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重生记(1v1,H)》 恩客 “幼金,幼金,齐家来人喽,你快去看看,单那银镀金的钏、镯就摆了好几对,娘瞧过了,还有两匹绸缎呢,哎哟,那上好的缎子,敢情齐家先前没露了底,比咱家还宽裕些!” 陶幼金是十里街铺子上陶公的小女儿,自幼颜色便生得极好,祖居台州永安县,家中做得一手好凉伞。 这会儿陶幼金压根就没有睡着,等陶母掰过她的身子,这才发现她这女儿竟满脸泪痕,眼下青印明显,倒像是生了场大病的模样。 “哎哟,我的儿这是怎么了?”陶母虽咋咋呼呼,毕竟还是心疼女儿,只一把搂住她。 陶幼金红着眼不吭声。 陶母便催促着她起床:“快快梳洗打扮,齐圭已在外头有一会儿了。” 陶幼金低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半晌才抿唇对陶母道:“娘,你和爹商议着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吧,我不嫁他!” “这如何使得!莫不是发烧糊涂了!”陶母听得这话大惊,忙去摸她的额。 “齐圭如今可是秀才老爷,求都求不来的好婚事,你爹当初对媒人许诺会在嫁妆上多添五十两,齐家这才选了你,不然你以为就凭着你这张脸?” 陶母自觉说话重了些,又道:“当然我儿生得娇艳,这十里街多得掌柜想替儿求娶,不过你细想想,要是这齐圭以后中了举,得个一官半职,你可就是官太太了!” 陶幼金暗自嗤笑,齐圭生性浪荡,齐父生前管束着还能勉强瞒着她,等齐父撒手人寰,他成天往那街巷里头钻,贪花恋酒。 别说考上举人,自己命都给作没了。 这倒不算,还连累她死得不明不白,生生让人沉了塘,却连个贼人的脸都没瞧见。 “呸,谁爱嫁谁嫁去!”陶幼金啐了口。 “幼金!”陶母喝道,“就不论别的,我们无故退亲,要让齐家告到府衙里头去,你可是要挨板子的。” 六十大板,依着她这细胳膊细腿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陶幼金这才沉默了。 陶母只当她刚才说的胡话,又好声好气哄着她起床:“我和你爹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就是你哥哥那时娶你嫂子都没这样上心过,齐圭今日带了位先生来,你爹瞧着是位人物,不知是哪里的大客商,正与他们在正间说话。” 幼金一怔,却不记得上辈子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许是年代久远了,她忘记也正常,毕竟她死时都快叁十了。 她想着总归要跟齐圭说清楚,便道:“娘你先下楼吧,我马上就好。” “哎哎。”陶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陶幼金愣怔好会儿,方梳洗穿戴,手扶着灰墙慢慢走下楼来。 “爹,我听说家里来客了?”帘外响起少女清脆的音,幼金掀开布帘往屋内看去。 小娘子年十六,模样标致俏丽,穿着身窄袖衫襦往那儿一站,就是齐圭这样见惯风月的色鬼都难免心神荡漾,失口道了声:“幼娘!” 小儿女私下幽会时会唤这样亲昵的称呼,不过这里长辈在场,终究不妥,陶父惯来看重这个未来女婿,也难免皱了皱眉。 幼金并不看齐圭。 她整个人略踉跄,拽着门框才勉强撑住身子,眸光却是落在陶父座旁的那人身上。 那人端坐在主位上,一身极不打眼的麻布青灰色襕衫,他如今虽才二十多岁,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不觉让人腿软。 幼金慌张地低下头去,却不知那男人却也同时打量了她几眼,只是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陈元卿? 他怎么会出现在小小的永安县。 娘说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客商,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人四十未到时便位列九卿,她虽然也闹不清,但据说官职极大。 幼金兀自心惊,说来这人是齐圭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舅姥爷,她与齐圭夫妻两个,不也是托了这层关系才寄居到京城。 后来齐圭死后,这人还曾是自己的恩客,不过自己笼统也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夫妻俩进陈国公府磕头谢恩,一次便是那皮肉交易。 他临走时扔了袋银裸子给她,可惜她命苦,没等得及花命就没了。 —————————————————————— 新文求点猪猪和收藏呀~ 夜会情郎 陶幼金不敢再呆,退了出去。 陶家的铺子正对着门前的双清桥,惯来都是幼金兄长陶良宝在铺子里守着。 这青凉伞的手艺传子不传婿,传媳不传女,就是陶父陶母再疼幼金,也没坏了这条规矩,不然她要会一门子手艺,何苦为了点银子沦落成暗娼。 今儿日头火辣,她嫂子周氏正在天井里晒伞面,将修好的皮棉纸黏在竹子架上曝晒。 见幼金出来,周氏停了手上动作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当小姑子好,我这都干了一两个钟头活儿,小姑方起身呢。” 依着平日里陶幼金的性子早跟她掐起架来,陶母也是怕两人又要闹,今儿家里还有客人坏了事,她忙小跑过来。 没想到陶幼金只是淡淡应:“嫂子辛苦。” 并不多欲争吵。 陶母心道:“我这小儿总算是明白了事理,齐圭还在家中,见到姑嫂不和也不是多体面的事。” 于是瞪了眼儿媳,与幼金道:“笋辣面给你温在灶台上,我得出门去素香斋定些素食,你爹要留齐圭他们吃饭呢。” 幼金闻言拽了拽她,小声道:“娘,这事未定,留他们在家里也不怕人说闲话。”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傻话!婚书交换了,如今聘礼也送来,你可算一脚进了齐家门。”陶母拍了拍她的手,转身便走了。 幼金听得这话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氏都看不过去,凑过来问了句:“你没事吧。” 凭良心说,她这小姑并不难相处,就是性子骄纵,公婆和她丈夫宠得厉害,命又好,家里不知道使了多少银子让她嫁个读书人,不免叫人看不过去眼。 幼金隔了片刻方摇头。 周氏哼声继续去拾掇她的东西。 - 因得家里头有事,午后陶良宝就早早地关了铺面家来,陶氏父子俩在正厅里宴客,家中地方不大,隐隐听得觥筹交错的音传来。 幼金寻个借口告诉陶母说想回房歇会儿,自己偷偷则溜出去。 天渐渐暗下,门前街上铺子都关了,见不到半个行人,临近寒露,青石板桥开始挂了露水,走上去湿滑得很,幼金慢吞吞走过双清桥。 “幼娘。” 幼金扭头看去,嘴角扯了扯,他倒是来得快。 齐圭急哄哄往她这儿走,不妨脚下一滑,身子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幼金见状掩唇低笑。 女郎生得风姿绰约,就连嘲笑人的样子瞧着也别有番滋味,齐圭先前不知偷亲摸了多少回小手。 也顾不得一身的狼狈就去拉幼金:“好心肝,着急约我出来可是思念得紧,也不枉我这么心爱你。” 说罢,竟色从胆中来要去亲她的嘴儿。 幼金心里恶心作呕,偏过头却还是让他在脸颊上得逞了回,她勉强避着开口道:“齐圭,不急于一时,后天就是八月十八,到时我们同出城看潮如何?你快些回罢,免得我爹生疑。” 齐圭拉着她的手磨蹭许久才松开,犹似不舍:“心肝儿,你说得对,你不知今日与我同来那人……” 他刚说了句又想起那人的嘱咐,不欲外人知道他的身份,遂走前道:“你便等着吧,你圭哥的机遇来了。” 幼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陈元卿。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咯噔一下,今日那些聘礼,难不成是陈家赠与的。 既然已入了陈家的眼,又依着齐圭如今的色心,要他同意退了亲事恐怕根本不可行,那府衙的棍子可不是闹着玩。 陶幼金只觉悲从中来,她最怕疼了,临死前那灭顶的感觉似乎还有记忆,河水淹没了她,灌入她的耳道、鼻孔里,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不想死,可似乎连削了发当姑子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世间妇人这么多,怎我偏生是我嫁了个贼人,这样不论,还是个短命的。” 幼金迎风蹲在桥墩附近,环膝而坐,暗自啜泣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撑着石墩子站起身,不期然却撞到身后人怀抱里去。 这人身上有股子沉重的墨香,胸膛处硬邦邦的似石块,幼金一下撞晕了,回过神从男人怀里钻出来,仰头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见到这人,幼金愈觉得慌张与悲愤,也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入了他的耳没? “对不住,冒犯了!”她顾得多想,低头讷讷道,匆匆绕着他欲过桥。 陈元卿怀里蓦地一空,他敛下眸光,冰冷的指腹划过她的衣带,男人哑声道:“无妨。” 小女儿已远远跑开去。 投怀送抱 八月十八钱塘江潮来,永安县几乎大半的青年男女都出门看潮去,齐圭不知道打哪儿租来了牛车。 等两人到江畔附近的时候,看潮的路早已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幼娘,不若我们去那儿。”齐圭指着远处稍低洼些的地方对幼金道,那处人烟稀少根本不见几个人。 幼金面露难色,然而这齐圭手劲儿极大,不待她回应就拉着她往偏僻处走。 “幼娘,今日可是你爹娘允了的。”齐圭嘴角噙笑,拉着她的手就要抱作一团。 两人右后方数丈远的地方,牛车的帷幔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秋末微刺眼的日光探入车厢内,男人眯眼盯着远处搂在一处的小儿女。 幼金闪躲着:“齐圭,我有话要与你说,我们那个婚事还是作罢。” “你说的什么……”齐圭未料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些言辞。 只话还没说完,身后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却忽地掀起五六米巨浪,滔天浊浪排空而来,二人根本躲闪不及,瞬间被浪扑得晕头转向。 这时齐圭哪里还顾得上幼金,叁步并着两步,忙往远处跑。 初浪来势看着凶猛,力道其实不算大,要知道这钱塘江每年都卷走过人,幼金却跟吓傻了般,站在原地好会儿才跑起来。 永安人每年看潮都抱着猎奇心思,这第一波浪潮涌来,围观者渐至千人,堤岸边喧呼声不断,哪里还能看得见齐圭的影子。 那原本停驻在原地的犊车不疾不徐已不疾不徐往她的方向走。 “上车。” 幼金双手环抱望过去,男人正坐在犊车中居高临下地瞥着她,她下意识就要屈膝,却倏然想起,依着她如今是决不该他身份的。 “先生今日也来看潮么?”她遂又低着头,佯装沉静道,“不劳烦先生,我自己好回去的。” 幼金浑身都湿了整个人很是狼狈,好在穿得多,纵然湿透也未露出什么来,只若真这样走回去,她的名声坏了不说,恐怕家中父母兄嫂也要遭人诟病。 “郑或。”陈元卿唤他那车夫。 车夫闻言下车俯低身子,让陶幼金将他充作杌凳,借着他的背上了车。 犊车帘布遮光极好,幼金刚踏入车厢内,尚未来得及看清,身后车门已经叫人阖起。 陈元卿倚在厢壁间,微微眯起了眸,摸着手虎口位置沉默片刻对她道:“坐吧,我这处没有合适的衣衫给你换,先送你回去。” 说罢,也不再看她,闭眼倚靠着。 犊车里顿时静悄悄的,幼金弓起腰拘谨地坐着,忍不住偷望了眼那人。 那人眸虽阖着,眉峰却微隆起,坚毅的薄唇抿着,犹似透着几分不耐,幼金两辈子从未见过比他更大的人物,没想到他才二十多岁就已是这般不假辞色。 陶幼金上辈子虽说当了暗娼,陈元卿却是她第一个恩客,那时她住在京师的下瓦坊中,这处大都住的都是暗娼。 幼金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陈元卿,而她只是拉了他的袖子,喊了声:“大人。” “先生。” 陈元卿睁开眼,低头看去,自己衣袖却让人扯住。 明媚娇艳的女郎此时鬓丝凌乱,湿衣贴服在身上,她拽着他的袖口不松,仰头望着他又唤了遍。 “先生。” 陈元卿眸光逐渐黯淡,幼金却不管不顾向他扑去,手堪堪环住他的腰,陈元卿面露愠色,然而身僵硬着却没推开她。 陶幼金恶向胆边生,她也是刚才方意识到,这人既然流于烟花柳巷,定不像他表现出的这般正经。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齐家忌惮还指望着他,定不敢得罪他,若她与这人有了首尾,婚事自然作罢,且齐圭断然不会宣扬出去。 于她而言,本就打算着不嫁人的,也没有多大损失,说不定还能白得了陈元卿一大笔银子,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家,莫说他如今已经娶妻了,就是纳妾她也够不着。 ———————————————————————————— 要上肉了,求点猪猪呀~抱住大腿,一颗也好呀 自己打开腿 陶幼金不介意再卖一次。 男人岿然不动,就那样冷冷地端看着她,在这样的眸光下,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幼金生出了丝怯意。 她向来都是怕他的,那会儿第一次去陈国公府,齐圭就告诫过她,不要乱摸乱碰东西,否则将她卖了都赔不起。 后来再看,那府里就是洒扫的丫鬟也比她那身布料好得多。 可她已这样,哪还有回头路。 幼金阖上眼,仰头凑过去亲了亲这人下巴,小女郎再看他时,眸里犹似噙了一汪水波:“先生,幼娘还从未见过像先生这般的人物。” 她这样直白,连手段都说不上。 陈元卿忽扯唇笑了:“郑或,去童家巷。” 郑或是陈元卿的贴身侍卫,耳力极好,闻言犊车转了个方向便往童家巷去。 陈元卿这次来永安县就居在童家巷的一处宅子里。 “坐着罢。”陈元卿瞄了眼幼金,又对她说道。 陶幼金搞不懂她这是成事了没,只得狼狈地爬起身来,坐在一旁沉默地绞着手。 陈元卿带她去了一处宅院,院落不大,临街靠水,里面只见到两叁个丫鬟婆子在走动。 “你先去梳洗。”话却是对那婆子说的。 那婆子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带着幼金下去。 - 婆子伺候幼金将身上湿透的衣衫脱下,打了热水来后就不知去向,幼金泡完澡从桶里出来,拎着自己原先的衣物甩了几下,连里头的裹肚都能挤出水来。 幼金早打定了主意,想着屏风后面的那张大床,索性咬牙光裸身子就往外面跑去。 却不曾想那儿早站了个人,也不知他何时进屋的。 陶幼金终究存留了丝羞耻心,她僵愣在那儿,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胸。 “先生。” 她身上没有任何秘密,腰肢纤细,身子白嫩透着淡淡的粉,这妇人以前似乎要丰腴些。 男人面无表情打量着她,太冷静了,冷静得让她想扭身逃走,他的眸光落在她腿心,娇羞的穴包微微隆起裹住里头的春色,紧阖着的蚌肉周围几乎见不到几根杂毛。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幼金冷得直打哆嗦,陈元卿这才收回目光,径自走向床,坐在床沿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幼金走近让陈元卿搂在怀里,男人掌裹着她娇俏的乳房,指尖轻捻着刚冒出些尖的乳头:“多大了?” 陶幼金有点疼轻扭了扭,她这身子毕竟还没经过人事。 “十六了。” 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小些,京师女郎出嫁得都晚,陈元卿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男人只揉搓了会儿,幼金胸前两颗乳头就变得硬邦邦,他一顿,将她抱躺到床上。 陈元卿就坐在她身边不慌不忙地褪着自己的衣物。 要较真说来,她其实没多久前刚跟这人干过这档子事。 不过那会儿他连衣服都没怎么脱,扯下她的衫子,劈开腿儿,就把胯下粗长的孽物往她腿心捅了进去。 别说齐圭已腻了她,好几年没与她同房过,就是刚成亲那会儿也经不住陈元卿这样的折腾,只知道横冲直撞,她除了疼根本感觉不到其他。 幼金想起他腰间那根庞大,戳得她死去活来的棍子,干脆横了心,自个儿将腿分开至极限。 纳你为妾可好 陈元卿大概也是未料到她会这么乖觉。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她身上慢慢游移着,因常年握笔的缘故指腹留了层老茧,磨得幼金发痒,尤其她大腿内侧最是敏感,稍碰碰都不行。 