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错》 他也有 高三（3）班 班主任张志斌拿着一摞小红帽走进了教室。 “值周的同学过来领帽子。” 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座椅挪动的声音，几个同学来到张志斌面前，一一接过他手中的小红帽。 张志斌在班会上讲道：“下周是咱们班值周的日子，每个人必须都给我到点进教室，别到时候查了半天，最后迟到的全是咱们班的学生，我丢不起那个人！” 讲台下一片寂静。 同学们都很讨厌值周的这个规定，但据说这是每届高三流传下来的传统。 高三学习任务加重，为了防止有同学掉队，每个班都会挑出几个学生，戴着学校发的小红帽，站在教学楼的各个入口处。 记录下整个高三年级，每个班迟到同学的名字。 为了防止他人姓名和班级被冒用，所有迟到的同学，必须要给小红帽出示学生卡。 起初是按照班号从小到大的顺序开始轮值的，但后来出现了邻班之间互相包庇的情况。 所以值周的班号，就改成了随机，而且只有在周末晚上，大家才会知道下一周，值周的班级是哪一个。 张志斌交待完事情之后，班里的同学继续上自习。 夏沫涵正低头写着数学题，突然一个小纸团砸了她头一下，继而弹到了草稿纸上。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看向她，她无法确定是谁扔给她的。 夏沫涵一只手放到桌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揉开抚平，又不动声色地将其拿了上来。 用草稿纸半遮掩着小纸条，夏沫涵看到了纸上规整的字迹： “夏沫涵，我们换一下守的门口好不好？” 她是语文课代表，常常替语文老师收作业。 即便纸条上没有写名字，她也认出了这是许桂今的字。 许桂今写字很有特点，横就是横，竖就是竖。 就跟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一样。 她在纸条空白处写了几个字：“为什么要换？” 夏沫涵曾经遇到过不少“恩将仇报”的事情。 她以为的举手之劳，原来是别人想甩都甩不掉的苦差事。 赶上她比较好说话，有人就趁着她不懂，交待给她来做。 一次两次，她没什么心眼儿。 可经历了几次之后，她再答应别人事情时，就会问清楚别人为什么希望她这样做，以及别人不想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纸条没一会儿又扔了过来。 “我的帽子上面数字是5，5号口是离25班最近的入口，万一……我不想遇到他们。” 整个高三年级一共30个班，只有前6个是实验班。 实验班的学生人数不是固定不变的，每年都会筛选出一部分人，然后再添进来一部分人。 许桂今是从25班考进来的，据说他离开25班的时候，25班的同学都很开心。 不是为他去实验班而开心，而是他终于从25班滚蛋的那种开心。 夏沫涵想了想，似乎也能理解，他不愿意守在5号口的心情。 她在纸条上写道：“下了晚自习之后，我们就换帽子吧。” 第二天一早，夏沫涵到点后就守在了5号口。 手里还拿着一小本蓝宝书，那上面是高考必考的文言文。 小红帽也是要早读的。 迟到的同学不算太多，大家基本上都很自觉地拿出学生卡来登记。 夏沫涵觉得站得有些累，就准备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五六个人，话也不说推开门就往里面闯。 她眼疾手快地扯住了跑在最后面男生的衣袖，但他跑得太快，他的衣角仅仅握在她手中一瞬就逃开了。 一声闷响，夏沫涵由于惯性被带倒在地。 险些被她抓住那个男生蓦地停了下来。 男生低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跑到楼梯拐角处的那几个人。 他将她扶了起来，喉结上下滚了滚。 本想跟她说对不起，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说不出来。 最后只好别扭地对她问道：“那个，你没事儿吧？” 刚才那一下，她肯定是摔疼了，他在扶她起来的时候，一颗泪滴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的手腕处。 他收回手时，那滴泪顺着脉络流到了他的掌心，有一丝丝灼痛感。 凌晟对自己感到有些懊恼。 夏沫涵转身拿记录本的时候，装作弄刘海的样子，迅速地擦了下眼泪。 然后转过身用平静的口吻对他说道：“这个要写一下。” 凌晟点了点头。 刚拿起笔，他就对夏沫涵说道：“你等我一下。” 夏沫涵以为他又要跑，可她已经没办法再追上他了。 她的膝盖现在火辣辣的疼。 只见凌晟跑了几步，然后对着楼梯拐角处，有些暴躁地吼道：“别他妈躲那儿看好戏了，都给我回来。” 凌晟说完就走到了桌子前面，低下头写着自己的班级和姓名。 夏沫涵对他提醒道：“要按照学生卡上面的写。” 凌晟手中的笔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刚从夏沫涵面前跑过去的那些人，陆陆续续地又走回来了。 凌晟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写下了自己的班级和姓名，还不忘嘱咐他们要如实填写。 安暮昭不情愿地写着字，随口对夏沫涵嘲讽道：“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你是为了苏杭还是为了凌晟啊？” 一个手上带着红绳的男生上前拍了安暮昭头一下：“快点儿写吧，废他妈什么话，写完换我写。” 凌晟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小本蓝宝书。 这个东西他也有，每个学生都有。 语文老师常常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讲：“一定要好好背，背过就能拿分，这是实打实的分！”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本书，看到扉页上清秀的字迹——高三（3）班夏沫涵。 那个“三”字看起来有些别扭，中间那一横很长。 他猜想应该是她从高一就买了，然后每升一级就加一笔。 凌晟趁着夏沫涵看着他们写字的功夫，悄悄地将那本小书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苏杭是最后一个去写的，夏沫涵看着他手上的红绳，有一瞬间恍了神。 她有一位故人，也很喜欢在手腕上戴这种东西。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杭写完之后，见夏沫涵没什么反应。 就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喂，我们都写完了，可以走了吗？” 夏沫涵点了点头。 苏杭临离开前对她笑着说道：“不要再追我们了哦。” 那些人走后，夏沫涵发现自己的小蓝书找不到了。 她回想着之前的场景，书应该是在她摔倒的时候，不小心从手里甩出去了。 但她忍着膝盖的疼痛找遍了四周围，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小书。 好可惜，跟了她三年呢。 夏沫涵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许桂今喊住她问道：“5号口好守吗？” “还好。” 许桂今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到夏沫涵淡漠的神情，就忍住了。 他觉得夏沫涵比他要坚强得多，那些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不止自私，他还胆小又懦弱。 他人一点也不像他的字那般刚正不阿。 在给夏沫涵写小纸条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写自己的名字。 因为害怕拒绝，他更害怕夏沫涵拒绝了他，还把纸条拿出去当做证据到处乱讲。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写名字，夏沫涵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字。 只要没有写自己的名字，她即便拒绝了他，就算把纸条拿出去乱讲，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许桂今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凌晟和苏杭他们几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许桂今和夏沫涵在说话。 苏杭偏头对凌晟说道：“今天早上摔倒的那个女生是3班的啊。” 凌晟看了夏沫涵一眼没有说话。 苏杭碰了碰他：“哎，我跟你说话呢。” “不会吧。” “你看啊，鬼姬那不是正在那儿跟她说话吗？” 许桂今在25班有个绰号——鬼姬。 上次考试本来还有一个人，应该进实验班的，但是成绩刚出来的时候，就被人举报考试作弊。 当时确定排班名单的时间太短，所以在还没有查明情况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留在了25班。 没有人在意他的成绩已经可以进实验班，大家在意的只是，他是不是作弊了。 甚至是他这次如果被证实作弊了。 那他以往的成绩或许也都是假的。 那个作弊存疑的学生叫凌晟。 那个举报者是许桂今。 当时同学们更愿意相信，凌晟确实是作弊了。 这才是大家心中的凌晟的样子，抽烟喝酒早恋迟到一个不落，学习成绩吊车尾。 怎么可能有人一身恶习，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 不怎么用功的天才碾压努力学习的普通人，这是大多数普通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后来，是班主任拿着凌晟数次月考的成绩，在全校做了公示。 证明凌晟这次是稳定发挥，才为他洗脱了罪名。 凌晟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迫使许桂今慌乱地自曝。 许桂今承认，他是因为不想凌晟去实验班，所以才恶意举报的。 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师资力量和学习资料的难易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凌晟这样的人，毫不费力地在普通班，都可以考出这个成绩，如果去了实验班，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许桂今获得了“鬼姬”的绰号。 他离开25班时，是被25班的人欢送着离开的，大家还编了首歌谣：“鬼姬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少年心性，总是非黑即白。 知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大家都会不遗余力地讨厌他。 至于么 凌晟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过不远处的两人，最后落在夏沫涵身上。他淡淡地说道：“鬼姬那样的人，不是见谁都要说上几句话么，那个女生不一定就是3班的。” 苏杭用勺子喝了口汤：“嗯，说的也是。我待会儿问问别人，看看这周是哪个班值周。” 凌晟将目光从夏沫涵身上收敛了回来：“别问了，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知道是哪个班之后，更便于操作了啊。” “就算是3班值周，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 “我们认识鬼姬啊！他不是欠你人情么，那小子搞得你没去成实验班，导致你爸承诺给你的礼物也没兑现。” “算了吧，我挺恶心他的，刚刚看他一眼，我就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反正也是利用，你管他恶不恶心呢。吃完饭我去打听打听，你跟不跟我一起啊。” “不了，中午我回宿舍休息。” 苏杭撞了他肩一下，笑着说道：“你是要跟宋风意视频吧。” 凌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宋风意算是跟你挺久了，从暑假到现在，也快俩月了吧。” “她不怎么粘我，还算懂事。” 苏杭得意忘形地说道：“人家可是在我这儿做足了功课的，当时问的问题可细致了。” 凌晟所在的学校是一中，宋风意所在的学校是六中。 他们除了暑假见过几次面，其余时间全部是在视频。 苏杭刚刚说宋风意在他这里做足了功课。 也就是说……当初他跟宋风意的相遇并不是偶然，甚至是她跟苏杭一起设计好的。 包括宋风意每次和他视频的时间。 可能都是她在和苏杭联系过之后，才决定的。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更可笑的是，他觉得宋风意和苏杭的聊天次数，应该不会比和他聊天的次数少。 凌晟突然对宋风意有点厌恶。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没那么喜欢她，她的越界让他所产生的厌恶感，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她的好感。 凌晟收拾着餐盘起身说道：“既然你们一直都有联系，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她，就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苏杭一下子被他整懵了。 “不是，你们待会儿不是要视频么，怎么突然要分手了？还让我转告她？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以为我跟她有什么吧。” “不会，就算你和她真有什么，我也不在乎。她自己愿意犯贱，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杭担心他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走，于是就一只手按住他肩膀，重新将他按了回来。“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啊？” “觉得腻了，处得也挺久了，不是么？” 凌晟说完轻轻扫开他的手，起身的时候动作幅度有些大。 小蓝书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苏杭刚想弯腰去捡，却被凌晟一脚踩住。 “别碰我的东西。” 苏杭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一直都知道凌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任何东西。 可这帮他捡个书，总不过分吧。 他至于么？还拿脚踩！ 凌晟弯腰捡起那本小蓝书，重新揣进兜里。 把餐盘放到回收的传送带上，没有等苏杭就独自离开了。 凌晟走到男生宿舍的大门口，看了眼门外的垃圾桶。 他从兜里拿出那本小蓝书，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的心情莫名地有些烦躁。 但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因为和宋风意分手而烦躁。 他对待感情，一向很“被动”。 只要稍微释放一些善意，然后就等着别人来追他就好。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他人的喜欢与爱慕。 喜欢他的人多的是，没有宋风意也会有别的女孩儿主动送上门。 新的人和宋风意没什么区别。 宋风意和他之前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区别。 回到宿舍后，凌晟准备睡个午觉。 可刚一闭上眼，眼前全是今天早上的场景。 夏沫涵被他带倒在地，他的手心藏了一滴她的泪。 她装作没什么事，然后让他继续填写东西。 还有……她脚上的那双帆布鞋。 很白很干净。 安暮昭说像她这种女孩儿，他见得多了。 可她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恼怒的表情，眼神平静如水。 想起她在食堂跟许桂今说话，凌晟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许桂今当初坑他都没让他这么生气，他当时只是觉得许桂今可怜又可恨。 去不成实验班也没什么，他也不是很在乎。 但现在，他突然有些在乎了。 他说不清楚原因。 说不清楚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才突然想起来要计较这件事。 凌晟睡不着了，准备回教室。 出宿舍前，他走向阳台，换上了他之前刷好的鞋子。 他的鞋也是干干净净的。 和夏沫涵脚下的那双一样干净。 他走出宿舍后，经过宿舍门口的垃圾桶。 看到他丢的那本小蓝书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就又随手捡了回来。 没走几步，他听到身后有很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只拳头朝他抡了过来。 他侧过身及时的躲开了。 一拳将那个男生打倒在绿化带里。 男生的脸被绿化带里植物的枝杈划破。 他仔细一看，眼前的男生好像是哭了。 “你为什么辜负风意！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凌晟心想，苏杭的办事效率果然很快。 不止宋风意知道他们到此为止了。 连宋风意的备胎也知道了。 凌晟怜悯地看着这个脸被划破的男生，对他劝道：“做备胎做到你这个份儿上也是够可以的，本来我还想跟你说你的机会来了，但是现在看来，为了你好，还是别追宋风意了，你玩不过她，她也不怎么值得。” “我不是备胎，她从没拿我当过备胎，她拿我当朋友，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宋风意有很多个像你这样的朋友，你不过是最傻最听话的那个。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凌晟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杭给他发来消息，说许桂今在9号口，他们几个从他那个口过去的时候，许桂今屁都没放一个。 凌晟走到9号口，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许桂今。 许桂今手里捧着一本语文课本，遮住了他自己的脸。 凌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从9号口离开了。 等他绕回到5号口的时候，看到刚刚那个划破脸的男生，正在夏沫涵的本子上面登记。 男生小心翼翼地问她：“班主任去教室了吗？” “去了。” 男生点了点头：“回去是直接站在班级外面吗？” 夏沫涵对他小声说道：“你可以先进去和班主任讲一下，你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才迟到的。你脸上有伤，他会相信的。应该不会让你站在外面了。” 男生走后，凌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像是没有看到夏沫涵一样，从她面前缓缓走过。 平静又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同学，你忘记登记了。” 凌晟停住脚步，折返回来。 “你不是知道我名字和班级？” “那张纸交上去了，我没记住。” 凌晟接过她手中的笔，笔上还残留着她手的温度。 夏沫涵突然开口道：“怎么样了？” 凌晟猛然间抬头，发现夏沫涵的目光并没有对着他，而是对着他身后的那个男生。 “班主任说让我自己去医务室处理一下，然后待会儿直接进教室，不用在外面站着了。” “嗯嗯，快去吧。” 凌晟仿佛完全被忽略了。 他在夏沫涵的记录本上看到，刚刚那个划破脸的男生的姓名和班级。 林瑭 高三（3）班 凌晟在那上面登记好后，对夏沫涵说道：“他不是摔的，是被我打的。”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他先打我的。” 夏沫涵不知道他跟她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凌晟在等着夏沫涵问，他为什么要打林瑭。 但夏沫涵并没有问，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自动把他的话给过滤掉了。 最好的话题终结者，就是会无视别人的话。 他就常常这样对待别人。 就在他自觉没趣，准备要走时，夏沫涵突然对他说道：“等等，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靠，她反射弧怎么这么长！比树懒还要长！ “你早上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一本小蓝书？” 凌晟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那么多人都很想知道的八卦，竟然比不过一本小蓝书？ 还是本旧了吧唧的小蓝书，重新买一本也不过几块钱。 “没有捡到。” 凌晟向来很会说谎。 “那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你的那些同学，看看他们有没有捡到？” “如果有人捡到了，我怎么拿给你？总不能为了见你，我特地迟到吧。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三（3）班，夏沫涵。” “我记性不太好，万一忘记你名字怎么办？” “我写给你。”夏沫涵从本子上撕下了半页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班级和姓名。交给他时，还不忘嘱咐道：“如果没人捡到，就算了，不用来告诉我了。” 凌晟接过那半张纸，轻抚过纸上清秀的字迹：“好。” “如果我找到了你的小蓝书，下次迟到我能不登记吗？” “不能。” 凌晟突然对她笑了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眼前的女生，固执又木讷，看着就很不上路子。 林瑭从医务室回来时，看到凌晟还没离开。 他竟然在对着夏沫涵笑。 林瑭走过去，无视凌晟对夏沫涵提醒道：“别被他的笑给骗了，他就是这样笑着，骗了很多女孩子。” 夏沫涵好像知道，凌晟为什么会打林瑭了。 真的猛士！ 当面揭短！ 她人呢 林瑭平时看起来寡言少语的。 想不到居然这么勇！ 其实凌晟是什么样的人，夏沫涵一点也不在乎。 他还没有自己的小蓝书重要。 他笑也好哭也好，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也不觉得他能骗到她什么。 林瑭虽是好心之举，可是现在的场面十分尴尬。 她完全不知道要回他什么。 凌晟有意挑事儿，就对林瑭说道：“她怎么会被我骗到呢，你把她当什么了？” 林瑭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反正你骗了风意！” 夏沫涵趁着他们又聊起来了，继续埋头写卷子。 只要和她没关系，她就可以不用理。 “风意是谁？