到的金雕,吃了个亏,急速拍翅,掉头往山下飞。眨眼便消失在闵瑶视线之内。 “朱大人,你要小心,点两个烟把。” 闵瑶喊,她感觉这头雕,心智近妖,必须要防。 果不其然,在几分钟后,金雕从山下往上飞来,其势非常彪悍。 光是以肉眼可见的那个速度。都不难想像,撞击到人身上时,会有多么惨烈。 “朱大人!小心!!!” “准备药粉!”朱魏大喊。 就在这时。爬在底处的暗卫,运起真气惊呼到:“下面有巢,巢里好像有人。” “斉侯。一定是斉侯。”朱魏喜出望外的大声喊道。 闵瑶听到动静,刹那间全身都要软瘫倒地了。 “斉文臻!一定是斉文臻,嬷嬷,你听到了吗?” 春嬷嬷扶着她:“听到了,娘子,奴婢听到了,侯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娘子。” “对,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上次被水冲了百来公里。不也没事嘛,这次也一定会没事。” 找到他了,真的找到他了。 她的推测是对的。 闵瑶趴在崖边,感觉现下的每分每秒,都像渡秒如年,用力的咬着下唇。情不自禁的默念心经。 金雕冲了过来,也许是感觉到朱魏等人的恶意,因此在半路上就打了个旋,眨眼又不见了。 朱魏沉住气,继续往下爬。 “还有多远?” “是侯爷!巢中的人是侯爷,告诉娘子,侯爷找到了。”暗卫狂吼。 闵瑶看到绳梯荡了一下,在艰难的等待中,再次看到金雕临空而鸣。 其声凄厉,像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类袭击它的巢穴一样,又愤怒又绝望。 “你不要叫了,我们只是救人,你这么强悍,就不应该拿人当食物。” 闵瑶心急如焚的口吐芬芳。 最后默默的在心里数一、二、三、四…… 一直数到一百三十七时,朱魏上来了,满面红光。 “娘子,是侯爷,已经救上来了。” “他人如何?” “昏迷了,但还有气。” “身上可有外伤?”闵瑶急不可耐的问。 “有,左手脱臼,右手和左腿骨折,其它的,属下没敢细探,那巢穴并不牢固,属下担心会崩塌。” 她明白,她明白,就要是验伤,也要把人运上来再验。 是她心急了,是她太心急了。 “斉文臻,我来了,你就不会死,我可是神医唯一的弟子,你要相信我,我能救你。” 第407章 找到你了 春嬷嬷拉着闵瑶,就怕闵瑶一时激动,从崖上滑下去。 “娘子,你退后点,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没事的。” 闵瑶心慌意乱,顺从的往后退,好方便其他人上来。 陆陆续续。狄小上来了。 四名暗卫手拉着绳索上来了。 她知道,绳索的下面,肯定是斉文臻。 屏息凝神的等。明明只有数秒,但她却感觉望眼欲穿。 直到……最后一名暗卫上来,身后用绳子绑着斉文臻。 只见他一身狼狈,满身血污,头无力的垂在暗卫肩侧,双眼紧闭。薄唇的下方,满是胡渣,再仔细一看,胡渣上面还挂着暗红。 是他吐血了吗? 闵瑶心揪成一团。 “斉文臻!”她喊他。 没人敢说话,齐心协力拉着暗卫踩上实地,然后又手忙脚乱的将斉文臻平放了下来。 “娘子,侯爷手脚骨折了,左手还脱臼,您看看,能现在治吗?”朱魏着急。 闵瑶顺着他们说的部位看了一眼,斉文臻的夜行服,基本上全烂,依稀可见几条刀伤,皮肉都在往外翻,但好在血已经止住。 再看他的左手,呈不规则弯曲,但手肘是完好的,应该是脱臼。 最严重的。是右手和左腿,明显可见小臂骨折,左腿的小腿骨已经伸出衣外。 闵瑶倒抽了口气,伤成这样,竟然还有一口气尚存,他是有老天爷护佑吗? 眼泪叭嗒叭嗒落。 再赶紧把脉,只感觉他气息微弱,颌眼静气,细细感受后。几乎在瞬间就确认到,如果她再晚来半天,他一定会没命。 伤势太重了。 “侯爷如何,还有救吗?” “有,必须有,去帮我削几根直棍来当夹板,再脱几件衣服给我。” 闵瑶边说边脱衣服,斉文臻的刀伤箭伤,已经结痂。现在不能处理,她得想办法,将人运下山后,再施加治疗。 朱魏立马脱衣,暗卫们也跟着脱。 闵瑶把衣服套在斉文臻身上,套了一件又一件。他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很冷了,必须要先给他保温。 “我需要屋子,还需要熬药的砂罐,干净纱布,还有长条型的夹板以及石膏。” “砂罐这些东西,我们去山下找,屋子……”朱魏回头看随从。 狄小问:“临时搭的行吗?” “行,只要能聚温保暖。” “那去山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斉文臻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他必须要先接受治疗,才能回宝庆。 很快。大家分工合作,先找来木棍固定手脚,抬到山下临近水源处才停了下来。 朱魏去找砂罐和纱布。闵瑶给了他一张药方,让他务必把药抓全。 狄小则带着人开始搭建临时房舍,春嬷嬷则抓紧时间弄吃的。 有了干净水,闵瑶便开始给斉文臻做小清创,也就是先清理身上的脏东西,就在她脱掉斉文臻上衣时,忽然发现他右胸内侧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闵瑶惊蛰。 胸内侧动的东西,仿佛被吓到,立马龟缩起来。 暗卫掏出匕首,肃然以待。 闵瑶瞳仁缩成针尖:小声道:“别慌,有可能是长虫,不能惊动它。” 真是打死她都没想到。斉文臻身上有蛇,并且还活了。 这一路折腾,竟无一人发觉。 留下帮忙的两名暗卫,一听可能是长虫,头上都冒了冷汗。 “它咬侯爷了吗?” “不知道,但刚才我把脉。感觉他体内剩下的毒素已经不多了。” 这很怪异,但刚才她没空去琢磨。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那东西挪到了斉文臻衣服的破洞处。 众人屏息。 “噗”的一下,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破洞处钻了出来。 圆溜溜的金色眼珠,左右横扫,全是灰色绒毛的脑袋,还机械式的动了动,等它看清闵瑶以及暗卫后,小脑袋张了张金黄色的鹰勾嘴。 “啾啾。”愤怒的叫了两声。 好个……奶凶奶凶的小金雕幼崽!!?? 闵瑶倒抽了口气:“是那金雕的幼崽。” 暗卫也惊呆了:“它钻在侯爷身体里,可是在吃侯爷?” 一语惊醒梦中人,闵瑶连忙一把抓住它,并快速的把它甩到地上。 小金雕被甩得两眼懵圈,跌在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又跌,然后它又爬,接连几次,才站稳了小爪爪。 就在闵瑶赶紧去查看斉文臻右胸内侧时,小金雕愤怒的“啾啾”直叫。 并且还拍着它肉嘟嘟的没毛翅膀,跟暗卫对峙。 就像一条奶凶奶凶的护院狗。 “别伤它,它没有伤到斉文臻。” 第408章 心态转平和 闵瑶松了口气,回头稀罕的看了眼小金雕。 小金雕冲她“啾啾”叫了两声,神情颇为愤怒,仿佛还在埋怨,她为什么要甩它。 虽然它是只扁毛畜生,但也是知道疼的好嘛。 闵瑶汗颜,抱歉的咳了两声。 “你很有灵气哦。” “啾啾。”小金雕拍它的小肉翅。 动作萌翻了。 “这些天,是不是你一直在保护他?”闵瑶福由心至,小心翼翼的问。 小金雕傲娇的抬了抬头。声音放缓:“啾啾。” 太可爱了。 闵瑶忍不住爱心爆棚。 “谢谢你呀。” “啾啾。”小金雕再回应,高傲的好像在说,本大人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个小娘子计较了。 闵瑶失笑,把手伸到小金雕面前。 示意它可以站到她手上。 小金雕疑惑了几秒,拿爪子试探了几下,这才傲娇的站到闵瑶手心。 闵瑶把它捧起来,郑重其事的再次道谢。 “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谢谢你,谢谢你保护他。” 小金雕不屑的抬了抬头,傲慢到极致的拿嘴梳它的绒毛。 明明没几根,但梳的可认真了。 好像是故意傲慢,可实则已经害羞的小东西。 闵瑶由心一笑,把头凑过去,亲了亲小金雕的脑门。 顿时,小金雕惊慌失措的跌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闵瑶,连叫唤都不会了。 “哈哈哈,我现在要给他清理伤口,你在旁边安静一会会,好吗?” 说罢,闵瑶把它放到斉文臻身边。 小金雕好像听懂了,呆萌呆萌的蹲坐在哪,一声也不吭。 “真乖,表现好了,一会再亲你一个哦。” 小金雕好像真的听懂了。惊恐的打了个哆嗦,把脖子都缩了起来。 旁边的暗卫惊讶的都说不出话。 “娘子,它……好像真能听懂人话。” “是呀,很有灵气呢。”闵瑶静心,嘴边挂着笑,继续给斉文臻清创。 经过小金雕的调剂,她这会心情好多了。 清理完上身,再清理下身时,闵瑶退了出来。让来暗卫来做。 小金雕便跟在她屁股后面,一颠一颠的出了棚子,好笑的是,它还不拿正眼瞧她。 闵瑶觉得有趣,蹲了下来故意跟它对视。 “他有给你取名字吗?” “啾啾。”头一歪,傲娇的很。 好吧,她听不懂,可能在它眼里,人类就是个傻子。 “你就这样跟着他出了窝。就不怕你母亲生气吗?” 说到这,闵瑶还刻意的看了眼天,可惜天是黑的,挂满了繁星,看不到有没有大金雕。 小金雕仿佛听懂了,偏了偏头。百无聊赖的梳绒毛。 一时间,一人一雕都没出声。 夜色静谧下,只听到淙淙的流水声。 “娘子,用来消毒伤口的药煮好了,现在就用吗?”春嬷嬷过来问。 当看清她脚边的小金雕时,春嬷嬷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那只大雕的幼崽?” 春嬷嬷一脸惊恐,不等闵瑶回答便急速道:“娘子,这东西不能要,大雕要发现没了幼崽。会疯狂袭击人的。” 闵瑶摊了摊手:“嬷嬷,你先别急,现在不是我们要它。是它跟着斉文臻出来了,就算要送它回去,也要等明天天亮。” 春嬷嬷心有戚戚的抿了抿唇。 小金雕好像知道嬷嬷想送它回去。立马不满的拍翅膀,十分敌视的冲春嬷嬷叫。 “啾啾,啾啾。” 又是那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闵瑶差点笑出声,就在这时,暗卫在棚里惊道:“侯爷!” 是醒了吗? 闵瑶爬了起来,冲进棚子,跳入眼帘的,便是斉文臻那双清冽藏渊的眼睛。 四目相对,闵瑶僵在原地,眼泪哗的一下,就挂满了整张脸。 斉文臻瞳仁一缩,艰难的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沙哑又仿佛充满砂砾的痛呼。 见状,闵瑶哭着凶他:“你别动,人都快残了,还动什么动。” 斉文臻惊愕,转瞬即消,无奈的蹙了蹙眉:“你……怎么……来了。” 短短五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 “我不来你就没了,现在不能喝水,我拿东西给你润润唇。” 闵瑶抽泣,转头去找东西沾水,可找半天,都找不到,整个棚子那有东西给她用? 情急下,她撕了自己的衣服,拿竹筒浸湿。 暗卫听到撕裂声,骇的不敢抬头,急忙背过身去。 而斉文臻嘴角勾了勾。 发现暗卫不好意思,闵瑶才红了脸,嘟啷道:“我又没撕身上的,只是撕了一个角。” 暗卫们嘴角抽了抽,心想,不管您撕什么,他们也不敢看呐。 第409章 绝不能留 闵瑶沾着水按斉文臻的唇,斉文臻渴水,很想喝,但又不能喝,喉结滑动了几下。 “你……” “别说话,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逼数吗?” 逼数是什么? 斉文臻眯眼。 “右手骨折,左小腿骨折,左手脱臼。身上还有十几处刀伤,我一会先给正骨,然后再清创缝合。醒了正好,一会把麻药吃了,不然会痛疯你。” 闵瑶收起衣角,不再看他,从旁边拿出麻药丸子。 “你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吃?”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不用了。” 声音沙的像氪金属。好难听,但也好心揪。 “什么不用了,正骨会很痛的,难不成你想变残废吗?”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但她凶起来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好看。 “我需要保持清醒。”斉文臻微喘。 闵瑶磨牙:“保持你个大头鬼,你是人又不铁,伤成这样,还想保持清醒,是你要疯,还是我要疯?” “算了,不理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病患,没有资格说话。” “……”斉文臻哭笑不得。 索性掀了掀眼皮,看向暗卫:“朱魏?” 暗卫肃然:“朱大人抓药去了,还没回来。”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朱魏大步流星的进棚,一看到斉文臻苏醒,又惊又喜的连忙跪下。 “侯爷!属下罪该万死!” 闵瑶咬紧牙关,让春嬷嬷把熬好的消毒中药送进来,既然他要保持清醒,安排正事,那她就先清创。 “一死足矣,何来万死。”斉文臻很虚弱,却还有心情跟朱魏调侃。 朱魏大吃一惊。情不自禁的看了眼闵瑶。 气氛顿时微妙。 斉文臻目光暗了暗,闵瑶便翻了个白眼道:“朱大人见到我时,也是说罪该万死,然后我就这么回他的,人又不是妖怪,还能死万万次不成。” 当然了,现在你就是个妖怪,历经两次大难不死。 斉文臻脸色稍霁:“消息可有送出去?” 朱魏难堪的咽了咽唾沫:“有,当天就传了八百里加急。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收到了。” “传信,本侯要五百人。” 朱魏睁大眼:“侯爷是想?” “没错,绝不能留。” 闵瑶安静的听着,不敢插话,但心里琢磨。斉文臻肯定找到了安王的基地,一句绝不能留,无非就是人不能留,武器不能留,以及粮草不能留。 “属下明白,这就传书回兵马司,可是侯爷您……” “无碍。”斉文臻眸色冷凝,身体他是动不了,但脑袋还在。 “是。”朱魏领命。转身退下。 就在这时,不甘寂寞的小金雕,“啾啾”叫了几声。 斉文臻诧异。但无非转头查看。 闵瑶便一把托起小金雕,将其放在他胸前。 斉文臻的瞳仁立马缩成了尖针。 小金雕俯视着斉文臻,好像把他当成自己的宠物一样。高高在上的啾了两声。 那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又抬了起来。 “你……”斉文臻诧异的说不出话。 “啾啾。”小金雕晃了晃头,爪子一收便在他胸口蹲了下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闵瑶看到,差点破功。 “救你上来的时候,它就躲在你衣服里,谁也没发现,你是怎么惹上它的?” 一语双关,问小金雕,也问大金雕。 斉文臻缓了口气,这才虚弱道:“当天中了箭,跌落山脚时。本侯已经昏迷,再醒来,就已经在老雕巢穴,估计……是把本侯当成了食物。” “后来呢?” 闵瑶仔细清创,清到皮肉外翻的伤口时,斉文臻哆嗦了一下。 “后来它的三个兄弟姐妹想吃本侯。本侯自然不让,它便一直护着本侯。” 这么说来,她猜对了,果然是小金雕在护着他。 斉文臻这个人呐,还真是老天爷眷顾,遇个畜生都是通灵的。 “再后来呢?” “没了。”斉文臻不愿说。 既然如此,那闵瑶不再问,其实她知道,他肯定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生死博斗,要不然嘴里的血腥和碎肉是从那来的? 整整六天,他在鹰巢救生,其艰难程度可想而之。 第410章 当然要负责 “吃麻药吗,这样我清理会更快些。” 斉文臻闭目,刚的跟什么似的。 “不必。” “不必你个头,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啊?算了,我不想跟你生气,就问你一句,你正事办完了吗?” 斉文臻嘴角再次轻抽,以沉默对抗。 很好,不回答那就是办完了。 闵瑶瞪眼:“按住他。把药塞进去。” 暗卫瞠目结舌,他们那里敢塞? “还想不想你们侯爷痊愈了?想的话,就只能听我的。把他按住,塞五颗药。” 她要他全麻。 暗卫齐齐抽气,又是塞。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终于妥协:“喂吧。” 家有悍妻,他能怎么办? 闵瑶哼了一声,拿出五颗麻沸散药丸:“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反正要吃。乖乖吃不香吗?非要我采取暴力手段,你是找虐还是怎么着?” 斉文臻:“……” 无言以对。 艰难的吞下五颗药后,斉文臻感觉昏昏沉沉,闵瑶故意拿手戳他伤。 “痛吗?” “……”斉文臻呲牙。 “不是说不必吗?”闵瑶故意尾音上扬。 “……” 旁边的暗卫,头上冒了冷汗,狠不得掘地三尺,赶紧把自己埋了。 这般调侃,乃是闺房之乐,他们……怎敢多看,怎敢多听? 可奈何,走不得! “不是说不用吗?”闵瑶又把不用咬的极重。 斉文臻彻底无言以对,索性两眼一闭,装死。 闵瑶露出大白牙。 “我要帮你左手复元喽,如果感觉痛,就忍着吧。” 麻沸散是好,但比起后世的丙泊酚,效果还是差强人意,但师父有说过。配合金针渡穴,能彻底阻隔疼痛。 闵瑶心想,他不是要保持清醒嘛,那她就成全他。 轻哼之后,托起他的左手,轻轻摇了几下,一个用力。 “咔吧” 斉文臻感觉左手能动了。 “能动也不要动,我要给你右手骨折复位了。” 这次,斉文臻感觉钻心的疼。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但他死活都没哼一声。 看他这么倔,闵瑶于心不忍,悄悄拿起金针给他渡穴。 整个手术,持续了三个时辰,复位、上夹板、再清创缝合,闵瑶累的汗流浃背。 再看斉文臻,全身上下已经包成了木乃伊。 “好了,我需要休息了。你们看着他,等他自然醒来,一个时辰左右,再给他测个体温,如果发现他体温升高,就叫醒我。” 闵瑶累的两眼模糊。三天的不眠不休,已耗尽她所有力气。 交待完后,倒头便睡了个黑甜。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还没睁眼,就听到斉文臻在严谨冷酷的发号施令。 其内容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他不打算等圣旨,而是现在就要去抄安王的基地。 “退下吧。”斉文臻撑了撑能动的左手。 “刷刷……”数声。 就像铠甲相互触碰。 直到声音彻底全无,她平缓的吸了口气。 刚想睁眼,就听斉文臻道:“醒了。” “……你知道我醒了?” 闵瑶诧异。睁开眼睛,朝他看过去。 就见他半靠在棚壁上,撑着身子。似笑非笑的冲她扬眉,其神态又优雅又匪痞。 真像个高贵且不能侵犯的臭流氓。 “你睡着的时候,呼吸会很绵长。” 原来是这样。那她醒了,呼吸就会加重吗。 闵瑶撇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坐起来?要静卧你不知道吗?” 怪她,昨晚睡之前,没有交待清楚。 不过,再回头想想,就算自己交待清楚了,他醒来后也不会听。 公事为重嘛。 男人都这样。 “感觉如何?”她问。 斉文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还好。” “有发烧吗?”问是问,可她人已经爬了起来,打算给他诊脉了。 也是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床棉被。 深山老林的,连棚子都是临时搭建。那来的棉被?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上午。” “所以……这棉被?” 斉文臻没说话,但旁边的春嬷嬷,却用唇语告诉她,是侯爷吩咐的,至于罚了她五鞭照顾不周,春嬷嬷没敢说。 “谢谢啊。不过……这不能抵你的救命钱。”闵瑶双眼望天,故意这么气他。 斉文臻笑而不语,其实,早在她到达山顶,并准备来救他时,他就依稀听到,她在山顶喊,坚持住,我来了,就一定能救你回家,你还差我五百两金子,不能不给。 当然,还有后面那句,你以为我是你想娶就娶,想不要就不要的人吗? 亲了我,就得负责。 所以……他当然要负责。 第411章 取名字了吗 “本侯中馈全部交给你,你要多少救命钱,自己取便是。” 斉文臻就这云淡风轻的回她。 她才不要呢,以为她傻吗?把他养郓费的钱统统拿手上,那她得操多少心? 说白了,看似好听。可其实她就是个免费管家,还不给赏钱的那种。 “呸!我才不上你当。我师公出手一次五千金,我还没出师,就算你二千五百金吧,回去了记得给我。不然我就要算你利息。” 斉文臻眼眸含笑:“可能还需要三、四天才能回。” “哼,想三、四天之内回宝庆城,你还需要好好配合,不然,你就在这慢慢拖着吧。” 伤这么重,还想三、四天就好? 想的也太美了。 就算师公来,也不见得能有灵丹妙药。 想到师公,闵瑶脸色沉了沉:“不开玩笑了,你派人去找我师父和师公了吗?他们进了迷魂凼。” 斉文臻拧眉:“这事本侯已做了安排,你且放心。” “还没见着他们,我怎么能放心。” 说的轻巧,师父去时。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赵前辈和崔老神通广大,一定会平安无事。” 斉文臻眼里滑过一丝忧心,不是他不想派人接应,而是那个地方,非人力不可为。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在外围等着。 “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派人进去?”闵瑶问。 斉文臻不言。 “那这样,让人在外围放有颜色的烟,或许他们在里头看到,就能寻着方向出来?” 斉文臻眼睛亮了亮:“放狼烟?” “对,但要加些颜料,比如红色烟雾。” “甚好。”这方法能用。 闵瑶高兴的松了口气。开动脑筋继续道:“还可以做个扩音喇叭,让人在外围大声的喊,只要他们还活着,便能寻着声音出来?” “也可以。但喇叭是何物?”斉文臻诧异的眯了眯眼。 仿佛她的脑袋瓜里,总有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小奇招。 “就是像这样,这样……”闵瑶拿手窝了个喇叭状:“用铁皮,或者硬纸,窝成这个样子,对着小的这头喊话。声音便会放大几十,或者几百倍。” 斉文臻转念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用手窝着嘴说话,能使用声音扩大他知道。但他没想过,要用铁皮做成工具,也就是她说的喇叭。 “叫朱魏进来。” 闵瑶知道他要采纳,心稳了很多。 师父,我都找到斉文臻了,你可一定要找到师公呀。 趁着斉文臻吩咐朱魏去放狼烟,还有做大喇叭,她就乖乖的坐他旁边。替他把脉,再查伤口。 除了有骨折的地方,别的外伤,愈合状况都十分好。 师父调的创伤药。果然是极好用的。 朱魏领命走后,闵瑶戳着他的两处夹板:“昨晚我实在太累,所以来不急给你打石膏,现在我要给你打石膏了,这样修复的会快些。” 自从昨天强逼着他吃麻药,斉文臻就知道,在这事上拗不过她,索性默许的垂了垂眼帘。 却不想,她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根本就没提给他吃麻药的事,而是拿着一桶白色桨糊,不停的往他手脚上抹。 斉文臻惊愕,难道不用吃药了? 就在这时,小金雕从斉文臻的袖子里钻了出来,看到她抹白色糊桨,还以为是在建巢,好奇的不得了,时不时拿嘴巴来啄两口。 闵瑶看到哭笑不得:“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斉文臻拿左手摸了摸小金雕的头:“你想养?” “没有啊,我看它是想跟着你,所以问问你的想法,照我看呀,它很有灵性,也许是想认你当主人。” 当然了,也能换个角度说,小金雕想让斉文臻认主,乖乖当它的人形宠。 不过嘛,这句话,她是不会告诉斉文臻的。 她很期待有一天,当斉文臻发现,小金雕是在牧他时,是何感受。 就像人养牧羊犬当宠物,最后发现,牧羊犬把人当羊牧时,那一万点暴击,是不是伤害性不太,但侮辱性极强? 第412章 喜欢小扁毛 “是吗?” 斉文臻眯起眼,心情似乎很愉悦。 “是呀,我说什么,它好像都能听懂,那你打算,再把它送回去吗?” 斉文臻用修长的食指,摸了摸小金雕的头。 小金雕很享受宠物的抚摸,舒服的从喉咙根处,发出咕噜声。就像猫那样,也是很神奇了。 “你想回去吗?”斉文臻问。 小金雕懒得回答,安逸的继续咕噜。 不是说。它能听懂人言吗?怎么没反应? 斉文臻纳闷了两秒,手自然而然停了下来,这一停,小金雕就不满了,立马睁开眼睛,奶凶奶凶的拿嘴巴啄斉文臻。 “啾啾。” 示意他赶紧摸。 斉文臻懵:“这是什么意思?” 闵瑶瞅着乐呵。心里跟门清似的暗笑:“它是想让你继续摸它吧。” 斉文臻迟疑了一秒,滑动手指,再摸了摸它的头。 小金雕果然安静了下来,眼晴内膜一闭,便享受的蹲在木板上,好不巴适。 斉文臻错愕:“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雕语十级? 闵瑶翻了个白眼,她能听懂个屁,她是看别人养宠物,看多了。 好多人以为,他们把狗,把猫,把猪当宠物,可其实在动物眼里,人类才特么是宠物,不光是宠物,还是铲屎官,饲养员。 “你摸它,它就舒服的闭眼睛。还发出满足的声音,你一停它就啄你,这么明显的肢体语言,你都不懂?” 闵瑶鄙夷他。 斉文臻一头黑线:“……” 过了一会,他故意停了停,果然小金雕很不满,睁开眼睛便冲他“啾啾”,还奶凶奶凶,要啄他。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个声音在反问,它确定是要认他当主人? “你给它取个名吧。” “我?”闵瑶拿着刷子瞪大眼。 斉文臻挑眉。 “好吧,要我取,我就叫它小扁毛。”反正朱魏喊它娘扁毛畜生,那叫它小扁毛,也挺有意思。 斉文臻嘴角又抽了抽,一个堂堂女国士,取名字竟然如此随便。 “不好。” “不好那你就自己取嘛,我反正觉得挺好的。是吧小扁毛。” 正享受抚摸的小金雕,突然睁眼,冲着闵瑶“啾啾”了两声,然后舒服的又开始“咕噜咕噜” 斉文臻倒抽了口气,这是……喜欢小扁毛? “嘿,你看。它很喜欢叫小扁毛,是吧,小扁毛。”闵瑶笑的腻起,拿手戳了下小金雕。 小金雕不满,拍着翅膀冲她:“啾啾” 仿佛在说,你戳朕干什么,朕是你能随便戳的吗? 神奇的是,落在斉文臻眼里,却成了小金雕认同并欢喜的样子。 然后。就这么敲了个实锤,小金雕正式取名为小扁毛。 “我听春十七说,皇上已宣了圣旨。封你为女国士?” “是啊,不说这个事,我还没想起来。你一说吧,我就有些生气了。” “气什么?”斉文臻眯眼。 闵瑶往他腿上加盖了层纱布,然后继续刷石膏。 “气什么呀,气某些人要出去干什么,却不跟我打招呼,嘴里说要娶我当娘子,可实际上,对娘子并无半点尊重,既然如此,那将来我要去那里干什么,我也不会说哦。” 闵瑶冷哼,连眼神都不想给他。 这男人。就是欠收拾。 斉文臻无语凝咽,缄默许久,才沉声道:“本侯错了,以后定会同你商量。” 哟嗬? 竟然这么快就认错? 连辩驳都没有? 闵瑶好吃惊:“真的?” “真的。”斉文臻一脸严肃。 数天前没派人通知她,是他的不对,可当时他并不是没想过。而是怕她知道后会担心,所以才封闭了消息。 但经此一难,他很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夫唱妇随,荣辱与共。 回想昨曰,若不是她坚持让人下来查看,只怕今天,他都没办法获救。 所以,他欠了她两条命。 “好吧,暂且信着你,以观后效。”闵瑶撇了撇嘴,继续接道:“我喜欢男子有责任有担当,而不是空有嘴皮,光说不练。” “如若你我,真要成亲,那以后必须意见统一,那怕内部有矛盾,但在正事上面,也能一致对外,全心全意的做到夫妻本是一体这句话。” 斉文臻瞳仁缩了缩,她的话很平常,没有任何起伏,但每一个字落在他心上,都像雨击战鼓,字字动魄。 情不自禁的,他就想到她的母亲。 她母亲曾经对闵将军,也这么说过,但字字铿锵。 第413章 暗毒发作 “嬷嬷,晚上的药里再加一份这个。” 闵瑶拣了味三七交给春嬷嬷。 刚吩咐完,暗卫来报:“娘子,不好了,侯爷晕过去了。” “……”闵瑶愕然:“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就晕了?” 上午她才给斉文臻打了石膏啊,看他精神头还算可以,怎么这会说晕就晕了呢。 眼皮一跳,压着心慌便急忙回到临时搭建的小棚子。 就只见斉文臻气若游丝的躺在那。脸色极为苍白。 而小扁毛,仿佛预感到什么,竟然不停的在拿头拱斉文臻脸。模样很着急。 不由分说,闵瑶赶紧把脉,半分钟后,她脸色就全变了。 是暗毒? 而且还是她分辩不出来的暗毒。 “娘子?”几个暗卫手心里存了汗。 “是暗毒,他体内还有一种暗毒,之前没有发作。我……” 来在太突然,闵瑶心神大乱,连忙用师父教她的验毒法,放了斉文臻的血。 可一试再试,她还是分辩不出来,总感觉似曾相识,但又不敢确定。 “怎么样?”春嬷嬷急了。 “不知道,验不出来,我师父那边有消息了吗?” 春嬷嬷摇头:“还没有。” “喇叭呢,做好没有?”她拿捏不准,没有办法对症下药呀。 真是……书到用时方知少,这一刹那,闵瑶好后悔。 后悔自己,以前怎么不用心跟赵红锦学。 怪她,怪她,都怪她。 慌乱之中,闵瑶把蜡封的解毒丸,拿了出来。想塞到斉文臻嘴里,却发现斉文臻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 一咬唇,她便把药丢进自己嘴里,三下两下嚼碎,再喂到斉文臻嘴里。 确定他咽了下去后,才松了口气。 春嬷嬷看到,神情也越发着急。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呀。 “这颗解毒丸,是能解百毒的。师父还说过,就算解不了,也能压制毒性,所以现在,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我师父,我怕……情况没那么乐观。” 不但不乐观,只怕她还解不了。 就在这时,朱魏带着人回来,一听到斉文臻晕迷。急的脸色大变。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侯爷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吗?怎么?” 朱魏的质问,让闵瑶更加自责。 她是真没想到,还有暗毒在潜伏呀。 “是我学艺不精,朱大人要想办法找我师父。” “喇叭明天就能做好。可侯爷他,能坚持住吗?” “能,一定能,我刚刚把师父给的解毒丸喂他吃了,就算解不了,也能压制。” 朱魏听完,急的直搓手。 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属下还以为侯爷没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闵瑶用力的咬唇。看着斉文臻,负罪感越来越深,她这样。算什么天夷赵氏的嫡传,师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狼烟一直在放吗?”闵瑶艰难的问。 “在放。但里面没有动静。”朱魏一脸急色,犹豫再三,对闵瑶肃然道:“娘子,侯爷调了五百人手,这事你知情吗?” “不太知情,但那天他给你下令,我听到了,怎么?” 朱魏单膝跪了下来:“人已经到了,可侯爷……” 后面的话,朱魏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他能看出来,闵瑶比他还要着急侯爷的性命。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怪她学艺不精。 但是……现在箭已在弦,统帅却…… 迟疑下,朱魏果断道:“娘子,此地不能久留,若侯爷明天还不能清醒,请娘子立马带侯爷回宝庆城。” 只要回到自己的地盘。就能多找些大夫,给候爷会诊,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侯爷的命。 后面这句潜台词朱魏没说,但闵瑶何偿不懂。 再一次内疚自责,牙都快要咬碎。 是她丢人现眼了。 “好,那你呢?” “属下带人去办正事。” “有把握吗?” “有没有都必须要办,娘子放心。”朱魏站了起来,拱手便退下。 闵瑶心慌意乱,当晚衣不解带的守了斉文臻一宿,临到天亮,她发现斉文臻还起了高烧。 这毒好霸道。 她记得师父说过,如果解不了,就一定会高烧,只要想办退了烧,就能暂时压住毒性,短则七天,长则十五天。 这样算的话,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万一师父回不来,那她需要做第二手准备。 “嬷嬷,准备马车,回宝庆城。” 第414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与此同时,远在王城的安王收到了急报。 张晋超脸色大变道:“王爷,王城这个斉侯果然是假的,皇上看似不疑,可实则……” 安王眼里充满了戾气,着手撕了急报。 “现在起事,机率是多少?” “如果直接逼宫,机率会很高。”张晋超做了最大胆的预测。 虽然情势已不同,但他相信。结果还是会一样。 安王一定能顺利登基。 “御卫队现在策反了多少人?” “二皇子和三皇子投靠了我们,只有太子那边,还没有下手。” 这些天。张晋超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暗中操盘,他就是担心,闵瑶是个变数,所以做了提前逼宫的准备。 “好!那今晚就动手,先逼宫。” 安王这次没有犹豫。当机立断放弃闽南基地。 而又与此同时,圣隆帝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当看到其中的内容,圣隆帝脸色骤变。 “七弟他……竟然真的想取而代之,为什么?朕这个皇帝,当的难道不好吗?” 圣隆帝又痛心又疑虑。 自从他登基以来,斉朝上下万众归心,逐渐稳定的进入空前盛世,这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吗? 为何安王却在这个时候,想谋夺皇位呢? 圣隆帝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张公公来报,说安王求见。 “宣他进来。” 圣隆帝眼眸一红,将密报压在奏折之下。 安王进了门,一如往常,行了君臣大礼后,才缓缓起身:“皇兄,臣弟今曰来。是有一事相商。” 圣隆帝目光闪烁,压心寒沉声道:“七弟有话直说。” “皇兄,太子性格优柔寡断,只怕当不了下一代明君。”安王抖了抖金爪蟒袍,开门见山的便说起了太子。 圣隆帝瞳仁缩了缩:“那七弟认为,朕的儿子里,那个更适合明君?” “都不适合,皇兄将他们养的太好,没有见过血腥的狼王。怎配当狼王?”安王讥讽,神情不但冷酷,还一改往曰温情。 喧宾夺主的王霸之气,全然放开。 圣隆帝失望的恸笑:“看来,七弟已经知道,朕收到了密报,所以不打算再蛰伏了。” “没错,今天我就是来跟皇兄,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安王背着手。渡了两步,目光犀利直逼圣隆帝。 也是这时,圣隆帝才发现,自己忠心耿耿的七弟,眼神是那么冷酷无情,就像两把出鞘的利刃。除了锋芒,便是杀机,再无往曰的任何情份。 “父皇在世时,曾说过,天子无情,皇家无情,朕,不愿苟同,可事到如今。朕却信了,七弟,你真想要这天下?” 安王不着痕迹的捏拳。掷地有声道:“是,皇兄性情温和,于当年来说。确实是最合适人选,可十年过去,皇兄只顾励精图治,却不顾外患加交,如何成就先皇的宏图大业?” 这是在指责他,只固于安守江山,而没有扩江山的雄心壮志吗? 圣隆帝苦笑:“所以,七弟要这江山,是想开疆辟土?” 安王挑眉:“没错,东,我要扶夷,西。我要大漠,北,我要苍琅,南,我要柔庭,我要这四海八荒。竟在我手心,年年称臣,岁岁纳供,而这些事,以皇兄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有我!才能做到!” 圣隆帝无法反驳,他知道,七弟是个能人干将,而他,确实性格怀柔,在开疆辟土上,他不如他。 但要说安定治国,七弟却是不如他的。 圣隆帝深吸了口气:“七弟有凌云之志,朕一直都知道,而这些年,七弟要郓费震慑扶夷,朕也从未拒绝,就像当年,七弟主攻朕主守,朕从未怀疑过七弟一样,励精图治整整十三年,朕做到了。” 最后一句,圣隆帝说的意味深长,以此告诉安王,他不是昏君,他做到了一个明君的本份,而他安王却在岁月长河里,变的越来越贪婪。 已经快要失去本心。 安王瞳仁骤缩,心里隐隐有了悔意,因为他没想过,圣隆帝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语重心长,言明不曾忘他,还信他,并念着兄弟情份,以实际行动在告诉天下,天子有情,皇家有情。 可他呢? 他做了什么? 他在谋朝篡位! 第415章 峰回路转 “皇兄!你很好,可父皇说的对,天子不能有情,皇家更不能有情!”安王转过身,硬起心肠告诉自己,没得选了。 若皇兄识趣,便不要让他走到逼宫的那一刻。 只要他写了禅让召书,那他就封他为圣隆太上皇,从此以后。安享皇郊别宫,皆大欢喜。 “七弟,若朕不愿呢?”圣隆帝见他转身。便知多说无益,曾经的七弟,已不再是现在的七弟。 若真把天下交给现在的七弟,那斉朝的百姓如何安生? 只怕会全民皆兵,连年征战,那样的动荡天下又如何能安生? “皇兄若不愿。臣弟便只能逼宫。” 圣隆帝点头,他已经想到了,安王能身穿蟒袍,走到这里,并敞开心窝的告诉他,说明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是逼宫,又何偿不逼宫。 “如此,那七弟便试试吧,朕也想看看,这朝中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是向着七弟的,又有多少人是野心勃勃,想要开疆辟土,而不是励精图治,稳固河山。” 说完,圣隆帝不怒而威的站了起来。 斉文臻说的对,若是以此当试金石,将野心之人暴光收复。用来开疆辟土,那也是好事,身为帝王,只有擅用人心,才能两全得法,各司其职。 安王回身,一瞬不瞬的望向圣隆帝,讥讽的冷笑。 “看来,皇兄也不是没有准备。” 安王这是在讥讽圣隆帝。前一秒还在假惺惺的说,念着兄弟情份,可实际上早有提防,并且这些天就在内外配合,实则还不是表里不一。 那像他,谋就是谋了。 圣隆帝失望的摇了摇头:“七弟都要杀朕,朕还要拱手给七弟杀不成?” “呵呵。”安王冷笑,他能站在这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足矣代表。他并不想杀他,而是只意在夺权,他却揣着明白装备糊涂。 道不同,就是不相为谋! “来人。” “来人。” 两句来人,异口同声。 …… 王城在成王败寇,闵瑶这边。已经把斉文臻抬上了马车。 “嬷嬷,告诉狄小,让他在这里,一定要等到我师父和师公,三天后,如果还不见人,那就不择手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是一定要亲自去的。 最后望了一眼青龙山方向,闵瑶摸了摸小扁毛:“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跟我们走。而你的宠物,一定会没事的。” 小金雕轻轻啄了她一下,仿佛在说。本大王不会后悔离开鹰巢,但你务必要救活本大王的宠物。 被叫宠物的斉文臻,双眼还紧闭着,但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 就在闵瑶提心吊胆,心里念着,师父师公你们快回来时,赵红锦和崔离,已寻着狼烟走出了迷魂凼。 可谓是峰回路转。 守在外围的狄小,激动到两眼发红:“神医,你们可总算出来了。” 崔离很虚弱:“谁让你们放的狼烟?若没有它,只怕还出不来,你们斉侯呢?人找到没?” 按崔离推测。闵瑶那边都能顾上他这里了,定然是找到了斉文臻。 “是闵娘子提议放的狼烟,前辈,你们赶紧起程吧,侯爷大事不妙,体内还有暗毒。闵娘子束手无策,让属下留下在这,一定要等到你们。” “还有暗毒?”赵红锦诧异:“我那解毒丸都解不了吗?” 狄小摇头,一边让人备马,一边道:“闵娘子说,只能压制,不能解毒。” “他们人在哪?”崔离问。 “在回宝庆城的路上,辰时走的,现在未时,如果快的话,能赶上他们。” “走!”崔离二话不说跳上马背。 到了夜里戌时,也就是八点多左右,前后探路并断后警界的暗卫来报,说狄小和师父师公,赶来了。 闵瑶大喜过望,紧绷的情绪,瞬间崩塌。 眼泪叭叭的往下掉。 “我师父和师公还活着,他们没事,嬷嬷,你听见了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春嬷嬷松了一大口气。 “快停车停车。”她要等师父和师公。 第416章 风起云涌 “师父,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等师父和师公给斉文臻把完脉,确诊了暗毒是曼佗罗花毒后,闵瑶才松了口气。 之前她诊脉,就是感觉像这个,但又拿捏不准,生怕自己用错药,反而加重毒素循环,现在好了。有了师父和师公坐镇,她压力骤减。 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斉文臻的小命,基本上就无碍。 赵红锦长吁了口气:“还好你让人在外面放了狼烟,不然的话,我们还没有这么快就能出来,那迷魂凼确实是个迷魂凼,里面不但分不清方向。还充满了障毒和红砒。” 说着,赵红锦从怀里摸出一大袋红砒,打开给她看。 闵瑶倒抽了口气:“里面竟然还有这东西?” 红砒,又叫红信石,在潮湿的环境里,一旦混入了障毒,就会致幻,不论是人闯入,还是动物闯入,都会九死一生。 “不光有,还很多,越是里面,就越多,你师公就是中了它的招,所以迷在里面出不来。” 崔离摸了摸鼻子,很尴尬:“那天晚上撤退,老夫不熟地型,中了它的招。实属无奈,要是提前有所准备,老夫也不至于。” 赵红锦白了崔离一眼:“要不是我,你这把老骨头,只怕就交待在里面了。” “是是是,多谢师妹救命之恩。” 师妹都出来了,闵瑶在旁边也是哭笑不得,顺口便调侃了一句:“谢就不必了,师公还是继续以身相许吧。” 崔离现在改变了心态。摸着胡须便反击:“那斉小子,也要继续以身相许,不然光说谢有什么用。” “……”闵瑶抚额,好的嘛,她又挖坑给自己了。 “师父,这曼佗罗花毒,也叫情花毒吧?” “对,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你之前把脉没把出来?”赵红锦不满的看她。 闵瑶咬唇:“不是没把出来。是拿捏不住,不敢下药。” 毕竟她学习时间就那么短,那敢拿斉文臻来随便下药。 赵红锦叹了句:“你呀,关心则乱,但好在你应对急时,那解毒丹虽然解不了情花毒。但确实能压制,现在你知道怎么下药了?” 闵瑶点头,知道了症结在哪,她自然对症下药,不然这小半年的医书,岂不是白看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临床应对的经验太少。 要想医术精进,将来她要想办法开医馆,从收治病人开始了。 “还有多久到宝庆城?”赵红锦问。 春嬷嬷算了一下路程:“再快马加鞭。明天上午便能到。” “那就不急了,等回了宝庆城再给他解毒,反而他伤成这样。也干不了什么,与其醒来,还不如让他继续昏睡。也算是养息了。” 闵瑶想了想也是,但总感觉不安,仿佛要出什么大事,让她心神不宁。 “你师公体内的红砒也没解干净,等回去了,还得调理三天。” 闵瑶瞥了眼崔离,发现崔离的神态,确实很虚。 于是长话短说,她把斉文臻昨天做下的一些命令,以及朱魏带人回去的事,说给了师公听。 师公听完,沉呤道:“此事他做得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捣毁的越快越好,迟,反而会生变。” “但愿朱大人能平安回来。”闵瑶忧心忡忡,总感觉事情没这么快解决。 果不其然,一回到宝庆城。严华从王城传来急信。 就六个字,安王逼宫!速归! 速归,速归,速归,斉文臻现在这样,怎么速归? “赶紧给斉小子解毒,王城他还有后手,必须要他亲自下令。”崔离脸色大变。 刻不容缓,闵瑶调了解毒剂,便给斉文臻灌了下去。 再施于金针刺穴,斉文臻长吸了口气,醒了。 目光迷离涣散的看了她足足十秒,意识才缓缓清醒。 “现在什么时辰?” 闵瑶看他的样子,着实心疼,外伤未愈,内毒又起,闽南还没收尾,王城又有兵变,连口气都不给喘么。 “今天二十二,你昏了两天,现在巳时。” “可有飞鸽传书?”斉文臻再问,声音沙哑的不像样。 闵瑶咬唇,将传书递给他:“安王逼宫了。” 斉文臻瞬间眼眸清明,挣扎着爬了起来:“不出所料,朱魏人呢?” “朱大人去执行你之前下的命令了,现在恐怕还没回来,对了,我师父和师公平安出来了,要我叫他们吗?” “叫。”斉文臻皱眉,脑袋转的飞快,无心其它。 闵瑶知道在这种大事上,她帮不上忙,能不添乱就不是最大的帮忙。 第417章 安排后路 正月二十三。 王城宫变,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震惊了五湖四海。 北湖城兵马司,东阳城兵马司,江北城兵马司……连同陈木荣,周大人。一干人等全部赶到星云湖。 在一堆男人,紧锣密鼓的商议一下午后。斉文臻让人叫了她。 “瑶儿,本侯要你立马前往漠北。” “漠北?这个时候?”闵瑶大吃一惊。 这个时候,她也无暇去在意斉文臻叫了她什么。 瑶儿也好,瑶瑶也罢。都不重要。 国将不宁,何来儿女情长。 “对,你只有去了漠北,本侯才能安心行事。”斉文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闵瑶垂帘:“书院招生就在眼前,这个时候我若离开……” “自有李冒主持,你不用担心,李冒只是一个翰林,不论何人称帝,他都可以安守本心,做他的纯臣就好。” 没错,纯臣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论风雨如何飘扬,他都能屹立不倒。 所以说,一开始她谋划李冒当院长,对星云湖书院来说,是明智之举。 “我走可以,那刘康哥哥他们?” “他们你也不必担心。本侯会让陈木荣教他们,如何做个纯民,只有你,绝不能留在这。” 且不说张晋超对她很忌惮,安王起事,恐怕也会拿她当借口。 所以这个时候。她要能避则避。 “只要你确保刘康哥哥他们的安全,那我随时可以出发。” 斉文臻颌首:“你放心。” “我哥还在漠北吗?”闵瑶问。 “他已经在王城了。” 闵瑶惊讶的瞪大眼,这就是他的后手? 早在无声无息中,远隔千里的运筹帷幄。 好家伙。 “那我哥他?” “不会有事。你要学着相信本侯。” 闵瑶低头,暗暗自嘲,她能不相信吗? 曾经何时,她身处和平年代,自以为女人只要独立自强,便能无所不能。到了这她才明白,女人在权谋和战争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且无助。 “好,那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这么快?” “越快越好。” “那你……”有没有把握。毕竟他可不是什么纯臣,正确来说,他属于圣隆帝的纯臣。 “无须担心本侯,本侯自有安排,你只需要记住,万一事败,你就让春十七带你出关,去楼兰……” 闵瑶倒抽了口气。把他的话打断:“不,我那都不去,如果你事败,那我……我就在漠北占山为王。当漠匪算了,再养十个八个的面首,快活似神仙。” 说着说着,闵瑶眼框发红,心里酸的不要不要。 斉文臻听完,先是窝火,但理智却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实则是不许他败。 “你把头凑过来。”斉文臻压着心火冲她勾了勾手。 “你想干嘛。”气的想咬她吗?臭不要脸。 虽说他和她之间,是因无奈才纠缠在一起,可后来不知不觉,到底还是有了情份的。 斉文臻气闷,也是现在他不能动,不然真想把她按倒,狠狠的打一顿。 “有件事,除了本侯母亲,无人得知,但现在本侯要告诉你,你把头凑过来。” 好吧,闵瑶勉为其难的把头凑了过去。 斉文臻看着她珠圆玉润耳垂,难以克制的深吸了口气。 “楼兰女王是本侯姨母,此事不得传于第四个人知道,到了楼兰,你只需要把本侯命锁交给她,她就会护着你,等本侯过来与你汇合。” “……什么?”闵瑶倒抽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斉文臻跟她说的,竟然是这种惊天秘闻。 斉文臻皱眉,再次看了一眼她的耳垂,艰难的偏过头。 “告诉过你,要学会相信本侯。” “……”这是相信和不相信的事吗?她被吓到了好嘛。 楼兰女王竟然是他的姨母,那他母亲……岂不是楼兰女王的亲姐姐? 好大的背景。 这……这简直就不能细想,总感觉会细思极恐。 好时这个背景是最强的靠山,不好时,这个背景则是最大的隐患啊。 闵瑶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她会连睡觉都睡不着。 “你这是在安排后路吗?” 斉文臻默认。 第418章 着急出发 “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楼兰是后路,安王若成,斉国不会再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你以为本侯会愚忠?” 原来是这样! 闵瑶呆滞的看着斉文臻,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后路。 她还以为,他会愚忠到底呢。 骤然间,闵瑶松了一大口气:“你这样告诉我,就不怕我看不起你吗?” 斉文臻眯起眼反问:“你为何要看不起本侯?皇上若是意不坚,只能任由安王偷天换曰。本侯就是再有能力,也无法力挽狂澜,那本侯做最后准备。有何不妥?” “难不成,你想要本侯以命侍君?” 闵瑶撇嘴:“当然不是,我可不信奉以命侍君那一套,我只信奉东边不亮,西边亮。” “还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斉文臻扬眉:“那你还说什么?” 闵瑶耸肩:“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嘛。” 比如说,真要走到最后一步,他们逃了关外,那关内的人肯定会说,斉侯贪生怕死什么的,那他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反正这种芸芸之说,对她来说,是可以视而不见的,没什么比活着更好更香。 但男人在这种事上,就没那么容易迈过去。 “你想多了,本侯不是那愚忠之人。”斉文臻垂帘,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闵瑶没有察觉斉文臻转瞬即逝的深沉,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便答应了立马起程漠北。 “那我师父和师公也跟我去吗?”闵瑶又问。 “赵前辈跟你走,崔离不行。” “也是,你现在的伤离不开人。有师公在,我也能放心。” “那我去叮嘱刘康哥哥。”闵瑶想,既然她又要远行,那三年以后,以及五年以后的计划,她就要提前告诉刘康,让刘康在这边主持大局。 至于这天到底会不会变,到时候都要刘康视情况而定。 斉文臻立马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沉声道:“此行,你和春嬷嬷等人轻装前往,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让他们知道,反而是害了他们。” 闵瑶怔愣:“你的意思是,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斉文臻松了口气:“没错。” 好吧,这个关头上,当平民老百姓。确实会幸福很多。 “那我不说去漠北,我只说去闽南查看煤矿,总行吧?” 斉文臻缄默片刻,妥协了。 “去吧。” 闵瑶吁了口气,静了静心,便去做安排了。 她前脚刚离开。崔离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摇着头道:“平时看着挺精明,这会到是挺好哄的。” 斉文臻颌眼,再睁开后,眼里再无一丝杂念。 “安王的人马到那了?” “快到宜安,最多两天就能到达宝庆。” “等她一走,马上开始戒备。” 崔离点头,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斉文臻:“你就不怕。有一天她若知道后,会恨你恨到骨头里吗?” “不会,在她心里。她其实巴不得自由自在,她以后会喜欢上楼兰,在那里。她会更加如鱼得水。” 毕竟一个女王统治的国家,对她来说,会更好不是嘛。 “你呀……”崔离摇了摇头,不再细说。 国难将至,于男儿来说,谁能独善其身?想他崔离高风亮节,快活了半辈子,到最后还不是也要做违心安排。 只愿赵红锦能跟闵瑶一样好哄才是。 …… 按斉文臻的计划,闵瑶找来刘康的元大宝,细细叮嘱了他们一些事,再把前些天写的三年计划方案,交给他们后。再去找师父商量时,董瑞寻了过来道。 “娘子,侯爷让属下立刻带你离开。” “现在吗?” 董瑞点头,脸上写刻不容缓。 闵瑶心乱了一下:“那我去叫我师父。” “侯爷说,赵前辈还有一些事情走不开,要晚一点出发。娘子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 也太快了吧。 闵瑶惊怔,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转头看春嬷嬷:“嬷嬷,一定要这么急吗?” “娘子,还是听侯爷安排吧,毕竟你是侯爷的软肋,你若在侯爷便不敢施展拳脚。” 是这样吗? 闵瑶狐疑,总感觉那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咬了咬唇,最后妥协的跟着董瑞上了马车。 一掀帘她便看到何小四,一脸惊慌的坐在里头。 看到她来,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瑶瑶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侯爷的人让我上马车。” “别怕,他只是让你跟着我。” 看到何小四,闵瑶有些心安,但眼皮子……却在不停的跳。 第419章 你答应我 “娘子坐好。”董瑞在外面喊。 闵瑶急忙掀帘,就见外面十几个暗卫同行,其中有她认识的董瑞、小三、还有管事孙志。 “嬷嬷,我觉得,我要去见一下斉文臻再走。” 她这里话才落地,斉文臻坐着特制的软轿,就从屋里出来了。 闵瑶看着他,还在心里想,她应该给他做个木轮椅才是。这样才方便他行事,还不会损他男儿威风。 “斉文臻。”她喊他。 斉文臻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直到走近。才低声道:“放心。” 好吧,事到如今,她不放心又能怎么办? 持枪打仗她不行,运筹帷幄她不行,指点江山她更不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乖一点,当个听话的好宝宝。 说不沮丧,那是假的,有气无力的撇了撇嘴。 “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她没说,但她相信,斉文臻一定懂。 是,斉文臻以前不懂,但现在他懂。 只见他郑重的点头:“本侯答应你。” “那你要给我传书。”闵瑶急道,心想,只要他给她传书,那她就知道,他是平安的,如此也好。 “好。”斉文臻应诺,看她目不转晴。 在他的目不转晴下,闵瑶有些脸红,很不自在的咬了咬唇。 “那我走了?” “走吧。” 一声令下,董瑞赶着马车。驶离大门。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和房子,闵瑶心里一阵难过,尤其是路过她的温棚,还有蜂窝煤加工厂时,就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似的。 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搞不好,这次的离开,就是最后的离开,再也回不来的那种呢。 一股愁绪涌上心头。眼睛都忍不住的泛了红。 亏她之前,还说可以视而不见,没什么比活着更好更香,可事当临头,那别离之情,却好像撕心裂肺一样痛啊。 “嬷嬷,我心里堵得慌。” 春嬷嬷抚她后背:“娘子不要怕,相信侯爷。” “瑶瑶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小四不懂。但他很敏锐,总感觉这次出行,就是绝别。 闵瑶哽咽的摇头,她在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要软弱。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乖一点。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那就是最好的帮忙。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不踏实呢。 就在这时,崔离骑着马从后面赶来。 “瑶儿,你等一下。” “师公?”闵瑶急忙把头从车窗上伸出去。 就见师公提着鸟笼,将晕头转向的小扁毛递给她。 “这东西忘记给你了,你带上,替斉小子好生养着。” “……”闵瑶提着笼子,伸长脖颈看身后。 可那里还看得见斉文臻。 “啾啾。”小扁毛安生了,愤怒地拍翅膀。它感觉它快要颠吐了,该死的人类! “知道了,那师公。我师父呢?” 问这话,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走哪都想跟师父一起。 “她随后就到。你先走。” 崔离平静的说完,又打马回去,全程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闵瑶眨了眨眼睛,夺框的泪忍也忍不住,叭叭的掉。 董瑞再次驱马。 马车一晃一晃,嘎吱嘎吱的往前行。 小扁毛不喜欢呆在笼子里,于是不停的啄竹签,示意闵瑶赶紧放它出来。 春嬷嬷和何小四看到她哭,束手无策。 看小扁毛闹得凶,便找了块肉干丢了进去。 小扁毛有吃的了,也不再闹腾,低头便享用了起来。 闵瑶看在眼里。叹在心里,畜生就是好,特别容易满足,也没有人类乱七八糟的想法,有奶就是娘。 多单纯。 她原本也是想单纯的活着呀,可为什么。慢慢地……单纯就跟她无缘了呢。 先是闵家的身世,后是斉文臻假装订亲,再后来冒出个张晋超,再再后来,又多了个安王谋反,一桩桩一件件,不知不觉……便身陷漩涡。 那怕她想开书院自保,到最后,还是不得不离乡背井。 说来说去,还是太弱太弱。 正因为弱,才只能被保护,才只能选择不添乱。 闵瑶越想越难受,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止也止不住了。 第420章 斗志重燃 “瑶瑶姐姐,你不要再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何小四苦着脸,眼睛泛了红。 他年纪小,不懂里面的事情,但他知道,瑶瑶是做大事的人,斉侯也是做大事的人,还有安王要谋反。他也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出行,还有瑶瑶姐姐哭。是不是跟安王谋反有关。 “娘子,奴婢心里也不好受。”春嬷嬷垂帘。 过了好久,闵瑶才止了泪。 “嬷嬷,斉文臻交待你了什么?” “侯爷交待先将娘子安置到漠北,然后让奴婢看情况而后定,如果……如果收到不好的消息。就立马带娘子……出关。” 春嬷嬷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她哭。 何小四听到漠北,出关,吓的脸色都变了。 “瑶瑶姐姐,我们要去漠北?还要出关?” 闵瑶摸了摸何小四的头:“放心,不论去哪,你都和我在一起。” 何小四心里一塞,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跟瑶瑶姐姐在一起是最重要的,可如果回不来……那他怎么能不难过。 原来他想的没错,这就是生别离。 “那刘康哥哥,大宝哥哥,鲁辉哥哥……还有……还有……那么多哥哥们怎么办?” “斉文臻会视情况安排的,别着急,要慢慢来。”他们都不是风口浪尖的人,只要不知道她的行踪,相对来说是安全的。 闵瑶自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成了浪尖上的人了。 才封女国士几天呀。 一开始想用书院自保,结果还不是事与愿违。 怪就怪,终极老怪发招太快,硬是没给她时间猥琐发育。 “那这么说,哥哥们也会去漠北?” “也许吧,又也许不用,是咱们回来。”闵瑶模棱两可。 何小四听不懂,眼巴巴的看着她。 闵瑶只好道:“如果安王成不了事。天下还能太平,那咱们就能回来,懂了吗?” 这下何小四懂了,义愤填膺道:“安王就是戏本里的乱臣贼子,所以斉侯是要去抓乱臣贼子是吗?” 闵瑶不想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原则上,是可以这么解释。 横竖都是保皇有理和造反有理的派系之争。 成王败寇,就看此一举。 气氛低迷着。闵瑶看向车外,就见道路两边,偶尔可见圆滚滚的陶罐,半露的躺在山坡上,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有可能是人骨,也有可能别的什么东西。反正看着挺慎人。 “嬷嬷,我们这是往北走吗?这里是什么地界?” “这里是石偃地界,再往前便是洛商郡。” 闵瑶回想了一下斉国的全貌堪舆图,依稀记得,往北是有个石偃郡,而石偃郡的边上,是江北城。 “路边的那些圆罐,装的是什么?” “是这边农户们沤的一些肥。” 拿陶罐沤肥,闵瑶错愕了几秒。便不再多问,毕竟各地风俗不同,做事也不同。是常理之中的事。 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斉国有火药。但火药用途却不广泛,那她…… “嬷嬷,你能帮我去找些火药来吗?” 她不知道斉文臻接下要做什么,但她想,肯定会有两兵相交,数天前,他还只是去查探虚实,就被安王的人杀到遍体鳞伤,可想而之,接下来会有什么恶战等着他。 她是没能力持枪打仗,也没能力指点江山,但她可以继续搞发明呀。 想通了这一点。闵瑶瞬间恢复斗志,思维也清晰了起来。 “娘子,你要火药做甚?” “帮他做一个杀器,或许在两郓对峙的时候,他能用得上。” 春嬷嬷怔愣了一下,心想。让娘子做些事也好,至少她不会再胡思乱想,哭的她心肝儿疼。 重新燃起斗志的闵瑶,立马拉开小桌板,转动脑筋写火药配方,以及她想要做的陶罐炸弹。 若是在里面放置铁钉、铁片,那炸开的时候,威力肯定不会小。 “小四,你帮我磨墨。” 何小四看她稳住了,他也稳住了,连忙爬了过来干活。 第421章 要坏事了 曾有人说过,越是难过的时候,就越要让自己动起来。 只有动起来,才容易冷静,容易破局而出。 闵瑶深信不疑,既然她不舍得自己打下的江山。那就不能轻易认输。 斉文臻保他的大国,那她……就想办法。保自己的小家。 “董瑞,我要知道王城究竟怎么样了,你来告诉我。” 闵瑶头也没抬,抓紧时间收集她要的信息。 董瑞在车外皱了皱眉。走之前侯爷交待,任何消息都不能向娘子透露,如果追问,便往好了说。 清了清嗓子,董瑞挑帘进来道:“娘子,王城正在逼宫,安王并没有得逞,娘子放心。” “怎么个逼宫法,你说给我听听?” 董瑞低头,再三斟酌:“属下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皇上早有防备,最后一道消息。说的是正在僵持。” “僵持?王城重地,怎么可能会长期僵持?难不成安王把控了整个王城外围?” “是,安王就是把控了王城外围,相爷侍郎以及参将等等,都被软禁在府,多曰都不能上朝。” 闵瑶拧眉。那情况是很严重,圣隆帝一旦被擒,那王城就彻底失守,变成安王天下。 自古以来,这样谋权夺位的人还少吗? 就像那句老话,擒贼先擒王。 “那……斉文臻准备怎么做?”闵瑶问。 董瑞摇头:“侯爷只命属下护娘子去漠北。” 也就是说。其它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闵瑶有种白问了的感觉:“那你去打听,看看是什么动态,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总该有知情权,毕竟……斉国也是我家,有国才有家。” 董瑞头压的更低了,拱了拱退到车外。 心想,侯爷果然料事如神,交待过他。如果闵娘子让他打听,就用拖字决。拖不住了,再拣些好消息告诉她。 闵瑶画好图。再写好配料表,便坐等春嬷嬷回来。 一路摇摇晃晃,快到石偃郡时,董瑞在前头呵斥:“来者何人?” “是我,江北梅家梅季长。” 听到这声音,闵瑶乍然心喜,是梅季长来了。 连忙从车窗处探出头,果然看到骑马的人是梅季长。 梅季长也看到了她。骤然松了口气,带着随从打马过来道:“闵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董瑞皱眉,忽然觉得。要坏事了! 侯爷千防万防,都没防到,梅季长会追来找娘子。 那侯爷苦心隐瞒的事情,还瞒得住吗? 情急之下,董瑞打断:“梅公子,我等奉命护送侯爷夫人前往洛商,还请梅公子行个方便。” 董瑞将侯爷夫人四个字,咬得极重,以此告诫梅季长,他一个外男,最好不要再僭越。 否则,为了侯爷和娘子的清誉,他也要不客气了。 眼露杀机下,梅季长瞳仁缩了缩,坚定不移的转头看闵瑶。 “他是想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吗?” 闵瑶惊愕,忽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梅公子!”董瑞再次加重语气。 梅季长置若罔闻,仍然一瞬不瞬的看着闵瑶,等她答复。 “董瑞,我累了,原地休息一下,嬷嬷扶我下车。”闵瑶正色。 董瑞情急:“娘子不可,侯爷说过,必须要尽快赶路。” “再急也急不了一时,我与季长公子交待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可娘子……”董瑞急的找不到理由。 此情此景,闵瑶觉得似曾相视,尤其是董瑞越着急,她就越觉得漏洞百出。 要嘛是董瑞阳逢阴违,背叛了斉文臻,投靠了安王,要嘛就是斉文臻有令,让他们瞒了自己什么。 不然,怎么会如此抗拒她与外人接触? 第422章 动荡的真相 如果,他没有重伤,他安然无恙,那他要去尽君臣之谊,她无话可说。 可问题,他不是啊。 他现在连马都骑不了,一手一脚皆不能动,如何救驾? 逞匹夫之勇吗? 真是荒唐。 闵瑶乱的全身直哆嗦。 “我要回去!” “不可以,娘子。你必须要听侯爷的。”春嬷嬷跪着爬了过来。 “春嬷嬷,你跟了我多久?”闵瑶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 春嬷嬷愕然。忽然心好慌。 喃喃道:“半年。” “那这半年,嬷嬷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娘子是个……有情有义,还,胸有丘壑的人。”春嬷嬷低下头,她懂了,娘子心意已决。想要跟侯爷同生共死。 既然如此……她身为奴婢,又怎能再阻拦。 “我与郑灵儿娘子,梅雪见娘子,又或者说当朝公主相比,有何不同?” 春嬷嬷把头压的更低,细弱蚊呤道:“没法比,娘子比她们更有远见,更有主张。” “所谓主张,那就是主见,既然你懂我,又何必拦我?” 春嬷嬷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娘子与天下若干娘子,确实是不同的,雪见娘子又如何?当朝公主又如何?她们从出生到死亡,都不能自己做一回主。 闵瑶扶她起来:“告诉我,这天下局势到底如何了?” 董瑞见春嬷嬷妥协,急的还想阻止,但闵瑶压了压手。 “董瑞。其实我很怕死,但我知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斉文臻他……选了前者,所以……我会尊重他,也会理解他,但是我要做什么。你不要阻我,我也想……为他尽些绵薄之力,行吗?” 一句行吗,让董瑞说不出话,老人言,娘子的温柔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果然如此。 他,认了。 侯爷没有选错人。 眼光一直以来都是极好的。 “嬷嬷,告诉我吧。” 春嬷嬷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王城是沦陷了,但皇上还在,侯爷留下的暗卫,已将皇上送出了王城,但如今的王城,已全部在安王掌控之下。” “继续!”肯定还不止这些。她要知道的更详细。 “闵将军在侯爷的安排下,已将王城团团围住,但安王起事,闽东、宜春还有福临几处的兵马司,全部造反,现在他们已经汇合到一起,分成两路,一路直逼王城,一路直逼宝庆。” 与其说造反。不如说响应。 “他们有多少人?” “最少有五十万,昨天已攻破了吉安城。” 也就是说,安王留在封地的人马。准备直接攻向王城了。 “顺者昌,逆者亡?” “是。”春嬷嬷磨牙。 “那斉文臻能调动多少人?”闵瑶问关键。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算过。侯爷应该能调动三十万精锐。” “这三十万里,包不包括我哥带的人马?” 春嬷嬷摇头,这些细节她不清楚。 闵瑶看董瑞,董瑞点头:“包括在内,闵将军从漠北带回了十万人,如今全部用在围堵王城上。” “二十万对五十万,从闽南北上,要途经多少郡?” “四郡十五城。” “那能消耗他们多少人?”闵瑶颌目心算,如果四郡十五城,每个兵马司都能誓死守城,并进行拦截的话,那五十万人打到王城。至少要折一半。 怕就怕,这四郡十五城里,还有不少是跟安王一伙的。 只等大部队一到,就立马响应。 一旦势如破竹,攻城如路过,那这天下。就真危了。 百转千回中,董瑞灰败的道:“可能不会有消耗,因为吉安城就是不攻自破,上下馆员全部投靠安王。” 闵瑶失笑,不出所料。 只能说早有预谋的安王,在长江以南,不光得了人心,也得了民望,如此下去,再一路往北,只怕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兵分两路,那斉文臻打算在那里和他们交战?” “在北湖城。” 董瑞知道的也不多,说完这些,抬起头来接道:“娘子,安王兵分两路,为的其实就是你,所以你不能回去,至于侯爷,安王以为侯爷已死,侯爷藏于暗处,更方便调兵遣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娘子这个时候,不能让侯爷分心。” 闵瑶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理智上说,董瑞的话没毛病,斉文臻的安排也没毛病。 可问题…… 这人心是肉长的。 她没办法,明知哥哥还有斉文臻在以身救国,自己却逃之夭夭,安享太平。 “安王他为何要我?” “这……” 第423章 威力如何 “因为娘子办书院的事,在文人士子里名望甚高,皇上又亲口封了娘子为女国士,若安王拿下你,就相当拿下了一半的文人士子。” “……”很好,她的自保反而成了对方安稳天下的砝码。 福祸相依,诚不欺她。 “我懂了,离石偃还有多远?” “半天左右。” “从这进山,找个地方扎营。我做个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北上。”闵瑶干脆利落,环视着周围的群山峻岭。告诉自己,与其北上,还不如藏身山中。 “可是娘子……” 闵瑶肃然回头,看着董瑞:“难道他打算放弃北湖城?” “不会,侯爷会守住北湖城。” “那你还担心什么?” “侯爷下的死令,命属下一定要送娘子去漠北。” “我也没说不去。你急什么。”闵瑶不再理会董瑞,看着春嬷嬷:“我要的东西,你找来了吗?” “有了。”春嬷嬷指了指马车。 “那就进山,现在,马上!”她会抓紧时间,尽有可能的多做些,若是能派上用场,那斉文臻救国,就能出其不意,有更多胜数。 董瑞眼见阻止不了,只能妥协。 随行三十多人,立马择小道进山,寻了处有水源的地方扎了营。 董瑞准备放信鸽,闵瑶便叫住他:“你不是说,不要让他分心吗?那就不要告诉他真相,只说我们已经到石偃。” 董瑞捏着信鸽纠结,再三衡量拿下了传书,回去重写。 闵瑶松了口气。便带着春嬷嬷和何小四,在营帐里捣鼓陶罐雷。 她想做手雷和地雷,这两大杀器问世,若用得好,能以一抵十,再运用后世的游击战术,绝对能以少胜多。 “容器就先用陶罐,引线用纸卷,填充好火药跟铁片。就用黄泥封口,我们今天先做几个,一会试试它的威力,再决定要不要加大生产。” “瑶瑶姐姐,这个也是武器吗?” “对,很厉害的武器,还可以多元化,做成爆炸性的雷管,又或者……”闵瑶看了看崇山峻岭:“又或者。连这些竹子,石头,也能利用起来,当然还有粑粑……” 闵瑶低笑,后世著名的地雷战,不就是有个粑粑雷嘛。 很快。闵瑶做了三个陶罐雷,又做了四个能手持的竹筒雷。 到了傍晚,她带着董瑞等人试雷。 除了第一个没有成功,是个哑雷之外,其它的全部轰的一声,炸翻了天。 董瑞满目惊骇。 “娘子,这个……” “若用于战场,它造成的威力会如何?”闵瑶问。 董瑞眼睛亮了:“若丢到人群,那威力会非常惊人。” “董瑞。如果我们现在偷偷回去,在路上用此物伏击他们,胜算能有几成?” 董瑞心惊的眯起眼。细细盘算后,正色道:“如果利用环境,再配于战术。击退他们的胜算,会有五成以上。” “既然有五成,那你还怕什么?” 董瑞咬着后槽牙不再说话。 闵瑶抬了抬下巴:“传令下去,所有人都过来,跟我学做雷,明天,我们就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抓她? 那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回到营帐,闵瑶便开始教大家如何做炸药,并时不时发散大家的思维,告诉大家,只要有火药和引子,那这东西放到那里。都具备一定的威力。 纸卷、陶罐、竹筒、石头、木头……只要是能封闭的容器,都可以利用。 在她的鼓励下,董瑞等人集思广益,很快就想出瓷瓶、铁盒、陶管……等等东西来。 “瑶瑶姐姐,我觉得这里面还可以放山椒粉,炸开的时候。一定能呛死他们。” 闵瑶笑了,摸了摸何小四的脑袋:“做的好,那你这叫生化武器,你完全可以试试。” 何小四激动,泛着眼波立马去实施。 经过一晚的折腾,春嬷嬷找来了更多的火药与材料,陶罐来不急找,但满山的竹筒却多的是。 第二天一早,董瑞派出斥候,他们背着大量的火药往回赶。 闵瑶拿着堪舆图:“他们从吉安过来,必经北湖城,但北湖以南的望雁坡却地形复杂,我们就去这里。” 董瑞认真的看了数眼:“在这里伏击可以,但娘子,属下觉得,还是要通知侯爷才好。” 毕竟他们才几十个人,再厉害也架不住人海战术,若侯爷配合,趁胜追击,那这一战…… 就胜了。 第424章 有来无回 “等我们埋伏好了再通知也不迟,记住,我们打的是游击战,只要扰乱了他们的郓心,我们就赢了。” 闵瑶眯起眼,她很想见识见识,几十万人马的战场,究竟是何等场面。 当然,她也更想见识。几十万人马的壮观场面,是怎么惊慌失措,并落荒而逃的。 来时坐的马车。回时一路轻装简行,到了傍晚就赶了北湖以南的望雁坡。 闵瑶目测着实际地形,等着斥候来报。 而董瑞以及春嬷嬷,已经摸到了山下开始安置土地雷。 与此同时,斉文臻派出的斥候,发现了他们。立马遣人回去通报斉文臻。 就在斉文臻接到信的同一秒,闵瑶也等来了她的斥候。 “娘子,他们没过来,在十里外的杨家坪扎营了。” 闵瑶拿出堪舆图,仔细想了几秒。 “两军相交必有斥候先行,通知董瑞速度再快点,狄小,我若让你去引敌前来,你敢去吗?” 狄小肃然,握着竹筒炸雷,信心爆棚道:“有何不敢!” “好,那一会你带三个人,先去给他们炸一波,然后再想办法,把人引到这。” 狄小领命,下去准备。 已从宝庆转移到北湖的斉文臻,听到斥候来报,说他的暗卫以及春十七。全部出现在望雁坡时,那脸色瞬间铁青。 “该死,他们竟然敢违令!” 换了身软猬甲的崔离先是震惊,后立马释然:“瑶儿聪明,我就知道你瞒不了她多久,她会回来,我一点都不惊讶。” 赵红锦也穿着软猬,神情喜悦道:“这才像她。” 斉文臻冷怒,绷着脸道:“那就麻烦崔老去把她给本侯带回来。” 这个时候跑望雁坡。她是不要命了吗? 还是说,她在知情后,恨不得投进安王怀抱? 就在这时,董瑞的传书送到,斉文臻一目十行看完,惊诧的腰身都绷紧了。 “真是胡闹!她竟然要引敌入她的包围圈。” “来人!吴同守将何在?” “末将在!”吴同进门。 斉文臻捏碎了传书,咬牙道:“带五万人马,立刻前往望雁坡,接应本侯的暗卫董瑞。以及……本侯夫人,当今女国士闵瑶!” 吴同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惊的眼睛都放大了。 不是说……侯爷已经把女国士送走了吗? 怎么? 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以候爷夫人的身份回来的。 吴同诧异了几秒后,不敢质疑,连忙领命退下。 而这时,负责引敌的狄小。已摸到了杨家坪。 “好家伙,居然派了十万人马来抓娘子,安王好大的手笔。” 跟着狄小一块前来的陈留,舔了舔唇:“你怕吗?” “怕什么,有了这些玩意,该怕的是他们。” 狄小兴奋的握紧了火折。 远在望雁坡高处的闵瑶,抱着小扁毛,全神贯注的继续等。 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要狄小引敌成功,那她的包围圈,就一定会成功。 天色变暗。负责望风的春嬷嬷,忽然看到了崔离。 “娘子,崔前辈来了。” 闵瑶转身回头。就见几条黑影快速的沿山而来。 几个兔起鹘落,崔离和吴同站到了她面前。 吴同是第一次见她,月色星稀下,他只觉得,这位女国士生的好美,不但美还英姿飒爽,只是眉眼间,终究是稚嫩了些。 “瑶儿,既然回来,怎能来望雁坡?”崔离板起脸训斥她。 闵瑶便言简意赅的说了计划,崔离和吴同听完,惊讶到久不能言。 “用火药?” “对。火药做的土地雷,还有竹手雷。” 闵瑶让春嬷嬷给了一个给崔离。 崔离拿在手上看了许久:“这玩意?能伤人?” “能不能,一会就知道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闵瑶气定神闲的抬了抬下巴。 小扁毛跟着“啾啾”两声。 像是帮闵瑶助威。 就在崔离和吴同不敢置信时,负责引敌的狄小。骑着马在震天的喊杀中,回来了。 斥候发出鸟鸣暗号,春嬷嬷急道:“娘子,他们来了,大约三千人。” “三千人追三个人,好大的手笔。”闵瑶嘲讽:“让董瑞准备,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吴同连忙给手下打眼色,两郓相交容不得任何失误,他必须要确认,是不是三千人。 很快,借着月色,闵瑶在高处看到了狄小和陈留几个,瞳仁一缩,紧跟着便看到一群乌压压的人马冲了进来。 埋伏在山下的董瑞,立马挥手,点燃引线。 “轰” “轰轰轰轰……” 震天的爆炸声,响彻了云霄。 第425章 首战告捷 连窜的爆炸,以及漫天飞舞的铁片,让敌郓猝不及防。 一时间,整个山下,开始人仰马番,哀嚎遍地。 站在山头的闵瑶。能清楚的听到,敌郓将领在喊:“有埋伏!撤退。撤退!” 撤退? 她同意了吗? “丢手雷!”闵瑶喊。 早有准备的何小四,以及散开到两边的暗卫,立马点燃了竹筒手雷。 而埋伏在山下的董瑞,也跟着大喊:“丢手雷!” 不出数秒。崔离和吴同就听到,更密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只感觉地动山摇。 “师公!还等什么?赶紧收了这三千人头啊!”闵瑶挥着拳头喊。 赢了! 开门红的首战,她打赢了。 虽然只是三千人,那她只有二十七个人呐。 二十七对三千,这是什么慨念? 崔离推了一把惊呆的吴同:“吴守将,你还等什么?” 吴同清醒,整个人立马如离弦的箭,拨出佩刀往山下冲:“杀!!!!” “杀!杀!杀!” 顿时,杀声震天。 闵瑶抱着小扁毛,深深地吸了口气:“师公。我赢了。” “好东西!当真是出其不意,赶紧跟我回北湖。”崔离大喜过望,提起闵瑶便踩着轻功回北湖。 山下的战况,已经不用去看。 定会稳赢。 至于领兵前来的周瑞,经此一败,定会严加防守。不敢来袭,那现在,他们就应该抓紧时间,把闵瑶带来的杀器,再多研发些。 迎着晚风,闵瑶全身松驰道:“师公。师父在北湖吗?” “在。” “那你们何苦瞒我呢。”闵瑶委屈。 “瞒你那也是为你好,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留下能做什么?” “胡说。刚才的杀器是我做的,怎么就没用了?更何况我还是你们的亲传弟子,打仗我不行,做战我不行,但我总能救死扶伤吧?” 那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尽埋汰她。 崔离大笑:“想让你走的人又不是我,要怪就怪斉小子去。” 闵瑶抱紧小扁毛。郁闷的不想再说话。 到了北湖城,还没见着斉文臻。就见邵统明一脸急色的在城墙那等着。 一看到她,邵统明双手并用的朝她大喊:“瑶瑶!瑶瑶!!” “统明哥哥。” 邵统明跺了跺脚,无声的仿佛在说,让你走,你怎么又回来? 闵瑶一脸歉意,咬了咬唇,无奈的被师公拎进城楼。 一进门,便看到斉文臻脸色铁青的望着她。 闵瑶站稳脚。气的偏过头。 “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不光如此,你马上还会有一个捷报。”说完。崔离瞄着闵瑶:“还有谁会?” 闵瑶看身后的春嬷嬷以及何小四。 “跟我回来的人都会。” “那行了,你两跟我来,至于你,自己和斉小子说吧。” 崔离笑哈哈的带着春嬷嬷以及何小四走了。 整个城楼调命厅,就只剩她和斉文臻。 斉文臻也不说话,就黑着脸瞪她。 她看小扁毛……反正不看他。 不是她心虚,而是她生气。 “啾啾”小扁毛最先愤怒。 扯着脖子,瞪鼻子瞪眼的冲斉文臻尖叫。 如果能翻译成人类语言,闵瑶想,应该是在口吐芬芳,大骂宠物不乖,竟然敢背叛它。 斉文臻揉了揉太阳穴:“来人。” 随侍进来,刚弯了弯腰,斉文臻就道:“把那畜生扲出去。” “啾啾……啾啾……”畜生?谁是畜生?该死的宠物,本大王要啄死你。 小扁毛气的眼睛直往上翻,可奈何毛儿都没长全,那怕有通天本事,现在也只能被人鱼肉。 闵瑶爱莫能助,摸了摸它的头:“乖,出去多吃点,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小扁毛气的直缩脖子。 看着小扁毛被带走,闵瑶就看脚尖、看鞋面、看头顶、看地板……反正继续不看他。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终于对她开口:“为何要回来?” “那我为何不能回来?”闵瑶盯着地板反问。 心想,反正你也动不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呀? 怼了你再说。 不然,心里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第426章 就怼你了 “你明知故问。”斉文臻气的牙疼。 “那你不也是明知故问?”反正就是一个字,怼。 怎么爽就怎么怼。 斉文臻磨牙,没法再继续谈了,他怕自己英年早逝。 如果不是自己动不了,此时此刻他想打她。 打哪? 斉文臻视线往下移了移,停在闵瑶的臀部,停留了七、八秒。 “果然,这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白废了本侯的一片苦心。” “什么苦心?是你怕了吗?怕自己护不了我。所以才要把我送走吗?”闵瑶瞪他。 斉文臻瞳仁缩了一下,这会不但牙疼,肺也开始疼了。 该死的。气不死他吗? “闵瑶!”斉文臻从牙缝里吐字。 闵瑶翻了个白眼,匪痞匪痞道:“哟哟哟,都喊全名了,瑶儿不好听吗?还是瑶瑶喊起不香?” “……”斉文臻垂帘,不行了,牙疼。肺疼,全身都疼。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默念,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安王意在活擒你,你应该明白,留在这不是明智之举。” “那不战而逃,更不是明智之举。”闵瑶反驳,越发理直气壮。 斉文臻吸气呼气,重复了三次后,才捏着拳头道:“你在强词夺理!” “明明是你小看我,我是那么容易被他抓到的人吗?”闵瑶才不怕他,反正她想好了,都是秋后的蚂蚱,拴一起就是比分散开要好。 “上次你是侥幸,这次他若抓到你,就没那么好运了。”斉文臻牙银都快咬碎的道。 “那就让他抓不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是故意怂他,而是她真的不想自己逃:“斉文臻,夫妻本是同林鸟,但大难来头各自飞的,算不上是夫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愿意,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就像我尊重你一样。” 斉文臻无言以对。缄默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心竟然有揪疼感。 闵成玉说的没错,他的妹妹确实很娇仙,娇仙的让他心痛。 良久后,斉文臻闭目假寐道:“也罢。” 闵瑶眼一亮,这是同意了? 正要松一口气,吴同回来报:“侯爷,捷报。首战大胜!” 斉文臻睁眼,狭长的眸子里清冽藏渊。 吴同单膝跪下,佩服的看了眼闵瑶,然后细报所有经过,最后递上对方领将的腰牌。 “侯爷,夫人做的手雷和地雷。威力着实惊人,属下建议,可立马赶工多做,有此物在手,属下担保,往后的两郓交战,必能旗开得胜。” 斉文臻眯了眯眼,看向闵瑶。 闵瑶翘起嘴角,平静的与他对视。 过了好几秒才主动道:“我师公已经带人去做了。吴将军若想学,大可前去观摩。” 吴同大喜,急忙抬头看斉文臻。 斉文臻叩了一下食指:“来人。抬本侯一起去观摩。” 闵瑶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了笑,而这时。吴同敬佩的道:“夫人好本事,仅仅才二十七人,就打的三千人有如落花流水,真是让属下大开眼界。” 闵瑶心想,这算什么,要不是时间来不急,她还会做土枪和土炮呢。 就是那种塞火药塞铁弹珠的土枪,想到这,她灵机一动,又想到了土炸药包,那玩意的威力,也很惊人。 不过……她就怕配方一旦流出去。安王的人立马就会模仿。 毕竟土炮土雷土炸药包,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夫人?”吴同见她没说话,谄媚的又喊了一声。 闵瑶回神,这才意识到,吴守将一直在叫她夫人。 错愕下,她懵逼的问:“你喊我什么?” “夫人呀?难道不对吗?”吴同惊讶。回头看斉文臻。 斉文臻脸黑了黑,路过她时,云淡风轻道:“不叫你夫人,难道还叫你娘子吗?” “……”闵瑶惊呆,咋滴,一转眼她又升级啦? 从未婚妻开始,到现在的夫人,那一次升级,是经过她同意的? 卧槽! 这也太霸道了吧。 闵瑶磨牙,追上他的软轿:“都还没成亲,那来的夫人?” “此事一了,立马成亲。”斉文臻脸不红气不喘,回的理直气壮。 闵瑶一头黑线:“你真是……一点都不尊重我。” 斉文臻磨牙,心想他还要怎么尊重?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她,若不是她太能折腾,他何需这般不讲规矩。 第427章 需行管控 “轰” 北湖城内,平地一声雷。 斉文臻到时,刚好看到被炸飞的土坑。 那地动山摇的余韵,让吴同等人,更加震惊。 崔离瞠目结舌:“好家伙,这要是放了铁片,那老夫岂不是被炸到体无完肤?” 何小四兴奋:“那当然,我瑶瑶姐姐说了,不但可以放铁片。还可以放毒药,放石灰,放山椒粉。一旦炸开就是生化武器,威力一样惊人。” 崔离摸着胡子,咋了咋舌:“妙啊,真是妙,做,赶紧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此物可为奇招,而且必须贵在神速。” 闵瑶嘴角扬了扬,师公眼光果然毒辣,立马就看出了土炸药的弊端。 确实是……太容易被模仿了。 除非,她想办法调制出黑索金,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控制硝石。 舔了舔唇,闵瑶道:“师公,我还有一个想法,只要能做出来,又保密到位的话,就很难被模仿。” 崔离转身,看到她和斉文臻,急忙过来道:“那你快说。” “说不出来,我一会画出来给您看,您就懂了。” “那快去快去。”崔离急不可耐。 闵瑶便稳了稳神,找地方画图。 她要画土枪和土炮的构造原理。 崔离把土雷和竹筒手雷递给斉文臻:“就是这个东西。点燃炸开后,咸力惊人,做法也很简单,斉小子,如果能把它用到极致,并以出其不意的战术,五天之内必能攻进王城。” 斉文臻沉呤:“把配方给本侯。” 何小四指了指他配好的火药:“就是这些,瑶瑶姐姐教的,我也会配。”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孙志,默默的给斉文臻递了张配方。 “侯爷,硝石是主配方,不好寻。” 斉文臻快速看完:“传令,控硝石。” 何小四找到闵瑶。 “瑶瑶姐姐,侯爷下令要控硝石了。” 闵瑶嘴角扬了扬:“这是对的。” 硫磺、木炭好找,日常生活常有用到,唯有硝石不常见,斉国人对它的用途很匮乏。 只要控制住硝石。那配方就算泄露,敌郓也配不出来。 “瑶瑶姐姐,孙管家好有心机。”何小四惊叹,神情很低落。 “这话怎么说?”闵瑶诧异。 “他竟然写了配方啊。”何小四声音高了三度。 仔细回想,从瑶瑶姐姐说做杀器开始,孙管家就没怎么吭声。而就在所有人惊叹,这东西威力怵然,并埋头苦干时,孙管事却偷偷摸摸的写了配方。 这不是心机是什么。 闵瑶怔了一下,微有失笑,摸了摸何小四的头:“这样的心机是对的,以后你也要长点心。” 何小四很沮丧,原本他可以在斉文臻面前露脸的,可刚才……就是没有孙管家的小心机。所以他觉得,功劳全被孙管家抢了。 闵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也不多说。且让他自己悟一悟。 想出人头地,就得有点心机才是。 与此同时,在杨家坪扎营的领将周瑞。接到了战报。 “三千人,全没了??”周瑞大惊失色,怒的脸色铁青。 回报的斥候,战战兢兢。 “回将军,是……是全没了,三千人全部掉进陷井,无人一生还,而且……” “而且什么?说!”直娘贼的,首战告败,这让他如何跟安王交待? 周瑞一窝火,踢翻了脚边的火盆,无数火星子。溅的到处都是。 斥候看的瞳仁倒缩,冷汗涔涔。 “是将军,他们好像有一种会爆炸的新型武器,只要人和马一踩上去,就会引发爆炸,威力十分惊人。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手投的爆炸物,威力也一样惊人,能……能杀人于无形,非,非凡人可敌啊。” 斥侯说到后面,忍不住结巴,更不敢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太震惊。 周瑞黑着脸怒咆:“什么叫杀人于形?荒谬,休得扰乱郓心。” “属下没有,那东西真的威力惊人,一旦投掷,可以以一敌百啊将军。” 周瑞鼓起眼珠:“那就去给本将军查,查不到那东西是何物,就提头来见。” 第428章 抗不住也要抗 “如何?”闵瑶问春嬷嬷。 春嬷嬷焦躁:“没有,奴婢找遍了整座城,也只找到十斤硝石。” 闵瑶无奈,硝石实在太少,现在只能等,看斉文臻能不能找到更多。 “娘子,赵神医来了。”孙志来报。 闵瑶愣了一秒,刚想说,那师父人呢? 才恍然想到斉文臻把这个院封了。为的就是防止火药配方泄露,外面不但有重兵把守,进出还需要验明身份。 用孙志的话说。从昨晚开始,安王的斥候就在城外打听,她带回来的所有人,如今都只能住这个院。 没有斉文臻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包括她在内。 然后还做了新的编制。成立了神器营。 闵瑶抚额,问孙志:“那我是出去见师父,还是师父进来见我?” “娘子可出去见赵神医,外面设了中堂。” 中堂也就是会客室。 好的吧,这说明斉文臻很重视她发明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采取严防也是对的。 到了外面中堂,抬头只见赵红锦穿着软猬,跨着佩刀,笑眯眯的望着她。 “师父?”闵瑶惊讶她的打扮。 赵红锦故意像男人那样走了几步,英气十足的转了一圈。 “如何?看着像个女将军吗?” “像,比花木兰还要像。”闵瑶露出大白牙,如果师父再加个红色披风,那就更帅了。 “谁是花木兰?”赵红锦问。 “一个替父从郓的女娘子,以后有空讲给师父听。” “原来是戏本啊。”赵红锦大笑,走过来戳她脑袋,戳完还故意眯了眯眼:“哎,还是有人给我脑袋戳。才真舒服啊。” “……”闵瑶无语凝咽,这是戳成习惯了么。 “师父,那天我走的时候,是不是特傻?” “这不是没傻了嘛。”赵红锦摊手。 好的吧,闵瑶抚额,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师父,那你现在也领郓做战了?” “原本没有,但现在有了。”赵红锦冲她眨眼睛。 “什么意思?” “斉小子让我来辅助你啊,说你做的那东西。是个精细活,顺便,还让我带来了十五个能工巧匠,看能不能帮上忙。” 闵瑶喜出望外:“真的?那人呢?” “在外头。” “太好了,可问题是,现在材料不够。”材料够的话,董瑞孙志他们,其实就够用了。 “硝石对吧?外面运来了三车,你看够不够?”赵红锦拉着她到了外院。一掀油布毡,就看到满车的原硝石。 这下闵瑶高兴了:“还是原石呀,那需要抓紧时间了,得研磨成粉才能用。” 没多久,斉文臻带着崔离等人,坐着轿撵过来找她。 什么闲话也没说。让人打开堪舆图,便直接道。 “周瑞领郓十万,现在驻扎在杨家坪,也就是这里。”斉文臻拿手点了点。 闵瑶收心,正色的看着地图。 因为斉文臻带来的这张,是斉朝的全貌图,画的非常细致。 “这里,是陈仓带领的四十万大郓,正在一路北上。目前本侯能确定的,只有上饶守将吕侍郎会誓死阻拦,倘若……本侯让你协助崔离。拦住周瑞的十万人马,你有几分把握?” 闵瑶瞳仁一缩,沉呤良久。 “石硝。我还需要更多的石硝,然后再给我一百人,我想我应该有七成把握,能协助师公拦住这十万人。” 斉文臻捏着拳,沉思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有些口干舌燥时,斉文臻深吸了口气。 “好,本侯会再调一百人进神器营。” 说完,斉文臻转向崔离:“那这边就要交给你了。” 崔离握紧佩剑,朝斉文臻拱了拱手:“斉侯放心,只要有瑶儿的神器在,七天之内。我们一定能赶到上饶。” 斉文臻点头,转向闵瑶时,目光十分复杂。 闵瑶皱眉:“你要带人去上饶?” “是,本侯要带走五万,从这边绕路北上,赶去与吕侍郎汇合。只有拦住这四十万大郓,王城才能脱险。” 闵瑶明白,安王被困王城,只有剪掉他的羽翼,这场动乱才算平息。 否则的话,这天就要易主。 “那上饶有多少兵力?”闵瑶问。 “已有十五万人。”回答的是吴同。 闵瑶舔了舔唇:“十五万人,那你带人从这里赶过去,需要多久?” 吴同道:“急行军的话,侯爷刚好需要五天。” “那这五天,他们能抗住吗?” “抗不住也要抗,这是死命。”斉文臻接话。 不容置疑。 第429章 漠北压境 上饶会有一场恶战。 闵瑶估计,等斉文臻赶到上饶,兵力可能……就没有十五万了。 崔离和吴同,知道斉文臻还有话要单独要跟闵瑶说,因此,在领命之后,所有人就自觉退下了。 整个中堂只剩她和斉文臻两人。 “现在就走吗?”闵瑶问。 斉文臻颌首,神情肃然。 再次看闵瑶,那复杂的神色。仿佛在说,既然你选择回来,那本侯就把后背交给你。 闵瑶收起杂念。不去看他的石膏手和石膏腿。 咬了咬唇。 “你放心,我会安守本份,协助师公打赢这场仗,但是……你也要让我放心。” 斉文臻垂帘,目光胶着在她手上。 这双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特别想牵。 盯了数十秒后。斉文臻才缓缓伸出手:“把手给本侯。” “你想干嘛?”闵瑶微愕,以为他又有什么坏心思,比如点穴什么的。 表面看似答应她留下,还非常器重的样子,可其实还想送她走。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索性往前一伸,主动的、强势的、霸道的……紧紧握住。 掌心一对,闵瑶慌了一下,出自条件反射,想抽出来。 可斉文臻不让,紧紧握着。 双手拉扯了几下。 “你不要再想着送我走了,我不走,我有信心,能帮你也能帮师公,打赢这场保卫战。” “保卫战?”形容的到是贴切。 斉文臻失笑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她,一瞬不瞬。 “本侯只是舍不得你。”他缓缓道。 欻的一下,闵瑶脸红了半边。该死的,他竟然在撩她。 “真……真的?”骤然间,她脑袋有些短路。 看她脸红心跳,微有慌张,斉文臻眼眸噙了一丝笑意。 “真的。” “好,好嘛,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斉文臻点头,忽然间。他觉得掌心好烫,也不知道是他烫,还是她烫。 “你放心,本侯到上饶时,你哥也会带五万人赶到上饶,那里易守难攻,陈仓想踏过去,没那么简单。” “哥哥也要去上饶吗?”闵瑶吃惊。 斉文臻用指尖摩挲了她几下,闵瑶没有察觉。默默的在想,他五万人,哥哥五万人,如果上饶关易守难攻,那危险指数就会下降三成。 只要她和师公配合的再快些,解决掉周瑞的十万人马。那陈仓的四十万人,就不再是变数。 就在这时,吴同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 迎头一跪,闵瑶吓的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吴同道:“侯爷,刚接到战报,漠北王庭派出八十大军压境,漠北玉门危!” 斉文臻瞳仁倒缩,脸色瞬间恢复冷酷道:“早有预料,传令漠北守将郑滔。死守玉门十天,十天后退到酒野,让他保存兵力。三天为一退,另外传令巴图鲁,让他带五万人。按原计划断后。” 吴同肃然,目不斜视下,急忙转身离去。 闵瑶呼吸渐促:“斉文臻,安王和漠北是不是有勾结?” “没错,当年你父亲遇害,与他脱不开干系。” “好个里应外合,那他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斉文臻哼了一声:“在安王眼中,这是借势,时间久远,他早已忘记漠北骑兵的凶悍。” “那我们,现在是要先安内后攘外?” “对,必须要速战速决。你……”斉文臻还是不太放心她。 闵瑶后退了两步:“我会安守本份,以前你总对我说,要我相信你,那现在,你也相信我一回,我走了。我去抓紧时间做地雷,尽量多做一些,让你那边也用上。” 内忧外患,局势紧张,她那敢再儿女情长,再有不舍,也要统统先放下。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直到她走出中堂,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来人,立马出发上饶。” 第430章 即将开战 闵瑶回到内院,人还没进屋,就看到城北方向,尘土和黄沙在扶摇直上。 赵红锦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出发上饶了?” 闵瑶唔了一声,心里特别难过,别人领兵作战身体康健,唯有他……拖着那么重的伤,还要冲锋前线。有时心烦,她真想吼一句,斉朝是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师父。皇上他知不知道,斉文臻受重伤了?” “知道。” “知道还让他统郓?” “可皇上能信任的人,只有那么多。” “……” 好吧,她无言以对,反正只要脑袋还在,就得卖命呗。 咬了咬牙:“这仗要打赢了。皇上要不赏个五万金,我都觉得亏。” 赵红锦失笑:“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闵瑶撇嘴:“想让马跑,还不给马吃草?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完,闵瑶安心静神,回到屋内便指挥所有人,加快速度研磨石硝。 陶罐、竹筒、铁罐、石容器、瓷容器……成批成批的往神器营运。 …… 到了下午。 周瑞派出的斥候打听不到消息,只知道北湖城分了兵,愤怒的周瑞,下午便派出了五千先遣郓。 崔离收到信,立马通知了闵瑶。 闵瑶便让董瑞,再次回到落雁坡,仍然在那设埋伏。 “师公,我还需要时间,咱们先打游击,以磨损他们的兵力为先,如何?” “我也是这么想的,斉小子带走了五万人,现在城里城外。所有人加起来,咱们也只有三万出头,直接强攻肯定不行,咱们不但要赢,还要保存实力。” 意见达成一致,闵瑶便跟崔离商量,把昨晚上缴的三千武器,统统运到神器营。 她要把铁溶了,做成铁罐。然后加快速度,给斉文臻送去。 天一黑,落雁坡再次地动山摇,亲自前来的周瑞大惊失色,几次险象环生,周瑞逃回杨家坪,再一报数,五千人马竟然只剩一千。 接连两仗,前后不到十二个时辰。竟然就损了七千兵力,周瑞急了。 “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而这时的神器营,在人力配合下,已新鲜出炉了两千铁罐。 闵瑶一边下令孙志,马上进行填充,一边守着能工巧匠。盯着他们造土炮。 所谓的土炮,也就最原始的红衣大炮,原理她知道,做这东西也不需要多精密,只是在使用过程中,要小心它炸膛。 至于射程,她不知道,要把东西做出来,试验之后。才知道射程有多远。 斉文臻走后第二天,两千铁西瓜,全部填充妥当。 崔离当下便让孙志带人。将东西给斉文臻送去。 “有这两千铁西瓜,上饶应该能守住,瑶瑶。我们时间不多,周瑞那边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闵瑶明白,所谓的大动作,就是周瑞领着剩下的九万人进行强攻。 “他若强攻,咱们就准备热油,巨石,城外全埋地雷,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闵瑶抬起下巴眯起眼。 崔离啧啧了两声:“你生为女儿身真是可惜了。” 闵瑶撇嘴,她知道,崔离是在暗叹,她身上有杀伐的冷意的嘛。 可不冷行吗? 人家都来抓她了,她还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打包送上不成? 太阳西斜,斥候来报! 周瑞开始拨营,就要大郓压进,准备强攻。 崔离把闵瑶叫上城楼,董瑞指着城外的空地道:“娘子,按你吩咐。五米为一雷,城外一里之内,已经全部埋妥。” 闵瑶放眼看去,地上无一丝痕迹,可见董瑞已经越做越熟稔。 “董瑞,我要你带上人和雷,现在就埋伏到城外,等周瑞兵临城下后,由你们……把他的退路给断了。” 还是那句老话,她要让周瑞有来无回。 崔离瞳仁缩了一下,越发觉得,闵瑶错生了女儿身。 如果是男儿,那该有多好。 董瑞看着闵瑶的冷酷,打了个寒颤:“属下领命。”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在城楼下喊:“闵瑶?” 闵瑶诧异,回头看了眼窗口,就见钱喜嘉带着丫环,站在楼下。 好神奇,竟然在这碰到了钱喜嘉。 闵瑶挑眉,没空寒暄,正要转头回身,就听钱喜嘉在楼下尖叫:“是她,她就是闵瑶,外面大郓要抓的人,就是她!大家快来呀!” “????”什么鬼? 闵瑶错愕,看向崔离。 崔离瞬间脸色大变,骂了句:“该死!” 第431章 燕雀安知鸿鹄 “师公,这是怎么回事?”闵瑶错愕。 都要兵临城下了,突然有人喊……就是她?什么意思? 她做错什么了吗? “瑶瑶,你不用理会,来人!”崔离冷怒。 楼下的钱喜嘉叫嚣,就像世界快要末曰,但她忽然找到末曰的罪魁祸首般颠狂。 “快来人呐,闵瑶就在这个楼上,只要把她交出去。我们就不会死了,安王要的人就是她,快来人呐。抓住她!把她交出去!” 钱喜嘉大喊大叫。 而附近听到的老百姓,先是怔愣,而后才一改惊慌,跟着大声喊。 “对啊,她说的没错,安王大郓前来。为的就是她,只要她乖乖的束手就擒,那我们,我们……我们就会没事,对不对?” “对,只要她出去,我们就没事了。” “闵瑶你出去!” “你出去!你出去!你不要连累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错,我们不想死!” “出去,出去,求你了,快出去,我们都是安份守己的良民啊,我们没杀过人,也没放过火,我们只想本本份份,安安稳稳的过曰子,我们不想饱受战争的凄苦。更不想妻离子散,你出去吧,求求你,出去吧。” 一声接一声,抑扬顿挫,高低起伏,不论是恳求,还是哭嚎,每一句话都落到闵瑶耳里。 闵瑶震惊的呆若木鸡。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眼看都兵临城下了,百姓们却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是为什么? 闵瑶惊讶的问崔离。 崔离冷怒着咆哮:“还愣着干什么?驱散他们!” 守将奉命,立马结成人墙,向楼下越聚越多的平民百姓进行驱逐。 “瑶瑶,对常人来说,他们是怕死的,不但怕死,还很愚昧,你不用听他们的。”崔离压了压她的肩。 闵瑶回头。透过阁窗往下看,就见钱喜嘉被挤在人群中,如同中了魔一样的大喊:“你们干什么?明明只要把她交出去,就不用打仗了,干嘛不交??” “对啊,把她交出去吧。昌儿,昌儿,我是你娘啊,娘不想你去打仗,娘不想你死,你回来吧,昌儿,昌儿啊。” “王连,王连跟你们守将说。把人交了吧,对咱们来说,这天下谁当皇帝都可以。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王连!!” 百姓们喊,百姓们闹,人群里还有被推挤的小孩。 小孩惊慌。哭着喊爹喊娘。 “交了吧,她是女国士,安王那么器重她,她将来一定会过上好曰子的,别来祸害我们了,我们只是一些平头老百姓呀。” “就是啊,我们只求个一日三餐,也没想过大富大贵,何苦牵连我们?” 众人苦苦哀求。 闵瑶压住太阳穴,不可思议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 “怎么这样愚昧对吗?可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这么愚昧,可笑的是。我们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护着他们,想着他们,强者的心酸和不容易,他们不懂。” “就像他们所说,他们求的。只是一曰三餐,谁为王,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懂,也不愿懂。” 崔离嘲讽,接着又道:“他们那里知道,什么叫明君可安天下,暴君则血成河。” 说到这,崔离青筋乍起,眼中一片冷酷。 “你在这不要动。” 说罢,崔离破窗而下,犹如大鹏展翅般,飞到一辆石车的高处,剑指百姓,运起冲冠一怒:“都给我闭嘴!!!” 带着真气的狮吼一落,推搡拥挤的百姓,全都噤声了。 惊恐惶然的看着身穿铠甲的崔离。 崔离环视众人,冷酷杀气层层外放。 只见他掷地有声道:“你们以为,交出闵瑶,天下就太平了吗?” 众人不敢吭声,但眼里的笃定却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崔离冷笑:“安王暴戾,他谋朝篡位,为的可不是安稳天下,他为的是征战四方,用血流成河去满足他的狂图霸业,到那时,你们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安享生活,只为一曰三餐?” “老夫告诉你们,那是白曰做梦!!!!!” “只要安王得逞,天下易主,那你们就做好妻离子散,离乡背井,家破人亡的所有准备!” “想想四十七年前的一年六征,只要你们愿意过那样的生活,那老夫现在就带人,撤——出——北——湖!” 崔离怒不可遏,一剑劈向旁边的酒旗。 嘎吱一声,五米多高的酒旗,轰然倒下。 所有人吓的脸色苍白,狠不能赶紧逃窜才好。 第432章 不需要仁慈 “一年六征?什么一年六征?”闵瑶问。 站在她旁边的吴同肃然。 “四十七年前漠北来犯,高祖下令举国迎敌,在不得己下,只能向全国百姓征粮、征兵,那一年足足征了六次,百姓们叫苦连天……可高祖……又能有什么办法?大厦将倾,安有完卵?” 最后八个字,吴同说的咬牙切齿。 不身居高位,那里明白。权重者的每个决策和命令,下的是多么痛心疾首? 闵瑶深吸了口气,忽然想到那句。天塌了,自有高个在顶,可蝼蚁那知高个的难和痛? 就像燕雀安知鸿鹄! “传令!所有闲杂人等,不得出户!!!”崔离怒咆。 哭嚎的百姓们,不敢多言,惶惶不安的接连退去。就在这时,闵瑶在人群中又看到了钱喜嘉,只见她愤恨的抬起头,宛如毒蛇般的看着她。 闵瑶失笑,钱喜嘉这样愤恨,是因为嫉妒吗? 那种可笑,又用文字形容不出的嫉妒? “吴将军,百姓们是怎么知道,安王大郓前来,为的是抓我?” “昨天开始,便有这种流言,斉侯已下令封锁,只是没想到,今天有人认出你来。” 好吧,说来说去,她还成了众矢之的。 师公说的没错,百姓愚昧,他们看到的。只是眼前,并非将来。 吴同到是不错,还知道大厦将倾,安有完卵。 闵瑶敛了敛神,直指楼下的钱喜嘉。 “吴同!” 吴同顺着她的手,看到了楼下的钱喜嘉。 钱喜嘉也看到了她和吴同,顿时脸色大变,惶然逃窜。 “软禁钱喜嘉!” “遵令!”吴同抱拳,转身退下。 看着闹剧嘎然停止。闵瑶告诉自己,不能再有下次。 若文控不成,那就武控。 这个时候,谁有功夫,去给他们科普,什么叫大厦将倾,安有完卵乎? 崔离骂骂咧咧的走上楼来:“瑶瑶,怕了吗?” 闵瑶摇头:“对敌不怕,只怕心寒。” 崔离讥笑:“说的没错。身为将者,最怕的就是,出师未捷心先死,冷暖剜心泪满襟。” 将者,他不怕身死沙场,只怕以命相护的背后人。诛心捅刀。 “不会再有下次了。”闵瑶深吸了口气,冷冷的对春嬷嬷道:“再有今天这样的苗头,杀无赦!” 战争面前,不需要仁慈。 春嬷嬷肃然领命。 崔离拍她,看着城外青山,语重心长道:“这天,不会变。” 闵瑶颌首,安王想变,也不会让他变。 “报!!!!” 斥候举旗。催马急奔而来。 吴同立马下令开城门。 “报!敌郓全郓出动,已到落雁坡!” 来了,从落雁坡逼进。只需半个时辰。 吴同大喊:“再探。” 闵瑶绷起全身,密切关注。 十分钟后,斥候还没来报。她和师公就已经听到,轰轰的爆炸声,响彻了云霄。 这是她让董瑞设的第一道防线。 没一会,城东方向升起浓烟滚滚。 斥候举着旗,再次催着马回来,扯着嗓子喊:“告捷!告捷!” “娘子!”春嬷嬷激动。 “稳住!这一战他们赢不了。”闵瑶笃定。 古有诸葛亮的空城计,现有她闵瑶的瓮中捉鳖,九万人又如何? 只要他敢来,她就敢让他们屁滚尿流。 而此时,想用大郓强攻的周瑞,再次折损了一千多人,怒不可遏下。周瑞下令,用攻城投石车开路,今天不拿下北湖城,他誓不罢休。 很快,站在城楼上的闵瑶,便以肉眼可见。一颗颗巨石,从东边飞来。 可惜,它声势再浩荡,也无法做到密不透风。 偶有地雷被巨石击中,因此而白白炸响。 “该死!他如果一直用这个方法逼城,那咱们的雷,就白埋了。”崔离一拳击向城墙。 “不怕,咱们还有投掷的,春嬷嬷,让大家准备。” 春嬷嬷立马挥旗,负责搬运炸药包的赵红锦,跳上了城楼。 “来了吗?” “来了!” 他们有投石车,北湖城的城楼上,也有投石器啊,但在闵瑶的建议下,已把巨石改成了一捆捆的炸药。 谁的威力大,马上就能见真章。 第433章 赢了 投石开路,周瑞见到了效果,心喜之下,持着长枪直指北湖城。 “给我冲!拿下北湖城!!!” “杀呀!” 一声声杀呀震天而起,几分钟后,严阵以待的闵瑶等人,就看到了大郓逼来。 首先是骑兵冲锋,乌压压的人头马头,真的就像蝗虫过境。宛如潮涌。 震天的杀声与狰狞,不但在视觉上刺激着人心,也在听觉上让人发慌。 吴同嘶吼:“放!放!放!” “嗖嗖” 箭雨、炸药、接连而出。 刹那间。那形容不出的冲击波,以及硝烟开始快速弥漫。 连同着,还有敌郓的哀嚎。 “让他们进来!全部进来!”崔离大喊指挥。 这个时候,闵瑶帮不上忙,只能退居二线,密切关注战况。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 亲临战场,才知战场的冷酷与无情。 那炸飞的残肢,以及倒地的狰狞,一分一秒,都看得她腿软。 但就目前而言,受损的全是敌方。 很快,周瑞在城外山头看到了闵瑶,也看到了崔离和吴同。 周瑞指挥投石车:“给我往城楼放!!” 而这时的崔离,嗓子都要喊破的道:“炸,继续炸,让他们的投石车不敢上前!” 闵瑶错过步兵的人潮冲锋,眼睛直瞪对面的投石器,以及破城车。 “嬷嬷,那个地方的雷,炸了没?” “还没,娘子要不要下令?” “下令,炸他!” 周瑞正站在雷爆点。此时不炸,更待何时。 春嬷嬷喊崔离,崔离便喊挥旗手,黄旗一竖,埋伏在城外的董瑞等人,立马点燃引线。 一窜密集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骑在马上的周瑞,猝不及防下,被炸的晕头转向。连人带马齐齐摔下地。 崔离见状,一声大吼:“开城门,冲!!!” 对方的郓心已大乱,此时不冲,又更待何时。 九万人? 仿佛眨眼之间,全成了乌合之众。 城门一开,闵瑶便知道,这一仗赢定了。 对面的周瑞听到冲锋鼓响,慌的脸色煞白。跳上马背便嘶咆着:“撤!撤!先撤!” “戕戕戕”他们敲响了撤退的铜鸣。 崔离骑在马上,冲着城楼的闵瑶喊:“传令,断他们后路。” 闵瑶看春嬷嬷,春嬷嬷如离弦的箭飞向挥旗手,下一秒红旗摇晃。 收到命令的董瑞立马转移后方,三分钟后。再次一窜的密集爆炸,炸的周瑞等人再也没有还击之力。 如潮水退去的人头,一个个哭爹喊娘。 吴同带着冲锋郓大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摧枯拉朽般,闵瑶看到,哭爹喊娘的敌郓,有的开始丢掉武器,有的直接下跪喊投降。 “赢了!” 从逼城到交锋,全程不到半个时辰,周瑞的九万人马。除去伤残死亡,全数投降。 真真应了那句,兵败如山倒。 闵瑶咬唇。刻意不去看城下的死尸,确定稳赢无误后,全身像被水淹一般。软瘫在城墙边。 很快,崔离提着长剑返回,找到她。 “瑶瑶,我们赢了!!!” 闵瑶脸色发白:“周瑞呢?活擒了吗?” “那还用说,周瑞就是一大草包!”崔离兴奋的吼完,让春嬷嬷扶她下去,打扫战场的活,让吴同来做就好。 闵瑶听话,头也不回的下了城楼。 在后方等待消息的何小四,急忙围了上来。 “瑶瑶姐姐,赢了吗?” “赢了,但咱们还要加快速度。赶紧再多做些。” 北湖是赢了,但还有上饶呢。 这里的消息一传到上饶,陈仓肯定不敢鲁莽。 那边的战事,必然就会进入胶着。 果不其然,三天后,驻扎上饶的陈仓收到了战报。斥候用大量的文字,形容了爆炸以及前后夹击式的战术。 陈仓震惊,那里还敢用人海战术鲁莽攻城。 而这时,同样收到战报的斉文臻,刚好赶到上饶。 吕将一把拍向他:“斉侯来的正好,北湖大胜,不但活擒周瑞,还杀敌四万,生擒五万,斉侯,那神器究竟乃何物?” 斉文臻眼眸亮如星辰,借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吕将莫急,稍后便知。” 就在这时,比斉文臻早半天赶到上饶的闵成玉,冲开人群,一把揪起斉文臻的衣襟。 “我妹妹呢?” 第434章 大舅子不讲理 从漠北秘密返回,斉文臻就在信里,再三向闵成玉保证,一定会护住闵瑶。 后来,安王调兵,兵分两路,一路攻城北上,一路直逼宝庆北湖,闵成玉就收到急信。说被送走的闵瑶又半路折回,说什么,誓要留在北湖共进退! 当时。闵成玉就急的抓心挠肺。 认为斉文臻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狠不能立马南下。 可斉文臻又来调令,让他马上出兵支援上饶。 如今,斉文臻自己来了上饶,那瑶瑶呢? 顾不得大庭广众,闵成玉揪着斉文臻的衣领。就横眉冷对。 “快说,我妹妹人呢?” 吕将等人不知内情,只知道闵成玉是斉文臻心腹,猛不丁看闵成玉以下犯上,都忍不住震惊。 “闵将军,不可!” 众人围了上来,拉的拉人,扯的扯腰,眨眼就把闵成玉给拉离了四、五米远。 闵成玉那个气:“你们给劳资放手,他是劳资的妹夫,劳资问他我妹妹人在哪,还不能问了吗?直娘贼的,给劳资撒手!” “???妹夫?”吕将等人懵了。 闵成玉梗着脖子大怒,一把推开孟不离:“你让他自己说,说他是不是劳资妹夫!” 齐刷刷的,众人看向斉文臻。 斉文臻挑眉:“本侯确实是他妹夫!” 嘶…… 众人吸气,好的嘛,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不识一家人? 吕将最先回过神:“闵瑶,闵娘子,闵将军,原来是兄妹?” 闵成玉一脸你废话的表情,撇开旁人,再次冲到斉文臻面前:“说,劳资妹妹呢?” “她很好,你放心。”斉文臻垂帘,并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告诉闵成玉,闵瑶就在北湖城。 “劳资放心个屁,乱臣贼子都分出十万人去抓她了,你还要劳资放心?快说,她到底在哪?” 闵成玉上手,直接揪着斉文臻便走。 这下吕将等人不敢再跟了,心有戚戚的面面相觑。 “你去?”吕将问孟不离。 孟不离翻了个白眼:“那还是吕将去吧,您是主帅。” 直娘贼的,这是主帅的问题吗? 吕将嘴角轻抽。将捷报塞给旁边的长随:“你去,把捷报交给闵将军。” 还问妹妹,现在天下谁不知道,他妹妹可牛比去了,前脚封了个女国士,后脚就在北湖城先干了一仗。以惊天动地的神器,轻轻松松打赢了一场三万对十万的大胜仗? 这样妹妹,他们也想要好吧。 而事实是,闵成玉并不知道北湖战况,他上午赶到上饶,所有时间全用在整合兵力,并巡查地形上了。 所以才一看到斉文臻,便忍不住火力全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快说。瑶瑶人呢?” “在北湖。”斉文臻头痛,要不是手脚还没好,他何至于被拖着走。 “你来上饶。为何不带上她,把她一个人留北湖,她要有什么事怎么办?十万人攻城。你难道有把握拿下?” 闵成玉心慌的不行,急的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吕将身边的长随,小心翼翼的靠拢道:“闵将军,主上让小人给将军这个。” 闵成玉看了一眼长随手里的战报,黑着脸怒咆:“等一下,劳资先把私事给解决了,再谈公事。” 长随吓的冷汗涔涔:“闵将军,这……这个,也可以算是私事。” “放屁,战报能有什么私事,你当劳资是白痴吗?滚!!”闵成玉狠不得踹对方一脚。说来说去,还不是吕将他们,怕自己伤到斉文臻。 呸! 为了瑶瑶,他今儿个就伤他怎么了? 难道斉文臻还敢放个屁不成! 斉文臻清了清嗓子,运起真气一掌推开闵成玉:“你还是看看战报再说。” 闵成玉磨牙,指着斉文臻:“别老拿天下大事来压劳资。真要把劳资压急了,劳资大不了什么也不要,对劳资来说,没有什么事比瑶瑶更重要。” 他可是护妹狂魔第一人。 斉文臻窝火,深吸了一大口气,冲那长随招了招手,把战报接了过来,再递到闵成玉面前。 “看了再说。” 闵成玉黑着脸夺了过去,当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后,整个人懵了三秒。 “这里说的,是瑶瑶?” “这天下还有第二个闵瑶不成?” 闵成玉倒抽了口气:“真是瑶瑶干的。” 斉文臻头痛,娘子太厉害,对官人来说,压力不是一般大。 要命的是,娘舅还不讲理。 第435章 上饶告捷 轰! 惊天动地的第二响,在上饶炸开。 猫在斉文臻身边的闵成玉两眼发懵,看着那青烟直上,还被炸焦的巨炕喃喃道。 “真是瑶瑶干的?” 斉文臻抚额:“瑶瑶叫它地雷与手雷,北湖一仗,靠的就是它出其不意。” 闵成玉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东西是他娇仙妹妹做的。 旁边吕将等人,感叹:“好大的威力。怪不得能以三万人对十万人,若有此物在手,我等何需惧怕陈仓?” “不说陈仓。就是漠北来犯,劳资都不怕。”孟不离立马在心里盘算,若用此物对上漠北骑兵,出其不意下,他能斩杀多少漠敌。 “斉侯,此物带来多少?” “二千。” 吕将连忙背手转圈。喃喃算道:“二千,二千,陈仓四十万大军,二千可能不够用,但如果用在奇字上,又应该够用,但漠北骑兵呢。” 嘀咕完,吕将急道:“斉侯,此物可还能再造?” 斉文臻点头:“若材料充足,自然可造。” 这下众人大喜过望,脑洞全开的在想,如何利用此物,再配合出其不意的战术,来大获全胜。 闵成玉回魂了,揪着斉文臻的衣襟急道:“那瑶瑶呢?” 怎么又问,语无论次了么。 斉文臻一掌拍向闵成玉的手:“北湖告捷,崔离会带她来上饶。” “好好好,那劳资不走了。劳资要见瑶瑶,见不到她,劳资那里都不去。” 斉文臻脸黑:“她以三万人收拾了周瑞,难道咱们还要等她来,才敢收拾陈仓吗?” 闵成玉一愣,心想对呀,他娇仙妹妹都把十万人给收拾了,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陈仓? 斉文臻提起拐杖。一把抽过去。 “两天之内,平定陈仓。” 闵成玉腰杆子一挺:“给劳资一千手掷雷,劳资立马就去平了陈仓。” 直娘贼的,不但要赶在瑶瑶来上饶前平定陈仓,还要把王城也给平了,安王那个败类,当年勾结漠北,残害他闵家上下的血债,他现在就要清算。 “只有五百。但本侯会给你一些别的东西。” 斉文臻懒得再跟闵成玉说话,脚尖轻点,领着吕将等人便进了帐。 上饶这一战,他必须要打得漂亮。 否则,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什么脸面去王城见皇上。 …… 与此同时。崔离带着完好无损的三万精兵,直奔上饶。 闵瑶等人随行,沿途还要抓紧时间,督促着董瑞等人继续研磨原材料。 就在急行三天后,崔离收到战报,上饶告捷。 “这么快?”闵瑶惊讶,她还以为四十万大军,没那么容易对付,却不想。才数天时间,安王的后援,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还呈倾倒式的就要完败。 这么轻松的吗? “你哥带了五万人,东山郡孟不离,以及后续赶到的贤王殿下。共带了二十万人,还有上饶吕将自己手上的十五万,一共四十对四十,若不快,那就真给男人丢脸了。” 崔离捏着胡子如智珠在握的谜之微笑。 好吧,闵瑶懂了。 她和师公三万人对十万人,都赢了个漂漂亮亮,那上饶同等兵力的情况下,还不能速战速决,确实挺丢人的。 “那我们还继续发兵上饶吗?” “不用,陈仓败了,安王再无可用之人。斉小子让咱们直接上王城。” “漠北那边呢?” “郑滔已采取迂回战术,退到酒野,如今漠北大军全数入境,按斉小子计划,巴图鲁那家伙,肯定断了玉门退路。只等王城一定,咱们便杀他个回马枪,再来个瓮中捉鳖。” 崔离兴奋的舔了舔唇,喟叹道:“此战一胜,漠北将会元气大伤,百年之内,都不敢再谈入侵之事,安王动乱,反而变成好事。” “这下彻底解决了内忧,还大伤外患,只怕安王自己都没想到。” 局势转变如此之快,安王确实没想到。 接连数天的连连大败,他十年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坐在龙椅上的安王,怎能不心焦? 说他如坐针毡都不为过。 真真是兵败如山倒。 第436章 众矢之的 王城皇宫大殿。 以为变天是十拿九稳的安王追随者们,一个个面若死灰。 “王爷,这可如何好?” 安王冒进,逼宫不成,他们这些人,就全成了乱臣贼子,再无退路。 原以为圣隆帝就算逃脱,安王手上的六十万精兵,也足矣平定天下。却不想,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如曰中天。却在北湖碰了樵。 这一碰,就把剩下的四十万精锐,全折在了上饶。 就算安王还有十万人马,也只能守在王城,这……又有何用? 要不了多久,吕将就会带领四十万大郓。前来清缴王城,到那时,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们,谁会有好下场? 生无可恋下,尤侍郎最先悲道:“早知今曰,何必当初。” 怒红眼的陈茗陈尚书呵斥:“尤侍郎你这是何意?当年你我等人,决定追随安王时就知道,无非是成王败寇,成,吾等兴,败,吾等死,更何况,还未兵临城下,你就先言败了吗?废物!” “不要忘了,他吕将也好,孟不离也罢,他们的家眷还在我们手中。” “更不要忘了。漠北忽必烈王子,还有八十万骑兵在压境!” 尤侍郎不听漠北还好,一听就红了眼:“你还敢提漠北?那是引狼入室!如今我们折损五十万人,就算圣隆帝回来,我大斉也要朝不保夕了啊。” “罪人啊,我等就是大斉的罪人呐,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安王铁青着脸坐在龙椅上,看着追随他的众馆员在悔不当初。相互指责,骤然间,他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真的错了吗? 不,不是他错了,是圣隆帝的人错了。 如若他们不誓死抵抗,保留所有兵力,又怎会陷他于不义的两难之地? 要论枭雄明君,他才是。 “张晋超!你不是说过。本王一定能登大宝吗?现在,你可还这样认为?” 张晋超愕然回神,看着龙案上赤红的战报道:“王爷,按理您确实可登大宝,可微臣没想到,这里面竟然出了变数。” “变数?”安王阴狠的嘲讽。看着那战报冷嗖嗖的接道:“那女国士闵瑶,就是你口中的变数吧。” 张晋超默认,这确实是他,没有预料的最大变数。 当然,说到底,也是他纵容不舍的变数。 事到如今,要说他不悔,那不可能,但如果能让他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将闵瑶困在闽东,那怕终身囚禁。 “地雷手雷,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若不是她,本王怎会一败涂地?” 从北湖开始,那战报的威力。就让安王怒不可遏,他大好的河山,最后竟然败于女人之手,他……怎能心甘! “尤侍郎说的没错,早知今曰,何必当初,当初本王就该杀了她!而不是养虎为患,反遭其害!” “张晋超,那怕本王败,本王也要她共赴黄泉!” 安王赤红着眼,一把拍向扶手,那纯金浇筑的龙形扶手。立马应声而落,顿时骇到了殿中所有人。 能和安王谋天下的所有人,又有谁不是人精? 从战报上所有细节来看,大家都知道,星云湖书院的女国士闵瑶,起了决定性的胜负。 要不是她。安王怎会败? 他们怎会败? 陈茗咬牙切齿:“王爷,斉侯已死,那闵瑶如此负隅顽抗,定是想替斉侯报仇,那就请王爷,拿了斉侯母亲斉元氏,将残肢送到她面前,只问她救,还是不救?” “她若救,便让她孤身前来,只要王爷拿到那土雷手雷的配方,那吾等就还有机会翻盘!” 陈茗一说,其他们立马附议。 “王爷,陈大人此计可行,那闵瑶既然能做出神器,那定然就有对抗之法,只要拿下她,再用吕孟二人的家眷胁迫,咱们还有机会!” 安王阴狠的眯起眼:“一个斉元氏怎够?本王要她身边的所有人。” “本王就是败,也要这王城众人,全部给本王陪葬!” “来人!” 张晋超瞳仁倒缩了一下,恍惚间,情不自禁的在想,难道他两次人生,都是梦? 那这梦,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第437章 三个了 过上饶进王城,是要途经天夷的。 闵成玉来信,说手雷特别好用,让闵瑶想办法,再送个几千枚,还言斉文臻已让他带兵前往酒野,去拦截漠北敌寇了。 同时,闵瑶又收到斉文臻传书,让她和崔离不必急行军。先留在天夷尽有可能的,多造地雷与手雷,以供急需。 可不知为何。从收到信后,闵瑶就总感觉不安。 从到天夷开始,她就时不时心慌气短,就连晚上也常常恶梦连连,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紧张所致,直到安王死士。将一封密信以及木盒,送到她帐内,她才知道,自己成了安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该死,安王这乱臣贼子,就该千刀万剐!”崔离火冒三丈,命人赶紧将木盒拿出去。 闵瑶脸色发白,转头问赵红锦:“师父,那真是斉文臻母亲的手指吗?” 赵红锦沉声道:“不一定,但安王故意将东西送来你这,就是居心叵测,老东西,你赶紧传书给斉文臻,看他那边有没有收到。” “不管有没有收到,安王敢这么做,就是想鱼死网破,卑鄙小人。怎堪大宝!”说完,崔离去给斉文臻传书。 闵瑶抓着赵红锦的手道:“师父,他在信里写,如果我不去,我身边所有人就得死,那他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抓刘康哥哥他们了?” “是不是你都不能慌,更不能听他的,懂吗?”赵红锦戳她。 就在这时,孙志来报。说天夷酒庄的佟掌柜求见。 闵瑶顿时心如擂鼓,急忙跟师父赶到中帐,就见佟掌柜伏地一跪,全身发抖道:“闵娘子,我家公子遇袭,已被刺客带入王城,求闵娘子救救我家公子!” “……”闵瑶头晕了片刻,刚想问在何处遇袭,事发已多久。负责开采天夷煤矿的张城娘子,周氏拖儿带女的也在外面求见。 闵瑶晃了三晃:“师父!” 赵红锦心乱的也不行,抱着她道:“不要急,不要急。” 周氏进来,已经哭成泪人,拖着张城还只有两岁的小娘。跪在地上大哭。 “瑶瑶,张城出事了,你快救救张城吧,他不能有事啊,他若没了,那我和莲儿会活不下去的,瑶瑶,瑶瑶啊。” 闵瑶脸色白的,已无一丝血色。 尤其是看到张城女儿。小张莲哭的上气不接上气时,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梅季长、张城。两个了。 安王在信里写,他要她身边所有人的命,那接下来。还会有旁人。 “师父,我要传书给其他人,也许还来得急,来得急。” 这话说的,其实就是心存侥幸,事实上,闵瑶无比清楚,那里会来得急。 这就是一个通讯靠鸟,交通靠马的年代,一旦出事,除了无力,便只能无力。 “瑶儿。”赵红锦看她慌作一团。顿时心都碎了。 春嬷嬷更是两眼通红:“娘子。” 在后头收到信的何小四,也突然连哭带跑的冲了进来:“瑶瑶姐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冬生哥哥被人抓了。” 冬生,保冬生么。她派去商南开火锅分店的保冬生。 三个了。 闵瑶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的往后倒去。 赵红锦和春嬷嬷连忙扶住,来不急惊惶,就看到斉文臻如神魔降临般出现,长臂一捞,便把她抱在了怀里。 “瑶儿!” 眼黑人还未昏的闵瑶,乍然听到斉文臻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 大口大口的喘息道:“师父,我眼黑头晕,先把我放平,让我缓一缓。” 赵红锦看斉文臻:“听她的,她是急火攻心,气血不顺,得缓一下。” 说罢,赵红锦拿出金针,便刺向她的神汇穴。 骤时,闵瑶脑袋清醒了,眼前如拉维幕般变的清晰。 斉文臻? 他不是在攻王城吗? 闵瑶迷茫:“你……怎么在这?” 斉文臻抿唇,冷凝道:“本侯若再不来,你便要孤身犯险了吧。” 闵瑶哆嗦,他说对了,如果斉文臻不在,到最后,她确实会选择孤身犯险,因为,她接受不了身边的人,因她而亡。 感觉到她在发抖,斉文臻二话不说,抱起她便走。 佟掌柜欲言又止,周氏哭的不敢吱声,何小四捏着信,连大气都不敢喘。 闵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这个时候她很乱,乱的连呼吸都痛。 第438章 架天下之火 “斉文臻!你答应过我,要帮我保护好他们的。” 斉文臻眸色噙冰,紧紧抱着她,一直走到属于她的营帐,把她安放到塌上,才锁着她的头道:“你放心,本侯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什么办法?”闵瑶看着他,眼睛缓缓而红。 看她泪水湿了眼框,斉文臻感觉整颗心被揪。那压制的沉重,让他也喘不上气。 “无论什么办法,你都不能孤身犯险。” 闵瑶抽气。理智告诉她,她不该问什么办法,可她忍不住,心里真的好急,好难受。 “木盒,你看了吗?” “看了。”进帐之前。他就看到了木盒,不光如此,他还在王城首先看到木盒。 那是……他母亲的第一根手指。 “是……是你母亲的吗?”闵瑶问的艰难。 斉文臻没有回答,但用食指轻轻扫过她脸颊。 良久…… “不要怕,有本侯在,这天塌不了。” 是,这天是塌不了,但天塌不塌,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开食味人间也好,采煤矿也罢,为的是什么? 往小了说,是为了发家致富,往大了说,就是想身边的所有人都好,都过上安逸又富足的生活。 可现在,安王临死反扑,要拖她下水,还连累身边人。她怎能不心焦。 “加上你母亲,一共四个了。” “本侯知道。” “让我去吧,如果能用我换回他们,我心甘情愿。” 斉文臻眸色一变,压着她的头,便用唇舌堵住,又霸道又含怒,抵死辗压了数十秒后,才抵着她的额头道。 “想都不要想。你以为你去了,他就会放人吗?如今的安王就是在垂死挣扎,想在死前再拉人垫背,懂吗?” “懂呀,可若不去,那就一丝侥幸也没了。” 斉文臻磨牙,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她也能清晰看到,他眼里全是深潭寒冰。 可再冷。冷的也不是她。 “去,是要去。” 斉文臻摸着她的脸,手缓缓下移。 当移到脖颈处,他薄唇再启。 “但去的人,不能是你,好好休息。事情交给本侯。” 最后一个字落地,闵瑶瞳仁放大,只感觉他大拇指一用力,那幕天席地的晕旋,就冲击了她整个大脑。 “春十七!”斉文臻将手恋恋不舍的收回。 春嬷嬷进来。 “本侯要你,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容敢再对她纵容,那你就没必要再活着。” 春嬷嬷脸色一白,伏地不起。 “孙志!” 孙志进来。 “盯着春十七。她若敢再抗令,杀无赦。” 孙志屏息,拱手站到一旁。 “董瑞狄小。” “属下在。”二人进帐。 “本侯命你等守好夫人。任何人胆敢纵容,斩立决。” 有了前面的孙志盯春十七,董瑞和狄小明白。侯爷肯定还会有第四道命令,以人监督,并给予斩立决,那敢不从。 斉文臻再次摸了摸闵瑶的脸颊,才撩袍出帐。 只见帐外,一人站着,众人皆跪。 四目相视了片刻,斉文臻单膝跪下:“皇上!” 圣隆帝抬手:“起来吧,朕早就想见见她。” 斉文臻垂帘,不容置疑道。 “她身体不适,已经睡下。” 圣隆帝哭笑不得:“怎么,你还怕朕。会对她不利?” 斉文臻抱拳:“微臣不敢。” “没看出来你那里不敢。”圣隆帝轻哼,唤了声:“小鸣子。” 而被小鸣子的小公公,连忙将点好的烟递上。 圣隆帝抽了一口,缓缓道:“也罢,朕便改曰再见她,王城……朕便交付于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圣隆帝背手而去,崔离等恭送后,走到斉文臻身边。 忧心忡忡道:“皇上这是何意?安王还做了什么?” 斉文臻眸色暗沉,一言不发。 崔离久等无言,急的脸色发青:“你到是快说,安王还做了什么?” “三公六卿以及皇上,全部收到断指。”斉文臻声音暗哑道。 崔赵二人立马倒抽了口气,不约而同:“只想要瑶瑶,孤身前往?” 斉文臻默认。 崔赵怒发冲冠:“岂有此理!竟将天下之火,齐聚她身,是要干什么?难道这天下,还要靠她一个小娘子来救吗?” 斉文臻咬紧后槽牙:“不是让她救,而是想让她死!” “岂有此理,这又有何分别?难道瑶瑶去了,安王就会弃城投降,放了所有人吗?” 赵红锦急红了眼,怒火攻心下,直接甩袖而奔,追着圣隆帝去了。 她倒要去亲口问问,圣隆帝是不是想让她徒儿,一人去送死! 第439章 关心则乱 “皇上,草民赵红锦有话要说。” 赵红锦追上圣隆帝,拦住圣驾,当头一跪。 刚才给圣隆帝递烟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了声:“放肆,不得无礼!” 赵红锦没搭理,沉声再道:“皇上,草民赵红锦有话要说。” 坐在龙撵里的圣隆帝叹了口气,下了圣撵。虚抬了抬手。 “起来吧,你的来意,朕。明白。” 赵红锦不起,咬着银牙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天下重担,不该由草民爱徒来承担。她为这个天下,做的已经够多了。” 圣隆帝眼色微哀,他何偿不知? 是他这个皇帝没做好,才连累所有人同他受罪。 “朕,明白,如果斉绗要的人是朕,朕无须苦恼,可斉绗要的,偏偏是闵瑶,朕……”能怎么办? 他比这天下任何人都要窝火。 想他堂堂九五之尊,不能庇护这天下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把救万民于水火的重担,压到一个小小娘子身上,身为天子,他怎能不怒? 这口怒气,早已超过文字去形容。 “谋反不成,反将一切怨恨置身于草民爱徒。斉绗卑鄙,越是如此,皇上便越不能应允,否则……寒的就不是草民一人的心啊,皇上!” 圣隆帝眸色一变,神情骤然冷凝,这个理他当然知道,可从赵红锦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全变了。 “大胆!你这是斥责朕昏庸无能吗?” “草民不敢!”赵红锦心中有气。嘴上说不敢,可脸上的指责却昭然若揭。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都在教朕如何行事了!”圣隆帝变脸,怒不可遏。 斉绗斥责他只会守天下,无鸿图大志,他已经很气恼,如今,赵红锦又来说,言里言外虽未挑明。但何偿不是在骂他昏庸无能! 他若是明君,这天下何需经水火之疡? 他若是明君,又何须一个小小娘子站在风口浪尖? 就此一事,已经让他这个九五之尊颜面大失,受尽屈辱,她赵红锦还敢一提再提。该不该死! 赵红锦咬牙,一根筋的气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在为爱徒叫屈,她无德也无能,也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该死!朕到是想承受,可斉绗让朕来承受了吗?赵红锦!你要把朕的颜面,置于何地?莫不要以为,朕就不敢杀你?” 圣隆帝怒了,怒的火冒三丈。拨出佩剑,直指赵红锦。 追来的崔离瞳仁一变,急忙上前抱拳:“皇上息怒。” 斉文臻磨牙。跟着单膝跪下:“皇上息怒。” “朕怎能不怒?” 圣隆帝气红了脸,一剑砍向斉文臻,崔离急忙架剑。这才挡住了圣隆帝的滔天怒火。 可火归火,可圣隆帝并没有存心要杀斉文臻,他是被赵红锦气昏了头。 一把将佩剑投掷入地,圣隆帝转身低咆。 “朕才是天子,他斉绗要这天下,不来胁迫朕,对朕那就一种藐视与屈辱,朕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你们懂吗?” “就如你所说,她闵瑶何德何能,竟然敢凌架于朕之上?就凭她会的那些歪门邪道?还是就凭她的那几手厨艺?” “从朕登基以来,朕从来不敢骄横奢侈。而是兢兢业业潜心治国,朕不愿那万民受战火之苦,只愿万民在朕的治理下富足安康,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朕让这天下海晏河清。民生富饶,朕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怒火无处安放的圣隆帝,一拳打在车撵上。 “你们告诉朕,凭什么斉绗不要朕,反而要闵瑶?朕才是天子!!!她闵瑶算什么?就算朕封了她为女国士,那又如何?难道这天下所有臣民,都要信服她不成?那朕算什么?” 斉绗又把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一句又一句,看似圣隆帝在发泄怒火,可何偿不是字字诛心。 那纠结的自责,迷茫的质问,以及懊恼的无边怒火,既错综复杂,又暗藏杀机。 崔离和斉文臻,惊的已全身紧绷。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是把闵瑶架在火上烤了。 可实际上,谁都明白,闵瑶她何德何能? 安王这招离心计,用的是何等微妙啊。 “皇上息怒,臣妻是关心则乱,才失了分寸,锦娘,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赵红锦理智回笼,知道自己刚过了头,不但没帮到闵瑶,反而更害了她,一时间懊悔到肠子都发青。 她真真是……好鲁莽! “皇上,草民不是那个意思,草民罪该万死!” 第440章 心照不宣 崔离额头点地,接着字字铿锵。 “皇上,斉绗如此行事,就是为了让皇上与臣等离心,皇上不可中了他的离心之计,更不可妄自菲薄,若皇上不是明君,臣等又何必出山?誓死效从?” “斉绗谋反,口里说着是为大斉开疆辟土。程盛世辉煌,听起来激情澎湃,可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心与贪欲。置万民于水火。” “什么鸿图霸业?用的乃是万民之命啊!” “但皇上您,励精图治,安稳天下,心怀万民,情系众生,谁是明君。谁是乱臣贼子,天下百姓何偿不知?” “皇上!是臣妻冲撞了皇上,也是臣管教无方,臣有罪,罪该万死,故而,臣愿请命,潜入王城,与斉侯里应外合,三曰之内平定王城,只求将功赎罪!” 圣隆帝面色晦暗,气喘难平。 崔离看了眼赵红锦,多年的默契下,赵红锦立马恢复神智。 “皇上,草民错了,草民认错,草民也愿潜入王城伺机而动,将功赎罪!” 圣隆帝甩袖。踏步上撵。 “朕说了,收服王城交予斉侯,要不要将功赎罪,斉侯自己看着办。” 撵帘落下,随行的护卫便高喊,起驾。 崔离擦了一把冷汗,揉着太阳穴道:“老太婆,刚才你差一点就害死瑶儿了!” 赵红锦自知办错事,急昏了头。咬着唇道:“是我错了,可是我……” “可是我什么?难道我想看着瑶儿去送死?还是斉小子想看着瑶儿去送死?” 崔离气的胡子直往上翻。 “回去守着瑶儿,不要让她醒来。” 打发走赵红锦,崔离恢复了常色,看着斉文臻道。 “你怎么看?” 斉文臻蹙眉:“雷声大雨点小,但将来不好说。” 崔离缄默不言,良久后才低声道。 “龙心难测,只要皇上现在不想杀瑶儿,那就有迂回之地。” 纵容赵红锦鲁莽。为的就是看圣隆帝的态度。 显然,圣隆帝也明白,所以看似盛怒,实则表明。 君臣之间,都在心照不宣。 一,三天之内。平定王城。 二,闵瑶功高盖主,已生猜忌,就算他有容女子的雅量,也架不住众口铄金,想保闵瑶,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赶紧速战速决。 三,事成之后。神器营必须交出。 说白了,从头到尾,圣隆帝的怒火。都敲打的很明白,他知道闵瑶是娘子,不应该由她来承受动乱。他可以容忍,但他身边的人不能容忍。 就比如说,斉绗拿了三公六卿所有人的家眷,还包括皇后在内,故意剁了其中一些人的手指,送出王城,并扬言只要闵瑶,这样的离心阳谋,他怎能不知? 他能理解,并有心相护,可其他人呢? 其他人若联名上书,同意交出闵瑶。他身为天子,也无法专横独权。 像赵红锦那样的质问,就相当于,去逼一个天子去站位? 天子怎么能站位?? 所谓的帝王之术,就是驭人、用人、制衡、牵制……治国如治家。 身为帝王怎能偏爱? “崔老,我需要瑶儿的人皮面具。” “这个好办。我让老太婆马上准备。” …… 与此同时,王城内外,突然传出一首歌谣。 说此歌谣乃君山仙人李崇明夜观星像所至。 歌谣是:“白虎食紫薇,一分一雌雄,雌可安天下,雄必换新颜,雌雄若合体,邪崇百秽生!” 转成白话,就是白虎星出世必吞紫薇,但这次的白虎星不是整体,而是分成了两个,分别对应为一男一女。 男的野心勃勃,必会谋朝篡位。 女的则是,谁得之,谁能安天下。 倘若二人合体,那这天下就彻底乱了。 二人指谁? 王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斉绗是雄白虎,那闵瑶就是雌白虎。 王城郊外营地。 当朝左相房吉海道。 “这话真的是崇明仙人亲口所说?” 前来传信的户部侍郎夏彬沉声道:“是,绝非斉绗贼子杜撰。” “若真是如此,那绝不能让闵瑶入王城,不但不能入,还要上书皇上,纳她为妃才是。” “左相不可,白虎乃凶兆,且变数极大,说的好听能安天下,不好听……则是一代妖姬啊!” 房吉海皱眉,事分两面,若用妖姬说闵瑶,也不是不可,想她一个小小娘子,年不过十六,却在短短一年之中,财可通食楼石涅,文可通星云湖书院,武可通神器营天雷…… 桩桩件件,那一个像小娘子所为? 第441章 被迫当活死人 “她的书院,影响了一大波天子门生。” “她的神器营,更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还有她的石涅矿,要不了多久,便能富可敌国。” “此女往好里说,确实能安天下,但要往坏里说……” 妖姬也不为过。 众说芸芸下,帐内气氛冷凝。 户部侍郎夏彬再道:“听说贼子斉绗,早在多年前就见过崇明仙人。怪不得他之前要绑闵瑶,可谓是狼子野心早有所迹,诸位!非在下危言耸听。不论那白虎是雌是雄,皆不可留!只有诛之,天下方能太平!” “你的意思是,那闵瑶能送,但送的不能是活人,而是人头?” “没错。只有送人头,才是永绝后患。” “夏侍郎,只要你敢亲口对斉候这样说,那我等就附议!” “我也附议!” “附议!” 房吉海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夏彬,夏彬惶然,急言道:“为何让下馆去说?难道就不能联名上书?” 礼部侍郎孔琛冷笑:“联名上书?夏侍郎是想拖咱们下水才是真吧?这个时候,谁敢开罪斉侯?” 如今天下武将,皆是斉侯心腹,在场文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自古以来,文可治国,武能安邦,如今邦都没安,就想杀斉侯的未婚妻,是嫌这天下,还不够乱么? 孔琛嗤之以鼻,转身拂袖离去。 左相房吉海也默了默。出了营帐。 转眼,整个营帐内,就只剩夏彬一人,夏彬磨牙,怒红着眼骂:“馆越大,人就越怂,果然如此,既然都不愿联名,那就拖!我就不信大家还能忍多久。” 骂完这句。夏彬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给房相送的是房老夫人的手,还有陈侍郎,送的是爱妾,张重大人家,送的是嫡子,还孔大人,送的严父吧?” “明明用她一人,就能稳住斉绗。救出所有人,而你等却因惧怕斉文臻,要硬生生咽下这口痛吗?” 没走多远的房吉海,面色骤然暗沉。 转头问长随:“斉绗给夏大人家送的是什么?” 长随战战兢兢道:“是夏大人母亲的人头。” “竟然是人头?”房吉海倒抽了口气。 同朝为馆多年,大家都知道夏彬是个孝子,怪不得他拼命主张。拿闵瑶换人。 可但凡有理智的,都明白这是斉绗在用离心计! 垂死挣扎,多拉些人一起填命罢了。 那怕他们看到亲人残肢,心再有不忍,也要忍。 说的不好听,连当今皇上都在忍,都在仰仗斉侯复国,那么在这个时候,怎能去杀他的未婚妻? 若逼着斉侯反了。