幼金拽紧了身旁的被褥,陈元卿这样心不在焉,她冻得难受,忍不住又细细换了他声:“大……先生。” 她几乎不敢看他,明明男人清秀书生的模样,不知为什么,他比那时威严更甚。 陈元卿终于开口,淡淡问她:“你与齐圭成过事了?” “没。”幼金摇头。 要是寻常妇人,听到这无异于耻辱的话早就羞得不能见人,但陶幼金这会儿已麻木了。 陈元卿覆到幼金身上,男人腰间物什不偏不倚正戳在她腿心。 幼金畏缩了下,却忍不住往他胸膛蹭了蹭,他身上可真暖和。 陈元卿摸了摸她的鬓角,他微顿,又问了一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陶幼金刚要张嘴,却让男人掩了下唇。 “想好再说。” 这样高高在上,如恩赐般的淡漠语气,要不是她清楚陈元卿的身份,只怕要觉得他装神弄鬼。 幼金生生将原先欲脱口而出的话吞回去,看着他的眼想了想道:“先生与齐圭是什么关系,您能让他主动解了婚约么?” 男人微怔,似是未想到她会这样说。 “只这样?”他蹙起眉,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陶幼金点了下头,若他能再给自己些银子便再好不过了,反正陈国公府那么富贵,他随便赐点东西都够自己过一辈子。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陈元卿幽深的眸光勾留在她面上,他会出现在永安,其实原本是来亲手杀她的。 他生于养于高门绮户,一生平步青云,除发妻早丧外,几乎从未有什么憾事,谁知道临了却因为她这个乡野村妇而落了不得善终的下场。 陈元卿钳制着她的腰肢,弓起身,大掌在她腿缝间揉搓了两下,硕物忽抵着花口猛冲了进去。 龟头似碰到层阻碍,他几乎没有逗停,阳具毫不留情捅破了薄膜,直直往她甬道深处戳。 “啊,疼!”小女郎凄厉的惨叫传至院中。 幼金咬着唇,泪珠子忍不住从眸眶里滚落,她疼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口。 她未想到竟会这样疼,身子像被人从中间劈开,用榔头钉死还不算,又让骡车碾了回。 她默默掉着泪,陈元卿停了动作,他嗅觉一向灵敏,男人低身看向两人交媾处,肉棒上黏着异样的猩红。 萦绕在鼻尖隐隐的少女清香,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足以动摇他的心智。 他不是个多重欲的人,上辈子发妻李氏过世后,数年也没碰过妇人,这辈子尤是,若是没有这般诡异的经历,他年初就该娶妻了。 可偏偏遇到她,连白日宣淫这事都能做出来。 幼金冰凉的身子渐热起来,娇嫩的甬道卷缠着他的阴茎,里头层层媚肉推搡吮吸着他,陈元卿试着抽动了下。 “别,求你,别动。”她掐着他的胳膊哀求,下面除了疼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陈元卿果真没继续了,竟低身亲了下她的唇角,指抚了抚她的眉轻声道:“你既不想嫁齐圭,那我纳你可好?” 她那日在桥上的话都让他听了去,她如果也是同他一般,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哪有不应的道理。 趴在她身上嗦奶 可惜幼金太疼了,压根没听清他的话。 她低低泣着脸蛋早哭花了,她学不会那些贵家女的隐忍,觉得疼了只一遍又一遍哼唧着:“您先拔出去好不好,我好疼。” 陈元卿哪里应得了她。 捅进她身体的坚硬硕物愣是又膨胀了几分,撑至极限的花道被迫向外撕扯着,幼金微张着唇,这下连话都说不出口。 陶幼金身子不由地弓起,露出葱白的脖颈和生嫩的乳房,上面奶尖儿悄然立着,男人稍低些身就能吃到。 陈元卿眸光微闪,只觉脑中那根弦骤然断了,他循着本能将她左侧乳吞咽了下去,幼金呻吟声,紧闭的眼顿时睁开,不期然见到埋在她胸前的黑色头颅,小女郎如受惊般又很快阖上。 陈大人出生世家,又握有实权,看着自持禁欲,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在床笫间是这般,趴在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乡野妇人身上嗦奶。 小女郎才刚刚及笄,就是以前那个成过亲的幼娘都难吃下他,更别说她这刚长成的身子。 幼金腿掰开圈着他的腰身,花肉咬着比它庞大数倍的阳物,颤巍巍大张着口。 他相貌昳丽,褪去衣物,腰胯间那根东西却看着丑陋而狰狞,整个肉身自结实的腰腹下冒出。 小女郎那点子啼哭反而适得其反,勾得他莫名心痒。 陈元卿再不勉强自己,放任自己在她身上冲撞起来。 炙热滚烫的硬物就这样凶狠地戳挤进她深处,肉棒拔出些又再次捣入,无数次直接顶入子宫颈,探进本不该容纳他的地方。 陈元卿为人迂腐固执,哪里懂得什么叫闺房情趣,就是上辈子与李氏也是例行公事,为了子嗣同房的多。 而她太小了又太过紧张,男人连点前戏都未做,甬道里的湿润大半都是她的血,陈元卿抽插得艰难。 小穴里头层层迭迭的壁肉推搡抗拒着入侵者,然而男人力道比她大得多,他索性托起她的臀,腰间尽数往她腿心撞去。 幼金逾矩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指尖掐入他背后,她上半身完全从床间抬起,面几乎贴着他的。 这永安县,最不缺的便是船只了,她便就像是躺在那船上,外头狂风暴雨,她只能随波逐流,任由男人戳挤肏弄。 陈元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咬住她的唇,不像刚才那样敷衍,男人将她唇都卷吞下去,这样还不够,他伸出舌撬开她的贝齿钻进去。 身下的动作却没停过,肉棒在嫩穴里不停地来回抽插,花肉紧箍着硬物,幼金还没享受到鱼水之欢的快感,就被迫在男人不间断的刺激下泄了身。 她浑身哆嗦着,死死攀住陈元卿的肩膀,绞着阳物的穴肉痉挛几下,花心深处涌了股爱液出来,全淋在男人的肉棒上。 陈元卿闷哼声,忽身下动作变得越发肆意和狂暴,他一把揽住幼金的腰身,接连冲刺数十下,再也抑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幼金感到自己身体里让人给灌满了,她壮着胆子推了推陈元卿:“胀,您退出去啊……” 陈元卿深深看了她眼,从她身体里抽离。 刚才自己许是过火了些,原本细腻白嫩的肌肤上此刻随处可见指印,尤其她腿心,仍不断往外吐着混着血丝的浊白。 陈元卿已裹了件袍子下床,他蹙起眉,站在那儿睥睨着床间怏怏的小女郎,似在权衡什么。 隔了许久他方开口道:“一会儿我让婆子来伺候你穿衣,齐圭那儿你不用担心,还有避子药我让人备着。” 他盯着幼金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似又觉得自己话太过不近人情,遂又如施舍般出声道:“子嗣你以后总会有的,只庶子先出生终归不好。” 银货两讫 这话陶幼金听见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不成还要屈尊纳自己为妾? 他下手这般没轻重,她身子疼得厉害,只见这人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儿,生怕她污了自己的地儿似的。 幼金暗啐一声。 她虽命苦,可真没想过要当他劳什子妾室。 幼金隔壁家的香姐儿就给人做妾了,听说日子过得凄惨,连府里的丫头片子都不如,整日要受主母蹉跎。 入人家当了妾,其实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随意送人狎玩并不新鲜。 而且这人贪图女色,与齐圭又有多大区别。 陈元卿也不待幼金回话,便径自去外间换了衣裳,又叫了个婆子来伺候她梳洗。 这婆子是陈元卿自京师带来,见识多了,见到乱糟糟的床铺还有什么不清楚,将幼金原先穿的衣物烘烤干,又自作主张给她梳了个妇人发髻。 幼金兀自恼怒,重新给拆了又梳回她原先样式。 “嬷嬷这样难不成不怕别人知道你家主子白日宣淫么?”陶幼金讥讽道。 婆子心想这女娘子牙尖嘴利上不得台面,然而命好碰到了个好运道,不然在这巴掌大的永安县怎会叫主子入了眼,遂拘谨着,不卑不亢道:“这是娘子的造化呢,主子不会亏待了娘子。” 主子至今都未娶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却先纳了妾室,可不是天大的造化。 幼金根本不理会她的好意,一瘸一拐出了门。 陈元卿负手站在院中,见幼金走出来男人扭身看她,眸光自她鬓发间掠过,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但他终究没开口。 “你先家去。”陈元卿又吩咐,“郑或,送娘子。” 幼金却有话说,她倒是毫不知羞,张口问道:“先生,您有银子么?我不会乱说话的,不若银货两讫了如何?” 哪还会像上辈子一般蠢,到处跟左右院子的娘子们炫耀自己睡了陈国公。 陈元卿低头看她,权当她故意拿乔,面带了丝愠色道:“银子我让郑或一会儿给你,先回去吧。” 幼金下犊车前郑或塞了个包袱来,里面装着两锭银子还有小包药。 “娘子回去煎服下。”郑或道。 果真是陈元卿的奴才,连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幼金嗯声:“回你家大人,我不会忘了的。” - 陶家却正闹得鸡飞狗跳。 周氏在院子里摔东西,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糊好的伞面被撕得到处都是,那些竹伞架也让人给折断。 幼金把东西藏在袖中,忙去问陶母:“娘,这是怎了?” 陶母顾左右而言其他,把幼金往楼上撵:“姑娘家别管这些事,你去你自己屋子呆着,等你爹回来再说。” “娘!你自己也有女儿,怎就不怕生了舌疮,报应在小姑身上!”周氏闻言将手里的陶罐一扔,“怎四处与人道我不会下蛋!” 周氏话尽说出口,又放声哭了场。 陶良宝与周氏成婚一年多,至今还没有消息,陶母抱孙心切,在外面说了些胡话,不想让周氏听了去。 幼金记得自己出嫁那年周氏就有身子了,后来听说了俩哥儿。 她走过去馋扶起周氏:“娘这人嫂嫂你也清楚,心眼不坏,就是嘴厉害的,嫂子别挂在心上,我还等着抱侄子呢。” 陶家这叁个女人性子其实都蛮像的。 周氏向来与幼金有些不对付,这会儿见她竟站在自己这边,一时愣住。 青衣轿 陶幼金也是重活了回才觉得她嫂子周氏人心肠不坏。 她跟齐圭成亲好些年都没生个孩子,齐家不悦,还是周氏拎着根竹棍子就上门去给她做主。 “娘,嫂子,我上楼歇会儿。” 陶母当她跟齐圭去看潮累了,“哎”声便让她去。 幼金身子疼得厉害,也不敢到处声张,这衣服下面全都是青紫淤痕,走会儿路腿根就跟撕裂般。 陶幼金虽上辈子也活了近叁十年,但人终究没什么见识。 大概上辈子被磋磨怕,只想趁早摆脱齐家,她这会儿子才有些后悔今日的莽撞,可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细想好歹她还得了那人二十两银子。 幼金趁着烧水的功夫,偷偷将药给煎服了喝下。 其实幼金以前怀过崽子的,只是那会儿年纪小也不知道节制,任由着齐圭胡来。幼金掉了叁胎,后来就再没揣上过。 幼金没想到齐圭竟还会再来家里,陶家虽小门小户,也稍微讲究点规矩,这次没让幼金见他,只让她去街尾买只烧鹅回来。 齐圭根本未提昨日看潮发生的事。 倒是陶母跟陶父说了会子话后,一脸喜滋滋地告诉幼金:“听他说家里与京中某位贵人有些渊源,幼金,这可不就是咱家的福气了。” 幼金低着头冷静道:“娘,这没影子的事乱说出去可没得让人笑话。” 陈元卿不是说会解决齐圭的事么,难不成诓她的? 小娘子数着日子,等爹娘来讲与齐圭的事解决了。 没想到消息没等来,却等到了顶青衣轿。 两个轿夫并着一个伙计和婆子,四人直往十里街而来,十里街上住的都是几辈子的街坊,好些人都跑出来瞧热闹。 “谁家纳妾了这是?” “瞎了你的眼,没看到那伙计手上的漆盘么,咱这街上谁又学孙四家卖女儿了。” “莫不是我瞧错,怎么往陶公家去?” “那哪能呢,他家娘子不是订了家秀才公……” 陶家包括幼金在内,看着这阵势都惊了,幼金以为那日已跟陈元卿说得明白,他竟听岔不成。 陶母和周氏两个堵着门不让进。 二人不知内里,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哪个烂板乌龟汉子,把主意打到我家娘子身上来了,这光天白日,还要抢人不成。” 这些街坊听陶家这样讲,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骂得四人无处下脚。 那婆子正是当日伺候过幼金的,能叫陈元卿带在身边见识也不是一般村妇可比,此刻让人骂得脸挂不住,往那儿一站就厉声道:“你家娘子呢,我与她说两句便走,否则你们莫要后悔。” 人群里有布店的掌柜、也有首饰铺的,这些人细看了才发现,这婆子身上穿的戴的,竟比普通人家的小娘子都要好上许多。 一时间没人发话,幼金拉开些门,露了小半边脸出来。 婆子一见幼金,语气倒缓和许多,微微欠身:“娘子,主子那还等着。” “轿子抬回去。”幼金并不欲生事,道了句话便将门关上。 噩梦 婆子吃了个闭门羹,回去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陈元卿。 陈元卿不日就要离开永安县,听完婆子的话,想起屋子里那一床崭新的鸳鸯红被,脸有点冷。 纳妾自是比不上娶妻,没有叁媒六聘,没有洞房花烛,今日童家巷这宅子里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于陈元卿来说已是逾矩,不过念着在她那儿还算受用,遂才命人备着。 男人猜不透幼金的想法,她那日故意来勾自己,不就是妄图攀附上他么,以她的身份,他答应纳她就已是破了例。 没道她却完全不识抬举。 陈元卿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活了两辈子,还未有人敢这般戏耍忤逆他过,这妇人果真是自己的孽。 上辈子害他丢了命,他如今特意来了趟永安县,早该直接解决了她的。 陈元卿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大人,齐圭那儿?”郑或见他隐有发怒的征兆,不得不硬着上前。 陈元卿一甩袖子:“你管他们作甚,去准备下,明日回京。” 郑或不敢再言,应了声退下。 - 闹了这么一出,陶家虽开始一头雾水,后来哪里能不生疑,她父兄不好出面,晚间时候陶母私下拉了小女儿说话。 “幼金,今儿来家的那都是些什么人?”陶母鲜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幼金摆弄着衣摆处她亲手绣的梅花,淡淡道:“娘,那天去看潮时与齐圭走散,遇到了个泼皮无赖,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若还闹上门来可如何是好?我家幼娘生得这般姿色,难免招来贼人,你近日便不要出去,等半年后你与齐圭成婚便好。”陶母一脸忧愁,想了想安慰她道。 幼金根本不愿听得齐圭的名字,摆手道:“娘,你去歇着罢。” 这她倒是不担心,她心想陈元卿既连轿子都抬了来,定然已解决了齐圭。 她可不要再嫁人了,陶父陶母还有兄长那样疼她,细心哄着,学些做伞的技艺不难,以后便是嫂子侄子容不下,凭着爹娘分的叁成家产①,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总归不会再填补齐家窟窿。 至于陈元卿,要不要再问他要些银子,这念头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要陈元卿那真是个富贵保命的地儿,她指不定就跟他走了,可这人不是啊。 幼金不知道怎的,就是怵他。 幼金破天荒睡着,然而半夜又给吓醒。 明明天早凉了下来,幼金却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的衫子全湿透,她拥着被子打了个激灵。 她说她怎比前世还怕陈元卿,还有陈元卿的那个车夫,他的那双眼,她怎就忘了,那是她上辈子见到的最后景象。 陶幼金骨头软着呢,她要真是个硬骨头,早在齐圭死后,她搬到下瓦坊的当日就该一头碰死,可她没,她宁可把身子卖了都要赖活着。 —————————————————————————————— ①宋代女子拥有继承权,大约是家中兄弟的二分之一,不过朝代架空,称呼之类的小可爱们就不要考究啦 男主真心不是什么善类,家族里又固执又权威的大家长 恼羞成怒 幼金思来想去,大概是她与人说的那些话传到了陈元卿耳里去,惹得他不快了,这才叫自己的随从来杀她。 她辗转反侧,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天刚微微亮时她便起身下楼。 陶家其他人比她还早。 周氏已经在扫院子了,幼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嫂子你歇会儿,这地我来扫。” 