我不认识啊。” “你，你明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要不你提醒我一下？几班的？我去认识一下。” “她没在这个学校！” “既然没在这个学校，那我怎么会认识？ 林瑭被凌晟的无耻给惊到了，他生气的走到夏沫涵面前，一把拿走她正在写东西的笔：“你看看他还在装傻，他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被cue的夏沫涵，想要立刻回教室清净一下。 她尴尬地对林瑭说道：“我真不认识他，你们聊你们的。”别再拉上我了。 林瑭把笔放回桌子上，转过身得意地对凌晟说道：“听见没有，人家不认识你。” 凌晟看了正低头写卷子的夏沫涵一眼，显然她并不想掺和进他跟林瑭之间的事。 怪不得林瑭追不到宋风意，一点都不懂女孩儿的心思。 “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就能让你得到报复的快感吗？” 林瑭似乎是被凌晟说中了心事，心虚地看了夏沫涵一眼。 夏沫涵仍旧埋头写卷子，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 林瑭不在乎凌晟和夏沫涵的关系。 他只是借机发泄罢了。 他想要让凌晟受到惩罚。 最好是全学校的女生都对凌晟敬而远之。 而最狠的惩罚莫过于…… 曾经触手可得的东西，如今连看一眼都是奢望。 他要让凌晟感受到那种痛苦与折磨。 可凌晟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要做什么。 林瑭觉得自己，复仇未半而中道崩殂。 还好夏沫涵没有生他的气。 夏沫涵一做起题来，就专注到忽略外界任何的声音。 课间的时候，也极少和别人讲话，只知道埋头做题。 班里的同学有时候会喊她小木头。 林瑭真希望夏沫涵没有注意凌晟的话。 他知道突然把她牵扯进来有些卑鄙。 但他真的很讨厌像凌晟这样的人。 林瑭愤愤地对凌晟说道：“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凌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瑭。 这小子至今都分不清楚，他最应该恨的人是谁。 竟然开始诅咒他了。 他怎么会受到惩罚呢。 只要他抽身的速度够快，悲伤就追不上他。 林瑭继续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切身体会到风意现在所承受的痛苦。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说丢就丢，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的垃圾。我等着看你手段用尽只能卑微祈求，却始终求不来别人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凌晟不在意的笑了笑：“哦，那你就等着看吧。就算你等到死，那一天都不会来。” 下午夏沫涵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许桂今突然端着餐盘坐到了她对面。 “夏沫涵，我们再换一下守的入口吧，中午的时候，25班的人都从我的口过去了。” 夏沫涵被许桂今气笑了。 “为什么总是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呢？班里是只有我一个小红帽吗？” “不是，别人我都问过了，没人愿意和我换。” “哦，就因为我比较好说话，所以你就得寸进尺了是吗？” “你怎么这么不善良！太让我失望了。你和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夏沫涵起身端起手边的青菜汤，尽数泼在了许桂今的脸上。 “现在和我表现出来的样子像了吗？一碗青菜汤再配合着我的拒绝，是不是食用更佳？ 许桂今被夏沫涵吓到了。 他以为她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女孩子。 食堂的青菜汤盛到碗里，已经放了很久，所以不是很烫。 可是他就这样被她泼了一脸，甚至呼吸之间都是青菜的味道，许桂今顿时觉得自己很屈辱。 “夏沫涵，我真是看错你了。”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开始我不了解你的事情，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见到25班的同学，这才同意和你换楼口，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守哪边都一样。不过后来我发现，你根本不是怕见到25班的同学，你是怕见到25班那些难缠的同学。”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既然知道我的苦衷，你和我换一下又怎么了？” “如果和你换楼口，你仅仅是把普通同学推给我，那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你是明知道那些难缠的人，每天都会从那个口硬闯，故意让我去应付那些人，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怜悯，反手推我入漩涡之中。” “好，就算是我利用了你又怎样？9号口本来就是应该我来守的，我现在想要换回来不行吗？” “不行，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你应该面对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像一个胆小鬼一样躲着呢？” 许桂今被夏沫涵的话激怒了。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胆小鬼。 许桂今起身拿起手边的汤，对着夏沫涵的脸泼去。 夏沫涵感觉自己被人用大力拽了一下，紧接着就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许桂今顿时傻眼了。 因为他的那碗青菜汤，全部都泼在了…… 凌晟的后背上。 凌晟回头看向许桂今，许桂今下意识地想跑。 却被跟在凌晟身边的几个男生拦住了。 “让他滚吧，看着恶心。” 许桂今连餐盘都没来得及收，就匆匆离开了。 凌晟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地松开了她，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他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吓坏了吗？刚才泼别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 夏沫涵倒是没有被许桂今吓坏，她是被凌晟吓到了。 凌晟刚刚冲过来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唇不小心碰了他胸口一下。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非常尴尬！ 事发突然，他应该觉察不到。 夏沫涵躲过凌晟的目光，摇了摇头，然后动手去收拾餐盘，准备离开。 凌晟脱下被许桂今弄脏的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t恤。 “不是还没吃吗？” 夏沫涵的手一顿：“许桂今泼来的汤溅到了里面，不想吃了。” 凌晟接过她的餐盘：“那这份不要了，我去重新打一份，你在这儿等我。” 他把被弄脏的那份，放到了回收餐盘的传送带上。 然后又重新拿了两个新的餐盘。 等他回去的时候，看到安暮昭他们正坐在那里吃东西。 “她人呢？” “走了啊。我们说让她等你过来，然后帮你洗衣服，但她一听就跑了，真是没良心。” 安暮昭还在记恨早上的事情。 他觉得夏沫涵就跟那些喜欢凌晟或者苏杭的女生一样。 他甚至觉得早上的时候，她就是为了引起他们注意，才来的这么一出，结果导致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全被记下来了。 凌晟不开心地把餐盘往桌子上一摔：“谁说我要让她帮我洗衣服了？” 安暮昭试探地问道：“你让她等你，难道不是要和她商量洗衣服的事情吗？” 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的苏杭说道：“他啊，从来不让别人洗衣服。” 安暮昭不明白了：“那你留她干嘛啊！” “我乐意不行么？” 凌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她一起吃饭。 但他好像知道自己今天中午的时候，心中为什么那么烦躁了。 因为看到了许桂今在和她聊天。 他是个想事情容易想很多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许桂今和她说了什么，甚至是拜托她好好整治一下他们。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就不仅木而且还蠢。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不可能真的蠢到替别人去当枪。 于是，他就又瞎想了。 他想到许桂今会不会和她聊，之前那次作弊存疑的事情。 虽说后来他被证明是清白的。 可是学校为了平息这件事，就不许大家再私下讨论了。 他突然有些担心，许桂今会怎样在她面前污蔑他。 如果当初他进了实验班，这样每次考试的成绩，都会被贴在班级外面。 她轻易地就能看到他的成绩，甚至他的成绩比她还要好。 他就会向她证明，他并没有作弊，也不屑于作弊。 只要他想，他可以考到任何分数。 许桂今算个屁！ 可是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毕竟没有去实验班，他的名字也不会和她出现在同一张纸上。 安暮昭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神色恹恹地说道：“行，你开心就好。” 苏杭对他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换口味了吧。” 凌晟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放：“怎么可能？她这种的一看就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没什么良心，他为她挡了一碗汤，她连声谢谢也不讲。 她让他帮忙找小蓝书，还说找不到就不用和她讲了。用完了人，就算找不到，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他才不会把小蓝书给她，她休想！ 坐在教室里，正在整理英语错题本的夏沫涵。 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感觉有些冷，她想把校服的拉链往上提一提。 可刚一低头，她就想到了方才在食堂发生的那一幕。 夏沫涵深呼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稳定 她放弃了很多东西，才来到了这所学校。 这两年多来，她不敢有一刻松懈，生怕自己会从3班离开。 现在还没到最后的关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不能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到心情。 她看向自己的手指，因为握笔的力气太大，指关节有些泛白。 除了写下去，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晚上临睡前，她又在脑海里回想着今天所学的知识。 这样既可以加深记忆，也能让她很快的入睡。 早上值周的时候，夏沫涵拿出了昨晚整理的英语错题。 只要把做错的题都记住，就不会再出错了。 学习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 可她愿意忍受这份枯燥，因为在未来，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着她。 门被推开，夏沫涵抬头，刚想把记录本递过去。 一把明晃晃的壁纸刀朝着她划了过来。 拿刀的是一个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没有穿校服，应该不是一中的学生。 夏沫涵看到她的腿上有几处擦伤。 应该是翻·墙进来的。 眼前的女孩子语气有些凶：“夏沫涵？” “嗯？” 事实证明，当别人突然语气不好喊你全名的时候。 千万不要回应! 不然会被吸到葫芦里（不是） 不然会被人拿刀抵着脖子。 拿着刀的女孩儿冲到夏沫涵身后，又薄又利的刀片抵住了夏沫涵的脖颈。 “我要见凌晟！” 夏沫涵：？？？ 见凌晟就去见啊！拿刀吓唬她干嘛！ “要不你先把刀放下来，然后你再进去找他？” “不，我就在这里等他！” 凌晟一般都快上课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还得等好一会儿呢。 夏沫涵跟身后的人商量道：“那你要不先放了我，然后你在这里等他？” “少跟我装蒜，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她觉得自己身后的人精神不太正常。 到底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找凌晟的啊。 避免刺激到她，夏沫涵不准备讲话了。 当然，主要是脖子上的刀片太薄太利。 林瑭又迟到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宋风意怎么来了？ 他刚想打招呼的时候发现…… 她手里还拿着把刀！ 那把刀就架在夏沫涵脖子上！ “风意，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夏沫涵这才回想起来，林瑭昨天所讲的话。原来真的有个女生叫风意。 不过林瑭问的问题也太傻了吧。 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看不出来？ 愣着干嘛啊，快点去喊老师啊。 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他这么一个迟到的人。 “我在等凌晟，他不想见我，我就要见他！” “嗯，那你慢慢等，我就先走了。” 林瑭自始至终没有和夏沫涵有任何眼神交流。 他和这个叫风意的女孩子说完话，转身就离开了。 也没登记！ 虽说现在登记已经不重要了，夏沫涵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告诉老师，这里的情况。 她可不想等凌晟过来，然后再说些什么话。 刺激到这个叫风意的女孩子。 林瑭离开没多久，陆陆续续就有老师过来了。 老师们把她们围了起来，应该是担心风意拿着刀到处乱跑。 年级主任夏章，从众多老师里走了过来。 “孩子，你是哪个学校的？” 从刚才陆陆续续的有老师过来，夏沫涵就感觉到风意的情绪不太好了。 夏章的靠近，风意的情绪更差了。 “你别过来！我只是想见凌晟，让凌晟来见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 凌晟走到5号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围了很多老师。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他准备过去瞧瞧。 然后就看到自己家房子塌了。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夏沫涵肯定是在刀架在脖子上之前，一直都跟个木头一样待在那里，连躲也不知道躲。 凌晟刚想走过去，就被夏章一把拉住了。 “太危险了，不能再有孩子受伤了。” 凌晟看了看夏章，又看了看夏沫涵。 刚刚他看人群外面看到夏沫涵的时候，夏沫涵的脸上还没什么表情。 一如既往地稳。 他有时候分不清她到底是感情迟钝性格木讷，还是遇事不慌淡定如常。 只是现在，她的眼中，似乎有失望之色。 夏章也看到了。 没有人比夏章更了解夏沫涵了。 就在他刚刚说完那句话后，夏沫涵的肩膀一下子就耸拉下去了。 凌晟一直都知道夏章无情。 想不到对自己的女儿也这么无情。 暑假的时候，他的父亲曾经带着他去找过夏章。 因为那次作弊存疑，耽误了他去实验班。 后来虽说是澄清了，可也耽误了去的时机。 所以，他父亲就想问一下夏章，看看能不能帮忙操作一下。 因为他成绩是完全可以去的。 只是那时候耽误了。 夏章是个很古板的人，没有同意。 反而还跟自己父亲说了自己一堆不是。 说什么，如果他平时表现好一些，也不会有人质疑他了。 让他以后更踏实地学习，也能考上好的大学。 总之就是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屁话。 他父亲也没低三下四的求过人，当时也是气得不轻。 凌晟坐不住，就出去走了走。 恰好看到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蹲在后面的花园里刷鞋。 她刷鞋的样子很认真。 他站在她身后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 他也很喜欢把鞋刷得很干净。 因为小的时候，妈妈总是把他的鞋刷得很干净。 后来，爸妈离婚后，就没有人再给他刷鞋了。 他的鞋子总是很脏。 那时候班里有人嘲笑他，一看就是没妈的孩子。 因为没人给他刷鞋。 之后，他就总是把鞋子刷得干干净净的。 就像夏沫涵这样。 宋风意的情绪不稳定，夏沫涵的脖颈处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 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不哭也不闹。 她一直在等夏章解决。 她一直都很相信他。 可夏章却保护了另一个孩子。 夏沫涵理解，这是他作为年级主任的职责。 当年级主任当久了。 就忘记他还是她父亲了。 夏沫涵那边已经不能再等了。 凌晟扯住夏章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夏章被摔在地上的时候。 凌晟看见夏沫涵好像笑了一下。 凌晟冲到宋风意面前，一把捏住她的手。 让她把刀子戳在自己胸口处。 “只要你解气，怎么着都行。” 宋风意突然委屈地哭了，她根本舍不得伤害他。 “你为什么不见我？” “没什么好见的。” “我不想和你分手，以后我不和苏杭联系了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喜欢她是不是？” 宋风意对着夏沫涵突然一指。 “你知道什么是分手吗？分手就是，我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了。我喜欢谁，也和你没关系。” “你是不是因为她才和我分手的？” “怎么可能，她哪里比得上你，谁会喜欢她那样的啊。” 要不是夏沫涵现在被吓到腿软，一时站不起来，她真想从椅子上跳起来打他。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贬低她干嘛。 她这样的怎么了？ 至少她从不迟到！就很厉害。 “那到底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 “可能一开始就没有多喜欢吧，我只是恰好需要你的喜欢。” 夏沫涵觉得凌晟也太渣了。 简直是渣得明明白白。 “那你现在不需要了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喜欢你的。” 夏沫涵忍不下去了，就对她说道：“别这样，他根本就不配啊！” 宋风意突然又拿刀对准了夏沫涵：“你说什么？” 凌晟觉得夏沫涵真是脑子不太好使，这种时候突然插什么话。 “他一点都不配你这样做。你应该是翻·墙过来的吧，我们学校的墙上还有铁丝网，翻过来的时候一定很不容易吧。” 宋风意点了点头，她为了见凌晟的确很辛苦。 本来是苏杭悄悄给她透露关于夏沫涵的消息的。 但凌晟说他不喜欢夏沫涵这样的，她突然就没那么讨厌夏沫涵了。 “你因为他这么辛苦，连我都看得到，你以为他看不到吗？他看得到的，他只是不在乎。一个人不在乎你，也不懂得欣赏你，你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他这种的，连挽留都不需要。” 凌晟决定收回自己觉得夏沫涵脑子不好使的看法。 “可是，如果我以后再也遇不到比他好的人了，那怎么办？” “他哪里好了？明明没那么喜欢你，却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和你分手。恕我直言，林瑭都比他好，至少林瑭会真心待人，凌晟这个人简直一点真心都没有。” 凌晟被夏沫涵气笑了。 他有没有真心暂且不论，夏沫涵这个人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他从昨天开始，又是帮她记人名，又是帮她找小蓝书，还帮她挡了一碗汤。 然后今天，虽说事情是因他而起，可他也在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吸引火力，结果就成了她嘴里一点真心都没有的人。 这场闹剧，终于在警察到来之后收尾了。 宋风意也被自己家长领了回去。 学校对凌晟的处理结果是，让他回家反省一周。 夏沫涵则是回家养病一周。 班主任张志斌给夏沫涵的母亲打电话，准备让她来接她，结果没打通。 他想问她父亲的电话，夏沫涵告诉他，她没有父亲。 夏沫涵什么课本也没带，就独自离开了学校。 学校门口就是公交站。 坐上公交后，看到自己父亲发来的微信。 “我要出差几天，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别松懈要坚持学习。”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删除了夏章。 她的座位后面。 坐着凌晟。 很好看 回家反省对凌晟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爸常年外出做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管他。 他回到家也是玩，没什么好反省的。 但现在，他好像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了。 在他的印象里，夏沫涵是一个连值个周，都要捧着本小蓝书背的天资愚钝之人。 回家一周，竟然不带书？ 因为都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所以两个人出校门的时间大差不差。 甚至她比他还要早一些。 凌晟本来是准备让自己家的司机来接自己的。 但他看到夏沫涵上错了公交车，所以也就跟着上来了。 他之前去过她家，所以知道她家在哪里。 她本该是坐6路公交车回去的，但她现在却上了5路公交车。 5和6差那么远。 她是怎么看错的？ 凌晟等着她发现自己坐错车的那一刻。 到时他一定要好好的嘲笑她一番。 然后，他就发现是他想错了。 夏沫涵根本没想着回家。 她坐公交去了六中。 一中和六中的距离很远，一个在城市的最北边，一个在城市的最东边。 只坐5路是不够的，还要再转两路公交车。 凌晟跟着夏沫涵转了几趟公交后，看到她站在了六中的大门口。 早知道她要来六中的话，他就直接让家里司机来接他了。 他还能捎带着送她一段，也不至于坐公交在城里绕了这么久。 