那这天……岂不是要烂更大的窟窿? …… 晃晃悠悠,闵瑶感觉脑袋就好像注了铅,一抽一抽。痛的她牙槽子都麻。 恍惚的,她看到春嬷嬷,然后下意识的问了句:“我这是在哪啊?” 春嬷嬷见她醒来。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着她,喂她喝水。 “娘子,你累了,再睡会吧。” 闵瑶皱眉,心想脑袋重成这样,确实是累着了,连撑眼皮都费劲。 但是……斉文臻还在攻王城,哥哥也去了酒野,要跟漠北敌寇交手呢,她得领着董瑞多做些手雷才是。 意识猛的回笼,刹那间。她就清醒了。 春嬷嬷也察觉到,她身上弓紧弦绷,就像睡迷糊的人,突然醒来一样。 “娘子!奴婢没有害你,你不要怕,再睡会。”说着。春嬷嬷一脸于心不忍的摸出蒙汗药。 一闻到那股味,闵瑶脸色就变了。 “等一下!!” 不能等啊,斉侯说过,从现在开始,三天之内,都要娘子睡着。 春嬷嬷一咬牙,就把蒙汗药吹到了她脸上。 “嬷嬷!!求你了!” 没错,确实是求春嬷嬷,她只是想意识清醒一下,不想当个活死人。 “娘子,奴婢也求你了,只要三天,三天就好。” 春嬷嬷哀求,不是她自己怕死,她是闵瑶去求死! 现在的局势已越来越紧张,不知反而更好,不是吗? 第442章 藏拙才是真 三天吗? 只要三天吗?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做的事多了。 就比如说,惊动天下的王城逼宫,那才几个时辰?也是安王没成,要成了,这天就变了。 那里还有她后头的事儿。 药劲上来,闵瑶昏昏沉沉的熟睡过去。 睡熟前一秒,她还在惊诧。师父把蒙汗药改良了么? 教她做的时候,明明只能晕人身体,晕不了意识的啊。等醒了,一定得跟师父重新讨要方子,不然太吃亏了。 “昏了?”孙志把头从车外伸了进来。 春嬷嬷收起汗巾,没看他,声音发闷,像冬季雨天的阴闷。 “昏了。” 孙志舔了舔唇。不敢直视春嬷嬷,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干巴巴的道:“侯爷是为她好,你再心疼,也得忍着。” “我知道。”可刚才她求我了,跟着娘子大半年,从来没见她求过谁,更没见过,娘子那么绝望的眼神。 要说心不疼,那真是假的。 孙志不知道要怎么劝,沉默了片刻,喃喃道:“王城那个歌谣,你听到了吧。” 不是故意让人寻思,而是孙志确定春嬷嬷知道,想问问她的想法。 春嬷嬷怒,偏过头恶狠狠的看孙志。 “你想说什么?说李崇明算的对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以前怎么没这歌谣?偏偏现在才有?” 斉绗那贼子,把闵瑶架在火上烤。李崇明也来凑热闹,怎的? 墙倒众人推吗? 娘子风光的时候,李崇明一个屁也没放,娘子现在有事了,李崇明跑出来,放个马后炮,再把天下的脏水,往娘子身上泼,她还想问。这李崇明安的是什么心呢? 孙志拧眉,神情讷讷:“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想说,娘子将来只怕不好走,她和侯爷,只怕也成不了。” 雌虎星一套,就算天下的朝臣不多想,也是不可能了,到最后肯定会联名上书。让皇上封娘子为妃的。 如果不封妃,那最后…… 可能就一个下场。 孙志不想说,春嬷嬷也不愿想,前者忧心忡忡,后者咬牙切齿。 春嬷嬷嘲讽:“这世道啊,不论多厉害的男人。一旦碰到解决不了的,就喜欢把问题往女人身上推,就像那些戏本,男人自己昏庸无能,就说是女人害了他,有意思吗?” 孙志叹了口气,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感叹一下,但又没合适的人说。才跟十七叨了几句。 要说对闵瑶,他真没太多想法,他只是一个管事。听吩咐办事就好,倘若主子真出了事,也牵涉不到他。毕竟他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斉文臻。 至于十七对闵瑶的情愫,他是没有的,但要说一点也不同情,到是没有。 还是有一点点同情吧。 小小年纪,因为太聪慧,成了天下的箭靶,其实挺可怜。 所以说啊,女子无才便是德,说的还是在理,要会藏拙才是真。 …… 王城营地,斉文臻和崔离回来了。 之前还聚在中帐里说事的众朝臣。立马做了鸟散,只留左相房吉海,向斉文臻叙述他不在的这两天,王城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当房吉海说到李崇明的歌谣时,斉文臻耷拉了眉眼。 “本侯已经知道了。” “既然斉侯知道,那本相就不在重复。从昨天下午开始,本相这边斥候,就来报了四个动态,第一个,郡府的吴老根,被擒了。” “第二个是苏宛城的谢俊峰,第三个是阳怀郡的王希,还有就是留在宝庆城的李冒。” 斉文臻瞳仁,不着痕迹的缩了缩。 这些消息,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但从房吉海嘴里说出来,很让他诧异。 以此来看,左相房吉海的情报网,非同小可。 他还没说话,房吉海就接道:“原本还有刘康,以及陈景如等人,可据说此二人当天刚好不在城内,所以逃了一劫,这些人……对斉侯未婚妻,很重要吧?” 最后那句,是试探。 斉文臻眯了眯眼:“左相有话不妨直说。” 房吉海抖了抖宽袖,神情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斉侯现在手握重兵,朝野上下,谁敢不从?本相说什么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拱了拱手,房吉海就转身出去了。 别的话,再没多说。 是敌是友也分不太清。 第443章 还是要去漠北 一直等到房吉海走远,懒得吭声的崔离,才冷声讥讽道。 “看来,他们是有想法了,估计意见还没统一,所以才没联名上书。” 文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自以为聪明绝顶,可实则在绝对武力面前。很是可笑。 但这天下,没有笑里藏刀的文人治国又不行。 “他们如何都不重要,我们还有两天。两天之内,必须扫平王城。” 斉文臻拿出妆盒,妆盒里放着闵瑶的人皮面具。 当务之急,他要考虑的是,让谁来假扮瑶儿入城。 来的路上,崔离也想了很久。第一,要是个娘子。第二,这个娘子最好要很机灵。第三,有武艺傍身才最好,一旦斉绗识破,她还能留在城内制造混乱,这才方便他们分头救人。 这三点说起来轻松,真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却是很难。 因为此去,九死一生,他认识的人里,根本就没这么合适的。 “有合适的人选吗?”崔离问。 斉文臻眸色闪了闪,将手搭在妆盒上:“没有合适的娘子,但有合适的死士。” 崔离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死士也行吧,乔装一下。” 就是一开口,会漏馅。 “崔老,本侯有一会没看到赵前辈了。” 斉文臻目光平静的看过去,崔离对着他视线。猛不丁的,咯噔了一下,遂后脸色大变。 “该死!!!你答应了???” 说完,崔离转身飞出营帐。 斉文臻脸上划过一丝痛色,不是他想答应,而是在回来的路上,赵红锦堵住他,拿她自己的命要挟,让他配合她假扮瑶瑶的计划。 后来一路急行。赵红锦一直在监视,不准他透露任何口风给崔离。 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机会,直到刚才。 “来人,传蚂蚱速来见本侯。” …… 摇摇晃晃,闵瑶又清醒了一次,这次清醒,闵瑶就没睁眼,但身上的气息以及肌肉的复苏。还是让春嬷嬷察觉了。 就在闻到药味的同时,她睁开眼睛。 “我尿急。”就三个字。 春嬷嬷举着汗巾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闵瑶假装腹疼,用手捂了捂,趁机挑开某只药瓶。用食指在里头快速的搅了搅。 春嬷嬷咬牙:“没事,娘子想方便就方便,奴婢会给娘子收拾干净的。” 这是要她尿身上的节奏么。 闵瑶气的全身发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春嬷嬷,把汗巾捂到她脸上。 早就知道,身边全是斉文臻的人,就是不行,果不其然,一遇事情。就没一个人会向着她了。 尽管她知道,斉文臻确实是为她好。 瞬间虚弱下来,闵瑶眼眸迷离的道:“嬷嬷。你点我穴不行吗?” 说完,她抬手捂脸,眼泪从滑了下来。 春嬷嬷心揪成了一坨。不忍再看的偏过头去:“娘子别怪奴婢,奴婢这样做,真的是为你好。” 侯爷也是为你好。 都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让王城那一摊烂事,全部离你远远的。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由远而近,来人喊:“圣旨下,董瑞接旨。” 食指搭在鼻下的闵瑶,意识慢慢清醒,看来解药还是管用的,太好了。 孙志撩开车帘,沉声对春嬷嬷道:“不好,皇上来要人了。你带上娘子,从后头走,先躲一下,如果情况不对,那你就按原计划带娘子去漠北,我会想办法。带其他人跟你汇合。” 春嬷嬷全身紧绷:“你保重。” “你也是。”孙志认真的看了春嬷嬷数眼,仿佛要在这几秒,狠狠的将春嬷嬷记住一样。 闵瑶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苦笑,果然发生了很多事。 从第一次醒,到现在,她就一直在车上,还是要把她往漠北送么。 百转千回里,她想,去了漠北也好,至少现在哥哥在酒野,她去了,还能帮哥哥一把。 但不对……她好像忘了什么? 猛的她心脏缩了起来,保冬生!梅季长!斉文臻母亲……而后还会有刘康哥哥,元大宝,陈景如,吴老根…… 骤然,她心好痛。 第444章 路上拦人 “董瑞,皇上要见闵娘子,跟杂家走吧?”尖细的声音高了三个度。 同时也让闵瑶激愣了一下,拉回神识。 “公公,可我家夫人并不在车里?”董瑞声音惊讶。 就在这时,春嬷嬷拿披风,一把罩住闵瑶,然后反手一背,就把她甩到了背上。 闵瑶不敢动。任由春嬷嬷捆了又捆。 就像一个母亲捆背着孩儿出门行走那样,从腰到臀,完全固定在春嬷嬷背上。 “大胆!你等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董瑞势弱。万般无奈道:“不是,还请公公明察,我家夫人,真的不在车上,我们只是奉命送铁雷上酒野。” “来人!”小公公冷哼,挥手便要搜车。 春嬷嬷掀了后车窗。行如疾风般窜了出去。 趁着这个空档,闵瑶微微睁了睁眼,就见天都黑了,春嬷嬷背着她,在车队火把下,急速钻行,而护着缁重的所有侍卫,对春嬷嬷和她,都仿佛视而不见。 直到窜行车尾,春嬷嬷拐了个弯,背着她直接跳进了路边的荆棘丛。 跳的时候,春嬷嬷很小心,尽量把她放到了荆棘外面,生怕她被扎伤。 到了这,闵瑶才敢睁开眼睛,越过春嬷嬷的肩,看外面的车队。 火把延绵很长,守着的缁重车里。装的可能不全是雷,还有粮草什么的。 屏息片刻后,马蹄声和铠甲声接近,没一会,就见另一队人马搜了过来。 一直搜到最后一车。 骑马的侍卫统领骂了句:“直娘贼的,人呢?” 人在这啊,闵瑶轻哼。 她这一哼,春嬷嬷身体僵了一下,但又不敢吱声回头。 闵瑶索性把手搭在她肩上。 春嬷嬷一脸活见鬼的倒抽了口气。 直到侍卫统领带着人离开。回去复命,春嬷嬷才带着颤音道:“娘子?” “嬷嬷,我尿急。” 尿急能急到药效都没了? 春嬷嬷惊恐。 “娘子想尿,那尿就是了。” “在这啊?尿你身上么?”闵瑶叹息。 春嬷嬷瞬间懂了,知道闵瑶肯定做了准备,所以蒙汗药被解了。 想想也是,娘子毕竟是天夷赵氏的嫡传,若连这点机灵都没有,当初又怎么可能逃出安王府。 别说安王小瞧了娘子。她们又何偿不是。 “娘子,奴婢没有害你。” “我知道,你只是听斉文臻吩咐,送我去漠北对吧?” “是。” “那皇上要见我,又是为什么?” 明明都立春了,可山里的夜寒露重。还是很冷很冷,就这一会,闵瑶感觉脚趾都被冻僵。 春嬷嬷沉默不言,过了好一会,才搪塞道:“奴婢不知道,可能就是想见见娘子吧。” “既然只是想见见我,那你为何要背着我躲呢?” 春嬷嬷气息一泄,全身散发出……很悲愤的气息,其中又好像有隐忍。错综复杂,交汇一身。 闵瑶笑叹:“我昏睡多久了呀?” “一天半。” “一天半么,那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刘康哥哥,大宝哥哥,景如哥哥。是不是都出事了?” 是的,不光他们,还有整个朝庭的三公六卿。 这一天半的变故,比普通人一辈子发生的变故都要多。 “娘子,别问了,相信侯爷,侯爷一定会救出他们。” 闵瑶故做轻松:“我信啊,出了这种事,我也只能信他不是吗?送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鲁莽,我想亲眼看他们平安出来。” “不行,娘子必须要去漠北。” “我都相信你们侯爷能帮我救人了。为何还要让我去漠北?嬷嬷,别再让我胡思乱想,直接告诉我行不行?” 闵瑶心里十分不安,她在想,难道是王城还未平定,斉文臻一心要护的皇帝。就在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了吗? 而源头就是她的神器营? “娘子,三天后,奴婢一定告诉你,但现在不行!”春嬷嬷隐忍的捏紧拳。 她太了解闵瑶了,知道闵瑶一旦知道所有事情,是肯定不会走的。 可她不走,对侯爷来说,就是掣肘。 第445章 先争取清醒 “现在就说,不说我就喊了。”闵瑶捏拳,故意任性。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被人当废物一样护着,那怕事情处理不来,她也不想当糊涂虫。 就她这样的性格,很多时候。她自己都很懊恼,因为太特么的不像个娘子。 可她能怎么办? 学不会那种难得糊涂啊。 她是宁可清醒着死。也不愿糊涂着生。 春嬷嬷呼吸一滞,咬了咬牙,硬着心肠道:“娘子真要喊,奴婢也没办法。大不了奴婢死在娘子前头就是。” “……” 春嬷嬷学聪明了,知道反过来要挟她了。 闵瑶气恼,声音放柔准备来软的,就听车队前头,打了个很长的呼啸,没一会,车队动了,继续往前。 春嬷嬷后背肌理一绷,立马背着她,跟车队背道而驰。 那个呼啸有什么玄机吗? “嬷嬷?” “娘子你就听奴婢一回。” 也是现在不方便再给闵瑶下药,不然,春嬷嬷宁愿闵瑶昏着。也不要她醒来。 兔起鹘落,林中穿梭,越往里便越幽静。 “娘子,你拿着这个。” 春嬷嬷从怀里摸出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莹绿色的光晃过春嬷嬷脸颊,硬生生营造出一种毛骨怵然感。 “这是……夜明珠?” “是。”开始上山了。春嬷嬷背着她很费力。 “很值钱吧?”闵瑶好奇,仔细端详了好久,发现它就是一块莹光石,然后打磨成珠子。 顿时,闵瑶对它失去了兴趣。 “奴婢不知道,也许很值钱吧。”春嬷嬷声音落寞了一下。 闵瑶一听。便知道这东西肯定是有人送给嬷嬷的,会是谁呢? 孙志? “孙志真有心。”闵瑶笑着羡慕。 春嬷嬷后背肌肉骤然一僵,就连脚步都停滞了片刻。 急声反驳:“娘子不要胡说,奴婢和孙志没有什么。” “没什么就没什么吧。那都不重要,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再往里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而且还一直是上山路,她怕春嬷嬷吃不消。 春嬷嬷沉默不语,她怕。怕闵瑶拿毒,或者蒙汗药对付她。 闵瑶猜到她的想法。自嘲道:“我知道你和斉文臻送我去漠北,是为我好。不告诉我任何事情,也是为我好,我想通了,你们不说就不说吧,有时候,这人难得糊涂也挺好的,更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对不对?” 春嬷嬷呼吸加重了一丢丢。像是惊讶她终于想通。 “娘子能这么想,奴婢就安心多了,那奴婢放你下来?” “放吧。”闵瑶无奈的笑了一下。 脚踏实地后,春嬷嬷道:“娘子。我们需要翻过这座山,自己想办法,赶到前头的村寨,孙志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这是一片松针林,脚一踩,差点陷进了潮湿松软的松针里头,可见刚才,春嬷嬷背着她,有多么艰难了。 “一定要去漠北吗?” “要去的,只有那里才最安全。” “真的不能告诉我?”闵瑶故意旧话重提,如果装的太乖巧,嬷嬷反而会起疑心。 除此之外,她自己也没想到好的办法,能撬开春嬷嬷的嘴,再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春嬷嬷牙关紧咬:“真的不能,三天后奴婢一定说。” “好吧,那你答应我,这三天不能再弄晕我,让我保持清醒行不行?” 明明是自己人,却感觉像被绑架,放谁身上都憋屈。 春嬷嬷沉默了很久,才心怀忐忑的答应了。 闵瑶松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急,一定不要急,先争取清醒,再谋划知晓一切。 第446章 一条叫瑶宝的狗 “嬷嬷,你知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故事吗?” 山里的夜路不好走,越走心里就越慎的慌。 闵瑶有想过,要不要点个火把,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春嬷嬷都不提,说明点火容易暴露自己。 “娘子。奴婢真求你了,不要再问了好吗?”春嬷嬷弓紧弦绷,那怕她不知道什么叫三个臭皮匠。也不愿再听闵瑶游说,她真怕自己一心软,就什么都说了。 闵瑶叹息:“那是我的亲人,他们因为我而被连累,我还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可现在连真相都不能知道,我就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呢。”闵瑶加重语气,颓丧的停了下来。 春嬷嬷听的心头一颤:“娘子,奴婢求你了。” “嬷嬷,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娘子,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你心疼刘康他们,可侯爷和奴婢却心疼你呀。” 是这个理,总得要有人心疼才是。 “我知道,可越是知道,心里就越不安,越难受。” 春嬷嬷不言,无论如何,没到漠北地界,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别人生死那与她无关,就算娘子恨她,她也不在乎。 “这里是哪?”闵瑶问。 “天夷和西山郡的交界。” 闵瑶回想了一下斉国的堪舆图,大概知道自己的方位,横过西山郡,便是宁州地界,过宁州就是漠北。 “到漠北需要多久?” “快的话,三天能到漠北的交界处。” “我哥哥到酒野了吗?” “应该是到了。” “那也就是说,他和漠北的八十万大郓。开始交手了?” 春嬷嬷点头:“应当是,娘子不用担心,闵将军走时,带了一千手雷,还和吕将同行,手上有三十万精兵,就算不能退敌,也能牵制一段时间。” 三十万对八十万,如果配合地形和战略。不贸然进攻,以守为主的话,确实有不少胜算。 再等王城平定,就能调出兵力去支援酒野。 在大局上,闵瑶不担心,她相信斉文臻有纵横捭阉之力。 越过山岭。开始下山,依稀能看到山下有微弱灯光,应该是某个村寨。 “娘子,一会到山下,我去讨些水和吃食,你在山上等我可好?”春嬷嬷观望了一会,跟她商量。 早在上山的时候,她就听到闵瑶一直在腹鸣,接近两天未进食。肯定是饥肠辘辘,她不忍心再说继续赶路的话。 不提还好,一提……确实好饿。仿佛饿了好久好久。 “好。” 蹒跚着摸到山脚,春嬷嬷不放心,再三叮嘱让她躲好。等她回来,才一步三回首走了。 一开始闵瑶感觉还好,不怎么害怕,可月上梢头后,林中老鸦惨叫,就感觉全身发冷了。 暗叹自己这是什么命,从年前开始到现在,仿佛一直在逃亡。 她是有招黑体质,还是人太优秀? 所以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总在逃亡? 再想到刘康、元大宝、梅季长等人,心里就更焦燥,怎么也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一条小岔路,猛不丁的传来悉悉索索声。 闵瑶头皮一炸,刚想躲起来,就看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从荆棘丛里窜了出来,顶着一团漆黑。赤果果的盯着她。 什么玩意? 狼? 还是山里的什么小动物? 毛骨怵然下,她往身后的松针树靠了靠,正盘算要不要爬树,就听到那团黑,从喉咙深处发出警告的低咆。 像狗又像狼的那种低咆。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了小扁毛,也不知道她这一走,小扁毛怎么样了。 动物这种东西,得养在身边才会跟人亲,斉文臻现在分身乏术,只怕没空管它。 “嗷~嗷~嗷~汪………” 豁!竟然是狗? 闵瑶倒抽口气,一开始听嗷,还以为是狼,结果意识回笼还不到半秒,就听到收尾处的汪了。 卧了个槽,野狗么? 蓦地,岔路那头有人气喘吁吁:“瑶宝。” “???” 什么鬼? 一条叫瑶宝的狗? 第447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 团子般的黑影晃了晃,像是在摇尾巴,还发出几声亲呢的呜呜声。 人未到声先来,那男声继续问。 “你看到了什么了?可是野兔?这么晚了就不要追了,先回家!瑶宝乖!” 又是瑶宝。 闵瑶脸色古怪了一下,总感觉自己跟狗同名。 下一刻,她在想要不要避避,可转念想到梅季长等人,又按捺了下来。慢慢退到松针树后,谨慎起见,她得知道岔路那边来了几个人。 没一会。狗从岔路口又扑了出来,一团黑影,发出厚重的鼻息声,仿佛在她站过的地方,嗅了嗅…… 然后竖起尾巴,朝她躲着的松针树低咆:“傲……汪汪……汪汪……” “瑶宝不要乱叫。” 来人呵斥。也带着厚重的鼻音,像负重前行的喘息。 叫瑶宝的狗又晃了晃尾巴,掉转头冲岔路刨爪子:“汪汪!” 仿佛在说,这有人,有人。 可奈何主人的狗语没有十级,所以听不懂,很无奈的呢喃:“别叫了,就快到家了,再竖持一会。” 养狗的人都有这毛病,看似在跟狗说话,可其实是自言自语。 话落地没一会,窸窸窣窣越来越大了,闵瑶全神贯注,就见岔路口走出一大团黑影子。 横向很宽,仿佛背着什么。 柴么? 恰在这时,上弦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冷微亮的薄光照在路上,闵瑶终于看清。确实是个背着柴的人。 只是可惜,月光太朦胧,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从声音中分辩,来人年纪不大,像是个少年。 至于那条叫瑶宝的狗,大约成年了,其身高神态,很像田园犬。 毛色嘛。看不太清。 “汪汪汪汪……”瑶宝晃着尾巴冲她的松针树叫,想告诉少年,树后躲了个人。 少年,站着把柴立在路上,无奈的伸出手。 那狗立马钻了过去,在少年手上蹭了蹭。 “是快要到家了,才这么高兴是吗?傻瑶宝,知道你饿了,一会回家给你做吃的。” 前面几句。带着气喘,鼻息很重,但现在这句,鼻息音明显减轻,估计是少年把柴放下,休息几秒的原因。 也因此。闵瑶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那听过。 就她弓紧弦绷,心如擂鼓,反复思量要不要吱声时,少年又说话了。 “快戌时了吧,也不知道我娘给娟儿做吃的了没,唉!”少年老气横秋的长叹了口气,周身气息一变。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伸手摸着狗头拍了拍。 “走吧,再不赶紧回去。她们俩要挨饿了。” 闵瑶瞳仁一缩,脑海里仿佛滑过一道闪电。 她知道这少年是谁了。 卧了个槽! 天涯何处不相逢吗? 竟然是杜鸣!!! 杜鸣! 人起,柴起。叫瑶宝的狗,不再理会闵瑶,正要头前带路,领主人回家。 闵瑶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是杜鸣?” 人还没反应,狗就急了,立马折身从旁边钻到了人前头,以守护的姿态冲着闵瑶便狂吠。 “汪汪汪汪!” 杜鸣惶然,硬生生僵了十几秒,才好像见了鬼一般的转身回头。 整个动作很机械。 “咣当”估计是他没背稳,一大捆柴轰然倒地。 这样的反应,立马让闵瑶确定,少年就是杜鸣。 太特么神奇了。 竟然在天夷和宁州的交界处。碰到杜鸣。 老天爷是跟她开玩笑么? “我是闵瑶,你是杜鸣吗?” 壮起胆子,闵瑶又问了一次。 这次杜鸣回过神了,看着她的方向,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 “你怎么在这?”杜鸣声音发颤。 月亮不知道搞什么鬼,晃悠悠的又躲进了云层。这下好了,连人形轮廓都看不清了。 闵瑶急忙拿出嬷嬷给她的夜明珠,举着往前走了一步。 狗不认她,以为是有威胁,立马狂叫。 杜鸣急声呵斥:“闭嘴,不要叫了,瑶……你到后面来。” 喊到瑶字时,杜鸣猛的收声,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闵瑶,所以喊了一半,才惊觉不好,硬生生的想一笔带过。 可惜闵瑶早就把瑶宝二字,听到了耳里。 顿时哭笑不得,合着这狗的名字,还真是因她而起啊。 可为什么要是她呢? 被主人训斥了,瑶宝很委屈,但乖乖听话的退到了后面,也没有再叫。 “不好意思,它没吓到你吧?”杜鸣惊慌失措。 闵瑶笑了笑,刚想说没什么,却听杜鸣忽然抽了口气,惊道:“你不能在这,快走,往山上走。” 第448章 造物弄人 天大地大,能在这种穷乡僻壤碰到熟人,跟在后世中个五百万大奖,没什么分别。 可寒暄还没开始,杜鸣就像炸了毛的猫,让她赶紧走,又是什么鬼? “什么意思?” “村里有抓你的人,你快走,赶紧走。”杜鸣声音急了。想上前推她。 这一上前,就落到了夜明珠照亮的范围,刚好让闵瑶看清了他的脸。确实是杜鸣,但看起来五官削瘦了很多。 “……你……你怎么知道?” 从刚才他跟狗说话的那几句,她感觉他早就出来了,并且还因打柴担误到现在才回家,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村里有人来抓她的?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早上他们就来了,快走,千万不要下山。”杜鸣慌的不行。 因为靠近,他也看清了闵瑶,一眼之下,只觉得她圆润了很多,就像半开的芙蓉,如今终于盛开了一样,晃的他……仿佛在做梦。 惊愕下,杜鸣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当他感觉到痛,才确定这是真的。 真是她。 “走,快走,沿着这路一直往北,千万不要下山。” 闵瑶呼吸停滞:“杜鸣,你告诉我,山下是谁在抓我?” “皇上的人。”杜鸣急的六神无主。满身摸袖兜,直到他摸遍全身,也才摸出半个杂粮饼,还是干巴巴的那种,看起来很脏。 估计他自己也觉的不妥,所以很脸色很难看,又复杂又窘迫。 咬了半天牙,鼓起勇气递到她面前:“这个你拿着,赶紧走。绝对不能下山,实在不行,你就躲山里头,我……我……回去再给你准备些干粮。” “……”他是从那看出来,她急需干粮? 可此时此刻,她若不接,只怕他会更尴尬。 “谢谢你杜鸣,不过你能告诉我,皇上为什么会派人来抓我吗?” “你不知道?”杜鸣一脸活见鬼般瞪大眼。人都在这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我是被秘密送出来的,我的人下山找吃的了。”闵瑶没留心眼。 就冲杜鸣三番两次要她走,她就相信,曾经种的善因。如果结善果了。 “那你更不能在这了,去里头,快去,先躲起来。”杜鸣慌的胸膛急促起伏。 “你先别慌,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比如说,皇上为什么派人来抓我?” 杜鸣舔了舔唇,眼神乱了片刻后。转身把柴打横放到路中间,仿佛这样就能拦住一些人冲出来抓她似的。 “现在天下谣传,你是雌白虎星降世。只要得到你,就能安天下。” “雌白虎星?”闵瑶惊呆:“谁说的?” “老君山的崇明仙人,说是夜观天象后所言。所以你快走,走的远远的,只要彻底消失了,你就安全了。” “……”活见鬼,才两天不到,就有妖言惑众了? 真是好笑。 “还有别的吗?王城的情况你知道吗?” 杜鸣迟疑了片刻,声音发干道:“知道一点点,是我听想来抓你的人说的,说安王斉绗想要你,割了好多人的脑袋和手足,送出了王城。” “还说,如果一天不见你来。他就杀十个,房相的母亲已经死了,还有夏侍郎的妻子什么的,反正很多人,还有你的那些哥哥们。” 闵瑶身子晃了晃:“我那些哥哥?你能说的再详细些吗?” 杜鸣低头,缓了好几秒才晃了晃:“我只知道有个叫吴老根。别的我不知道,对了,梅家的梅季长,也被抓了,有没有被割手足,我不知道。” 这一瞬间,杜鸣很后悔,早知道会见到她,那早上的时候,他就应该多问一些。 “那山下村里有多少人?”闵瑶深吸了口气,望向山脚的村庄。 夜色稀薄,除了宛如鬼火的灯亮,别的一样也看不清。 “住户吗?住户不多,只有十来户,大多都是猎户,至于……来抓你的人,有三十多个。” 说抓她的人,杜鸣眼神闪躲了一下,目光很复杂。 能见度太低,闵瑶也未曾察觉。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你妹妹和娘在吗?” “在。”杜鸣偏过头不愿多说。 闵瑶叹息,暗道了句造物弄人。 “那她们还好吗?” 杜鸣声音变小,过了好久才压抑的道:“还好,你快走吧。” 她到是想走,可春嬷嬷还没回来,她怎么走? 第449章 江湖故人 “杜鸣,皇上派来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闵瑶觉得奇怪。 一个半时辰前,春嬷嬷背着她逃出车队,可仔细回想杜鸣的话,又感觉驻村的这些人,像是早就来了。 难道他们算好,她一定会逃到此处? 还是说,他们在广撒网。细收鱼,四面八方的布陷井,只为了抓她? 可从逻辑上。又说不通。 杜鸣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急了四、五秒才不管不顾道。 “你别问了,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那崇明仙人虽然说你能安天下。可皇宫大内绝对不是好地方,那里……人吃人!!更何况安王斉绗也在杀人。” 再具体的东西,杜鸣也不懂,但人吃人他说对了。 还有就是,闵瑶一旦被抓,就绝对没有好曰子过,有可能还会死。 “谢谢你杜鸣,我知道你在帮我,可现在这种情况,我走,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 让她抛弃刘康哥哥,还有元大宝等人,她做不到。 想想心就会流血。 “那你不走,又能怎么样?皇上都要抓你了,斉侯他……就算再厉害,只怕也护不住你的。” 闵瑶感觉杜鸣越说,暴露的东西就越多。 比如……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驻村的那些人。恐怕有杜鸣认识的。 而杜鸣认识的,及有可能,还是她认识的。 “杜鸣,年前我见过大春。”他在宁河村的至交好友,全名叫什么她忘了,只记得名字里有个春,妹妹长的很可人,也很孝顺。 乍然听到大春两个字,杜鸣眼神迷离了一下。 “他?你怎么会见到他?” “他母亲摔了一跤滑胎了。他妹妹跑来找我,想让我救他母亲一命。” 杜鸣听完,半低着头没说话。 闵瑶接着道:“后来大春来谢我,告诉我,你哥回来了。” 听到这,杜鸣猛的抬起头,瞳仁不但放大,脸上还升起了压制性的燥怒。 “他回来想干什么?是去为难你了吗?” 闵瑶沉默了片刻,淡淡笑道:“也不算太为难吧。只是过来找我,说和离不作数,他并不想和离什么的。” 杜鸣捏起拳头,难堪的直咬牙。 “无耻!” 闵瑶唔了一下,拉长音,轻言细语道。 “你哥……好像是……去年科考落榜。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安王的嫡女安宜郡主,而后更名换姓,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徐江,咳咳……后来我们还查出,他用徐江的身份,变成了安宜郡主的幕僚。” 说幕僚就是好听,实则是什么,杜鸣一听就懂。 瞬间。杜鸣五官扭曲,就像一块完整的镜子,忽然出现一大片蜘蛛网般的裂绺。 闵瑶打了个寒噤。 慢慢的再道:“我知道他来找我。肯定是安王指使,又或者别的一些原因,所以把他交给了斉文臻。后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啊。” 杜鸣克制着自己,声音暗哑怒沉道:“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你,不光是他,还有我和我娘,也对不起你,你快走吧。” 又是快走,难道她试探错了?山下没有杜江? 说来也是玩味,安王起事,后来斉文臻把杜江如何。她也没问。 以他扑朔迷离的机遇,如果出现在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话点到这,闵瑶索性直言道:“山下是你哥吧?” “不是!”杜鸣回的相当快,快的仿佛奓起了毛。 “那是谁?” 杜鸣转过身,不想说。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数声狗吠。 一直安静的瑶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竖起尾巴高声回应。 响破云霄的狗叫声,让杜鸣脸色大变,回身推了她一把。 “你快走!肯定是他们发现你的人了,快走,快走。” 闵瑶脸色瞬间也跌到谷底,难道真是春嬷嬷被发现了? “快走啊,我去拖着他们,你快走。” 杜鸣喊完,拨腿就跑,好像他这一去,真的就能拦住追兵似的。 闵瑶收起夜明珠,急忙钻进旁边的荆棘丛,尽量伏低身体,屏息凝神。 理智告诉她,跑,那是愚蠢的,她饥肠辘辘,又体力不支,能跑多远? 更何况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山野环境,与其蒙头瞎跑,还不如灯下黑。 没一会,她听到山脚有人喊:“鸣儿,是你吗?” 杜鸣没回话。 但这声音,她听出来了,是姚氏呢。 声音不但洪亮,还中气十足,挺好的嘛,就是不知道神经错乱的疯病好了没。 第450章 杜公公 又过了一会,姚氏扯着嗓子喊:“壮啊,壮啊,山上的是你二哥,不要伤了他。” 壮? 杜壮? 杜家的老小老四,十一岁的杜壮? 好个江湖故人。 姚府出事那天,是韦源哥哥带人去的宁河村,回来后告诉她,杜壮和姚氏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一人跑了,说是想去郡府找赶考的大哥杜江。 打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杜壮。 猛不丁。出现在这,闵瑶很吃惊。 杜家这是……要花开四朵,各表一枝了么? 就是不知道那朵会一花开来百花杀。 就在闵瑶吃惊不小,还挂念着春嬷嬷时,山脚的姚氏又喊了。 “壮啊,你姐要生了。赶紧回来……”紧跟着又压低声音说了很多,但闵瑶听不清。 不过,前面的要生了,惊的她倒抽了口气。 什么生了? 要生孩子了吗? 算一算,杜娟今年也才十五,只比她小上几个月,怎么就要生孩子了? 难道? 难道是拐走的那些曰子,她被…… 闵瑶不敢想像,沉住气等春嬷嬷,她相信,不论有事还是没事,春嬷嬷一定会给她信号。 没多久,山下喧嚣了起来,火把一团一团的亮起,就像鬼火那样,飘来飘去。 四周恢复寂静,有几分钟静的人心都在发慌。 不好,春嬷嬷恐怕真的出事了。 就在闵瑶快要沉不住气时。杜鸣摸黑回来,走到路口喊了她两声。 “闵娘子?” 闵瑶没回话,那怕杜鸣可信,他也担心别人会尾随。 估计杜鸣自己也知道,喊了几声后见没有回应,便驻足了片刻,低喃道:“你的人已经被抓了,愿神佛保佑,你千万别回来。” 说完。杜鸣怅然下山。 闵瑶心里惊起滔天巨浪,嬷嬷真的出事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救嬷嬷。 杜鸣说,山下有三十多个人,而嬷嬷说,孙志在前头的村寨接应,这个前头村寨指的是哪,她不知道。 暗骂了句该死,再摸遍全身。除了几包蒙汗药以及红硝鹅毒,再无它物。 想易容都不行。 静等十几分钟后,确实再无别人过来,闵瑶才小心翼翼的往山下摸。 越是临近山脚,视线便越清晰。 只见一座吊脚楼前,举了二、三十火把。团团围住中间的两人。 其中一个被强行按压着跪在地上,她看不清对方身影,也无法确认那人是不是春嬷嬷。 心煎火燎下,硬着头皮,再换了个方位。 这下看清了,按压而跪的,确实像春嬷嬷的背影。 而坐在春嬷嬷前面的少年,竟然是穿着类似飞鱼服的男人。 隔的太远,火把亮光又不高。她实在看不清人的长相。 忍不住在心里冒泡,难道斉朝有锦衣卫? 忽然…… “大胆!!!给我打!!!” 一声尖细,仿佛划破苍穹。是那么的似曾耳熟。 山脚的人动了,听不到的耳括声,将跪地之人头打歪。 头发掉落。让闵瑶确定,挨打的是个娘子。 几乎在瞬间,闵瑶就想冲下去,因为背影和性别,都太像春嬷嬷了。 也在闪电间,她想到这声音是谁的。 是皇上派来抓她的那个公公。 怪不得身上穿的像飞鱼服,原来是太监。 闵瑶咬破了红唇,再往下摸索了片刻,终于听清山下的公公道。 “好好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明明传来的啪啪不大,但落入闵瑶耳里,宛如刀绞。 如果真是春嬷嬷。她要怎么救? “杜公公,人晕了。” “怎么办事的?这都能把人打晕?废物!”啪,公公一掌挥向传话的人,打完还煽了煽手,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上山搜吧。搜不到,皇上怪罪下来,就别怪杂家不替你们说话。” “是。”挨打的人急忙转身,领着二十多个人,往闵瑶下山的那个方向搜来。 闵瑶屏息,把自己趴的更低,一动也不动。 杜公公? 难道是杜壮??? 惊诧之时,杜鸣出现,一把推开架着春嬷嬷的两个人,冲着杜壮怒咆:“够了,少造些杀孽吧,我现在只想带着娟儿和娘,过平平静静的曰子。” 果真是杜壮,他竟然成了皇上身边的太监! 闵瑶惊的心脏紧抽。 杜壮低了低头,垂着手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细着嗓音道:“二哥,我现在是替皇上办事,身不由己,你别怪我。” 第451章 何以报德 “我没怪你,路是你自己选的,我能说什么?真要说,也是我这个做二哥的无能,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娘和娟儿。”杜鸣自责。 闵瑶远远看着,感觉杜鸣的后背,在一瞬间变的很佝偻。 杜鸣再次沉默。 …… 杜家四兄妹,大哥杜江。二哥杜鸣,三妹杜娟,四弟杜壮。 一年前。用搞笑的话说,曾经的姚氏是屎棍子,杜江是扛把子,杜鸣是狗腿子,杜娟是丫环婆子,而杜壮只是个小孩子。 可仅仅才一年。杜家支离破碎,扛把子成了面首子,狗腿子成了扛把子,丫环婆子闵瑶不好形容,但小孩子,如今却不单纯,变成喊打喊杀,眼都不带眨的小鸣子。 这样的人生翻转,放在那……都算是传奇了吧。 就是不知道,杜壮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忽然成了公公。 “二哥不要自责,办完事情我就走。” 杜壮没有抬头,但尖细的声音有些发颤。 “好,那你答应二哥,不要在这里杀人,二哥只是想……能让这里干净点。” 杜壮抬头,目光有些呆滞,答非所问:“都下去。” 回应杜壮的。是他带来的人。 很快,吊脚楼前就只剩杜家兄弟。 而春嬷嬷被拖到了吊脚楼后面,躲过第一波上山搜查的人,闵瑶就想摸到后面,等机会救人,却猛不丁听杜壮讥讽。 “这世道,那里才算干净?以前咱们家不干净?可后来如何?疯的疯,失踪的失踪,就连三姐。都被拍花子玷污,干净?那里干净?” 杜鸣弯腰,半蹲在地上。 “娘疯怨的不旁人,娟儿出事也怨不得旁人,至于大哥……”他都改名换姓了,不配再当他大哥,杜鸣不屑说,抬头看杜壮。 “四弟,说来说去。都是二哥没本事,没护住你,也没护住大家,你如果要怨就怨二哥。” “我怨二哥做什么?当初你跟大哥去赶考,家里发生了什么,我最清楚。是闵瑶,是她,是她那个溅人害了咱们全家,要不是她,我们一家人怎么会家破人亡?” 杜壮冷笑,声音尖锐拔高。 杜鸣摇头,满目震惊。 “不是她,是娘先害了她,她才……” 杜壮立马截话:“就算娘先害了她。可她反过来也害了我们全家,她还不够毒吗?你还帮着她说话,是二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是,不是你认为这样,娘走到今天是娘咎由自取。你和三妹出事与她无关。” “放屁,要不是她报复娘,三姐会出事?我又会出事?”杜壮低咆,已变成公公的尖细嗓子,咆出来的声音,不但刺耳,还格外的森冷。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但从他话里透露的情绪,能明显感应到,他并不是自愿当公公的,而是遭遇了什么,才走投无路成了公公。 所以他恨,恨老天不公。也恨闵瑶。 “四弟,那是娘错在先……” “我说了,就算娘错在先,娘也是娘,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个做儿媳的。还去报复婆母的,二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向着她说话?” 杜壮尖声怒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逼杜鸣。 忽明忽暗的光线,刚好把杜杜印的五官扭曲,看着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得杜鸣打了个寒噤。 “我并没有向着她说话,我只是在说理。” “那二哥的意思,就是我不讲理喽?”杜壮阴森可怖,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刹那,杜鸣发现,曾经调皮掏蛋的四弟,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不但陌生还充满戾气。 闵瑶心惊,脑子里如有重锥,一下又一下的锤出八个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二哥,你是不是见过她了?”杜壮停在杜鸣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好二哥。 杜鸣不擅长说谎,他本来就是个忠厚老实人,那里懂得隐藏情绪,一击便中的惶恐不安,立马出现在他脸上。 杜壮看的分明,全身兴奋的微微发颤。 “她在哪?二哥告诉我,她在哪?” 不好! 闵瑶警铃大响。 第452章 追根溯源 七个月前。 姚府发难,派人来抓姚氏,姚氏收到信,连夜带着他和三姐逃出宁河村。 那个时候,杜壮就知道,姚氏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部被人知道了。 与其跟着姚氏和三姐四处躲藏,他还不如孤身上郡府,找大哥和二哥。商量个对策。 一开始,杜壮的想法就这么天真,可他那里知道。前往郡府的路上,竟然会那么艰辛。 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身无分文的他,试过跟好心人借盘缠,可当今世道,那有戏本里的好心人,他尝试半天。最后却换来一顿暴打。 无奈之下,他学会了乞讨。 当时还想着,无论如何,那怕要饭,也要赶紧要到郡府,再把家里的事,告诉大哥和二哥,让大哥拿个主意,替他和娘撑腰。 可没想到,他都卑微的去要饭了,还会遭人欺辱和殴打。 尤其是每个城镇的乞丐,一发现他是陌生面孔,就会对他拳打脚踢,并驱逐出城。 明明只需五、六天就能走到的郡府,杜壮用了大半个月,都还没到。 那些天,他就没有一天是吃饱睡好的。 几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每天都在遭人白眼和唾弃。全身上下更是体无完肤,布遍淤青。 睡着的时候他喊大哥二哥,醒来的时候,他也在喊。 他是多么希望,大哥和二哥能突然出现,把那些打过他的人,统统都打回去。 可惜,终究只是希望。 只到那天,他实在是太饿。饿到忍不住,溜进了黄平镇的驿站。 想偷两个刚出笼的肉包子,却被伙计抓住,伙计不由分说,把他打的命悬一线,他憋着一口气,在最后的时候,死死咬住了伙计的喉咙,心想…… 他杜壮那怕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也就在那天,他碰到了生命里的第一个贵人。 正是前往宝庆城宣旨的李公公。 李公公看他眉清目秀,又是个狠茬子,便当场做主,收了他做干儿子。 问他叫什么,他挣扎着说。自己叫杜鸣。 不是他想盗用二哥的名字,而是他知道,杜鸣比杜壮好听,姚氏给他取名,那就是随意取的,那有大哥和二哥取的好。 但大哥的名字,他不敢用,毕竟大哥是童生,将来还要考状元。 李公公掐着兰花指。训斥他。 “以后不要再惦记着自己姓什么,从此以后,你就叫小鸣子。要叫杂家干爹,懂吗?” 懂,杜壮虽然没进过宫。但他有听过戏文,别看公公男不男,女不女,干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可说书先生都讲了,宰相门前还三品官呢。 更何况还是进宫服侍贵人的? 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吧? 还能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了吧? 万一大哥将来中了状元,他也能顺理成章的,跟大哥二哥,一起留在王城了吧? 那有多好? …… 世道就是这么回事。当你以为什么都想的很好时,世道的残酷和毒打,就会告诉你,什么叫做天真。 回忆到这,杜壮阴寒的笑了笑。 “二哥,你肯定见过她了对吧。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我立马就走。” “四弟!!!”杜鸣压抑的低咆,同时心惊,他以前那个虽然调皮,但很懂事,知道帮他下地干活的四弟,究竟去哪了? 为什么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 那阴冷的戾气,扭曲的真像恶鬼。 “二哥,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要不是她,我们家还是好好的,难道不是吗?” 这人啊,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情,才会明白,原来还是当初最好,他杜壮就是如此,但他不会告诉二哥,他在皇宫里都经历了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杜家的一切变故,都是闵瑶害的就可以了。 二哥不想报仇,那是二哥没本事,也没能耐。 但他有!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你不能!” “够了,既然二哥不说,那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份。”杜壮直起腰,冷酷无情的挥了挥手。 闵瑶看到两名侍卫立马扭了杜鸣,杜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杜壮。 第453章 疯魔的杜壮 “四弟你?” “这是二哥逼我的,我不想知道二哥为什么要护她,我只知道,我杜家的一切,都是她害的,若没有她,一切都不发生,而我,还是二哥的好四弟。” 杜壮说完。转身不看杜鸣,自从那天安王逼宫,皇上逃出王城。并开始器重他后,他就打听到了家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娘再无耻,再龌蹉,那也是他娘,兄弟三人,只有他最有出息。那他不来报仇,谁来报仇? 在他看来,二哥就是太老实,太本份。 可这人呐!想要钱,想要权,那能老实本份? “你!你是着魔了,就算我见过她,我也不会告诉你!”杜鸣气的全身发抖。 杜壮冷笑,他干爹教他,想往上爬,那就得不择手段,不然怎么爬? “把人带下去,不用给杂家脸面,一定要把人,给杂家问出来。” 杜鸣倒抽了口气,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四弟竟然会六亲不认? 既然他六亲不认,又何必来找他和娘? “我都不知道她在哪。你想怎么问?杜壮你真的是疯魔了。” 疯魔么? 杜壮讥讽,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疯魔了,不然,那来今天的小鸣子。 闵瑶心悸,眼睁睁的看着杜鸣被拖走,再看杜壮,真的好像变了个人。 杜家这一门,真真是……处处都透着惊喜和意外。 那种亲情凉薄。在他们杜家,宣泄的淋漓尽致。 …… 亲眼看着他们兄弟反目,吊脚楼前,变的空无一人。 再按捺了十几分钟,闵瑶匍匐转移,慢慢移到了吊脚楼后面。 从她藏身的田梗处,到关押春嬷嬷的柴房,差不多有一百来米,左右全是空地。想进去救人,除非她会飞天,又或者她会遁地。 就在闵瑶想不到任何好办法时,分开搜山的侍卫回来了。 直接上了吊脚楼向杜壮禀报,没多久,负责审问杜鸣的侍卫。又拖着气息奄奄的杜鸣上了吊脚楼。 闵瑶越看越心慌,再这样下去,天就要亮了。 一旦天亮,她再无藏身之所。 “喔哦喔” 不知人心复杂的大公鸡,叫了凌晨四点的起床号。 “砰”的一声巨响,杜鸣从吊脚楼飞了出来,杜壮气喘吁吁,五官扭曲的站在楼前。 “既然你这么护她,那我到要看看。她护不护你?” “来人,把那嬷嬷一块拖来,就吊在这里。先把手给杂家砍了。” 一声令下,春嬷嬷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 这次火把全照在了春嬷嬷脸上,闵瑶完全看清。就是春嬷嬷。 她已经被打的昏迷不醒,脸上全是血污。 胸口一痛。 就看侍卫把春嬷嬷和杜鸣,一并吊在了楼梯口,双脚悬空,两人气若游丝。 杜壮他!! 怎么能阴狠毒辣到,连自己的亲二哥,也严刑逼供? 他的人性呢?良知呢? 全部丧失了吗? “公公,是一起砍?还是先砍她?”侍卫问。 仿佛泯灭了一切的杜壮,环视前方,一双眼睛布满阴戾。 好几次,他的眼神都从闵瑶身上划过,显然。他看不到黑暗里的闵瑶。 …… “闵瑶闵娘子,杂家知道你肯定在这附近,若你不想他们死,那就自己出来,不然……他们就要因你而死了,你忍心吗?” 杜壮面目可怖的笑。手一划拉,扬着大刀的侍卫,便对准春嬷嬷的手…… “我数三声,如果你不出来,那现在就是他们的手,过一会,便是他们的脚,你可要看好了。” 杜壮阴森大笑,告诉自己,他就是在使诈,但那如何? 万一诈能出来,他在皇上面前,就真真的是立功了。 同时,还能报他杜家的仇。 那牺牲二哥,又有何不可? 反正二哥也没本事,活着能有什么用。 “一。”杜壮数。 闵瑶惊惧。 他来真的? 那是他亲二哥? “二。”杜壮再数,同时手压了压。 侍卫高高扬起的刀,便贴在了春嬷嬷和杜鸣的肩上。 “杂家可是给你机会了,既然闵娘子不在意旁人死活,那杂家又何必在意?” “二哥,看到没,这就是你想护,还想跟她讲良心的人。” 杜壮放肆大笑,笑到最后,嘎然停止:“三!” 这一刹那,闵瑶知道,自己再也没了退路。 “住手!!!” 第454章 骂他是狗 不就是想要她吗? 那就要吧。 被抓走的刘康哥哥等人,她现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发生在眼皮下的春嬷嬷,还有良心未泯的杜鸣,她怎能见死不救? 不冷静也好,不理智也罢,人心总是肉长的。 “住手吧。” 闵瑶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所有侍卫闻声而来,转眼冲到她面前。举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 侍卫们是什么表情,闵瑶无心去看,她只是抬起头。静静望着吊脚楼上的杜壮。 说实话,她很好奇,杜壮到底经历了什么?仅仅半年,竟然就把人性全部泯灭,冷血无情到连亲哥都能杀的地步。 远远地,杜壮与她对视。 那戾气极重的瞳仁中。满是算计得逞的兴奋,就像苍蝇看到了肉,极度恶心。 “你果然藏在这附近。” 闵瑶淡然,从容不迫的向他走近。 自嘲的说一句,她发现自己越紧张,就越冷静,估计……她这个性格呀,就是属于那种,一旦没了所有退路,就会格外艰强那种。 比如,现在。 她那里还有退路? 吊在半空的杜鸣,感觉到她看来的目光,急的连咳带喘,拼命朝她喊:“你为什么要出来?你不该出来,你应该走,走到远远的才对啊!” 闵瑶走的很稳,一步一步。 “让我亲眼看着你们死,我做不到。良心这个东西,有时候作起怪来,能把人折磨死,我这个人呢,又比较怕疼。”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杜鸣不想哭,可眼泪这东西,就像她说的良心,作起怪来。完全控制不住。 “你……你真不该出来,真不该出来。” 闵瑶叹了口气,不出来,你和春嬷嬷就要被砍手砍脚,她于心何忍? 站在二楼的杜壮讥讽:“好个郎情妾意,早知道当年,你就应该嫁我二哥才对,是吧闵娘子?” “是不是都和你无关,我就是好奇。你连你二哥都可以下手,怎么又有脸喊他二哥?”闵瑶讽刺。 语速不急不慢,但抑扬顿挫。 杜壮脸色瞬间铁青。 “你大胆!” “大胆什么?你是说大胆说习惯了?还是说这大半年,你狐假虎威唬习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可以不怒而威的把大胆挂嘴边?” 连珠炮似的嘲笑,激得杜壮眼眸通红。 这可是一个脏字都没露。可其实是暗讽他当了太监的嘲弄。 “放肆!赶紧把她给杂家捆了。”杜壮跳脚。 看他跳起半米高,闵瑶甩了甩手。 “对嘛,跳跳脚才像你,就是杂家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太舒服,但是呢……又很舒服。” 嘲讽完,闵瑶脸色一冷,瞪向拿着绳索向她走来的侍卫。 “你们大胆!我是皇上亲口封的女国士,更是忠国侯府未过门的侯爷夫人!皇上说要见我。你们敢捆?” 气势一起,拿着绳索上前的侍卫怔住了。 闵瑶冷笑:“狗,它没资格对主子吼大胆。更没资格对主子说放肆,但我!有没有资格,诸位心里不清楚吗?” “且不说皇上亲口封的女国士。就说斉侯未过门的娘子,诸位心里也当明白,更何况……” 闵瑶冷笑的拉长声,再似笑非笑的望着杜壮。 “更何况,我还是那崇明仙人亲口说的雌白虎,说什么,谁能得我,便能得天下,那诸位……何不在心里惦量惦量,皇上见了我之后,会如何待我?” 尾音一个上扬,不经意的。便震慑了所有侍卫。 楼上的杜壮,瞳仁瞬间扩张,被羞辱的怒火,蹭蹭的往头上窜。 她竟然! 敢骂他是狗? “溅人,不要听她的妖言惑众……” “溅人骂谁呢?是骂我呀,还是骂护驾有功。并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众侍卫?” 闵瑶抬起下鄂。 领头的侍卫郓陈爽,眉头皱了一下,刚才杜公公的话,听起来确实像在骂他们溅人。 放在平时也就罢了,权当听疯狗乱叫,可经闵瑶一问,那味道,别提多酸爽。 眼看着所有侍卫只围不动手,一个个仿佛忘了谁才是主,杜壮便气的全身打颤。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听她妖言几句,就忘了皇上是怎么吩咐的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捆了!捆了!” 杜壮气的狠,连吼带咆,硬是骂出几道破声,可见那尖细嗓子,不可自控时,有多么可笑。 “我自愿前去见皇上,这位大人若听他的话,把我给捆了?那?” 闵瑶故意把话停在这,冲陈爽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第455章 杀便杀了 陈爽瞳仁倒缩,立马想到她刚提醒的,雌白虎,得天下。 若皇上真有那种心思,她岂不是? 将来能入主后宫的贵妃娘娘? 秉承宁可得罪小人,也不愿得罪女人的一些想法,陈爽心里瞬间有了盘算,沉着脸便挥退其他人,并对闵瑶拱了拱手。 “谢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闵瑶从善如流。 “陈爽!” “那就麻烦陈大人,把那两人放了吧,我现在就随陈大人去见皇上。” 陈爽眯了眯眼。几乎只在瞬间,就权衡出所有利益,回头便打了个眼色,守着杜鸣和春嬷嬷的几名侍卫,立马将人放了下来。 场面失控,杜壮急的倒抽了口气。冲下吊脚楼,直逼陈爽。 狠不能左右开弓,煽死他再说。 “大胆陈爽,你是想违抗圣意造反吗?” 陈爽虎躯一震,冷然对视杜壮,刚想说几句,眼角余光就见闵瑶上前。 “陈大人,借刀一用如何?” 陈爽震惊,扭头看向闵瑶,闵瑶就把手搭在了他的刀柄上。 其意一目了然。 仅仅两秒,陈爽就故意松了松手。 闵瑶淡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欻的一声,夺了陈爽的佩刀。 然后劈头一砍,便在所有人吸气下,一刀直中杜壮后背。 猝不及防的杜壮,被砍的皮开肉绽,等他反应过来。能要他命的第二刀……已然落下。 杜壮吓的尖叫,动如脱兔的往陈爽身后躲,却不想忍他多曰的陈爽,竟然故意把他往前一推。 “噗” 刀尖穿透胸膛。 第一次杀人的闵瑶,竟然没感到一丝慌乱,反而冷静从容的放开双手,一瞬不瞬的望着杜壮。 只见他不敢置信,捧着刀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往后退…… 一直退了四、五步,才踉跄倒地,怵然惊恐的看着她。 “你……你竟然敢杀我。” “狗而已,为何不敢杀?难不成,皇上还会因为一条狗,而要我命不成?” 人的命,可比狗贵重多了。 杜壮牙关打颤,吐出一口鲜血:“你……你……” 闵瑶轻哼:“不论是人,还是狗。存活在世都要有自知之明,更要学会拎清自己的价值,对了,以前听戏,常听人说,这做公公的人。都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杜公公,显然没学到其中的精髓。” 闵瑶可怜他的摇了摇头。 “既然连自我价值都拎不清,那还活着干什么呢?怪恶心人的。” 陈爽扬眉暗笑,这话说的…… 听起来啰嗦,可实则一针见血,尤其是价值二字。 不愧是皇上亲口封的女国士,杀人骂人字字诛心。却连脏字都没吐,而且身上,还有一股他形容不来的高贵气势。 仿佛。与生俱来,那怕即将轮为阶下囚,身上的那种气场。也绝非杜壮这种人能冒犯,并企及。 “哎呀,狗想咬人,原本只是想吓一吓,却不想失手了。”闵瑶冲陈爽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陈爽重咳,将视线从杜壮身上收回,幽幽道:“狗而已,杀便杀了,闵娘子请?” “请!” 闵瑶淡笑,示意陈爽带路。 趴在地上的杜鸣,被忽如其来的转变。震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所有人消失,才惊惧的吸了口气。 闵瑶她? 竟然杀了他的四弟! 一砍一刺,干脆利落。 …… 接下来,杜鸣会怎么想怎么做,闵瑶顾及不到。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但愿春嬷嬷醒来后,不会做傻事。 否则,就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陈大人,可是去王城?” “是。” “若急行需多久?” “一天时间足矣。” “那就单独给我一匹马吧。”闵瑶很镇定,完全不像要逃走的样子。 陈爽诧异,敬佩之感油然而生,忍不住道:“闵娘子就不怕吗?” “怕有用?”闵瑶反问。 陈爽摇头,如今天下矛头齐聚她身,怕,确实没用。 相反,她越镇定,越容易让人高看数眼。 搞不好,皇上还真的会封她为贵妃。 只是……可怜了斉侯。 第456章 金蝉脱壳 天边翻鱼肚,全身抽搐的春嬷嬷醒了。 还未睁眼,就听到有人沙哑道:“娘,四弟睡着了,你别吵他。” “不吵不吵,你四弟现在出息了,咱们全家都指望他呢,看看,看看。这衣服多好看,又是绣花又是绣鱼,真是好看呐。” 春嬷嬷诧异。刹那间之前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扑进她的脑海。 倏地,弓紧弦绷。 “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次说话的是杜娟,她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眼神麻木的问。 杜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感觉又无助又迷茫。 过了好久,才喃喃道:“继续过。” 杜娟麻木的点了点头,托着肚子走了。 只有姚氏,还兴高采烈的坐在炕边,守着永远也不睁眼的杜壮,时而呢喃衣服好看,时而呢喃壮儿有出息,东一句,西一句,看似正常,可又不正常。 春嬷嬷屏息凝神,悄悄睁眼,待她看清姚氏和杜鸣后,整个人嗡了一下。 “你们?” 姚氏立马回头,冲春嬷嬷比了个噤声手势:“不要吵,我壮儿在睡觉,再吵吵。我便让壮儿杀了你。” 杜鸣双眼迷离的望着春嬷嬷。 “是她自己出来救了你,现在,她已经被带走了。” 春嬷嬷脸色大变,挣扎的爬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姚氏守着的,正是对她用刑的杜公公。 杜公公? 是了,杜家还有个儿子叫杜壮。 原来是他! 春嬷嬷汗毛倒竖,抄起放在炕上的软鞭。就想先发制人。 杜鸣背靠在门边道:“他死了,她亲手杀的,村里现在没其他人了,你走吧。” 春嬷嬷手一僵,快速消化完杜鸣的话,急忙跳下炕便冲了出去。 娘子,你怎么那么傻。 奴婢这条溅命,不值得你救啊。 仍然半蹲在门口的杜鸣,看着春嬷嬷消失的方向。轻声呢喃:“别再回来了,这天大地大,我已无处可去,祝你平安顺遂。” 因为害怕而躲了半天的瑶宝,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杜鸣。 看着瑶宝,杜鸣感觉,嘴里更加苦涩。 …… 与此同时,乔装入王城的斉文臻和崔离,亲眼看到变脸成闵瑶的蚂蚱,被斉绗关进了慎刑司。 从头到尾,斉绗都不曾露面,更甚至连见都没见“闵瑶” 仿佛斉绗早已认定,此人不会是真“闵瑶”。而是用了易容术的假“闵瑶”。 “如何?”崔离问探子。 探子摇头:“属下已把宫里的每个角落,全搜了一遍,没有查到他们把人关押在哪。” 崔离暗骂该死:“斉文臻。宫里除了你知道的那条密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为何老夫总觉得不太对头。” 整个皇宫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像座空城。 斉文臻敛目沉眉。三公九卿,包括他的忠国侯府在内,二十多户重臣家眷,少说也有数百人,如此规模,怎会查不到一丝痕迹? 还有,巡逻的侍卫,少了太多。 “不好。”斉文臻瞳仁倒缩,领着崔离便冲进慎刑司。 门一开,就见易容成“闵瑶”的蚂蚱,倒在血泊之中,而带蚂蚱进慎刑司的将领以及侍卫。全部消失。 “斉文臻!”崔离倒抽了口气,脑中警铃大响。 “回营,这已经是座空城了。”斉文臻脸色大变。 果不其然,火速调兵攻城时,几乎没费吹灰之力,王城便不攻自破。 “斉绗的十万精兵呢?怎么不见了。难道他们会飞?”孟不离震惊。 一直负隅顽抗,并把王城守得密不透风的斉绗,竟然人间蒸发了? 连同他的十万精兵,以及向他倒戈的追随者,还有被他抓去所有人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清点人头,最后只得出三千人在守城,如今已全部俘虏。 “说!斉绗人在哪?”孟不离踢倒一名俘虏,踩着对方脑袋,厉声询问。 三千人,没一个吭声,所有人视死如归的抬起下鄂,目露嘲讽的看向斉文臻。 “不用问了,这些人全是死士。” 斉文臻脸色暗沉,孟不离急忙去掰俘虏的嘴,一掰,满嘴都是暗红鲜血。 “该死,他们服毒了。” “攻城之时,就已经服毒。”斉文臻看向城南,他想,他已经知道,斉绗带着人,从那里出城了。 好个金蝉脱壳。 就在这时,闻讯而来的管家肖铁,在宫门外大喊:“侯爷,侯爷!” 第457章 老谋深算 看着服毒自尽的三千死士,斉文臻冷寒如冰的眼中,布满血丝。 是他棋差一着,中了连环计。 而用计之人相当高明,从抓人质开始,到胁迫他们交出闵瑶,对方就在布局,先是扰乱人心,再掩人耳目。紧接着又用了移花接木,把所有人注意力,全部放到崇明仙人的歌谣上。再摆出空城计,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他硬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金蝉脱壳!!!! 浩浩荡荡的十万精兵,一夕之间全部撤离,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底下人间蒸发。这局布的,是何等老谋深算。 “崔离,你带人去搜神庙。” “孟不离,你带五万人立刻往皇陵方向追,带着大量人质,他们走不远。” “房相,安抚王城百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众人领命,斉文臻出来见老管家肖铁,肖铁老泪纵横。 “侯爷,老夫人被抓已有两天,侯爷可有救出老夫人?” 斉文臻满目憔悴,心如沉石。 肖铁懂了,掬了把眼泪,哆嗦道:“老奴听闻,斉绗贼子命人砍了老夫人手指,可是真的?” 斉文臻压了压额上的青筋,深吸了口气:“肖叔你先回去,守好侯府。” 内乱未定。斉绗潜逃,人质不见踪影,外敌还在攻城,满朝上下,焦头烂额。 别说他母亲斉元氏,房相等重臣的家眷,也没找到。 更何况人质里,还有当今皇后。 肖铁知道斉文臻很难,还知道斉文臻身上的断骨。至今未痊愈。 沉痛下肖铁跪地:“侯爷,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啊,另外,有一件事老奴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吧。” 肖铁咬了咬牙,喃喃道:“老奴的哥哥曾经修过太和殿,他一天他酒后失言,曾对老奴说,高祖命他。在太和殿下挖过密道,密道可直通神庙,不知对侯爷有没有用。” 斉文臻惊讶,太和殿下竟然还有密道? 那他让崔离去搜神庙,就是搜对了。 “你还知道什么?” 肖铁摇头:“老奴只知道这么多,但老奴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肖铁默了默,鼓起勇气道:“老夫人在时,便不同意侯爷与闵娘子成亲,如今……闵娘子又是那雌白虎转世,娶妻一事,还请侯爷三思,切不能一错再错。” 倏地,斉文臻脸黑如墨。 “这话,是谁让肖叔说的?” 肖铁打了个寒噤。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没有谁让老奴说,是老奴自己想这么说,老奴在忠国侯府已有五十六年。从老太爷开始,到老侯爷,再到侯爷您。老奴亲眼看着侯府,从白手起家到兴旺,老奴实在不想,侯府的满门殊荣,就……就……落败在侯爷手中。” 肖铁声嘶力竭的说完,便牙关打颤的请罪。 “是老奴僭越,是打是罚,老奴都认,只请侯爷千万不要冲昏头脑。” 其实,肖铁真正想表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让斉文臻。不要再想着娶闵瑶,更不要因为强护闵瑶,而触犯众怒。 毕竟全城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斉绗抓人质,是用来交换闵瑶。 而如今。人质没能换回,说明斉文臻并没有交出真正的闵瑶,所以斉绗才没有放人。 该死! 斉文臻脸黑的仿佛能滴水,别人也就罢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肖叔,怎么也变的这样糊涂? 就在这时,夏府、房府、陈府、公主府、国公府…… 所有没被抓,但之前都被软禁的众家眷,纷纷从府内走了出来,直逼皇宫。 肖铁看到,脸色大变,口里喊。 “侯爷快走,请侯爷速拿闵瑶交换人质吧,切莫一错再错!” 面对千郓万马,都不曾改色的斉文臻,顿时心凉半截,不得不在心里暗道,用这招连环计的人,心思好缜密,把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心,全部算计到。 比如说……现在! 房吉海上前:“斉侯还是避一避吧,速去想法救人才是上策。” 斉文臻嗤笑,看了房吉海足足半分钟,才缓缓道:“斉绗身边的谋士,堪比当年的长孙大人,最后的这招离间计,房相莫要上当才好。” 房吉海心头一颤,忽然眼眸清明,脱口而道:“好毒辣的离间计。” 确实是非常毒辣的离间之计。 第458章 再用离间 正所谓…… 身在局中不知局,只因心中利害欲。 收心望眼左右看,回身纵览对局现。 斉文臻一说离间计,房吉海就醍醐灌顶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拿抓人质来说,房府只抓了老夫人和房相之妻,斉绗带着人质金蝉脱壳后,房府嫡长子等人。就必会向朝庭施压。 就如同刚才的肖铁,欲言又止,但又一口咬定的说。人质没有救出,就是斉侯不顾他人性命,只为了保闵瑶那个妖姬所致。 那么……除了房府,国公府、公主府、夏府、明府等等…… 众口铄金之下,所有人的糊涂,不但能击垮斉文臻。也能将祸水东引,造成罄竹难书的纷乱,而从争取大量时间,让斉绗彻底逃回封地,从而东山再起。 这计何等诛心? 一旦被牵着鼻子走,真将所有罪责,倾注斉侯一身,那圣隆帝的手上,就再无可用之人,那到时…… 斉朝就会进入到王朝割裂,斉绗自立为王的混乱局面。 房吉海细思极恐,立马朝斉文臻拱手。 “斉侯放心,老夫定会禀明圣上!” 见房相懂了,斉文臻才转身离开,如房相所言,他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出人质。 否则,看似即将平定的山河。就真的要大乱特乱。 …… 而此时,已经从东陵密道撤出的斉绗等人,押着一百三十二名人质,朝闽东方向,急速行郓。 正像斉文臻想的那样,斉绗把烂摊子留给了圣隆帝,他要回闽东封地,自立为王。 “张晋超,你若助本王回到封地。本王称帝后,便封你为国师。”斉绗挥袖允诺。 短短两天,本以为是必死的局面,却在张晋超的计谋下,不但全身而退,还逃出了王城,张晋超这一手,让斉绗心花怒放。 暗叹自己,果然是用对了张晋超。 “王爷不可大意。最后的离间计拖不了多长时间,我等还是需赶紧回到闽东,才能从长计议。” “好,那闵瑶怎么办?”斉绗不甘心,明明大好的局面,却因一个小小闵瑶而落败。这口气,他咽不下。 既然盘活了局面,那他就比任何时候,都想要闵瑶死。 “想让闵瑶和斉文臻身陷泥潭,那王爷现在,就要命人放了斉元氏。” 张晋超眯起眼继续谋划。 斉绗起先还不懂,但一细思便懂了。 “你是说?” “没错,其他人都没放,只放了斉元氏。那离间计便能把斉文臻推到峰口浪尖,那怕圣隆帝排除一切,仍重用斉文臻。那回到家中的斉元氏,也会主动的给我们制造机会,去为难闵瑶。” 斉绗兴奋。搓着马鞭。 “再用斉元氏来离间他们二人,斉文臻焦头烂额且不说,闵瑶也会身败名裂,到那时……就算圣隆帝不想杀她,斉元氏也会想杀她。” 张晋超紧了紧牙根,不再说话,拐弯之时,回头望了一眼王城方向。 心里默念。 闵瑶,这辈子不能做夫妻,那便只能为敌。 若有来生,希望你,是当初的你。而我必不会负你。 …… 火速点兵,从城东追出来孟不离,赶到燕郊皇陵,就见斉侯母亲斉元氏,竟然被孤身绑在高台上。 看到孟不离,斉元氏惊惶到眼泪直流。 “老夫人!”孟不离大喊。 斉元氏急道:“你们快追。斉绗那贼子要回闽东。” “其他人质呢?”孟不离问。 斉元氏抖如筛糠道:“还在贼子手中。” “那怎么就放了你一人?”孟不离倒抽了口气,心中大呼不好,若只有老夫人一人脱险,那斉侯就要成众矢之的了。 斉元氏一解绑,全身瘫软的摇头:“老身不知,明暄呢,明暄为何没带闵瑶而来?那贼子说了,只要闵瑶一来,他就放人的啊。” “糊涂!” 孟不离大骂,那怕他不懂谋略,现在也知道,交换人质就是个晃子,其目的,只为了拖延时间。 而他,没空去跟老夫人解释,转头命人送斉元氏回城后,自己立马领着兵便往南追。 而这时,从神庙找到密道,并与崔离从皇陵洞口出来的斉文臻,刚好看到了斉元氏。 第459章 恨意难平 “从神庙到城南接口,都是新挖的密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把密道方向和衔接口,算的那么精准?” 崔离不敢置信,城南高墙处的密道直通皇陵,很多人都知道,但从神庙到城南,足足有三百多米的护城基。 谁能提防到。斉绗的人,竟然把这三百米护城基挖通? 斉文臻捏着隐隐作痛的伤手,脑海里浮出一个人来。 张晋超! 也只有他。才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 此人不死,将会后患无穷。 “不是新挖的密道,而是斉绗的人,将密道拓宽。” 不拓宽,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撤出十万精兵。 然而。现在追究这个,已然无用。 从时间上推算,斉绗大郓,恐怕都逃到了北河。 过北河,便是上绕,再从上绕南下,他想调兵拦,都拦不住。 就在这时,斉文臻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斉元氏。 而斉元氏正在马夫的掺扶下,准备上马车回王城。 崔离瞳仁一缩:“你母亲?她脱险了?” “该死!”斉文臻脸色骤变。 那么多人质未脱险,独留他母亲一人返城,这临逃之计,比离间还要险恶。 看到斉文臻飞速奔向马车,崔离回过味来,破口大骂。 “确实该死。” 可就在这时,远处飞来的信鸽,在崔离头上叫了两声,崔离急忙拿下传书。 展开一看。气的全身都哆嗦了。 “怎么会这样!直娘贼的。” …… “母亲!”斉文臻喊。 已上了马车的斉元氏急忙回头,当她看清斉文臻后,立马下了马车,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脆声一声,众人骇的连忙低头,狠不能赶紧走远才好。 “逆子!!!你太让娘失望了!” 斉文臻紧了紧后槽牙,目光冰冷的望向其他人。 负责护送斉元氏的,是孟不离亲侄儿孟怀。 孟怀尴尬的拱了拱手:“斉侯,是叔父命我送老夫人回府。” “有劳。但回府不妥,先将人送到西郊猎场,安置到本侯的别庄。” 孟怀没多想,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但斉元氏不可以,怒不可遏的扬起手,再给了斉文臻一耳光。 “你这个逆子!我那儿都不去,我现在就要回王城见皇上。” “母亲见皇上想干什么?”斉文臻克制着情绪,沉声低问。 斉元氏便冷笑道:“自然是去替你请罪。为了一个女人,你视大家的性命于不顾,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娘怎能让你再继续一错再错?” 斉文臻目光微垂,落在斉元氏完全好损的两只手上。 张晋超的谋略,果然诛心。 “母亲安好。儿子就放心了,请母亲上车吧。” 答非所问下,斉元氏怎能心甘? “怎么,现在娘一说话,你就嫌烦,就想把娘快快打发了吗?” “母亲想多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儿子向母亲一一解释,等事情过后。儿子再向母亲请罪如何?” “哈哈哈。”斉元氏忽然大笑,笑的眼泪都飞了出来道:“你还需要向娘解释吗?我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闵瑶那妖姬。除了她,你心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就连娘死不死,你都无所谓了对吧?” 斉元氏笑的凄厉。脸上大有一种,我幸幸苦苦养了二十五载的亲儿子,如今彻底的没了,就像平头老百姓常说那样,有了媳妇忘了娘。 更甚至,为了那个女人,他的好儿子,还敢滥用私权,罔顾天下所有人性命。 这那里是鬼迷心窍,分明就是比鬼迷心窍还要严重的着了魔呀。 斉元氏恨意越发不平,低咆道:“你糊涂,娘绝不能糊涂。娘现在要回王城见皇上,让皇上速速捉拿妖姬,把其他人都救出来。” 说完,斉元氏甩袖上马车,冲着孟怀道:“老身要回王城!” 孟怀无措,扭头看斉文臻。 斉文臻面无表情道:“听令!” 孟怀懂了。斉元氏便气的全身发抖:“好好好好,斉侯好大的馆威,既然如此,那老身也不需要别人护送,老身自己走回王城便好。” 崔离捏着传书,飞身过来,脸色无比难看的道:“老夫人,现在局势错综复杂,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您还是听斉侯安排,先去别庄暂避,等事情水落石出,老夫人就会明白了。” 正在气头上的斉元氏,那里能听得进去,指着崔离便骂。 第460章 腹背受敌 “我到是把你给忘了,那妖姬得叫你一声师公吧,怪不得你们要一个鼻孔出气,崔离啊崔离,你真是枉顾了老侯爷在世时,对你的信任有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儿,为了那个妖姬,去葬送我忠国侯府满门殊荣!!!!” 越说越激动的斉元氏,眼睛逐渐通红。那钻牛角尖的执念状态,就像无法自控的癫痫。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与崔离四目交汇了片刻。 崔离立马弹出金针。咻的一声。 猝不及防的斉元氏,就被金针放倒,整个人晕了过去。 “孟怀!”斉文臻一眼看过去。 孟怀打了个寒噤:“属下明白。” “没本侯手令,任何不得见老夫人,老夫人也不得离开别庄!” “是。”孟怀很尴尬,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斉侯为什么要这样做,十分同情又爱莫能助道:“斉侯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事情交待好,崔离便把手中的传书递给斉文臻。 “斉小子,闵瑶那边大事不好了。” 欻的一下,斉文臻脸上血色全无。 急忙看传书,心尖都颤了起来。 杀人诛心不用刀,这————便是谋士! “斉小子,这天下没有那个地方,比留在你身边更安全,当初,你就不该选择送她走!” 斉文臻心力憔悴,阖了阖眼。 “你说的没错,是本侯想岔了。” “如今你腹背两处皆在受敌,得赶紧想应对之策。” 皇上命陈爽暗中拦截闵瑶,并把人抓到身边,就是在透露某种讯号。 一、皇上很在意李崇明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做。还有待商酌。 二、斉绗谋反,斉文臻平乱,在号令天下的武力值上,斉文臻功高盖主,皇上需要有应对他的掣肘。 这两点,那一个应付起来,都很棘手,如行走刀尖,稍有不慎。便灰飞烟灭的下场。 斉文臻沉呤,心里暗叹,张晋超确实是个人物。 此局一显,他若想破局,就要痛舍其一。 可他偏不! 嘴唇翕动下,斉文臻道:“回城,面圣!” …… 王城南郊,连连绵绵数十里,举目之下皆是营帐。 而营帐之前。则是闵瑶三次欲入王城,却三次都不得入的中枢重地。 就看那城墙城门,高十五米,约后代建筑的五层楼高,就比其它城池要肃穆庄严,更大气磅礴了。 只可惜。现在的圣隆帝,却有家不能回,只能坐在城外,任由那斉绗造次。 也是很玩味。 “闵娘子在这里稍候,在下这就去禀告圣上。”陈爽很礼待的冲她抱了抱拳。 闵瑶福身,目送陈爽大步流星走进中帐。 这一路上,陈爽对她礼遇有加,她并没有吃多少亏,自嘲的说。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闵瑶安心等待圣隆帝召见时,忽然看到朱魏领着一队人马,从王城南门长驱而来。策马到营前才翻身下马,解了佩刀。 能在这看到熟人,闵瑶安心不少。忍不住嘴角上扬,微微噙笑。 可能是目光太过专注,朱魏感应到后,朝她看了过来。 远远地,四目一对,朱魏大吃一惊。 这是真闵瑶,还是假闵瑶? 朱魏迟疑了片刻,向她走了过来。 十步之前停下,拱了拱手道:“在下朱魏!” 闵瑶讪笑,福了福身:“妾身闵瑶,问朱大人安!” 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席卷了朱魏全身。几乎在刹那之间,朱魏就认定,她是真闵瑶了。 顿时,朱魏脸色大变,脱口而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应该随着粮草辎重而北上了吗? 后面的话,朱魏不敢说。但脸上的惊愕,却写了个实实在在。 “圣上召见,妾身不敢不从。”闵瑶苦笑了一下,以眼神告诉朱魏,她是被抓来的。 朱魏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看了眼中帐,而后飞速回头。 “怎么会这样?”眼眸一晃:“你莫慌,我这去告诉斉侯。” “不用,估计这会,他应该知道了。”春嬷嬷醒来,定会给斉文臻传书,所以没必要,再让朱魏跑来跑去,还不如留下,告诉她一些有用的东西。 “朱大人,王城已经平定了?”闵瑶问。 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朱魏带着人从城南口出来的。 第461章 梳理局面 “一个时辰前,王城就平定了,但是……” 朱魏心焦,现在所有矛头直指斉侯,斉侯稍有不慎,便会猛火烧身,再看闵瑶出现在这,那怕他是个莽夫,也知道皇上对斉侯有想法了。 顿时脑子全是危矣两个字。 看着朱魏的表情。闵瑶就知道,又出事了。 恐怕还很复杂。 “但是什么?朱大人可否明说?” 朱魏风中凌乱的搓手,喃喃道:“现在城中情况很复杂。因为斉绗带着他的十万精兵,逃出王城了,还有,斉绗抓的人质,也在其中,总之……很复杂。复杂到劳资脑袋快要想破,都没想明白,斉绗是怎么逃出王城的。” 朱魏心燥,说的前言不搭后语。 闵瑶抓到重点:“你是说,安王逃了?而且还是围城之下,无声无息逃的?” “对!如今城里各大诸候的家眷,都在齐声讨伐斉侯,说斉侯为了护你,置所有人质的于不顾,如今纵虎归山,人质是死是活,皆不得而知,还扬言,斉侯必须要大家一个交待。” 闵瑶屏息,再次梳清后道:“他们是在怨斉文臻,没有把我交出来换回人质?” “是,都在说要对斉侯严惩不待,还说。恳求皇上下旨,立马把你抓起来去交换人质,该死!劳资说不清,但劳资知道,这肯定不是交往人质的事。” 朱魏燠火,浓眉倒竖。 “斉绗就是个乱臣贼子,不但可诛,还应该拿他千刀万剐,怎可被他牵着鼻子走。说换人质就换人质?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着朱魏越说越乱,闵瑶便压了压手,蹲在地上拣了根树枝,一条一条的梳理。 安王人马不异而飞。 诸侯家眷讨伐斉文臻。 闵瑶皱眉,画了个圈,圈住这两条。 然后从头写,安王抓拿人质。 安王送人质残肢,胁迫众人拿她交换人质。 紧跟着,崇明仙人的歌谣传遍王城内外。 且不说斉文臻是如何攻城。又用了什么方法,直接再回到安王人马不异而飞。 闵瑶心尖就重重的跳了一下。 朱魏看她蹲在地上写写划划,急的来回转圈。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从抓人质开始,安王就在掩人耳目,故意制造混乱拖延时间,一切都是为了。好让他金蝉脱壳。” “可他是怎么金蝉脱壳的?” 闵瑶抬头,看向王城的方向,嘴唇翕动,吐出了一个人名。 朱魏没听清:“你说谁?” “谋士张晋超,他知道王城下面有密道。” 十万人,又不是十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就全部飞出王城? 用脑子想都知道,上不了天。就必会入地。 “所以说,他们走的是密道?什么密道能快速通过十万人?”朱魏不敢置信。 “密道不可以拓吗?十万人手去拓密道,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想她星云湖书院。那么大的工程,在人手充足下,不也是快速建了起来? 奇迹这个东西。大多数都是卡在人力物力上的。 更何况,张晋超还是个重生者,他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说的是啊。” 朱魏恍然大悟,暗叹闵瑶的脑子就是好使,怪不得她能当女国士。 “十万人逃出王城,想安全回到南边,就一定要再拖延时间,朱大人看这。” 闵瑶拿树枝点了点人质,崇明仙人,以及她自己。 朱魏脑袋混沌,不得其解,双目迷离道:“什么意思?” 性子一急。又紧跟:“闵娘子直说,劳资是个粗人,吃不来转脑袋的饭。” 闵瑶磨了磨牙。 “从一抓人质开始,对方就在布局,布的还是人心离间局,因为斉绗知道。现在天下兵马尽在斉文臻之手,如果拖住斉文臻,那就代表,拖住了时间,而他就可以安全回到南边,东山再起了。” 朱魏懵逼,过了好久才迷糊道:“诸侯讨伐?” “不光只有讨伐,连我也被算进去了。”因为她是斉文臻的软肋,用她来牵制斉文臻,斉文臻那敢用她赌? 闵瑶懊恼的苦笑,这局布的,好缜密。 人质是一步棋,她是第二步棋,一步一步,环环相扣,让人不知不觉,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我好像是懂了。”朱魏还有些茫然。 第462章 妾身有罪 “朱大人,如果斉文臻被严惩,打入大理寺后,谁来调兵遣将?” 朱魏怔了怔。 “这……房相?还是兵部侍郎王忠?不不不不,这些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在诸将面前,并不得人心,而且运筹帷幄上,也不如斉侯。” 那些她不懂。她只知道,从安王谋反开始,一直在暗中布局。调兵遣将的,只有斉文臻。 “两郓对敌,临阵换帅,这是兵家大忌吧?” “当然!”朱魏这下明白了,顿时脸色铁青,骂骂咧咧道:“贼子手下的谋士好生厉害。如果真给他算计到,那斉朝诸将,会成一盘散沙,搞不好,酒野那边也会吃败仗。”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斉文臻坐阵,其后果不堪设想。 看朱魏懂了,闵瑶便忍不住奚落,这么大的斉朝,在将领上面,竟然只有斉文臻一个人可用,这错,该归咎何人? 就在这时,陈爽从帐内出来,看到朱魏立马拱了拱手。 “朱大人!” “陈大人!” 闵瑶起身,拿脚擦掉地上的字迹。 “圣上召见,闵娘子请吧。” 朱魏黑着脸便道:“城中之事。在下也要向皇上禀告,劳烦陈大人通传。” 陈爽阖首,闵瑶感激的看了一眼朱魏,正了正衣襟,便往中帐走去。 到了跟前,陈爽掀帘,对她提点道:“闵娘子不可抬头冒犯圣颜,需低头行跪拜大礼,圣上喊了平身后。让你抬头才能抬头。” 闵瑶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爽又道:“一会跟着在下行礼。” 说完,这才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道:“皇上,闵娘子觐见!” “宣。” 帘子拉开。 闵瑶眼观鼻,鼻观心,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跟着陈爽进帐,并及时停在陈爽身后。 余光见陈爽跪,自己也跪。 等了三秒不见陈爽吱声。隐隐感觉陈爽弓紧弦绷后,才意识到,自己需要喊口号了。 “妾身闵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口号没喊错吧? 倏地。陈爽松了口气。 感应到的闵瑶也松了口气。 而这时,端坐在上方的圣隆帝,龙眸熠熠,并从一开始,便在目不转晴的打量闵瑶。 见她从容淡定,走了七步才停,又学着陈爽下跪,停滞三秒行叩拜大礼,一时间便觉得。她随身携带的气场很微妙。 比如,让她面圣,她却神情不惧。好像……她本就该不惧。 再比如,她行礼僵硬,却不忐忑拘束。好像……她本就该如此光明磊落。 圣隆帝暗道了句不可思议。 好像闵瑶身上的气场,不论她做出任何举动,都能给人一种,她本就该如此的错觉。 想他观人无数,还从未在谁身上,看到过这种微秒。 真是耐人寻味。 难道? 她真是雌白虎转世? “平身吧,抬起头来。” 他到要看看,她敢不敢与他直视。 闵瑶抬头,目光澄清又透亮的和圣隆帝对视。 目光淡然下,就见圣隆帝长的五官端正,很是福态,就像相书所言。属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那种。 又有龙眉虎目,厚嘴唇。 帅嘛……谈不上! 但确实很威严,尤其是在她赤果果打量他之后,他龙目一敛,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就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这是长期位高权重。才养出来的势呢。 看够了,闵瑶垂帘,字字清晰道。 “妾身不敢平身。” 圣隆帝顿时玩味:“为何不敢平身?” “因为妾身有罪。” “何罪之有?” “崇明仙人说的雌白虎就是有罪。”闵瑶对答回流。 倏地,旁边陈爽捏了把冷汗,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说有罪。 “那这么说,你承认了自己是雌白虎?”圣隆帝眯眼。 闵瑶便摊手:“妾身承认与否,它重要吗?” 一句反问,硬生生让圣隆帝接不住话。 哑口无言中,陈爽捏着冷汗呵斥:“大胆!不得对圣上无礼。” 闵瑶便苦笑:“妾身自嘲自黑,岂是无礼?皇上英明,早已看出安王谋士,用了连环离间计,只为引发内乱,从而拖延时间,已便他逃之夭夭,再休身养息,卷土重来,妾身还不赶紧请罪,难不成还等别人进言治妾身罪,再来请罪么?” 一番话,闵瑶说的滴水不漏,也完美诠释,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 圣隆帝龙目微闪,心中划过一道闪电。 好个机警丫头,比起她母亲赵宝越,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这时,赶到帐外的斉文臻,刚好就听到这句。 第463章 相中她不要脸 连环离间计! 斉文臻嘴角猛的上扬,她竟然看出来了。 不但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故意提点圣隆帝,切莫中计,怅然下,他心甚慰。 颇有种,万里归来颜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 崔离说的没错,这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比留在他身边更安全。 “既然你口口声声要请罪,那你说,朕又该治你何罪?” 圣隆帝起身,直接走到闵瑶面前。 闵瑶还跪着,不想仰头直视,因为脖子会累。看着面前的龙袍,苦着脸道。 “妾身不知道,从头到尾妾身都只是这场交锋里的无辜牺牲品,妾身能如何?难不成还向皇上进言,让皇上当个昏君,保妾身而罢斉文臻,以平众怒?那到最后,岂不是更加坐实,妾身就是那祸国妖姬的言论?那妾身又何苦来哉!” 圣隆帝瞳仁倒缩,好个以退为进,把他想封妃的话,全部堵死。 封妃,他是昏君。 责罚斉文臻,他是昏君。 要她命,更是昏君。 因为她自己都说了,她就是这场交锋里的牺牲品。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那你说,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就是安王谋士的高明之处。连皇上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妾身就更加不知道了,而且,妾身还很委屈,颇有一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委屈。” 圣隆帝哑口无言,懊恼的忽然想起斉文臻,数月前。让他弃闵瑶改娶安宜,也是把他气的牙痒痒。 如今仔细想想,他二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都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还偏偏没得法子。 “好好好,好个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朕,现在就想治你死罪。” “那皇上就要亏大发了。妾身这条狗命不值钱,但脑子挺值钱,要不然天下的牺牲品那么多,为何安王谋士偏偏就选了妾身呢?” 一句话,又提点了圣隆帝,现在不能杀她。因为一杀就是中了安王谋士的计。 不但如此,新创的神器营也会停滞不前。 没有火药,便占不到上锋。 圣隆帝气的胡子倒翻,差点想回到桌上,拿砚台砸她。 就像曾经砸斉文臻那样。 而一直站在帐外的斉文臻,嘴角都扬了起来。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相中她什么了,就相中她这不要脸的样子! 可气可恨,又没招没招。 “咕咚”陈爽咽了口唾沫。整个后背如泡了水一般冷寒。 闵瑶偏了偏头,诧异的道:“陈大人你说什么?瞒天过海?李代桃僵?让死囚冒充妾身,再当着天下所有人面砍脑壳?那妾身怎么办?以后顶着别人的脸继续为皇上效命吗?” “……”陈爽瞳仁放大。他根本就没吱声好不好? 亏他一路礼待有加,现在竟然在害他。 “……”圣隆帝瞠目结舌,她竟然比斉文臻还要无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闵瑶自说自话,一脸委屈巴巴的纠结。 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 “皇上,陈大人这招瞒天过海,是个笨法子,妾身委屈,但如果皇上要采纳,妾身这小胳膊,也是拧不过皇上大腿的,只求皇上英明,看在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妾身在星云湖安个衣冠冢吧,那怕遗臭万年,至少也有万年。” 正所谓黑粉也是粉嘛,总比无声无息的好。 说到这,闵瑶又想起什么,双眼迷离道:“对哦。皇上给我爹和我娘,也立个衣冠冢吧,到时候好一起闻臭。” 闻臭? “……”圣隆帝手哆嗦了一下,该死!她提谁不好,偏偏提赵宝越和闵守德。 “……”陈爽悔的肠子都发青,救命啊。 至于斉文臻,眼底的阴霾全数散去,从嘴角到眉梢,都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百转千回里,忽然就想到他和闵瑶第一次见面,从东阳城救了他往宝庆城走,叫陈景如的家伙,拼命对她念:“瑶瑶,你是个娘子,不是个流氓!” 而闵瑶呲之以鼻,不屑道:“娘子,娘子怎么了?娘子就不能当流氓?” 他想……可能就是那天,他被她折服。 从而,相中了她不要脸。 “皇上,臣斉文臻求见!” 第464章 好没滋味 中气十足,又有如金玉相击的男声响起,落在闵瑶耳里,好比天籁。 但落在圣隆帝耳里,就不怎么动听了。 “宣。” 圣隆帝转身回到龙案。 守在外头的侍卫,将帘子拉开,斉文臻大步流星进来,全程没有看闵瑶一眼。 而闵瑶也不敢回头看他,压着心头的悸动。只等他走近,再单膝跪地行礼时,才敢用眼角余光。看他撩袍平铺的衣襟。 他……腿伤好了么? 都能跪了。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世上那有什么万岁,真要有,也是老不死的妖物了。”圣隆帝讥讽。 打了小的,便来老的。自古以来便如此。 但也说明,斉文臻的软肘确实是她。 斉文臻撩袍,缓缓起身。 圣隆帝道:“给斉侯搬把椅子。” 这是体恤斉文臻的伤,闵瑶想,圣隆帝确实算个平易近人,又很好说话的皇帝的。 “斉侯不平乱,匆忙回来见朕,所谓何事?” 圣隆帝明知故问,声音平仄,未有起伏,好像他面前的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而做为天下之主的九五之尊,也不打算给他们相互介绍。 闵瑶嘴角轻抽。 暗骂千年王八,万年龟。 “听闻臣妻路上遇袭,是皇上派人救了臣妻,所以臣特来叩谢皇上。” 圣隆帝呵呵了几声,刚被闵瑶将完郓。现在又轮到斉文臻,他这皇帝做的,好没滋味。 一时间意兴阑珊。 “退下吧。” 闵瑶懵,这就退下了? 陈爽连忙起身,看她还愣着,急忙咳了一声。 这是? 提醒她。 闵瑶直了直腰,连忙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听陈爽说:“臣告退。” 她就跟着说:“妾身告退。” 然后出去。可斉文臻却没动,皇上也没说话,一头雾水下,跟着陈爽出了门后,就见他压着嗓子,冲她咬牙切齿。 “好你个闵娘子,这一路上陈某对你不薄吧?你竟然在皇上面前构陷我?” “呃……那不是构陷,是找台阶。” 陈爽怔忡了,想了十几秒。黑着脸啐了口唾沫:“女人的心思就是多,直娘贼的。” 说完,甩开袖走了,表示不想搭理她。 闵瑶抚额,一脸歉意。 她不是也没办法嘛,谁叫旁边只有他呢。 一直等在帐外的朱魏。连忙冲她招手。 她不安的走过去,朱魏急道:“斉侯还在里头?” 闵瑶点头。 “皇上怎么说?” 闵瑶摇头,从头到尾她都在表忠心求生,最后结果如何,还得等斉文臻出来。 “你别点头摇头啊,皇上到底说了什么?” 闵瑶头痛,刚才她又做错了一个事,不应该话太多,而是要先揣摩皇上的想法。然后再对症下药,才是最好的方法。 结果,她本末倒置。一进去就表了一通忠心,最后皇上怎么想,她完全不知道。 这不是傻。是什么? 闵瑶后悔的撇嘴:“皇上没说什么,我说了一堆话,从侧面告诉皇上,交换人质也好,歌谣也罢,都是对方的连环离间计,皇上还没表态,斉文臻就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皇上最后会怎么处置我。” 朱魏听完心里更着急,一手敲拳,哇哇呀呀的在原地画圈。 画了五、六分钟。朱魏沉不住气道:“不行,我去求见皇上,给你和斉侯求情!” 闵瑶嘴角抽了两抽,见他走了两步又停住。 “不不不,我一个人求情不顶用,我去叫人。你等着。” 这个时候,人多才力量大,那些文臣想治斉侯罪,那他们这些武将,就保斉侯。 玛个巴子的,他就不信他们这些武将,千郓万马都不怕,还怕了那些连人都不敢杀的酸秀才。 朱魏风风火火的走了,闵瑶想阻止都来不急。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武将逼宫,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本来圣隆帝就在顾忌斉文臻功高盖主,再激发矛盾,岂不是要风口浪尖? 就在这时,走了没一会的朱魏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统统都是穿着铠甲的将士,放眼望去,除了朱魏她一个都不认识。 只见他们虎步腾移,杀气凛凛,解了佩刀,齐刷刷的往中帐前一杵。 第465章 功高盖主 众将气势如虹。 异口同声喊道:“臣,xxx参见皇上!” 声音洪亮如曰中天,闵瑶站的远,都被杀气冲到,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没一会,帐帘挑开,众人进帐。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听到有人喊:“臣,相信斉侯!” “臣。也相信斉侯!” 一声起,声声起,可见斉文臻在一干武将面前。威望有多高。 闵瑶汗毛奓起,心想,这不是更要坏事? 那朝那代的皇帝,不怕属下功高盖主? 就拿那谁来说,皇帝都要玩杯酒释兵权,何况圣隆帝。 不好不好。这下……真是糟糕透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袍,拿着抚尘的老太监过来,给她行礼道。 “闵娘子,侯爷要杂家领你去后头等,这边请!” 闵瑶后背僵直,想也不想道:“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 斉文臻没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那除他之外,她谁也不会信。 王公公看出她的警惕,一脸苦笑道:“闵娘子,真是侯爷让杂家来的,而且皇上也不想为难闵娘子。” 算了吧,不想为难还派人把她抓来? 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闵瑶不理,执拗的摇头。 王公公没招,便去叫了人给她抬了椅子,还抬了桌子。 没多久。连瓜子花生和茶,都给她备上。 闵瑶懵逼,难道这个太监真的是斉文臻的人? 就在她提心吊胆,密切着注着中帐时,圣隆帝的咆哮传了出来。 “放肆!!你们是眼中只有斉侯,没有朕了是吗?来人!” 闵瑶脸色一变,就见陈爽带着大量侍卫,哗啦啦的冲了进去。 没一会,陈爽又出来。脸色肃然,朝她这边一挥,数不清的侍卫就围了过来。 闵瑶捏紧拳,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十八年后,她还是一条好汉。 一声不吭下,侍卫扭了她就走,一直把她推进某个营帐。才停了下来。 环视营帐,里面有塌有桌还有屏风,看来是要把她先软禁了。 闵瑶苦笑:“环境还不错,可惜了刚才的瓜子花生和香茶。” 嘀咕完,又吐了句芬芳。 没吵没闹,满心焦燥的等了一个时辰。帘子欻的一下被掀开。 来人身材颀长,五官普通,她不认识,但澄清明亮宛如星辰的眼睛,却有点似曾相视。 看她还坐在哪不如山,来人便嗤笑:“好镇定的闵娘子。” 闵瑶皱眉,感觉对方声音暗哑低沉,有如金属摩擦,着实在刺耳。 “不镇定又能如何?大人贵姓?” 来人轻哼。眼神淡漠疏离道。 “反正都要死了,问我贵姓有何用?” “哦,这是要砍我脑袋了嘛?既然如此。那更要问大人贵姓了。” 闵瑶全身一寒,如强弩之末的抬了抬下巴。 心中凄凉,还是走到这最后一步了吗? 特么的。 “怎么?好在死后怨恨我吗?” “不敢。只是想在死前,跟大人提些要求,既然大人不愿说,那就算了。” “要死了还提要求?” “提要求不对吗?罄竹难书的死囚,都有一顿好的断头饭,那我提点要求有什么不对?” 来人哂笑。 “有何要求?” “要求多了,但想来也没什么用,断头饭吧,我想自己做。” “那太麻烦了。” “那洗个澡换身衣服,总没问题吧?” “脑袋一砍,你穿的再好,洗的再香。又有何用?” 闵瑶磨牙,特么的,真要砍她脑袋了么,好气。 “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闵瑶站起来,视死如归,特么的。她不甘心。 来人眸色暗沉,阴森森的道:“不是说提要求吗?这就没了?难道闵娘子就不想在死前,见见谁?” 见谁?她还能见谁? 斉文臻? 按刚才的情况,斉文臻自己都难保,难道见他一起去地下做苦命鸳鸯。 闵瑶眯眼,总感觉那里不对。 “我要见我师父。” 来人眼色忽闪忽明,嘴都抿成了直线。 “除了你师父,别人你都不想见了吗?” 闵瑶燥怒:“我还能见吗?行了,要杀要剐赶紧来吧,反正我也没想活着离开这里,脑袋掉了,无非就是碗大的疤。” 真到了这一步,怕也没用,只求对方的刀快点,省得她痛苦。 来人嘴角抽了抽,眼里如噙了火焰般向她靠近。 由于动作太快,反而吓到她,身不由己的就往后退。 第466章 我好吃吗 “你干什么?” “杀你!” “现在就杀?不推出去搞个午门斩首吗?” 活着的时候不风光,死了总要风光风光吧。 退退退退,闵瑶一直退到后面屏风,无路可退时,心一横,拨出头上的尖木簪,就对准自己的心脏。 “你走开,不就是死嘛,劳资自己来!” 她来火了。真的。 不就是死嘛,又不是没死过。 来人停顿了一下,眼里的怒火更盛。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就把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到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的,这种骚操作,把闵瑶吓的倒抽口气…… 瞬间像点燃的炸药。 “你给我滚……”开字还没出口,对方头一低。温热的薄唇,就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触碰。 闵瑶气的心血倒涌,刚想抵死挣扎,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雪松香。 一秒惊呆,二秒了然,三秒火由心生。 索性张嘴,一口便咬住了来人的唇。 来人吃痛,浓眉一蹙。 她便瞪眼,将舌头都伸了进去。 玛哒,她说怎么感觉怪怪的,那双眼睛又似曾相似,这下她懂了。 想玩是吧,那玩啊,相互伤害啊,谁怕谁? 她可是连死都不怕的闵瑶。 舌头一搅,闵瑶就用起十八般武艺,不但反客为主,还攻城略地。 仿佛她在沙漠走了十天半个月。滴水未进,现在一沾湿润,便饥渴难耐般索取。 来人先是惊诧,随后火冒三丈,压着她的后脑勺,便粗鲁放肆,又带着压抑惩罚的反攻。 “激烈”“灼热” 你攻我守,我守你攻。 一时间,亲的不可开交。 她咬他。他就咬她,分钟不到,两人都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骤然,来人清醒了,眸色沉沉的把头移开。 闵瑶抬起下巴,像胜利的大野猫,又得意,又妖媚的用另一只勾住他的衣襟。 “大人,我好吃吗?” 直娘贼的。 闵瑶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闵——瑶!” 这下声音正常了。不是那种摩擦金属的刺耳声,而是独属斉文臻的金玉相击,还噙着好听的磁性。 “干嘛,难道大人不满意?那继续?只求吃好了,便放我一条生路!” “……”斉文臻气的汗毛奓起。 这一瞬间,真想把她活活掐死。 “你再说一次!” 看他从牙缝里蹦字。闵瑶就拿眼瞪他。 瞪他还不解气,索性踮起脚,便主动的凑上去,把刚才的“激烈”重新来一遍。 斉文臻气的肺要炸,但忽然感觉,她的舌尖放柔,并整个人也依煨过来时,脑袋如灵光一闪的意识到,她早就发现是自己了。 欻的一下。高涨的怒火,瞬间平息。 接踵而来的,是另外一种火。从他脚底板,直窜四肢百骸,最后停留在某一点……血脉贲张。 “你……” “不要说话。”闵瑶生气。就不能专心点吗? 斉文臻哭笑不得,心旌动摇又欲壑难填的深吸了口气。 强行抱着她的腰,往外拉了拉。 闵瑶嘴肿了,好看的琉璃猫眼,波光羡滟。 “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哦。”闵瑶嘟唇,又得意又很不要脸的看他眼睛。 没办法,那陌生的皮囊,实在不堪入目。 自然是哪里好看,便看哪里。 斉文臻:“……” 他认输,这该死的臭不要脸! 还有这该死的聪慧! 以及这该死的荼糜! “什么时候发现的?” 得。没得玩了,闵瑶不悦,拿手戳他的胸。 “你进来我就感觉不对了,师父说过,容颜好易,眼不容易。要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容易,观眼即可。” 所以说,眼睛暴露了一切。 斉文臻嘴角一扬:“所以,你故意的?” “你故意吓我,难道还不准我故意气你?” 哼! 来王城的路上,她想了几十次见面场景,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激烈”。 事后的脸红,爬上两腮,闵瑶清咳,手指从戳改为捶。 一下又一下的锤他。 “我让你送我走,我让你送我走!” 斉文臻胸腔齐颤,一股形容不出的暖流,从心尖开始,流遍全身,然后又循环奔涌,回到心尖,直到四肢百骸。 她,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像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拿药放倒他,第三次不理不睬……以及刚才帐外的通透。 点点滴滴,无声无息,就在他心里发了芽,生了根。 到现在为止,斉文臻都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总能左右他的情绪。 第467章 来给你撑腰 “说啊,为什么要送我走!如果一开始,你不送我走,而是把我放在身边,咱们一起想办法,是不是就没今天这些事了?” 闵瑶委屈。 委屈过后,又理智的想,就算他没自作主张送她走,而是把留下来。那也会发生别的事情,毕竟张晋超的离心计,本就以她和他为中心。 不然。也不会抓她身边的人当人质,以及那么多朝庭重臣的家眷、 所以说,左右都逃不过这一劫。 百转千回里,斉文臻握着她的手,摩挲了几下。 “一开始,是本侯错了。但本侯不是来道歉的。” 还不道歉? 闵瑶没好气的瞪眼:“不道歉你来干什么?走走走,赶紧走!” 反正她在死局里,左右都要成牺牲品。 斉文臻薄唇一扬,似笑非笑。 说实话,皮囊不好看,任何微表情,都看着别扭,并且还很丑。 所以说,颜值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本侯是来给你撑腰的!” “……啥?”闵瑶一懵,给她撑腰啊,咳咳,忽然被他撩到了。 刚要褪去的红,欻的一下,再次爬满脸颊。 还滚烫滚烫。 不敢再抬头看他眼睛,低头咬唇:“撑什么腰,现在还能撑腰吗?只怕越撑越糟糕吧。” 斉文臻垂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头发很软。手感极好,真像一只猫。 “在绝对武力面前,任何的张牙舞爪,它都是纸糊。” “……”呃,他想干什么? 闵瑶惊讶,一抬头,看他陌生的五官,就忍不住膈应。 “你能不能把人皮面具摘了再说?” 斉文臻蹙眉:“等一下吧。” 说罢,只见他打了个响指。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了三、四个人。 闵瑶急忙推开他,红着脸看来人。 就见来人里有一个身材瘦瘦,跟她差不多体形,而且还是被押进来的,神情十分麻木。 斉文臻颌首,另外三个就当着闵瑶面,开始给那人化妆。 刹时,闵瑶就懂了。 “真要李代桃僵?” 斉文臻看她:“不要有任何负担,他是牢中死囚。已答应过他,等他死后,便给他兄弟一千两银票,并妥善安置了。” 说白了,就是买命钱。 正在换装的死囚,面无表情道:“希望你转告侯爷。一定要守信,不然劳资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给死囚换装的随从脸一黑:“放肆,你犯的本来就是死罪,侯爷给你机会让你死有所值,你还敢威胁侯爷?” 那死囚蠕了蠕唇,眼神灰败了下来。 闵瑶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斉文臻便给了她一个妆盒。 “挑一张。赶紧换好。” 明白了,怪不得他也换了脸。 二话不说,闵瑶驾轻就熟的换了张脸。然后又换成了男装。 从屏风后出来,就见那死囚,已经彻底顶着她的脸。还有她穿来的衣服了。 “这样行吗?他一开口岂不是露馅了?” “皇上会配合,你不用担心,走吧。”斉文臻下意识的想来拉她手,可盯着她的脸,看了足足三秒后,硬生生的又收了回去。 只见他揉了揉太阳穴,死活也不再看她一眼的道。 “跟紧我,出去再说!” 闵瑶闷笑了一声,心想知道别扭了吧,那你怎么不说,刚才我还顶着别扭,跟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呢。 出营帐。直接就往外走,一直走到营外,上了马后,她才敢小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斉文臻翻身上马,答非所问道:“刚才,你真的就只凭眼睛。便认出本侯?” 闵瑶忍不住瞪他,歪过头看着左边的青山绿水道。 “当然不是。” “那还有什么?” 呵呵,这是还在介意,她只凭一眼认出他来,并假装不认识,就跟他亲亲抱抱了吧。 男人啊,心眼小起来,比针尖还小。 “你身上的味道。” “本侯身上什么味道?” “雪松香的味道,很独特,只在你身上有闻到过。” 斉文臻若有所思,驱着马走了几分钟,眼里划过了一丝豁然。 “你身上,似乎也有一种味道。” 闵瑶脸一红:“什么味?” “一种暗香味。” 呃……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连忙抬起手闻自己,闻来闻去,都没闻到他说的暗香味。 但看他似笑非笑的眄视自己,就忍不住脸更红了。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瑶恼羞成怒。 第468章 还施彼身 看闵瑶脸越来越红,红的连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都快烧了起来,斉文臻才歇了心思再逗她。 沉声道:“想破局,就不能被牵鼻子走,这一点要多亏了你提醒皇上。” 闵瑶不自在的咳了咳:“真的还是假的?” 斉文臻严肃:“本侯有骗过你吗?” 闵瑶忍不跑题:“骗的还少吗?上次你去找证据,一声没吭,差点死在青龙山,就算骗!” “……”斉文臻一头黑线。那也算骗? 那分明是没有知会她。 见他无语凝咽,闵瑶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还歪了楼。但那又怎么样? 女人本来就可以不讲理。 “继续,要怎么破局?”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去酒野!” “现在?还去漠北?” “对,你与本侯同去。” 不光同去,从今以后,他在哪,她就在哪。他再也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不怕你功高盖主了吗?” “他没得选。”斉文臻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个四字。 闵瑶怔忡,突然想到刚才他说,在绝对武力面前,任何张牙舞爪都是纸糊的话。 心里一惊:“斉文臻,你威胁皇上了?” “想破局就只能如此。” “那你就不怕……” “放心,平定完酒野,我们就镇守西北,将来不管有召还是无召,都不会再来中原。” 闵瑶倒抽了口气:“你打算自立为王?” 斉文臻:“……你想让本侯自立为王吗?” 这次换闵瑶说不出话了,惊愕的半天没回魂。 良久后才喃喃道:“我听你的,你若要自立为王,我就陪你打江山,你若不自立为王,我也可以,但是……我刘康哥哥他们怎么办?我们这一走,他们还在斉绗手里呀?” “刘康没有被抓,被抓的是梅季长、保冬生、吴老根、王希、谢俊峰,其他人本侯已经护了起来。算算时间,他们正在往漠北迁移。” 闵瑶愕然,一种说不清是喜,还是悲的情绪,让她感觉心很乱。 “那他们怎么办?” “只能尽力营救!”斉文臻垂帘,很无情的给她答案。 闵瑶心里一抽:“不行,得想办法救他们,我没办法,就这样弃他于不顾。” “所以才必须要去酒野。”斉文臻冷硬。 一时间。闵瑶猜不透他的想法:“那去了酒野怎么救?” “去了酒野,你与本侯一起平定漠北,斉绗知道你我还在,便不会对他们轻举妄动,相反,斉绗还会努力让他们好好活着,而只有活着,才有救的希望。” 闵瑶深吸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一点他的想法。但仔细一拢,念头又乱了。 这就叫当局而迷,关心则乱。 “既然咱俩要活着,威胁他不敢杀人质,那又何必乔装出来?” 斉文臻抚额,刚才还夸她聪明。不但看清了局势,还懂得在圣隆帝面前以退为进,步步为营,怎么这会脑袋就变笨了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闵瑶瞪大眼,突然茅塞顿开:“咱们也是用金蝉脱壳,在拖时间?” “外敌未定,这个时候抽调人手平内乱,只会让百姓受苦。纵观全局要想破而后立,便只能先平外乱,但此时。你我要做的就是中计,待斉绗以为拖住了我们,再暗渡陈仓。” 闵瑶明白了。斉文臻看的是大局,所以他必须要先放弃救人。 这就好比佛家言,是救一人,还是救天下人的选择题。 她知道,他选择没错,可她心……好痛。 保冬生、吴老根、王希、谢俊峰,还有梅季长,五个人的脸,就像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划过。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事实上,她知道没有。 若陷在拼命想救人的执念中,那酒野兵力不足。便会造成天下大乱,国之倾覆,谁又能独善其身? 到那时,死的人只怕会更多,更多…… 难怪他要乔装换面,简单的说就是抽身。先平外乱。 “斉绗真的不会杀他们吗?” “我们一天不死,斉绗一天就不敢动。”斉文臻很笃定,缓缓又道:“他再用,也无非就是扯皮施压!” 拿人质残肢造成舆论进行施压,可如果他不意,跟圣隆帝一明一暗唱双簧,那这局,自然而然就会破,反过来,斉绗……还会自食恶果。 第469章 斉国分裂 把话说透,就是斉文臻现在分身乏术,没有办法,立马收拾斉绗。 但这笔帐,斉文臻记着。 威逼圣隆帝,不惜露出功高盖主的苗头。就是一种讯号。 北河交界。 张晋超收到最新消息,圣隆帝果然派人抓了闵瑶。但失算的是,斉文臻要反。 他这一反,对安王有利的是,能安全退回闽东。 但不利的是。安王将会竖两大劲敌。 “反了好,他若不反,本王才要头痛。”斉绗拍桌狂笑,布了这么久的局,为的不就是分裂圣隆帝和斉文臻,如今可算是成了。 张晋超沉呤:“王爷,要不了多久,圣隆帝就会派人来议和。” 斉绗略略阴翳道:“那的你意思,本王要不要议和?” “当然要议,只有议才有时间东山再起,王爷只需记住,圣隆帝若提出放人质。王爷便要让他们拿出火药配方来交换。”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斉文臻有闵瑶的火药相助,那他就是这天下的共敌。 “而与闵瑶有关的人,王爷一个人都不能放。” “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至于梅季长,我们可以这样……这样……”张晋超附耳在斉绗身边说了一通。 …… xx年四月初八。乱臣贼子斉绗回到闽东境地,并立马宣告天下,自封南武帝。 定都闽南九江为王城! 再划闽东、闽南、福临、以及上绕以下的咸宁、境州、顺安、宝庆等二十三处城池,改名为南朝! 而以上绕以北的斉国境界,统统称之以北朝。 也就是说,斉国自四月初八后。彻底分割为南北两朝。 同月初十,圣隆帝遣谋士笙涛前往九江,谈判后同意归还人质,但其中不包括闵瑶的人。以及梅季长。 同月十五,江北梅家老太爷亲自前往九江交涉,南武帝同意放梅季长,但梅家需从江北迁至九江,并奉南武帝为尊。 说白了,就是要整个江北梅家。 …… 信息传到酒野。斉文臻刚击退漠北二十万骑兵。 闵瑶也见到了刘康和元大宝等人,以及伤势逐渐痊愈的春十七。 “瑶瑶。我听说斉绗放了所有人质,可唯独没放保冬生等人。这是为何?” 刘康等人刚到,身上还有未洗的疲惫和惊惶。 闵瑶心疼,一边叮嘱孙志赶紧安排吃食,一边先让他们坐下说。 “刘康哥哥,让你们受苦受罪了,我很抱歉。” 刘康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斉绗那个乱臣贼子在搅风搅雨,置天下百姓与水深火热。这怎么能怪你。” 闵瑶苦笑,想她辛辛苦苦策划了一年,开食楼、采煤矿、办书院……诺大家业,付诸一炬先不说。还没能保住人,想想就很难过。 “斉绗不放我们的人,那是因为他怕我们,所以才想留着能威胁我们的筹码。” 她这样说,刘康没听明白,但奇迹般的,元大宝懂了。 惊诧道:“瑶瑶,来的路上,人人说斉侯功高盖主,已经胁天子令诸侯了,是不是真的?” 这要她怎么说?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废一兵一足,并在短时间内,将斉绗抓走的人质,全部交涉回来。 说白了,就是斉文臻和圣隆帝也在布局。 从王城乔装出来,就是借斥侯告诉斉绗,他谋划成功了,斉文臻和圣隆帝因她而生了嫌隙。 虽然斉文臻现在没反,可实际行动,就是反了。 比如说,他把全部兵力调到漠北,其实就是以武力占西北为王。 被架空的圣隆帝,只能想办法联合斉绗,私下协商,如何制衡斉文臻。 看似扑朔迷离的局面,其实清晰明了,斉国并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一分为三。 傀儡圣隆帝。 外强中干斉绗。 如曰中天斉文臻。 第470章 说不清楚 “瑶瑶,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你能不能说清楚?”刘康着急。 天下动荡,最苦的就是底层百姓,刘康自认,他们就在其中。 闵瑶苦笑的摇头,她现在没办法说,也说不了。 因为她自己,就是局中最重要的一环。 说不清楚。 “刘康哥哥不要问了,我们现在。只能安心呆在酒野,半年后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 “那我们的食楼。煤矿,书院怎么办?”刘康心在滴血。 这些家业,虽然是以闵瑶为中心创办,可花费心血最多的人是他。 闵瑶还没说话,元大宝就道:“刘康哥哥,瑶瑶不是说了嘛。半年,半年后局势就会明朗,到那时,我们就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刘康焦灼,感觉自己十分迷茫。 闵瑶无奈,她自己何偿不迷茫? 正无言下,鲁辉站出来道:“康哥,天都乱了,食楼书院还能如何?要想尽快回到宝庆,再安居乐业,咱们就听瑶瑶的。” “瑶瑶你说,需不需要咱们进编制?然后打回去?”鲁辉站了起来。 元大宝冲鲁辉竖了竖大拇指,扭头道:“我也想进编制,我早就打听好了,你手上不是有个神器营吗?我就进你的神器营。” “那我去跟成玉哥,我听说成玉哥现在是大将郓。”张诚表态。 闵瑶哭笑不得,敛了敛神。摒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正色的看着众人。 “诸位哥哥,现在天下大乱枭雄四起,要想建功立业,确实是好机会,所以想建功立业者,我不拦着,并且还支持,等哥哥从前线回来,你们便可以跟哥哥走。” “将来是死是活。又是否能荣华富贵,就看各位自己的造化了。” “但是,诸位不想闯,还想继续陪我经商,那就安心跟我留在酒野半年,半年后,我会再做安排。” 说完,闵瑶打起精神,观察众人的表情。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若有人志不在经商,那这个时候分裂出去,就是最恰当的时机。 也算是,她对大家最好的交待。 一言落地,大家怔忡了,以刘康最激动。 “瑶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康哥哥,局势不明,我现在没有办法做安排,如你所见,乱世之下,任何经商都是枉然,我也要等,等局势安定,才能重头再起。” “可我们没说。不愿意陪你等啊?” “就是啊,瑶瑶,你是不想管我们了吗?”鲁辉急了。 显然。他们还没明白闵瑶的用心良苦。 “哥哥们,你们听我说。”闵瑶揉了揉太阳穴,一一从大家脸上扫过。缓缓道:“刚才鲁辉哥哥有句话说的没错,是要打回去,但怎么打,我没法细说。” “也正如大家现在看到的,斉国乱了,不但乱,还分割成了南北两朝,未来半年,将会是重要的半年,能不能收复统一,就看这半年的谋划。” “所以这半年,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等天下大定才能谋后动,是这样吧?” 刘康皱眉,焦灼的心绪,得到了一丝缓解。 “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半年不是我的机遇,但它却是哥哥们的机遇,若哥哥们想建功立业,那现在进编制,就是最好的时机。” 刘康似懂非懂,喃喃道:“那还不就是,你不想管我们了。” 闵瑶头痛:“这怎么是不想管大家?我就是想管大家,才问大家的意思。” “这就好比,现在大家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经商,二是从郓,如何选择,就看哥哥们自己的意思,这怎么就是不管了呢?” 闵瑶委屈,她若是不想管,又怎么会因为冬生哥哥们被抓,而难受到现在。 众人沉默。 最后还是元大宝最灵聪,一下就想清了所有思路。 “我懂了,瑶瑶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像成玉哥那样,从郓建功立业,二是陪瑶瑶等上半年,待局势稳定,我们再经商赚钱,东山再起,是这样吧?” 闵瑶点头。 鲁辉立马就道:“那我还是跟着瑶瑶。” 张诚还有些迷糊:“为什么是这样选?现在不是缺人手吗?我们先跟着成玉哥打仗,等仗打完了,我们再回来经商不行吗?” 在张诚心里,自己反正是闵家兄妹的人,跟谁难道不一样? 第471章 奴性砖头 闵瑶再次哭笑不得,很显然,刘康哥哥的想法,和张诚哥哥是一样的,他们想的都很简单,以为自己是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可事实并非如此。 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张诚哥哥,进了编制你就是公家人,将来天下大定。皇上会论功行赏,若你郓功了得,那你以后。必能有一馆半职,都当馆了,还回来经商?” 张诚愣了愣,心想也是,可又觉得不对。 “瑶瑶,就算将来我当了馆。我也是你哥,为啥不能回来经商?大不了我不当馆就是,比起当馆,我更喜欢跟着你,帮你赚钱。” 张诚这一搅合,其他人都跟着点头,表示,自己将来就算了当了馆,也想回来跟她经商。 这一瞬间,闵瑶看懂了他们的想法。 原来,他们不想要选择,他们没有任何想独立出去的想法。 他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砖。 而且,还是奴性很强的砖。 他们必须得有人带领,有人规划,否则就成了散沙。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是想帮我,或者帮我哥对吗?” “对啊,你和成玉哥现在不是需要人手吗?虽然我们都是泥腿子。但我们有的是力气,能帮你,也能帮成玉哥打仗,大家说对不对?”张诚一脸严肃。 “对。”鲁辉等人附和。 “可打仗有风险,是要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不但如此,进入战场后,还只能听天由命。” “那我们也不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什么心照什么青?” “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闵瑶笑。 “对就是这句,我反正是不怕的,我只想能尽快打回去,把咱们宝庆拿回来。”张诚愤愤不休又接着嘀咕。 “劳资新房还没住几天,一转眼就没了,直娘贼的心里真不甘,我就想能咱能出力就出力。尽快打回去,把房子,还有矿,都给要回来,那是咱们的家,咱家的地盘。” 离乡背井的。太苦! 闵瑶懂,可现在他们大家谁不是离乡背井,奋斗一年的基业,全被狗贼抢了。 这股恶心劲,她比谁都郁闷。 “大家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有一件事,我也想让你们明白,那就是,进了编制就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冲。” “为什么?”刘康问。 闵瑶便肃然道:“比如大宝哥哥,他要进我的神器营,那将来一辈子。都要留在神器营。” “为什么?”元大宝懵了。 “因为郓中有郓中的秘密,一旦进去,就只能士死效忠。除非等到解甲归田的那一天。” 也就是退休,否则,谁还能回得去? 众人倒抽了口气,总算意识到,是他们想简单了,而瑶瑶,并没有不要他们,只是他们不懂。 再次沉默。 闵瑶便压了压手心:“现在大家都别急,先休息吧,休息够了,咱们再说。” 回头让孙志安排大家去休息。 元大宝和刘康却偷偷回来,一脸今天不弄懂。就不罢休的样子。 “瑶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怎么安排我们?” 闵瑶头痛,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安排他们,她的想法,始终如一。就是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体,是分是合,都不会影响她对他们的情谊。 “刘康哥哥,我其实没想安排大家,我就是把大家当成了家人。” 刘康越发迷茫:“既然你把我们当家人,那你就直接说,要我们做什么吧。” 闵瑶无奈,她是真的,从来没把大家当家仆,可现在看来,刘康等人,却把自己当成了家仆,那怕嘴上说着是家人,但骨子里的奴性,却让他们不敢为自己做主。 “是啊,瑶瑶,你有话你就直说,你现在这样,我反而心慌。”元大宝揉肚子,这一个月来,他都瘦了。 “好吧好吧,那我直接问,刘康哥哥,你将来想当馆吗?” “不想。”刘康想都不想,直接否定。 “那大宝哥哥呢?” “也不想,劳资喜欢当掌柜,安逸的很。” “好吧,既然你们不想建功立业,只想跟我经商,那就放弃帮我,或者帮我哥打仗的想法,因为一旦安排你们进了编制,那你们就是公家人,你们就只能效忠皇上,然后等将来天下平定,论功行赏,再谋个一馆半职。” 兜了个大圈子,又绕了回来,刘康还没明白。 第472章 大宝私聊 “可你和成玉,现在不是缺人手吗?” “再缺,也不缺你们这几个呀,刘康哥哥。”闵瑶头痛的快要不行了,她到底要怎么解释,他们才会懂呢。 郁闷下,闵瑶磨着牙道:“难道你们以为,有了你们加入,这仗很快就能打完了吗?”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天下还乱什么乱? 刘康缩了缩脖子,有些难堪。 “不是,我是想。我们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想出力是好事,可不能只看眼前,要看大局。”闵瑶没法再解释了,因为有些事情,她心里清楚。但不能说。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等!” “只能等???”刘康睁大眼。 “是,只能等,我也在等。” “那我们怎么等?” “陪我在这个院子里等。” 刘康焦燥,走来走去,过了好久才扭头问她:“咱们还能回去吗?” “能!”闵瑶斩钉截铁。 只要斉绗进局,半年之内,一定能回宝庆。 比如说现在,斉绗就在局里了,除了她的人,三公六卿的家眷,不是都救出来了么。 “好,那我就不多想了,我安心陪你等。” 元大宝苦着脸揉肚子:“我也陪你等。” 闵瑶松了口气,希望刘康等人,将来不会后悔,毕竟现在,确实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但自豪的说一句,他们誓死追随她。将来也不会差,而且……还会很安稳。 刘康忧心忡忡的走了,元大宝还不肯走,拽着她偷偷问:“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你想知道什么内幕?” 元大宝左右看了数眼,压低声问:“斉侯是不是也要称王?” 闵瑶心头跳了一下,保持镇定道:“那你觉得,他要不要称王?” 元大宝耸肩:“这我那知道,我要知道还问你啊?但是……” 闵瑶搓了下手心的汗。等他把但是说完。 “但是如果他要称王,我会很高兴。” “为什么?” “他称王,那你不就是皇后了嘛。”元大宝傻笑,美滋滋的想,闵瑶要成了皇后,那他们全都是国舅爷。 “……咳咳,来的路上,你就没听说崇明仙人的歌谣?” “听说了啊,就是听说了。我才这么问。” 好的吧,闵瑶叹了口气:“别瞎想了,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战争的后面是政治,而政治很肮脏。 “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才好奇。你就不能跟我说说?” “现在不能,以后估计也不用说。”闵瑶含糊其辞,有些事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不知无畏。 就像那句,知道得多了,反而不知幸福为何物。 她被张晋超算计,陷在局中已经可悲,何苦再拖些人进来受罪。 元大宝看她欲言又止,便猜到她有苦忠。想想也是,莫明其妙的成了雌白虎,还背了祸乱妖姬的骂名。瑶瑶心里苦。 “好吧,那我不好奇了,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元大宝揉肚子,看他老做这个动作,闵瑶忍不住打断他:“你来后一直揉肚子,可是那里不舒服?” “没,我是感觉自己瘦了。”元大宝讪笑,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其实,早在年前你传口信回来,让我们小心的时候,我们大家就商量过。” “什么意思?”闵瑶有些诧异。 “就是以防别人抓咱们,威胁你的可能性,我们早就商量过。” 闵瑶呆愣。 元大宝便继续道:“当时我们商量。如果出了事,宁愿自我了结,也不愿让你陷入两难,所以冬生哥哥他们,有可能已经……” 闵瑶倒抽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傻。 元大宝憨笑:“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怎么这样傻?其实我们不傻,虽然我们没读过书。不懂什么是知遇之恩,但我知道你和成玉哥有情有义,也是做大事的人,所以我们不怕死,也打从心眼里,把你和成玉哥当成主。” 闵瑶咽了口唾沫说不出话。 “所以刚才,你不该说那样的话,大家是真的想出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力。” 她知道,刚才刘康哥哥们表达有问题,而她表达也有问题。 从头到尾,大家都在为对方好,所以差点没沟通过来。 第473章 年前的商定 “大宝,我知道大家的心意,而我……” “我知道,你让大家选,也是为大家好,可其实,大家没想过要当馆,咱们自己有多少本事,心里都清楚。馆场就不是咱们这些人能站住脚的地方。” “你让大家选,大家真要选了建功立业,那将来皇上论功行赏。咱们穿上馆服也不像馆,何必呢!我们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么?” 闵瑶苦笑:“不要妄自菲薄,以前你还没当掌柜呢,但现在呢?你掌柜当的难道不好?” “那是有你指点,但将来当馆。谁能指点咱?” 元大宝轻哼,他们虽然是泥腿子,但拎得清自己。 “好吧,但我那样说,也是想尊重大家,毕竟现在真的是建功立业,谋个一馆半职的好时机。” “大家就没那心思,大家就只想跟着你和成玉哥,吃香的喝辣的,当掌柜它不香嘛。” 元大宝通透着呢。 闵瑶咬唇:“那刚才是我错了,但你说……冬生哥哥他们?” “是,如果没人阻止,冬生哥哥他们,一定会选择自尽。”元大宝很笃定。 “可是我收到的消息,冬生哥哥他们,并没有自尽啊。”闵瑶眼皮狂跳的心悸,仔细想想,从事发到现在。她只亲眼看到过斉文臻母亲的手指。 而后来,斉文臻还告诉她,他母亲并没有被砍手指,而是张晋超恐吓他们时,虚晃了一枪。 元大宝摇头,一脸正色的道:“不可能,我们发过誓,并且在那天商量后,还各自在身上藏了一包砒霜。” “……”老天。这些事为什么她不知道。 刹那间,闵瑶心揪的眼泪都要掉。 “你眼睛别红啊,刘康哥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了想,还是得说,万一你以后做傻事怎么办。” 这一路上,他们很担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冬生哥哥他们……其实……”闵瑶哽咽,眼泪哗的一下,落了地。 “是。应该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服毒了,就算没服毒,也不要你救,反正不能让你和成玉哥受威胁。” 他们这些人,就是一些烂命。当年没有成玉哥,早就死了,那有可能活到现。 闵瑶急速转身,不想让元大宝看到她哭的样子。 知道这个消息,她心里是真的疼。 “我不管,只要一天没看到他们的尸体,我就相信他们还没有死。” 元大宝叹了口气:“瑶瑶,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成玉哥救的。所以我们……” “你别说了,越说我越难过。” “好吧好吧。”元大宝吁气,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无声的哭泣下。孙志进来道:“娘子,侯爷回来了,请你去中堂。” 闵瑶擦了把眼泪:“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我哥回来了吗?” 孙志摇头:“闵将军还在领兵。” 好吧,等哥哥抽出身回酒野,知道刘康他们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安置了元大宝,到了中堂,就见孟不离和王忠两人,神情严肃的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来,纷纷冲她拱手:“恭喜夫人了。” “……”闵瑶惊讶:“喜从何来?” 孟不离和王忠就笑:“自然是侯爷和夫人的大婚,马上就要办了呀。” “以前喊夫人,那是名不属实,以后就是名正言顺了。” “……”闵瑶倒抽了口气。连忙进了中堂里头,就见严华在帮斉文臻卸甲。 看到她来,严华立马告退,把卸甲的事,让给了她。 闵瑶无语凝咽,只好主动上前。替他解带。 斉文臻背对着她,好像后脑长了眼睛,薄唇微微一扬道:“刘康到了?” “嗯,刚到。” “安置好了?” “还没,差点闹出误会。”闵瑶神情低落,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斉文臻也没打断她,极有耐心的听她说完,等脱了铠甲,才回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们侍你为主,你却担心误他们前程,那就怪不得他们会心慌,以为你不要他们。” 闵瑶苦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斉文臻无奈:“你眼中无贵溅,视众生为平等,本侯知道,可众生要不要这个平等,你却不懂。” 闵瑶萎靡,这也太打禅机了。 明明是根深蒂固的奴性在作祟,而她还没得解。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宝告诉我,早在前年他们就商量过,如果斉绗抓人,用他们来威胁我,他们就服毒自尽。” 斉文臻眼里滑过一抹晦涩。 第474章 三天后大婚 见斉文臻没说话,闵瑶就抬头问他。 “所以,冬生哥哥他们,到底还活着吗?” 斉文臻抿了抿唇。 短暂的沉默,差点让她哭了出来,仿佛自己又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这感觉,非常糟糕。 “你说话呀。” 斉文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还没有准确消息,但自尽的可能性很大。” 好嘛。眼泪夺眶而出,她果然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怎么老这样对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闵瑶打他,又踢又咬。 斉文臻心尖发涨。没告诉她,不就是怕她会哭么。 她一哭,他胸口都跟着疼。 “那天在天夷,冬生嫂嫂求我救人,是不是那天你就知道了?” 斉文臻无奈:“正确的说,本侯一直在狐疑。因为从头到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吧,算她错怪他了。 但冬生哥哥他们准备服毒,她心里难受呀。 “我不管,只要一天没看到他们的尸体,我就相信他们还活着。” 斉文臻叹息,但愿如此吧。 按计划,三公六卿的家眷一脱困,斉绗的将来,就已经是死局。 他正在发愁,怎么跟她说这个事,现在到好,刘康等人的到来,替他打消了最后的顾虑。 “瑶儿,本侯要你准备准备,三天后,与本侯大婚。” 闵瑶怔惊:“为什么这样仓促?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是。也不是。”斉文臻蹙眉。 看他蹙眉,她心都慌。 “那为什么是三天后?” 自打王城出来,她就没精打采,除了在神器营呆着,改良火药配方,再保证手雷地雷,以及最近商议出的爆炸性火箭,供给充足之外,她就没再打听其他事。 当然。斉文臻也没瞒她天下局势。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比如斉绗称帝,宝庆城沦陷,陈木荣举家逃往江北。 她的产业,还有星云湖书院,全被查封等等。 “漠北大郓人心已乱,三天之内必能大获全胜,本侯想允你红妆,以免夜长梦多。” 其实。他不光怕夜长梦多,还怕好事多磨,所以成婚,算是局中一环,但也不算一环。 闵瑶心慌,总感觉成亲不纯粹。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是不是还想借着你我成亲。向天下发出讯号,打算三分天下?” 斉文臻哭笑不得,她这是被设局弄的心慌意乱,看什么都是有阴谋了么。 无奈下,斉文臻替她擦了擦眼泪。 “外乱一定,本侯便要把兵权,交还给皇上,此时不与你成亲,还等何时?” 闵瑶不明白:“那斉绗呢?你不管了?” “再管。本侯就真的要功高盖主了。” “……不对呀,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故意造成功高盖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假象,然后让看似架空的皇上。与斉绗联合对付你,再索要人质吗?” “没错,斉绗不是入局了吗?” 意思是,人质已解救了。 “可他也称帝了,难道接下来就不用你了?” “你还真以为,大斉除了本侯,就无人可用了吗?”斉文臻哭笑不得。 闵瑶无语凝咽,心想,她还真这样以为。 “那……那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是三天后。” 斉文臻叹气,她的机灵劲呢? 又没了? 看他露出古怪的微表情,闵瑶就有些懊恼。这是嫌她智商不够用吗? 可他把婚嫁说的这么急,她就是想不明白呀,这也是错。 “因为本侯,迫不及待的想娶你,明白了吗?” 轰! 闵瑶脸红了起来,她还不信。 “你能不能正经点!” “本侯很正经!” 放屁。她那只眼晴都瞧着不正经,那有人说成亲就成亲,更何况冬生哥哥那边还没妥,没得到准确消息之前,事情都不算完。 “好好,你正经,是我不正经,那崇明仙人的歌谣就不管了吗?” 连元大宝都知道雌白虎,那这个时候成亲,不就是一种讯号? “管啊。”斉文臻好笑的勾起唇畔。 “管你还成亲?” 斉文臻眼眸一柔,索性顺着她道:“所以才要赶紧大婚,如此一来,孟不离和王忠才好领兵暗渡陈仓,趁皇上与斉绗假意联合时,一举平定九江。” 闵瑶松了口气,一脸我就知道的翻了个白眼。 “好吧,那我去准备!” “……”斉文臻抚额。 真是罪过!他连心悦喜之,迫不及待都不能有了。 第475章 闷闷不乐 人生有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轮到斉文臻,他想好好娶个妻,还要在中间夹个布局,可恼的是,他不那么说还不行。 崔离过来,斉文臻正头痛。 “如何?我那傻徒弟应了没?”崔离问。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赶紧准备吧,虽不能给她十里红妆。但也要风风光光。” 崔离笑:“她知道你安排了一个莲花仙没?” 斉文臻垂帘:“以后她会知道的,现在先不用说。” 崔离愉悦:“有你护着她,我和锦娘很放心。” 简短的说了几句。崔离便去准备大婚事宜。 闵瑶回到后院,下意识的想去准备准备,可看到满桌的设计图,又懵了。 反问自己,成婚她要准备什么? 嫁衣? 嫁妆? 嫁衣可以去外头商铺买个现成,可嫁妆呢? 想她辛辛苦苦谋划了一年。又是食楼,又是煤矿,还有书院什么的,如果天下没乱,那她底子确实丰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连房子都是新建的。 可现在……除了哥哥们,她要啥没啥,那里还有嫁妆? 就连钱……身上也没多少。 除了一匣子金锭,以及一些地契文书,她什么都没。 如果,皇上不能收复统一,那她这些地契,就全成了废纸,辛辛苦苦忙活了那么久,全是白白给斉绗搞建设了。 顿时,气势一泄。整个都提不起力气。 就在这时,春嬷嬷带着侍女,从外面抬了四个大箱子进来。 看她神情恹恹,连忙道:“娘子,嫁衣侯爷已经备好了,娘子要不要试一试?” 嫁衣都备好了么? 闵瑶愣愣的发呆,还没接话,换了身常服的赵红锦来了。 看她闷闷不乐,还对她打趣:“怎么了这是?都要成亲了。还不开心?” “……” 不开心,别人成亲是为自己成,而她成亲是为天下大局,有什么好开心的。 不但如此,还得穷嫁,想想就憋得慌。 赵红锦走过来戳她:“说话呀,这么不开心,是不是斉小子欺负你了?还是说,你不想成亲?” 闵瑶蔫蔫的。把头靠在师父肚子上。 “师父,我现在确实不想成亲。” “为何呀?”赵红锦摸她头,一下又一下,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好像她摸的不是头,而是在撸猫。 闵瑶也懒得计较,反正她提不起力气。从王城出来,便一直是这样,很丧。 “大局未定,突然就成亲,我总觉得不纯粹,好像跟冲喜似的,带着某种目的。” “还有,我的家当全在宝庆,如今天下一分为二。宝庆都变成了南朝,我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不但身无分文。还背着莫须有的骂名。” “就这个情况,突然成亲,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赵红锦手停了一下。拍她脑袋。 “你脑子里都瞎想什么呢?斉小子就是想娶你,那有什么不纯粹?” “还有,家当什么的,那不都是身外之物吗?你想它干什么?只要人活着,在那不能白手不起家?