自上次幼金在陶母面前帮周氏说了回话,姑嫂两个的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起码彼此说话不再夹枪带棒的。 周氏也算想明白,这小姑子迟早要嫁出去,家里公婆、丈夫宠着,她何苦跟她过不去,她在公婆面前说一两句话可比自己管用多。 何况幼金那个未婚夫婿,已经是秀才了,以后自己说不定还能沾到些光,还有她娘家弟弟,年十四了,爹娘还想送他去认点字。 “不用你,今日家里没什么活计,娘刚走,去光全寺上香了,那些都得等干透了才能上色,可惜我与你哥总绘不好,如今还得指望着爹搭把手。”周氏看了眼悬挂在那儿,已经上好面的伞架道。 幼金看着那光秃秃的伞面点头,没再与周氏争,转身进了灶房。 她前脚刚走,紧接着后院的门却突然让人敲响了。 门外站了个男人,周氏前些日子见过的,这会儿天色尚昏暗一时竟没想起他是谁,对方穿了身深色的长襦,看着像读书人,可又少了那么点书卷气。 来人连正眼都未瞧向她,只嗓音低沉道:“叫你家娘子出来。” “你是谁?”周氏语气并不好。 男人似乎更不愿屈尊纡贵同她讲话:“让她出来便是。” 陶家婆媳两个,在这十里街厉害是出了名的,听这话周氏直接将手里的扫帚冲对方招呼过去,也顾着名声不敢大声:“滚,什么人都敢来我家撒野了。” 陈元卿何曾见过这样的妇人,一时躲闪不及,只勉强用手挡了下。 那扫帚是用制伞骨剩下的竹枝扎成,到处是尖刺,手背上瞬间被划出数道口子,往外渗出血。 “放肆!”陈元卿这是真的动怒了。 可惜周氏哪里见过官老爷,她长这么大,连衙门口都没去瞧过,她却要再赶人。 陶幼金正听到动静从灶房里出来,见到这场景骤然吓得心惊肉跳,想着这人前世做下的事,恨不得当下昏死过去,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拉开周氏。 低头又察觉陈元卿手上正淌着血,她硬着头皮唤了男人声:“先生,你随我来,我帮你包扎下罢。” 万幸不是伤的这人脸,否则周氏怕要命毙于此,可就是这样,她也不知道陈元卿会如何发落。 这些个达官贵人学孔孟,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比他们平头百姓还要计较蝇头小利。 陈元卿未说话,不过他已抬腿做出了反应。 周氏不肯,让陈元卿瞥了眼。 她被吓得后退步,一扔扫帚拍着大腿道:“哎哟,这都叫什么事儿,幼娘你让鬼迷住了不成?” “嫂子你先把门掩起吧,莫要声张,待我事后跟你说。”幼金脸上半点血色都没。 周氏分得出轻重,哪里会大声嚷嚷,忙将门从内栓上,看着幼金两个上了楼。 陈元卿默不作声跟在幼金后面进了她的屋子。 屋里其实并不大,在陈元卿看来显得异常寒酸,除了床、案,便仅仅摆着了两个木头柜子,坐墩儿太矮,幼金只得把男人引到床边,自己则急急去取清水。 幼金绣工不错,最爱描花鸟鱼虫的样式儿自己绣出来,屋里搁了不少,床头的布帘子就是她绣的,不过这右下角的字有些眼熟。 陈元卿不至于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虽不全像,也肖似几分。 他想了会儿,自己二十八九的时候似流出了本字帖。 “先生。”幼金取了东西过来,双膝跪在脚踏上,身子躬着:“我嫂子不是故意的,您莫怪,我给您上些药罢。” 棒疮药还是她从家里偷拿的,之前她从童家巷回来身子疼得厉害,藏了本来打算自己用,可还是没敢往那地方胡乱用药。 陈元卿任由着她在自己手上捣腾了会。 “你识字?”男人忽地开口。 幼金手一抖,将帕子打了个死结,陶家几代人都目不识丁,她怎么会懂。 “不会。”幼金摇头撒了谎。 陈元卿也没再追问的意思。 他看着包扎得略显滑稽的左手,敲了敲床沿:“我今日离开永安。” 郑或他们还在十里街附近等着,他鬼使神差又亲自来了这,心想着再给她最后次机会。 幼金一愣,忙表诚意道:“您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将我们的事乱说出去。” 别的却是半句未提。 陈元卿冷笑一声,今日他这趟来得荒谬,他手轻抬起她的下巴,眼底丝毫不见笑意:“那你好自为之。” 男人扔了几张银票在脚踏上,就往外面去。 一拉门,周氏却趴在门后,连滚带爬地避开。 —————————————————————————————————— 小可爱们~灯微博@十夜灯灯有个抽奖,抽香奈儿护手霜哒,24号开奖,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参加下哦~爱你们 食言 幼金在周氏进来之前将银票给藏进被窝里。 周氏刚在门外,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可不就是之前同齐圭来家里的那位先生,姑子怎么偷汉子偷到他头上去了。 “短命哟!我的幼娘哎,你且说说你跟这人是怎么回事,你兄长要知道我放了汉子进屋,非要打死我不可。”周氏站在门口哭天喊地。 幼金坐在床边捻着被角,低声说道:“嫂嫂你不要嚷,他先前欲纳我,让我给推拒了,今日的事你我最好都烂在肚里,否则性命难保。” 明明她坐在那儿,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 周氏没由来地让她这话给唬住,心中虽还有疑问只得先按捺下。 永安地小民富,距临安也不远,光全寺中的晨鼓刚鸣,各家商贩已将铺子开了,街头喧闹得很,还有老妇拎着竹筐叫卖,筐内装的都是刚打捞出来的鱼虾。 马车停在街口已有会儿,将原不怎么宽阔的街道挤得更为狭促,但陈元卿自回来后一言不发,郑或不敢擅作主张。 郑或跟着陈元卿多年,比谁都清楚他这位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自从来永安后,他动怒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十有八九都与那小娘子有关,只郑或觉得奇怪,这永安齐家祖上虽与陈国公府沾亲带故,但这门远亲连老夫人都不记得了,大人怎会亲自来这么一趟。 却像是特意为这小娘子而来。 郑或心想,这妇人毕竟乡野出身,不识抬举,哪知道自己错失天大的造化,大人可非京中那些靠祖宗庇荫的世家子可比。 他至今未婚,还是同一回说要主动纳个妇人,偏这妇人不知趣。 直过了许久,车厢里方传来男人低低的嘱咐:“走罢。” “是。”郑或应了声,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哒哒走远。 陈元卿背倚靠在厢内,常年持笔的指无意识在左手帕子上摩搓着,帕子料子极差,他往日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他原本有些闹不明白这民妇的心思。 这会儿却是想清楚。 他怎就忘记,她既同他一般,怕前世早从哪里听过他的死讯,当他是个短命的。想他陈元卿半生大权独揽,善舞权术,临了倒让个庶民给耍弄、嫌弃。 她倒是能耐。 陈元卿离开十来日后,陶幼金方发觉自己让他骗了。 齐圭毫不知情,且九月初九送来了节礼,她与齐圭的婚事定在明年二月。 齐圭已决定明年临安府参加秋闱,但说到时新婚燕尔,若幼金不舍,也好一同跟了去。 陶家上下都很高兴,唯有周氏腾空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姑,论来她这小姑果真生得好,纵然荆钗布裙也叫人挪不开眼,难怪齐圭巴巴地要求娶了去。 幼金但觉得自己蠢笨,陈元卿从来未应承过她什么,她怎就那么断定他会帮自己。 况他走时留了五百两银票。 她们一家就是数载也赚不到这些,够在这十里街买上好几个铺子。 假若她还有命的话。 免*费*首*发:ρσρο.rσсКs| w oo 1 8.νiρ 京师 陶幼金两辈子都活得稀里糊涂,上辈子所托非人在齐家做牛做马,这辈子慌不择路又匆匆攀上陈元卿。 她根本寻思不到别的出路。 律法明令对女子苛刻得很,男子若毁约只无权收回聘礼,而订下婚约后女方不能反悔更许他人。 假若她现在不愿嫁齐圭,似乎除了杖刑没有别的路可走。 陶母从街上家来时拎了好些个纸包。 幼金见她手上的那些东西,闻到浓浓的药味儿,焦急上前问道:“娘,这是怎么,家里谁身子不适么?” 陶母想着小女儿几个月后就要出嫁,迟早清楚这些,遂也没有瞒她。 “你嫂子不是一直未有孕么,我这去买了几副药回来给你嫂子先服用,乖儿,这子嗣才是女人头等大事,等你去了齐家,也得先生下孩子才立得稳。” 幼金皱着眉:“娘,你怎又弄这些,嫂嫂身体好得很,你不要乱折腾。” “你与她交好娘自然高兴,可哪有你这样胳膊肘不拐向自己娘和兄长的,这事儿你就别管。”陶母赶她,“赶明儿个你也跟我去医馆里把个脉。” 陶母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断不会答应,说完话便往屋子里去了。 幼金没应她,走到天井边汲水,低身用手捧着喝了口才冲屋里喊道:“行啊,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却把陶母惊了回:“那敢情好,恁得我儿想通,你在家里父母兄弟能护着,以后嫁人了不就要指着齐圭的。” 幼金明白跟她没法说,心里有了计较,也不与她争执- 九月中旬,陈元卿回到京师。 南方便比不上京师热闹,夜里叁更方闭市,白天这会儿各家商铺鳞次栉比,人群还有不少从波斯来的商贾。 “先去茶汤巷。”陈元卿嘱咐郑或。 郑或知道府内老夫人最喜食宋五嫂家的鱼羹,路是走惯的,大人向来孝顺。 陈国公府在东华门附近的北堂巷,陈元卿自马车上下来时,恰有顶小轿从左侧门抬了进去。 “那是何人?”陈元卿蹙眉看了眼。 门房鞠身恭敬道:“回大人,那是大夫人的娘家亲戚,说来府中寄居几日。” 陈元卿面无表情“嗯”声。 他这两月未在府中,回来自然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陈元卿让人伺候着沐浴完,便往林氏院子里去。 林氏这儿却有客人,如今正拉着个小娘子说话,陈元卿过来,忙叫身边的老嬷嬷迎过去,笑着道:“可不是巧了,今早小丫鬟在院子里听见好几声鹊叫,这便应了,二郎回来怎也不提前报个信。” “二弟总算回来,娘可盼着的。”说话的是陈元卿庶兄的夫人王氏,如今府中没有女主人,便由她代掌着中馈。 “大嫂。”陈元卿淡淡回道。 林氏招呼他过去说话:“二郎似乎瘦了些,也是赶巧,你大嫂这远房妹子来府里小住几日,也是今天刚到。” 陈元卿坐在林氏身边,径自将鱼羹递给她身后的丫鬟:“刚经过茶汤巷买的,让人给您在炉上温了。” 那女郎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穿一身粉色绢衣,闻言站起身作揖礼道:“国公爷。” 陈元卿点头,又与林氏说了会儿子话。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ṁe. ḉom| wṏo1 8.νɨρ 变故 王氏知她家这二爷回来,老夫人肯定要与他说些体己话,遂寻了个借口带着妹子退下。 “二郎你好好地说要去什么临安府,一去还两个多月,便难不成还因为去年李家娘子的事跟娘置气?”待人都走了,老夫人方道。 林氏本是续弦,嫁给老国公后就生了陈元卿一个,如何能不挂心。 陈元卿如今二十四了,身边竟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先前给他说了李氏,两家就差交换名帖,他不知怎的又不应了。 陈元卿不爱多言,但对着林氏惯来孝顺,摇头道:“您别多想,并非如此,我这次去那是有要紧事。” “既如此你给我透个底,究竟喜欢哪样的,我好照着替你相看相看。”林氏想了想又道,“还有你那两丫鬟,以后收进房也好,毕竟伺候你多年情分出来了。” 陈元卿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而后道:“这事母亲您看着做主,至于雁青、雁秋,以后配出去赏点嫁妆。” 林氏清楚她这儿子惯来冷漠的性子:“你要不愿就算了,我原打量着那两小丫鬟老子娘都在府里,知根知底的,人又本分。不过妻子可不能马虎,你先前说李氏身子单薄,莫不是喜欢稍丰腴些的?” 陈元卿愣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摸着手上已不怎么能瞧出的疤痕,神色微异道:“母亲,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了。” 林氏明知道他不想再聊,也没有留他,风尘仆仆赶回来该累乏。 “回去歇息吧,我有东西给你。”林氏道。 她身边的吴嬷嬷捧了个彩色雕花漆奁出来,里面摆着两支翠叶石榴金花。 “前些日子特意给你新打的,你戴着看如何?” 陈元卿权当不懂石榴多子多福的含义,取了一支插在冠上,颔首道:“多谢母亲。” 到了傍晚时分,箬山院里的大丫鬟雁青和雁秋帮陈元卿收拾箱奁,里面竟掉了条帕子出来。 这一看着便是妇人之物,上面还绣着芍药花,只是这帕子太过粗糙,麻棉布料,连她们平日里用的巾绢都不如,怎会出现在国公爷的箱奁之中。 两人对看一眼,眼底皆是惊诧。 “雁青姐姐,你看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带进去,郑或也真是,连这样的东西都敢往国公爷箱里装了。”雁秋道。 “迭起来放爷案桌上去吧,看爷怎么处理,要扔了或收起来到时再说。”雁青想了想。 然而翌日帕子便不见了。 - 永安县里两叁家医馆,陶母常去的就那么一家。 幼金揣着陈元卿给的银票寻了过去,待回来问陶母:“娘,你说医馆准备什么时候去,正巧我最近两日身上总觉不大爽利。” 陶母求之不得,赶忙笑道:“明儿个我们便去,我儿果真大了懂事多。” 幼金想着白天花的那百两银子,也笑了:“娘说得对,对我们来说还是这身子最要紧呢。” 次日两人同去医馆。 医馆里坐堂的林大夫为人和善,平素里最爱施药,一直也未积攒下什么银子,听说前些日子家中孙子连束脩都要交不出。 幼金心知肚明,与林大夫对看眼,将手腕递过去,只等着对方按着约定开口。 谁知林大夫照例把了把脉,却迟迟未说话,反一脸难色地看向幼金。 有孕 “夫人,小娘子身子骨不错,这药便不用吃。”大夫想了想对陶母道。 陶母闻言松了口气。 幼金却听得目瞪口呆,林大夫分明收了她的银子,只消对陶母讲上句:“你家女儿身子不好,恐于子嗣有碍。” 这样除了家中父母兄长,皆大欢喜。上辈子累得爹娘不知道为她落了多少泪,如此也是实属无奈,好在如今不同,她有银钱傍身。 陶幼金生生按捺下疑虑,待陶母去置办下月初一祭祀需要的香烛、纸钱,她又返回医馆里。 那林大夫却早支开铺内伙计在等着她。 且未待幼金开口,他已先将之前她送出去的银票递回来。 “林大夫,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您怎又临时变卦,这事不用您做别的,只要说句话便好。” 林大夫手自桌上收回来,叹了口气:“老身虽不知道小娘子这样轻贱名声为何,却因为自己贪财答应了你。” “那您为何?”幼金不解。 “小娘子,你有孕了。” “……” 九月末,永安这天开始渐生出些凉意。 幼金不懂自己明明当日吃下了避子药,又怎会怀胎。 她以前倒是想要个崽子,想着或许这样便能圈住齐圭的心,可惜自己身体不争气。然而后来被磋磨成那样,倒有几分庆幸,崽子若生来有这样的爹娘,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 幼金自己心思淡了,就是这辈子也没想过。 这孩子不能要,幼金清楚得很- 陈元卿身边说是有伺候的丫鬟,他房中的事还有多半让婆子做了,可这两日,国公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床榻被褥连婆子也不叫碰。 清早洒扫院落的小丫鬟瞧见他,胆子都吓破,忙跌跌撞撞跪下:“国公爷,这如何使得,让奴婢来吧。” “退下罢。”陈元卿只淡淡说了句。 事儿传了出去,都说国公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竟亲自洗起衣物来,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愈传愈离谱。 大夫人王氏不得不敲打了番府中下人。 却还是连老夫人都惊动,特意唤了雁青过去问话。这丫鬟的爹原是老夫人陪嫁铺子掌柜,林氏也愿意抬举她。 “你们国公爷近来可有什么异常?”林氏让人搀扶着坐下。 雁青想了想摇头。 “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你照直说了便是,国公爷定不会怪罪于你。”林氏又温言道,“我也是为了你们主子好。” 雁青磕了个头道:“老夫人,奴婢不敢瞒您,奴婢确实不知,况且国公爷从不要奴婢们守夜的。” 林氏见问不出什么来,嘱咐几句便让她回去。 陈元卿宣德九年殿试一甲第叁名,进士及第,后入馆阁,任翰林院馆阁校勘,近来又充任知谏院,可谓春风得意。 “大人,叁更天了。”郑或站在一旁伺候,斟酌了半天方对陈元卿道。 国公爷平素慎独,便是喜爱制香,也未沉迷到不眠不休叁更还不睡的地步。然而他这两日却有些放纵自己。 陈元卿将自制的桂花香丸置在银片上,点头:“大老爷那儿可让人盯紧?” 