他都有点晕车了。 六中是艺术高中，全市的艺术生都在这里。 六中的管理比一中要人性化，学生可以走读，可以住宿。 因此，学校的大门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他们是十点左右坐上公交离开一中的，等到六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六中门口有许多卖小吃的小摊贩，比一中门口要热闹多了。 一中由于封闭式管理，学生们都出不来，也就带来不了什么经济效益。 所以一中的大门口，除了大马路什么都没有。 凌晟看到夏沫涵买了两盒章鱼小丸子还有一杯奶茶。 然后拎着吃的去了六中对面的文化广场上。 六中对面的广场，常常举行一些活动。 是六中的学生自发组织的，只要跟学校报备一下就好。 音乐、舞蹈类的活动，大多在晚上举行。 白天也看不到什么。 凌晟不明白她来这里到底是来干嘛的。 宋风意已经回家了，她就是找宋风意报仇，也不该是来这里啊。 不对，夏沫涵根本不知道宋风意是六中的。 那她就更没有理由来这里了。 文化广场上有一条回字形的红廊，外墙是镂空的。 里面贴着近来学生们举办活动的照片。 夏沫涵在这条红廊里，慢悠悠地走着，边逛边吃。 凌晟看不懂她了，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就为了买个章鱼小丸子，看些破照片儿？ 凌晟觉得她要再这么逛下去，什么也不干，他就准备回家了。 夏沫涵这个人也太无趣了。 凌晟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么。 至少，他并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 她一直那么信赖的父亲，在危难时刻不仅没救她，在她受伤回家之后除了督促她学习，其他什么话也不讲。 这就不太正常。 但夏沫涵表现出来的太过平静了。 平静地让人害怕。 凌晟看到她删除了夏章。 他以为她至少得哭闹一下的。 但她没有。 不止没有哭闹，还吃得下东西，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照片。 凌晟闲得无聊，也就随便看了看展览出来的照片。 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宋风意曾经也带他来看过。 她那时指着一张照片对他说，那是在什么什么活动的时候拍的。 他当时只是应付的嗯了几声。 搞笑的是，宋风意当时还试图让他吃醋，就指着一个弹钢琴的男生说，那个人学校的校草。 他当时就对宋风意说，如果她喜欢，那就去追啊，他也不是很介意。 他一直都不喜欢那种，搞不清楚自己位置，却自作聪明的人。 照片上的男生长得的确不错，弹钢琴的手上，还戴着一条红绳。 后来，苏杭为了装相，就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戴着玩。 突然一个女生对着夏沫涵大喊了一声：“涵涵！” 凌晟仔细一看，这个女生他见过。 漂亮的女孩子，他只要见过一次，基本上都会有印象。 只是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宋风意曾经还给他讲过，这个女生有多疯之类的话。 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多在意，在他看来，女生在背后讲别人坏话，多半是因为嫉妒。 夏沫涵对着来人挥手道：“鱼！” 凌晟想起来了，这个女生好像是叫什么李鱼。 和宋风意一样。 是学舞蹈的。 李鱼摸了摸夏沫涵脖颈上的纱布：“我靠，我们学校群都炸了，说宋风意去一中捅了个人，流了满地的血。原来那小贱人捅的人是你啊！” 夏沫涵抱住李鱼的细腰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划了几下。” “这小贱人，等她来了学校我帮你搞她。” “我找你不是为这个。” “你不是为这个，我也得搞她啊。这种贱人就要整治一下，不然会越来越猖狂的。” 夏沫涵突然不说话了。 李鱼摸着她的脸说道：“怎么了啊？” 夏沫涵忍住哭意说道：“你都知道要帮我出气，都知道要安慰我，可我爸，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忙呗，他一天天地除了关注学生成绩，屁都不关注，你管他干嘛。” “他不是忙，我终于想清楚了，是宋风意让我想清楚的。” “想清楚什么了？宋风意脑子就不清楚，她还能让你想清楚？” “宋风意喜欢一个男生，为那个男生做了很多事，可那个男生装作看不到，无动于衷。那个男生一点都不在乎宋风意，所以也就不在乎宋风意做的事情。” “奥，那个男生是不是叫凌晟？据说在一中挺有名的，挺垃圾的一个人。” 夏沫涵点了点头：“嗯，是很垃圾。” 要不是凌晟还想再偷听下去。 他非要走到夏沫涵面前问问她，他怎么就垃圾了。 “不过也没事儿，宋风意也爱玩儿，两人都半斤八两吧。不是，你能从垃圾身上，想清楚什么道理啊？” “我爸好像是不怎么在乎我。” 李鱼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夏沫涵：“你是才发觉的吗？从初三你刚到他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我那时候，也这么觉得，但我以为，只要我好好听话，他就会对我改变印象的。” “宝贝，你到底是在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啊。他要是好，他能逼着你放弃跳舞的梦想去读一中？逼迫偷偷喜欢你的人自杀？逼着你不许在学校说出和他的关系？” 夏沫涵想起当初考高中的时候，是她抛弃了她们这些朋友。 那时她刚被送去夏章身边，夏章不许她继续学舞蹈。 她没办法和她们一起考六中了。 夏章几乎毁了她所有的快乐。 但她为了能让他满意，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可是，原来她再怎么做，他都不会对她笑一下。 她注定是不被父亲所爱的孩子。 夏沫涵越想越难受。 就抱着李鱼哭了起来。 凌晟看到夏沫涵在李鱼怀里哭，终于放心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发泄出来就好了，这才像一个正常女生该有的样子。 总那么憋着，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有什么好的。 夏沫涵够能忍了。 其实要是他的话，他当场就能闹起来。 一个父亲，在事情解决之后，不但不送自己孩子回家，还留在学校处理其他事。 还不许孩子说出跟自己的关系，简直太混蛋了。 人家夏沫涵怎么了，学习好，人也乖巧，又没有丢你夏章的脸。 不配做你夏章的女儿吗？ 如果他有个像夏沫涵一样的女儿。 一定天天拿出来夸。 凌晟终于搞清楚夏沫涵来这里做什么之后，就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 准备让司机来接自己，他可不想再坐那么长的时间公交了。 晕车晕的他，都没有吃午饭。 想到这里，凌晟也去买了几盒章鱼小丸子。 宋风意曾经给他在视频里推荐过，说她们学校门口卖的章鱼小丸子可好吃了。 让他下午逃课，她带他吃。 他倒不是不想逃课。 只是觉得离得太远了，并不想过来找她，所以就没吃成。 凌晟回到家后，打开了那盒章鱼小丸子。 吃了一个之后，觉得味道一般。 可他看夏沫涵吃得挺香的啊。 应该是他吃的方式不对。 夏沫涵是边看照片边吃的。 他也要这样吃。 这一路他偷偷拍了夏沫涵好多照片。 夏沫涵怎么拍，都很好看，不是，都很木讷。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表情，也不看镜头。 只是她要是看镜头，那他就被发现了。 看了几张照片之后，凌晟觉得夏沫涵这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意思。 除了那双很白净的鞋子之外，也没什么独特的地方。 不过，嘴里的章鱼小丸子倒是越来越好吃了。 他当时应该再多买一些的。 下午的时候，凌晟所在的娱乐群里，冒出了一条消息。 这个群里基本上哪个学校的学生都有，是苏杭拉他进来的。 其实，苏杭不算很好的人。 他也知道，苏杭有些嫉妒他，甚至很多事情上，苏杭都在暗中给他使坏。 苏杭致命的缺点就是，喜欢模仿别人。 他永远找不出自己最适合什么，所以一直都在模仿别人。 模仿别人说话，模仿别人做事，模仿别人衣服…… 苏杭也模仿过他几次，后来被他说了几次恶心之后，苏杭就不再那样了。 凌晟恰好是不太能忍受孤独的人。 所以，有人陪他玩就好。 改昵称 李鱼下午有两节舞蹈课。 她问夏沫涵要不要陪她一起去，舞蹈室外面有休息的地方，她可以坐在那里等她。 要去看看吗？ 这两年来她一直不敢去看和舞蹈相关的任何东西，因为觉得自己不配。 自己主动放弃的梦想。 每次看一眼都会难受。 李鱼看到她纠结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学校不让进。 “可以进去的，平时也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来学习交流的，还有一些准备让孩子报六中的家长。” “还是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吧。” 李鱼环顾四周，文化广场上的人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清。 “外面有什么好等的，进去陪我。” 说完，就拉着夏沫涵朝着六中大门走了过去。 夏沫涵趁着李鱼换衣服的时间，给李鱼发了条消息：“我想去看看顾清，下课见。” 她没有去看顾清，她只是逃了。 她不敢去看那些和她年纪一样大的女孩儿跳舞。 因为害怕想起之前的自己。 她也不会去看顾清。 夏章不许她和之前的同学有联系，所以过了这么久，她也只敢偷偷找李鱼玩。至于顾清，她心中有愧。 六中的校园很大，也很漂亮，曾被市里评为园林式学校。 校园里的建筑也极具艺术特色。 这里和她所在的一中一点都不一样。 六中像森林，在这里学习的孩子像精灵。一中像水泥牢笼，在里面学习的孩子像囚犯。 她为了得到一点点从未得到过的爱。 放弃了成为精灵的可能，甘心做带着镣铐的囚犯。 后悔么？ 怎么会不后悔呢？ 如果自己妈妈没有离开就好了。 夏沫涵的妈妈是据说嫁了个国外神秘富豪的女明星陈醒。 陈醒二十岁未婚先孕后，火速嫁给了夏章。 二十二岁离婚，之后就一直带着夏沫涵独自生活。 大家都以为嫁给富豪的陈醒是一婚，谁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个像她这么大的孩子。 那年她14岁，还记得在吃早餐的时候，陈醒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跟她说道：“你拖累我也够久了，去你爸身边吧。我得在35岁之前，给自己挑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 她当时很想哭。 她一直以为她们母女二人是相依为命，想不到在陈醒眼中，她竟然一直是她的拖累。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哭，因为陈醒不喜欢她哭。 陈醒常说，总是哭会把她的好语气给哭走的。 夏沫涵当时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讲。 再之后，就是夏章开车过来接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夏章。 她声音干涩地喊了声：“爸” 夏章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帮着收拾东西。 两个人坐在车上之后，便没有任何交流了。 夏章和她的相处模式，基本上是夏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从不反驳，从不质疑。 她妈妈已经不要她了，夏章是唯一可以给她温暖的人了。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份温暖，不要也罢。 陈醒每年都会给夏章打一大笔生活费。 可却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次。 不看就不看吧。 主动抛弃她的人，也没那么重要。 夏沫涵正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李鱼突然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刚一接通就看到李鱼一边换衣服一边和她说道：“让我看看我的小宝贝在哪里？” 夏沫涵看了看四周：“在一个假山旁边。” “奥，我知道那儿，等我去找你。” 在夏章家里的时候，夏章很少和她讲话，总是把她关在房间里，给她一大堆资料让她学习。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一个正常女孩子讲话时的语调应该是什么样的。 那段时间，她很害怕和别人视频，也很害怕接电话。 整个人就几乎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只想躲在没人理睬的安静角落，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她渐渐丧失了语言能力。 她自己也可以安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也没什么的。 是李鱼带她走了出来。 李鱼不喜欢发消息，发消息还要等着别人回自己，她喜欢直接给别人语音聊天，或者视频通话。 夏沫涵开始会拒绝李鱼的视频，然后和她商量着打字聊天。 李鱼才不管这些，哐叽就是一个视频通话。 李鱼说她想见她，就想见见她。 看看她就好。 然后只要一看见她，李鱼就会不停地讲话。 也在不停地诱导她讲话。 每次两个人视频，都能聊好久。 也没有刻意拉长时间，就是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 李鱼衣服已经换好了，正举着手机往外走：“见到顾清了吗？” “没有。” “没有找到吗？音乐部有自己的教学楼，应该挺显眼的，待会儿我带你去找。” “不了，不找了。”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等你解开心结，想要见他，我当然要带你去见啦。” “见到也不知道说什么。” “随便说啊，你说什么他都听。” “不了，我们不是待会儿要去玩吗？我看那个群里又有新的消息了，时间提前了，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李鱼临去上课之前，把夏沫涵拉进了一个娱乐群。 群里都是实名的，反正都是一起玩的，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 凌晟本来正在群里看他们商量晚着上去哪儿玩，突然就看到进来了个新成员。 还是李鱼拉进来的。 凌晟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不过新成员不太上路子，进群既不爆照也不发红包，连昵称也不改。 凌晟故意@新成员：改昵称啊。 按道理说初来乍到的新成员，突然被人这么一@，都会立刻改昵称的。 但这个新成员，稳如老狗。 凌晟看着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新成员才改昵称。 凌晟看着改完昵称后的新成员。 心里又生气又开心，痛并快乐着。 开心是因为，这个新成员真的是夏沫涵！ 他简直是个平平无奇的推理小天才。 生气是因为，他的@虽然很快被群里其他消息给刷上去了。 但夏沫涵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迟钝到他都觉得她是在晾着他了。 不是他戏多。 是他还从来没被人晾这么久过。 而没有及时改昵称的夏沫涵很冤枉。 她当时进了群，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没再关注了。 是之后给李鱼发消息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被@了。 然后，她就迅速的改了昵称。 凌晟越想越觉得夏沫涵就是故意晾着他。 所以，在夏沫涵改完昵称之后，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发了三次之后…… 无事发生。 凌晟更加确定，夏沫涵就是故意的。 他好像没有怎么得罪过她吧，有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她不要小蓝书了？ 忽略掉凌晟好友申请的夏沫涵。 并不知道凌晟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 她没有晾着他的想法，更没有把关系搞僵的想法。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加他。 她的微信好友很少，就，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凌晟不适合在里面。 凌晟咬了咬牙，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发送了第四次申请。 第四次的验证消息，他写了删，删了写，从“为什么不加我？”到“你加我一下怎么了？”再到“有事和你讲。”最后改成了“我捡到一本小蓝书，准备拍照发给你，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凌晟这次回家，自己的书一本都没带。 却带了夏沫涵的那本小蓝书。 也没有刻意带着。 就是一直放在兜里没拿出来，不过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夏沫涵看了验证消息之后，觉得还是先把他加上，到时候再删掉也可以。 于是，凌晟终于在第四次，加上了让他捉摸不透的夏沫涵。 凌晟在聊天框里打下几个字：你可算加我了。 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倒要看看夏沫涵给他个什么解释。 她要是不跟他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加他，他就不给她小蓝书了！ 然后，等啊等，等了十多分钟。 夏沫涵发过来几个字：怎么不发照片给我？ 凌晟本来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看到她发来的消息，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居然问他要自拍？ 好吧，那他就饶恕她了。 他是个很大度的人，她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凌晟找好角度，拍好之后还调了一下滤镜，给夏沫涵发了过去。 其实他不常把自己照片发给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那里有自己的照片。 宋风意也好，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也好，都很喜欢偷偷地拍他。 他每次发现后，都会让她们删掉。 凌晟等着夏沫涵的夸赞。 夏沫涵这次回消息很快，直接回了：？？？ 凌晟：怎么了？ 夏沫涵：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凌晟：不是你问我要自拍的吗？ 夏沫涵：你不是说要给我发小蓝书的照片？ 伴随着一声从心底发出的怒吼。 凌晟从沙发上滚到了家里的地毯上。 太丢人了！ 虽说验证消息是他随便填的，可他怎么能忘记，他说要给她拍小蓝书啊！ 他就知道进展没有这么快！ 她怎么可能突然问他要自拍！ 凌晟终于…… 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现场。 然而他光顾着尴尬了，忘记撤回了。 不过就算撤回也没什么用，夏沫涵已经看到了。 她现在搞不好还在笑自己，为什么那么自作多情。 他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 凌晟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被夏沫涵搞崩了。 他在地毯上滚了几个来回之后，懊恼地坐在地上，无序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还能拯救一下。 于是就又拿起手机，反复翻看自己和夏沫涵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不忍直视。 客气了 凌晟纠结了半天，终于在聊天窗口打下几个字：不好意思，你头像和我亲姐姐的一样，我发错人了。 不管能不能补救，就这么着吧。 他都无中生姐了。 还让他怎么样？ 又是很久过去了。 凌晟觉得等待夏沫涵回消息真是一种煎熬。 夏沫涵看到凌晟的消息之后，相信了他这个说法。 今天的头像，是她刚换的。 她最初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垂耳兔。 但是夏章看到之后，说是让她换掉。 她一时也不知道要换什么，就显得有点尴尬。 夏章就拍了一张他养的花的照片，发给了她。 夏沫涵就一直用了一朵花做头像。 这朵花平凡又普通，没有任何特色，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开着。 那时候她想，或许夏章就希望她做这样的女孩子吧。 可她，不喜欢。但是，只能这样。 她是删除夏章之后，才换的头像。 她又换回了那只折耳兔。 想不到闹了个笑话。 她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撞头像。 于是就又挑啊挑，挑了好久，才终于挑了一张比较喜欢的。 是一只柯基在草地上撒欢的照片。 看着就很开心。 无拘无束的玩耍，还能被人宠爱着。 奚浣换好头像后，才回凌晟消息。 她在聊天窗口写下：可以拍一下你捡到的小蓝书吗？ 凌晟终于等来了她的消息。 原来刚刚那么久不理他，是在换头像啊。 她这次换的头像有点沙雕。 他还是更喜欢那只折耳兔。 凌晟：我觉得还是你之前的头像更好些。 夏沫涵：我的小蓝书在扉页上写了名字。 凌晟：要不你再换回那个头像去吧。 夏沫涵：如果你嫌拍照片麻烦的话，就打开那本小蓝书看一下。 凌晟：你这个柯基屁股，看着太沙雕了。 夏沫涵：如果写的是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书。 凌晟：咱俩是聊不到一起了是吗？ 夏沫涵：头像不重要。 凌晟气得想要把夏沫涵删掉。 她居然主动过滤掉他说的话，只说自己想说的话。这是他常常对别人用的招数，还从来没人能用到他的身上。 凌晟晾了夏沫涵有一分多钟。 想了想，还是先和她聊小蓝书的事情。 凌晟把小蓝书翻到有她名字的那一页。 拍了张照片，给夏沫涵发了过去。 夏沫涵：是我的。 凌晟：去学校拿给你。 夏沫涵：谢谢。 凌晟咬着牙打下三个字：客气了。 凌晟又晾了夏沫涵五分钟。 他觉得可以和她讨论她的头像了。 凌晟：这个头像真的不如垂耳兔可爱。 刚点完发送，就看到了屏幕上大大的红色的感叹号。 凌晟刚开始还不太相信。 就揉了揉眼，又确认了一遍。 这……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 妈的，真是绝了！ 夏沫涵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 刚跟他发完谢谢，转眼就把他给删除了？ 