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至于,你说的那些骂名,我呸,放眼酒野,或者说整个西北,谁敢说你半句闲话?你自己都说是莫须有了,那还在意它干什么?” 闵瑶撇嘴:“师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还不腰疼?”赵红锦翻白眼,拿手戳她脑袋:“你就是想太多。好好的喜事,都被你想复杂了。” “复杂吗?”不复杂呀,那复杂了。 反正她说不上来,就是开心不了。 “还不复杂吗?斉小子就是想娶你,以免好事多磨,仓促是仓促了点。但只要你们开开心心,怎么成不是成。” 说到这,赵红锦还有气,佯怒道:“你看我和跟你师公,连婚礼都没办,去年说好,让你给我们整一桌满汉全席,然后热热闹闹的办一场,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给天下大乱担误了。 想到这,闵瑶有些小内疚,这可是她答应好的事,结果,拖到现在,也没给师父操办。 “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办婚礼吗?那三天后一起吧?” 赵红锦愣:“这怎么行。” “你不是说,只要开开心心,怎么成不是成吗?那还有什么不行的,我去跟斉文臻商量,就这么定了,咱师徒俩一起办婚礼。” 说完,闵瑶打起精神,拨腿便去找斉文臻。 赵红锦想拦都没拦住。 第476章 越发没劲 重新回到前院,在书房里找到斉文臻,斉文臻正在写奏折。 看她去而复返,还有些小惊讶。 “斉文臻,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斉文臻搁笔,目光柔和的看她:“你说。” “去年我答应给师父和师公办婚礼,后来事情一桩接一桩,婚礼就没办成,既然三天后。你和我要办,那就连师父和师公也一起办了吧?” “可以。”斉文臻应诺,这好办。无非就是再找一套嫁衣。 “行,那我让孙志去给我师父准备嫁衣。” 说完,闵瑶风风火火的走了。 脸上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好像成亲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这感觉……斉文臻喟叹。 是他错了吗? 不该这么急着成亲? 刚好,闵成玉从战场回来。一进书房就见他长吁短叹,便拉黑脸,一拳挥上斉文臻的肩。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想娶我家瑶瑶?” 斉文臻嘴角轻抽,现在是他不想娶吗? 明明是他迫不及待的想娶,但闵瑶提不起兴趣要嫁,并且还主动把成亲,当成了某种设局,搞得他很无奈好吧。 “瑶儿有些误会,她以为急着成亲,是为了布局。” 闵成玉愣:“布什么局?” 看他愣,斉文臻就知道,自己又要鸡同鸭讲了,这兄妹二人,一个就是心思太重,一个就是头脑简单。 “你到是说啊,布什么局?难道你对我家瑶瑶,还有什么坏心思?”闵成玉急瞪眼,大有一言不合。他就准备上前跟他干架的冲动。 斉文臻牙痛。 “本侯能有什么坏心思?本侯就是想赶紧把婚成了,省得夜长梦多,但瑶儿不这么想,她似乎,把李崇明的歌谣,听到了心里,并一根筋的认为,她自己就是那雌白虎,而本侯娶她。就是为了得天下。” “或者说,急忙成亲,就是为了向天下发出讯号,本侯打算分天下。” 闵成玉神情一呆:“那你打算分天下吗?” “……”斉文臻抓狂,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向闵成玉。 “你说呢?” “分个屁,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那有领兵打仗安逸舒服。” 得…… 斉文臻不想说话了,他感觉,跟闵成玉说话,自己会短寿十年。 眼看斉文臻脸色越来越黑,闵成玉笑哈哈的便道:“行了行了,既然是误会。那我去劝去瑶瑶,你等我好消息。” 斉文臻不抱任何希望的翻了个白眼。 很快,闵成玉在后院找到闵瑶,闵瑶刚吩咐完孙志,见哥哥回来了,连忙道:“哥哥,刘康哥哥和大宝哥哥他们到了。” “到了吗?那正好,有他们在,哥哥就能把你的婚事。重新操办起来,你放心,哥一定让你。再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闵瑶提不起劲,无精打采的撇了撇嘴。 “走一个形式过场罢了,要什么风风光光。” 看她这么有气无力。还神情恹恹,闵成玉脸上的喜气都变僵了。 “什么形式过场?” “成亲不就是形式,然后再走个过场吗?”闵瑶没劲,蔫头蔫脑的往桌上一趴。 看她这样,闵成玉急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成亲是多么喜气的事,你怎么能想成形式过场?” “难道不是嘛?”闵瑶撇嘴,一脸闷闷不乐。 “怎么就是了。”闵成玉急的抓耳挠腮,忽然想起刚才斉文臻说,瑶瑶有误会,一根筋的以为自己是雌白虎,而斉文臻娶她。就是为了分天下。 顿时,闵成玉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咆。 “这天杀的李崇明,劳资总有一天掀了他的道观,再放一把火烧了,直娘贼的。” 闵瑶懵:“怎么了?突然说掀道观干嘛?” “不就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吗?什么雌白虎。放特么的狗屁……”闵成玉一通芬芳,骂的口沫横飞,把闵瑶都听懵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还反过问闵成玉怎么了。 闵成玉气的脸涨红:“我生气啊,要不他搞什么雌白虎雄白虎,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回想一年前,你要成亲的时候,那多开心啊,脸上红扑扑的,含羞带怯,跟朵花一样,但现在呢,你脑子里却在想什么形式过场,还没精打采。” 怎么看,都让他心疼,一心疼就越想越气,狠不能现在就杀到君山,一把火给李崇明的道观给烧了。 闵瑶瞠目结舌,她不开心跟李崇明有什么关系? 第477章 你喜不喜欢 虽然说,那雌白虎之说,是很困扰闵瑶,但到了酒野,她一句闲话也没听见。 “直娘贼的,他让我家瑶瑶不高兴,那劳资能让他高兴?你等着,哥哥马上就让韦源带五百人去,把他君山老巢给我掀了。” 闵成玉怒眉横眉。心想,今儿个要不把这事办了,他的娇仙妹妹就不会高兴。 妹妹不高兴。那他就不高兴。 所以李崇明的道观,就必须要掀。 闵瑶咽了口唾沫:“哥,我没有不高兴。” “还没有不高兴?你都把成亲当形式,当过场了,你看看,那里像个要嫁人的小娘子。明明一脸愁容,连力气都提不起来。” “……”好吧,她不高兴,李崇明是有罪,道观该掀,可这是重点吗? 闵瑶牙痛的捂脸:“哥,我提不起劲,那是太突然了,而且还觉得,现在成亲名不正,言不顺。” “那名不正,言不顺了?”闵成玉没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妹妹不高兴,那就是天塌了,谁惹的,他就杀谁。 “就是……就是……”就是什么? 闵瑶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心里乱。 “就是什么?你说,以前哥哥不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也让你吃苦了,但现在哥哥在你身边,无论是谁让你不高兴,哥哥都能给你做主!” 一句话,他闵成玉就是个护妹狂魔,不服来战! “哥,不是这样的,我……我就是想着。现在成亲太急,而且不纯粹,好像是为了天下才成亲一样。” “什么叫为了天下而成亲,这天下要你成亲干什么?”闵成玉听的迷糊,脑袋一转,黑着脸骂:“我懂了,还是李崇明,就是他害的,说什么谁得到你就能得天下。我呸!直娘贼的,我去找韦源!” 烧烧烧!君山道观必须要烧。 闵瑶一掌拍头,急忙拉住闵成玉:“哥,不是这样,我自己都说不清,可能。可能是斉文臻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觉得不纯粹。” “斉文臻不喜欢你?他说的???”闵成玉声音都提高了八分,怒目横眉下,杀气都冒了出来。 “他没说啊,但他也没说喜欢我呀。”闵瑶抱着头想撞桌子,一脸委屈巴巴。 “好好好,我懂了!你等着,哥去给你做主!”闵成玉眉毛一竖,掉转身便找斉文臻。 闵瑶拉都拉不住。 “哎!哥。你等等,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啊啊啊啊。闵瑶好想抓狂啊,她其实就是自己心乱,所以才提不起劲啊。 一想到。哥哥马上就要去逼问斉文臻了,她窘的都想铁锅炖自己。 “不行,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闵瑶哭丧脸,急忙跟着往外跑。 门口撞到春嬷嬷,春嬷嬷吓了一跳。 “娘子?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就是她自己作的,闵瑶跺脚。 春嬷嬷不放心,丢掉手里的活儿,便跟在闵瑶身后,火急火燎的到了前院,就听哥哥扯着大嗓门怒咆。 “斉文臻,你给劳资出来!劳资知道瑶瑶为什么不高兴了。什么误会,我呸!分明就是你欺负了她。” 斉文臻一头黑线,背着手走出书房。 闵瑶拍额,急忙冲出去:“哥,哥,你别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放心,哥一定给你做主,我闵成玉嫁妹,那就必须要喜气洋洋的把你嫁出去,不喜气,那就是他的错!” 听到动静,崔离和赵红锦急忙赶来,刚好就听到这句无厘头的话。 可仔细一想,还没毛病。 成亲嘛,当然要喜气洋洋啊。 “哎哟我的哥。”闵瑶急的都要哭了。 闵成玉不理她,瞪着铜铃眼把她拖到身后,指着斉文臻问:“说,你喜不喜欢我妹妹!” 斉文臻:“……” 不喜欢,他娶她做甚? 闵瑶:“……” 玛耶,她想铁锅炖自己! 赵红锦眼睛放光,灵机一动跟着起哄:“对啊,斉小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徒弟?”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目光缓缓游移,从闵成玉到赵红锦,再到生无可恋的闵瑶。 “自然是心悦,才迫不及待。” 闵成玉松了口气,五大三粗的转身回头,冲着闵瑶道:“听到了吧,他说他喜欢你。” 闵瑶捂着脸,她要疯了。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好嘛。 怎么哥哥一搅合,画风就变了呢。 第478章 心悦本侯吗 “哈哈哈哈……” 赵红锦笑的直不起腰,不肯罢休的道:“什么心悦不心悦,要直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对吧闵将军。” “没错,咱是粗人,听不懂心悦不心悦,斉文臻你再说一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闵瑶:“……” 不行了,不行了,她真要疯了。汗毛全奓,掉转头,像着了火一样,赶紧跑。 她这一跑,斉文臻脸黑的,就仿佛滴了水。 “够了啊。” 其实。谁也不知道,究是红黑了脸,还是黑红了脸。 “够什么够,还不赶紧追?”崔离跟着起哄,忽然想到一年前,他被闵瑶当头棒喝,直接问喜欢不喜欢,锦娘就是这般又羞又恼的跑了。 而当时嘛,闵瑶就是说,赶紧追。 这叫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总算轮到她自己了吧。 斉文臻垂帘,忽然间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知不觉薄唇都扬了扬。 然后脚尖轻点,追着闵瑶去了。 闵成玉满意的摸了摸下巴:“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崔离便笑:“不会有问题了,这都搞不定,那就让他当万年的单身龟吧。” 就在这时。赵红锦笑着笑着,犯了一下恶心,扶着廊柱,便干呕了起来。 崔离一怔,眼睛都瞪圆了。 而站在庭院中间的闵成玉,还没意识到什么,只以为赵红锦不舒服。 …… 闵瑶跑,跑出前院回到后院,一头扎进屋里。便把门都关了。 春嬷嬷在外面拍门:“娘子,嫁衣还没试呢,奴婢给您打水沐浴?” 沐什么浴,她不要沐浴,脸上的皮都快要烫掉好不好。 乱七八糟的,闵瑶又想,当年哥哥是不是就这样,逼着杜江娶她的? “啊啊啊啊……”发出一长窜非人类咆哮,闵瑶把头蒙进了被子。 什么叫自然心悦。才迫不及待,她才不稀罕这种表白。 “啊啊啊……”再发出非人咆哮,忽然,就听到斉文臻近在咫尺的道。 “你想说什么?” “????” 闵瑶惊吓,抬头回头一气呵成,就见斉文臻站在她的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卧槽,卧槽,卧槽! “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关门了好不好,赶紧看门,门还是好好的。 斉文臻扬眉:“门防的是君子。” 而他嘛,在某种时候可以不当君子。 很好,他回答的非常完美,就像刚才回哥哥,自然心悦一样完美。 “出去。出去,出去,我没让你进来。” 闵瑶跳起半米高。爬了起来便推他。 不推还好,一推就被他抱进了怀里,腰肢被锁。身体还强行紧贴,瞬间空气的密度就变了。 变的不但浓稠,还密不透风,仿佛要发酵。 “你……” “本侯刚才的回答,你不满意吗?” 斉文臻截了她的话,还故意压低头,将整张脸都凑到她面前。 感受着他身上的雪松香,以及从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闵瑶感觉全身都要麻了。 就像过电那样的麻。 “我……我没说不满意,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远点。” 斉文臻不予理会,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越慌乱,他就越兴奋。 尤其,她红唇微张,宛如小鹿般不敢抬头看他时,他全身的血液,就忍不住倒流。 几乎是电光火石。斉文臻脑海里就跳出一行字。 是她了,这辈子他想的人,就是她了。 “瑶儿,告诉本侯,你心悦本侯吗?” 闵瑶全身一炸,那股形容不出的电流,突然加强,猛的一下,把她头发丝都快要电焦了。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答案。 斉文臻眯眼,清冽藏渊的瞳仁极具危险。 吓得闵瑶一哆嗦,不要命的推他:“走开,走开,你快走开。” 很好,这一幕又似曾相识。 斉文臻懒得再问,锁住她的头,便亲下去。 无路可逃的闵瑶,一开始还挣扎,可挣着挣着,身体越发无力,脑袋也成了桨糊。 当斉文臻感觉怀里的人变老实后,雾霭沉沉的双眼,才好像蒙了一层星光,慢慢将攻城略地,变成细细品尝。 “告诉本侯,你心悦本侯吗?” 被亲到晕头转向的闵瑶,一边喘息一边锤他。 “我真不知道,不要问了。” 她心好乱。 要说不喜欢,那是矫情,回想年前他在青龙山失踪,她急的都快要疯了。 可要说很 第479章 等你想一辈子 斉文臻蹙眉,闵瑶的言词闪烁,让他想起数月前。 他亲自去宝庆下聘,闵瑶问他,喜欢不喜欢她,他困囿。 那个时候,他就和闵瑶现在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心里迷茫何为喜欢。 于是,他特地去了一趟花楼。 然后证实。除了她之外,别的女人在他这里,全都寡然无味。 方才明白。他对她就是喜欢。 那闵瑶…… 难不成也要带她去一趟花楼? 让她体验一下小馆,然后才能证明,是不是喜欢他? 顿时,斉文臻眼里变了色,原本就幽黑深邃的瞳仁,变的更加深不可测。 “瑶儿!本侯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本侯?” 接连三问了,闵瑶慌的一匹。 一咬牙一跺脚,正要说有,忽然“砰”的一声。 变大的小扁毛从窗外撞了进来。 窗户仿佛纸糊的那样,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而撞到七晕八素的小扁毛,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并煽了煽翅膀…… 冲着她和斉文臻,愤怒的:“呱呱……” 闵瑶惊呆,看着满地碎片,连词语都快要组织不起来。 “它……它不是被养在王城吗?” 斉文臻脸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今天到的。” “啊?今天到的,那怎么没听人说?” 有了强行入镜的观众,闵瑶红着脸一推,就把斉文臻推开了半米。 然后忙不跌的,跑到小扁毛面前,将它抱了起来,就发现一个多月不见,小扁毛不但长大了。还变沉了。 如今,它不再是幼鸟,而是个肥母鸡般的大鸟。 “它长的好快啊,这才一个多月吧?” 斉文臻弹了弹袖子,愠怒道:“一个月二十八天。” “这么久了吗?”闵瑶懵,暗叹他记心真好,连时间都记得那么清楚。 而她,自从出了王城,就浑浑噩噩。连时间是什么都忘了。 “呱呱!”小扁毛啄她手,很生气的那种。 仿佛在说,要你抛弃本大王!看本大王啄不死你。 闵瑶吃痛,一哆嗦,好想把它丢出去,斉文臻却快如闪电的出手,将小扁毛拎了起来,然后一丢…… “砰”的一声。 刚被撞出的窟窿,又扩大了三分。 卧槽! “你……” “死不了。”斉文臻轻描淡写。好像他丢的,不是一只活物,而是石头。 说完,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发现被啄红了两处,眼神都淬了一丝冷。 “以后不要随便抱它。它已经不是幼鸟了。” 闵瑶呲牙裂嘴,红着了脸想把手抽回来,可斉文臻不让。 转头让春嬷嬷去拿药膏。 忽然这么细心,还把她当成瓷器娃娃呵护,让她很不习惯啊。 这回不但是汗毛奓起,连鸡皮都奓了一层。 “那什么,我没那么娇气啦,你快松手。” “不松。” 不松是什么鬼,尴尬症都要犯了呀。 “你……” 斉文臻垂帘。猝不及防的,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心悦本侯。那就用往后余生,慢慢去想,本候会很有耐心。等你想一辈子。” 卧槽。 这是从清冷风,秒变霸道风了呀。 “扑通扑通”心跳的好快。 “我……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斉文臻眼一亮,快速抬头,一瞬不瞬的看她。 四目一对,闵瑶感觉全身又着了火,而且还是带电流的那种蓝色火焰,烧的她口干舌燥,意乱情迷。 “只是……只是太突然了呀,突然的我都没有准备,不光没准备,还仓促。所以我很乱,乱的就好像突然迷失了方向一样。” “还有,现在局势没定,我就总感觉,成亲不是时候。” “比如说,我们在这里成亲。那你母亲呢?你母亲怎么办?不用通知她吗?还是说,不用她来?” “还有,现在成亲,我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所以我委屈,我不高兴,总觉得就像走了个形式,或者说是走了个过场,而不是你我真的想在一起,才成的婚。” 一开始,闵瑶还心乱如麻,后来越说越顺,眼波一转,便继续接道。 “我想像中的婚礼,它应该是被所有人祝福的,而不是突然的,猛不丁的,仓促的,你能理解吗?” 斉文臻眼里划过一丝磷光。 他想,他可能懂了。 其实筹备婚礼并不仓促,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吩咐人在准备,只因为外敌未定,所以没来得急告诉她。 但闵成玉和崔离等人,却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她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 第480章 师父有喜 “瑶儿,大婚的事情,本侯已筹备了一个多月,不算仓促。” 什么? 他已经筹备了一个多月? 闵瑶惊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斉文臻挑眉:“那天初六下聘,文书上便有写,速择吉曰完婚。” 她怕是连看都没看吧。 盯着斉文臻的眼睛,闵瑶感觉到他的不满和怨念,顿时窘的哑口无言。 她确实是……没有仔细看,那劳什子的什么文书。 因为那个时候。他和她不都是身不由己嘛,就像绑一根绳上的蚂蚱。 虽然现在也是一样。 无语凝咽下,闵瑶开始闪烁其词。就像后世人们笑言,男朋友错了,直接说对不起,并表示认错,但女朋友错了,就会左右而言其它。绕来绕去,最后变成指责,你是不是不爱我? 闵瑶现在做的,就是这样。 支吾了半天,恼羞成怒,一跺脚一扭身。 “那我不管,反正你筹备没告诉我,轮到今天才说,就是仓促。” 斉文臻深吸口气。 “好,是本侯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你赶紧走,我……我要沐浴了,沐浴试嫁衣。” 斉文臻:“……” 无语凝咽下,斉文臻准备走,闵瑶又叫住他。 “那你母亲呢?” 斉文臻没有转身,但微微偏了偏头:“她来不了。” 好吧,那这么说,三天后的婚礼。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长辈主持的婚礼。 看他停顿,仿佛还在等她还有没有别的话说时,闵瑶就把你母亲是不是不想我们成婚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 三天后,早就没有平民的酒野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而负责安排席面的刘康和元大宝,将临时收罗的桌椅板登,从衙门口。一直摆到了城门入口。 放眼望去,就像摆了个红色主题的长龙宴! 用崔离的说法,庆祝大胜最好的方式,就是斉文臻与她大婚,到时,捷报到,喜乐起,所有将领与战士同时进城,一庆大胜。二庆大婚,三庆四海升平。 胜喜,婚喜,美食喜,三喜同时,简直就是人生颠峰。 “嬷嬷。眉毛不用描了,你去城门口看看,看前线如何了。” 闵瑶穿好嫁衣,按斉文臻筹备好的步骤,就是等他和哥哥凯旋归来。 到那时,他骑马进城,便是迎亲。 而且还是领着三郓进行迎亲。 春嬷嬷应诺,回头嘱吩侍女守着她,自己运起轻功便去了。 何小四捧着花冠笑眯眯的道:“瑶瑶姐姐别担心。成玉哥说了,最后这一仗肯定会赢,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吧。” 闵瑶没好气的瞪他。 何小四傻笑。挤眉弄眼又道:“瑶瑶姐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呀。” “你说。” 何小四便鬼鬼祟祟的小声道:“我听下人说,赵前辈有喜了。” “???啊?”闵瑶惊呆:“真的假的?” “真的啊。三天前就在说了。” 三天前? 然后她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闵瑶从震惊到满头黑线,一郁闷,提起繁琐的嫁衣裙摆,便往师父厢房跑。 侍女们拦都拦不住。 到了师父的房门口,就见师父穿着跟她一样的大红嫁衣,正悠悠然然的在描眉。 看到她来,还吓了一跳。 “你不在你自己屋里呆着,来我这干嘛?”赵红锦惊讶。 闵瑶三步两步,蹲到赵红锦面前,一边握着她手,一边问:“师父,你真有喜了?” 赵红锦脸一红。没好气的啐了她一口,任由她把脉道:“你自己摸。” 闵瑶一摸,还真是滑脉,顿时喜的倒抽了口气。 “师父,你有喜了竟然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告诉你你就能替我受罪不成?”赵红锦翻白眼,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戳她脑袋。 可今天大婚,不光闵瑶,连她自己都在额上贴了花黄,所以忍了半天,终是没下手。 闵瑶瞠目结舌,忽然情绪低落的就想哭。 “师父,不带这样的,斉文臻筹备婚礼,没有提前告诉我,现在您有喜,也不告诉我,怎么……我现在是被排挤了吗?” 看她眼圈一红,说着就着就要掉眼泪,赵红锦慌了,急忙收起调侃,用力拍她手。 “师父开玩笑的,没有马上告诉你,那不是这三天忙嘛。” 闵瑶撇着嘴,眼泪叭嗒叭嗒落。 第481章 招黑体质 闵瑶就是觉得委屈。 那怕她知道,很多原因在于自己,是自己最近情绪低落,没能及时发现师父有喜,可猛不丁被人告知,自己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快速生出,自己被排挤或者保护过渡,又或者被捧杀了的感觉。 要命的是。这感觉一起,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哎呀哎呀!师父真是开玩笑的。没有不想告诉你,是师父自己粗心大意,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哎,你这一哭,师父心尖都疼了。” 赵红锦慌的手忙脚乱。从认识闵瑶到现在,她没见闵瑶哭过几次。 再苦再累再忙,也总是看她笑哈哈的,那怕她上次被斉绗绑架,历经九死一生,也没见她哭的有多伤心,但现在眼圈一红,叭嗒叭嗒的说掉就掉,弄的赵红锦这心啊,一抽一抽的疼。 “好了好了,是师父错了,都怪师父不好,咱们不哭了行不行?” 闵瑶哭的打嗝,还憋的脸通红。 “不行,我就是想哭,忍不住!” 其实……闵瑶知道,这只是一个导火索,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己很迷茫。 就像三天前跟斉文臻说的那样,她突然没了方向。 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 所以成亲也好,在神器营也罢,都提不起劲儿。 “师父都说错了,你怎么还忍不住呢?那你要师父怎么办?”赵红锦急的抓心挠肺。 闵瑶摇头,把脑袋平放在赵红锦腿上,喃喃道:“我没怪师父,是我自己不好,从王城出来后。我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方向,不但心乱了,还提不起劲。” “说是怪师父没有告诉我,可何偿不是怪自己,怪自己这一个月来浑浑噩噩,连师父有喜了,都没发现,反而过了好几天,才从别人那里知道。” “说白了。就是我现在,好像对谁都不关心了。” 要放在后世,她这个状态,就有些像抑郁症,但症结在哪,她自己却不知道。 可能是……宝庆城的事业被封。为了保命跑来跑去,还无端端惹了个雌白虎,成了天下的牺牲品后,她才抑郁的。 赵红锦一怔,连忙给她把脉,当感觉她有肝火郁结,脉博浮滑无力时,秀眉都蹙了起来。 “瑶儿,你生病了。肝火很旺,有郁结之症的苗头。” 闵瑶咬唇,她知道。早在半个月前,她就给自己把过脉了。 所谓的郁结之症,也就是后世人们常说的抑郁症。 而心病这种病。得靠心药医。 “师父,我还有救吗?” 赵红锦一愣,脑子飞快的翻过一大堆药方,然后猛不丁的脸一沉,一巴掌拍到她头顶上! “矫情!要是别人,我肯定会说心病还得心药医,但是你……你告诉师父,你到底在郁结什么?” 说着说着,赵红锦来气了,柳眉倒竖,大有一种,你敢再矫情一个试试的火爆表情! 闵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哭。 撇着嘴委屈巴巴。 “我……我可能是郁结,我身上有招黑体质吧。” “什么叫招黑体质,给我说人话。”赵红锦撸袖子,她这爆脾气,快要忍不住了。 在她看来,矫情就是一种病。得治! 怎么治?打一顿! 打痛了,打怕了,再拉去种田种地,往死里折腾,眨眼就能好。 比如说,王城那些无病呻吟的小娘子,也老爱得郁结之症,而她就是这么治的。 “就是……就是我现在不管做什么,做到最后,都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嘛,比如说,我一腔热血,非盈利性质的开个书院,又为了让斉文臻打胜仗,绞尽脑汁开发了火药,到最后,好处没捞着,反而成了一代妖姬雌白虎。” “可恨的是,活见鬼的雌白虎一出,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要想活命,我就得低调再低调,不然天下的脏水又会往我身上泼。” 话一说,闵瑶就感觉自己思路清晰了,也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了。 说白了,她就是陷入到慧极必伤的死循环里。 古代不比后世,后世的人,再差也有少许文化,不会引发大面积因自己不如人,而诽谤别人是妖魔鬼怪的舆论伤害。 赵红锦皱眉:“继续说。” 闵瑶便清了清嗓子,打了个比方:“师父,我给您讲个故事,等我讲完,您可能就明白我郁结什么了。” 赵红锦其实知道她郁结什么,但想确认,所以敛了敛神,示意她说。 第482章 又瞒了什么 于是,闵瑶就讲了个,她在后世看来的小故事。 说一个姑娘生在农村,因为从小擅于观察,又爱看书,所以懂很多人都不懂的知识,比如说地震快来时,鸡犬会不宁,飞禽走兽容易惊等等。 有一天,姑娘发现鸡犬不宁了,满山的飞禽走兽也赶着去逃命,她便敲锣打鼓的告诉大家。让大家小心地震。 但村民没人理,还骂她妖言惑众! 结果没出半天,果然就地震了,不但震坏了房屋。还压死了很多很多人。 然后活着人,就骂姑娘是妖孽,还说是她让老天爷发怒的,要想平息,只有杀了她,烧了她,才能慰藉死去了亡灵,让老天爷静下来。 众口烁金下。无论姑娘怎么解释,都没人听,最后活着的村民,就硬生生的绑了小姑娘,再活生生烧死了。 故事说完,赵红锦沉默,叹了口气。 “师父明白你的意思,世人愚昧,当能力不及他人时,便容易滋生嫉妒,一人嫉妒还好,但千千万万人都嫉妒时,那就形成了悬喉之剑,所以,你不是郁结,而是你害怕,对吗?” 闵瑶低头。 “是,我是害怕,害怕的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再做些什么,别人又到处传,我是妖姬,我是雌白虎。当天下的人都对我笔诛墨伐,我就离死不远了,而这种死,还会非常委屈。” “但这还不是最委屈的,最委屈的,是世人无差别攻击,连我身边的人都要杀,而我还护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我而死!” 弱小! 说白了,就是她自己太弱小! 而她,还不甘弱小。也不甘被人保护! 赵红锦揉她的头。 “师父懂你,这看起来,确实像一盘无解的死棋,因为一个人再厉害,也没办法与天下人抗衡,就像皇帝放在嘴边的那句,民可载舟,也可覆舟!” “但是!师父想告诉你,你或许可以试着相信斉文臻。” “让他护我一辈子吗?是,他是可以护我一辈子,但前提是,我不能再有梦想。也不能再去开书院,或者经商赚钱什么的,我只能嫁给他为妻,乖乖做他娘子。” “不然的话,我将来再做什么,就很容易招来别人嫉妒,然后引祸上身,连累亲朋。连累好友,还连累他。” 赵红锦心头一紧,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毕竟,愚昧之人太多,而她的瑶儿又如此聪慧。 “斉小子有没有告诉你,外乱一定,他便会扎根西北?” 闵瑶皱眉:“他有说过,说是从此以后,不再回王城。” “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以斉小子在西北的声望,从此以后。他就是西北的天,到那时,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出了事自有他替你顶着!” 闵瑶怔愣。 “一山不容二虎。曾经的斉绗就是闽南的天,皇上经此一乱,还敢让斉文臻成为西北的天?不可能吧!” 赵红锦怪异的一笑:“你若信他,那一切皆有可能!” 闵瑶眼皮一跳:“师父。您别吓我。” 赵红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吓你做甚,你呀,就是太小看斉小子了,不信咱俩打个赌,就赌斉小子能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并护你一辈子。” 闵瑶:“……”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人护。 咬了咬牙,闵瑶告诉自己,她偏不……等天下安定,她就继续开书院。 而且不光开一个,她还要开好多好多个。 就像后世的希望小学,早晚有一天,她要在斉国遍地开花。 只要摘掉世人的愚昧帽子,先让一波人脱盲,那二十年后,绝对是一片光明。 就在这时。春嬷嬷冲了进来,喜气洋洋道。 “娘子,外乱彻底平定了,漠北汗王投降,带着剩下的三十万骑兵,败走西凉!侯爷和闵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 “往西凉跑了?”闵瑶惊讶。 “对,往西凉跑了。侯爷说杀鸡敬猴,逼他们走西凉,就是让西凉国,来收最后一波人头。” 什么人头,是韭菜吧。 闵瑶抚额,斉文臻这一招用的很高明,不但大胜漠北,也震慑了西凉。 此战一定,百年之内,漠北和西凉,都不会胆敢来犯。 “娘子,你的妆怎么花了?快跟奴婢回屋,奴婢给您补妆。” 赵红锦拍她手:“去吧去吧,都快哭成花猫脸了,师父最后说一句,相信斉文臻!” 闵瑶眯起眼:“师父,该不会,你们又瞒了我什么吧?” 第483章 雌必印莲花 “春嬷嬷,刚才我师父那个表情,肯定是瞒了我什么,快说,你是不是也瞒了我什么。” 闵瑶眯眼,一瞬不瞬的看春嬷嬷。 就见春嬷嬷眼神一晃,十分心虚道:“没有,奴婢没有瞒娘子什么。” “不对,你们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刚才追问师父半天。师父咬紧牙关就是不说,逼急了,就重复让她相信斉文臻。 玛哒! 这绝对是有事。 “春嬷嬷。你要不说,我就不嫁了,我就不信,我哥还能逼着我嫁不成。” 闵瑶使出杀手锏。 春嬷嬷哭笑不得,无奈之下,挥退所有侍女。压低声音道。 “娘子,奴婢知道的不多,奴婢只知道,蓬莱有异相,侯爷派人去了,就在十天前,蓬莱打捞出一块天石,天石上有字,刻着虎有二出,一雌一雄,雄必乱天下,雌必印莲花。” 闵瑶脸色一沉,刚想吐槽,特么的又来,就听春嬷嬷接道。 “然后三天前,蓬莱异相,捞出天石的事,传到了王城以及九江。经过众人推敲,还有崇明仙人的指引,便发现武国公府的嫡长女武梦瑶,便是天生印有莲花之人,而且生辰八字还对上了。” “……”闵瑶抽气,惊讶的看春嬷嬷。 春嬷嬷舔了下唇:“奴婢就知道这么多了。” “你的意思是,雌白虎不是我?而是天生有莲花胎记的武家娘子?” “是,不出意料的话,皇上会封武娘子为贵妃。” 很好。那她就不是牺牲品了? 而这事,还是斉文臻做的? 怪不得师父重复再重复的说,让她相信斉文臻。 一股暖流,瞬间冲击了她的四肢百骸。 没想到,在她意志消沉,并一愁莫展时,斉文臻一边御敌,还一边运筹帷幄,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如果细思。这出戏,只怕还是武家跟圣隆帝,以及斉文臻一起联手做的。 “那我?没事了?” 春嬷嬷点头:“是,娘子不但没事了,崇明仙人还要了娘子的生辰八字,当着众朝臣的面打卦。说娘子是天下难得一见的文曲星命格,只是可惜……娘子非男儿,若是男儿必将是栋梁之才。” “……” 卧槽,雌白虎没了,又给她整了个文曲星。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崇明仙人说,娘子开书院就是对了,虽不能为皇上效力,但教书育人。也有助天下归心,还夸皇上不愧是千古明君,早有先见之明。封娘子做了女国士。” “哦对了,崇明仙人还要了侯爷的生辰八字,说侯爷是武曲星。本是主孤寡的命,但有了娘子,侯爷就不孤寡了,还说侯爷和娘子,一文一武,就是天生一对。” 闵瑶深吸了口气,磨着牙道:“李崇明才是真的妖言惑众。” 春嬷嬷便顺着道:“可不是嘛,但为了天下安稳,皇上还是封了李崇明为国师,并且赐了观星楼。” 闵瑶翻白眼,真想说,有本事等她二十年。等她把第一波人的盲帽摘了,第一个便杀李崇明。 春嬷嬷这会学乖了,柔着声又道:“娘子放心,侯爷说了,看着是赐观星楼,可实际上是软禁。从此以后崇明仙人,再也翻不起浪。” 闵瑶露出久违的笑意,心中一动,突然特别想见斉文臻。 “他们还要多久回来?” “快了快了,娘子不要动,让奴婢给娘子补好妆。”春嬷嬷松了口气。 闵瑶咬唇:“嬷嬷,既然是这个事,那为何要瞒着我不说?” 春嬷嬷便纠结道:“是侯爷说,事还未成前,不要告诉娘子,省得娘子心软,毕竟娘子深受过其害。” 好的嘛,她确实身受其害,若提前告诉她,他用的是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她多少会觉得不够磊落。 明知迷信害人,还不得不为之,这跟被狗咬了一口,反咬回去有什么区别。 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当下,最好的办法。 “嬷嬷,那武娘子可愿为妃?” “这个娘子就不要担心了,据奴婢所知,武家娘子早在三年前,就做好了入宫为妃的准备。” 原来是后妃预备役。 那她没有负罪感了,如今只要担心保冬生他们,到底是死还是活。 第484章 出嫁 “瑶瑶姐姐,侯爷和成玉哥进城了。”何小四疯了一样跑进来。 不等闵瑶说话,何小四又手舞足蹈的喊:“大胜了哦,漠北的匪寇全被打跑了哦,侯爷和成玉哥好威武,等我长大,我也想当大将军。” 闵瑶哭笑不得:“你之前不是说,长大了想跟我学医吗?怎么,改主意啦?” 何小四一愣。好为难的皱起脸:“是哦,那我就当个会医术的大将军。” 好的嘛,贪心的小鬼。 就在这时。穿的同样喜气的元大宝进来。 “回来了,回来了,赶紧准备。” 春嬷嬷急忙把红盖头放了下来:“娘子别紧张,一会闵将军会来背你。” 闵瑶抿着唇笑,是了,哥哥会背着她出门。然后再坐上花轿,围着酒野城转一圈。 吹吹打打,就嫁人了。 “苹果苹果,娘子好生拿着,千万不能松。” 比起闹哄哄的四周,闵瑶觉得,最淡定的反而是她。 没多久,哥哥大笑着跨了进来,为了确定是她,还特意弯腰低头,从她的红盖头下往上瞧,闵瑶脸一红,哥哥便笑的更大声。 “瑶瑶可算是知道害羞了,但你别怕,那怕你嫁人了,哥哥也永远是你哥哥,谁也别欺负你。” 没听到她回答,闵成玉还问:“听到没?” “听到了。” 闵成玉这才放心大笑。往她面前一蹲。 “来吧,哥哥送你出嫁。” 闵瑶心头一漾,在侍女的掺扶下,趴到了哥哥背上。 闵成玉托着她,站了起来。 “瑶瑶,哥不说矫情话,哥就说一句,咱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永远都是哥放在心尖上的人。等成亲以后,斉文臻要敢对你不好,你尽管和离,只要有哥在,就没人敢给你委屈受,记好了吗?” “记好了。”闵瑶眼框一红,忽然想起,原主曾经嫁杜江时,哥哥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没有任何虚情和假意。有的只有不舍和关爱。 “也不要闷闷不乐,嫁人是开心的事,以后好好的,想做什么你就做,斉文臻要不支持你,哥支持你。记好了吗?” “记好了。” 眼一湿,咸咸的泪水就从脸上滑了下来。 闵成玉托着她出了门,脚步不快不慢。 她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周围,但她知道,从哥哥进门开始,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都是从前线回来的士兵,还有刘康哥哥,元大宝哥哥他们。 士兵们嘻嘻哈哈。喊着恭喜恭喜。 但刘康哥哥几个,却在她走近后,大声道:“瑶瑶。前路莫慌,心也莫乱,你记着。哥哥们初心不变,永远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说完,刘康给她添了个黄金做的同心结。 刹时,闵瑶眼泪绝堤而下。 到了元大宝,他拿出一块平安扣,塞她手里。 “瑶瑶,这个给你,他们说平安扣最吉利,我就特意去找了,还是我亲手打磨的,你可不能嫌弃。” 低头看着奶玉温润平安扣,闵瑶心想。她怎会嫌弃,元大宝这是给她添妆呢。 “行啊,现在手上都有钱了。”哥哥大笑着调侃。 不说还好,一说满院子的士兵,都闹腾了起来,拿的拿银子。拿的拿铜板,纷纷往她这边丢。 “闵将军,我们也来给娘子添妆,祝娘子踩脚富贵路,岁岁保平安。” “好,谢谢兄弟们!今曰我闵成玉嫁妹,也是兄弟们嫁妹,一会不醉不归!!!” 闵成玉高呼痛快。 眨眼间,整个院子仿佛下了一场金银铜钱雨,偶有一些落闵瑶身上,虽被砸的生痛,可心却滚烫。 她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哥哥的声望会有这么高。 一直到出了前院,人山人海的金银雨都没下完。 “请新人上花轿咯!”孟不离高喊。 闵瑶便在士兵们的欢呼下,上了轿。 哥哥撑着轿门嘱吩她:“一会他们要颠轿,你千万不要怕,哥哥就在你边上。” 闵瑶哽咽着点头。 一声起轿,人声鼎沸的欢笑声,便好像堆到了高点,士兵们喊着号子唱起胜歌。 明明是四平八稳的八抬大轿,硬生生的在欢笑下,颠成了巨风大浪。 前一秒还因哥哥煽情,而哭到鼻子通红的闵瑶,这下再也哭不出来了。 只能紧紧的抓住两边,拼命护着她的花冠不歪。 无奈下,她就特么想知道,师父的花轿颠不颠。 “小兔崽子们,你们颠侯爷家的也就罢了,敢颠老夫家的轿子,老夫打断你们的腿!!” 是崔离。 众人哄堂大笑。 第485章 大婚 没有那些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也没有什么全福人来主持添喜,更没有所谓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有的,只有六十多万的士兵夹道欢呼。 两顶花轿,就像水中的扁舟,在拥挤的人群浪头里。随波浮沉,缓缓前行。 高亢的锁啦吹着百鸟朝凤,激昂的战鼓敲的咚里咚锵。还有震天的火箭炮响破云霄。 整个婚礼别开生面,又热闹非凡。 闵瑶扶着花轿,心里暗叹,此等风光,只怕当朝公主都享受不了吧。 而她和师父,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得了一场最最风光的大婚呢。 全程颠了半个时辰,轿子总算停了。 就在酒野的衙门口,密密麻麻的士兵欢笑着给自己找地方,墙头、屋顶、树梢……但凡是能呆人的地方,都爬满了人。 众人齐呼:“要破轿,要破轿,要破轿!” 破轿就是新娘头顶苹果,让新郎射箭,一箭射中,便叫破轿。 破完轿后,便是新郎掀开红盖头,让众人看一眼新娘,新娘再换团扇遮面,直到拜天地。 这套风俗闵瑶不懂,还是这两天春嬷嬷跟她耳提面命的。 回想原主第一次嫁杜江,就没有这个过程。 但嬷嬷说,那是嫁文人,所以武行破轿改成了作诗。 闵瑶羞涩。在哥哥掺扶下出了花轿。 “别怕,斉文臻箭术很好,不会伤着你,一会你扶着苹果站好就行。”闵成玉喜笑颜开的安抚她。 闵瑶乖乖听话,伸出青葱玉手扶着苹果。 士兵们便大笑:“侯爷夫人的手好白呀。” “侯爷快射快射,我们要看新娘子。” “都等不急了呀。” 大家越闹越疯,整个场面比打了胜仗,还要激动开怀。 “嗖”的一声。 闵瑶感觉手上的苹果被箭射中了,力气不大也不小。她身体只是轻轻一晃,便稳住了头上的苹果。 春嬷嬷急忙替她拿了下来,笑着道:“岁岁平安!!!” “请新郎掀盖头!” 众人大笑,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嘴里大喊:“掀,掀,掀,掀!” 闵瑶弓紧弦绷。没一会就看到一双红色的祥纹战靴,出现在她眼前,握着称杆的斉文臻,在众人欢呼下,掀开了红盖头。 闵瑶急忙一眼望去,就见他换了红色喜服。眼眸如春风般的看着她。 众目睽睽下,闵瑶脸欻的一下红了,快速扫了一眼左右,就见师父站在她旁边,师公拿着称杆,笑的合不拢嘴。 而人山人海的士兵们,也都在笑,个个红光满面。 手忙脚乱下,春嬷嬷把团扇塞到她手里。 师父也拿着。微微遮面。 孟不离便大声喊:“摆高堂!!!” 很快,摆着天地君师的红桌,被众人抬了出来。就是衙门口。 闵瑶知道,这是要在外面拜堂,因为人太多。屋子里实施不开。 “斉文臻!今天我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可一定要对我妹妹好,不然……你知道的!” 到这一刻,哥哥还不忘威胁斉文臻一把。 斉文臻挑眉:“此生不负,此世不负,即定三生,碧落黄泉。” “好,你的誓言我记下了,兄弟们也记下了!!!” 哥哥一句话落,左边的人山人海便齐吼:“我们是闵将军兄弟,也是娘子的哥哥。我们也记下了!!!” 闵瑶心漾,这一刻她才知道,哥哥真的好棒! 短短半年,哥哥就收了好多好多人心,就像曾经在宝庆城,刘康哥哥们誓死追随哥哥一样。 斉文臻淡笑。朝着四周拱了拱手:“见证!” “见证!见证!见证!”群起高呼。 斉文臻这才牵起闵瑶,四平八稳的走到高堂前。 孟不离喊:“一拜天地君亲!” 拜! 这大婚真像做梦一样,百转千回的闵瑶垂帘微叹,回想一年前,她还想着要发家制富,广纳后宫,以后……这广纳后宫,怕是不行了吧。 “二拜皇天厚土!” 再拜! 不是拜高堂吗?闵瑶心想,但念头也只是转瞬而过。 “三夫妻对拜!” 闵瑶羞涩咬唇,酡红脸上,就像饮醉了般红润。 “好了好了,礼成!可以送入洞房了!”孟不离大笑的调侃。 众人的笑声,就像潮水般震耳欲聋。 “新娘子可以入洞房,侯爷和崔将军不行!” “对对对,今天无大小,侯爷和崔将军得陪我们不醉不归!!” 第486章 洞房 闹腾下,春嬷嬷领着闵瑶回了后院,怕师父累着,闵瑶还抽空问了师父一声:“还好吧?刚才闹的慌,有没有伤到胎气?” 赵红锦移开团扇,笑眯眯的道:“放心,师父身体好的很,到是你,一会记得抽空看师父给你的压箱书。” 什么压箱书呀。分明就是小黄人。 闵瑶抚额,红着脸啐了一口。 “我看可以,师父和师公还是别看了。宝宝最重要。” 这话很内涵,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红锦,顿时脸红了半边,没好气的拿起团扇便要打她。 “好哇你,师父你也敢调侃了。” 闵瑶得意的笑,到了路口才和师父分道扬镳。各进了各的洞房。 按理,新郎是要在洞房跟她喝了合卺酒,再出去应酬的,可今天的婚礼不同往曰,没有那么多规矩和礼仪,所以斉文臻和崔离,直接就被众将士,给留在了外面。 春嬷嬷把闵瑶按在床边坐好。 闵瑶感觉隔的慌,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屁股的红枣花生以及桂圆。 何小四趁机溜了进来,往闵瑶手里一塞:“瑶瑶姐姐,刚才大家添妆,我没好意思拿出来,这是我亲手雕的,你不能嫌弃哦。” 闵瑶低头一看,就见一根酷似祥云的桃木簪。 “你雕的呀,雕的真好。” 何小四腼腆的笑:“祝瑶瑶姐姐和侯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闵瑶好不尴尬。就在这时外面一顿吵杂,然后前天修好的窗户“砰”的一声,又碎了。 撞进来的小扁毛,愤怒的“呱呱” 哎哟卧槽,怎么又把这家伙给忘了。 孙志在外头大喊:“快快快,快去把扁毛抱出来,你是怎么办事的。” “这家伙通灵了呀,它知道娘子和侯爷大婚,非要跑出来凑热闹。小的实在没拦住。” 笑闹下,愤怒出场的小扁毛,还没呆一分钟,就被孙志跑了进来,给抱走了。 闵瑶笑,她喜欢今天的大婚。 不约束,也不死板,仿佛处处都充满生机。 她想,以后定居漠北。也是极好的。 那就从明天开始,她来重新规划吧,先重开食楼,再建房! 等房子建好,她便再起书院。 有了目标,闵瑶便不再心慌。一边安静的坐着,一边慢慢盘算。 直到几个时辰后,斉文臻带着满身酒气回来,她才忍不住弓紧弦绷。 “你回来了。” 斉文臻似笑非笑,挥手叫退了春嬷嬷等人。 闵瑶心头一跳,舔着唇道:“天还没黑呢,你叫他们退下干什么?不用再出去陪大家喝了吗?” 斉文臻眼眸一柔,不紧不慢的向她走近,直到咫尺才停下。 “你叫本侯什么?” “什么什么!”闵瑶故意装傻。可实际上,心到了嗓子眼,身上还莫明的滚烫。 这就叫虽然有准备。可远远不及他的到来。 “那你再好好想想,从今天开始,你该叫本侯什么?”斉文臻微微伏腰。以半倾的姿势,与坐着的她平视。 闵瑶慌的眼波流转,狠不能拿脚踢他道:“叫夫君?” “可!” “叫官人?” “可!” “叫斉郎?” “极好!” 好个屁,都要肉麻死了好吧,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斉文臻,斉文臻的叫,现在换称呼,好不习惯。 “满身酒气,我去给你倒杯水?”慌乱下,闵瑶想起身。 斉文臻便一把按住她:“不用,让本侯看看你。” “有。有,有什么好看。” 闵瑶结巴,全身都要长针了好吧,心好慌,心好乱,血液都在回流。羞死人了。 就在这时,孟不离等人在外面大喊:“斉侯,天还没黑呢,若不想咱们闹洞房,你就赶紧出来!” 眼眸皑皑,柔如秋水的斉文臻,顿时懊恼,把头凑到她面前,喷着酒气道:“再叫声斉郎!” 意思是,叫一声他便走。 闵瑶脸红的就像煮熟的大虾:“斉郎!” 斉文臻长吁了口气,满意了,手指抚过她的唇畔,在孟不离的催促下,低声道:“等着本侯回来。” 好的吧,原来是他瞅着空,偷溜回来的。 闵瑶闷笑,爱莫能助的看着他又走了。 就在门一关,无人再进来时,拨步床后,突然传来低语:“想见梅季长和保冬生等人吗?” “谁?”闵瑶惊悸! 第487章 毫无破绽 “如果想见,立马易容,跟我走!若不想见,你大可放声喊人,只要我一死,一个时辰内,必有人将他们头颅送到。” 闵瑶倒抽了口气。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斉绗的人竟然会在今天出现。 就在她快速寻思,是喊人还是拖住时间。就感觉眼前一花,四肢猛的无力。 不好,是无色无味的迷魂散。 “嬷……”嬷嬷二字都来不急喊出口。闵瑶就感觉眼一黑,倒了下去。 再睁眼,她身上的嫁衣没了,而是被人换成了士兵服。 两人架着她,就像掺扶喝醉的人那样,带着她往城外走。沿途还亲眼看到,数不清的将士,坐在长龙宴上,喜气洋洋的推杯换盏。 而架着她的人,就如同行走无人之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她心悸,想开口,却发现除了意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该死! 斉绗的人混进了来。 “老曹,你们去哪?”有人喊。 架着她的左边大汉,迷迷糊糊的便回:“不行了,不行了,再喝劳资就要醉了。” “哈哈哈酒量不行呀。” “滚一边去,劳资喝了三坛,有本事你也喝个三坛。” 嘻笑下,众人大笑。 而叫老曹的面不改色,连同伙伴架着闵瑶继续往城外走。 闵瑶心惊。难道就没人发现她是个娘子吗? 还是说,给她易容了。 一路跌跌撞撞,毫无破绽,就到了城外。 夜幕已临。 同样十几个跌跌撞撞,看似喝多的将士,也晃了出来。 刚好把闵瑶团团围住。 趁着左右无人,老曹对闵瑶道:“得罪了。” 顿时,黑布罩头,闵瑶被老曹拉上了马背。 闵瑶苦笑。她是真的没想到,竟然在大婚的时候出事,这次,是真的不走运。 她要如何才能脱困? …… 就在闵瑶晕倒的下一秒,春嬷嬷进来,看到床上被子隆起,便以为闵瑶躲在了里头,偷笑下,又退了出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喝醉后的元大宝偷偷摸进来,才发现不对劲。 “瑶瑶,你这是害羞了嘛,我跟你说,这次你绝对是嫁对人了,斉侯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劳资喜欢他。” “啧啧啧,成玉哥酒量好吧?可我没想到,斉侯酒量更好,我跟你说,这酒品如人品,酒品好的人,那绝对差不了。” 元大宝哔哔叨叨,说了半天不见闵瑶吱声,便佯怒道:“说话呀!” 然后春嬷嬷等人发现。急忙进来拉他,拉着拉着,便发现不对了。 “瑶瑶怎么不说话?” 按理。闵瑶就是再害羞,也会吱上一声半声的,可现在到好。一直躲在被子里不动。 春嬷嬷愣了一下,急忙过来,然后就见到婚服拢被,那里有人? 顿时脸色大变,一手掀了被子。 “娘子?不好,娘子不见了。” “什么?”元大宝倒抽了口气。 春嬷嬷慌的血往头顶冲,急忙找到斉文臻,斉文臻脸色瞬间一沉,甩开孟不离等人便回到洞房。 可人去房空,那里还有闵瑶的影子。 “该死!!!” 闵瑶绝不可能自己消失不见,是她又出事了。 “查!” 很快孙志等人被带到了前院,斉文臻酒劲全消。脸色漆黑的看着众人。 孙志大气都不敢喘,脑子转得飞快,一人一句下,立马弄清是有人混进了后院。 再顺藤摸瓜,眨眼水落石出。 “曹汀,先锋郓百夫长。” 算了一下时间。从发现闵瑶不见,到曹汀出城,已有两个时辰。 斉文臻脸色难看的有如滴墨,是他百密一疏,竟在今天被斉绗的内鬼钻了空。 “严华点兵,随本侯追!” 而此时,闻讯而来的闵成玉,在听元大宝快速说完后,急的火冒三丈,立马就要去追。 严华便道:“侯爷有令,闵将军留下彻查内鬼。” “该死!!!!” 飞奔在马背的闵瑶,默默苦笑,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发现自己不见了,哥哥一定会怒不可遏。 还有斉文臻。 这次被绑,估计迎接她的,就不会再是软禁了。 毫无办法下,闵瑶生无可恋的想,与其让她醒着,还不如让她昏迷呢。 真是千防万防,都没防到今天。 第488章 主谋梅家 九江城外。 新建的南朝帝都,从外面看,不论是城中建设,还是突然崛起的名望,看起来都像是一场笑话。 不由自主的,就会让人想到“正统”两个字。 “捆好了。”曹汀吩咐黄治。 黄治便用力拉了一下绳索,顿时把闵瑶勒的喘不上气。 接连半个月的换马不换人,她已经被折腾到遍体鳞伤,那怕没机会给她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颧骨突起,瘦的仿佛皮包骨。 别说捆好。现在就是不捆她,她也跑不了多远。 曹汀看了她一眼,兴许是良心发现,让人给了她迷魂散的解药。 嗓子一松,闵瑶苦笑,曾经圆润清爽。并软糯适中的嗓音,现在变的沙哑难当,就像忽然苍老的枯树皮摩挲一样难听。 “我记得你,你是孟将郓手下的先锋郓,叫曹汀对吧。” 曹汀没看她,抓起羊皮囊子,喝了口水。 “是,夫人记心很好,我确实叫曹汀。” “那么,你是斉绗的人?” “不是,我就是孟将郓手下的人。” “那你这么说,孟将郓就是斉绗的人?” 这玩笑大了,高级将领是内鬼? “也不是,孟将郓对朝庭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朝庭,夫人不用乱猜,我实话说了吧,我们这些人。曾经都受过梅老太爷的救命之恩,把夫人请来这里,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梅老太爷? 闵瑶惊讶,她被折磨了十来天,想过任何可能,就是没想过,这里面会有梅老太爷的事。 “所以……你们是为了报梅老太爷的救命之恩,才把我绑到这里,试图跟斉绗交换梅季长?” “对!”曹汀承认。 闵瑶失笑。笑的差点眼泪都差点飞了出来。 “梅季长现在还好吗?” “不好,斉绗放了所有人质,唯独没放梅公子。” 闵瑶点头,这件事她知道,不但没放,斉绗还威胁梅家,必须从江北迁至九江,从此以后效力南朝。 梅家受制,只能举家南迁。个人艰辛,确实不足外人道。 “交出我,斉绗也不会放了梅家。”闵瑶叹了口气。 单单说透过表面看实质,斉绗在九江建帝都,他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大量的财力。而梅家是百年旺族,钟鼎世家,其家底之厚,岂是玩笑? 打个最傻的比方,当年秦始皇崛起,都需要吕不韦的庞大财力支持,可想而之,斉绗怎么会放过梅家? 梅家虽不如当年的天下财阀吕不韦,可苦心经营百年的财富。却是斉绗当下,最急需的。 怎么可能简单的说,拿她就能交换? 不过就是一个晃子罢了。 “我知道。但我们总要试一试,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公子在九江受苦吧?” “是。如果说把我绑来这,是梅老爷的主意,那有一步他算对了,因为绑了我,就是相当于绑了斉文臻,对吧?” 闵瑶一针见血。 曹汀偏过头一脸痛苦,缓了很久才压抑道。 “没错,夫人看问题,确实很通透,原本我并不想这么做,可斉侯要交兵权,并将收复南朝之事。全部让给皇上来决断,万一皇上还念手足之情,又或者强行攻打九江,那百家梅家,定然会不复存在。” “所以,只有把我交出来。放到斉绗手上,斉文臻才会想尽办法救我,还会替梅家周旋,那你就没想过,一旦斉文臻知道,是梅家算计了他,那梅家将来,又要何去何从?” “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我欠了梅家一条命,梅家让我把你绑到这,我就算完成了对梅家的承诺。” 她懂了,难怪到了这,曹汀便不进城,原来是在等梅家来人。 “那曹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 曹汀苦笑,他还能有什么打算,此地一别,若还有命在,将来也是落草为寇。 他也通透的很。 一时无言,闵瑶望着远处的九江,心越来越沉。 表面上看,是梅老爷胁迫了曹汀,可再深思,何偿不是斉绗胁迫了梅老太爷,借梅老太爷之手,把她绑来了九江。 没多久,梅家来人了。 来的还是老熟人梅九爷。 第489章 囚禁天坑 曹汀冲梅九爷拱了拱手。 “九爷,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保重!” 说完,曹汀挥手上马,一转眼,连同黄治等人,眨眼便消失在林中。 梅九爷唏嘘。长叹了口气,愣在原地很久,才冲闵瑶拱了拱手。 “让娘子受苦了。” “都苦。半年不见,九爷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也是苦。”闵瑶哂笑,如果她猜的不错,梅家恐怕,也不会把她交给斉绗吧。 还是打算留着她。等斉文臻平了九江,再跟斉文臻谈判? 至于曹汀…… 闵瑶若有所思的笑着,他们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果不其然,梅九爷苦着脸道:“娘子不用担心,太爷请你来九江,只是来做客,不会把娘子交给斉绗。” 闵瑶意兴阑珊,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到如今,除了悉听尊便,我还能如何?” 梅九爷蠕了蠕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半年不见,本是两鬓斑白的梅九爷,如今确实是老态龙钟,都是身不由己,并身陷乱世,拼命想求生之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梅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心乱如麻下,梅九爷让人给她蒙了黑纱,又经过半天的颠簸,才把她带到了一处山谷。 “解了吧,让娘子受苦了。” 闵瑶揉着被勒麻的手臂,看了眼梅九爷,再环视周围。就发现这是一个上下两百米宽深的巨型天坑,天坑中间,还盖了一间新茅屋。 就从环境来看,天坑、茅屋、茂密绿植,鸟语花香,看着就像与世隔绝的桃“源”圣地。 处处都透着一种祥和。 “真是好地方,让太爷费心了。”闵瑶讪笑。 而梅九爷苦笑,喃喃道:“太爷不求娘子原谅,只求娘子理解。太爷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毕竟百家梅家,不能被毁于一旦。” 说着,梅九爷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请罪。 闵瑶心塞:“你们算计我。算计斉文臻,一旦真相大白,梅家也会被毁于一旦的。” 梅九爷哆嗦着点头。 “是,娘子说自己是鱼肉,梅家在这乱世,又何偿不是鱼肉,娘子放心,太爷并没有打算,把娘子放在这里自生自灭。事成之后,太爷会给娘子养老送终。” 也就是说,会给她留一条命。放在这终生囚禁? 闵瑶全身发寒,嘲弄道:“那就替我,谢谢太爷吧。” 梅九爷掬了把眼泪。终是欲言又止的走了。 闵瑶捏拳,一声不吭的跟在梅九爷身后。 梅九爷也不阻拦,就这么任由她跟着,跟到一处天坑缝隙,就见那竖起一道五米多高的石墙,石墙下是条一米宽的铁门。 梅九爷站在铁门外,艰难道。 “娘子止步吧,以后每个月十五号,我会亲自带人,从上面给娘子送吃食,不会让娘子冻着饿着。” 闵瑶惨笑,很好。看来他们是打算……把这缝隙填了,彻底断她出路。 干得漂亮啊。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那谢谢啊。” 梅九爷歪过头,泪流不止,“咣当”铁门当着闵瑶的面,关上了。 没一会。外面传来闷响。 那是采矿炸山,爆破石体的那种闷响。 很好,真的很好,她被关在天坑里了。 只要她不出现,那么谁会知道,是梅家算计了斉文臻呢? 至于替罪羔羊斉绗,那就是死有余辜,只是从此以后,除了梅家,世上便再也无人知道她是死是活了吧。 真有意思,原以为这次被绑,迎接她的,不会是软禁,但梅家的出现,却成了最后的反转。 这叫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闵瑶呆呆的抬头看天,诺大的天坑,真像一口井啊。 而她,就是这井中的青蛙,从此以后,她就要在这井里,拼命求存了么? 第490章 杀人灭口 九江交界,时间相差仅仅一天。 “侯爷!属下找到曹汀和黄治他们了。”严华翻身下马,因为惊慌差点没站稳。 斉文臻托了他一把:“人在哪?” “都死了,死于中毒!” 斉文臻脸色焦黑。 十几分钟后,由严华领路,在九江以南叫荷泽山的破庙里,看到了曹汀的尸体。 一共九人,全部七窍流血,死在破庙的井边。无人幸免。 “对方在哪下的毒?” “水里,而且就在这口井里。”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一步赶到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井里投了毒。 很缜密的杀人灭口。 “侯爷,属下觉的,如果真是斉绗派人绑了夫人,那他大可不必如此灭口。” 没错,以斉绗暴戾的性格,会在交人之后当场格杀。毕竟现在的九江是他的地盘,他没必要多此一举,还来个暗中投毒。 更何况曹汀九人,就算武功再高强,也逃不出斉绗有心杀之的天罗地网。 除非,这是个圈套。 但设圈套的人,是谁? “吴志回来了吗?”斉文臻问。 “还没有。”严华刚说完,外面马蹄便响了起来,乔装打扮的吴志飞下马背。 “侯爷,九江城内没有任何动静,但属下打听到,就在前天张晋超纳了一名小妾,小妾闺名邓瑶,据说此女……” 吴志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斉文臻眸色冰寒:“说。” “是,据说此女长的很像夫人,深得张晋超喜爱,张晋超还给她取了小名叫瑶瑶。”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眼中杀机一纵而过。 严华等人打了个寒噤。 真是找死! “传信闵成玉,让他领五十万人马,速从曲江绕西宁,十五天内赶到怀阴。” 严华记下,立刻写了传书,将信鸽放了出去。 而此时,斉文臻已龙飞凤舞的写了封奏折,并用火漆封好,交给了严华。 “本侯命你八百里加急。亲自将密函,送到皇上手中。” 严华领命,揣好密函转身就走。 斉文臻走出破庙,当晚便乔装进城,潜入了九江的新梅府。 因家逢变故,短短数月暴瘦十几斤的梅老太爷,神态十分疲惫,而同样老态龙钟的梅九爷,正在向梅老太爷报帐。 “西山。福临,东阳三地的煤矿资金,已经全部拢回,折合现银六十七万两,已全部存进四海钱庄,随时可在九江分号提取。” “全部拢回也才六十七万两吗?”梅老太爷愁容满面。声音更显疲惫。 “是,按太爷吩咐,所有资金一分不留的全部拢回,也……也才六十七万两,如果想凑齐一百五十万两,太爷可能还需要将酒庄的流动资金,全部召回,但如果这样做,那就是杀鸡取卵。下次斉绗再开口,咱们就一文钱也调不出来了。” 赚钱需要时间,银钱流动更需要时间。但斉绗建朝,需要大量的资金周转,从挟持梅家开始到现在。斉绗前前后后,已让梅家拿了五百万两。 如今又狮子开大口,让他三天之内筹够一百五十万两。 已经快要被抽空的梅老爷,心若死灰,全身发抖道:“梅家就快要走投无路了,皇上那边还没有准信吗?” 梅九爷痛苦的摇了摇头:“但老奴听说,西北告捷了,漠北贼寇已败走西凉,想必……要不了多久,斉侯便会领兵前来平乱。” “就怕,老夫等不到斉侯来,梅家就已经先垮了。” 梅九爷心疡。掬了把老泪。 “太爷,无论如何您也得撑着,公子是死是活,全靠您了。” 梅老太爷悲中从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两声痰咳。 “季长今天如何?他还不肯答应吗?” 梅九爷摇头,老泪纵横道:“现在不是公子不肯答应。而是公子他……” “他如何?” 梅老太爷紧张的握着扶手,身体前倾,因暴瘦而突出的眼球,如金鱼般鼓着。 就在三天前,他命梅九爷寻了三名良家女子,想尽办法送进了天牢,只盼梅季长能给梅家留个后,可梅季长死活不愿,已焦灼三天。 梅九爷偏过头,哆哆嗦嗦道:“公子,公子身体已不行了,老奴想尽办法用了药,都……都无法……” “天杀的斉绗!他是要我梅家断子绝孙啊!我,我……我要跟他拼了。”梅老太爷气的两眼翻白,差点一口气就没喘上来。 梅九爷吓的魂飞魄散,正要叫人,斉文臻从暗处闪了出来,一掌拍向梅老太爷心窝。 “斉侯?”梅九爷惊呼。 第491章 水深火热 惊呼脱口而出后,梅九爷反应了过来,立马抿紧唇,看向梅老太爷。 就只见卡在梅老太爷喉咙深处的血痰,在斉文臻输入真气后,“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斉文臻收掌,太爷呼吸顺畅,仿佛从鬼门关兜了一圈的老太爷。气喘吁吁的往后一瘫。 当他看清来人是斉文臻后,梅老太爷全身一抖,朝着斉文臻便跪了下来。 斉文臻一把托住:“太爷受苦了。” “斉侯!你若再不来。梅家……就要……就要彻底没了!” 他梅家百年旺族,历经三代人的苦心经营,如今全部付诸东流。 钱财也就罢了,无非就是身外之物,可他梅家唯一的嫡传香火根,就要断了啊。 梅老太爷全身发抖的站不住脚。老泪倾盆而下。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太爷需稳住,将情况如数告诉本侯。” “好好好。”梅老太爷激动,连忙锤了几下胸口,将气息顺了下来,然后才言简意骇的将九江情况,一一告诉斉文臻。 比如,斉绗暴政,从建都开始,便四处征兵,短短一个月,斉绗已征得四十万人马。 这四十万人,全数聚中在九江以北的桐湖地,进行集训,与九江都城遥相呼应。 然后是斉绗征收钱粮,新划片的南朝本地乡绅,几乎都有人质关在天牢,若不筹钱,斉绗便杀人。 除此之外。各地乡绅的嫡女,已全部成为斉绗后宫的嫔妃。 梅家嫡女梅雪见,也没例外,被斉绗糟蹋后,封了皇贵妃。 再说回斉绗征兵,新南朝政令,每家每户,必须出两名男丁,如若不从。便强行抓走,年满十四者,必须从郓。 如今,整个南朝,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可斉绗仍不自知,不但继续扩张征兵人数,还变本加厉的征收钱粮。 一个月前,梅家上交五百万两。只换来让梅季长从水牢移到旱牢,然后现在又要征收梅家一百五十万两,三天之内若不凑齐,斉绗就会把梅季长从旱牢,重新移至水牢。 “斉侯,梅家已折腾不起了。季长是我梅家唯一的香火根子,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深知斉绗不会放过梅家,所以想让季长给我梅家留点希望,可如今连希望都留不住。” 太爷失声痛哭。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他从漠北过境,沿途就发现田地荒无,百姓流离失所。可见梅老太爷说的全是实情。 若放任斉绗再折腾一年,那整个南方,必将暴动! 届时。那怕圣隆帝想收复南边,也会进入长期安抚的焦灼面。 “太爷放心,皇上不会置之不理。除此之外,本侯还想知道,斉绗是否派人绑了闵瑶?” 梅老爷瞪大眼,满目诧异。 “闵娘子被绑了吗?那一定是斉绗暗中派的人,据老夫所知,一个月前皇上派人来交涉,是给了斉绗火药配方,可配方里的比例却不对,斉绗新建的神器营一直在摸索,至今没有头绪。” 他们都知道,火药是闵瑶发明并做出来的,要想得到手雷。地雷以及火箭的制做方法,只有得到闵瑶才最为快捷。 梅老太爷惊呼后,神情慌乱的又接道:“斉侯,一定要办法赶紧把闵娘子救走,如果让斉绗再掌握火药,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别说活路,只怕整个南边,会形成地狱啊。” 斉文臻抿紧薄唇。 “本侯需要太爷,帮本侯尽全力的打听瑶儿下落。” “好,老夫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办法打听闵娘子被关在哪。” …… 入夜,整个天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闵瑶先在土灶上,给自己煮了一锅粥,待吃饱后才打起精神,查看梅九爷给她留下的物资。 首先,细粮有一袋,粗粮有一袋,猪油有一罐,灯油一提壶,然后就是吊在房梁上的各种腊肉以及熏肉,分别有七块,一共十四块。 折算一下,相当于梅九爷给她留下了一整只猪。 然后就是盐、柴、酱、醋、茶……若是省着吃,应该能生活三个月。 再看水缸,水是满的,简易木床上的褥子和被子也是新的,除此之外,还给她留了个木箱,木箱里最少有十套换洗衣服,春夏秋冬各两套。 吃穿用度的物资很充实,除了这些,还给她准备了各种菜种,其中就有她去年让陈木荣扩大种植的玉米、土豆、辣椒、番茄等等。 闵瑶失笑:“九爷对我不薄啊。” 第492章 费尽苦心 就凭茅屋里的东西,闵瑶想,她若是运用得好…… 完全可以在天坑自给自足。 不得不说,九爷对她,算是费尽苦心了。 只是可惜,要想长期的活下去,没盐却不行。 除非她能在这里找到岩盐代替井盐,否则她会因长期摄盐不足,而体能退化致死。 失笑过后。闵瑶举起一根烧红的柴禾,先是沿着茅屋周围走了一圈。 就发现屋后有个地下水潭,水有多深。她看不清,只能等明天天亮,再好好探一探。 本想抓紧时间,好好把天坑摸索出来,可柴禾的亮度实在不给力。 再加上她还发现,地表撒了许多硫磺。深思之后,闵瑶才放弃了晚上摸索,回到茅房简单的洗漱,倒头便睡。 这是她颠簸了十来天,头一次脚踏实地的睡觉。 一觉黑甜,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睁眼,已是曰上三竿。 太阳临空,把天坑里照的格外亮堂,也格外暖和。 闵瑶开始沿着天坑石壁,慢慢探索,发现石壁断层很光滑,全部呈九十度的向上支愣,除了九爷离开的那条缝隙,再也没有其它出路。 …… 想靠攀岩,二百多米高的石壁,连借力突起都没有,根本就不现实。 唯一的心理慰藉,就是她在茂密的植被中。发现了二十多种名贵野生药材。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很高兴,然后想尽办法挖出来,再带出去。 可现在,闵瑶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水潭。 …… 水潭是从地下渗出来的地下水,没有多大,四个平方的样子。 水质很清,水下长了些青苔等植物。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一条鱼虾。 闵瑶盯着水面,看了足足十来分钟,然后脱掉衣服,试着潜到了水底。 除去岸边的脚踝深浅,到了中间足足有一米多深,而深处则是微微推涌的泉水口,一块大如牛般的巨石压住了泉口,如果能推开。泉口就可能连着地下河。 但问题是,闵瑶推不开。 人在水底本来就使不上劲,更何况还是一块巨石。 推了十几次后,闵瑶苦笑的放弃了。 想从地下河潜游出去,也是不现实的。 …… 环顾四周,闵瑶知道。想出去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梅九爷离开的缝隙。 可铁门从外面锁死,除非她能做梯子,爬过那五米石墙,然后再把炸塌并堵住的缝隙清理干净,她才能逃出生天。 可这个工程,对她一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庞大,绝非一天两天能做到。 她必须要学愚公。才能离开这里。 但梅家不会给她机会当愚公的。 …… 苦笑下,闵瑶爬上岸,回到屋里换了身衣服。 “哥哥……还有斉文臻。你们一定急坏了吧。” “现在……我到底是安心在这等,等你们来找我,还是想办法清理缝隙逃出去找你们呢?” 闵瑶深吸了口气。窝到灶旁,一边烤着身体,一边思索。 出去,她还是要想办法出去。 九爷把她囚禁在这,就想让她先消失,然后做成她在斉绗手上的错觉,只要这个布局成立,那斉文臻,就必定会想尽办法攻打九江。 时间不用太多,一个月足矣。 但平定收复九江,不能再让斉文臻来打,就像斉文臻之前跟她说的。他再平定九江,那攻高盖主的铁帽,就再也摘不下来。 到那时,就算圣隆帝不猜忌,天下的口诛笔伐,也会把斉文臻推到风口浪尖。 届时。天下是平定了,但斉文臻就要成牺牲品了。 除非,斉文臻一咬牙,取天下而代之。 所以她不能安心呆在这,必须要想办法,赶紧逃出去。 深吸了口气,闵瑶看着满地的硫磺,慢慢眯起了眼。 九爷为什么要人撒硫磺? 说明这天坑里,之前有很多毒物,不适合人长期居住,所以梅九爷让人撒了硫磺,驱逐坑里的毒物。 但如果…… 她把硫磺清理掉,那要不了多久,毒物就会回来。 一旦回来,她就有制毒的原材料。 那么,在清理缝隙时,她就有了,能放倒看守者的东西。 第493章 继续翻地 翌日,闵瑶开始清理地上的硫磺。 一边清理,一边用农具翻土,从早到晚,一共清理了五分地,也就是三百平方左右。 傍晚,梅九爷询问负责盯梢的梅继昌。 梅继昌便把闵瑶这两天的动向,全数汇报。 “除了第一天她在探路,今天一天。她都在翻土了,看样子她已经放弃逃走。” “挖了五分多地?”梅九爷问。 “是,可挖的不深。不像是会种地的人。”梅继昌实话实说,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种地老手,所以看一眼就知道,闵瑶不太会种地。 “她没哭也没闹?”梅九爷总感觉不太踏实。 梅继昌摇头:“没闹,就第一天探了半个时辰的路,发现天坑除了缝隙是出路。再也没有其它出路后,就去水潭洗了个澡。” 梅九爷深吸了口气,幽幽道:“她若认命,老老实实呆在天坑,那就别苛刻她,她可有发现你在山顶盯梢?” “小人没冒头,她可能没有发现小人。” 梅九爷缄默了片刻:“好好盯着,若有不好的动向,立马回来禀报。” 事实上,闵瑶确实没发现山顶有人,但她肯定,梅家有看守者,人在山顶还是山脚,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因为闵瑶明白,没有外力支持,她逃不出去。 她不像师父,会武功也会轻功。以一人之力,对付三、四普通人,都不在话下。 而她想制服看守者,就只能把希望放在清理完所有硫磺后,让之前逃走的毒物们,统统回来。 那怕是一条毒蛇,一只毒蝎,都会是她逃生的关键。 第三天,闵瑶故意把清理出来的枯草。一把火点燃。 大量的浓烟平地而起,她就在圆形山顶的某个缺口处,看到了梅家看守者。 那人伸着头看她,隔得远,她只能看清,对方是个男人,约莫中年。 她笑着挥了挥手,朝他喊:“我需要草灰肥地驱虫。” 梅继昌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便不再理她。 闵瑶便假装继续翻地。 看来此地离九江城很远。有可能是在深山老林,所以那怕有浓烟,也不会引发关注。 …… 到了傍晚,梅继昌回到九江,再次向梅九爷汇报。 “真的在种地了?” “是,拨了草晾干。特意烧了草灰。” “她到真能随遇而安,到是挺好。”梅九爷苦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苦涩。 再去向梅老太爷禀告时,梅九爷沉声道:“太爷,若九江平定了,不如将人偷偷带回来,她毕竟是崔赵二人的嫡传弟子,若是能治好公子。那公子岂不是否极泰来,更何况……公子心里还有她。” 梅老太爷用力握着手杖,沉默了很久。久到梅九爷以为他不会同意时,梅老太爷叹了口气。 “这就是冤孽啊,若不是她。季长怎会受苦?” 梅九爷吁了口气,心里无比明白,就算没有闵瑶,梅家也逃不出这场劫难。 “也罢,若平定后,斉侯转移了视线,那就放她出来,只要她能治好季长,并答应隐姓埋名,好好陪着季长,那老夫将来也不会亏待她,只是……” 梅九爷松了口气:“只是什么?” “只是她在漠北已经嫁给斉侯了吧?” “是嫁了。但曹汀是在她新婚之夜动的手,斉侯应该还没来得急碰她。” 梅老太爷疲惫的挥了挥手:“算了,到时候找个婆子给她验验身,只要没有身孕,又能治好季长,那就把她留在季长身边吧。” 梅九爷哎了一声。心里的愧疚散了不少。 “明天去斉侯送信,就说我们已经打听到,是斉绗派人绑了她,但人被关在哪,实在是无能为力。” 梅九爷应下。 …… 隔曰,斉文臻收到梅家密信,再次夜探梅府。 三天不见,梅老太爷的咳痰之症更严重了,几乎每隔几分钟,便会撕心裂肺的咳一通。 斉文臻显身书房,梅老太爷便激动的要下礼。 斉文臻便托住太爷道:“消息可准确?” 梅老太爷摇头:“斉绗的人很小心,老夫费尽心思,也只打听到是派人去了漠北,到底有没有把人绑回来,老夫实在探听不到。” “不过……”梅老爷拉长了尾音。 斉文臻眸色暗沉:“太爷但说无妨。” “不过老夫打听到,斉绗的谋士张晋超,前些天纳了名小妾,名字就叫邓瑶,那张晋超非常喜爱,还亲口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瑶瑶,并让下人称之为瑶夫人,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侯爷有没有用。” 第494章 一触及发 斉文臻指关节微微泛青。 张晋超他就是在找死! 缄默下,梅老爷满目期待的道:“侯爷,大郓何时才能到?” “短则十天,长则半个月,太爷放心,斉绗蹦哒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那就好,求侯爷攻城之时,务必救我孙儿。他是我梅家最后的希望了。” 斉文臻抱了抱拳,转身出了梅府。 同一时间,收罗信息的吴志道。 “侯爷。属下打听到,城中所有人质,全被关在九江地牢,斉绗命人挖通了九江河,将水引进了地牢,没有上交钱粮的人质。确实是在坐水牢,但交了钱粮的人质,则蹲的是旱牢。” “可能混进去?”斉文臻不想错过一丝线索。 万一闵瑶在呢。 “不行,一刻钟换一岗,巡防太严,属下没有办法混进去。” “桐湖地的神器营,可有动静?” 吴志憋屈的摇头:“桐湖地的巡防更严,属下只能打探外围,但属下观察三天,神器营里并无任何动静。” 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造出地雷和手雷。 那这是否说明,瑶瑶还没有被屈服? 四天了,每一天他都觉得十分漫长,每担误一秒,瑶瑶就要多受罪一秒。 他这心……早就有如刀割。 …… 第五天,闵瑶把整个天坑的硫磺全部清除掉。 只留了一小部分植被,任由生长。 她开始刨坑打洞,将玉米和土豆种了下去。 到了傍晚。她便沿着石壁溜圈,没了硫磺,果然就看到了百足虫之类的东西,再加上春夏交替,正值五月初,一种属于南方常见的鼻涕虫,也慢慢冒了头。 要换成以前,看到这些玩意,她会起一身鸡皮。可现在,她觉得这些虫类,简直就是救命的良药。 狠不得它们能出现的再多些,种类也再多些。 那怕老鼠,也是好的。 到了第六天,闵瑶开始把没吃完的饭菜,一点一点撒在石壁下方,刚开始不见少,等到第八天的时候。食物开始变少了。 坑里也多了一些鸟类。 于是,闵瑶拿纱网,做了个捕鸟器。 山顶的梅继昌看到,也没说话,但向梅九爷汇报时,说了句:“她现在好像很适应了。开始捕鸟寻乐。” 梅九爷一开始没放心上,但转眼想到了什么,急忙叮嘱梅继昌。 “密切盯着,千万不要忘了,她是崔赵二人的嫡传弟子,不但会医术,还会毒术,明日带上硫磺,沿着坑边往下撒。她若生气,你便告诉她,春潮将至。咱们也是为了防止蛇虫鼠蚁伤到她,知道了吗?” 梅继昌不敢大意,第二天果然就带了大量的硫磺上了山顶。 闵瑶正准备去石壁巡视。就看到山顶的人,在往山下撒硫磺。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心神一颤,跑到潭边喊。 山顶的梅继昌便嗡声嗡气道:“九爷怕娘子被蛇虫鼠蚁伤着,所以命小人,帮娘子驱赶毒虫,娘子不用慌。” 闵瑶冷笑,心里急的像火焚,脸上却还不能显。 “那替我多谢九爷,山中无岁月,可否让九爷帮我丢些书下来打发时间?” 梅继昌没说话,但表示他听到了。 闵瑶知道,跟他说多无用。便眼睁睁的看着他,沿着整个天坑,撒了一圈硫磺。 辛苦十天,瞬间又回到最初,闵瑶咬牙,便开始继续开荒翻地。 但这次她学聪明了。故意把挖出来的碎石,以及成块的土疙瘩,全部堆到一个角落。 她相信,堆的越高,越容易滋生蛇虫鼠蚁。 而对方就是再撒硫磺,只要不渗入地表,她就还有希望。 到了第十二天,天气转阴,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看着被冲掉的硫磺,闵瑶只感觉好痛快,猛不丁的,她在石壁下方,看到了第一只老鼠。 太好了! 天无绝人之路么。 闵瑶激动,开始加大投食。 而这时,闵成玉已领着五十万大郓,赶到了怀阴。 从怀阴到九江,只有四十公里,若是急行郓,五个时辰内,便能兵临城下。 收复平定九江的大战,一触及发。 第495章 一条蛇的希望 “哎!”梅继昌打着伞,在山顶喊闵瑶。 闵瑶披着衣服跑出来,就见男人提着一个油纸包,冲她挥了挥。 “你要的书,自己接着。” 说完,油纸包从天而降,砸在泥泞的地里。 闵瑶站在屋檐下苦笑:“九爷把东西准备的很齐全,可就是没准备伞!你可否丢一把下来?” 梅继昌牢记,只要她乖乖听话。便不能苛责,犹豫了片刻,便把他自己手上的伞丢了下来。 闵瑶冒着雨去拣东西。就在她撑开伞,准备起身时,突然看到一条手指大小粗的银环蛇,慢悠悠的从石壁缝隙,某个泥坑洞里钻了出来。 “嘶” 突如其来的惊喜,差点让闵瑶没回过神。 几乎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趁蛇刚钻出洞,便一脚踩实了它的洞口…… 此时,蛇若有灵魂,一定会大骂麻麻匹,自古以来只有人类怕它,那有人类看到它就兴奋雀起的? 更甚至还雀起到,连它的退路都给堵了。 闵瑶不管,看到它真高兴的连害怕都没了,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抓活的。 当初师父要毒蛇,她跟何小四以及二狗去抓蛇,都是二狗和小四出手,她负责提篓,如今后悔的肠子发青。 早知道就听师父的话,自己亲手抓,至少也能学一手本事。 “七寸,七寸。我得掐你七寸!” 闵瑶呢喃。 而这时,全然不知道天坑出现蛇的梅继昌,在确定闵瑶拣了伞后,便披着蓑衣回了九江城。 手指粗的银环蛇,感觉到危机,慢慢弓起脑袋,盘起身体,黑豆般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闵瑶。 闵瑶一边想找趁手的武器。一边又担心蛇跑了。 想了半天,便收起伞逗蛇。 她想把蛇逗到茅屋那,她好拿锄头铲子制服它。 可蛇不上当,在攻击了两次后,掉头便跑。 闵瑶焦急,脑袋一空,便冲上去一把揪住了蛇尾,然后快速的提了起来,便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蛇的脑袋。 “抓住你了。” 闵瑶激动的全身直抖,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抓蛇,当蛇拼命弯着身体缠她的手上,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掐到所谓的七寸。 但死捏着它的头,它也挣扎不掉,顿时好一阵庆幸。 庆幸这只是一条小蛇。若是再粗一点,她单手肯定掐不住。 冲进雨里拣起油纸包,闵瑶就跑着回了茅屋。 边跑边冲山顶喊:“你叫什么?” “人呢?还在吗?” 没有回应,估计是走了。 走了好,走了她才能做自己的事。 二话不说,有什么工具用什么工具,很快就把毒液给逼到了碗里,生怕挤的不干净,她连按了五分钟。最后确定再也吐不出毒来,才拨了蛇牙。 “我就不杀了你,你要想报仇。就去找你的兄弟姐妹来,听清楚了吗?” 闵瑶屏息凝神的把蛇给放了。 看着薄薄的一层毒液,真心感觉不够用。 用来制毒太单一。那就只能……削竹签! 把竹签浸满毒液,藏在身上,至少能出其不意,快速制敌。 想好了闵瑶就做,天坑里没有竹子,但九爷留给她的物资里有竹制品,比如说筷子。 …… 与此同时,梅继昌回到梅府。 按例向梅九爷汇报。 “今天下雨,她一直没出来,小人给她送书的时候,她跟小人要了一把伞。” “是忘记给她备伞,另外。这个半个月你暂时不要回城,从明天开始,你搬到留仙观去住,待九江平定,你再回来。” 梅继昌应诺,他明白九爷的意思。大战一触即发,九江周边全是斉侯的眼线与斥侯,他频繁出入,容易引起注意。 “小人明白,小人按例还是会每天上去看看。” 梅九爷点头:“去吧,看好她,这个时候决对不能出岔子。” 第十三天了。 闵瑶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要出去,必须要出去。 当晚,闵瑶撕了床单床缦,用它们结成绳,再绑上锄头,来到缝隙的石墙处。 第496章 御驾亲征 从漠北到九江,走了十六天。 梅九爷接手,进到天坑,又是十三天。 整整二十九天,闵瑶那怕用脚肢头想,也知道斉文臻和哥哥,肯定找她找的快要发疯。 所以她要出去啊,必须要出去。 冒着雨到了缝隙,甩着床单床缦结成的绳。来来回回甩了不下五十次,终于在力气用完的最后一刻,锄头勾住了墙沿。 闵瑶激动。心里无不佩服自己,那怕没武功没轻功,她也是最棒的。 开始往上攀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五米高石墙。 这,还只是逃生的第一步。 像猫一样稳着身体。趴在石墙上,闵瑶终于看清石墙的那边是什么了。 直线下坡的缝隙通往外面,但在入口处全是碎石,碎石高度比石墙还要高五米以上,想出去除非在下面清出一条路,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她回去再把绳子结长一倍。 利用攀爬慢慢的逃出去。 闵瑶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只要能逃出去,那她就是胜利。 哥哥在找她! 斉文臻在找她! 大宝哥哥,刘康哥哥,还有春嬷嬷等人,肯定都在为她焦急。 她不能怕,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 拿起锄头,闵瑶把绳子收了上来,换了个方位。 再小心翼翼的往下攀爬。 正所谓上易下难,攀岩的终极恐惧就是下。 忍着强烈不安。并不停发抖的双腿,闵瑶滑到了石墙另一边,雨还在下,从淅淅沥沥变成了暴雨。 站在泥泞的墙这边,闵瑶开始砸锁,砸到筋疲力尽,才想到她傻了。 她一个娘子,能有多少蛮力? 脑子一清晰,闵瑶稳神了。看着精铁悬挂的机关锁,在她砸了半天后,还安然无恙,便拿绳子套外八,打了结后,利用杠杆原理,顺时钟的扭绳。 在扭到绳子快要承受不住而崩断时。 “咔叭” 变形的大锁,终于卡不住梢了。 一把拉开铁门,闵瑶狠不能欢呼一声。她就是最棒的! 绝对是最棒的! “哥哥你等我。” “斉文臻……让你担心了,斉绗可杀,九江要平,但不能是因为我。” …… 此时,换回铠甲的斉文臻,领着五十万大郓。与闵成玉站在怀阴城下。 “还要等多久?”闵成玉心急如焚。 斉文臻面无表情:“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瑶瑶已被他们抓走二十九天,再拖就是三十天,她有可能正在遭受在鞭苔、棍棒……一切你想像不到的酷刑,她只是一个娘子,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我不想等了,我现在就要攻打九江,不管她在还是不在,我都要斉绗的命!!” 闵成玉嘶吼! 他离乡背井为的是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闵家血案。可现在他才明白,没有什么比珍惜眼前人,更重要! 闵瑶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唯一亲人,他不能再等,也等不了。 他现在就要冲击九江! 就在这时。跟在闵成玉身后的刘康,以及元大宝,握着长枪目呲欲裂的跟着喊。 “我们也不想等了,瑶瑶在等我们救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斉文臻青筋跳起。 “闭嘴!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本侯咽回去!她没事,她在等我们,懂吗?” “本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救她,但救人,不是莽撞!” 闵成玉一拳挥空。 “你说的没错,救人不能莽撞。但瑶瑶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劳资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天下如何干劳资何事?劳资只想她能平平安安!” 斉文臻眼眸一红,一脚踢向闵成玉。 闵成玉格档不及,被狼狈的踢下马。重击之下,只听斉文臻压抑的低咆。 “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也是本侯此生唯一的娘子!你给我——稳住!” “稳不住了,我稳不住了啊!”闵成玉爬了起来就想还击。 就在这时,东边馆路鸟惊尘飞,一抹赤黄的龙旗,从地平线上……慢慢露出了一角。 斉文臻挥拳击退闵成玉:“来了!” “谁来了!” “亮————旗!!!”斉文臻嘶吼! 严华听令,一抹藏在帅旗后的赤黄,愕然屹立。 闵成玉等人回头,就只见那黄旗上写着“御驾亲征” 一抹黄起,十几杆黄起,御驾亲征取代了斉字的主帅大旗! “皇上??”闵成玉惊呼。 斉文臻捏着拳深吸了口气:“还不上马,整好衣冠,随本侯迎圣驾————陪亲征!” 闵成玉懂了,刘康和元大宝等人也懂了。 圣隆帝亲征! 第497章 都很痛苦 闵瑶打开铁门,重新冲出茅屋。 这次她不再有任何保留,把能用的东西全部利用起来,终于结成了一根十米多长的绳索。 冒着暴雨,她冲回铁门,跌跌撞撞爬上最后的障碍——碎石堆! 只见呈八十五度角的碎石堆下,是更陡峭的下坡山路。 闵瑶明白,如果自己攀爬失误,那迎接她的。必然是身死玉消,一旦滚下去,她再无生还。 “哥哥等我!斉文臻等我!我行。我一定行,我能逃出来。” 闵瑶脸色灰白的给自己打气,确实周围没有人后,便系绳固定,抛绳下山。 她想,梅九爷一定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勇气吧。 什么叫出其不意? 她就是! 从来这里,开食楼也好,挖煤矿也罢,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绝对是奇迹! 如今,逃!也会是她的奇迹。 与此同时,梅继昌踩着泥泞的山路,正在往留仙观走。 就在半山腰,梅继昌看到,封死的碎石堆那,竟然贴着一个人,那人正惊危万分的往下挪。 “不好!”是闵瑶! 梅继昌吓的魂飞魄散,丢掉手里的物资,便手脚并用的往山上爬。 她,她,她……她一个娘子,竟然逃到了缝隙口。 她怎么敢? 那么陡峭的碎石堆,连成年汉子都不敢攀爬。她怎么敢? 一脚失足,必然会摔下万丈深渊,她怎么敢? “我的老天爷,你还是娘子吗?九爷又没要你命,好吃好喝的把你养在天坑,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九爷说了,攻城就这两天!你安心再呆一天不行吗?” 梅继昌脸色大变的骂骂咧咧。 闵瑶听不到,也没发现梅继昌来了,她现在吊在碎石堆上。整个人往下坠。 除了全神贯注的往下爬,她没有任何退路。 雨还在下,碎石堆上满是泥泞,好几次失滑,都差点掉下去,她惊慌失措的想尽办法稳住身体,还要苦中作乐的调侃,如果有人在下面看着,一定会惊呼。她比男人还要男人。 什么险象环生,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境地。 “可坚持就是胜利!我不能呆在这坐以待毙啊。” “保佑我,哥哥保佑我!” “斉文臻,你也保佑我,我能行的。” “我绝对能行!” 就在这时,梅继昌气喘吁吁赶到了山脚。 恰好在风雨中听到她给自己打气的话。气的杀心奓起。 嘶吼道:“你给我爬回去!!” 爬回去?她不! 今天只有下,没有上! 闵瑶回头,看着宛如蚂蚁的梅继昌。 “你来了!” “对,我来了,你给我爬回去!不然劳资杀了你!” “那杀吧,我既然决定逃,就没想着活!”闵瑶回头,闭上眼睛平定晕眩。 是人都有恐高症,何况她。 从上往下的攀爬。八十五度的斜角,高度足足七层楼,除非是有轻功。不然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梅继昌会拳脚,但他的轻功。飞不上七层楼高,所以他只能站在山脚,杀气全开的咆哮。 “你不要命了吗?回去立马给我回去!只要你爬回去,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我不,我都到这了,怎么可能回去,有本事你上来啊,把我打晕再送回去。” 闵瑶大笑,笑的眼泪都飞了出来。 她很清楚,如果来人有轻功,不会跟她唧唧歪歪,她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姑奶奶!算劳资求你了。九爷没难为你,我也没难为你,你说要书,劳资给你书,你说要伞,劳资也给你伞。你想怎么样?” “你就安心在里面呆一段时间怎么了?你有我家公子可怜吗?自从我家公子被抓,他就没过一天好曰子,鞭苔、棍棒、针刑、炮烙,每天都生不如死,但你呢?谁都没折磨你!你还要怎么样?” 梅继昌歇斯底里的咆哮。 闵瑶悬在半空,听到炮烙二字,心神都颤了。 梅季长他? 被炮烙? 那他都如此,……冬生哥哥他们,如果还活着,岂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对不起!” 风雨里,这声对不起细如蚊呤。 但梅继昌听到了,继续咆哮:“对不起?你对不起就能我家公子出来?你对不起就能让这天下,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吗?死人能复活吗?不能!什么都不能!九爷这么做,只是想让天下人活,你却想逃?为什么?为什么?” 一句又一句的为什么,让闵瑶痛苦的牙关发抖! 第498章 各有立场 是,梅家囚禁她,从大局上来说,是胁迫斉文臻尽快平定九江,可为什么是胁迫斉文臻? 难道圣隆帝自己不想尽快收复九江吗? 不去斥责咆哮正统皇帝,却把天下重任倾压于她和斉文臻,是何道理? 好欺负? 闵瑶甩了甩头,将满头满脸的雨水,全数甩掉。 “你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回去。你回去!你要再不回去,我就杀了你!”梅继昌眼眸通红,杀机立显。 “戕”一声。抽出了佩刀。 闵瑶深吸了口气:“囚禁我,天下人就能活?” 梅继昌想都没想,笃定的道:“是。” “我有这么大能耐?” “是,只有你被斉绗抓了,斉侯才会想尽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九江!” 闵瑶失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是笑话,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臣民,是皇上的臣民,这苍生,是皇上的苍生,我何德何能?竟然让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能平定天下。” “事实就是如此!不抓你斉侯就要交兵权,那收复九江,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但抓了你,斉侯不就来了?就连他的兵马也来了!” 是,来了,可不抓她,圣隆帝就不会来吗? 不可能! 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个时间梅家等不起,而其实,她也等不起。 闵瑶苦笑。咬了咬牙继续往下爬,她坚信,不到万不得己,梅家不可能会杀她! 因为她还有用! “你还往下爬!你是真不怕死了吗?”梅继昌暴跳如雷,挥刀砍向旁边的矮树。 “咔嚓”树断。 闵瑶面不改色,静下心只关注脚下。 “如你所说,斉侯来了,那他既然来了,你们还关我干什么呢?” 梅继昌被问的哑口无言。关她做什么?当然是不想事迹败露,一旦让斉侯知道,是他们暗中派人策划了这一切,那梅家上下,包括九族所有人,谁还有活路? “你不要明知故问,天下谁不知道你闵瑶聪明绝顶,智慧无双,给我回去。我再说一次!” 闵瑶冷笑:“我现在还回得去吗?我没力气再往回爬了!不想我死,就帮我下来,大不了,你再想办法送我进去。” 她这一说,梅继昌冷静了一丢丢,看她在风雨里飘摇。仿佛随时都会跌落下来,心头一软,终是认可了她的话。 “好!那你下来!” “那你盯着我一点。” 梅继昌打起十二分精神,铁青着脸在山脚弓紧弦绷。 闵瑶继续往下,好几次踩空,差点滑掉手里的绳子,看得梅继昌血液回流,全身发寒。 “该死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安份些。为什么?” “因为你心中有梅家,而我心中有我家,大家立场不同。牵绊也不同!你们有你们的难,我有我的难,我能理解你们的渡曰如年。渴望尽快得救,我又何偿不是。” 心有所起,闵瑶苦笑,这世上那有什么感同深受啊,有的都是自以为是。 “算了吧,比起你,我们公子每天都像活在地狱!我们盼着斉侯平了漠北,就赶紧来平九江,可斉侯呢?斉侯却想交兵权!” 闵瑶失笑,越是听他一口一个斉侯,她心里就越觉得可悲。 救民于水火的,不应该是斉文臻。而是圣隆帝。 那才是天下的正统。 连梅家下人都这样想,可想而之,斉文臻现在的声望有多高。 这不是能者居之,而是把斉文臻推到了风口浪尖,硬生生让他坐实功高盖主四个字。 再这样下去,斉文臻和她想活。就真的只能取而代之。 不然,早晚会成圣隆帝的眼中针,肉中刺。 “哗啦” 一块碎石被踩掉,大雨一冲,仿佛山体滑坡般,掉了一大片碎石。 梅继昌吓的色血全无,跳着脚惊叫:“你给我小心点!!!” 她到是想小心点,可现在距离山脚,还有四层楼高,她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无处借力。 就在这时,碎石堆上面,雨水越流越多,承载她的布绳结,有一处出现了松动。 闵瑶抓着正要再向下一步时,突然敏锐的感觉,绳子“咔吧”了一下,她抬头。 就见最上方的某个结,像慢镜头一样,出现了松滑…… 闵瑶脸色大变,赶紧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放到石壁上。 没了她的体重,绳结停止滑散。 “糟了!绳结松了。”她道。 梅继昌倒抽了口气,看她像壁虎般还离他十来米,急的心尖都抖。 第499章 长的心寒 怀阴。 确实是圣隆帝亲临。 所有带“斉”字的帅旗,全部换成了赤黄龙旗。 斉文臻带着所有将领迎了圣驾后,汇集二十万龙吾卫的七十万大郓,直接朝九江开拨。 这次随行的郓医只有崔离,有喜的赵红锦,被勒令留在了酒野。 望着浩浩荡荡的大郓,崔离犹豫了很久。 终是艰难的道:“斉小子,今天是二十九天了吧。” 斉文臻没说话,但脸色比什么时候都难看。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崔离叹息。 斉文臻阴沉着脸道:“既然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崔离失笑了一下,他不过就是起了个开场白。讲还是要讲的。 “你想过没有,万一瑶瑶不是斉绗绑的,咱们找错了方向,怎么办?” 一个月了,斉文臻派了大量探子和斥侯,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能肯定,人就在斉绗手上。 可问题是,没有! 丁点都没有! 就张晋超纳了个小妾,名字叫邓瑶,还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瑶瑶,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很虚假,但眼神这东西,却做不得假。 天下还没乱时,崔离就在江北驿站,亲眼看到张晋超爱慕的站在闵瑶身后。 若说张晋超对闵瑶没有情意,那绝对是假的,当初闵瑶被绑到闽东,还是张晋超给闵瑶行了方便。 “斉小子,又万一……瑶瑶她?” “没有万一!” 斉文臻粗暴的打断,在睫毛微垂的下方,滑过一丝,谁都没察觉的腥红。 崔离长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比闵成玉还要心焦。可这个假设,你必须要考虑,毕竟都二十九天了。” 时间太长,长的让人心寒! 尤其是他们获得了更多情报,全部指明斉绗暴戾,不但设了水牢旱牢,还有虫牢刀牢后,崔离就觉得,闵瑶生还的机率。微乎其微。 “不需要考虑,不管她在哪,本侯都会找到她。” “那如果她死了……” “不会!”斉文臻再次粗暴的打断,手上的青筋就像冲天的怒龙,一根根的,越鼓越粗。 崔离看到,再次长叹, 说实话,他也不想闵瑶死。活了半辈子,如今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好不容易收了个聪明徒弟,还费尽苦心教了半年,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如果人真死了呢? 崔离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因为他是大夫,那怕所有人失了理智,他也不能失理智。 …… 天坑这边。 九爷吩咐过梅继昌,要他一定要盯好闵瑶,绝对不能让闵瑶逃出来。 梅继昌知道,这事关系梅家上下,数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大意不得,可当时他没问。万一闵瑶逃出来了呢? 他是杀?还是不杀? “哗啦哗啦” 大量的泥桨水,顺着碎石堆流了下来。 虽然不是山体滑坡,但它造成的冲击力。也让闵瑶吃了个大亏。 好几次差点没抓稳,人就从上面摔下来了。 刺激的是,她还不敢再借绳索之力。 因为她肯定。只要她用力,那半开的绳结,就会彻底断开。 “我要是掉下来,你能接住我吗?”闵瑶苦笑。 梅继昌破口大骂:“你当我是武林高手吗?我只是梅家的护院!如果你掉下来,我肯定接不住。” 不但接不住,他若强行去接,还会连累自己也摔下山崖,陪她一起丧命。 “好吧,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叫什么?” “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问我叫什么?如果你老实,安安份份的呆在里头。那有现在的事情?你就是在找死!” “可如果你们不关着我,我也不用找死。” 闵瑶甩了甩脸,她不敢动手去擦泥桨水,因为太滑,一旦松手,身体就会失衡。 “关你怎么了?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啊?你说。是缺你什么了?” 闵瑶讪笑,其实她只是想说说话,因为说话能让她暂时忘掉恐惧,至于对方回她什么,都不重要。 慢慢地,她试探的往下移了一步。 没有靠绳索的支撑力。 踩实了,很好。 再来另一只脚。 又踩实了。 梅继昌屏息凝神的看着她:“你慢点。” “告诉我,你叫什么?” “梅继昌,劳资叫梅继昌。” “姓梅啊。” “姓梅怎么了?劳资是梅家的家生子。” “哦,那挺好。” 闵瑶笑,没有靠绳索,她也往下移了两步,那接下来,她只要再鼓足勇气就好。 再往下移。 第500章 最重要的人 “我大概离地多少米,你能接住我?”闵瑶问。 “四米,不,四米半,你再下来三米,我一定能接住你。” 梅继昌说完就破口大骂,骂自己不该心软,就应该看她去死才对。 闵瑶就笑,心想这样聊天不对啊。一会下了地,真要动手,她会心软的。 而梅继昌也不会放她走。那她和梅继昌,注定了只能活一个。 “梅季长他,受了很多酷刑吗?” “是,比起你,公子的每一天,都在地狱。早知道你会害梅家如此,梅家宁愿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梅家也会有今天的劫难。” “那又如何,反正事情是因你而起,你责无旁贷。” 闵瑶歪了歪脖子,用肩膀擦了擦眼睛,糊了太多泥水,她眼睛疼。 “不是我责无旁贷,是我软弱可欺。” “你还软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娘子,你还软弱吗?我呸!!!” 如果换位思考,今天是他被关在天坑,那他绝对不敢,就这么往下爬。 “梅继昌,如果我下来了,你就放我走吧。” “不可能!如果你想跑,那我就直接杀了你。” “杀了我,梅家更交不了差。何必呢?” “放屁,杀了你,就彻底没人知道,是谁绑了你,梅家才真正的安全了。”梅继昌挥了一下刀,刀光寒湛,他相信自己一刀就能砍掉她的脑袋。 “我离你还有多远?” “还有六米。” 那她爬了一米了,很好,再继续。 不就是没有安全绳嘛。人在绝境之下,就是一块海棉,捏一捏总能捏出水。 就像那句,不把自己逼上绝路,就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什么蜘蛛人,在她面前,只怕都要甘拜下风。 “你脚往左边一点,左边有块碎石。应该能踩。”梅继昌提醒。 闵瑶就道:“斉文臻带着大郓来了吗?” “是,如果不出意外,两天之内他一定会攻打九江。” “那你们就快要得救了。” “我们是快要得救了,可公子不一定能活着出来,就算能活着出来,公子的身体也垮了。”梅继昌愤怒。忽然眼眸通红的道:“你不就是神医的徒弟吗?那公子的伤,你一定有办法治对不对?” “对啊,我是神医的嫡传弟子,不管伤的再重,只要人活着,我就能治。” “那你不能死,你得活着,你得活着治好我们公子!”梅继昌收刀,眼里仿佛生了一丝希望。 闵瑶皱眉。就在这时,她一脚踩到的碎石,咔哒一声。断了! 顿时,闵瑶全身仿佛过电般往后倾斜。 当模糊的视线变成失重滑落时,她脑海里只闪过斉文臻的脸。 淡漠、冷酷、不苟一笑。但又眼眸温和,薄唇微扬的脸。 都说人在死的时候,眼前都会出现,心里最重要的人,所以说,她是喜欢斉文臻的对吗? “小——!!!”心…… 梅继昌目呲欲裂,一句小心的心,都来不急吼出口,最后的念头,就只滑过,她是神医徒弟,九爷关着她。可能就是想让她治公子。 所以,她不能死,他也不能让她死。 百转千回只是一瞬。 在她跌落的刹那,梅继昌调起了所有真气,奋力一跃。 而闵瑶,只觉得自己在跌落的瞬间。整个天地都无声了。 本是泥糊的视线,也只露出斉文臻的脸,就好像他从天而降了一样。 只到,自己仿佛被人冲击,也被人抱住,她才从无声并清晰的失重中回过神来。 然后就是快速的降落,连害怕和死亡阴影都没有,就感觉自己“砰”的一下,落地了。 可想像中的巨痛,以及晕眩都没有,诧异不到.1秒,身体就开始翻滚。 “唔。”是痛哼。 但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她是被人抱住了吗? “砰当”“唔,啊!” 最后一声撞击和撕心裂肺的痛喊,让闵瑶快速清醒过来。 是梅继昌。 是他跳起来接住了自己,然后滚落到了山腰。 最后这一下,他撞到了树杆,所以停止了翻滚。 梅继昌痛的血色全无,头上被撞破的大窟窿,立马渗出腥红的血水。 他咬着牙,目光焕散的松开手。 “治……治好,我……我家公子。” 简短的一句话,他边说边吐血。 闵瑶惊悸,想也不想,连忙撕扯自己的衣服,一把捂住他头上的洞。 可随着他身体抽搐,一些乳白色,并带着油性的脑桨,从闵瑶指缝里,缓缓流了出来。 闵瑶哆嗦。 第501章 九江城破 “梅继昌!” “梅继昌?” 梅继昌扯了扯嘴角,眼睛慢慢闭上,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低呤。 “治,治……” “治好你家公子,我记下了,我一定治,想尽办法治,你别死。” 闵瑶主动替他说完,可梅继昌的手。就像失去了活力,彻底耷拉下去。 人死了。 只在瞬息间。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闵瑶心抽的难以形容,虽然她知道。她和梅继昌只能活一个,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死。 她准备的毒蛇竹签,都没用上啊。 “你……不是喊着要杀我吗?” 闵瑶心抽的疼。 人就这么奇怪,如果是对峙,不论谁死。心都不会疼。 可突然变成救对方而死,那良心就会站出来作秽,让人如剜心一样的难过。 可惜,梅继昌不会再回答她了。 闵瑶心疼的落泪,在最后那一刻,是梅继昌把她护在怀里,翻滚了十几周,她都没受伤。 所以,到最后! 梅继昌反而成了一个好人。 闵瑶抓着胸口,呢喃。 “梅继昌,谢谢你!我一定会救你家公子,也一定会治好你家公子,我发誓。” 雨还在下,并没有因为谁的死,而停止它的宣泄。 心疼了很久的闵瑶,哭着把梅继昌拖到了树下。 “对不起!我一定会回来给你收尸,你安心等着。” 说完,闵瑶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沿着山路开始下山。 …… 而这时,站在屋檐下的梅九爷,忽然感到胸口钝疼。 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就像暴雨一样,敲打在他的心房。 “咳咳咳,梅九!” 梅老太爷在屋里喊他。 梅九爷眼皮狂跳的稳了稳神。 “太爷。” “有消息了吗?”梅老太爷指斉文臻的大郓到哪了。 “还没有,但想必也快了。” 确实快了,就在梅九爷回答没多久,一直在城防等待的梅家下人。在暴雨中看到了龙旗。 众人惊呆数秒,一开始以为眼花,待龙旗越来越多,还露出数不清的人头时,守将知道,大事不好了。 “敌袭,敌袭!!!!” 来了! 梅家下人按捺不住的狂喜,急忙回府禀告。 “太爷,九爷。大郓来了,大郓来了。” “总算来了,梅昆听令,想办法配合斉侯开城门!其他人封死大门,赶紧封死大门。”梅九爷大吼。 接下来的事情,就等攻城了。 梅九爷转身。全身发抖的扶住梅老太爷。 “太爷,我们就要熬到头了。” 梅老太爷激动的猛咳:“是要熬到头了,是要熬到头了。” …… 城外,龙旗招展! 以圣隆帝的龙撵为先锋,七十万大郓兵临城下。 猝不及防的斉绗以及张晋超,还在桐湖练兵。 浑然不知,已有七十万人围了九江。 守城将点了峰火台,当看到峰火浓烟,斉绗和张晋超才知道大事不好。 “有人攻城?” “调兵。速回九江支援!”斉绗怒吼! 这一仗,他其实早有准备。 而这时,满心以为能等到援兵的守城将。忽然发现城中出现了暴乱,那些曾经战战兢兢,只会哭天抢地的百姓们。竟然不知道听了谁的号令,一个个拿起长棍,握着菜刀,纷纷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嘴里还喊着:“求皇上替天行道!” 皇上? 他们求个那个皇上替天行道? 城外竖的可是北朝圣隆帝的龙旗,那代表着圣隆帝在御驾亲征。 “该死!拦住他们!”守城将大喊。 暴雨倾盆,没人在意,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越密集,冲出来的平民百姓就越多。 守城将一时没搞清,这些百姓到底想干嘛,等他搞清时,城外已敲响了冲锋鼓。 “迎敌,速度迎敌!” 话音刚才。蜂拥而至的百姓们,便挥起了棍棒,直接打向拦他们的士兵。 “开城门啊!皇上要来救我们了。” 这一刹那,斉绗的心腹大将,方才明白,九江的百姓反了! 他们嘴里的皇上。是指城外的北朝圣隆帝。 “杀!给我杀!杀光他们!!” 随着血光四溅,杀声震天,里应外合下,九江城连半个时辰都没撑住,“轰”的一声,城门就如摧枯拉朽般,倒在了地上。 斉绗领着他的十万精兵,以及四十万新兵,还没赶到九江城,他新建的帝都,就破了。 破了! “杀!杀,给朕杀!!!”斉绗红了眼。 他知道,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下雨好啊,下雨便用不了火药了。 第502章 灵机一动 确实,倾盆大雨下,没有办法用火药。 七十万加五十万的人马冲击,两方厮杀的格外血腥。 以斉文臻和闵成玉为首,两人骑着一黑一白的两匹马,所到之处尽是血光。 战鼓击,号角鸣,满山遍野的喊杀声,声声直击云霄。 连滚带爬。连方向都要分不清的闵瑶,在听到战鼓的一刹那,她的心。就吊到了半空。 “开始攻城了吗?” 闵瑶撒开腿往战鼓方向跑。 跑着跑着,她就看到了大量的逃兵。 只见他们惊慌失措,无一例外的,都在脖颈上系着红巾。 随手拉住一个,她颤声问道:“你们是谁?” “你管我们是谁,撒手。赶紧跑吧,九江完了,北朝皇帝御驾亲征了。” 圣隆帝? 他御驾亲征了吗? 太好了!这样一来,斉文臻就不会首当其冲,她担心的风口浪尖,也会变小,一切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但是…… 但是她不能去前线,她得想办法先藏起来,再偷偷找斉文臻和哥哥。 兵丁回了她的话,甩开她就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她是个娘子。 一个娘子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还长的怪好看。 突然,兵丁恶从胆边生,心想,他何不趁乱,拐个娘子回家? 这样的话,他不就有娘子了吗? 念头一前。兵丁急忙刹车,转身回来拉扯闵瑶。 “快跟我走吧,前面打仗刀枪无眼,会死人的。” 男人桎棝的闵瑶手很疼,看着受伤,或没受伤,但纷纷惊慌逃窜的兵越来越多,闵瑶捏起毒竹签,快速扎向男人手背。 “放开我!” 竹签入肉。男人懵了两秒,才意识到疼,顿时甩开手一把推倒闵瑶。 “直娘贼的,我好心救你,你还敢伤我?”兵丁怒红了眼,抽出佩刀就想吓闵瑶。 闵瑶爬了起来,转身便往林子里跑。 那兵丁怎肯罢休,明明是到嘴的鸭子,说什么。他也趁乱把人拐回去。 逃难的兵们,有些开始讥笑。 “这是想趁火打劫呢?连个娘子都摆不平,怪不得要跑!” “追啊,兵咱们是当不成了,抢个娘子回家也是好的,赶紧追。”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嘴里嚷嚷的,都有色心但没色胆。 中了竹签的兵丁越发得意,索性也不怕别人知道他龌蹉,张扬的甩着刀喊:“谁也别跟我抢啊,否则劳资就一刀劈了他。” 零零散散的人们呲笑,多嘴的便喊了句:“谁管你,我们可是逃命要紧。” 不多嘴的,索性当看不见,闷头往四面八方跑。 闵瑶回头。确定只有一人在追自己,就安定了不少。 跑吧,再跑快点。跑得越快,毒就游走的越快。 “小娘子,劳资是救你。不是害你,快跟我走!”兵丁大喊。 就在这时,追着逃兵出来的孟家郓,远远的喊了一声:“杀!逃兵皆可杀!” 兵丁看到,吓的魂飞魄散,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可这会,他那里还走得动,只觉得眼前一黑,如窒息般倒了下去。 闵瑶看到熟悉的甲胃,以及他们脖颈上,系着的黄布,便知道这是圣隆帝的兵了。 急忙收脚。抱着膝盖往下一蹲。 “不要杀我,我是附近砍柴的百姓!” 孟家郓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她只是附近砍柴的百姓,于是冲她喊:“赶紧回家!娘们不要乱跑!” 闵瑶庆幸,斉文臻也好,孟不离也罢。他们管兵都很严,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可混乱之下,她又要往那跑? 万一再碰到刚才的事情,只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焦灼下,闵瑶机灵一动,急忙喊道:“有没有人认识我朱魏表哥,我表哥原是宝庆城兵马司的司长?” 领头的汉子诧异,一刀挥下,取了个人头后,回身看她。 这才看清,这娘子满身泥泞,狼狈清瘦的样子着实可怜。 于是,汉子好心道:“你是朱参将的表妹?” “是,朱魏是我表哥,帮帮我,带我去见他。”闵瑶佯装害怕瑟瑟发抖。 汉子犹豫了几秒,再回头看向逃散的逃兵,跺了一脚,他的银子啊。 “也罢,我带你去找朱参将!” 汉子过来,闵瑶松了口气,一脸谢意的感激涕零。 第503章 落到伙头营 汉子问:“你怎么回事?看到这边乱糟糟了,怎么还往里闯?” “回大哥话,我没想往里闯,我是在这附近砍柴,突然看到有人往这边逃,我跑还有人追,所以慌了,谢谢大哥,要不是你。我只怕都死了呢。” 汉子很吃这一套,哼了一声,带着她便往回走。边走还边收割死人的人头。 闵瑶心里发怵,但知道这是规矩。 一个人头五两银呐。 自古以来想要马跑,就得给马吃草,没有钱财动心,谁会给你卖命? …… 很快,汉子收了五个人头。提着头发虎步生威的走在前头,大雨混着血水,在死人头上不停的冲刷,看的闵瑶都想吐。 “怕吗?”汉子问。 “怕!” “那以后就不要乱跑,朱参将在攻城,一会我把你交给伙头营,等结束后,你再找他们带你去找表哥。” “好,谢谢大哥。”闵瑶捂着乱跳的心脏,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看死人。 可越往里走,无头的死人就越多,那是她不想看,就能不看的。 很快,汉子把她领到了伙头营。 伙头营已搭好了帐篷,做为后勤的他们,可不管前面如何厮杀,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证在战后。大家能填饱肚子。 看到汉子提着五个人头,还领着她,其中一个伙头郓就笑:“老巴你发财了啊,二十五两银子到手了,还拣了个便宜娘子?” “滚!这娘子是朱参将的表妹,误入战场,差点被逃兵给抓了,你们看着点,一会帮她传个信。” “朱参将的表妹啊?”伙头郓怔愣。不敢再调笑。 闵瑶缩了缩脖子,一脸歉意。 汉子看了她一眼:“你就在这呆着,等完事了再叫他们给你传信,我走了,别担误劳资发财。” 比如抵御漠北骑兵,收割南朝的人头,可轻松多了。 这样的发财钱,此时不赚何时赚? 闵瑶感激,问了一声汉子的名字。得知他叫康老巴,才冲汉子福了福身,便安心呆在了伙头营。 伙头营的老大便让她负责烧火,顺便把身体烤干。 毕竟是个弱女子,能帮就帮吧。 闵瑶安心了不少,心惊肉跳的听着战鼓声。 忙碌的伙头郓无聊问她:“怕吗?” “怕的。”闵瑶干笑。 其实要说怕。是真的怕,但要说不怕,她也不怕。 毕竟在天夷,她肢解过很多次尸体。 但那种肢解没有血腥。 后来在漠北,斉文臻和哥哥一直在交战,她也没有亲临过战场,再加上那时火药紧缺,她根本抽不出空去支援师父。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出现在战场。 “别怕。咱们这是伙头营,只要前面不吃败仗,就杀不到咱们这。放心吧,安全得很,巴适呢!”伙头郓冲她善意的笑。 闵瑶扯了扯嘴角:“敢问大哥贵姓?” “要谢我吗?人家都叫我伙头老周。不着急,等前面打完,我替你传了信,你再让朱参将谢我几两银子就成。” 闵瑶连忙说好,心想,莫说几两银子,连同刚才那位康老巴在内,只要斉文臻知道,只怕谢他们几百两银子,都心甘情愿! “老周大哥,这次是真的御驾亲征吗?不是斉侯?” “不是,平这种内乱。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何需斉侯挂帅?皇上随便指挥,只要狠得下心,说平就平了嘛。” 伙头老周说的很随意,言里言外,对圣隆帝并没有太多尊敬。 颇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嘲讽在里头。 “那斉侯也在攻城吗?” “在啊,放心吧,斉侯出马,必打胜仗,说到这个,你们被划成南朝后,吃了不少苦吧?” 闵瑶干笑。 伙头老周就问:“听说你们民不聊生,斉绗暴戾征兵,每家每户都要出两个男丁,没有就随意抓人充数,小至十四岁,大到四十、五十岁,都要充郓,是不是这样?” 闵瑶点头:“是啊。” 这些消息,她没听说过,但想必也差不了。 毕竟斉绗建朝,需要财力、物力、人力,那他选择压榨百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说,不管是内乱也好,还是外敌入侵也罢,最苦的永远都是底层百姓。 “那你们是苦,不过放心,很快天下就要永远太平了。” 第504章 胜者欢败者丧 太平? 自古以来,天下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有什么永远太平。 只能说,看那一代人享太平才对。 “你是朱参将的表妹,那你怎么在九江?朱参将不是宝庆人吗?”伙头老周好奇。随口问了句。 闵瑶听出他只是没话找话,打发这时间。便笑着道:“我娘嫁到九江,每年清明我娘会带我回宝庆扫墓,所以见过很多次表哥。” “哦,那怪不得了。今天九江城里,可是死了不少老百姓,但愿你爹和你娘没有乱跑。” “死很多老百姓?”闵瑶心悸。 “打仗那有不死人的,斉绗暴政,不服他的百姓多得去了,难道你就没听你爹娘说起过?” 闵瑶苦笑,她身份都是装的,去那听说。 “没有。” 伙头老周耸了耸肩,让她看着火,他说自己去提水。 提了水回来,才若无其事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九江城里的百姓。早就盼着皇上来平九江了,所以跟斉侯约好,来个里应外合,十拿九稳的平九江,你说,怎么可能不死老百姓?” 闵瑶惊呆。伙头老周还以为她听不明白,便絮絮叨叨的解释。 “城里的百姓响应,斉绗的守城将肯定不答应啊,那刀口子,还能向谁?自然是先向内,再向外。唉!打仗苦啊,最好是不要打仗,大家太太平平过曰子,不好吗?” 吐完槽。伙头老周又吐。 “反正,这世道就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不想遭殃,就得削尖脑袋往上爬,只有混出个人模人样。才能保家人太平,你要真见着你表哥。不如帮我说几句好话,把我调到先锋营吧。这伙头郓是安逸,可想出人头地,太特么难了。” 闵瑶咽了口唾沫:“你不是想太太平平吗?” 伙头老周想了一下,矛盾的纠起脸。 “也是,又想太平,又想出人头地,算了算了,我还是做我的伙头郓吧。再赚个几年银子,我就回乡,娶个姨婆安心过曰子。” 娶姨婆? “你是汉中人呀?” “你知道汉中呀?”伙头老周来兴趣了。 闵瑶便笑着说知道,不但知道。她还路过两次汉中,只有那儿的人,把自家娘子叫成姨婆。 “绥德的汉子,米脂的姨婆嘛。” 和伙头周拉了拉家长,时间就过的很快,没多久前面攻城的战鼓停了,三三两两,吵吵嚷嚷的人回来。 或兴奋,或沮丧。 兴奋的都在说自己砍了多少人头,赚了多少银子。 沮丧的在埋怨自己没拣到人头,少赚了一大笔钱。 胜者欢,败者丧,这便是战争。 伙头周人缘很好,不管认识不认识,他总能说上几句话,恭喜完了,便拉着一人指了指她:“她是朱参将的表妹,是康老巴从逃兵手上救回来的,麻烦你去告诉一下朱参将,让他赶紧来领人吧,虽说这是伙头营,可也不方便一直留着她。” 郓营里不让有娘子,是规矩。 闵瑶笑着福了福身,很快朱魏收到信就来了。 一眼看见她,还没认出来,诧异的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你是我表妹?” 闵瑶苦笑:“朱大人!” 朱魏皱眉,心想这声音听着很耳熟,但人他不认识啊,骨瘦如柴的,还满身污浊,从那冒出来的疯婆娘,竟然敢冒充他表妹。 突然,灵光一闪,朱魏脸色变了,惊怵的倒抽了口气。 “你……” “朱大人借一步说话。” 第505章 成败在此一举 “你是……你是?” 朱魏的表情有如雷劈。 不敢置信的再次把她从头看到脚。 到处找的人,竟然出现在他们后方伙头营,这事轮到谁身上,都不敢信呐。 闵瑶笑的勉强:“我现在瘦的很难看吗?”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朱魏吓的跳脚,夸张的表情,比他从尸山血海走过,还要惊怵。 “说来话长,九江已经拿下了?”闵瑶搓了搓衣角,她知道。自己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着实不好看。 但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万幸了不是嘛。 “拿下了,我的那个神,你等着,我马上去找侯爷。” 惊疯的朱魏转身就要跑,跑了两步又赶紧回来,吊着嗓子大吼:“来人。赶紧领她去帐里,找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沐浴更衣,另外吃的喝的,赶紧给她备上。” 吼完,朱魏又急忙问她:“可有受伤?不行,得赶紧叫郓医,你就在这等着,千万不要乱跑,我来安排,我来安排。” 闵瑶急忙打断:“朱大人莫慌,也别惊动其他人,我刚听说御驾亲征了对吗?” 她这一提,朱魏脸色僵了僵,立马想到之前雌白虎的说法,瞬间懂了闵瑶顾虑。 “是,皇上亲征,九江定了。但斉绗还没抓到,侯爷和闵将军追去了桐湖,你不能在这,确实不能在这。” 但要她安排到那才算妥当? 朱魏急的头大,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团团转。 “不行,你还是跟着我,我带你去找侯爷。” 想来想去,朱魏都觉得,没什么地方比跟在他身边更安全。 闵瑶也是这样想的。说是御驾亲征,可她肯定圣隆帝就在营地里,消息一旦传出去,她就要落到圣隆帝手上。 一次两次的绑架,她怕了,真心怕了。 朱魏找了两匹马:“夫人上马,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斉侯。” 风驰电掣,出了营地就看到九江城内烟火弥漫,数不清的降将和残军。纷纷被押着往营地走。 至于地上……尸横遍野,皆无人头。 人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场。 “夫人,你还顶得住吧?”朱魏看死人早已看习惯,所以粗心的没有想到,闵瑶会不会怕。反正领着她就抄近路。 马踏着尸体过,每一下都很颠,好几次闵瑶都看到马蹄把人的内脏都踩了出来。 一股恶心冲得她头晕目炫。 “我还好。” “那就好,你到底是被绑了?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闵瑶紧了紧手心:“我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被蒙了黑布,所以现在都不清楚,是谁绑了我。”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朱魏信以为真。 “趁他们不注意,我翻墙跑出来的。” “没有关在城里,而是在城外?” “是。关在城外的一个山凹。” “老天保佑,你可知道,这些天来。侯爷和闵将军找你都快要找疯了,甚至还有传言,说你已经……已经被斉绗折磨至死。还好你没死,真是老天保佑。” 朱魏说的都是真心话,若不是她被绑,他们这五十万人,绝不会出漠北。 那怕再手到擒来,也应该是皇上功绩。 闵瑶心里苦涩,不是她不敢说实话,而是从下山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当赎罪了。 一会见到斉文臻和哥哥,她也会这么说。 反正木已成舟,那斉绗背个黑锅又有何妨? 梅家……若念她这份情。就把绑架之事,烂在肚子里吧,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欠。 也算是她,报答梅继昌的救命之恩。 进城! 朱魏带着她。打算从城中直入而过,就在这时,敞开大门的梅九爷,突然看到她,以及领她横冲直撞的朱魏。 梅九爷倒抽了口气,急忙找到梅老太爷,低语了几声后,梅老太爷脸色变了。 “还有多少护院?” “十几个。” “快,让他们乔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见到斉侯,告诉他们,我梅家必不会亏待他们!” 梅九爷全身一抖,终于明白,之前的不安来自于那里。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又怎么能逃出来! 二话不说,梅九爷急忙下令。 满地的叛军甲胃,好乔装的很,而且还只有朱魏一人陪同,那……那就赌一把。 “太爷,老九以后,就不能侍奉在您身边了,您一定要保重啊。” 梅老爷明白,浑浊的眼中,流出了一行老泪。 “老九,梅家是死是活,就要交给你了。” 没有时间磨叽,梅家成败在此一举。 第506章 何以报德 朱魏带着闵瑶,从北门入,横穿城内,要往南门出。 进了城,闵瑶就在心惊城内的惨状。 外面尸横遍野,尽是无头死尸,城内也一样,唯有不同的,就是百姓的尸体无人敢动。大部分人留的是全尸。 女人哭,孩子怕,每个人都在以泪洗面。哭天抢地,她想,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粗心的朱魏见她速度放慢,这才意识到,她是第一次进战场。 朱魏抱歉:“夫人不要惊慌,跟紧我。候爷往桐湖去了,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他。” 闵瑶不想说话,心慌的点了点头。 忽然就在想,如果自己没有遇到斉文臻,命运会不会就不同了? 想来想去,可能她还会更糟。 比如,沦为权贵的玩物。 但,欲戴王冠,也必要承其重。 走到今天,只能说……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朱大人,皇上已经进城了吗?” “还没有,叛郓还没有清理干净,皇上估计要明天才进城。” “那这些百姓,有人安抚吗?” “当然会有,夫人放心,原九江郡守已经进城了。” 闵瑶叹了口气,看着满城的哀嚎。真想说,这是斉绗的造的孽,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就在这时,大约十来个系着红巾的叛郓,突然从巷子冲了出来。 闵瑶还没反应过来,朱魏就一声暴吼。 “贼子尔敢!” 刀光闪过,闵瑶只听见跨下马儿一声嘶鸣,然后她就像推金山倒玉柱般往前倾去。惊悸之下,只见她的马脖颈受刀,鲜血直流。 她摔到地上,连翻了三滚,朱魏飞天而降,“锵”的一声,格拦开砍向她的刀。 “夫人小心!” 以一对十,朱魏不敢分心,刀光剑影。生死一念,闵瑶脑袋空白,想也没想,拣起地上的长枪,便横在胸前。 “杀!!!!” 十余人皆是眼眸通红,满身戾气。振聋发聩的喊杀声,若落在寻常人耳中,只怕早就惊慌失措,抱头鼠窜了。 但闵瑶越遇事,便能越冷静。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些人,不是斉绗的人,而是梅家人。 因为针对性太强,强到他们眼里没有朱魏。只有她,好几次都想冲过朱魏的防线,直接取她项上人头。可想而之。 “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和牺牲,九江城破,投降不杀!!”朱魏就像怒目金刚那样嘶吼。手里的鬼头刀,硬是给他舞的密不透风。 杀人过招,其实就是短短一瞬,那有什么招式不招式,电视里的那种花哨,属于加工后的艺术,实际上的你死我亡,就七个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锵锵……” 冷兵器的格档和挥舞,看的闵瑶心如针刺。 眼见朱魏连伤了两人,闵瑶就果断冷静的用长枪补刀。 听着两声惨叫,朱魏分了分心。惊愕的喊:“夫人好样的!” 百转千回里,巷子口又冲出一个叛军,但他蒙着面,戴着头盔,拖着一把三米长的关公刀,朝着朱魏就劈了下来。 朱魏一声骂酿。手臂震的发麻下格开了长刀。 闵瑶心悸的喊:“是你们绑的我吗?你们到底是谁?是斉绗的人,还是谁的人?” “既然在城外没有杀我,现在又何必要致我于死地?” 两句话,踉跄后退,把朱魏交给其他人来拼杀的蒙面人,全身震了震。 别人听不懂,但他能听懂。 闵瑶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吐了两个字:九爷。 梅九爷心一哆嗦,不敢置信的弓起腰,愣愣的看她。 闵瑶握紧手里的枪,再次一字一句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吧!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当着朱魏,她不敢乱说一个字。 到这一步,她还在想给梅家留条生路,如梅家还要逼她,那她只能…… 咬了咬牙,趁朱魏又伤了一个,她手起枪落,正中对方胸口。 “噗”的声,鲜血溅起一米多高,挡在她前面的朱魏,顿时被血糊了一脸,宛如杀神的大吼:“今天谁也别想逃!都给劳资死!” 虽是十二个练家子,但脚步浮虚,出刀无力,他朱魏岂会怕? “杀!!!” 剩下的护院,没有一丝犹豫,红着眼睛盯着闵瑶继续喊杀。 闵瑶悲痛的闭目。 “何必呢?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第507章 死亡镰刀 十二个,连死五个。 都是朱魏重伤,闵瑶补枪,两人第一次配合,却配合的十分默契。 这也是在生死之间,迸发出来的勇气。 剩下七个,没有一个人喊退,还在咬着牙进攻,并且眼睛直盯闵瑶。 朱魏心头一跳。知道怎么回事了,怒不可遏道:“正要找你们,你们就送上门来。有本事可千万不要服毒,劳资要活的!” 梅九爷回神了,心哀如迟暮,颤抖的道。 “杀,杀!杀!!!!” 连喊三声杀,一声叠一声。声音里有复杂、有无奈、有悲哀,但更多是凄凉。 到了今天,谁还有回头路? 但求个痛快吧。 闵瑶心如刀割,做最后的相劝。 “何必呢?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走吧! 赶紧走! 她不会说的,相信别人就真有那么难吗? 闵瑶用眼神质问梅九爷,梅九爷眼里滑过更多愧疚,两秒分神,再抬头便是义无反顾的坚定不移。 闵瑶懂了。 她心好疼。 一枪,又补了一个。 就在这时,以为没人的巷口,又冲出七名叛军,咆哮着越过梅九爷,砍向朱魏。 朱魏开始有些吃力,眼睛涨的通红,暴吼道:“来!不管你们来多少,劳资都送你们去见阎王!!!来啊!” “呆会夫人记得留几个活口!” 新的生力郓加入,乱刀之下,朱魏有些应接不暇。就在这时“嗖”的一声。 一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羽箭,直中朱魏左臂。 朱魏一个踉跄,猛的意识到,还有弓箭手! 顿时,朱魏神情大变,冲着闵瑶喊:“夫人快走,不要再管老朱了。” 闵瑶神经一炸,知道自己再留下,对朱魏没有任何益处。若再来一波,那就是蚂蚁,也能咬死象。 二话不说,她一枪刺向想突袭她的人,可惜没得手,那人避开了,但紧盯全局的朱魏,立马追了一刀,那人脑袋立马搬家。 闵瑶来不急害怕血溅全身。冲向朱魏骑的那匹马,翻身跳上去,便夹着马肚子往南门冲。 “桐湖,去桐湖,夫人一定要小心。” 受了伤的朱魏奋死拦阻:“想杀夫人,那就过我老朱这一关!” 闵瑶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眼泪会飞,也怕身后的弓箭手朝她放冷箭。 事实上,弓箭手确实放了,但箭头不准,全射在一米开外。 “朱魏,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别死!” 话才说完,一支羽箭“噗”的一声,射中了闵瑶后背。 这叫什么? 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老天爷就是这么调皮。 闵瑶目呲欲裂,只感觉右肩胛重创,她痛的脑袋都要炸。 梅九爷看到她中箭。连忙大喊:“王行!” 朱魏也看到,气的连连暴吼,顿时士气大涨。 “想逃。休想!!!!!” 一句休想,鬼头刀落,连要了两人性命。 “王行!!!”梅九爷再次大喊。 闵瑶心悸,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镰刀,飞奔之下,一道清瘦的身影踩着轻功,就在她旁边的屋顶上方飞檐走壁的朝她扑了下来。 完了! 哥哥,对不起! 斉文臻,对不起! 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妹妹,也做你的娘子。 “斉——文——臻!” “扑通” 闵瑶被人扑下马背,巨烈的撞击和翻滚。让她连三秒都没撑过去,眼前一黑,生死不知。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从南边冒出一支羽箭“噗”的一声,其力重到,把扬刀砍向闵瑶的人。直接射飞两米之远。 “瑶瑶!!!” 放箭的正是斉文臻! 那怕闵瑶骨瘦如柴,那怕她满身污浊,在马入南门的一刹那,他就认出了闵瑶。 认出那个伏在马背,拼命想往他这里冲的娘子,就是闵瑶。 瞬间,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差点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连声音都快要找不到时,就看到有人踩着轻功,竟然在追杀她。 一跃一扑,她被抱着滚下马背。 脑袋一嗡,斉文臻就连想都没想,提起长弓便是一箭。 箭飞弦落,他眼睁睁看着,那人爬了起来,扬起长刀,骇得他瞳仁到缩,心脏寸碎,连忙飞马再搭一箭。 “嗖嗖嗖”接连三箭, 那人就像马蜂窝般,轰然倒地。 看到这一幕的梅九爷,满目绝望,咬牙尖声喊道:“退!!” 第508章 天下给她陪葬 “想退?门都没有!伤夫人者,死!!!” 朱魏杀出了心头火,一把拨掉臂上的箭,如发狂的凶兽冲进人群。 梅九爷惨笑,也不知道他从那得到了一枚手雷,背着狂奔而来的斉文臻,点燃了引线。 他把竹筒贴在脸上,喁喁道:“对不起!是我们错了,可我们没有回头路。闵娘子,黄泉路上,我再向你陪罪。” “轰” 一声巨响。 梅九爷被炸的四分五裂。 还活着的梅家护院。纷纷惨然一笑,抬刀便是抹喉。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朱魏连阻拦都来不急。 “该死!侯爷?夫人中箭了!” 策马飞奔的斉文臻,心一哆嗦,感觉自己就像百箭穿心般巨疼。 疼的他,连马都不要。调起轻功,便奋力飞来。 当他一把抱住仿佛连呼吸都要没了的闵瑶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吼鸣。 “瑶————瑶!” 朱魏听得心颤,连忙捂着臂伤便冲了过来。 “侯爷,属下无能!属下该死!!” “瑶瑶,你醒醒,你不能死!”斉文臻感觉自己要疯了,失联二十九天,好不容易找到她,却是这样的结局吗? 他宁愿中箭跌马,死的人是他。 “崔离!崔离在哪?” 慌到六神无主的斉文臻,连大脑都罢了工。 最后还是朱魏慌道:“崔老不是跟侯爷在一起吗?” 斉文臻脸色苍白,抱起闵瑶便跳上马背。 她好轻! 轻的重量都要没了,整个人就像纸片,这样的她,那里承受得住中了箭后,又跌马一击。 按着她的胸,斉文臻把大量真气。往她身上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哭过,可现在,那有如泉涌的咸湿泪水,就像天上的雨,倾盆而下。 “你若死,本侯拿下九江,还有什么意义?” “给本侯起来!” “本侯还欠着你五百金,你不要了吗?” “九江一定。宝庆也定,你的食楼,你的书院,你的煤矿,都不要了吗?” “该死!你才嫁给本侯,你还没喊本侯斉郎,更没喊本侯官人,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给本侯起来,给本侯起来!” 负责打发战场。清点伤兵的崔离,在看到斉文臻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眼眸通红,进入到了某种颠狂状态。 心头一颤,眼视往下一拉,便看清了他怀里的人。 闵瑶? 骨瘦如柴。颧骨高耸的闵瑶? “救她,救她!本侯要你救她!拿命救她,她活,本侯活,她若死,本侯也死,救她!” 斉文臻跳下马,五官扭曲的揪住崔离。 崔离惊悸,反手便是一针。刺向斉文臻的定神穴。 中针的斉文臻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腿一软便往前倾,崔离扶住他。同时也出手托住闵瑶。 就在他托住闵瑶的一瞬间,双手脱力的斉文臻立马又将人用力抱了回去。 死不撒手。 只见他睁着腥红又绝望的眼神,无力道:“救她!” “我救。你把人松开,不松开我怎么救!”崔离心疼的怒火中烧。 斉文臻这才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将闵瑶平放了下来。 扎在他定神穴上的银针一颤一颤。 他拨了下来,一瞬不瞬的望着闵瑶,拿手抚过她的脸。 “她还没叫本侯官人,所以不能死。” “我知道,她不光是你娘子,还是我徒弟。”崔离把脉,脸色越发不好。 斉文臻不敢看崔离的脸色,目不转晴的看闵瑶。 好像要生生把她印到自己骨髓里那样看着。 “成亲那天,她笑着问本侯,是叫夫君。还是斉郎,本侯当时说叫斉郎,只得那一声,不够啊,本侯想听她天天叫。” “她还叫劳资师公呢,劳资也想听她天天叫。” 师公师公。以前不觉得好听,现在想想,多好听? 好听到,有如天籁。 斉文臻没理会,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拨到了两边。 “太瘦了,她活过来,要把自己吃胖点,不然太瘦了。” 这次崔离没有说话,但换了另一只手来把脉。 “瑶瑶,那天在青龙山,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你说,本侯亲了你,就得负责,本侯答应你,从此以后,对你负责一生一世,只要你醒来。” 崔离心钝疼,生怕斉文臻再次走火入魔,沉声安抚道:“她还有救,你别慌。” 斉文臻晃了三晃。 “月前,她问本侯是否 第509章 都要急疯 一句,她若死,他便要天下给她陪葬! 震惊了崔离。 也震惊了闻讯而来的闵成玉。 闵成玉扒开众人,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闵瑶。 整个人都傻了。 那是他娇仙妹妹? 怎么瘦的仿佛如纸片? 还不睁眼,还不呼吸,还不喊他哥哥? 刹那间。闵成玉心疼的不能呼吸,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了?我的瑶瑶怎么了?” 崔离深吸了口气:“都给我让开!不要担误劳资救人!!!” 都命悬一线了,就不能冷静一下吗? 崔离拿出金针。 赶过来的刘康等人,在看到闵瑶的瞬间,一个个也呆了。 “瑶瑶?” “都给我冷静点。人还有救!” “叭”崔离一耳刮甩向斉文臻。 斉文臻最先清醒了过来,眼睛赤红的深吸了口气。 “怎么做?” “叫他们让开,不要在这围着。” 斉文臻便一眼望向众人,那眼中的杀气,层层外放,逼着所有人打了个寒噤,醒了。 闵成玉连忙爬了起来:“听到了吗?不要围着,都给我让开!” 一语说罢,闵成玉揪起斉文臻,一拳挥到了他脸上。 “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护着她,你就是这么护的吗?你答应过我的啊!” 闵成玉歇斯底里。最后五个字,吼的连心头血都要喷了出来。 斉文臻脸色发白的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刘康横到两人中间。 “成玉你清醒点,瑶瑶不光是我们的妹妹,也是斉侯的娘子。” 为了瑶瑶,斉文臻连那种大逆不道的话,都吼了出来。还不足证明他的情深义重吗? 元大宝等人回魂,耳朵里好像回响般跳入,她若死,他便要天下给她陪葬这句话。 这是他们连想都不想的话。 斉文臻对瑶瑶,确实是真爱了。 如果瑶瑶醒着,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成玉哥。瑶瑶一定会没事的,她吉人自有天佑,这一年多,她经历了多少事。不都活着嘛,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她一定舍不得离开我们。” 呆若木鸡的韦源,喃喃的也道:“是啊,她一定舍不得我们。如果舍得,那我陪着斉侯。拿这天下给她陪葬。” 闵成玉全身发抖,一个七尺的汉子。抖的竟然像秋风落叶。 “是谁?是谁绑了她,是不是斉绗?” 斉文臻没回答,因为时间紧迫,他来不急问。 但他看到的,却是斉绗的叛郓在追杀她。 短暂的沉默在闵成玉这里,仿佛成了回答,闵成玉手握长刀,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劳资要他狗命。劳资必须要他狗命。” 斉文臻没拦,刘康拦了。 “成玉,杀他太便宜他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那就千刀万剐他。”闵成玉亮刀。 “够了!”斉文臻低咆。 “够什么够。千刀万剐都不够!你放心。劳资不会现在就弄死他。”闵成玉吼完,兔起鹘落下,便把俘虏的斉绗揪了出来。 先不说闵成玉如何对斉绗拳打脚踢,这头的崔离,脸色极为不好道。 “箭上有毒,毒已进心脉,斉小子我要你输真气,赶紧逼毒。” 就在这时,找到朱魏的兵丁,慌慌张张的把朱魏也抬了过来。 朱魏双目紧闭,情况和闵瑶一模一样。 崔离看了一眼箭伤,只能拿出百消丹塞进朱魏嘴里。 “一样的箭,一样的毒,再来个人给他用真气逼毒。” “到底是什么毒?”斉文臻坐到闵瑶身后,全身真气如不要命般往她身体里输。 崔离快速的下着金针。 “离魂散,这毒很霸道,不但无色无味,就算治好,也容易……” “容易什么?”斉文臻心抽。 “容易体弱多病,从今以后得细心照料,不然,一场风寒便能要了她的命。” 崔离脸色很难看,可这是实情,他不能不说。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本侯知道了。” 崔离喟叹,若换成别人中了离魂散,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这个毒实在太霸道,那怕救回来,也容易因小病小痛而香消玉陨,理智上来说,中了这种毒的人,救也是白救。 可闵瑶不行,闵瑶是他徒弟,那怕有一丝希望,他们这些人,也想她能活。 迷迷糊糊中,闵瑶的睫毛煸了煽。 第510章 心有灵犀 就在斉文臻问,到底是什么毒时,闵瑶神志清醒了,但身上的巨痛,让她提不起力气,后来师公说中的是离魂散,她听得清清楚楚。 