屋里很快萦绕着股桂花的清香,郑或心说也算是大老爷倒霉,国公爷自永安回来心情便一直不虞,他这又不知道有什么小辫子让国公爷知晓。 “已经派人盯着了,您放心。”郑或回道,“奴才唤人来伺候。” “不用,你下去罢。”陈元卿揉了揉眉心,竟径直往屏风后面去。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₁₈.νɨρ) 祸福难料 陈元卿躺在偌大的拔步床间,眼睑虽阖着,人却没有睡着。 这已是近来第叁回了。 也不知道那乡下妇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蛊。 陈元卿方才梦到了茶汤巷,她与齐圭就住在那处,街上有家铺子是陈家的产业,看在祖上情分,让齐圭做了铺中掌柜。 偶尔一两次马车打铺前过,他掀开布帘就能瞧见那妇人在铺中帮衬。 妇人二十有余,然风姿绰约,丝毫不逊于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且大概是历经人事的缘故,走动间,眉角亦带着番风韵。 那时京师人人都道陈国公侍母至孝,常出入茶汤巷为老夫人买羹食。 陈元卿沉了脸,转而下榻。 翌日郑或随陈元卿自宗阳门出来,忽听得车内人漫不经心问:“永安可有信传来?” 郑或蓦地一怔,回道:“还没有。” 车内只“嗯”声便没了动静。 郑或暗骂自己不会做事,国公爷断然不会随口说这话,当初恼怒发了狠不管那小娘子,童家巷的宅子却没空,这不就是在等着呢。 京师倾慕国公爷的女郎不知凡几,爷何时对个妇人这样上心过。那女郎恐连爷的身份都不知道。 十月初刚过完寒衣节,永安快马加鞭送来了封信件。 陈元卿看完便搁置在旁,郑或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陈元卿独自在书房呆了两个多时辰,出来后与郑或道:“寻个大夫去永安,通妇科的。” 永安地方毕竟小良医有限,或许瞧走眼也未可知,又或者医术不精耽搁病。 难怪她与齐圭成婚多年都未有子嗣,不曾想却是她身子问题。 终究跟过自己一场,若确实治不好,他却不妨收了她,入了国公府,妾室便是生不出子嗣也无碍。 郑或愕然,陈元卿没有理他,将信拿给他瞧。 陈元卿略沉吟,又嘱咐了句:“你跟着去。” 郑或要如今还不知道陈元卿的心思,也白在他身边呆了多年,国公爷这是在吩咐自己,无论病瞧不瞧得好,将人带回来方要紧- 永安县,十里街发生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这古人说福祸难料果真半点不假,不多久前旁人还在羡慕陶家好运道,谁晓得不过几日,传出陶家娘子身子有碍的流言,连齐家的亲事都给丢了。 齐圭心疼还没吃到嘴的肉,可这子嗣毕竟大事,最后还是主动上门要求退亲。 因为是陶家过错在先,不用闹到衙门里头,陶家已主动将聘礼都还了回来。 陶家二老闻此噩耗,每日长吁短叹,陶母眼睛真的都要哭瞎,一心想替女儿重新找个大夫去看看。 偏家中事情不断,陶父昨日去贩竹时又拉伤了手腕,动不了笔,那青凉伞面的桃花纸让柿子漆浸泡过,若不及时上色,这些伞可要作废。 一家子可就指着凉伞过活,陶父在院中大骂陶良宝不中用,学了十多年,连绘制都没摸到皮毛,要出去找画师,白花大笔银钱不说,还未必能画好。 幼金自楼上下来,她近来精神不大好,家里都道她是忧虑过度,比往日更用心哄着她。 “爹,你别骂哥了,不若让我来试试。”幼金道。 陶父疼爱幼金不假,但祖宗家训摆在那里,刚要开口反对,看到女儿那张脸愣是开不了口。 “妹妹花样子比外面卖的那些画的还好,就让她试试吧。”陶良宝比幼金大叁岁,打小把这妹妹当眼珠子看着,自向着她。 陶父心里本就松动,见儿子也这样讲,便顺势松了口:“你画一把试试,不用多顾虑,画坏了也无妨。” 幼金应是,画一夜便好。 陶父见了幼金画的伞面,待干了便叫陶良宝封上桐油,私下对陶母道:“可惜传不得女儿,我看幼金比她哥适合得多,若以后真留成了姑子……” 陶父想女儿有这门技艺,纵然因为不能生子嫁不出去,也不会让嫂子侄子低看。 却让陶母啐了口:“你别无事咒我儿,那林大夫年纪大了头脑不清,否则前儿刚说好端端,后面又成子嗣有碍。” 但旁人哪等你来解释,话仅仅半日就传了出去- 幼金看家中父母兄长为她忧愁,心中原本想着只将齐圭婚事退了便好,可现在她腹里有了崽子。 那日她配了药最后却没服下。 不是陶幼金想留下这崽子给自己养老,只她两辈子虽生在小地方,却连鸡都未杀过,更不用说杀人了。 这一拖便拖了十几日,幼金当知再拖不得,林大夫特意嘱咐过,药吃得愈早对身子伤害愈小。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ρ] 允诺 谁道当日家中却迎来了几人。 幼金还不知晓,当是兄长有事归家,搁下手中的伞面走过去开门,却豁然见着陈元卿身边的郑或站在门外。 幼金只看了一眼便愣怔住,顿时被吓得心惊胆战。 郑或,是郑或。 他不是该跟了他主子回京师么,如今怎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那人果然心狠,只不如意便要了她的性命。怪只怪她自己,千万条路不走,偏后知后觉方认出郑或,撞到刀口上来。 一切都结束了。 幼金手扶着门框,脸色一片惨白,牙齿忍不住打颤起来。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对了,她腹中还有崽子,是他主子的种,那人为了这或许还能留她一命,不,她想岔了,怕正是因为这崽子方招来杀身之祸。 大户人家阴私最多,那人不是说过不要庶子么,她没有想留下崽子的。 幼金意识开始模糊,她似乎听到了娘和嫂子的尖叫声。 - 幼金是让人给哭醒的,身边陶母眼睛哭得通红,见她醒来,悲切地喊着:“我的儿,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怎爹娘兄长一概不知,你已有孕了,可是齐圭的?” 她有些恍惚,仰头望着屋顶横梁,久久未言语。 陶母见幼金这呆滞模样,不免慌乱几分,又怕惊了她:“我儿莫怕,我们去找齐圭,你如今腹中既有子,哪还有退婚的道理。” “不是他的,娘你莫要说了。”幼金语气淡淡的,辨不出什么情绪。 “我的乖儿!你可是糊涂!”陶母讷讷,“我让你嫂子去唤你父兄家来,那叁人还在楼下院中,其中有位大夫替你摸了脉,幼娘,你又如何认得他们?” 幼金沉默片刻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陶母摇头,幼金要下床。 院中郑或正与宋大夫私语:“您看这妇人若当时已服了药,可还会有孕?” “药没有万无一失的道理,不过依着老夫看这娘子身子虽弱,腹中胎儿却很康健,不像用过虎狼之药,要么药弄错了,要么便是小娘子并未服用。” 郑或心说大夫摸过脉,按着时日该是他家国公爷的,然而药是他去药铺买来,应当不会有错,那便是这小娘子私留下子嗣。 不过事关重大,他可做不了主,只能等到去京师让国公爷亲自定夺。 郑或哪里清楚,他跟着陈元卿,何时买过这种东西,那日他去药铺中,对柜上学徒道:“……妇人房事后服用的。” 这永安人家,求的是多子多福,鲜有人特意来买避子药,学徒当他要助孕,遂给他抓错了包。 幼金见着郑或就忍不住发抖。 她知道这人武功极高,陈元卿几乎离不开他,就是去下瓦坊时也跟着。 郑或不懂他如何遭了这小娘子的厌,她方才见他竟生生吓晕了过去,这会儿也是,显然惧怕极了,偏还强忍着跟他道:“您来作甚?” 明明胆子极大,敢把国公爷打伤的一人。 “随我回京,主子爷吩咐的。”郑或道。 幼金扭头看向身后远远站着,欲上前来护犊子,却让个婆子挡住的陶母:“如果我跟您走,您会放过我家人么,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郑或一头雾水,他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怎说出这些话。 不过小娘子既然已应了,也省得他多费口舌,遂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 小可爱们,这篇前期肉可能会稍微少一点,不过吃肉的宗旨是不变哒~爱你们 您会杀了我么 自永安县到京师快则七八日,慢则需得十数日。 因幼金腹中怀胎,他们这一路走得极慢,陈元卿早在几天前收到郑或的信,得知永安发生的荒唐事。 于陈元卿而言岂不是荒谬,他果真是高估了那妇人,原当她计较生死,忧心自己早早成了寡妇才不愿跟了自己,却不想她做着这样的打算,难怪那日主动上了他的榻。 这妇人当真出身市井,蠢得无药可救。 然他尚未迎娶正妻,他的长子怎能生在这么个妇人肚里。 幼金到京城时已经入了十一月,京师严寒,跟着她的婆子取了件大氅给她披上,狐狸皮的,毛又滑又顺,幼金手在上面蹭了好会儿。 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身边婆子禁不住提醒了她句:“娘子,我们该下马车了。” 陈元卿人并没有来,只吩咐郑或把她送到通宣巷的一处宅院内。 便是不打算将幼金接入府了。 幼金并不大在意,到如今她倒是有些闹不懂,若要杀她,何必大老远地把她带到京师来。 最有可能的,还是为了她肚子里这块肉。 幼金并不想要这崽子,为人妇做牛做马十多年,再没有比在家中更舒心的时候,可郑或临走前说过:“等主子爷来了做主。” 她来京师半个月,连陈元卿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也不知家中爹娘如何对别人说起她的去向,陈元卿出手可真阔绰,算上先前给的,他竟出了一千一百二十两。 说句难听的话,陈元卿给的这些银两,够买几十个十里街上的陶幼金。 幼金心想,她这次可真是卖了个好加钱。 当初齐圭送来二十两聘礼,陶家父母已然觉得不少,普通人家谁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爹娘吓得只以为郑或要拉幼金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幼金哄着才松口,银子也不肯拿,幼金走前偷塞了给陶母五百两。 通宣巷这里的院子不大,叁间屋子,幼金和个姓王的婆子住在这儿。 王婆子还是郑或临时自人牙子那里买来,并不知道这家主人的来历,猜着小娘子许是哪里客商养在这的外室。 而幼金也根本不守规矩,怀了身子还作姑娘打扮,好在肚子未显怀。 院里长了株黄梅树,靠在墙边,一半枝条露在墙外,幼金最喜欢这些花草,以前刚跟齐成婚,尚在蜜里调油的时候,她常四处摘了给齐圭戴。 昨日夜里京师下了场雪,雪挂在枝头,盖着黄色花瓣,看得人甚是手痒。 幼金裹成团站在树下看了半天,唤王婆子取个梯子来。 王婆子依她话做,却觉得不妥,手紧张地扶着木梯道:“娘子下来罢,这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幼金已在拽扯着树枝:“没事,妈妈放心吧。” 她伸手去折,却陡然听到一句厉声:“胡闹,下来。” 幼金愣了愣,低头看去,见墙外站了一人,那人负手而立,脸上携着隐隐愠怒,不正是多日未见的陈元卿。 幼金一直都怕他,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忙松开手,原本虚覆在枝头的雪因她这动作,瞬时“哗哗”往下坠,全落到了男人身上。 幼金不敢再看男人的脸色,忙从梯子上下来,又唤王婆子去开门。 王婆知这是主家来了,给陈元卿作揖磕头方退下。 屋里烧着炭火很暖和,幼金领了陈元卿进屋,帮他褪了大氅,顺势也将自己的挂好。 陈元卿过来后,她便穿着身小袄站在旁,男人幞头上的一小撮雪很快融化,滴了几颗水珠子,略滑稽。 幼金瞧见了有些想笑,生生憋着转而小声问:“先生,您要喝水么?” 陈元卿坐在那儿没说话,幼金扭身给他倒去。 她这儿连茶叶都没,就只是温在炭火上的开水,陈元卿竟也没嫌弃,如喝茶般慢斯条理小抿了口。 幼金跟个丫鬟似的站着,陈元卿也不提让她坐下。 “那时我问过你,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陈元卿指落在桌沿敲了两下,“你有了身孕,你知我不是个普通的商户。” 幼金自然知道,可这不是她该清楚的事,她心中忐忑,嘴里道:“幼金见先生第一面便觉得您人中龙凤,幼金只是倾慕先生而已。” 陈元卿确实长了副好皮囊,就是不论他的家世,也能勾得不少芳心,幼金自觉说得滴水不漏。 陈元卿却冷冷看了她眼。 幼金吓得扑通声跪下,她真的是怕了这样的日子,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她,小娘子眸子里含泪仰头望他:“先生,您会杀了我么?” “为何这样问?”陈元卿动作一顿。 幼金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是被他给杀死的,小娘子抽噎两声方道:“我也不知,刚才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话陈元卿信了,他去永安真正的目的,连郑或都不知晓。 她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哭得一颤一颤,小腹那处尚平坦,完全看不出已经怀胎,倒像个仍待字闺中的女郎。 “不会。” 良久后,幼金终于听到这人开口。 幼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呀~终于要上肉啦~爱你们~ 我派人来接你进府 - 陈元卿晚间竟没走。 王婆悄拉着幼金说话:“娘子,别怪老身多嘴,我见得人多了,这官人瞧着非富即贵。你如今颜色好自然可以笼络了他来,待他日恩情两断,岂不是没了着落。不若多吹些枕头风,也好让他回去叫主母松口接你进府。” 王婆也是好意,幼金得了陈元卿许诺不会杀自己,却巴不得这人能放自己回永安。 便是爹娘兄嫂觉得丢脸,她身上有银两,回去不得,在京师置办个宅子充个寡妇的名头也能过活。 何苦趟那吓人的宅子,幼金记得自己当时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虽繁花锦簇,但她高攀不起。 郑或将陈元卿盥洗的衣物都拿了来,男人许是不大习惯这样逼仄的地方,在院内呆了许久才进屋。 王婆将水端了来,幼金自顾自洗了脸,才发现陈元卿仍坐在那里未动。 陈元卿被人伺候惯了,只消个眼神身边丫鬟小厮早将东西备好。他以前的妻子李氏更是个贤惠的,嘘寒问暖,处处亲力亲为。 幼金可没那个眼力劲儿,寻常人家夫妻,妇人操持家务又侍奉公婆,整日忙得不停歇,难不成还要管着丈夫穿衣吃饭,又不是手脚不便。 “先生,幼娘乏了。”她也不管他,径自往屏风后头去。 陈元卿愣住,被晾了许久后,好会儿才意识到这妇人是来真的,陈国公待要喊郑或,可转念一想这是内室,终究不妥。 幼金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才窸窸窣窣有人过来。 她主动往里侧滚了滚,陈元卿默不作声上了床。 被褥也不知道是什么香,饶是陈元卿这样的制香行家半天也没有闻出来。 屋子内烛火灭了,两人盖着同个被褥。 幼金印象里,上回这样亲密地躺着竟也是同他。 这个上回,自然不是永安的那次。 黑暗中她忽伸手摸向他胸膛,隔着层薄薄的里衣,幼金侧身对着陈元卿,呼吸便落在他耳畔,她手还再要往下时,让男人给攥住了手腕。 陈元卿压抑着嗓音克制道:“放手。” 他今日本没有打算动她。 “先生。” 幼金轻声道。 如同梦里一般,只这会她就躺在他身侧。 陈元卿松开桎梏,胯下那处慢慢抬起头,他听见小娘子低低的笑声,她的手探进他亵裤里。 单这样握着,他似乎便控制不住。 男人闷哼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翻身将她压在床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给脱光了。 陈元卿没有开口,却轻揉了揉幼金肚子。 李氏以前身子不好,给他生了个哥儿自小体弱多病,没养到一岁上头就没了,若真正说来,这该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可惜来得不是时候,现今它占了长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生。 大夫告诉他,若拖到叁月上头,只怕对母体损伤极大。 陈元卿早拿定了主意的。 “过几日我派人来接你进府。”陈元卿低声道,吻落在幼金鬓角。 陈元卿没想到他也有让女色所惑的一日,纵然她蠢笨不堪做出这样忤逆他的事,他左思右想,唯想着收拾烂摊子,却没有真打算拿她怎么样。 男人衣物没全褪去,胯下嚣张跋扈的阳具插在她腿心,紧贴着软嫩的穴肉。 幼金委实不大愿意同陈元卿干这档子事,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跟着齐圭的时候舒服,上次她疼了好久。 不过陈元卿这回倒没有刚上来就办事。 陈元卿手在幼金身上游移了会儿,似乎很是喜欢她胸前一对乳儿,大掌握在手心揉捏,挤压成各种形状,弄得她觉着疼了才松开。 