卸磨杀驴都没她这么快！ 凌晟隐约觉得夏沫涵有渣女潜质。 搞不好是那种装得挺好，段位极高，用完就丢的类型！ 凌晟心疼地抱住了懵逼的自己。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要受到这种对待？ 她怎么忍心如此践踏他的好意？ 她难道就不怕，她这样的举措，会彻底改变他做一个好人的思想？ 她就不怕打击到，这么乐于助人的他？ 他凌晟从此冷心冷面，别说捡到小蓝书，就是捡到她的书包，他也会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别问他为什么，问就是被夏沫涵气的！ 凌晟举起手里小蓝书，准备重重地摔在地上听个响儿。 可是又一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也摔不出什么动静，就随手丢到了自家茶几上。 他过会儿还要出去玩，就去浴室洗了个澡。 然后换了身衣服。 有的是人喜欢他。 他又不是没有人要。 夏沫涵对他来讲，连过客都算不上。 她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夏沫涵岂止是没有良心。 她是什么心都没有，他早就应该明白的。 凌晟被夏沫涵气得头疼，出门连香水都没喷。 他下车后连走路都是晕的。 群里约定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城堡。 本来是建来做旅游景点的，后来据说里面死过人，就渐渐荒废了。 这个城堡的内部结构并不复杂。 邪门的是，情侣如果一起进去，会很难走出来。而凡是孤身进去的人，很容易就走出来了。 小情侣如果被困在一个地方久了，走不出来就容易相互埋怨。 出来之后，即便仍在一起，日后相处时，也难免会心存芥蒂。 因此很多进去探险的小情侣，出来后没多久就分手了。 所以这个城堡也叫“分手城堡”。 当然这也只是众人猜测。 里面的具体情况如何，大家谁也不知道。 只有亲自去体验过，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更容易走出来。 大家下午在商量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群里嚷嚷着要去看看。 光是群消息就刷了几百条。 结果，等凌晟真正到那里的时候，在废弃的古堡门口只看到了一个人。 就是下午那个，气得他头疼的夏沫涵。 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她刚把他给删了，他转头就出现在她面前，好像就跟他故意来见她似的。 但他转念一想，他尴尬什么。 是冷漠无情的她，删了乐于助人的他！要尴尬也是她尴尬！ 她要不尴尬，他就走到她面前去，让她尴尬一下。 凌晟今天还洗了个澡，就是有些后悔没喷香水。都怪这个夏沫涵，这都是被她气的！ 凌晟走到夏沫涵身边：“不进去在这儿干嘛呢？” “在等人。” 凌晟看着面不改色，照常和自己讲话的夏沫涵。 一看她就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他今天必须要让她尴尬一下：“为什么刚说完谢谢就删了我？” 夏沫涵不觉得删了他有什么不好，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迟早也会删。对她而言，早删晚删都是一样的。 “那你觉得，我还需要说些什么？” 听完她的话，凌晟的心沉了一下。 就算她当时没有删他，他跟她讨论一会儿头像，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她的心像一块儿捂不热的冰。 越靠近，越让人心凉。 尽管有些伤心，凌晟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你慢慢等吧，我要进去了。” “好。”又是这种即便不在意却又很乖巧的语气。 他觉得夏沫涵就像一片深邃的大海。 哪怕轮船撞冰山，大海都不会有任何慌张。反正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被丢到海里，都会静静地沉入海底。 而他并不愿意承认，他快要溺水了。 夏沫涵是个很危险的人。 他不再看她，心里的声音告诉他：逃！快逃！ 凌晟走到城堡门口，手指刚刚碰到锈迹斑斑的扶手，就又放了下来。 他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夏沫涵面前：“你要等谁啊，这个地方挺吓人的，胆子小的人，应该不会来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要么她跟他进去，或者他陪她回去。 “我要等的人已经进去了，她说先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的人。如果只有我们的话，那就不玩了。” 凌晟：“……”好吧，是他多此一举了。 他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继续说出了下面的话。 大概是出于‘反正你都走到夏沫涵面前了，都已经那么尴尬了，多说几句又能怎么样’的想法。 “那你朋友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我们一起进去吧，说不定她在里面转了一圈，走不出来了呢？” “我担心她出来的时候，找不到我，她说让我在这里好好等她的。” 凌晟觉得，她大概只有在李鱼面前，才会这么乖巧听话了。 李鱼到底是怎么驯服她的？ “你给她发消息了吗？” “发了，她没回。”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在里面出事了，手机又恰好没信号，想联系也联系不到你，她该有多着急？” 夏沫涵点了点头，这么一想，的确很可怕。 “这样，你先给她留个言，就说你进去找她了。就算她在里面收不到消息，等她出来的时候，也能知道你去哪里了。” 夏沫涵拿出手机，准备给李鱼发消息。 凌晟发现，夏沫涵的微信界面很简洁。 除了那个群，就只有李鱼一个人的对话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眼花缭乱。 不过还是自己这样乱糟糟的界面，更能让他有安全感。 夏沫涵发完消息后，就对他说：“我要进去了，你要一起吗？” 凌晟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故作平静地说道：“我再想想。” “那你慢慢想。” 夏沫涵说完就往门的方向走去。 凌晟快步跟了上去：“我想好了！” 进去之后，古堡的门重重地关上。 凌晟觉得奇怪，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感觉门没这么重的。 怎么关门的声音这么大？ 他就伸手拉了一下，居然没拉动。 他像是发现什么新奇大陆一样，对夏沫涵说道：“这个门居然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是打不开的。怪不得你那个朋友没有从这里出来。” 夏沫涵的心突然慌了一下：“我应该早点进来找她的。” “现在也不晚啊，只要她没走出去，我们应该能找到的。” 离城堡不远处的老榕树下，藏匿着伫立已久的少年。 在城堡的门重重地关上之后，少年的身影终于有所触动。 本想再多看她一会儿的。 她怎么就这样跟着别人进去了呢。 少年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 红绳下，是一道疤。 他故意留的疤。 目的是，能在有朝一日，永远地留住她。 不影响 凌晟跟夏沫涵在城堡里转了大半圈之后，别说李鱼一个大活人了。 他们连个活物都没有见到。 城堡内部的灯光有些昏暗。 虽说是照着某个中世纪城堡仿造的，却随处透露着一种阴沉古老的感觉。 凌晟还想继续往前走，身侧的夏沫涵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笑着说道：“害怕了？害怕的话，我的袖子可以暂时借你扯一下。” 夏沫涵环顾四周，谨慎又小心地对凌晟说道：“你有没有发现……” 她欲言又止，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发现什么？”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那我说出来，你别害怕啊。” 凌晟故作镇定道：“说吧，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能吓到我。” 他觉得只要不是眼前的夏沫涵，突然变成阿飘，其他的一切他都能接受。 “这里的窗户，是画上去的。” “啊！”凌晟突然俯身抱住了夏沫涵。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了。 之前在食堂那次虽说是意外，但他好像总是在极度慌乱地情况下，抱住她。 她听到他心脏剧烈地跳动声。 跟上次的一样。 “还有就是……” 凌晟收紧臂膀说道：“别再说了，你让我缓一会儿。” “不是说不害怕吗？” “我是不害怕啊，只是有点低血糖，还有点头晕，晕到走不了路。” 她试图推开他：“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找出口，找到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他抱死不松手：“不行！你不能丢下我。” “我没有要丢下你，你不是走不了路吗？走不了路就在原地等我。” “我不要，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陪我。” “我还要去找李鱼，这里这么大，李鱼自己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凌晟沉默了几秒钟，有些落寞地说道：“所以，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个是吗？” 目前来说是的。 但他的这句话让她有点难受，她也曾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过类似的话。 14岁的夏沫涵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自问自答道： “为什么抛弃我？”“因为你是个累赘。” 那天晚上，她反复地看自己写下的这两句话。 就是为了让自己认清现实，不要再对陈醒抱有任何幻想。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那就等你缓好了，再一起走吧。” 凌晟其实只是刚开始听到她的那句话有些害怕，后面都是为了能多抱她一会儿。 她的身形很瘦弱，也很娇小，抱在怀里却异常的稳。 让他觉得自己怀里，有一股沉静又温暖的力量。 至于他问她的那句话，从没和别人讲过。 因为他已经懂得如何获取所有人的在乎，只要他想，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爱。 他长这么大，也只是被抛弃过一次而已。 一次就痛彻心扉，所以他发誓绝不让自己再落入同等的境地。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别人无法抛弃他。 只有他抛弃别人的份。 凌晟很懂得见好就收，就轻轻地松开了她。 “我好了，我们去找你朋友吧。” 她看着他略显真诚的脸，竟然生出了几分，他有些懂事的错觉。 “好。” 凌晟伸手揪住了夏沫涵一小截衣袖。 “我这样，不影响你吧。” “不影响。” 夏沫涵任由他揪着，只要他不动不动就缓一会儿，就不会影响她。 凌晟跟在她身后走着，他知道夏沫涵话少，但刚进来的时候，夏沫涵还是会时不时的说几句话的。 可是自从刚刚他抱过她之后，她就没再讲过话了。 他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怎么不讲话了。” “怕吓到你。” “我刚刚那不是吓的，你说吧，我真的没事儿。” “我有事儿，你再缓一会儿的话，等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就该天黑了。” “可是，你不讲话，我更害怕了，就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啊。” “这个城堡从外面看，能看到有好多层，但是自从我们进来之后，就没有找到过往上走的楼梯，是不是很诡异？” 凌晟：“……”现在就是很慌，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夏沫涵继续说道：“这一层只有刚刚进来的那个大门，其他的就没有门了。我们几乎快要将这里走遍了，而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刚刚经过的那个向下走的楼梯。” 凌晟：“我们要走那里吗？” “或者留在原地打转，对着画上去的窗户面壁。” “那我们还是去那里吧。” 夏沫涵点了点头。 等她和凌晟走到那个楼梯口的时候，凌晟开口道：“这个楼梯，没有灯啊。一眼望过去，黑乎乎的。” “留在原地虽然有光，可是没有出路。走下去的话，会经历黑暗，但也有可能找到出路。” 他松开了她的衣袖，试探地对她伸出手：“你牵着我，我就走。” 夏沫涵将他的手放在楼梯扶手处：“你别下去了，我去探探路。” 他着急地重新揪住她的衣袖：“我还是和你一起下去好了。” “也好。” 凌晟跟着夏沫涵下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楼道里有些暗。 负一层也是有光的，尽管灯光依然昏暗。 两个人在这一层花费的时间，要比在上一层花的时间要长。 这一层的面积然比上面一层的大了许多，可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出口。 负一层的房间和上一层的一样，有些可以打开，有些被锁住了。 他们进去看了看，房间里除了床，什么也没有。 凌晟随意调侃道：“我们要是今晚真的出不去，还能在这里挑两个能打开的房间睡。” “你晚上不回家，家人不着急？” “不着急啊，我要是失踪了，等我爸发现，那估计得半年之后去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她忽然想到，夏章大概也要很久之后才发现，她不在家吧。 像凌晟这样的陌生人，都能立刻发现自己被删。 她删了夏章，夏章那边却毫无觉察。 真是有意思。 他们上一次微信聊天，还是新年的时候。 她收到了夏章群发的消息：新年快乐！ 说不定，等夏章发现自己被删，要等到下次过年的时候呢。 夏沫涵思索之余，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 “凌晟。” “嗯？”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 他听过很多女孩儿喊他名字，他总能从她们的语气里听出些什么东西，或是激动，或是欣喜…… 只有她喊得最没有感情，最平淡。 “我们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走吧，一直走下去。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出口，就再上来。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原点了。” “好啊。”她只要一直让自己这样牵着就好。 虽然只是衣袖，也好。 他想起当时她摔倒的那次，就是因为没有一直抓住自己的衣袖。 大概那时候，是他跑得太快了吧。 他以后会跟在她身后，揪着她的衣袖慢慢走。 他们就这样，又连着下了两个楼梯。 来到了负四层。 这是最后一层了。 因为再没有向下走的楼梯了。 令人惊喜的是，他们在最后一层的尽头，找到了新的楼梯。 新的楼梯灯火通明，还是螺旋楼梯，和他们刚刚走下来的那种直行楼梯，完全不一样。 这架楼梯，直接通到了很高的楼层。 因为他们爬了很久才看见楼梯的平台。 凌晟说道：“我们这下应该能去到正二层了吧，到时候看看正二层有没有窗户。” “可能还是回到了正一层。” “为什么？” “我们之前在正一层的时候，开始还是能看到几面窗户的，但是越往里面走，窗户就变成画的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啊，总之一听窗户是画上去的，就很可怕。” “不安窗户，应该是安了没有用，接收不到阳光。只有在地下的部分，才会接收不到阳光。” “可我们当时不是在正一层吗？正一层怎么会接收不到阳光？” “从外面看的话，城堡是依山而建，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嵌在山体里面的。这样即便是正一层，也有见不到光的地方。因为越往深处走，就类似于走进了山洞里。只是这个山洞比较大，显得比较规整。” “那我们都爬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觉得我们还会停留在正一层呢？我们当时在正一层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种楼梯啊。” “因为这不是我们刚刚进去的城堡。” “我，听不太明白。” 凌晟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夏沫涵不可能比他还要聪明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呢？ 她解释道：“过马路的时候，你走过地下通道没有？” “走过。” “我们刚刚相当于走了一个地下通道，从一个城堡的地下，走向了另一个城堡。” “可是我们已经爬了这么久的楼梯，应该已经远远不止四层了吧。” “这两个城堡的地势高低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 “猜的。如果这个楼梯平台所通往的不是正一层的话，那要去真正的正一层要怎么走呢？” “我们刚刚去的那个城堡，不也是没办法去正二层吗？” “那个城堡里死过人，听说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后来虽然废弃了，但为了防止再有一心求死的人偷溜进来，所以我猜测那边的楼梯结构应该是被改过了。或者是，被隐藏了。” “这玩意儿那么大个，怎么藏啊？” “你记不记得，有些门是无法打开的？” “记得啊。” “可能是重新在楼梯旁边建了墙，将整个楼梯围了起来。” “啊，可是我们当时推的时候，有好几个门都打不开，总不能都是楼梯吧。” 拎得清 “你觉得我们的教学楼大不大？” 凌晟想了想：“还行吧。” “我们的教学楼，为了便于疏通人群，几乎每两个口，都会有设一个楼梯。这个城堡占地面积这么大，所以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楼梯。你再想想，是不是几乎所有打不开的门，都是上下对应的。比如当时正一层的a位置，门是推不开的，那等我们到负一层的时候，a位置垂直下来的那个门，也是推不开的。一直到负四层，都是同样的位置。” “好像是这样的。” “那就是了，那些推不开的门，就是被改造过的，目的是为了隐藏向上走的楼梯。由于我们每层都会遇到那么几个推不开的门，所以就会感觉推不开的门很多，很难将这和楼梯联系起来。但这只不过是我们的误区，因为从垂直数量上来看，只是有几个固定的门推不开而已。”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像在讲解一道数学题一样。 凌晟等她说完之后，对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推测出这些的？” “在我们转完负一层的时候，那时我留意了一下那些推不开的门的位置，恰好和正一层的都对上了。至于再下面的那些楼层，我依旧去推那些门，只是为了再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他神情激动地说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也不是怪她，就是觉得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及时的互通有无比较好。 她解释道：“因为觉得当时得出的这个结论，对我们走出去没什么帮助，说出来反而会增大你内心的恐惧。就像知道窗户是画上去的那样，有一种要被封死在这里的宿命感。况且，我已经试探过了，在我说到这里没有向上走的楼梯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虽然没有讲话，但你心里是很害怕的。” “把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你就不害怕吗？”他其实平日里是比较能沉住气的人，但他沉得住气往往是不知者无畏，可显然夏沫涵不是这样，她给人感觉是那种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恐惧却没有影响她分毫。 “害怕，但是害怕没有用。”只能一直走下去，装作不害怕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走下去就一定有出路的？” “我不是说了，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回到原点吗？下面没出路，就再上来啊。而且，李鱼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如果她不是已经走出去了，那就是还和我们一样困在里面。只要我们把所有能走的地方走遍了，找不到出口，找到李鱼也好啊。” 她似乎只有在提到李鱼的时候，尾音才会微微上扬。 凌晟松开了她的衣袖，走在了她的前面。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生气。 他以为他们至少已经算是朋友了，再不济总比刚认识的时候好点儿吧。 可她对他讲话的语气还是和刚开始时候的一样，不咸不淡的。 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她这个人讲话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差别对待的也太过明显了吧。 凌晟想要立刻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见她了。 他刚走没几步，发现夏沫涵并没有跟过来。 不跟过来就算了，他也不是非要和她一起走。 反正有她没她都一样，她也不会和他讲任何多余的话。 她自己只是想着找李鱼，哪怕走不出去，只要找到李鱼就很开心。 他在她这里，轻的没有任何重量。 凌晟无法继续忍受她的忽视，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夏沫涵不知道凌晟为什么突然就走到前面去了。 不想和她一起走了？ 他这个人好奇怪，怎么对人忽远忽近的？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在经过一道房门的时候，她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响动。 夏沫涵特地驻足，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有响动就代表着里面有人！ 她转动门把手，门渐渐打开。 就在她即将看到里面的情况时，一只手突然覆上了自己的眼睛。 