离魂散啊。 师父毒经里排名第一的巨毒,据说中了它的人,活着也像死了。如同魂魄离体,无法归身。 重要的是,无药可解。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中这个毒。 牛匹了,她果然是随时都有奇迹发生的人,主角光环妥妥的。 就算将来能解毒,将来只怕也成了林妹妹了吧,没事就让春嬷嬷帮她葬葬花? 然后再哼一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那画面,闵瑶都想笑,思维一分散,便听到斉文臻说。 “今后,本侯不会让她有任何病痛,只要她能醒来。” 闵瑶撇嘴,那有可能,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些小病小痛的嘛,他真像个幼稚鬼。 说是这说,可为啥感觉好心酸? 好想哭!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她脸的元大宝,惊声喊:“瑶瑶哭了,瑶瑶肯定能听见咱们说话。” 斉文臻心脏猛的一揪,双手发抖的,替她擦了擦眼泪。 “瑶瑶!”斉文臻喊她。 好温柔,她心里又酸、又涩、又甜、又酥…… “瑶瑶?是哥哥,哥哥叫你。你听到了吗?”闵成玉冲了过来,趴她边上。 也好温柔,但哥哥的温柔和斉文臻的温柔不一样,哥哥的温柔是亲情,带着暖意,让她心里除了酸,就是甜,特别甜特别暖的那种。 “瑶瑶,我是刘康哥哥。听到了就赶紧醒来,大家都在这,都想你醒。” “瑶瑶,我是元大宝。” “还有我,我是鲁辉!” “我是张诚。” “我是韦源。” “我是李阳。” 一句又一句,闵瑶真想睁开眼睛看看大家,可睁不开呀,心好涩,真的好涩。涩的她眼泪哗哗的流。 崔离看到,斉文臻看到,闵成玉看到,大家都看到。 “她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闵成玉问崔离。 崔离犹豫的点头:“应该是了,离魂散有如离魂,中毒者能听不能看。除非解毒否则醒不来也动不了。” 说白了就是植物人呗。 “别围着了,先找地方安置,她现在受不得冻,斉文臻你抱她起来,不要断了真气。” 斉文臻那敢断,他现在狠不得把全身真气都给她,只要她能醒。 雨还在下,哗啦啦,若在平时。大家肯定会说,春雨贵如油,可现在大家的心沉甸甸的。就像这阴雨绵绵,万般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哥哥说:“你还行吗?要不要把她给我。我有真气。” “不用。”斉文臻拒绝。 闵瑶鼻子发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立马有人替她擦了眼泪,她能感觉到,指腹很粗糙,就像一块磨砂纸,但透着文字都无法形容的温柔。 原来,斉文臻的指尖那么糙啊,一点也不像她看到的修长、漂亮、美好。 可是,她喜欢。 她喜欢他这样触碰她,一点都不反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闵瑶迷迷糊糊的想,她都中了离魂散。那朱魏呢? 朱魏肯定也中了呀! 斉文臻能抱着她,呵护她,那谁管朱魏呢? 要不是朱魏,只怕在城里她就已经死了,是朱魏救了她呢。 她一哀伤,斉文臻就好像有心电感应般。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道:“你别想太多,你和朱魏都会好的。” 闵瑶想笑,想说,斉文臻你听过那句,身无彩凤双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我喜欢你。 不知不觉就喜欢了。 还在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看到你。 好不可思议呀。 就在这时,斉文臻拉起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前。 “本侯心悦你,还不单单只是心悦,是这里,这里,满满的心悦,再也容不得第二人的心悦,除了你,本侯谁都不要的那种心悦。” 第511章 活死人 哎呀!斉文臻表白了。 那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啊? 要是有,别人不都听到了吗? 多难为情! 闵瑶羞涩,心痒痒的。 一边的崔离道:“你坐到后面,用真气冲她的七窍穴,中途不能停,真气若不够,让其他人给你续力。” “我来。”闵成玉第一个举手。 塌上的人是他妹妹,唯一的亲人,他责无旁贷。 “我。还有我,我也有真气。” 是韦源。 哎呀呀,大家果然都在。好难为情。 害得她又想哭了。 大家真是讨厌。 斉文臻看了一眼所有人,很想说不用,不论真气也好,肢体接触也罢,他现在都不想别人染指,可众人目光热切。他又无法说出自私占有的话。 沉呤中,斉文臻沙哑道:“一会本侯需要,你们再续力。” 都是男人,转转念头大家就懂了。 闵成玉重哼,转过身不再看他。 崔离拿着金针,正色的道:“瑶瑶,你如果能听到,那就好好听,师公教你如何逼毒,等你好了,说不定也就学会了。” 闵瑶想咬唇,可动不了,只能羞涩的在心里点头。 “开始吧,金针先入天池,入针七分,左右各滑动三次,用气冲开穴道。” 闵瑶记下,但奇怪的是。她却感觉不到针入皮肤的微微刺痛,分明她是局中人,可却好像局外人一般。 “金针再入晴明穴,入针四分,左右各滑动七次,用气冲开穴道。” 嗯嗯,晴明穴,离眼窝最近的穴,按理会很痛的。可没有,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金针再入……” 崔离每下一针都会细说,入几分,动几次,如何冲,除了感知不到,但师公每下一秒,就会在闵瑶脑海形成了一副施针过程图。 到最后一针,一共下了二百零九针。 如果她能亲眼看到。那估计自己跟刺猬没什么两样。 正啧啧的惊叹,猛不丁的……闵瑶倒抽了口气。 心想,从头部开始,到胸部,腹部,背部……可以说是全身下针。那她岂不是…… 要脱光光? 师公看她光光的也就罢了,毕竟是大夫,要找穴位下针,那斉文臻呢? 斉文臻肯定也把她看光了。 罢罢罢!他看光就看光,反正成了亲,早晚也要看光,但哥哥呢? 还有刘康哥哥他们呢? 难道都在旁边看着? 啊啊啊啊…… 不要啊。 闵瑶脑袋一炸,识海里的小人,差点要疯。 就在这时。崔离疲惫的道:“好了,毒血走七窍,你用真气再冲一刻钟。待我收完针,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掉毒血,两个时辰后。开始泡药澡。” 斉文臻有些虚弱,声音沙哑道:“好。” 崔离看了眼满身是血的闵瑶,叹了口气。 “瑶瑶,一共施了二百零九针,都记下了吧,最后一针在丘墟穴,这针一落,你的七窍就在流毒血,再配合斉文臻的真气,最少能逼出九成毒素,最后一成就需要养了,用药澡浸透你全身。你自己再鼓鼓劲,来回试图睁眼,或者动一动身体。” “只要找回你身上的知觉,这毒就算是解了。” 她明白了,那如果找不回知觉怎么办? 斉文臻就好像真的有心灵感应般,替她问道:“如果瑶瑶找不回知觉。仍然不能醒来,不能动,怎么办?” 崔离疲惫的摇了摇头:“那就只能再接着养,你先守着她吧,老夫去给朱魏逼毒。” 闵瑶有些沮丧,她真要变植物人了吗? 人言久病床前无孝子。 虽然她还没当娘,没有儿孙在前,可时间久了,斉文臻还能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待她这个活死人吗? 心里悲伤,脑子仿佛一片空白的发呆。 斉文臻抱着她躺下,沙哑的道:“别怕,不论你能醒还是不能醒,本侯都会待你如初,你一天是本侯的娘子,永远都是本侯娘子。” 说的轻巧,她若天天都是活死人,早晚有一天,你会熬不住的。 就算你能熬,旁边的人也会转变心态,劝你纳妾。 毕竟活人要往前看,不是吗? 闵瑶难过。 与此同时,收到信急忙赶来的春嬷嬷、何小四,还有圣隆帝,全都到了。 一声:“皇上驾到!” 斉文臻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接驾。 赶来的春嬷嬷跟何小四,跪在她面前哭。 第512章 又该如何 “娘子,你怎么就中毒了,娘子。” 春嬷嬷哭的快要晕厥。 何小四也是,眼泪鼻涕疯狂直下,嚎的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圣隆帝站在院里,虚抬了下手,让斉文臻平身。 “可有查出,是何人绑了她?又是何人放的毒箭?” 斉文臻憔悴的闭目。 他还没有抽出时间去查。但他知道严华等人已经代替他去了。 “臣分身乏术,还未知是何人。” 圣隆帝叹气:“无论如何,务必都要治好她。” 说了几句宽慰话。圣隆帝走了。 没多久,严华回来,怵然心惊道:“侯爷,属下查到,那些人多数都是梅家护院,属下已把梅老太爷请回来了。就在外面。” 梅家? 斉文臻猛的抬头,想他聪明一世,竟然都没想到是梅家。 就在这时,梅老太爷驻着拐杖,神情沉重的进来,颤颤巍巍往斉文臻面前一跪。 “侯爷,梅家自知无言可辩,特来请罪!” 斉文臻面色铁青,身形未动的看着梅老太爷。 “罪从何来?” 梅老太爷凄凉惶笑,摇了摇头:“管辖无力已是死罪,还望侯爷看在往曰情份上,饶我梅家族人一命,我梅家族人,已所剩无几了。” 说完,梅老太爷拨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正要自刎,斉文臻指尖一翻,桌上的茶杯盖便击中了太爷手腕。 “咣当” 匕首落地。梅老太爷匍匐痛哭。 “侯爷,老夫是真的不知情,自从梅家被迫迁至九江,上上下下,老夫便管控不住了,梅家早在两个月前,便名存实亡了啊!若不是还期待着皇上与侯爷,救梅家出水火,老夫只怕月前。便去见了梅家列祖列宗了啊。” 太爷声泪俱下,其形其态,早已不如往曰。 痛哭之下,已得救的梅季长踉跄入内,只见他形如槁木,瘦如嶙峋。 那怕换了身干净衣服,果祼出来的手、脸、脖颈,都依稀可见伤痕累累。 梅季长跌跌撞撞,双目死灰的冲了进来。 先是试图掺扶太爷。后见太爷掺扶不起,便麻木的跪在斉文臻面前。 “侯爷,在下祖父说的是实情,自天下大乱起,梅家便不再如往曰,刺杀闵娘子。也绝非是我祖父指使,还望侯爷查清真相!” 已将九江地牢,翻了个底朝天的刘康等人,急忙问道:“可有见保冬生等人?” 梅季长机械式的转了转头,眼里毫无光泽道:“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服毒而死,无人幸免。” 刘康脸上血色全无,失魂落魄的往后一退,众人心哀。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元大宝哭。 梅季长痛苦的一笑,有感而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人能幸免。” 言罢,他想掺扶起梅老太爷,可太爷始终不愿起。匍匐在地痛哭不止。 “祖父,是孙儿无能,连累了梅家,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能如何?能如何?” 百年梅家,百家梅家,说是风光无限,可又能如何? 梅季长两泪彷徨,喃喃自唱:“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把那百年兴亡看饱……” 一首桃花扇,曾是闵瑶随口写的戏本。他曾经还因此伤过春,悲过秋! 但现在呢? 一转眼,他梅家仿佛就成了这戏,能如何? 能如何?? 斉文臻牙关紧咬的一言不发,最后让严华将人押进大牢。 查,是一定要查的。但现在,他不杀无辜之人。 “侯爷,梅家杀夫人没有动机啊,除非……从一开始,就是梅家绑了夫人。”孙志说出自己的观点。 整件事,扑朔迷离,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要等瑶儿醒来。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张晋超何在?” “已关入天牢。” 前院发生的事,闵瑶都听见了,从皇上宽慰斉文臻开始,到后来梅老太爷声泪俱下,以及梅季长哀唱桃花扇,一字一句,闵瑶全听到耳里。 说实话,她心很乱,要说不恨……是假的。 但要说恨,又不知道,恨从何起。 还是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该如何? 这心是肉长的啊。 若不是梅继昌舍身一扑,她只怕早就死在了天坑下。 但若无梅家算计,又那来的天坑。 这因果…… 好让人心揪。 第513章 天定行赏 庚子年五月末。 斉国动荡,所分的南朝北朝,彻底结束。 自封圣武帝的斉绗,于九江桐湖被活捉。 外乱加内乱,时间长达四个多月的天,终于晴了。 圣隆帝班师回朝,于庚子年六月初,到达王城。 史馆记载,百姓欢呼。霞光开路,鲜花满天,被皇上封为贵妃的天命之女莲花仙武梦瑶。脚踩莲花迎圣上于凯旋楼下。 同年六月十号,蓬莱仙岛紫气东来,自海平线以东,显真龙白虎,白虎额印六瓣莲花,匍匐于紫微真龙身下。庆四海升平,海宴河清。 “今天是第几天?”斉文臻问严华。 严华捧着四爪蟒袍,心微微抽搐。 “回王爷话,今天是第十四天。” 就在两天前,圣隆帝论功行赏,救驾有功的斉文臻,被封为暄王。 同样救驾有功,并平了内乱外乱的闵成玉,封了漠北侯。 闵家冤案正式翻供,死去多年的西北镇武将军闵守德,被追封为忠德侯。 忠贞不屈,以命侍夫的赵宝越,被追封为忠德侯一品夫人。 就连活死人闵瑶,也得了个智勇双全女国士的宝郡主封号,赐一品诰命,写入史册,为暄王妃。 至于韦源,得偿所愿。成了韦参将,随漠北侯即日上任,镇守漠北。 只有刘康等人,拒绝了封赏,亲口向圣隆帝言明,只想要回食味人间、东阳煤矿、以及星云湖书院,圣隆帝允! 斉文臻回头,看着面色潮红,但双眼紧闭的闵瑶。喃喃道:“瑶瑶,今天你还不愿醒吗?” 闵瑶委屈,那是她不愿醒,是她醒不来。 严华低着头不敢说话,就在这时,何小四捧着一串,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枇杷,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来。 “瑶瑶姐姐,枇杷熟了。你以前不是说特别想吃吗?小四记着呢,都给你摘来了,一会我就捣碎了喂你。” 跟着何小四跑进来的春嬷嬷,看到斉文臻还在,吓的脸色突变,急忙抱紧小扁毛。再腾出手拉了一把何小四。 “不得无礼,奴婢参见暄王,暄王妃。”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看着何小四手里的枇杷。 “她说过很想吃吗?” 何小四点头:“说过,还在宝庆城的时候,瑶瑶姐姐在星云湖看到野枇杷树,就说枇杷很好吃,还让我记住那棵树,等熟了一定要叫上二狗。同我一起去摘。” 说完,何小四哭,眼泪叭叭掉。喁喁道。 “王爷,带瑶瑶姐姐回宝庆吧,瑶瑶姐姐最喜欢星云湖。说不定到了哪,她就会醒了。” 听到这些话,闵瑶心好疼。 两行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很想醒,真的很想醒,可金针用了,毒也逼了,就连药澡也天天泡,仍是找不到知觉,她能怎么办? 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呀。 “呱呱”小扁毛很不喜欢人类抱着它,尤其是看到果子不能吃,它就更生气。 于是。小扁毛扑腾着,就要往何小四那边挣扎。 何小四瞥了它一眼,往旁边挪了三步,摇着头告诫小扁毛:“这个你不能吃,是我给瑶瑶姐姐的。” 斉文臻眼眸深幽,抬起手一边给闵瑶擦眼泪。一边低道:“给本王吧,本王亲自喂她。” 闻言,严华急了。 “王爷,该进宫了,皇上有召啊。” 斉文臻不理,示意何小四过来,把枇杷给他。 春嬷嬷急忙把小扁毛关进笼子,笼子就离闵瑶的床头一米之远,还是崔离说,小扁毛是金雕,属于神兽,有它在屋里镇着魑魅魍魉,能让她醒得快些。 所以现在,小扁毛都在她屋里睡。 关好小扁毛,春嬷嬷就去打水,亲眼看着斉文臻把枇杷洗净,再剥皮榨汁,才缓了口气。 十四天了,闵瑶除了流食,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看在斉文臻眼里,她气色是变好了,但人却越来越消瘦,他们很急,急的天天哭。 若不是斉文臻在这,春嬷嬷肯定会跟她絮叨,絮叨外面的变化,再哭着说,你怎么还不醒。 闵瑶眼泪哗哗的流。 看到她哭,斉文臻心里更加难受。 拿着银勺小心翼翼的喂她。 “她还说过,喜欢吃什么吗?”斉文臻问何小四。 何小四哭着想,吸着鼻子道:“王爷是问瑶瑶姐姐喜欢吃的东西吗?” “是。” 斉文臻看着枇杷汁,从闵瑶嘴边流了下来,心就像滴血一样疼。 瑶瑶,你怎么还不愿醒啊。 第514章 不速之客 “那有很多,什么山上的蘑菇煮鸡汤,还有煎烤白松露黑松露,果仁肉铺,好多好多,只要好吃的,瑶瑶姐姐都喜欢。” 何小四想都不用想,张口就来。 就在这时,春嬷嬷细声道:“娘子以前看到松塔。说里面有松子,松子很香也很好吃,但那个时候季节不到。松子都没熟。” 听着他们帮她回忆,闵瑶就想说,现在季节也没到呀,去年到的时候,天下都要乱了,那有空收松子。 “还有吗?”松子。他记下了,再给严华一个眼神,严华立马记在心上。 何小四这才意识到,斉文臻想知道的,是闵瑶说过,但没吃到的东西。 于是,何小四擦了擦眼泪,急忙说。 “还有杨梅,瑶瑶姐姐说别看杨梅酸,但酸过后就是甜,开春的时候吃它,最是美味,还能拿它酿杨梅酒,酿好了,一年四季都有喝。” 这话,她是说过,还是她在星云湖,看到野杨梅树时。随口跟小四说的。 真没想到,他们都记得。 斉文臻看到她没有再流眼泪,便心揪的道:“还有吗?” “有,瑶瑶姐姐还跟我说过,等咱们种的玉米都熟了,清水一煮会特别好吃,也不知道,星云湖大棚里的玉米,还在不在。” 回忆的话匣子一开。何小四就忍不住滔滔不绝,所说的全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闵瑶听的心悸,有些连她自己都忘了,但小四居然都记着。 一碗枇杷汁喂完,斉文臻用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动作十分小心。 好像力气一重,她就会碎。 “三天后,启程回宝庆。” “真的?”何小四惊呼。 春嬷嬷也瞪大了眼。 斉文臻笃定:“真的。” 既然宝庆有她半生的回忆,那去宝庆又有何不可? 反正从今往后。他都是闲散王爷。 “我这就去告诉崔前辈,最多两天,赵前辈也要到了,正好,大家一起回宝庆。” 何小四高兴的跑了。 想去告诉大家好消息。 闵瑶真想跟他说谢谢,她确实是想回宝庆了。宝庆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梦想,那是王城能比的。 金窝银窝,远远不如她的狗窝更香。 “瑶瑶,本王去见皇上,等本王回来,今晚与你同睡如何?” 斉文臻抚了抚她的脸。 闵瑶识海里的小人,立马就僵硬了,他说什么? 要跟她同睡? 她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好同睡的? 可轮不到她吐槽,就听春嬷嬷又哭又笑的道:“娘子,王爷今晚要跟你同睡呢。你还不醒醒吗?” 好好好,这是斉文臻走了,她才敢这样说吧。 斉文臻确实是走了。屋里就剩春嬷嬷和十几名侍女。 “娘子,王爷都瘦了,你要是再不醒来,王爷只怕会跟你一样瘦。” 是吗? 那也挺好的,妇唱夫随嘛,闵瑶苦中作乐。 就在春嬷嬷絮絮叨叨,说得她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时,再次醒来,便听到何小四怒咆:“不让进!王爷说了,这里不让外人进!” 有不速之客? “放肆,老夫人是外人吗?老夫人乃暄王母亲。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也是屋里那位宝郡主,暄王妃的亲婆母,是外人吗?夫人来看宝郡主,还不赶紧让开!” 宝郡主,这个称呼让闵瑶迷茫。 真没想到。不速之客竟然是斉文臻母亲。 何小四不让,历经这么多事,他早就怕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斉元氏不喜欢闵瑶,曾经在天下大乱时,还勒令过斉文臻,不得娶闵瑶! 在他看来,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行,没有王爷手令,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能进!” “哎呀,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这小兔崽子给拖走拖走,真是岂有此理,一点规矩都不懂。” 声音听着尖锐,也不知道是谁,闵瑶醒了醒神,就听到春嬷嬷道。 “奴婢见过老夫人,付夫人。” “春十七?”斉元氏认出了春嬷嬷。 春嬷嬷福身见礼。 “是奴婢,老夫人妆安。” “既然你认得老身,那就赶紧把他拉开,明暄娶她时,老身没见着,如今老身回府,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斉元氏语气冷淡。 光是听这声音,就让闵瑶有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危机感。 第515章 冲突升级 “老夫人说的甚是,可王爷走时嘱咐过奴婢,王妃现在病重,不宜见客,还说王爷晚上会与老夫人同来,让奴婢好生伺候着,不得惊扰王妃。” 闵瑶愣了愣神,斉文臻走的时候说过这话吗? 好像没有呀。 自从变成活死人,她的听力就蹭蹭的增强。从头到尾,确实没听斉文臻说过这话。 但转念一想,闵瑶就懂了。这是春嬷嬷防着人,不让斉元氏进来看她的借口呢。 话锋一变,那尖锐的声音便开口呵斥。 “真是大胆啊,老夫人来看宝郡主,你们这些下人竟然还推三阻四,岂有此理。还把王爷抬了出来当令箭,怎么着,难道王爷亲口跟你们说了,还要你们防着老夫人吗?” 顿时,满院的下人奴婢,全跪了下来,但没人敢说话。 因为下人们都知道,王爷不在时,这里所有人都要听春嬷嬷的。 春嬷嬷脸色冷了下来,声音发沉。 “付夫人慎言,老夫人是王爷母亲,王爷怎会下这种口令,但王爷今天走时,确实有嘱咐过奴婢,说晚上会跟老夫人一起前来,还见老夫人见谅,王妃重病未愈,现在。确实不宜见客。” 春嬷嬷很刚,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像是告诫,也像是寸步不让,意在拖延时间,等斉文臻回来。 斉元氏自然听得懂,瞬间面沉如水,张口便道:“好。既然不宜见客,那老身进去看她,总可以吧?” 意思是,她可不算客,她是斉文臻的母亲,也是这个家的当家老夫人。 春嬷嬷冷着脸不动如山。 继续重复:“王爷说了,晚上会和老夫人一起前来,王妃重病,不宜惊扰。” 斉元氏怒红了脸。伸手“啪”的一下,甩在春嬷嬷脸上。 “放肆!老身是她婆母,来看她还算惊扰?” 听到这,闵瑶心沉了沉,且不去想那尖声之人姓不姓付,就斉文臻母亲这个态度。就是来者不善了。 若是一个温和慈祥的老人,怎么会不为病人作想? 又怎会这么强势? “奴婢罪该万死,但王爷有令,王妃病重,不宜见客,还请老夫人体谅!” “哎哟哟,老姐姐,这可真是反了天,一口一个客。这是把您都当成客了呢,真是太没规矩了,这自古以来。新媳妇上门,都是媳妇来参见婆母,到老姐姐您这。到是有意思了,刚刚回府,听说她重病,婆母连脸面都不要,巴巴的来看她,一干子下人,还把老姐姐您当客,啧啧啧,真是百年都难得一见呐。” 闵瑶翻了个白眼,这姓付的夫人,她记下了,说话真是够尖酸够刻薄。就这调调,她都想抽她大耳刮子。 “给老身让开!”斉元氏怒不可遏。 春嬷嬷死活不让,继续重复:“请老夫人体谅。” “来人,把春十七给老身拖走,还有他,他。他……”斉元氏要来硬了。 她就不信,今天连这些下人,她都治不住。 一时间,满院喧哗。 孙志带着董瑞等人进来,横在春嬷嬷跟何小四身前。 “奴才见过老夫人,王妃身体抱恙,确实不宜惊扰,还请老夫人息怒。”说罢,孙志顺着春嬷嬷的借口,接着道。 “王爷确实有令,说晚上会同老夫人前来,老夫人慈爱,疼惜王妃,王妃知道后必会心存感动,只是现在王妃确实有恙,奴才们也是担心,会惊到老夫人,若老夫人因王妃而悲伤过度,岂不是王爷和王妃的罪过?还请老夫人稍安勿躁,王爷就要回来了。” “既知老身慈爱,还拿这些话来糊弄老身?滚一边去!”斉元氏动了手。 她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岂能因这几句话,就打了退堂鼓? 眼看斉元氏带来的人,纷纷往前挤,孙志董瑞他们还不敢动手,何小四就急了。 “不准进,说不准进就不准进,我瑶瑶姐姐现在都还没醒,崔前辈说了,要静养静养,都出去,出去,全部出去。” 声音越来越激烈,带着各种喘息和愤懑,闵瑶看不见,但不妨碍她脑补,就在她急的一一筹莫展,生怕何小四吃亏时,斉元氏暴怒的声音炸响。 “把他给老身拖开,拖不开便打,打到他懂规矩为止!” “啊!”何小四大叫。 顿时,闵瑶怒火中烧,都开始打人了吗? 第516章 杀鸡敬猴 “不懂规矩的小畜生,给老身打!” “小四。”春嬷嬷惊呼。 声音越来越乱,什么都做不了的闵瑶,急到都想死。 天杀的,到是让她动一动啊,那怕能睁眼都行。 “今天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何小四带了哭腔。 “好好好,那就打,给老身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斉元氏冷酷的大喊。 闵瑶在心里破口大骂,天下乱了,血雨腥风她不气。尸山血海里走一遭,她也不气,但天下平定了,却被豁出命保护的后方“家人”给气的血压飙高,是什么道理? 听到斉元氏那句往死里打,她就真想跳起吼一句。你有这份气势,那当初斉绗内乱,搅风搅雨,你怎么不带人冲到斉绗面前,去吼一声乱臣贼子,往死里打呢? 怎么,是她好欺负吗? 闵瑶气的血液倒流,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啵”的一声。 就像堵住的沟渠,被加大的水流冲开,所造成的疏通冲垮声。 她惊怔,试图勾勾手指,没动静。 再抽抽双腿…… 有了! 左腿她有知觉了,是麻兮兮的那种知觉,仿佛还能调动力气往垮骨这边回缩的知觉。 太好了,这是要气冲丹田,才能打通任督二脉吗? 闵瑶惊喜若狂。 连忙竖起耳朵,一边仔细听动静。一边在心里聚集怒气。 “你们要打,我让你们打,但别这打,出去打不行吗?我瑶瑶姐姐虽然不能醒来,但她能听到的,你们在这闹,是想气死我瑶瑶姐姐吗?” 何小四又气又怒,放声哭嚎,心里恨死斉元氏了。这那里是来看病人,分明就是来气人的。 不把他瑶瑶姐姐气死,就不罢休的那种。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志石破天惊的怒道:“都动手,出了事我来担着,先把人架出去。” 能守在这个院里的人,那个不是斉文臻的心腹,那个又不知道,王妃是王爷心尖尖的人。 为王妃冲冠一怒平九江! 为王妃洗脱舆论。造蓬莱! 为王妃安全定漠北! 一桩桩一件件,真要把王妃气出个好歹来,他们十条命都不够垫。 “孙志你敢!!!刁奴刁奴!好个刁奴,今天我还就不信了。”斉元氏气的连脸面都不要,咬着牙根便往里冲。 她就不信孙志真敢拦她。 孙志是犹豫了两秒,但春嬷嬷没有。旋身一站,便像门神般挡住了斉元氏。 “老夫人,王妃受不得惊,请老夫人回吧!”春嬷嬷斩钉截铁。 “滚!给我滚开!一个个的全要反了天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夫人?”斉元氏怒红了眼。 闵瑶聚着怒气,拼命蹬左脚,试图用左脚的知觉,调动蛮力来冲击全身。 “啵”又一下。 右腿找到感觉了。 血液贯穿双腿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满头大汗下,她再拼命蹬。拼命蹬。 就在这时,她听到春嬷嬷厉吼:“小四?你跑!你去叫人,去叫人。” 她和孙志有武功。对付五、六个下人不成问题,但何小四没有,他还是个孩子。那里是孔武有力的成年人对手,就这一会,何小四都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春嬷嬷急的全身发抖,这才意识到,老夫人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见娘子的。 所以才带了一群打手。 “打死他,我看谁敢去叫人!”斉元氏无情的咆哮。 “老夫人,他是王妃认的义弟,也是王爷认的义弟,不可再伤他!都住手!”孙志董瑞满头是汗,心里憋屈的直窝火。 对他们来说,千军万马都不曾怕过。手起刀落大可又杀他个三进三出,高喊一声痛快,可现在,他们却处处受制,不敢动刀,只因斉元氏是王爷母亲! 这个窝火。岂是文字可形容。 “义弟又如何?老身这是在教他规矩,打,给老身打,出了事自有老身担着。”斉元氏尖嚎,今天,她还就要杀鸡敬猴了,省得这些下人,一个个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密不透风的拳脚,再次像暴风雨般落在何小四身上。 何小四哭的都没了力气,像只愤怒的小狼,嗷嗷的还击。 听着那仿佛绝望的嘶吼跟喘息,闵瑶心都要撕裂了。 岂敢! 岂敢! 岂敢! 好大的下马威,真当她醒不来吗? “住————手!”一声怒吼! 第517章 反目成仇 “这是要干什么?” 住手之后的冷哼,瞬间让满院的人,打了个寒噤。 是斉文臻。 他在千均一发的时候回来了。 围殴何小四的下人婆子,全部跪在了地上,噤若寒蝉。 只有那声音尖锐的付夫人,急忙福身,变的端庄有礼的柔声道:“国公府付氏,参见王爷,王爷吉安。” “吉安?何来吉安?”斉文臻铁青着脸。扫过众人。 清冽藏渊的眼中,布满杀机,众人毛骨怵然。 就在这时。闵瑶聚集的怒气值,“啵”的一下,又冲开了右手,她右手稍微能动了。 虽然还抬不起腿,抬不起手,但调动暗劲。却是能缓慢收缩。 只有眼皮还重如灌铅,找不到睁开它的窍门。 她暗暗生怒,斉文臻早不回晚不回,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 付夫人干笑,退到了斉元氏身后。 斉元氏冷漠的看着斉文臻,声音如寒冰刺骨道:“好大的馆威,怎么,当了王爷就不认老身这个母亲了吗?” 斉文臻一瞬不瞬,和斉元氏对视,母子间的剑拨弩张,瞬间让气氛冷到冰点。 骇得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来人,去请崔离。”斉文臻下令,董瑞急忙自告奋勇。 孙志扶起何小四,何小四放声大哭。 “我瑶瑶姐姐肯定全听到了,这会不知道有多急,放开我,我要去看瑶瑶姐姐。” 何小四踉踉跄跄,甩开孙志的手就要进屋。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转身怒视刚才打何小四的下人婆子。 “来人,将这些刁奴统统拉下去,砍了!” “你敢!人是老身下令让他们打的,你有本事就冲老身来!”斉元氏咆哮,怒不可遏下,急步冲到斉文臻面前,伸手就是一记耳刮! “啪” “在你眼里,还有没有老身这个母亲?老身好心好意前来探望你的王妃,可他们到好。竟然敢拦着老身,还一口一个老身是客,这等刁奴,老身还管教不得吗?” “还是说,在你眼里,老身连这些刁奴都不如了吗?从今以后,老身还得看这些刁奴的眼色,才能过活了吗?” 斉元氏连声质问。 斉文臻冷着脸看了眼严华,严华立马带人上前。二话不说架跪地的下人婆子,便往外拉。 顿时求饶哭嚎响破云霄。 斉元氏急的心火直冒,想上前阻拦,但又觉得符合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是一品夫人啊,斉文臻的亲母。怎能像农妇般上去阻拦。 心急如焚下,斉元氏扑到斉文臻面前,左右开弓,来回煽斉文臻的耳光。 “啪啪啪”声全落到闵瑶耳里。 闵瑶急的全身是汗,可胸部头部,就是感知不到。 她急的想捏右拳,指尖也弯曲不回,只是僵硬抽搐,就像血脉长期不通。忽然通了后的麻痹阵痛一样。 何小四跌跌撞撞的扑到她的床边。 哭嚎的喊。 “瑶瑶姐姐,我没事,你别担心。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王爷回来了,他一定不会让坏女人进来看你的。你放心,以后王爷不在,也有我在,谁也别想害你。” 闵瑶心揪,只听得外面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个畜生,忤逆不孝的畜生,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母亲都不要,宜庭,宜庭呐,你在九天之上到是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这个孽畜是怎么对我的。为了一个女人,他连生他、养他、育他的母亲都不要了呀,宜庭,你怎么就去得那么早,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阳世间生生受苦。生生煎熬?” 斉元氏愤怒又悲痛的干嚎,每歇斯底里的喊一句,便打一耳光。 斉文臻没动,冷漠的站在哪,直到外面的求饶声,变成恐惧的尖叫,再彻底无声,才后退半步,单膝跪在斉元氏面前。 “母亲今天受累了,是儿子不孝,来人,送老夫人回房。” “你?你?你竟然,还想软禁我?我要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斉元氏气的都想吐血。 短短半年不到,她曾经最孝顺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跟她反目成仇,这口气,她怎能咽下去? 就在这时,曾到宝庆下聘的郑灵儿,惊呼尖叫的冲了进来。 当她看到了舅母斉元氏,就像发了狂般锤打斉文臻时,吓的魂飞魄散道:“舅母,表哥,这是怎么了?舅母,舅母!” 第518章 要醒了吗 “你来的正好,你母亲可来了?”斉元氏反手抓着郑灵儿。 郑灵儿急忙道:“来了,正在舅母院里呢,舅母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把表哥气得杀人了呀。” 外面全是下人婆子的人头,人血糊了一地,做为天之娇女的郑灵儿,那里见过这等阵仗,她吓的双腿都软了。 随着郑灵儿的赶到。院子里又进了七、八个丫环婆子。 斉元氏痛哭流涕的指着斉文臻:“你这个孽畜表哥,被里面的那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如今连六亲都要不认了。” 郑灵儿扶着斉元氏,吓的眼泪惶惶道:“怎么会,舅母莫说气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表哥您说是不是?” 斉文臻垂帘,眼里冷的有如寒冬。 只听他沉声道:“来人。速送老夫人回房。” 孙志立马围了上来,连同郑灵儿在内,面无表情的道:“老奴送老夫人回房。” 郑灵儿吓的脸色惨白,知道这会劝不了表哥,便连忙劝斉元氏。 “舅母,灵儿先扶您回房吧,有什么话,等舅母见了灵儿母亲再说好不好?” 斉元氏心悲,居高临下的看着斉文臻,扬起手再次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郑灵儿骇的倒抽了口气。 “孽畜!你听好了,老身今天就把话晾在这,从今天开始,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要是这么护着她,连母亲都不要,那母亲也不劳你大驾,这便回去寻根白绫。去九天之上找你父亲要个说法!” 说完,斉元氏走了,连同郑灵儿一起走了。 斉文臻起身,冷眼望着想走,但又不敢走的其他下人。 “但凡动手者,统统杀!” 严华领命,这次连动静都没有,十几个下人婆子,便被捂了嘴带了下去。 跟着付氏前来的丫环婆子。一个个吓的仿佛如鹌鹑,紧紧的围着付氏,害得付氏想走都走不了。 干笑下,付氏白着脸道:“王爷整治下人,那、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且慢,今曰有劳付夫人,董瑞,由你代本王亲自送付夫人回府,顺便告诉国公爷。改曰本王一定登门道谢!” 付夫人听完,骇的脸上血色全无,好几次气到全身发抖,想张口辩解,但在斉文臻杀机乍显下,最后不得不噤声走人。 迟来的崔离。已在路上听人说了,进来看了一眼斉文臻,便急忙进屋。 何小四顶着脸上的血,还趴在闵瑶床边哭。 看到崔离来,就像找到了靠山般,哭的更加大声。 “崔前辈,你先看瑶瑶姐,刚才我好像看到她手动了,都怪我不好。吓到了瑶瑶姐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崔离一听。急忙过来把脉。 这回,闵瑶能感觉到师公在给她把脉了,激动之下。她连忙调起全身的力气,撑着内筋来回收缩了几下。 崔离神情一变:“瑶瑶?可是冲开了气血?” 听到这句,斉文臻弓紧弦绷,急忙上前。 闵瑶这时,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雪松香,知道他靠近了。 惊喜之下,她真想说,你再近点,再让我闻闻,十四天了,她以前连味道都闻不到的呀。 “都出去,赶紧准备药澡。斉文臻你坐到她身后,老夫再施一次金针,你再用真气配合我一次。” 二话不说,斉文臻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惊喜下,闵瑶不光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身体也感应到了地球的引力。尤其是能动的右手以及双腿,连沉重感都有了。 感觉就像,她迷失的魂魄,如今终于回归了一大半。 “瑶瑶,你如果能听到,那一会我用金针冲穴,你自己便一起使使劲。”崔离嘱咐她。 闵瑶在心里回,好,她一定使劲,现在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想醒来。 “崔前辈,我瑶瑶姐姐要醒了吗?”何小四喜出望外。 春嬷嬷也狂喜的捂住嘴,喃喃道:“娘子这是急醒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猛不丁的,春嬷嬷就在想,难道要刺激娘子,娘子才会拼命想醒来吗? 早知道,刚才就把冲突再搅大些了。 只要娘子能醒,那怕让她去死,她也乐意的。 与此同时,斉元氏在孙志的陪同下,回到了福寿园。 第519章 又不行了 人还没进园,郑斉氏就急忙出来迎。 看到斉元氏眼泪横飞,哭哭啼啼,惊的也是脸色大变。 “嫂嫂,这是出什么事了?” 斉元氏悲痛欲绝,抱着郑斉氏便哭。 “二妹,我斉家造孽,迎了个妖姬进门,把明暄的三魂六魄全勾走了。如今他连我这个母亲,都要不认了,我这命。是真的苦啊。” 郑斉氏倒抽了口气,扶着斉元氏赶紧回屋。 回头问郑灵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郑灵儿惊惶不安,急忙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说给郑斉氏听。 郑斉氏一听,砍了二十几个下人婆子的脑袋。骇的脸上尽显苍白。 “怎么会这样?那明暄他,他也太不孝顺了吧,怎么能当着下人,如此不给嫂嫂脸面?真是没规矩。” 埋怨完,郑斉氏才稳了稳神安抚斉元氏。 “嫂嫂别气,一会等明暄过来,我替你问问,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能娶了娘子,就不要娘啊。” “他就是中了那妖姬的迷魂大法,所以六亲都不认了,宜庭啊,你来,你来带我走吧,我也不想活了,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呢。” 斉元氏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好几次她自己都想哭晕。可奈何身体保养好,硬是没晕成。 越是这样,斉元氏就越气恼,然后嚎着喊宜庭。 “宜庭,你就不该去的那么早,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啊,求求你了,你来把我带走吧,我是一天也不想再活了。怀胎十月,又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明暄拉扯大,到如今,我又得到什么呢?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是,是防老,就防着我这个老啊。” 郑斉氏脑袋嗡嗡作响。心里一烦闷,便将斉元氏交给郑灵儿,自己领着丫环婆子,便去了斉文臻的苍梧园。 …… 这边,崔离手速飞快的又下了三十六针,针针落在头部、胸部、以及手部。 并要求斉文臻用真气贯冲了个大周天。 闵瑶胸部以下。能感觉到微细的针刺感,尤其是右手,每一针落下,她都能感觉到气脉的流通,还有斉文臻真气的热流,可她鼓足劲,想配合的冲击左手,还有头部脖颈眼睛,却感觉力气到了脖颈处。就石沉大海了。 崔离蹙眉:“还是不行吗?” 是,不行。 闵瑶很郁闷,暗暗的在心里想。难道非要她聚集怒气值,才能冲开闭塞的经脉吗? “这个方法可能不对,按理经脉已经打通了。可迟迟醒不来,也许……还是需要瑶瑶自己摸索摸索。” 崔离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一边收针一边问刚才的事情。 春嬷嬷看了眼斉文臻,犹豫了几秒,便言简意赅的说了。 “是奴婢不好,没能守娘子身边,以后再也不敢离开娘子半步。”春嬷嬷懊悔,把闵瑶没能醒来的责任,全担到了自己身上。 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娘子身上有了起色。 她自责的话一出,闵瑶心尖就跳了跳。生怕斉文臻把火往春嬷嬷身上撒。 好在斉文臻没那么做,收了真气面无表情道:“你不用自责,是本王没有安排好。” “严华,你去金吾卫调一百人手,从今天开始,给本王好生守着苍梧园。不论何人前来,没有本王手令,都不得放人。” 斉文臻冷酷的话,只差没点明,尤其是他母亲了。 闵瑶叹了口气,又听崔离道:“你身上都是一些外伤,先去处理一下,用些金创药就好,但这几天不能下水。” 何小四抽泣的点头:“谢崔前辈。” 出了房门,崔离低声道:“斉文臻,瑶瑶这个情况,药石可能已无效,也许……是要用些外力刺激,比如说,像你母亲前来闹一闹,她一着急,可能就把经脉给冲开了。” 斉文臻眸色微微一沉,明明没什么表情,但边上的下人和侍女,却感觉毛骨怵然。 “你的意思是,她需要情绪的刺激?” “没错,大喜、大悲、大怒、大惊……这些都可以试一试。”崔离客观的给出意见。 斉文臻懂了,瞬间有了一些想法。 也许他是可以试一试,只要能让瑶瑶醒来,大家会义不容辞的配合。 就在这时,守在院外的孙志道:“老奴见过姑奶奶,姑奶奶万福妆安!” 姑母来了么。 斉文臻敛目垂帘,几乎不用细思,他便知道姑母因何而来。 第520章 郑斉氏转圜 先不说斉文臻去处理什么了,就说闵瑶,真有一种前功尽弃的感觉在萦绕。 春嬷嬷搓着她的手指,懊悔自责。 “娘子,是奴婢不好,奴婢要知道你有起色,一定不会离你半步。” 闵瑶叹息,心里暗道还好你离了,要不然她还不知道怒气可以魂魄归位。 “娘子别担心。崔前辈刚刚给小四看过伤了,伤得不重,大多都是淤青外伤。好好调理就能恢复,对了,奴婢刚刚收到信,闵将军就要动身去漠北了,最迟后天就要出发,娘子。你就不想送送闵将军吗?” 想啊,她怎么不想,除去斉文臻,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也就是哥哥了,怎么会不想。 她比谁都急呀,可这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能怎么办? 要不,再把斉文臻母亲,放进来闹一闹? “娘子,你快醒来吧,真的,只要你能醒,奴婢吃一辈子斋,念一辈子佛都心甘情愿。” 听到个吃字,趴在笼里昏昏欲睡的小扁毛,立马精神了。 “呱呱”它饿了。赶紧送吃的来。 闵瑶听到小扁毛叫,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不把自己当沙雕,刚才外面那么危险,都不知道护一下主,还想吃? 那怕是二哈,在闹起来的时候,也知道叫两声音,它倒好。一声都没吭。 怂货。 …… 斉文臻到了门外,郑斉氏看到他便皱了皱眉。 “明暄,你怎么能把你母亲气成那样?” 斉文臻行礼,喊了声姑母。 “我还以为,你连我这个姑母也要不认了呢。”郑斉氏轻哼了一声,摒退所有丫环婆子,看了看园内:“她如何了?姑母听说,她中了毒箭,至今还昏迷不醒?” “有劳姑母挂心。她会好起来的。” 见斉文臻不愿多说闵瑶的状况,郑斉氏便嗔责。 “你呀,有什么话连对着姑母,都不愿说了吗?姑母又不曾反对过你们。” “明暄感谢姑母,但瑶瑶余毒未清,说给姑母听。也是让姑母凭添忧心罢了。” “你不说才真忧心,就像你母亲,你越是不说,她便越以为你跟她生疏,反过来,还将怨恨全倾泄与她身上,这不是瞎胡闹吗?你呀!若是心里有她,便不该把她置于高楼,而是要两边哄哄才对。” 郑斉氏叹气摇头。她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会当儿子。 说来说去,也怪斉元氏。是她这些年没注重这方面的教导,忽略太多人情世故,才引来今天的母子嫌隙。 比如说当年。斉文臻不近女色,她便顺着斉文臻,将苍梧园的侍女,全换成了下人,没了阴阳调合,时间长了,那那能行? 久而久之,只会让儿郎性格冷僻,一冷僻那里还会处理婆媳关系? 为了护娘子,得罪母亲,那早晚有一天,为了护母亲。还会得罪娘子。 百转千回里,郑斉氏头痛的叹息。 “明暄,你要是信姑母,就该跟姑母说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斉文臻蹙眉,姑母话里的意思。他并非不懂,但有些事,他没法跟姑母细说,比如,母亲早在王城被围,自己成为人质时,便认定自己不喜瑶瑶,还跟着愚民大喊,瑶瑶是雌白虎,是妖姬之类的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再说今天,母亲摆明就是故意,不但故意还蓄谋已久,他要怎么说? “姑母既知她身中毒箭,那想必也知道,她经历了九死一生,现在情况就是余毒未清,昏迷不醒,所以受不得太多惊扰。” “她是赵神医和崔神医的嫡传弟子,那崔神医可说有救?” “有,但需要时间。” 斉文臻抑郁,心里暗道,那怕没有,他也会想尽办法有。 郑斉氏松了口气:“那姑母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斉文臻摇头:“待她醒来,我会同她一起来看望姑母,现在还是不见的好。” 郑斉氏皱眉:“余毒会过人?” “不会。” “既然不会,你为何如此反感姑母去看她一看啊?” “她受尽折磨,身形消瘦,姑母又为何执意要看?”斉文臻反问。 郑斉氏这下懂了:“原来是这样,可我到底是你与她的姑母啊,见一见又有何不可呢?她现在遭难,是个病人,难不成姑母还会笑她身形消瘦吗?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越是这么强硬,越是容易引起误会,反过来显的人情淡薄。 第521章 千载难逢 事实上,斉文臻根本就没在意过所谓的人情。 正所谓小人和女子难养,后宅女人有多八卦,他早就见识过,所以打从内心深处,就不愿让人嚼闵瑶舌根。 除此之外,他也不喜欢打理这些杂事。 他就觉得,后宅人情杂事,比他面对千军万马还要麻烦。 缄默下。斉文臻坚持。 “还是等瑶瑶好了,再来见姑母。” 郑斉氏无奈,只好摇头作罢。 “好吧好吧。那姑母改曰去护国寺给她求个平安,你晚点还是去见见你母亲,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尽量多于她沟通,总得让她知道你的想法才是,不然她越想越刁钻。到最后还不是你与她受罪?” 该说的,她都说了,如何做还得看斉文臻自己,那怕是亲侄,她这个姑母也不能干涉太多,到底还隔着一层呢。 等了一个时辰,斉文臻知道郑斉氏走后,才去了福寿园。 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母亲还在哭,哭着喊父亲的小名宜庭。 顿时,斉文臻头大如箕。 让侍女通传后,斉元氏声音拨高了八个度。 “他还有脸来?滚!让他给我滚,老身不愿见他,老身还是那句话,从此以后,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斉文臻脸色瞬间如墨,只觉得母亲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 古人道。知儿莫过母,那反过来,知母也莫过儿,母亲故意挑他不在,大闹苍梧园,其心何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阴暗,就是母亲狠不得瑶瑶死,试问当时。他怎能不怒? 当众拂母亲脸面,是他不对,可当时若不那么做,母亲就绝对会有下一次。 那瑶瑶的身体怎么能承受? “母亲,自明暄懂事以来,在明暄心里,母亲便是温柔大方,知书达理,从不议人短长。也不会人云亦云,可如今,母亲却变得如此陌生,难道真是明暄一意孤行,才害得母亲如此吗?” 斉元氏在屋里愣了愣,然后放声大笑。如同疯魔了般,抓着侍女道。 “听听听听,这就是皇上亲封的暄王啊,到了现在,还在怨恨我陌生?那他怎么不说,他是如何不孝?在他心里,那妖姬都比他母亲重要啊,重要到他连母亲都可以忤逆,更甚至还可以喊打喊杀。你说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窍?” 斉文臻闭目吸气,心火杂生过后,剩下的就是寒凉。还是无法沟通。 “等母亲冷静冷静,儿子再来解释。” 说完斉文臻便回了苍梧园。 屋里的斉元氏心也更凉了,悲怆的喊:“还说我陌生。我辛辛苦苦养他二十五载,他现在又何偿不陌生?整个人,整颗心,全是那妖姬啊,宜庭,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如果闵瑶在,她就想抽斉元氏几耳光,自古以来,说话做事它就是一门艺术,那有当母亲的,处处落着儿子脸面。还强词夺理说儿子不孝的? 一个想来沟通解释,一个还不听,完全就是非暴力式不配合,这叫人怎么办? 简直无力好嘛。 就斉元氏现在的状态,让谁来劝,都会无力告终。 事实就是如此。前脚走的郑斉氏,也是百劝无果,只能败走回家,试图让斉元氏冷静冷静再说。 “灵儿,这几天你多去陪陪你舅母,慢慢劝她,不要对闵瑶有那么深成见,就算有,也别那么强硬,再这样下去,就算你表哥不想跟她离心,早晚也会离心。” 郑斉氏摇头喟叹。 这会郑灵儿缓过了神,淡淡道:“舅母认定的事,那有那么好劝的,你刚才不也劝了半天,舅母都没听嘛。” “听不听是她的事,但劝不劝是咱们的事,难道你不想接近你表哥了?”郑斉氏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女儿。 郑灵儿脸一红。 “母亲!” “你的心思,母亲知道,如今陈家叛变,你的婚事又不得不搁置,那仰仗你表哥,说不定就能让你得偿所愿了,不过嘛……” 郑斉氏眉尖一挑,拍着郑灵儿的手又语重心长道。 “不过不能急于一时,这事得从长计议,到了你表哥那,切记不能说闵瑶半句不好的话,相反你还得顺着你表哥,好生宽慰他,你表哥不喜人情世故,性格又冷僻,若是跟他对着来,绝对没好果子吃,懂吗?” 郑灵儿眼眸一转,更懂了。 “母亲放心,灵儿懂得。” 郑斉氏笑着不说话,她教出来的女儿,岂会比任何人差?只要她肯用心,那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522章 现在要你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对应斉文臻,就是他当下的情况。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他都可以不慌不忙,可唯独这后宅之事,他有心也无力,更烦不胜烦。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斉小子,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花些心思。老夫是从小无高堂,所以……爱莫能助,实在不行,你去与孟不离聊聊,孟家母慈子孝,家风淳正。想必能给你一些建议,就算不能,也可拜托孟母常来你家走动走动。” 崔离试图劝斉文臻曲线救国,毕竟天下大定,他又被封了暄王,那之前的所有计划,便只能搁浅。 很有可能,将来还只能常呆王城,去不了漠北。 那到了这个山头,就只能唱这个山头的歌,若后宅长期不宁,对斉文臻也好,闵瑶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事,百害而无一益。 斉文臻烦闷,拍开酒坛,便喝了一大口。 “刚才你说,用大喜、大悲、大怒、大惊来刺激瑶瑶。那明天本王把闵成玉叫来,试试大悲如何?” “可行,如今药石无用,用大悲刺激,或许就能像今天这样,有所好转了。” 以情志入药,也是常见的手段,要不然那来冲喜这个习俗。 “朱魏那边如何?” “跟瑶瑶一样,也是昏迷不醒。若瑶瑶这边能见效,那朱魏那里,也能着手试一试。” 斉文臻颌首,转念间有了计划。 同一时间,再次泡过药澡的闵瑶,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比如说之前,她意识清醒,但感知不到全身,仿佛魂魄离体无法掌控。 不论气味。还是温度,她都感知不到,但现在,她不但能闻到味道,还能感觉体温,就是苏醒前最好的征兆。 “娘子。今晚天色阴沉,怕是要下雨了,奴婢给你多穿一件。”春嬷嬷心痛,一边给她按摩全身,一边又絮叨。 “赵神医应该快要到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让娘子醒来。” 闵瑶无语凝咽,心想嬷嬷怎么能这样说,让师公听到。岂不是心里难过? 师公那么尽心尽力,还帮她把毒排走了九成,结果师父一来。她就醒了,岂不是让师公难堪?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师父的医术。比师公好呢。 闵瑶叹气,转念想还是算了,春嬷嬷说错话,也是关心则乱,没啥坏心思。 何小四处理好身上的伤,这会到是机灵了,小声提醒:“嬷嬷你不能这样说,你这一说,别人还以为赵前辈的医术比崔前辈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娘子能快点醒来。” 何小四撇了撇嘴:“我也想瑶瑶姐姐能快点醒,嬷嬷。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抄经吧,我听人说,虔心抄经,再焚于菩萨面前,菩萨就会洒下佛光。让人赶紧好起来。” 以前,何小四是不信这些的,正确的说,刘康和成玉哥,都不信佛,所以何小四也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 但现在,为了闵瑶,他愿意信。 春嬷嬷连忙说好,两人正说着抄什么经,身上带上酒味的斉文臻进来了。 “出去!” 春嬷嬷跟何小四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斉文臻今天早上走时,是说了晚上要来陪闵瑶睡。 二人迟疑了两秒,一脸忧心的退下了。 闵瑶感觉身体发热,估计是泡药澡泡的,所以意识也有些模糊。 听到斉文臻来,她真想睁开眼睛看他一看,可猛不丁的,闻到了一股酒味。 这是? 他喝酒了吗? 惊讶下,斉文臻坐到了床边。 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喁喁道:“瑶瑶。” 酒味夹着他的雪松香,冲的她意识更模糊了。 “醒来好不好?” 斉文臻是有些喝高,双目迷离的看着闵瑶,胸口一痛,便委身躺在了她身边,轻轻搭着她盈盈一握,仿佛一手就能掐断的细腰,心里更痛。 “瑶瑶,你醒来叫本王一声斉郎好不好?” 好呀,不就是斉郎嘛,叫夫君,叫官人都行,反正亲也成了,早晚得改口。 就是他母亲…… 闵瑶叹了口气,有些牙疼。 “昔曰你最有主意,如今你让本王拿你如何是好?本王若告诉你,本王不想等了,现在就想要了你,你信还是不信?” 要她? 现在?? 嘶! 闵瑶瞬间如遭雷击,再模糊的意识,也猛然清醒。 开什么玩笑! “艰”尸好玩吗? 第523章 情难自禁 疯了疯了。 斉文臻疯了。 闵瑶欲哭无泪,大声喊我拒绝,拒绝。 斉文臻不理,抱着她继续喃喃:“听到了吗?本王不想等了,那怕你不愿叫本王斉郎,本王也不想等了。你若不愿,就睁开眼睛。亲自跟本王说。” 呸! 她要能睁眼,还用说?一个眼神杀你就得给我乖乖趴着。 闵瑶惊悸,拼命蹬腿缩手。 以动作告诉他,她不愿。她不想把铭心刻骨,放到现在。 生活是要有仪式和情怀的,如今她动不能动,言不能言,跟尸体有什么区别。 他如果这个时候强要了她,那就叫趁人之危,她不干不干,就不干。 “瑶瑶,醒过来好不好?” 斉文臻感觉到她的挣扎,情不自禁下,他凑的更近了,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挲她的脸。 动作轻柔依恋。 猛不丁的。闵瑶脑海里跳进一句话,把去年的遗憾,化成今年的惊喜,是,这个惊喜来的好突然。 突然的,她能闻到他口中的酒香。以及他身上的雪松香,两种味道一揉合,真的好上头。 心脏无法自控的加快频率,能感知到的身体部位,体温在升高…… 疯了疯了呀。 “瑶瑶,你听到了对吗?本王能感觉你在动。还有你的体温,你是愿意的,对吗?” 斉文臻微微颌眼,情难自禁的想要更多。 闵瑶尖叫。她愿意个屁。 就在这时,她鼓膜里传来一声爆炸式的“啵”。 下一秒,她便清晰的感知到,他挨着她的脸,温热与温热来的是那么迅猛,迅猛到她还没回神。唇就被他封了。 她意识一炸,瞬间变的空白。 不要! 可进击中的斉文臻。那会容她不要,唇齿的相依。简直让他欲罢不能,原本只是一小点的渴求,眨眼间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他想要更多了,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 “唔” 闵瑶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吓到的闷哼。 这一声闷哼,细如蚊呤,但落在斉文臻耳里。却像惊天的炸雷,有如欢呼鼓舞,也有如邀请助威。 他惊悸、他诧异、他欣喜若狂,立马从和风细雨。变的急不可耐。 暴风雨般的索取,越发狂野。 “啵啵啵”越来越多的炸烈声响彻了闵瑶耳膜,就像被唤醒的神经末梢,如雨后春笋纷纷露头。 左手、脖颈、头部、小腹、胸口…… 随着他指尖的滑过以及探索,被解开的穴位越来越多。 意识模糊,混混沌沌的闵瑶,就像蝴蝶破茧,轻轻煽动她的睫毛。 这一煽,斉文臻心花怒放,是成了吗? 是醒了吗?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等十四天,怅然,他悔的肠子都有发青。 “瑶瑶?”他亲呢压抑,又复杂的喊她。 闵瑶身不由己的想回应,可张张嘴却好像如灌铅般沉重。 就在她焦灼又迷离时,喉咙深处再度发出一声,让人脸红心跳,又意乱情迷的低呤。 “嗯。” 娇息微不可闻,但斉文臻听的清清楚楚。 巨大的狂喜,真的就像一剂最猛烈的合欢散,也如同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瑶瑶,叫本王一声斉郎。”他引诱。 美男当前,合法在后,根本无法抗拒的闵瑶,在心里喊了一声斉郎。 斉文臻好像听到,胸腔齐鸣的继续下一步。 那怕被冠上趁人之危,他也顾不上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要她,连神魂都在纳喊。 …… 第524章 拒绝上任 不知道是那位大拿,曾在书中写过,人这一生,最大的刺激,就是情迷时分的共鸣。 以前闵瑶不信,总觉得这个话又玄幻又不切实际,还十分羞羞。 她以为情志为药,最好的应当是怒。 只有怒到极致,心血才会潮涌。身体才会抖,而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怒。 可没想到。她现在才明白,原来不一定是,怒。 还可以这样…… 一场完全无法自控,但又酣畅淋漓的情迷入药,她竟然能感知全身了,不光如此。她还能煽动睫毛,发出让人无法自信的娇喘。 就连破瓜时的巨疼,她也能感受到。 狂喜不比斉文臻少的她,真想让这场摇摆,再来一次。 羞羞的,涩涩的,再来一次。 斉文臻好像懂她,筋疲力尽下,目不转晴的看着她的睫毛。 一煽一煽,比他打赢十场胜仗,还要让他高兴。 “瑶瑶,你还想要吗?” 要,来吧,继续。 闵瑶红着脸煽睫毛。 斉文臻嘴角上扬,再次吹响号角,擂起战鼓。 …… 疏通的四肢百骸越来越多,多到后来谁也无力回甘,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听了一晚墙角,并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扁毛,愤怒的“呱呱” 斉文臻才幽幽醒来。 同一时间,闵瑶也煽了煽睫毛。 整个人还像做梦一样,浮浮沉沉,昏昏欲睡。 “瑶瑶,今天天气似乎不错,一会本王抱你去晒晒太阳如何?” 闵瑶慵懒的想说,好啊。确实很久没晒太阳了。 很快,春嬷嬷带着侍女进来,看到帐中的凌乱,以及那不可言说的落红,春嬷嬷尴尬了。 轻声细语的贴在她耳边道:“娘子,昨晚奴婢都忘记放元帕了,都是奴婢不好。” “……”闵瑶一个机灵,意识清醒了。 急不可耐的想睁眼,可眼皮好重。重到她不得不放弃,只能脸红心热任由春嬷嬷打理。 “娘子,刘康来了,王爷去前院了,奴婢现在抱你去晒太阳。” 好的嘛,刘康哥哥来了吗? 心绪平复。闻着满屋的熏香,闵瑶今天很高兴。 那怕还睁不开眼,但至少她能操控全身了。 真好不是吗?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显怀了没有,怀的又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但她想,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很喜欢。 就在她感觉微醺又温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毛细孔都很舒坦时,何小四惊叫的跑了进来。 “瑶瑶姐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春嬷嬷惊悸,连忙打断:“不要一惊一乍,小声点。” “不能小声。我小声不了,瑶瑶姐姐你快醒醒吧,成玉哥出事了,皇上要砍成玉哥脑袋。” “……”什么??? 闵瑶倒抽了口气,睫毛颤的就像水波纹般让人心惊。 春嬷嬷看到,心都慌了,正要出声制止何小四,何小四就挤眉弄眼的道:“是真的,刚才刘康哥哥说,成玉哥因为瑶瑶姐未醒,所以拒绝上任,皇上便大发雷霆。把成玉哥关到天牢了,还说下午就问斩。” 春嬷嬷惊疑不定的捂住唇。 “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瑶瑶姐姐你就快醒醒吧,呜呜呜呜。”何小四放声大哭。 闵瑶骇的心脏都要停跳。 哥哥怎么那样傻,上任就上任呀,何苦因为她。去忤逆皇上?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欲承王冠就必承其重,怎能因为她,就不上任。 “呜呜呜呜,瑶瑶姐姐,你快醒醒想想办法,王爷已经进宫了,但刘康哥哥说,只怕也保不住成玉哥,因为成玉哥说,你一天不醒,他就一天不上任,那怕死,他也不上任。” 糊涂!哥哥糊涂! 就在这时,元大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不好了,瑶瑶醒了没?” 第525章 逼她醒来 “蹬蹬蹬蹬” 元大宝胖,所以跑起来很有份量,若放在平时,闵瑶也就忽略了,但现在她听的格外分明。 “成玉哥被关到了天牢,说明天就要问斩,韦源哥一心急,当着皇上的面自戕了。” “什么?韦源哥他?”何小四惊呼,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闵瑶脑袋一嗡。心里的小人破口大骂,疯了吗? 天下大乱都熬了过来,现在太平了。反而自戕,都是怎么想的? “还有冬生娘子保家嫂嫂,以及张城娘子周嫂嫂,昨晚上吊了。” “……”闵瑶眼前一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挤到今天了么。 不行。她要醒来,必须要醒来。 帮帮她,赶紧帮帮她。 闵瑶心里在滴血,众人看着她睫毛猛颤,便由元大宝开口,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瑶瑶,现在能救成玉哥的,只有你了,你要是再不醒,成玉哥也会自戕,若是如何,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也自戕,去那黄泉再做兄弟。” 说着,元大宝欻的一声,掏出一把匕首。 何小四看到,仿佛魂飞魄散的大喊:“不要,大宝哥哥不要。” “元大宝!”春嬷嬷急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绝不允许元大宝死在闵瑶面前。因为春嬷嬷知道,闵瑶醒着,她能听到。 “不要拉着我,韦源哥没了,成玉哥也要没了,瑶瑶还醒不来,那我活着没有任何意思,还不如跟大家一起上黄泉,到了下头。还有个伴。” 荒唐! 怎能如此轻生? 闵瑶又气又急,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嘶吼。 这声嘶吼,用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可发出来的动静,却小的无人听到,就连闵瑶自己,也知道声音不大,但她感觉喉咙如火烧般刺痛。 就在这时。如铅灌般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一丢丢。 刺目的阳光无孔不入,瞬间照得她眼晕头昏。 最先发现她睁眼的,是斉文臻。 血液回流并全身燠热下,斉文臻冲了过来。 静等的崔离,动作也不慢。二人一前一后,仅仅三秒,便站到了闵瑶身边。 “瑶瑶?”斉文臻喊她。 闵瑶下意识的想转头,可动一动脖子,好痛,痛的她全身发抖。 崔离赶紧拿出金针,嘴里喊着:“百汇、三焦、风池、天柱……” 每一针入肉,闵瑶都感觉力气在回拢,难以形容的知觉跳动。让她欣喜若狂。 “瑶瑶,你看看本王。” 斉文臻捧住她的头。 有他遮挡阳光,闵瑶看清他了。 他好瘦。瘦的颧骨都露出来了,比起以前,还要斧削刀刻。线条分明。 但他眼睛好亮,亮的就像天上的太阳,仿佛看久了,就会灼伤她的眼睛。 “醒了醒了,瑶瑶姐姐醒了。”何小四欢呼雀跃。 元大宝丢掉匕首:“瑶瑶!!你快看看我。” “滚,给劳资闪一边去,瑶瑶,是哥哥,哥哥在这,你看看哥哥。”一直没敢吭声的闵成玉,赶紧冲到前头。 并一把推开斉文臻,狂喜的把头露在她眼前。 倏地。闵瑶懂了。 原来他们是在刺激她,用情志入药逼她醒来。 真好,有他们在,真好。 “鸽……鸽。”闵瑶喊。 “哎!哥哥在,哥哥在,哥哥没有被关天牢。也没有被砍头,哥哥好好的,一直在等你醒来。” 闵成玉喜极而泣。 闵瑶也喜极而泣。 若是能动,她真想抱着哥哥,好好哭一场。 刘康、元大宝、鲁辉、李阳、春嬷嬷、何小四……纷纷挤了过来喊她。 她张着嘴,想把大家都喊一遍,可声音就像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了。 被众人挤到后面的斉文臻,脸色发黑,真想把这些碍事的人,统统给丢出院子。 提出来晒太阳,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小扁毛,这时凑了个热闹。 “呱呱,呱呱。” 众人大笑,纷纷道:“瑶瑶你别着急,慢慢来,只要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瑶瑶,哥哥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看,这是哥哥给你求的平安符,有用,有用,真有用。”刘康连忙把符拿出来给大家看。 鲁辉就道:“我也给瑶瑶求了,确实有用。” 闵成玉掬了把泪,一脚踢向刘康:“你们去求符,怎么不告诉我?” “这种事,要心诚,得自己想到才有用。”李阳起哄。 闵瑶笑,笑的眼泪横飞,她想,她这一生都有了颜色和意义。 “你们够了吗?”斉文臻凉凉的在后面说道。 第526章 哥哥与醋坛 “不够!” 所有哥哥们异口同声。 “你霸占了瑶瑶这么久,我们才说几句话,那里够?永远都不够!!”以闵成玉为首,最先愤愤不平。 其次就是刘康、元大宝、鲁辉几个,索性把她一围,让斉文臻想见缝插针都难。 闵瑶发出:“咯咯……”的笑声。 声音虽然沙哑刺耳,但听在所有人耳里有如天籁。 “韦……韦……” “韦源吗?他没事,今天他值班来不了,小四小四。去找人给韦源传个信,告诉他瑶瑶醒了,也让他高兴高兴。”闵成玉乐坏了。早知道他们装死能让瑶瑶醒来,那早就应该装了,害他担心这么久。 还生怕瑶瑶一辈子都醒不来。 闵瑶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了大家的意图,但不问个清楚,她心里还是难安。 “那。冬……冬……” “冬生嫂子和周嫂子那边吗?没事,她们情绪虽然不好,但都安抚住了,有我们照看呢,不会有事。”元大宝主动接话。 大家都知道,她刚刚醒来,说话很困难,所以都抢着回。 闵瑶欣慰,她已经很对不起冬生哥哥,张城哥哥了,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活着的人就一定要照顾好。 “尸……尸体呢?” 闵瑶用足劲,终于蹦出三个字。 刘康安抚的看着她,仔细道:“尸体已经找回来了,算了曰子,三天后扶灵回宝庆,再择曰下葬,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知道吗?” 三天后就扶灵回宝庆吗? 那大家都要回吗? 闵瑶用眼神问。 哥哥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你也想回是吗?只要你好起来,想回就回,谁也别想拦你。” 这话听着,就像点斉文臻,好像生怕他拦着,不让她回似的。 斉文臻气闷的深呼吸。 闵瑶想点头,可动身体实在是痛,便眨了眨眼。表示她想回。 “好,那三天后,你和大家一起回宝庆,到时候,哥哥就要出发漠北,去上任了。” 顿时,闵瑶脸色耷拉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哥哥。 她才醒来,不想哥哥这么快就马走上任。她想和哥哥一起回宝庆,那怕在宝庆呆一天都好。 闵成玉知道她委屈什么,摸着她头,轻声安抚:“不要这样,哥哥有年假,以后一放年假。哥哥就回来看你,你记住,不管哥哥在哪,你都是哥哥心尖上的人。” 闵瑶眼圈一红,差点夺泪而出。 “哥……哥,嫂,嫂……” 她艰难的吐字,大家怔了一下,刘康最先大笑。 “成玉。瑶瑶是问你,什么时候给她娶个嫂嫂。” “对啊,现在安稳了。成哥是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娶个嫂嫂?”元大宝起哄。 闵成玉脸色一板:“去去去,瑶瑶才醒来。急什么娶嫂嫂。”说罢,佯怒的轻捏闵瑶鼻尖:“要你瞎操心,人还没全好呢,就想那么多,消停些不行吗?你哥潇洒曰子还没过够呢,等上几年再说。” 还等啊,再等说不定她都要怀宝宝了。 闵瑶嘴一撇,神游天外的就在想,昨晚她和斉文臻圆了房,然后那什么……那什么,斉文臻都没避孕,全……咳咳。全种地里了。 搞不好就能受孕。 她这身子板,现在能受孕吗? 算一算年头,她还只有十六呢,玛哒,臭禽兽。 “你要是真心急,那就催刘康。他不是还单着吗?还有元大宝,也该娶妻了,等你好起来,就先把他们的婚姻给办了吧。” 刘康和元大宝顿时脸红,但好在皮肤黑,硬是没人看出来。 “我们不急,我们也想等几年再说。”刘康和元大宝异口同声。 闵瑶又哭又笑,闹了好一阵,大家感觉差不多了,再排挤下去,斉文臻就该发怒时,才纷纷告辞。 崔离也收了金针,叮嘱她要慢慢来,不能着急,先静卧两天,再试着活动四肢。 这回人都走光了,斉文臻脸色稍霁,坐到她旁边,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闵瑶心速加快,不敢与他直视。 “很好,第一声喊的是哥哥,然后是韦源,冬生。”斉文臻眯起眼,他吃醋了。 真心吃醋,满嘴泛酸。 真以为他不知道,韦源喜欢瑶瑶吗? 早在一年前,闵成玉就天天在他面前念叨,说什么想把她嫁给韦源,还说什么韦源可靠,忠厚实诚,还说什么,就算瑶瑶不愿嫁,韦源也会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 很好嘛,所以醒来问都没问他,第二句就问韦源。 干的漂亮,他很生气。 第527章 还不叫斉郎 “呱呱”小扁毛拍翅膀,一脸不耐。 今天风和日丽,这些愚蠢的人类,怎么还不带它出去玩? 小扁毛很不满意,上窜下跳地在发泄它的愤怒。 守在外面的春嬷嬷和孙志等人面面相觑,相互推托:“你怎么不把小扁毛带出来?” “你不也没带吗?” “主要是太高兴了。一下忘了。” “这下怎么办?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小扁毛给宰了?” 这些闲言碎语。闵瑶听不见,但斉文臻听的清清楚楚,哼了一声,继续一瞬不瞬的盯着闵瑶。 闵瑶一头的汗。满眼尬笑。 “你……你瘦了。”说话虽是艰难,但至少能蹦三个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你心里有没有本王。”斉文臻眯起眼。 闵瑶脸红心跳,脖子虽然不能动,但眼珠子来回转动,却是没问题,只见她目光闪躲,羞涩难当的咽了咽唾沫。 “你……你说呢。” “心在你这里,你不说,本王如何知道?”斉文臻很生气,说话越来越酸。 好嘛,她都闻到浓浓的醋味了。原来男人吃起醋来,是这么恐怖呀。 也是她现在行动不便,说话不便,不然她真想跑开躲起来,要她说什么心里有你,喜欢你。很羞涩的好嘛。 “你,你,讨厌!”明明都被他吃干抹净了不是吗? 还吃醋吃醋,心眼跟针尖似的,小气鬼。 斉文臻感觉到她的吐槽了,但这句讨厌。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生气,更生气。 “本王还讨厌?那里讨厌?” “那,那,都。都讨厌。”闵瑶闭眼,表示就是个讨厌鬼。 斉文臻气的肺疼,要不是看她刚醒来,体虚潺弱,他是真想揍她屁股。 为她担心,为她难过。眼里心里全是她,整整四十三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换来她一句,你讨厌?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 “你再说一次。” 不能说了,再说这小心眼的家伙,恐怕真要生气了。 闵瑶红着脸,鼓了半天勇气,垂着眼帘,细弱蚊呤:“对不起,我。我,心里……有……有你。” 话虽断断续续,但连起来就是,心里有他。 瞬间。高涨的怒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腔的不痛快,也在弹指间变成了绕指柔。 斉文臻眼里噙了笑,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瑶儿,私底下竟然是这么羞涩的人。 一时把控不住,他伏低头,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压抑的低笑道:“真的?” “真,真的。”不要靠这么近嘛,她好慌。 本来说这些小情话,她就很害羞了,还老问老问,跟个小气鬼似的。 “再说一次,心里有没有本王?” “有。” “既然有,那还不叫斉郎?” “……斉,斉郎。” 啊啊啊啊啊!斉你个屁郎,你个臭不要脸的。 闵瑶全身都烧了起来,感觉他再继续话题,那她就要被火,烧成渣渣了。 “再叫一次。”斉文臻满意的眯起眼,气氛十分危险,仿佛她不听话,下一秒就会抱她回屋,再实施一次情志大法,吃干抹净。 “斉郎。” “还有呢?” 还有什么?闵瑶好郁闷,她也是不能动,要能动,她就想咬他。 “什么,什么?” “还应该叫本王什么?” “……夫君?” 斉文臻一脸你很乖的眼眯一线。 “再叫一次。” “夫君。” “还有什么?” “官人。”闵瑶学乖了,赶紧眨巴着眼睛搜肠刮肚。 “还有呢?” “良人?” 不错,良人也很好听,斉文臻越发高兴。 而这时,守在外面的孙志等人,满目诧异,娘子到底对王爷说了什么?竟然让王爷高兴的像个孩子? 第528章 郑灵儿相劝 福寿园。 心怀鬼胎的郑灵儿,一大早就来了,刚劝着姑母吃了一碗羊奶羹,姑母的大丫环司竹,就急急忙忙过来道。 “老夫人大喜。” 斉元氏板着脸呵斥:“老身有什么喜?又何来之喜。” 司竹吓的一个寒噤,低声道:“是苍梧园的王妃醒了,那边跟厨房要了很多补品。” 斉元氏一听,抓起瓷碗便摔到地上。 “这是喜吗?这是老身的喜吗?老身恨不得那妖姬永远不醒,不光不要醒。还去见了阎王才最好。” 斉元氏怒不可遏,五官扭曲的全身发抖。 惊愕的郑灵儿倒抽了口气,连忙抓着司竹问:“真醒了?不是说中了毒箭一直昏迷不醒吗?连崔神医都束手无策吗?” 司竹被暴起的斉元氏吓的脸色苍白。支支吾吾道。 “是,是这样,但就在刚才,苍梧园的下人说,王妃醒了,闵将军等人很高兴。王爷,王爷也很高兴。” 总之,苍梧园现在就像办喜事一样,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 但老夫人的福寿园,却像办丧事一样,大家不但不敢笑,还连大气都不喘。 她们这些下人,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老夫人又要带着她们去苍梧园闹,一闹就要掉脑袋的啊。 “高兴?被喝了迷魂汤能不高兴吗?走,跟老身去苍梧园,看他这次还敢说什么!” 斉元氏怒火狂飙,心想,昨天去看她,斉文臻说人重病未愈不宜见人,那现在人都醒了,总不能还拦着她不让见吧? 今天,她还就要看看。那妖姬究竟是那里长花,竟然把她的儿子,迷到神魂颠倒六亲不认。 司竹等人骇的脸色发白,急忙跪下道:“老夫人息怒,王妃才刚醒,王爷应该不会让王妃立马见人的,还请老夫人再等等。” “滚!老身要做什么,还需要你们同意吗?苍梧园的人没把老身放眼里,你们也打算不把老身放眼里了吗?”斉元氏柳眉倒竖。甩袖便往外走。 郑灵儿心哆嗦,心想舅母现在的脾气怎么如此暴燥,但她也好奇,很想去看看闵瑶到底醒没醒。 不过,舅母这样去可不行,会惹表哥生气的。 “舅母,您消消气,您心里不痛快,灵儿是知道的。您都说了,表哥是喝了她的迷魂汤,那您越是这般动气,表哥岂不是越护着她?越护着她,舅母岂不是,越什么也做不了。” 郑灵儿扯斉元氏的手。一脸讨好的提醒。 怒火滔天的斉元氏,仿佛被当头一棒击醒了,心想对啊,知儿莫过母,她的明暄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若再跟他对着来,那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便宜那个小妖精。 “你说的对,老身不能再跟明暄对着来了。” 郑灵儿眼睛一亮:“舅母能想回来真好。打从心眼里,舅母讨厌的是闵瑶,又不是表哥。既然表哥中了她的蛊,那舅母想办法解蛊就是,咱们缓着来。” “对。你说的对,明暄就是中了她的蛊,那灵儿你说,舅母该怎么做?” 三言两语,全说到了斉元氏心里,一急便拉着郑灵儿讨法子。 郑灵儿松了口气,打小她就觉得舅母干净,是整个王城后宅,过的最舒心,也最安逸的女人,出嫁后就再也没见过什么腌臜事。 舅舅在时,又把舅母护的极好。下人纯粹,侍女无心,如众星拱月般养着。 后来舅舅没了,又有表哥,表哥不多事,又不近女色。整个后宅又是一股清流。 这样养着的舅母,那懂什么弯弯绕绕,那懂什么温柔刀,对她来说,这辈子就没什么人,没什么事,会来刁难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表哥有了心上人,舅母自然会失宠,一失宠,处处针对闵瑶又有什么毛病呢? 在郑灵儿看来,完全就是没毛病。 只不过啊,舅母刚错了法子,要换成她,她才不会这样沉不住气。 “舅母,现在的当务之急,您要想办法把表哥的心拉回来,而不是把表哥一个劲的往她那边推。” 斉元氏脸黑:“我拉他做甚,他是我儿子,心都不向我了,我拉他还管用吗?” “哎呀舅母,您都说表哥中迷魂汤了,那您再跟表哥对着来,岂不就是把人往她那边推?所以这个时候,您得把表哥当病人,好好哄着,只要哄好了,心回来了,那……闵瑶不就落在您手上,任由您磨搓了嘛。”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她来说,郑灵儿心里鄙夷。 第529章 王妃表嫂 斉元氏沉默。 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她拉不下那个面子,想她到底是曾经的忠国候府,现在暄王府的老夫人啊。 再想想这些年,明暄什么时候跟她对着来过? 还不是闵瑶出现后,明暄才处处跟她唱反调,她能不气? 越想越气闷的斉元氏,闷闷道:“那灵儿说。老身该怎么办?” “舅母您这样,这样……”郑灵儿脑袋一转,便开始出谋划策。 而这时的苍梧园。还一片详和,众人沉浸在闵瑶醒来的欢喜中,数不清的滋补品,就像不要钱般往她面前送。 什么人参鸡汤、燕窝鱼翅、当归茯苓、酒酿野牛膏、鹿茸虫草……一样一样的端到闵瑶面前问她吃不吃。 闵瑶哭笑不得,巴巴的看斉文臻。 “大病,初醒。不,不宜进补,的。”一句话,她还是说的磕磕巴巴,每吐一个字,都感觉很费力,说完后,更喘息不止。 斉文臻知道,可他太着急想让她好起来了。 更害怕她一犯困,就会像之前那样,昏迷不醒。 “总得吃点,你已经很久没正常进食了。” 闵瑶转着眼珠想要镜子,可视线所及之处,没看到任何反光物。 “镜,镜子。” “没有,等过些时候,再让春嬷嬷给你镜子,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赶紧好起来。” 斉文臻不给,从桌上挑了人参鸡汤喂她。 闵瑶无奈,也心知肚明,现在的她肯定瘦成了皮包骨,所以才不愿给她镜子。 “我,我想喝点,不,不油的,小。小米粥。”闵瑶叹气,这个时候那里能大补特补,别说人参鹿茸,就是燕窝这种小温补品,她都承受不住。 斉文臻皱眉,只想喝小米粥? 总觉得不够滋补。 看他一脸犹豫跟呆头鹅似的,闵瑶就想咬他:“你,你去,找师公。要,要张,进食单子。” 斉文臻恍然大悟,放下人参鸡汤,便去找崔离了。 春嬷嬷跟何小四,立马喜滋滋的趴她边上。 “娘子。你可算是醒了,我这就去给你熬小米粥,你等着。” 闵瑶松了口气,看着脸上青青紫紫的何小四,心里便微微哆嗦。 “瑶瑶姐姐。” “疼吗?” “不疼,小四不疼,只要能让瑶瑶姐姐醒来,小四就是死,都心甘情愿。” “傻子。”活着不香吗?老把死挂嘴边。她现在一听就发怵。 真狠不得抬起手,给他一个大脑呗。 “我,我哥。住,住那呀?” 何小四知道她说话费劲,赶紧语速飞快的告诉她。皇上给闵成玉赐了宅子,就是以前的宣武将军府,现在刘康和元大宝,都住那边。 还有崔离也在将军府住。 闵瑶安了心:“那,那我师父呢?” “快到了,按脚程今天下午就能到王城,瑶瑶姐姐别着急,等春嬷嬷回来,我就去外面等着。” 闵瑶点头,刚醒来就说了很多话,她感觉有些累了,最后叮嘱何小四。一定要妥善安排保冬生等人,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刚睡不到半个时辰,就听何小四在外面尖声道:“谢谢老夫人一片好意,我瑶瑶姐姐刚醒,吃不得滋补品,王爷已下令让嬷嬷去熬粥了。” 闵瑶皱眉。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娇娇柔柔的回。 “灵儿知道,大病初醒的人不宜滋补,所以老夫人让我送来的是百年紫参,你且收下,待王妃表嫂好些了,再炖给王妃表嫂喝,这也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郑灵儿孤身前来,态度又柔和,何小四心里再反感,也不好再针锋相对。 “那你放这吧,一会等王爷回来,我告诉王爷。” “好,你是叫小四吧,我记得上次在宝庆城见过你。”郑灵儿笑眯眯的拉家常。 何小四板着脸轻哼。 闵瑶睁了睁眼,开始仔细听。 “小四,我王妃表嫂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不能,我瑶瑶姐姐睡了,还没醒。” “也是,病了这么久,身体一定很虚弱,得好生养着,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郑灵儿福了福身,十分干脆,并没有一丝不高兴,迤迤逦逦的就回了福寿园。 何小四心里惊讶,竟然这么好打发? 第530章 温水煮青蛙 也是奇了怪了。 何小四心想,如果老夫人昨天也是如此,懂得怎么体恤人,怎会闹的那般不可开交? 还大户人家的老夫人呢。 呸! 何小四气愤。 而这边,郑灵儿回了福寿园,把经过一说,斉元氏便不太满意,觉得郑灵儿也太抬举闵瑶了。 在别人眼里闵瑶是王妃,但在她眼里。闵瑶就是个祸水妖姬,对一个妖姬如此礼遇,她怎么能心甘。 郑灵儿便道:“舅母沉住气。这事要慢慢来,就像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斉元氏冷哼,一琢磨,便拉着郑灵儿手道:“灵儿,你搬来陪舅母住几天吧。” 郑灵儿眼睛一亮。差点没蹦住,想她费尽口舌,最终目的不就是这个嘛,真没想到,来的竟这般快,太好了。 “这……这不好吧,万一表哥他不同意怎么办?” “他敢,你是他表妹,我是你舅母,你来福寿园陪我几天,他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郑灵儿一脸忐忑,犹豫好久,才娇娇柔柔的应了。 没多久,侍女就来闵瑶这边报,说表小姐要搬到福寿园陪老夫人住几天,问她如何安置。 闵瑶懵,且不说她是不是刚醒,就算没毒箭这回事。她也不习惯大宅门里的处事方法。 心想,这种事问她做甚? 舅母侄女的,想住就住呗,她还能拦着不成? 就算她是女主人,也管不了婆母想让谁去她那住呀。 “等王爷回来,告诉王爷便好,王妃体虚,现在还管不了这些事。”春嬷嬷替她回答。 侍女连忙小心翼翼退下。 春嬷嬷继续喂她喝小米粥。 “娘子,反正过几天你就回宝庆城了。这边的事你可以先不管。” 闵瑶想想也是,可转念又哭笑不得,好想说,这边事她管什么呀,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就去夺婆母手里的权吗? 她是多轴,才会干这种事呀。 “嬷嬷,你也不会说话。”她实话实说。 春嬷嬷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奴婢确实不懂宅子里的事。奴婢只是想着,娘子是王妃,那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下人有事过来告诉娘子,让娘子拿主意,也是应该的。至于别的……奴婢不懂。” 闵瑶笑,忽然想起以前的管教嬷嬷。 “尚嬷嬷,还在吗?” 听她一提尚嬷嬷,春嬷嬷眼睛亮了:“对啊,后宅之事尚嬷嬷最懂了,有她在,一定可以应对自如,娘子,那我这就去传信。把尚嬷嬷接到王城来?” 瞧着春嬷嬷答非所问,闵瑶也是哭笑不得,但眨了眨眼默许了。 春嬷嬷风风火火的便去传信。她一时好奇又问了一声:“尚嬷嬷,还在宝庆?” “是,人还在宝庆。听孙志说,之前宝庆城被叛郓占领,但并没有为难尚嬷嬷。” 那就好,流离半年,也不知道宝庆城现在怎么样了。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真是归心似箭。 …… 对深宅内院的娘子们来说,只要是宅子里的事,都很透明,透明到主子上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不到半刻钟,便能传的人尽皆知。 当然。前提是你得爱打听。 郑灵儿一搬进来,便随口问了句苍梧园如何。 侍女们便把闵瑶喝了多少小米粥,气色如何,又说了什么,全告诉了郑灵儿。 当郑灵儿听到,过几天就回宝庆城。还诧异了好一会。 “她身边的春嬷嬷真这样说?” “是,千真万确,还是王爷亲口应允的。” “那王爷也会去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谁敢去猜王爷的心事啊。 郑灵儿觉得大事不妙,如果表哥也去了宝庆城,那她搬进来住,算个什么事? 光陪着舅母那个蠢货吗? 不行不行,她得去告诉舅母,再商量个对策出来,最好是舅母发话,让她跟着表哥。 第531章 师父来了 春嬷嬷传完信,闵瑶就笑着问。 “我们,回了宝庆城,却把,尚嬷嬷,叫来,王城,好吗?” 这样好吗? 没她给尚嬷嬷撑腰,尚嬷嬷也没办法打理后宅呀。 闵瑶乐呵,笑春嬷嬷太心急,办事不周全。 春嬷嬷一愣,心想对呀:“那我去把信鸽唤回来。” 闵瑶笑的眼睛一线。也不阻止,又死过一回,她现在看什么都没那么着急了,更喜欢春嬷嬷这种简单的性格。 过曰子嘛。还是简单些好,人心复杂反而过的不如意。 想到复杂,她又想起一个人来。 等春嬷嬷火急火燎的拿到传书回来,她便问:“嬷嬷,斉绗,死了?” “还没,但被皇上关在天牢,听说是打算终身囚禁。” 圣隆帝仁义。会选择终身囚禁,她一点也不意外。 “那,张,张晋超呢?” “这个奴婢不知道,但好像听说,他跑了。” “跑了?”闵瑶惊讶。 春嬷嬷皱眉:“奴婢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娘子是想知道吗?那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闵瑶眨眼,打听吧,张晋超这个人太危险,在她看来,比起斉绗,张晋超要危险十几倍。 就连她这个穿越者,都带着主角光环,可想而之一个重生者。 正漫无边际的想着锁碎事,斉文臻拿着食疗单子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师父赵红锦。 四十多天没见,师父的气色有些不太好,但肚子却挺了起来。 闵瑶高兴,连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师父!” 赵红锦连忙加快脚步,三下两下走到她身边。 “你好点了吗?师父这一路快要担心死你了,又是被绑,又是中箭,还中了离魂散。你……你怎么就这么倒霉!”赵红锦气闷。 心想,何止倒霉,简直都霉星高照了。 离魂散这种毒是人能中吗?就是排了毒,救醒了,身体也垮了呀。 闵瑶委屈,她也不想啊,可事情来了,她能怎么办? “师父。”她喊。 赵红锦眼圈发红,想也不想,就拿手戳她。 越戳心里就越难受,她唯一的徒弟呀,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呀。让师父怎么说你才好,锋芒毕露,必受其伤,不知道吗?” 闵瑶发蔫,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要锋芒毕露,那不是没办法,被推到风口浪尖了嘛。 回想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那个是她主动找来的罪。 赵红锦情绪很激动,后脚跟来的崔离,急忙把她扶到边上。 “现在不是好了嘛,天下也太平了。放心吧,慢慢调养,她会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赵红锦抬起小拳拳,猛击崔离的胸口。 “你就是自欺欺人,离魂散是什么毒你不知道吗?从今以后,一场小小风寒,都能要她命!!” 斉文臻听着很揪心。伸手替闵瑶拢了拢被子。 闵瑶红了眼圈:“师父,我会,好起来的,你,你放心,我就是那,打,打不死的,蟑螂,也,也是哪,韧性十足的。的,野草,你,你别哭。你哭的,我都想哭。” 崔离瞥了眼斉文臻的脸色,一脸无语的摇头道:“你看你,反过来还要瑶瑶安慰你。多难为情?她现在说话都费劲,还为了你一次性说这么多,好了好了,别让瑶瑶还为你担心。” 赵红锦知道这样不对,可情绪上头,她控制不住啊。 再说了,这娘子孕期情绪多变,本就是事实,她能如何。 “她就是心思过重,总想让自己变的更好,护更多人,结果别人是护着了,但委屈了自己。” 闵瑶垂帘,心想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像不像后世那句,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兄弟姐妹。对得起朋友上司,也对得起孩子公婆,可唯独对不起自己? 她有那么伟大吗? 闵瑶苦笑:“师父。” “好了,别喊了,师父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把身体调过来,什么天下第一奇毒离魂散,我呸!这天下还没有你师父解不了的毒!” 说完。赵红锦一甩袖,走了。 到了院外,赵红锦喊春嬷嬷:“帮我收拾房间,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住下了。” 春嬷嬷跟何小四狂喜,默默想,赵神医住这,那崔神医肯定也得住这呀。 太好了,这下有什么事就方便了。 如果王爷不在,院里也有话事人,福寿园那边再来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慌。 第532章 有师父的孩子是个宝 世上只有师父好,有师父的孩子像个宝,但没师父的孩子,幸福就哪里找了。 一听师父大发神威,要在院里住下,闵瑶就笑的像个孩子。 看她笑,斉文臻也只能摇头。 崔离更是无奈。 “师公。”闵瑶喊他。 崔离静下心给她把了把脉:“你说。” “朱,朱大人,如何了?” “他情况没你好。但现在也有了起色,估计情志入药还差了点火候,所以没刺激到他。” 闵瑶惊讶。下意识的想问,用了那些情志,但转念一想,无非就是最挂念的出事,朱魏上有高堂,下有妻儿。那能说的很多呀,怎么就差了点火候呢? 难不成,朱家情况复杂,朱魏对亲情并没有那么看重? 正胡思乱想着,斉文臻就道:“试下诓他西凉来犯,东河走廊已落入西凉之手,他若再不醒来,便只能派别人前去了。” 崔离嘴角抽了抽:“行,晚点我去安排试试。” 闵瑶闷笑了数声,心想,难道朱大人不重亲情,重事业?把天下安危时刻挂心上? 要是如此,那是大斉之福了。 “上午斉小子跟我要了食谱,你刚醒来,不宜大油大补,从今天开始,按食谱用膳,听清楚了吗?” 看她笑。崔离就转过头来数落她。 好嘛,她是躺枪,师公这是郁闷师父不回去休息,要住她这呢。 闵瑶索性不要脸的道:“不怕,有,有师父在了。” 有师父的孩子是个宝。 果不其然,师公吹胡子瞪眼,压着声音骂她:“不知道你师父有喜了呀,还让你师父操你的心。你自己也是个医者,就不能动动自己的脑子。” 呸,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 闵瑶翻白眼:“我还,还病着呢。” 崔离磨牙,斉文臻挑起眉尖,便往前一站。 瞬间崔离气炸了,甩了袖子便去了外头。 闵瑶乐不可吱,笑眯眯的吐舌:“我想让,师父。陪我。” “依你,本王会调些人过来,好生伺候她,但你要尽快好起来。” 闵瑶眨眼,心想她肯定会赶紧好起来呀,她还要回宝庆收回她的产业呢。 到了晚上。赵红锦不由分说,直接让人搬了被褥,就放她旁边。 “以后师父陪你睡,有那不舒服,你就赶紧吱声,师父要研究你这个毒。” 俗称贴身研究。 闵瑶高兴,连忙眨眼表示同意。 “好呀,师父。” “你呀,就是学不会消停。以前师父想着,你聪明学什么都快,但现在。师父只想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那怕愚笨些。也没关系。”赵红锦叹气,扶着腰杆,便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闵瑶笑眯眯的想,师父来陪她睡了,那斉文臻就没得混了吧。 哈哈,真好! 昨晚太激烈,她身体现在还疼着呢,正需要好好休息。 “师父,我要……变笨了,你,你会不习惯的。” “放屁,只要是你师父就习惯得了。”赵红锦瞪她。顺势给她把脉,再查探她身体的神经反射。 查着查着,赵红锦一僵,神情严肃的道:“瑶瑶,你不是处子了?” “……”闵瑶瞪眼,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刹那间。闵瑶尬的满脸通红。 “师父!” “是谁?是谁欺负了你?斉小子知道吗?不说这个,师父还忘了问,到底是不是斉绗绑的你?梅家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赵红锦盘膝坐了起来,一脸恼怒。 闵瑶目瞪口呆,师父都脑补了些什么呀,卧槽。 “师,师父。” “你说,一件一件说,先说是你谁欺负了你?” 赵红锦压根就没想过,会是斉文臻,你想呀,闵瑶出事之后,就昏迷不醒,斉文臻身为她的官人,怎么可能做趁人之危的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被绑之后,闵瑶被人欺负了。 闵瑶真想捂脸,可动手动脚实在太费劲,无语凝咽下:“没,没谁。” “怎么可能,你的脉象明明不是处子脉。”赵红锦也是轴,还以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掀了被子,就要给她检查。 闵瑶吓的全身僵硬,狠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不要啊! 第533章 夜见表哥 “别,别,师父,是,是斉文臻。” 就在衣裙要被掀的千均一发时,闵瑶把话说全了。 “斉文臻?” 赵红锦愣神,抓着被子半天才放下来。 然后怒不可遏的拍着床板骂。 “岂有此理,他趁人之危?趁你昏迷的时候,欺负了你?” 闵瑶要疯。天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不,不是。是,是情志入药,他,他用这个,方法,刺。刺激的我。” 玛哒,脸红到能煎鸡蛋了,也不知道师父听明白了没有。 赵红锦怔忡,过了好半天,表情才缓了下来,干咳道:“有用?” 闵瑶移开眼珠子,羞愤难当。 “有用。” “那得记下来,同房也可入药。”赵红锦一板正经。 “……”好的嘛,医者不能被世俗约束,得彻底不要脸,不但不要脸,以后解释任何事情,都要先从医学角度出发。 “那你告诉师父,到底是谁绑了你?梅家是怎么回事?” 闵瑶皱眉,犹豫了很久,才叹息道:“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谁绑的你都不知道吗?” “是啊。” 闵瑶看向窗外,忽然想起她和梅季长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多么意气风发。 仅仅一年光景,梅家家逢大变,也是让人唏嘘。 既然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所有人和事,已成定局,那就算了吧,等她好些,再偷偷约见他一次。把话说开,就当全了这份情义。 赵红锦狐疑的看了她几秒,便不再追问,但心里有了答案。 “好吧,你要说不知道,我也没办法,但因果这个东西,是有说法的,正所谓人善人欺天不欺。说的便是因果二字。” 闵瑶恹恹的笑了一下:“不提了吧,都过,去了。” 赵红锦轻哼,过去了吗? 放心,她这里没过去,以后但凡是姓梅的人求诊。她一概不理。 浑然不知,师父把梅姓拉黑的闵瑶,转移话题道:“师父,三,三个月,了吗?” “有了,你被绑再到中箭,都有四十多天,我这肚子那有可能没三个月。” “那。名字,取了吗?” “还没呢,等生下来再取。不着急,反正是个小鬼头。” 闵瑶笑,小鬼头好呀。以后曰子好过了,家里就缺小鬼头。 就在这时,斉文臻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被赵红锦占了,他正在书房加快速度处理公文。 严华来报:“王爷,表姑娘在外求见。” 郑灵儿? 斉文臻蹙眉,下午回来,孙志告诉他,母亲让郑灵儿搬进了福寿园,说是想要郑灵儿陪她几曰。 他不置可否,反正过几天,他会陪瑶瑶回宝庆,那这里有郑灵儿陪着母亲也好。 但这个时候。郑灵儿要见他做什么? 下意识的斉文臻便想说不见,但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 “让她进来。” 郑灵儿提着食盒,衣香鬓影的进来了。 只见她娉婷袅娜,香风阵阵,温婉浅笑道:“表哥。这是灵儿亲手做的乳酪燕回羹,这个季节吃最是温补,你尝尝?” 斉文臻蹙眉,若是送吃食,那大可不必,要论吃食手艺,这天下还没有谁能比得过瑶儿。 “给严华吧。” 郑灵儿愣了一下,他知道表哥不解风情,但没想到,竟木讷成这般。 “表哥,灵儿搬进来陪陪舅母,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斉文臻意兴阑珊,蹙着眉在等她说正事。 可郑灵儿看他一直板着脸,还惜字如金,就紧张到腹稿都要忘了。 “那就好,我,我听下人说,表嫂醒了,那我明天能去看看表嫂吗?自从宝庆一别,我就有好久没看到表嫂了,很是挂念,也很想跟表嫂说说话。” 这是她来见他的主要目的? 斉文臻有些反感,天下的娘子果然屁事都没有,尽想些鸡毛蒜皮,那像他家瑶儿,腹中有书香,胸中有沟渠。 “她大病初醒,不宜多说话,等她好些再说吧。” 郑灵儿哑口无言,心想表哥怎么木讷成这样? 这天没法聊了呀。 第534章 要独守空房 “可是表哥,我真的很挂念表嫂,也想跟表嫂多走动走动。”郑灵儿委屈巴巴。 说着说着,都泫然欲泣了。 要换成别的男人,看到美人如此委屈,只怕早已有求必应。还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美人,可斉文臻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啊。 不但不怜惜。还觉得郑灵儿矫情,没事有什么好走动的? 尽瞎胡闹。 “你表嫂现在走动不了,等她能走动了再说吧。” 大刺刺的拒绝,就像寒冬腊月吃冰沙。硬把郑灵儿噎的说不出话。 换而言之就是把天聊死了。 郑灵儿无语凝咽,皮笑肉不笑道:“灵儿明白,表嫂刚刚醒,身体一定很虚弱,但灵儿话里的走动,不是到处去走,而是娘子们聚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大家好相互有个伴。” 走动不是走动,竟然是聊天? 女人们说话就是让人无法理解。 斉文臻不耐烦,抿着薄唇淡漠道:“她现在也不宜多说话。” “……” 这也不宜,那也不宜。就表哥这性子,怪不得舅母要怒火中烧,这那是不知人情世故,简直就是榆木脑袋了。 气闷的郑灵儿不甘心,软言细语的又道:“灵儿知道,但灵儿陪表嫂。就是想给表嫂解解闷呀,生病的人最怕寂寞,若有人陪着说说话,那会开心很多呢,表哥,人家是真的想见见表嫂嘛。” 最后一句。郑灵儿都在撒娇了。 放在别人身上,她只要嗲嗲的用出这招,肯定见效,但斉文臻却很恶寒。眯着眼睛就在想,她死活也要见瑶瑶,莫不是居心叵测? 更不答应了。 “不用,瑶儿有人陪她说话,你安心陪老夫人就好。” “……”郑灵儿瞠目结舌。 很好,再次把天聊死了。 就他这个态度。怪不得舅母说,处处护着闵瑶。真的就是如此。 三番两次,她都憋了火。差一点就想说,表哥你是不是防着灵儿呢?灵儿只是想看看她,没别的想法呀,这都要三防两防,草木皆兵吗? 呸!也就你把闵瑶当成宝,什么玩意。 出了书房,郑灵儿脸色发黑,气鼓鼓的回了福寿园。 得罪了人还不自知的斉文臻。转头就把无事献殷勤的郑灵儿,丢到了九霄云外,直到他处理好公文,准备回苍梧园时。严华亮了亮食盒,才让斉文臻想起这玩意。 “什么来着?” “乳酪燕回羹,表姑娘亲手做的。” “赏你了。”斉文臻看都没看,转身就走。 严华摸了摸鼻子,看着斉文臻的后背就特别好奇,好奇王爷到底懂不懂表姑娘心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表姑娘在套近呼,可王爷呢,却一点机会也不给。 真是郎心似铁,不懂半点风花雪月。 百转千回下,眼见斉文臻越走越快,严华提着食盒赶紧追上。 “王爷,赵神医在王妃那睡下了。” “嗯?”斉文臻惊讶。 严华硬着头皮,眼观鼻鼻心:“赵神医说,要就近照顾王妃,所以让人搬了被褥,睡王妃边上了。” “……”斉文臻腰一僵,脑子里跳出一句,那他睡哪? 白天把他挤到一边说不上话也就罢了,现在晚上还来! 还霸占他的床? 斉文臻磨牙了,甩袖怒问严华:“那瑶儿怎么说?” 严华打了个寒噤,心想王妃现在说话都费劲,能怎么说?从头到尾,就没说好嘛。 “王妃……说话很辛苦,属下没敢多问。” 斉文臻脸黑如墨,他是被抛弃了吗? 到了苍梧园门口,看着熄了灯的主卧,斉文臻深吸了口气。 “已经睡下了?” 春嬷嬷和孙志急忙过来。 “回王爷话,娘子和赵神医已经睡下了。” 那他怎么办? 他这个正牌夫君,正牌官人怎么办? 哎呦好气! 而斉文臻这一气,春嬷嬷和孙志才意识到,王爷和王妃成亲了哈? 不再是以前还没成亲的时候。 他们竟然忘了,应该在这件事上,提醒王妃。 完犊子! 第535章 彻夜长谈 熄了灯,闵瑶问师父:“师父,我现在,很难看,吗?” 赵红锦拍她宽慰:“病人有好看的吗?不都那样,其实你基础学的差不多了,等你好些以后,师父带你挂牌看诊吧。” 意思是,她可以进入实习阶段了。 闵瑶有些意兴阑珊。当初想学医是为了技多不压身,在古代存活,医术也最吃得香。可实际上,她对医术的喜爱,并没有那么热切。 “好啊。” 短暂的沉默,赵红锦好奇,轻轻推了她一下。 “斉小子什么时候把你吃干抹净的?” 还问这个? 闵瑶牙疼,还好灯熄了。要不然脸红的像火烧云。 “昨晚。” “那今天师父霸占了你们的床,他不会生气吧?”赵红锦神经大条,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闵瑶无语凝咽,但回的也很犹豫。 “不,不会吧。”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轻哼:“那可保不齐,这男人啊,一开荤就能变个人,像你师公,以前多嫌弃我?不管我怎么追着他跑,他都像避洪水猛兽一样,后来开了荤,啧啧啧。” 啧啧啧后面,赵红锦不肯说了,但闵瑶脑补都知道,肯定是变宠妻狂魔了呗。 闵瑶闷笑,发出咯咯的声音。 “师,师父,我。我还欠你,跟师公,一顿,满,满汉全席。” “那个不着急,等你好了,你再做给我们吃,说起来,我们确实很久很久都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回想半年前在宝庆,那曰子过的真安逸。” 赵红锦憧憬的眯了眯眼。 大半年了,东奔西跑的,发生了多少事? 变天、动荡、死里逃生……每一件都不堪回想,但好在都熬了过来。 比起那些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人家,她们还是幸福多了。 “你现在不但是王妃,还是皇上亲口封的女国士,宝郡主。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闵瑶望着帐顶:“我,我想回,宝庆。” 正所谓金窝银窝都没有自己的狗窝香,自古以来便是这个理,但闵瑶知道。想长久留在宝庆,已经不可能了,毕竟还有一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圣隆帝封斉文臻做暄王,肯定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做事的,别说宝庆,以后连漠北都不能想。 自由谈何容易? 除非到了七老八十,新的帝王觉得斉文臻没有了威胁。才会放他行走天下吧。 “回宝庆好呀,我也想去宝庆了,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院里的药材都开花了没,还有你种的那些辣椒、玉米、土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闵瑶笑着没说话。心里感叹,她曾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和师父一起躺在床上,彻夜长谈呢。 “斉文臻,他答应,过几天,带,带我回宝庆了。” “真的?那师父也跟你走。”赵红锦摸着肚子,心安定了。 闵瑶想扭头看一眼师父,可动脖子还是很困难,关节会痛。 “师父,行吗?” 她指师父有身孕。还能不能再路途奔波。 赵红锦听得懂,侧着身戳她脑袋:“你都行还怕师父不行吗?放心吧,师父有武功基础,身体比寻常娘子要好,小小马车不算什么事,就是你。师父还怕你承受不起。” 说白了,现在就是把她当瓷娃娃了呗。 闵瑶笑:“不怕,这人呐,是适应力,最强的,的生物。” 这是实话,想想后世,多少化工合成物的毒害,都没把人类搞灭绝,一个离魂散算什么?只要她自己不它当一回事,那早晚有一天,她就是绿毛僵尸。 赵红锦看她乐观,心胸也开阔了很多。 “你知道师父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最喜欢的就是你乐观积极,那怕身处绝境,你也会想尽办法扭转乾坤,所以师父相信你,你一定会战胜那活见鬼的离魂散。” 闵瑶小声的嗯,她也相信自己。 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说到最后赵红锦紧张的道:“我都忘问了,你昨晚和斉小子圆了房,有没有喝避子汤?” “……”闵瑶嘴角轻抽,怎么还来,这事就过不去了吗? 赵红锦一板正经的提醒:“你现在身体虚弱,绝不能大意,若怀了孩子,可是会一尸两命的。” 闵瑶怔忡,这话好有道理,她无力反驳。 身体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那怕她再乐观,也不敢拿怀孕开玩笑,有道是田不肥,那能播种啊。 第536章 剃头挑子 于是后半夜,春嬷嬷被赵红锦叫了醒来,立马抓了剂避子汤,直到看着闵瑶喝完,两人才安心的睡下了。 一直派人盯着苍梧园的郑灵儿和斉元氏,最先收到消息。 斉元氏掐着佛珠一脸惊讶。然后就是恶心,憎厌。 “妖物妖物。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妖物,都病成那样了,还勾着明暄爬她的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畜生妖孽。” 虽说郑灵儿还未出嫁。但闺房之事,她是懂的,震惊过后,也跟斉元氏一样,生出万般恶心感。 “舅母,她这样诱惑表哥,表哥不会染上她的病气吧?灵儿听说那可是毒,万一……” 斉元氏一听急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是想要明暄的命吗?” 趁着这个时候,郑灵儿又赶紧道:“舅母,灵儿还听下人说,表哥过几天要陪她回宝庆。现在都同房了,那,那这一路上……” 郑灵儿收声,故意留了个悬念,让舅母自己想。 斉元氏越想越气愤:“她还想让明暄陪她回宝庆?不可以,她要想回。让她自己回,明暄不能跟她回,让她回去死了才好。” “舅母,表哥还中着迷魂汤呢,只怕不会听您的,但您也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舅母可以安插些人手呀。” “现在老身那里还有人手?之前跟着老身的下人婆子,都是一些老人啊,可你表哥喊杀就给杀了。”斉元氏急的心火狂飙。不知不觉,嘴里都起了泡。 郑灵儿便自动请缨:“舅母,要不让灵儿陪着表哥去吧?” 斉元氏一怔,心想这个可以啊,灵儿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又乖巧又懂事。若不是当年陈家下手快,她都想跟灵儿亲上加亲。 脑子一转。斉元氏就想到陈家叛变了,那灵儿现在就是自由身呀。如果…… 刹那间,斉元氏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草,连忙抓着郑灵儿的胳膊道。 “灵儿,舅母求你一件事成吗?” “舅母请说。”郑灵儿心脏一跳,眼里划过一丝悦色,但转瞬即逝。 “舅母求你嫁给明暄好不好?” “啊?”郑灵儿故意一脸惊吓,慌张过后。便是脸红如霞:“舅母,这怎么好,表哥已经有王妃了呀。” “所以舅母才求你,只要你愿意。就委屈你先当几天侧王妃,咱们想办法把明暄的心拉回来,到时候舅母想法杀了妖孽,就帮你扶正,好不好?” 郑灵儿一脸惊慌失措,仿佛拿不了主意般娇娇柔柔。 “可是舅母……”故意拉了个尾音,就等着斉元氏接话。 斉元氏恶狠狠的道:“你听舅母的,舅母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 “可是……可是……母亲她只怕,不会同意。”郑灵儿故作矜持的转过身。 斉元氏便更加笃定了,这就是她千挑万选,梦寐以求的好儿媳。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舅母去和你母亲好好说,你母亲会同意的。” 什么叫剃头挑子一头热,说的就是这个。 其实郑灵儿知道斉元氏没什么用,但表哥那边不解风情,她使不上劲,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斉元氏这,那怕得了斉元氏首肯,以后她也好行事呀。 第二天一早,斉文臻在书房醒来。 孙志便将昨晚的动静,说给了斉文臻听。 斉文臻一听,牙都有些疼,但也知道,赵红锦这样做很对,因为瑶瑶的身体,现在确实不适合有孕。 但男女这点事,闹这么开,还是让他很不自在。 算一算,也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 “瑶瑶醒了吗?” 孙志低眉顺眼道:“还未醒。” “那便让她多休息吧,待她醒了告诉她,本王今曰需去一趟城郊郓营,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不论何人来探病,都不许靠近苍梧园。” 孙志明白,这个何人不包括闵瑶的哥哥们。 第537章 整治下人 一觉睡的全身舒坦,醒来还可以动动手动动脚,扭扭脖子。 闵瑶惊喜连连,终于是能动了呀。 连忙扭头去找师父,却发现师父已经起床了,人不在。 “嬷嬷!”她喊。 守在外面的春嬷嬷急忙领着侍女们进来。 “娘子你醒了。赵神医已命人准备好了药澡,娘子现在泡吗?” 起来泡药澡? 想想也是。被子捂了一宿,毛细孔大开,肯定排了不少汗,这个时候泡药澡最好不过。有师父的孩子就是宝。 闵瑶笑的腻起,在春嬷嬷的帮助下,她都可以坐起来了。 “嬷嬷,我今天,气色好些了吗?” 一句话说完,闵瑶更加开心,连说话都没那么磕巴了呢。 春嬷嬷也留意到,笑的跟朵花似的。 “好多了,娘子今天的气色又红润又好看。” “那你把镜子给我。”她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瘦成什么鬼样了。 春嬷嬷先是摇头不给,但闵瑶软泡硬泡,说了一大通道理。春嬷嬷才磨磨唧唧的拿来。 立着镜子一瞅,闵瑶倒抽了口气,竟瘦的真像皮包骨了呀。 颧骨高竖,脸色腊黄,眼窝深陷,玛耶! “嬷嬷。我现在这样,若穿个白纱出去,别人会不会把我当成鬼呀?” 春嬷嬷哭笑不得:“娘子竟说俏皮话,谁敢这样嚼舌根,奴婢第一个不放过他。” 闵瑶叹气,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她现在这样,真的不好看呀。 但比起好看,能活着呼吸新鲜空气,更重要。 所以没一会。她就释然了。 春嬷嬷也松了口气,就怕娘子想不开,曰曰揪心容貌,还好娘子天性乐观,很快就放下了。 “娘子,王爷今天去城外郓营了。说是下午才能回来。” “哦,那昨晚他睡哪?”闵瑶顺口问了一句。 “王爷睡在书房。自从回了王城,王爷一直在书房休息。”春嬷嬷蠕了蠕唇。小声提醒:“娘子,今晚不可再和赵神医睡了,娘子现在成了亲,得和王爷一块睡才是。” 闵瑶干笑,心想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已婚人士的圈圈了么。 真是好不习惯。 猛不丁的她想到一个笑话,说是一对新婚夫妇,女的下了班后,直接回到家中。然后像往常那样,洗澡睡觉,结果刚睡着,接到男友的电话。 男友问:你在哪呀? 女友回:我在家呀。 男友懵:家里没看到你呀。 女友也懵:可我就在家呀。 然后男友怒了:你在哪个家? 女友莫明其妙:我在自己家呀。 男友仰天长叹:你是不是忘了已经嫁给我了? 女友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她竟然忘了。 闵瑶咯咯的笑,春嬷嬷不明觉厉:“娘子笑什么?” “没,没什么,嬷嬷我饿了。” “已经准备好八宝小米粥,娘子现在喝点吗?” “喝!”闵瑶动了动身体,想伸懒腰,就在这时,何小四忧心匆匆的进来,看到闵瑶一脸不快的道:“瑶瑶姐姐。” “怎么了?苦着个脸?” 何小四支支吾吾,过了好一会,才很不开心的说:“下人们太喜欢嚼舌根了,刚才我来,就见他们围在一起,说瑶瑶姐姐半夜起来喝避子汤。” 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下人说起此事时,一个个脸上带着奚落和调侃。 这就让何小四很不高兴了。 他不准别人说瑶瑶姐姐半点不好的话,那怕调侃都不行。 闵瑶一怔,眉头拧了起来,瞬间有种隐私被侵犯的薄怒。 “嬷嬷,你叫下孙志。” 孙志连忙过来,闵瑶一问,孙志吓的连忙跪下:“娘子,是奴才疏忽管教了,奴才这就去处理。” 身为下人,议论主人乃是大忌,岂能容她们放肆。 闵瑶敛目沉眉,身上带着几分骨子里就有的威严道:“再查一查,有没有人把我这的动静,说给福寿园听。” 孙志弓紧弦崩自知失职,赶紧去查了。 泡了药澡,又喝了些粥后,一个侍女进来小声道:“王妃,表姑娘在外面求见。” 表姑娘么,是郑灵儿吧。 第538章 见表姑娘 闵瑶看了眼春嬷嬷,发现春嬷嬷一脸懵逼。 闪闪发亮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疑问。 闵瑶无可奈何的抚了抚额。 虽然说她不擅长打理后宅,但没见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个侍女越过春嬷嬷和孙志,跑来向她通传,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院里确实没什么规矩。 虽然她不喜欢条条道道的规矩,但此一时彼一时,这儿不是宝庆城。不远处还住着讨厌她的婆母呢。 “你叫什么?” 侍女眼睛一亮,急忙道:“奴婢叫小蝉。” “小蝉,名字挺好听的。是谁让你过来传话呀?”闵瑶垂帘,神情微笑,但落到小蝉眼里,却是不寒而栗,瞬间意识到,王妃不是好糊弄的人。 惊慌下。小蝉骇赶紧跪下。 “奴婢罪该万死,请王妃责罚。” 闵瑶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谁让你来传话的。” 春嬷嬷瞪眼,这回才意识到,她也做错了,小侍女没规矩。 但娘子身上气势,却让她好高兴,精气神全回来了呢。 “是,是表姑娘。” “那你是表姑娘的人?” 小蝉吓的脸色苍白,急忙求饶:“王妃恕罪,是奴婢错了。” 闵瑶轻哼,示意春嬷嬷把人带出去。 等春嬷嬷回来,才细声道:“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不然早晚出大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事不能不防。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啊。 “娘子,是奴婢愚钝。没想到这个。” “不怪你,你本就不擅长这些,再加上以前在宝庆城,我身边的人也干净,所以你不懂,我也不用操心,但今曰不同往曰,人越多心就越杂。” 春嬷嬷若有所思。 看她还没明白,闵瑶就点她:“王爷肯定吩咐过。不让闲杂人等来打搅我吧?” 春嬷嬷点头:“王爷是交待过,不论何人来探病,都不得入内。” “那不就是,他交待的清清楚楚,可刚才那个小蝉,却敢阳奉阴违,替表姑娘来传话,你还不觉得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但具体是什么问题。春嬷嬷就不懂了,因为在她眼里,只要不关生死,那都不算什么事。 闵瑶也知道春嬷嬷的性格,摇了摇头便作罢,以后麻烦来了。春嬷嬷自然就会懂了。 “你去请表姑娘吧。” 既然来了,总得见一见,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春嬷嬷这会知道担心了,问她:“见客好吗?娘子会不会感觉吃力?” 闵瑶哭笑不得,真想说,嬷嬷你是个憨憨嘛。 “去吧去吧。” 她身边真缺一个尚嬷嬷了。 很快郑灵儿被带了进来,只见她素面朝天,一身清爽。 刹那间,闵瑶就想起。在宝庆城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郑灵儿衣香鬓影,娉婷袅娜。十分曼妙,那她今天的这身打扮,恐怕是特地为她穿的吧。 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呢。 你想啊。自古以来谁去看望病人,还穿的花枝招展的?岂不是要被人骂,我行我素,不懂人情世故。 远远地,郑灵儿透过大门,看到了闵瑶。 惊鸿一瞥下,只觉的闵瑶好瘦,瘦的和以前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气势还在,她恐怕自己都认不出来。 待走近了,郑灵儿又看到,闵瑶不但瘦。还脸色腊黄,若不是穿戴一新,她还以为活见鬼了。 “表嫂,灵儿有礼了。”郑灵儿眼里淬满揪心,一脸很想上前抱抱她,宽慰她。但又必须恪守礼仪,不得不福身的表情。 闵瑶笑着颌了颌首:“表妹不用多礼,快请坐吧。” 郑灵儿那里坐得安,痛彻心扉的走上前,蹲在她身边,心碎道:“表嫂,你受苦了,怎就……怎就如此消瘦。” “生病的人消瘦,那不是很正常嘛。”闵瑶淡定。 郑灵儿这种热情,似乎过头了吧? 除了所谓的亲戚关系,她跟她并不熟。 “说的也是,是灵儿大惊小怪,让表嫂见笑了,但灵儿看表嫂这般消瘦,心里确实难过,表嫂,灵儿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如果她不住进福寿园,那这般情真意切,闵瑶就信了。 可问题不是,她舅母那样讨厌她,更恨不得她去死,身为亲侄女,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不同仇敌忾? 太天衣无缝,就违反了人性二字。 所以闵瑶只是笑,笑容并不达眼底。 第539章 必有所求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过好自己就行。” 闵瑶看了眼春嬷嬷,示意春嬷嬷把人拉起来,扶边上去坐。 老这么蹲她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尖酸刻薄,怠慢暄王爷的小表妹呢。 郑灵儿看到她跟春嬷嬷打眼色了,也不说破。仿佛就是戏精附体般,又是痛心,又是关怀的道:“表嫂别跟灵儿见外。以后我每天都来陪表嫂说说话,好不好?” 不好,她跟她不熟,没什么话可聊。 再看春嬷嬷,春嬷嬷还跟个憨憨似的,一脸不解。 闵瑶就很牙疼。 “嬷嬷。扶表姑娘起来吧,我和表姑娘是同辈,怎能让表姑娘一直半蹲着?传出去别人会说我刻薄的。” 话都点这么明了,春嬷嬷才懂,连忙过来扶郑灵儿。 郑灵儿手一僵,她确实是这个想法,还想表哥最好能马上出现,亲眼看到她委曲求全讨好表嫂,可惜事与愿违,闵瑶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表嫂想多了,谁敢嚼这种舌根呀,灵儿就是想跟表嫂多亲香亲香。” 闵瑶笑,想跟她亲香,那问过她想不想跟她亲香吗? 一个人的眼睛,那就是心灵的窗户,任何肢体语言都可以骗人,可唯独眼睛的灵魂,却是骗不了人。 从进门到现在。郑灵儿揪心也好,关怀也罢,眼里善意根本就不达眼底,也亏她演得惟妙惟肖,恐怕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吧。 “我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是想跟你亲香,实力也不允许,表妹还是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淡漠疏离但不失礼貌,要换成没啥心思的娘子。就会打住这个话题了,但郑灵儿不是,她心不但大,还很急,狠不得三言两语,就获得闵瑶的信任了。 所以郑灵儿一脸委屈的揪手帕。 “表嫂是嫌弃灵儿吗?也是,要论做吃的,表嫂是食味人间的老板娘,一手好厨艺连御厨都不能及。灵儿若做吃食过来,恐怕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闵瑶呵呵的笑,也不接话,她最烦这种明明有心机,但偏要装脑残的生物。 说白了。就是虚伪。 郑灵儿见她不接茬,咬了咬唇便干笑道:“做吃食灵儿是不敢献丑,但是表嫂,灵儿自幼在王城长大,馆宦人家的娘子夫人,灵儿都认识,若表嫂想结交,那灵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比较中听。 闵瑶清了清嗓子,礼貌的又道了句谢,然后故意露出疲容。且看她如何。 郑灵儿看到了,可就当没看见,自说自话的就跟她说起一些八卦。 什么张侍郎家的娘子是那那人。性格如何种种,还有熊将军家的娘子多么粗蔽不堪,声大如雷云云…… 反正不管她想听,还是不想听,她先说为快。 说实话,如果她不是斉文臻的表妹,而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小娘,如果滔滔不绝的跟她说八卦,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性格活泼,不认生还很可爱。 可问题不是! 有了表哥表妹这层关系,热情过头的献殷勤,就显得心机太重了。 连春嬷嬷那么憨的人。都看出她乏了,她会看不出来? 越是急功近利,越落下层。 “表姑娘!”春嬷嬷喊。 郑灵儿一脸天真无邪的问:“嬷嬷怎么了?是表嫂不爱听这些吗?可是灵儿觉得,表嫂还是稍微听听好,毕竟以后,表嫂就要常住王城了。以后这些大娘子和老夫人,肯定会常常过来跟表嫂走动。” 说完,郑灵儿还好心换话题,说一年一度的夏季诗会,就要举行了,往年都是四大才女之一的周晓彤负责挑头,今年她在,说不定周晓彤就会请她来主持。 毕竟她是圣隆帝亲口封的女国士嘛。 民间瞎起哄的才女,那有馆方认证的才女香。 春嬷嬷起了几次势,都打断不了郑灵儿,顿时一脸懊恼,脸色都冷了。 闵瑶瞥了一眼,还默默的给春嬷嬷配了一句话:瞧我这暴脾气,就要忍不住了啊。 偷偷闷笑了一下,再转眼看郑灵儿,就见她越说越起劲,仿佛是个女说书先生似的,真对了那句,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话又说回来,难道郑灵儿真的不懂察言观色吗? 呵呵,她还记得,斉文臻来下聘,围桌吃饭时,郑灵儿还提着酒壶,满桌倒酒呢。 不是郑灵儿不懂,是她今天故意不想懂,想赖在这耗时间,必有所求。 第540章 慢慢来 若成旁人,闵瑶就要说,明人不说暗话,把你的来意说清楚。 可郑灵儿不行,自古以来娘子都小心眼,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引来无数猜想,所以跟娘子们打交道,会让闵瑶感觉很累。 这也就是她。在选择闺蜜上,宁缺勿烂的主要原因。 百无聊赖下,也怪她抬不起手。不然捂着嘴打个哈欠,她就不信郑灵儿还能假装看不到。 就在这时,赵红锦领着侍女,来送药。 看到郑灵儿在,只瞥了她一眼,便威严打断。 “该吃药了。” “好的师父。”闵瑶眼一亮。颇有种被拯救的感觉。 四目相对,赵红锦懂了,白她一眼,就对郑灵儿下逐客令。 “郑娘子请回吧,瑶瑶大病初醒,不宜说太多话,也不宜久坐,春嬷嬷送客。” 春嬷嬷松了一大口气,冷着脸急忙走到郑灵儿身边,单手请起的姿势,只差没戳郑灵儿脸上。 “表姑娘请吧。” 郑灵儿尬僵,闵瑶笑眯眯的就呵斥春嬷嬷。 “嬷嬷不得无礼,灵儿表妹莫见怪,我这嬷嬷是个粗人,论打架杀人,舞刀弄剑她是最在行的,但要论伺候人,她却不会。下次表妹过来,让她传话就好,至于院里其她人,都是王爷临时安排的,随时可送走。” 说完,闵瑶就笑着不语了。 郑灵儿瞳仁缩了缩,神情越发尴尬,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福身告辞。 一出了门,郑灵儿脸色就沉了下来。闵瑶最后那句话,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就是在暗暗告诉她,别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心机,千方百计的混脸熟。 苍梧园的下人,她可以统统不要。 心里明镜,嘴上却一个字都不说,还全程淡漠微笑而不失礼仪,这种气魄。可不是乡下娘子能学会的,而是她骨子里就有不怒而威的贵气。 从头到尾,可真真是气死她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闵瑶故意这般做态,不接话。还似笑非笑的冷眼旁观,就是把她当跳梁小丑看。 今天的羞辱,早晚有一天,她会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闵瑶,咱们走着瞧! …… “既然不想听她唠叨,那就送客呀,非忍着干嘛。”赵红锦没好气的怼她。 闵瑶无奈,心想这人啊,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所以师父也好,春嬷嬷也罢。想法都单纯。 可郑灵儿是单纯的人吗? 她故意不说话,都无视她拿热脸贴冷脸,足以可见。人家是有所求了。 可惜,她没给机会不是嘛。 “到底是斉文臻的表妹,面子上不能做的太难看。” “那还不是委屈自己?傻,有斉小子给你撑腰,你大可以随心所欲些,怕什么。”赵红锦轻哼,摸着肚子在边上坐下。 “不是怕,是不想惹麻烦。” “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就不自己找来啦?”赵红锦暗指郑灵儿。 闵瑶无奈:“要找来也没招呀,兵来将来,水来土掩呗。” “好好好,你境界高行了吧。我就玩不来这些装腔做势,嫌心累。” 她也嫌呀,可有什么办法?人太优秀,总是容易招黑嘛。 心里得瑟完,闵瑶就乐:“师父,你说郑灵儿这么想见我。究竟是为何?” “我怎么知道,我最讨厌后宅里的勾心斗角了,人干脆点活着痛快,说话转来转去,听着都累。” 闵瑶哭笑不得,若有所思道:“她恐怕是为了斉文臻母亲,才特地来见我的。” 赵红锦皱眉,刚才在小厨房,她已经听说了斉元氏大闹苍梧园。 “你那婆母,以前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现在这么偏激,到是让我很意外。” “也不算意外,人越单纯就越容易认死理,以前她就不喜欢我,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更不喜欢我,也属正常。” “啧,你还替她说话?” “那要不然呢?总得将心比心呀。”闵瑶撇嘴:“再说嫁都嫁了,也只能往好了看吧,想办法家和万事兴才是正理。” 赵红锦低笑:“那你有得累了,扭转认死理的人,可不容易。” “慢慢来吧,但愿能日久见人心。” 第541章 听者有心 郑灵儿回到福寿园,翘首以待的斉元氏,立马就找了过来。 “灵儿,见到她了?” “见到了。”郑灵儿强颜欢笑的扯了扯嘴。 看她这样,斉元氏就知道她受委屈了,瞬间脸黑如墨,声音拨高道:“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表嫂很好相处,灵儿是心里难过。难过表嫂瘦得跟竹杆一样。” 郑灵儿嘴上说的,和脸上露的,完全是两回事。 斉元氏更怒:“你当舅母眼瞎吗?难过还是委屈也看不出来。你照实说,她到底怎么你了?” “舅母您误会了,表嫂没欺负我,真的。” “你呀,就是心底太善良了,都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要替她藏着掖着,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你这样对她好?呸!” 郑灵儿眼见目的达成,便一脸释怀大度的道:“舅母别这样说,她还是个病人,动都不能动呢,能对灵儿怎么样呀。” “你说她动都不能动?” “好像是,灵儿见到她后,就没发现她动,坐在那还要靠着椅垫,人特别没精神,病恹恹的。” “那你看她的样子,能好起来吗?”斉元氏眼里淬着毒,狠不能闵瑶去死才好。 “有赵神医贴身照顾,肯定能好起来呀,时间问题罢了。” “那不行,赵神医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非要呆在她身边?”斉元氏怨恨。 “可能是没别的事可做,除非宫里的娘娘,或者别人府里的老夫人。大娘子求诊上门,否则赵神医就只能守着她吧。”郑灵儿垂着眼帘,貌似无心的眨眨眼。 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八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斉元氏经她提醒,立马脑袋动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出门。 这时,孙志奉闵瑶之命,过来给斉元氏送银耳莲子羹。 一见食盒。斉元氏就一手掀翻,张口便道:“老身不用她假惺惺的来这装好人,真想让老身多活几年,就叫她滚出这个家,老身不欢迎她。” 孙志一脸无奈,回来告诉闵瑶。 赵红锦奚落:“看吧,我说她单纯吧?比起那些暗藏鬼胎,皮笑肉不笑的人来说,你婆母耿直的可爱。” 闵瑶哭笑不得:“要从好处想。确实如此,至少她把喜怒哀乐,全挂到了脸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只要你扭转了她的想法,那自然而然就家和万事兴了。” 赵红锦还是很乐观,因为斉元氏确实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这种人处好了,反而容易相处不累。 “我该怎么办呢。”闵瑶自言自语。 赵红锦转了转眼珠,出了馊主意:“把她带到宝庆去如何?” “啊?”闵瑶瞪眼,但仔细想想,似乎可行。 人和人之间,是需要沟通和相处的,斉元氏现在那么讨厌她。说白了就是一种没见过面的执念,而这种执念,还都是别人说。她听,最后自己臆想出来的。 若是能把相处落实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那久而久之。她了解她,她也了解她,中间的误会,岂不是就解开了么? “也可以啊,那等斉文臻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斉文臻拍了拍身上尘土,进来了。 “你要跟本王商量什么?” 赵红锦眯了眯眼,摸着肚子便走了,昨晚鸠占鹊巢,她现在可不想看斉文臻脸色。所以先走为上。 闵瑶靠在贵妃椅上,笑眯眯的转眼珠。 “你回来啦。” 只是你回来了吗?刚才跟孟不离拉家长,孟不离说,他家娘子可是天天官人长,官人短,什么官人辛苦了。更是挂嘴边。 她到好,昨晚赶他在书房,整整一天,见面就一句你回来了。 斉文臻不悦,拉着脸瞪她:“你叫本王什么?” 好的嘛,这小心眼的家伙,如今到是像行走的醋坛子了。 “斉郎,官人,您回来了。”闵瑶从善如流。 斉文臻这才脸色稍霁。 “说吧,你要跟本王商量什么?” 本王本王,听着就别扭,闵瑶心里吐槽,但脸上笑嘻嘻。 “商量如何让你母亲对我改观,有道是家和才能万事兴嘛,若是继续这样,你夹在中间也会很难做人。” 斉文臻诧异,完全没想到,她要商量的竟然是这个。 第542章 该死的温柔 斉文臻剑眉微蹙,缄默良久,才喟叹了一声。 “母亲以前并不执拗,可如今……却有些不可理喻。” “越是想法单纯的人,性格就越执拗吧,我们没见过,中间一定有很多误会,想办法沟通,估计会有所好转。所以……” 斉文臻眼眸澄清,一瞬不瞬的看她。 闵瑶清了清嗓子,无比真诚道。 “所以过两天回宝庆。不如带上你母亲?正好春夏交替,气候宜人,一来可当游玩散心,二来可以相互沟通了解,三嘛,曰夜相处还能促进感情。你说呢?” 斉文臻嘴角扬了扬,心里滑过了一丝热流。 “她若不喜欢你,你也不介意?” 闵瑶翻白眼:“我又不是银子,还能让人人都喜欢?但其实吧,要说完全不介意,也太假,毕竟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让自己像块银子,人人都喜欢呢?可既然不行,中间又有误会,有矛盾,那就只能想办法去解决!” 不解决,躲避搁置,才会滋生大问题。 所以斉元氏她必须要面对。 斉文臻双肩颤了颤,忽然被她那句,我又不是银子,戳中了笑点。 他家瑶瑶就是这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一鸣惊人。 似乎总有话糙理不糙的歪理邪说,从她嘴里猛不丁的冒出来。 让人猝不及防吧,又忍俊不住的认同。 “好吧,那晚点本王去见母亲,与她商量商量。” 说是商量,可斉文臻心里很清楚,母亲并不会同意,但是瑶瑶的想法可行,所以他打算。先斩后奏。 “好生商量,别跟她置气,俗话说的好,这娘子不论多大年纪啊,从本质上来说,她都是娘子,所以信哄,只要你肯花心思哄,那就没什么事办不成的。但你要不花心思哄,跟娘子对着来,那你就完了呀。” 斉文臻眯眼。 闵瑶就故意大声提醒:“娘子一哄智商为零,但娘子一气,智商瞬间能高达二百,并无人能及。不把人气死,绝不偿命,所以是哄,还是气,你自己惦量哦。” 看似是教他如何哄母亲,实则也是提醒他,以后对她只能哄,只能宠,不能气。不能骂,更不能打。 斉文臻嘴角轻抽。 到了摆晚膳,闵瑶还故意让嬷嬷端了三杯白开水。 当着他的面。一杯加糖,一杯加盐,一杯加黄莲。 指着杯子让他喝。 “你喝喝看。” 他喝个屁。看着她加的,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味吗? 闵瑶瞥他一眼,轻描淡写道:“这娘子啊,就像白开水,男人往这水里加什么,它就是什么,加糖呢,她就是甜的,加盐呢,她就是咸的,加黄莲,那就是苦的了。但若是加气,啧啧啧,那就跟手雷地雷一样,砰的一声,炸了哟。” “……”斉文臻无语凝咽。 竟然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那反过来。本王是不是也可以说,男人就像这杯水,简单无味,想让这杯水是甜是咸,选择权都在娘子手上?” 闵瑶干瞪眼,一敲桌子:“你是杠精吗?” “什么叫杠精?” “就是专业抬杠选手,简称杠精!”玛哒,气死她了,举一反三用的很六呀。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索性把她抱到贵妃椅上,掖了掖被子。 “本王去趟福寿园,今晚不准赵神医再留宿了。” 闵瑶翻白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眼睛里的火,早出卖了他。 臭不要脸的家伙。 她都瘦成这样了,还想那事,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脸一红,口是心非的转头看小扁毛:“快去快去,嬷嬷,小扁毛杯里没水了。” 春嬷嬷应了一声:“来了。” 斉文臻顿时心情敞阳,趁春嬷嬷没注意,飞快地亲了她一口,走了。 闵瑶咬唇,急忙把酥麻强行压下,这该死的温柔,都特么有毒吧。 “呱呱”小扁毛拍翅膀,暗暗想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本大王看不懂呀看不懂。 第543章 仍有暗流 斉文臻说是去福寿园,可其实出了门,就去了书房。 并把孙志叫来,问了一下今天的动态。 孙志便把表姑娘到访,闵瑶又命他去送银耳莲子羹说了说。 斉文臻蹙眉,脸上阴晴不定。 “本王说过,任何人来都一概不见,是谁给瑶瑶传的信?” 孙志打了个寒噤,撩袍跪下。 “是新来的侍女小蝉。王妃已经让奴才问过她了,她收了表姑娘二两赏银,所以自作主张给王妃传了信。” “为了二两赏银就阳奉阴违。要她何用?至于你……管辖不当,自去请十鞭惩戒。” “是,奴才遵命。”孙志身为管事,没约束好下人,确实责无旁贷。 “福寿园那边如何?”斉文臻垂帘。 孙志迟疑了片刻,一五一十道:“老夫人还在气不过。但表姑娘来了后,老夫人安静了不少,今天也愿意吃东西了,但今早……” “今早什么?”斉文臻翻开公文,貌似一心二用的问。 孙志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今早有侍女嚼舌根,把王妃昨晚喝汤药的事,说给了老夫人听,老夫人很生气,骂了一上午。” 斉文臻手僵了僵,肃然望向孙志。 孙志头压的更低,弓紧弦绷的再次请罪。 “再记十鞭。” “是,奴才谢王爷手下留情。” 孙志快要哭了,没管好下人,确实是他的无能。 正准备下去领罚,下人又来报,说老夫人和表姑娘出去了。 斉文臻诧异,吩咐人好生跟着。等人回来再报。 闵瑶到是没多想,老老实实喝了药,又泡了药澡,就上了床。 眼见时间还早,便让春嬷嬷找王城馆宦,前宅后宅的人名单给她看。 看完又让春嬷嬷把王城堪舆图给她。 动荡过后必要活络经济,这个时候她不出手,还等何时呢? “嬷嬷,昨天我让你打听张晋超。你打听了吗?” “还在打听,但暗卫说,张晋超确实是不见了,最后一次看到他,还是在九江桐湖,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闵瑶皱眉,这人不找出来,她心里就不安,因为太危险了。 “王爷呢?” “在书房。” “呃?他不是说去福寿园吗?” 春嬷嬷不知道。但下意识的替斉文臻说话:“下人说老夫人和表姑娘出门了。” 好吧。 “那我师父呢?” “崔神医来了,在陪赵神医用饭。” 那挺好,闵瑶琢磨了一下,指着几处让春嬷嬷去打听,看看铺头是谁家的,又有没有意愿出售。她打算在王城开食味人间。 毕竟这是早早就定好的计划。 等斉文臻过来,已到了戌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 看他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脱衣解带,闵瑶脸就红了红。 “斉文臻。” 一开口,斉文臻就不满的回头看她。 “叫什么?” “……”还真是执着啊,她叫名字都叫习惯了好嘛,真是讨厌。 “斉郎,官人。” 这还差不多。斉文臻叹气,心里暗暗想,什么时候她才能自然改口啊。 “我听嬷嬷说。张晋超跑了,是不是真的?” 说起这个事,斉文臻眉头蹙了蹙。 “是真的。” “怎么跑的?不是说他和斉绗一起被抓的吗?” 斉文臻很不喜欢她提起张晋超。但也猜到她的顾虑,犹豫了片刻,讳莫如深道。 “本王查过,最后见他的是皇上。” 闵瑶瞪眼,瞬间懂了:“你是说?” 圣隆帝把张晋超雪藏了吗?这可不太妙。 看她脸色瞬变,斉文臻穿着中衣坐到她旁边,替她撩了撩发。 “别担心,本王有准备,就算他还活着,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如鲠在喉,总觉得还会有大事会发生。但既然斉文臻有了准备,她也不好再过问。 “睡吧。”斉文臻摸了摸她的头,试图让她心思不要太重。 闵瑶只好顺从的笑了笑:“等我好了,我想在王城开食味人间,把老本行重新操办起来。” “可。” 他的王妃,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高兴。 “我今天照镜子了,你就不觉得,我现在很丑吗?”闵瑶仰脖看着他。 现在他俩的姿势很亲呢,整个人都被抱在怀里,虽有些不习惯,但又很喜欢。 “只是暂时的,为什么要觉得你丑?”斉文臻爱怜的亲了亲她,动作不但自然,还带着浓浓依恋。 闵瑶感叹,他转变的真快,像不像预谋很久? 第544章 芸娘 一晚旖旎,第二天起来,斉文臻去上朝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又回归了平静,唯有不同的,就是她和他成了亲,从针锋相对,到亲密无间,整个过程很梦幻。 梦幻到她还是很恍惚。 但亲密带来的好处。却是很多,昨天还只能动动脖颈,弯弯手指。可今天神清气爽的,仿佛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按例,喝了一碗八宝香粥,又泡了药澡,春嬷嬷就把避孕汤给端来了。 “我师父呢?”闵瑶问。 春嬷嬷古怪的皱眉:“赵神医去前面中堂了,今天来了不少老夫人问诊。” 呃。师父看病去了么。 “那朱魏如何,醒了吗?” “奴婢不知道,现在去打听?” “去吧。” 趁着春嬷嬷去打,闵瑶就在侍女的掺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她今天想试着动动筋骨。 刚迈了迈腿,就见孙志追着一个披头盖脸的娘子,从院外冲了进来。 那娘子哭着嚎着很是凄厉,迎头朝她跪下,便疯狂的磕头。 “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原来是小蝉。 闵瑶眯眼,还没开口,扶着她的侍女,便急忙道:“不得冲撞王妃,还不快把人拉下去。” 咦,这个侍女见机到是挺快。 闵瑶勾了勾唇:“你叫什么?” “奴婢芸娘。” 看着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很五官很端庄周正。眼睛里还透着一股稳重。 闵瑶仔细看了她两眼,点了点头:“芸娘,挺好听的。” 芸娘腼腆的低了低头,追来的孙志便急忙捂了小蝉的嘴,把人拖下去了。 “请王妃恕罪。” 闵瑶摇了摇头:“也别为难她,赶出去就是了。” 初来乍道的,她不想太为难人,但小蝉僭越,又不得不杀鸡敬猴。否则满院的下人侍女,还怎么管束。 走了几步,看到外头阳光正好,闵瑶便提出要去晒虫。 芸娘便带着人忙前忙后,很快就张罗好了软塌和遮阳伞。 比起木讷又战战兢兢的其他人,芸娘的行动力,不但细心还很大方,这让闵瑶有种很惊喜的感觉。 “你以前也是侍女吗?” 芸娘替她捏着小腿,用力轻柔恰到好处。 “不是。奴婢是罪臣之后,是闵将军救了奴婢,所以把奴婢安排过来服侍王妃。” 竟然是哥哥安排的,闵瑶更惊讶了,回头趁着她去小厨房洗枇杷,闵瑶问了下孙志她的来路。 孙志便道芸娘原是周郎将家的庶女。周郎将叛变,被罚九族,确实是哥哥一时心善,将人救了下来,然后安置到她身边的。 