幼金忍不住推搡了他下。 两颗娇小的乳珠在他逗弄下越来越硬,在他掌下颤着。 男人的掌一路向下,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肢停了瞬,也不过刹那而已。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ρ] 各怀心思 陈元卿似有踟蹰,屋内昏暗,只窗棂外月色探入,他看不清她那处模样,很难想象竟有了他的骨肉。 小娘子养在闺中,还未受过生活磋磨,浑身肌肤娇嫩得似豆腐,男人修长的指在她肉缝处徘徊。 他指腹留有老茧,蹭得幼金觉着痒,娇娇吟了声。 “喜欢这样?”陈元卿哑声问了句。 幼金没有开口身子抖了抖,陈元卿指分开花肉,寻到她那儿的小口子,慢吞吞试着送了根指进去。 男人动作很轻,指一点点戳进她甬道,幼金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她自个儿把腿分得开些,不是多疼,但是这感觉太过奇怪,他今天怎变了性子。 其实这才是陈元卿,他为人谨小慎微,待对手向来温吞似没有任何杀伤力,然而等对方反应过来,早为时已晚。 陈元卿将指全插了进去,她穴肉虽暖还是很干涩。 内壁并不那么平滑,坑坑洼洼似有无数张嘴嗦吮,男人指腹轻抚过,还是太紧。 不过幼金已经开始湿了,肉穴就在男人手指几下勾弄后渐泄出汁液。 幼金听到了他的喟叹声。 陈元卿在她里面屈起指,惹得幼金低呼一声,穴口收缩着,将他指裹得更紧了。 “先生……” 幼金壮着胆子伸手挠了下他。 陈元卿微愣。 他忽停了动作,轻轻将手指抽出,就在被褥里将自己衣物褪去,他俯下身,重量几乎全落在她身上,两人肌肤相贴。 她身上的香味儿比被褥还要重些,陈元卿说不清。 陈元卿想起他的那些梦境和脏掉的数条亵裤,他如今这身子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否则如何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叫什么?” 说来也是讽刺,陈元卿知她是齐家妇,也听过齐圭唤她幼娘,两人最亲密的事儿做过两回,滚烫的龟头顶端正挤压着穴口,他至今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 “幼金,陶幼金。”她道。 陈元卿念了声:“幼金。” 男人嗓音低沉,一口的京师官腔,明明简单的两个字愣是让他读出了点异样的感觉。 “你家中定然疼你。”都道百姓爱幺儿,陈元卿说话间已将阳物戳抵了进去。 幼金忍不住呻吟出声。 穴口被迫张开,跟上回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任何停顿,一下便冲到了甬道底端,龟身往前探,挤到不该容纳它的地儿。 幼金觉得难受,肚子隐隐作痛,还是把臀部撅了撅,往他胯下更近几分,这样插得更深了。 她也是后来胎落得多了才知晓,其实怀胎前几月是不宜房事的。 “您那东西太大。”她贴着他的颈窝小声道,“弄得我好胀。”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词,寻常妇人在榻间连声儿都该不怎么出。 然而这话从她嘴里出来,当下陈元卿竟不觉得粗鄙,反愈加莫名地兴奋,平素最引以为傲的理智瞬间溃散。 陈元卿将她压在床上,摸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温暖的穴肉紧紧裹覆住他的阳具,他退出几分,又狠狠地塞进去。 “唔……”她咬着唇,再没说什么您轻点之类的话。 硬铁般的男根又深又急戳进穴肉,幼金弓着身,双腿不自觉架起,缠在他腰间。 陈元卿似低笑了声。 “幼娘乖。”他抱着她的腰,阳物一次次往穴肉里捣,力道越来越重。 幼金阖眼哼,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早分不清是故意迎合他,还是被他弄得受不住才发出这样的媚音。 夜里陈元卿要了两次水。 他不愿意叫王婆子伺候,可幼金累得自己翻身都困难,他又怎好叫她。 好在这事儿一回生,第二回做起来就熟练许多。 王婆趁着陈元卿梳洗的功夫帮幼金擦了擦,又扭头打量着人没过来,才压低了音道:“娘子可要顾着点肚子。” 这闹得也太凶了。 翌日,郑或带了个医女来。 王婆见两人一早便在这处忙着煎药,又嘱咐她去烧水,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然而哪有她说话的份,主家带来的这侍卫看起来不好惹。 郑或在院内低低喊了声:“主子爷。” 陈元卿人早醒了,身上披着外袍半倚在床上,他摸着幼金的脸定定瞧了会儿,唤王婆带医女进来。 药煎服好了,喝下去发作极快,只盏茶的功夫便能将胎落掉。 “莫怕,这药是宫里的方子,很快的。”陈元卿声音温和,大概头次这样哄个妇人,不自在地揉了揉她的发。 幼娘方才明白这人大老远把自己弄到京师来是想让自己落胎,许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安心。 她想了想,仰头望着他道:“先生是不想要这个崽子么?” 陈元卿抿着唇,若有所思低头对上她的眼,女郎眸光清澈,看似不谙世事,连说出的话都那么可笑。 他惯会御下,见多了谄媚、趋炎附势的人,其实本也不差她一个,只是她打错了主意,若她要些别的,自己也许就睁只眼闭只眼。 医女端着药碗立在一旁,只等着陈元卿发话。 陈元卿迟迟不点头,药已经凉了。 幼金忽地伸出手来,从医女手中夺过药碗,陈元卿身形未动,没由来地一阵心慌,他欲开口,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陶幼金仰头一饮而尽,毫不在意拿衣袖擦了擦嘴,陈元卿瞧见她袖口的污渍,男人眸光晦涩,哪顾得上自己的洁癖。 “先生,我想回永安。”幼金唇角带笑,却落了两滴泪来。 陈元卿分不清这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还是什么,让这两颗泪珠搅得心烦意乱,不再看她,翻身下了床。 王婆人躬身站在屏风后面。 陈元卿走出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道:“去伺候你家主子。” “娘子。”王婆失态大喊了声。 陈元卿闻言脚步一顿,又往外去。 幼金出了一身的汗,她不怎么耐疼,尤其她夜里还刚跟陈元卿办过事,这会儿身子不舒服,她哭,大半都是疼哭的。 肚子可真痛,五脏六腑都似绞在一处,被人捏在掌中捏碎了还不够,又拿榔头锤了无数回。 以前她掉过几次崽子,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 忘得差不多,原来这么煎熬。 幼金平素不曾呵责过王婆,王婆心自然也是向着她,幼金脖颈露出的部分还留着一块块青紫色痕迹。 “哎哟,这……”老爷怎这么心狠,明明昨儿晚上闹得那动静院子里都听见了。 大户人家便是规矩多,也不怕造孽太深,遭了报应。 王婆看不过去,却碍着医女生生将话咽下去。 “随我把娘子扶到恭桶上去罢。”医女轻声道。 - 陈元卿站在院内阴沉着脸。 不多久,屋内开始传来妇人的呻吟和啜泣声,音极低,不过这会儿院内太静了,连积雪融化落在地上的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郑或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国公爷及冠不过有四,没有随那些士族子弟般靠着庇荫谋差事,就像府里的大老爷,得了个仓部员外郎混日子。 他参加杏园宴,跨马游过街,这样的人满京师都再寻不到第二个,郑或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约莫半个时辰后,声丁点都听不见了,医女出来回话:“大人,妥了。” 陈元卿面无表情“嗯”了声。 王婆随后红着眼眶抱了堆衣物出来,幼金刚穿着的白色里衣,染了不少血迹,这衣都是要拿去烧掉的,好去掉一身晦气。 陈元卿见到,出神了瞬。 幼金人清醒着很,这崽子她不想要,可真从自己身体里掉个血块出来,她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怀。 陈元卿进来时,小妇人脸色苍白,正怔怔瞧着锦被上的花纹。 “你睡会儿,养些时日我派人来接你。”陈元卿道。 幼金眼角泪痕未消,她双手在被下紧紧攥紧了,她心想她如今孩子没了,又这般可怜,任谁看了不怜惜两分。 他该应她的吧。 “先生,我想回永安。”她又重复遍。 幼金在陈元卿面前的这些,只这句才是真的,偏男人当她在赌气要挟。 不过她毕竟遭了罪,陈元卿站在屏风背面,屋里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他略沉思,没有直接应却道:“这里是我私产,我让郑或把房契和那婆子的卖身契拿来给你,你要愿意进府,让人去陈国公府递个话。” 幼金闻言,这话的意思便是不主动纳她了,若她拖些时日,等他彻底忘了这地方,岂不是可以卖了宅子回永安。 她激动得连听到“国公府”叁字时该有的震惊都忘了装,而陈元卿似乎也没有心生疑虑。 幼金很快缓过神,故作讶异道:“这该是个极大的官吧,比永安县的县太爷还大么?” 陈元卿皱着眉瞧她做戏。 她低着头:“我自小没出过永安,爹娘说县太爷便是跟天老子差不多。” 陈元卿没拆穿她,竟顺着她的话道了句:“嗯,比县太爷还大。” ————————————————————————————————————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啊,爱你们 糊弄 幼金笑了。 “真好,我那日便说过,先生人中龙凤,果真没有看错。”她轻声道。 陈元卿完全笑不出来,他“嗯”了声,道:“我让人开了几服药帮你调理身子,你莫多想,若想通了便去找我,我会安排好。” “好。”幼金应他。 她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陈元卿抬手去摸她的鬓发,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幼金恰歪头避开了他的碰触。 陈元卿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只瞧见她颈后那一抹痕迹,夜里他太冲动了留下的。 他死时叁十有六,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手上如何还能干净得了,论说是劲敌,就是陈家族人犯到他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事终究于她不好,他会另补偿她的。 陈元卿看她半晌,走了出去。 - “郑或,回头你记得去法云寺供奉个牌位。”车内传来男人低低的嘱咐声,“把房契和那婆子的卖身契送来。” 郑或不解,国公爷怎不提接这位回府的话,仍应道:“是。” 幼金可真高兴。 她半点没了睡意,反而取过自己之前完成了一半的帕子绣起来。 王婆子从外头进来,见她坐在床上动针线,忙道:“娘子,这如何使得,你这就跟妇人生产差不离,动了针线以后眼睛可要伤的,快躺下吧,外面天冷你受不得风,听老身一句劝啊。” 王婆子真的是心疼她了。 才多大点的娘子,当她女儿年纪都嫌小,就遇到这样的事,说起来都觉得要下地狱的。 幼金心想身子哪里那么娇贵,可还是拗不过王婆,在屋里呆了五日才出门。 两天后,郑或一早将东西拿过来。 幼金越发懒惰了,人没有起身,他就站在屏风后面回话。 “娘子,国公爷在门房那儿嘱咐过了,您到时派王婆去北堂巷的陈国公府说声就行。”郑或道。 幼金没说话,只让王婆把纸契接来。 郑或人却没走,他看了眼架子上的巾绢。 “国公爷身边至今都没个伺候的人,听说娘子绣工不错,若得空不如给爷绣点东西,不忌什么都行。” 幼金暗自撇嘴,那人不是应该娶了妻室么,半天方道:“好。” 王婆也是此刻刚知道那天来的老爷何来历,手直打着颤,见到郑或都不免矮了几分,亲将他送到院外。 “你可要劝劝你家主子。”郑或想着这几日国公爷的脸色道,“爷那儿还等着呢。” 雁秋私问他说,好端端的,国公爷怎抄起佛经来了。 “您放心。”王婆躬身回。 王婆回屋子却没开口,这小娘子看着软糯,小事不与人计较,其实心里主意可大着呢,不声不吭或许就把事儿办了。 昨儿个她还去马市上逛了圈。 果然不多久,王婆子听得幼金道:“跟你直说了吧,国公府我不会去的,你们都认为是个好去处,但我不觉得。” “娘子,您如今是我的主子,自然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 谢谢小可爱们~ 相看 “以后再说罢。”幼金还没想好,她觉着自己终究要回永安的,家里往上数十代都没用过婆子丫鬟,她这带回不去不把人给吓着。 她惯会糊弄人的,不愿意应的也不一口回绝了。 王婆却扑通给她跪了下去:“娘子,我已这个年纪,遇到娘子心善是我的造化,若您将我卖了,还不定碰上什么样的人家,您便让我跟着罢。” 幼金可受不了人给她这样,忙把王婆搀扶起来:“你先起身,我自己这儿还没着落呢,不过我终不会撇了你的,你放心。” 王婆得了她的允诺,这才顺势站起身。 只她仍不解,娘子身子既已允了那样的人物,对方也愿意接她进府,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娘子,妇人这辈子不就是要倚靠个妥帖的郎君,这国公爷规矩大些,可毕竟还是应了你……” “他规矩是大,那样的府邸,怕哪天我被磋磨死了他都不会落滴泪,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如今在外头不快活么?”幼金觉得可笑。 王婆子看她的神情不再言。 幼金让她把自己发髻换了,开始作妇人打扮。 郑或回去府邸。 陈元卿人正在书房里,郑或默默站在他身后,不敢上前打扰他。 陈元卿终于停笔,盯着桌案看了会儿,忽让郑或收起,到时送去惜字亭。陈国公府内惜字亭建了一座焚字塔,让他送去那儿,便是不满意了。 作为国公爷贴身的小厮,郑或自然也是识字。 国公爷自幼习得北派书法,其多沿袭汉代遗风,讲究笔锋端劲有力,重磅礴之气,非十数年腕力不能行。 如今看着只觉国公爷这字与以前微有些不同,似多了几分飘逸之姿,不过在郑或瞧来都是极好的。 “如何了?”陈元卿问。 郑或知道还是那小娘子的事,将字卷起来回道:“已把房契给陶娘子送过去。” 陈元卿瞥了他眼,没说话。 “国公爷,娘子说要给您绣个东西呢。”郑或想想又说。 陈元卿“嗯”声,也听不出是喜是怒,人往外走去。 雁青端了青瓷莲纹洗进来伺候他净手,低声禀道:“老夫人那儿刚派人来说,让爷您一会儿过去用膳。” 林氏年纪大就喜欢热闹,可惜府里小辈不算多,除去大老爷陈元卫的两女一子,原养在她膝下的庶子也到了入太学的时候。 不过林氏知陈元卿素来忙,若没有事断不会无故唤他过去。 陈元卿人刚到长柏苑,远远听到了声:“二哥。” “过来。”陈元卿看见站在阶下的少年,点头。 陈元印比他小了十多岁,向来最是崇拜他这二哥,却也怕他,迟疑了会儿才慢慢走来。 “散学了?”陈元卿问。 陈元印说是,隔了片刻,少年又抬头期期艾艾对陈元卿道:“二哥,我前日听母亲与大嫂提及你的婚事……” 陈元卿皱眉道:“这也是你该管的?最近字习得如何,明日散学去箬山院寻我。” 陈元印暗恼,乖乖应了声:“是。” - 林氏果真有事。 待用完膳便让屋子里丫鬟婆子,连带着叁少爷陈元印都出去,只留了吴嬷嬷一人去了书房。 吴嬷嬷听林氏的吩咐抱了几个卷轴出来,笑着道:“国公爷,您可别因为奴婢在屋里不好意思,有话与老夫人直说便是,说句僭越的话,不止老妇人盼着,奴婢也想着给小世子换尿布呢。” 她将卷轴一一摊在桌案上,打开给林氏与陈元卿瞧:“老夫人可是帮您把全京师的娘子都筛遍了。” “二郎,你看这如何,翰林学士夏大人的嫡长女,在外素有才名,与你也是相配,听说如今已经帮母亲管着中馈,以后接了你大嫂的事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氏最满意这位,才会先拿了给他看,陈元卿却看着案上的仕女图没吭声。 “那怀化大将军的嫡长女,你上次说喜欢丰腴些的,我瞧着她也挺合适。” “……” 林氏相看的这些,大多都是家中嫡长女,因陈元卿的妻子以后方是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需得管着府中中馈,软弱娇惯了自然不行。 “还有这,长平郡主的女儿清纪县主。” 陈元卿终于开口:“此女荒诞比其母更甚,不堪为中妇。” 谁不知长平郡主在郡马过世后公然养着面首,皇帝是她的亲叔叔,比她不过年长几岁,碍着皇家面子敲打几番便不再论。 瞧来看去竟像是一个也没相中。 “二郎?”林氏开口劝道,“过年后你便二十五,也该有子嗣了,你总不会要便宜了旁人。你大嫂把她那远房妹子弄进府里,你当真不知为什么?” 陈元卿近来就听不得“子嗣”二字,眸色微黯道:“只怕大嫂自己后悔,那就夏娘子。” 这娘子陈元卿半点印象都没,也不知前世嫁去哪家。 