同时，她听到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夏沫涵惊呼一声：“啊！” 她迅速摸向遮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想要将其拿下来。 却在那人手腕处，摸到了一条柔软的绳子。 绳子下方，是一道凹凸不平的疤。 在摸到那块疤后，她的手几乎是瞬间滑落了下去。 凌晟之前本就没有走多远，也没有走多快，所以一听到夏沫涵的喊叫声，就立刻回头了。 结果竟然看到夏沫涵被身后的人捂住了眼睛，那人的另一只手还抱住了她的肩。 艹，什么玩意儿？ 凌晟冲过去刚想给他一拳，结果就听到夏沫涵带着哭腔说道：“顾……顾清？” 只见那人低下头，唇瓣微微擦过夏沫涵的头发，轻声“嗯”了一下。 这个叫顾清的人，凌晟之前见过。 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弹钢琴的男生，他当时还跟宋风意说喜欢就去追。 呵，怪不得夏沫涵对他没什么感觉。 原来是早就被别人迷住了眼。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一百瓦的电灯泡。 可他就这么急匆匆地过来，直接转身就走也很尴尬，于是就顺手推开旁边的门，刚想进去就被里面的场景给恶心到了，他又大力地关上了门。 反正也是尴尬，那大家一起站在走廊尴尬好了。 凌晟对他们提醒道：“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出去再腻歪不行吗？” 妈的，房间里放着恶心的东西就算了，在外面还得看这俩人腻腻歪歪的。 凌晟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简直就是个错误！ 顾清的手缓缓放下来。 凌晟看到那只手的后面，是夏沫涵湿漉漉的眼睛。 他正想多看几眼时，夏沫涵突然转过身，轻轻拉起了顾清的手。 低着头对着他的手哭了起来。 听说，女孩儿只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哭。 凌晟知道夏沫涵喜欢的人不会是自己。 她从不在他面前哭，也从不在他面前笑。 她在他面前，只会像一块木头一样，乏味又枯燥。 顾清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 “别哭了，都过去了。” 凌晟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俩人已经分了？ 都分了怎么还抱她？ 顾清这就是不讲武德啊！ 哪有这样的？ 他分手就从不回头，也从不会留恋什么。 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什么的，最耗费精力了。 留着精力去找下一个不好么？ 越想越气，他最讨厌顾清这种不讲武德的人了。 凌晟一把将夏沫涵拉到自己身边来：“他不是说了，你俩都已经过去了么？还有什么好哭的，走走走，快找出口，到时候我回家晚了，我爸会打断我的腿的。” 夏沫涵已经被影响到无心找出口了，很多痛苦的回忆像潮水一样袭来。 她只是低着头走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凌晟走在最前面，他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夏沫涵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幸好顾清及时地扶了她一把。 “你看着点路行不行？走了半天都没走出去，刚才还跟我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这会儿跟个傻子一样了？” 顾清淡淡地说道：“倒也不用这么大火气吧，什么事情都靠她，你自己这么没用吗？” 凌晟现在本就很烦躁，顾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更烦躁了。 顾清说话的那个调调，居然跟他妈夏沫涵一模一样！ “我跟她讲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她都没说什么，要你来为她出头？再者说，你谁啊，谁让你跟我们后面了？本来没有你，我们都要走出去了。” 夏沫涵突然低着头说道：“我们分开走吧。” 凌晟觉得夏沫涵到底还是个拎得清的人。 分就分了，还记挂着干嘛。 他对顾清嘚瑟道：“听见没有？分开走！别跟着我们了。” 夏沫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我说我们分开走吧。” “夏沫涵，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 “不是，你等会儿再嗯，你等我给你捋一捋啊，我们刚刚互相陪伴着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然后现在你说要跟我分开走？” “嗯，我们不是早就分开走了吗？” 凌晟想到，刚刚的确是他先主动松开她的衣袖，走到前面去的。 可他那是被她气的啊！ 要不是他暂时离开她了，怎么会给那个顾清可乘之机。 如果他当时没有走的话，那当她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捂住她眼睛的人，或许就是他自己了。 凌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是有些不太对。 夏沫涵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他本不应该跟她置气的。 于是他就抱着挽回一下的心思，对她语气放软说道：“我那时候是走了，可我不是又回来了么？而且我也没走多远，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立刻回头了。” 夏沫涵淡漠地说道：“我并没有喊你回来，你可以离开了。” 凌晟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清在一边劝说道：“涵涵，没事的，他说什么我都不介意，你们不要因为我闹什么矛盾。他既然都陪你走了这么久了，就让他继续跟着吧。” 凌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这个顾清，就是个绿茶男！ 太恶心了。 这种话术他太懂了。 事情明明是因绿茶男而起的，结果他跟夏沫涵闹了个不可开交，绿茶男到最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不就是茶么？ 他也会！ “啊，他说得太对了。你就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那么说你，更不应该那么说那个，只知道躲在你身后的男人。” 夏沫涵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凌晟：“你，有病吧？！” 多狠啊 “你不是就喜欢听这样的话吗？我以前也喜欢听，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看似总是在为别人考虑，实际上想达到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用你那不怎么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吧，整天只知道学习，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连这点弯弯绕绕都看不明白，你离开学校后可怎么混啊？” 凌晟的话不怎么好听，其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说出任何好听的话。 但现在他并不想哄她，他只想把她气哭。 他厌倦她在他面前那一成不变的语调和表情，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 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嫉妒眼前这个叫做顾清的人。 都分手了，还能让夏沫涵一见他就哭，也真是有本事。 总有一天，他会让夏沫涵只为他哭，只为他笑。 他要做那个稍微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影响到她一整天心情的人。 他要她的眼中只有他，要她看向自己时，眼中不再是平静淡漠，而是充满爱意。 然后，他再随便找个理由，轻飘飘地甩掉她。 他要看看夏沫涵这种一向自持理智又冷静的人，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也会像宋风意那样么？ 真是那样，那可就有趣了。 到时她挽留他的话，或许他会在分手之后，再勉强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当做是可怜她了。 人总是喜欢幻想，尤其是幻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就像现在的凌晟这样。 明明和夏沫涵什么都没发生，他却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导演了一场大戏。 甚至都演到分手后，她对他挽留，然后他勉强破例给她一次机会的烂俗桥段。 “我从没有说我喜欢听顾清说的话。” 夏沫涵浅浅淡淡的声音，将凌晟越飘越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什么意思？” 凌晟内心微微震惊了一下，难道她和他一样，也是个鉴茶小达人？ “我从来不喜欢为别人考虑，也很看不上为别人考虑的人。不管顾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凡是打着为别人考虑的旗号讲出来的话，我都很反感。” “哦，那我也没见你说他有病啊。” “我只是没有来得及讲，你就横冲直撞地讲了一大堆，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我的雷点之上。” 凌晟觉得自己貌似是冲动了些，还不是因为顾清这个绿茶男。 他要是早知道夏沫涵不喜欢这样的，他也就不会说那些话了。 “那要是这么说来，我们是一样的境界。我刚刚只是有样学样的讽刺一下他，本来我也不是他那样的人。” 凌晟以为误会解释清楚了，就能继续一起找出口了。 但他没想到夏沫涵竟然对他说：“用你那整天不知道想什么小脑瓜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会觉得别人只知道学习就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你就没有想过别人只是懒得去应付你吗？” 凌晟觉得自己被伤到了：“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吧？” “难道不是你先对我讲过分的话，我这不也是有样学样的还给你？我还以为你喜欢听这样的话呢，原来你只是喜欢对别人讲难听的话，而不喜欢听难听的话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同样的境界。” 凌晟觉得夏沫涵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自己对她的认知。 她也太记仇了，而且是有仇当场报，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对她有些偏见。 他一向自大惯了，又对她了解的不多，所以很容易就把她划归为某一类人。 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独特的特点的。 只是凌晟懒得去发现，他习惯了用固有印象去判断别人。 夏沫涵觉得自己刚刚跟凌晟吵了几句架，整个人连思绪都清晰了很多。 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现在不是她为当初的事情自责难过的时候，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之中也并不能挽回什么。 对她而言找到出口才是正经事，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和凌晟多待。 夏沫涵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座城堡的内部装饰和之前那座别无二致。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转过身对顾清问道：“我打开那道门的时候，你捂住了我的眼睛，是因为那道门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凌晟不开心地说道：“喂，我也看到了，你为什么不问我？” 夏沫涵没有理会凌晟，完全忽视掉了他的话。 顾清点了点头：“有些不太好的东西，不适合女孩子看。” “你已经来了很久了吗？” “刚来不久，只是比你稍早一些推开了那道门。” “你在这一层有发现些什么吗？”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那我们继续往上走吧。” “好。” 这两个人交流的异常和谐。 凌晟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沫涵也不像之前那样，耐心地和他解释什么了。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让她讨厌了。 凌晟跟在他们身后上楼梯，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般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凌晟强硬地挤到他们中间去。 楼梯本就不宽，顾清差点被挤倒在地，多亏及时扶住了扶手，可惜夏沫涵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凌晟重新揪起夏沫涵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想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夏沫涵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小声说道：“松开。” 凌晟委委屈屈地缩回了手，夏沫涵绕到他身后，将顾清推到和他并排的位置：“快走吧。” 他走几步就回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她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以为他是在为找出口着急，又不好意思问她才欲言又止。 为了让他放心，她对他解释道：“我们一直往上走，就能走出去了。” “难道不会走到顶层吗？该不会是要从楼顶跳下去吧。” 他倒没那么傻，只是想多引着她说些话而已。 可夏沫涵只对他说了两个字：“不是。” 惜字如金。 顾清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她说道：“涵涵……” “嗯？” “是李鱼喊我来的。” “我知道。” 顾清身形一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还好这次，你没有躲。” 凌晟听不下去了，就在一旁插嘴道：“你一上来又是捂眼又是抱她的，她能躲到哪儿去？” 夏沫涵的脸瞬间红了。 刚才她只顾着难过，所以并没有觉得那样有多亲密。但是，刚刚的那一幕，经凌晟的嘴讲出来，突然就有些羞耻了。 夏沫涵不讲话，顾清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凌晟话题终结者的目的达到了，心中十分欢喜。 既然不和他讲话，那就大家一起都别说话了。 他享受不到的待遇，也绝不让别人享受到。 尴尬的时光，总是过得这样缓慢。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人终于来到了所谓的“顶层”。 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窗户，以及敞开的大门，门外还站着两位侍者。 门口竟然是平地，他们之前一直在地下？ 凌晟回头对夏沫涵问道：“我们刚从螺旋楼梯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说那里是正一层吗？” 不等夏沫涵回答，顾清开口说道：“这是一座地下城堡，从下往上看的话，那里的确是正一层。” 三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两位侍者，分别给了凌晟和夏沫涵一份传单：“恭喜二位，你们是今天第三对走出来的情侣，欢迎您体验我们的试营项目，请您填一下问卷。” 夏沫涵急着解释：“不是，我跟他不是。” 二位侍者立即转向顾清和夏沫涵，刚准备说话，就被凌晟制止住了。 凌晟的脸色很难看：“他俩也不是！” 二位侍者面面相觑，确认过眼神之后，对顾清和凌晟说了跟方才一样的话。 啧，好尴尬。 夏沫涵趁着尴尬，将传单塞到顾清手中，赶紧溜了出来。 出来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李鱼。 李鱼手里拿着几串烧烤，兴高采烈地朝她跑过来说道：“诶，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顾清呢？” “他在后面填问卷。” “啊，单身的不需要填啊。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没给我。” 夏沫涵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李鱼笑着说道：“除非你们在一起了，他才会填那个问卷，你是不是已经填完了？” “没有，我没有填。” “那他是和谁一起填的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在一起还等什么呢？” “鱼，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夏沫涵的话一字不落的被顾清听到了。 当然也被凌晟听到了。 凌晟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 因为他不知道顾清和夏沫涵究竟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正处于暧昧期？ 可夏沫涵又说他们不会在一起，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如果一直这样暧昧下去，却又不打算和人在一起，只是吊人胃口的话，夏沫涵这也太狠了吧。 比他还要狠，他就知道夏沫涵有做渣女的潜质。 凌晟秉着善良的心，对身旁的顾清劝道：“你听见了吗？她这种的多狠啊，都不打算和你在一起，还是别喜欢她了。” 喜欢这种女生很痛苦的，所以请让我来承受这种痛苦！ 顾清轻蔑地看了凌晟一眼：“我们的过去你又知道多少呢？她为了我的前途，可以忍着不见我，只是看看我的照片，便觉得心满意足。我们不过是因为外力才暂时无法在一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她的坏话？” “是吗？可她很快就是我的了。” 感兴趣 夏沫涵并不是凌晟喜欢的类型，却是他喜欢招惹的类型。 他不喜欢被人忽略，可她偏偏总是忽略他。 他对她已经最大限度的示好了，可她还是不怎么领他的情。 他看不懂她。 顾清正想对凌晟说些什么，突然有个女孩儿从后面扑到了他的背上。 顾清被撞了个踉跄。 凌晟见那个女孩搂着顾清的脖子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玩的，今晚音乐部那边不是有活动吗？” 顾清掐住女孩的手腕，准备将她从自己身上择下来。 这一幕恰好被李鱼看到了，李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夏沫涵说道：“你自己看看，夏梦涵现在多猖狂！” 夏沫涵看着正跟顾清纠缠在一起的夏梦涵，心里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不和初中的那些人联系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 李鱼见夏沫涵不讲话，就对她提醒道：“你该不会忘记她以前怎么对你了吧？” “她以前怎么对我的？” “就常常瞪你啊，你练舞的时候，她瞪你，你吃饭的时候，她瞪你，你跟顾清说话的时候，她还是瞪你。” 夏沫涵被李鱼的话逗笑了：“哈哈哈，她那么爱瞪我啊。” “后来，她听说你不考六中之后，可开心了！整个人飘得不行，再也没有了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哀怨了。” “初三的时候，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用来准备考一中，很少关注这些事了。” “是是是，毕竟当时你都不和我一起吃饭了。” 夏沫涵从李鱼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丝埋怨：“鱼，我那时候……”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也只是当时有些怪你，不过后来我就理解你了。” “嗯。”能被人理解，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为了达到夏章的满意，她几乎是将自己之前的人生全部推翻重来。 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一点都不一样，以前的夏沫涵死了。 顾清将夏梦涵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后，面露难堪地说道：“不是说不要这样了吗？” “这么开不得玩笑啊，顾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对夏沫涵念念不忘吗？我可听说，她做小三勾搭宋风意男朋友，然后被人捅了呢。” 站在一旁的当事人凌晟表示，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夏沫涵要是会勾搭他的话，他还至于这么生气？ 夏梦涵话音刚落，就听夏沫涵走到她身后说道：“我没有勾搭凌晟，也没有被捅，只是被误伤了。” 夏梦涵讲话的声音不算小，所以很多人都听到了，当然这也包括夏沫涵和李鱼她们。 夏沫涵不喜欢被人误解，况且这种事如果传到夏章那里，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还是及早澄清比较好。 夏梦涵转过身说道：“你说你没勾搭就没勾搭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宋风意怎么不去捅别人，偏偏捅你啊？” 古往今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卫道士理中客各打五十大板的最好论据。 可是蛋有缝苍蝇就应该去叮吗？ 这怎么看都是苍蝇管不住自己的问题吧。 “你见过宋风意男朋友吗？” “人家在一中，我上哪儿见去。” “站在顾清身边的那个就是，你可以问问他，看我到底有没有勾搭他。” 