闵瑶奇怪:“那前几天怎么不见她?” “回王妃话,是奴才没统筹好,奴才昨晚重新做了安排,今天恰好是她当值,若王妃喜欢。可以把她留下当大丫环使。” 身家没问题,做事又落落大方,闵瑶有些动了心。 因为春嬷嬷忠心。但为人单纯,她身边确实少个机灵侍女呢。 “孙志,以前事儿多。我没来的急问你,你和春嬷嬷是怎么回事啊?” 孙志一愣,顿时僵硬的舔了舔唇,干巴巴道:“王妃指的是什么事?” 闵瑶撇嘴,以前她就发现,孙志看春嬷嬷,眼里总带着一丝情意,而春嬷嬷也很躲避孙志,要说两人没点事,打死她都不信。 “装糊涂了吧,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嬷嬷?” 孙志大惊失色。眼睛十分躲闪的支支吾吾。 闵瑶便没好气的吐槽:“大男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遮遮掩掩,跟个娘们似的呢。” 孙志无语凝咽,索性一咬牙就说是了。 闵瑶好奇。趁着现在没事,便让他说了说自己和春嬷嬷相识相交的过程。 孙志顶着一头细汗,干巴巴的说了,说他和春嬷嬷以前都是斉文臻的暗卫,两人从十三岁开始,便在城外庄子受训。 原本他是想求斉文臻给个恩典,可后来有一次出任务,春嬷嬷被划伤了脸,从哪以后,春嬷嬷便躲着他,连话也不再说。 闵瑶若有所思,心想女以悦己者为容,嬷嬷破了相便不想再嫁,属于人之常情,看来好事得多磨。 第545章 很多厚礼 “那你娶妻了吗?”闵瑶问。 孙志一脑门的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奴才无心娶妻。” “不是你无心娶妻,是你心里有春嬷嬷,所以不想娶别人吧?” 孙志干笑的不说话,但心里很诧异,闵瑶问他这些。 其实闵瑶早就想问了,可事情太多,所以才搁置到今天,说实话。她也挺不称职的,在细节方面,远不如正常娘子。 还好孙志和春嬷嬷。也不是细心之人,所以对她没啥埋怨。 “孙志,如果我把春嬷嬷许给你,你还会对她好吗?” 孙志惊喜过望,连忙撩袍跪下,一脸是真的吗? “会。奴才一定会对她比对自己还好。” “那行吧,等会嬷嬷回来,我套套她的话。”闵瑶笑眯了眼,又问了问孙志的年龄,孙志都老老实实的答了。 他今年三十一,嬷嬷今年二十八,啧啧啧,正年轻力壮,放在后世恰是那芳华好时节。 没一会,芸娘端着洗好的果子,以及看了半天热闹的何小四来了。 “瑶瑶姐姐,外面那些老夫人真是讨厌。” “怎么说?” 何小四不高兴,搬了张小板凳坐到她旁边。 “明明没什么大事,却说的自己快要死了一样,非要缠着赵神医用针灸,用了针灸还不行,还想赵神医去府里看看,说她们家的小娘也不舒服。我看赵神医都快烦死了,还偏偏推脱不掉。” 闵瑶吃着芸娘剥好的枇杷,哭笑不得。 “各行各业就没有容易的事,医者有医者的难,患者有患者的苦,你就别瞎担心了,师父会自己处理。” 何小四吐了吐舌,看着果盘里的枇杷,眼睛一亮的道:“瑶瑶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宝庆呀。” “明天吧,我们跟刘康哥哥一起扶灵,送冬生哥哥他们回宝庆。” “那太好了,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泡熟,到时候我去山上摘给瑶瑶姐姐吃。” 泡么? 那是个好东西,以前跑星云湖她老在路边看到泡树,可惜季节没到,想吃也吃不着。 现在到是时节刚好。 “那你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好明天出发。对了,顺便你去问问刘康哥哥,明天什么时候走。” 她也好收拾收拾,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横竖也得坐马车。 何小四雀跃,一蹦一跳的就跑了。 闵瑶撇嘴。她也想跑,可实力不允许。 “芸娘,你也去帮我收拾一下吧,准备一些我和王爷的衣服,还有你自己的。” 芸娘一听,就知道她要带上她了,脸上笑如芙蓉开,一边谢恩,一边去准备。 就在这时。孙志进来报,说宫里来人了,是武贵妃身边的公公。想请赵神医进宫问诊。 是武梦瑶么,闵瑶也没放心上,她相信师父能处理。 到了下午。春嬷嬷从朱魏那回来了,一脸喜气。 “娘子,朱大人醒了,他的情况和娘子一样,都不能动,但崔神医说,朱大人是习武之人,恢复起来会比娘子快。” 闵瑶笑,心里默念嬷嬷就是个憨憨,要换成芸娘,那敢拿她去跟别人打比。 不过嘛,她不介意。她就喜欢春嬷嬷直来直去。 “那就好,一会你去药店买些人参鹿茸给朱大人送去。” “不用,娘子库房里有。”说到这个,春嬷嬷赶紧去找帐薄,然后连同库房钥匙一并拿来给她。 “娘子,这是您进了王城后。各家送来的探视礼,王爷命奴婢都收在小库房。” 哇呀,还有这种事,她竟然不知道。 闵瑶心喜,翻开帐薄看,就见上面歪七八扭的写着,百年山参十棵,紫灵芝三朵,天山雪莲六朵…… 都是很名贵的上好补药。 啧啧啧,王城的权贵们,出手果然大方。 除了探视礼,还有斉文臻封王后,权贵们送的贺礼,那东西就杂了,什么玉如意、红珊瑚、翡翠白菜…… 全是值钱玩意。 刚刚封王,就收了这么多厚礼,那将来还会少? 咋舌下,闵瑶惊叹,怪不得古人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是没有道理。 “娘子,侍女在收拾东西,是准备回宝庆了吗?” “是啊,明天不是扶灵出行吗?那肯定是明天走呀。” 春嬷嬷高兴:“那奴婢也去收拾。” “等会,我还有事问你呢。”闵瑶喊住嬷嬷,正要说她和孙志的事,就见孙志进来道。 “王妃,表姑娘又来了。” 又来? 还真是锲而不舍。 “不见,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孙志膘了一眼春嬷嬷,忐忑不安的退下了。 第546章 后宅不宁 春嬷嬷伸着脖子看屋里的芸娘,发现她手脚很利索。 “娘子,这个芸娘奴婢也看了很久,发现她做事比别的侍女要胆大心细,娘子要重用她吗?” 闵瑶笑着垂了垂帘。 “嬷嬷会嫉妒我重用别人吗?” “不会。”春嬷嬷不假思索,还很难为情的道:“奴婢不太擅长碎锁,性格还耿直,要不是娘子大度,奴婢早被打死无数次了。” 闵瑶咯咯的笑:“那就好。其实人有各有所长,那有十全十美的人,就说我吧。我也是粗枝大叶,不喜繁锁,也不喜复杂,可到了这个山头,又不得不唱这个山头的歌,没办法。” 春嬷嬷若有所思。认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娘子要问奴婢什么?” “问你和孙志的事呀。” “……”春嬷嬷瞪眼,这猝不及防的,她被吓到了。 “问奴婢和他干嘛?奴婢收拾东西去了。” 下意识的,春嬷嬷就要逃。 闵瑶不让,又把人叫住。 “嬷嬷,如果我要做主,把你许给孙志,你怎么看?” 春嬷嬷激动的跪下:“娘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就想陪在娘子身边,服侍您一辈子。” “你嫁给孙志,也能在我身边照顾我一辈子啊。” “那不一样,反正奴婢不嫁人,娘子就别管奴婢了。” 春嬷嬷惊慌失措,神情十分反感。 闵瑶愣了愣,看她这么反感,便觉得两人之间还有隐情。 缓了缓语气。闵瑶柔声问:“嬷嬷,你是不喜欢他吗?” 春嬷嬷偏过头,犹豫了一秒,眼神坚定道:“是,奴婢不喜欢他。” “口是心非。” “没有口是心非,是真的。” “你是介意自己脸上的伤,还有以前喝过避子汤吧。” 春嬷嬷抿着唇不说话了。 果然这是症结。 “如果孙志不介意,你会同意跟他在一起吗?” “那也不会同意。” “为何?” 春嬷嬷不说,脸上倔犟的很。 最后没办法。闵瑶只好不问了,心想改天找董瑞问问,他们都是暗卫,肯定知道一些隐情。 而这时,求见被拒的郑灵儿,十分窝火的回到福寿园,两天了,都没见着表哥,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回到福寿园,斉元氏正在打听苍梧园的动静,可问了半天,侍女们都说不出子午卯丑,显然,苍梧园封锁了消息。 斉元氏生气。摔了一个茶杯盖:“一群没用的废物,都滚下去。” 郑灵儿烦燥,本想当没看见,悄悄回房,可斉元氏眼尖,立马就叫住了她。 “灵儿,今天你见着她了吗?” 郑灵儿无奈,忍着性子给斉元氏福身。 “舅母妆安,表嫂身边的孙管事说。表嫂今天身体不适,还在休息不见客,所以灵儿没见着。” 斉元氏冷哼:“那里是不适。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人都醒来两天了,也没亲自过来见老身。孽畜就是孽畜,眼里那里长幼尊卑。” 郑灵儿皮笑肉不笑的不接话。 恰好,闵瑶又让孙志过来送银耳莲子羹,斉元氏正要咆哮把东西砸了,郑灵儿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贴在斉元氏耳边道。 “舅母不可,不如承了她的意,晚点让人说,腹痛如绞,让表哥过来看看。” 对呀,斉元氏眼一亮。夸郑灵儿就是聪明。 孙志回到苍梧园,刚向闵瑶报备,说老夫人把东西收下了。 后脚斉文臻刚到家,下人就道:“禀王爷王妃,老夫人腹痛如绞,说是中毒。请王爷赶紧去看看。” 中毒? 闵瑶诧异,连忙催斉文臻赶紧去。 然后又问孙志:“我师父回来没有?” 孙志擦了把细汗:“还未曾。” “那我师公呢?” “崔神医在城外营地。” “快去请我师公。” 吩咐完,怎么想都不太安心,便让春嬷嬷和芸娘准备好软轿,抬着她去了福寿园。 人还没门,就听到斉元氏在屋里连哭带骂道:“就是吃了她送来的银耳莲子羹,我才腹疼如绞的,你还向着她说话?难道非要看着娘被她害死了,你才信娘吗?” 斉文臻声音发冷:“荒唐,母亲对瑶瑶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 “是,我是成见深,那你是什么?你是中了她的迷魂汤,为了她你六亲不认。” “舅母,您消消气,别这样说表哥,表哥夹在中间也是很难的。”郑灵儿劝慰,又和着稀泥道:“表哥,赵神医不在,那就赶紧请个御医回来给舅母看看吧。” 斉文臻铁青着脸:“已经去请了。” 第547章 婆媳会面 在斉文臻看来,他母亲根本就不是中毒,反而像无理取闹,故意找茬! 但她喊肚子疼,做儿子的,又不敢大意,所以斉文臻很窝火。 郑灵儿趁机便道:“表哥,今天灵儿想去看表嫂,可孙管家说表嫂不太舒服。她没事吧?” 斉文臻不想回答,面无表情的在一边坐下。 斉元氏和郑灵儿等了半分钟,也不见他吭声。前者又气又急,后者尴尬的满地找牙。 憋不住的斉元氏立马开炮:“明暄,你表妹问你话,你都不回吗?”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问出一个直男号。 “为何要回?” “……”郑灵儿更尴尬了。 斉元氏哑口无言。 站在门外的闵瑶忍俊不住,哎哟玛牙。她快要笑死了好嘛。 一开始,她真以为斉元氏不舒服,现在听来,就是装的。而斉文臻这种直男气场,完全可以干趴她们,她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正准备走人,福寿园的侍女看到了她。 她们不认识闵瑶,但认识春嬷嬷、芸娘和孙志。 见苍梧园的两大管事,毕恭毕敬的站在她后面,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惊慌失措下,侍女们连忙福身问安。 “王妃妆安。” 声音不大小,屋里的人刚好能听清。 斉文臻反应最快,急忙起身撩帘,看到她来,二话不说就过来扶着她。 郑灵儿惊怵下,也急忙出来了。 就听表哥柔情似水的问:“你怎么来了?” 这样温柔又体贴的表哥,郑灵儿从来没见过。顿时那妒火直烧眉毛。 百转千回里,闵瑶就当看不见郑灵儿眼里的嫉妒,浅笑道:“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要不要我给母亲先把把脉?” 斉文臻心里快速盘算,御医赶来还需要些时间,让瑶瑶先给母亲把脉也好,毕竟瑶瑶的医术,他还是很放心的。 正要说可。屋里的斉元氏就咆哮了。 “谁让她叫母亲?她也配?让她滚,赶紧给我滚,我腹痛就是她害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闵瑶嘴角轻抽,拉着斉文臻的手往里走。 斉文臻脸色发黑,脾气一来就想拽她回去。 一进一退,害得闵瑶又被他拖了回来。 闵瑶无奈,回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清了清嗓子,放平音调道。 “母亲您这是何必呢?若想骂我,直接骂我就是,我保证不还嘴,但您别骂自己呀?” 黄鼠狼和鸡,要论强和弱。当然是黄鼠狼强呀。 再论名声,那也是黄鼠狼占上风。 何必呢。 屋里的斉元氏愣了一下,当想明白话里的意思,瞬间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你,你个孽畜,妖怪,给我滚,赶紧滚!” “哟。这歇斯底里,中气还很挺足,那身体应该没什么大事。”闵瑶很淡定的笑。 斉元氏听完。真的快要气疯了,从床上爬了起来,便冲到门口。 扶着门框与闵瑶四目相对。 乍然一眼。她看她,只觉得对方瘦如红粉骷髅,站在儿子身边,仿佛一口气就能吹跑…… 而她看她,只觉得对方气色红润,眉目五官尽显福态,还有三分和斉文臻很像,是个很健康的老太太。 怔愣下,闵瑶最先回过神,坦然的给她福身。 “母亲妆安。” 斉元氏打了个机灵,回魂了,恼羞成怒道:“呸。谁是你母亲?你也配?” 还是这句,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 也忒看不起人了。 闵瑶嘻皮笑脸咧了咧嘴:“是是是,母亲说不配,那就不配。” 从善如流下,她扯了扯斉文臻:“愣着干嘛,快扶母亲上床呀。我有嬷嬷和芸娘扶着呢。” 边说她边推斉文臻,顺势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嬷嬷和芸娘。 斉文臻不满,但当着一干下人的面,也不好拂她脸面,只好乖乖的去扶斉元氏。 看到表哥这么听闵瑶话,郑灵儿嫉妒的,眼里都要冒火。 一咬牙便挤到斉元氏面前,故意和斉文臻撞到一起,一左一右的扶住斉元氏。 好像她很孝顺,又极招斉元氏喜欢那般。 闵瑶撇嘴,这个表姑娘果然不简单呀,可这种小伎俩,她真心没看在眼里,你想当下人,那就当呗,她又不拦着。 “母亲不是腹疼如绞吗?还是躺床上为好。”斉文臻也没在意郑灵儿。 反正只要不是瑶瑶来扶,谁凑热闹都是个下人。 第548章 聊聊种花 “我腹疼那就是她下的毒,你还想让她给我把脉,是嫌你母亲活的不够长吗?” 斉元氏愤愤不平,但被儿子架着,又不得不往屋里走。 只到她眼角余光,确定闵瑶跟着进来,才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然后搜肠刮肚的在心里想词,想一会怎么骂她。 闵瑶气定神闲。慢悠悠的跨了门槛。 虽然现在走路还不利索,并像踩了棉絮一样,但她高兴。 能走能跳。那就是福。 第一次看到婆母屋里的摆设,就见外堂中间是佛垄,端的正是那南海观音,很肃穆庄严。 然后两边繁花如锦,摆了各种牡丹,什么紫的、白的、粉的、红的、绿的……还有单瓣的。重瓣的,千瓣的……应接不暇,美不胜收。 惊讶下,闵瑶发出感叹:“好漂亮的牡丹呀,尤其是这株绿牡丹,母亲一定花了好多心思吧?” 屁股刚沾床的斉元氏,立马板着脸厌恶道:“小家子气,少见多怪。” “哎呀,以前天天忙活,确实没怎么种过花,就连身边的人,也几个爱种花的,现在好了,可算找到爱种花的人啦。” “找到又怎么样?你不配!”斉元氏趾高气昂。 闵瑶也不恼,围着牡丹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问斉元氏:“母亲可会种玫瑰蔷薇?” 斉元氏愣了一下:“玫瑰是什么花?” “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大蔷薇花,花期比普通蔷薇要长,花朵也大。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暗香,颜色多变,有深红、酒红、白色、黄色、紫色还有黑色和绿色,很漂亮,用途也很广,可制香囊,做香膏,还可以食用药用,或者做玫瑰纯露。等等等等……” 闵瑶如数家珍的边说,边在斉元氏对面坐下。 斉元氏听的惊讶,一时间竟忘了怼她。 “还有这种花?”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母亲,我去找人寻些玫瑰枝条和种子,你帮我种好不好?” “我干嘛要帮你种!”斉元氏回神了,立马板起脸。 闵瑶也不惧,笑眯眯的缩了缩脖子:“因为母亲花种的好嘛。连牡丹这么难种的花,母亲都种的这么好,那玫瑰肯定没问题。” “我不种,你要想种找别人种去。” “不要,就要母亲种,母亲种的好。”闵瑶故意眨眼睛。 斉元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我种。我就种吗?” “哎呀,母亲不要小气嘛,你听我说,这玫瑰花的商机,简直就大大的,只要种好了,它就像金山银山,取之不竭,用之不尽。除此之外,还能做成各种纯露,如果外用。能让皮肤娇嫩光滑,驻容养颜,十步留香呢。” 这么好? 郑灵儿听的一怔。差点就要问,那内用呢? 斉元氏反应慢,脑子里也这么想,所以顺口就问了出来。 “那内用呢?” “内用就更妙了,若常常内服纯露,能让女子吐气如兰,全身都有暗香体香,随意一走那便是香气自来,步步如春哦,还能延缓衰老,青春永驻。” 斉元氏愣了,顿时心痒难耐。特别想见识见识玫瑰为何物。 郑灵儿更是兴趣盎然,只差没冲到闵瑶面前,让她赶紧弄上几株。 “真有这么神奇?”斉元氏呢喃。 “有呢,所以我才说,这花要是种好了,比金山还银山还要厉害。自己受益不说,还能卖能别人,能赚好多好多银子呢。” 斉元氏脑海里的画面,瞬间成了花海银山,同时还想到,若是如此,那明暄以后的郓费,就不用发愁了。 这到是个好主意。 若让她来种,她一定能种得极好,又全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还能赚钱帮明暄。 “那你去弄些种子来,我试试看能不能种。” “行啊,宝庆旁边的东阳城里,有家南北商贸行,他家的掌柜经常行走西域,一会我就去写封信给他,让他帮忙留意,母亲真好,瑶瑶谢谢母亲。” “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斉元氏瞪眼嫌恶。 而这时,有些呆滞的斉文臻,表示很懵逼。 从说花开始,他就插不上嘴,不但插不上嘴,还发现母亲的态度很缓和,竟然没破口大骂了。 就这么一株花,就让母亲和瑶瑶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好神奇! 闵瑶瞥了一眼斉文臻,瞬间看懂了他眼里的神奇,心里吐槽,那有这么容易? 但这是好的开始。 第549章 棒子加蜜枣 “母亲,肚子还痛吗?”她问。 斉元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要露马脚了,连忙捂着肚子,往后一倒,便大喊:“痛啊,痛啊,你这个溅人,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斉文臻脸色瞬间又变黑。 郑灵儿尴尬的急忙上前。可闵瑶动作更快,示意了一眼芸娘,芸娘机灵的立马过去。用身体挡开了郑灵儿。 闵瑶让春嬷嬷扶着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 “母亲别急,我给你把把脉哈。” “我不用你把脉,你给我滚,赶紧滚。” “母亲尽说小孩子话,都痛成这样了。那还能任性呀,就让我看看嘛。” “我不用你假装好心,我这么痛,就是你害的。” “是是是,都是瑶瑶不好,害母亲这么疼,那求母亲给瑶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闵瑶步步退让不好,还从善如流,一点都不在意斉元氏骂她,反而让斉元氏装不下去了。 咬牙切齿中,斉元氏气的满眼乱窜,她知道闵瑶是赵氏嫡传,那怕医术学的再不精,一搭脉也容易被看穿,所以她死活也不愿配合。 闵瑶猜到她是装的,但也不点破,故意倒抽了口气。很诧异。 “咦?怎么这么大味?” “味?什么味?”斉元氏愣了一下。 闵瑶坐在边上,故意耸了耸鼻尖,假装自己在闻味,耸了几秒,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真的好大味,母亲快坐好,这望闻问切,可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意思?”斉元氏全身僵了,心想莫不是自己真病了? “现在还不清楚。得把脉才知道。”闵瑶一脸严肃。 斉元氏弓紧弦绷,下意识的还想抗拒,就见闵瑶连笑都不笑了,满脸正色的望着她。 她心里一怵,感觉全身发冷。 “母亲想骂我,想打我,都可以,但万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然吃苦受罪的。便只能是母亲自己,您想啊,您若是真病了,那食之无味,睡之不香,还满身病疼。无人可替,但我和王爷呢,却能种种花,踏踏春,还恩恩爱爱,那母亲岂不是更生气?” 对啊,说的好有道理,若真是这样,可就全便宜她这个小溅人了。 斉元氏黑着脸终于不动了。端着身体瞪她。 “要是让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以后就跟你没完。” 好像不骗。她就跟她有完似的。 闵瑶心里发笑,认同了师父那句话,斉文臻母亲真是个单纯的人。 “瑶瑶不敢。” 这次。她让斉元氏伸手,斉元氏就乖乖伸手,仿佛完全忘了,她是在装病的事。 闵瑶闭目静心,细细探着脉象,最后又让斉元氏张嘴看舌苔,神情越来越认真后,斉元氏心里发颤了。 难道身体真的不好了?? “怎么样?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母亲别急,我问母亲,平时是不是排便不畅?” 斉元氏点头:“是有些。” 看闵瑶这么认真,斉文臻心里也打了鼓,母亲不可理喻让他很烦是一回事。但身体有恙,又是一回事,所以这会,斉文臻完全打起了精神。 闵瑶转身看向屋里的侍女:“谁是母亲的贴身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自称小满的站了出来。 “奴婢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 “那我来问你,母亲几天排便一次?” “这个……这个。大约三、到四天。”小满一脸为难,其实她以前只是小丫环,还是两天前,王爷打杀了一批老人,她才被调到老夫人身边,当起了贴身大丫环,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闵瑶心知肚明,也不刨根问底。 “从现开始,你必须要记录母亲的排便规率,听清楚了吗?” 小满战战兢兢的表示听清楚了。 “我再问你,母亲排便的颜色是什么?” 这个她怎么知道,小满慌得一批,机灵一动看向负责洗清马桶的侍女柳娘。 柳娘心里发慌,但努力想了半天,呐呐道:“是黑的,很硬。” “臭吗?” “臭。” 用心听着的斉元氏心想,屎能不臭吗?尽白瞎,但她却不敢怼,因为闵瑶的脸色太严肃。 第550章 是什么病 “多吗?” “不算很多,但很臭。” “形容一下那个臭味,比如鱼腐烂的臭,果子腐烂的酸臭,等等等。” 柳娘咽了咽唾沫,仔细回想了半天,干巴巴道:“像动物腐烂后的臭。” 闵瑶皱眉,重新看向斉元氏:“母亲,您有些便血。这是五脏六腑出现病变的前兆,您再躺下,我给您摸摸肝。” 摸肝?斉元氏吓的一哆嗦。 “肝怎么摸?” “母亲莫慌。只是隔着衣服摸。” 呸,不慌才怪了,斉元氏急忙配合。 看她摸来摸去,还贴耳听胸敲,斉文臻忐忑了。 “瑶瑶?” “你别急,我还在问诊。不要吓着母亲。” 斉文臻腰一直,闭紧嘴了。 这下斉元氏心更慌:“我到底怎么样了?是什么病?” “母亲别急。” 闵瑶不慌不忙,听了胸鸣,又摸了腹部后,严肃道:“母亲,您肠道确实出现问题了,而且还很严重,必须要细心调理,不然……” “不然会如何?” “不然会肠道打结,便血而亡啊。” “这么严重?”斉文臻倒抽了口气。 闵瑶正色:“是,很严重,母亲平时爱吃甜食吧?” 斉元氏点头,脸上慌得一比。 “那以后要少吃。母亲平时吃菜,是不是也吃稍咸?” “是。”斉元氏口味是偏重,菜要淡了,她就吃不下。 “以后还要少盐,另外像山楂之类的干果,母亲不能再吃了。就它让母亲稍有便血,还腐蚀了母亲的肠道。” 斉元氏倒抽了口气,缓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人设,急忙大声道:“你骗人,分明就是你下毒害我,让我便血,还说是山楂干果,我呸。” “母亲。我刚才说了,您恼我,骂我,打我,都没问题,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是瑶瑶今天那碗银耳莲子羹有毒,那母亲现在就会便血,不是吗?” 斉元氏自知理亏。是转着眼珠强词夺理。 “没那么快啊,说不定一会我就便血了。” “嗯,小满是吧,一会母亲排了重,你记住观察,然后再来告诉我。” 小满吓的打了个寒噤。连忙点了点头。 斉元氏脸黑如墨,说不出话了。 闵瑶也不急,起身回到桌前,让人送了笔墨:“母亲,我给您开个方子,从现在开始,您需要每天食一碗,连服三天,再重新号脉。做药方调整。” “谁知道你会不会再下毒。”斉元氏色厉内荏,明显气势弱了很多。 “母亲,害死您。和害死我有什么区别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做,就算您不喜欢我。我也只想盼着您好。”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斉元氏懊恼,总感觉这话是在说她。 可其实闵瑶就是说她。 闵瑶笑:“母亲若不放心,一会崔神医来了,或者御医来了,让他们看看方子,再把把脉。” 她越是这么不慌不忙,还坦坦荡荡,斉元氏心里就越没谱。 斉文臻这会,开始若有所思了,意味深长道:“那母亲有救吗?” “有,只要母亲配合。再好好调理,必能痊愈,但母亲若不配合,一心寻死,那就天上的神仙来了,都无解。” 斉文臻皱眉:“母亲那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可再与儿子置气。” 斉元氏懊恼:“若不是她,母亲何必跟你置气。” 闵瑶便接话:“是是是,都是瑶瑶不好,但越是如此,母亲越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然岂不是便宜我了,更何况,母亲还要帮忙种玫瑰花呢。” 斉元氏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她要保重自己,那就是便宜了闵瑶。 所以她得活着,好好活着,活着看她死,再把灵儿扶正。 想到这,斉元氏就赶紧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过几天要去宝庆?” 斉文臻看了眼闵瑶,闵瑶就笑着道:“明天就走,母亲,你同我们一起去吧。” “我去干什么,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这个你,是指斉文臻,闵瑶再不要脸,也不敢说是她自己。 笑眯眯的便接话:“去嘛,我还要给母亲调理身体,母亲的肠胃之病,不能再拖了,也容不得马虎,还有,玫瑰花喜欢温暖的地方,王城的气侯,怕是不好种,但宝庆四季如春,非常适合种它呢。” “那我也不去,明暄也不准去。”斉元氏认死理。 第551章 以后有福气 边上的郑灵儿,几次三番想凑到前面来,可该死的芸娘,就是不着痕迹的挡着她。 让她露不了脸,也插不上话,急的郑灵儿抓心挠肝,心想舅母您不去,也把她送到表哥身边啊。 “母亲去嘛,您要不去。我和王爷天天恩恩爱爱,感情会更好的。” “……”斉文臻,你还能再要些脸吗? 斉元氏:“……”真不要脸! 缓了好久。斉元氏柳眉倒竖:“好,我去,我到要看看,你还敢翻什么浪。” “母亲真好。”闵瑶不恼,把写好的药方,递给斉文臻。 斉文臻一目十行。看完后问她:“照着这方子抓药?” “对,三碗水煎一碗。” “御医呢?我要让御医来看看再吃。”斉元氏坚持。 而来了很久,并在外头听了半天的崔离以及御医,双双对视了一眼。 两人清了清嗓子,便吱了声。 “快让他们进来。”斉元氏大喊,仿佛找到了救命草。 崔离和御医进屋,二话不说,分别把脉问诊。 两人绝口不提中没中毒的话,而是顺着闵瑶,一脸严肃道:“老夫人的肠胃确实出问题了,王妃开的药方没问题,不用添加,照着吃三天,再做调理。” 所谓的权威人士一发话,斉元氏不敢再瞎胡闹了。 满脸忧心的道:“我还真病了啊。” 崔离轻哼,又像闵瑶那样,问了一次排便,饮食之类的事。 最后确认:“是便血了。这要不调理,只怕要不了多久……” 崔离收声,故意留给斉元氏自己慢慢猜。 斉元氏吓的脸色发白:“会死吗?” “死还是轻的,只怕是死之前,会受尽折磨,痛不欲生。”崔离丝毫情面都没留。 旁边的御医擦了把冷汗,频频看斉文臻。 斉文臻便淡定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御医这才配合道:“确实如此,所以老夫人切不可任性,要听医嘱。” 斉元氏抿着薄唇。不想说话了,心里十分忐忑,来回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死了就是便宜闵瑶了。 眼见问诊结束,斉元氏也信了,斉文臻便去送崔离和御医。 到了大门之外,崔离才憋不住的大笑。 “不愧是我徒弟,一套一套的。” 御医擦着冷汗不敢说话。 斉文臻这会也品出味了。牙疼道:“到底如何?” “老夫人肠胃确实不太好,但也不算很严重,只要饮食调理恰当,排便自然就通畅了。” “那也就是说,本王母亲身体很健康?” “不然呢?难道还顺着她说,是中了毒吗?还是瑶瑶下的?”崔离笑的合不拢嘴。这损招也就闵瑶想得出来,三下两下,就治服了斉元氏。 若是换成斉文臻,只怕就没这么机灵。 斉文臻:“……”无言以对,至于那句是不是装中毒,他都不好意思问。 而这时,闵瑶笑眯眯的对斉元氏道:“母亲,我派人过来给母亲收拾行装吧?” “不用,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要不是你,明暄会和我闹成这样吗?会六亲不认吗?” “说的也是,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和母亲一定感情好极了,想我从小无父无母。盼星星盼月亮,都想要个母亲,尤其是会种花的,想想就好开心。” 她露出憧憬式的微笑,还眼巴巴的看斉元氏。 斉元氏顿时于心不忍,声音缓了三个度道:“那是你没福气。” “以前是没福气,一直昏迷着不醒,好不容易醒来,还走动不了,但以后就有了呀,母亲,以后您多疼我一点好不好?我一定很听您话的。” 闵瑶撒娇。 对于做过母亲的人。面对别人撒娇卖萌,打从心眼里就抵制不了,何况单纯的斉元氏。 要不是及明清醒,斉元氏差一点就说好了。 “我才不稀罕你听话,你要听话,现在就离开明暄。” “不要。离开他,那不就是离开您了嘛,我又没母亲了,不要不要,母亲,今晚咱俩一起睡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母亲说呢。” 闵瑶把臭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斉元氏怒羞成怒,心想她果然就是个妖精,怪不得儿子被她弄的神魂颠倒。 “你滚,赶紧滚。” “母亲真残忍。”闵瑶撅嘴,一脸宝宝好可怜的样子。 趁着斉元氏气到往后仰倒,她给芸娘打了个眼色,芸娘会意,转身拉住郑灵儿的手:“表姑娘,天色不早了,奴婢送您回房吧。” 闵瑶满意极了,打定主意今晚就赖在斉元氏这里不走了。 第552章 单纯的母亲 趁机,闵瑶看了眼春嬷嬷。 春嬷嬷估计这会福由心至,急忙配合芸娘,走到郑灵儿身边,神不知鬼不觉,便点了她哑穴,然后两人合力,瞬间就把郑灵儿给架了出去。 斉元氏还没回过神,屋里就没人了。只剩她和闵瑶,以及没用的侍女。 “你干什么?赶紧滚,我不要你在这里。我要灵儿陪我。” “母亲,我身子还没好利索,昏迷不醒的那些天,我天天都想哭,好想要个母亲,也特别羡慕有母亲疼的人。母亲你就疼疼我吧,好不好。” 说着,她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近了斉元氏身,楚楚可怜的往斉元氏面前一趴,抱着斉元氏的大腿和腰,又哭又笑。 斉元氏目瞪口呆,想推吧,又觉得不太好,人家都这么可怜了。 可不推吧,岂不是上了她的当? 纠结之下,斉元氏咬着牙骂:“不好,你赶紧滚,我是不会疼你的,打从我心眼里,就没把你当儿媳。” “没事,我也不想当儿媳,我想当母亲的女儿。母亲好不好嘛。” 闵瑶撒娇打滚一脸无赖。 斉元氏翻白眼,心里惊呼,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变的? 也太不要脸了。 “不好,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不想听到,反正母亲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来人,把她给我拖走拖走。” 可谁敢拖? 闵瑶是王妃,刚才的行势。侍女们看的清清楚楚,王爷只对她和颜悦色呢。 眼见没人敢动,斉元氏气的不行,抬起手就打她。 闵瑶受了几下,委屈巴巴喊:“不疼,师父说,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是爱,母亲打吧。瑶瑶不疼。” “……”斉元氏没招了,这特么就是滚刀肉啊。 “你……你……” “母亲。”闵瑶当听不见,眼泪汪汪的越喊越甜。 斉元氏蹬腿:“你还要不要脸了?” “母亲面前要什么脸,只要母亲疼我,怎么着都不要脸。” “……”斉元氏要晕了,打死她都没想到。闵瑶竟然是这样的闵瑶。 其实闵瑶自己也没想到,但她觉得非常好,因为她确定,斉元氏就是一个很缺爱的人,之前所有误会,都是来自没安全感。 而她嘛,确实也想要个母亲,单纯的母亲。 送完崔离和御医的斉文臻回来,听到的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刚开始还有些无语凝咽,但眨眼嘴里就泛了酸。 闵成玉说的没错,他妹妹确实是个娇仙人儿。可这种娇仙怎么不是对他? 好嫉妒。 “母亲。” 斉元氏看向斉文臻,瞬间有种被解救的感觉。 “你快把她给我拖走。” 闵瑶不满,泫然欲泣:“不要。我今晚要跟母亲睡,我有好多话想跟母亲说,你快走快走。” “……”斉文臻瞠目结舌,忽然生出他是折散人家母女的大坏人。 斉元氏推闵瑶:“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脸不要脸,就是不要脸,我喜欢母亲,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斉元氏看着她半仰的小脸,还眼中带泪,心尖猛的一缩,差点就信了。 “你,你真是个妖怪。” “是,我是母亲的小妖怪。以后守在母亲身边,保护母亲,爱护母亲,谁要敢欺负母亲,我就吃掉他们,还不放盐!” “……”斉元氏晕厥。 斉文臻心想。这么甜的小妖怪,他也想要。 玛哒,嫉妒! 斉元氏受不了哒:“你赶紧滚,明暄带她滚。” 闵瑶扒拉着斉元氏的大腿,死活不松手,嘴里喊的凄惨:“不要啊,母亲别不要我,我喜欢母亲,真的,母亲留下我吧,就睡一晚,一晚好不好。” 不好! 她明明恨不得她去死,可再胡搅蛮缠,她就要改主意了。 斉元氏瞪斉文臻。 “你还愣着干什么,想让你母亲被她气死吗?” “不会的不会的,瑶瑶爱母亲还来不急,怎么舍得气母亲,母亲不要,瑶瑶想留下。” 斉文臻没眼再看了,虎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母亲好好休息,儿子告退。” 闵瑶眼泪横飞,还把手伸升斉元氏,可怜巴巴地冲她伸手。 “母亲,瑶瑶不想走,让瑶瑶在您这睡一晚吧,我有好多话想跟母亲说,真的,母亲,母亲!” 斉元氏被叫的头昏脑涨,像挥破布般转过身:“快走快走。” 出了福寿园,闵瑶就正常了。 似笑非笑的看斉文臻:“斉郎,官人,我表现的如何?” 斉文臻:“……” 玛哒,他就 第553章 百因必有果 闵瑶前脚被儿子抱走,后脚斉元氏就在想…… 说好的中毒呢? 说好的下马威呢? 说好的刁难呢? 说好的赶她出府呢? 怎么一件都没办成??? 好气! 不但气,还答应了帮她种花。 斉元氏咬牙切齿,但不知道怎么肥事,她竟然越想越平静,还隐隐流露出一丝欢喜。 …… 窝在斉文臻怀里的闵瑶。看着面前的繁星点点,贪婪的吸了口气新鲜空气。 并用指尖绕着斉文臻的发丝。慵懒的道:“刘康哥哥他们明天出发,我们能一块走吗?” “依你。”斉文臻勾了勾唇畔,忽然放缓脚步,以蜗牛速度向苍梧园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要和母亲坐一辆车。” 斉文臻感到不可思议。 “你就不怕,母亲为难你?” “母亲今天晚上,不就在为难我吗?”她反问,瞥他一眼意味深长。 斉文臻挑了挑眉尖,他放心了。 “依你。” “对了,既然明天要出发,那一会就派人送表妹回去吧,不然我们一走,家里就没人了,继续让表妹住这,不太合礼仪。” 斉文臻颌首,还是她想的周到。转身吩咐孙志,让孙志把人送回。 闵瑶垂了垂眼帘,笑着便不再说话。 有道是女人了解女人,郑灵儿想什么,都快写在眼底了,她能不清楚? 今天芸娘的表现。她是满意极了,以后只要没有外力干扰,早晚有一天,就会实现她的家和万事兴。 至于郑灵儿,那点来不急表露,就被她截胡。并流产掉的小九九,她是不打算跟斉文臻说的。 因为世上的男人,就只会信他们眼前所看到的,那些争峰吃醋。会发生又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他们都不会往心里去。 还是不要浪费口水了。 “哎呀!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斉文臻。 怎么尽说大实话? …… 福寿园。 孙志带人把郑灵儿送上马车。 全程说不了话的郑灵儿脸色苍白,又偏偏吱出不声。急的跟热锅蚂蚁似的,扒着车猿便怒瞪孙志。 孙志心知肚明。还要装傻,满目诧异:“表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无声?” 说话无声还不是闵瑶身边的春嬷嬷干的? 郑灵儿气到全身发抖。狠不能吼一句,你们贼喊抓贼,快解了她的哑穴。 孙志故意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表姑娘?你莫非是被人点了穴?这怎么得了,是谁干的?” 说着,孙志替她解穴。 一恢复嗓门,郑灵儿就气炸了:“我要回去见舅母!” “这恐怕不行,王爷下令。让奴才送表姑娘回府呢。” “我不回府,我现在就要去见舅母。”太可气了,闵瑶竟然敢让人点她哑穴,放眼整个王城。谁敢这么大胆? 简直是无礼! 也就乡下出来的粗野村妇,才会让下人做的事。 “老夫人已经休息了,不方便见客。”孙志笑眯眯的把客字咬的极重。 郑灵儿脸色刹时青,刹时红,难堪的无以形容。 “你,你放肆,我是国公府的嫡女,你竟然敢对我无礼?” 孙志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是宫里的长公主,也不能不害臊吧? 从头到尾他那里无礼了? 真是笑话。 “奴才不敢,给奴才熊心豹子胆,奴才也不敢对主子无礼,所以……表姑娘请吧?” 孙志一语双关,要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他所谓的主子是谁。 郑灵儿又不傻,越是被内涵,就越是憋火。 “你,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命人掌你嘴。” 掌嘴?呵呵,昨天挨了二十鞭,他都没喊疼呢。 “表姑娘放心,奴才要是没办好差事,不用主子吩咐,奴才自己也会掌嘴认罚,表姑娘请吧。” 郑灵儿气的全身直抖,无计可施下,气鼓鼓的上了马车。 看着越行越远的暄王爷扁额,郑灵儿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她会成内里的女主人,不信,走着瞧! 第554章 撒娇打滚 翌曰。 刘康让何小四过来通知闵瑶,说是已经看好了时辰,巳时整出发。 让闵瑶在巳时一刻,在南城门外等。 闵瑶便赶紧乘着小轿,又进了福寿园。 只见小满领着侍女们,正在搬东西,而斉元氏一脸懊恼的皱着眉。 闵瑶连忙让芸娘放她下来,拉着嗓子喊:“母亲,母亲!” 斉元氏瞥了过来。一脸嫌弃不说话。 闵瑶反正不恼,踩着小碎步,稳稳地走到斉元氏身边。 “母亲。您用膳了吗?” “不用你管。”斉元氏没好气,她心里恼着呢,总觉得自己上了妖女的当。 “那不行,我是母亲的小妖怪,必须得管母亲用膳。”闵瑶凑了过去撒娇。 斉元氏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往旁边闪。闵瑶早察觉,可就当看不见,故意靠空没抱着胳膊,然后趄趔了一下。 “啊,母亲。” 微微惊呼,斉元氏看她差点摔倒,吓得心都吊了起来,眼里还划过一丝内疚自责。 但很快就正了正腰,没好气道:“你是没骨头嘛?” “以前有,但现在没有。”闵瑶委屈巴巴,又主动凑上去,死活也要挽着斉元氏。 斉元氏避无可避,懊恼极了。 “就你这样,还敢长途跋涉?” “反正也是坐马车嘛,没事,小满,我母亲用过膳了吗?” 被叫住的小满,连忙福身。恭敬道:“回王妃话,老夫人用过早膳了,吃的是银耳南瓜小米粥,还有半碗手抄。” 闵瑶放心:“那就好,母亲,瑶瑶正好有事想跟您说呢。” “说就说,别靠着我。”斉元氏很不习惯的瞪她,但身体却很诚实,反而帮闵瑶撑着力。以防她站不稳。 闵瑶心知肚明,笑嘻嘻扭了扭。 “母亲,您说咱们要带上锅碗瓢盆吗?” “带那些玩意做啥?”斉元氏纳闷。 “路上饿了,咱们好自己做吃的呀。” “不是有驿站吗?”斉元氏其实没出过几次远门,但她知道,老侯爷在时,出门从来不带东西,因为嫌繁锁。 “驿站是大家用的东西,那有自己家的干净。母亲想啊,我们赶路赶累了,就在有水源的地方歇脚,然后煮些野菜什么的,一路吃到宝庆城,岂不是很美?” “我想想啊。这个时候有芥芥菜,有灰灰菜,山上的野兔也很肥,还有野鸭野雁什么的,都可以吃,到时候咱们架上灶,一边休息一边做好吃,一定美味得不得了。” 斉元氏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道:“还不是下人做。” “哎呀。咱们可以自己做嘛,母亲我手艺很好的哟。” 斉元氏哼了一声:“你想带就带。” “嗯嗯,那母亲。我们要不要带上被褥?” “带被褥做什么?”斉元氏心惊,难道她还想风餐露宿? 果不其然,闵瑶美滋滋道:“晚上露营的时候好用呀。母亲想,到了晚上啊,咱们星空为盖地为庐,并肩躺在那,一边数星星,一边说心里话,是不是很温馨?” “……”斉元氏嘴角抽了抽:“山里乍暖还寒,睡地上你是不怕得风寒吗?” “铺防潮垫嘛,铺厚点不怕,反正我想和母亲一起睡,然后再聊聊天,人家真有好多话想跟母亲说。” 算了吧。荒郊野外的,她还怕她张血盆大口呢。 斉元氏板着脸丑拒。 闵瑶撒娇也不管用。 “好吧,不睡外面就不睡外面,那小锄头带几个行不行?” “小锄头又拿来干嘛?”斉元氏惊怵,她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 竟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挖野菜,挖野笋。挖野花什么的呀,母亲您想,万一咱们在外头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那有小锄头是不是容易挖多了?”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闵瑶笑眯眯的便东一个西一个,眨眼就把斉元氏说的头昏脑涨,连之前懊恼都忘了。 临到出发,她还拽着斉元氏坐一辆马车。 连有喜的师父,都丢给了师公。 赵红锦颇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逮着崔离便咬胳膊。 崔离痛的呲牙咧嘴。 心塞下,赵红锦发誓:“我要生儿子,儿子大了就能给我娶个姑娘回来,像瑶瑶这样哄着我。” 崔离抬头望天,忽然冒出一句:“我到是觉得女儿好,贴心,等她大了,就让她拐个官人回来,把老夫当爹!” 赵红锦白他:“说的好像生儿子就不把你当爹似的。” “儿子没女儿娇仙。” “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娇仙!” “往外拐!” 第555章 相互告别 斉文臻骑着马随车而行,时不时听到闵瑶在车里叽叽喳喳。 一开始母亲没吭声,后来估计是受不了,才低声训斥她。 闵瑶也不生气,反正笑哈哈的撒娇。 弄的斉元氏一点脾气都没了。 就在马车快到南门时,闵瑶忽然说:“母亲,我听斉文臻说,您的琴弹得可好了,我好想学。您教教我好不好?” 虽是询问,可闵瑶速度极快,话一落地就让芸娘把瑶琴给摆了出来。 斉元氏头痛。看着那琴咬牙切齿。 “不教,自己想办法。” “教一下嘛,母亲最好了,瑶瑶可喜欢母亲了。” “那我不教,你是不是不喜欢了?” “那不会,母亲就算不教。我也喜欢母亲,打从心眼里喜欢。”好听的话,那是张口就来,跟不要钱似的。 斉元氏脑仁子疼,扭过身去不想理她。 闵瑶便叮叮咚咚的弹,弹的音成不音,调不成调,简直如魔音灌耳。 斉文臻嘴角都抽搐了。 而就这时,心有不甘,一大早就守在城门口的郑灵儿,终于等来了暄王府的马车。 眼见表哥气宇轩昂的骑在马上,眼睛就忍不住放了放光。 提起裙子正要往前凑,春嬷嬷就像鬼一样,站到了郑灵儿面前。 郑灵儿吓的倒抽了口气。 差点叫出声。 “表姑娘,王爷说你肯定会过来送老夫人,所以命奴婢过来谢表姑娘,有心了。” 郑灵儿全身一僵,她呸!表哥是什么性格。她会不清楚吗? 要有这么细心多情,那早在多年前,她就缠着母亲,指定要嫁表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分明就是那闵瑶在提防她。 “既然是表哥让你来转话,那我便亲自去跟表哥说,你闪开!” 郑灵儿板起脸,告诉自己,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就不信舅母看到她了,还会把她给忘了。 “王爷有令,城中还有叛郓乱党,试图抓捕人质威胁朝庭,所以让奴婢亲自送表姑娘回府。” 说完,春嬷嬷冷着脸,直接上手,眨眼就点了郑灵儿穴道,扛着就往国公府去了。 郑灵儿气的眼冒金眼。可动又动不了,说也说不了,急的那个眼泪啊,叭嗒叭嗒掉。 向来敏锐,又习惯耳听八方,眼观六向的斉文臻。恰好看到这一幕。 微有错愕下,回头看了眼马车,只听闵瑶还在魔音灌耳,自得其乐。 “够了,你别再弹了,别人的瑶琴绕梁三曰,余音袅袅,你的瑶琴,那是要人命呐。” “可人家想学嘛。那母亲教我?” 斉元氏捂着脸,实在受不了的扒拉她。 “走开走开,要想学瑶琴。先要练指法……” 母亲竟然愿意教她了? 斉文臻惊诧,不得不说,瑶瑶就是厉害。 出了城没多久。刘康等人就来了,同行的还有闵成玉。 闵成玉也在今天走马上任,大家商量好,在城南相互送别,再分道扬镳。 闵瑶掀帘子,没看到春嬷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若无其事下,拽着斉元氏便要下车。 “母亲,我哥哥要上任去了,咱们送送他好不好。” 斉元氏本想说与她何干,但大庭广众下,又不好做的那么刻薄。毕竟得给儿子留着脸面,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车。 闵瑶拉着她的手,就往闵成玉身上扑。 闵成玉看到,连忙冲过来:“你慢点慢点,别摔了。” “哥哥,你一会就走了么?”闵瑶扑到闵成玉怀里。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闵成玉心疼的不行,拍着她的后背,又揉她脑袋。 “别哭,以后哥哥每年都回来看你,但你要答应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哥哥不安心啊,知道不知道?” “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闵瑶眼泪哗哗的落,看得刘康等人心里泛酸。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呐。 “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快些给瑶瑶娶个嫂嫂。” 闵成玉哭笑不得:“哎呀哥哥不急,这世上那里还有像瑶瑶这么好的娘子?要是有,哥哥不是早就娶了嘛。” 这话说的,斉文臻脸都发黑,知道的人明白他俩是兄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郎情妾意呢。 闵瑶知道这话不妥,但真心被逗乐了,拉着哥哥的衣襟,便转身介绍斉元氏。 第556章 斉元氏转变 “哥哥,这是我母亲,母亲,这是瑶瑶的哥哥。” 斉元氏神情一僵,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闵瑶又哭又笑道:“哥哥,母亲人可好了,刚才还在马车里教我弹瑶琴,等我学会了,以后就弹给哥哥听。” “真的?那哥哥就放心了。”闵成玉高兴。他一大老爷们不懂深宅后院的妇人,只记得斉元氏以前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把瑶瑶嫁给斉文臻。他是很放心的。 但斉文臻听着这话,满心郁闷,什么叫学好了,只弹给哥哥听? 那他呢? 闵瑶傻笑,压着嗓子说悄悄话:“哥哥,你别看母亲有时候会板着脸。可其实心底很善良,为人也单纯,比起某些深宅内院的大娘子老夫人,她简直就像个宝藏。” 斉元氏看着闵瑶跟哥哥说悄悄话,瞬间忐忑。 是在告状吗? 可斉文臻却听得很清楚,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 闵成玉看了一眼斉元氏,五大三粗的一笑,也偷偷道:“真的啊?” “真的。” “那你要和婆母好好相处,万万不能任性懂吗?” “知道,哥哥放心,你家妹妹那么娇仙,谁不喜欢呀。”闵瑶臭美的吐舌。 这回闵成玉是真放心了,冲着斉元氏便行大礼。 “老夫人,从今天开始,我就把瑶瑶正式托付给您了,她要是不听话,您就放心管教,我保证不会瞎心疼她。但是她要听话,还请老夫人多多心疼她一点。” “我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但我知道,瑶瑶打小就想要母亲,如今有了,自是开心,往后柴米油盐,若有冲突。还请老夫人多多担待。” 千言万语,也表达不清闵成玉现在复杂的心情,拱手弯腰下,眼圈都红了。 斉元氏心揪,原来不是告状,这兄妹二人,是真把她当家人了。 一时间,斉元氏百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闵瑶便吸了鼻子。走到斉元氏身边,挽着她的手,对闵成玉道:“哥哥放心,我舍不得跟母亲冲突,母亲也舍不得跟我冲突,我们会很好的。” 闵成玉偏过头哽咽。心想,这次恐怕真要放手了。 “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大家都保重!” 斉文臻上前拍了下闵成玉的肩,四目相对,男人之间的承诺,尽在不言中。 闵成玉又转身,拍了拍冬生哥哥几个人的棺木。 “兄弟,一路平安。” 斉元氏这才看到。居然还有棺材,顿时脸色都变了。 闵瑶观察入微,便喃喃道:“母亲别怕。里头的也是瑶瑶哥哥,他们被抓时,担心自己会让我受制。所以纷纷自杀,瑶瑶欠着他们情和义,所以一定要亲自送他们回宝庆。” 斉元氏呼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 那接近半个多月的动荡,她是有亲身体会的呀。 闵成玉告完别,最后看了眼众人,带着韦源便奔北去了。 直到人和马彻底消失在地平线,闵瑶才抱着斉元氏,哭的撕心裂肺。 她知道怎样做,才会让亲人安心,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在报喜不报忧。可等人真走了,那浓浓的不舍,简直就像潮水一样,把她拍打的体无完肤。 看她哭的像个孩子,还摇摇欲坠,斉元氏好心疼。 终是忍不住的像闵成玉那样拍她:“好了。别哭了,以后要实在想念,便让明暄休月假,带你去漠北小住,那边的山花呀,开得最是烂漫。” 闵瑶哭的打嗝,钻在斉元氏怀里轻轻点头。 “那母亲陪我,好不好?” 斉元氏一愣,心想你怎么这么粘人呢? 但想了想,还是应了。 这一波操作,再次刷新了斉文臻对母亲的认知,也亮瞎了刘康等人的眼。 赵红锦啧啧:“我家瑶瑶就是个小甜妞,这一哭啊,心都碎了。” 崔离呆滞,心想,这甜妞和心碎,是怎么搭到一块的? 风马牛不相及嘛。 不过,还是生女儿好,抱着撒撒娇,一口一个爹爹,那得多甜呐。 第557章 闲话家常 出发宝庆。 连同运棺材的马车在内,浩浩荡荡一共二十多辆车。 闵瑶还依在斉元氏怀里,像个孩子似的碎碎念。 跟斉元氏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有和闵成玉的,也有她在后世的童年。 斉元氏没有再口出恶言,面容祥和的听她说。 当听到闵成玉为了半个馒头,跟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心里梗的慌。 上了年纪。最见不得别人可怜,所以……此时此刻她那里还记得,自己曾咒过她死? 如今。她只希望,闵瑶能苦尽甘来,以后跟她好好的,把曰子过下去。 漫不经心的闵瑶说到自己办食楼,斉元氏一时好奇就问了句:“你不是和离后才办食楼吗?” “是呀,要不和离。我还不知道人心会那么险恶。” “怎么说?”这正是斉元氏想知道的。 闵瑶笑了笑,便言简意赅的说了姚氏,还有杜江。 对她来说,既是发生过的,那就没必要遮掩,与其让斉元氏道听胡说,还不如听她说。 她口气平淡,没有刻意的去夸大姚氏,或者诋毁杜江。 越是如此,斉元氏就越觉得她不容易,都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真糊涂到,听不懂话里的深意。 所以她语气越淡然,斉元氏就越生气。 “姚氏那么对你,你后来还放过她?” “放过啊,有什么不能放过?我又不想变成她,以恶制恶,只会让自己面目全非。那我何必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好好爱自己不香吗?” 斉元氏怔愣,这一刻,她知道明暄为什么会喝她的迷魂汤了。 这汤确实好喝。 连她都忍不住的想喝一口,再细细品味。 “孟子有言,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你这样做也对。那后来杜江如何?” “那我就不知道了,母亲,您还看过孟子呀?” “你以为就你看呐。” 闵瑶大笑,笑的没心没肺,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斉元氏彻底释怀。 人云亦云,果然是不对的。 她开始后悔以前的执拗,也很埋怨斉文臻不早些让她见闵瑶。 若是早见了,知道她是什么人。那来之前的死理。 “母亲,我好后悔没有早些见到您。”闵瑶从善如流,替斉元氏说出心里话。 斉元氏脸一红:“早见了又能如何?你还能不嫁明暄?” “嗯,早见的话,那早就认您当母亲了,到那时。我和斉文臻就是兄妹,他再也欺负不了我,也很香。” 斉元氏无语凝咽,忍不住拿手戳她额头,就像赵红锦那样。 闵瑶捂额,一脸哭笑不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戳她额头,她额头上是有靶子么? “休想,真要是那样。母亲会巴不得你嫁给明暄。” 马车外的斉文臻,惊掉了下巴。 他是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两天。母亲就对瑶瑶改了观。 真是神一样的转折。 “唔,其实我和离之后,真的没想过要成亲。我就想着以后当个女首富,每天数数银子,种种花,再养养狗什么的,会过得很安逸。” 斉元氏眯着眼,那种曰子是很安逸,她也很喜欢,但更喜欢闵瑶是她儿媳妇。 “以后你也会很安逸。” 闵瑶娇娇的笑了笑:“母亲,您看到小扁毛了吗?它在青龙山救过斉文臻一命。” “那只大鸟?” “是啊。” 另起话题,斉元氏又听得入了迷,每到险象环生时,还会发出紧张的惊呼。 斉文臻扬眉。看到春嬷嬷追了上来,低声问道:“刚才是何事?” 春嬷嬷不敢隐瞒,便把闵瑶吩咐她,留意表姑娘的事,说给了他听。 斉文臻诧异,反问:“她为何会来送行?” 春嬷嬷偷偷瞥了一眼斉文臻。心想,王爷你是根木头吗? 这都不懂? “回王爷话,表姑娘估计是想跟来,制造自己跟王爷独处的机会。” 斉文臻蹙眉:“她要制造跟本王的机会干什么?” “自然是盯着王爷的侧妃之位。” “……”斉文臻大吃一惊,郑灵儿?想当他的侧妃? 那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果然还是瑶瑶想的周到。 吓出一手冷汗的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以后郑灵儿再来,他就绕着走,他家没有纳妾的习惯。 就是有,他对郑灵儿也不感兴趣。 第558章 非表哥不嫁 国公府。 “母亲!!你要替我做主呀。” 被强行送回府的郑灵儿,好不伤心的扑到郑斉氏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郑斉氏弄的都心疼了。 “怎么?这是还没见着?” “是,不但没见着,还被她身边的春嬷嬷,给掳送了回来,灵儿这脸都要丢尽了,灵儿也不想活了,母亲。恕灵儿不孝,以后就不能侍奉母亲左右了。” 说着,郑灵儿仿佛真要寻短见一般。爬了起来,就往墙上撞。 郑斉氏吓的魂飞魄散:“拦着拦着,快拦着!哎呦我的灵儿呀,你这是干什么,你表哥有眼不识金镶玉,那就让他吃亏受累去。你还怕将来嫁不到好夫婿吗?” “不,灵儿这辈子,非表哥不嫁,不光如此,我还要做表哥的正妃,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今天给我的难堪,统统以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郑灵儿跺着脚指天发誓,这口气她咽不下。 郑斉氏看得分明,她家灵儿那是因为喜欢斉文臻,而非君不嫁呀,明明是跟闵瑶斗上气了。 不过,那乡下村妇也确实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灵儿,真以为灵儿背后无人吗?可忍孰不可忍,那里把她国公府,给放在眼里? 当真以为自己成了王妃,就麻雀变凤凰了么。 呸! “好了。既然你要嫁,那还寻死觅活干什么?母亲去找你爹爹,若你爹爹同意,便让你爹爹出面,问问明暄自己的意思。” 郑灵儿心里又惊又喜,忐忑道:“这……这可能不行吧。” “什么不行?长辈之命,媒灼之言,明暄总要给个交待,更何况。母亲还是他的亲姑母。” 郑斉氏冷哼,她就不信了,由她和国公爷出面,明暄还敢拒绝。 更何况,她也没明目张胆的求正妃,一个侧妃那还是委屈她的灵儿了不是吗? “那,那我听母亲的。” 郑灵儿心落了地,心想,还是母亲好。那像舅母,墙头草似的,闵瑶勾勾手指,撒撒娇,就把她给忘了。 安抚好郑灵儿,郑斉氏便去找了郑国公。郑国公听完,惊讶到眼如铜铃。 “这是明暄想娶,还是灵儿想嫁?” “灵儿想嫁,女大不由娘了,唉!”郑斉氏摇头叹气,在这事上,她不会隐瞒郑国公,所以回的很坦然。 能这般坦然,也是郑斉氏知道。灵儿是她和国公爷的老来女,所以平时受尽她夫妻二人的千般宠爱,若说明暄想娶。国公爷只怕还会不允,但要说灵儿想嫁,国公爷肯定会放心上。并想尽办法的去满足灵儿。 果不其然,郑国公皱眉后喃喃道:“明暄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灵儿若嫁他,那怕是个侧妃,也会过的比别人安逸,只是那闵瑶,可是个好相处的?” “上次去帮明暄下聘,我瞧着,到是个不能上台面的人,也是明暄鬼迷了心窍,死活要娶,但要说好不好相处呢。以咱家国公府的身份,还能怕她?” 郑国公摸着胡须点头:“说得也是,咱们国公府四代忠贞,那怕皇上也要给国公府三分薄面,她闵瑶就算是闵家的遗腹女,又被皇上封了宝郡主女国士。也量她不敢欺负我家灵儿。” “国公爷说的极是,那?” “我一会便给明暄修书一封,探探他口风,若是他不喜欢灵儿,那我们强行把灵儿嫁过去,岂不是热脸贴了冷脸,损了国公府尊严,还害了灵儿一辈子嘛。” 郑斉氏轻哼:“明暄是个木讷人,你要直说,他恐怕会拒绝,我这侄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像他爹,半点都不懂风情,国公爷得斟酌一下,看看到底要怎么跟他说,他才不会拒绝。” 有关斉文臻性格的事,郑国公是知道的,到底是亲眼看着斉文臻长大的亲姑父,所以郑斉氏一提醒,国公爷就有些头痛。 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皆为常情,而有时候娶妻纳妾,也不单单是为了那点情爱,而是还有纵横连合之法,有道是独木必被摧之。 斉文臻可不能随他爹,在此事上不知变通。 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侯府都封王了啊。 “老夫想想吧。”国公爷应允。 第559章 斉元氏想抱孙 一路南下,正是春夏交替的时节,气温非常恬人。 闵瑶想晒太阳,斉文臻便抱着她骑马,而如今心态转变过来的斉元氏,就再也不觉得闵瑶碍眼了。 相反,看着她和儿子恩恩爱爱,还满意的不得了。 “小满,你觉得她还像个妖精吗?”斉元氏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问。 小满低了低头。老实巴交道:“像,但像个没长大的妖精,还瘦。” 斉元氏瞪了眼小满:“瘦那是因她病了。还没养好,等过上半年,定能把她养圆润了。” 小满缩了缩脖子,忽然道:“那以后老夫人就能添好多个小妖精了。” 这话斉元氏喜欢,想着小妖精,不由自主的越想越美。 小妖精好呀。男孩女孩都要,最好生十个八个,吵吵嚷嚷她最喜欢。 “你说,她像好生养的人吗?” 小满不懂,但也知道这话不能乱答。 “像呀,他们说屁股大好生养,王妃现在是瘦,所以看着不大,但骨盆子可不小。” 斉元氏美滋滋的点头:“骨盆子确实不小,再养肥了,绝对好生养。” 小满咧了咧唇:“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来年一定能抱两。” “会说话,一会有赏。”斉元氏高兴了,脑子里不停的转,往后要怎么给闵瑶补身体,要是能像吹气球般,一下就养肥。那该有多好。 马车里的小算计,闵瑶听不见,但有武功的斉文臻,却听的清楚。 一时忍俊不住,压着嗓子在她耳边道:“母亲和小满说,想让你明年生两。” “……”闵瑶瞪眼:“不会吧。” “你说呢?” 她说个屁,就她现在这身子骨,能怀孕吗? 十五、六岁的,都没发育完全好嘛。而且她觉得自己的胸,还能再长长。 “不要,我年纪还太小了,二十的时候生孩子最好。” 二十? 那岂不是还有四、五年? 斉文臻眯了眯眼,有些心痒难耐,主要是一想到,将来他和瑶瑶有孩子,男孩随他,女孩像她。画面就很美好。 很迫不及待。 “还太瘦了,昨天你吃的不多,今天可否多吃些?” 闵瑶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下巴削尖,脸上还没肉,确实是瘦。不过这几天连续晒太阳,她气色好了很多。 “你以为养猪吗?给猪吃的再好,一天最多也只长两、三斤肉,何况是人。” 斉文臻暗搓搓的笑,忍不住捏她鼻尖。 闵瑶的鼻尖有软肉,捏起来格外舒服,要手感有手感,要肉感有肉感。 “唔,疼。讨厌!”闵瑶气恼:“哥哥爱揉我脑袋,师父爱戳我额头,母亲现在也学会了。有事没事便戳我几下,而你呢?就掐我鼻子,你们一个个。想干嘛呀。” 就知道动手动脚,一点都不文明。 斉文臻笑的开怀,喁喁耳语道:“不想干嘛,只是因为喜欢你。” 哟哟哟,现在小情话张口就来了呀,真真是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 路过天夷,斉文臻和刘康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天夷歇一天再走,顺便闵瑶和师父师公,去祭拜师祖。 到了晚上,闵瑶缠着斉元氏学琴。驿站猛不丁的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进门就笑声爽朗,冲着斉文臻和崔离打招呼。 “明暄,崔神医,真没想到竟会在这碰到你们。” 斉文臻微有诧异,拱了拱手刚准备行礼,就看到姑母和表妹。一同踏了进来。 剑眉轻蹙。 “明暄见过姑父姑母。” “不用多礼,你这是……办公差?”郑国公好奇。 斉文臻便道:“并非公差,侄儿是陪娘子回趟门。” “回门?去宝庆城?那正好呀,老夫也要去宝庆城,那咱们一道顺路,不如相互结个伴。” 郑国公笑意盈盈,招着手便示意斉文臻坐下聊。 斉文臻诧异:“姑父也要去宝庆城?” “正是,那李冒是姑父举荐的学生,如今朝庭正是用人之时,皇上让老夫亲自去见一见李冒,考核之后,想把他放到郡里当知府。” 原来郑国公是去办公差的。 斉文臻了然,看了眼姑母:“那姑母是随姑父随行踏青?” “正是,春夏交替,气候宜人,你姑母在家呆烦了,便说想去宝庆城看看食味人间,说到这个,食味人间不是侄媳开的吗?可有重新营业呀?” 郑国公一脸坦然,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第560章 巧合偶遇 斉文臻沉呤,他不觉得郑国公有什么意图,到是真像偶遇。 至于调李冒去当郡里知府,他没听人说,但郑国公有句话说的对,现在百废待兴,朝庭确实是用人之时。 所以调翰林补缺,很正常,左右都是文馆。 “这次回去。瑶瑶应当会开业。” “那你姑母就有口福了,老夫也有口福了。” 斉文臻笑了笑不再说话,他不想自找麻烦。说舍近求远的话,毕竟郑国公是去办公差的,而带家眷随行,只是顺便。 朝中馆职出差,家中和睦的,带家眷随行常有发生。不足为奇。 一时无言中,郑国公笑盈盈道:“说起来,老夫还没见过侄媳,但前几天听灵儿说,侄媳醒了,她身体可还好?” 这是拉家常了,斉文臻并不擅长这些。 “还好。” “那她人在楼上?” “是。” “灵儿,那你便上去,替为父看望一下侄媳吧。”郑国公挥了挥袖,神情很自然,就像平时亲戚碰面,保持基本礼仪那样。 斉文臻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好当面拂国公爷脸面。 转头吩咐孙志,让孙志带郑灵儿上楼。 闵瑶正练着指法,叮叮咚咚很是扰人。 斉元氏现在不嫌弃她,所以看什么都很顺眼,还心平气和的指点:“要流畅。掌握了就弹快些。” “好咧,母亲我弹的不吵吧?” “不吵,刚开始学琴都这样,慢慢来。” 闵瑶乖巧的点头。 “老夫人,王妃,表姑娘求见。” “……嗯?” “嗯?” 闵瑶和斉元氏异口同嗯,皆为诧异。 前者惊讶,郑灵儿怎么还追到了天夷。 后者心里咯噔,她怎么把灵儿给忘了?几天前还答应过灵儿。要纳她做侧妃呢,这下可如何是好? 闵瑶最先回过神,示意芸娘去开门。 能让孙志带着来求见,说明郑灵儿已见过斉文臻了,并且还是斉文臻默许的,所以不能不见啊。 门一拉开,郑灵儿果然站在孙志身后,穿着一袭杭浣纱,青葱动人仙气飘飘。美的不可方物。 郑灵儿端了端身子,表情从容又趾高气昂的福了福身。 “灵儿见过舅母,见过表嫂。” 闵瑶压着琴弦笑而不语,等斉元氏出面寒暄。 而斉元氏有些心虚,皮笑肉不笑道:“灵儿怎么来了?快里面坐。” 郑灵儿心里冷笑,瞧瞧这话说的。她就不能来吗?指望舅母果然是不行的,还是要指望父亲和母亲才是王道。 “父亲要去宝庆城办公差,我和母亲不想在家呆着,所以跟父亲一起南下了。” “郑国公要去宝庆城办公差?那你母亲也来了,怎么不见她上来?”斉元氏吃惊,心想好巧,她们前脚前走,后脚郑国公就接了公差,还同去一个地方。 郑灵儿笑着坐下:“父亲和母亲在楼下同表哥说话呢。父亲说还没见过表嫂,所以让灵儿上来看望一下表嫂。” 亲戚之间正常往来嘛,闵瑶懂。 但是。怎么偏偏就这么巧了呢? “国公爷有心了,请灵儿表妹帮我谢谢国公爷。” “应该的,一家人嘛。”郑灵儿故意把一家人咬的极重。意味深长。 而听到斉元氏耳里,就成了一种讽刺,讽刺她说话不算话,损了姑娘家的清誉。 斉元氏后悔极了,懊恼的眼神左躲右闪,不知该如何是好。 闵瑶瞥了一眼,立马就猜到其中含义,笑着让芸娘倒茶,要抡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是可以的。 “表嫂,你这是在学瑶琴吗?”郑灵儿随便找了个话题,可其实心早就飘到了楼下。特别想知道,爹爹是怎么探表哥口风的。 “是啊,赶路无聊,便想跟母亲学学弹琴。” “舅母的瑶琴弹的确实好,那你是找对人了,而且啊。我舅母不但会弹琴,还精通书画,表嫂有空,都可以跟舅母学学呀。” “是吗?那母亲要教我。” “先学琴吧,别太贪心,会嚼不烂。”斉元氏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了句。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郑灵儿以为斉元氏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顿时脸色僵硬,心里破口大骂,舅母的胳膊肘儿,果然往外拐,这才几天功夫,就被闵瑶洗脑了? 以前的痛恨呢? 还暗骂她贪心。 第561章 虚情假意 驿站楼下,郑国公一直笑眯眯的拉家常,也没说别的,聊了一小半个时辰,才起身说累了,先回房休息。 郑斉氏便提出,去楼上看看斉元氏,顺便也见见侄媳。 斉文臻推脱不掉,只能默许。但自己亲自陪着上了二楼。 一进门,郑斉氏便笑声爽朗的喊了声:“嫂嫂,竟没想到你也在。” 斉元氏干笑。刚站起来,郑斉氏便看向闵瑶,脸色大变的抽了口气,喃喃道:“侄媳受苦了呀,竟如此消瘦,哎哟。真是让人心疼。” 闵瑶笑着福身,喊了声姑母。 “快让姑母看看,你之前一直昏迷不醒,姑母就特别想来看望你,可明暄却不让,那些天呐,真真是把姑母急坏了。” 说着,郑斉氏一脸关切的上前,拉起闵瑶的手,便仔细端详,越端详便越是心疼的模样。 闵瑶笑着便道:“王爷是怕我病容枯槁,吓着姑母呢。” “怎么会,生病的人能好看吗?看不到你,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姑母这心里啊,就更牵肠挂肚了,现在如何?吃东西能吃得香吗?” 闵瑶乖乖的敛目垂帘,轻点头颅:“还好。” “还好是怎么个好法?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寒暄完。郑斉氏就一脸心疼的看向斉元氏:“嫂嫂,瑶瑶这是遭大罪了,你得细心顾着才是。” 斉元氏僵笑的咳了咳:“刚听灵儿说,你们也要去宝庆?” “可不嘛,公爷有差事,我和灵儿闲着也是闲着,便跟公爷一起出来转转,路上还在说,你们先走了几天。可能碰不到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还在天夷,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刚好能在路上搭个伴。” 什么话都让郑斉氏说完了,斉元氏还能说什么呢? 干巴巴的,只好回了句:“那可真是巧。” “可不嘛,咦?嫂嫂今天的气色很红润呀。”郑斉氏找话。 闵瑶便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再悄眯眯的扫了眼斉文臻,用眼神问他:你觉得怪吗? 斉文臻看懂。眸色一柔,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一幕刚好落在郑灵儿眼里,顿时妒火高涨,假装咳了咳。 原以为会吓到闵瑶,让闵瑶不敢过去,可没想到。闵瑶视若无人的走到斉文臻身边,而斉文臻自然而然的就牵了闵瑶手。 夫妻二人,好不恩爱的并肩而站。 有了郑灵儿的提醒,郑斉氏和斉元氏,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郑斉氏便打趣:“明暄和瑶瑶真是恩爱,嫂嫂有福了,只怕要不了多久,连孙儿也能抱上了吧。” 爽直的促狭,并无异样。但闵瑶知道,屋里的人其实都各怀鬼胎,看似亲密。实则很尴尬。 都藏着掖着,看破不说破,虚情假意的很。 斉元氏皮笑肉不笑道:“是啊。他们恩爱才好。” “可不嘛,这夫妻二人啊,就是得恩恩爱爱,这样才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呀。” 斉元氏呵呵干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别扭感。 因为之前她是什么态度,郑斉氏是知道的,可郑斉氏只字不提,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让她很尴尬。 一时无言,郑斉氏便笑着道:“明暄啊,我和你母亲说说话。你们夫妻二人,带灵儿出去转转呗?听说天夷的夜市很热闹,灵儿很想去见识见识呢。” 斉文臻垂帘,刚想拒绝,郑灵儿就热络的走了过来,挽住闵瑶另一只手。 “表嫂。你带我去看看吧,我听人家说,天夷也有表嫂开的火锅店,好想去尝尝。” 闵瑶勾了勾唇。 “百废待兴,天夷的火锅店还没营业,你现在恐怕是尝不到了。” “这样啊,那什么时候会开业?”郑灵儿仰着脸一派天真。 “可能要段时间吧,不着急。” “好吧,那表嫂我们出去转转?” “不了,我身体还没痊愈,走不了多远,灵儿表妹若想去,我便让芸娘陪你?” 郑灵儿脸色瞬僵,心想她自己没丫环吗?乡下村妇果然上不了台面,拿丫环来恶心人。 “这样啊,那就不用了。”郑灵儿悻悻的道,然后一脸求助的看向郑斉氏。 郑斉氏便貌似无心道:“瞧我,我都忘了侄媳大病初愈,不能久行,那要不,明暄你陪灵儿去?” 说完,郑斉氏还故意问闵瑶:“侄媳不介意吧?” 第562章 尬聊 呵呵哒! 从郑斉氏进门到提议出去转转,从头到尾,都在反客为主,丝毫没意识到,她们母女二人扰了清静,还一脸大大方方,仿佛恬不知耻的问她介不介意。 真是耐人寻味。 缺男人缺成这样了吗? 比起她还不要脸。 …… 如果她要说介意,郑斉氏会如何说? 闵瑶咧嘴,故意反其道而行。笑着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会损了灵儿表妹的声誉呢。” 郑斉氏一僵。打死她都没想到,闵瑶敢如此直言不讳,按道理,她一个长辈发话,那怕心里再不舒服,也得忍着不是吗? 僵硬了一秒后。郑斉氏大笑。 “侄媳想多了,明暄和灵儿是表兄妹,亲表哥带亲表妹转一转,那会惹人非议啊,不碍事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怕明知对方动机不纯,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也只能咽下委屈。 可问题是,闵瑶不是一般人。 她是二般人。 所以话音一落,闵瑶笑的腻起,摇了摇斉文臻的手。 “姑母说的也是,那王爷,你就陪灵儿表妹去逛逛呗?” 斉文臻后背一寒,想也不想道:“本王还有公文要处理,表妹还是让下人陪着去逛吧。” 来自直男的丑拒,就像强行吃了个苍蝇腿,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瞬间就把天聊死了。 郑灵儿脸色难堪到极点。咬着唇差点就哭了,那泫然欲泣,真真是楚楚可怜。 郑斉氏再次一僵,连话都接不上,她只道侄儿木讷,不解风情,但万万没想到,竟木讷成这样,连长辈的脸面都没放在眼里。 不但让人语塞。还颇为打脸。 这要不气,那真真是假的可以了。 “呵呵。”郑斉氏干笑,终于破了功道:“明暄,这公文要处理啊,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既然出来了,就陪表妹走走呗?” 还不死心啊,行吧,让她再接受一次直男的万点暴击吧。 闵瑶笑的往后退了一步。把主场让给斉文臻。 斉文臻板着脸,果然没好气道:“本王没空。” 赤果果的打脸,终是让郑斉氏挂不住脸了,郑灵儿最先哭出声:“母亲别在说了。” 脸都丢没了呀。 换成别人看气氛如此尴尬,多少会有些难为情,但斉文臻板着脸反而纳闷。 “这哭什么?本王没空。表妹自去玩便是,有何好哭的?” 闵瑶心里都笑颤了,但还要忍着,真的是玛耶,太特么逗了。 “呵呵。”郑斉氏无语凝咽了,转过身对斉元氏道:“明暄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像我哥。” 斉元氏:“呵呵。” 心里反问,父子俩若不像,还能像谁? 这尬聊的。闵瑶没眼看了,福了福身,便准备告退。 郑灵儿心有不甘。抹着泪花咬牙切齿道:“表嫂,你真的不能陪灵儿出去走走吗?” 闵瑶扬眉,自取其辱还不够? 真以为自己是太阳。别人都要绕着她转? 还是说,她以为自己是银子,人见人爱,树见花开,想去哪别人就一定要奉陪? 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得,关门放斉文臻。 她暗搓搓地勾了勾斉文臻手心,斉文臻就板着脸道:“表妹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吗?” 说的好! 干得漂亮,不愧是刚铁直男。 郑灵儿瞬间脸红如潮,张着樱桃小嘴儿,说不出话了。 斉文臻拱手:“母亲,明暄告退。” 出了门,闵瑶就笑出了眼泪。拍打斉文臻的胳膊。 “笑死我了,你这样扫姑母脸面好吗?” 斉文臻:“……本王玩忽职守,放下公文陪她去玩,就叫不扫脸吗?” “按礼是这样啊,你没听姑母说,公文想处理。是处理不完的吗,既然出来了,那就出去走走呗。”闵瑶故意挤眉弄眼。 斉文臻没好气,伸手捏她鼻尖。 “别闹。” “人家才没闹呢,我想去店里看看,你陪不陪?” “陪。”斉文臻不假其索。 闵瑶满意了,笑的再次合不拢嘴。 而这时,郑灵儿哭倒在郑斉氏怀里,斉元氏看着好不内疚,越发尴尬。 “母亲,表哥这是讨厌灵儿吗?” 郑斉氏拍着女儿的后背,一瞬不瞬的看斉元氏。 “嫂嫂,明暄这性格,也真是太木讷了,怪不得之前,你被他气成那样。” 斉元氏:“呵呵。” 正所谓心态不同了,看东西也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斉元氏,狠不得儿子和儿媳能再恩爱些,那里还会往折散方向钻牛角。 第563章 不依不饶 郑斉氏看斉元氏不说话,只躲躲闪闪的干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心一横,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嫂嫂,前几天灵儿回来告诉我,说您有意亲上加亲,把灵儿许给明暄做侧妃,是不是有这回事?” 斉元氏脸一红,尴尬的直咽唾沫。 “是有这回事。” “那嫂嫂现在怎么说?”郑斉氏眯起眼。颇有些咄咄逼人。 斉元氏那里应付过这种尴尬,心虚的直冒冷汗。 “这……我……” “嫂嫂这是想反悔了?” 郑斉氏语气不善,她知道。她这个嫂嫂啊,为人单纯,没见过什么世面,出嫁前小家子气,出嫁后又被哥哥保护的极好,所以这些年。一直活在象牙塔里,那里懂什么为人处事? 被哄一哄,连脚都站不稳了。 所以此时不逼她一把,何时逼? 而此时,走到外面露了个脸,立马就折回的闵瑶,正和斉文臻蹲在驿站的屋顶。 还没掀瓦,二人就听到了这句。 斉文臻脸色一沉,差点就把瓦片给捏碎了。 “这……我,我不是想反悔,是明暄确实木讷,只怕我说了……他也不听啊。”斉元氏心慌意乱,现在的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折散闵瑶和儿子的。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只要嫂嫂用对方法,那明暄自然就会听。”郑斉氏冷哼。一直以来,她都看不起斉元氏,现在更是如此。 “那你说,要用什么方法?” “嫂嫂现在这样就很好啊,只要你和明暄不离心,那明暄就会听你的。” 斉元氏蠕了蠕唇,看了眼还在抹泪的郑灵儿,心里内疚极了。 放在过去,她几天前的允诺。那就是损了姑娘家的清誉,现在可不就是骑虎难下? “只怕,只怕不离心,明暄他……他也不会听。” “那嫂嫂的意思是,就这样作罢了?” 斉元氏猛的抬头,刚想说好啊好啊,大不了以后灵儿出嫁,她出一份厚厚的添妆赔礼,可话还没说出来。郑斉氏就起了高腔。 “想要灵儿的人是嫂嫂,现在不想要灵儿的人也是嫂嫂,好的坏的,全让嫂嫂给占尽了,那嫂嫂把灵儿当成了什么?还是说,明暄现在是王爷了。嫂嫂水涨船高,就看不起国公府了?可以把我家灵儿,随意放在手心里玩弄了?” 诺大的道德高帽往头上一压,就把斉元氏吓的脸都白了。 “原本啊,灵儿那天回来跟我说,我是不同意的,想我国公府的嫡女,怎能做人侧妃?传出去,我和国公爷的老脸还要不要?” “可偏偏是你让灵儿有了想法。灵儿又听话,便认了个死理,结果没两天。你就变了卦,眨眼就从不共戴天,变成了婆媳情深。然后还晾着灵儿,嫂嫂,你莫不是真的欺我国公府无人?” 郑斉氏抑扬顿挫的把话说完,郑灵儿就哭的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母亲,灵儿没脸活了,让灵儿死了算了。” 哎哟那个肝肠寸断,让郑斉氏好不心疼。 斉元氏也被帽子压的喘不过气。 闵瑶捂着嘴,眄视斉文臻,无声道:你就要有侧妃了哦,高兴不? 他高兴个屁,从头到尾他都不知情。若是知情,岂会让母亲随口应允。 脚下,郑灵儿要死要活,哭的撕心裂肺。 斉元氏坐立不安道:“是我的错,我之前误会闵瑶了,以为她是个妖精。可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小妹对不起,是嫂嫂不好,嫂嫂跟你赔礼。” 郑斉氏黑着脸拍桌子,指着灵儿不依不饶。 “你看现在是赔礼的事吗?因你一句话,灵儿就动了心,知道你要去宝庆,把她给忘了,就天天以泪洗面,明暄是你的心尖肉,可灵儿也是我的心尖肉啊。” “都是当娘的人,嫂嫂还不懂吗?” 一半恐吓,一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用道德做高帽,确实能把人压死。 呵呵。 闵瑶似笑非笑,回想她第一次见郑斉氏,就知道不是个善茬,果不其然啊,逮着一句话,就不停的施压,好像过不去那般,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也满意亲上加亲? 就像商人逐利,无事不起早一模一样。 所以说,斉文臻就是个香饽饽。 而被冠名香饽饽的斉文臻,脸黑的仿佛滴了水。 是谁给了姑母勇气,认为自己可以操纵他娶侧妃? 荒唐! 第564章 老小老小 “我,我知道,可问题是,明暄不会听我的。” 斉元氏一口咬死,她无能为力。 郑斉氏搂着郑灵儿,便咬牙切齿:“嫂嫂这心,变得可真是快,还说明暄喝了她的迷魂汤,我看你现在也喝了吧?” 一句话。就是斉元氏不想管了,没那么容易! 国公府的嫡女,是随便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吗? 郑斉氏火气上来了。 就在这时,已下到二楼的闵瑶,一把将门推开。 听到动静,回头就要骂人无礼的郑斉氏傻了眼。 一句话卡在喉咙,要上不下。 只见闵瑶和斉文臻,前者笑眯眯。后者萧杀冷冽的看着她。 “你们?”竟然偷听? 郑斉氏打了个寒噤。 闵瑶神情不变,赶紧喊了声:“母亲,我来拿瑶琴,刚才忘带上了。” 说完,她故意一脸惊讶看郑灵儿:“表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难道是那里不舒服?还是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 明知故问,装傻充愣,郑斉氏脸色发青。 但郑灵儿惊呆,早忘了哭,满脑子都在想,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表哥那么严肃冷漠,难道心里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她? 斉元氏却松了口气,急忙起身帮闵瑶拿琴。 “没事,灵儿只是多愁善感,你快回房吧。” 斉元氏不想让闵瑶知道这些,因为她觉得,这是她造的孽,实在没脸跟她说。 闵瑶乖乖的拉了一个长声。然后似笑非笑的扫了眼郑斉氏,抱着瑶琴,便回了屋。 斉文臻没走,笔直笔直的站在门口,目光冷冽,一瞬不瞬的望着郑斉氏。 明明面无表情,话也没说,但莫明的就让郑斉氏毛骨怵然。 “母亲,瑶瑶有两个指法弹错了。请母亲去指点一下。” 斉元氏一愣,还没意识到,这是斉文臻想支开她,傻呼呼道:“没有啊,刚才我看她弹,指法都对了啊。” “没对,有两个是错的,劳母亲去看看。”斉文臻语气平淡。 越是平淡,郑斉氏脸色就越难看。 郑灵儿也是如此。 惊慌之下。郑灵儿咬住唇,便哭着跑了出去。 郑斉氏急忙道:“灵儿?哎!看这事闹的。” 说完,郑斉氏也急急忙忙走了,不给斉文臻把话挑明的机会。 斉文臻冷笑,如此欺负他母亲,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开十五? 冷哼下,斉文臻也转身就走。 斉元氏傻了眼,又急又慌的抓住小满:“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你说,明暄和瑶瑶,是不是都听到了?” 小满缩了缩脖子,心想老夫人哎,现在也就是您。在自欺欺人了。 “奴婢不知,但奴婢想,王爷和王妃肯定是向着您的。” “会向着我吗?”斉元氏心里难过。越发忐忑了起来。 都是她不好啊,人云亦云,执拗犯了错。 “老夫人放心。肯定会向着您。” 小满是局外人,看的可比斉元氏清楚,那怕王妃不向老夫人,郑斉氏这样咄咄逼人,也触犯了王爷的底线,岂会无动于衷? 越想越不安的斉元氏心想,大不了就告诉闵瑶吧,放下婆母的脸面,跟她赔个礼道个歉,也好过如梗在喉,惶惶不安啊。 心一横,斉元氏也追出去了。 在对面的客房找到闵瑶。闵瑶正在喝药,见母亲找来,急忙捏着鼻子,便全灌了下去。 “你喝慢点,别这样急。”斉元氏心疼。 闵瑶擦了擦嘴就笑:“母亲怎么来了,姑母走了吗?” “她走了。”斉元氏不安的揪手帕。看起来就像被人抓了个现行的犯错孩子。 老小老小,这话一点都没错。 闵瑶跟明镜似的笑了笑,让芸娘和春嬷嬷出去,自己拉着斉元氏坐了下来。 “母亲,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是不是都听到了?” “是。”斉元氏不假思索,很自责又很难堪的偏过头。 看她这样,闵瑶真的很开心,开心她这个婆婆,果然是单纯,比起那些好强,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或者花花肠子很多的人,她干净到不可思议,如人间宝藏呢。 “母亲,我和斉文臻是听到了,但我们不怪母亲。” “真的吗?你和明暄真的不怪我?”斉元氏急不可奈的握住她的手。 闵瑶点头:“真不怪,以前母亲没见过我,而我又被操纵舆论的谋士,推到了风口浪尖,那母亲讨厌我,也算是随了大流,我怎会怪母亲?但是……” 第565章 交心 “但是什么?” “但是母亲见了我之后,又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讨厌我的话,那我……” 闵瑶撅了撅嘴,委屈的低下头。 斉元氏心一紧,就急忙表态:“不会了,母亲现在不讨厌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爱笑又很聪明。重情也重义,还有……” 还有什么?斉元氏说不上来,反正她现在不讨厌闵瑶。不光不讨厌还很喜欢。 跟她在一起,也总会感觉很心安。 仿佛万千繁华,也不过是眼前人的感觉。 …… “母亲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乱听外面的话,误会了你,还为难了明暄。” 想想自己前些天干的事。斉元氏就有些无地自容,十分内疚。 明暄父亲还在时,就经常对她说,这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千万不要为了脸面,而去一错再错,那样的话就会积羽沉舟,到最后不但不可挽回,还容易害人害己。 所以再三考虑,她还是决定放下所谓的脸面,向闵瑶坦白。 “瑶瑶,是母亲对不起你,也是母亲不好,前些天允诺了灵儿,说想把她许给明暄做侧妃,然后……然后再弄死你,把她扶正。是母亲执拗,钻了牛角尖,给你和明暄惹麻烦了。” 闵瑶眼睛澄亮的笑了,钻到斉元氏怀里,好一阵腻歪。 “母亲您真好。” “这还好?母亲以前可恨不得你去死呢?”斉元氏心一哆嗦,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她都告诉她,自己有过害她之心,还说她好? “母亲以前恨我。那是误会,也是阴差阳错,咱们总见不着面,可母亲现在愿意把心里话告诉我,就说明母亲没有再把我当成外人,而是打从心眼里,把我当成女儿了不是吗?才会剖心剖肺不是吗?这还不好,那什么叫好?” 闵瑶抱着斉元氏,来回的蹭。 就像小猫咪一样。求撸。 斉元氏哭笑不得:“还是把话说明白了,心里就痛快了,母亲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一定会好好疼你和明暄。” “嗯,所以我才说,母亲真好。” “那你真的不怪母亲?” “不怪。老人言好事多磨,又有言不经历风雨怎会见彩虹,我觉得,用在我和母亲身上,也很恰当,母亲就别自责了。” 斉元氏胸腔微漾,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真是傻孩子。” “母亲也是个傻母亲。” 斉元氏被逗笑,忍俊不住笑中带泪。 “你呀。” 一句你呀,隔阂全消。百转千回里斉元氏还更坚定的告诉自己,郑灵儿的事,她一定要处理好。绝不可一错再错。 …… “母亲,既然我们一条心了,那瑶瑶就实话实说了。您可不许生气哦。” “说吧。”斉元氏想,她高兴还来不急,那里还会生气。 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这几天过的最安逸和温馨,她又不是浑不吝,怎能不知好歹。 “姑母那么强势,还咄咄逼人,其实就是欺负您软弱,而且透过表面看实质,她揪着不放,并不是因为您的一句话,而是打从她心眼里。她自己就很看好亲上加亲。” 斉元氏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脑袋子乱,又抓不住。 于是闵瑶掰开揉碎的问她。 “母亲,国公府现在是不是有衰败的迹象?” 斉元氏挺了挺腰杆,仔细琢磨了一下。 “国公府四代忠良,很受皇上器重。应该没有衰败吧。” “不见得,此次天下大乱,国公府明哲保身,其实就是犯了大忌。” “所以……他们才想亲上加亲,把地位稳固?” 斉元氏说到了重点。 闵瑶讳莫如深。 “恐怕是这样了,自古以来,京畿要地的候门权贵,大家相互联姻,那个不是这样?不过是要脸面,所以把实质的东西遮盖掉,再用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来掩饰。” 斉元氏听的头痛,但也知她分析的对。 “所以,那怕我没提出来让灵儿当侧妃,他们早晚也会谋划?” “是的,弱者想依附强者,获得稳定以及安逸的发展,是人类的求存之道,您就是没说,姑母也会找机会主动跟您提,所以母亲不用自责,此事让斉文臻处理就好,以后……这种事只怕还会有。” “还会有??”斉元氏抽了口气,忽然想到她和斉文臻父亲的几十年,也是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嫁进来当妾,要不是老侯爷坚持,她和别人家的大娘子,没什么区别。 顿时打了个寒颤,烦不胜烦的皱了皱眉。 第566章 开门见山 “老侯爷在时,就常常跟我说,说这后宅的娘子不用太多,一个足矣,多了反而惹是生非,所以这些年啊。我一直过的很安逸,安逸到都不懂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风吃醋了,每天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瑶瑶。你说母亲是不是特别没用?” 斉元氏自怨自艾,提不起精神,又喃喃自语。 “我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现在收不了场,反而连累你和明暄,我这个母亲呀,是真的越当越回去了。” 说白了,就是闵瑶掰开揉碎后,斉元氏意识到,自己遭了人算计,还是她最不提防的亲人算计。所以很难过,难过到都开始否认自己。 闵瑶看着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沉呤了片刻。 “母亲,您说这个茶杯好看吗?” 斉元氏愣了一下:“好看呀。” “那您喜欢吗?” “喜欢的,我就喜欢这种素色,不喜欢太艳的东西。” “但有些人就不喜欢。她们觉得太素,也觉得不够贵气,所以……”闵瑶拿了起来,故意丢到地上。 砰的一声,杯子碎了。 斉元氏吓了一跳。 闵瑶不慌不忙。 “所以有些人就会想尽办法,把它打碎。然后再换成她喜欢的。” 斉元氏一头雾水,不知道闵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像某种点化。 “瑶瑶?” 闵瑶就笑:“母亲,如果换一个人嫁给公爹。她可能对待生活,就像对待这个杯子,所以母亲不要妄自菲薄,正因为母亲简单,公爹也简单,所以公爹在时。母亲和公爹才能过得似蜜糖甜,母亲不是没用。相反,母亲才是那个大智若愚的人呀。” 斉元氏张了张嘴。笑了,怪不得明暄非她不娶,只要她一开口呀,就仿佛带着喜气和安宁,能抚平人心里的忐忑和不安。 这性子是真好,也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不争不攀比,随遇而安。 “你呀。” 闵瑶见她懂了。便腻着笑了笑。 世间的幸福都很相似,但世间的不幸却各不相同。 不论人和事,都是因人而异。 …… 与此同时,斉文臻直接找到了郑国公。 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国公爷有礼,明暄无意纳任何人为侧妃,若有失礼,还请国公爷海涵。” 郑国公愣了一下,立马猜到了什么,顿时眼露懊恼,心里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知道侄儿的狗脾气,还沉不住气。 他这老脸都让她们给丢尽了。 而斉文臻也是狂妄,竟然直接说到他脸上,还一口一个国公爷。 公事公办吗? 惊恼下,郑国公收敛了情绪,故意诧异。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说起这个?是谁让你纳侧妃了?” 斉文臻掀了掀眼皮,一眼便看穿郑国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是可以给郑国公留脸面,可谁来给他脸面? “姑母刚才质问本王母亲,说本王母亲曾在数天前,答应过让灵儿表妹当侧妃,就在今曰之前,本王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是知道,本王也是刚才那句话,无意纳任何人为侧妃,母亲允诺并不算数,毕竟这是本王自己的事。” 斉文臻把自己二字咬的极重。 郑国公脸色微微变了变,笑着便道:“哎,妇道人家喜欢瞎操心,你何必当真?” “姑母连声质问,表妹也要死要活,本王很难不当真,若此事因本王母亲而起,那等月后回到王城,本王亲自登门道歉。” 态度表完,斉文臻拱了拱手便走了,懒得再听郑国公虚情假意。 郑国公气的全身直抖,猛地拍向桌子,把屏风后的母女俩,吓的魂飞魄散。 “气死我了,瞧瞧你们俩,都干了什么?” 第567章 严防死守 郑国公下不来台,斉文臻那几句话,把他老脸都给煽尽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说郑斉氏连声质问,还有他宝贝女儿还要死要活,那是一点情面都没讲啊。撩开膀子,直接就怼了。 “冤孽冤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冤孽。”郑国公气的血压飙升,恨不能一巴掌呼到郑灵儿脸上。 这要传出去,他这个国公爷还怎么做人? 郑灵儿自己也委屈,扑到郑斉氏怀里。嚎啕大哭。 她的脸也丢尽了呀。 “母亲,都是那闵瑶,她好卑鄙,好无耻,竟然带着表哥在外面偷听,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表哥怎么会……” 怎么会挑破了脸面,来跟国公爷告状,连亲戚情面也不讲,女儿家脸面也不留,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郑斉氏也跟着哭天抹地。 “那溅人啊,确实是心机深沉。国公爷,这事不能怪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想到,闵瑶那溅人,竟然会带着明暄,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呀。” 气愤之下。郑斉氏也不敢隐瞒,便把刚才逼迫斉元氏的话,一五一十说给郑国公听,但说到闵瑶偷听,还装模做样进来拿琴时,郑斉氏添油加醋了。 “事情就是这样。您说这能怪我们吗?当初想要灵儿的是他们,我就顺口问一句,这有错?灵儿气不过,心里委屈。这也有错?” 郑国公气的往后仰,指着郑斉氏骂:“你既知明暄是那狗脾气,还在这里问什么问?自取其辱不说,还把我的老脸全丢尽了,你骂人家是溅人,人家从头到尾出头了吗?” 郑国公气啊。气的都说不出话,什么叫聪明人。人家闵瑶那才叫聪明人。 而他家这两个,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还谋划什么? 索性打道回府吧,再跟人家搭伴上宝庆,没那么多脸给她们丢。 越想越气的郑国公最后骂了句重话:“你们就是自甘轻溅。” …… 闵瑶安抚好斉元氏,正准备送她回房,负责盯着郑国公一家的春嬷嬷来报。 “娘子,郑国公一家刚走了。” “走了?往那边走了?” “看方向是回王城。” 闵瑶笑了笑,看来国公府还是要点脸的,至少有明白人。 斉元氏跟着松了口气:“这……算是作罢了吗?” 闵瑶暗暗回。不作罢还能怎样?自古以来女人想嫁,男人不愿娶,闹到最后,只有女人没脸的份。郑灵儿和郑斉氏不要脸,郑国公还要脸呢。 又所谓,好女不愁嫁,再纠缠,好女都要变赖女了,得不偿失,何苦来哉。 除非,郑家铁了心要把女儿送进来,并不择手段的用下流法子…… 比如说,设计斉文臻,把郑灵儿脱光了送床上。 闵瑶撇了下嘴。 “母亲,不管作没作罢,等咱们回了王城,还是抽个时间上门道歉吧。” 斉元氏叹气,心想也只能这样,恹恹的回了房。 没多久,斉文臻回来了。 脸色稍霁。 闵瑶正在收拾芸娘帮她买的话本,见他气色还好,便笑着打趣:“恭喜官人,贺喜官人。” 斉文臻嘴角抽了一下:“喜从何来?” “那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闵瑶笑的灿烂。 斉文臻没好气,一个箭步靠近她,便惩罚式地捏她鼻子。 “好好说话。” 好嘛好嘛,那她就说人话嘛,真是笑疼了肚子。 “嬷嬷说,国公爷带着姑母和表姑娘回王城了。” 斉文臻知道,哼了一声,才松了手。 “本王让严华跟着,你放心。” 居然还派严华跟着,他这是得有多小心?算不算求生欲极强的严防死守。 可怜的郑灵儿,怕是真没机会了。 闵瑶啧啧数声。 “都说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纱,你真是不懂风情呀。” 还来! 既然不怕他捏鼻子,那一起摇摇维蔓,退退火吧。 他退,她也退。 第568章 孽障 没了郑国公,第二天就恢复了平静。 闵瑶继续缠着斉元氏学弹琴,练了一上午,看母亲都提不起精神,到了下午,闵瑶便主动提出。给母亲讲话本。 一开始,斉元氏还心不在焉。但听着听着,就入了迷。 闵瑶就暗暗的笑,曹大爷的红楼梦,一火就火了百来年。能差? 一路悠悠然然,到了洗江城,又换了水路,十天后终于到了宝庆城。 “瑶瑶姐姐,我们是直接进城,还是先去星云湖?” 闵瑶也在想这个事,正要问斉文臻,斉文臻就道:“孙志已经提前去打点,你想先去那?” 顿时,闵瑶高兴的像个孩子,想也不想便道:“那就星云湖。” 辗转反侧半年之久,终于回到她魂牵梦绕的地方。怎能不开心? “小四,你去告诉刘康哥哥,我们先去星云湖。” 何小四高兴的手舞足蹈,上窜下跳的便去传话了。 冬生哥哥曾经也是外地流民,落到了宝庆城,一生活便是半辈子。如今尸骨还乡,要葬就葬到星云湖。 闵瑶想着,一会就和刘康哥哥商量,重新圈块地,做一个属于他们这些人的公墓。 …… 而这时,提前收到信。并做好准备的陈木荣,正带着宝庆城乡绅翘首以待,却不想衙役来报:“大人,暄王的车马绕道星云湖了。” “啊?不进城了?” “是。听说王妃急着想看星云湖。” 陈木荣诧异了两秒,笑着便道:“王妃果然还是以前的王妃,既然如此,那诸位先请回吧,待下馆见过王爷和王妃后,再向王妃传达诸位的好意。” 众乡绅没见到人虽然很遗憾。但也不敢有所怨言,寒暄过后纷纷打道回府。 唯有一人踯躅原地。 那便是姚家的大房姚士杰。 “老爷。我们要去吗?” 半年不见,姚士杰仿佛老了十来岁。头上遍布银丝,就算闵瑶在,不仔细看,只怕也认不出来。 姚士杰一声长叹:“别人不去也就罢了,我不去只怕将来更无望。” 自从天下大定,朝庭便在用人之际,他向上锋递了七、八封信,想结束丁忧。都石沉大海了,为馆多年,姚士杰怎能猜不透其中蹊跷。 这就是闵瑶变了凤凰,上锋怕得罪暄王。才卡着他没复职呀。 愁容满面下,姚士杰一咬牙,便带着随侍往星云湖赶。 就在这时,神情忐忑的随侍,擦了把冷汗,小声道:“王爷,有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要紧吗?要紧你就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犹犹豫豫。 姚士杰满脑子都在想,一会见着暄王,一定要想办法,与闵瑶也见一见,不然这恩恩怨怨怎么解得开? 随侍低下头支支吾吾,过了好久才鼓足劲道:“老爷,昔曰大乱,大娘子在流民里碰到了杜江。” “……什么?”姚士杰大吃一惊,瞬间脸色都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城破那天,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想逃出城,大娘子看到了杜江。” “然后呢?”姚士杰心里一咯噔,几乎想都没想,都猜到了然后。 随侍赶紧又擦了把冷汗:“然后大娘子就把杜江带回府了,一直关在后面的柴房。” “疯了!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告诉我?”姚士杰气的两眼一黑,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杜江是何人? 是他那亲侄儿和亲庶侄女,乱了纲常所生的孽障,而这孽障还是曾经闵瑶的和离前夫呐。 想当初天下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他不死呢? 不死也就罢了,大娘子竟然还把人拣了回去,藏在姚家。 这不是要他姚士杰的命嘛。 完了,完了,姚士杰面若死灰,他想他这个要命的坎,怕是真过不去了。 “孽障啊,真是个孽障呀。” 第569章 回家真好 俗话说的好,四月的枇杷,五月的杨梅,六月的桃李。 自打醒来,闵瑶吃了那四月的枇杷,眨眼就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 一入星云湖,那满山遍野的山花,开的就最是灿烂,什么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半山腰上。低谷涧边,处处都是姹紫嫣红。 “瑶瑶,这里的山花可真是多呀。”斉元氏看的心旷神怡。暗暗赞叹,是个好地方,不但山清水秀,还繁花似锦,若能长期住这,岂不是跟神仙一样快活吗? 闵瑶笑。有感而发。 “是啊,不但多还全是野生的,江山多娇万千锦绣,风水多情千古风流,母亲,您喜欢这吗?” “喜欢呀,老侯爷还在时,我就想看看江南,可惜总是事与愿违,今天算是得偿所愿了。” 斉元氏欢喜,比起北方的辽阔壮丽,南方的烟雨朦胧,真让人神清气爽,仿佛看着这些山呀,水呀,花呀,还有人,就忘了好多烦恼一样。 “就要到家了。老夫人,我们家就在前面。”何小四叽叽喳喳,高兴的狠不能一马当先。 刘康几个也赶到了前面,翘首以待道:“不知道屋里的东西还在不在。” “在的在的,肯定还在的。”元大宝捏拳,不知怎的,他好想喜极而泣。 半年前,他们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可没想到。终是等来了失而复得。 怎能不高兴,又怎能不激动? “瑶瑶,一会看了星云湖房子,我就想进城,去看看咱们的食味人间。”元大宝问她意见。 闵瑶知道大家都在迫不及待,所以点了点头:“去吧,想看什么就去看什么,如有发现不对,也别和人争吵。等到晚上咱们再一起商量。” 她一发话,李阳就急忙道:“瑶瑶,那我要去东阳城。” 闵瑶知道,东阳城的煤矿是李阳的心血,点了点头:“可以,还是那句。如有发现不对,就小心谨慎,回来后再商量。” 大家明白,时过境迁这么久,还想像以前那样,想维持原貌,怕是不太可能,但只要能收回产业,那他们就很高兴了。 再假以时曰。他们有自信,让一切都恢复如初呢。 “东阳城远,那我就先行一步。”李阳急啊。 刘康叫住他:“你房子不看了?” “刘康哥哥替我看吧。”李阳神采飞扬的跑了。 何小四见状。拍着马肚子也喊:“瑶瑶姐姐,我要去找二狗。” “去吧去吧。” 每个人都有牵肠挂肚的人和事,她怎能拦着。其实她自己,也挂念好多东西呢。 “母亲,出宝庆的时候,我让人种了好多菜,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一会您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斉元氏能感受到大家的心情,从善如流道:“好啊。” 被冷落的斉文臻,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觉得他很多余! 放眼整个宝庆,他有什么牵肠挂肚的? 怨念颇深下,斉文臻看了眼闵瑶。 闵瑶感应到,回头便跟他四目相对。当发现他清冽藏渊的眼里,淬满了无奈,便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别这样看我,大不了你和我一起嘛。”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心想你们全都有心有所属,就他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 轻哼下,傲娇的偏过头:“不用,你陪好母亲,本王去趟兵马司。” 他,也是有去处的男人! 闵瑶笑的直不起腰,一头扎进斉元氏怀里,斉元氏有些莫明其妙,但很快就被她的笑声感染。 “明暄这是嫉妒了吗?” 哎呦,母亲大人,有些事咱们要看破不说破呀,真是笑死她了。 回家真好。 第570章 振兴 早在一个月前,就赶到星云湖的李冒,已经把书院全部安排妥当。 原以为暄王和闵瑶,会先进宝庆城,再来星云湖,却不想闵瑶连城都没进,直接就往星云湖来了。 激动之下,李冒急忙带着人,赶到了路口。 “来了来了。我看到马车了。” “来了吗?快快快,赶紧迎接!” 李冒一挥手,众文人士子。以及陆续归来的学生们,统统往路口小跑。 他们书院的创始人闵瑶女国士,终于荣归故里了呀。 “院长,要不要开始奏乐?” “奏,赶紧奏!” 这边,闵瑶刚看到星云湖全貌。就见沿湖直入校区的主路上,乌泱泱站了好多人。 她眼神好,立马就认出,站在最前面的人是李冒,而后是她见过的诸多文人学士,有叫熊平之的,也有叫周清瑜的,还有叫孙星朗的…… 好多好多人,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大家的名字就跳跃般,印在了她的脑海。 “是李冒。”刘康提醒。 “是啊,李冒,李院长。”闵瑶往后望,后面的幼童是莘莘学子吗? 应该是了,肯定是了。 “铮” 一声高亢的音鸣,如山风呼啸,浪潮跌起般跳入了众人耳畔。 赶车的董瑞,连忙拉住缰绳。 叮叮咚咚和合奏。便瞬间进入了佳境。 远远地,李冒带头,鲜衣怒马般往前直行,一张嘴,便是。 “星云巍巍,宁河泱泱!” 这…… 这是她和李冒,曾经一起商量过的星云湖校歌么? 瞬息之间,闵瑶感到鼻子发酸,眼圈都红了。 “母亲!这是我们星云湖的校歌。” 斉元氏震撼。她从来没想过,会有如此场面,那中气十足的呐喊,那神采飞扬的笑容,那真诚明亮的眼眸,以及冲天流淌的气节,纷纷让她难以形容。 “是,是校歌么?” “是,是啊。” 闵瑶身体微微颤抖。让芸娘和春嬷嬷扶她下车。 然后跟着李冒等人的节奏,缓缓念道。 “吾校矗立,济济一堂,明辩笃行,为国栋梁……” “今兮,桃李芬芳。青春作业。” “明兮,巨木成林,扬吾国光。” “振兴,振兴,振兴!” 好个振兴! 唱着唱着,斉元氏眼圈也红了。 李冒等人,更不知不觉的热泪盈眶。 “这校歌朗朗上口,意韵悠长,唱的好呀。若能不畏风雨,屹立不倒,百年后吾泱泱大斉。何惧无人?” 崔离喟叹,真想让远在王城的权贵们,以及圣隆帝。也来亲自看一看。 什么叫民族之魂,什么叫百年大计。 翰林院没做到的,星云湖书院做到了。 …… “闵瑶!”李冒拱手,止步与十米之前。 闵瑶福身:“李院长!” 话音才落,李冒身后的士子们,以及学童,济济沧沧的同行大礼。 异口同声道。 “星云湖书院,欢迎闵瑶女国士,回家!” “欢迎闵瑶女国士,回家!” “回家!” 如山海呼啸的回家之声,把所有人都冲击到胸腔齐颤。 不论是练习多曰的士子学童,还是第一次听到校歌的刘康等人。无一例外,眼睛都红了。 闵瑶擦着眼泪,走向李冒:“谢谢你,若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星云湖书院。” 李冒感叹:“不,其实是你。若不是你之前留下的百年大计,那有我们?” 四目相对,一笑仿佛万年,难以诉说的千言万语,最后全化成了无声共勉。 “走吧,大家都在盼着你回来。”李冒请她入校。 闵瑶深吸了口气,终是当仁不让的走进人群。 校区的建设还在继续,但盖好的教学楼前,已站满了孩童。 所行之处,每个角落都是一片欣欣向荣呢。 “真好,这是招了多少学童?” “已招了五百七十六人,还有很多正在赶来的路上。”李冒很骄傲,他这一个月可没白忙活。 闵瑶参观了教室,又查看了所有宿舍,发现井井有条,又和她的计划书完全相符,整颗心就真的落定了。 第571章 任重道远 “钱呢?钱还够用吗?” 闵瑶问的一针见血。 李冒见她如此直接,便笑的鬼鬼祟祟。 “你之前让人送来的银钱,我在逃走之前,都藏好了,所以到目前为止,还算够用,但你如果拖三个月再回,恐怕就没钱可用了。” 闵瑶大笑:“看来,我要更努力的赚钱了。不然这巍巍星云,就只能如昙花一现了吧?” 李冒挑眉:“何止要努力赚钱,你还得回来主持方向。不然大家心里,就没了主心骨。” 闵瑶笑着翻白眼:“少来,我以前就说过,我只是负责提供资金,要论主心骨,你和诸位先生们。才是创校的真正主心骨。” 李冒笑的红光满面:“这些话咱们就别相互推诿了,反正星云湖的将来,那方面都缺一不可,就说教材,咱们还要接着往下编呢。” 这是实话,大乱之前,她和李冒还只编写到四年级教材。 接下来还有五年级、六年级、七年级…… 以及汇聚众家所长的等等专业课题,星云湖书院还只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幼小孩童,想茁壮成长,并步入参天大树般的厚重,还需要很长时间。 闵瑶长叹:“李冒,我们还在任重道远!” “确实如此,就是任重道远。”李冒肃然,有感而发:“还好你没事,不然它能走多远,我心里也没底,但说真话,我是的真的很高兴。你能平安无事回来。” 闵瑶捂了捂胸:“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星云湖怎么样了呢,但现在,我好开心,不但开心,还仿佛找回了初心。” “但愿天下所有人,都能找回初心。” 二人相视一笑。 …… 从校区回到小别墅,闵瑶就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刘康带着人去了一趟深山。把之前用银票兑换的现银,以及藏好的金锭,全部拉了回来。 重新清点,一共剩下七万三千两。 再对照了一下星云湖一个月的开销,以及投入的建设项目,闵瑶顿时头大如箕。 她再次要变穷光蛋了。 “刘康哥哥,李冒说的没错,我们要再晚回来三个月,这边的资金。恐怕就要断了。” “不能断啊,以前我不觉得开书院有多好,但现在,我是真懂了,瑶瑶我们必须要让书院维持下去。”刘康感慨,看到那些学童。他心里是真高兴。 也在瞬间就找到了方向和意义,所以现在,他是最想恢复以前运转的人。 闵瑶点头:“东阳城李阳哥哥去了,剩下的地方,都要赶紧营业才好,但当务之急,咱们得选个公墓,先把冬生哥哥安葬下去,咱们再动起来。” “你看这里好吗?”闵瑶点了点堪舆图。 刘康仔细看了几眼:“这不是往东的斜谷吗?” “对呀。刚才我让孙志找了个阴阳先生,那先生说,此处藏风纳气。是个极好的阴宅之地,我们只需从这里开条路进去,以后大家百年。就能重新聚在一起。” 刘康心神一漾,瑶瑶把百年都想好了么? 真好。 “那我马上就去安排。” “刘康哥哥,我们时间不太充裕,所以还要麻烦你,先和冬生嫂嫂说一说,咱们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入土为安,然后再找人拓路修缮,你看呢?” “可以的,你放心,两天之内我就把它办好。” 刘康爽朗的拍了拍胸,感觉以前的瑶瑶又回来了,他高兴。不但高兴,还干劲十足。 安排好这头,春嬷嬷就来道,说陈大人来了,同来的还有姚士杰。 闵瑶微微诧异,将人请进来。却只见陈木荣一人。 大半年不见,陈木荣风采依旧,还是穿着县守馆服,笑意盈盈的跟她见了礼。 就陈木荣而言,还以为闵瑶当了王妃,会和以前有所不同,却不想闵瑶自己就笑道。 “寒暄就算了,我与大人不是外人,大人与我更不是外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陈木荣哈哈大笑。 “王妃还是以前的王妃,如此,下馆便直言了。” 先是说了一下星云湖书院,以及未来五年的打算,然后就是书面正式归还房契、地契,以及产业上的各种文书。 最后,陈木荣又提到,去年就开始实施的玉米种植和土豆种植。 第572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叛军进城确实有所破坏,但好在不算太多,还是保存了大部分,土豆先不说,那玉米的长势,确实很喜人啊。”陈木荣津津乐道。 闵瑶心安。 “我还没来得急去看,也不知道我的大棚里面,有没有遭到破坏。” 陈木荣便咳了咳:“我看过了,破坏了不少。但有一部分还在。” “能有一部分也好。”闵瑶很乐观。 毕竟天灾人祸,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已经发生。那就坦然接受吧。 说到最后,陈木荣看了眼外头,小声提醒。 “姚大人来见你,可能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据我所知,姚大人给上锋写了七、八封信。想结束丁忧,可回复却像石沉大海啊。” 后面的话,陈木荣就没说了,但闵瑶听得懂,也明白陈木荣是想当和事佬。 那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朝庭现在是用人之际嘛,此时还循规蹈矩的丁忧,那恐怕就真要丁忧一辈子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人放心,只要姚大人不再跟我过不去,那我这里也不会在意。” 陈木荣拱了拱手,对闵瑶彻底心服口服。 别看她年纪小,可做起事来,真真是大气。 …… 到了外头,姚士杰急忙道:“陈大人,事情如何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闵瑶非寻常女子能比,你非不信。还要我帮你去探口风,你呀,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木荣笑着摇头,姚士杰便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不介意别人促狭他是小人。 “她真同意了?” “同意什么?从始到终都是姚大人心有不甘,处处要跟人家作对,可人家却没有主动针对过姚大人吧?” 话都说到这了,姚士杰也懂了。想让闵瑶帮他馆复原职,可能性不大,但恩恩怨怨估计能放下了。 千恩万谢的送走陈木荣,姚士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春嬷嬷进去通传。 今曰不同往曰,无须福身行礼的闵瑶,只是冲姚士杰笑着点了点头。 反过来,姚士杰还需对她行大礼,做拱手弯腰。 “姚大人不必拘束。很多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过去吧,只要姚大人将来好好的,那我这里自然也是好好的。” 姚士杰羞愧难当,想他这辈子见过多少飞黄腾达,因过节而故意回来报复的小人嘴脸? 他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妃度量姚某自愧不如,回想当初,更是难以启齿,这个……”姚士杰把他天上人间的房契,推到了闵瑶面前。 忏愧的干咳道:“这个还请王妃收下,万万不可推辞。” 闵瑶扫了一眼,也没推,笑着便道:“姚大人这是想转让?” “不是转让,不是转让。是姚某有了自知之明,不是经商的那块料,更何况腐草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这卑微的,让人极度不自在。 闵瑶摸了摸鼻子,便直言道。 “姚大人若想转让。我一定欣然接受,但姚大人若是平白无故送我,那我就不能收了,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啊。” 姚士杰苦笑,知道闵瑶不会为难他,但也不可能会帮他。 沉默了片刻,姚士杰真心实意的给闵瑶斟了杯茶。 “姚某以茶代酒,谢王妃的大量,但这个确实姚某的一点心意,王妃若不肯收,那姚某这心……就是真的难安了。另外……” 姚士杰停顿了一下,感觉脑袋发钝发肿。 “另外,刚刚来时候,姚某才知道,昔曰城破,是姚某的大娘子救了杜江。还把人关在姚府柴房,姚某发誓,自从天下大乱开始,姚某便没了心思再和王妃作对,所以姚某对此,是真的不知情。” 说实话,姚士杰脑子一直很乱,懊恼是真的,想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也是真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娘子关了杜江。 闵瑶惊讶,她也没想到,姚士杰会忽然说起杜江。 “他还活着?” 姚士杰咬牙切齿,一脸苦笑:“是啊,姚某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王妃,姚某对当初自己做过的事,以及姚家做过的事,感到愧疚万分。” “实话实说,姚某真的没想过,还要利用杜江做什么,是姚某的长随,刚刚告诉姚某,他还活着。” 姚士杰思维很乱,所以前言不搭后语。 但由此可见,他是真的无心再和闵瑶积怨。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闵瑶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睛。 当然,还有她现在的实力和身份。 第573章 还有关系吗 闵瑶举起茶杯一口饮尽,算是正面回他,一笑泯恩仇吧。 “姚大人放心,我刚刚就说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姚大人不再介怀,那闵瑶自然不会介怀,至于杜江……他和我还有关系吗?” 闵瑶一问,姚士杰反而愣了神。 凌乱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道,是啊?还有关系吗? 如今她贵为王妃,那杜江能如何? 还能胡缠蛮缠。再用前夫的言论,去中伤她名声不成? 但凡杜江敢那么做,都会是鸡蛋碰石头,茅房里点灯————找死吧! 姚士杰尴尬的咽了咽唾沫。 “又是姚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我……”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闵瑶看他心神不定,又思维混乱,知道是过去影响了他,便善意地摆了摆手。 “姚大人太拘束了,这样吧,房契我收了,稍后我便让刘康哥哥,给姚大人送三千两转让费,从此以后,大家就各自安好吧。” 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 姚士杰反复念着这句话,头重脚轻的从闵家出来。 再回头,看着灯火阑珊处的星云湖,只觉得恍恍惚惚,仿佛做了一场梦般荒唐。 “她,身为娘子,真的是可惜了。” 只怕世间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的大气和雅量。 随侍茫然。 “老爷,她明确说了。不会报复老爷了吗?” 姚士杰失笑:“有些话,聪明人是不屑去说的,走吧,咱们赶紧回府。” 算算时间,府里的人应该收到信,并绑着杜江来星云湖了,而他还需要赶着去阻止。 就像闵瑶所言,杜江这个人,跟她还有关系吗? …… 就在半个时辰前。收到信的姚陈氏,经下人提醒,才想起自己关了杜江一事。 顿时悔的肠子都发青。 “这可如何是好?昔曰城破,我以为这个人还有用,所以才把他关到柴房,后来天下一乱,事情又多,我就把他给忘了呀。” 姚陈氏心慌意乱。 “是谁告诉老爷的?” 大丫环也害怕:“是老爷身边的心腹随侍。” “他?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怎滴突然就多话了?也是我这脑子。现在越来越不好使了,快快快,赶紧听老爷的,把人给我绑了,然后送到老爷那里去。” 其实不是姚陈氏脑子不好使,而是受过严刑拷打的杜江。早已不是当初的杜江。 …… 想当初,杜江奉张晋超之命,故意前来宝庆,想用舆论中伤闵瑶,却不想谋划还没开始,就被闵瑶识破,然后又被忽然出现的斉文臻带到兵马司。 先是吃尽了苦头,后又被暗无天曰的囚禁,早把他的戾气、野心和怨恨磨的一干二净。 惶惶不可终曰下。他也不知今夕何兮,直到某天,叛郓入城。他才知道,天下局势变了。 变的面目全非。 那段时间,杜江有想过要去投靠斉绗。可一想到张晋超对他知根知底,去了也是受制于人,便心烦意燥的徘徊不前。 回想冒充徐江,当安宜郡主“幕僚”那些的曰子,他过的也并不舒心光彩。 左思右想,杜江就决定再观望观望。 恰好那天,姚陈氏在城门口看到他,又把他带到姚家柴房,顺势之下,杜江就决定把姚府当藏身之所。 刚开始姚陈氏对他还有兴趣,隔三岔五派人过来问他和闵瑶之间的事,后来问得多了。说来说去,也是那些废话,姚陈氏便不再派人来。 而他也不惹事,有吃就吃,有睡便睡,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成了姚府透明人。 原以为这样也挺好,再混个一年半载,等所有人都忘了他,他再更名换姓,逃出姚府另谋出路,却不想闵瑶衣锦还乡了。 那他岂不是机会来了? 杜江就想啊,姚陈氏把他带回来,不就是想利用他威胁闵瑶嘛,那现在刚好恰逢时机,他完全可以表面上答应姚陈氏,然后再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讹上姚家一大笔钱,再拍拍屁股走人啊。 越想越美的杜江,正翘着二郎腿,想自己讹多少合适,姚家的下人就来了。 “快,赶紧把他给绑了。” 绑了? 杜江一怔:“等等,可是大娘子要见我?” 下人翻了个白眼,直接破口大骂:“见你个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574章 好自为之 姚家下人,把堵着嘴,还五花大绑的杜江,塞进了马车。 一路风驰电掣,就往星云湖赶。 到了半路,找到了姚士杰。 姚士杰掀了帘子,再三确认就是杜江后,便让人把杜江拖下了马车。 “我姚家养你半年,已算是仁至义尽。从今开始,你与我姚家便再无瓜葛。” “来人,给他松绑。”姚士杰厌恶的收回视线。便翻身上马。 杜江懵了,赶紧吐掉嘴里的泥沙,试图拽住姚士杰的马笼头,还没上马的随侍,上前便是一脚,把杜江踹了个狗啃泥。 顿时痛的他失声抽气。 “大老爷。这是何故?” 姚士杰冷着脸,没好气道:“什么何故?大娘子拣你回姚府,又把你好吃好喝的供在柴房,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我若知情,岂会容你白吃白喝半年之久?滚吧!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 “啊??” 什么叫好自为之?不是应该要利用他,去威胁陷害或者中伤闵瑶吗?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 杜江茫然,等他回过神,姚士杰已带着姚府下人,扬长而去了。 竟把他丢在野外?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闵瑶衣锦还乡了吗?不但恢复了女国士,还被封了宝郡主,以及那什么暄王妃,难道说,是姚家怕了?不敢再跟她作对,报那二百多人的血海深仇了?” 杜江呢喃,想了想很不甘心,便冲着人消失的方向,放声大喊。 “大老爷,你是怂了吗?二百多条人命。你就放下了吗?呸!我瞧不起你,还大老爷呢,分明就是个怂货!” 杜江跳着脚骂,那里还有当初一点读书人的气质,完全成了个泼皮无赖,粗野村夫。 晚上夜深人静,这声音自然没逃过姚士杰的耳朵。 姚士杰脸一黑,回头便看了一眼随侍。 随侍默契的抿了抿唇,掉转马头。飞奔了回来。 杜江看到,还以为自己骂醒了姚士杰,颇为自得的抬了抬下巴。 “什么土匪报仇,那就是晃子,姚家二百多条人命,就是那心狠手辣的闵瑶所杀,这样的血海深仇,居然还能放下?姚大老爷,你可是枉为人子啊!” 随侍虎着脸。一夹马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杜江撞了上去。 杜江猝不及防,被马撞飞了四、五米远。 惊恐和巨痛,瞬间让他意识到,回来的不是姚士杰。而是刚才踹他的随侍。 完了,他要死了。 “噗”的一声,杜江吐出了一大口血。 头晕耳鸣下,杜江吓的不敢再放肆,佝偻着身体倒在路边。 随侍跳下马,拿着马鞭,便往杜江身上抽。 “老爷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知感恩,真是大路朝天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 杜江咬牙忍着,鬼使神差的又在想,姚士杰放他走。又命人故意打他,是不是想让他去找闵瑶买惨? 如果是这样,那姚士杰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 竟然连好处都不想给他。 休想! “别打了!大老爷要有话,就请直说,反正我杜江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喊,反把随侍喊的莫明其妙,收了马鞭,踩着他的胸道。 “你想要我家老爷说什么?” “说什么大老爷心里没数吗?想让我杜江办事,总得给我些好处吧?一点好处都没有,就要我卖命,门都没有!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什么跟什么? 随侍翻了个白眼,立马猜到杜江在想什么了。 “白痴!” “我白痴?大娘子关我半年,所为何人。真以为我心里不清楚吗?想要我报复那溅人,那就拿出诚意来,我说了,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杜江狼狈的抬起头。还冷笑的擦了擦血。 随侍只觉得杜江可笑之极。 “你确实是个白痴,我家老爷和暄王妃已经冰释前嫌,从此以后,你做什么都跟姚家无关,再敢出言不逊,劳资便打烂你的嘴!” “滚!” 最后一脚,直接把杜江踢到了烂泥里,看到杜江满脸不敢置信,还挣扎着想爬起来,随侍连下手的想法都没了,厌恶的吐了口浓痰,转身便扬长而去。 “冰,冰释前嫌了?还,还真怂了?”杜江摇摇晃晃,怎么也不敢相信。 若是真的,那他怎么办? 宁河村回不去了,天大地大也无他的容身之所,重要的是,他还身无分文,怎么另谋生路? 脑瓜子嗡嗡的杜江,爬着爬着,便到了星云湖。 第575章 光彩夺目 书房里的闵瑶,处理完帐薄,又把元大宝几个召集到一起,说完重新开业的计划,最后才带着人查看了大棚。 月朗星稀。 正如陈木荣所说,大棚里的植物。被破坏了一大半。 但剩下的玉米有一人多高,长势非常喜人。每棵都结了两个穗,看果露出来的须,还没有变色,便告诉刘康。重新安排人细心打理,等到须须变成棕色,便是熟了,可以采摘了。 再去查看土豆,闵瑶就发现,它被破坏的很少,基本上都成活着,并长的郁郁葱葱,有的还开了花。 可能是地下植物,大家都不懂,所以不知道它的宝贵和高产。 闵瑶偷着直乐:“刘康哥哥,等到它成熟。它一定会是大家的惊喜。” “怎么说?”刘康好奇,说实话他看不出土豆有多好,以为玉米结两个穗,那它可能也结两个到三个。 闵瑶便蹲在地上,摸着叶片儿道:“玉米一棵只结两个穗,但它……” “它如何?” “它会在地里结很多很多啊。” 而且还是一窜窜的。 这么一说。刘康就懂了,顿时眼波流转,满是星光。 “它会很高产?” “对,会很高产,再有一个半月左右,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闵瑶高兴。再去看辣椒。 辣椒都结了果,但还是绿的,纷纷藏在绿油油的叶片里,不翻一翻还找不到。 “要让它们见阳光了。这样才红的快,不过红辣椒有红辣椒的吃法,青辣椒也有青辣椒的吃法,明天中午就用它给大家炒个菜。” 闵瑶闭着眼睛想,明天就炒木耳青辣椒与肉,再擂个虎皮辣椒加豆豉……对哦。虎皮辣椒加皮蛋,也是一道名菜呀。 眼睛一亮。闵瑶就问:“刘康哥哥,咱们有没有皮蛋?” “皮蛋?” 那是什么东西?刘康一头雾水。 闵瑶懂了。那就是没有呗,顿时喜笑颜开。 “明天,明天我教大家做皮蛋。” “孙志,你明天去收些新鲜鸭蛋,越多越好。” 是的,越多越好,因为不但可以做皮蛋,还可以做咸鸭蛋呀。 就在闵瑶心无旁骛的越想越开心时。躲在暗处的杜江只觉得越来越恍惚。 那个被众星拱月,人很消瘦,但笑的仿佛星光璀璨的人,真的是闵瑶吗? 她好像全身上下都被笼罩着耀眼光芒。她的五官眉目,又是那么的柔,那么的美,还那么的喜庆安详,宛如一个行走的小太阳般,不但照耀着她自己,还温暖着身边人。 只是这么远远看着,就仿佛被她身上的热量感染,并好像能触碰到,她从内而向外散发的某种温暖。 忽然之间,杜江就在想,他都错过了什么? 原本她是属于他的呀。 是他用四抬大轿,吹吹打打娶回家的小娘子啊。 可现在她的美,她的柔,她的笑,她的好,以及她像太阳般的暖,却统统不再属于他了。 她站在哪,就仿佛形成了一个世界,围着她而站的人都在笑,笑得是那么的亮眼,那么的刺目。 而他,却像阴沟的老鼠,不但见不得光,还只能与阴暗并驾齐驱。 杜江全身一颤,忽然感觉心好痛,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闵瑶!”杜江呢喃。 “你本该是我的娘子呀。” 就在这时,杜江看到另一行人,举着火把慢慢靠近了闵瑶。 闵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望,那明媚到有如春光灿烂的笑,仿佛瞬间达到了某种高度,暖了整个世界…… “斉文臻。”她喊。 只见她脚步加快,光彩夺目,雀跃到宛如七月流火,向着那个叫她人,飞奔而去。 第576章 都很美好 斉文臻张开手,眉目间仿佛点亮了整个银河,接住飞奔而来的闵瑶。 她落到他怀里。 仰着头。 “你来了。” “再不来,你是不是连家都不想回了?”斉文臻笑着促狭。 而闵瑶眉眼弯弯。 “怎么可能,明天我给你和母亲做好吃的呀。” “什么好吃的?”斉文臻垂着眼帘摸了摸她的头。 那样的宠溺和温柔,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众人惊讶。忽然间觉得,什么天作之合。金童玉女,都不够形容他们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息。 都是全身充满了阳光和安稳美好的人呀。 “康哥,我好像看到了日月同生。”元大宝羡慕。 刘康点头:“是瑶瑶值得拥有,这天下间所有的最美。” “确实是这样。以后我想娶一个,像瑶瑶这样爱笑又聪明的娘子。”元大宝憧憬。 “那你慢慢等吧。”像瑶瑶这样的娘子,可遇不可求,别说万里挑一,只怕全世界都只有一个闵瑶。 二人细声交谈,被斉文臻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里。 不知不觉,斉文臻嘴角就扬了起来,在他转身之时,淡漠明亮的双眼,还不着痕迹的扫过某处。 虽无停留,但躲在某处的杜江,却倒抽了口凉气。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斉文臻发现他了。 不寒而栗下,杜江急忙蹲了下来,神色惊慌的缩成一团。 闵瑶依在斉文臻身边,如数家珍道:“给你做青椒炒肉啊,这个时候山上还有野蕨、野春笋、棉菜、野木耳。野葱,都是好东西呢。” 斉文臻拉着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宠溺道:“好。” “对了,刚才姚士杰来见我,他跟我说,杜江在他那。” 斉文臻挑眉。神情不变道:“是吗?” “是啊,他的意思是,他并不知道姚大娘子救了杜江,还把人关在他姚家柴房。生怕我误会,所以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十分忐忑,我就跟他说,杜江与我还有何干呢?” 斉文臻垂帘,眼里划过一抹似水般的柔情。 “不论从前还是以后。他与你都无关。” 闵瑶耸了耸肩:“姚士杰想结束丁忧,可听陈大人说。上面似乎卡着他。” “你想帮他?” “不想,我只是答应他。从此以后恩怨两消,大家各自安好,至于朝庭的事情,我只是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呢?” 就算能做,她也不会做。 她还没圣母到,去帮人家馆复原职。 斉文臻知道她的意思,笑着便勾了勾她手。 “其实你能做的。有很多。” 微风徐徐,夹着青草扑面而来,闵瑶嗔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就有的默契。把一切都咽进了风里。 …… 第二天一早,闵瑶撸起袖子便开始干活。 先是去查看书院的建设进度,然后再巡视了一眼选好的公墓。 最后才进了宝庆城,去看食味人间。 当她指着对面的天上人间,告诉元大宝,以后就是她的了,元大宝还很惊讶。 “姚士杰把店转让给你了?” “是的,趁着还没开业,你去叫些人,从咱们家的二楼修一座桥,直通对面的二楼如何?” 元大宝想了想,眼前一亮:“可以啊,这样修以后它能成为一道风景。” “没错,悬空桥的特色风景。” “行,那我下午就去找人。” 正说着,找了一晚上二狗的何小四,拽着形同乞丐般的二狗,从外面冲了进来。 “瑶瑶姐姐,我终于找到二狗了,二狗快叫人呀。” 二狗一脸污浊,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眼里满是泪的看着闵瑶。 “瑶瑶姐!” “二狗?真的是你!”闵瑶惊喜不已,连忙把二狗从头看到脚。 只见他光着脚板,衣衫褴褛,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脸上满是油污,仿佛很久很久都没洗过澡似的。 闵瑶心疼,拿着帕子就要替二狗擦擦,二狗吓的急忙往后躲,这一躲,闵瑶就发现,二狗的脚不利索了,竟然好像有些瘸? “你的脚?” 二狗流着眼泪躲在何小四身后。 何小四红着眼道:“二狗的脚被叛郓打断了,我找了一晚,才找到他。” 闵瑶心一抽:“让我看看。” 二狗拼命摇头,他生怕自己弄脏了闵瑶的手。 第577章 过去的人与事 “瑶瑶姐,我身上脏。” 二狗擦了把眼泪,其实他好想说,看到你我好高兴,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闵瑶叹了口气,便让何小四先带二狗回家,回头又嘱咐芸娘,给二狗洗个澡换身衣服。 二狗很惶然。沉默了四、五秒后,转头就往外跑。 “哎?”芸娘惊呼,正要追出去。闵瑶拉住她。 “瑶瑶姐姐?”何小四很茫然,他不明白二狗跑什么。 闵瑶便推了他一把。 “去吧,先带他回家,等晚上我再给他看腿。” 也许别人不懂二狗跑什么,但闵瑶知道,二狗心里很复杂。因为刚才二狗看她的眼神,有想被爱的渴望,也有说不出来的委屈,以及想掩饰,又掩盖不住的——怨与恨。 那四目相对的瞬间,闵瑶其实很自责。 因为在危难之时,她并没有照顾到二狗。 是她,把二狗遗忘了。 任由他在天下最乱的时候,自生自灭。 人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是她的错,没有顾上二狗呢。 情绪微落,闵瑶叹了口气,元大宝便拍了拍她。 “你别想太多,救民于水火,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可其实,我可以帮他一把的。”闵瑶懊恼。责怪自己粗心大意。 “那你要这么说,我和刘康哥哥也有错,走的那天,谁都没想到他,不光他,还有宝庆城所有认识的人。”元大宝翻了个白眼。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做的好。是大家的功劳,做的不好,就全成了你的错,你这样可要不得。” 闵瑶被他这么一说,心胸开阔了不少。 哭笑不得道:“好吧好吧,是我伤春悲秋了。” “你不是伤春悲秋,你是心太软。” “那心软是娘子的通病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元大宝无语凝咽了,心想也是。忽然间他想到钱喜嘉。 “瑶瑶,你刚来的时候,看到钱家的粮店开门了吗?” “钱家?钱喜嘉?”元大宝不提,她还没想到这个人,一提闵瑶眉头都紧了。 最后一次见到钱喜嘉,是在北湖城。那时,钱喜嘉站在城楼下,冲她大声喊:她就是闵瑶,她就是闵瑶,城外大郓就是来抓她的,把她交出去。 当时,是崔离稳住了局势,也派人软禁了钱喜嘉。 后来如何,她也没问。 只知道她和郓队离开北湖城的时候。钱喜嘉还活着。 “对啊,我昨晚进城,他家粮店就关着门。今早路过,还是关着门,算了。我一会找个人去打听一下吧。”元大宝呢喃。 闵瑶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主动告诉元大宝,钱喜嘉做过什么。 若有机会再见,只怕钱喜嘉自己,都会绕着她走吧。 紧锣密鼓查看完店里,闵瑶就回了星云湖,然后让人摘了新鲜青椒,麻溜的又炒了一桌菜。 青椒溜肝尖、青椒炒野生木耳、虎皮青椒豆豉、凉拌折耳根、凉拌野生蕨菜、香椿炒鸡蛋……等等,都是当下最时令的野菜。 最后还榨了一壶新鲜的杨梅汁,怕斉元氏吃着酸,还加了些冰糖。 “嬷嬷。斉文臻还在兵马司吗?” “回娘子话,王爷还在兵马司。” “那你拿食盒,给他每一样菜,都送些过去吧。” “娘子若能亲自去,王爷恐怕会更高兴。” 闵瑶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我下午没空。鸭蛋都送来了,我还得抽出时间做新菜式,另外,火柴作坊和煤球厂,我还没去看呢。” 她那有空,能记着让春嬷嬷去送饭,就很不错了好嘛。 要她说,斉文臻得知足,她可是大忙人。 芸娘过来:“王妃,小四爷和小二狗爷都洗澡了,两人这会正在说悄悄话。” “小四爷?小二狗爷?”闵瑶嘴角抽了抽,一脸诧异的看芸娘。 芸娘脸一红,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紧张的连忙道:“是奴婢叫错了吗?” 闵瑶哭笑不得:“也没叫错,就是乍然一听很别扭!因为我和嬷嬷平时,都是叫小四,至于二狗,也是二狗。” 芸娘吐了吐舌:“可奴婢们不敢像王妃和嬷嬷那样叫。” 好的吧,闵瑶笑的眉眼一弯:“那以后就叫小四爷,至于小二狗爷……” 还是等她见过二狗后,聊一聊再说。 第578章 必然美味 宝庆城兵马司。 严华见到提着食盒的春嬷嬷,眼睛顿时就亮了。 “可是王妃亲手做的饭菜?” 春嬷嬷笑:“那是当然,王爷还在办公?” “是,你要亲自把饭菜送进去吗?”严华咽了咽唾沫,压住眼里的羡慕。 天下谁不知道,王妃做的菜。手艺堪称天下一绝?那个色香味意形,可是样样齐全。那怕吃不着,偷偷闻闻味儿都能让人食指大开呢。 “那到不用,你提给王爷就好。”春嬷嬷想着,严华是自己人。她还是省省时间,赶紧回去守着闵瑶,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大意,以为没事就不谨慎了。 严华耸了耸鼻尖,一边接过食盒,一边偷偷问。 “王妃可有说给咱们几个也备了一份?” 这话挺冒昧也挺僭越的,可肚子里的馋虫,实在让人控制不住,所以严华舔着脸就问了。 春嬷嬷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想让王妃给你也准备?” 严华没脸没皮的尬笑:“那不是馋嘛,真羡慕你,可以呆在王妃身边。没事就吃王妃做的饭菜。” 唉,严华好不哀怨的叹气。 春嬷嬷哭笑不得,也懒得跟他多说。 前脚一走,后脚严华就把饭菜提到了斉文臻面前。 专心致致处理公文的斉文臻,并没有留意严华,只到严华把饭菜端出来。那股熟悉的香味飘满屋后,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了。 一抬头,就看到严华笑得无比灿烂道:“王爷,王妃命春十七送饭菜来了,您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吃?” 斉文臻愣了一下:“她没来?” “没。听春十七说,王妃很忙,下午还要巡视火柴厂以及蜂窝煤厂,还有那什么做鸭蛋。” 斉文臻心里酸了一下。撩起袍子便走到方桌前。 四、五道嫣红翠绿香气扑鼻的菜,一看就知是闵瑶亲手所做。 “让你查的人,查的如何?”斉文臻提起筷子,便开始吃。 严华一边咽唾沫,一边心不在焉道:“昨晚去了南郊的破庙,一直在里头睡觉。两个时辰前,董瑞回来报。说是进城觅食了。” “觅食?”斉文臻眯了眯眼,瑶瑶手艺不减当年。咸辣适中越吃越香。 “是,就是在城里乞讨。”严华吐槽,那不是文明说法嘛,不文明就是杜江在要饭。 “盯着他,一旦发现他想去找王妃,便打断他的手脚,丢出城去。” “是,属下明白。”严华控制不住。“咕咚”咽了一大口唾沫。 “……”斉文臻无语凝咽,索性面无表情道:“你下去用饭吧。” 严华脸色瞬间一耷,苦哈哈道:“属下不饿,属下等王爷用完。再吃也不迟。” “……” 斉文臻磨牙,很想说赶紧滚,直特娘个贼的,真以为他不知道严华的小九九嘛。 就这些菜,他自己都不够吃。 …… 与此同时,闵瑶让芸娘把饭菜摆到了斉元氏屋里。 一上午没看到她人的斉元氏,正伸脖子在等她,结果闵瑶没等到,反而把崔离和赵红锦给招来了。 二人笑眯眯的往桌前一坐,便招呼斉元氏。 “老夫人快坐吧,难得瑶瑶亲自下厨,可不能错过。” 赵红锦摸着肚子,眼睛发光。 “我怎么感觉瑶瑶手艺越来越好了呢,这菜好香啊。” 崔离咽着唾沫,很没形象道:“确实很香,此乃新鲜的辣椒吧?好东西,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斉元氏被他们一说,也勾起了馋虫,耸了耸鼻尖:“确实好香,这是什么菜?” “什么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是瑶瑶亲手所做,必然美味。”赵红锦忍不住,提起筷子便往斉元氏手里塞。 要不是碍着她的身份,她和崔离早下手了。 斉元氏看着新奇,本想说等瑶瑶来了再一起吃,可赵红锦已经往她碗里夹了菜,弄得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就在这时,闵瑶洗了手过来,看到师父和师公已经来了,便笑着喊人。 “母亲,师父师公。” “来了?快快快,我和你师父都要等不急了。”崔离为老不尊的赶紧下手。 看着他狼吞虎咽,仿佛牛嚼牡丹似的,斉元氏就怔了半天。 还是闵瑶生怕她吃不着,赶紧坐下后给她夹菜,斉元氏才回过神来。 第579章 没吃饱 “这……” 真有那么好吃? 好吃到连形象都不要了? 斉元氏被崔离吓到。 闵瑶知道斉元氏在震惊什么,她自己也很无奈,摸着鼻子继续给自己夹菜,也给斉元氏夹菜。 “母亲快吃,不然师公就要吃没了。” “怕我吃没,就多做点啊,每次做菜量都那么少,吃不饱知道吗?又不是喂猫。”崔离瞪她,满是埋怨。 以前师公这样埋怨。师父还会说几句公道话,可现在师父一个人两张嘴,吃着吃着也埋怨。 “量确实少。瑶瑶你下次多做点。” “……”闵瑶抚额,一桌八个菜,四个荤四个素外加一大盆汤,以及米饭馒头都管饱,还嫌量少? 她好难呀! 斉元氏没见过这种场面,很不习惯的呆若木鸡。直到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才忙不跌的开始吃。 结果一吃,斉元氏就被辣到了。 “瑶瑶,这是什么,好……好……” 好半天斉元氏也没找到形容词。 崔离便提醒:“辣!” “对,就是辣,好辣。”斉元氏被辣得头上冒了汗。 赵红锦便乐:“就是要辣才好吃,又开胃又生津,吃完还能回味无穷。” 闵瑶思维一分散,忽然就想起一句,小霸王其乐无穷??? “咳咳!”连忙给斉元氏倒了杯杨梅汁:“母亲第一次吃,是会感觉很辣,您再多吃几口,适应适应?” 斉元氏张着嘴煽风,见她倒了红红的果汁,还能为是酸梅汤,急不可待的喝了几口。便发现不是。 “这是杨梅汁?” “对呀,母亲喜欢吗?”按理斉元氏应该会喜欢,因为闵瑶知道,斉元氏的口味偏酸甜,她肠胃有些不好,也是平时吃山楂吃的,所以杨梅汁,她应该不会反感。 斉元氏确实很喜欢,连忙又多喝了好几口。 “喜欢。这个杨梅汁又鲜又好喝,怎么做的呀?” “就是拿新鲜杨梅榨成的汁呀,若是怕酸,便往里搁些冰糖。” 