林氏听了忙笑道:“好,我去与媒人相谈。” “过些时日罢。”陈元卿道,“近日我要接个人进府。” 若在议亲期间纳妾,倒是对女方极不尊重了。 林氏闻言不免有些吃惊,之前从不曾听二郎说过的:“哪家娘子?” “她家中并无官职。”陈元卿道。 就是七品官的女儿给陈元卿做妾林氏也未必能瞧得上,不过妾室而已,儿子既喜欢,纳进府里便是。 林氏道:“也好,能叫二郎喜欢那娘子定是不错,府中久无喜事,到时也摆上一两桌热闹热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和支持呀~爱你们~大家的留言灯都看过啦,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都回复。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珍珠~ 就那啥,男主随便拍~女主灯抱走啦 姚姓书生 陈元卿道好。 与林氏再说了会子话便告退。 林氏对吴嬷嬷道:“你瞧二郎不声不响的,我还忧他醉心公事要耽搁了,谁道他自己却有了中意的。本还想抬举了雁青、雁秋那两丫头当通房,看来是他瞧不上眼。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女儿?” “国公爷打小没要您怎么操心,您就等着吧,待国公爷成婚有了子嗣,咱这府里以后可就真的好了。”吴嬷嬷跟着道。 - 陶幼金与王婆赁了辆车去马市,马市其实囊括周边好几条街,不单贩马,旁的商贩也不少,她自那儿扯了几匹布回来。 一看便是男子才会用的布料。 王婆搞不懂了,也不知道娘子何意,莫不还是把那日来人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这料子是不是太差了些。 这便是天大的误会,幼金当日只想把郑或打发走,哪里还记得应下什么,她左右闲着无事,想着给家中父亲做件衣裳,兄长那儿自有嫂嫂操心。 已快行至通宣巷附近时,车夫却突然停了车。 “娘子,我们需得等会儿,前头正在闹事堵着路呢。”车夫勒住缰绳道。 王婆坐在车夫边探头去看,“咦”了声,又将车帘掀开一角,对幼金道:“哎哟娘子,也不知道怎了,前面被打这人我们认识。” “谁啊?”幼金问,她与王婆才搬来这儿多久,总不至于是陈元卿主仆。 “就前儿走我们院子外面非说树枝砸到他,白白讹走我们半枝头黄梅的那人。”王婆义愤填膺道,“被打也是活该,隔壁怎么请了这种泼皮无赖当教书先生。” 幼金想起这人了,似每日教隔壁孩童千字文的,她点头附和:“读书人心眼子最多,还是离远些的好。” 车等了会儿才走,王婆子只当看不见被揍得鼻青眼紫的书生,待让车夫加快速度绕过街角,却听见后面连声喊:“婆婆,婆婆。” 王婆子隔着帘子问幼金:“娘子,是那书生。” 幼金想了片刻才让马夫停车,那书生一瘸一拐赶上来,对着王婆子鞠躬:“婆婆原来真是您,我还当我眼花了,您能顺带我些路么,其实我家也在通宣巷,不过在巷尾那。” 王婆子这辈子何曾让人这样称呼过,又看这书生明明一张还长得过去的脸让人揍成这样,王婆瞬时瞧着有些心软,将之前龃龉抛去大半,为难道:“娘子。” “王婆你进来与我一起坐,上车吧。”幼金开口。 幼金下了马车。 她住的宅子离巷尾还有段距离,车夫的价钱是一早便谈好的,幼金瞥了眼那书生,又给车夫多递了叁文过去:“烦您帮忙把他送到巷尾罢。” 书生千恩万谢:“娘子和善,姚修铭记在心。” “只你以后别再打我黄梅的主意便好。”幼金指了指墙外已光秃秃,断了枝头的黄梅树道。 ———————————————————————————— 么哒~ 正好 姚修尴尬地仰头看那残枝断根,道:“此事是姚修的不对,改日定当登门道歉。” 幼金却已随王婆进去院内。 京师开放程度岂是永安可比,幼金在这儿住了段时日,左右邻居竟没半个打探她的来历,只偶尔在巷子里见到互相颔首。 转眼就入了腊月。 幼金在院内支起两根竹竿,同王婆子栓上根长绳,将腊豝挂在上头,这种肉腌制过,能吃到来年季冬。 “就不买鱼腌了,京师这鱼贵,我们永安那里一尾叁四斤的鲩鱼才叁文呢,想吃了去门前河里捞就是,鱼价贱,值不了几个钱。我娘的醋鱼可是十里街上最拿手的。” 幼金扭身对着王婆笑道。 “那到时老婆子便腆着脸尝尝夫人的手艺。”王婆道,又叹了口气,“娘子这是想家了?” 幼金点头:“哪里能不想,想了许久。” 十多年了都。 她十七岁嫁给齐圭,齐圭死后,她就想回家,可不说别的,爹娘分给她的家产早败光,她连回去的银子都没有,落到最后孤身一人,哪里有脸回永安。 爹娘年纪也大了,兄长还有子侄要养,她没得回去再给他们添麻烦。 王婆子心想:“娘子也才十六呢,京师这边寻常人家开始说亲,也要留个两叁年方出嫁的。想家也是难免。” 这主仆两个在院子里旁若无人地讲话,哪知方才抬着竹竿进来时忘了锁上,让人自外面推开,来人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还是王婆子先看到人,惊得手里的豝都掉了,忙行礼:“国公爷。” 幼金穿着身青色褙子听见动静,人僵了瞬,手攥着绳子,这才转过身去看他,脸上挂着谄笑道:“爷,您来了?” 看这架势,俨然将自己当作这人的外宅,或者还不如。 富商常年在外走动,养外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这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京师里这些真正的贵胄是不稀罕得自甘下贱的。 陈元卿抬头看见院子里的东西,微不可察地退了半步,味儿着实有点腥。 他未想到妇人性会这般大,此等欲擒故纵的手段他十来岁就瞧不上眼,不过看她头上已作妇人打扮的发髻,男人神色缓了缓。 “去净个手随我来。”陈元卿往屋内走去,竟半点儿也不见外,幼金在他后头暗自瞥嘴。 陈元卿径自进了幼金屋子,屋内案几上的青瓷胡乱插着几枝黄梅,陈元卿记得那日她似乎就爬高处摘这花来着。 其余几没什么变化,陈元卿负手站在那儿,又看了几眼架子上尚未缝制好的襦袍,在案前坐下。 幼金今日整天都在外面,手脸冻得通红,乍到温暖的地方,她担心生了冻疮,便也没再往里面走,站在门边搓手,又搓脸。 陈元卿坐在那儿,看她的举止觉得奇怪:“你作甚?” 国公爷怕连冻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屋里太热,我先搓暖和些,免得乍寒乍暖的生了疮。”幼金人并不看他,对着外面道。 陈元卿让幼金到他身侧:“过来。” 幼金不解,刚走过去,脸倒让男人裹住,陈元卿掌覆在她颊边轻揉搓,幼金尴尬地垂着眸子,却没能避开。 陈元卿喟叹了口气,他甚至能瞧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小娘子生得娇丽,耍起手段来虽叫他心生不悦,却没那么厌恶。 但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你有些怨我是不是?”陈元卿手还在她脸上没松开,他没哄过人,斟酌半天又开口,“孩子终归还会有的,老夫人给我相看了门亲事,年前我得与对方见一面,听说她性子温和,该是不难相处。” 士族里的女郎,大都端得贤惠,还在闺中时就跟着母亲学习如何持家,如何御下,多有容人之心。 当然也有例外,陈元卿不知是想起哪个,不由蹙起眉。 孩子落了,陈元卿比想象得还要伤怀些,许是他心已经很老了,虽顶着副仍年轻的身子,做出这些反应的却是已叁十六的陈元卿。 他偶尔会想那孩子若生下来是何模样,或许像自己,亦或是像她,总归不会生得太差。 幼金却睁开眼:“我不怨您。” 是真的不怨,要不是他,她几辈子也得不到如今这些,至于孩子,她更是没打算要过,他既歇了杀她的心思,她就一心盼着他能撇了自己,好让自己回永安。 反正当初也是因为那孩子才会把她弄到京师来,如今没了正好.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σσ₁₈.νɨρ] 穿着开裆裤让他肏 陈元卿久未说话,手慢慢从她脸上挪开,男人声音温和对幼金道:“你坐过来些。” 这么长的一张条凳,她几乎要坐到地上。 幼金闻言往他身边挪了点,她下颚很快让人勾起,陈元卿低身亲了亲她的唇角:“这么拘谨,我记得你胆子不小。” 扯他衣裳两次了都,头回进府还曾偷过他一朵牡丹,不过于陈元卿而言却是有些受用。 幼金绞着手,被迫仰头看陈元卿,许是屋子里烧着炭火太干涩,她忍不住眨了下眼,小娘子生得双杏眼清澈而明亮,在男人瞧来便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陈元卿自诩读得四书五经,白日宣淫这事在国公府内是做不出来,然而这处只有怀里温柔小意的妇人,鼻翼的味儿比他秘而不传的柏子香还要好闻许多。 陈元卿忽地抬手搂住幼金:“你那婆子该是个知趣的罢。” 幼金不解。 男人却已抱着她往屏风后面去。 她人站在床前,褙子、褶裥裙落在地上,陈元卿何曾这样帮妇人脱过衣物,他的指落在她身上,不慌不忙,如挥墨一般,陶幼金手扶住了身后的髹漆雕画屏风。 幼金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上只剩了件稍短些的抹胸,还有勉强遮着一双腿儿的开裆裤,腿并没完全并拢,露出道峡谷细缝。 穴肉像馒头样紧阖着,还是粉嫩的色,也不知道是幼金这身子年纪尚小还是天生如此,她下面耻毛稀疏,什么都挡不住。 陈元卿隔着抹胸去摸她的乳,幼金胸前没多少肉,这段日子还瘦了几斤,以前做的衣穿在身上都有些大。 男人将她抹胸也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癖好,偏喜欢啃这地方。 幼金低头瞧着躬身在自己身前的人,她早不是什么羞赧,不知人事何物的闺中小娘子,齐圭久经风月,花样极多,偶尔兴致来了,会拉着她把那些都弄上遍。 但齐圭嫌弃她没得情味,不知趣儿,让她嗦个胯下东西还推叁阻四的,真是“白瞎了这水样的身子。” 男人就没有不惦着下面那几寸肉的,就是这位,不还是喜欢逛暗娼门子,回回见了她,不都把她往床上扯。 幼金心道:“原来是我自己想岔了,要这人主动舍了我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只往床上一躺,跟条死鱼一样,保准他下回再不来。” 她这样想着,人僵硬地倚着屏风面一动不动。 大概是幼金走神得太过明显,往常还能听得她在床笫间哼,陈元卿自己本就不多爱说话,此刻屋子里竟一点儿人声都没,只听得他吮吸对乳儿的吞咽声。 院子里的动静似都传了进来,依稀听得有人在外面讲话。 “啊!”幼金忽然失声尖叫,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捂自己的奶儿,男人嘴里却叼着她的奶儿没松,抬头淡淡看了她眼。 幼金泪差点儿蹦出来,陈元卿怕是故意的,奶儿要让他给咬掉了,小娘子含着泪珠子不甘不愿呜咽。 “我奶子疼。” 她口无遮拦。 陈元卿起身,幼金忙低头去瞧,白嫩的乳上生生留了圈深红的牙印子。 他莫不是属虎的。 “专心点。”陈元卿面带愠色道,他岂会察觉不出,这妇人神智方才也不知道晃荡到哪里去。 她浑身脱了就剩条开裆裤,幼金有些后悔,今儿天好,早知道就加条裈在里面,这样屁股光溜溜,感觉好怪异。 陈元卿自己连衣物都没有脱去,他牵着幼金的手去摸自己,从袍子边侧钻到裆下,幼金惊得欲收回手,却被迫摸着那根东西。 陈元卿提抱起她的身子,将幼金压在屏风上,幼金双腿张开圈着他的腰身,阖着的穴口扯大了些。 他腾出只手掀开袍子,阳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硬了,堂而皇之地露出来。 陈元卿往前抵,圆润如蛋般的龟头贴着嫩肉,只是在外面磨蹭着而已,但她这处不等他动作,穴口就主动收缩起来,咬住了肉棍首端。 陈元卿紧紧扣着她的身子,胯下猛戳,竟这样毫无预警地直冲了进去,两人下面粘着,丁点空隙都瞧不见。 “疼。”幼金小脸皱起闷哼声。 幼金龇牙咧嘴,她不知道怎吃了几次还难受。 她里面干涩得紧,陈元卿单手圈着她,掌摸了摸她被撑胀开的穴肉,男人低身道:“疼得很?” 他原没打算这样的,没想到未能控制得住。 幼金费力点头,兀自将男人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头才勉强觉得舒服点。 陈元卿“嗯”声,试图往后退,但她太紧了,身子又绷得僵硬,阴茎刚拔出小半,又让里面媚肉卷裹着的不肯松口,男人不由往里挤了点儿。 陶幼金真的怕了他,不晓得又要折腾出什么来,干脆在陈元卿身上挪了挪屁股往前倾,主动套住他的硕物:“大人……” 大人。 陈元卿也不知是回到了那家家挂着红灯笼的巷中,还是仍身处梦中,丰腴的妇人穿了个抹胸,褙子松垮垮搭着,香肩大半露在外头。 她倚在那儿,只拽着他衣袖喊了他两个字,他便随她进了院子。 陈元卿觉得自己耳根似抽搐下,他没再做无用的事。 他将她按在屏风上,臀部不断耸动,凶器沿着穴口冲进去,捅开甬道狠狠撞击着。 好在屏风够结实,幼金手死死扒着上面雕出的花纹,半身仰起,腿缝间的瓣肉让男人狰狞硕物塞入拔出。 陈元卿低头看她,娇嫩的地方被挤开,小娘子鬓发乱了垂落在腹部。她面色潮红,睫毛沾着泪,不知是疼的还是刺激的。 “幼娘。”男人呼吸重了一分,他低声唤她,粗壮的男根不断在穴内捣弄,抽插愈发激烈。 幼金怕疼,身子除了大腿内侧的软肉也没那么敏感,然而她还是渐渐湿了,陈元卿比她还要更早察觉到。 宅子既给了你,我便不来 她里面暖和且湿润,紧紧缠着他的东西,陈元卿的掌掐着她的腰肢顶着她狠狠撞击。 “轻点儿,您轻点儿,腰都要断了。”幼金终于忍不住向他求饶,这姿势她觉得难受,挺着对乳儿呻吟,“啊……” 幼金似幼兽般低低地哼,她的屁股就抵在屏风上,那屏风上雕着藤蔓,枝条缠绕伸展出去,恰陷入她屁股缝中。 幼金觉得难受,臀瓣在屏风上蹭了蹭想挪个地方,她的动作却难免挤着还插在身体里的阳物,男人鬓间落下滴汗珠,差点把他给绞得缴械投降。 陈元卿拍了下她的臀:“别动。” 他虽是个读书人,但幼时习字可是在腕间负重的,力道不小,一下就把她白皙的肌肤给拍红。 幼金心里委屈,只得不停想着被她藏在床板夹缝里的五百两银票,她不亏。 陈元卿他自己也同样穿着开裆裤,可他衣袍未褪,自旁边看去,除了身上挂了个淫荡娇媚的小娘子,竟一点都看不出淫糜之色。 幼金穴里让陈元卿给塞满,再多半分也吃不下去,他那根粗黑的棍子似乎又捅到里面,幼金胀得厉害,她紧闭着眼,怪异的酥麻从他戳的地方慢慢往上涌。 那穴儿又暖又紧,进去就跟入了仙境似的,完全不想拔出来,陈元卿臀部耸动,掌捏着她的乳揉成一团。 本朝豢养外室并不是多新鲜的事,甚而十多年后,这种风气愈演愈烈,不止富商,就连朝中大臣,十有五六也在外面置下宅子。 陈元卿为人高朴简俭,原只冷眼旁观,觉得不成体统,此刻倒有几分感同身受,府里规矩大,便是治下再严厉,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别人的眼,哪有在外宅这处来得恣意快活。 不过外室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他对这妇人倒不会无情至此。 陈元卿胯下凶狠了些。 幼金让他肏得浑身直打颤,身上浮了层薄汗,她还咬着男人肿胀的东西呢,便这样缠着他泄了身子。 陈元卿还远远没得劲。 幼金真得受不住了,穴肉胀、腰也酸,她攀住他,整个人滑稽地吊在他身上:“大人,我饱了……您出去啊……” 陈元卿头回听人这样形容,唇角含笑破天荒地哑声逗弄了她句:“大人还没喂你呢。” 他伸手去摸了下两人交媾的地方,黏糊糊,汁液横流,把他那儿的毛发都浸湿了,全都是她流出的水。 陈元卿托了托她,接连冲刺数下,却在要射出时从她体内抽出。 幼金让他放下身子,转过去面向着屏风,男人攥着她,又从她背后挤了进去,他入得狠且深,幼金让他撞得乳儿直颤,腿几乎站不稳。 陈元卿在她里面弄了两次才饶过她。 她原本全靠他撑着身子,男人骤然松手,幼金腿儿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穴口还往外吐着稠白。 陈元卿迟疑了瞬方低身抱起她,让她坐在床上:“我喊婆子进来伺候你。” “不用,不用了。”幼金道。 她已挣扎着站起身,自炭炉上取些热水去床后将穴花擦了擦,换身衣服穿上,又拿了干净的布出来,将屏风和地抹了遍,捡起扔在地上的衣物。 陈元卿端看铜镜中,他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唯有刚才闹得狠发乱了。 男人哪里会自己弄,等幼金收拾好便唤她近身:“可会束发?” 幼金下意识点头,转而才觉得不对,却已经来不及。她一个女郎,没成过亲的,怎会这种事。 她忍不住去瞧他的脸色,陈元卿似未察觉,颔首在镜前坐下,自妆奁里取过她的梳子递给她。 幼金站在陈元卿身后,将发自上而下梳开,男人发未成髻,服服帖帖地散在肩处,甚至能闻到他发间带着丝辛辣的丁香味道。 她抬头偷看了眼镜中,陈元卿眉梢微扬起,似让她弄舒服了,眼已阖上,其实这人生得却是不错,纵然这样仪容不整,却也难掩其郁美风姿。 但她确实无福消受,仰人鼻息的日子多不好过,他只一句话,她就得跟小丫鬟似的围着伺候他。 给人呼来唤去,当牛做马十几年,难不成还不够么。 