夏梦涵回头，对着顾清身旁的男生仔细端详了一阵儿。 她刚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男生，只不顾当时光顾着跟顾清聊天，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原来他就是凌晟啊，让宋风意要死要活的人。 夏梦涵试探地问道：“凌晟？” 凌晟看了夏沫涵一眼，轻声“嗯”了一声。 “你跟宋风意是因为夏沫涵分手的吗？” “不是。” “那你喜欢夏沫涵吗？” 凌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夏沫涵身上。 夏沫涵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以为他要闹什么幺蛾子，就着急地说道：“你，你可别害我啊。” 凌晟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不喜欢。”说完之后，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加了句：“我啊，最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你这样的就挺好的。” “真的啊，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 跟凌晟互相加完微信后，夏梦涵还洋洋得意地对顾清说道：“你看吧，明眼人都会喜欢我这样的，谁会喜欢夏沫涵那样的呢？她现在也不练舞了，比之前胖了好多呢！” 凌晟觉得夏沫涵现在也不胖啊，抱在怀里就很瘦弱的感觉。 李鱼拿着烤串钳子指着夏梦涵说道：“你贴了顾清这么久不累吗？可惜你贴得再久，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跟我家涵涵差的可不止是名字里的一个字。” 顾清不想让夏沫涵卷入到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中，就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我有话对你说。” 凌晟看着夏沫涵就这么乖巧地被牵着走了，突然间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这样牵起她的手，她也会乖乖地跟着他走吗？ 他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想要听听顾清要对夏沫涵说什么。 顾清：“你常常和李鱼联系吗？” “一周会联系一次。” “那她有和你讲，她交了男朋友的事情吗？” 夏沫涵摇了摇头。 “我有次本想向她打听关于你的消息的，结果不小心偷听到她在和人讲电话。” 她及时地制止住他：“你不要和我说了，鱼想告诉我的话，会找时间告诉我的，我想听她亲自和我讲。” “涵涵，你先听我说完。我听到她在电话里说，‘让她出来玩实在是太难了，你送我一条项链我就把她喊出来。’”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李鱼有问题，不要再和她联系了。” “你误会了，她从来没有主动地说要带我来这里。我只是在群里看到关于这个城堡的消息，才决定要和她一起来的。” “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不然呢？” “那我问你，为什么会对这种废弃的城堡感兴趣？” 夏沫涵沉默不语，这是她的秘密。 顾清说道：“有次我妈让我去你家送吃的，我拿着你家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在客厅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后来我就去你的房间找你，发现你睡在一地的图纸上面，那些图纸全部是关于城堡的。” 凌晟笑了笑，觉得夏沫涵挺好玩的。别人喜欢城堡，会买模型看着玩，夏沫涵喜欢城堡，居然睡在城堡的图纸上。 她对他解释道：“那是……我妈妈画的。” 陈醒不在家的时候，她常常拿出那些图纸铺到地上来看。 其实她也看不太懂，只是因为那个上面有陈醒香水的味道，看累了她就躺在那上面休息，就像陈醒在抱着她睡觉一样。 后来，从陈醒家离开的时候，她偷偷带了一些图纸，但是被夏章发现后，夏章全部给她扔掉了。 她知道她是陈醒的累赘，也知道累赘是注定要被抛弃的。 但她，偶尔还是会…… “你觉得这个城堡，是根据你妈妈画的图纸建造的？” “应该不是，这种城堡即便是仿造，也会找专业的工程师作图。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想念她的理由。” 陈醒不要她了。 她比谁都清楚，去想念一个不要自己的人，是件很傻的事情。 “李鱼对你妈妈的事知道多少？” “她只知道我初三去了我爸身边，对我妈妈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管怎么样，别再和李鱼联系了。夏章有些时候是有点不近人情，但他好歹也是你爸，他不会害你的。” 夏沫涵的目光落在了顾清手腕处的红绳上：“可他伤害过你。” 顾清把手藏在身后：“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太脆弱。” “不要为他讲话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好，不说了。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回家。” “李鱼和我说，我们今晚住在这里。” “你真以为这里只是废弃的城堡那么简单？” “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们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侍者，我就明白不是了。” “那为什么还要住这里？” “我答应李鱼了。以前承诺过她很多的事情，但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兑现过，她也从来没有怪过我。李鱼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应该是错怪她了。” 凌晟觉得夏沫涵太固执了。 干嘛这么相信别人，发现一个人有一点不好的迹象就应该离开啊。 正在顾清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的时候，凌晟从一旁走了过来。 “你难道没发现你的那个朋友，总是让你陷入到混乱之中吗？” 夏沫涵被突然出现的凌晟吓了一跳。 他在这里偷听了多久，他知道夏章和她的关系了吗？ “你，你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差不多全听到了。” 凌晟终于在夏沫涵的脸上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哦，对了，他记得夏章不让她在学校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着。 凌晟走到夏沫涵面前，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你朋友的事情，然后再来讨论关于保密的问题。” 夏沫涵的心有些慌乱，被抓住把柄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顾清将凌晟一把推开：“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只要涵涵不承认就可以了。” “是吗？那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散播一下。” 凌晟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发消息。 夏沫涵突然一把抢走他的手机：“不要，不要告诉别人。” “我说了我们先讨论你朋友的事情，要听话。” 夏沫涵双手死死握住他的手机，点了点头。 喜欢我 凌晟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夏梦涵是怎么知道被“捅”的人是你的？” “我没有被捅。”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谣言是怎么传到她那里去的？” “鱼跟我说，早就传遍了，根本没办法找出第一个散播谣言的人是谁。” “你再好好想想，李鱼是怎么跟你讲的。” “她说，大家都在传宋风意捅了一中的学生。” “她那时有说这个学生是你吗？” “没有，她是见到我之后才……”夏沫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讲道：“也许是我们学校的人传出去的呢？” “我们学校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当时大家都在上早读，就算是你们班也只有林瑭知道，他为了宋风意的名声，肯定不会乱讲。其他知道内情的老师，更加不会透露出具体学生的名字。” 顾清在一旁提醒道：“最初传到这边的消息，的确是没有明确的指向谁。直到下午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抹去头像的对话截图，大家才知道那个人是你。后来，她就私下通知我，让我来这里，还说你想见我。可我知道你是不会主动想见我的，但我想起之前她在电话里所讲的事情，担心你的安危才过来的。” “鱼没有理由这样做，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我和她讲过的所有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 凌晟觉得她还真是挺傻的：“不告诉别人不一定是因为把你当朋友，也许是把你单独告诉她的事情，讲出来之后所获得的利益没有那么大，不值得她暴露自己。” “你不要再说了。”夏沫涵不想再听凌晟这样的人诋毁李鱼。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凌晟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承认自己眼光差交错了朋友，有那么难吗？” 夏沫涵甩开他的手：“你眼光才差，如果不是你随便跟宋风意分手，宋风意怎么可能来我们学校。我也就不会被误伤，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家……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李鱼了。”她越讲越难过，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他一直挺想看她因为自己哭的，但她现在真的在他面前哭了，他又觉得好像心里也没有多高兴。 夏沫涵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李鱼给她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涵涵，你在哪儿呢？我跟你说，夏梦涵这个小贱人被我激了几句之后，想要和你一起比跳舞呢，她非说你现在不如她了，你快来打她的脸啊。” 夏沫涵已经很久不跳舞了。 已经扔掉的东西，重新捡起来有些难。 更何况是这么短的时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小声对李鱼讲道：“很久不练了，已经全忘了。” “没事儿的，你随便跳跳都比她好。” 凌晟抢过夏沫涵的手机：“跳什么跳，那么爱跳你自己怎么不跳？那么讨厌夏梦涵，你自己打她脸不是更好？” “你是谁啊？干嘛拿涵涵的手机啊！我要和涵涵讲话。” 凌晟举着手机，不让夏沫涵拿到：“我是夏沫涵她爸，我现在要带她回家，别再来烦她了。” 凌晟点完挂断之后，将她的手机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干嘛乱讲话？” “不然呢，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是凌晟，我要带夏沫涵回家。你就不怕这话传来传去，又传到年级主任的耳朵里？” 夏沫涵一听到年级主任这四个字，立刻就蔫了。 凌晟扯了扯夏沫涵的袖子：“走，回家。” 顾清拦住他：“她怎么能跟你回家？” “我送她回家也不行？” “不行，她因为你又是受伤，又是被污蔑的，你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夏沫涵趁着他们说话的时间，正悄悄地探向凌晟的口袋，准备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不料凌晟突然偏头看着她说道：“你摸哪儿呢？” 她猛地缩回自己的手：“……我拿手机。” “你先把我手机还给我。” “你不要告诉别人。”夏沫涵对他嘱咐完之后，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他。 凌晟接过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把定位发给你，过来接我。” 凌晟推开顾清的手，对夏沫涵说道：“走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不和李鱼打电话了，你把手机还我吧。” “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谈完，你不要我帮你保密了？” 顾清拉住她的手说道：“有什么就在这里谈，谈完之后再离开。” 夏沫涵点了点头。 凌晟拍了她头一下：“你是和我谈还是和他谈，这么听他的话干嘛？” “我们就在这儿谈吧。” “不好，顾清太过碍眼，影响我心情，看见他我就不太想讲话。” 顾清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墙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利用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拿捏他人觉得很好玩是吗？” 凌晟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好玩啊，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你……” 凌晟低头瞥了一眼顾清的手：“你可以打架吗？你们这些弹钢琴的，不是很宝贝自己的手吗？” 夏沫涵上前轻轻地将顾清的手拿下来，对他说道：“我没事的，和他说完我就回家。如果你也要回家的话，记得把李鱼也带回去，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安全。” 顾清心疼地说道：“涵涵，不必为夏章而活，就算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的。” “嗯。” 凌晟重新牵起夏沫涵的袖子，得意地对顾清说道：“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可就要带她走了。” 顾清本来没什么可说的了，结果被凌晟这么一激，突然对夏沫涵说道：“回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末了还补了句：“多晚我都等你。”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 凌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也把他给删了吧。” 夏沫涵没有否认。 顾清自然不会相信夏沫涵把他删了，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和他发微信。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再没和他发过消息。 凌晟扯着夏沫涵的袖子离开了，他也很想有一天能像顾清那样，说牵她的手就牵她的手。 看着她在自己身旁温顺乖巧的样子，凌晟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夏沫涵在跟着凌晟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她对他轻声说道：“凌晟。” “怎么啦？” “你是因为我总是记你名字，才这么讨厌我的吗？” 她的话把凌晟吓了一跳，他不讨厌她啊。 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一直在对她示好吗？ 他忘了她是个木头，她看不出来。 凌晟刚想反驳，就听夏沫涵继续说道：“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讨厌我的话，我可以等你值周的时候，天天迟到然后你也可以天天记我的名字。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可以。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和夏章的关系。” 谁说不帮她保密了，干嘛自己脑补那么多东西。 他只是跟顾清随便讲讲的。 怎么可能真的用她的秘密去拿捏她？ 况且他早就在暑假的时候就知道夏章和她的关系了。 他要是真的有心去散播，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他也根本不在乎她记他的名字。 他就是为了见她才总是迟到的。 凌晟开口说道：“迟到了本就应该记名字啊，这有什么错呢？” 夏沫涵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讲。 “那你是答应帮我保守秘密了吗？” “可是我从来不轻易帮别人保守秘密诶。” “哦。”夏沫涵有些消沉。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喜欢我。”凌晟虽然说出来的语气很平淡，但他的心情是很紧张的。因为害怕夏沫涵拒绝，以他对夏沫涵的了解，她极有可能拒绝。 “啊？” 凌晟看着夏沫涵懵懵的小脸儿，很想捏上两把。 啊什么啊，非要他说那么明白吗？ 就不能有点领悟精神？ 这不就跟告白一样吗？ 还要他怎么说？ 他平时都是等别人主动来追的。 他都已经对她释放了这么明显的信号了，她怎么就还不明白。 为什么夏沫涵跟夏梦涵明明名字里只差一个字，行动力却差了那么多。 他只不过是对夏梦涵随便撩拨了几句，夏梦涵就主动问他要微信了。 夏沫涵这个笨蛋，还在这里啊啊啊的。 有什么好啊的？ 尽管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凌晟还是故作平静道：“我需要你的喜欢。” 他在心里说道：“你要是敢拒绝就死定了。” 夏沫涵很熟悉这句话。 因为他今天白天才跟宋风意讲过。 凌晟这个人有多薄情呢？ 前女友白天为了见他一面精神失常到拿刀伤人，而他下午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照常出来玩耍，甚至在晚上还和别的女孩儿说需要她的喜欢。 夏沫涵深刻领悟了一下凌晟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变成宋风意那样吗？” “不用，你做自己就好，只需要在做自己的同时，稍微喜欢我一下。” “我做不到。喜欢别人是很费精力的事情，我所有的时间都只能用来学习，高考后或许等我有时间了，可以稍微喜欢你一下，但现在肯定不行。” 凌晟觉得夏沫涵简直是个奇葩，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感，全被她这一板一眼的几句话给毁了。 怎么会有人把喜欢，当做和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呢？ 夏沫涵刚刚对他说的话，几乎适用于任何推辞的语境。 “等我有时间了”，那不就跟“下次一定”是一样的吗？ 尽管内心早有准备，但突然被夏沫涵这样拒绝，凌晟的内心还是觉得无比受伤。 好想你 良久的沉默之后，凌晟宛如商品推销员一样地说道：“那个，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又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时间，你稍微喜欢我一下，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 夏沫涵为难地说道：“不了，我习惯自己一个人。”她没有说假话，突然多出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她会觉得不自在。 “可是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走路。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宋风意？” 她觉得如果凌晟回过头去找宋风意，宋风意应该会重新接受他的。 “我从不回头。” 夏沫涵理智地替他分析道：“如果你把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话，就不会这么在意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了。” 凌晟的内心在咆哮：我用你说？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家里司机来接他了，他真想把夏沫涵丢在这里，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替她打开车门，冷声说道：“想拿回自己手机的话就上车。” 夏沫涵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凌晟一眼，她没惹到他吧。 他怎么态度时好时坏的？ 上车后，凌晟把她的手机拿出来说道：“把我微信加回去，加回去我就帮你保密。” 夏沫涵刚准备接过自己的手机，凌晟的手一躲，让她抓了个空。 “你不给我手机，我怎么加你？” “我来加，你把密码告诉我。”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1219” 凌晟输入数字的手指一顿，这天是他生日啊。 夏沫涵看到他停住的动作，便向他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选这个数字当做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有。” “哦。” 凌晟用她的手机加上自己之后，看到她的微信好友竟然只有三个。 李鱼、顾清、他自己。 怪不得之前他看她的界面如此简洁。 没几个人，自然收不到什么消息。 凌晟随手将夏沫涵加的那个群删除退出了。 她不适合在那里面。 本来他还想把李鱼和顾清也给她删掉的，但后来一想那样有点太过刻意了。 她的微信好友如果只剩他一个人的话，那她会不会总是来缠着自己聊天啊。 到时候他也要特别冷静地跟她说：别来烦我，我习惯自己一个人。 凌晟又在想peach了。 