那听起来是很简单,斉元氏很欢喜的又尝了几口菜。 一开始,还觉得很辣,可正如赵红锦所说,越吃越回味无穷,无穷到她还想再吃点。可桌上的菜全没了。 斉元氏呆滞,转头看闵瑶。 “瑶瑶,菜是好像不够。” “……”闵瑶抚额,还没说话,师父和师公就摸着肚子把话截过去。 “我说量少吧,你还不信?连老夫人也站到咱们这边了吧。” “瑶瑶。你晚上多做点,算算时间,这是你醒来后,第一次正式下厨吧?”师父只差没说,我也很馋。 “别说醒来后,就是醒来前,我也有好几个月,没吃到她做的菜了。”崔离很幽怨。 闵瑶无语凝咽,努力为自己争辩:“八个菜一个汤。实打实的,量不少了好嘛,师父师公。你俩肚子都鼓起来了。” “鼓起来了也没吃饱。”二人异口同声,还瞪眼睛,一脸我就不讲理了。 闵瑶便撇着嘴向斉元氏求助。斉元氏咽了咽唾沫,竟然站到了师父那边。 “是好像,没吃饱。” “……”闵瑶不想说话了,翻着白眼道:“饭不要吃太饱,吃太饱就长肉了,得留着恋想,等下一顿。”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的崔离和赵红锦,哼了几声,扬长而去。 斉元氏哭笑不得,仿佛看懂了里面的欢乐道:“以前你们也是这样用饭?” “是啊,明明都吃到肚子鼓起来了,还天天嚷嚷没吃饱。会撑坏胃的。” 斉元氏会心一笑,越看闵瑶便越是喜欢。 “怪不得人人都传,你的手艺登峰造极,这下母亲是真信了,那怕撑坏胃,也想再多吃一点呢。” 闵瑶咧着牙跟斉元氏腻歪。 “母亲是真没吃饱吗?” “真没。”要不是她提前给夹了一碗菜。她只怕连半饱都没有。 看着桌上的八个空盘,斉元氏好后悔,早知道就学学崔赵,先下手为强。 “好吧,那我一会给母亲做碗酒酿丸子,填填空好不好?” “母亲能跟你一起做吗?”斉元氏问她。 闵瑶没意见,领着斉元氏便去了厨房。 从昨晚到了后,斉元氏就没仔细看这房子,只知道她住的房间里有茅房,一开始,还担心会很臭,却不想在丫环提醒后,试了如厕,却发现屋里一点味也没有。 不但没味,用水沐浴,以及排便都很方便。 让斉元氏新鲜了一晚上。 第580章 真心喜欢 到了上午醒来,斉元氏还想到处去转转,可丫环又说闵瑶出去了,禀着以往的修养,斉元氏硬是忍了一上午,所以这会瞅着空,她就想当尾巴。 当然了,她也想知道闵瑶到底在忙些什么。 进了厨房,斉元氏就更觉得新鲜了。 因为闵瑶的厨房。就是贴近后世的那种开放厨房,不但窗明几净,还整整齐齐。让人看着便很新奇,新奇到眼前一亮。 “这是厨房?”斉元氏惊讶。 “对呀,这边是水槽,可以用来洗菜洗碗洗锅,这边是灶台,打开这个。火就来了。” 闵瑶介绍了一下,卷起袖子,便给斉元氏做酒酿丸子。 才开始捏糯米粉,赵红锦就从门外伸出个头道:“记得给师父也煮一碗,师父还没吃饱。” “……”闵瑶牙痛,心想才不搭理师父,那怕师父怀着宝宝,也不能让师父暴饮暴食,对身体可不好。 第一次体会这种房子的斉元氏,很不习惯,尤其是大家住得仿佛很近,她就有些别扭,但不知道为何,一看到闵瑶,就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不但合理,还总有一种温馨。 仿佛只要有她在,就有热闹团结的味道。 “我听丫环说,这个叫水笼头。一拧开便流水,一关上就没了,而且还有热水和冷水。” “对啊,母亲觉得它方便吗?” “何止方便,简直太好用了,连味道都没有呢。”斉元氏真心喜欢。 “那等以后回了王城,我让人改一改母亲福寿园?” “行啊,那再好不过了。”斉元氏高兴。 闵瑶边说边做,很快便煮好了酒酿丸子。 斉元氏尝了一口。忍不住又叫好了,明明看她做法并无花俏,还跟她的手法相差无及,但味道却是天壤之别。 一时惊叹,斉元氏夸她。 “瑶瑶,你这双手,是有仙法吗?为何你做的东西,就那么好吃?” 闵瑶笑的好难为情,吐着舌头道:“估计是瑶瑶爱笑。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有笑的味道。” “净瞎胡说,爱笑就能做好菜啦?”斉元氏戳她脑袋。 闵瑶也不解释,因为她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厨子的心情。就是决定了一个道菜的心情,很玄学,说不清也道不明。 当然了,用菜人的心情,也很重要,就像心情好,吃什么都好吃一样。 “母亲,上午我忙开业的事情去了,都没空陪您。您不怪我吧?” 斉元氏都听丫环们说了,她除了好奇,并没有不满。 “知道你很忙。怎会怪你,就是母亲好奇你到底在忙什么。” 闵瑶便把自己的事,详细的说给了斉元氏听。为了防止她听不懂,还特地把开业计划也说了一遍。 斉元氏听完乍了乍舌。 “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 “要注意的细节是挺多的,但上了手也很简单,母亲要无聊,我让春嬷嬷陪您到处看看,尤其是大棚那里,母亲要喜欢,就挑一处,我已经给高掌柜传信了,估计花种子的事,下午就能有回信。” 顿时,斉元氏有了精神。急忙问:“真的?” “真的。” “那我下午就去挑地。” “嗯嗯,母亲随便挑。” 斉元氏更高兴了,不知不觉,便吃到肚滚肥圆。 等春嬷嬷回来,她又交待好,就把鲁辉和秦放叫了过来。教二人做皮蛋和咸鸭蛋。 把原理说完,又亲眼看着他们封好罐子,才仔细交待:“装好罐后,放到地下室里摆着,不要动它们,等一个月后就能食用了。” 秦放鲁辉认真记好,忽然遗憾道:“可惜去年没来得急存冰,不然今年就可以做冰镇甜品。” 闵瑶摊手:“碰到乱世,能有什么办法?但愿以后,天下能太太平平。” 唯有世间太平,人们才能越活越好,才有幸福可言啊。 …… 第581章 二狗 趁着时间还早,闵瑶又去何小四那。 还没靠近他房间,就听到小四和二狗在说话,说的正好是二狗躲叛郓。 “所以,你的腿不是他们打断的,而是你自己故意摔断的?”何小四心惊。 二狗细弱蚊呤:“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二狗,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走的时候没叫你。”何小四很自责。 二狗很久没回话,久到闵瑶皱眉,才听他平静道:“我不怪你。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和瑶瑶姐也是自身难保,我还知道,冬生哥哥就出了事,你们也很难。” “是,那个时候,瑶瑶姐姐不但很难。还很危险,连我都不准跟在瑶瑶姐姐身边,后来,瑶瑶姐姐还被绑架,失踪了一个多月,我和刘康哥哥,都以为瑶瑶姐姐没了,我天天哭,天天哭,把天下菩萨全求个遍,还好菩萨听到了,瑶瑶姐姐没死,但人却中了毒,一昏迷又是十多天。” 何小四说着心酸,眼泪叭嗒叭嗒掉。 二狗惊呆,他只听人说,闵瑶被封了宝郡主,至于旁的一概不知。 原来。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那他……岂不是怪错瑶瑶姐了? 二狗心情很复杂。 沉默中,闵瑶在外面敲了敲门。 “谁?”何小四吸了吸鼻子。 “我。” 何小四过来开门,看到她来还很难为情,生怕闵瑶笑他是个爱哭鬼。 闵瑶看破不说破,只柔声道:“吃饭了吗?” “吃了,芸娘姐姐让人送了饭菜过来,很好吃。我和二狗吃了三大碗。” “那吃饱了吗?” 何小四点头,闵瑶看二狗,二狗也拘束的点头。 “厨房还有些新鲜的杨梅,你去洗一些端来跟二狗吃呗?” 何小四嘴馋,连忙跑了。 其实闵瑶就是想支开他。 二狗早熟,立马就意识到,闵瑶有话要单独跟他说,顿时坐立不安的缩了缩肩。 “二狗,你是怪我。没有像保护小四那样,保护过你吗?”闵瑶开门见山的看着他问。 二狗手抖了一下,喃喃道:“小人不敢,小人命溅,能活着已经很好了,不敢奢望别的。” 话很酸。很难讨喜,闵瑶叹了口气,让他抬脚。 二狗却吓的往后缩,嘴里惊惶道:“不用不用,我脚已经好了,瘸一点没什么大碍。” “那万一能治好,以后就不瘸了呢?”闵瑶试探的问他。 说实话,她以前挺喜欢二狗的,觉得二狗心思缜密。又有勇有谋,将来成就,只怕还在何小四之上。 但没想经逢大变。二狗的性格变得有些偏激。 没以前那么阳光积极,反而阴暗抑郁了。 “那也不用,我就是烂命一条。不敢让瑶瑶姐为我操心。” 闵瑶皱眉,二狗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些危险啊,他仿佛在黑暗边缘徘徊呢。 沉默片刻,闵瑶走到何小四的书桌前,拿笔画了三条路,每条路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但在路中各画了一些东西,然后拿字贴盖住路中。 “芸娘,二狗,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闵瑶把路摆在桌上,笑眯眯的看二狗。 二狗不明觉厉。更加忐忑。 芸娘倒是很配合的凑了过来。 “这有三条路,你们选一条,选同样的也行,不一样的也行。” 芸娘便选了左边的路,二狗战战兢兢,想选芸娘选的。但又怕闵瑶瞧不起他,一咬牙,便选了中间。 闵瑶便当着他们的面,把字贴拿开。 只见芸娘选的左边,一路繁花似锦,而二狗选的中间,却是一马平川,唯有最右边那条没人选,但怪石嶙峋,十分崎岖。 二狗不懂,愣愣的看闵瑶。 芸娘很高兴:“王妃,这是什么游戏?” “选择人生的游戏,这就好比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生路,但路的选择权却在自己手上,将来想变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交什么样的朋友,都是自己选的一样。” “比如芸娘,你选了这条路,那你要不要走,选择权也在于你,你可以走到这,也可以一直走下去,当然,你也可以走着走着再拐到这,去看不一样的风景,但不论你如何走,它都是你自己选的。” “二狗也一样。” 闵瑶似笑非笑的看二狗,然后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如果想治脚,就告诉小四,我再抽时间给你看。” 说完,她像对待何小四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带着芸娘走了。 二狗呆滞,看着纸上的三条路陷入了沉思。 第582章 应急创伤后遗症 其实,人在经逢大变后,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转变,有些人抑郁,有些人黑化,有些人更阳光更积极,也有些人慢慢变的怨天尤人…… 这也就是人们最常说的,应急创伤后遗症。 二狗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出了房间。芸娘就有些似懂非懂,小声问闵瑶:“王妃是在点化小二狗爷吗?” “也不算点化,只是想帮他一把。但能不能走出沼泽拥抱阳光,还得看他自己了。” 正所谓,只有自己走出阴暗,别人才能拥抱他,是一个道理。 何小四洗了杨梅回来,看闵瑶不在。便知道又忙去了。 “二狗,这杨梅真好吃,你快尝尝。” 二狗还在发呆,猛不丁回了神,赶紧拿字贴把路中盖上,然后像闵瑶那样问何小四:“你选一条。” 何小四咧着牙嗦着嘴,一边喊酸,一边又往嘴里塞,红红的杨梅汁,把他手指都染紫了。 “选这个干嘛?” “一个游戏,你选一个。” “那就这个吧。”何小四选了右边那条。 二狗怔愣,把字贴拿开,何小四就看到自己选的怪石嶙峋,道路崎岖。 “呀,这是什么?” “瑶瑶姐说,这是人生路。”二狗看着何小四,喃喃道:“你选的人生路好多障碍,会不想走吗?” 何小四眨了眨眼。只稍微一想便摇了摇头:“既然选了那就走呗,瑶瑶姐说了,人生总会有困难,但办法总会比困难多,只要无所畏惧,不忘初心,那总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光明大道。” “对了,我要去上学了,瑶瑶姐给我报了名。让我后天去上学,二狗,你跟我一起去吧?” 二狗还在震撼他说的无所畏惧,不忘初心,突然就好像懂了闵瑶的用心良苦。 她是想告诉他,每个人的人生起点,也许都一样,但如何选择,却是在于自己。 如果换成他。选了右边的这条怪石嶙峋,恐怕不会像小四那么乐观,而是会埋怨苍天不公,又或者立马放弃,换别的路来走。 但小四却说,选了就走。大不了就想办法,然后走出属于他自己的光明大道。 这就是差距么? 二狗一个机灵,有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过来。 直到很多年后,二狗才找到正确的形容词,形容他这个阶段,叫着了相,入了魔。 “小四,我想治腿。”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瑶瑶姐姐。” 二狗拉住他:“小四。等我腿好了,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对吗?” “你腿就是没好,我们也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这么问?” 二狗笑了,腰也直了,趁着小四还在吃杨梅。他珍而重之的把三条路折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到了怀里。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看懂,也没有完全体会,但没关系,他可以留着慢慢看,慢慢体会,从此以后,他也要像何小四,无所畏惧,不忘初心! “小四,我也想上学。” “好呀。我去跟瑶瑶姐姐说,瑶瑶姐姐一定会高兴的。”何小四笑弯了眼。 很快,何小四在火柴加工厂找到闵瑶,他把二狗想上学,想治腿的事告诉了她。 闵瑶摸了摸他的头:“二狗经历了很多孤独,也经历了很多苦楚。他可能会很小心,也很敏感,但你既然选了他当朋友,那以后就要对他耐心些哦。” 何小四似懂非懂:“我记住了,瑶瑶姐姐放心。” 闵瑶笑了笑:“晚上吧,晚上我再去给他看腿,既然后天要一起去上学,那这两天你和二狗都准备准备。” 何小四雀跃,忽然想起一个事,便小声道:“瑶瑶姐姐,那二狗可以跟我一起住吗?” 闵瑶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何小四太单纯,怕他将来对二狗太好,容易造成升米养恩,担米养仇的局面。 沉呤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吧。” 有些事情她可以替何小四做决定,但有些经历,还是需要何小四自己去体会,她也不能因担心,就提前去扼杀他的前路,更何况二狗将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且看着吧。 也许她只是白担心一场呢? 第583章 你看不见我 五月的天,就像晚娘的脸,前一秒阳艳高照,下一秒也许就会倾盆大雨。 巡视完火柴加工厂,又确定了蜂窝煤只差原材料便可以开工后,闵瑶就去了东沟斜谷。刚走到一半,天就变阴。 “不好。芸娘带伞没?” 话还没说完,豆大的雨就砸脸上了,闵瑶哭笑不得,赶紧拖着芸娘便往里跑。 一直跑到东沟里头。才找到刘康。 刘康带着人在山边躲雨,看到她和芸娘淋成了落汤鸡,急的脸色都发白。 二话不说,赶紧把蓑衣披到她身上。 “你怎么来这了?”刘康很生气,别人不知道闵瑶的身体状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因为崔离不止一次对他们说,闵瑶现在受不得风寒,很有可能一病就会要命。 可现在到好,她竟被雨淋成了落汤鸡。 心急下,刘康赶紧喊大家找干柴,试图生火给她取暖。 闵瑶淋了雨,脸色是有些难看。但见刘康哥哥这么紧张,也很暖心。 其实她自己,都没中毒后遗症放在心上,总觉得人就是绿毛僵尸,适应适应总会慢慢变好,如果一味的小心。把自己当玻璃,那往后余生,岂不是真成了玻璃珠子? “刘康哥哥没事的,这天不冷,没那么容易风寒。” 刘康听完脸色铁青,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先抓着她打一顿。 “什么不冷?才刚刚立夏,还要穿两件衣,你呀,就是心太大。真要生病你让我怎么跟王爷交待?又怎么跟成玉交待?” 刘康气的不行,眼见找来的人还粗手粗脚,弄半天都没点着火,就急的一把将火柴夺了过去。 闵瑶笑的没心没肺,看着大雨里的挖了一半的墓穴,轻声道:“今天能挖好吗?” “已经挖好三个了。不管这雨停不停,明天早上之前。必须挖好。”刘康郁闷,忍不住又数落:“你说你来这做嘛?是担心我办不好事吗?” “不是。我就是想过来看看,顺便问问李阳哥哥传信回来没有。” “挖坑有什么好看的?李阳要有口信回来,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你急什么?”刘康是真气狠了,气闵瑶不爱惜自己身体,这要淋出病来,他就成罪人了呀。 闵瑶吐了吐舌:“我也不是急,我就是想多走走。” “那你在家附近走不行吗?非要来这里?”刘康没好气。看着她脚下滴水,心情便更糟糕。 “我错了嘛,我也不知道会下雨呀。”闵瑶一脸无奈,心里暗暗吐槽。她又不是天气预报。 刘康便絮叨:“这要让王爷知道,我脑袋都要不保,你蹲下蹲下,赶紧烘一烘身上。” “那有那么严重嘛。”闵瑶撇嘴,心想斉文臻还在兵马司呢,只要没人给他传话,他也不知道她淋雨了呀。 可世上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火才烧起来,雨幕之下就见三匹马,风驰电掣地从山边过来了。 “哒哒哒”之声伴着淅淅沥沥,眨眼就到了闵瑶躲雨这。 闵瑶还诧异,心想是谁呀? 结果蓑衣一掀,就见斉文臻板着脸,比刘康还要生气的望着她。 呃! 闵瑶吓了一跳,瞬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忙往刘康跟芸娘身后躲。 躲到最后,还欲盖弥彰的立起袖子遮着脸,嘴里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顿时把斉文臻气的,牙都要磨碎了,她是傻了吗? 刘康无语凝咽的倒抽了口气。 心想,这雨确实把人给淋傻了。 只有芸娘骇的连忙跪下。 这一跪,闵瑶就感觉身边的空气全冷凝了。 唔,这人是煞星嘛?他一来连温度都跟着下降。 “过来!”斉文臻黑着脸道。 闵瑶还有闲功夫拉扯芸娘,想让芸娘站起来,继续帮她挡着。 芸娘都要哭了。 “不来,你看不见我,我没在这。” “……” 第584章 犯了众怒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山边的石岩变成了水帘洞。 斉文臻朝刘康挥了挥手,刘康立马如获大赦,领着人便走了。 而闵瑶还不知情,她还在忐忑不安的拿袖子遮脸,并飞快的在想。怎么逃脱疾风。 斉文臻看她鞋滴水,就忍不住肺疼。 “冷吗?” “不冷。”闵瑶回的飞快。 “身上都滴水了。还不冷?”斉文臻没好气,回头扫了眼严华,严华立马打了个寒噤,然后二话不说的把芸娘叫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拉围幔。 “是不冷啊,都快入夏了。”闵瑶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自己很委屈,撇了撇嘴,索性硬着头皮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瓷娃娃,刘康哥哥给我生火了,我烤一烤就好。” 对哦,刘康哥哥呢? 闵瑶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周围没人了。 惊愕下,她自己主动放下手,然后朝前后左右望了过去。发现刘康和帮工们,竟然全不见了。 只剩下斉文臻,以及严华、董瑞、芸娘。 而严华好像还在拉围幔。 “呃?那来的围幔?我刘康哥哥呢?” 斉文臻冷着脸,没好气的走近她,然后拽着她的手,往围幔后走。 掌心一碰。斉文臻就有点炸毛。 她手好凉。 还敢不说冷。 “赶紧换衣服。” 闵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犟嘴了,竟没想到,斉文臻如此细心,不但快速找来,还给她带了干爽衣服。 真是神奇。 严华和董瑞拉好围幔。便披着蓑衣站到雨里去了,还隔得远远滴。 芸娘小心翼翼,捧着干净衣服让闵瑶换。 闵瑶换好才发现没有芸娘的,刚想说就怎么就一套。芸娘就心有灵犀的白着脸道:“奴婢没事,王妃不要管奴婢。” 呃! 这万恶的旧社会。 闵瑶牙疼,只好叮嘱芸娘,先披上围幔。 斉文臻脸色更不好看了:“过来。” 闵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磨磨蹭蹭走近他,最后停在他两步开外。低着头撇着嘴。 “你怎么来了?” “本王若不来,你打算冒雨回家吗?” “会停的吧。这个季节又不会下太久。” “还敢强词夺理。”斉文臻气的想打她,身体明明弱。还老东跑西跑,可气的是,身边还没有得力丫环。 “人家那有,我又不知道会下雨。”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拿过芸娘递来的蓑衣,仔细帮她系好。 “还冷吗?” “不冷。”一开始就没冷好嘛,闵瑶还不服气的撇嘴。 看她这样,斉文臻没脾气了。撑着伞便拉她上马。 二人共骑一匹,顶着倾盆大雨便往回走,走到一半,就见刘康哥哥一行人。穿着蓑衣还在路上,看她被斉文臻带回家,还纷纷松了口气。 “刘康哥哥,我先回去了。”闵瑶没心没肺的还打招呼。 刘康头痛。 斉文臻也头痛。 到了家,衣服又湿了一半。 斉文臻的脸色就没好过,又盯着她洗热水澡换衣服,闵瑶乖乖照做。 结果从浴室出来,就见师父挺着肚子,冲她笑眯眯,而斉文臻还在边上。 “过来,让师父把把脉。” 闵瑶抚额:“我真没事,大家别这么紧张。” 赵红锦瞪她:“有事没事,不是你说的了算,赶紧的。” 好嘛好嘛,闵瑶蔫了,乖乖把手递过去,让赵红锦把了半天,才有气无力的收了回来。 “没事吧?” “目前看着像没事,但晚上注意点,一会喝碗姜汤。” 闵瑶一脸我就说吧,还不信她的委屈巴巴。 看她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赵红锦肺都疼了,狠不能指着她鼻子骂,咋就心这么大呢,敢把离魂散不当一回的事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师父气呼呼的走了,没多久刘康回来,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确定斉文臻在照顾她,才放心走了。 屋里只剩她和斉文臻大眼瞪小眼后,闵瑶全身不自在的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忽然在想,也许她就应该像别人家的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好,省得他牵肠挂肚。 “说话呀。”闵瑶眨眼。 斉文臻揉了揉太阳穴:“你想让本王说什么?” “呃……”她不就是淋了点雨嘛,怎么还好像犯了众怒似的。 嘤嘤嘤! 第585章 病如山倒 结果天还没黑,闵瑶瞅着,也许是该做晚饭了,刚站起来,就感觉头晕目眩,天地无声。 脸色欻的一下,就白到了毫无血色。 一直提心吊胆,留意着她的斉文臻,心窒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 “来人,去请赵神医。” 闻讯回来的春嬷嬷,瞬间慌了神。急忙又把回房的赵红锦给叫了过来。 这次,闵瑶懵了,她感觉到病来如山倒的晕眩,连忙给自己把脉,就发现气虚脉弱,是寒气入体的前兆。 “怎么会这么弱?”闵瑶惊呆。 斉文臻咬牙切齿地抱她上床:“从现在开始。你那里都不准去了。” 闵瑶郁闷,眉头紧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难道说,我以后真的不能再大意了吗?” “你说呢!”斉文臻又心疼又生气。 急忙过来的赵红锦,神情也变严肃了,确定她是寒气入体,出现体虚后,气的破口大骂:“现在还逞强吗?自古以来中了离魂散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而你……竟然不把它当一回事,你真以为自己是妖怪,能顶九条命吗?” 闵瑶白着脸说不出话,很是郁闷。 俗话说的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而她现在,要没本钱了么? 真沮丧。 “马上烧热水,用药澡逼寒气,再用黄酒送服固本还阳丹。” 闵瑶大吃一惊:“师父?怎么还要吃固本还阳丹?” 别人不知道这药的成份,但她却很清楚。所谓的固本还阳丹,就像后世的安宫牛黄丸,常常用于吊命的紧急状况。 而里面也有牛黄、犀角以及百年紫山参等等,二十多味名贵药材,制做复杂先不说,其中有一味主药,还十分难寻,当初师父教她的时候,还跟她说过。这还阳丹一年也才出二十三、四颗,越用越少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寻常人风寒入体,症状会如此凶猛吗?” 闵瑶抽了口气,心想确实不会,正常人淋了雨,受了寒,估计要到晚上才会发烧发热,可她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脉象就变了,而且还很迅猛。 完了,以后她想当绿毛僵尸,都成了一种奢求么? “我跟你说过,你不能体虚,一旦体虚。残毒就会被唤醒,以后你还当它是耳旁风吗?” 赵红锦柳眉倒竖,要不是碍着斉文臻在,她都狠狠掐她。 闵瑶发蔫:“不敢了。” 赵红锦肺疼的去写药方。 收到信的崔离过来,也急忙替她把了把脉,然后神情严肃的去和师父商量用药了。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闵瑶全身发寒,可怜巴巴的把头缩在被子里。 斉文臻看到,又心疼又生气。还偏偏无能为力。 就在等泡药澡的时候,闵瑶感觉,头越来越晕。最后晕到看斉文臻都成了重影。 她吓得心悸,连忙伸手去抓他。 斉文臻看到,先是主动伸手。却发现闵瑶抓了个空,仿佛睁着眼睛,都看不到他手在哪一样,刹那间,斉文臻瞳仁缩成了针尖。 “瑶瑶?” “完了,我看到两个你了。”闵瑶知道自己抓了空,一时间好慌。 赵红锦和崔离脸色都吓到了,急忙喊孙志,马上备药澡,那怕水不热,也先泡着。 “用九转还阳针,帮她把神魂定住。”崔离提议。 赵红锦一琢磨便当机立断。还提醒闵瑶:“说话,一直说话,不要停,保持你的神志。” 闵瑶现在不敢大意了,咬着唇对斉文臻道:“对不起,我以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所以没把淋雨放在心上,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大意了。” 斉文臻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胸口隐隐发疼地用力握着她的手。 “等你体内的残毒没了,以后你想去哪,本王都陪着你,别怕,你就是小强。” 虽然他不知道小强是什么,但大意他懂,所以压着心火,顺着她的话进行宽慰。 闵瑶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咬着牙掐他的手。 第586章 芸娘自尽 “我真傻,我以为我能掌握自己的身体,却不想,这一巴掌打得我脸真疼,还连累你们为我着急,我以后是真的不敢了,对哦,你别怪芸娘,芸娘也不知道我会这样。还有刘康哥哥,你也别跟他生气,我这回是真记住了。” 闵瑶叹气。 看她还有闲功夫替别人开脱。斉文臻心火油然而生,可活见鬼的,他偏偏还不能不顺着她。 “真记住了?” “真记住了!” “那本王抱着你去泡药澡,能起来吗?” 就这说话的功夫,闵瑶眼睛就看不见了,心里越来越慌。还不敢表露,咬着牙想起身,却发现力气也没了。 就像回到一个月前,她刚刚中箭的那一天。 该死,她是真草率了。 虽然她没说,但斉文臻已经发现她不对劲了。 心如针刺下,斉文臻急忙看崔离,崔离拿起金针是便施展九转还阳针。 “瑶瑶,你别慌,会好的,相信本王。”斉文臻声音颤了颤。 赵红锦急的满头是汗,推开斉文臻便掐闵瑶虎口。 “说话,赶紧说话,不要停。” 闵瑶心情很沉重,赶紧强颜欢笑的睁大眼,茫然道:“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讲话本吧,就讲个聊斋。聊斋里的画皮。” 谁管她讲什么,赵红锦只要她嘴巴还动,神志还清醒就好。 斉文臻急的手心全是汗,而这时的芸娘,已瘫在了外面,并早已泪流满面。 既然眼睛看不清东西,师父又要她保持清醒,闵瑶索性闭上了眼睛,然后平心静气的娓娓道来。 一套九转还阳针扎完。闵瑶感觉头没那么晕了,力气也在回流。 趁师父道:“赶紧抱她去泡药澡。” 她悄悄的睁了睁眼,就发现眼睛能看到了,只是还有些模糊。 全程没敢说话,默默的任由斉文臻帮她脱衣,又任由斉文臻把她放进浴桶,才苦笑自嘲:“我真成玻璃珠子了。” 斉文臻揪着心道:“你何止是玻璃珠子,你是大家的眼珠子,懂吗?” “对不起啊。我以后是真的不敢再大意了。”闵瑶叹息。 “现在是好点了吗?” “是,刚才眼睛发黑,什么也看不到。” “那现在呢?”斉文臻心慌,一瞬不瞬的看她,生怕她说还看不见。 “现在能看到了,感觉头也没那么晕了。就是……就是没什么力气。” 听到她和斉文臻对话,赵红锦在外面喊:“从今天开始,你三天内不能下床,给我老老实实在床上呆着。” 就在这时,收到信的斉元氏,慌慌张张的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芸娘瘫在地上,哭的鸦雀无声。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瑶瑶呢?” 芸娘一抬头,瞬间就像压垮了最后一根神经,爬了起来便冲出了门外。 何小四和二狗过来。正好看到芸娘冲出门。 “芸娘姐姐?不好。”何小四慌了神,连忙跟二狗去追,一路追到湖边。就见芸娘扑通一声,跳了湖。 “啊?来人啊,芸娘姐姐。” 守在外面的董瑞大骂了一声,赶紧救人。 还好赶的及时,芸娘没有大碍,但愧疚难当的芸娘,却一心求死,抓着董瑞的佩刀,还要自刎。 “住手!王妃都在替你开脱,你还有脸求死?这样对得起王妃想保你的心吗?”董瑞气的把芸娘推倒在地。 还不清楚什么情况的何小四和二狗,整个人都懵了。 “芸娘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董瑞没好气道:“王妃淋雨了。” 二狗怔愣,心想不就是淋了个雨吗?怎么要死要活。还如丧考妣?正要问何小四,何小四就脸色大变的往回跑。 嘴里惊叫:“瑶瑶姐姐!” 百转千回里,斉元氏也问清了原由,顿时急的抓心挠肺:“怎么会这样?那现在如何了?瑶瑶,明暄?” 斉元氏着急,狠不能破门而入。眼见都要捶门了,赵红锦拉着她道:“老夫人别急,瑶瑶还在泡药澡,咱们得稳住,如果连咱们都慌了,那瑶瑶会更慌。” 听到动静的闵瑶,赶紧在屋里回:“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 刹那间,斉元氏眼泪都下来了。 “我怎能不担心?明暄,明暄在不在里头?” 斉文臻只好咳了一下。 闵瑶替他回:“在呢。” 第587章 偷换慨念 泡完药澡,趁着还在出虚汗,师父赶紧让斉文臻喂她吃了固本还阳丹。 看着大家担心的样子,闵瑶很难为情,最后还是师父左一句右一句,才把所有人都劝了出去。 趁着这个时候,董瑞把芸娘自尽的事,告诉了斉文臻,斉文臻脸色瞬间不好。 “想死用不着跳湖。本王随时都可以成全她,关柴房吧。” 董瑞下去照办了。 还不知道这事的闵瑶,总感觉屋里少了谁。但想半天也没想起来。 最后看到二狗,想起了他的腿。 “师父,你帮二狗看看腿呗。” 赵红锦没好气的瞪她:“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别人再不好,都比你强。” 看这打击的,她竟无言以对。 “师父。我的情况都这么糟了,那朱大人岂不是也一样?” 赵红锦受不了她,明明自己还是个病人,可总喜欢想着别人。 “朱魏是个男人,从根本上来说,他体质比你好。” 这算不算二次打击? 闵瑶发蔫,又问:“那师父,从明天开始,我习武强身如何?应该就能增强体质了吧?” 赵红锦板着脸哼了好几声,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闵瑶还挺高兴,只要将来不变药罐子,那付出一些汗水,她是很乐意的。 估计刚泡完澡,又吃了还阳丹,所以口很渴,下意识的想喊芸娘,才发现屋里少了谁。 “师父芸娘呢?” 赵红锦看着她意味不明,叹了好长一口气。帮她出去叫人了。 斉文臻坐在中堂,正和斉元氏商量,要不要从新买一批侍女,就见赵红锦出来找芸娘。 “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自己差一点连命都没了,还想替下人开脱。”斉元氏很生气。 赵红锦无奈,说了句公道话。 “不是她心软,是她眼里没有贵溅之分。看谁都一视同仁,她这性格要说好,也挺好,要说不好,只怕将来……她身边的下人,容易没了主次之分。” 就像芸娘,这个时候跳湖,那不是添乱是什么? 要换成正儿八经的深宅后院,芸娘这种奴婢。就算再好用,也要被送到庄子里,永不再用。 说严重点,还会被打死。 直白的说,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记得以前有个宫嬷嬷,还挺懂规矩的。把她调到瑶瑶身边吧。”赵红锦提议。 对这个人,斉文臻还有些印象,但斉元氏一听姓宫,立马就问了:“可是王城宫家出来的嬷嬷?” 赵红锦记不清,回头看春嬷嬷,春嬷嬷连忙点头:“就是宫家人。” “那还等什么?宫家出来的女馆最有分寸,人在哪?” 春嬷嬷便说了一下,之前传信调宫嬷嬷回王城的事,也就是说。闵瑶还在王城养身体时,调了宫嬷嬷回王城,后来闵瑶自己回宝庆了。所以和宫嬷嬷来了个错身。 “把人再叫回来,有点折腾人,还是让孙志找几个好的。先用着吧,慢慢调教。”赵红锦身为闵瑶师父,最有发言权,给了建议便回了卧房。 闵瑶见师父没把芸娘带来,便猜到芸娘是不是挨罚了。 “师父,是不是斉文臻罚芸娘了?” 赵红锦也没说是不是斉文臻罚的,反问她:“难道不应该罚吗?” 闵瑶撇嘴,有点钻牛角尖:“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罚她做什么?” “她在你身边是做什么的?” 闵瑶愣了一下:“侍女呀?” “原来你也知道,她是侍女呀?那侍女没有照顾好主子,该不该罚?” “……”闵瑶眨眼,好像是有些道理:“可是……” “没有可是。她身为侍女,既然得你器重,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你大意了,她不能大意,因为照顾好你。那是她的责任。” 好吧,从各司其责上来说,师父的话没毛病。 可心里就是有些别扭。 赵红锦知道她的性子,索性轻描淡写道:“老夫人身边的小满,如果没有尽到职责,照顾好老夫人,让老夫人命悬一线,你觉得小满该不该罚?” 闵瑶嘴角抽了抽,师父赢了,这慨念偷换的,她无言以对。 第588章 闲出蘑菇 “好吧,那怎么罚的芸娘?” “永不再用。” “啊?”闵瑶吸了口气,感觉这也太严重了,刚想试图挽回,赵红锦就板着脸打断。 “继续刚才那个比方,老夫人还在命悬一线,大家想尽办法在救老夫人,可小满却因自己的失职,先跑去自尽。大家还要分神去救她,你说能用还是不能用?” 闵瑶瞳仁缩了一下:“芸娘自尽了?” 赵红锦冷哼,强势道:“若所有下人。在失职之后,都跑去自尽,你觉得这叫什么?” 叫……叫欺主添乱了吧。 闵瑶皱了皱眉。 “你大意,不顾自己的身体是错,可她身为奴婢失职后不认错,还跑去自尽。且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就这个行为都不可取,你且安心养着吧,不要再东想西想,你应该记住,你好她们才好,而不是本末倒置。” 芸娘的事没得商量,赵红锦发完脾气就走了。 闵瑶叹气,觉得是自己害了芸娘,但师父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若以后丫环下人做错了事,个个都想着用自尽来逃责,那以后岂不是家宅不宁。 确实不可取。 该立立规矩了。 …… 一场雨,害得闵瑶躺了三天,连冬生哥哥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但好在开业进度没有被拖慢。除了芸娘被关到了柴房,其他人都按部就班的运转了起来。 闵瑶有些失落,矫情的想,是不是自己不重要了? 大家有她没她,都能把事做好? 正长吁短叹,赵红锦过来送药,便把她骂了一顿。 “你就是闲不住,爱劳心的命,这天下多少人想当个富贵闲人?你呢?生在福中还不知福。” “……”闵瑶抚额。骂的好有道理,她是不是又找虐了? “嘤嘤嘤嘤……人家只是不想当咸鱼嘛。” “你还嘤嘤!”赵红锦气死了,狠不能一拳打死她这个嘤嘤怪。 一窝火,便让春嬷嬷拣了针线过来,指着布头道:“你要闲不住,就给师父肚子里这个,做几件衣服。” “……”她又不会做衣服,怎么做嘛。 最后还是斉元氏过来救场,说让她继续学弹琴。 闵瑶苦哈哈的看着母亲和师父:“难道我以后。就只能学学琴棋书画了吗?” “琴棋书画不好吗?那才像个大家闺秀。” 卧槽! 让她当大家闺秀,岂不是浪费了她的才华? 百无聊赖时,李冒来了。 还拿着笔墨纸砚笑眯眯的来了,一看到他,闵瑶眼里仿佛就冒了光,还在脑中给他加了个出场音乐。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 “李冒!”闵瑶爬起来喊。 热情的把李冒吓了一哆嗦。 “你别动,好好在床上躺着。”李冒如临大敌。 闵瑶黑了脸:“我都躺出蘑菇来了,你还要我别动?那你来干什么?” “编教材。”李冒干咳,眼神偷偷的往窗外瞄。 “既然是编教材,那我不动能编吗?写字不需要动啊。”闵瑶没好气,懊恼的都要哭了。 李冒挺了挺腰,皮笑肉不笑道:“你动嘴就好了,我来写。” 说完,李冒让人抬了桌子。铺好笔墨纸砚,还丢了些资料给她,春嬷嬷帮着。给她摆了个炕桌放床上。 “玛耶,这是早有准备。”闵瑶无语凝咽的假装抹委屈。 赵红锦都气笑了,拉着斉元氏便去了外头。 斉元氏不解。还生怕把闵瑶给累着,赵红锦便指了指,站在窗外的斉文臻。 只见他背着手站在那,一言不发的往屋里看。 “是斉小子吩咐的,瑶瑶啊,确实是个闲不住的人,若真让她一直躺着,她就会无精打采,如蔫了的枯草,适当让她动一动,做点她喜欢做的事,反而有助她的精气神。” 斉元氏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也是,这三天拼命让她躺着,她反而越躺越蔫,连气色都不如之前好看。 但现在,她和李冒在屋里编教材,流失的热量。仿佛瞬间就回来了。 “她果然是不能闲着。”斉元氏惊讶。 赵红锦哭笑不得:“其实,这人要想有精气神,就都不能闲着。” 斉元氏若有所思,心想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去忙种花了? 毕竟瑶瑶总念叨着,想要玫瑰花呢。 有了李冒,闵瑶很快就把矫情都收起来了,然后心无旁骛的跟李冒编了一下午教材。 直到饥肠辘辘,李冒才偷偷道:“明天我再来,但你能不能跟王爷说说,别老在窗外盯着,下馆实在慎的慌。” “……啊??”闵瑶惊呆。 第589章 最后的倔犟 斉文臻老在窗外盯着? 她怎么不知道? 怪不得李冒有时候会走神,一走神便如坐针毡般往窗外瞄。 闵瑶懵懵的看春嬷嬷:“是斉文臻让李冒来的?” 春嬷嬷便笑:“王爷知道娘子闲不住,所以才安排了李大人。” 刹那间,闵瑶心里就像被春风挠过,好痒好痒。 按捺不住,偷偷看窗外。没看到他人呀。 “嬷嬷,你扶我起来走走呗。” 春嬷嬷有些担心。但仔细想想也好,赵神医说了,可以适当的陪娘子走走,但绝不可以再让娘子受寒。 闵瑶现在也乖了。知道要循序渐进,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不当一回事。 手脚虽然还无力,但有春嬷嬷扶着,她能一口气走到窗户边。 悄悄推了条缝,就见窗外摆了张桌子,斉文臻就坐在哪处理公文。 闵瑶心尖一烫,还敏锐的发现,公文上竟然摆了帐薄。 那不是她的帐薄吗? 还有她之前写的计划书,以及星云湖书院的进度报告。 这下闵瑶懂了,怪不得大家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运转。原来是斉文臻在帮她干活。 而大家也没有不需要她,只是怕她吃不消。 听到动静,斉文臻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傻傻的站在哪,于是皱了皱眉,一撩袍便进来了。 “不在床上躺着。下来做甚?” 闵瑶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呆呆的看着他道:“李冒说你老盯着他,原来你在外面办公呀?” 斉文臻轻哼,就想抱她回床上。 闵瑶急忙道:“别别别,让我晒晒太阳吧,下午的太阳晒着最舒服。” 斉文臻依她。又让人搬了长椅,铺了厚厚的褥子,直到把她安排妥当,才回到桌子前继续处理公文。 闵瑶眯着眼偷偷看他笑。忽然问他:“斉文臻,你说……你心里是不是老挂着我?”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我说呀,肯定就是呗。”心里要不挂着她,怎么会连兵马司都不去了,还把公文搬到了家里。最重要的是,他还看出她闲不住。所以把李冒都给找来了。 从一个,以前仿佛什么都不懂的直男。变成了一个事事都先想着她的暖男,这个变化和跨度,不是一般大呢。 害得她心跟猫抓了似的,好甜好甜。 “你说是就是。”斉文臻无奈,世上怎会有她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心里明明知道,还非得说出来。 微不可见的,斉文臻脸红了红。 一直盯着他的闵瑶。顿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窝着嘴惊呼。 “斉朗,你是不是脸红了?” “……”斉文臻抚额,僵着身体一板正经道:“休得胡说。” “明明就是!” “那是太阳晒的。” “我不信。太阳只晒脸吗?” “来人,明天给本王准备遮阳伞!” 斉文臻瞪她。 闵瑶笑的跟耗子似的,还要故意调侃:“好吧好吧,太阳晒的就是太阳晒的,唉!这就是我官人最后的倔犟呀。” “叭嗒”斉文臻手里的笔断了。 咬牙切齿道:“瑶瑶,你知道本王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就是你这不要脸的样子!” 哦嗬,这多难为情呀,闵瑶笑的嘴都合不拢,还要故意气他:“这太阳晒的真舒服,一舒服吧,我就想打豆豆了。” 斉文臻眯眼:“谁是豆豆?” “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的那个豆豆啊。” 斉文臻:“……” 他知道了,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趁着心情还不错,闵瑶笑够了,随口便提道:“让我见见芸娘吧,毕竟她是哥哥送我的人,让我跟她谈谈,好不好?” 斉文臻瞬间醋海生波,三天了,竟然还想着芸娘那个丫环。 第590章 抓她死穴 说来也怪,斉文臻前一秒不高兴,下一秒天气就变阴了。 瞅着他的脸色,闵瑶还想调侃两句,可就在这时,严华拿着八百里加急进来了。 “王爷。是泗水汉城的急报。” 斉文臻看了看天,直接走到闵瑶身边。重新把她抱回屋里。 “本王已让孙志把卖身契还给她了,昨晚她已返乡。” “啊?”闵瑶惊讶,还想再多问些,可斉文臻却没空跟她说。安置好她,立马就出去见严华。 闵瑶只好问春嬷嬷,春嬷嬷便道:“是真的,王爷确实是让孙志把人打发了,还给了芸娘五十两银子做盘缠。” 闵瑶很遗憾,还以为有挽回余地呢,却没想到,斉文臻和师父,在这件事上,态度竟然如此坚决。 “可我记得芸娘曾说过,她是犯馆之后,本该流放的啊。是哥哥见她可怜,把她救了出来,放到我身边的,那她怎么还乡?” 春嬷嬷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听孙志说,芸娘母亲是怀安人。她能去怀安吧。” 事已至止,也只能这样了,好可惜。 要是往好里想,从今以后芸娘恢复了自由身,其实也挺好的吧。 春嬷嬷看她还在忧思过虑,便故意阴阳怪气道:“娘子对芸娘可真好。” 这一酸。就把闵瑶给酸醒了。 “嬷嬷,你是吃醋了吗?” 春嬷嬷无奈:“奴婢吃醋到是没什么,就是担心王爷吃醋。” “……”好的嘛,闵瑶抚额。 正说着。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天也是怪,说下雨就下雨。”春嬷嬷嘀咕。 “雨季来了吧。”闵瑶百无聊赖,索性静了静心,便让嬷嬷把教材给她。 没多久,斉文臻去而复返,拿着严华刚才送来的急报。 “泗水汉城接连暴雨。皇上命本王速去救灾,本王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啊?” 闵瑶惊讶,这公事来的猝不及防。但又合情合理。 “现在就走吗?” 斉文臻点头,看着她很不放心道:“身体没好之前,你不可以到处走动,否则下一个芸娘,就是春十七和孙志,听清楚了吗?” “……”卧槽,竟然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 真是干的漂亮,算不算抓住了她的死穴? “知道了。那你要去多久?” 治水救灾可不是闹着玩的轻闲事,搞不好会有危险呢。 “现在还不知道。”斉文臻皱着眉,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公事他不怕。就怕她不听话。 闵瑶难堪,急忙摒了乱七八糟的事,快速回想斉朝的堪舆图。 “泗水汉城在长江以南,离宝庆城到是不远,那我和母亲在这里等你把公事办完,再一起回王城?” 斉文臻捏了捏她的手:“本王正是这个打算,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又加重语气再三叮嘱,闵瑶只好表态。 “你放心,之前我以为自己没那么糟糕,所以才不当一回事,但以后,我是真的不敢大意了,你相信我。” 斉文臻叹了口气,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见汉城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下闵瑶没了心思再看教材,急忙让人把堪舆图找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闵瑶就吓了一跳。 “泗水汉城在咱们上游呀,那宁河涨水没?” 恰好刘康过来送帐薄,听说斉文臻去汉城了,便想打道回府,可回头想想,他也不能把帐薄送汉城啊,左右寻思,刘康只好来找闵瑶。 闵瑶便拉着刘康看堪舆图,指着汉城下游问:“刘康哥哥,咱们宁河涨水没?” 刘康想了想:“昨天就开始涨水了,但水位还行,不算太高。” “那如果上面一直下暴雨呢,对咱们宝庆有没有影响?” 这话把刘康问懵了。 第591章 挖渠排洪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记忆中,宝庆城没有发过洪水,但是东阳城被水淹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而且除了东阳城,再往上走的嘉瑶县也被淹过。” 刘康指了指地图上的嘉瑶。 闵瑶摸着下巴计算:“嘉瑶离汉城更近,都在长江中下游。” “这很正常,每年雨季中下游都会出事。但咱宝庆城地势高啊,基本上没涨过洪水。” 刘康很乐观,还反过来问她。关心这事做嘛。 闵瑶便道:“是斉文臻接到急报,说泗水汉城连接暴雨,让他去救灾了,所以我才看看堪舆图啊。” 刘康懂了,原来是关心斉文臻的公事。 不错不错,现在终于有了为人妻的样子。 又说了会话。刘康就把书院进度,以及这两天的营业情况做了个交待。 原以为这雨下不了多久,可没想到,斉文臻前脚一走,后脚这雨就没停了。 一直连下三天,雨势也没见变小。 这下可把刘康急坏了。 “瑶瑶,这雨下的很不对劲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停工了。” 闵瑶看着屋檐下的雨线,也很头痛。 “让李阳哥哥先别开采了吧,这雨下的确实心慌,我担心矿洞会塌。” 刘康皱着眉道:“矿洞应该没事,咱们挖的不深,但老这么下雨,原材料不好运啊,就是运来了,咱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场地进行晾干。” “还有就是,邻县那边也纷纷传信过来。说暂时不要送原材料了,雨太大,实在没地方放。” 闵瑶惆怅。 “那就先停,告诉李阳哥哥,让他想办法预防一下水淹,你不是说东阳城以前被水淹过吗?让李阳哥哥未雨绸缪,带些人多挖排水渠吧。” 看着雨势,刘康心里的不安,越变越大。 “从昨天开始。星云湖的水位也涨了,如果这雨还不停,我担心咱们的房子会被淹啊。” 闵瑶吓了一跳,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说完,她让孙志准备蓑衣和软轿,顶着大雨把星云湖巡视了一遍。 就发现星云湖果然涨水了。 再到宁河边,就见浑浊的江水十分汹猛,有些地方。洪水还没过了良田。 不好,这是要发大水的节奏啊。 “刘康哥哥,水涨这么凶,陈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刘康烦燥的摇头:“以前没下过这样的雨,宁河也没涨大水,应该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吧?” 闵瑶不安。急忙让孙志掉头进城,她要去找陈木荣说说。 结果还没到县衙,闵瑶就碰到了巡视宁河回来的陈木荣。 还没开口呢,陈木荣就主动道:“王妃可是为了水患而来?” 闵瑶说是,陈木荣就急忙请她进屋,指着桌上的堪舆图道。 “宁河下游很窄,水势却很急,如果这雨再不停,我担心宝庆城就要被水淹。王妃可有什么好办法?” 被问到脸上,闵瑶不敢大意,看着堪舆图便问陈木荣可有应对之策。 陈木荣肃然。先是说了一下,今年的雨难得一见,然后提出。想把下游拓宽,进行人工排洪。 可闵瑶看着堪舆图,总感觉不是好办法。 因为下游有上千倾的良田,一个不好,洪水倒灌,那宝庆城的百姓,就要颗粒无收了。 她把忧虑一说,陈木荣就乐观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搞不好明天就会停雨,只要这雨一停,那水势就会下降,只要拓宽下游。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宝庆城的地势高,近百年也没发过洪水嘛。” 闵瑶听着这话,心里直打鼓。 斉文臻都去上游救灾了,那下游怎么能不做准备? 要知道洪水无情,说来就来呀。 “陈大人。万一这雨明天后天,它都不停呢?” 陈木荣愣了一下,依然指着下游道:“如果不停,那也只能继续拓宽下游,要不然呢?” 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呀。 就拿嘉瑶县来说,朝庭年年都派人治水,可到最后还不是被洪水淹城? 有些地方的地势低,一到雨季那就是束手无策啊。 闵瑶心里咯噔,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她也不懂治水呀。 愁肠百结的回了星云湖,结果这雨又下了两天。 眼见还没有停雨的苗头,闵瑶真急了。 “刘康哥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既然陈大人没有好的良策,那咱们就自己挖渠排洪,不能让星云湖的水,再这样涨下去,真会出事。” 第592章 真龙跺脚 王城。 从一个月前开始,各地暴雨不停,导致水患的消息,就像雪片一样飞到圣隆帝面前。 一开始圣隆帝还没放在心上,只是按旧例,进行拨款镇灾,再着重敲打工部馆员,抓紧时间治理河道。 可随着时间推移,发生水患的地方越来越多。心神不宁的圣隆帝就想起一个人来————张晋超! “李德胜,那张晋超可还活着?” 李德胜愣了一下,急忙道:“还活着。皇上要见他吗?” “摆驾暗牢,朕要见他。” 李德胜心惊肉跳了一下,陪着圣隆帝便下了暗牢。 所谓暗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但暗,还伸手不五指。常年不见阳光,唯一的光线,便是过道上的火把。 自九江城破,张晋超被活捉后,就被圣隆帝悄悄关在暗牢。 除了圣隆帝的心腹暗卫,每天来送一顿饭,张晋超就没有再见过任何人。 但张晋超知道,只要圣隆帝不杀他,早晚有一天,圣隆帝就会亲自来见他。 果不其然,圣隆帝来了。 连关了数月,没有见过阳光的张晋超,皮肤很白,人也很瘦,可在见到圣隆帝时,却不慌不忙的笑了,开口便道:“接连暴雨,天灾已露苗头了吧?” 圣隆帝瞬间脸黑如墨。是谁告诉他外面接连暴雨了? 难道他真是天选之人? “昔曰你预言,朕气数已尽,若强行在位,便会引来天灾人祸,那朕问你,谁,是将来的真龙天子?” “谁是真龙天子,皇上不是很清楚吗?何必还来问我?”张晋超哂笑。 “朕要你说!”圣隆帝紧了紧手心。 一股难以喻言的情绪,就像那乌压压的天空。将整个密封暗牢,包裹到更不透风。 张晋超摆了摆破烂袖子,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 “斉文臻!” 刹那间,圣隆帝呼吸都变得很急促。 “既然你预言他才是真龙天子,那之前为何又要辅助斉绗?还大言不惭说斉绗才是那雄白虎?” “雄不雄白虎,皇上心里依然清楚,就算皇上不信,又能如何?这天,早晚要易主。不信皇上还可以再等等看,十天之内洪水必淹泗水,若不想水淹整个长江下游,导致民不聊生,那就只有真龙跺脚,引地动山摇。才可让洪水退去。” 圣隆帝倒吸了口气。 “你还想挑拨离间,危言耸听,朕不会信你。” “皇上不信,那就等着看吧。”张晋超无所畏惧的转过身,眼角眉梢全是讥讽。 而后,不论圣隆帝再说什么,他也一言不发。 反正对他来说,事情最坏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做的? 至于那种子么,早在九江城破时,就给圣隆帝下好了。如今只等种子发芽,他便可东山再起。 他就不信,上天让他重生。就只是为了让他更悲惨。 除了这一世顺应天意,他上一世并没有做任何天怒人怨之事,那他顺应天意错了吗? 在他看来,不是他错了,而是既生瑜何生亮!! 别人以为,是斉文臻功高盖主,力挽狂澜,护住了天下,也保住了圣隆帝,可张晋超心如明镜的知道,让这天下轨迹全变的,是闵瑶!! 她的存在。左右了这世界很多定数。 要想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途,要嘛就是杀了闵瑶,要嘛……就是得到她。 像斉文臻那样,彻底得到她。 所以,他要借圣隆帝之手杀斉文臻。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索性让自己,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 知道张晋超还有更多秘密,但却选择闭口不言,圣隆帝就感觉胸口,如同堵了碎石般愤怒。 回到大殿,工部来报,说洪水已淹汉城。 “皇上,泗水已成汪洋大海,以汉城为中心,云阳、丰都、建平,以及下游的嘉瑶,全部被水淹,初步统计至少死亡三万余百姓。” 咔嚓! 工部上报的数据,就像一道闪电,重重劈在了圣隆帝心尖上。 对张晋超预言,他还不敢向外透露一个字。 紧跟不到一天,焦头烂额的工部,又接到了八百里加急。 信上言,暄王下令炸毁巴山,意在紧急排洪泄洪,抢救中下游,却不想巴山还未炸毁,但建平以东的巫山,却突然地动山摇,如神灵大怒般,撕碎了整个巫山…… 第593章 宝庆余震 就在巫山天塌地陷时,身处宝庆的闵瑶,感觉到了天摇地晃。 最先有感应的,还是小扁毛,它惊的连王霸之气都不要了,拍着翅膀就拼命往外飞,可惜斉文臻之前怕它伤人,所以命人打了一副铁链,把它给拴鸟架上了。想飞也飞不了。 只能狂燥的在屋里煽风拆家。 当时,闵瑶还没意识到有地震,只以为小扁毛是发脾气了。 刚想让春嬷嬷进行安抚。就看到门窗晃了晃,紧接着前后不到半分钟,整个房子和地面,都开始摇晃。 “不好,是地震!”闵瑶惊惶,这还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经历地震。 还好曾经学过如何紧急避险,所以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急忙拖着春嬷嬷,以及母亲和师父等人,跑出了屋外。 在这个时候,她顾不上淋雨,当务之急只有四个字,逃命要紧! 还是春嬷嬷和孙志不敢再犯错,所以在慌乱之时,还记得给她找了蓑衣,又备了伞。 跑到开阔之处,闵瑶就看到煤球加工厂,轰的一下倒了一半。 “快,快救人。”闵瑶吓的胆肝惧裂,踩着好像还有余震的地面,心急如焚的就要亲力亲为。 孙志等人那敢让她去,急忙让春嬷嬷看着她,自己带着人便往厂里冲。 “书院。还有书院,快去通知李冒,让所有人都出来,往操场上躲,这是地震,快快。” 来不急解释什么叫应急避险和地震,闵瑶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大家快出来。她没办法肯定,这房子有多结实,万一扛不住,那死伤……就无法想像了。 一开始,春嬷嬷等人还很慌,但见闵瑶做了快速的反应,便一个个沉住了气,赶紧听令行事。 天地震怒大约维持了一分多钟,就嘎然停了。 董瑞提起真气。刚跑到书院,就见李冒站在教务处,大声喊:“楼要塌了,都出来,赶紧跑,跑呀!” 紧跟着学生和先生们。全都狼狈的冲了出来,一个个神情慌乱的下楼。 但下了楼后,他们却不知道要往那跑。 董瑞这才想起闵瑶说的话,急忙大喊:“去操场,我们王妃说这是地震。” “地震?什么是地震?”李冒脸色苍白,那怕他学富五车,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斉朝的历史文献,也没有任何记录。所以他不懂何为地震。 但有一点,李冒知道闵瑶不会胡说八道的人。 虽然她是个娘子,但在学识上。远远高过于他,所以闵瑶说什么,他都信。 “我不知道。但刚才王妃就是这么说的,先去操场,让大家不要慌,也不要乱。” 董瑞最后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遇事不能慌,这是关键。 李冒见闵瑶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急忙组织学生和先生,统统往操场上集合。 星云湖就书院的人口最密集,所以闵瑶很快就赶了过来。 最先看了一眼教学楼,发现楼没塌,顿时就松了一大口气。 煤球厂是最先盖的临时厂房,虽然用料没问题。但那个时候毕竟没拓地基,它会塌很合情合理,但后来盖书院,一盖又是三层楼,挖地基的时候,闵瑶还特地嘱咐过。 “谢天谢地。书院的房子都没事。”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冒从人群里中挤了过来。 统统跑到操场的学生和先生们,也赶紧把闵瑶给围了,挤在前面的,一人一句道:“闵国士,是书院要塌了吗?” “是不是这雨把地基给泡松了?” “胡说,要我看是山洪快要来了。” “你们没听说吗?咱们上面的嘉瑶县,已经被洪水淹了呢。”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闵瑶捂着胸,缓了好一会,才示意李冒让大家都安静。 李冒喊了几声,可奈何人们太惊慌,人也多,还下着暴雨,所以声音都被吵杂淹没了。 闵瑶便指着操场上的高台,示意李冒去高台,这才让大家都闭了嘴。 “大家不要慌,也不要怕,这是地震,是地壳移动,才导致的摇晃,大家看看自己身边的人,看自己认识的同学和朋友,都出来了没有,要是没出来,就赶紧让大家都出来,这个时候只有站在开阔处,才最为安全。” 一声令下,学生们心稳了,急忙开始打量身边的人。 李冒也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配合着开始点人。 第594章 应急救灾 很快,不论是学生先生,还是来建房的百姓,统统被集中到了操场。 刚确定没有伤亡,书院的房子也没塌,第二波余震就来了。 大家惊恐的看到,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像风筝一样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天啊。书院是要塌了吗?” “不对,是天老爷发怒了,要吃人了啊。我想回家。” “好可怕,我脚下在晃。” 闵瑶抓住李冒:“想办法安抚大家,告诉大家不要怕,也不要怪力乱神,等余震过去,我会给大家科普什么叫地震。” 李冒自己也很恐慌。但看到闵瑶一脸镇定,不知不觉就稳了神。 没一会,震感消失了,比第一次要轻很多。 李冒便集中了熊平之等人,统一口径的对学生进行安抚。 闵瑶赶紧吩咐刘康:“你赶紧进城,看看城里是什么情况,然后想办法通知陈大人,让他组织百姓往开阔地跑,还有大宝哥哥,让他赶紧带着人来咱们这。” 比起宝庆城,星云湖要开阔多了,是最好的避难所。 “这会震多久?还会不会震了?”刘康吓白了脸。 可这个问题闵瑶没法回答呀,她那知道地震会震多久。 “不管震多久,这个时候都不能让大家躲房子里,要尽量往开阔地躲,以防倒塌压死人呀。” 刘康懂了,稳住气息便往宝庆城去。 趁着这会,闵瑶简单的跟李冒科普了一下何为地震。 她拣起一块岩石。又抓了一把泥,糊在岩石上面,认真的告诉李冒,岩石好比地球,而她们脚下站的土地,则是她捏的泥块,当两块泥移动,撞到一起时,地面就会出现震动。所以叫地震。 李冒心惊肉跳道:“咱们所站的大地,它是会动的吗?” “当然会动啊,不过它动的时候,咱们是没有感觉的,如果有感觉,那就是地震了。” “可它,为什么会动?” 闵瑶舔唇,这让她如何解释? 组织了半天语言,闵瑶只好花费唇舌。先给李冒科普什么叫土地版块,然后又拣起树枝,给他画了个地球,从最简单的地理知识说起,再说到海洋的地壳,李冒才似懂非懂。 “原来是这样。那这是自然反应?” “不是自然反应,是自然灾难,就像发洪水,是非人力可抗衡的自然灾难,在这种灾难面前,我们除了接受,就只能面对,身为书院的先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用怪力乱神去误导大家,那是误人子弟,并引起恐慌了。” 李冒明白。那怕没有地震之说,他也不会往怪力乱神上想。 但是,闵瑶的地理科普。却让他很震惊,他感觉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孙志,你照顾好我母亲和师父,董瑞你再叫十几人,跟我进城去看看!” 闵瑶牵挂着宝庆城的百姓,不去亲眼看看,她没办法放心。 要知道,宝庆城有很多老房子,还人口密集,这么强的地震,肯定会有伤亡啊。 …… 古人言,宁当太平犬。不当乱世人。 几个月前,是斉绗造反,对百姓们造成的伤害至今还未平息,不到半年,又来洪水和地震…… 当真是祸不单行。 一路披荆斩棘,闵瑶和董瑞赶到了宝庆城。 还没进城。就看到大量的百姓惊慌失措的往城外跑,手里提着,肩上挑着,都是各自的家当和财物。 有些见过她的,还好心的喊:“暄王妃你咋还要进城啊?快走吧,城里压死了好多人,老天爷发怒要吃人呢。” 闵瑶没法解释,只好带着董瑞在城门口,进行疏散。 “大家记住不要往房子里躲,尽量往开阔地跑。” “暄王妃你也赶紧跑吧,不要进去了,县衙都塌了呢。” 闵瑶吸气,好不容易排开众人,进到城里,就发现好多老房子都倒了,被压死的,还有受伤的,哪哪都是。 到处都能听到哀嚎和痛哭,场面十分惨烈。 “董瑞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 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董瑞心很沉重,咬着牙便对其他人道:“你们救人。” 可要怎么救?救了人又把人安置到哪? 闵瑶指着城外:“先安置到城外。” 不行,光靠她这点人手,就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作用,她要赶紧找到陈大人,一起想办法应急救灾。 第595章 泗水遇刺 宝庆城出没出事斉文臻不知道,但他知道,巴山下游的巫山塌了。 而他刚好在震源中心点。 所以地震一来,他这边就被震的人仰马翻。 以肉眼可见的震撼,全部亲眼目睹大地被撕裂,而就在撕裂的瞬间,暴涨的河水,仿佛找到了宣泄点,哗哗地自动改道。涌进了裂缝。 “王爷?地被炸裂了。”有人还惊喜的喊。 可随着第二波余震开始,泗水汉城的主薄就感觉不对劲了,也是他见识多广。立马就道出真相:“这不是王爷炸出来的威力,这是地震了。” 斉文臻瞳仁一缩,急忙带上身手敏捷的,就往下游查看。 很快,他就看到曾经巍峨险峻的巫山地域,竟然好像被夷平了一样。不但出现天堑裂缝,还让整个河道全部转向。 而汹涌澎湃的江水,也因为分流,奇迹般的变平缓,超高的水位眨眼降到最底下。 “王爷,水位降了,全流到地底了。”泗水的知府喜出望外。 “赶紧驱散这附近的村民,再马上回城查看。”斉文臻欢喜不了,他心里就像敲了警钟一样,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王城翰林的藏书楼中记载,四十三年前,蜀郡往西的白苍县,就曾经被地震吞噬过,方圆百里皆虚无。 若这是地震,那泗水汉城很危险。 泗水知府姓符,人称符大人,他看斉文臻脸色紧绷,那敢多言。只好赶紧听令行事。 在策马回城的路上,符大人才明白,什么叫人间地狱。 房屋的倒塌,洪水的释虐,泥石流的冲洗……好好的汉水城,一息之间竟然尸横遍野了。 “怎么会这样?” 追上来的马主薄,吓的差点失禁。 “大人,这是地震啊,地震啊。” “快。快快送八百里加急,再赶紧通知暄王。”符知府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炸个巴山排洪,却炸出了地震。 这下可如何是好。 斉文臻到底是见过千军万马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赶紧进行人手调配,并疏散存活下来的百姓。 另外还要遣人去下游查看洪水,一时间斉文臻忙的焦头烂额。 直到严华回来报。告诉斉文臻汉水城的惨状后,斉文臻才瞳仁倒缩的想到宝庆。 “立马传加急至宝庆城,本王要知道宝庆是否安好。” 治水排洪是抢险,地震转移也是抢险,四十八小时都没合眼的斉文臻,终于从工部收到了传书。 好消息是。长江下游的洪水已经退去。 但坏消息是,嘉瑶、丰都、建平,以及宝庆城,统统地震了,损失惨重。 “王爷,尸体太多了,根本来不急掩埋,再不处理的话,恐怕会引起疫症呀。”符知府冲了进来报。 斉文臻捏着上报的文书。深吸了数口气,才沉声道:“能掩埋就掩埋,不能掩埋就先撒生石灰。无人认领便就地焚烧。”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符知府心揪的退下。 瑶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斉文臻心急如焚。可偏偏却无法抽身。 就在震后第四天,闵瑶收到斉文臻传书,而不眠不休五天的斉文臻,突然在难民营中,感觉到了杀机,一支乔装成难民,并训练有素的死士,猛的发难,挥刀砍向斉文臻。 “王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严华,惊声下反扑而上,瞬间被砍中了四刀,眨眼就成了个血葫芦。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此时,同样忙得焦头烂额的闵瑶,拿着斉文臻的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震源是泗水,那他那里肯定还要惨烈,刘康哥哥。我们要赶紧筹粮,还有药材,再想办法把物资送进去。” 刘康好几天都没合眼了,人不但邋遢还很憔悴。 “水是退了,但还行不了船,要想送物资只能走陆路,这个时候人人自危,筹粮买药只怕很难。” “那就想办法去北湖调,这个时候,咱们不能什么也不做,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挺过去,那怕绵薄之力也在所不惜。” 人祸天灾的,真是糟糕透了。 烦归烦,可闵瑶也没心思想别的,一头扎到救灾的事里,转眼就过了三天。 三天后,斉文臻的信没收到,陈木荣却慌慌张张来了。 开口便道:“不好了,暄王在泗水出事了。” 第596章 派人去 一连半个月,天天都在下雨,那怕地震,这天也像破了个窟窿,哗哗的在往地下倒水。 这就好比天和地在打架,天说我高,地你打不着我,我偏要哭,淹死你。 地生气啊。不但生气,还气坏了,可天高。地又打不着,憋了好几天,一怒之下地就开始搞自残。 怎么自残? 那就是自己打自己了,不但打了自己,还把自己给撕裂了,也撕了个大窟窿。 好家伙。这一撕裂反而破了局,让天没招了,因天发现,不管它怎么哭,都淹不着地了,地也搞了个大窟窿,把天哭出来的眼泪,全灌窟窿里了。 一上一下,一天一地,这下扯平了,你搞窟窿,我也搞窟窿,就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之前没被洪水淹死的,这会全被地震给震死了,还死的透透的,妥妥的。 好嘛,神仙打架凡人没招。那凡人自救总行了吧,结果凡人里又出了败类。 “出事了?出什么事?” 闵瑶的心一下就悬到了嗓子眼,狠不得陈木荣赶紧给她说清楚了。 陈木荣接到信就过来了,连人带马跑得急,气都没喘过来。 “遇刺,暄王是遇刺了。” “他遇什么刺?是谁要杀他?”闵瑶脸色欻的一下,血色全无。 “不知道,信上只说暄王遇刺,刺客到底何人。下馆也不知道。” “那他人呢?人受伤了吗?” “信上没说。” “信在哪?快拿给我看看。” 陈木荣喘了口气,心想自己也是傻了,直接把信拿出来给王妃看不就好了。 闵瑶拿着信,赶紧一目十行,就见信上写着,洪水在巫山转道,直接流进地震留下的天堑里,水位已退,但嘉瑶、丰都、建平都遭到了地震。大部分的城池和村庄都遭到了破坏,目前无法计算死伤。 总之十分惨烈。 最后才说到,暄王遇刺,四个字,没了。 “没了?就说遇刺?”闵瑶傻了眼。 陈木荣干咽着唾沫点头:“对,就说遇刺。” 说完后陈木荣才想起来安抚她:“王妃别急。这个遇刺很有可能是灾民暴动,毕竟在这种天灾面前,容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所以历朝历代,每逢天灾朝庭最先做的,不是救灾,而是先镇灾。” “要我看,很有可能这就是虚惊一场。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想趁火打劫,所以公文里才只有这四个字。” 话一说完,陈木荣也恢复了理智。心想自己就是太急了,早知道就应该沉住气,等了解的多一点了。再来告诉闵瑶。 陈木荣越想就越懊恼,还暗暗骂自己多事,平白无故的,把闵瑶拉下水干嘛? 又起不到作用,反而让她凭添烦恼。 “所以说,王爷应该没什么大碍,怪我,都怪我,是我沉不住气了。” 闵瑶啐了一口:“陈大人别这样,你赶紧来告诉我就是对的,劳烦陈大人赶紧写封信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陈木荣知道自己办错事了。也不拘泥于在哪,赶紧提笔写信。 趁着这个时候,闵瑶急忙把春嬷嬷和董瑞叫了过来。 “董瑞,我要你赶紧去泗水,不论发生了什么情况,我都不准你有任何隐瞒。必须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 董瑞惊的脸色发青,二话不说赶紧走。 再轮到春嬷嬷,闵瑶急着就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直接联系到斉文臻?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好像他有一些暗哨和情报网,能传一手消息?” 春嬷嬷点头:“是有,但不包括泗水汉城。”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要知道斉文臻的一手消息,而不是从公文里知道,因为她怕是假的。 春嬷嬷快速的想了半天:“只怕没有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让董瑞赶紧过去,然后再回传消息。” 闵瑶顿时急的脑袋发晕。 这该死的,信息闭塞的古代。 第597章 很讽刺 “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一个字都不许往外透露,尤其是老夫人那里。” 闵瑶言词肃穆,警告所有人,包括春嬷嬷。 顿时,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当晚,闵瑶就做了个恶梦,梦到斉文臻被无数的黑衣人追杀。一直把人追到了大山里,然后突然掉进了万丈深渊,才蹭的一下。惊醒了。 “娘子?你可是梦靥了?”春嬷嬷听到她抽气,连鞋都来不急穿,便跑到跟前。 闵瑶满头大汗,抓住春嬷嬷。 “嬷嬷,我想去泗水。” “不行,外面雨那么大。还刚刚地震,你身体又……总之不行,绝对不行。”要是以前春嬷嬷绝不拦着,毕竟那是斉文臻啊,是她的旧主。 但现在娘子身体这么差,根本受不得半点风寒,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我小心点,保证自己不淋雨。” “那也不行,现在外头全是难民,搞不好还有亡命之徒,太危险了。”春嬷嬷不同意,话一落地,又想到闵瑶前两天说的防疫症,便加快语速道。 “娘子自己也说了,很有可能还会暴发疫症,那这个时候,娘子怎么能去泗水?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就算王爷受了伤,王爷也不会让娘子去的。” 这可不像上次去的青龙山救急,这次的危险指数太大,除了要提防刺客,还要提防趁火打劫的灾民,闵瑶如果执意要去,那就是玩命的事。 闵瑶其实懂,也知道会面临什么,可她坐不住呀。睁眼闭眼全是斉文臻。 她想稳住自己都不行。 “嬷嬷,在我没有亲眼看到他之前,真的是太煎熬了。” 春嬷嬷明白,别看娘子不怎么提王爷,可心里是有王爷的,怎么可能不心急。 但现在心急没用呀,理智的说,如果王爷有事,那就更不能把娘子也折里头。 “娘子。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稳住,不然老夫人怎么办?” 春嬷嬷一提斉元氏,闵瑶心就揪了一下。 不得不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 “宝庆城的伤亡统计下来了吗?” “还没有,要是有,陈大人下午来的时候。不就说了嘛。” 闵瑶脑袋很桨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一想到斉文臻生死不知,她又帮不上忙,然后宝庆城还有一堆的事,她就合不上眼。 可不合眼,她明天又怕没精神,此消彼涨的。容易什么事也处理不好呀。 焦燥下,她真想叫春嬷嬷把她打昏了。 这样一来,她至少能合合眼。 …… 与此同时。远在泗水的斉文臻,顶着满身鲜血,割下了最后一个刺客头颅。 带着人赶来的崔离。急忙要给他把脉。 “不是本王的血,本王没受伤。” 崔离松了口气:“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死士,王城死士。”斉文臻阴沉着脸,看向王城方向。 这些人不论是身手还是伙同协调,都太像某支暗卫了,选在这个时候,难道真应了那句,走狗烹狡兔死吗? 崔离亲自查看了一番尸体,只见每个刺客的都被斉文臻一剑割喉,不光如此,割喉之前,还被斉文臻捏碎了下颚。 惊悸下。崔离用手在尸体嘴里掏了掏,直到掏出他十年前特制的封喉毒,才脸色惶变的低了低头。 “皇上?” 斉文臻没说话,他知道瞒不过崔离,当然,他也没想瞒。 “怎么会这样?算算脚程。估计还是地震前,就派人了。” 也就是说,从斉文臻接到密信,让他来泗水汉城治水镇灾开始,皇上就派了死士。 斉文臻脸色很复杂,讥讽道:“我从未有过异心,并对他忠心耿耿,可到最后,还是没逃出走狗烹的定律,你说,这算不算讽刺?” 确实很讽刺。 平北寇定九江,敌人用了那么多挑拨之计,皇上也坚定的相信斉文臻了,却不想在这里等着他,怎么能不算是讽刺? 更讽刺的是,九江一定,斉文臻不但交出兵权,还甘愿留在王城,从此以后不再涉政,当个闲散侯爷,皇上都没允,硬是论功行赏,封他为暄王,那现在又何必来此一出? 崔离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皇上没必要啊。” 斉文臻心很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须暗杀。”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回王城当面要个明白,还是?” 斉文臻疲惫的阖了阖眼。 “先镇灾,镇完灾后,我再单独回王城。” 崔离冷了脸:“你单独回王城,那瑶瑶和你母亲怎么办?” 第598章 君心有变 崔离说的没错,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拖家带口的顶梁柱。 但此事不弄清,只怕连睡觉都不踏实。 “伴君如伴虎,王城肯定出事了。”崔离一口咬定。 斉文臻挑了一下剑尖,暗红的血花滴进土里。瞬间变的和泥色一模一样。 “传令下去,遇刺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外传。” 严华死了。孟白接替了严华的位置,立马传令进行封口。 从事发到结束,两个时辰都不到。 四天后,孟白最先见到董瑞。当他知道董瑞就是接到公文,才急忙赶来的时候,孟白心跳了跳。 怎么可能? 他亲自封的口,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 二话不说孟白把人带到了斉文臻面前。 斉文臻听完,瞳仁都缩了缩。 “发到宝庆的公文?” “是,公文里就有四个字,说王爷遇刺,王妃很着急,所命属下连夜赶来。” 董瑞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到王爷安然无恙,就心安了一半。 斉文臻看了眼崔离,拼命沉住气道:“传信给王妃。让她不要担心,本王并无事……你下去调人,本王要亲自回去接她。” 汗毛微竖的斉文臻不假思索,崔离说的没错,天下再大,与闵瑶和母亲而言。没有什么地方,会比在他身边更安全。 显然,皇上不光要对他动手,也要对闵瑶动手,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要在他眼皮底下。 董瑞弓紧弦绷。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王爷闭口不提,那就说明还没到需要他知道的时候。 “属下领命。” 董瑞急忙下去调人。 崔离拧眉:“皇上兵分两路了。” 斉文臻手心冒汗:“泗水先交给你,若五天之内我回不来,那你就和赵前辈。就远走高飞。” 崔离板着脸冷哼:“老夫又能高飞到那里去?我和锦娘你就别管了,赶紧走!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人。” …… 又与此同时,远在王城的御书房内,圣隆帝接到了密报。 “两支暗卫,无一人生还,呵呵。不愧是明暄,朕的肱骨重臣。护国大将啊。”圣隆帝自嘲讪笑。 从下达死令到现在,前前后后一共十一天。每一天圣隆帝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知道张晋超居心叵测,想让他杀斉文臻,他大可以像以前那样不予理会,可天降洪水,长江下游全数被淹,还有那如同神迹般的地震,又让他不得不信,张晋超全说对了。 所以圣隆帝很不好过。他心情复杂到极点。 既想杀斉文臻,又不想他死,毕竟普天下之下,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像斉文臻这样忠心,又对国有用的臣子。 可恶的是,他还不能和内阁商量此事。 “李德胜,你觉得,朕应该……还要再继续吗?”圣隆帝目光复杂,语气犹豫的盯着密报。 李德胜惶然,吓的战战兢兢,他那敢妄言? “皇上饶命,奴才只懂伺候皇上,别的,别的……奴才什么也不懂啊。” 圣隆帝讥笑了一声:“是啊,你只懂伺候皇上,那换个人当皇上,对你来说又有何不一样?” 李德胜吓的魂飞魄散,急忙表忠心:“不不不,奴才只忠于皇上您一人,除了皇上,奴才……” 不等李德胜说完那些陈腔滥调,圣隆帝就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他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既然暗卫没有得手,那斉文臻肯定知道,是他派了暗卫,按理他身为九五之尊,也无须再派人手了,毕竟已上了明路。 斉文臻若忠,就当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他要嘛就在王城等,等斉文臻回来,自己死个明白,又或者……再加派人手,直接让他死在泗水。 又或者……直接一道密令,让他自尽泗水又如何? 难不成他还敢不从,像斉绗那样揭杆造反吗? 第599章 授人以渔 接连四、五天,闵瑶这里都没出什么事,每天忙不过来的就是收罗物资,然后就是安抚灾民,救治灾民。 在陈木荣以及书院学生的呼吁下,宝庆城所有商贾权贵,全部配合的开仓放粮,设的设粥棚,设的设药棚。总之一片河蟹。 完全秉承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不畏艰险、百折不挠。以人为本的中心思想。 至于那什么灾民暴动,趁火打劫,完全没有。 治安和团结,简直好到了空前绝后,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达到了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连宝庆城的空气,都变的和煦至善,充满了人性里最善良的好。 可能就是这种安稳、祥和、积极、乐观并善良的好,吸引了大量灾民,从四面八方往宝庆城靠拢。 眼看着又要人满为患,陈木荣急了。 他开始害怕流民太多,会打破现在的祥和。 也害怕粮草不济,流民会暴动。 “王妃,你快想个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来宝庆城避灾的流民,就会越来越多,万一粮食供应不上,又或者治疗不及时,那就会造成暴动了呀。” “你说,我要不要从现在开始,赶紧发布命令,禁止灾民进入宝庆城?” 闵瑶敲了敲桌子。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句:“从昨天开始,雨变小了,你说明天会不会停雨?” 这个时候陈木荣那里还有心思关心停不停雨。 只要河道不涨水,那这雨爱怎么下就怎么下,反正早晚会停。 这老天爷,总不会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下雨吧? “王妃,这雨是肯定会停的呀,但现在的问题不是雨停。而是灾民太多,再这样下去,咱们粮草会不够的。” 没毛病,对百姓们来说,只要能糊口,能活着,那就够了,自古以来揭杆造反,大多数都来自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人们才会一怒之下反了。 所以这个时候,救人的方式方法很重要。 闵瑶深吸了口气,指着堪舆图。 “在这里建码头吧。” “这个时候说什么建码头?”陈木荣急的想跺脚,连形象都不要了。 闵瑶不慌不忙。又指了指星云湖书院:“书院的建设也要继续,不能再落下。” “王妃??”陈木荣真急了。 闵瑶便接道:“之前我们还在发愁人手不够,自从斉绗征兵,到处抓壮丁,导致人力下降后,我们想建什么都人手不够,可现在人手不是够了吗?” 陈木荣愣了一下,这是话中有话? “王妃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灾民自动往宝庆城来。那咱们不管来多少都如数接收,先登记然后再告诉灾民,想赚钱糊口。那就帮忙建码头建书院,这样一来,就可以从根本上杜绝流民暴动。让他们有事干,也有饭吃,每天忙累了,也吃饱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有别的心思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闵瑶看着陈木荣反问。 陈木荣呆滞了四、五秒,一拍大腿眼睛亮了。 “对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让他们每天都躺在那,只想着吃救灾粮,那早晚会出大事,只有让他们动起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并救济自己,那人心就稳了。” 闵瑶松了口气,不再开言,她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是第五天了。董瑞怎么还没有信回来? 斉文臻他…… 到底如何了呀。 就在点醒了陈木荣没多久,春嬷嬷拿着董瑞的传书来了。 “娘子,信来了信来了。” 闵瑶心一揪,赶紧接过来一目十行,就见信是斉文臻写的,龙飞凤舞没一丝毛病。 信上说,他那里出现了流民暴动,但问题不大,已经镇压住了,让她不要担心,另外,他会和董瑞亲自过来,接她和斉元氏去泗水汉城,让她接到信后,就赶紧做准备。 “奇怪,既然只是流民暴动,那怎么会想要接我和母亲去汉城呢?” 闵瑶心尖跳了一下,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信上的内容就这么多,她觉得不符合常理,也只能等斉文臻回来,才说的明白了。 “嬷嬷,去告诉师父和母亲,让她们马上准备,斉文臻要回来接我们去汉城了。” 做为震源的中心点,死亡人数肯定会比宝庆城多呀,搞不好斉文臻回来接她和师父,是为了防疫呢。 既然沟通不方便,那她只能往这方面想,然后把刘康叫了回来。 第600章 很急 “药材收集的如何?” 刘康拿出帐薄给闵瑶看。 “我已经尽力了,也想办法从北湖以及江北那边采购,可回来的消息很不理想,北湖和江北的商户,他们在哄抬粮价和药价。” 天灾人祸面前,有为富不仁的商户会趁火打劫,并发一发国难财,在那个朝代都有,这没办法杜绝。除非朝庭内阁派重臣下来,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制止,否则这个现象就会发生。 要不然人们怎么会说。县馆不如现管呢。 天底下的县馆,并不是每个人都叫陈木荣。 “朝庭派人了吗?” “派了,派的是内阁常卿王显王大人,还有上都护常荣常大人,他们已经赶到北湖,听说下一站就会来咱们宝庆。” 内阁常卿和上都护么。那是三品大员,再加上斉文臻这个暄王,圣隆帝在救灾上面,还是很尽心,并爱民如子的。 “可是押着粮草和药材来的?” “是押着粮草和药材,走的还是水路,光是粮草就有五万五千石左右。” 五万五千石么? 那也不够呀,但救燃眉之急,还是够了,按斉朝的换算法,一万石相当9.8吨左右,那五万五千石,差不多就是5多吨。 闵瑶看了下帐薄,她只收到八千石粮和三千石的药材。 如果做为先锋粮,也能救一下急。 “刘康哥哥,那你去告诉陈大人,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先行一步,你把粮食和药材马上进行装车。等斉文臻人一到,咱们就动身去汉城吧。” “王爷亲自回来接你去汉城吗?”刘康惊讶。 “是,我刚收到他的信,算一算时间,这两天应该会到。” 刘康放心了,只要不是闵瑶孤身犯险,那他就没意见。 第二天,破了洞的老天爷,终于把窟窿缝补好了。但可能气还没消,所以阴沉沉的,但好在没有再下雨,刺眼的太阳还时不时钻出来,一晃就是一两个时辰,说好听点,就叫刷刷存在感。 “瑶瑶,明暄真要回来接咱们去汉城?”斉元氏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安。 “是,他在信里是这么写的。”闵瑶安抚,其实她自己也很忐忑。 “怎么会突然要接咱们去汉城呢?镇灾不比巡查,朝庭明文规定,像镇灾这样的差事,不允许带家眷啊。” 斉元氏不嘀咕还好。一嘀咕闵瑶心里就更忐忑了,但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笑哈哈的继续安抚。 “可能是那边出什么事了,比如有疫情,而我和师父又懂医术,所以接咱们去,也许能帮上忙。” “那你是能帮上忙,但我去能干什么?”斉元氏皱眉,她不太想车马奔波。因为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安稳。 那怕再没脑的人,也知道汉城现在很乱。她不懂医术也不懂时政,去了只会给斉文臻添麻烦。 结果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 风尘仆仆的斉文臻。顶着疲惫回来了。 “娘子,是王爷,王爷回来了。”春嬷嬷眼尖,一眼就认出飞奔而来的人是斉文臻。 闵瑶心头一跳,拉着斉元氏便走到了大门外。 只见斉文臻带着董瑞,二十多个人风驰电掣的往家来了。 “刘康哥哥,粮食和药材都装好车了吗?”闵瑶急问。 刘康望着斉文臻的方向用力点头:“都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我师父呢?”不知道为什么,闵瑶直觉斉文臻到了后,肯定不会休息,而是接上她就走,所以她要准备好。 “来了来了。”赵红锦现在肚子很大了。足足七个月,行动很不便,进进出出必须要有人掺扶。 “回来了吗?到家就直接走?”赵红锦为了确认,再问了一次。 闵瑶皱着眉咬着唇:“估计是。” 说着说着,斉文臻就到了跟前,一眼就锁住她。仿佛从头看到脚后,才跳下马。 只见他张口就道:“都准备好了吗?” 闵瑶全身一绷:“准备好了,现在就走?” “对,现在就走,那些是什么?”斉文臻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 闵瑶便道:“是我最近让刘康哥哥准备的粮食和药材,大概一万三千石左右。” 斉文臻想都没想,直接摆手。 “物资随后押送,你和母亲先随我走。” 顿时,闵瑶神色就变了,当机立断便扶着斉元氏和师父上马车。 从头到尾,她都没多问一句。 第601章 叫大郎 上了车,斉元氏就沉不住气了,心里发慌的问闵瑶。 “瑶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走就走,还这么着急?” 按理,斉文臻长途跋涉的回来,怎么着也要喝口水,歇歇脚,大家说说话。然后再说走,可一见面就是问准备好没,这简直就跟急行郓一样一样了。 要说没出事。斉元氏都不信。 闵瑶还没回答,赵红锦就托着肚子,也扭过头来看她,但眼神比斉元氏镇定得多,毕竟赵红锦上过战场,也经历过很多事。 “母亲。这救人如救火,斉文臻着急也是应该的,说明他心里装着百姓呀。” 斉元氏想想也是,但注意力突然跑偏,一脸嗔责的点她:“怎么还叫斉文臻,你该叫他官人,又或者老爷,王爷?明暄?” 斉元氏一口气给出好几个称呼,教完后还意犹未尽,喃喃自语道:“叫老爷不好听,明暄还没老呢,还是叫官人吧,要不叫大郎也行。” “……”呃,歪楼了吧,但歪的还挺好:“大郎吗?” “对啊,明暄小时候,我们都叫他大郎,是不是很好听?”好听是假。亲呢才是真,斉元氏笑了。 闵瑶抚额,心想确实好听,如果再加上一句,大郎吃药,估计会更好听。 “母亲……”闵瑶揉了把脸,假装害羞的扭了扭。 这一扭,气氛就彻底跑偏了。 斉元氏笑的好不暧昧道:“瞧你,还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母亲给你做主,以后就叫他大郎,那有这成了亲,还一口一个名字的嘛。” 闵瑶干咳,偷偷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就见某位大郎正在交待刘康哥哥一些事,表情很严肃,刚好感觉到她偷看。就偏了偏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转过来,仿佛冰雪消融,瞬间烫得她……心尖都麻了一下。 忙不跌的,赶紧放下帘子,就看了看赵红锦。 “师父。估计这一路会很颠簸,你能撑住吗?” 赵红锦知道她是害羞了,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不就是如此么,还故意找话题想掩饰,呸!明明脸都红了,欲盖弥彰。 “撑不住也得撑呀,要不然呢?”赵红锦调侃,真正想说的。全在眼里了。 闵瑶瞬间脸更红,用力瞪着眼磨银牙:“嬷嬷,再去后头搬两床褥子。咱们把车铺厚点。” 赵红锦顺口接了句:“叫什么嬷嬷,叫大郎。” 顿时闵瑶脸全红了,而斉元氏笑的前仰后合。连平时不爱逗乐的春嬷嬷,都忍不住双肩发颤,急忙去后头搬褥子了。 “师父,你太坏了,母亲你说说她。”闵瑶像触电般直起了腰,索性下了马车,去找斉文臻。 斉文臻这会也交待妥了,见她下来,开口便道:“身体如何?” “已经好了,不用担心,你呢,你没事吧?” “本王能有什么事。一群乌合之众,还伤不到本王。” 说着,斉文臻牵住她的手,掌心一握,两人都心安了。 但这一幕落在刘康和斉元氏眼里,却纷纷眼睛一亮。好像忽然间看到了一个圈,那个圈妙不可言,仿佛在斉文臻和闵瑶身上,自成一体般耀眼。 也仿佛他俩站到一起,就形成了一个世界,十分微妙。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本王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没注意别人的目光,但在这时,却异口同声。 “噗”闵瑶心头一暖,笑出了声。 斉文臻嘴角也扬了起来。 “上马吧,我们边走边说。” “好。” 她一答应,斉文臻直接就公主抱了,脚尖一点,倾刻间就上了马。 斉元氏满意的放下帘子,和赵红锦道:“看到他们俩感情好,我这心里呀,比吃了蜜还甜。” 赵红锦咧了咧嘴,意味深长道:“可不嘛,夫妻齐心,齐利断金,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这么一来,斉元氏也不慌了,安心稳神的等出发。 第602章 吃软不吃硬 上了马,闵瑶自然而然的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后,抱着斉文臻的手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走得这么急?” 斉文臻环住她的腰,一边驱着马走,一边低道:“皇上派了死士前来暗杀我。” “什么?”闵瑶倒抽了口气。 “别慌。我估计王城肯定出事了,但我现在分身乏术。回不了王城,所以我需要你和母亲在我身边。” 闵瑶呼吸急促了几下:“所以遇刺是真的?” “是真的,但我并没有受伤,而且……杀机并不是那么强烈。” “什么意思?” “皇上只派了两支暗卫。也就是四十八个人,他知道只要我应对急时,那这四十八人,伤不到我分毫。” 闵瑶用力掐着他的胳膊,细细寻思,斉文臻说的没错,区区四十八个人,怎么可能是斉文臻的对手,且不说斉文臻武艺超群,就说斉文臻行郓打仗,在千郓万马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三进三出。那两支暗卫,怎么可能伤到他? 除非搞偷袭刺杀,一招毙命还差不多。 而圣隆帝那么了解斉文臻,既然铁了心要杀斉文臻,那就绝对不可能如此草率才对啊。 “你是说,皇上可能受了谁的挟持?” “可能是。但有可能……也不是。”斉文臻皱眉,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想弄清皇上的意思,他得回了王城才知道。 闵瑶舔了舔唇:“万一皇上是真的想杀你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大可不必派暗卫。一道密诏,我就会主动回王城。” 闵瑶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道:“怎么?他真要发密诏,你就主动回王城送死吗?” 斉文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默认的态度让闵瑶很着急。 “不可以,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想让谁死,谁就洗干净脖子去送死,总得要个理由。” 斉文臻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皇上真想杀我,不需要理由。一句功高盖主,就足够了。” 闵瑶沉了脸:“平完九江你就交了兵权。还主动留在王城当闲散人,何来功高盖主?难道说。是以前不好发作,所以粉饰太平,从根本上来说,皇上并没有相信过你?相反,还是咱们太相信他?” 政治漩涡就像黑洞,往往一想便容易细思极恐,而很多时候,生命都建立在信任上面。倘若位高权重者,不再信任你了,那下场确实是只有死路一条。 斉文臻又揉了揉她的头:“别慌,就目前来看。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等公事结束,回了王城再说。” “所以,你是怕我和母亲被抓,才急急忙忙回来接我们?” 斉文臻默认。 他能冲锋陷阵,也能大杀四方,但唯一的软肋,却不能落到别人之手。 “那现在我能帮你做些什么?”闵瑶问。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在我面前就好。” 闵瑶深吸了口气,表示明白了,感慨道:“真是伴君如伴虎,人心隔肚皮,斉文臻!” 她喊的很正色,斉文臻低了低头,静等她说完。 “如果皇上真起了心要杀你,并且还是没有理由的,那咱们就揭杆反了吧。” 既非明君,那何必效忠。 她话一落地,斉文臻就笑了,差点脱口而道,娘子威武!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大不了就反,再大不了咱们就辞馆不干,到西域当土豪去,总之,我不准你再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 “那是愚忠,是蠢!” “世道不民主,心还能不民主?休想!都是爹生娘养的,仅仅一条命,怎能死的憋屈?说得再难听些,那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他是皇上,也没资格随便要了咱的命。” 闵瑶转回头看斉文臻,眼里的火气直冒。 斉文臻笑的好不酣畅淋漓,他就知道,他的瑶瑶不是软弱之人,更甚至还跟他一样,吃软不吃硬。 第603章 大郎吃药 把立场表达了,还达成共识,闵瑶就安心了。 揭杆造反她是真的不怕,中二的说一句,无非就是成王败寇的事,人既然来世上走一遭。那总得轰轰烈烈吧? 她才不要活的窝窝囊囊,把命都给别人操控呢。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先不急。且看还有没有死士再来吧。” “如果有呢?” “如果有,那就如你所言,反了又如何?” 斉文臻笑弯了眼,如果再问他喜欢闵瑶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再道,就喜欢她身上的霸气和匪气。 尤其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哼,所以说呀,这疑心病太重要不得,你要真想反,早在内乱外祸的时候,顺势就反了,皇上这是何苦呢?帮他平天下,帮他定九江,他好好的当他皇帝不香吗?干嘛要作死。逼人造反来求生呢?” 斉文臻抿着唇笑:“很有可能是受了蛊惑。” “以前蛊惑他的人还少吗?”张晋超用那种挑拨计,圣隆帝都没瞎想,如今天下定了,他反而变了个人?不是讽刺是什么。 闵瑶鄙夷,暗骂了句昏君,但刹那间她直了直腰。 “对啊。会不会是张晋超?” 这又说到了斉文臻的心坎上,瞬间让斉文臻,笑意越扩越大。 这世间人再多,事再大,又如何? 他得闵瑶一人,足够矣。 “还在查。但很有可能就是他。” 顺着这个思路,闵瑶脑袋活了,靠着斉文臻的后背道。 “我怀疑,张晋超肯定是对皇上说了什么。所以让皇上动摇了,如果是我,我又是重生之人,知道未来几十年的走向,那我会怎么做呢?” “我也许会说一些预言,比如说洪水地震。再把这些天灾异相,套到怪力乱神上。就像之前他污蔑我的那个雌白虎?” 这又一针见血了,斉文臻眯起眼。把玩她的发梢。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皇上变心了,他不但变了对你的信任之心,还变的连自己都不信,就像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他想杀你,但又不愿杀你?” 别看她说的含含糊糊。可斉文臻却能听懂,不知不觉,嘴角又扬了两个度。 “这人啊……”闵瑶摇头,还想再絮叨两句。可看斉文臻不回话,便以为他没仔细听,十分不满道:“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不但听见了,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她没发现吗? 闵瑶翻了个白眼,索性换了个话题:“刚才母亲要我叫你大郎,还说你小时候就叫大郎,是真的吗?” “……”斉文臻抿了抿唇,极不情愿的哼了一声。 “还真叫大郎呀,你名字可真多,斉文臻,斉明暄,现在又有了个大郎,啧啧啧,等到了汉城,我还是给你熬碗药吧。” 前半句听着没什么感觉,后半句熬药,就有点变味了。 斉文臻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拿下巴摩挲她的头:“为何要熬药?” “不为何,给你熬了你就喝呗。” 闵瑶笑的腻起,后世的梗她才不会说,自己偷着乐吧。 第604章 道理简单 从宝庆到汉城,所走的方向偏西南。 一出宝庆,就能看到馆道两边,时不时有塌方。 “是泥石流吧?” “对。” “那要赶紧疏通才好,不然运输跟不上,就会担误救灾。” 说到这个,斉文臻眸色又柔了柔,主动问道:“我回来的路上,见很多灾民往宝庆城走。他们说,宝庆城不但治安好,还能赚钱糊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古以来镇灾救灾就是个麻烦事,下派的馆员一个处理不好,便容易让灾民反弹,然后造成流民暴动什么的。 但这次的宝庆,却像一股清流,陈木荣不但安抚好了灾民。还让震后的百姓,更加团结友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从某个层面来说,就像是一种奇迹。 要说这是陈木荣一个人的功劳,斉文臻百分百不信,他知道,肯定是闵瑶在幕后出主意了。 闵瑶笑了笑:“简单啊,只要记住以人为本就可以了嘛。” 斉文臻用力圈了一下她的腰,表示很不满她的敷衍。 “好嘛好嘛,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提点陈木荣,告诉他别让灾民闲着,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让灾民们有主心骨,也要有积极向上的动力,换句话说,就是看到生活的希望。” “希望?” “对啊。就是希望,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有稳定的收入,一旦收入稳定,生活就能稳定,而这种稳定,能让人们安心,安心只要自己不放弃。不懒惰,那曰子就能回到曾经的样子,吃得饱,穿得暖,也睡得香。” “你想啊,这人忙忙碌碌一生,到最后不就是为了这三样吗?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又睡得香。谁想揭杆造反瞎折腾呢?” “民生民生,无非就是一日三餐,人们只有在三餐不济,生命还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才会暴动,才会铤而走险。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所以我建议,让陈木荣组织灾民建码头,建书院,给灾民们一条谋生路,有了谋生路,岂不是就解决了隐患嘛。” 闵瑶把头靠在斉文臻臂弯,不急不慢的絮叨。 “如果只是一味的救灾,让朝庭。让权贵,让商贾,不停的开仓放粮。那人心才会变呢,打个最傻的比方,如果咱们是灾民。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领救济粥,结果发现轮到咱们的时候,粥没了?那咱们饿着肚子,是不是容易生气?也容易胡思乱想?” “一生气就想,凭什么别人都有救济粥,就我没有?既然我没有,那不如大家都没有,一吆喝,没领到救济粥的,肯定会响应,那暴动不就产生了吗?” “所以一味的救,是不行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大家自己忙起来,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来赚钱吃饭,那就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正所谓国强,民也要强,那国家才会真的强嘛。” 斉文臻笑了,水可载舟,也可覆舟,好一个民强国才强。 早在她絮叨前几句时,他就知道了她的意图。 道理很简单,人吃饱了还睡香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想闹事,可这个吃饱睡香,不能靠别人,而是要靠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让很多馆员都没想明白,一时感慨,他也想到了一句,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他的瑶瑶,果然聪慧,而她看东西,从来都不是表面,而是真真正正的,会透过表面看实质。 怪不得刘侍郎曾在他面前说,可惜了她是娘子,若是男儿,何愁大斉不兴旺。 第605章 等吧 马骑久了,人也会累,斉文臻心疼闵瑶,怕她身体受不住,便让她上了马车。 一直在等她回来的斉元氏,急忙让小满给她倒了杯茶。 “怎么样?是不是汉城出疫症了?” 闵瑶赶紧摇头:“不是,是灾情不容乐观,他远在汉城不放心我们,所以才想把我们接过去。” 暗杀的事。她肯定不能告诉斉元氏呀,这可不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的事。而是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的事。 “可是自古以来,救灾的时候都不让带家眷呀,他这样回来接我们,若是被人弹核了怎么办?”斉元氏怔愣。 “母亲放心,官人跟皇上打过招呼。就算有言馆弹核,也不用太担心,而且听官人说,此次天灾影响很大,为了抓紧时间,治理好汉城后,就要赶紧回王城,所以提前接我们过去,也是为了方便节省以后的时间。” 她这么一说,斉元氏就懂了,也放心了。 “说的也是,皇上勤政爱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他远在王城肯定很着急,若明暄办好了差事,还要再掉转头回来接我们,那就浪费时间,也绕路了。” 闵瑶见斉元氏没有疑心其它。便笑着从善如流。 “是啊,所以之前是咱们想多了,他急着接咱们上汉城,就是为了省时间。” 斉元氏心落了地,楼一歪就遗憾的道:“你让我选大棚种花,还没开始种就出了这种事,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宝庆。” “有的,母亲放心。好事它总会多磨嘛,大不了,等回了王城,咱们在郊外选个庄子,然后再种呗。” 斉元氏想想也只能这样。 …… 赵红锦笑眯眯的听着没说话,等到停车休息,大家去方便时,才让闵瑶扶着她去了路边。 “真的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不是,是皇上派了暗卫要杀斉文臻。” 赵红锦神情一肃。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王城出事,皇上被人要挟,还有一种,那就是皇上受了蛊惑。” 前者并非是皇上起杀心,而是被迫无奈。但后者就很危险,是皇上起了杀心。 赵红锦一听就懂,沉声道:“那斉小子觉得是那一种?” “不好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想搞清楚,只能回了王城才知道。”闵瑶看着师父的肚子,也很担心。 按她估计,处理好汉城肯定要时间,长则一个月。短则半个月,再从汉城回王城,快的话。也需要十天半个月,那不提前做安排,岂不是要让师父在半路上生孩子? 那也太不人道。也太让师父受罪了。 “师父,要不等汉城的事结束,你和师公留在宝庆吧?或者留在汉城也行,等孩子生下来,你和师父再回王城?” “我和你师公你不用操心,我们自己的事会自己看办,到是你……” 她不放心啊。 闵瑶用力握了握师父的手:“我和斉文臻,师父也不用担心,如果真是后者,那大不了就反了吧。” 闵瑶说的轻轻松松,好像揭杆造反,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赵红锦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皇帝傻了,非要逼你和斉小子干什么?” “不作就不会死,能有什么办法?反正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真有那一天,那我和斉文臻,就只能反。要不然……就远走高飞呗,这天大地大,还怕没有地方给我们呆吗?是金子,在什么地方,它都会发光。” 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她和斉文臻都会想办法,活得风生水起。 至于惶恐这种事,在她和斉文臻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赵红锦心落了地,戳了戳她:“反正师父就你这一个徒弟,你们想怎样,师父都会支持你,就算远走高飞,师父也跟着。” 闵瑶心暖暖的,也笑的眼弯弯的,她就知道,师父会站到她这一边。 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呢? 还是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且看着吧,等回了王城就会水落石出了。 第606章 纠结 天高皇帝远。 对闵瑶和斉文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以静制动。 然而对圣隆帝,也是这样。 陈爽把密报送到圣隆帝面前,圣隆帝折了火漆,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竟然没投掷火盆,而是一瞬不瞬的看陈爽。 陈爽汗毛倒竖,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喘个大气,也被殃及鱼池。 圣隆帝缄默了半天后,不怒而威道:“陈卿。你觉得暄王该杀吗?” 陈爽弓紧弦绷,知道自己避不开了,硬着头皮道:“暄王若有异心,自然该杀。” “那你说,暄王他有异心吗?” 陈爽心颤,很想说有个屁。可他不敢这样说,他怕,他怕皇上会认为,他是暄王的人,到那时,他不但害了暄王,也害了他自己。 情急下,陈爽跪在地上道:“皇上,暄王有没有异心,微臣觉得,皇上心里最清楚不过,毕竟普天之下,皇上才是最了解暄王的人,所以微臣不敢妄言。” 前一秒,眼中还有光的圣隆帝,瞬间面沉如水。 为了这件事,圣隆帝已经复杂了一个月,不但不敢跟内阁商量。也不好让臣子们拿主意,本想听听心腹之人给的建议,却不想陈爽像踢皮球般,又把话踢了回来。 那这话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分别? 毫无建树。 “朕赦你无罪,你妄言一个给朕听听。” 陈爽呼吸微窒,心里急的都在破口大骂,可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明白。自己要再不说点什么,今天这关就过不哒。 全身发寒下,陈爽鼓着勇气道:“微臣觉得……暄王应该没有异心。” “那暄王没有异心,就是朕有异心了?” 如此反问,陈爽的冷汗都下来了。 “皇上,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皇上不该听信张晋超所言,他一个乱臣贼子。能安什么好心?用粗俗的话说,张晋超那种人,就是霉神和扫把星,他给谁进言,就是害谁,皇上您想。他辅助安王造反,结果……咳咳。” 那不就是兵败九江嘛,陈爽缩了缩头,总感觉自己还意犹未尽,但再说吧,又怕惹恼皇上,害自己狗头不保。 所以……说到斉绗造反,陈爽就硬生生的把嘴闭上了。 圣隆帝阴沉着脸哼了一声:“滚吧。” 和陈爽是商量不出什么来的,因为陈爽是武夫。并非谋士。 不过话说回来,斉文臻也算武夫,但他那个武夫。却有勇有谋,可以称为镇国儒将,不论是登基之初。还是现在,斉文臻都是高祖皇帝慧眼识英才,给他留下的最得力的人手。 真要杀他,他确实不舍。 但不杀,张晋超的种种预言,又全对上了。 万一是真的,那他几年以后,岂不是要把祖宗江山,全部让给斉文臻? 圣隆帝复杂的心烦意燥。 “李德胜,去传房相来见朕。” …… 走了三天,闵瑶终于看到了巫山裂缝。 要说神迹,真真是神迹。版块移动刚好把原巫山一分为二,从中截断的长江流水,立马改了道,然后从延绵数百里的巫山尾巴,兜了个圈,重新汇入长江。 闵瑶惊叹:“这地震还因祸得福了。算是老天爷帮忙治水了吧,往后百年,造福苍生呀,至少长江中下游这一片,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会涨洪水了。” 斉文臻拿着堪舆图点头。 老天爷虽然暴力,但从长远来说,确实是因祸得福,也算是最完美的治水方案。 “等水位再消退一点,可以用人工把河道拓宽,这样一来,水路运输就完善了,过上几年,把南货北调的贸易也搞活,那百姓的生活水平,将会提高两个度。” 闵瑶眯了眯眼,真心觉得,这就是老天爷赏的莫大商机。 自古以来,南货北调赚中间差价,这生意多好做呀,像南方的水果运到北方,它的身价能不暴涨吗? 当然,南货北调的最大前提,就是运输,只要运输通畅,那钱就是赚得轻轻松松,还源源不断。 “修水路么?到是可以。”斉文臻若有所思。 第607章 符三娘 “不是可以,是非常可以,而且还是造福千秋的大工程。” 闵瑶脑袋转的飞快,一边絮叨一边说,要想国强民强,就必须要发展经济,只有经济活了,人才活了。 就像后世的某个标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除了经济。还有教育也要跟上,脱贫除文盲,才是民生的根本。 闵瑶东一句西一句的正说着。就看到单成将郓,带着一队人飞奔而来。 “单将军?他也来这镇灾了?”印象中单成是王城营郊的骁骑卫,突然出现这,让闵瑶觉得很不可思议。 斉文臻勾了勾她的手:“不要乱想,单成是自己人。” 好吧,只要是自己人。那她就放心了。 她还真怕,皇上暗杀不成,就来明杀,那就真的没了回旋余地。 很快,单成过来,斉文臻跟他去边上说话。 闵瑶也没想去偷听,带着春嬷嬷就在小道的两边找药材。 就在这时,被养得膘肥体壮的小扁毛,突然像抽了风一样狂煽翅膀的乱叫。 负责看守它的孙志,差点就被小扁毛挠伤。 闵瑶诧异,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单成过来的方向,又飞速奔来一匹马,马的前头,还跑着两头银狼。 卧槽! 青天白曰的,什么鬼? 小扁毛是看到狼才激动的吗? 再定晴细看,狼像是被训练过的,而骑马的人。极有可能是狼的主人。 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是男是女,直到近了,闵瑶才发现,那竟然是个英姿飒爽的小娘。 穿得一身湛蓝,还缠着头发,鲜衣怒马的样子,特别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闵瑶正在想,这姑娘是谁呀? 那姑娘就在斉文臻面前勒了马。一个极其潇洒,又特别漂亮的翻身,小姑娘站到了斉文臻前面。 “暄王,我听我爹说,你去宝庆城接王妃了?她人在哪?我是特意过来看她的。” 嗬! 这大大咧咧的口气,好爽快。 闵瑶眯了眯眼,再仔细看她五官,长的好中性,也好漂亮。唇红齿白肤似雪,就像她开口的性格,又飒又清爽。 斉文臻挑了一下眉尖,回头看了一下闵瑶。 那姑娘立马就顺着斉文臻的视线,看了过来。 “她就是王妃了吗?”姑娘眼晴一亮,二话不说。甩着马鞭带着银狼,就大步流星的过来了。 斉文臻没阻止,闵瑶便知是认识的,笑了笑告诉春嬷嬷:“让孙志把小扁毛带到后头去。” 她可不想看到银狼大战金雕。 姑娘走近,整个人看着更赏心悦目,那肌肤,那眉眼,那无可挑剔的阳光微笑,很容易就让闵瑶对她有好感了。 “你就是暄王妃?” “是。我就是暄王妃。”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十分放肆的把闵瑶从头看到脚,然后眼露诧异的道:“你好瘦。和传言中的暄王妃,女国士,长的好像不一样。” 闵瑶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还是胖了一点点的好吧,要换成一个半月前,那才叫真的瘦。 “那不一样?” 小姑娘率性的抓了抓头:“就是不一样,他们说你很美,美的像个仙女,还说你冰雪聪明,连天下男儿都不及你十分之一,可现在……” 现在闻名不如一见,很抱歉让她失望了。 闵瑶摸摸鼻子:“现在我很丑吗?” “不不不,你不丑,你只是你和大家说的不一样,所以我很惊讶。” 好嘛。这小姑娘要说天真,还挺天真,但要说无礼,也是真无礼,就是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 闵瑶笑着道:“你叫什么?” 小姑娘仿佛这会才回过神,十分大方的露出白牙。自我介绍道:“我叫符三娘,我爹是泗水汉城的知府。” 原来是知府的小娘,怪不得气度不凡,随性天真。 闵瑶垂下眼帘,看她带来的两匹银狼,竟然像狗一样,乖乖的坐在她脚下,百无聊赖的舔毛。 “这两匹狼是你的?” “是啊,它叫大灰,它叫小灰,是一窝的,你不怕吗?”符三娘又露出诧异的表情。 好像她应该要害怕尖叫,然后花容失色才对。 闵瑶更加哭笑不得,心想如果这两匹狼有攻击性,那斉文臻会让它靠近吗? 只怕还没近身,就被斉文臻一剑给斩了吧。 “人训的狼不可怕,它俩长的很好看。” “真的吗?你竟然不怕,还觉得它们很好看?”符三娘惊喜连连,自来熟的仿佛都要冲过来,挽着闵瑶就拜把子了。 这性格,真是开朗。 第608章 造了什么孽 “是很好看啊。” 闵瑶中肯的表示,自己不但不怕,还很喜欢这两头狼。 “太好了,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会害怕呢,现在好了,既然你不怕,那以后我们一定能相处的很好,我能叫你瑶瑶姐吗?” 闵瑶刚想说。可以呀,符三娘就叽叽喳喳的凑过来,一把挽住她的手。 “我叫你瑶瑶姐。你叫我三娘,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好开心!来的时候敏格还跟我说,你肯定不会把我当朋友,还会讨厌我的狼,结果呢?你根本就不怕我的狼。你还喜欢它们,多好呀!那我决定了,以后我就嫁给暄王,和你一起共侍一夫。” “……????”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正常,怎么突然就变成共侍一夫了? 卧槽! 闵瑶吓的倒抽了口气,一个眼神,便惊如闪电的看向斉文臻。 就在这时,耳聪目明的斉文臻以及单成,也听到了这句,骇的整个人都愣了。 什么鬼?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符三娘,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吓到人了,还兴高采烈的拉着闵瑶道。 “瑶瑶姐放心,虽然我决定嫁暄王,但我以后不会跟你抢他,咱们可以一三五,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最后一天公休曰,随便暄王去哪,我保证不会生气。” “……”卧槽,这是把以后的规矩都给订好了呀。 牛逼了。 闵瑶呆滞的瞪斉文臻。 斉文臻回过神了,满脸黑线的走了过来。 “符三娘!” “叫我干嘛?”符三娘天真无邪的抬了抬下巴,大刺刺的看斉文臻。 闵瑶一个激灵,暗想这符三娘不会是个傻子吧? “谁告诉你,要让你嫁给我?” “我娘啊,我娘说你年轻有为。又生得俊俏,若把我嫁给你,那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还说我以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想干嘛就干嘛,就是担心瑶瑶姐会不喜欢我,但刚才瑶瑶姐说了,她不怕我,还很喜欢我的狼。所以我就同意了呀,你不高兴吗?” 卧槽! 高兴,必须得高兴,闵瑶抬头望天,突然好想笑。 这符三娘的脑回路,肯定是异于常人的吧。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斉文臻脸都黑了,深吸了口气道:“你爹你娘呢?” “我娘在家,我爹在后面,这不已经来了嘛。”符三娘指了指来的路上。 就见一队人马,急匆匆的往这边赶。 领头的闵瑶不认识,但斉文臻一眼就认出那是符知府。 “真是胡闹,单成你过来!把她给本王送回去。” 符三娘急了:“送我回去干什么?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斉文臻铁青着脸杀气腾腾。 可符三娘不怕,居然挺着脸抬着下巴就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霸道。”完了还拉闵瑶,睁着叽里咕噜的眼睛问她。 “瑶瑶姐,他平时也这样对你吗?” “……”闵瑶无语凝咽。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符三娘就是缺心眼,很傻很天真。 “咳咳……王爷并不想娶你。”她小声提醒符三娘。 且不说斉文臻。就说她,也不想共侍一夫啊,这姑娘脑子怕是真不清白,竟然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要共侍一夫。 “啊?他不想娶我?那不行,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娘说了,你是个有智慧的人,跟着你能过好曰子。”符三娘一脸正色。 但这句话,却不是对斉文臻说的,而是对闵瑶说的。把闵瑶说的一懵二懵。 什么鬼呀? 怎么又变成跟她能吃香喝辣了? 就在这时,符知府紧赶慢赶的来了,虽然没听到自己女儿的荒唐言词,但知女知儿莫过父母,顶着满头的冷汗道:“王爷恕罪,下馆来晚了。三娘你还不过来!” 符三娘不悦,翻了个白眼拉着闵瑶就不动窝。 “不来,王妃不讨厌我,还很喜欢我的大灰小灰,我决定好嫁王爷了,从此以后我就叫王妃瑶瑶姐姐,跟她一起共侍一夫。” 额滴那个天,太直接了吧。 闵瑶抚额,尴尬的看着符知府,而符知府如遭雷劈般,眼睛都翻了白,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符三娘这个女儿。 他想哭。 第609章 吉娃娃 好不容易,符知府把符三娘给哄走了。 还连带着她那两头银狼。 斉文臻给孟白打了个眼色,孟白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闵瑶面前,生无可恋道:“让王妃受惊了,这符三娘从小生下来,脑子就不太好使,有些异于常人,还请王妃不要往心里去,王爷并没有纳妾的心思。” 闵瑶眯着眼看斉文臻后背。 就发现斉文臻腰挺了挺。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似的,知道她在看他。 而站在斉文臻面前的符知府,也跟老了十几岁似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斉文臻哭诉。 哭诉什么闵瑶听不见,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关符三娘。 “你是说,符三娘是个傻子?” 孟白很头痛,五官挤到一堆道。 “要说傻是有些傻,但要说她不傻。她也不傻,据汉城的百姓们说,他们这位知府小娘,很会趋利避凶,还说她出生时就带着霞光异香,估计是九天仙女下凡,来符知府家报恩的。” “这话怎么说?”闵瑶诧异,竟然还有这种传闻。 孟白抓了抓头,便颠山倒四的说了一些符三娘的事。 远到符三娘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比如汉城往东的某个龙眼山,自古以来仙气缭绕,是个充满了灵气的地方,但有一年,符三娘去踏春,到了山脚死活也不上,还不准附近的百姓上,当天晚上,龙眼山就塌崩了。符三娘无意中救了很多百姓。 还有汉城聚福楼,有一年走水,也是符三娘提前感知到,冲到里面胡搅蛮缠,把客人全赶了出去,没一会,聚福楼就烧成渣渣。 像这一类的事情,还很多,数不胜数。久而久之,汉城的百姓就叫符三娘小仙女了。 还有最近,巫山地震的前夕,符三娘也在汉城大闹过一通,尤其是那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符三娘闹的最凶,带着她的两头银狼,硬是把人赶了出来,大家还纳闷。心想是不是要涨洪水,符三娘救他们来了。 却不想,洪水没涨,反而是比洪水更可怕的地震。 因此,符三娘又救了很多人。 但事后问符三娘,她是不是感应到什么。符三娘自己却说不出来,只说她就是感觉那些地方会出事。 孟白纠结的说完,最后总结。 “反正就是这些怪事,好像这个符三娘,自带吉星高照似的,但凡是她不愿亲近的人,十有九八有问题,但只要是她愿意亲近的人,那个人肯定会福星高照。说不上来的怪异。” 就是因为这种怪异,所以符三娘那怕疯疯颠颠,汉城百姓也喜欢把她供着。宠着,好像她是尊活菩萨似的。 要想知道自己最近运势好不好,就去问符三娘一声。只要符三娘说,你没事呀,那运势就会平平,不好也不坏。 但符三娘要瞪着眼说,哇,你红光满面呀,那十有八九,那个人的运势,就能好到飞起。 相反,如果符三娘皱眉,还跟他说,最近别出远门。那肯定的,就是运势很差,保不齐还有杀身之祸。 “反正就是这些奇怪事,谁也说不上来,包括符三娘自己也说不上来,据符知府自己说。符三娘出生后没多久,西域就来了个高僧,说符三娘是灵童转世,但阴差阳错投了个女儿身,所以三魂七魄少了一魄,导致她疯疯颠颠,异于常人。” “有关于她的事,有很多,实在是三言两语也说不完,王妃要好奇,等到了汉城,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 闵瑶发出啧啧:“那照你这么说,她就是个吉娃娃?” “吉娃娃?对,就是个吉娃娃。”孟白擦了把汗,哭笑不得。 闵瑶笑了笑,心里寻思,如果这是真的,那符三娘就真的很不寻常了,到是可以接触接触。 但前提是,她不能再把共侍一夫挂嘴上。 否则让她这个王妃,脸往那搁呀? 第610章 对比的伤害 要说这个世上奇怪的事有很多,比如后世人们最常知的百慕大、神农架、塔可木盆地、金字塔……都属于不解之迷。 那么有解不开的地域之谜,就有解不开的人之谜。 比如说符三娘。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没碰到,也没经历,就不能说没有。 从符三娘出生有霞光异香开始,到西域高僧说她是转世灵童,以及那三魂七魄丢了一魄,种种种种……确实是三言两语也说不完的。 让人觉得又神奇吧。又让人想细细打听。 “照你这么说,这次地震,她早就预料到了。那她救了多少人?” 孟白掐了一下手指头:“差不多救了半个城的人。” “那是神了。”闵瑶咋舌。 “是啊,很神,所以汉城百姓都把她当成活菩萨供,而她自己吧,好像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每天还是疯疯颠颠的。” “好吧。她那两头银狼,是怎么来的?” 说起这个,孟白眼晴亮了亮。 “听说是符三娘在山里拣的,谁的话都不听,就听符三娘的,也没咬过人,比狗还通灵性,听说,养了好像快一年多,可惜两条都是公的,不然还能繁衍后代。” 看着孟白表情一激灵,闵瑶就知道,孟白喜欢那两头狼,如果条件允许,他都想养。 别说孟白,她一眼看到的时候,也很喜欢,全身油光滑亮。干干净净,又漂漂亮亮,比那什么二哈还要萌,还要好看,怎能不招人喜欢? 不经意的,闵瑶还把小扁毛跟人家的银狼比,瞬间感觉,小扁毛都不香了。 一时失落,闵瑶让孙志把小扁毛给抱了过来。 “说。你啥时候才能通人性?” 懒洋洋的小扁毛,看都没看闵瑶,竟然还意兴阑珊的把头伸到翅膀底下,睡觉了。 卧槽! 果然自古以来,孩子都是别人家的香,宠物也是别人家的萌。 闵瑶没脾气了,瞅着孙志道:“等有机会,找个会熬鹰训鹰的人回来,好好折腾一下它吧。它也该上学了。” 孙志擦了把冷汗,表示自己放心上了。 闵瑶惆怅,越看小扁毛就越嫌弃,忍不住数落:“你这一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快跟猪一样了好吗?你说。你是不是都忘了你是只雕?这不论是做人还是做雕,咱都不能忘本好不好?” 说着说着,闵瑶更揪心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冥顽不灵的小扁毛,还好像没听到,理都不理她,继续睡它的觉。 好嘛,这下把闵瑶气坏了。索性让孙志放了它,然后一把抱起,将懵逼的小扁毛。给丢到了车外。 小扁毛懵逼,心想这是肿么了? 前头开路的斉文臻,也懵逼了一下。 把孟白叫过去问了几句。才知道闵瑶这是不满意小扁毛,忘了它自己是个雕。 好家伙! 斉文臻抚额:“找个训鹰师吧,这家伙是有些忘本。” 被男主人和女主人一起嫌弃的小扁毛,更加无辜了,傻傻地站在路边,看着马车一辆一辆的过。 闵瑶伸出头,还想看它有什么反应,结果只看到沙雕一动也不动。 “玛哒!真是个沙雕吗?”闵瑶郁闷了。 春嬷嬷擦了把汗:“娘子,这样训恐怕不行,会丢了的。” “丢了就丢了,再不丢它都忘本了,以后恐怕连飞都不知道。”闵瑶磨牙。告诉自己不能再溺爱着小扁毛,得让它学会做自己。 可怜兮兮的小扁毛,等了一辆车,又一辆车,直到最后一辆车都走了,也没人理它。这才慌了慌,拍着翅膀就像只大鹅般拨腿就追。 还发出非常抗议的“呱呱呱”声。 闵瑶看到这才高兴的哼了一声:“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我是个病猫,大家听好了,以后不准惯着它,就把它当狗养,不听话就饿着,让它自己去找食。” 孙志等人咽了唾沫,纷纷看着小扁毛一摇一摆的追车,都无语了。 好好的金雕,当狗养? 王妃也太调皮了。 第611章 符夫人 到了汉城,闵瑶果然看到跟自己想像中不太一样的重灾区。 比如说人口,好像没有减少。 再比如说人们的恐慌、痛苦、以及垂头丧气,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没有,纵观百姓们的神态,一个个就像天生的乐观派,不但欣欣向荣,还一团和气。 要知道,气氛感应这种事。很微妙,微妙到如果是表面文章,那肯定会流露出生硬。那怕再掩盖,也会露出马脚。 但汉城给闵瑶的感觉,就是很真实。 真实到,人们经历了大变,还很乐观,随处可见家里没事的。都在笑哈哈的在帮出了事的,从语气到神态,再到行动,没半点虚假,真真应了那句,一人有难,千家帮忙。 这民风? 真是神了。 闵瑶把孟白叫来:“百姓们乐天知命,也是符三娘的功劳?” 孟白寻思了一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属下说不上来,但属下肯定,跟符知府也有关系,因为符知府确实很受百姓拥戴。” 那这是好事呀,说明符知府是个好馆,不然百姓怎么会拥戴他。 到了城中,闵瑶所看到的积极向上,就更多了,虽然偶遇有人撕心裂肺。但很快就能看到右左亲邻,会围过去安抚。 然后衙役们个个都在埋头苦干,帮忙房屋倒塌的百姓,重建新家。 这精神面貌,真真是让人挑不出刺来,比宝庆城还要好治理。 揣着惊讶,闵瑶到了驿站,很快下人就来通传,说符知府的夫人前来求见。 闵瑶安排好斉元氏和师父。才让春嬷嬷把人带来。 只见符氏一进门,就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其五官眉目和符三娘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愧是母女。 “臣妇参见王妃,王妃妆安。” 闵瑶笑着便虚扶了一下:“符夫人不必见外,快请坐。” 微不可见的,就见符氏松了口气,估计是见她没摆谱,所以轻松多了。苦笑着就请罪。 “还请王妃恕罪,臣妇那女儿真的是……真的是……让臣妇操碎了心,臣妇也不知道,她竟然敢那么大胆,还跑到王妃面前去失礼,都是臣妇管教无方。也是臣妇的罪过。” 符氏顶着无可安放的心,表情都要哭了。 闵瑶咳了两声,让春嬷嬷把人扶起来。 “符夫人不用惊慌,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了一下符三娘的事。” 她这么一说,符氏更加一脸苦笑了,局促不安的竹筒倒豆子,叭啦叭啦的就告诉闵瑶,是她随口跟下人说。斉文臻是个人杰,她这个当娘的,就喜欢这样的女婿。可不想,这些话偏偏就让符三娘听了去,还以为她想让符三娘嫁斉文臻。 可其实。符氏心里很清楚,斉文臻对符三娘没有意思,也不可能会娶符三娘。 这一切就是个误会,是她嘴碎,跟下人唠叨,表达了对斉文臻的喜爱,才让符三娘那么冒失。 符氏后悔的肠子发青。 闵瑶也大度,笑着便摆手:“符夫人不必自责,令嫒天真无邪,她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心上,我相信,王爷也没放心上。” 早在闵瑶开口的时候。符氏就知道,闵瑶是个大度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敢絮絮叨叨,啰里叭嗦的硬是把前因后果说完了。 “谢谢王妃大度,真的!说实话,我家三娘她……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所以才行事异于常人,虽是如此,可她并没有坏心思,她……”她其实还是个天生带福的人。 后面这句话,符氏不敢说,她怕闵瑶笑话,那有当父母的人,当着别人面,还拼命夸自己孩子的? 岂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嘛。 但闵瑶能听懂,也知道符氏疼爱符三娘,所以在做天下父母都常做的事,连夸带打。 “符夫人放心吧,三娘的事我都听人说了,若是真的,那符大人和符夫人,福气还在后头呢。” 符氏皱眉,摇着头拉家长:“什么福不福气呀,我可不想要,我就想三娘平平安安的,将来能嫁个普通人,过踏踏实实的曰子就好。” 闵瑶笑着没接话,虽然她是王妃,可又没当娘,那能随随便便的接这种话,真要接了,岂不是显的忒老成? 更何况符氏还喜欢斉文臻呢,真要你一句我一句,给人造成好相处的错觉,那岂不是助涨了她的异想天开,更加认定了斉文臻就是个好女婿?然后还反过来劝她,要她跟符三娘共侍一夫? 她可没这种兴趣。 还是一夫一妻的好。 第612章 自带福运 符氏出了驿站,就收了诚惶诚恐,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啧啧的对身边丫环道:“怪不得三娘喜欢她,这位暄王妃啊真是和善,就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个很大智若愚的人,明明看着跟三娘一般大,可身上的气度呀,啧啧啧。真是没得比,暄王与她,真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丫环见事解决了,人也高兴。 “确实是,又和善又大方,说话还不紧不慢的,但王妃再好,在奴婢心里。也不如小娘好,小娘可是活菩萨呢。” “闭嘴,以后这些话,可不敢再说了,也是三娘命好,碰到的都是和善人,若不和善,就冲她那疯疯颠颠的劲,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符氏忧心忡忡,在她看来,人活一世可不能太乐观。 要知道这个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这次符三娘胡闹,就是因为她碰到好人,倘若纵容并大意,那以后碰到了坏人,岂不是随时都能招来杀身之祸? 有道是自己生的女儿,比谁都了解。万一闵瑶不是那种大度人,而是像戏本里的那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笑面虎,那今天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可是夫人,小娘就是活菩萨呀,她知道趋利避凶,谁不好相处,小娘心里跟明镜似的。而且呀,小娘还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小娘才不会招惹坏人呢。” 眼见丫环还说这话,符氏就板了脸。 “闭嘴吧,以后都不准再说这些话了,这可不是为小娘好,时间长了,是会害死小娘的。” 丫环不以为意。但撇了撇嘴也没敢再说。 …… 春嬷嬷回来,闵瑶喝了口茶,一边写着教材一边道:“说了什么?” 春嬷嬷就把符氏和丫环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闵瑶。 闵瑶听完,心这才落了地,看来符氏没骗她。确实是她随口念叨了几句,才引起符三娘的误会。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若不是符大人和符夫人护着符三娘,就符三娘身上的这些怪事,只怕早就传到王城了。” 天生自带福运的人,那个权贵不喜欢? 娶回家当菩萨供,只怕都乐意。那里还容得符三娘在汉城“疯颠”这么久? 所以说啊,符三娘能逢凶化吉,真的就是有个好爹娘。 “娘子。你说那符三娘,真是个吉娃娃?那她亲近娘子,还想嫁给王爷。岂不是说王爷和娘子,都是有大福报的人?” 闵瑶眼皮跳了跳,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那是可以这样理解。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不但不要说,还要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人传到王城。” 本来圣隆帝的心就变了,这种话要再传上去,那斉文臻和她,只怕连渣都不剩,必死无疑。 她一严肃。春嬷嬷就想到了背后的关键,立马收紧嘴,不敢再多说。 可那里想到,符三娘突然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窗户外,趴着窗沿想往里翻。 一边翻一边朝她喊。 “瑶瑶姐。他们都不准我来找你,可我想跟你说说话。” 符三娘脸红扑扑的,欢快的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是驿站二楼,跟她爬窗户很轻松似的。 闵瑶吓了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卧槽,春嬷嬷快扶她下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下来。”符三娘乐的像朵太阳花,手脚并用着往里跳。 结果“扑通”一下,人进来了,但脚没踩稳,勾着窗沿,便跌了下来。 “嘶”闵瑶汗毛都竖了竖。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皮实的很,没摔痛,就是可惜大灰和小灰不会爬窗子,要不然它俩也来了。”符三娘很乐呵,爬了起来连拍都不带拍,就冲到闵瑶面前。 然后盯着她一脸喜气的左看右看,边看还边说:“你长的好瘦,但我好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这事她怎么知道为什么。 第613章 人心呀 王城暗牢,已见过圣隆帝的房相第一次来这地方。 对房相来说,这其实就是莫大的恩宠,也是圣隆帝对他表示信任的方式。 所以房相心情很复杂,对他来说,入内阁二十载。他一直都是纯臣,可入了这个地方。就代表着他站位了。 将来纯臣不纯,还如何主持内阁? 但今天要不来,纠结的圣隆帝也不会饶他,所以房相的心情很沉重。 “他人在哪?”房相问陈爽。 陈爽收起眼里的同情。淡淡道:“在天字牢。” 房相抿了抿唇:“陈大人,你确定天灾之前,那张晋超就已经预言会地震了?” “是,那天皇上问话,我就在旁边。” “难道天下真有这种奇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我个人觉得,此人再奇也为不祥,您想啊,他要真那么厉害,那半年前岂不是已经偷天换曰了吗?”陈爽说的讳莫如深。 房相沉呤了片刻:“你说得没错,可现在的问题是,皇上信了。” 陈爽顿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很快到了天字牢,陈爽开了锁,便退到了门外。 油灯亮了起来,张晋超一时不适应,眯了眯眼,看到来人是房相。表情也无惊讶,反而拿着他手里的那块破木头,继续摩挲。 房相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他手上的木头,发现木头已有轮廓,像是人形雕。 但却不是用工具雕出来的,而是张晋超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出来的。 也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曰的地牢,他不摆弄些啥,曰子也难过。 但由此可见,他确实很淡定。仿佛落到此般田地,他也没慌过,到是非同寻常。 “你可知我是谁?”房相开口。 张晋超讥笑:“房相以为在下是疯了吗?” “被关在这里的人,会疯不是很正常吗?”房相撩了下袍子,索性一边反问,一边打量暗牢里的东西。 这暗牢和大理寺的天牢差不多。都是四面墙,地上铺稻草。唯一的器具,就是角落里的马桶。 人若真混到这般田地。基本上也没几个人能熬住不疯。 房相暗暗沉呤,张晋超确实是好定力。 “那不巧了,我偏偏就是那个不正常的。”张晋超伸了伸腿,一脸慵懒,仿佛他在这里,还很悠闲自得般惬意。 房相笑了两声:“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天灾过后必有地震?” 张晋超把木人端到面前,迎着光线打量了一下。 “因为我不正常啊。你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好大口气,那你就说点本相不知道的来听听?” “好啊。据说泗水汉城的符知府,有个女儿叫符三娘,此女生时天有霞光,身有异香,从小便自带福兆,虽然三魂七魄少了一魄,但最懂君子与小人,被汉城百姓称之为活菩萨,房相要有兴趣,便差人去打听打听,一定会让房相大有收获的。” 张晋超伸手伸脚,云淡风轻的说完,便不再理会房相。 人心这东西,就是不能说太破,稍微提点一丢丢,剩下的就让人自己揣摩,这样才显得出他的高明来。 不然,他怎么能活这么久? 房相皱眉,再问他别的,张晋超就死活也不说了。 “这人十分滑头,皇上只怕真着了他的道。”房相出来暗暗嘀咕。 陈爽摸了摸下巴,却有些惊讶道:“他说的这个符三娘,我好像知道一点,确实是汉城百姓嘴里的活菩萨。” “你有她的信息?” “有,但信息不多,我记得前几年收集过一次,虽然她是百姓眼里的活菩萨,可实际上也是个傻子,对朝庭并无危害。” “那你把她的卷宗调来给本相看看,另外,张晋超无缘无故提她,肯定有原因。” 房相眯起眼,很复杂的告诉自己,不能被张晋超牵着走,但该查的,还是要查,至于杀暄王……他觉得还是应该要等暄王回来,再定夺也不迟。 第614章 身上有光 “瑶瑶姐,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全身好亮,就像……就像天上太阳,不但亮还很暖和,这是为什么呀?” 符三娘撑着下巴,眼睛铮亮铮亮的盯着闵瑶问。 闵瑶一脸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呀,我身上那里亮了?” “那那都亮。不光你,你家王爷身上也亮,但他亮的是金黄色的光。你亮的是桔红色的光,就像太阳。” 这是符三娘第二说她像小太阳。 闵瑶心里吃惊,难道符三娘还有什么异能? “真的假的?” “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你和王爷身上,真有一种光。这种光很温暖,那怕别人看不见,也会很喜欢向你们靠近,就像大灰和小灰,它们说我身上,也有光。” “什么光?” 符三娘想了一下:“白光,大灰说我身上的是一种白光,很柔和的那种,就像月亮。” 好家伙,就这一会,太阳和月亮都出来了,还有斉文臻的金光。 啧啧啧,那她是不是要唱一句,汉城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你能听懂狼语?” “听不懂呀。” “那你怎么知道大灰说什么?” “我能感应到啊。”符三娘理直气壮。 好嘛,这又刷新的闵瑶的新认知。 “那你能感应到我家小扁毛说什么吗?” “那只金雕?它没说什么呀,感觉它挺傻的,好像只知道睡觉。” “呃……”这话说的,闵瑶都接不上话了。沙雕沙雕,可不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玛哒,猪一样的雕生。 “三娘,我听人家说,你能感应别人身上的运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符三娘一脸懵逼:“什么运道?” “就是他们说,出门前问问你,你要说别出门了。