她身子这会儿依旧有些疼,他刚才也不晓得使了多少力。 幼金撇嘴,手上动作停了而浑然不知。 待她回过神再看镜中,陈元卿不知何时已睁开眸子,正沉默地看向她,幼金惊惶失措,手完全不听使唤,竟在慌乱中扯了陈元卿两根发下来。 幼金拽着青丝神色紧张,低着头怯怯地不敢看他,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战战兢兢想了几秒,又双膝猛地着地,给男人跪下。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嗓音里已带了哭腔。 陈元卿倒要让她给气糊涂了,他虽素来正言厉色,却不曾打骂过她,自认待她已够温和,她怎在自己跟前反复无常,又耍的什么心眼? 男人冷了脸:“起身罢。” 幼金好容易将他发束好。 王婆在外面守了会儿,听到屋里没音儿了才轻声道:“娘子,药已经好了。” “大人,我让王婆子熬了药。”幼金看陈元卿。 药是她与王婆一早买好的。 男人抬脚准备往外走,闻言怔了下,没说话走了出去,幼金便冲外应:“你进来罢。” 王婆端了药碗进来,陈元卿从她身边走过,许是觉察到什么,脚步顿了顿。 幼金将药喝个干净,主仆两都当陈元卿走了。 王婆子从袖口掏了个木匣子出来递给她:“娘子,刚刚之前那无赖书生送来的,大人在这儿,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才忙收下赶了他走,回头婆子去还给他。” 幼金打开匣子,里面是块香饼,她低头嗅了嗅,她并不精于此道闻不出什么味,不过像是有股草木的清香。 她又递还给王婆:“收下罢,香饼而已,您上次帮了他,他该是来谢您的。” 她记得齐圭也会,这些个书生就喜欢弄这无用的东西。 “哎,老婆子哪里帮了他,还不是娘子您心善。” “我那不愿拂了你呢。” 这香饼不管是送给谁,王婆总不好让幼金自己收下,笑了句道:“那婆子我便托大留着。” 幼金嫌外面冷一直窝在屋内没出去,婆子帮她捏了会子肩,她窝在榻上,满足地喟叹口气:“婆婆你手劲真好,我眯会儿,晚上我们割点腊豝来焖饭吧。” “好。”王婆子自然依着她。 幼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屋内暖和,王婆子怕她受凉,还是给她拿了条薄毯来盖上。 外头日渐渐挪到西边,屋内昏色的光照进来,落在娇丽的小娘子脸上。 幼金睁开眼拿手挡了挡暮光,忍不住呲了声,她去摸自己唇角,却莫名感觉微微的刺痛。 “醒了?” 不曾想屋内并不止她一人。 幼金被唬住,扭头看去才看到陈元卿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喝茶,因他在背光处,刚她竟没一眼瞧见。 “大人。” 他竟没走? 陈元卿搁下杯盏起身,淡漠地瞥过她:“嗯。” 男人冷静了番才觉得自己近来所作所为太过荒谬,有些让这妇人牵着鼻子走的意思,连偷香窃玉这事都能做出。 他又盯了盯她的唇,默了默道:“若你要进府就这几日,那婆子你要喜欢带着也好,这宅子既送给你,我便不来了。” 全*网*首*发:ròuròuẉṵ.Oṇḛ [Ẅσσ₁₈.νɨρ] 毫无动静 幼金听出陈元卿话里的意思,闻言顿喜,又生怕露了端倪,只得如往常般低下头去:“好。” 陈元卿起身离去。 晚间幼金多用了小半碗饭,乍吃多积食,在院里来回走动好会儿才觉得舒服些。 王婆子瞧出她很高兴,脸上皱纹堆起也跟着笑:“娘子,今儿个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天大的喜事。”幼金道,“婆婆,腊肉饭可真好吃,明天还吃这。” 她笑得明媚,倒真像个刚刚十六的小娘子。 王婆才发现幼金还是个识字的,幼金喜欢画些各种各样的花样子,也不一定都会绣出来,可她便是喜欢画,一晚上能画好些张。 她手头有些银子,倒不用连几张纸都舍不得。 幼金心想,她爹都说她比她哥有天赋得多,若不是这人把自己弄到京师来,或者她已跟着家里学制伞。 但凉伞哪里卖得了这么多的银子,她还是赚了。 幼金去牙市上扫听过,这宅子别看地方不大,却值个二叁百两,京师的价自然与永安不同,连普通的吃食都要贵些,更何况是宅子。 她早习惯这里的物价,几乎不敢想,前世下瓦坊房子是“妈妈”借给她住,抽四成银子,她就只想有个容身之处而已,如今这般轻易就得到。 全因为陈元卿的缘故- 因陈元卿在林氏面前提及,这纳妾的事已算过了明路。 王氏拿不准陈元卿的想法,这银子是走公中还是他的私库,他又没有纳妾的先例,该出多少也没有底。 虽说中馈现在是她在管着,但其实这说来说去这以后都是陈元卿的,与大房没有丁点关系。 偏她的丈夫陈元卫还不争气,做什么都让别人压着一头。 她去问林氏,林氏让她不用管。 “二郎到现在才说,定将事情都安排好,纳妾而已,用不着劳师动众,届时摆两桌便是。如今年关将近,你将各府的年节礼单誊一份来给我,可别再像去年那样出错。对了,齐国侯世子夫人听说已有身孕,一会你随吴嬷嬷将我那儿的玉石观音取走。” 王氏称是。 她私与妹子韩初宁道:“你别看在这府里花团锦簇,其实指不定哪天就让人撵出去了,还不是那边一句话的事, 你姐夫又指望不上。” 韩初宁是她母亲表妹的女儿,双亲过世后无依无靠,母亲见她可怜才接到王家来,要不是家中没有合适的娘子,也不会将她推出来。 韩初宁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她笑道:“听说府里要办喜事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 “我这二叔瞒得紧,府里原谁都不知情,说纳便要接人进来,不过……”王氏看了眼韩初宁,意有所指道,“也是好事,我还当咱国公爷女色不沾呢。” 韩初宁低了头未说话。 陈元卿回府后便让人扫了间院落出来,然而门房那儿迟迟没有消息。 往常这个时候府里各庄子和铺上的总管都该送来孝敬,无论哪个,陈国公府的门房都是头一份,怕是这府里最得意的差事。 近来这几人却觉得自己脖子上冷飕飕的。 内中一年长些的忽然说道:“难不成是我眼花,今早国公爷出门上轿时盯着我们看了好久。” “我也觉得,是嫌我们事办得不好?” “可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啊。” “却有一件,前几日郑总管来吩咐,若有婆子来求见国公爷让我们记得留住人,然后去报他,如今这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全*网*首*发:ròuròuẉṵ.Oṇḛ [Ẅσσ₁₈.νɨρ] 偷窥 陈元卿自昭文馆出来,郑或已架着马车在馆外守着。 “国公爷,大老爷今日下值去了韩江酒楼。”郑或对着车内的陈元卿道。 自嘉佑帝登基起,为抑制腐败,便有明文规定禁止官员出入酒肆,无论官职大小、公私与否,一旦被人发现弹劾,轻则降职罚薪,重则罢官免职。 不过官家虽有明令,大家同朝为官多不会互相追究,只别那么打眼,换了便衣出入酒肆者大有人在。 陈元卿应他,揉了揉眉心,过了片刻方沉声问:“可曾看清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何人?” “还有两位,派去的小厮不认识,说看起来眼生,不是吏部的几位大人,瞧着倒像是外放的官员。”郑或道。 陈元卿扔开手中的佛经,他往日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如今翻来,也不过心中隐隐有愧而已。 吏部掌百官政绩,秋时各级官员的册子都已提交到吏部。现已年下,正是考课之时。 他这位大哥素来平庸,胆子却是不小,倒会铤而走险。 如今已是腊月十八,陈元卿临下车时顿了顿,郑或知道他的心思,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国公爷,不如小的再去趟通宣巷,娘子莫不成出了事?” 也不知那小娘子闹什么幺蛾子,应了人却未来,惹得国公爷整日里都不大高兴,脸色更是一日比一日沉。 陈元卿闻言面无表情瞥了他眼:“下次若再自作主张,直接去领板子。” 他脸上瞧不出喜怒,脚下步子却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陈元卿人身量高,郑或跟在他后头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爷,那永安的事呢?人已派去了。”郑或追来。 陈元卿不答。 郑或只得低头跟着他,权作没有问过。 陈元卿应了林氏腊月二十四,祭灶那日与夏娘子同游湖。 “二郎,你先前说要纳哪家娘子进府?”林氏不解,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陈元卿默了瞬回道:“近来馆阁内事多,倒将这事给忘了,容后再论罢。” “也好,还是官家的差事要紧。”林氏见他不愿意多谈,顺势扯开了话题,“二郎,你瞧瞧这金簪子如何?” 丫鬟端了托盘出来,上面摆着根镂空梅花簪,花心镶嵌着颗绿松石,一瞧就知价格不菲。 这是当年林氏陪嫁的东西,李氏也曾得过。 这儿女相看,若男方觉得合适,便将簪子替女方钗上。女方收下,此事已成了大半。 陈元卿将簪子收下。 林氏又道:“还有你姐夫那儿,你有空提点提点,整日吵闹像什么话,当我们国公府没人呢。昨儿送礼的婆子私下与我讲,你姐姐近来一直愁闷着。” 这陈令安虽是前面夫人所生,在血亲上却与陈元卿关系更密切些,林氏的亲姐姐先嫁进陈家,后面过世,为缔结陈林之好,林家又将小女儿嫁了来。 林氏说是继母,也是陈令安的亲姨,对姐姐留下的唯一个女儿如何能不疼爱,这才养成她骄纵的性子。 陈元卿一听及陈令安的名字就不由皱眉,前世就因着她,国公府的名声差点全毁了。 当年非要嫁给袁固个穷书生,林氏拗不过她,不得不同意,然而嫁过去没几年便开始闹着和离。 不止陈家,就是林家也劝着她不叫和离,陈令安终于消停了两叁年,还与袁固生了个儿子。 谁都以为她收心过日子了,谁曾想她竟和他人有染,甚至连这儿子都不是袁固的。 “好,待我遇到袁固时,与他说上一两句。” 这一大家子兄姐,竟没个省心,郑或都忍不住替爷憋屈。 陈元卿没在林氏这用膳。 人已经走至箬山院门口,忽停下吩咐郑或:“你悄去通宣巷瞧瞧,不可惊动旁人,看那妇人在做什么,速来回话便是。” 郑或愣了下,又低头应是,国公爷自己都没察觉,他在那娘子的事情上反复也不是一天两天。 郑或领命很快去了。 陈元卿连晚膳都没用就进了书房,他书房除了郑或,旁人都是不许进去的,身边两个大丫鬟也不行。 没人敢去打扰他。 已入夜许久,郑或才从外头回来,他在人外面偷站了半个多时辰,手脚都冻得冰冷。 雁青见他忙拉着他道:“你快去瞧瞧,爷今儿一直在书房呆着,到这会儿连晚膳都没用。” 郑或点头:“我这正有事要回禀爷。” 他在门外站着搓了会儿手,陈元卿才唤他进去。 “爷。”郑或道,“娘子没事,好好的在宅子里。” 陈元卿转身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今儿天冷,娘子与她那婆子在屋内烤芋子吃,旁的倒也没做什么。”郑或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墙角,连话都没多听见几句。 这也不能怪他,那小娘子和婆子就只顾着吃了,笼统就说了两句话。 “娘子慢点吃,这芋子烫得很。” “婆婆无事的,我晓得。” 郑或以为陈元卿怕是要责怪他办事不利,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却是淡笑了笑:“你先下去罢。” “爷,我听雁青讲,您还没有用膳,我让人送来?” “不用。”声泛着冷意。 追*更*就*去:ròuròuẉṵ.Oṇḛ [Ẅσσ₁₈.νɨρ] 相看 陈元卿乍听郑或传来的话的确心中略微不虞。 他活了两辈子,要到这会儿还看不出陶幼金或许不大愿进府,他也算白活了回。 “我倾慕先生。” 这话就像是又在耳边过了遍。 男人心软了软。 她偷留子嗣,还叁番五次勾着他,私下给他做襦袍,但她迟迟未来寻他,倒是一直住在他送的院子里。 那日他问她是否怨他,她言辞切切,却应得太快,反倒没有几分可信度,一个妇人失了胎如何真就半点没有怨尤。 陈元卿大概已猜到这妇人想要什么,她说要回永安,她与王婆说话时他就在门外,其实他已经差人去办。 妇人的小性子和手段,陈元卿觉得有些好笑,然这于他而言都是些个小事,他不介意替她周全番,权当作之前那孩子的补偿。 郑或发现才隔了一夜,国公爷心情竟好了许多。 甚至吩咐他:“年下了,回头你去问问那婆子,娘子可缺得什么,不忌帮着添上。其余等永安人来了再说。” 郑或应是,正要去办事,陈元卿又叫住了他:“……顺便问问娘子衣做好没。” - 而幼金又在通宣巷见到郑或时简直要疯了。 她以为这些个贵人忙得很,十天半月不见便抛之脑后,哪还顾得上她。 陶幼金巴着手指头数日子,好容易撑过了十几日,她估量着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悄悄跑回永安去,连牙子那儿都放出风声,年后可领着人来看房。 幼金原本蹲在院中汲水准备洗衣,这下急得水洒一身,擦了擦手往里面走了几步。 好在郑或知道分寸,并没有进院子的意思,人就站在门外与王婆子说话,幼金径自回了屋内取暖。 不多会儿,王婆小跑过来找她,小心翼翼将门掩好才开口。 “娘子,这怎么说的,刚刚这位大人问你给国公爷缝制的衣裳可好了?”王婆子低声道,“您何时做过?” 幼金更是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王婆子指了指幼金已收拾起来襦袍道:“娘子你应了要给国公爷绣个东西,莫不是上回国公爷来时他误会了。” 幼金觉得再这样下去,就是银子还在,命都要被他们主仆两个给折腾没。 她翻出衣服来,避之不及让王婆拎了出去,好赶紧把郑或打发走。 只是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 幼金趴在枕上暗自思忖:“都以为那日他的意思是,若自己不进府,他就不管,不曾想朝令夕改。莫不是他那日说不会杀我也是诓人的,他连我爹娘在哪儿都知晓,要真惹怒了他……” 幼金不敢再想,越想越觉得糟糕,恨不能抱着陈元卿大腿求他给个准话,总好过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不知道头顶刀子何时落下。 郑或来了趟,倒把幼金给惊得连饭都吃不下,王婆用豆子、腊豝混着,又挖了块油放着焖好饭,幼金也丝毫没有胃口。 王婆不晓得她的心结,只觉得这小娘子性子倒别致,这事儿要搁在他人身上,不是祖上烧高香了么。 - 腊月二十四,陈元卿特意向昭文馆里告了假。 雁青伺候他更衣梳洗,陈元卿任由她替自己束发,近来这丫鬟心思明显不对劲,他潜心官场日久,瞧出了却什么都没提。 “爷,今日簪什么花?”雁青问他。 她在国公爷身边伺候近十年,打小便钦慕他,老夫人也曾提过叫他将自己收入房中,如今自己蹉跎成了老姑娘,他终于要娶亲。 待大妇进门,爷总还要人伺候的罢,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匣子里摆了好些,这时节生花不多,有宫里头赐下的宫花几可乱真,也有老妇人那儿送来的金制品。 雁青发愣了瞬,陈元卿却已站起身,他出去直至黄梅树下方停,男人抬手掐了朵别在冠上。 国公爷何曾喜欢这般小气的花。 冬日萧瑟,这上方寺附近的湖舫里此时却是春情多艳逸,二层的湖舫,是夏家的私产,说来这翰林学士夏大人还是陈元卿的上司。 案前娘子大概十八九岁模样,今日她着一身浅蓝衫子杏色裙,发髻梳得高而整齐,唯独上面光秃秃的,什么发饰都没有簪。 她正坐着,右手执汤瓶,将滚水连注七次点入茶盏内:“大人尝尝,这茶粉是存放经年的陈茶碾碎炙烤成,味更醇和些。” 夏娘子微颔首,站在身后的丫鬟忙上前持着朱红色的盏托递至陈元卿面前。 陈元卿谢过,轻抿口放置下道:“娘子点茶艺巧。” 他着实是个无趣又古板的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便是制香和书,呆在府里时若无事或许话都不会说得两句。 夸出这话已是不易。 夏娘子闻言羞赧地低头,抿唇轻声道:“大人才情绝绝,听父亲说的您如今正修撰《崇文总录》么?” 陈元卿“嗯”声,夏娘子样貌不错,性子温和,她父亲既是翰林学士,才学当无可挑剔,确如母亲说的当与他相配,他毕竟要娶个妇人。 夏娘子身子看着比李氏好些,又颇有才名,如能似李氏那般夫妻相敬如宾,管好内宅的事务便再好不过。 他不大喜欢太闹腾的女子,像他长姐……像她,气性大,心眼又多,不晓得要捅出怎样的篓子,他不得不跟在后面收拾。 依着那妇人的性子,其实扔在后宅也危险,总有家宅不宁的担忧。 以后再教罢。 怀里的簪子其实早该取出来,今日在这里坐得太久,他或者该回府了。 陈元卿这样想道。 郑或人出去了趟,又很快跑回来。 “爷,府里来人了,说内侍黄门来府里传旨,官家召您入宫。”郑或低声在他耳边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或的错觉,国公爷神色微动,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陈元卿站起身,作揖道:“夏娘子对不住,官家有事召见。” 