夏沫涵不知道凌晟为什么对着自己的手机在傻乐，就对他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凌晟把手机还给了夏沫涵，还对她嘱咐道：“不许删掉我，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嗯。” 夏沫涵拿过手机之后，一直在想要怎么跟李鱼解释，自己提前离开的事情。 李鱼肯定听得出来，当时通话里的声音不是夏章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出来是凌晟的了。 这个凌晟，总是给她惹事情。 还对李鱼讲那么难听的话，让她也跟着难做。 凌晟看着夏沫涵在对着手机发呆，就靠着车窗上看着她说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她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她的鞋子。 今天走了那么长的路，她的鞋子上沾了不少灰尘。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发现自己的鞋子也有些脏。 “你平时都自己刷鞋吗？” “嗯。”说完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冷场，就对他问道：“你呢？” 凌晟说道：“我也是。”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我们某些程度上来讲，是一样的人。 凌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一旁低头看手机的夏沫涵说道：“其实，想念一个不怎么想念自己的人，也没什么的。”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个？” “不为什么，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就好了。” “哦。” “想念一个许久不见的人，就和饿了要吃东西是一样的。哪怕自己想念的人，并不怎么想念自己，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你吃章鱼小丸子的时候，会思考章鱼小丸子愿不愿意让你吃吗？” 夏沫涵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啊，想念谁就去大大方方的想念吧，也不要因此责怪自己，想念别人有什么错呢？又不会扰乱到别人的正常生活，仅仅只是在自己闲暇的时候，带着殷切的盼望去想念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啊。” 夏沫涵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凌晟是在隐晦地告诉她，想念妈妈也没什么，不需要给自己硬要找一个理由。 她抬起头认真地向他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吗？不会觉得很傻吗？” “不会啊。”因为他也是常常做着和夏沫涵一样勇敢的事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更加希望那个人能够在梦里出现。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很希望那个人能抱抱他。 他甚至会想，她再次看到他后，会不会说：“晟儿长高了，晟儿学习好厉害，晟儿，妈妈好想你……” 夏沫涵家门口的道路在铺设管道，车没办法开过去，只好在离她家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凌晟和她一起下了车。 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很近。” 凌晟对她说道：“很近的话，我送一下又怎么了。” 她不再说话，任由他走在她身边。 凌晟突然小声说道：“涵涵。” 她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说道：“你别这么喊我。” “为什么？” “不好听。” “我看李鱼和顾清他们都这样喊你啊。” “他们喊可以，你喊出来就不好听。” 凌晟开始在她耳边不停地喊道：“涵涵，涵涵，涵……” 喊着喊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痛。 自己脑海里突然多了些，断断续续莫名其妙的画面。 那些画面好像是关于今天去的那个城堡的。 他好像看到，看到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可转眼间就从城堡上掉了下去。 凌晟头痛欲裂，扶着墙渐渐地蹲到了地上。 夏沫涵看到他的样子，连忙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凌晟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整个人已经沉浸在那一幕又一幕，恐怖又离奇的画面中。 她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他安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去喊你家司机过来。” 可她刚想起身，就被凌晟用大力拽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 凌晟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痛苦又绝望地说道：“涵涵，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夏沫涵被他吓到了，她试图推开他，但他抱得太紧了。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 凌晟是不是故意装成这种样子来骗她的？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快放开我！” 凌晟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仍旧死死地抱着她说道：“你果然还是把我忘了。” “凌晟，我讨厌你！”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想要逃离，他利用她的怜悯来做这种伤害她的事，让她觉得很恶心。 凌晟也很难过，他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地，吻向了她脖颈上的那一小块纱布。 “现在，想起来了吗？” 夏沫涵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他怎么能对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处，恨不得从上面咬下一块肉来，凌晟痛地闷哼了一声。 她趁着他松懈之际，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家，她连开锁的手都是颤抖的，生怕凌晟会追过来。 回到自己家后，她迅速地锁上了门。 刚刚她太过紧张，跑的又太过用力，以至于她现在连走到自己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沫涵瘫坐在门口的地上，靠着门哭了起来。 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哭泣，后来渐渐地放开了声音，最后崩溃大哭。 凌晟是她见过的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 她再见到他，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戳个几刀，才能解气。 夏沫涵哭累了之后，准备去浴室洗澡睡觉。 经过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的脖颈上的那块纱布，顿时想到了刚才那恶心的一幕。 她忍着疼，用手撕下那块纱布，冲进了厕所里。 脖颈上的伤口又流血了。 凌晟回到家后，先去冲了个澡，经过镜子前面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可抑制的挥了上来，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紧接着左手又挥上来给了自己一耳光。 凌晟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狂扇耳光。 大概扇了十几下后，似乎是扇累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你继续打啊，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疼。” “真想杀了你！” “好啊，大家一起死啊。” “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为什么那么对她，你吓到她了你知道吗？” “这也是我的身体，我就不能出来吗？” “陆远，又想挨电了是吧，你就是个疯子，谁他妈让你出来的？” “你喜欢涵涵吧。” “关你什么事？” “是涵涵让我出来的，我们早就认识了，比你还要早，早好多年。”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涵涵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别乱讲行不行，她都说了那个没什么含义。” “凌晟，你总是那么天真，所以别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今天那个顾清你看到了吗？他就是个替身。我当年要不是被你整消失了，根本不会有他什么事儿。” 凌晟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得不到 陆远醒来的次数并不多，所以还不是很能适应这副身体，凌晟总是和他争抢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他看着凌晟在房间里翻找出了一套沾满了灰的仪器盒。 上次就是这破玩意儿让他沉睡了好久。 直到暑假的时候，凌晟在夏章家的花园里，见到了夏沫涵。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却足以将他唤醒。 之后，他便总是在夜里醒来。 他不甘心只是享有黑暗，凭什么凌晟那样懦弱的人可以在阳光下生活。 而承受了诸多痛苦的他，只能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才配拥有这副身体。 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他过够了。 迟早有一天，他要彻底占有这副身体，杀死凌晟！ 凌晟已经将仪器盒打开，往身上贴了很多带着电线的硅胶片。 陆远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跟他商量道：“你等会儿等会儿，我可告诉你啊，这回我要是抗住了，那消失的可就是你了。” 凌晟没有理会他，直接按下了开关键，他先开了最低档的电流。 “艹，凌晟！你不疼啊！我都要抽抽过去了。” 陆远抽搐的手想要关掉电源，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调换了中档的电流。 凌晟也疼得整个人在地毯上缩成一团。 平日里只要他不舒服了，下意识地就会想自己的妈妈。 陆远咬着牙说道：“你别想那女的了行不行？她都不要你了，想她干嘛！” “我想她，又不碍你什么事儿，看不惯你自动消失不行么？” “我凭什么自动消失！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承受了什么。” “呵，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偏不说，急死你！哈哈哈哈，只有我才是完整的人格，你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丑！” 凌晟被他气得又调高了一档电流，陆远被电得在地上满地打滚。 陆远的左手按住凌晟的右手，再次和他商量道：“凌晟，凌晟，别加了，再加下去咱俩都得死。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保证不出来。等见到涵涵的时候，我再出现，我只在她出现的时候醒着。你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和谁在一起都一样，不差她一个。” “你去死吧。” 凌晟说完就把电流调到了最大，而后自己也被电晕了过去。 正午是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凌晟被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晃得睁开了眼睛。 只睁开了一下，就又闭上了，太刺眼了。 他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避过了强烈的阳光。 全身又麻又疼，四肢酸软没有任何力气，很累。 医生不建议他用这种方法，说是很伤神经。 但他了解陆远，用正常的医疗手段，他根本不会消失。 他不喜欢陆远。 陆远比他要疯狂得多，像陆远这样自私冷漠又善于伪装的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上谁。 他曾经养过一只狗，那只狗很通人性，陪了他很多年。 从小学到初中，每次他放学回家，那只狗都会激动地流眼泪，摇着尾巴来迎接他。 后来，陆远也喜欢那只狗，但狗似乎是觉察到了陆远并不是他，于是就努力躲避着陆远的触碰。 他醒来之后，看到院子里有血，还有挣脱开的狗绳。 那天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只只属于他的狗。 陆远得不到什么，就会毁掉什么。 所以，陆远每次出现，对他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他总会因为陆远失去些什么，偏偏失去的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凌晟躺在地毯上缓了好久，才渐渐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低头揭下贴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硅胶片，看到曾经被贴过的地方泛起了白点。 这些白点过几天就会变黄，然后就会慢慢地脱落。 之后就会恢复原来的肤色了。 他身上的这些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他知道，夏沫涵却是真真切切地被陆远吓到了。 昨晚陆远出现的太过仓促，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陆远趁他晃神的时候，突然控制了他的身体，还对夏沫涵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他那时并没有沉睡，也在努力挣扎着，所以看到了陆远对她做的事。 夏沫涵一定觉得他是故意装病，然后趁机欺负她，她肯定恨死他了。 她还说……她讨厌他。 凌晟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准备给夏沫涵发消息解释一下。 可是刚点亮屏幕，就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他竟然一下子睡了两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夏沫涵这三天会怎么想他，凌晟不敢想下去了。 他本意是想先解决掉陆远，再好好跟她解释的，因为担心陆远会趁着他发消息的时候，又出来对她乱讲些什么话，那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没想到这次昏睡了太久。 错过了跟她解释的最佳时机。 凌晟点开她的对话框，打了好长一段话。 又反复修改了几次，自己读了几遍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点击了发送。 然后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红色感叹号。 唉，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她不会删他。 凌晟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走向了浴室。 他有个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去见想见的人，出门前必洗澡。 凌晟洗澡的时候，摸到自己的脖颈，有些疼。 她那时候一定害怕极了。 临出门前，凌晟带了自己的病历本。 这种东西，他从没给别的人看过。 他来到夏沫涵的家门口，却怎么也不敢按门铃。 他在她家的窗户下徘徊着，忽然一盆冷水从二楼的窗户上泼了下来。 凌晟被浇了个透心凉。 等他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窗户已经重新关上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想见他。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他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反正他在她眼里本就是垃圾一样的人，变得更垃圾一些也没什么。那天她和李鱼说的话，他又不是没有听到。 虽说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可他也不是全无责任。 谁让他得了这种无药可医的病，分裂出了陆远这个人格。偏偏他那天晚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竟然让陆远醒了过来。 夏沫涵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 就像陆远说的那样，他也不缺她一个。 他跟她今后应该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她会在3班继续当她的好学生，他会在25班继续混下去。 两个班离得那么远，就像两道平行线，没有相交的机会。 他也不喜欢做那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 真要做，落花也绝对不会是他。 她对他充满了偏见，连解释都不愿意听，甚至见他都不愿意见，他还能怎么办？ 凌晟从她家离开的时候，觉得胸口很闷。 他没什么资格生她的气，他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病。 如果那天晚上陆远没有出现，她对他即便依旧不是很熟络，可也绝对不会是这样。 凌晟看着微信聊天界面上的红色感叹号发呆。 突然蹦出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夏梦涵：在干嘛？ 他看着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点开她的聊天窗口，发现她的头像竟然和夏沫涵的一模一样。 那天加了她微信之后，他就没再关注了。 他微信上的人很多，哪有时间去看他们的头像是什么。 他是今天才发现，她们两个人的头像是一样的。 凌晟手指打下几个字：在想你。 夏梦涵给他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凌晟：你的头像很可爱。 夏梦涵：小短腿柯基当然可爱啦。 凌晟：你原来的头像是什么样的？ 夏梦涵发了一只垂耳兔的照片给他。 凌晟确认了两件事： 一，夏梦涵是个学人精。二，泄露夏沫涵头像的人是李鱼。 凌晟：小兔子也很可爱，你总是用小动物做头像吗？ 夏梦涵发了一张花的图片给他，之后又给他发来消息：这是我上上次的头像，花我也挺喜欢的。 这朵花他很熟悉，当时他在公交车上坐在夏沫涵身后的时候，看到夏沫涵的头像就是这朵花。 所以后来李鱼拉那个新成员进群时，他看到那个人的头像是折耳兔，才没有贸然的直接加她，而是先@她，让她改昵称，想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她。 凌晟：好漂亮的花，你自己种的吗？ 他在睁着眼说瞎话，那朵花平平无奇，小小的一朵，开在那里低调极了。 夏梦涵：对啊。 凌晟知道夏梦涵在说谎，不过他也不急于拆穿她。 短暂的沉默之后，夏梦涵又发来消息：今天晚上六中对面的文化广场上有活动，你要过来吗？ 凌晟：不了，要上晚自习。 夏梦涵：你不是回家反省一周吗？已经回学校了？ 凌晟：嗯 夏梦涵：好吧，太遗憾了。 凌晟没有再回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待会儿还会给自己发过来。 他了解夏梦涵这样的女孩儿，正因为了解，所以有些事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夏沫涵有什么意思，像一道复杂难解的物理题，还是电磁场混合的那种，况且，她还不值得他浪费那么多时间去了解。 物理题他分析完各种力，最起码能得出带电粒子在复合场中的运动轨迹。 可夏沫涵他分析半天，什么都得不到。 不久后，夏梦涵果然不出所料地给他发来了消息：你该不会是因为宋风意，从此不敢来六中了吧。 凌晟：那倒不至于。 夏梦涵：你和宋风意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凌晟：这么感兴趣？ 夏梦涵：你们在一起就很突然，分开也很突然，想吃瓜。 凌晟：她挺好的，就是头像我不太喜欢，看着烦了。 夏梦涵：这么任性？！她知道吗？ 凌晟：她不用知道。 想见你 夏梦涵：既然不在乎宋风意，那晚上就过来吧，我知道你没回学校。 凌晟：好。 他悄悄地把夏梦涵发给自己的头像保存了下来。 不是因为夏梦涵，而是因为那是她用过的。 就权当留个纪念吧。 她从未主动地给他留下过什么。 她不在乎他。 以后也只会厌恶他。 凌晟微微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感受她衣袖的触感。 衣料的材质很柔软，让他产生了她性格也是如此的错觉。 他对着别人可以随意说着撩人的话，他自己知道那是假的，也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那是假的。 可对着她，他竟然什么不正经的话都讲不出来。 明明他讲什么，她都不在乎。 可他就是不敢乱讲。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在意她怎么看他。 在意到，在明显感知到她对他的厌恶后，竟再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反而用自暴自弃来宽慰自己。 只要以后不见她就好了。 他终于意识到，她对他来讲，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他并不想被这种不一样给绊住。 