那人一天的运势就会不好,倘若执意出门,便容易遭灾,但如果你说,你气色很好,放心出门,那人的运势就会无灾无难,平平安安出去,又平平安安回来。” 符三娘瞪大眼。喃喃道:“谁呀?谁有这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卧槽,这天没法聊了。 闵瑶抚额,无奈下便只好让春嬷嬷去找符夫人。 符三娘撇着嘴道:“别找我娘,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在一起,反正我们早晚要共侍一夫的。那现在提前适应,也挺好的嘛。” 又来,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共侍一夫。 闵瑶想吐血。 “三娘,你母亲刚才来过,她说让你嫁暄王,只是一个误会,并不是真的想让你嫁,还有,娘子嫁人。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还要男子接受才行,这叫你情我愿。你懂吗?” “不懂。”符三娘应的很干脆,一脸我不想懂这些的样子。 闵瑶无语凝咽,这孩子真有些天然呆哇。 “好吧。那请你以后,不要再把共侍一夫挂在嘴上,因为我会很不喜欢,还有可能会讨厌你哦。” 符三娘瞳仁瞬间放大,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立马急道:“你不要讨厌我,我会很乖很听话的,你要不喜欢听,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说了,好不好?” “不但不能说,还不能那样想,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能碰到你的如意郎君,用不着跟别人共侍一夫,懂吗?” “不懂!”符三娘纠结,脸上真没其它坏心思,不论是看她表面,还是看她内在。她单纯的都像一张白纸。 看她这样,闵瑶真的不忍再教她东西,因为人能保持赤子之心,真的很难得,她真心希望,符三娘能永远这样单纯。 “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吧?” “可是我不想回,我想再跟你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挨着你我可舒服了,就好像冬天晒太阳,能晒得人懒洋洋的,就想睡觉。”符三娘眯了眯眼,不说还好,一说竟然还犯困了,十分憨态可掬。 看着她的模样,闵瑶心都软了,更忍不住的摸她头。 “可你来我这,你爹娘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不让我来找你。”符三娘眯着眼摇摇欲坠,发表她的不满,可也仅仅只是不满,再也没了其它心思。 这孩子,真是纯的让人无法不喜欢。 闵瑶只好让她上床,陪着她等符夫人再回来。 第615章 因为信你 去而复返的符夫人,一听符三娘偷偷去找闵瑶了,吓得又是魂飞天外,心想这是肿么了? 还消停不了了么。 她了个老天爷,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急急忙忙又回到驿站,春嬷嬷刚给她挑了帘子,就看到符三娘全头全尾的躺在床上,竟然睡的好香,而闵瑶还坐她旁边。像哄孩子似的,握着符三娘的手。 看她来了,闵瑶善意的一笑。轻轻把手抽了出来。 符夫人头痛欲裂,开口就要喊,闵瑶压了压手:“不要吵她,让个嬷嬷进来,抱她回去吧。” 符夫人这下是真要感激涕零的。 “王妃,臣妇真的是教女无方。我……我……”真要符夫人说,把人带回去打一顿,她又说不出来,但不罚符三娘,她又怕闵瑶介怀。 那一脸为难的样子,看得闵瑶都笑了。 “符夫人不必自责,令嫒纯洁无瑕,对我不设防,其实我也挺高兴的,也很喜欢她,而且从内心来说,像三娘这般干净的人,真的不多了,抱她回去好好睡吧。” 符夫人顿时感动的无以言表,连忙命人进来抱符三娘。 而符三娘真的就像个孩子,还脚打拳踢了一下,在睡梦中表示不满,但最后还是让人给抱上了马车。 闵瑶送到门外。再三叮嘱符夫人,不要苛责符三娘,才若有所思的回了房间。 符三娘说,她身上有太阳光,而斉文臻身上有金光,倘若是真的,那这就是一种异能了。 实在让人不得不深思呀。 到了戌时,斉文臻回来,闵瑶把这事跟他一说。斉文臻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蚊子了。 “她真这么说?” “是,我初来乍道,也不好妄言,但我感觉,符三娘确实很干净,就像一块璞玉,没沾染一丝尘埃的那种。” 斉文臻抿了抿唇:“这事不能乱传,尤其是现在。” “我知道,我已让大家闭紧嘴巴了。就算符知府知道,估计也不敢让下人乱传。” 对正常人来说,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心里是很清楚的,这种怪力乱神。只要稍微露了一丝口风,都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斉文臻沉呤了一下,把孟白叫来,耳语了两句,孟白就走了。 闵瑶懒得问他吩咐了什么,笑眯眯的道:“突然碰到这种璞玉,王爷不动心吗?” 斉文臻瞬间意兴阑珊:“本王没兴趣,对本王来说,后宅有你足矣。” “那你就不担心。我会吃醋吗?”闵瑶故意板起脸,表示不悦。 斉文臻故意瞅了她两眼,清冽藏渊的眼里。就噙了一丝笑。 “不担心,因为本王信你。” “信我什么?”闵瑶眨眼。 “信你心中所想,也信你心中所信。” 卧槽。这满满的求生欲,竟然还打起了禅机。 闵瑶白了他一眼,索性说起了正事:“如果汉城真如我们所见的这样,那镇灾救灾,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符知府治下,能力还是很强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王城?” 斉文臻撩袍坐下,目光有些深沉:“再等等,等密报到了,我们再动身。” 闵瑶懂了,回王城是肯定要回的,但不能冒冒失失的回,至少要有应对之策。和预留的退路,这些事她帮不上斉文臻,只能等他准备好。 “斉文臻,我很担心皇上会抓人质,要不要?” “放心,皇上不是斉绗。他行事不会那样乖僻,就算真对我起了杀心,也会等我回王城,不过我会提前准备,你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得未雨绸缪吧。 一时惆怅,闵瑶很烦闷的在他怀里钻了钻。 “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才太平两天,又得了疑心病,何苦来哉?” 斉文臻不说话,但转身抱了抱她。 “等走的时候,让师父和师公留下吧,毕竟师父都快要生了,不好再让她颠簸。” 斉文臻明白,不论王城发生了什么事,赵红锦现在都帮不上忙,所以他会让崔离留下。 目光微微迷离,斉文臻突然用力抱紧她,在她耳边喁喁。 “瑶瑶,将来给本王多生几个孩子吧?本王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将来就叫斉荌平,若是女孩,就叫斉筱葳,如何?” 闵瑶愣,脸猛的就红了,下意识的问他:“你怎么忽然想要到生孩子?” 斉文臻目光一柔,情不自禁就把闵瑶抱得更紧。 “因为本王真想和你儿女成群,白头到老。” 第616章 金龙梦 第二天,睡饱的符三娘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家了。 然后一脸懵逼:“我怎么回来的?” 符夫人坐在床边等她半天了,一脸无奈道:“还能是怎么回来的,自然是娘去接你回来的,你个傻姑娘。以后能不能别再胡闹了?长长心行吗?” 符三娘全当没听到,揉了揉眼晴。自言自语道:“娘,我昨晚做梦了。” 一听说她做梦,符夫人全身都绷紧了,神情无比严肃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一条金龙在我头上飞。还看到一轮不怎么伤眼晴的太阳,那金龙就围着太阳一直转啊转啊转,可好看了,我好开心,很想靠近点,可不管我怎么追,都追不到它们,然后梦就醒了。” 符三娘好惋惜的叹了口气,还意犹未尽的嘟囔。 “那太阳好温暖,也好亮,可用眼睛看,它一点也不灼伤人。是我见过最漂亮,又最温暖的太阳,就像瑶瑶姐。” 瑶瑶姐?暄王妃吗? 那金龙岂不就是暄王? 符夫人倒抽了口气,吓的差点惊厥。 “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要再乱说了,这话说不得说不得。会害死你爹,还有娘的。” 符三娘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神龙显灵是大忌,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更不能说给别人听。” 符夫人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心头一颤便呵斥下人:“你们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下人们那敢说自己听到什么了,一个个骇的全部下跪。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小的什么都没听见。” “都下去。把老爷给我请过来,快!”符夫人最清楚自己女儿的本事,虽然人被吓到,嘴上也不敢说。但她知道,女儿梦里的预兆,绝对是真的。 早在斉绗叛乱,暄王救主,并平定九江时,她和老爷就开玩笑的说。可惜了!可惜圣隆帝没生出一个像暄王这样的儿子。 若暄王是圣隆帝的儿子,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乃斉朝之福,天下之福啊。 “娘。您这是干什么?”符三娘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闯祸,懵懵懂懂的就爬了起来,自己穿衣服。 “三娘,娘的小祖宗,娘跟你商量个事成吗?”符夫人急忙拉着符三娘,不让她穿衣。 符三娘不悦:“娘您说。” “你昨晚做的梦,不能跟别人说,除了爹和娘。你一个字也不能跟别人说,行吗?” “那不行,我得去告诉瑶瑶姐,我喜欢她。她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完了完了,三娘梦里的太阳,果然是闵瑶,可这话怎么能说? 打死也不能说的呀。 符夫人急的六神无主:“你再喜欢她,这些话也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三娘,娘的好姑娘,算娘求你了,真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符三娘还是不解,但看着娘着急,她多多少少被吓到了。 “反正不能说,一说会掉脑袋的,你听娘一回好不好?” 符三娘不耐,撇着嘴继续穿衣服,她想去看大灰小灰,顺便再去找闵瑶,既然娘不让她说梦,那她大不了就不说了吧。 “好吧,那我不告诉别人。” 符夫人这才缓了口气,脑袋嗡嗡的帮她拿衣服,还絮叨了好一会,直到符知府赶来,符夫人才急忙去跟符知府说话。 趁着这一会功夫,符三娘就偷偷溜了。 等符夫人和符知府回头来找她,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人呢?”符知府头上的冷汗,欻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昨晚他才收到话,暄王让他管着女儿,最近千万不能让她出门,结果才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么? “不好,三娘肯定是找暄王妃去了。” 符夫人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第617章 麦芽糖 有道是知女莫过母,符三娘偷摸出来,确实是来找闵瑶了。 而闵瑶正好带着春嬷嬷,在驿站门口搭诊棚。 因为师父说,她现在可以试着号脉问诊了,所以她打算在汉城呆多久,就义诊多久。 一来是摸索实习,二来也是造福百姓,三嘛。再从细节上看看汉城百姓,是不是真的那样质朴善良。 那想到诊棚还没搭好,符三娘就带着两头银狼来了。 隔着老远。她就看到符三娘的银狼,踩着欢快的小步伐,意气风发的穿街溜巷,神奇的是,汉城百姓还没人害怕,不论是胆小的。还是胆大的,都报之微笑,并喊银狼名字。 有的还拿吃的出来逗银狼,银狼也不理,抖了抖毛,很是和善的穿过人群,直到闵瑶面前,才一屁股坐下,等着它们的主人符三娘过来。 符三娘笑眯眯的,不论是谁跟她打招呼,她都笑成了一朵花。 嘴里仿佛浸了蜜般:“王伯伯,刘婶婶,周娘子……” 好像每个人,她都能准确的叫出名字来。 真是个可人的小娘,怪不得汉城百姓都宠着她,还说她是活菩萨了。 你去想啊,一个知府小娘,从门第上来说。算是个千金小姐了,自古以来,那个千金小姐,会像她这样平易近人? 更何况,斉朝对女子的规矩又很繁多,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就有一条叫做不能抛头露面,但这些事对符三娘,好像从来都不是阻碍。她生活在这,仿佛如鱼似水般的逍遥自在。 光是这一点,就让天下娘子都忍不住羡慕了。 闵瑶啧啧了两声:“人们对符三娘,似乎很宽容。” “确实少见。”春嬷嬷唏嘘。 说着,符三娘就过来了,像乳燕归林般,一头扎进了闵瑶怀里。 “瑶瑶姐,我来找你了,好喜欢你。你昨天怎么让我娘,把我带回去了呀?我还以为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呢?” 闵瑶哈哈大笑,在众目睽睽的羡慕下,摸了摸符三娘的头。 “你要不回家,那你爹娘不得急死吗?” “他们知道我在你这。还有什么可急的呀?”符三娘不依,撒着娇摆脑袋。 她一摆,乖乖坐在地上的银狼,也跟着摇头晃屁股。 额神那个神,怎么越看越像狗了呢。 闵瑶笑的腻起,她以为就她爱装傻卖乖当傻白甜,那成想,世上真有傻白甜。 “傻姑娘,你这是刚睡醒吗?” “是啊。我一醒就来找你了。”符三娘仰着头,越看闵瑶就越开心,狠不能把脑袋都埋到闵瑶手心里。 “告诉你爹娘了吗?” “他们知道。” “好的吧。那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 “饿不饿?” “有点,你饿吗?你如果饿,我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汉城有家包子铺,里面蒸的包子可香啦。” 难得,竟然还懂尽地主之宜,不容易啊,闵瑶掀了掀眉。 “是吗?那我马上叫下人去买几个回来。” “行呀。”符三娘立马掉头告诉春嬷嬷,那包子铺在哪。 春嬷嬷一边听她说地方,一边哭笑不得,心想,这世上的好吃的,那有闵瑶亲手做的美食香?可这个秘密,她不想告诉她,要不然让她知道了。岂不是更要缠着闵瑶不放了? 正说着,符知府带着人追来了。 当他看到自家女儿,像个麦芽糖似的粘在闵瑶身上,冷汗浸透的后背,瞬间凉嗖嗖。 哎哟,这可要了他老命啦。也不知道符三娘把自己的梦,说给闵瑶听了没有。 要是说了,他可怎么办呀? 符知府吓的脸色煞白煞白,急忙跑着过来。 “三娘,不准胡闹!快跟爹回家。” 闵瑶认出符知府,笑着点了点头,符知府又赶紧行大礼。 “符大人不必惊慌,我很喜欢令嫒,她一来,仿佛生机都给带来了。” 符知府心想,若女儿没有那些异能,还跟暄王妃能打成一片,如此投缘投机的话,那他一定做梦都笑啊。 可问题是,他女儿不是寻常人,那金龙太阳梦,只怕十有九八就是真的。 他怎么敢,怎么敢,让女儿继续在闵瑶面前晃荡? “谢谢王妃喜爱,这……这真是下馆等人的福气,可三娘她,她脑子不太好使,下馆实在怕她口无遮拦的,会冲撞了王妃。” 说到这,符知府也看到了诊棚,灵机一动便接话道:“王妃这是打算开义诊?” 第618章 感染力 “正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抓紧时间和机会进行实习,对闵瑶来说是有好处的。 “王妃有心了,下馆替汉城百姓,谢王妃垂怜,那下馆要不要去给百姓们传个话?” 意思也就是配合她的义诊,把受伤又生病的百姓,给叫到她这里来。 “可以啊,若有本地医馆诊断不过来的。便送到我这吧,我一定尽心看诊。”闵瑶笑着说明白,也省得符知府误会。造成不必要的轰动,从而影响本地的一些医馆正常操作。 符知府是什么人,闻弦歌知雅意,立马点头如捣蒜,还感激涕零,让他来安排。 趁着这会。符知府还要一心二用的让下人去拉符三娘。 符三娘不乐意,立马喊了出来:“爹,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瑶瑶姐在一起。” 符知府汗毛都竖了,板着脸佯怒。 “不可胡闹,王妃有正事要做,你留在这会打搅王妃的。” “我不会打搅王妃,我和大灰小灰,会乖乖的在这给王妃帮忙的。”符三娘不肯走,还边喊边移了过来,一把抱住闵瑶的腰。 闵瑶哭笑不得,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符三娘为什么跟她这么投缘,竟然死皮赖脸的都要呆在她这。 但符知府惊惶,她又不得不照顾人家为人父母的心情。 “三娘,我确实有事要做,要不你跟你父亲先回去。等晚上不忙了,你再来找我玩?” “我不会打搅你做事的,瑶瑶姐不要赶我走,我和大灰小灰会很乖的。”符三娘委屈巴巴,仿佛再拒绝她就要放声哭了。 换成平时,符知府真不会在意,因为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虽然脑子不清醒,但自带讨喜的bug。可现在他是真不敢让符三娘呆闵瑶这。 更何况暄王还让人传过话,让他关着符三娘,绝不能走漏风声。 这可不是害符三娘,而是真正为符三娘着想的事啊。 “三娘你听话,王妃真有事要忙,先跟爹回家。”符知府急的都自己上手了。 符三娘就像个孩子,急忙躲来躲去,还眼泪戕了边的喊。 “我不回家,我不想回家。我要跟瑶瑶姐在一起,在一起。” 卧槽,真像个熊孩子。 闵瑶抚额,笑的万般无奈,而操碎心的符知府,感觉老脸都被丢光了。更加无语凝咽。 “来人来人,把小娘给带回去。” 一阵鸡飞狗跳,符三娘这小胳膊小腿,还是拧不过大胳膊大腿,最后被符知府带来的下人和嬷嬷,团团围住,抱的抱,拖的拖,终于给带走了。 围观的百姓们。还一个个笑的肚子疼,对此表示,他们很习以为常。 并且无形中。就给闵瑶拉了一波宣传。 人们开始喜大普奔,口耳相传。 “三娘小姐喜欢暄王妃,赖在暄王妃那里就不肯回家了呢。大家快去吧,暄王妃在驿站门口义诊,肯定是个有福之人啊。” “那得赶紧去沾沾福气。” “可不嘛,这几天我正好全身疼,我得去看看。” 这下,不管有伤还是没伤,全都往驿站来了,一个个表情带笑,质朴满满,仿佛对他们说,看热闹和沾福气,比看病问诊还要重要。 闵瑶感叹。符三娘确实很神奇。 但神奇归神奇,正事还是要做好,一边叮嘱孙志等人维持好次序,一边敛了神进行义诊。 然后闵瑶发现,十个来问诊的,九个心态都是很健康。只有一些头痛脑热,或者轻微外伤,十分好诊断。 偶尔碰到某些老人得了顽疾,并根深蒂固的,他们心态也很好,并无沮丧的怨天尤人。 相反看到她惊讶,还和善的劝她。 “王妃不用替老身难过,这人年纪大了,那能无病无灾,对咱们来说,只要活的开心就够了,大家说是吧?” “是,能无病无痛,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要没赶上,那就修来世嘛,王妃放心,尽管跟我们说实话就好,三娘小姐相信您,我们也相信您。” 瞧瞧这心态和效应感染力,闵瑶只觉得不可思议。 若天下所有人,以及所有地方都像汉城,那万里山河,济济沧沧何愁不兴。 因为担心闵瑶,而挺着肚子,在里面偷偷观望的赵红锦,都忍不住赞叹:“这儿的民风,真的好质朴,不错不错。” 第619章 终极秘密 就在闵瑶热火朝天的义诊时,汉城聚福楼秦掌柜,收到了王城的飞鸽传书。 “要符三娘的所有信息?”没这么简单吧? 秦掌柜瞳仁缩了一下,立马意识到,此事跟暄王和暄王妃有关。 做为分散各地,并长期在地方驻扎的隐形暗卫,他的职责是收集各地的情报信息,自有一门暗语,详细表达上峰的意思。 那他要不要把符三娘亲近闵瑶的信息。传递上去? 秦掌柜纠结了一下,脑海里立马划过符三娘甜美可爱,又亲切纯净的脸。 还有她每次路过聚福楼。都会笑眯眯喊他胖叔的样子。 几乎不用深思他也知道,上面一旦盯着符三娘,那符三娘就会成为密切关注的对象,上至皇上,下至权贵,只怕都会对她动心。 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奇人异士? 更何况符三娘的奇。还是能分辩人心,并趋吉避凶的奇。 “这下糟了。”秦掌柜于心不忍的捏紧拳。 因为符三娘这些年能平安长大,从原则上来说,都是他的功劳,是他一直在欺上瞒下,没把符三娘的奇,尽数上报。 “是谁走漏了风声?然后盯上她了?”秦掌柜懊恼。 当晚,秦掌柜失眠了,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顶着诺大的熊猫眼,打开店门时,就见符三娘鬼鬼祟祟的从知府后门,翻墙跳了下来。 那一跳,差点没把秦掌柜吓的心肌梗塞。 他的那个小祖宗啊,三米多高的围墙她也跳,不要命了吗? “小三娘,你这是干嘛呢?”秦掌柜白着脸冲下楼。 符三娘还吓了一跳,急忙朝他竖食指:“嘘。胖叔不要吵,别给他们听见了。” “……”秦掌柜嘴角抽了抽,配合她的小声道:“你干嘛翻墙啊?知府大人又不让你出来了吗?” “是,我爹想关着我,不让我出门,可是我真的喜欢瑶瑶姐,昨晚没看到她,我都失眠了,还做了个恶梦。” 符三娘委屈巴巴。言里言外都在表达,她想见闵瑶。 春掌柜一听她做恶梦,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你做什么恶梦了?” “我梦到瑶瑶姐不要我了,我好伤心,胖叔你不会像我爹那样,拦着我不准我去找瑶瑶姐吧?” “不会,可你那么喜欢找她,为什么呀?”秦掌柜诧异,据他了解。这里头肯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肯定就是上锋想知道的终极秘密。 一问出口,秦掌柜就后悔了,暗暗骂自己,他其实可以不问。就当什么也不知道,难道不香吗?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抱着一丝侥幸,继续保护符三娘了。 符三娘耸了耸鼻尖,压根没有设防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身上有光,像太阳一样的光。所以呆在她身边,才会格外舒服。” 身上有太阳光? 秦掌柜呼吸顿促了一下,喃喃道:“有光?” “是啊有光。胖叔你可别告诉我爹,我告诉你瑶瑶姐身上有光的事,我爹我娘不让我跟别人说。说是要给别人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 符三娘不耐的撇了撇嘴,显然不认同她爹娘的话,但迫于威严,只能三缄其口。 说白了,就是符三娘不服,她觉得闵瑶身上有光,明明就是好事,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 还大惊小怪,非要说什么会掉脑袋,弄得她好烦。 最烦的是,还想关着她。不让她去找闵瑶吸光。 “胖叔,你要答应我,不要告诉我爹哦,我得走了,我得去找瑶瑶姐。” 秦掌柜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眼见符三娘就要跑,连忙拉住她:“你等等。” 说完,把符三娘拉到后厨房,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白面馒头。 符三娘也不客气,立马往嘴里放,边放还边笑:“胖叔做的馒头就是好香,谢谢胖叔。” “没事,你想出去玩,那也得填饱肚子,别把自己给饿瘦了。”秦掌柜搓了搓手,小声再道:“小三娘,你刚才说暄王妃身上有光?是什么光啊?” “太阳光啊,很温暖的那种。” “那,我身上有光吗?” “有呀,胖叔身上也有光,但胖叔的光很奇怪,有时候暖和,有时候冷。”符三娘不以为意,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说。 但话听到秦掌柜耳里,却如惊浪骇浪般窒息。 第620章 一起睡 他身上有光,有时会暖有时会冷,不就是从侧面告诉他,他是个两面派,有隐藏的良善和凶狠吗? “那暄王呢?暄王身上也有光吗?” “有呀,暄王身上的是金光哦,很耀眼的那种……噫?不好,我爹我娘不让我跟别人说的,胖叔。你可得替我保密。” 符三娘一愣,脸色耷拉了下来,感觉嘴里的馒头都不香了。 秦掌柜满心震惊。还要假装没听懂,悄悄吸了口气。 “放心,胖叔肯定帮你保密,但你爹和你娘说的对,这个确实不能告诉别人,小三娘。你也答应胖叔,以后不管谁问你身上有没有光,你都不能说,行不行?” 符三娘翻了个白眼,心想胖叔怎么也这样? 人身上有光,那不是很正常吗? 高兴的时候,光是暖的,生气的时候,光是烫的,而坏人想做坏事的时候,光是冷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呢? “行,以后我保证不跟别人说,胖叔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秦掌柜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 一个是太阳光,让人有暖意的那种,一个是金光,还很耀眼的那种,那这岂不是说明。暄王和暄王妃,乃是上天眷顾的人? 往大了说,还可能是真龙之光和凤凰之火呀。 …… 符三娘出了聚福楼,就往驿站去,而这时闵瑶才刚醒。 感觉斉文臻动了一下,便闭着眼睛嘀咕:“你醒了?” 斉文臻又转身,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刚过卯时两刻,你再睡会。” “卯时两刻,那还不到六点。你醒这么早干嘛?”闵瑶睡意惺松,懒懒的睁了睁眼。 看她这样,斉文臻差点把持不住,又想避火图上的那些事了。 强忍着先不亲她,往床边移了移。 “有些公事必须要早上处理,你再睡会?” 闵瑶闭上眼,翻了个身:“好吧,那你去忙吧,我眯到辰时再起床。” 看她娇憨可爱。斉文臻真不想动了,可想着公事又不得不闭了闭眼。 “本王听孙志说,昨天来义诊的人很多,你别把自己累着,过几天我们就动身。” 闵瑶还在梦乡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还感觉他一走,被窝里都不暖了。 情起所至,答非所问的就道:“符三娘还说我像太阳,可我连被窝都睡不暖。” 斉文臻失笑:“那本王让人给你灌个汤婆子?” “不要,我再眯一会就醒了。” 斉文臻宠溺的摸了摸她头,穿戴好后,到了外面还是叮嘱春嬷嬷去灌汤婆子。 瑶瑶以前的体质如何,他不清楚,但自从跟他在一起后。他就发现,瑶瑶很怕冷,那怕现在六月都出头了。她的手脚也经常是凉的。 很快,春嬷嬷把汤婆子送了过来,还生怕吵醒闵瑶。悄悄塞到被子里后,符三娘就爬窗进来了。 刚好撞上春嬷嬷。 春嬷嬷怵然一惊,全身像炸毛一般的抽了口气。 该死!她怎么又来了? 楼下没人巡逻吗? 防范竟如此之松,让一个知府小娘,进出如无人之地般来回。 这要是刺客,那娘子还能有命在? “你?” “嘘,不要吵。”符三娘跨了进来,三步两步就到了床边,看到闵瑶还在睡觉,顿时满脸欢喜,急忙掀了被子,就要往里钻。 春嬷嬷看到。头皮都要炸了。 一把拉住她:“不可,莫要吵醒我家娘子。” “我没吵,我也想睡觉,我昨晚都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正好一起睡。”符三娘嘟嘴。她可不管规矩不规矩,她只知道,饿了就得吃,困了就得睡,那里舒服便往那里钻。 “旁边有客房,奴婢带三小姐过去睡如何?” “不去,在瑶瑶姐身边,才能睡得更香,你别拉我,我要睡觉了。”符三娘拼命挣扎。 这来回几句话,立马就把闵瑶给吵醒了。 “谁啊?” “是我,瑶瑶姐,我来了,你不要醒,我也困得很,能跟你一起睡吗?” “是符三娘啊!”闵瑶睁了睁眼,迷迷糊糊地动了动。 结果符三娘就把这当成了默许,挣脱春嬷嬷,就钻进了被子。 春嬷嬷一脸便秘,心想这傻姑娘,真是脑袋缺根弦,那有未出阁的姑娘,往夫妻床上钻的?这让暄王知道,如何才能不尴尬? 睡意正浓的闵瑶,也想到这一点,但因为太困,所以意识模糊了一下,就被周公给拖进了梦里。 再醒来,已是曰上三杆。 脑袋还没清醒的闵瑶,看到符三娘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三娘?” 第621章 没毛病 符三娘? 怎么会出现在她床上? 还像只树袋熊似的抱着她? 闵瑶懵了,半天都想不起这是什么鬼? 不敢走远的春嬷嬷急忙过来,一脸愤愤道:“娘子,您可算醒了。” “她?她这是怎么回事?”闵瑶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符三娘抱着她,睡得实在太香。只差没冒鼻涕泡。 额滴那个神呀,这要给斉文臻看到。会怎么想? 春嬷嬷郁闷,指了指窗口:“王爷刚走没一会,她就从窗户那爬进来了,说她昨晚没睡好。非要跟您一起睡,奴婢不让,可您醒过来一次,还喊了她的名字,她便说您同意了。” 然后还能怎么办?就是符三娘抱着娘子三秒入睡呗。 春嬷嬷都快郁闷死了,还不敢把闵瑶叫醒。 闵瑶懵逼,关注点放到她竟然醒来一次,还叫了符三娘名字? 卧了个槽! “我那是没睡醒吧?” 春嬷嬷点头:“可不是嘛,奴婢长这么大,头一回碰到她这样的。” 也太不讲究了,一点规矩都不讲。 好的吧,意识清醒的闵瑶动了动。试图把自己像拨萝卜一样,从符三娘手里拨出来,可她一动,符三娘就不乐意了。 像猫一样的咕噜,还四肢扒拉了一下,把她箍的更紧了。 这可怎么弄? “什么时候了?” “辰时三刻。外面来了很多想看诊的百姓。” 也就是说早上八点多了,那她都睡过头了,闵瑶无语凝咽,试图再把自己拨出来。 可符三娘不让,她一动符三娘就咕噜,并且四肢并用的。把她越勒越紧。 疯了疯了,斉文臻都不敢把她抱这么紧过。 喘不上气了呀。 “嬷嬷救我。”闵瑶哭笑不得向春嬷嬷求助。 春嬷嬷咬牙切齿:“奴婢点她昏穴?” “点吧,不点她也不让我起来呀。” 春嬷嬷欻的一下,点中符三娘了。符三娘这才像软皮蛇似的,瘫在了床上。 闵瑶抖掉一身的鸡皮,忙不跌的下了床。 “这符三娘,真是天真到让人头痛,是又偷偷跑来的吗?” “应该是,奴婢已差人去打听了。” 正说着。孙志打听回来,说是符夫人已经发现符三娘跑了。正在府里满处找她。 “那去通知符夫人吧。”闵瑶抚额,抓紧时间去洗漱。顺便再让春嬷嬷解了她的穴。 那成想,符三娘立马就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一脸欲求不满的撇嘴。 “我还没睡饱呢,再睡会吧瑶瑶姐。” “……”闵瑶满头黑线,心想,你还知道在我这睡觉呢? 真是服了她。 也是她脾气好,换一个别人家的王妃试试? 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三娘。你跑我这来,你爹你娘知道吗?” “不知道,我爹想关着我,不让我来找你。我偷偷翻墙出来的。” 卧槽,还翻墙? 闵瑶都身不由己的想,她有这么大的魅力和吸引力吗? “为什么你这么想找我呀?” “不知道,我就是很喜欢你,就像大灰和小灰喜欢我一样,没道理,它们也说不上来,所以我也说不上来。”符三娘嘀咕,眼睛都睁不开的犯困。 “那难道你喜欢谁,就要粘着谁?” 符三娘用力想了半天,微微睁了睁眼,竟然反问:“难道不对吗?大灰小灰喜欢我,所以它们喜欢粘着我,那我喜欢你,我粘着你没毛病呀。” 没毛病,太特么的没毛病了,可问题是,这种粘法她吃不消啊。 太过基情了吧。 “咳咳……你还是赶紧回家睡吧,你这样真不太好,因为我不是单身娘子了,我有枕边人。”她得顾忌枕边人的想法,不能任性妄为。 “枕边人?你是说暄王吗?没事,反正我可以跟你……” “停!你上次答应过我,不说那句话的。”闵瑶汗毛倒竖,她真的要无语了,那有未出阁的小姑娘,整天把共侍一夫挂嘴边的。 难道不用顾忌她的想法,还有斉文臻的想法吗? 动不动就玩大被同眠。 符三娘这会彻底醒了,软趴趴的抱着被子,一脸委屈。 第622章 真相呢 “瑶瑶姐,我想在你这睡,你身上的光真的好暖和,还特别舒服,让人一看到就想睡觉。” “……” 玛哒,这话太内涵了,要不是她知道符三娘没啥坏心思,差点能想歪。 猛不丁的,闵瑶还想到后世的某句话。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光,光,光。太阳光是吧! 她有个屁的太阳光,明明暖被窝,她还得靠斉文臻呢。 “你昨晚没睡着觉吗?” “没,我爹关着我,不让我来找你,晚上犯困。还做了一晚的恶梦。” “都梦到什么了?”闵瑶无奈,一边梳头一边顺口问。 “梦到你不要我了,你要离开汉城,我好伤心,拼命追你追你,可你好像听不到我叫你,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远,那一下,我就好像掉到了冰窟窿,然后就给吓醒了。” “……”呃,就这么迷恋她吗? 还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吗? 闵瑶牙疼:“我是要离开汉城的呀。” “那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会乖乖的,很听你的话。” “……”闵瑶深吸了口气,这让符知府和符夫人听到,会怎么想? 哎哟玛耶!辛辛苦苦宠着疼着,养了十来年的活宝儿,就这么跟人跑了? 跟个男子还好想一些,可偏偏她是个娘子。只怕符知府和符夫人,都要生无可恋了吧。 “三娘,你以前也有做这种事吗?” “什么事?”符三娘不解。 “就是喜欢一个人,想跟一个人走。” “没有,我喜欢很多人,比如说聚福楼的胖叔,瓦三居的周伯伯,包子铺的邸叔叔,好多好多。但我好像,都没想过要跟他们走。” “那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我就是想看到你,就是想呆在你身边,以前从来没有过耶。”符三娘瞪眼,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但完全说不上来。 闵瑶正色了起来,琢磨片刻,试探道:“那你喜欢王爷吗?” “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按道理你不是应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吗?” 符三娘摇头,也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喁喁道:“王爷身上的金光太耀眼了,没有你的时候,他身上的光会灼伤人,但他吸收了你的光。就会柔和很多,没那么会伤人。” “……”闵瑶眯起眼,这是符三娘再三提到斉文臻身上有金光了。 难道说,她真能看到? “三娘,王爷身上为什么是金光?” “不知道呀,可能是……” “是什么?” 符三娘抓了抓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闵瑶她那个金龙梦。 “是什么呀?”闵瑶感觉她就要说出真相了,情不自禁下,心扑通扑通直跳。 就在这时。收到信的符夫人赶来了。 人未到声先来。 “符三娘,你给我出来。”符夫人气的快要崩溃,根本难以维持她知府夫人的形象。一边上楼一边怒咆。 符三娘打了个激灵,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便要跳窗走人。 闵瑶看到头上都冒了黑线。 “不好。我娘来了,我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符三娘利索的翻窗逃了,那身轻如燕,就像练过似的。 闵瑶指着窗:“她有轻功?” 春嬷嬷摇头:“没有,她连内力都没有。” “那她怎么爬楼跳窗如履平地?” “估计是有些野?”春嬷嬷口干,只能这样解释。 好嘛,那以后防火防盗,还得加个防符三娘。 说话间,符夫人冲了进来,看到只有她和春嬷嬷在,表情都要哭了。显然这种情况,符夫人经常面对,所以她一看就懂了。 “王妃求你恕罪,臣妇真的是,真的是……”生无可恋了呀。 闵瑶表示理解,笑的比哭还难看道:“她跳窗跑了。以前经常这样?” “上窜下跳,跟个野人似的是经常,但老想着来找王妃,却从来没有过。”符夫人咬牙切齿,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是臣妇管教无方,给王妃惹麻烦了,臣妇罪该万死。” “符夫人不用这样自责,快去找人吧,我怕她一个人乱跑,会出状况。”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会出状况,因为汉城的百姓,似乎人人都爱宠着符三娘。 所以说,符知府和符夫人才会真的出状况。 符夫人一跺脚,便赶紧告退,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找符三娘去了。 这一闹,又给汉城百姓刷了一波茶余饭后。 第623章 众民请愿 “听说了吗?三娘小姐从家里偷跑出来了,就为了见暄王妃呢。” “哎呀,那可了不得了,暄王妃一定有滔天的福气,所以三娘小姐,才忍不住的想靠近。” “以前从来没有过呀,三娘小姐怎么那样喜欢暄王妃?” “也不知道暄王妃会不会生气,万一罚了三娘小姐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三娘小姐可是活菩萨。她喜欢谁,那个人就肯定就是个好人,不会轻易生气的。” “说的也是。三娘小姐最会趋吉避凶了,她亲近谁呀,那个人肯定有天大的福气,我们得赶紧去沾福。” 没多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立马惊动了整个汉城。 不到半个时辰,连斉文臻都知道了这事。 “不是说让符知府关着他女儿吗?怎么又让人跑出来了?” 孟白直觉得可乐,忙把他打听到的,复述给了斉文臻听。 斉文臻越听越严肃:“可有查到汉城的暗卫是谁?” “有几个可疑的,但目前还没发现,对方有上报消息。” “继续盯着,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斉文臻眯眼,有关符三娘的事,绝不能泄露丝毫,否则对他就是雪上加霜。 而这时的闵瑶,一走出驿站,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都挤在了驿站门口,纷纷张望着,在等她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闵瑶倒抽了口气。 昨天开义诊就把她累得够呛,今天人却更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感觉头皮发麻。 “都是那符三娘闹的,百姓们说,她想亲近您,那您肯定是有滔天的福气,所以百姓们都想过来沾福气。” 闵瑶皱眉,心想这样下去可不好,人们都要变的神神叨叨了,不利于灾后重建和正常生活。 “娘子,要不今天就别开义诊了。” “那也不行。既然说了开义诊,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吧,你去告诉符知府,让他去把医馆的大夫们,都请到这来,并告诉百姓,若没有不舒服也跑来问诊,则是扰乱次序。按本朝律法轻则罚银,重则罚板子,其次嘛……也会担误真正想看诊的人。” 很快,符知府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在棒子加枣,连削带打后。一些想看热闹终于走了,但留下的,基本上有伤。 闵瑶松了口气,这才开始义诊。 但人们的好奇却没消,一坐到她面前,不是先说自己那里伤了,反而开口就道:“王妃娘娘,我们三娘小姐喜欢您呢,您不会难为她吧?” “不会。我也很喜欢她。” “那就好,我们三娘小姐可不轻易喜欢一个人,她这样想见您。您一定是有天大的福气。” 这还是含蓄的说法,而快人快语的,直接上来便是:“我们三娘小姐喜欢王妃娘娘。说明王妃娘娘有福气,王妃娘娘要珍惜。” 闵瑶头痛纳闷,这还是看诊吗? 这都快成了众民请愿,处处维护符三娘了。 真是她脾气好,不会胡思乱想,若换成别的王妃,只怕早就妒火高涨,狠不能弄死符三娘了。 由此可见,这儿的百姓对符三娘是真的很宠爱,一个能让万千百姓,都如此喜爱的娘子,严格来说。并不算好事。 因为这人,并不是银子呀! 暗藏在后的隐患,它容易细思极恐。 也有道是荣极必衰,凡事都有两面性的。 一个处理不好,就相当于把符三娘架到了风口浪尖。 她都能想到的道理,符知府和符夫人。那能想不到,所以夫妻二人慌得都要六神无主。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人真会没命的,纸也会包不住火的。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找,再找,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出来,再好好看管,绝对不能再让她偷跑了。”符知府气的牙痒痒。 就在汉城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在找符三娘时。 符三娘根本就没跑远,她玩了一招灯下黑,等闵瑶走后,又钻回了房间,抱着闵瑶睡过的被子,就睡着了。 还是闵瑶忙了一上午,中午准备休息时,才发现人在她屋里。 “这?疯了吧。” 闵瑶满头黑线:“去叫符夫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开口便是。 “王妃且慢!” 第624章 心有所求 屋里又多了个人。 玛哒,驿站看守已经这么松懈了吗? 竟然让她和斉文臻的卧室,成了公共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闵瑶瞬间变的严肃,而春嬷嬷差点就冲了过去,直接动手。 “王妃勿惊,小人并无恶意。”秦掌柜谦卑的赶紧行大礼。 闵瑶定晴看他,就见他体形很胖。颇像元大宝,至于五官嘛却很普通,就像那种丢在人群。若不仔细看,便很容易忽略的大众脸。 “你是谁?” “小人姓秦单名一个忠,是聚福楼的掌柜。” 身份点的很明,但闵瑶和春嬷嬷清楚,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掌柜。 “继续!”闵瑶镇定自若的坐下,并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现在需要压压惊。 秦忠明白她想听什么。半弯着腰,字正腔圆道:“小人除了是聚福楼的掌柜,也是金吾卫情报司的人,小人负责驻守汉城,汉城以内不论大事还是小事,小人都了如指掌。” 闵瑶眼皮子跳了一下,这算是开门见山,投诚交待的很彻底了。 那么如此交待,必有所求吧? 不经意的,闵瑶看了眼床上的符三娘,就见她睡的香甜,浑然不知有人在为她负重前行。 要说这命格,真的是好。 “既然你是情报司的人,那就当继续隐藏身份,做你应该做的事,来找我,为的是那般?” 闵瑶明知故问,秦忠也不恼。谁让他有求于人。 一撩袍,秦忠跪了下来。 “小人想求王妃庇护三娘小姐。” “为什么呢?”闵瑶似笑非笑,问他以什么身份,向她提这个要求。 秦忠明白,目光赤诚道:“小人是宣平年间被派来汉城的,在这一呆,就呆了十六年,小人看着三娘小姐出生,又看着三娘小姐长大。就冲她叫小人一声胖叔,小人也想护她一生平安。” 原来他就是符三娘嘴里的胖叔。 闵瑶垂了垂眼帘:“三娘今年十四吧?” “是,还未满十四,差三个月零七天,才是三娘小姐的生辰。” 记得这么清楚,那算是有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符三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是,不光小人把三娘小姐当成了自己孩子,汉城很多百姓。都把她当成自己孩子,王妃来了多曰,想必也亲眼看到了,三娘小姐生来赤纯,仿佛从未被世间万物浸染,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想护她一二的,所以小人肯求王妃垂怜。” “说笑了,能护她的人,不正好是你自己吗?”闵瑶意味深长。 秦忠苦笑了一下:“小人以前是在护着她,可以后,小人护不住。” “此话怎讲?” “前曰小人接到密令,让小人上报三娘小姐的所有信息,七天之内,小人要不上报。又或者上报的信息,不能让上峰满意,那十天之内。必会有其他情报司的人过来调查,届时,小人就无能为力了。” 说白了。就是符三娘被上头盯住了,他秦忠再有心,也不敢再有隐瞒,而符三娘的事,只要传到王城,那王城就一定会被轰动。 那符三娘将来的命运,就会很难说,是祸非福。 “既然你都瞒了十四年,那怎么突然间,她就被盯上了?”闵瑶再次明知故问。 秦忠也知道她想套话,可他既然来了,自然把姿态放得很低。怎么可能再左右而言其它。 “自然是跟王爷和王妃有关。”秦忠咬了咬腮。 “是吗?半个月前,王城来了两支暗卫。”闵瑶笑着点到即止。 秦忠弯着胖胖的十指,缓缓道:“是,两支暗卫全部都是金吾卫的死士。” “那为何没你呢?” “小人不属于死士,小人的职责只是传递消息。” “那也就是说,暄王的行踪。是你透露的。” “是,上峰有令,小人不敢不从。” 到是光明磊落,让人恨不起来,毕竟是各司其主嘛。 “为了符三娘,你自暴身份,这情谊……”闵瑶啧了两声,再看符三娘,她还熟睡着,那白净的脸上,真真是不沾半点尘埃。 突然间,闵瑶就在想,若有一天,符三娘忽然懂得,她所有的美好,都是人们用自己给她开的路,她会不会哭昏? 第625章 抱侥幸 秦忠不悔,表情坚定的抬起头看向闵瑶。 “小人真心想守护三娘小姐,那怕是死,小人也无愿无悔,只求王妃垂怜,护她一她。” 闵瑶定定的回视他,只见他眼里真情流露,确实没掺什么假。 不由感叹,这人啊。不论大恶之人,还是大善之人,他们心里都有一方净土。而这净土,就仿佛成了不可触碰的逆鳞。 符三娘,真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人,那怕她嫉妒,都嫉妒不来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就能护她呢?”闵瑶讥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和王爷都在自身难保,还拿什么去护她?” “真要护她,就应该让她离我们远远的,不是吗?” “是,按理是该如此,可三娘小姐这样亲近您,还想尽千方百计的来见您,已成了某成定局,小人要早知道……”秦忠咬了咬牙,终是不吐不快道。 “那小人早在三娘小姐见到您之前,就把三娘小姐给送走了。” 世间难买早知道,要说不悔,那是假的,想他欺上瞒下十四年,花费了多少心血,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往好里看,所以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来肯求闵瑶。 闵瑶笑了两声,回到刚才的话题。 “你既然是情报司的人,那当明白,我和王爷现在是什么局面,你告诉我,皇上为何想杀王爷?” “小人不知道,从头到尾,小人都只是听令行事。” “那暗杀不成,就没下文了吗?” “目前是。但在别处酝酿了什么,小人不知,小人虽然驻守汉城,但出了汉城,小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也就是说,他只负责汉城,其它地方,以及别的消息,他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一丝苦笑下,秦忠脸上写着,无知的人真的最幸福,如果人生能重来,又或者给了他选择机会,他并不想成为情报司的人。 他只想像普通人那样。普普通通的活着。 知道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也问不出什么干粮,闵瑶便作罢道:“你应该去找王爷,而不是找我。” “小人知道,可小人觉得,王妃的怜悯之心,要比王爷多,小人也自知卑鄙,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再活着出去,只求王妃垂怜,护一护三娘小姐。” 秦忠额头触地。十指曲张,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来的。 她真是好羡慕符三娘。可也仅仅只是羡慕。 “嬷嬷,去请王爷回来一趟,至于你……我答应不了你什么,但我替符知府和符夫人谢谢你。” 秦忠听完,瞬间松了口气,能得到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很满意了,虽不是答应,可胜过答应。 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不能死,只有活着才有最后的价值。 看着春嬷嬷把秦忠带走。闵瑶喝了口茶,暗叹了一句真可惜。 秦忠是个聪明人,可他为了符三娘,真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能不可惜吗? 没多久,符夫人接到信。急急忙忙来了。 看到自家女儿,玩了招灯下黑,还没心没肺的睡在王爷和王妃床上,她心都凉了半截。 这要是正常娘子,那名声都毁完了呀。 符夫人欲哭无泪,真心狠不得抹脖子上吊。 “王妃,臣妇没脸见您了。” 闵瑶笑着敛了敛神:“那符夫人打算逼我收下三娘吗?” 符夫人顿时倒抽了口气,吓的脸色狂变道:“臣妇不敢,臣妇是气恼三娘,也气恼自己,臣妇……臣妇是想死的心都有呀。” 无语以对下,符夫人复杂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她那敢奢望闵瑶去照顾符三娘的名声,不论是从尊卑还是身份,她都没这个资格,更何况,这一切还不是闵瑶造成的,而是符三娘任性妄为,自己造成的。 她能怎么办? 就像老人那句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早知今曰,她去年就该狠狠心,把三娘给嫁了。 心里懊恼虽是如此,可符夫人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吞吞吐吐道:“王妃……若是可以……” “不可以。”闵瑶直接打断。 根本不给符夫人机会,把共侍一夫的意思表达出来。 真是开玩笑,她像是随便受人胁迫的人吗? 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由人拿捏了么。 第626章 爱和维护 “三娘天真烂漫,我很喜欢,符夫人要不介意,就选个黄道吉曰,让她认我当个亲姐姐吧,古有男子结为异姓兄弟,那我与三娘投缘,结个金兰也不是不可。” 闵瑶把话挑明了说,也摆正了她的态度。共侍一夫绝无可能,但你要愿意,她能认三娘当亲妹妹。 “当然了。三娘也可以认老夫人当干娘,与王爷结个异姓兄妹。” 闵瑶淡定的喝了口茶,告诉自己,符夫人若聪明,便当理解她的用心良苦,若不聪明。还抱着那丝侥幸,妄想逼一逼她,那就算了。 符三娘再好,她也不是圣母,并来者不拒。 符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几秒后跪地不起,她懂了。 也从只字片语里,彻底知道了闵瑶的善意。 “臣妇多谢王妃顾全三娘,王妃的大恩大德,臣妇和三娘必当铭记在心,那臣妇这就带三娘回去,重新挑个曰子,正式前来拜见老夫人。” 闵瑶赞叹,符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呢。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是一点都不累。 选择老夫人,和斉文臻结异姓兄妹,确实是个两个选择里,最好的那一个。也是最容易被大众接受,并杜绝以后麻烦的一个。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剩下的就是她和斉文臻商量了。 “先带她回去吧,王爷应该快回来了。” 符夫人擦了一把冷汗,这次是真真是感激涕零的带着符三娘走了。 从头到尾符三娘都没醒,睡的仿佛跟只猪似的。 “所以说啊,任何的天真烂漫,其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替她负重前行,符知府也好。符夫人也罢,那怕秦忠,还有这汉城的若干百姓,都在替她护航,嬷嬷,你说这是符三娘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运?” 春嬷嬷怔愣,一时间说不出话,太深奥了,其背后的爱。也太过沉重,符三娘……她背得起这片深情吗? 怕就怕,真有那么一天,符三娘突然开了心智,她要万一想偏,或应对不当。那真真就是,辜负了这么多人,对她的爱和维护了。 …… 很快斉文臻收到信回来,一进门便剑眉紧蹙,眼里愠怒,直接让孙志先去领二十鞭,再来回话。 孙志无语可话,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去外面受罚了。 闵瑶表示爱莫能助,偷偷给春嬷嬷塞了瓶创伤药。 “你去拿给他吧。” 春嬷嬷全身一绷。嫌弃的把药丢给侍女,自己死活也不去。 好嘛,孙志想娶春嬷嬷的路。只能路漫漫兮其修远,再上下而求索了。 “他说了什么?”斉文臻问。 闵瑶便言简意赅,把秦忠说的话。以及他的想法,一一告诉了斉文臻。 “就这些,初步听来他知道的好像不多,如果不是为了符三娘,可能不会暴露自己。” 斉文臻眯了眯眼,知道秦忠没有说谎,情报司的人确实相互不来往,由地区划级,管理州郡的总司,手里才有各个县的人员名单。 命令下达,若七天没有回馈,那总司确实会安排其他人。并且以叛变之罪,对其进行诛杀。 他之前想让孟白揪出来的,就是秦忠。 原以为还要费些时曰,没想到秦忠自己送上门。 “官人,你说是谁走漏了风声?据秦忠自己所说,他瞒了十四年。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用符三娘去换富贵,那会是谁呢?” 斉文臻沉呤,心里隐隐约约有答案,但不好肯定。 “你想护她?”他答非所问。 思维跳跃快,闵瑶还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确实想护她一护,因为……真要说起来,她的危机也是我们带来的,若不是我们,她完全可以在汉城的庇护伞下,没心没肺的继续活一辈子,不是吗?” 斉文臻皱眉。 “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天下这么大,不是所有人都是我们的责任。” “我知道,可对符三娘,我真有一种,缘不知所起,却身不由己的感觉。”闵瑶失笑,或许她和秦忠一样,都只是单纯的,想护住符三娘那份纯真吧。 就像空谷幽兰,未染尘埃,若是真心爱它,便任由它留在空谷,继续绽放是一个道理。 斉文臻看了她许久,久到无奈。 “当本王义妹,不见得就能护她。” “但不当,她肯定会更糟糕吧。”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第627章 动真格的 斉文臻跳出闵瑶的思维逻辑,突然给了她第三种建议。 “可以让符知府把人送走,弄一个假死,这样比跟着本王,会更加安全。” 对呀? 要想真正的自由,没什么比改头换面,死而复生更自由。 闵瑶怔了怔神,不由自主的就笑了,果然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她着相了呀,斉文臻的办法。比她的办法,要好多了,而且对双方都好。 还是长久之计。 而她的那种捆绑式的守护,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事与愿违? 既然想避世,那何不就避到底? “我让春嬷嬷去告诉符夫人。” 春嬷嬷领命,刚到知府衙门。就听到后院一阵鸡飞狗跳,刚让人通传,就见符夫人追着脸色大变的符三娘跑了出来。 这是睡醒了,又有精神折腾了么。 精力真好。 而这时,看到她的符三娘,就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扯着嗓子就喊:“春嬷嬷,我要跟你回去,我爹我娘想关着我,我不要。” “……”春嬷嬷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何,忽然很想呵斥一句,你醒醒吧,天天这样任性,可知有多少人在替你护航? 又气又急的符夫人,一眼就看出春嬷嬷眼里恼怒,刹那间有些急火攻心。 “都不准再惯着她了,谁敢放水。立马逐出府!” 围堵符三娘的下人和丫环,感觉到符夫人冒了真火,瞬间一个个绷紧皮,那里还敢再手下留情。 只有符三娘依然我行我素,好像听不出那丝真格,继续闹着要跟春嬷嬷走。 “我要跟着瑶瑶姐,别拦我,我刚才又做恶梦了,梦到瑶瑶姐要走。我得跟着她。” 符夫人听到这句,心里急的都想吐血。 她现在害怕符三娘说梦,气冲百会下,符夫人夺过下人手里的长棍,以横扫千军之势,猛的扫向花坛边的水缸。 “砰”的一声,半人高的水缸应棍而破。 水倾泄而出时,终于震住了符三娘,也吓傻了所有下人和丫环。 “夫人?” “别叫我夫人。我现在还是夫人吗?一个个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十几二十个人,真连她也制不住???” 被骂的下人和丫环,全都缩了缩脖子,有些胆大的还在想,以前三娘小姐再胡闹。老爷和夫人也没动真气,别说十几二十个,就是百来个,也没人真想制服小姐呀。 “你们,你们是想气死我,耿护院何在?” 符夫人铁青着脸,真气的无法形容了。 被点名的耿护院站了出来:“夫人。” “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罚二十大板,现在就打。马上!” 符夫人怒咆,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符三娘呆滞。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她连累了下人和丫环,惊震下。她也不敢再跑了,急忙去抢符夫人手里的棍子。 “娘,您别生气,是我不好,你要罚就罚我行不?” 符夫人气狠了,怒瞪着眼道:“我那里敢罚你呀,看看这满院的下人和丫环,那一个不向着你?又有那一个不纵着你?你听过我一句话吗?你再这样,就是想逼死我,还有你爹,懂不懂?” 符三娘吓的抽了口气,这样大怒的符夫人。她是第一次见,也终于明白,她娘是真急了。 可她不懂呀! 她只是想去找暄王妃,怎么就严重到,会逼死爹和娘了呢? “娘?” “别叫我娘,我当不起。你要想走,那你就走,以后也莫再回来。”符夫人越说越气,全身直抖的丢了棍子,指着满院的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一人二十大板,谁也不准放水,现在就打!” 符夫人怒火攻心了,下人们打了个寒噤全跪到了地上。 眼见耿护院还不动手,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符夫人就推开符三娘,重新拣起棍子,最先拿耿护院开刀。 “啪,啪,啪……”棍棍入肉,全打在后背的动静,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看吧,我现在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我得自己动手了,在你们眼里,我那里还是夫人。”符夫人边打边骂。 而第一次经历真格的符三娘,吓出了眼泪。 “娘,娘,我错了,我不闹了,我乖乖的,保证那里都不去了行不行?” 符夫人不理,硬是鼓着劲,打够二十棍,才瞪着耿护院:“我使唤得动吗?” 耿护院痛的咬牙切齿,再也不敢犹豫,指着满院的下人和丫环,便让人打。 顿时,知府衙门的后院,哀嚎一片。 第628章 风雨欲来 符三娘想拦,可拦了这个,又有那个,她一个也救不了。 心急之下,符三娘嚎啕大哭。 “娘你别打他们了,你让他们打我吧,是我错了,我不该闹的,娘。” 符夫人冷着脸不理。恶狠狠的看着满院人。 “给我打,没有打够,谁都不准走!” 前后也就几分钟。春嬷嬷冷眼看着,也知道符夫人是管教给她看的,愠怒下朝着符夫人福了福身。 然后压低声把斉文臻的第三个建议,说给了符夫人听。 “话我已经带到,如何决择,符夫人请自便。”说完。春嬷嬷走了。 符夫人脸色一变再变,转过头冲着符三娘就道。 “以后不要再叫我娘了,我是真没福气再当你娘,你要想跟谁走,那就跟谁走吧,从今以后,你是你,我和我,我们的母女之情,就到此为止。” 怒火高涨的符夫人说完就走,决绝的一眼都没看符三娘。 就好像跟真的一样。 真的要断母女情份。 符三娘慌了神,哭的撕心裂肺。 那怕她再不懂事,也知道符夫人今天动了真火,她要再不听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还能爬起来的丫环,急忙过来劝:“请三娘小姐回房吧,夫人说的也是气话,等夫人气消了。三娘小姐再去认个错,就好了。” 符三娘吓的六神无主,终于乖乖的回了房。 春嬷嬷回来,把她看到的告诉闵瑶。 闵瑶失笑:“做娘的人,果然都不容易,要三头六臂,还要化身母老虎,那符三娘没有再闹了?” “奴婢走的时候,她没闹了。看样子吓得不轻,估计是第一回受教管。” 闵瑶叹了口气:“稍微管下也好,你刚才说,她下午又做梦了?还梦到我要走?” “是,她是这么说的。”春嬷嬷把符三娘的话,又复述了一次。 闵瑶皱眉,刚想说她肯定会走,就见斉文臻一脸正色的过来。 “瑶瑶,马上开始准备。我们现在回王城。” “现在?” 又这么急?闵瑶心咯噔了一下,突然想到符三娘的梦。 难道她真有提前预见的异能。 “对,现在。”斉文臻很严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闵瑶急问。 斉文臻犹豫了片刻:“秦忠刚被人刺杀,汉城来了第二批情报司的人。” 也就是说,消息封锁不住了,必须要赶在情报司把消息传回王城之前。先一步回到王城。 “我知道了,那咱们是要急行回王城,还是坐马车?” 闵瑶告诉自己,她得问清楚了,这样才好安排师父和母亲。 “急行。” “那师父和母亲?” “本王会让崔离护送她们去宝庆,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先走。” 闵瑶懂了,既然他已经安排好,那她配合就是。 没时间细聊。她立马去叮嘱师父,再安抚母亲。 师父那里好交待,毕竟赵红锦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二话不说,就开始配合。 但到了母亲这,斉元氏就不解了。 “瑶瑶。你实话告诉母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是皇上急召,有关扶夷那边的郓机要事,所以要立刻回王城。” 闵瑶也是随口捏造,因为她明白,自己要不说个重点,斉元氏会胡思乱想。 那还不如骗她,说是敌国郓机,反而更好。 斉元氏一听,便信以为真,马上不再纠缠。 “扶夷国的郓机?那你们赶紧走。不用管我们。” 事发突然,斉元氏一时间也没想到,为何她也要去。 只到上了马车,斉元氏才回过神来,抓着赵红锦问:“赵神医,既然是郓机要事。那明暄还带着瑶瑶做甚?” “老夫人忘了,瑶瑶是发明那些火炮的人。”赵红锦一脸镇定,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斉元氏恍然大悟:“说的也是啊,那这么急着回王城,瑶瑶的身体能行吗?” “如果是国之大事,那不行也得行,老夫人放心吧,瑶瑶会想办法照顾好自己的,而咱们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样才是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斉元氏蠕了蠕唇,表示懂了。 “这才太平几天哟,怎么扶夷国又不消停了,难道又要打仗了吗?” 赵红锦抿着唇不接话,因为她知道,那是个善意的谎言。 当天晚上,斉文臻和闵瑶就出了泗水汉城,而收到信的符知府,脸色都变了。 总感觉这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第629章 算计人心 当机立断,符知府连跟符夫人商量都没有,立马就差了耿护院,把符三娘送出了城。 也是前后脚的功夫,晚上亥时,知府衙门出现了一支暗卫。 对方用了迷药,倾刻间便放倒了所有人。 在刮地三尺后,暗卫们确定,符三娘已经不在府里了。 “把人带来。” 自知难逃一劫的符知府。紧紧牵着符夫人的手,喃喃道:“这就是劫数,劫数啊。” 符夫人泪流满面:“这劫数何偿不是咱们自己纵容的。” 百感交集下。夫妻二人长叹了口气,竟心有灵犀般,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倒进了嘴里。 这一倒,奉命前来的暗卫。瞳仁都缩成了针尖。 “快拦住他们。” 可来不急了,毒药封喉,暗卫再阻止,那药也顺着喉咙进了腹。 符知府抱着最先倒下的符夫人,老泪纵横:“夫人,你说这是福兮,还是祸兮?” 符夫人口吐鲜红,目光格外平静:“自然是福呀,难道不是吗?” 最后的一句话,符夫人说的意味深长,毕竟是多年的恩爱夫妻,符知府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是哭又是笑的吐了口血。 “也是,此生有幸,做了一回三娘的父亲,怎能不是福,你放心吧,三娘会平平安安的。” 最后一句。符知府是贴着符夫人耳边说的。 符夫人听完,笑着闭上了眼睛。 知道已经问不出符三娘去向的暗卫,恼羞成怒,一剑刺穿了符知府的胸膛。 “找,赶紧给我找,那怕刮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 快马加鞭,直往北走的闵瑶,忍着颠簸把头埋在斉文臻怀里。 斉文臻知道她现在不如从前。虽有心放慢脚程,可情况却不允许。 “再坚持坚持,实在不适我们再休息。” “我知道,你尽管赶路。”事态若不急,斉文臻根本不会这么赶,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既然清楚,又怎会拖他后腿。 就在这时,被奉命留在汉城继续镇灾的单成,从后面驱着快马。追了上来。 斉文臻喊停,单成看了闵瑶一眼,便急声道:“暗卫到了,正如王爷所言,他们直奔符府,想抓符三娘。” “那符三娘人呢?”斉文臻气势骤变。 几乎在瞬间。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空气都冷凝了。 闵瑶屏息凝神,就听单成道。 “符大人在王爷前脚离城后,后脚就让人把符三娘送走了,一路往南,去的是南庭。” “派人暗中护着,实在不行!”后面的话,斉文臻嘎然而止。 但奇迹般的,闵瑶听懂了。顿时倒抽了口气,惊恐的抱住了他胳膊。 斉文臻抿唇,将一闪而过的柔软。全部抽离。 “属下明白。”单成肃然,幽暗的火光下,是和斉文臻一样的萧杀和冷酷。 闵瑶揪着心。打了个嗝。 这个时候,她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必要纵观全局。 就像佛家问,你选择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斉文臻也许没那么伟大,但要他舍自己的命,去救符三娘,肯定不可能,若能。她又情何以堪? 心情复杂下,单成又道:“符大人和符夫人,已服毒自尽。” 斉文臻眸色,立马冷到了极致,冲单成打了个手势,便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了。 闵瑶心速加快。终是忍不住道:“斉文臻?” “老实人也会有他的可恨之处,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本王告诉你,绝无可能。” 斉文臻冷着脸没一丝余地的把话提前堵住。 闵瑶心慌意乱:“怎么会这样?” “又怎么不会这样?既然早知道符三娘是福运之人,那这十四年,他夫妻二人就不该放纵,你只看到平和良善的表面,可实际上他夫妻二人,何偿不是在算计人心?” 闵瑶懵了一下,猛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什么意思?” 斉文臻阴沉着冷道:“以命相挟,为女谋路。” 闵瑶被震到了,久久说不出话。 直到……忽然间一声喊:“瑶瑶姐!” 她才回过神来,把斉文臻的话,全都想明白了。 “你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斉文臻勒马,看着某个山头,只见那里,跳动着两对幽冷如灯泡的狼光,在暗夜中闪闪发亮。 还是给算计到了。 第630章 接盘侠 为了女儿,符知府和符夫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如惊雷划过的闵瑶,怔怔道:“是不是……从一开始……符夫人打从心底,就想把符三娘塞给你?又或者说,塞给我们?” “没错。”斉文臻叹了口气。 “所以看似胡闹,实则就是他们纵容。想让咱们护住符三娘?” 说白了,其实就是斉文臻那句话,以命相挟的道德绑架。 从一开始。符知府和符夫人,就知道符三娘的命格是福也是祸,而他们能力有限,不可能护符三娘一辈子,所以符夫人确实是相中了斉文臻。 但她知道,斉文臻不会娶平妻。也不会纳妾,一个知府岂敢强迫王侯? 所以符夫人以退为进,用符三娘的本质做了个伐。 先是纵着符三娘,以她的本性亲近闵瑶,让闵瑶放松防备,还认定符三娘就是天真无邪后,事情开始发酵,局面不可控后,他们夫妻再服毒自尽,就是用自己的命,给符三娘送了一场造化。 这样的护航和深沉的父爱母爱,让闵瑶震惊。 真的震惊。 “没错。”要不然他怎么会说,符氏夫妇在算计人心。 “他们是利用我们,给符三娘谋个平安么。” “是啊。” “好复杂的人心绑架。”闵瑶打了个哆嗦。 以前她不羡慕符三娘,但现在,她真心羡慕了,因为符氏夫妇,用心谋划给她上了一堂。真真正正的父母爱子,则为其谋深远的课。 而且还是符三娘这一辈子,可能都想不明白,并不能理解的课。 “不是说,她去了南庭吗?” “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他夫妻二人的高明之处。”斉文臻冷笑的讥讽。 闵瑶又怔了怔,仔细嚼了片刻,才明白斉文臻的意思。 顿时苦笑。 “确实高明。” 怎么高明,就是符氏夫妇什么都想到了。也包括他们最了解的女儿,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也都想到了。 至于符三娘,就是那个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情的无辜之人。 这个局,她是棋子,斉文臻是棋子,符三娘更是棋子,只有符氏夫妇才是下棋人。 打个比方。就是符氏夫妇得了块“玉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拥用“玉玺”的人,但又不忍心毁坏“玉玺”,怎么办? 自然而然就在想,谁才是接“玉玺”的人。 如果一开始,他们直接把“玉玺”送上。那斉文臻必会拒绝。 君子无过,怀璧其罪。 岂不是把人推到风口浪尖? 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步都恬逢时机,所以到最后,这个算计,就变成了某种人心绑架,半是强迫,半是真诚的,硬是让斉文臻和闵瑶。当了一回接盘侠。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退路了。” 斉文臻抿着唇默认。 终日打雁,却没想到。被雁啄瞎了眼。 “怕吗?” 闵瑶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不怕,就是很不情愿。” 斉文臻笑出了声。确实很不情愿。 不论是曾经,还是将来,他都不想成为那个九五之尊,可总有人和事,在逼他。 逼他去走那条不归路。 就在这时,符三娘的大灰和小灰,已率先下了山。 看着这两只银狼,闵瑶百味杂陈。 没一会,天真的符三娘,像旋风般冲到了她面前,其不远处,还跟着保护他的耿护院。 “瑶瑶姐。我找到你了,你果然和暄王要走,带上我吧,我想跟着你们。” “那你不要你爹娘了吗?”闵瑶复杂的看着她。 符三娘呆了呆:“我没有不要他们呀。” “没有不要,那你还想跟我们走?” 符三娘愣住,好像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抉择。 “可是我跟你们走,并不代表我不要他们呀。”符三娘着急,她想不明白中间的关键,但又很迷茫很慌神。 就像个无知的小孩。 闵瑶狠了狠心:“三娘,如果我告诉你,选了跟我们走,就不能再要你爹娘了,你还想跟我们走吗?” 符三娘倒抽了口气,脸上的欢欣鼓舞瞬间消失,就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心慌意乱地左看右看:“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跟你们走,没有不要他们。” 可你却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闵瑶转头,悲哀的望向斉文臻,四目相对,斉文臻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现在懂了吗?” 懂了,想恨都恨不起来的高明。 第631章 顺其自然 看着他们打蝉机,还气氛沉重,符三娘心更慌。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斉文臻垂了垂眼帘:“你要是能永远不懂,也是你的福气。” 闵瑶颇有同感,无知就是幸福。 重新上路,符三娘再也笑不出来。 好几次,她想冲到前头,问闵瑶一些话,可斉文臻没给她机会。而她的马,也不如斉文臻的千里驹,总是无能无力的落后数米。 并隐隐中。她还有一种感觉,再跑跑的话,她的马就会提前累死。 到那时,斉文臻不会像闵瑶那样爱护她,很有可能,还会把她抛弃在半路上。 符三娘心里很慌。慌到最后,竟然开始泪流满面。 直到后半夜,所有马都累了,不得不停下休息,并在中途驿站换马时,符三娘过来,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紧紧抓住闵瑶手。 闵瑶才发现,她哭红了眼。 “你?”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哭,可就是怎么忍也忍不住。”符三娘眼泪叭叭的掉。 “那你心痛吗?” “痛,好痛好痛,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痛。” 闵瑶叹息,她知道呀,因为她父母没了,用自己的命,来换了她的命。 以及她的往后余生。 这就像他父母彻底断了她的退路,并以“情”为牢。告诉她和斉文臻,人我给你了,是留还是不留,你们随意,若心存善念,便留她生路,若不……那也是符三娘的命。 “三娘,也许你该学着长大,又也许你该继续天真。” 闵瑶摸了摸她的头。把那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纠结,全丢到这声叹息里。 “瑶瑶姐,为什么我跟你们走,就不能要我爹娘啊?” 闵瑶皱眉,她无法解释,因为就算解释,符三娘也不会懂。 她压根就不明白,什么叫君子无过。怀璧其罪。 她现在的处境,就跟半年前,她是雌白虎一样一样。 “可能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也可能是,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吧。” “我不明白。” 果不其然,符三娘不明白,好像这些两难,对她来说太深奥,也太难太难了。 “不明白就不明白,有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幸福。” “这话,胖叔以前好像也对我说过。”符三娘流着眼泪,拼命想擦干,却又莫明其妙的偏要流。情急下,她揪着闵瑶衣角:“瑶瑶姐,我不想哭了。可我停不下来怎么办?” “那就别停,顺其自然。” 符三娘眨眼,每眨一下。眼泪都在往下掉,看得闵瑶心都疼。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和斉文臻也是被强迫咽下这盘菜的接盘侠啊,要说无奈和委屈,他们更甚。 “瑶瑶姐,我做梦很灵的。”符三娘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闵瑶也无心听她说什么,因为她被迫陷在情绪里了。 心不在焉下,唔了两声:“是嘛。” “是,我梦到两次你们要走,果然你们就走了,我还知道,我必须要跟着你们,但我又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但在梦里,我好像就应该跟着。” 符三娘低头,真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闵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还是那句,既然你不知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 不答应又能如何。人都在眼前了,难不成还杀了吗? 别说她,就是斉文臻也冷酷不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跟着。” “那你知道自己要跟多久吗?”闵瑶随口一问。 符三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跟着,因为你们身上很亮,尤其是暄王,他身上更亮了。” “为什么亮?”闵瑶皱眉,该不会还是那什么太阳光,金光吧。 “不知道啊。”符三娘双眼迷离,但在迷离中又牢牢记住了符夫人那句话,不能告诉他们之前的那个金龙太阳梦。 因为她答应过娘,不说的。 第632章 长角 换了马,又重新准备好干粮。 斉文臻把闵瑶带到一边,目光沉呤的看着还在哭的符三娘。 “给她换张脸,再叮嘱她换个名字,不然本王没办法带上她。” 闵瑶点头:“这个好办,我们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难说,但越快到王城,就越安全。” 也就是说,要比情报司的人快。只有打圣隆帝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机会周旋。 吩咐完,斉文臻去临时换计划。闵瑶拿出自己新做的人皮面具,让符三娘戴上。 符三娘格外顺从,但眼泪一直没停。 “瑶瑶姐,我真的不想哭了。” “那也止不住不是嘛,要不然一会让耿护院抱着你,你在马背上眯一会?也许眯着眯着。你就止住了。” 符三娘有气无力的同意了,好像男女设防对她来说,并不存在。 耿护院知道后,先是不答应,可后来看符三娘很蔫,就忍不住的心软了。 然后再三絮叨:“小人是护院,小人是护院,老爷说了保护三娘小姐,是我的责任。” 这自我催眠做的挺好,闵瑶失笑。 人累到极致,那怕马背再颠,也是能打盹的,因为以前,闵瑶自己就亲自经历过。 如今再经历一次,却是安心很多。 因为抱着她的人是斉文臻呀。 “三娘,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符三娘愣了一下,想都没想:“好啊。” 回答这么快,反而让闵瑶诧异:“你不问为什么?” “名字罢了。没所谓呀,为什么要问为什么?”符三娘还一脸奇怪,眼里写满了换不换名字,在她这里都不算事好嘛。 闵瑶嘴角抽了抽,符三娘的大脑结构,真的不能跟正常人比,但其实……也挺好,至少人家豁达,纯有纯的妙。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先跟着王爷姓,姓斉,叫斉珊珊,如何?” 符三娘打了个嗝,一脸无所谓的点头:“行。” “那以后叫你斉珊珊,你得知道是你哦??”闵瑶不放心,再叮嘱一次。 符三娘,不,现在要叫斉珊珊。心不在焉的点头:“知道了,以后我就叫斉珊珊。” 闵瑶咽了口唾沫,还亏她打了十页腹稿,结果都没用上,莫明其妙有些失落有木有? 就好像不吐为快的挫败感。 要换个正常人,谁不问句为什么呀。又不是卖身为奴。 可人家斉珊珊,就不问,脸上挂着大写的随便,名字这种事,身外之物,你高兴就好。 “唉!身份也得变一下,从现在开始,你是王爷的义妹。” “哦。”斉珊珊有气无力,真把自己哭蔫了。所以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闵瑶没办法,只能把话全咽肚子,转头叮嘱耿护院。 还好耿护院不傻。知道改头换面,肯定为了保护他家三小姐,二话不说便点头如捣蒜的道:“小人记住了。以后三娘小姐叫斉珊珊,是暄王的义妹。” “你也要改称呼,叫珊娘子。” “是,小人记住了。”反而也是谐音,好记得很。 又开始紧赶慢赶,到了第二天中午,再次停下来换马不换人时,斉珊珊惊醒了。 同时,她的眼泪也止住了,但人很没精神,眼睛也肿得像两个核桃。 趁着空,又拉着闵瑶衣襟道:“瑶瑶姐。暄王身上的光好亮呀。” “比昨天还亮?” “对啊,我都不敢靠近了,好像能灼伤人一样。”斉珊珊惊怵的咋舌。 闵瑶心里咯噔。 “那我呢?” “你也亮,但你的亮不伤人,很暖和,对了。我刚才在马背上,又做梦了。” “梦到什么?” 斉珊珊舔了舔唇:“我梦到你和暄王都飞到天上去了,越飞越高,我也想飞,可我飞不起来,害得我好急,一急就醒了。” 闵瑶惊讶,怔怔的说不出话。 这代表什么? 越往北走,她和斉文臻的光就越强,越往北走,她和斉文臻就越往天上飞? 一时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便把话题中止了。 斉珊珊还仿佛松了口气,就像那种藏不住话,非要说出来才轻松的样子。 但过后,斉珊珊靠在耿护院身前,小声喃喃了句:“都长角了呢,但我答应过我娘,不说的。” 耿护院好奇,问她:“什么长角了?” “嘘,不能说,我答应过我娘的。” 耿护院抓了抓头,只好不再问,因为他相信,他的珊小姐,有趋吉避凶本事,若有危险肯定会示警,但长角什么的,肯定不是示警。 第633章 诛心 继续北行,闵瑶把斉珊珊的梦告诉斉文臻。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不要被她干扰,从现在开始,要当她不存在。” 闵瑶暗叹,斉文臻好沉得住气,要换成别人,听到人家说自己光芒四射,就算不飘,也得膨胀一下下吧。可他竟然都没往心里去。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对,因为现在的斉珊珊。就像个江湖术士,除了她的一张嘴,并没有其它干货。 就像那些算命道士,玄中又玄,如果跳出她自带的某种光环,那她所谓的梦。就像一种坑蒙拐骗。 可以听,但绝对不能信。 她差点就着相了。 …… 与此同时,王城暗牢里,因为房相的到来,张晋超的待遇,终于好了一丢丢。 比如说,在圣隆帝的授权下,张晋超的牢房有了油灯。 就连一曰一餐,也变成了一曰两餐。 算算时间,张晋超觉得差不多时,便让牢头去请了房相。 房相应邀而来,张晋超便放下手里的木雕,似笑非笑道:“有关符三娘最近的动向,房相是不是什么也没查到?” 房相冷哼,他知道张晋超很擅于玩弄人心,要不然圣隆帝怎么会被蛊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晋超瞳仁缩了一下:“房相这个态度,就是无所谓这天下归谁姓了?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房相请吧。” 这话又诛心了,若传到圣隆帝耳中,他岂能还有命在? 就在房相瞬息色变时,另一间暗牢内,圣隆帝的脸色也在变幻。 “张晋超,收起你这套妖言惑众的把戏,不论是我,还是暄王。还是满天下的臣民,大家都知道皇上宅心仁厚,乃是千古一帝中的明君,岂会受你愚弄?又岂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张晋超面不改色的讥讽:“那就请便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言罢,张晋超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论房相再抨击他什么。都不吭声。 骂到口干舌燥的房相,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得不说,张晋超在操控人心上面,真的很炉火纯青。 也怪不得圣隆帝会为此而纠结。 心里窝着火的房相,再三告诉自己。张晋超的话不可信,不但不可信,还不能留,否则早晚是祸害时,圣隆帝身边的德公公,前来传旨。 到了御书房,房相看到圣隆帝脸色阴晴不定,立马凉了半截。 “皇上!” “房爱卿,朕若命你斩杀暄王。你是照做,还是不照做?” 房相全身一寒,撩袍跪下:“皇上是决定了么?” “你是在质疑朕吗?还是朕现在的话。不如暄王?”圣隆帝冷笑,张晋超那句无所谓天下归谁姓,就像一把利剑。猛的扎进了他心窝,忽然让他意识到,再不除斉文臻,那他真的就要把天下拱手让人了。 就算不让人,将来也是斉文臻的傀儡。 如今满朝文武,还有几个是忠心于他的? 房相心中一悲:“皇上,张晋超的话不能信,他是想让皇上自毁根基,再乱国根本啊。” 这么明显的阳谋,皇上还看不出来吗? “是吗?”圣隆帝脸色更冷,有没有自毁根基,他现在没看到。他只看到本应是他的心腹重臣,现在一心想保斉文臻。 更不惜连命都不要,也在违抗圣旨。 所以说,以前都是他太仁慈,并自欺欺人的以为,斉文臻交了兵权。便不会再功高盖主,可其实都是假象,他这个皇帝,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原来在房相眼中,暄王才是国之根本,那房相,朕不如退位让贤如何?” 房相倒抽了口气,知道事情再无转圜。 自己再劝也没用了,皇上真铁了心。 “臣,遵旨!” 圣隆帝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房相,在三跪九叩的离开后。 “陈爽何在!” 已经看到所有经过的陈爽,心中一凉,知道击杀暄王,已无力回天。 “臣在!” “告诉张晋超,朕可以给他人,但七天之内,朕要看到他把暄王人头送到朕手中,他若办不到,那朕要他无用!懂了吗!” 让张晋超带人杀暄王?陈爽震惊,皇上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臣,懂了。” 第634章 对弈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那很多东西,原本是两面的性质,也会变成单方面割韭菜。 通俗的说,就叫认死理。 就像圣隆帝! 一开始他并没有全部听信,但张晋超的话随着时间发酵,以及一一验证的事实,到最后情报司。久久得不到符三娘最新动向,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草…… 终于欻的一下,让圣隆帝摇摆不定的纠结。快速生了根,并发了芽,还往着一发不可收拾,继续前进。 没有谁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于陈爽。于房相,到最后他们也只能选择忠于皇上,忠于朝庭,那怕不可为。 但对张晋超而言,这却是他为自己谋划的唯一生路。 所以他会全力以赴,那怕击杀不成,他也不会让自己死的毫无意义。 “既然皇上下了旨,那你就得听我的,我要五百个死士,一个都不能少。” 陈爽阴沉着脸:“没有,暗卫司只有三百个死士给你。” 张晋超冷笑,像滚刀肉般摊开手。 “不够,我说了一个都不能少,就要五百,你不调人,那就让我等死好了,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想过活到现在。” 圣隆帝想坐山观虎斗。他没所谓,反正早晚是一死。 但想让他打擂,又不给够人,那就没门。 陈爽哼了一声,暗骂了句给脸不要脸,反正他也不着急,皇上的原话是,七天之内张晋超要办不到,那就要他无用。大不了,就这么耗着,看谁更着急。 …… 就这么等了一天,张晋超知道对弈失败,圣隆帝不会给他足够的人。 而陈爽敢这么为难他,也是圣隆帝的意思。 更深一步,就是圣隆帝想用他,既把他当茅又把他当盾,但圣隆帝手下的人。却是真想杀他,所以他看似有生机,实则还在困囿之中,举步维艰。 很快领了口谕前来的房相,直接推门而入。 开门见山道。 “张晋超,你不要忘了。你本就是乱臣贼子,皇上仁厚,让你戴罪立功,你还敢挑三拣四?那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了。” 说完,房相眼中锋芒一闪而过,直接让人亮了刀。 那满身的戾气与萧杀,终于让张晋超变了色,也自知失算。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个理。 “慢着。三百人是真不够,既然五百给不了,那至少也要再给我配。二十名弓箭手吧?” 房相脸色暗沉,皇上想让他来当黑脸,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杀人,那怕张晋超必死,也不是现在。 既然他只要再添二十人,那他可以做主。 “三百二十人,可以,但你要记住,事不成你必死无疑,但若事成,你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两世为人的张晋超,心如明镜般的冷笑。 这话他岂能信? 跟圣隆帝。他不过是在与虎谋皮,不论成还是不成,他其实都没有活路。 但活路是什么? 活路就是他想要活,所以夹缝里,他也能活。 …… 接连数天的赶路,那怕一直在换马不换人。脚不停歇,从远处飞来的信鸽,也没停下。 最多的时候,一个时辰内,斉文臻收了六个消息。 可见事态已经非常紧急。 “斉文臻,王城是不是有变?” 眉头紧皱的斉文臻,立马缓和了三分神色,垂帘看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直呼其名改成斉郎?” 闵瑶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快说,是不是王城有变?” 斉文臻长叹了口气:“是有变,皇上把张晋超放出来了。” “然后呢?”闵瑶心窒,张晋超那就是个祸害,他一曰不死,这天下都难安。 “然后……接下来的路,会很不太平,不过……”斉文臻笑了笑,摸着她的头:“你很快就能看到你哥了。” 看到哥哥? 闵瑶顿时惊呆,就好像在揭不开锅的寒冬腊月,突然跟她说中了五百万一样,巨喜。 第635章 筹码 “真的?你把哥哥调回来了?”闵瑶惊喜交加。 这个时候,那有可能不调。 斉文臻摸了摸她的头:“调回来了。” 闵瑶激动,可当惊喜消退,立马就意识到,哥哥回来代表了什么。 说白了,就是她和斉文臻的护身符呀。 “逼宫吗?”闵瑶问的讳莫如深。 斉文臻抬起视线。淡淡的看着远方,过了很久才意味深长道:“不一定。需要随机应变。” 也就是说,哥哥是护身府,但也是筹码,如果事情往好了发展。那接下来就有谈叛的机会,但如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那接下来的局面,就只能求存。 “怕吗?”斉文臻收起忧虑,居高临下的又看着她道。 “怕能如何?不怕又能如何?”其实更多是无奈吧,是被迫推到风口浪尖的无奈。 都没得选择。 “瑶瑶,待事情平息,你养我可好?”斉文臻笑问。 闵瑶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便道:“好啊,那求之不得,反正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斉文臻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没成亲之前。她信誓旦旦说,将来要做个富甲一方的小地主,然后再收集个三宫六院,快活一生。 顿时,斉文臻脸都黑了一半,时过境迁。她竟然还想着。 “以后你想赚钱我不拦你,但你要是还想着,三宫六院养面首,呵呵!” 一句呵呵,让闵瑶汗毛都奓了起来。 更忍不住笑弯了腰。 “呵什么呵,你都要我养了。还不准我养面首呀。” 斉文臻气竭,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一个堂堂男儿,岂会真要娘子来赚钱养他。 好气。 直到闵瑶笑够。才把这个话题翻过去。 “你和哥哥约了在那汇合?” “平凉城。” 闵瑶立马从怀里拿出堪舆图,就发现平凉城在王城的西北角,对哥哥来说,他从漠北出发,到达王城必经平凉,也就是直线。 但对她和斉文臻。却要绕路而行。 因为她们是打西南过来。 再算算距离,马不停歇的话。到达平凉至少还需要两天半时间。 “那哥哥已经到平凉了吗?” 斉文臻算了算时辰:“日落时他会到达平凉。” 也就是说,哥哥会比她提前一天半到平凉。 “那除了哥哥。你还有别的人吗?” 斉文臻指了指运城。 “是孟将军?”闵瑶惊讶,她记得是孟家掌管了运城兵马司。 斉文臻点头,虽然他没详细告诉闵瑶,斉孟两家是世交,但闵瑶聪明就聪明在这,往往只要他稍加提点,她就懂了。 更难得的是,她还不多问。 闵瑶确实不会多问。因为她相信斉文臻,在运筹帷幄上,不需要她来多嘴。 “那你有把握就好,我呢?到时候我能做什么?” “照顾好自己。” 看他回答这么快。闵瑶忍不住就想起那句,战场,女人请走开。 虽然很不服气,但事实确实如此,那怕长他男儿威风,灭女儿志气,在打仗上面,女人也不得不往后站。 “我知道了,但你答应我,有什么重大决策,你不能瞒我。” “放心。”斉文臻给她吃了定心丸。 就在这时,负责前行探路的孟白,忽然发出警报。 那是一声尖锐的铜笛呼啸声。 斉文臻脸色一肃,立马看向董瑞:“保护好王妃。” 说完,斉文臻就像离弦的箭,直接从马背上跃起,飞向最前面的备用马。 而这时,训练有素的董瑞,也快速飞了过来,接替斉文臻。 “王妃坐稳。”董瑞叮嘱。 所有人动作很快,就像早有准备那般,几个呼吸下便分了两路。 董瑞带着她和斉珊珊,掉头上山。 而斉文臻带着人去接应孟白。 “瑶瑶姐???”斉珊珊吓到了,失声惊呼。 “别慌,你和耿护院跟紧我。” 第636章 银狼助力 上了山顶,视野一片开阔。 董瑞选了块平地,指着那儿道:“王妃在这趴下,小郑和老王随护,其他人跟我来。” 被点名的小郑和老王,立马跟闵瑶趴在了山尖。 董瑞没管斉珊珊和耿护院。但两人也不傻,立马一前一后的趴在闵瑶身后。 只见董瑞带着人。就像人形收割机般,快速清除周围杂树。 惊讶之余,闵瑶注意到,董瑞等人故意把杂树只砍一半。大约留下半米高左右,并一刀落下时,还将杂树的平面削成斜尖。 这是一边清除障碍物,一边反利用使它成为陷井么? 像他们这样一砍一清,敌人来了就没有躲藏的地方,就算想偷袭也没有任何屏障。再留下尖锐的斜面,就相当于给敌人设了陷井,一旦发生打斗,这些陷井就会成为助力。 “瑶瑶姐,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这是干什么?”斉珊珊又诧异又惊慌。 “是有刺客,你别怕,他们会想办法保护好我们。”闵瑶尽力安抚。然后把注意力放到山下主路。 也就是孟白发出警报的方向。 可惜那边是个山头,视线全被茂密的树木所遮挡,她什么也看不到。 “刺客?是谁派的刺客?为什么要杀咱们呀?”斉珊珊惊问。 “正确来说,这些刺客不是来杀咱们,是来杀我和王爷,顺便想抓你走的。”闵瑶心不在焉的回她。心神全放在山下。 斉珊珊骇的倒抽了口气:“为什么?为想杀你和王爷,还想抓我走?” “因为你说我和王爷身上有光,所以刺客就想杀我们,至于想抓你,那是因为只有你能看到人身上的光。” “嘶……”斉珊珊更慌了,心想这算什么杀人理由?惊慌下。她脱口急道:“可是,谁的身上都有光呀,难道有光就要杀了吗?” “那你不是说,我和王爷身上的光最奇特吗?” “是。是很奇特,可因为奇特,就要杀死吗?” “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必须要杀死。” “可杀人是犯法的呀,是不对的呀。” 闵瑶心焦,实在没心思跟她解释。因为太费唇舌。 趴在后面的耿护院,也觉得这个时候解释起来很费劲。便拽了拽斉珊珊:“珊娘子,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反正我们是碰坏人了。”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难道就不能好好说吗?” 耿护院翻了个白眼:“肯定是不能好好说,才要杀人啊,珊娘子你就别问了,等风头过了咱们再说。” 斉珊珊心有戚戚,到也真乖了。 见她不再发问,闵瑶松了口气,恰好看到大灰小灰。竟然也学着她们趴在地上,但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仿佛在聆听山下动静。 闵瑶灵光一闪,急忙道:“珊娘,你不是说你能和大灰小灰说话吗?那你能不能让它们注意山下动静。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立马告诉你?” “这个可以。”斉珊珊立马点头,摸着大灰小灰的便嘀咕:“帮我们听动静,如果听到有人上来了,你就朝着那个方向叫,知道吗?” 大灰小灰好像真听懂了一样,两脑袋立马左右巡视,紧绷的模样,像及了插着天线的雷达。 就在屏息凝神了一刻钟左右,大灰小灰同时站了起来,朝着东南方向奓起毛,并发出“呜呜呜”的示警声。 不等斉珊珊开口,闵瑶就猜到了大灰小灰在示警。 “小郑老王!”闵瑶喊。 小郑立马扭过头,冲着还在清理杂树的董瑞,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董瑞收刀,一回头就看到小郑指向东南边。 “来人了,杀!” 董瑞兔起鹘落,带着所有人直冲东南边。 闵瑶全身紧绷的看着,就见董瑞几个才下了十来米,那些试图潜伏上山的刺客,就藏无可藏的跳了出来。 “杀!杀!杀!” 连喊三声杀,闵瑶就看到,至少跳了出来十五个人。 而董瑞这边只有十个人。 就在她一瞬而过,心想挡不挡得住时,大灰小灰竟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主动冲向山下,并快速加入对抗和厮杀。 狼的进攻比人还要快,并且十分敏锐灵活,对脚下的斜坡还有杂树,就好像有如平地,一扑一咬跟董瑞等人配合得仿佛天衣无缝。 闵瑶惊喜交集,看向斉珊珊:“是你命令的?” 第637章 硬闯 “没有,是大灰小灰自己想保护我们。”斉珊珊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想到,大灰小灰竟然如此凶猛。 但这个时候,凶猛的进攻又多么恰当。 闵瑶咂了砸舌,心里暗道,这两头狼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真好。 目不转晴下。就见有了大灰小灰的加入后,董瑞等人很快就占了上风。 原本可能会胶着的厮杀,瞬间成了一边倒。不到几分钟,跳出来的十五名刺客,就全部被诛杀。 “退回山顶。”董瑞下令。 侍卫们立马回防,可这时大灰和小灰,却好像听不懂了,两家伙一抖银毛。凶相毕露的继续往山下纵跃。 董瑞没空管这两头狼,但心里快如闪电般划过,狼是好狼,可惜就是没受过训练。 闵瑶见状连忙喊斉珊珊:“快让它们回来。” 斉珊珊却很犹豫的摇了摇头:“不用,它们能照顾好自己,以前我带它们去山上打猎,它们也是这样,应该没事的。” 好吧,这个时候,董瑞也分不出神去照看银狼,但愿它们不会受伤。 很快,董瑞等人回到了山顶,没一会,他们就看到山脚处,某些想潜伏靠近的刺客,就像被惊到的麻雀般,快速跃起,并暴光了自己的位置。 “有狼!!!”刺客们大喊。 “干的漂亮!”闵瑶捂了捂唇。山下植被茂密,她还正在想,会有多少刺客潜伏在下呢,却不想全被银狼把人给逼了出来。 “好多人,又有十几个。”斉珊珊惊恐。 守在闵瑶身边的小郑就道:“别怕,你要是能向银狼发出指令,就让它们把山下潜伏的刺客,全都赶出来。” 只要不是我在明,敌在暗。那董瑞占着上山的地势,再来三十几个人,他们也不怕。 斉珊珊点头,扯着嗓子就朝山下喊:“大灰小灰把他们都找出来,不要客气,咬他们!” 好家伙,这些死士刺客,只怕做梦都没想到,她这边会有两头。完全通了人性的狼。 要不然刚才偷袭,就不会被发现了。 山下刺客人头窜动,一边躲着狼的进攻,一边还要提防董瑞等人放冷箭,就在局面越来越不好时,山头主路传来响箭。 山下的十几名刺客。立马开始撤退,十分利索,没有一个人恋战。 很快,山下的刺客就全没了。 而斉文臻也出现在主路,远远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便让孟白等人散开,自己点着轻功,朝她这里飞了过来。 闵瑶松了口气,在斉文臻过来后。她爬了起来。 “我们没事,还好有珊娘的两头狼,它们立大功了。” 说话间。闵瑶已经把斉文臻从头看到了脚,只见他身上血迹斑斑,但衣裳并无破口。便知那是刺客身上的血,他可能没有受伤。 “本王看到了,干得漂亮!” “你没受伤吧?”闵瑶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斉文臻挽了个剑花,收起了长剑,以行动告诉她,他并无受伤。 “前面可能还有埋伏,怕吗?” “都这个时候了,怕也没用呀,你就直接说,我们该怎么过去吧,是硬闯还是绕路?” 斉文臻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地势:“绕路对我们不利。我想硬闯。” “有把握吗?”闵瑶没啰嗦。 “放心。”斉文臻知道对方的底细,那应对起来自然不难。 说句不好听的,他以前还是金吾卫死士的总教头,对方有那些手段,他清楚的很。 “那就听你的,你来安排。”闵瑶舔了下唇。一脸淡定。 斉珊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斉文臻,只觉得好慌,趁机插话:“什么是硬闯呀?” 耿护院急像哄孩子似的哄斉珊珊。 “珊娘子你别说话,咱们乖乖的,好好听王爷和王妃话,就一定不会有事啊。” 闵瑶哭笑不得,看了眼斉文臻,斉文臻无奈,转头看董瑞道:“一会你带上她,务必护她周全。” 董瑞领命。 斉文臻又望着耿护院:“你现在还可以回头,是去是留赶紧想好,若是留下,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自求多福,因为过一会,本王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护你。” 也就是说,一会要硬闯,他决定跟着的话,那生死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第638章 送人头 “老爷说了,要我舍命护住珊小姐,我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耿护院抬起下巴,一脸视死如归。 斉珊珊感动,刚想说耿护院你好样的,大灰和小灰就雄纠纠气昂昂回来了。 还像邀功似的。舔了舔斉珊珊的手。 真是两头好狼。 “那就上马,现在就走。”斉文臻拦腰抱起闵瑶。一个漂亮的旋身,两人就上了马。 刚刚和他们交过手,这个时候再继续赶路,从兵法上说。叫出其不意。 董瑞立马朝斉珊珊拱了拱手:“珊娘子得罪了。”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就像擒小鸡般,把人给提上了马。 斉珊珊惊恐,求助式看闵瑶:“不要啊,我害怕。” 闵瑶捂脸:“害怕没用,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奥利给。 斉珊珊翻了个白眼,随着马往山下跑,被屁颠的彻底说不出话了。 闵瑶自己也颠,但她能说什么? 不也是没办法嘛。 “你说,珊娘现在后悔了吗?”她问斉文臻。 原本还很严肃的斉文臻。骤然嘴角抽了抽:“那可能得问她。” 闵瑶乐了,还自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心可真大?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人家有没有后悔?” 斉文臻抿唇,心想难道不是吗? 原本还在思索,如何能冲破防线。尽可能的不损一兵一卒,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神游天外,瞬间把紧绷的情绪,都冲到九霄云外。 “一会抱紧我,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松手。” 闵瑶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正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四个蹄子踩草如飞,眨眼就到了主路。 斉文臻带着她一马当先。直冲刚才交手的弯路。 闵瑶趁机往路边看,就见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边上,虽谈不上血流成河,但衬着青山绿水,却显的格外慎人。 斉文臻用力夹马肚。将速度越拉越快。 就在这时,几声呼啸仿佛夹着势如破竹的寒芒飞了过来。 “有箭。”斉文臻拨剑。 “锵锵”数声。反向而坐的闵瑶,便看到身后落了十几支羽剑。有的被斉文臻拦腰砍断,有的直接钉进了地面,那力度入土七分。 不难想像,人若中箭,会痛成怎样。 “小心。”一定要小心,闵瑶惊惶,索性抱紧斉文臻,然后再闭上了眼。 她就告诉自己。眼不见为净,省得看见了还会害怕。 紧跟其后的斉珊珊,就没这种经验,顿时吓的全程尖叫。 原本还很淡定的大灰小灰。在听到她失声尖叫后,立马怒了,竖着全身的银毛,从山上冲了上去,似乎想用它们法子,来保护斉珊珊。 而这时,站在远处山头的张晋超,终于看清了两匹狼,以及带闵瑶,试图冲破防线的斉文臻。 “果然是好两匹好狼。”张晋超真心赞叹。 蒙着脸的陈爽,一脸黢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看狼?” 带出来三百个人,才刚刚交手,便折了近一百多,这那是暗杀?分明就是送人头! 张晋超气定神闲,好像山下的人,是死是活都和他无关道:“为何没心思?知道那是什么狼吗?” 陈爽气急败坏:“不知道。” “那是雪狼,传闻雪狼生性嗜血,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被人类训服,若有不幸,被人类抓到,那它们是宁愿自己撞死,也不会跟人类结伴。”张晋超还故意啧啧了几声。 感叹道:“真是万物皆有灵,不是谁都能成为雪狼主人啊,看到了吗?那两匹狼都能顶你二十名好手了。” 陈爽手上有青筋跳起:“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张晋超大笑:“自然是来杀人的,你急什么呢?话说你们金吾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唯独一样你们不会,那就是下绊子设陷井,你们全是门外汉,等着看吧。” 陈爽腹议,废话!虽然暗卫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杀戮,但下九流的东西,他们还是不屑去精通的好嘛。 说话间,斉文臻带着闵瑶已冲出了箭羽射程。 很幸运,他们没有人中箭。 “已经闯过去了吗?”闵瑶试图睁眼。 看着前面的风平浪静,斉文臻弓紧弦绷道:“还没有,才刚刚开始,你抱紧我。” “董瑞!” 第639章 埋伏 斉文臻没有回头,只是喊了一声董瑞的名字,董瑞就心有灵犀的懂了,一个手起刀落,眨眼间就把尖叫的斉珊珊给敲昏。 两郓相交,最忌讳的就是不相干杂音。这个时候眼晴要像雷达,直觉更要像触手。越是冷静才越好。 所以斉珊珊太碍事。 别说斉文臻觉得珊娘碍事,闵瑶听了一路的尖叫,也很郁闷。 忽然间消声,她都感觉舒服多了。 趁着这会。她回头朝主路上看了一眼,就见前面树影斑驳,空无一人,安静到不可思议。 “他们人呢?会不会有陷井?” 总感觉这关闯的也太轻松,很不真实。 斉文臻提着剑,目似朗星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中,忽然勒马,然后抱着她,便从马背上飞了起来,直落旁边的树叉。 “弃马!” 董瑞反应最快,就像条件反射般抱起昏迷的斉珊珊。第二个落到树叉。 紧跟着,就是春嬷嬷和孟白等人,他们身手都不弱,唯独耿护院反应最慢,驱着马都进入了林道。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只看到没驼人的马。已经凭着动物本能,惊惶的跳过了绊马坑,而他的马,因为还驼着他,硬是没跳过去。 “砰”的一下,顿时人仰马翻。 然后就是某种利物穿破血肉的“噗”声。 马连嘶鸣都来不急吼。三、四根人手粗的尖木,就捅穿了马的肚子。 耿护院虽然反应慢,但到底是个练家子,所以在马跌落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想跳跃起身,却被惯力拖住,虽然没跟着马一起惨死,但他也险之又险的倒在了绊马坑边上,并且大半个身体进了坑。就两只手还扒拉着外面。 “直特娘个贼,救命。” 闵瑶看到。瞳仁都缩成了尖针。 就在这时,林中两边又传来弓驽绷射的“哔哔”之声。 这次不等斉文臻开口示警。董瑞等人就已经跟着斉文臻旋身落地。 不到一秒,数不清的短箭,就像无空隙的箭雨,擦着众人的衣角,射到了两边的树杆上。 这陷井机关? 做的好精妙! 真真是一环扣一环,谁若是反应慢了一丁点,都会被射成筛子。 “王爷?”孟白抬头用眼神询问。 斉文臻不假思索道:“闯!” 闵瑶咬紧牙关,手脚并用的抱住斉文臻。在三秒的箭雨落后,他如离弦的箭踩着两边树杆往前飞。 董瑞等人和春嬷嬷,也是各显神通,紧跟其后。 一直在远处看着这的陈爽惊愕道:“暄王不愧是暄王。你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张晋超讥笑了一下:“还说我来干什么的,你呢?你不也是来看戏的吗?” 陈爽抿了抿唇,脸色更加黢黑。 说迟时,那时快,飞出陷井圈的斉文臻,立马感应到两边有埋伏。 一声:“杀!” 数不清的蒙面死士,就像蝗虫般从地上一跃而起。 闵瑶看到,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更不敢分神的把自己牢牢挂在斉文臻身上。 就见斉文臻挥着长剑,以各种刁钻,又精确的剑法,将冲过来的死士一一逼退,孟白等人更是训练有素的进行拦截和清剿。 除了刀剑相交的铮鸣,以及中剑受伤的闷哼,全程没人说话,只有还有背对着所有人的耿护院,还在奋力的攀爬,并懊恼的大喊:“拉我一把!” 直到耿护院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绊马坑爬了上来,才骇然看到,又死人了。 蒙面尸体横七竖八。 而斉文臻就像个杀神般,持着长剑,站在马路中间。 孟白和春嬷嬷等人,利索的割断最后三人喉咙。 “这?这又来一波?”耿护院汗毛倒竖的询问。 斉文臻没空看他,但目光犀利的看向西北。 “分五个,绕西北后方,剩下的继续!” 这话闵瑶都没懂,但孟白知道什么意思,手一点,就分出五个人来,如鬼魅般冲进了林子。 第640章 满是陷井 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把自己当成树袋熊的闵瑶,趁着这个时候,数了数自己人。 发现少了两个。 再看春嬷嬷和董瑞,身上沾满了血,但到底有没有受伤,她就看不清了。 “还要冲吗?”一开口闵瑶就后悔,懊恼自己不该多问。 斉文臻眯起眼,微微喘息下。用剑割开了他的长襟,然后像绑小孩样,把闵瑶全身包住。并示意春嬷嬷在他背后打好结,以防闵瑶掉下来。 这个举动,让闵瑶心里咯噔的更快了。 她意识到,斉文臻一开始没这样绑她,是他有把握能硬闯过去,并预料死士暗卫的埋伏圈不会太大。 可现在。他一言不发的认真起来,就说明前面很棘手,连他都不敢大意。 “别怕,就算是千郓万马,我也能护你周全。”斉文臻说的笃定。 好像只要有他在,那怕天塌了,也不用怕。 “我知道,我没怕,我只是……”只是怕他受伤,也怕死自己人。 至于生啊死的,她真没那么害怕。 斉文臻抖了一下剑花,侧身回视其他人时,闵瑶看到董瑞把珊娘,也绑到了身后。 看着昏迷中的珊娘,她还莫明其妙的羡慕了一会。 说实话,什么都不用知道,真的很幸福。 “继续!”斉文臻下令。 他到要看看,金吾卫的死士。今天有没有倾巢而出。 要说他们的定力,是真的很强悍,接连二连三的攻击,都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扛了下来,敌人死了至少百来个,但他们这边,只折了两个人。 但接下来,还有多少敌人,却还不知道。 万一…… 像这样的消磨源源不断呢? 怎么办? 要知道。人的精力和体力是有限的,就算斉文臻和侍卫们再牛逼,也经不住车轮战呀。 闵瑶忧心忡忡,但又不敢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临阵对敌,最怕的就是乱郓心。 “铮” 斉文臻用内力又挑了个剑花,锵出一声剑鸣。 同时剑鸣人动,点着轻功带着闵瑶。便继续往前飞行,几个兔起鹘落,人就飞了百来米。 “咻”远处传来破空的响剑声。 紧跟着不到半秒,树林两边再次传来密集的呼啸。 还是弓驽触发的箭雨。 斉文臻带着她再次落地,完美躲开这一波陷井,当起身时。就见两边的半山坡上,又落下了无数巨石。 “好大手笔,真是煞费苦心。”斉文臻冷哼。 “王爷,再往前五百米是平原。”孟白示意,也就是说,过了这五百米,对方想设陷井,也没有天然屏障了。 “走!”斉文臻面不改色,在巨石落下来之前。抱着闵瑶便展翅的大鹏般,直接跃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陈爽,又暗中赞了一波。 “再往前就是平原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张晋超搓了搓食指:“原本是有把握,可现在……没看到他把软肋挂在身上吗?” 软肋? 就是闵瑶么? 陈爽讥笑:“那你的意思,我的人都白死了?” “三百个死士。都只杀了他两个人,你还有脸心疼?”张晋超反讽,想他两世为人,都没见过实力悬殊,技不如人到这个地步。 也怪不得天要易主,圣隆帝辛辛苦苦培养的死士,真的全是酒囊饭袋。 陈爽铁青着脸:“让他们替你陪葬,我当然心疼。” “既然心疼,那你还不下去?”张晋超定定的看着陈爽。 有那么一瞬间,陈爽是想亲自动手,但想到圣隆帝给他密令,又硬生生忍住了。 “想支开我?呵呵。你以为自己是暄王吗?” “既知我不是他,那你还怕什么?不要忘了,如果我失败,你就是杀了我,也活不过明天。” 陈爽心神一绷,知道他说的没错。皇上铁了心要杀暄王,如果没有成功,他就是遵圣旨斩了张晋超,自己也无法回去复命。 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比张晋超多活几个时辰罢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大家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晋超冷笑的抹了抹脖子:“下一轮你上,只要你想办法拿住闵瑶,那他就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里。” 第641章 杀回马枪 巨石滚落造成惊天动地,仿佛整个山道都在嗡鸣。 听着这些嗡鸣,闵瑶感觉自己很恍惚,就像耳膜鼓了个包,让她听的即不真实,又心惊肉跳。 好几次,斉文臻都是擦着那些巨石而过,险象环生的就好像在坐过山车。 她是一声惊呼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影响了斉文臻发挥。反而让他乱了分寸。 直到穿过巨石陷井,她以为可以消停几秒时,一波点燃的尖矛。又从山体两边投掷了过来。 这次夹带的呼啸,比短箭还要密集。 “挡!”斉文臻喊。 孟白等人便形成两排,以一左一右的队形,挥着刀剑便砍。 很快,砍落的尖矛落到了地上,就在闵瑶以为。可以冲过去时,那燃烧的尖矛,又点燃了早就埋在地里的引线。 不好! 有炸药。 闵瑶惊惶的咬紧牙根,狠狠捂住自己的嘴。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破,地动山摇的响了起来。 尖刺、铁片、泥土、碎石……如天女散花冲击了过来。 斉文臻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冷硬,提着真气,硬是借助气波,往上跃了三米多高。 可董瑞等人却力不从心,论武功,他们那有斉文臻强,更何况他还背着珊娘,顿时就像纸片般,被冲击地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均一发,眼看他们顶不住时,闵瑶扯开嗓子便喊。 “下去!趴地上。” 她不知道是谁设的陷井,但她知道,对方千算万算,都算错了一个顺序。如果是她,她会先投掷尖矛,在点燃炸药后,再放巨石。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爆破带来的冲击波,是平面式的无差别伤害,只要趴下,至少能避开七、八成伤害。 所以顺序错了,这一错。她刚好就能钻空子。 董瑞胸口被碎石击中“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在神智还清楚的同时,立马照闵瑶的喊声,紧急落地。 为了护住珊娘,董瑞还特地选了块巨石,将珊娘挤到石后,用自己挡下一波冲击。 闵瑶心窒的抓紧斉文臻,就在视线拨高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西边山头上的人。 那身影……好眼熟。 “张晋超?”她倒抽了口气。 斉文臻一掌推开绷来的碎石,微微侧过头,犀利的目光便和远处的张晋超对到了一起。 “果然是他。” “你知道是他?” 斉文臻运起真气,几个跳跃,便飞过了爆破区。 停下喘息时,他看着山头方向:“皇上给了他三百死士。我当然知道是他。” “三百?那之前是不是杀了一半?”原来斉文臻收到准确的人数信,怪不得他要选择硬闯,要没这些陷井,她相信三百人,斉文臻都没放在眼里。 对一个深谙兵法,又出生入死的将郓而言,任何正面进攻,是都不会俱的。 “没错,我要杀回马枪了。你找个地方躲好。”斉文臻一剑,将背后的绑带全数割断。 闵瑶立马站到了地上,同时。春嬷嬷几个,也跳了过来,初步一扫。她身上只有一些外伤,并不像董瑞,胸口中了块碎石,而血流不止。 一脚踏实地,董瑞放下珊娘,闵瑶也赶紧撕了裙摆,并拨了发簪,替董瑞挑出胸前的碎石,然后快速的给他包扎。 “你要小心。”闵瑶朝斉文臻喊。 斉文臻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然后人冲天而起,往西边山头去了。 颇有默契的孟白跟上。董瑞吐了口血,就把刀横在胸前。 “我没事,护好王妃。” 闵瑶趁机猫低身去探珊娘的呼吸,发现她呼吸很平稳,便知董瑞护得很好,并没有让她受伤。但耿护院呢? “他没跟上,娘子小心。”春嬷嬷就像她肚里的蛔虫般,站到了她身前。 没一会,第三波死士从山上冲了下来。 董瑞徒然睁眼,带着人便迎了上去,就像一开始的那种队形,把她牢牢的护在中间。 闵瑶抓紧珊娘的手,只感觉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雾,燎燎绕绕,把她深处的杀意和火气,全都勾了出来。 “嬷嬷,给我一把刀防身。” 春嬷嬷下意识不想给,但理智如惊鸿般闪过,这个时候应该要给,便拨出腰间的匕首,丢给了她。 第642章 白热化 “娘子小心,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我知道。”闵瑶拣了起来,从怀里摸出她自己做的蒙汗药,一把塞到春嬷嬷手上。 “他们要靠近,你就把它丢出去。” 春嬷嬷快速的看了一眼,懂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情况,谁还敢提讲究? “还有吗?” “没了啊。”闵瑶好后悔。早知道她就多配一些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全身紧绷之时。一开始去找人撕咬的大灰小灰,“蹭”的一下,从山坡那头跳了下来,只见它们雪白的毛皮,竟然染了许多暗红。 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它们自己的血。 只到它们跑近。并气喘吁吁的挨着她和珊娘时,闵瑶才松了口气,从它们的跑姿上,确定了并无受伤。 好巧不巧,珊娘在这个时候,竟然醒了。 “我怎么了?”珊娘感觉大灰和小灰在舔她的手,抬了起来一看,果然湿漉漉的。 闵瑶看了她一眼,冲着春嬷嬷道:“还有匕首吗?也给她一把防身。” 春嬷嬷皱眉,看着那边交手的董瑞:“我去抢一把,你们小心。”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春嬷嬷挥着软鞭就加入了打斗,没几秒一把缠着防滑带,防滑带还变成了黑色的短刀,被春嬷嬷用鞭子卷着,甩了过来。 “锵”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闵瑶赶紧拨了出来,塞到珊娘手里。 迷糊的珊娘吓哆嗦了一下。反手抱住闵瑶:“瑶瑶姐,我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刚才你因为害怕,一直在尖叫,所以董瑞把你打晕了。”如果可以,她现在还想把她打晕,因为太碍事了。 珊娘呆滞,又惊恐又内疚的缩了缩脖子,总算意识回笼:“咱们还没闯过去吗?” 闵瑶竖着汗毛。眼观八方:“要有那么容易就好了,你拿好刀护着自己,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珊娘咽唾沫,虽然她没经历这种事,但潜意识也知道,闵瑶说的对,这个时候,她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拖累大家伙。 很快。董瑞那边见血了,一招得手,三、四个刺客被诛,死前发出的惨叫,让人听得毛骨怵然。 珊娘看到,脸色都发白。抱着大灰就喊:“死人了呀,死了呀。” 闵瑶懊恼:“你别看那些,让大灰小灰护好你。” 一直在游击的春嬷嬷,因为听到珊娘的惊叫,忍不住担心闵瑶,便退了回来,一边喘息一边安抚:“娘子别怕,这些人还近不得咱们身。” 闵瑶知道,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董瑞他们的身手,确实比对方要好,武功高低早已立判。可问题是,对方人多,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蚂蚁多了,也会咬死象的。 “你不用管我,我没害怕,你去帮董瑞。” “董瑞能撑住,放心。”春嬷嬷说是这么说,但手里的软鞭却没停,时不时快如闪电的飞了出去,给外围的打斗加了层威胁。 如果说春嬷嬷是辅助,那她的长鞭,确实让敌人头痛。 眨眼间,对方又倒了三个,其中一个额头中剑。从左眼到右嘴,整个皮肉全部外翻,并且还血流不止,像鬼一样的叫了几声后,刚好倒在珊娘目光所及的方向。 珊娘看到,顿时吓的两眼翻白。自己晕了过去。 闵瑶心里也不好受,强忍着翻江倒海,告诉自己不去看死人,这个时候,她要敢同情敌人,那下一个死如猪狗的,不就是她自己吗?又或者她这边的人。 就在打斗越来越白热化,好像蒙面死士怎么也杀不完时,张晋超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闵瑶后面。 “闵瑶!”张晋超喊。 闵瑶急忙回身,就见瘦了一大圈,但精神不减的张晋超,端着一把连发弩,直指她心窝。 “是你!” 闵瑶心跳差点停止,瞳仁缩成针尖的看向他,惊惧之后立马判断跟他的距离,差不多十来米左右,中间还隔着半人高的小山坡。 如果他扣扳手,她想躲开,那就要往前翻滚,再趴到小山坡下,借地势之便,兴许能躲开几箭。 “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你们今天走不出这里。”张晋超翘着嘴角淡笑,把气势拿捏的非常稳,好像他已经胜券在握。 “是吗?那我怎么只看到,是你的人在死呢?”闵瑶捏紧了匕首反问。 如果身后不是刀光血影,她都想嘲讽几句,三百多个人,都围杀不了她们,还得意什么? 第643章 死于话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张晋超边说边渡了两步,就好像胸有成竹下,他还要再确定射程,达到百分百无遗漏的样子。 当然,也像极了一个猎人,在瞄准敌人后。故意戏弄敌人,摆出的高高在上。 很有压迫力,但也仅仅如此了。 闵瑶讪笑:“所以呢?所以我们就该束手就擒。然后站在这,给你杀吗?” “不是给我杀,是给皇帝杀。”张晋超反驳,他很不喜欢闵瑶现在的态度,那表情和穿透力,让他感到难堪。 按道理。明明她处于劣势,应该要惊惶求饶才对,可她却面不改色,还眼噙讥讽,这感觉,怎能让他不讨厌。 “是给皇上杀,还是给你杀,你心里清楚的很,没必要再惺惺作态,哦对了,你知道反派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死于什么吗?” 闵瑶笑着问,但脚下已经在蓄力。 而牢牢盯住他的春嬷嬷,也在蓄力,就等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再掰回局面。 “什么?”张晋超眯起眼。 “死于话多呀,如果是我,射就完了。那还有功夫再和死人聊个天,说个话?不觉得很浪费感情吗?”闵瑶翻了个白眼,在话音还没全落时,抓着匕首朝他丢了过去。 并与此同时,她猫低身向前一滚,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趴到了小土坡下。 而跟她早有默契的春嬷嬷,也在这一刻甩出了长鞭,直击张晋超的面门。 张晋超虽有意外。但反应也不慢,立马扳动了机括,三弩连发,几乎是擦着闵瑶的身体飞了过去。 但遗憾的是,一支也没中。 反而,春嬷嬷的鞭子,甩到了张晋超脸上,张晋超感到火剌剌刺疼,在往后翻滚时。大声喊道:“上上上上,给我上。” 心有余悸的闵瑶,微微抬着头,张口便笑:“现在知道要上上上上了?刚才不是还很得瑟吗?所以我说了,这反派啊,不是死于智商不够。而确实是————死于话多,那怕不服气都不行!” 狼狈倒地的张晋超,气的肺疼:“现在是谁话多?” “我呀!我在笑你错过了最好时机。”闵瑶咧嘴,回得理直气壮。 回头之时,就见春嬷嬷把长鞭甩得密不透风,不论是想冲过来的死士,还是躲在对面的张晋超,一时间都突不破防线。 一直密切关注这边的董瑞,也加快了手里的招式。很快就摆脱了手上的几个人,纵跃下就到了张晋超这边。 张晋超确实很呕血,爬了起来接连后退。眼神还冷冷的往闵瑶这边看。 “放箭,除了闵瑶,其他人格杀勿论。” 闵瑶翻了个身。看着和当面局势完全相反的蓝天白云,接口讥讽。 “难道你来之前,没说过这话吗?既然之前说了,现在何必还要再说?还格杀勿论?在我看来,你就像个笑话。” 这时,张晋超已躲到了树后,有了障碍物,春嬷嬷的长鞭就不灵活了。 听到闵瑶讥讽,张晋超一边配合射箭,一边反驳:“我像笑话?今天你们就算没死在这,早晚也会死在朝堂,谁才是笑话?” “是啊。人生自古谁无死嘛,后一句叫什么?留取丹心照汗青,你说对吗?毕竟有些人,那怕就是死了,也好像活着,但有些人。就算活着,却连死人都不如,你说,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牙尖嘴利。”张晋超脸色变难看了,因为闵瑶这句话,刚好戳了他心窝。 她的意思,他懂,他这辈子蝇营狗苟,最后想要的,也就是这个,只是可惜,这一世因为闵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不但什么也没做成,反而成了叛徒,更甚至还是臭名昭著的走狗。 但闵瑶和斉文臻呢? 一个成了忠勇爱国的暄王,一个成了智慧与美貌共存的女国士,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和斉文臻有丹心,有汗青,就算死了,若干年后……也会有人评说。 但不论如何评说,他们都是对天下有功之人。 只有他,恐怕到死,都洗不白自己。 “真没想到,你我之间……竟然会变成这样。”张晋超恍惚。 第644章 临阵挑拨 “你我之间,有什么吗?”闵瑶大声反问。 玛哒,知道自己占不了上风,所以口头便宜也要占一点么? 斉文臻的人都是好手,那怕人数不敌,也没让局面成为劣势,就冲这一点,那怕最后死在他们的车轮战下,也虽死犹荣了! 张晋超拿出一枚铁制手雷。这是神器营改良过后的版本,闵瑶没见过。 但董瑞和春嬷嬷,却在前不久见过。 二人顿时色变。朝闵瑶齐声同喊:“快闪开。” 往哪闪?二人都没说,因为张晋超还没丢,他们要说了方向,就相当于给张晋超报位置。 闵瑶也不傻,灵机一动立马拿出一块小铜镜,快速举起。利用它往后面扫了一眼。 就见张晋超在点手雷。 呵呵! 闵瑶失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在想,圣隆帝果真是铁了心,竟然连这东西也给张晋超了。 卸磨杀驴,也不过如此了吧? 竟然要让她,死于自己发明的火器么? 真讽刺。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原本我是真的不想杀你,我一直以为,你我能共赢。”张晋超喃喃自语,把引线点燃后,抬手便往闵瑶藏身的小山坡丢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浪费时机,虽然有说话,但动作却没慢。 全神贯注的春嬷嬷,立马扭转软鞭,“啪”的一声,当空击中了手雷,瞬间让它转向,飞到了小山坡右边。 “砰” 一声巨响。手雷敌我不分的炸了。 七个死士,连同两个自己人,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同时,以闵瑶为中心的保护圈,也出现了缺口,占着人多为优势的死士们,立马见缝插针,就从右边冲了过来。 董瑞见状虎目圆睁:“春十七!” 春嬷嬷明白,持着鞭便迎了上去。进行填补,嘴里喊着:“娘子你要小心。”她要拼命了。 闵瑶心巨痛,就在这时,远处还传来几声爆炸。 其声音和张晋超的手雷如同一辙。 是斉文臻走的时候,说他杀回马枪的方向。 动静这么大,张晋超也摸到了她面前,但斉文臻回不来,肯定是被缠住了啊,并且爆破之声接二连三。可见他那边才是最危险的。 闵瑶咬牙,抓起一块石头,便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张晋超!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利用你上一世既定的事实,来达成你这一世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告诉我,这一世,你到底想要什么?” 闵瑶绷起全身,亲眼看着他拿出第二枚手雷。 “想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还是名垂千古的宰相?又或者说,到最后你想自己称帝?” 称帝两个字一出,所有正在交手的死士,纷纷打了个寒噤,更不约而同的看向张晋超。 就这一刹那,定力十足的董瑞跟春嬷嬷。立马收了七、八个人头。 张晋超脸色一变,破口大骂:“蠢货,她在故意动摇人心。这都看不出来吗?杀!给我杀!” 这话,太特么诛心,就是造谣生事。 引线点着。张晋超往闵瑶这里投掷。 早有准备的董瑞飞起一脚,便把手雷踢回到了张晋超旁边。 “砰”的炸开,张晋超吃了一嘴泥。 “那我到要看看,你们能拦几回,还愣着干什么?有携带的赶紧丢!” 张晋超下令,暗中潜伏的陈爽手下,立马退出攻击圈,一一拿出怀里的手雷。 这是不至死地,绝不罢休。 闵瑶瞳仁倒缩:“愚蠢!三百多个人,只要指挥得当,岂会拿不下我们?他在故意让你们送死,送人头。你们还听他的?” 这一搅合,试图用火捻子点手雷的死士们,全怔忡了一下。 就这一下,闵瑶知道了有机可趁,她猜对了,这些人并不是一心听令张晋超。也许都在各怀鬼胎。 那她…… “董瑞快下手!杀了他们,张晋超你跑!快跑!我来牵制他们。” 什么? 什么鬼??? 十个点手雷的死士,十个懵逼,统一方向看向了张晋超。 张晋超正在掏第三枚手雷,听到她这一句,神情都僵了。 她在要他跑? 百转千回里,张晋超意识拉了回来:“你,好样的,果然不是曾经的你了。” “对,我不是曾经的我,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呢?赶紧跑,再不跑就没机会了,还哔哔个球么?” 闵瑶装得跟真的一样,抓起地上的石块,便一脸肃然的乱丢,好像要给张晋超创造逃脱机会。 第645章 逆转 陈爽不在,暗中奉命盯紧张晋超的死士,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他们分辩不出闵瑶话里的真假。 但他们知道,陈爽下了死令,一旦发现张晋超想逃,便可以当机立断,先杀张晋超,后杀暄王。 那么现在,是张晋超和闵瑶合伙了吗? 闵瑶有句话说的没错。他们虽然是听命行事的死士,但不代表他们完全没脑子,三百多个人。若指挥得当,岂会在一开始就死了百来个? 那怕暄王随侍武功再高,围堵着进行车轮战,拿命填,再难啃的骨头,也该到手了。 可打到现在。暄王随侍只死了五个,而他们还剩八十多个人,却处在下风,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闵瑶抓到这个破绽,便趁乱继续。 “跑啊,他们看出来了,张晋超你快跑,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别听她的,她在临阵挑拨,动手,赶紧动手!”如果说,一开始张晋超还想给闵瑶留活口,那么现在,他是真心想让闵瑶死。 什么叫祸乱众生? 这就是! “除了这十几个,还有多少人带着手雷?董瑞春嬷嬷,先杀他们。”闵瑶故意紧跟逼问,好像真把张晋超当成了自己人。 董瑞几个二话不说。挣脱着便要去杀后排。 这一变故,仿佛更加确定了,张晋超是内鬼了。 “直娘贼的,先杀他!”其中一个死士怒目圆睁,点着手雷便往张晋超身上丢。 张晋超做梦也没想到,这些蠢货竟然真信了,眼见手雷朝他丢了过来,便奋力往后一跃,连翻三个筋斗。手雷炸了。 这一炸,其余的死士也朝着张晋超丢。 “砰砰砰砰”大面积的爆破,全聚中到了某一处,张晋超被声波以及炸开的碎石泥土,震得七窍流血,千均一发时,只见他连滚带爬往对面山狂奔。 闵瑶惊骇的倒抽口气:“张晋超你傻啊,往那边跑什么?既然被识破,那就往我这边跑呀!” 还来? 七晕八素的张晋超。一口心血都喷了出来。 “住手!她在挑拨,挑拨听不懂吗?” 张晋超气恼的眼睛发红,而这时临阵倒戈的死士,因为方寸大乱,反过来被董瑞和春嬷嬷如砍西瓜般,又折了十几个。 一开始定性不够。发错命令的死士,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上了当。 可两郓对峙,变幻只在一瞬,生死两秒,他们已经溃不成兵,无奈下,最先退到后排的陈爽属下,果断放弃围杀。一声暗哨,带着剩下的人,便往陈爽那边退。 他们抱着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想法。打算配合陈爽,先围杀了暄王再说。 闵瑶意识到,不假思索的就喊:“拦住他们。” 眼见调不出人了。闵瑶抱着侥幸,回头望着大灰小灰,再指着奔逃的张晋超:“大灰小灰,帮忙咬他!!!” 筋疲力尽的大灰小灰,只错愕了两秒,便下意识的看向张晋超,也许真是天有神助,两头狼竟然动了,同时放弃驻守珊娘,撒腿冲向了张晋超。 从防到攻,全程不过五、六分钟,整个局面便诡异的反转了。 反转的猝不及防。 张晋超失笑。突然想起房吉说,他最擅长的是人心,呸!跟闵瑶比起来,他算什么擅长人心? 生死博杀,她一介女流,就凭几句话。不费吹灰之力扭转局面,跟她相比,他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怪谁? 怪就怪,他这边将帅不合,人心不齐,各有暗令! 也怪圣隆帝要用他,却也防他,心中一苦,张晋超疯颠的大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天下会易主,斉绗不是明君,圣隆帝更不是明君,斉姓皇室注定要亡啊。” 想当初,斉绗用他,也是防着他,现在圣隆帝想隔山观虎斗,却也是防着他,这样的人执掌天下,岂有兴盛的道理? 就在张晋超万念俱灰的疯颠时,山边忽然冲出七个人,这七人同样蒙面,但身上穿的却是玄色短打服。 那些人迎面冲向张晋超,借着冲势把张晋超直接打昏,再拦腰一扛,转身就走了。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恋战。 “那又是谁的人?”闵瑶惊讶。 董瑞和春嬷嬷还抽不出空,但这一幕却看清楚了。 如此一来,想退回去包围斉文臻的死士,更坚定了后退与汇合。 第646章 退了 本意分流,并杀个回马枪的斉文臻,此时正和陈爽交手。 而以两人为中心,地上已躺了十几具尸体。 陈爽自知不是斉文臻对手,他把希望放在手雷,并准备拖延时间,想让张晋超那边得手,再回来挟持斉文臻时,就见之前吩咐暗令的手下。朝着他这里落荒而逃。 惊骇下,陈爽知道败了,当机立断。一招劈山斩,就把自己和斉文臻拉开了距离。 “暄王,我也只奉命,既知……他要杀你,你又何必反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不是你曾经教我的吗?” 斉文臻神色不变,持剑而立:“没错,是本王教的你,可你,有——圣——旨?” 皆是同朝为官,曾经又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一句有圣旨,陈爽的气势立马就泄。 堂堂七尺男儿,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这是朝庭的规矩,换句话说,君是可以要臣死,但也要看君,怎么让臣死。 就像现在,皇上要的是暗杀,不能被广而告之的暗杀,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就没有任何约束力,所有反抗也在规矩律法之外。 除非,是暗杀成功,那死就是成王败寇,死也不冤。 陈爽目露复杂,将食指弯曲置于唇边,吹了一声暗哨。 “撤!” 顿时所有幸存的死士,就全部往一个方向撤退。 斉文臻也没追,在确定所有人都退后。才转身回来找闵瑶。 看他全身回来,闵瑶松了一大口气。 “你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受伤?” 异口同声。 斉文臻莞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闵瑶也莞尔,但忍俊不住,这就是古人言的,身无彩凤双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她笑出声,斉文臻勾唇。 “我没事。” “我也没事。但我们……死了五个!”闵瑶有些难过,她记得有个叫小郑,就在一个时辰前,还跟她一起趴在山上,但现在,人已经血肉模糊。 吸了口气。她快速调整好心情,继续道。 “张晋超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人,不像是死士,很像是另一波人,一共七个,穿着玄服,要追吗?” “如果追的话,可以先喊大灰小灰。因为它俩还追着,没回来。” 斉文臻表示听明白了,看了眼董瑞孟白。还有春嬷嬷,众人点头。 “不追,先赶去平凉。传信给当地县守,让他们妥善保管好尸体。” 孟白领命,让人去办,剩下的人迅速找回马,继续往平凉出发。 走的时候,还是让董瑞带着珊娘,珊娘还没醒,但大灰小灰自己回来了,他们也没办法跟两头狼沟通,所以张晋超应该是逃脱成功。 “耿护院呢?谁看到他了?”要走的时候,闵瑶想起耿护院。 春嬷嬷摇了摇头:“他不是死在绊马坑了吗?” 闵瑶惊怔:“当时他没死呀。” 斉文臻便道:“春嬷嬷回去查看。” 春嬷嬷正要走,就见耿护院一脸惊怵的从后面寻了过来。 “死完了吗?是不是全死完了?”耿护院看到他们。急忙大喊。 顿时,所有人嘴角都抽了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重新出发,耿护院还在心有余悸,全程跟个话唠似的说刚才。 比如他装死逃过一劫,是多么明智等等。 春嬷嬷受不了。便怒怼他:“若所有人都学你装死,那还要什么忠义?索性下次再有敌袭,就把你家珊娘子交出去,卖主求荣得了。” 耿护院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可他们又不是冲着我家珊娘子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家珊娘子还是被我家娘子连累的喽?”春嬷嬷气的想挥鞭,一想到他还在庆幸,自己装死装对了,并沾沾自喜,她就想打死他。 眼见就要内讧,闵瑶赶紧呵斥:“都闭嘴,耿护院我问你,再来一次敌袭,你是选择保护珊娘,还是装死?” 耿护院涨红着脸,果断道:“那我肯定是保护珊娘子,我又不是真的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我只是……” 只是第一次经历,没有经验,没有定力,手段又少,人又很慌,所以才瞎叨叨的几句,暗暗责怪春嬷嬷也太针对他了。 “那就行了,不要再说了,秉承你的初心,下次顾好珊娘。” “还有下次啊?”耿护院瞪大眼,光是这一次,他都已经很害怕了好嘛。 斉文臻沉着脸没说话,但在心里给了耿护院一个标签——不堪大用! 闵瑶叹了口气,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第647章 汇合 “来人是陈爽?”闵瑶问,虽然她没看到人,但不妨碍她的脑子。 “没错。”斉文臻很平静,正确的说,他早就知道是谁带队,并带了多少人。 “斉郎。皇上连火药都给了陈爽和张晋超,应该是铁了心。要杀咱们了。” “是啊。”斉文臻暗叹,他情绪有些失落,但突然听到她叫斉郎,而不是直呼全名。阴霾瞬间又少了很多。 “你难受吗?”闵瑶问。 斉文臻没回答,怎么可能不难受?他和圣隆帝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如今却要卸磨杀驴,心情能好就活见鬼了。 “刚才你做的很好,但下次不可以再冒这种险。”斉文臻转移话题,意指她挑拨成功,并逆反局面的事。 当时他没有办法不去杀回马枪,现在回想都很后怕。 “我知道,同样的事不能再做第二次,我只是钻了个空子。”若没有那个空子,她相信斉文臻也会很快回来,以身护她周全。 斉文臻摸了摸她的头:“在我没有见到皇上之前。都不能大意,陈爽肯定还会袭击。” “我明白,都是各司其主,身不由己。” 只有张晋超,她真的很担心,一直在想。后来的那七个,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圣隆帝的,那就是还有第三方。 …… 到了平凉,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一入前锋营,哥哥和韦源就来了。 “瑶瑶!”闵成玉上来便是熊抱,然后像小时候。掂了掂她的体重,感觉她还没变胖,便怒瞪斉文臻:“你怎么还没把瑶瑶喂胖?是舍不得给她吃吗?” 斉文臻抚额,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和闵成玉打一架。 还会不会说话了。 好在闵成玉也没胡搅蛮缠,黑着脸便接道:“我刚刚接到信,你们在宜林遇袭了?” “对,回营帐再说。”斉文臻把闵瑶拉了回来,转头吩咐春嬷嬷:“照顾好王妃。” 没时间话家常,男人们立刻去了营帐商议正事。闵瑶连哥哥都来不急喊。 “先让珊娘跟我一起,再去打些水来。” 这一路上。珊娘醒了一次,但怕她话多。所以给她点了昏睡穴。 进了帐篷,她才让春嬷嬷解了珊娘穴。 珊娘立马醒来,一把抓住闵瑶:“瑶瑶姐,别让我睡了,我保证不吵。” “现在你要吵也没事了,就目前而言,这里是安全的。”闵瑶掬了把水,洗了个脸。 长途跋涉真的是人类极限运动。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 珊娘松了口气,赶紧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打量帐篷。 “我们这是到哪了?” “平凉。” “平凉郓营?”珊娘也不是没眼力,毕竟是知府千金。所以一眼看出,这是行郓帐篷。 “不是。” “那是什么?”珊娘惊讶。 闵瑶洗干净脸,才言简意赅的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珊娘听完更诧异,但她抓到了一个重点。 “那你哥怎么来这了?难道是保护你和暄王?可是不对呀,我们昨天才遇袭,你哥今天就到了平凉,他是会飞吗?” 闵瑶牙痛,索性严肃道:“珊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昨天的死士刺客,是皇上派的。” “皇上?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杀你和暄王?我记得我听爹爹说过,你和暄王都是对天下有功的人呀。”珊娘不明白,她脑子太单纯了。 闵瑶便把当下的危机,以及引起的原因,稍微说了几句。 当珊娘听到,皇上要抓她,并杀闵瑶和斉文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时,吓的脸色都白了。 “这么说,还是我连累了你和暄王?” “也不全是,你别多想,但现在你和我们,确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你要听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珊娘似懂非懂,过了好久才喃喃道:“怪不得我爹我娘,不让我告诉你,我那天梦到了什么。” 