他骗自己，试图说服自己，她不是不可替代的。 可是有人用着跟她一样的头像，名字和她也很像，比她会讲好听的话，他却觉得和她差远了。 他好像爱上了跟夏沫涵聊天时的那种，像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 她一句话就可以左右他的心情。 他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跟夏沫涵不一样，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遇到危险了，就应该立即逃离。 所以和夏沫涵越少接触越好。 他要重新回到那种不怎么走心的生活中，享受着毫不费力就能得到的虚假爱意。 凌晟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六中。 临出门前，看到了茶几上的小蓝书。 他重新拿起来翻看着，从书里掉落下一张纸条。 他弯腰捡起，纸条上写着：高三（3）班夏沫涵 凌晟用手指轻抚着她写下的清秀字迹。 心中隐隐作痛。 她不会是他的。 那这书，他也就不给她了。 这不能怪他。 是她不想再见他的。 凌晟把纸条重新折好，夹回到书里。 然后把书放回到茶几上，就出门了。 下午天色还早，文化广场上已经有在排练的学生了。 他看到了宋风意。 宋风意身边有了新的男生在嘘寒问暖。 他就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从开始就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哪会有什么至死不渝。 宋风意不过是不甘心被甩罢了。 至于去学校找他，肯定是受了苏杭的挑唆。 她出了口气，方便她风风火火的重新开始。 还能树立一个痴情被辜负的人设。 只是苦了夏沫涵。 平白无故地挨了几刀，还要背负着骂名。 夏沫涵的运气真是不太好。 又笨又傻，看不清身边的危险。 涵涵……跟个憨憨一样。 凌晟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夏梦涵老远地就看到他过来了，她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 凌晟回头，看到和夏梦涵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女孩子。 夏梦涵炫耀似地跟那几个女孩子说道：“我就说他会来的吧。” 一个女孩儿揽住夏梦涵的肩，对凌晟问道：“你是因为宋风意来的，还是因为涵涵来的啊。” “因为涵涵来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凌晟脑海里浮现地却是另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地哀伤，却极不易被人察觉。 夏梦涵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我和同学们去排练了。” “嗯。” 夏梦涵和她的几个同学离开后，凌晟忽然觉得他并不想待在这里。 这里并没有他想要见的人。 他连逢场作戏都很勉强。 凌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卖章鱼小丸子的摊贩面前。 想起那天夏沫涵就是一个人，在那样难受的情况下，照常吃着好吃的小丸子。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要两盒。” 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可就是想买，虽然买来也不知道该去给谁。 接过热乎乎的包装盒的时候。 他忽然想到自己对夏沫涵说过的话。 “你吃章鱼小丸子的时候，会思考章鱼小丸子愿不愿意被你吃吗？” 不会。 你想去见想见的人的时候，会思考她不愿意见你吗？ 会。 可是她不愿意见，就不去见了吗？ 被拒绝了，就再去解释啊。 一次不听，多解释几次就好了。 不解释的话，她肯定会越来越讨厌他的。 他明明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要和她闹到这种境地呢？ 因为害怕拒绝。 平常人的拒绝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 可是她的拒绝不一样。 可他，现在好想见她啊。 哪怕被泼水，哪怕被拒绝，哪怕她讨厌他，他还是想见到她。 他真是个蠢货。 明明有想要见到的人，偏偏来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想见就去见啊。 还等什么呢？ 凌晟拎着买好的章鱼小丸子去了夏沫涵家。 他站在她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家的门铃上，带有摄像头。 他想，他说话，她应该是能看到的吧。 凌晟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对不起……那天吓到你了。” “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我有病，有时候第二人格会突然被唤醒，然后抢占我身体的支配权。那天晚上的事，不是在我的意识下发生的。我知道我很垃圾，但我也从来没有……没有吻过别人。和你讲这些，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是我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才让他不小心跑了出来。我从来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别人。” “真的很对不起，遇见我之后，总是在害你受伤，让你受到牵连。” “如果我识趣一些的话，是应该就此不再见你的。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试过了，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会想到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想到你，就连我试图接受别人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你。” “涵涵，我好像，没办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那些信手拈来的话，到了你这里，我一句都讲不出来。明知道我讲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我还是谨慎又小心地说着每一句话。每句话都要斟酌好久，才敢对你讲。” “我总是在想，对于你，我要讲些什么，才会让你觉得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呢。可是，我明明清楚得很，无论我讲些什么，你都不会在乎。” “对不起，总是忍不住打扰你。我本就不应该奢求什么的，你不在乎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我活该，我这样的垃圾，就应该被这样对待。你做的没错，你应该远离我这样的人的。” “可我还是好想，好想见你。” “就是，很想见你。” “涵涵……” “从我家离开。” 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凌晟回头看到了拎着菜的夏沫涵。 她买了些芹菜和番茄，都是他不爱吃的。 夏沫涵摘下自己耳边的耳机：“以后别再来了。” 凌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自己之前讲的话，她家的这种带摄像头的门铃和他家里的那个很像，都是可以远程监控的。 他指着她家的门铃说道：“我和你讲的话，你都听……” 不等他说完，就被夏沫涵打断道：“我家摄像头坏了很久了。” 那就是她还在误会着他。 他急忙解释道：“对不起，那天对你做那种事的，是我身体里的另一种人格。是我没有管好他，真的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压制他的，他不会再出现了。” 凌晟其实没有指望她会相信。 她对他的印象本来就差，发生了那天那样的事情之后，肯定更差了，他又隔了这么久才过来解释，如果是他，他也不会相信。 但他没想到夏沫涵居然“嗯”了一声，然后就对他说：“回去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没有，只是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在他看来，和她解释清楚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一点都不想。” 凌晟的心疼了一下。 原来解释清楚之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啊。 他以为会有什么改变的。 但他还是忍着心里的难受对她问道：“为什么不想见我？就这么，讨厌我吗？” “嗯。” 其实不是的。 她家的摄像头没有坏。 她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站在他家门口，也听到了他对她讲的话。 他跟她道歉，他解释那晚发生的事，他说他想见她…… 她相信他或许有第二种人格。 世界上患有奇奇怪怪的病的人很多，那并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不太幸运罢了。 她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下雪天遇到了一只很可怜的狗。 那只狗就要奄奄一息了。 她记得自己摸着那只狗，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是一周后了。 那时候是寒假，她是在自己家里醒来的。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当时在摸狗，为什么后面发生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那个星期，她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 夏章说她是学习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可难道她一周不吃不喝，就躺在床上睡觉吗？ 不可能的。 后来，她跟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 只有顾清相信她。 顾清，也因此受到了伤害。 可他始终没有怪过她，他越是不怪她，她就越是愧对于他。 她相信凌晟所说的关于他的病的那些话。 可是其他的话，她就不能再相信了。 她是个理智又清醒的人，不能被凌晟的话给扰乱了心智。 她害怕变成宋风意那种可怜又疯狂的样子。 喜欢你 听完夏沫涵的话后，凌晟目光微动，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原来人在极度难过的情况下，真的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晟走到夏沫涵面前，夏沫涵往后退了半步。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警惕。 “这个给你吃。”凌晟把章鱼小丸子递到她面前。 “我不要。” 凌晟别扭着说道：“哎呀，我，我……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吧。”他本想说“我特地给你买的”来着，但又觉得那样太刻意，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能送出手的东西。 可是越装作随意，讲出来的话就越别扭。搞得好像他买了，她就必须接受一样。 他并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傲慢。 夏沫涵迟迟不肯接，他弯腰把手中的章鱼小丸子，放到她装菜的袋子里。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来，想要还给他。 却见他突然蹲了下来。 上次，他就是这样，把她吓了一跳。 不管现在的他到底是哪个人格，她不会再担心他了。 凌晟拿出了一张纸巾，抬起头对她说道：“你的鞋子脏了。” 然后就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脚，轻轻地擦着她的鞋上的灰尘。 夏沫涵听凌晟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吧，虽然我知道后会有点难过，但是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好。” “涵涵，很抱歉，我还是会继续打扰你的。” “我想吃的东西，无论要走多远，我都要吃到。” 夏沫涵冷冷地说道：“吃一口觉得不好吃再随手扔掉对吗？” 他轻声笑了笑，停住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对她说道：“对啊，不吃怎么知道不好吃呢，发现不好吃之后，就应该扔掉啊。” 她被他气到了，抬脚踹在他的肩膀处，凌晟猝不及防地被她踹倒在地。 “就像你对宋风意做的那样？你是有多厚颜无耻，才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凌晟温声说道：“涵涵，那天的事，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宋风意和我讲，她不想和我分手，还说她以后不和苏杭联系了。” 夏沫涵倒是没什么印象了，她只记得当时的宋风意很卑微，以及凌晟在宋风意面前贬低她。 凌晟寥寥几句，就给她造成了一种很放荡的形象。 而之后看到他和夏梦涵聊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凌晟就是那种见一个喜欢一个，然后等别人喜欢他时，他又不喜欢人家的神经病。 凌晟见她不回答，轻叹了口气。 “唉，看来是不记得了啊。别人误会我就算了，为什么你和我一起经历过，却还是要误会我呢？你对我的误会，比任何事情都让我伤心。” 凌晟极少露出这种伤心又无辜的表情。 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她，所以露一露也没什么。 “我误会你什么了？” “你也觉得我是因为不需要宋风意的喜欢，才跟她分的手吧。” “那不是你自己跟她讲的吗？” “我如果不那样讲，又怎么吸引宋风意的火力呢？况且，宋风意也希望我那样讲。” “我不明白，你讲清楚些。” 凌晟心中暗喜，他就知道她不明白。 她这个小脑瓜，能明白什么。 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宋风意知道我和她分手的原因是因为苏杭，但她还是来我们学校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等等，为什么你和宋风意分手的原因是苏杭？” “我不喜欢她向苏杭打听我的情况，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找过别的女孩子聊过天。” “呃……你是因为吃醋，才和她分手的吗？” “不是吃醋，只是觉得，她不专一。” 夏沫涵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她居然能从凌晟口中听到，他嫌别人不专一的这种话，也真是有生之年了。 “如果一个女孩子很喜欢你，她应该是想多了解你的，所以向身边人打听你的情况也无可厚非吧。” “那如果我喜欢你，但却每天问李鱼你的近况，你也觉得这样没什么吗？” 她仔细想了一下，她大概是介意的。 其实，顾清常常通过李鱼来问她的近况，她不喜欢顾清，可依旧不喜欢他这样。 夏沫涵对他说道：“好像是有些介意。可是她都和你说了，她以后不跟苏杭联系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和她分手？” “因为她根本没想着和我复合，她不过是想大闹一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分手的矛盾，转移到我的身上来。就像你这样，看到她讲几句卑微的话，就觉得她可怜，而完全忽视了，我们分手的原因，是她先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和你复合的呢？” “她知道我讨厌她和苏杭联系，可是在我因为这个和她分手之后，她并没有停止和苏杭的联系。” “苏杭告诉你的？” “他怎么会告诉我，是我推测的。不然你以为宋风意为什么会找你出气，除了苏杭还有谁会和他说你跟我有关系。” “可是我和你没什么关系，苏杭为什么要害我？” “大概是宋风意觉得自己被甩之后对他哭了吧，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开解她的好方法，为了宋风意的面子，只好随便找个替罪羊喽。” “闹大之后，她面子上不是更不好看了吗？” “不是的，分手已成定局，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因为她的不专一而分手的，这样会有损她的形象。她必须要保持自己在林瑭那种备胎眼中纯情女神的形象。” 夏沫涵摸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喃喃道：“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就可以装作很疯狂的样子，来伤害另一个人吗？” 搞了这么半天，想不到小丑竟是她自己。到头来只有她最可怜，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现在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还同情她吗？” “不了，我觉得就算是装疯，宋风意的那几刀，也该划在你的脖颈上才是。” 凌晟觉得自己颈间一凉。 夏沫涵其实有点难受，她一向不喜欢吃这种闷亏。 之前是觉得宋风意大概真的是为爱痴狂，然后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导致她被误伤。 可现在知道，宋风意不过是装装样子，利用她来做戏，就很气。 她是不喜欢主动招惹别人，可是这不是别人用来随意欺负她的理由。 感情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所以她不想碰这些东西。 可夏沫涵转念一想，都说分手之后的男女，容易因爱生恨互相诋毁。 凌晟会不会是故意在她面前诋毁宋风意的。 “关于你说的这些，你有证据证明，宋风意那天是装作精神失常吗？” 凌晟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给夏沫涵看。 这张照片是他之前在六中对面的文化广场上拍的。 照片里是一个男生正在喂宋风意吃的。 “真正为情所伤的人，是不会这么快就找好下家的。” “可你不也是，在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当天晚上就出来玩了吗？” “所以，我并没有怎么被伤到。” “那你拍她的照片，是还对她念念不忘吗？” “不是。”他当时拍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宋风意在外面怎么诋毁他，他也不是很介意。 可是如果夏沫涵因为宋风意的装疯卖傻而对他产生了偏见，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他最烦的就是明明没那么喜欢，却还要故作深情的人。 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换女朋友换的勤了点。 但他和每个人在一起时，都是很专一的。当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耽误他找下家了。 夏沫涵觉得他们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谈恋爱果然是世界上最费精力的事情。 她把章鱼小丸子丢到凌晟怀里。 “你自己留着吃吧。” 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凌晟忽然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不想吃这个。” 夏沫涵甩开他的手：“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凌晟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菜：“你可以，做饭给我吃吗？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快停止妄想吧，想象力这么丰富，你怎么不上天呢？” 夏沫涵觉得凌晟疯了，她为什么要做东西给他吃。 “我刚刚给你擦鞋了，就当做是酬劳不可以吗？” “我并没有让你那么做，难道不是你一厢情愿的？” 是。 是他一厢情愿，是他无故犯贱。 夏沫涵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再没看地上的他一眼。 他听到自己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看来还是没有走进她的心啊。 凌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夏梦涵偏巧在这时给他打来了视频电话。 他看着心烦，就关掉了。 他倒希望夏沫涵能从他这里贪图些什么。 可显然他对她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她只爱学习。 她的心里只有学习。 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时间，不是距离，不是第三者，是学习。 学习比他更能让她快乐。 凌晟总结了一下原因，主要还是夏沫涵太笨了。 所以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才无法顾及其他的东西。 他就不一样。 学习对他来讲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的时间，学习只占用很小的一部分。 其余的随便支配。 啊，好烦啊。 夏沫涵之前说除非她高考之后，才有时间考虑喜欢他。 可他还要等那么久。 他并不想一个人熬过那么漫长的时间。 夏梦涵又给他打过视频电话来了。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不想再配合她，继续满足她的虚荣心了。 他也不需要她的喜欢。 更不想再回到原来那种生活了。 凌晟从地上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在她家门口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