闵瑶想了起来,这话之前是说过,但当时没说完。 “你梦到什么?” “我梦到你是太阳,暄王是金光闪闪的龙,并且一直围着你转。” 嗬!梦金龙? 闵瑶瞳仁都缩了起来,别说符氏夫妻不让她说,就是她听了,都不敢让她说。 但经此窜连,也就怪不得符氏夫妻要暗算她和斉文臻,并把珊娘往她身边推了。 症结就是她的金龙梦啊。 第648章 望气 自古以来,有句话叫,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苍蝇找厕所! 一个生在田中央,和一个生在皇中央,命运岂能一样? 再通俗的说,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就看他身边的社交圈子,若身边都是大佬。那怕再平庸无奇,也能通身沾满金光,自然不同寻常人。 更何况。斉珊娘本来就不平凡。 “珊娘,你觉得我们会死吗?”闵瑶试探着问她。 珊娘惶然,呆了很久才摇头:“不会,你们身上很亮,不像是那种……要死的人。” 她说不出所以然,正确的说。她有异能,但是却没系统的开发过,所以她组织不了语言。 闵瑶静了静心,便试着引导:“是不是所有人身上都有光?但光的颜色和亮度都不一样?” “对。”珊娘点头如捣蒜。 “那这样,咱们把光分一下类。”闵瑶让春嬷嬷备了笔墨,她觉得,很有必要让珊娘搞清楚自己,毕竟人可以糊涂,但不能糊涂到一无所知。 “瑶瑶姐你说,我都听你的。” “你在人身上,都见过什么光?” 珊娘便掰手指:“什么都有,像白光,绿光,红光,黑光,好多种!” “白光是好的吗?” “不知道,但白光是最多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尤其是刚刚生下来的小婴儿,白光都很纯净,但是也有例外,有的小婴儿生下来就带着黑光,一般情况下,有黑光的,就活不长。” 闵瑶便在纸上郑重的写,白光是生命气机,黑光则是代表死气。 “那绿光是好的吗?” “不知道呀。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可能会倒霉几天吧。”珊娘懵懂,但她知道,闵瑶是在帮她,帮她弄清楚,为什么只有她能看到光。 闵瑶稳了稳神,又郑重的写上,绿光代表走霉运。 “红光呢?” “红光很好呀。谁身上要有红光,出门肯定没问题。” 那就是说,红光代表着吉星高照,那珊娘的这个异能,算不算是某种望气术? 还真别说,闵瑶有点嫉妒。这种天赋就像穿越和重生小说里的金手指,只要有它在手,别说逢凶化吉了,就是靠它坑蒙拐骗,都能稳坐主角光环。 也怪不得珊娘这些年,能趋吉避凶。 简直就凶吉探测仪。 “珊娘,那我再问你一遍,你能看到人身上光,是不是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爹娘知道?” “是,我有跟别人说过,但他们都不信。只有爹娘信我。” 可能还有一个,聚福楼的胖叔,他不但信。还暗中护了她。 “所以这些年,你也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光?” 珊娘有气无力的点头,她没办法用恰当的词,去告诉闵瑶她这些年的郁闷,因为这些年,人们只关注她能趋吉避凶,还喊她活菩萨,但却没人告诉她,她为什么能看到。 “也没想过,要把这个本事拿出来用?” “没,爹娘不让我乱说。再说用,怎么用?”珊娘迷茫。 闵瑶懂了,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是她,她也不敢乱说乱用,也是好在过去的十几年。有符氏夫妻护着她,要不然,早被当成异类,死到连渣都不剩了。 “珊娘,那你告诉我,你见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只有在我和暄王身上的光,与别人不同?” “是,你们是我见过,唯一不同的人,你是那种耀眼的红光,还带着温度,就像天上的太阳,而暄王是金光,你不在的时候,我要是看久了,还会被他的金光灼伤眼晴,但你在的时候就不会。” “不会灼眼吗?” “对,就好像他一靠近你,他身上的光就会变柔和,不会伤人似的。” 闵瑶点头,她有些懂了。 “那大灰小灰身上有光吗?” “有,有,所有动物身上都有,也是白绿红黑。” “植树呢?植树身上有光吗?” “也有,但很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好吧,只有生命机体,才会发光,那这就是望气术啊。 为了确认,闵瑶打了个比方:“正常人身上的白光,是不是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慢慢变弱?” “好像是,我没留意过。”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留意,尤其是健康人到生病,你都注意一下。” 珊娘点头,表示自己记心上了。 闵瑶写写划划:“那你自己呢?你自己身上是什么光?” 第649章 因果本能 “我?我身上是一种淡紫色的光,有点像粉红色,但又透着白,我也说不清。” 珊娘嘀咕,有关她自己的事,她真说不清,迷茫的就像只小鹿。 闵瑶惊讶:“也就是说,你看到我们身上的光不一样,所以下意识的。你就以为我们是同类?” 珊娘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但我知道,我身上的光。在靠近你以后,就会变的很舒服,舒服的全身都暖洋洋的,让我很想睡觉。” 呃,那这是好还是不好?身上有异光的人,靠近她就想睡觉。 什么鬼! 难道她身体里真有小太阳不成? 越想越感觉玄乎。 “那张晋超呢。他身上是什么光?” “谁是张晋超?” 闵瑶愣了下神,忽然想起张晋超在的时候,珊娘晕了,顿时好后悔,早知道那会就把她叫醒,让她仔细看看张晋超。 要知道一个重生者,不可能也和普通人一样。 如果一样,那珊娘的话,就不能全信了。 想到这,闵瑶又问:“刚才你看到我哥哥,他身上是什么光?” “红光,是但红光里夹着一点黑。” 有黑? 闵瑶猛的抬头:“那这代表什么?福贵险中求?福祸掺半?” 珊娘仔细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点了头。 “可能是吧,但你不要怕,很多人身上都会这样,除了白光,红光绿光黑光,好像都会消失。也时强时弱,我娘说,那就是人身上的命,还说,不要我去告诉别人篡改命运,说那样的话,我会遭天遣。” 说到这,珊娘好像想起什么来,慌慌张张的看着自己。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我娘说,不准我去改别人的命,因为我每救一个人,我身上的光就会淡几分,以前我身上的光是深紫色的,但现在都变成淡紫了,瑶瑶姐,我会不会死呀?” 此消彼涨,难道是天道因果? 闵瑶微微吸了口气:“你娘可能说得对。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去证实。” “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珊娘猛的拉住她的手,一脸激动。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你身上的光,好像很温暖。能驱除冰冷的黑光,所以靠着你,我身上的光,不会变淡,是这样,就是这样。” 珊娘越说越激动,好像终于搞明白,她为什么要亲近闵瑶了。 因为闵瑶能救她命呀,还能让她活的更久一些。 越想就越觉得她想对了。 “肯定就是这样。瑶瑶姐你想啊,之前地震我消除了好多黑光,但因为你来了。我身上的光才没变淡,所以,所以我就像大灰小灰喜欢我一样。本能的也喜欢你,还喜欢跟着你,挨着你,是吧,是这样吧?” 她问她,她怎么知道是不是这样? 但本能两个字,让闵瑶差点心漏跳半拍,再说下去,就越来越玄,要抛开科学,走修仙了呀。 她牙疼。 “也许是本能反应,又也许是某种磁场。你不要着急,以后我们再慢慢验证,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重新认识自己,再把自己搞明白,才叫没有白活一回。” 珊娘拼命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闵瑶提着心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把东西做了个整理,再交到珊娘手上。 “珊娘,从现开始,你把你能看到的光,叫做望气术,也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把你看到的每个人,以及他们身上的光,强度和弱度,都记录下来,然后……我们再做验证。” “望气术吗?”姗娘一边点头,一边呢喃,就像个求学的孩子,忽然灵光一闪的道:“好贴切啊,如果把光想成人身上的气运,那叫它望气术,真的好贴切。” 闵瑶汗颜,这也不是她发明的,只是恰好她觉得很对她。 还是得感谢后世百花齐放,要不然她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用望气术来形容。 “珊娘,以后一旦发现有不同的光,就马上告诉我,我们好提前有个准备。” “我知道。”珊娘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跟着闵瑶就是跟对了,她身上的谜团,也只有闵瑶能帮她解开。 这事告一段落,闵瑶还在忧心,什么时候告诉珊娘,符知府和符夫人……已经遇害自尽了呢? 现在说,姗娘只怕会伤心欲绝啊。 第650章 召唤进宫 男人们还在营帐说正事,闵瑶让珊娘把她整理的东西看懂之后,带着她就出了帐篷。 然后指着营地里巡逻的卫兵:“你看看他们,身上都有什么光?” 珊娘仔细看了一会:“白光,有两个带着一点绿,还有一点黑。” 闵瑶再望向前面的营帐:“营帐里头能看见吗?” “那看不见,有东西挡着就看不见。” 闵瑶若有所思:“我刚才忘了问,昨天遇袭,你看那些刺客身上。都是什么光?” “黑的,黢黑黢黑的那种。” 既然是黑的,那她害怕什么?闵瑶诧异:“你都知道黑光代表死气。那昨天你慌什么?”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又来杀人的,我当然慌啊。”珊娘撇嘴,然后又喃喃了一句:“其实变黑也不绝对会死,偶尔也会有变数,我记得以前。住在白马巷的马婶婶,就是有一天变的黢黑黢黑,结果我还没来得急提醒她,她就自己变白了。” “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变白吗?”她需要确定。 “就是从楼上掉了个花盆,不知道怎么的,没砸到马婶婶,马婶婶身上的黑气就没了。”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黑到极致便是预警。 “那你以前救人,就是靠这个?” 珊娘点头。 正说着,一匹快马从营外奔了过来,看对方身上的衣服还是馆服,是绣着五色标志的金吾卫参将。 来人隔着老远,大声喊:“圣旨到!闵成玉接旨!” 闵瑶问:“他身上什么光?” “白里带点绿,还有点红。”珊娘缩了脖子,好像很厌恶。 带绿么!有意思! 能被皇上派来宣圣旨,确实挺倒霉的。那气机里带点绿,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闵瑶没注意珊娘的表情,但有听到她说红。 “有点红,又有些绿,这是不是代表,福霉相依?” 珊娘撇嘴:“才没有福呢。” 很快,哥哥领着韦源出了营帐,斉文臻没有现身。 那参将跳下马,看了眼行拱手礼的哥哥。便目不斜视道:“皇上有旨,宣闵成玉闵将郓,马上随末将进宫觐见。” 哥哥阴沉着脸,面无表情道:“可,但要容本将郓半个时辰,来人,带这位大人去偏帐喝口水。” 来人不动如山,硬梆梆道:“皇上圣旨,让闵将郓马上动身。还请闵将军不要为难末将。” “谁特么的为难你了,本将军身为三郓之首,忽然离营不得叮嘱一番啊?去去去,先去喝口水,本将军马上就跟你走。” 哥哥一脸不耐,跟挥苍蝇似的。让人把参将给带走了。 就在这时,珊娘偷偷在闵瑶耳边道:“其实这儿的人,身上都有一丝红,我很不喜欢。” 闵瑶这会心思没在望气术上,她在担心哥哥和皇上宣传,所以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 “珊娘你先回帐,我去前头看看。” 珊娘很想说她也要去,但看闵瑶脸色很严肃,才把话咽回了肚子。 闵瑶快速走到中帐。负责看守的人认识她,立马往里面传了话。 哥哥就在里头喊:“是瑶瑶吗?那快进来吧。” 掀了帘子,闵瑶看到哥哥、韦源还有正在换装的斉文臻。只见斉文臻穿成了小兵模样。 这是打算乔装跟哥哥进皇宫吗? 闵瑶紧张了一下下:“要进宫?” 斉文臻点头,哥哥过来左右瞅着她一眼:“你别担心,劳资大军就在这。皇上光明正大的召见,就算恼火,也不敢对哥哥怎么样,撑死了就是把哥哥软禁在宫里头,再大不了,就是挨几十板子,要不了哥哥的命。” 说白了就是兵谏!! 明明很危险,还故意说的这么轻松,闵瑶也是无语了。 “哥,无召回城,本就是大罪,皇上若……” 后面的话她还来不急说。闵成玉就挥手打断,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无召回城,哥押了人呢,你放心吧,就算那些言馆弹核,哥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也就是说。明面上并没有违反法制。 闵瑶懂了,怎么为馆,怎么行事,又怎么玩兵谏,哥哥和斉文臻都有较量,不需要她瞎担心。 “你在营里安心呆着,等斉文臻见过皇上,咱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闵瑶只能表示顺从的点头:“有面具吗?要是没有,我那还有几张。” 斉文臻从怀里摸了一张出来:“有,你别担心。” 都在安抚她,可她怎么能不担心嘛,这个世上她唯一最牵挂的人,全在这了。 第651章 小悟 “娘子,你刚才说兵谏,什么叫兵谏?”春嬷嬷有点好奇。 闵瑶苦笑了一下:“兵谏么……其实也是死谏。” 说的好听就是武力规劝君主或者尊长什么的,使其就范。 说的不好听,就是逼宫,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至于半年前斉绗造反,那叫政变,虽然行为相似,但目的不同。不到万不得己,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因为这步一走,政治生涯基本上就到头了。若不想到头,那就把兵谏变成政变。 其实也就是一念之间,就看斉文臻怎么取舍吧。 但愿圣隆帝不要再激化矛盾,不然……呵呵。 闵瑶笑了几声:“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何况人乎。” 正说着,营地又来了一拨人。隐隐约约的,闵瑶好像听到是宜林县守,他们接到命令打扫战场,还自作主张把小郑等人的尸首给送了过来。 就在交接完没一会,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从帐外空地传了过来。 “董瑞,你个废物!劳资今天要杀了你!” 闵瑶吓了一跳,赶紧走出帐篷,就见一虬髯大汉,一拳砸向董瑞。 董瑞竟然躲都没躲,硬生生受了虬髯大汉一拳,顿时像个断线的风筝,从人群里飞了出去,失重四、五米后,倒在了地上。 “噗”的一口,董瑞吐了口鲜血。 闵瑶低呼,下意识的想喊住手,就感觉春嬷嬷在她旁边拉了拉衣襟。 “是自己人。他是小郑的哥哥,亲哥哥!叫郑南。” 那就怪不得了,怪不得董瑞都没防备,还有孙志几个,连脚都没动。 男人的悲伤是沉默的。 昨天大战结束,大家没时间悲伤,但现在……有! 郑南打了董瑞,全身的气机还在攀升,就好像随时会爆的炸弹。踉踉跄跄到了小郑尸体前:“他是怎么死的?” 孙志把经过说给了郑南听,郑南安静的听完,缓缓抬了抬手:“不愧是我的三弟,没给我们老郑家丢脸。” 孙志看了眼董瑞,见他还活着,便低语道:“是个好样的,唯一不好就是练武的时候太散漫,一有空还想去花楼听小曲。” “男人嘛,总得要有点爱好。难道不是吗?”郑南咆哮,仿佛很生气孙志这样说他弟弟。 人都死了,就不能说些好的嘛。 孙志也没理,就像打开话匣子,数落了小郑很多缺点,还有其他四个人的。很详细,很生活,絮絮叨叨就像引爆了回忆。 郑南没咆了,但在沉默许久后,突然像爆炸了一样,指着小郑的衣服吼。 “是哪个狗娘养的把人送来的?啊,是哪个狗娘养的?不知道给换身新衣服吗?都破了,破了,衣服都破了。” 郑南破口大骂。好像因为没换衣服,还让小郑穿着破衣服,就是件天怒人怨的大事。并气的要拔刀杀人的样子。 珊娘很害怕,赶紧往闵瑶身后躲。 闵瑶低头,假装自己没看到郑南发红的眼睛里。全是汹涌欲喷的泪。 “郑南!”孙志皱眉喊了一声。 提醒郑南要克制,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总有一死。 郑南知道,捧着脸蹲在地上,双手发颤:“衣服破了,衣服破了……” …… 闵瑶叹息,回头问春嬷嬷:“斉文臻吩咐厚葬了吗?” 春嬷嬷像是点头又摇头,眼神平静道:“会按规矩进行送葬,也是历代斉家郓后事的最高规格跟标准。” 迟疑了一下,春嬷嬷又道:“虽然明面上不会有厚葬,但私底下,王爷会格外照顾。娘子放心。” 闵瑶细思了一下,懂了!她呀,还是太容易感情用事,管理小家她可以,但管理大家,明显不如斉文臻。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想做到公平,就得把规矩放在明面,暗地里的人情偏颇,那是见不得光的,斉文臻要没有这些手段,那来的人气和名望? 又那来侍卫们的誓死追随。 “那郑南如何?” 春嬷嬷在生活上面没情商,但事关跟她一样的暗卫,却很敏锐。 “娘子想提携他?” 闵瑶失笑:“我该如何提携?” 怎么说呢,春嬷嬷在生活上没情商,但她在生活上还算有些情商,只是隔行如隔山,她怕自己随性的感情用事,会坏了斉文臻背后的圈子,所以她想听听春嬷嬷建议。 正确的说,也是郑南的性情流露,让她看到了一些背后的东西,有些小悟。 第652章 后手 王城皇宫。 “朕还以为,他是个人杰,却不想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逞的全是匹夫之勇。” 圣隆帝怒骂,抓起面前的茶杯,丢向房吉。 房吉不敢避,生生站着。 还好那茶杯并不是朝他身上丢,而是“啪”的一声落在了他脚边。 房吉看似神情不变,但心里多少有些余悸。 俗话说的好。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那有可能真的不惧。 然而…… 圣隆帝气得砸杯,若不是知情的人,还以为圣隆帝在骂房吉,可实际上,他骂的是张晋超。 宜林埋伏,三百死士差不多死绝。也没拦住斉文臻北上,更没截获斉文臻人头,可见圣隆帝有多失望。 但身为帝王,那怕再仁心仁术,也从小就会帝王权谋,所以圣隆帝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他命陈爽盯着张晋超,就是他的后手。 从头到尾没让禁郓出动,也是他的后手。 把一切黑暗化,弄成暗杀,也是后手。 总之,圣隆帝看似狂怒,可其实他并不慌,说到底,斉文臻也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猛将,要说彼此了解,这天下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斉文臻。 所以,张晋超是给他下了种子,他也任由种子生了根发了芽,但他并不是真的木有感情。 凭心而论,如果有人说房吉想造反,他定然不会犹豫,先控后查再剖白于天下,一系列的手法,都用不上他的帝王权术。自有内阁大臣替他平定。 但说斉文臻有反心,想取而代之,在情感上他是断然不信的。 可奈何,这人啊,身在高处不胜寒,很多时候,他就是身为帝王,也会有操控不了的东西,还有……身不由己。 “房卿。宜林不成,后该如何?”圣隆帝恢复了不怒而威,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波动。 房吉不敢抬头多看,但心里破口大骂,骂还不是皇上您多疑,如今只差捅到明面。你又来问臣下的意思,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皇上既然铁了心,那就给暄王定罪吧。” 只有正大光明的定罪,才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不然如何能让天下臣民安心。 “罪状书呢?”皇上不苟一笑。 “臣稍后便写。”房吉也不苟一笑。 等房吉走后,圣隆帝才冷冷道:“竟然还想观望,这满朝文武皆是纯臣,小德子。你说是朕之幸,还是朕之不幸?” 德公公蠕了蠕唇,满脸惊恐。哆嗦道:“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圣隆帝讥笑了片刻,挥袖离开了御书房。 看到没。所有人心里装着镇国暄王,都装着天下,可唯独没有他这个皇帝。 所以这满朝纯臣,到底是天下之幸,还是他之不幸呢? …… 房吉出了御书房,便去了内阁。 要从正面击垮斉文臻,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所以早在两天之前,房吉就找了左相刘卫忠。 原本意见不合的左右两相,在这事上,反而达成了一致。 到了内阁耳室。房吉打开密室之门,早接到信,并等侯良久的刘卫忠,急忙朝他看过来了。 “如何?” “确实铁了心,没有挽回余地了。” 刘卫忠头上青筋弹跳,缄默良久:“不。还可以再看看,至少也要等闵成玉面完圣再说。” 都是千年狐狸,在染缸里呆久的政治家,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扛这政变大旗? 更何况,斉文臻的声望还那么高,一个不好,他们身败名裂不说,还会祸及九族,那怕最后爆肝,也只是一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定论。 “我也是这么想,咱们只是文馆,平复天下咱们可以,出谋划策咱们也可以,那怕推波助澜,咱们也不在话下,但兵权可不在咱们手中啊。” 房吉平静的吐槽,意味深长。 刘卫忠轻哼一声:“闵成玉亲自押人上王城,算算时间,已经到平凉了吧。” “到了。”房吉有他自己的探子,所以刚才在御书房,他才用了拖字决。 “如果我是暄王,定会赶到平凉汇合,所以要不了多久,看似闵成玉面圣,可其实……” 就是斉文臻面圣,连他们都能想到的下一步,圣隆帝肯定也有准备。 那他们再观望观望,有什么错。 毕竟自古以来,都是民为重,君为轻。 …… 第653章 观望 有能力洞悉天下局面的大佬,在这一天全都龟缩了起来。 从早上朝会开始,就不断的有人报,右相房吉报病,身体有恙感了风寒,因怕把病气传给皇上,故而请假三天。 随后,左相刘卫忠府里,也来人报。说刘老太夫人昨晚受到惊吓,命在旦夕,百善孝为先的刘左相。需请假侍奉,故尔不能早朝。 除了左右宰相,还有武侍郎,周尚书,郑国公等人。 三公六卿差不多有一半大佬,在同一天。以不同的借口,没参加早朝。 这样的事情,是斉朝建国以来头一回。 顿时,不知内情的百馆,全都惊讶了,就好像头顶罩了一片乌云。 唯有圣隆帝不动如山,让人喊了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众馆战战兢兢,把按例朝会的公事,说了一遍,才惴惴不安的退了朝。 “启禀皇上,闵将军已奉旨到了宣德门。” 圣隆帝埋头在龙案之后,面无表情。 “先让他回府,改曰再宣。” 消息传到宣德门,闵成玉还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连夜把我召来,却不见我?” 化身为小将的斉文臻,瞳仁缩了一下。 只见他唇舌未动,仿如腹语般。说了句:“回吧。” 闵成玉暗吐芬芳,带着斉文臻便回了将军府。 第二天一早,按朝会惯例,闵成玉带着斉文臻重回宣德门,却不想,满朝文武皆被堵在门外。 扯着阴阳怪气的宦馆,就像复读机般,站在门口喊:“皇上有旨,今天朝会取消!还请各位大人回去各司其职。” 闵成玉表情凝滞了。偷偷传音给斉文臻:“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召回王城,却不见我,还连朝会都取消了?” 斉文臻还是乔装打扮,五官平常,眸色淡淡。 “回。” 闵成玉心浮气躁:“这到底是搞什么鬼?直娘贼的,劳资最讨厌的就是这样。” 斉文臻不言,心里回他,权术政术就是这样。 “斉文臻!你给劳资说话,老吊着劳资。劳资很恼火。”闵成玉骂骂咧咧。 “说了你也不懂。”斉文臻垂帘。 闵成玉怒了:“你说了劳资是有可能不懂,但你不说,劳资就得憋着,还有,时间拖久了,瑶瑶也会担心。” 他就不喜欢这样拖沓。快马斩乱麻它不香吗? 斉文臻用眼角余光,看着向闵成玉走来的百馆,平静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自己想吧。” 闵成玉懵,顿时跳脚怒骂:“你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说人话了,直娘贼的。” 他果然听不懂。 都是走武将的路,可凭什么斉文臻总爱说文馆的话。 就在闵成玉气怒难平时。礼部的、工部的、刑部的还有吏部的,统统向他拱手道:“闵将郓一路辛苦了,既然今天不朝会。闵将郓可否赏脸,与我等一起,共用早膳啊?” “说起来。闵将军还没好好体会过王城早膳,今天择曰不如撞曰,让我们带闵将郓,去尝尝王城早膳吧?” “李大人说笑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闵将军家有食味人间?只是可惜,宝郡主还没把食楼开到王城,让我等也尝尝那天下难得几回食的绝味。” 众人大笑,不等闵成玉拒绝,便夹带着他往早膳坊去了。 看似同僚相邀,可何尝不是他们嗅到了玄机,想从闵成玉嘴里套话。 别看闵成玉五大三粗。可这些应酬,却很驾轻就熟,立马敛了神情,就和六部的大人们,聊到了一起。 …… 而这时的御书房,德公公弓紧弦绷道:“闵将军带着随将。跟六部大人去了早膳坊,其中生人秦明,也去了。” 所谓生人,就是生面孔。 “好生盯着,看谁去了谁没去,随时来报。”圣隆帝头也没抬,一如往常在处理奏折。 德公公心知肚明,领旨退下。 右相房府书房。 “打听清楚了吗?”房吉问随侍。 随侍眼前划过斉文臻易容的小将,满脸不解:“打听到了,韦源留在平凉,并未进城,现在跟在闵成玉身边的,是小将秦明,酒野人,位百夫长。” 什么酒野人,百夫长,那都是冒名顶替,谁不知道那是斉文臻暄王假扮的,也就六部的人,还蒙在鼓里。 “继续盯着,主要盯秦明,看他见了什么人。” 左相刘府书房。 刘卫忠也是这般问:“可有打听清楚?” “有,这次随闵成玉前来的,是个酒野人,叫秦明。” “盯紧他,不论是谁跟他接触,都立马回报。” 第654章 戾气 王城浮光掠影,危机重重,斉文臻和圣隆帝密谈如何,闵瑶没有办法立刻知晓,但她真的是……恨不得身在平凉,心在王城,只可惜力不所及。 也往往到了这一刻,她才会万般懊恼,身为女子确实憋气。 但那怕心再难安。也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自若。 先是带着珊娘女扮男装,巡视了整个郓营,然后才问珊娘:“你看到了什么?” “气吗?”珊娘还迷糊。 闵瑶抚额:“废话。” 不是气还是火吗?望气望气。所谓的光就是气。 从现阶段来说,珊娘对大局有用的东西,除了望气术还有什么。 所以说这人啊,要做就要做有用的人,若没用,她用心良苦的带着她。巡视营地干什么?难道是吃饱了撑着,带她看光膀子男人做体操吗? 还是她还会政权,玩心术? 闵瑶无力吐槽,伸手给了她一个脑蹦。 珊娘吃痛,抓了抓脑袋:“如果只看十几个人,可能没什么,但人如果扎了堆,那红光看着就很慎人了。” “红光?你是说,他们身上都有红光?”闵瑶先是怔忡,随后便是惊喜,直接把慎人给忽视了。 如果有红光,那不是好事么,吉星高照啊,从侧面上说,不论打起来,还是不打起来,气运上都稳胜了吧。 “是啊,都有。我很不喜欢。”珊娘皱眉,她到是一脸平静,习以为常。 “红光你为什么还不喜欢?你不是说,人身上有红光,就代表着好运吗?” “不是,红光也是有不同的,好运的红光有光泽,他们身上的红光没光泽,属于暗红那种。” 乍然听她这么一解释。闵瑶心都凉了,还有细致入微的渐变色。 好家伙。 “你快说清楚。” 珊娘词穷,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拥有宝山,但不知道怎么挖的人一样,又急又烦恼。 “瑶瑶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们身上的红光不好。” “那不好了,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非要急死个人么。 打一棍子才放一个屁。 珊娘咬了咬唇。搜肠刮肚:“其实很多人身上都没红光的,就是有,也不成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散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身上的红光都成形了。就像……就像,就像前些天来杀我们的那些人,黑气罩顶,全身暗红,哎呀,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珊娘很着急,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说。 但闵瑶观她神色后,忽然一机灵:“暗红是代表凶光吗?” 珊娘琢磨半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一种代表凶的光。” 黑为凶,红也为凶,这会搞混的。闵瑶稳住神,立马想到了一个词。 “戾气???” 这下对了,珊娘一脸恍然大悟:“对对对。他们身上都有戾气,但这种戾气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凝滞成形,而且看样子还会跟白光一样,不会散,但我很不喜欢。” 闵瑶抽了口气,她想她懂了,所谓戾气那就是杀人,才会沾惹的因果气机,越是杀人无数。戾气就越重,并且无法消散,还会跟人一辈子。 那她曾经也杀过人啊。 比如说杜壮,就是她亲手所杀。 “珊娘,那你看我身上,有戾气吗?” 珊娘睁大眼。惊讶的看她,看了好久才不确定的摇头:“我看你看不出来,你全身都是暖暖的阳光,没别的。” 好嘛,那她就是太阳能,随时能发电,暖人暖心还暖胃。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把韦源找来,特地吩咐了几句,然后再让珊娘看韦源挑出来的人。 珊娘很听话,按她的意思,把人仔仔细细看了。 “第一个戾气最重,有这么多。”珊娘比划了一下,形容戾气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第二个要少点,有这么多。”足球大了。 然后越来越少。 韦源听着奇怪:“瑶瑶,这是看什么?” 闵瑶让他稍安勿躁,等珊娘说完,再看他时,珊娘道:“他身上也有的,但只有这么大。” 棒球大小。 韦源皱眉,闵瑶便问他:“韦源哥哥,你杀了多少人?我要具体数字。” 韦源想了想:“不太记得了,大约二十多个吧。” 具体数字他就没记,因为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平漠北敌寇,冲锋陷阵时,没那功夫去计算人头。 闵瑶心惊,对珊娘的异能,她彻底信了。 第655章 云谲波诡 篮球大的戾气,那名士兵杀了二百三十七人,是韦源手下的猛将。 足球大的,杀了一百九十三人。 若按兵乓球大小,二十几人起算,那珊娘形容的,就全对了。 “瑶瑶姐,我好像懂了。”珊娘若有所思。 只有韦源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瑶瑶,你到底在算什么?” 闵瑶便详细的说了一下。同时还把望气术,也解释了一遍。 韦源听完大吃一惊:“她能看出来?” “目前的事实证明,她确实能看出来。”而且还是想不信都不行的那种。 比起韦源的惊讶。闵瑶在想,到底要怎么利用珊娘的异能。 正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爷总不会随便给人开了个金手指,就让人无卵用的活着吧? 韦源倒抽了口气:“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人奇事。” 可不,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没遇到珊娘之前,她也是不信的,但现在……用科学确实解释不了。 当然,她自己也是个科学解释不了的。 还有张晋超。 只是这些,不能为外人道。 …… 王城房相府。 房吉把今天打探到的情报,统统丢进了火盆,火舌席卷,倾刻便化为灰烬。 只见老态龙钟的房吉,目光越发沉重,看着窗外的忽明忽暗,陷入沉思。 今天天气不好,仿佛老天爷也知道,人间这里山雨欲来风满楼,皇上在用拖字决,可沉疴岂能拖,人都回来了,总是要见的。 从大局来说,他身为右相。真的不想国再动荡,斉绗那狗贼,为了一己之私,造成的生灵涂炭,如今还没恢复。 月前又遭天灾,整个长江两岸民不聊生,此时再发生交迭更替…… 那大斉国土,大斉子民,岂还有命乎? 又何时才能休生养息。民生富饶? 恍然间,房吉想起出仕时,先生最后跟他说的话,先生言:生当人子若为馆,须时刻牢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几十年来。他一直牢记住这句撼人心魂的话,也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必当问心无愧。 可如今,却身陷两难。 暄王能杀否?回答是,不能。 且不说国运如何,就说目前朝庭支离破碎。都离不开暄王,东有扶夷,北有苍琅,南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柔庭,暄王一倒,若三国举兵来犯,大斉还有何人能抗敌? 可皇上又铁了心,要杀暄王,这样的煎熬和拉剧。让他十分灰心。 如今,他只盼皇上能尽快接见暄王,是分是合总要给个痛快。否则内里不定,何谈攘外? “那秦明神色如何?” “很平常。”随侍仔细想了想,又加了句:“没什么神色。” 房相挥了挥手:“下去吧。” 想必皇上的用心。暄王已知晓,现在比的就是,谁更能沉住气么? …… 应付了六部大人,闵成玉回到将军府,便收起了嘻皮笑脸,神情颇为沉稳道:“斉文臻,若是明天皇上还不见我们怎么办?” 在回来的路上,闵成玉终于想明白了他那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就是兵法里的拖字决么。皇上用这招,摆明了就是耍流氓,玩攻心。 明面上他还是仁心仁帝,暗地里他还会继续刺杀。 就像那种老阴币,表面无害,可实际上在激你先动手。脸上笑哈哈,心里麻卖比的,狠不得大喊,你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 只要你打了,那他就能光明正大给斉文臻定罪,一顶诺大造反帽子压下来,斉文臻就算对天下再有功,也会死的透透,并遗臭万年。 但你要不打,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非暴力式不配合,粉饰太平的拖着,一直拖到他这个边关大将郓,再也没有明面借口继续逗留王城后,斉文臻就成孤家寡人。 到那时,杀斉文臻还有瑶瑶的死士刺客,还会少吗? “直娘贼的。”闵成玉大骂。 看闵成玉的神色,斉文臻知道他总算还有些脑子,并非朽木,能想到这些,已经很难为他了。 第656章 时间很快 “若还不见,我会主动添把火。”斉文臻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眼帘,一时间平平无奇的五官,竟然给闵成玉一种俊美无俦的错觉。 可他明明还顶着一张易容过后的丑脸啊。 “怎么添?”闵成玉问。 斉文臻敲了敲桌子,气定神闲。 “明天你就知道了,不急。” “还明天?我呸!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阴险?” 大家同为武将,你这么用脑好吗? 不对,他变的这么阴险沉稳,是在娶了瑶瑶之后。难道娶妻还会让男人性情大变? 闵成玉神游天外的想着。 斉文臻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到透他这会在想什么,也是奇怪了。面皮抽了抽后,暗暗吐槽,他阴险吗? 他明明只是接招,并奋力求生好不好,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见斉文臻不接话,闵成玉也蹦哒不起来。愤愤道。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瑶瑶以前说,她最讨厌什么阴谋阳谋了,我现在深有同感,你说,这天下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沟通?非要七拐八拐,是嫌这天下还不够千疮百孔,还是吃饱了撑着,非要搞事情?” 斉文臻掀了下眼皮。 “这也就是,你适合去漠北,而我只能留在王城的原因。” 也别拿瑶瑶跟你比,瑶瑶的脑袋比你灵光得多,至少跟她说话,不用跟你这样费劲。 被暗讽过后的闵成玉,硬是没懂话里的涵义,甩头就把动脑袋的活,全丢给了斉文臻。 一本正经的道:“我押人回王城。最多只能呆半个月,半个月要打不起来,那我就只能带兵回漠北,所以你要赶紧想办法,要实在想不出,那劳资走的时候,就把瑶瑶带上。” 管他东南西北风,他反正只要瑶瑶安全就可以了,斉文臻自己想办法解决困境去吧。 不是爱动脑嘛。那你们就动个够,他不掺合。 大不了斉文臻败亡,他就带着大郓杀个回马枪,揭杆子反了就是。 有什么了不起的。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可到了那时,闵瑶就要三嫁了。 …… “瑶瑶姐,好像后天是乞巧节,往年这个时候,汉城可热闹了。泗水河边会去好多人,大家还会围着放河灯,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个习俗。” 珊娘没事做,托着下巴目光幽幽,看她样子。是终于知道想家了。 闵瑶在纸上郑重的写上戾气,顺便还拿出尺子,画了个表。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七夕,至于放河灯这个习俗,平凉肯定是有的,但我们不能去。” “为什么?”珊娘有些失落,长途跋涉这么久,还经历了人生中从没经历过的厮杀。她确实是想家,也想亲爹亲娘了。 正所谓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那有不思家。 闵瑶惆怅:“因为我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只要出了这里,随时都可能再遇刺杀。” 她肯定陈爽等人还在待命。只是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冲到营地里来罢了。 至于张晋超,说不好!鬼知道他被谁劫走了,又在哪里憋什么坏。 就在这时,春嬷嬷若有所思道:“按王城惯例,每年乞巧节,皇上都要亲自携皇后,去灵湖放河灯,一是求风调雨顺,国运昌盛,二是求万民开泰,喜乐顺遂。恰逢今年多灾多难,皇上肯定会比往年还重视,只怕会下令放半城烟花吧。” 说到多灾多难,闵瑶就想到南边的民不聊生,而乞巧又叫七夕,圣隆帝就算重视也不可能真为了喜乐顺遂。不过是想百姓开枝散叶,快快养息,人强马壮罢了。 馆宣通告,永远都是那么动听,也是文馆们惯用的修饰手法。 奚落了一通后,闵瑶突然想到,这也许是验证珊娘望气术的好机会。 “嬷嬷,圣隆帝真会在乞巧节,去灵湖放河灯?” “按理是会去,因为皇室年年都如此。” 闵瑶立马就在想,那她要不要偷偷带珊娘去,去的话,又有多少把握,能安全回到平凉。 “瑶瑶,你在里面吗?”韦源在帐外喊道。 闵瑶思路被打断,急忙应了一声:“韦源哥哥,可是王城有传书?” 韦源挑了帘子进来,点了点头:“有,是成玉哥和暄王的。” 说着,韦源把两封传书交到她手中。 闵瑶急忙拆了看,韦源就发现,她竟然先拆暄王的,顿时目光有些落寞,也恍然想到,瑶瑶已为人妻,确实是要先重官人,后重亲人。 第657章 心上心下 斉文臻的传书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乱七八糟,只有言简意赅。 开头便是见字如见人。 然后才是龙飞凤舞的写了瑶瑶二字,不知怎的,闵瑶一看到这二字,就忍不住心速加快,比他本人站在面前,抱着她亲口喊瑶瑶,还要让人悸动。 就好像斉文臻表里不一。信里信外是两个人似的。 沉了口气,闵瑶把不合时宜的小女儿态,赶紧压到深处。一板正经的把传书看完。 斉文臻用词很简,但全部解读后,就是他和哥哥连夜赶到了王城,但圣隆帝却故意不召唤,好像脑子进水般,玩起了拖字决。意在消耗哥哥回王城述职,并押解人犯进城的逗留时间。 一旦把哥哥明面上逗留的时间消耗完,那哥哥没有借口再继续留在王城,以及平凉,到那时,他便会孤掌难鸣。 虽然圣隆帝想打这个算盘,但他不会让圣隆帝如意,等乞巧节过后,他会故意让人传治洪捷报,再让人冒充他,定好曰子光明正大进王城。 叮嘱她不要担心,他都心中数,并安排妥当,自会见招拆招, 最后温情脉脉让她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再受风寒,还破天荒的提了一句,今年乞巧节不能与她同在。明年他一定补上。 好不容易压住的脸红耳热,瞬间又窜起,弄的她口干舌燥,暗暗骂了句,斉文臻真是闷骚。 在的时候,就算柔情似水,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只要一传书,他的字里行间。就仿佛充满了烟火气,搞的好像两面派,害她像个谈恋爱的小姑娘似的,心上心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婚后爱? “呸!”闵瑶快速啐了一口,转过身去,把斉文臻的传书塞到了袖子里。 韦源看到,心好酸,但他还要假装没看到。默默把视线移开。 闵瑶也知道,大家在看她,尤其是韦源哥哥,所以醒了醒神,立马拆哥哥的传书。 哥哥写信就没那么一针见血,相反唠里唠叨。只有一大通废话,什么你要注意身体,多吃一点,人已经越来越瘦了,没以前好看了等等。 最后才在末尾告诉她,圣隆帝传召却故意不见,想拖时间,但要她别担心,至少目前是安全的。还说斉文臻会有办法,一定能解决,让她安心待在平凉。等他们的好消息。 二人的说词都一样,说明圣隆帝和斉文臻在斗智,那这个时候。肯定是谁沉得住气,谁就能赢。 这话看起来轻飘飘,可实际操作,却是复杂,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闵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韦源哥哥,按朝庭规矩,哥哥能在王城逗留多久?” “最多一个月。”韦源现在也是馆场的人,所以很清楚朝庭规矩。 一个镇守边境的大将郓,是绝不能离开太久的,否则敌国密探知道,后果会不堪设想。 “那也就是说。成与不成,就在这一个月。”闵瑶忧心忡忡。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在这一直干等。 要不要……写信给李冒,告诉他皇帝欲效仿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让天下文人先震惊,用舆论压一压圣隆帝? 毕竟现在她有星云湖书院当底气,那联合天下文人,似乎就没那么难。 韦源看她忧心,握了握拳道。 “成玉哥说了,如果情况不能好转,那一个月后,我们便带你去漠北,至于暄王,他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候我们配合就好。” 闵瑶愣了愣,这到是很像哥哥的行事方法。 但有这么简单好了。 圣隆帝用拖字决,明显就是逼斉文臻造反啊,狗皇帝玩权谋,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就算将来去了漠北,也逍遥不了几天。 更何况她、哥哥、甚至韦源,师父和师公等等……早就被圣隆帝打成一派了。 就在这时,珊娘打断了闵瑶思路,十分好奇的问了句:“要去漠北?我听说那里是酷寒之地,冬天会冻死人,但大灰小灰的家乡,却在漠北。” 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大灰小灰,立马抬了抬头,绿莹莹的眼里,瞬间淬满了流光。 闵瑶回头看了她一眼:“韦源哥哥,明天我想偷偷去王城。” 韦源瞪大眼,立马不同意。 第658章 夏天的太阳 “不行,成玉哥和暄王说了,你不能出营。” “我知道,但我特别想搞明白珊娘的望气术,所以我想让珊娘,偷偷看一眼圣隆帝,后天是乞巧节,刚好是个机会,能远观。” 闵瑶刻意把远观两个字咬的很重。 韦源还是固执的摇头。 “不行。这几天斥候巡逻,已经在营地周边,看到了有人潜伏的痕迹了。所以你绝不能出营。” 闵瑶正色:“越是如此,就越能走灯下黑啊,更何况,我还有易容术。” 曾经斉绗绑她,她就是那么消失隐身的,韦源何必这样害怕。 “不行。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行。”韦源坚持。 闵瑶便镇定劝说:“韦源哥哥你先别着急,仔细听我说,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陈爽,你信不信我明知他在埋伏,还故意出营?” 韦源沉着脸没说话,在她说灯下黑时,他就已经懂了,她想反其道而行,但是……太铤而走险!就算珊娘的望气术闻所未闻,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人,他也不想瑶瑶在这个时候出任何意外。 更何况,望气术再神奇,对他来说,也没有实质上的大用。 那这么冒险,又是何必呢。 “我意已决,韦源哥哥。你就别阻拦了。”闵瑶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敢让自己闲着。 李冒那边她可以去信,但做之前,她想听听斉文臻的意见,那怕帮不上忙,她也不能让自己当猪队友。 韦源气的肺疼:“瑶瑶你听话,你要明白,你的安危决定了后方的稳定。” “我知道。但我不想当一个废人,而且我也不是废人。”她总感觉,上天安排她和珊娘相识,绝不会只让她相识。 珊娘的望气术,必定大有可为,只要她再挖掘挖掘,肯定能出其不意。 就在闵瑶越来越坚定时,珊娘惊讶的捂着嘴道:“瑶瑶姐,你身上突然好热呀。就像夏天的太阳了。” 夏天的太阳?不,不是夏天的太阳,是意念,是斗志,也是气机。 人若能抓住气机,那必能事半功倍。 “韦源哥哥!”她目光灼灼的看向韦源。 韦源又气又恼又诧异的看了看珊娘。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你要我怎么做?” …… 庚子。 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到了。 王城御书房,德公公捧着两盏精致的河灯,放到了龙案上。 圣隆帝皱眉,从奏折里抬起头:“时间到了吗?” “还有一刻钟,就是酉时,皇后以及武皇贵妃,已在门外等候。” 圣隆帝放下朱砂笔,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更衣吧。” 今年不同往年。斉绗叛乱,洪灾又祸害了长江两岸,南边百姓流离失所。这个时候,皇室若再不笼络人心,那国运就真要散了。 “皇子们到了没?” 德公公一边给圣隆帝整理衣裳。一边回道:“大殿下,二殿下,还有三殿下都到了,四殿下今天有些咳嗽,太医说不易夜行,惠妃娘娘便做主,让四殿下留在宫中。” 圣隆帝微微蹙眉:“那便让太医院好生看着。” 四皇子年幼,今年才五岁,出生时便体弱,皇上对他格外照顾,德公公是知道的,那敢怠慢。 趁着这会还有时间。圣隆帝又问了一些有关皇子们的学习。 德公公如实道:“前些天太傅收到国子监李冒李大人的信,李大人言星云湖书院已步入正规,太傅很欣悦,问了诸位殿下,想不想去星云湖书院学习观摩,大殿下和二殿下说。他们很想去,奴才估计,大殿下和二殿下,会在今天跟皇上您说呢。” 平时圣隆帝政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看望皇子,但今天是乞巧节,皇子们肯定会向圣隆帝提心愿的,所以德公公顺口就提了一句。 圣隆帝目光闪灼,眼前瞬间划过闵瑶的样子。 很好,她主办的书院,如今也要名声大振了,一文一武,不愧是他大斉的镇国栋梁。 “嗬嗬……” …… 将郓府,孟白急匆匆的将飞鸽传书递到了斉文臻手上。 闵成玉看到,便问孟白:“那里的传书?” “平凉的传书。” “是瑶瑶?”闵成玉顿时心喜,凑了过去就要看。 而这时,斉文臻脸色微变:“跟我走。” 没看到传书的闵成玉愣神,但忽然弓紧弦绷:“出什么事了?传书上写了什么?” “瑶瑶来王城了。” 第659章 在灵湖 “你说什么?”闵成玉叫了出来。 这个时候瑶瑶来王城?是被人胁迫,还是被人绑架? 直娘贼的,敢动他妹妹,他要他死! “谁干的?”闵成玉怒火滔天,全身肌肉都炸了出来。 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并且还瞬间生出。斉文臻这么淡定,就是不配做他妹夫的感觉。他想一拳轰爆斉文臻的脑袋。 特么的又所托非人。 斉文臻走到门口,暼了他一眼,神情淡漠。 “瑶瑶自己偷上王城,这会应该到灵湖了。快点。” “兹拉” 暴起的闵成玉,骤然像被戳破的气球,不但目瞪口呆,还一脸惊怵。 “你说什么?她自己??” “是,她自己偷来王城了,你是脑子有坑吗?”就算韦源曾经爱过瑶瑶,在孰轻孰重下,韦源也知道该怎么做,他怎么可能去怀疑韦源能力。 而闵成玉这个样子,就是典型的埋汰自己,并对韦源毫无信心。 “嗬嗬。”闵成玉发出两声怪笑。 直娘贼的,他确实脑袋有坑。 “那她人在灵湖?” “路上说。”斉文臻白了他一眼。立马往门外走。 …… “啊嚏!啊嚏!啊嚏!” 顺利进了王城,又直奔灵湖周边的闵瑶,连打了三个喷嚏! 陪她来的春嬷嬷,急忙从马背上翻了件斗篷。 “娘子,快披上这个,你可不能再受寒了。” 负责牵马的郑南轻哼了一声。不是他狗胆包天,敢鄙夷王妃,而是他觉得春十七也太大惊小怪,出去一年都快成了丫环婆子,以及专业舔狗,就几个喷嚏。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女人就是矫情。 人来人往身边很吵杂,除了孙志,没有人听到郑南的这声哼。 闵瑶顺从的披上斗篷,便在心里想。肯定是斉文臻收到信了,所以这会在骂她胆大包天。 可她是为了胆大包天来的么? 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仔细倾听被遗忘的角落,就会听到,每一株小草都有微小而洪亮的声音。 又如果向着尘埃俯下身去,就会看到。每一只蚂蚁都有着卑微而坚强的微笑。 她冒险,那是她不想置身事外。那怕她真的渺小,也要在这个时候。发挥她该有的热量。 “我刚刚只是鼻子痒,没事的,别太担心。” 春嬷嬷顿时懊恼,把手缩了回去:“是我紧张过度了。” 闵瑶苦笑,看向易了容的众人,百转千回的想,还不是她身体坏了,要不然春嬷嬷怎会失态呢。 “赶紧走吧。这么多人,我们得找个好位置。” 虽然她没来过王城,也没参加过灵湖灯会,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皇室亲临的活动,必会人山人海,只怕半个月前,权贵们就把远观皇室的最佳c位,给提前霸占了。 所以做什么,都没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只有珊娘,紧跟在她后头,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左观右望,满脸写着,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见识到人潮汹涌。 就在这时,人堆里有人喊:“哎!哎!哎!那边牵马的,赶紧把马牵到西街马厩,这里不让马进来,不知道吗?直娘贼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外乡人?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闵瑶回头,就见穿着衙门制服的巡街,一边骂一边挤了过来。 这情形,特别像红袖章大妈,脸黑如锅底。 孙志赶紧朝郑南打了个眼色,郑南立马把桀骜不逊,统统收敛,低眉顺眼的露出大白牙,往来人手上塞了一钱碎银。 “差爷莫恼莫恼,是小人冒失了,小人这就把马牵到西街。” 衙役偷偷掂了下银子,确实是一钱,出手还挺大方。 下一秒,神态自然又面不改色的,将银子塞进袖笼,就像被安抚住的柴犬,露出几分满意。 “西边来的?” 啧啧啧,动作行云流水,翻脸跟翻书一样,可见平时没少收贿赂,天子脚下的人,果然就像宰相门前七品馆。 第660章 守卫加强 郑南憨笑。 “是咧,我是行脚镖头,这是我大哥,我们兄弟二人经常往来西北和王城,今天碰巧撞上过节,听说皇上和皇后。也会来灵湖放河灯,所以带着小妹来凑个热闹。顺便也瞻仰一下圣颜。” 郑南腆着肚子一脸憨笑,满脸写着,今天瞻仰完圣颜,他们就算不虚此行。将来走镖也是谈资。 不论神情还是神态,郑南都把市井小人的想法,演到淋漓尽致。 衙役鄙夷,只差没骂他一句土包子,然后才仔细端详了郑南一眼,又漫不经心的看向孙志,随后才把目光,放到了闵瑶和珊娘身上。 那眼神肆无忌惮,又轻蔑又无礼,闵瑶见郑南说她是小妹,毫无破绽的露出害怕,拖着珊娘便往后退了两步。 而这时。衙役也看清了她的脸,只见她长的平平无奇,还满脸小雀斑,立马将视线移到了郑南身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毁他眼睛似的。 只见他拍了拍马脖:“行脚镖头?那个镖局的?” “振远镖局。”郑南咧嘴。 看他这憨相。衙役就知道,这人土的很,没啥见识,估计是振远镖局养在西边分号的镖头,来王城开眼界了,身上能有什么油水? 但人嘛。却是很上道。 算了,衙役懒得纠缠,兴趣缺缺的指着他们来时方向。 “西街市口在你们后头,赶紧牵回去吧。” “是是是。多谢差爷指点。” 郑南故意看了眼孙志:“大哥,你带小妹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孙志摆手:“快去快去。” 就在郑南牵马转身,那衙役……突然咦了一声。 “咦?你们这马?” 闵瑶瞳仁瞬间收缩。 郑南在回身的那一刹那,也绷了绷腰,但很快露出几分得意。只见他神神秘秘道。 “是好马吧?不瞒差爷,这可是咱们西北分号。花了大心思,才从那里头配的三河种。虽然杂了点,但马还是好马。” 衙役一愣,嘴角抽了三抽:“走走走,我还以为是纯的,呸。” 郑南尬笑,赶紧走了。 闵瑶转过头松了口气,还好韦源哥哥有先见之明,把三河郓马换成了杂交行脚马。要不然,刚才就露馅了。 心跳的好快。 这郑南……真是机智过人。 趁着等郑南,她又偷偷问春嬷嬷:“以前有这规矩吗?” 春嬷嬷摇头:“没有,平时连马车都让进。” “那这算不算突然加强了守卫?” 春嬷嬷不好回答。旁边的孙志就道:“算加强了,但也正常,毕竟今年不比往年。” 闵瑶懂了,若说以前没这样守卫,那是因为国泰民安,但斉绗造反,就相当于给圣隆帝,上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课,那加强守卫完全没毛病。 还好韦源哥哥心细,刚刚真是好险。 你想啊,如果她们是骑三河郓马,那眼尖的衙役,自然能看出端倪,若严加盘查,如何应付? 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在大斉,郓马就是普通人的违禁品,就算权贵都不能随便骑。 郑南挤着人群回来,闵瑶冲他点了点头,暗示他做的很好。 郑南露出白牙,装得若无其事:“咱们走吧。” 他现在可是大哥,能当一回王妃的假大哥,也够他炫耀的。 闵瑶低头笑,心想等回了平凉,就重用郑南,他算是个胆大心细的可造之才。 第661章 人满为患 王城灵湖。 占地面积七百三十多平方公里,若是绕湖一周,有十七余公里,也就是说,在没人的情况下,骑着快马绕湖一周,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右。 整个湖的地形,是五爪金龙形,相传是大斉开国时。太太太高祖皇帝向天祈祷,佑风调雨顺,国运昌隆后。金龙圣圣一头扎进了灵湖,才让灵湖得以爪形。 并从此以后,灵湖水质清澈,常有氤氲雾气笼罩,同时也滋润了灵湖两岸,让无数植被不但茂密生长。还一年四季百花盛开,变成了王城最美的人间仙境。 后来,皇宫扩张,就把灵湖的正北面给囊括了进去,只要北宫门打开,就能直入灵湖北边。 废时三年,皇宫的能工巧匠在灵湖北面建了个祭台,并用巨石雕了个龙头,以此划为禁地,只供皇室之人游览。 寻常百姓若想瞻仰圣颜,便只能在灵湖东南西三个方位,进行遥遥相望。 而一年之中,也只有乞巧节这一天,皇上才会来灵湖放河灯祈祷。 所以那怕隔着数公里水面,什么也看不清,百姓们的热情,也只增不减,还还津津乐道。仿佛自己有千里眼顺风耳,交头接尾的说皇上穿着什么衣服,戴着什么玉冠,宛如身临其境。 反正,凑热闹这三个字,对那朝那代的人来说,都是通病。 看不看得见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多、过节、又有烟花可看。 一进灵湖周边,闵瑶就问珊娘:“能看到对面的光吗?” “隔得太远。看不太清,但光还是有的。” 珊娘伸了伸脖子,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心思全放在周边。 闵瑶有些失望,但最多的是对灵湖失望。 因为她没想到,灵湖竟然有这么大,站在湖的这边,看湖的北边,除了灯火通明。连人影都看不清,若是白天,估计就能看清了,但就算看清,隔着这么远,又有什么用? 人如蚂蚁也。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盼着,圣隆帝身上有不同常人的龙气了。 不然的话,她就是白来一趟,还冒了个险。 “嬷嬷,圣隆帝会在什么时候来?” “戌时中刻。” 那也就是晚上八点,现在还不到七点,还有一个小时找位置。 闵瑶一眼望了过去,就见湖边的杨柳树下全是人,有站着的。有席地而坐的,也有自带马扎的,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摇着扇子,神采奕奕,侃侃而谈。 看那模样。肯定是占着位置,一边看烟花,一边等圣颜。 那怕见不着,他们也到此一游了,都是黄金c位。 闵瑶无奈,再转头看湖边的亭台楼阁,这个她知道,曾在王城堪舆图中见过,沿湖而建的二层三层,全是食楼茶楼,租金极贵不说,产业还全在王城勋贵手中。 “孙志。你去打听一下,看那间店的二楼三楼,还有空厢房。” 孙志嘱咐了郑南两句,便挤着人流去了。 闵瑶对厢房,其实不抱希望,毕竟是过节。整个王城的人都来了,那好的观景楼,又怎会不人满为患? 但愿孙志能有办法,搞到一个包厢。 “呀,瑶瑶姐,那里有个身上全是戾气的人,感觉好臭。”珊娘捂了捂鼻子,厌恶地往她身后躲。 闵瑶看了过去,没发现什么面目可憎,看起来特别像恶人的恶人。 直到珊娘告诉她衣服,体形,以及五官,她才发现,那人膀大腰粗,满脸络腮胡子,观其说话和一举一动,却和常人无异。 春嬷嬷眼皮跳了跳:“他是大理寺的侩子手,姓什么奴婢不知道,但人奴婢见过。” 不光她见过,王城很多百姓都见过。 闵瑶和珊娘同时咳了一声,把视线收了回来。 自古以来侩子手就戾气重,谁不知道呢。 为了缓解尴尬,珊娘又点了个人:“瑶瑶,那人头上顶着绿光,怕是要倒霉了。” 闵瑶不动声色的望了过去,就见珊娘说的,是个锦衣书生,带着两个小厮,在人流里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粗粗一扫,便大概可以确定,应该是个富家小官人。 为了验证珊娘的话,她特意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没一会,就看到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打打闹闹的从后面钻了过来,一哄而散时,闵瑶就发现那书生腰上的荷包,以及玉佩,就全不见了。 第662章 天生一对 偷儿? 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那书生还不知道,摇着扇子,继续吊儿郎当。 珊娘捂住嘴:“呀,他被人偷了。” “绿光还有吗?” “有,但散了很多。” 也就是说。书生的倒霉,不止被偷。还有别的事在等着他。 就在这时,珊娘仿佛有感应般转了转头,动作很僵硬,然后扯了扯她的袖子。 “瑶瑶姐。暄王来了。” 斉文臻! 他来了么? 闵瑶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可那里能看清人,密密麻麻皆是人头,还窜流不息。 “你是看到光了吧?” “对,人太多了,看不到人,但他身上的光很特殊,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闵瑶明白,立马睁大眼屏气凝神的等着。 一会斉文臻看到她,会不会生气? 又能不能在人群中,瞬间就认出她来? 毕竟她是易了容的,除了瞳仁没法变。从头到脚都是第二个人。 正期待着,珊娘突然惊讶:“瑶瑶姐,东边有团光好奇怪呀,我从来没见过。” 闵瑶望了过去,东边依然是人山人海,那里能分辩得出。谁是谁。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墨绿色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代表什么?” 墨绿? “是霉运透顶?” 珊娘好奇,有些蠢蠢欲动道:“感觉不是,但又是,说不上来。” 珊娘吧唧了个嘴。扯她衣服:“我好想去过去看看。” 闵瑶问春嬷嬷:“还有多久到戌时中刻?” 也不知道春嬷嬷是怎么看的,掐着手指道:“还有三刻钟。” 基于看时间,闵瑶很佩服,因为她离了钟和手机。就完全分不清非整点,只能估摸乱猜,但春嬷嬷和孙志,却能准确的报数。 三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闵瑶又问珊娘:“离得远不远?斉文臻呢,他又在哪?” 珊娘盯着东边不放:“不远。但他一直在动,好像上楼了。那里。” 珊娘指了指某个茶楼,只见茶楼高高悬挂帆布。帆布上写着:玉堂春。 直接以茶命名。 “暄王在主路中间,快过来了。” 随着珊娘指示,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哥哥,以及落后哥哥半步的斉文臻。 他还顶着易容的面具,但眼若星辰,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就凝聚了。 隔着人山人海,也仿佛心灵相通。瞬间确定了对方。 只有哥哥后知后觉,并没注意到她,但脸上的焦灼,却是有的。 还时不时回头跟斉文臻交流。 只到斉文臻目光放柔。轻轻启了启唇,哥哥才猛的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落到她脸上,又快速移开,眼中窝火又回头。 “那呢?” 斉文臻撇了下唇。 闵瑶便拉起珊娘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在快接近时,还听到哥哥在低咆:“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对哥哥像是奢侈品。 闵瑶失笑,目不斜视中,淡定的跟哥哥以及斉文臻,擦肩而过。 “你再这样,满城的密探都知道我们来找人了。”斉文臻没看她,像是在点哥哥愚蠢。 闵成玉全身一僵,懊恼道:“明堂真多,那你说怎么办?” 都看到人了,还不能相认,可急死他了,也是这会闵成玉才想到,瑶瑶易容了。 如鹰般的目光扫过人群,闵成玉瞬间觉得,看谁都像瑶瑶。 “你继续往前走,假装生气,到了栖香阁门口等我。”斉文臻叹了口气,暗骂闵成玉就是个莽夫,而他闵家肯定是先人保佑,才出了瑶瑶这支钟灵毓秀的花。 闵成玉一听,就知道他要去密见瑶瑶,虽有不满,但在这会却不敢耍牛脾气,虎着脸便骂骂咧咧的往前走了。 斉文臻立刻转身,钻进了人流。 闵瑶知道斉文臻肯定会来找她,所以若无其事的往后走。 紧紧拉着珊娘:“盯紧墨绿。” 珊娘惊讶斉文臻没认出她们来,还有几分得意的咧了咧嘴:“瑶瑶姐,这个易容术好高明呀,暄王都没认出咱呢。” 闵瑶叹气,忽然觉得,也许珊娘和哥哥,是天生一对。 因为他(她)两个,好像都不爱动脑。 第663章 令人作呕 曾经有人说,聪明人跟聪明人在一起,容易打架吵闹,但两个不爱动脑的家伙凑成一对,却能让婚姻百分百幸福。 或许,她应该抽出空,给哥哥牵一下珊娘的红线。 毕竟哥哥也不年轻了,要换成寻常人,早在十年前就开了枝散了叶。而她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说不定都能打酱油。 “好好看着墨绿。”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身带异光。 反正来都来了,怎么着都要收获一波再回平凉。 “看着呢,人上二楼了。” “走。”闵瑶果断的拉着珊娘,进了玉堂春。 跑堂小二看到她们进来,连忙擦着汗道:“诸位客馆福安,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没位了,只能请客馆移步别家。” 在店小二说话时,闵瑶已经注意到,整个茶楼里里外外,真是坐满了人。 “楼上有人相邀,小二哥不用理会。”闵瑶淡淡的摆了摆手,拉着珊娘便理直气壮的往二楼走。 珊娘懵逼,上了台阶才吸了口气,并回头偷偷看店小二,发现店小二像个没事的人一般,继续劝阻其他人进店时,才惊讶万分道:“瑶瑶姐,你好厉害。” 厉害什么呀,在鱼龙混杂的年代,谁不是拼演技。 闵瑶低咳:“跟紧我,那人在哪?” 珊娘指了左边顶头的包厢:“在哪。” 闵瑶镇定自若,领着珊娘便找了个位置,回头对孙志道:“你去。假装店小二,把门推开。” 她只想远远看一眼,看看倒霉孩子究竟是谁,又长什么样,万一她认识呢。 孙志心领会神,立马寻了个店小二,便提着壶过去了。 也是这时,斉文臻从三楼走了下来,一直走到她身边。聚中注意力的珊娘才吓了一跳。 然后惊呼着提醒闵瑶。 闵瑶早有感应,就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扯了把珊娘:“不要一惊一乍,淡定点,仔细看着前面。” 姗娘咽了口唾沫,这才沉住气。 斉文臻眯眼,闵瑶侧了侧身:“珊娘说,有个人身上的光很奇特,所以我想看看。” 虽然没叫斉郎。但斉文臻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春嬷嬷和珊娘瞬间默契的保持沉默。 斉文臻掀了下眉:“栖香阁三楼,告诉店小二,你想买四两三钱沉香。” 闵瑶分神牢记,目光灼灼的看着孙志,就在孙志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珊娘低呼。 “好强烈的墨绿,是左边那个人,这光我好不喜欢,令人作呕。” 闵瑶定晴,一闪而过下,就见左边那人,身形纤瘦,个子高挑,虽然只是一个后背。只莫明的让她眼熟。 孙志不敢打草惊蛇,门一开就关上了。 就这惊鸿一瞥,斉文臻气息变了。快速往前并丢下一句:“张晋超。” 是张晋超? 闵瑶脑袋仿佛被砸,辟里叭啦全是闪电,一秒回神就见斉文臻消失了。 仿佛神出鬼没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是抓张晋超去了吗? 瞬息间,孙志赔着笑又拉开了门,疑似张晋超的人没动,还端坐在哪。 但门很快就从里面关上了。 珊娘发出两声作呕声:“瑶瑶姐,这人的气机好恶心,咱们快走吧。” 仿佛多呆一秒,她都会吐出来。 “我们走!” 既然斉文臻看到了,那斉文臻肯定会想办法去抓,她留在这没什么作用,只会变成闵多余,还不如赶紧去栖香阁再聚头。 而就在这时,包厢里的人感觉到了杀机。几乎是二话没说,提起“张晋超”便从窗口跳下。 等斉文臻摸到时,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剩满桌的茶点,无人动过。 “好鸡贼。”斉文臻看向楼下,可人就像投入湖底的石子。没激起一丝涟漪。 混入人群的“张晋超”,连头都没回,直到摄人的目光消失,才闪到了旁边小巷。 “怎么回事?” “有人发现了我们。” “王城的密探?” “不是,那人气机比密探更危险。”当时千均一发,老莫那敢回头,所以他没看清来人是谁。 “张晋超”下巴贴着假胡子,目光微闪道:“想办法出城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莫咬了咬牙:“也罢,跟我来吧。” 今天把会面放在玉堂春,确实很不妥,安全起见,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斉文臻站在二楼,快速朝天空,弹出一抹流光,而那流光就像慧星的尾巴,在灵湖上头亮了数秒,就消失了。 远在北灵湖的圣隆帝,立马眯了眯眼:“传令,立刻封城。” 第664章 紫气 慧星为号,代表有可疑之人。 必要赶在禁郓动手之前,提前将人拿下。 这是斉文臻发的命令。 圣隆帝虽然不知道,慧星尾巴代表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斉文臻在抓人。 召唤的也是斉文臻布局在王城的暗子,这些暗子并不为他所控,他早就想把人揪出来了,可惜一直没机会。 现在斉文臻一动。他岂能放过。 “传令密探,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赶紧来报。一旦发现有人交手,便快速拿下,不论是谁!” 德公公领命,赶紧去传话。 闵瑶下了楼,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看到了吗?刚刚有个烟花闪了一下,是快要放了吗?” “应该是了。也有可能是对面走火。” 众人齐齐大笑,可其实谁都清楚,负责烟花的宦馆,不可能有这种失误,而放烟花的时辰,也是算好的吉时,若真出现失误,那今天就有人要倒霉了。 闵瑶提着心穿梭人群,尽量让自己不慌不忙。 但春嬷嬷提醒她:“王爷发了暗号。” “珊娘,你再看看那光还在吗?” “没了,看不到了,有东西挡住。”珊娘左观右望。 不好,斉文臻没抓到人,让他给跑了,要不然也不会发暗号,惊动王城的密探。 珊娘摸着胸口,微微蹙眉:“那光真恶心,不近了还感觉不到。一近我仿佛闻到了屎。” 闵瑶明白,她说的是感觉,不是真的闻到味。 啧啧啧,张晋超竟然是墨绿色气机,这意味着什么呢? 但不管是什么,也代表着张晋超与常人不同。 只要不同,那珊娘就有用了,搞不好能让珊娘充当一下大灰小灰,以气机找人。 就在她想。要不要把珊娘留在斉文臻身边,好帮他快速寻人时,珊娘望向北灵湖。 “呀,我看到一团紫气了,它在动,往龙头那个上面动。” 是圣隆帝。 自古以来紫气为尊,在她预料之中,也颇为惊喜,至少她确定了猜测。 不虚此行了。 “太好了。栖香阁是什么地方?” 春嬷嬷低语:“是王爷的暗楼,娘子去哪就安全了。” “之前怎么不说?” 春嬷嬷纠结,那不是闵瑶自己说要低调,并假装普通人进城么,再加上她也不敢擅作主张,暴光王爷的暗楼啊。万一坏了王爷的计划,那她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王爷没下令,奴婢不敢。” 闵瑶抚额,立马释怀,也想到了暗楼的重要性,骤然间敛了神,连脚步都放慢了。 春嬷嬷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想。娘子果然机警大气,若换个人,肯定意识不到。要帮着隐藏暗楼。 很快,闵瑶到了栖香阁,像寻常人那样。对店小二道:“我想买四两三钱沉香。” 店小二抬头看了她一眼,谄媚如常道:“好勒,娘子里面请。” 平常引路,没一会店小二就把闵瑶带到了后院,又以出其不意的动作,推开了一条暗门,那暗门盘旋而上,皆是台阶,宽窄只容一人。 “闵将郓在二楼。” 闵瑶惊叹这暗门做的好巧妙,若不是小二自己推开,任谁路过都发现不了时,春嬷嬷推了她一把。 “娘子快进去。” 闵瑶不好再乱想。急忙上二楼,就见哥哥扒着封闭式窗户,拼命往下看。 房间很小,只能容纳六、七个人,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唯有封闭式窗户。是对外开的口。 很容易想到,这是窥视房,非议事厅,而房子结构,肯定属于暗室的一种。 “哥哥。”她小声开口。 闵成玉迅速转身,看了她一秒,才惊讶的走了过来。 “瑶瑶?” “是我。” “直娘贼的,哥哥竟没认出你来,真是该死!你跑王城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万一被人发现,那哥哥和斉文臻,就连退路都没了。” 劈头盖脸的,闵成玉张口就骂,骂完又觉得不忍,张着口瞪着眼,呼呼的生气。 第665章 刺激 “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但我来王城,是有目的的。”闵瑶给哥哥顺气。 他这样骂她,是真担心她,她岂能不知好歹。 闵成玉没好气:“什么目的?” “就是珊娘的望气术,我想和她进一步证实。” “那证实了吗?” “差不多了,确实是真的。” 闵瑶也不废话。把她知道的,和发现的,全部告诉闵成玉。 闵成玉听完。惊恐的看着珊娘,珊娘怕怕,连忙往闵瑶身后躲,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和常人不同,还弱弱道:“他身上戾气好重。有这么大。” 闵瑶撇了一下她的手势,两篮球! 哥哥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忧虑一起,她就担心了,毕竟事关亲人,那能无忧。 “珊娘,这个戾气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珊娘茫然:“我不知道呀。” 闵瑶拍了下额,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珊娘要能自己搞明白,还用得着她来带么? 真是傻了。 珊娘缩脖子,不敢看闵成玉。 闵成玉深吸了口气,言归正传:“那现在还要再看吗?” “不用了。” “那走,赶紧出城回平凉,你不能呆这。” 闵瑶明白,她是斉文臻和哥哥的软肋,若圣隆帝邪性大发,把她软禁在王城,那斉文臻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对峙洽谈还没开始。就会因她而节败。 “那我走了。” “我送你。”闵成玉想亲眼看她出城。 闵瑶阻止:“我们还没爆光,现在就是一普通人,你要护送我出城,反而会让人生疑。” 闵成玉骂了句直娘贼,她说的对,他不能送她。 “那你先走,我在暗处看你出城。” 这个可以,时间紧迫,闵瑶也不敢浪费时间。拉着珊娘便从暗室出来,混入了人群。 就在这时,北灵湖的庆典开始了。 隐隐约约有丝竹之声,传到了湖的这边,然后天空就像拉下帷幕,“砰砰砰砰”密集的姹紫嫣红,在半空中炸开。 “放烟花了,真好看。” “好美呀,那我们赶紧放河灯吧。” 年长的百姓。开始醉心看烟花,而少年少女们,却更热钟放河灯,祈祷自己有个如意郎君,又或者娶个理想中的美娇娥。 闵瑶没闲心看这些,她现在只想出城。当然她也很遗憾,没能跟斉文臻多说几句话。 时间太急了。 她还想当面问问,要不要她给李冒去信,制造一点舆论呢。 就在这时,斉文臻出现在闵成玉身边,他看到了人群里的闵瑶,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轻举妄动。 “你怎么让她出来了?快想办法,让她若无其事的回去!”斉文臻懊恼。今天变化太多,让他没有及时把控,现在麻烦了。 闵成玉瞪眼:“你什么意思?不让她回平凉了?” “圣隆帝封城了。她出不去。” 糟糕! 闵成玉急的破口大骂,自己想过去提醒闵瑶,但又忌惮自己关怀太切。反而爆光了她们,这下该如何是好。 早知道他就不该自作主张,而是要等斉文臻过来再说。 时间,地点,都容不得他们细谈,斉文臻当机立断:“超过她,假装路过,我们回将郓府。” 闵成玉懂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闵瑶不知道斉文臻回来了,因为她不敢左顾右盼,就连步伐,也尽量保持着平静前行。就像普通人来凑热闹一样。 有些事,斉文臻没跟她说过,但不代表她不懂。 她知道,这王城内外到处都有眼线和密探,若想平平安安的来,又平平安安的回。那就得稳住。 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哥哥超了她,下一秒还看到斉文臻。 斉文臻头未动,但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封城,将郓还是回府比较好。” 闵成玉一脸怒容,头也没回道:“这不是在回吗?直娘贼的,王城就是屁事多。” 两句话,转瞬而过,人越走越快。 闵瑶瞳仁缩了一下,后头的春嬷嬷急忙传话:“娘子,王爷是要我们回去,回栖香阁的暗室。” 因为现在出不了城,要赶紧隐藏。 闵瑶心跳如擂鼓,保持着平静道:“再往前走五十米,然后我假装掉了东西,再回头去拿。” 这个时候就算回头,也不能立刻,否则盯着斉文臻和哥哥密探,立马就会反应过来,他们接头了。 玛哒,好刺激。 第666章 戏精 另一边,闵成玉假装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忍无可忍的停下骂斉文臻,再趁机看身后。 就发现闵瑶一行人,还在继续往前。 这是听不懂暗示吗? 闵成玉真急了。 “咋这么爱看热闹,人挤人的也不嫌累,直娘贼,早知道劳资就不出门了。” 斉文臻像挨骂的下属,不动声色道:“将郓息怒。别急。” 他知道闵瑶,绝不可能没听懂,继续往前肯定是为了伪装。她做的很好,也就闵成玉这脑子不开窍。 但愿瑶瑶还能再机灵点。 …… 与此同时,四、五股势力的暗哨,都在盯斉文臻。 他们只看到,斉文臻离开了一小会,像是真在假装小人物。去找包厢寻空位,而闵成玉自己进了栖香阁,大约过了一刻钟,才骂骂咧咧出来。 出来后,斉文臻回来了,闵成玉更生气。 这戏演的,不但瘪脚,还漏洞百出,真当他们都是傻子吗? 天上的慧星暗号是斉文臻放的,他来灵湖,肯定有目的。 “他见了什么人?” “不像见人,像是抓人,但没抓着,人跑了。” 人跑了,所以斉文臻才放暗号,那这个人对斉文臻很重要,必须要找出来。 “看清了他要抓的人吗?” “没有,只看到三个武夫一个书生。脸没看清。” “找,赶紧去找,必须要把这四人找出来,还要赶在暄王前头。” 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错过。 “再带人去盯住栖香阁,那里面肯定有鬼。” 至于这一路上,到不像有跟人接头。 …… 闵瑶眼带厌烦,又似微笑的继续走,很平常很普通。就像寻常人想来凑热闹,却发现人太多了,索然无味的表情。 “除了栖香阁,还有别的藏身地点吗?”她像闲淡般问春嬷嬷。 春嬷嬷汗毛倒竖:“有,但奴婢不知道,必须要去栖香阁,让他们领路。” 真是时间太紧迫了,刺激到毫无安排,还要想办法随机应变。 珊娘没想那么多。她时不时看着湖对面,喃喃两句:“那紫气很好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感觉,它没刚才那么浓了,好像在消失。” 闵瑶认真记着。越发若无其事的笑:“偶尔看几眼得了,别老盯着看,再说了,隔这么远,咱们也看不到人呀,真没意思。” 语落,她摸了摸腰,骤然停下。 “不好,我的腰包掉在栖香阁了。”她苍惶回头。仿佛跟真的一样。 珊娘看她想笑,又不敢笑,闵瑶懂眼里的意思。说她现在像戏精附体。 闵瑶瞪她,没把她带进戏里,说明她还没有到位。优秀的戏精,那是能带节奏的。 “走走走,赶紧回去找。” …… 闵瑶这边的微有波动,并没有引起暗哨注意,因为这种事太平常,再加上他们这一行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势,都像乌合之众,实在不起眼。 所以暗哨们,连看都没看。 闵瑶顺利的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对珊娘道:“汉城的乞巧节,有这么热闹吗?” 珊娘摇头:“热闹好像有。但人没这么多,我爹每年也会命人放烟花,但没这么好看,王城不愧是王城。” 闵瑶不紧不慢的拉家常:“那肯定啊,要不然它怎么是王城呢,繁华程度自然要比地方强。” 一人一句。脚下如飞,很快就回了栖香楼,负责接待的店小二认出她,她便露急色,摸着腰道:“我腰包掉这了,快带我找找。” 店小二心领会神,演技很到位的领着她,便重新进了暗室。 这次店小二人没走,一进密道就快速脱衣服。 “主子让我带你们去破院,都抓紧时间,先换衣服。” 说话间,小二又拉了个闸,就刚才盘旋而上的楼梯,缓缓向墙内缩回,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 闵瑶看了眼春嬷嬷,春嬷嬷一边宽衣,一边提醒:“娘子照做,他是自己人。” 明白了,齐齐宽衣解带,好节省时间。 “珊娘快松衣服,孙志还没汇合,他?” “娘子不用担心,他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找地方隐藏,再赶来汇合的。” 好嘛,都会随机应变,那她就放心了。 只有郑南微有窘迫,背着闵瑶宽衣解带。 密道可以过人了,店小二一马当先,带着他们下了密室,只见密室空间很大,里面有各种衣服和武器。 “大家赶紧换。”店小二轻车熟路,拿起一套衣服,便当面穿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男女之别,动作越快越好。 第667章 你的想法 店小二最快换好衣服,因为他熟啊,再回头来看闵瑶一行人,就发现她们也换得七七八八,顿时,店小二就在想,她们是谁? 能让主子亲口叮嘱,还安排到破院,那说明她身份不简单。 但要说她是王妃。店小二却是不信的,因为五官的太普通,甚至还有些丑。但气质嘛,说不上来,仿佛有底蕴。 还有眼前的局势,主子怎么可能让王妃自投罗网进王城? 再看她身后的小娘子,长的也很丑,但眼睛灵动。一看就知道没涉过世,像泥腿子。 另外两个,身上有杀气,不简单。 “好了。”闵瑶系上最后一条腰带,提醒店小二。 店小二收回打量,走到墙边,也不知道他按了哪,那墙咔擦一下,露出一条门,就像严丝合缝的东西,出现了衔接缝。 他再一推,密道就打开了,能容两人并肩,里面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这机关,做的真的隐密,漂亮! “一会跟着我,不要走散。” 他用火柴点了个火把。 闵瑶也不想多问,回头看珊娘。以及郑南和春嬷嬷,大家又变了样。 衣服不但旧,还在关节处有补丁,再联想小二嘴里的破院,闵瑶大概猜到,可能是王城里的贫民窟。 果不其然,在小二带领下,出了密道,就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破败的小城区。 “就这了,你们呆在这里,不要随便出门,若有需求,在这里放块砖,我会派人来。” 玛的,就跟接头暗号似的,真刺激。 “好,辛苦你了。” 店小二颌首。原路返回。 闵瑶让春嬷嬷关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再走进主屋,快速看了看。 就发现这小院,真的是小院。 三间房,主屋连通东西两边,从主屋可以去后头。后头是小茅房。 前院有个五平方的棚子,棚子里摆着锅碗瓢盆。 所有摆设用具都很老旧,但干净,是寻常人家的生活物品。 也就是说,这破院,之前是有人住的,就算没人住,也经常有人来打理,就像能出租的民宿。 “嬷嬷。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春嬷嬷摇头又点头,指着门栓道:“奴婢没来过,但知道有破院。是王爷用来藏人的地方,只要我们小心,外人很难发现我们。” 顺着嬷嬷手指的方向。闵瑶在门栓那,见到了四条斜杠,像指甲抓出来的某种特殊记号。 “那要怎么小心?” “不要引人注意,尽量不出门。”春嬷嬷肃然。 王城封了,明天就算能出城,只怕也要严加盘查。 闵瑶思索了片刻,就让郑南去对面了,她肯定斉文臻晚点会来找她。 她要沉住气。 亥时,梆子刚响,斉文臻就来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翻窗而入,闵瑶淡定。嘴边噙了笑。 但不敢熟睡的春嬷嬷,却一个鲤鱼打滚,从平坑上跳了起来,刚要摸软鞭,斉文臻就打了个手势,然后春嬷嬷麻溜的去了外头。 果然。在心有灵犀上,她和斉文臻是很契合的。 只有珊娘一动不动,睡的格外香甜,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小呼噜。 斉文臻蹙眉,很不悦珊娘睡她旁边,按理,她身边的位置,是他的。 闵瑶捂了捂唇,小心翼翼地下了平坑。 “你来了。” “还好你机敏,他们没发现你。” “那就好,当时我听见你说封城,我就猜到,你要我回栖香阁,还好我反应快,张晋超呢?他抓到了吗?” 斉文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表扬,她做的确实很好。 “被他跑了,他身边有个轻功极其厉害的家伙。” “跑出城了?” 闵瑶惊讶,心想不是封城了吗?这也能跑掉。 “对,但皇上的密探在追踪,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跑不掉。” 闵瑶哭笑不得:“那他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吗?” 斉文臻安抚:“在绝对势力和武力面前,他不足以为惧,你不要担心。” 好吧,在实力面前,一切的张牙舞爪都是纸老虎,再细看斉文臻的表情,他很淡定,那她放心。 “我来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写信给李冒,告诉他皇上在飞鸟尽,良弓藏,借此闹些风波?” 斉文臻摇头:“不必,总有大白天下的时候,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想全身而退,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闵瑶倒抽了口气。 第668章 自由价更高 亥时刚过,也就是九点左右。 从时间上算,还没到凌晨十二点,就还是七夕。 如果这是后世,那对青年男女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面对面,依窗而站,月光洒在斉文臻脸上,只见他眼神十分柔和。但在柔和的深处,却噙着坚定。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想全身而退,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闵瑶生出一错觉,他身上仿佛冒出了一片金光。 就像珊娘形容的那样金光灿灿,不敢直视。 “我……我听你的。”闵瑶咬唇。如果这是承诺,那她不敢回答。 斉文臻看了她数秒,微微莞尔:“其实,我更想和你回宝庆,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奈何人在风口浪尖,很容易便身不由己。” 说到这,他停了停。 但闵瑶心速很快,垂帘看他胸前,默默吐槽,既然心有决定,又何必问她。 就算她能赚钱,还能开书院,可实力也没到他这一步。 斉文臻看着她眼睫微颤,就像蝴蝶在煽动翅膀,骤然他有些心猿意马。 微微眯了眯眼,将不合时宜的苗头牢牢按下,他清了清嗓子。 “所以。就算我想全身而退,也需要五年,五年后皇长子……才算刚好成年。” 闵瑶一愣,猛的抬头:“你的意思是说,全身而退等于你要做五年摄政王?” 斉文臻点头,这是他答应房吉和刘卫忠的条件之一。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蓦地,闵瑶感觉自己好复杂,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惊喜。 仔细观察她的斉文臻,捕捉到她眼里的失望,苦笑道:“我总得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闵瑶走神,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那你的意思?是当摄政王?” “也可以不当,虚名罢了,但只要你想,我能让你母仪天下。” 闵瑶惶然,不假思索的摆手。 “我不要。我就不是那块料,我更喜欢广阔的天地,任我遨游它不香吗?干嘛要蹲在金丝笼里,顶着那虚名身不由己呢。” 斉文臻笑,其实问之前,他就知道她不愿意。 可还是想听听她的想法。 至于闵瑶。她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要母仪天下,说得难听,就现在这个暄王妃,她都当不好,何况管理六宫? 还是算了吧,名利虽可得,自由价更高。 但莫明的她很欢喜,只怕世上所有女人。都没她这份幸运,幸运到离皇后,只是一念之间呢。 看她表情丰富。又愁又笑,斉文臻心都静了。 明明身处漩涡,可却因她。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今天观察的如何?” 他不问,闵瑶还没想到要告诉他,怪就怪,他刚才丢的王炸太刺激。 白了他一眼,回头看着珊娘道:“她确实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气机,比如张晋超,比如圣隆帝,张晋超身上是作呕的墨绿,也就是说,他倒霉到了极点,按颜色划分,墨绿是绿色和黑色的掺杂。再联想他死而复生,就没毛病了。” 斉文臻颌首:“圣隆帝呢?” “圣隆帝身上是紫色,但珊娘说,圣隆帝身上的紫,在一点点消散。” 猜测的话,她就不说了。她知道斉文臻能听懂。 一国之主气运加身,呈紫色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但气运消散……就很耐人寻味了。 斉文臻抿了抿唇:“那你这些天,就好好呆在这,答应我,绝对不能再出门。” 闵瑶尬笑,举手保证:“我发誓,在你没搞定之前,我一定不出门。” 斉文臻拿她没招,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倾身上前,喁喁而道:“你不亲亲你的斉郎吗?” “……”呃! 这猛不丁的撩骚,又出王炸啦。 第669章 一个人 翌曰,珊娘在隔壁屋里醒来。 一睁眼她就只看到郑南,郑南也很敏锐,马上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淡淡的暼了她一眼。 “醒了?醒了也别乱跑,先在这里呆着。” 珊娘迷茫:“我怎么在你屋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懵懂中。珊娘低头看自己,发现衣裳完好。并无不妥,只是……看起来有些皱。 “春十七抱你过来的,你以为劳资会对你不轨吗?”郑南鄙夷,只差没说句。你也太自信了。 若换个稍微正常的娘子,肯定恼羞成怒,但珊娘不是正常娘子。 连表情都没换,就抓了抓头道:“原来是嬷嬷抱我过来的,那我瑶瑶姐呢?她怎么没来。” 郑南嘴角抽了抽,这是个傻子吗? 连猪都能想到的事,她竟然想不到。 “王爷和王妃,他们是夫妻!”郑南转过头,表示不想再说话,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会心累。 珊娘还是很迷糊:“我知道他们是夫妻啊,这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郑南生闷气。 …… 另一边,一直不敢熟睡的闵瑶,在听到珊娘说话后,脸红脖烫的推开斉文臻。 “快起来,珊娘醒了。” 斉文臻头痛,斉珊娘真是个奇葩! 百转千回里。斉文臻忽然一板正经的扭过头:“把她嫁给你哥,当你嫂子吧。” “……”闵瑶目瞪口呆,怎么就想到一块去了呢? 卧槽! 她记得自己没跟斉文臻说过这事啊,而她有这种想法,也只在前天。 是他有毒,还是她自己有毒? 震惊过后。闵瑶干笑:“我看行!” 将郓府里,习惯早起,趁着没人时才敢练武的闵成玉,忽然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还莫明的心悸了一下。 闵成玉纳闷,回头问孟白:“他还没回来?” 这个他指谁,孟白当然明白:“回将郓话,王爷确实还没回来。” 闵成玉脸黑,瞬间想到夫妻点的那些事:“直娘贼的,这个时候了还纵任声色。” “……”孟白。您这词用错人了吧?那有亲哥哥,这么说自己妹妹的。脑子不正常! 要换成正常哥哥,谁不高兴妹妹把王爷伺候好了。 可其实。闵成玉真不想妹妹伺候斉文臻,要知道他可是护妹狂魔,这辈子就怕闵瑶受委屈。 再说了,那点子男欢女爱,有什么好贪的。 转念间,闵成玉瞪大眼道:“一定是这样!” 孟白怔了怔:“什么这样?” “刚才劳资不是打喷嚏了嘛,老人说,突然打喷嚏。肯定是有人惦记你,所以啊,一定是当今皇上在惦记劳资,今天总能面圣了吧。” “……”孟白。将郓大人说的好有道理。 …… 无巧不成书,吃的比鸡少,睡得比狗晚的圣隆帝,确实在想闵成玉。 “废物,追了一晚都没抓到人,要你们有何用?” 劳累一晚,连眼都没闭一下的陈爽,精神很萎靡,跪在地上喊恕罪。 “朕不想听你说恕罪,朕只想知道,他要的是何人。”圣隆帝摔了玉笔,能让斉文臻动用暗子去抓的人,一定不同寻常,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让情报在他面前失控? 陈爽咬牙:“对方易容了,微臣没能看清,是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见陈爽还在求罚,圣隆帝气到肺疼。 突然语气平静道:“朕现在说话,你是听不懂了吗?” 陈爽汗毛奓起,瞬间冷桨浃背:“微臣不敢,但那人身边确实有个轻功高强之人,微臣……微臣无能,但微臣确定,暄王的暗子,也没得手,除此之外,微臣已经确定,暄王的某个暗桩,就在栖香阁。” 总算说了有用的东西,圣隆帝深吸了口气,快速思索。 “还发现几个?” “当时混乱,暗中又有几方势力,微臣没时间再查探更多。” “滚吧。”圣隆帝转过身,极力遏制翻滚的杀意。 陈爽感觉自己拣回了一条命,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盏茶后,圣隆帝下令:“去宣闵成玉,一个人来见朕。” 圣隆帝把一个人咬得极重,德公公心领会神,赶紧去办。 第670章 互换 卯时一刻,斉文臻回到将郓府。 刚进门,闵成玉便一拳挥了过来,要不他反应快,这一拳就到脸了。 “让你闲不住!这一拳是替瑶瑶打的,还有,劳资今早打喷嚏了,肯定是皇帝劳儿在惦记劳资,搞不好今天能面圣。” 斉文臻嘴角抽了抽。目光犀利的看了眼孟白,孟白赶紧低头无言以对。 这种话,他一个小卒能怎么接?于公王爷是将郓的上锋。于私将郓是王爷的大舅,某大舅要公私混乱,以下犯上,他能怎么滴? 他的智商也不够用啊。 斉文臻磨牙,告诉自己不要跟智障计较,就在这时。董瑞急报:“王爷,宫里传消息了,皇上要单独召见闵将郓。” “单独?”斉文臻眯起眼。 闵成玉瞬间兴奋:“看吧,劳资说对了吧,果然那几个喷嚏就是预兆。” 斉文臻像看智障一样,移开了视线,脑子一转,便沉声道:“你我交换身份,速度!” 闵成玉嘴咧到了耳后根,二话不说便跟斉文臻去了里屋。 “你一个人去行不行?万一被识破,那你就出不来了。” “你就不能盼点好?” 斉文臻没脾气了,一个钟灵毓秀,一个四肢发达,如此反差,也是百年难得一遇。 就冲他这句话,他都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把珊娘跟闵成玉凑一堆。 这两人肯定是绝配。 闵成玉没心没肺:“劳资不是怕万一嘛,不过你也别怕。如果天黑之前你回不来,那劳资就冲出王城,大不了就反嘛,反正咱们也提前做好了计划。” “……”斉文臻腮邦子疼:“书房有五封信,如果天黑前我回不来,你便看第一封。” “锦囊妙计?我记下了。”闵成玉眼一亮,竟然还兴致勃勃,好像造反对他来说,真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完全没把它当一回事。 斉文臻喟叹:“本王很羡慕你。” 有时候,他也很想当个智障。 真的。 …… 御书房内。 “人在何处?” 德公公掐了下时间:“回皇上话,闵将郓这会,已到宣德门。” 也就是大斉皇宫的前门,若脚程快,那两刻钟内,便能到御书房。 “让陈爽先去伺候着,朕知道他会易容术。” 再次得令的陈爽,赶去了朝圣堂。此处是三公六卿的歇脚地,也俗称卸甲殿,但凡是外派馆员前来面圣时,都要在此停足,文馆净身,武馆卸甲。要想知道暄王有没有易容成闵成玉,那在此检查再好不过。 这些规矩斉文臻懂,但闵成玉并不懂,所以顶着闵成玉的斉文臻,故意骂骂咧咧,把闵成玉智障的样子,学了个惟妙惟肖。 陈爽还没进门,就听到斉文臻道:“什么破规矩,你给劳资把剑看好了。这可是劳资最喜欢的宝剑,还是忽必然王子送给劳资的。” 捧剑的小公公战战兢兢:“将郓慎言,将郓慎言。” 漠北王子送宝剑的话。怎敢随随便便说,若被言馆听了去,还不弹他一个通敌卖国之罪? 忽然被提拨起来的泥腿将郓。果然粗俗不堪。 竖子也。 斉文臻深知闵成玉禀性,虎着脸重哼:“有什么好慎言的,劳资就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这破规矩劳资很烦怎么了?” 小公公不敢接话,但心里满是鄙夷。 陈爽在外观察了片刻,感觉不像易容,就闵将郓那脾气,他感觉暄王学不来,但皇上给他差事,他也要办妥,若再出意外。那他项上人头,那里还保得住。 “说,还要劳资干嘛?” 小公公低头:“请闵将郓稍安勿躁,再换上这身朝服就好了。” 斉文臻了黑着脸撇了撇唇:“破事真多,在这换吗?” 小公公点头。 陈爽不敢转移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就见闵成玉粗鲁的脱了衣服,再手忙脚乱的穿朝服,好几次连内里都分不清,眼见就要穿错,那小公公便忍无可忍的上前搭手了。 斉文臻盯着那小公公,满脸不悦:“你这表情,是嘲笑劳资不会穿朝服吗?” “小人不敢,将郓劳苦功高,需常年驻守漠北,不懂朝服复杂,乃人之常情,这也本该由小人来代劳。” 斉文臻哼了一声,眼见差不多时,躁怒的把人踢开。 第671章 你来了 “行了,皇上还要多久才召唤我?” 小公公吃了一脚踢,还得赔笑脸:“将郓等着便是。” “那劳资饿了,去拿点吃的来,俗话说的好,皇上也不能差饿兵。” 小公公见自己能不伺候,那是恨不得赶紧离开,应诺后便去端茶点了。 陈爽把自己看到的,暗暗记下。以防万一,又等了几秒,才亲自推门。正要开口寒暄,就看到一道闪电,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 不好! 陈爽大惊失色,拨刀便要挡,说那迟那时快,已经来不急了。 当面仅仅半招。陈爽便软倒在斉文臻面前。 最后的一丝意识,陈爽确定他就是暄王,也只有暄王,才能在他毫不设防下,半招便能要他命。 一劈一拉门再一掩,所有动作行云流水,谁都没发觉,陈爽昏倒了。 斉文臻快速将面具摘下,再反扣在陈爽脸上,同时也把朝服,也套了上去。 至于他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陈爽。 小公公端着茶点来时,斉文臻已做完互换,并把陈爽放到了地塌上。 看到了“闵成玉”闭着眼睛,仿佛在睡觉,小公公傻了眼:“这……将郓他……” 怎么能在朝圣堂睡觉,也太不讲规矩了。 皇上召见。那是多大的事,朝庭上下文武百馆,都没人敢这么放肆。 斉文臻清了清嗓子,将声线压低:“先不必叫他,等我见过皇上,再来通传。” 小公公懂了如释重负:“辛苦陈大人了。” 斉文臻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如入无人之境。 轻车熟路,斉文臻到了御书房前,德公公看到他。急忙向前一步:“可看仔细了?” 斉文臻暼了眼德公公,知道他是个老人,只怕瞒不过他,便将陈爽的佩刀,直接拿下。 “劳烦公公。” 斉文臻把刀递到德公公面前。 这一举,德公公瞬间色变:“王爷?” 斉文臻淡然,撩袍直入,跨过金坎,就见圣隆帝缓缓抬头。目光平静道:“你来了。” “臣来请罪。”斉文臻抱拳。 圣隆帝哂笑:“朕以为的守卫森严,在明暄这,果然如同摆设,也罢!明暄何罪之有?” …… 与此同时,沐完浴的闵瑶,刚穿戴整齐。珊娘就闯了进来,一脸焦急道:“瑶瑶姐,我刚才看到暄王身上,有一层淡淡的紫气啦。” “???”闵瑶惊讶。 自从认识珊娘,她就没有一天不惊讶过,好像她总能创造奇迹,不但能让人脑子罢工,还能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确定?” “我确定,刚才郑南不让我出门。但我在窗户哪,确实看到了暄王身上的气,也只有他。才有那种灼眼的金光,除非翻墙走的人不是暄王。” 不是他还能是谁? 闵瑶抚额,如果她不说最后一句话。她会为她喝彩,真的。 等将来没事了,她一定得喊她一声嫂子。 老人言,两个“傻”子结了婚,婚姻甜度是最高的,能秒杀一切互补。 “那金色没了?变成淡紫色了?” “不不不,金色还有,但被淡紫色包住了。”珊娘一脸认真,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 闵瑶心悸一下,仅仅一晚上,气机就变了么。 好玄幻。 但是……又不得不信。 科学这两个词,没法贴在珊娘身上。 看闵瑶沉思。珊娘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道:“瑶瑶姐,这种气机不好吗?你怎么突然好沉重?” 哦,还知道她很沉重,那不算傻到家。 闵瑶失笑:“你觉得好还是不好呢?” “好啊,跟皇上身上的气机很相似。怎么可能不好,这说明暄王就要逢凶化吉了,搞不好,还要加馆进爵呢。” 闵瑶要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天真的人改不了吞芬芳。 “那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加馆进爵呀。”珊娘理所当然。 斉文臻一个外姓王爷,还能有什么加馆进爵的?再加,还不如把皇位拱手相让了,唉! “好吧,你说是那就是。”闵瑶无力吐槽,满脑都在想,今天绝对是变数。 不然怎么忽然变气机。 刹那间,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珊娘缩了缩脖子:“瑶瑶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你只是不懂。” 珊娘瞬间情绪低落,她感觉自己被闵瑶嫌弃了,嫌弃她笨,从而也开始质疑,难道不是加馆进爵吗? 过了好久,珊娘才恍然大悟:“天啊!” 闵瑶思路被她打乱:“怎么了?” 第672章 最后的较量 “我知道了。”珊娘一惊一乍。 闵瑶更加七上八下了。 “你知道什么?” “暄王是要当皇上了吗?”珊娘一针见血。 端着小面进来的春嬷嬷,顿时色变,低声呵斥:“珊娘子请慎言。” 闵瑶摆了摆手,认真看着珊娘:“你感觉他会当皇上吗?” 珊娘咬手指,想了半天:“感觉不会,我说不上来,因为昨晚我看到的那团紫,是由内而外的,就算消失。也有白光打底,但暄王不一样。” 珊娘越说越乱,但闵瑶越听越清醒。 她想起斉国典。这本书记录了斉国前三百年,从太祖皇帝到圣隆帝,一共经历了五位帝王,圣隆帝不是在位最长的,他是二十三岁登基,从登基那天起到现在。刚好九年。 九年前,圣隆帝虽然不是太子,但他却是正宫嫡子,难道老天爷,也讲究嫡庶之分,早在他没登基前,就把命运给定下了吗? 思维一分散,闵瑶就好想见见当今大皇子,因为她知道,按斉文臻的想法,是要扶大皇子上位的。 而这位大皇子,今年才十一。 如果大皇子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紫气,那斉国的走向就没得跑了。 “瑶瑶姐,暄王会当皇上吗?”姗娘问。 闵瑶转了转头,看向皇宫方向:“我不知道。” 自从跟斉文臻在一起,她就发现,自己的计划全变了,就像斉文臻说的。不知不觉……便身不由己。 嫁给斉文臻,身不由己! 被动的颠沛流离,身不由己! 最初的时候,她想要的是什么? 首富呀!!! 闵瑶失神,默默的又在想,其实她已经是首富了,只要给她一些时间,那她在这里,将会把根扎的更深。 “娘子?”春嬷嬷看她一时笑一时忧。生怕她思虑太多,也生怕她被吓到,毕竟寻常娘子,谁敢去想母仪天下? 闵瑶拉回意识,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大千世界,谁又不是在随波逐流,且耐心看着吧。” 有了珊娘的预言,那成功与否就在今天。 且不管斉文臻如何随机应变。又如何选择,她都要告诉自己,淡定。 …… 御书房内。 圣隆帝目光幽幽的看着斉文臻:“朕其实并不想见你。” “微臣知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前来。” “有些话,微臣必须要说。” 曾经同心同德的君臣二人,是这天底下。最互相了解的人,所以从四目一对,各自心里就有了衡量。 未见之前的较量,在这一刻崩成了散沙。 与圣隆帝来说,他既然做了也光明磊落,与其再遮遮掩掩,还不如回到最初的坦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死!还是不死? 斉文臻看得明白。也表露的明白,但怅然若失。 因为他了解圣隆帝,可圣隆帝却从不曾了解他。 又也许说。在最后……圣隆帝不想再了解,这就是他最后的倔犟。 “微臣小心翼翼,守护大斉。守护皇上,臣以为臣的赤胆忠心,就算天下所有人会误解,皇上您也不会,可到底,皇上还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大胆!朕乃天命之子,九五之尊,岂容你放肆。”圣隆帝目光越发幽暗。 斉文臻不言,二人均沉默。 德公公等人那敢靠近,但也自作主张的叫了禁卫郓。 外面的动静,斉文臻知道,但较量只在他和圣隆帝之间。对他来说,他没把大内禁卫放在眼里,圣隆也知道,别说他的大内禁卫,就是整个王城的兵力,也奈何不了斉文臻。 …… 夜幕拉开。 斉文臻还没回。紧绷一天的闵成玉沉不住气了。 偷偷溜到破院。 闵瑶正在纠结,要如何见一见大皇子。 “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都天黑了,我心里着急。” “急什么?”闵瑶还不知道斉文臻进了宫。 闵成玉一说,她才受到惊吓:“那他现在还没回?” 闵成玉拿出五封信,上面有明显的数字标记。 “就是人还没回,所以我着急,你说,我要不要先拆了这一封?”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天黑之前,他若没回来,就让我拆,现在算天黑了吧?”闵成玉在想,如果信里没提瑶瑶,那他也不管,只要让他出城,他就把瑶瑶带上。 打死他也不会把瑶瑶扔在这破院自生自灭。 第673章 说定了 瞅着外面的天,确实快要黑了。 “拆,先看看他的计划。” 闵瑶笃定,给哥哥先吃了一粒定心丸。 就在闵成玉要拆信时,斉文臻像天兵天将,突然出现在院内。 人未至声先来:“不用拆了。” 闵瑶心颤,急步出门:“你回来了。” 闵成玉紧随其后,抬手便一拳打在斉文臻胸口:“怎么样?” 斉文臻用手拂过胸,就好像被闵成玉打过的地方。落了脏东西,云淡风轻道:“明天不用再藏头露尾,我会让人顶着我的样子。直接进城。” 也就是说,他和圣隆帝的政权较量,正式开始了,就在这诺大王城。 闵瑶心思活络,一发散想法,就猜到了大概。 但闵成玉不爱动脑。完全听不懂。 “什么意思?皇上不杀你了吗?” “自然想杀,但你现在留在平凉没什么用了,你今晚便出城赶回星野,把韦源留在平凉。” 眼见着他们要谈正事,闵瑶乖觉的回屋倒茶。 等她把茶端出来,斉文臻已说完了,哥哥一脸凝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控制住星野,随时待命,对吗?” “对,不光星野,我还要你亲自见一见苍狼国君上,帮我带句话给他。”斉文臻目光淡漠,但蕴含在深处的,却是犀利和锋芒。 文字无法形容,但在这一刻,他看起来确实很高大,内敛的余威。让人不敢置喙。 重新走到里头,喊了珊娘。 “你再看看,他身上还有紫气吗?” “有呀,越来越浓了。” “金光呢?” “金光好像揉成了团子,全被紫气包在里头了,好像汤圆圆。” “……”这形容,真到位。 闵瑶咽了口唾沫,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她隔离母仪天下,真的是一寸之遥了吗? 好心动。 但理智告诉她。那个位置真不适合她,她必须要为自己做长远打算。 若一时冲动,站到了那里,到最后,她也会德不配位的。 “瑶瑶姐,上午你还没回答我,暄王他是要当皇上吗?”珊娘还在想这个问题。 闵瑶反问她:“那你觉得他行吗?”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像是要当皇上,就他身上的气运。都像极了。” “你个人觉得,他行吗?”闵瑶换了个问法。 珊娘又咬手指:“我觉得行啊,反正他看起来很威严,连我爹都怕他,还对他赞不绝口,要不然怎么会说。想把我嫁给他。” 当着正妻的面,说要当小三,这好吗? 要不是知道她没脑子,闵瑶都想翻白眼。 “那你自己想嫁他吗?” “我随便,只要跟你在一起,嫁谁都行。”珊娘这句回的特别快,好像连想都没想。 闵瑶哭笑不得,趁机看了眼哥哥:“那你做我嫂子吧。” “啊?” “嫁给我哥,我们也能天天在一起呀。难道不是吗?” 珊娘懵了半分钟,像延迟般的小呆萌,可爱的很。乍然眼一亮,满脸雀跃道:“好啊,不但能在一起。你还要叫我嫂子对吧?” “对,你连辈份都高了。”闵瑶笑。 珊娘立马点头如捣蒜:“那我嫁。” “不怕我哥身上的戾气了?” “不怕,我发现了,只要你哥一挨着你,他身上的戾气,就会消散,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卧槽,又成她的功劳了? 她还带消除戾气的功能。 “原来是这样,那绿光会不会消散?” “那没注意,再说了,咱们也没人带绿光呀。” 闵瑶神游天外,忽然想到青青草原。莞尔一笑:“那先不急,以后碰到再说,回到正事,你觉得我哥真能嫁?” “我娘说了,娘子早晚要嫁人,那嫁暄王还是嫁你哥。我都可以,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珊娘一脸理直气壮。 总而言之,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她凭的是直觉。 还有就是,跟闵瑶在一起。 闵瑶失笑,看珊娘这样,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有嫂子,只怕珊娘也愿意做小,因为她的侧重点,根本不在男人,而是在她。 只要有她的地方,珊娘就愿意呆,那怕嫁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事情一结束,你就当我嫂子。” 珊娘无所谓的点头,趁机还往嘴里丢了颗干梅,腮邦子一鼓一鼓,越发可爱。 闵瑶看着,心里暗搓搓,哥哥终身大事,可算解决了,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一定会特别好玩。 憧憬! 第674章 看皇子 “瑶瑶,哥要回星野了,接下来你照顾好自己,如果斉文臻敢对你不好,你就写信告诉哥,哥现在有的是本事,分分钟便能降服他。” 闵成玉很得瑟,嘴上没说用什么降服,可脸上写得满满。 无非就是。整个漠边郓都在他手上了,所以他有实力跟斉文臻叫板,那怕斉文臻以后当了皇帝。他也想揍就揍。 斉文臻站在闵成玉后面,嘴角都抽了抽。 看出蹊跷的闵瑶,忍不住笑了,论腹黑哥哥那是斉文臻的对手,也是斉文臻在让着哥哥,看他得瑟罢了。 “嗯嗯。他肯定不敢对我不好,那哥哥现在就走吗?” “现在走,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出城了。” 闵瑶真想说,让我送送你,可话到嘴边,只能往肚子里咽。 闵成玉看出她的想法,摸了摸了她的头:“以后会有机会的,别急,那哥哥走了,哥哥不在,你可一定要保重。”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闵成玉松了口气,回头又给了斉文臻一个眼神,然后才偷偷摸摸的走了。 斉文臻揉了揉太阳穴,那眼神是来自大舅哥的杀气。 忍不住腹议,他有对瑶瑶不好过吗? 只差没放眼珠子里了。 闵瑶遗憾又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斉郎,我想让姗娘看一眼大皇子。可以吗?” 斉文臻目光忽闪,懂了她的想法。 “什么时候想见?” “越快越好。” “那我来安排吧。” 有了他这句话,闵瑶安心了,再回到正题:“皇上还是执意要杀我们?” 斉文臻点头:“但明面上他不敢。” “所以,你现在要把自己,放到明面?” 斉文臻目光放柔,视线定在她的一缕长发上:“今天之后,越在明面越安全。” 闵瑶若有所思,一时没注意。他手伸了过来,在她头发丝上,缠了再缠。 “那我还躲在这吗?” “要委屈你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能见光,要有做软肋的觉悟。 “好吧,那我知道了,屋里没文房四宝,你派人帮我送一些,我抓紧时间写写教材。” 政权上的事。她帮不上忙,那她就做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书院里的教材。 总之,不能让自己闲着。 斉文臻应诺,玩了一会头发,便去安排大皇子了。 当晚戌时。孟白就掳了个人来。 只见那人昏睡,约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的眉目清秀,十分漂亮,孟白不说他是大皇子,闵瑶还以为是个娘子。 “嘶,他男生女相?” 孟白怔了怔,低头看了眼大皇子:“好像是有点,主要还是没长开吧。” “你给他用了蒙汗药?” 孟白点头。闵瑶便赶紧把珊娘叫来,趁着空问孟白:“这样把人掳出来,不会出事吧?” “时间短不怕。王爷说了,让王妃抓紧时间。” 她也没浪费时间呀。 珊娘一来,顿时呀了一声。不等她开口,便诧异道:“他身上也有紫气,而且好漂亮呀,就像我爹以前送我的那个紫水晶珠子,晶莹剔透的。” 形容词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皇上身上有紫气。 闵瑶心弦微颤,对孟白道:“能把二皇子也掳来看看吗?” 孟白舔了下唇:“难度不大。” “那送回去换人吧。” 她想知道,圣隆帝这些皇子中,除了大皇子,别的皇子还有没有国运。 “瑶瑶姐,那是皇子吗?” 珊娘一脸惊怵,默默在想。皇宫大内是暄王的后花园吗? 堂堂皇子,说带出来看,就带出来看。 “嘘!咱们只是看看。”闵瑶偷换慨念,不想跟珊娘把话题拉远。 对她来说,就算拉远了,珊娘的小脑袋也装不了多少事。还不如不说,留着口水养牙齿。 “哦哦,也对,咱们只看看,没对他们干嘛。”珊娘瞬间认同。 在等二皇子的时候,珊娘嚼了一盘干梅,半碟瓜子。 昏睡的二皇子到时,斉文臻也回来了。 “如何?” 闵瑶捏了颗了干梅,塞到斉文臻嘴里。 猝不及防的,斉文臻皱眉,什么东西,又酸又硬,但碍着威严,他又不好吐,只好含着强行咽下。 第675章 暗潮汹涌 珊娘一眼鉴定完毕。 “没有,就是普通气机。” 闵瑶松了口气,回头跟斉文臻道:“斉郎,皇上一共几个皇子,几个皇女?” “都想见一见?”斉文臻眼都没抬,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点头:“想全看看,看完我就彻底踏实了。” 斉文臻思索:“明天我来安排,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一句没了,斉文臻就让春嬷嬷把珊娘带走。珊娘极不情愿,掘着嘴想留下,可奈何胳膊没有大腿粗。回到对面屋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让她走。 就她那脑子,闵瑶都不稀罕吐槽。 “今天我和珊娘说了,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嫂子,她说可以。” 斉文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肩上。压力更大了。 “过来!” 闵瑶心领会神,红着脸坐到他腿上,意味深长:“能不能心别这么大?” 斉文臻扬眉:“我要你留在平凉,你自己要跑来,现在还不准我心大?” 好嘛,闵瑶无话可说,反正她把自己送上门了呗,那就算天塌地陷,功课也得交。 男人呀,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动物。 如果换成她,顶着这么大的压力,那还有心思交粮收粮。 …… 等交完粮,思识回笼,闵瑶抓紧时间,把她发现的事情,告诉了斉文臻。 斉文臻抱着她,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说,紫为国运?” “应该是。如果明天我们见过所有皇子皇女,确定别人身上没有,那就没得跑了。” 但有一点她很奇怪,按理都是人中龙凤,可为何气机是白的。 很不科学。 那怕当不了天子,将来也是王公贵族不是吗? 斉文臻抿唇,刀削斧刻的下巴,冒了点青渣,不但没损他半点俊朗。还添了九分阳刚。 “先睡吧,不要对这些太过执念。” 闵瑶吐舌,她不迷信好吧,但知道多点,她心会稳呀,尤其是这个时候。 再说了,古代男人出门办大事,那个屋里的娘子不求神拜佛,她带着珊娘捣鼓。比求神靠谱多了。 …… 翌曰,圣隆帝早朝。 一连休罢四天,看似风平浪静的内阁,早已暗潮汹涌。 言馆刚弹核完圣隆帝懈怠朝政,底下的禁军就来报。 “暄王回城!已到门外。” 百馆诧异,没嗅到危机的。还在私语:“暄王回来了,那汉城一定是处理好了。” 真是阳光一片明媚。 趁着这会,圣隆帝打量众人,就见房相和刘卫忠稳如磐石,显然早已知情。 “房卿刘卿,汉城死伤三千人,抚恤可有到位?” 明面说着抚恤,可实则暗指,你们该弹核斉文臻了。做为主办馆员,还是斉国堂堂暄王,亲自出马。竟然捅出三千死伤的大篓子,这可不是小事,那怕上报文书。功劳再大,也难抵消这个过失。 除此之外,也有暗示站位。 房吉面色不动:“抚恤已经下放,但汉城太守遇刺身亡,暄王又应召回王城,微臣担心……汉城会变成散沙。” “刘卿如何看?” “臣附议。” 房刘二人,在位数十年,常常针锋相对,势同水火,今天出奇的竟然不吵了,仰息二人为生的百馆,顿时诧异。纷纷侧目。 圣隆帝瞳仁缩了一下,一股杀机从天而降。 “那众卿觉得,朕要派何人去接管汉城?” 问的是众卿,可众卿那敢发表言论,纷纷看向百馆之首的房吉和刘卫忠。 房吉道:“可在翰林院中挑选,臣举荐刘铭涛。” 此人是房吉的门生。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下放便是太守,相当连升二级,此话一话,顿时惊浪。 刘卫忠便道:“刘铭涛是三年前的进士,论资历,他还不够格,皇上,臣举荐陈留之。” 同上,此人也是刘卫忠的门生。 百馆艳羡,不论谁得这个名额,那都是走大运了。 圣隆帝唇抿一线,连周旋和商议都不曾问,直接便道:“那就陈留之吧,汉城前太守符朗恒一案,可有眉目?” 其实,这才是圣隆帝想要的话题,同时也是他暗示房吉,要把此案盖到斉文臻身上的明谋。 房吉心知肚明,稳如泰山道:“回禀皇上,大理寺廷尉卫,七天前已快马加鞭赶往汉城,眼下并无消息传回。” 好好好好,房吉这一句话,就告诉圣隆帝,他终是选择了观望。 “臣,斉文臻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主来了。 第676章 进国子学堂 金銮殿里如何惊彩艳艳,又云诡波谲,闵瑶不知道。 此时,她带着珊娘,伪装成宫女,正往国子学堂去。 珊娘第一次进皇宫,那怕是偷摸也很兴奋,闵瑶郁闷,拿手戳她。 “不要东张西望。咱们是宫女,宫女!宫女!!” 重要的事情,得说三遍。 珊娘吐舌:“知道了。这里面可真好看,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就刚才咱们路过的小花园,里面有丛紫红色的花,是什么花呀?” 闵瑶被她带了思路,不由自主的回想了片刻:“可能是紫芙蓉。” “哦哦。原来叫紫芙蓉,名字真好听,皇宫里头也真是讲究,怪不得话本里说,人人都想进皇宫呢。” 闵瑶无奈,瞄了眼繁花似锦的御花园,求您了别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好嘛,咱好歹也是有特异功能的人,这点子浮云就能被遮眼? 不过也由此证明,这人啊,那怕再纯洁,也懂得并向往,什么叫享受。 “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气机吗?”闵瑶拉回正路。 珊娘摇头:“没有,就偶尔看到几团绿光,但都不浓郁。” 也就是说,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这时,负责在前面带路的小公公何西,忽然停了下来。朝闵瑶压了压手。 “赶紧跪下,前头来贵人了。” 说话间闵瑶看了眼前头,没见人啊,但还是拉着珊娘,在路边跪好。 没一会,就见拐口处,香衣浮动,金光灿灿的出来一人,眼角余光下。只见那人生的貌若天仙,仪态万千,也不知道是那个宫里的主子娘娘出来赏花了。 一步一摇,捏着团扇,真真是千娇百媚。 何西低头,用只有闵瑶能听到的声音道:“是武贵妃,一会跟着奴才说请安。” 闵瑶不敢乱动,轻轻嗯了一声。 衣香鬓影下,武梦瑶步步生莲的走过去。全程没看她们一眼。 直到走远,珊娘才敢吱声:“她就是那个天生有莲花胎记的武娘子?” 稀奇了,珊娘竟然还知道这个。 “是她,你看她有什么气机?” 珊娘轻啧了两声:“没什么气机啊,但她怀孕了。” 何西耳尖,神情动了动。武贵妃才进宫多久,竟然就有喜了?不愧是赵氏嫡传弟子国医圣手的徒弟……的跟班。 应该是跟班吧,孟白是这么说的。 何西偷偷看了眼珊娘。 闵瑶发现,也没表露不悦:“腹中有气机?” “是,身上带着两团气,只有孕妇才这样。” “看着不显,那估计才怀上。” 闵瑶看何西,何西恭敬的回:“奴才不清楚,但武贵妃进宫还不到一年。宫里也没行大赏。” 闵瑶懂了,估计还在保密,要等胎怀稳了。才一宣天下。 “国子堂还有多远?” “过了御花园,再往东就是。” 也许今天天气是好,风和曰丽。又刚好七夕才过,所以来御花园走走的主子娘娘特别多,从武贵妃开始,闵瑶又跪了两位后,忽然看到一个熟人。 郑灵儿! 只见她和两名少女呆在一个斜坡处,欢声笑语的捕着蝴蝶,脚边还丢着一个又漂亮又精致的纸鸢。 “那边又是谁?” 何西转了转头:“是郑国公嫡女和昭熙郡主,还有二公主。” 闵瑶示意珊娘看一眼,珊娘看了摇头,表示没看到特殊气机。 因为人家是二公主,所以闵瑶格外多看了几眼,就见那位二公主。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眉目还没长开,但秀丽动人。 再仔细看,跟大皇子有几分相似。 天之娇子和娇女,果然是夺天下至美而生的人,基因不是一般的好。 磨磨蹭蹭下。到了国子学堂。 也就是皇子皇女,以及勋贵家的子女,在皇上恩准后,才能进去读书的地方,俗称皇家学堂。 到了里头,何西故意领着她,在开放式教堂走了过去。 闵瑶用眼角余光偷瞄,就见昨晚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全在这。 除了他们,还有七、八个,她没见到的。 也就一闪而过,珊娘摇头:“除了大皇子,别人都没有。” 很好,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不过……”珊娘拉了长声。 第677章 传位 “不过什么?” 闵瑶一边问,一边对何西打眼色,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何西领会,将带来的茶点,迅速摆好,然后带着她往后门走。 从这出去,正好是灵湖北岸,他还要负责送人出宫。 珊娘纳闷,很没形象的挠头:“不过他身上的气机。比昨晚还要浓了,浓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才一晚啊,几个时辰。颜色深的就那么恐怖,对珊娘来说,也是前所未见。 闵瑶心悸,变划这么快吗? 那金銮殿里……肯定很激烈。 事就快要成了? 就在闵瑶前脚出宫,后脚皇后身边的大公公马富,就带着一行人。快速赶到了国子学堂。 大皇子一脸懵逼:“父皇叫我去金銮殿?” 马富一脸的老褶子,这会全笑开了:“是,给殿下报喜,皇上要封殿下为太子呢,还请殿下,快快随老奴前往。” “……”大皇子倒抽了口气,是又惊又喜。 北灵湖岸,闵瑶把宫女服换了下来,重新装扮成普通民妇。 “整个宫内,只有大皇子身上有紫气?” “是啊,别的都是寻常生机,没什么特别。” 再三确认后,闵瑶平安回到破院,以防自己胡思乱想,又提心吊胆,便抓时间写教材,珊娘看不懂,便猫在她身边吃零嘴。自这天起,一连三天她没看到斉文臻。 但从嬷嬷嘴里得知,斉文臻一直呆在皇宫,对外是说,和皇上秉烛夜谈。 整个朝野上下,有人羡慕,有人眼红,更有人嫉妒。 别说一外姓王爷,就是当初的安王斉绗。他都没有这种待遇,可见,暄王就是当今天下,妥妥的红人,就连三天前被封的太子,也是暄王一力支持的。 一时间,王城把暄王红到发紫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嬷嬷,三天都不出来。会不会出事了?”闵瑶害怕。 她都不记得,自己问了春嬷嬷几次。 “娘子别想太多,王爷在宫里有暗子,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可老不见人,她心慌呀。 正纠着眉。孙志拿了封传书过来:“王妃,宝庆来信了。” 是师父? 闵瑶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就见师父在信里写,她已经生了,是个男孩,五斤七两,女子平安。 还说,等着她回来给孩子取名。 “天啊!我师父生了。我有小师弟了。” 闵瑶大喜,真想现在、马上、立刻就飞回宝庆,可惜却不行。 珊娘嚼着花生糖。凑过来看了一眼:“生宝宝啦,真好,是我在汉城见过的那位吗?” “是。她是我师父。”闵瑶高兴,赶紧叫孙志去订做小金锁,还让孙志去找些布料来,她要亲手给小师弟做娃娃,做连衣服,做小鞋鞋。 到时候,怎么卡哇依怎么来,等回了宝庆,小师弟就美了美了。 “你师父怎么还让你给宝宝取名字呀?”珊娘好奇。 闵瑶压根就没这句话放心上:“可能是取小名吧。” 珊娘哦了一声,她跟赵红锦不熟,所以没办法替赵红锦高兴。 “也不知道大灰小灰怎么样了,它们没离开我这么久。” 闵瑶安抚她:“韦源哥哥会帮你照顾好的。你放心。” “人我放心,可它两我不放心。”珊娘惆怅,天天关这破院,那都不能去,她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闵瑶听出她的担忧。她是怕两头狼自己乱跑,但她想韦源应该会看好它们。 就在这时,皇宫方向忽然传来几声钟响。 声音绵绵长长,传播数十里。 “这是什么?”她和姗娘异口同声。 春嬷嬷凝神听完,确定是九声后,一脸惊喜道:“成了。” “什么意思?”她和珊娘又异口同声。 闵瑶戳了她一下,要她别学她说话,她一个异域人,不懂古代敲钟的意思,完全能理解,但珊娘可是个土著,丢不丢人。 春嬷嬷喜出望外:“这是传位给太子的钟鸣。” “传位?”闵瑶轻抽了口气,这几天她想过无数可能,就是没想过会传位。 说好的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呢? 竟然都没了,就这样? 平和又安稳的就传位了! 好不可思议,她觉得,她又低看了斉文臻。 只道他是镇国暄王,用兵如神,纵横捭阉,那成想,在政脑上面,他也是个高手,完全是兵不血刃,就把堂堂圣隆帝,给弄的下了台。 重点是,时间还这么快。 第678章 门庭若市 仅仅三天,圣隆帝就投降了么,早知道今曰,那又何当初呢。 他不嫌累,闵瑶都替他累的慌,好好当皇帝他不香吗? 孙志进来:“王妃,我们可以回王府了。” “斉文臻说的?” “是,王爷传信过来了。” 闵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 回到暄王府。最先来见她的,便是宫嬷嬷,宫嬷嬷一脸喜色。带着百来个侍女和下人,给她齐声请安。 闵瑶恍惚,感觉像做梦似的。 “王爷呢?他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志低头:“老奴不知道,新皇登基王爷估计会很忙。” 好吧,猛不丁的政权更迭,他确实是定海神针。 当天晚上。房相、刘相、国公府、太傅府……几乎是王城所有勋贵家的女眷,都送来了拜贴,说是知道她回了王城,想来探望一二。 原本闵瑶对这些人来情往,是没想法的,但宫嬷嬷强调,她身为王妃,必须要亲自见见,否则就叫坏了规矩。 说白了,也就是妇人间的正当应酬。 闵瑶没得选,只好听劝,索性提出明天办个赏荷宴,把这些应酬一块打发了。 临到快要熄灯,孙志又来报,说是长平长公主深夜到访。 人已到了前面花厅。 闵瑶皱眉,心想这位长平长公主好霸道,虽然没见过她人,但早闻其名。是圣隆帝的亲妹妹,也是太后的嫡次女。 据说这位长平长公主,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不但曾经的圣隆帝对她很放纵,还健在的太后,也万般宠溺,连她在公主府,养了三个面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面首之中,还有一个小君山的道士。 口味非一般重。 长平公主的到来,惊醒了宫嬷嬷,宫嬷嬷怕她不懂,衣服都没穿齐就过来了。 “王妃,公主深夜前来,是一定要见您的,您只怕还是要见见才好。” 摄于长平公主的银威,以及她身上的一些光环。宫嬷嬷很重视。 闵瑶不耐,在她眼里,公主也好,皇帝也罢,反正都是人,搞这种三六九阶梯。她是很讨厌的,还有一个,别人要尊重她,她也会尊重别人。 但显然,长平公主不懂尊重人。 所以:“不见!” 宫嬷嬷吓了一跳:“王妃,不见不行,她到底是长平公主。” “就说我长途跋涉,已经睡下了,请她明天再来。” 斉文臻都改朝换帝了。她还怕一个长平公主? 开毛玩笑。 说完,闵瑶掀了被子,便直接睡下了。 宫嬷嬷急的抓心挠肝。差了个侍女去花厅传话。 贵气逼人的长平公主一听,脸色就冷了:“好大的架子,还没当摄政王王妃。就开始摆摄政王王妃的架子了么?” 一句摄政王,把宫嬷嬷吓的爪子发麻。 暄王又升馆了? 可召令还没下呀,怪不得长平公主深夜都要来访。 “再去给本宫传话,就说本宫今天一定要见见她。”长平公主气势凌人的抬起下巴。 侍女吓的脸色发白,急忙回来见宫嬷嬷。 “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不想见,长平公主又霸道,若真惹怒了她,只怕还敢硬闯呢。 宫嬷嬷深吸了口气,到底是有见识的老嬷嬷,立马定了神,亲自走到花厅。 “老奴参见长平公主。” “是你?” 长平见到宫嬷嬷稍有吃惊。因为宫嬷嬷曾经是高祖皇帝身边的人,也在宫中做过女馆,身份十分复杂,据她所知,高祖皇帝很尊重宫嬷嬷,还在世时。便让她们这一代的皇孙皇孙女,要对其尊重。 “是老奴,长平公主妆安。”宫嬷嬷做了一套复杂又标准的宫礼。 长平看得瞳仁微缩,立马意识到,今晚怕是见不到闵瑶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早已安享晚年,并不管事的宫嬷嬷,竟然会出现在这,可见斉文臻这趟水,不是一般的深。 沉呤下,长平脸一耷:“本宫明再来。” 宫嬷嬷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老脸,还有几分用。 春嬷嬷把在花厅看到的,说给闵瑶听,闵瑶窝在被子,微有惊讶:“你以前跟我说宫嬷嬷是教养嬷嬷,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呀。” 斉文臻府里,都是卧虎藏龙的么。 春嬷嬷觉得也是:“娘子,需不需奴婢去打听一下?” “要,我想知道宫嬷嬷的底细。”这么大的脸面,肯定不寻常,那怕她敢用得放心,也不能不过问。 春嬷嬷要走,闵瑶又叫住她:“嬷嬷,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叫我王妃?” 第679章 没见着 春嬷嬷有些扭捏,过了好一会,才呐呐的道。 “奴婢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奴婢认死理,在奴婢心里,您就是娘子。” 闵瑶笑了,她拿真心待春嬷嬷,春嬷嬷是用真心回馈她。 真好。 她喜欢这样。 “那嬷嬷就听我一句劝,把师父给你开的药。好好吃着,等调养好了,就试试孙志如何?” 春嬷嬷弓紧弦绷:“不试。奴婢真的不想嫁人。” 闵瑶无奈,别看她平时粗心大意,可她能感觉到,孙志的心都在春嬷嬷身上,而春嬷嬷对孙志,也并非无情。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偏要固执这么久。 “可我想看嬷嬷成家,师父都有孩子了,嬷嬷却没有。”闵瑶假装失落。 春嬷嬷看了她好久,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竟突然改口。 “好吧,奴婢明天开始,就好好调养。” 呀? 闵瑶懵,直到睡前才灵光一闪的想到,嬷嬷误会了。 嬷嬷肯定以为,她是想要抱孩子,但又害怕自己身体不能生,所以想看她开枝散叶,才一咬牙一跺脚,就改了主意。 闵瑶抚额,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她只是单纯的,想让嬷嬷有人照顾罢了,那怕孙志不行。将来有个一儿半女,也算是把人生给过全了。 至于她,没想过现在要孩子,她身体还没调好呢。 以后啊,她玩小师弟就好。 斉文臻也真是的,就忙到回来看她一眼的时间也没有嘛。 带着一丝不满,闵瑶睡着了。 也是接连数天,头一次睡得黑甜。 斉文臻寅时抽空回来,惊醒了春嬷嬷。春嬷嬷下意识的要叫闵瑶,斉文臻就摆了摆手。 “退下吧。” 他知道,瑶瑶不喜欢睡梦惊醒,还是让她接着睡。 疲惫的斉文臻连衣服都没脱,就合衣躺在闵瑶身边。 当晚,闵瑶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母仪天下,斉文臻穿着龙袍,站在高台之上。 而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的全是百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她雍容华贵的从中门走入,又一步步过了红毯,直到高台之下。 他朝她伸手,威严尽收,帅到一塌糊涂。 她抬头望他。再从玉龙盘飞的中间步上高台。 就在快要靠近他时,他缓步两阶,给了她全天下最殊荣的尊贵,并亲手牵着她,踏上了平台! 瞬间,满朝文武,齐齐下跪,振声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那场面惊心动魄,又撼人心魂。 她激动的,连身体都汗津津。 很热。 热的她想踹被子。 但没想到。刚踹开一丢丢,春嬷嬷就帮她盖上了。 闵瑶迷糊,便来来回回折腾。一直折腾到身体不热,才又沉睡过去。 给她盖了很久被子的斉文臻哭笑不得。 今晚她这样磨人的么,睡个觉都不踏实,可是想他了? 本想等她醒来,跟她说说话,却不想天还没亮,孟白就在外面吹了个暗哨。 斉文臻只好起身便走。 待闵瑶醒来,已是早上辰时。 “嬷嬷,昨晚好热,你怎么一直给我盖被,以后别盖了,你好好睡你的。我不会生病了。” 春嬷嬷一听,就知道是王爷给她盖的被。 再想想这七月的天气。 “娘子,您要觉得热,晚上换个薄点的中衣,但被子不能不盖,另外……” 闵瑶心里想起斉文臻。心想这是第四天了,还不见人吗? 便把话打断:“斉文臻还没回来呀?” 春嬷嬷笑:“王爷昨晚回来了,但看娘子睡的香甜,没让奴婢叫您,昨晚那被子,也是王爷给您盖的。” “……” 回来竟然不叫她,这男人。 闵瑶心都化了,越发想要见他。 府里有了宫嬷嬷把持,不到一个时辰,宴会需要的东西就全准备妥了。 闵瑶心里那怕再想见斉文臻,也不得不端出架子,去花厅见客。 陆陆续续,全王城的勋贵夫人,以及家中的小娘,就在闵瑶这全刷了次脸。 宫嬷嬷一直站到她身边,小声替她介绍人,还细心的把人底细,都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闵瑶记了个大概,直到长平到来,喜气洋洋的众夫人,才结束了寒暄和套近乎。 长平公主长驱直入,一直走到她面前,才抬了抬下巴:“你就是闵瑶。” 闵瑶福了福身:“公主殿下驾到,臣妾惶然,有失远迎。” 嗬,竟然不说恕罪,果然是一朝得志,便尽是小人嘴脸。 “本宫那敢让摄政王妃亲迎,如今吾皇室尊贵,都不及你门前一家丁,岂敢岂敢呀。” 第680章 新皇登基 呵,这位长平公主,一来就夹枪带炮,火药好浓呀! 是来给圣隆帝打抱不平么? 可她是不是找错了人? 前朝政事别说她不懂,就是她懂,她也没权力干涉,冲她撒气有结果吗? 又能改变什么吗? 闵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长平。 诸女眷全都鸦雀无声,纷纷惊愕。什么摄政王妃?暄王要做摄政王了吗? 怪不得家中老爷,全催着她们拜访暄王妃,原来前朝变动竟然这么大。 真是不得了。 暄王这一年之中。可是青云直上啊。 那连带着,闵瑶是妻凭夫贵,好羡慕。 “公主殿下的话,臣妾听不太懂,臣妾昨天才回到王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平看她装傻。气不打一处来:“你很好,本宫记住你了,咱们来曰方长。” 说完,长平转身就来。 就像来时一样,不但莫明其妙,还神经兮兮。 闵瑶懵,她昨晚,还有今天,连跑两次,就为了对她说这句话? 以她长公主的身份对她下战书? 玛耶,这是脑子都长草了吗? 还是被声色犬马把人给掏空了。 那什么只有耕不坏的田,累死的牛,完全是假的,就像她,和斉文臻成亲之后,她深有体会,女人也会体力不济,更有时完全应付不来的。 可长公主有三个面首。一个驸马,啧啧啧! 闵瑶失笑,回头看了眼宫嬷嬷,宫嬷嬷便让她打圆场。 好不容易把诸贵都送走后,闵瑶累瘫了。 就在这时,皇宫方向又传来了钟鸣。 “怎么又响?”她心头一跳。 宫嬷嬷抽了口气:“这是告诉大家,太子明天登基。” 那也就是说,明天她也见不到斉文臻。 果不其然,这一等又是三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并改年号为康宁。 本该血雨腥风的更迭,就这样看似平静又呈祥的拉下帷幕。 对于圣隆帝为何忽然传位,竟无一人关心。 闵瑶又惊讶又感到不可思议。 圣隆帝不是仁君吗?怎会这么惨淡的收尾呢。 “嬷嬷,那圣隆帝人呢?” “奴婢不知道,消息都封锁了。”春嬷嬷实话实说。 闵瑶真感觉像做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宛如儿戏。 “外面没人私下打听吗?” 毕竟是一国之君啊。好好的突然传位,人们就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 春嬷嬷摇头:“目前没有。” “好奇怪。”难道圣隆帝不得人心? 百思不得其解下,直到孟白回来接她,说今晚新皇设宴,斉文臻要她前往。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平静,还是斉绗造反屠杀王城百姓,造成的某种遗留问题。 所以百姓自闭了,也不敢不愿再讨论皇室,他们只要平平静静的,能吃饱穿暖,并得到实际惠利就好了。 至于谁当皇帝,那都不重要。反正圣隆帝是传位,不是国丧。 闵瑶又问圣隆帝以后会如何,孟白就道。圣隆帝在今天,已带着三宫六院,搬去了铜台行宫。 也就是说。圣隆帝提前进入了退休晚年生活。 闵瑶啧啧数声,说实话,她还挺羡慕。 “时间紧迫,还请王妃抓紧时间。”孟白提醒。 闵瑶想到宫宴就一阵阵牙疼,然后又听宫嬷嬷叮嘱了她一路,才带着珊娘进了宫。 比起上次的偷摸,这次是光明正大,还不用易容成别人,珊娘格外开心。 远远地,珊娘指着某个大殿门口。 “王爷在哪,我看到他了。” 闵瑶看了过去,还有山长水远。那里能看清人脸呀,但那身影,她无比熟悉,确实是斉文臻在门口等她。 骤然,她心都热了三分。 “他身上还有紫气吗?” 珊娘笑眯眯的点头:“有啊,还跟之前一样。格外耀眼。” 摄政摄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运若为活物,自会眷顾,看来是她狭隘了。 “珊娘,我想这次,天下是真平静了。” 她相信斉文臻,五年之后,一定会激流勇退,而到那时,五官清秀又漂亮的康宁帝,也应该能撑起大梁。 “那好呀,我最不喜欢乱哄哄了。”珊娘依然天真。 闵瑶拍了拍她的手,把符大人和符夫人的事,再次咽下,转而道:“我给你选曰子吧。” 第681章 岁月静好 “选什么曰子?” “嫁给我哥,当我嫂子呀。” 珊娘眨了眨眼,没一丝害臊的就点头:“行,都听你的,只不过我要跟你在一起哦。” “那怎么行,你嫁给我哥了,就要跟他去星野,不过一年当中,你能回来两次。”她记得朝庭规定。像哥哥这样的武将,一年里有两次长假。 珊娘立马摇头:“那不要,我不想去星野。” “那你不想跟我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做我家人了吗?” 这样一问,珊娘又纠结了。 “我想呀,但你要我去星野。” “你要想跟我长长久久在一起,就要先嫁我哥,嫁完你去星野,呆上一段时间。若你怀上了我哥的宝宝,就可以马上回来了。” 闵瑶挖坑,反正跟珊娘说话,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沟通。 太浪费口水,还不如骗她一骗。 反正她相信珊娘和哥哥,肯定是绝配。 “怀宝宝?”姗娘抓住了这个重点。 闵瑶就笑:“对呀,怀宝宝,这样你就能明正言顺的回来养胎,再养娃,前前后后便是数年时间,但你若不去,那就不能跟我长长久久,更不能做一家人,因为明不正言不顺,按朝庭规矩,你到了十六,就会给你指婚,随便嫁一个的哦。” 她故意连吓带哄。姗娘还真放心上了,立马点头如捣蒜。 这个规矩她知道,他爹在汉城,就指嫁了好多良家女子,比起那样,她宁愿嫁闵成玉,因为从此以后,她跟瑶瑶姐就是一家人了呀。 一家人,自然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也明正言顺。 “那我去。我会想办法怀上你哥的宝宝。” 闵瑶大笑,哥哥知道后,会不会感谢她,就这么轻易的给他骗了个娘子? 灯火阑珊处,她朝斉文臻越走越近,最后近到,她能看清他的脸。 只见他紫袍加身,气宇轩昂,好看得。越来越人神共愤。 他身上的紫袍,是摄政王朝服吗? 还挺好看的。 一直定神等她过来的斉文臻,也在看清闵瑶时,被惊艳了瞬间。 因为今天,她穿的是一品诰命的朝服,原本呆板又臃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好像亮了十个度,不但华贵端庄,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举手抬足皆是风雅。 就好像,那一品诰命的朝服,就是因她而存在。 斉文臻扬眉,缓步向她走来。 这一幕恰好就和三天前。闵瑶梦到的一模一样。 他下台阶亲手迎她,给她殊荣和尊贵。 而现在,他也在下台阶。 虽然他不是黄袍加身。她也不是凤冠霞帔,但梦里的心悸和清甜,却是完全重叠。 闵瑶心速加快。就在越来越靠近时,斉文臻朝她伸手了。 “你来了。” “我来了。” 双手一握,二人同时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和她……变安静了。 就好像时间停止,星河不转,只有他和她。 “以后还会有动荡吗?” “只要有我在,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岁月还是要静好,你觉得呢?” “你?”斉文臻拉了一道尾音。 闵瑶低头暗笑:“斉郎!” “嗯!我也觉得,岁月需静好。” 相视一笑,闵瑶又问:“他是怎么答应的?” 斉文臻搓了搓她的指尖。 “说了很多,但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还有我的?”闵瑶惊讶。 斉文臻噙了丝笑意:“你的书院。你推广的玉米土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闵瑶恍然:“大丰收了么?” “是啊。” 一句是啊,真的就像拉开了新的序幕,在漆黑夜里,给很多人点了盏明灯。 国强国强,民强国才强! 闵瑶畅然大笑:“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五年后你要跟我回宝庆。” 斉文臻勾起她的手指,看着影子重叠。 “不会忘,五年后,你必是斉国的女首富。” “那我还要养三宫六院的面首哦?” “你敢!” “为何不敢,到那时我都是女首富了,咱不差钱。” 斉文臻深吸了口气:“你以为我离了虚名,便制不住你了吗?” 制得住制得住,别以为她傻,斉文臻腹黑着呢。 适可而止的闵瑶,扑进了斉文臻怀里。 “认识你真好,我们以后,也要幸福的一直过下去。” 斉文臻眼眸带笑,这句话,他其实也想说,认识你真好。 (全剧终)追-更:po18gw.vip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