便就跟着郑或走了。 ———————————————————— 谢谢小可爱们~ 官家 “来的是谁?”陈元卿问。 “国公爷,是官家殿内伺候的邓神福。” 邓神福如今在官家身边伺候并没多久,品级不高,刚由小黄门升上来,陈元卿了然,心中已大概知道是何事。 陈元卿回府换公服,曲领宽袖的绯色罗袍,腰间束着大带,头戴硬翅直角幞头,身上衣物几乎瞧不见一丝褶皱。 男人身居高位,威慑由来已久,如今穿了这公服尤是,亏得幼金没有瞧见,不然真要吓破胆不可。 就像她嫂子说的,民哪里敢跟官打交道。 “国公爷,咱们走罢。”邓神福道,顺便卖了个人情给他,“官家没别的事,倒是刘承宗大人也在呢。” 这刘承宗与陈元卿一般,皆兼任知谏院,刘承宗作为谏官,为人迂腐且固执,嘉佑帝有年要修延福宫,愣是让他连劝谏十日,最后不修了才罢。 偏太祖留有遗训,其中一条便是“士大夫、言官不得斩”。 因着这,历代的皇帝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每日就仅仅劝谏便能收到十来个折子。 陈元卿道:“邓内侍好意我记下了。” 马车穿过北堂巷,自东华门入了大内正门,宫城是基于前朝旧址修建,在其基础上扩了一倍。 大庆殿是大内正殿,背面的紫宸殿乃百官上朝请安之地,而其左侧的垂拱殿则是嘉佑帝日常在此处理政务。 小黄门已领旨候着,见二人来忙引着陈元卿入殿。 嘉佑帝正坐于大殿之中,刘承宗立于殿下,陈元卿上前给嘉佑行稽首礼:“官家万福。” “陈二来了,起身罢。”嘉佑帝笑着道,他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膝下子嗣众多,陈元卿幼时曾当过叁皇子伴读,与嘉佑帝关系近些,是以官家这般称他。 “谢官家。” “今日听说你休沐,召你来倒不是旁的,刘大人方才给我【1】上了个折子,是关于你兄长的,你先看看。” 嘉佑帝身边的都都知卢勤恩将奏折递给陈元卿,陈元卿皱眉将折子看了,又福身道:“兄长为官不正、不谨,臣难辞其咎。” “官家,朝中有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酒肆,陈大人这是明知故犯,当重罚免官以儆效尤。”刘承宗义正言辞道,这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旁人还以为他和国公府有什么龃龉。 然而这位的脾气可是逼得嘉佑帝称病不见的。 嘉佑帝一脸为难:“陈二你觉此事该如何处理?” 陈元卿看了眼旁站得直挺挺的刘承宗,道:“臣认为刘大人言之有理,此风不可长,他虽为臣兄长,臣也断不会徇私袒护。” 他自然是不会,因为当日陈元卫在酒楼就是他令人给这位递去的消息。 “既然陈二如此说,便暂免去其官职,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嘉佑帝完全不记得陈元卫这个人了,要不是卢勤恩提醒,他压根想不起这还是陈国公府的人。 除夜 陈元卿与刘承宗齐告退。 嘉佑帝又开口道:“陈二留下,我还有事与你商议,刘卿退罢。” 陈元卿站在大殿中,嘉佑帝看他一脸肃穆的样子,笑道:“陈二,我记得你与老叁差不多年岁,如今怎越发老成,我听内侍讲,你今儿相看去了?” “回官家,是。”陈元卿道。 “哦,不知是哪家的娘子?你倒是该成家了,不然这满京师的娘子可不安心。听说清纪县主以前还追过你马车。”嘉佑帝似来了兴致,问道。 陈元卿略迟疑:“官家,是翰林学生夏大人的长女。” “夏爱卿家。”嘉佑帝重复了遍,却未再说别的。 陈元卿自宫门走出来,外面天色已不早,他回府就去了林氏的长柏苑。 林氏也正等他,官家的事情她管不了,可陈元卿今日去相看,夏家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二郎,今日你看夏家娘子如何?”林氏问他。 陈元卿这一路其实已有的决断,如何偏这么巧,刘大人上折子,虽说关于陈元卫,但陈元卫不过区区六品,就是罢职也没有必要特意唤他进宫去。 恐怕却是为了别的事。 “母亲您让人送几匹锦缎去夏家。”陈元卿道,这便是没相看上。 “可是夏家娘子有何不妥?” 陈元卿摇头:“倒是我之前想岔,官家怕不会同意这亲事,他有意许夏大人为相,就这一两年的事。” 本朝宰相,十之八九出自翰林。 而陈元卿却轻轻在桌上落了个“叁”字。 嘉佑帝倚重夏大人,也看中陈元卿,可陈元卿还太过年轻,又不可避免地成了叁皇子一派,官家并不希望看到两人成为亲家。 也怨不得陈元卿,当时林氏让他选时,他心思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便依着林氏的意思选了她最称心的。 “二郎的意思我明白了。”母子俩达成共识。 - 岁旦将近。 家家户户无论富庶都要请人帮忙写了福字贴在门上,一年中这个时候,尤其在乡下,落第的读书人尤能多赚些钱。 或写福字,或画桃符,或描钟馗像,一张二文至叁十文不等。 “娘子,你别看那姚修为人不行,敢情听说他还是个贡生,后年要考的呢。咱这巷子里去他家求字的人,这几日排了都有数米长,都说沾沾喜气。”王婆子道,“不若婆子我也去买几张回来。” 明年秋试考举子、贡生,后年便是省试。 幼金因为齐圭屡试的缘故,对这还懂得些,省试接着殿试,那头名还要大马游街的。 她见这姚修给隔壁稚儿教书,又给人写字,还当他可能是个读过两年书,连秀才都没考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早取得功名。 “婆婆不用,我明儿去纸店,买些红纸回来自己写就是。” 王婆心道,这小娘子家中光景应该是不错,否则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供书。 午后王婆子在厨下收拾,幼金打算出门,不曾想自家院子外面“扑通”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探头去看。 竟又是那姚修。 不知道怎的竟摔了跤,就跌在她院子边上,身边纸张散了一地。 姚修抬头瞧见幼金,一怔,顾不得身上还脏着,忙去捡地上的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 要搁在旁的小娘子身上,或者看了也便过去,但幼金什么人,嫁人十多年,这东西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哎,你别喊。”姚修以为她要闹得人尽皆知,忙出声制止道。 谁想幼金只是顺手掩上门,连眉都没皱,径自往外走了。 “娘子,娘子。”姚修几步从后面追上来,“姚修画这些,也是为了谋生糊口饭而已。” 幼金听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娘子别误会姚修是那无耻狂徒。”姚修道。 这读书人最重气节,无论暗地里如何男盗女娼,便是不愿意污了自己的笔墨。 贡生们画神佛,画帝王贵胄,口里称着“饿死是小,失节为大”,就连齐圭那样的人,连写了字去卖都不肯,不料这姚修却不忌讳这些,连男欢女爱这事都敢偷画出来。 “你又没犯了法,担心这作甚。”幼金道,“为了银子而已。” 姚修听完,连连笑了几声:“娘子性情果真爽利,姚修钦佩。不过娘子,你家那黄梅树该修整修整了。积雪在上头滴到巷子里成冻,上回我就在你家院外摔了一跤,今儿又没能幸免。” 幼金噎住,半晌方道:“那我可没银子赔你。” - 十二月尽。 陈国公府里主子众多,此刻都坐在花厅里,花厅中间隔了道屏风将男丁女眷分开。 陈元卿并不大擅饮酒,不过陈元卫岁末让人参了一本把官职给撸了,陈元卿未在朝堂上帮他说半句话。陈元卫心里很是不痛快,又不敢当着陈元卿的面说,一直寻着机会灌他酒。 “大哥今日好兴致。”陈元卿淡淡瞥了他眼。 陈元卫笑:“二郎,你我兄弟也许久没坐在一处饮酒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多饮几杯。” 今天除夜,幼弟并两叁个侄儿都在桌上,陈元卿倒是没驳他,几杯屠苏下肚。 京师家家开始燃起爆杖和烟火,声传至各个街巷,黑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陈元印与侄子侄女已经等不及跑出去,府中下人早将东西备好,等着取悦这些小主子们。 陈元卿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似踉跄了步,有些不适。 郑或见状忙上前来搀了他下:“大人。” “先随我回院更衣。”陈元卿嘱咐他道。 这夜饮宴结束待更衣沐浴后,还要守岁直至天明,郑或说:“大人,我让人去给您煮碗醒酒汤罢。” 陈元卿“嗯”声,人往外走,去的却不是箬山院的方向。 “大人?”郑或道。 “备马。” 郑或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这除夜大人要去哪儿,该递的拜帖白日里早送了,而且大人虽会骑马,出门向来非马车不坐的。 却让陈元卿斥了声:“还不快去。” - 幼娘与王婆子刚在院子里放完爆杖回来,一身的烟火味儿,王婆子道:“娘子你先去换衣,婆子我把碗洗了,明日整天可动不得。” 正旦当日的水不能往外洒,免得坏了家里的财气,而除夜任何污秽都不能留在家里。 王婆子兀自端了水开门去倒。 却骤然听得人沉声道:“放肆!” 王婆闻言连忙收手,却还是来不及,水已大半都泼到他身上。 借着烟火的光,王婆这才看清了面前来人的模样,磕磕巴巴就要跪下:“大人,您怎么来了?” “让开。”陈元卿一身的酒气,本就头疼,骑马过来吹了冷风,乍又让人泼了一身污水,男人委实高兴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见到屋内那妇人时,陈元卿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妇人一副跟见鬼似的表情。 “过来。”陈元卿道。 幼金理了理衣裳不甘不愿走过来,仰头挤出抹笑道:“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 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果然这些个贵人说话完全做不得数。 陈元卿一言不发,低头盯着幼金片刻,忽搂住她的腰肢,俯身噙住了她的唇,男人喝了不少酒,嘴里还残留着酒味儿。 他重重地亲她,大掌攥着她腰肢几乎要掐断,两人牙齿磕碰在一起,幼金呜咽声张开唇,陈元卿踌躇下,竟趁机将舌头钻了进去。 他的唇舌勾着她,幼金口腔每处都让他舔了遍,她险些不能呼吸。 直到王婆在外面敲门,小声道:“大人,可要水?” 两人这才分开。 陈元卿脱了外衫,幼金拿给王婆子让她帮着烘烤,这处并没有他能穿的衣物,幼金走过去把炭火拨大些。 男人只着里衣大喇喇坐在幼金床上,他抬手看她床边的帘子,跟以前在永安县见到的差不多,她日子过得似不错。 幼金隔会才走过来。 陈元卿原本眼眯着,听到动静很快睁开,幼金站在床踏上看了眼男人,欲从他身上爬过去。 他却伸手抱住她,让她跨坐在自己腿间。 那屠苏酒后劲大,陈元卿此刻已有了几分醉,他忽地掐着她的下颚问:“幼娘,为何不愿随我进府?” 他这话答与不答幼金都捞不到什么好儿。幼金被他唬住,只僵硬地被迫看向他。 陈元卿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眸子盯得人发寒,幼金张嘴讷讷唤了他声:“大人。”“你可知我曾管过诏狱,那里的案子需得官家亲自过问,几乎谁都不敢全说实话,因为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没有能在我面前撒谎。”他又徒然松了手。 除非他自己骗自己。 陈元卿喟叹了口气,背倚着床架:“帮我捏会儿头罢。” 幼金让他那句“抄家灭族”给吓坏,颤巍巍伸手,才帮他捏了两下,又让陈元卿握住手。 她歪头看他,男人低眸看眼她的小腹:“幼娘,我悔了。” 陈元卿并非全然不知自己此刻说了什么话,或者他早生出悔意,男人掌心宽大且暖,他摸她的面颊,骨节分明的指掠过她鬓间发丝。 幼金情不自禁抖了抖,陈元卿头疼得厉害,手又往她裙下摸,她里面穿着开裆裤,不费什么力气就摸到了软嫩的小穴。 陈国公的规矩 她下面干得厉害,不过男人的指并没有戳进去,陈元卿咬着幼金的耳,手在她腿间慢慢地蹭。 “唔。”幼金细细叫了声,试图从他身上下来。 然而陈元卿哪里肯放她,幼金被他扯回来,他捏住她娇嫩的阴唇,迫使她将双腿更张开了些。 “大人,您饶了我吧。”幼金腿已经开到极限,让陈元卿突然抠着穴内顶端的小块肉,她被惊差点儿哭出声,“别掐,别掐,唔啊……” 陶幼金也悔了,她要一早认出他身边人就是当日杀她的,借给她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招惹这人。 偏陈元卿今日不理她,他的指在她腿心反复揉搓。 陈元卿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胳膊强劲,幼金左右躲闪不得,那处被他弄得又麻又痒。 她在他腿上扭着腰肢,咬住唇,极力掩着欲脱口而出的呻吟。 陈元卿喜欢听她唤,连做梦都时常梦到她勾着自己,近来次数越发频繁,他哪有那些功夫回回自己洗衣,这倒好,整个箬山院的下人都知道他想要妇人。 “再唤声来听。”陈元卿扣着幼金,让她直面对他。 陈元卿这人,他清醒的时候,眸光深邃根本瞧不透。这会儿染上几分醉意,犹似遮层薄薄的雾,且更骇人了。 她还是如他愿,唇微微启,小娘子低哼声:“大人……我害怕……” “别怕。”陈元卿哪知道她会说这话,虽然他压根不知道她怕什么,还是掰过她的脸亲了口。 “求您。” 男人闻言呼吸急促了瞬,她身上力道一松,陈元卿将自己衣半解开。 屋内烛火未灭,城内烟火映在窗棂上。陶幼金低头去看,离她腿心不到叁寸的地方,那根凶恶丑陋的棍子已探出身来。 “上来。”陈元卿哑声道。 幼金怔愣好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曲腿抬起身子往前挪了挪,撅着臀部,上身难免倚凑着男人。 从他腿上挪开,幼金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湿了,两瓣花肉间渗出黏液,将他里裤都给浸湿了小块,屋里炭火烧得旺,但那处反而凉飕飕的。 陈元卿的掌又插入她腿缝间,男人摸了下,手心沾了一片稠物,他皱了皱眉,却没生出半丝不悦,看了眼四周并没擦拭的布,只将那些都抹到自己裤上。 青丝自陈元卿鼻下拂过,他晃神了瞬,幼金已大开着腿儿往下坐,阴茎顶端轻碰着她的花肉,炽热的触感逼得她哆嗦下挪开屁股,人却不由圈住他脖颈,脸便贴在他颊边。 这触感对陈元卿来说并不赖。 陶幼金眉眼带了丝羞赧,她连两人下面都不敢看。 这事做多了也就这么回事,她暗暗安慰自己,屁股磨磨蹭蹭又去贴着他的腹部。 幼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伸手拽着他的肉棒对准自己下面小孔,毫不犹豫地身往下坐,粗壮的阳物瞬间没入洞口,被她全部吞咽了进去。 “唔。”这声闷哼却是男人发出的,幼金穴壁里侧紧得厉害,将他死死缠住,陈元卿微微一颤,扶住她的腰。 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躁似都在这一刻被抚平。 然而这境况让陈元卿愈加觉得不安。 就像在那漫长叁十六年中,他出生富贵,曾金榜提名、大权在握,也曾历经丧妻丧子之苦,这沉沉浮浮于他皆只是磨炼,他仍旧以高高的姿态,维持着陈国公以及整个陈国公府的体面。 只除了那夜的变数,他换下便服,踏足下瓦坊。 如同今日一般。 除夜里,家主却无故出府,这样的大事,哪里能瞒得过母亲和执掌中馈的大嫂。连郑或都看出不妥,他却依然来了。 陈元卿捂住了额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小妇人坐在他胯间忍不住呻吟出声,她不等他有任何动作,自己已含着他的棍子套弄。 幼金知道,男人这东西若不软了,他是怎么都不肯走的。 她怕疼,可是有什么办法,这粗长的棍子偏要往她穴里挤,跟它的主子一样让人害怕,她觉得自己吃不下,动一动都难受。 幼金腰部力气不够,只能吊在陈元卿身上,屁股不断抬起再落下。 开始是真的不舒服,可渐渐地,那股子胀痛变了味儿,幼金晕晕乎乎,花口张开上下蠕动着。 粉嫩的馒头穴被强行分开含住紫黑色肉棒,只她起身时能瞧见小半截阳具露在外面,下一秒又让她彻底吃下去。 陈元卿觉得新奇,虽然小妇人不慌不忙搅得人身子痒,恨不得自己抱着人乱戳。但因为是她自己掌控着姿势和落下的点,她似乎比以往湿得快些。 陈元卿由着她,胯间硕物随着她的姿势一下又一下地往她腿缝里挤。 幼金脑袋埋在男人肩颈处,自唇边溢出的呻吟虽低,却半分不落尽入了陈元卿耳中,外面此起彼伏的爆杖声似也听不见了,只剩下她隐忍的哼。 穴里层层媚肉痉挛,绞着那根硬物,他将她身体里都塞满了,像本来就长在她里面一样。 陈元卿莫名生了股荒谬的念头,这除夜若就这样与她同过却也不错。 然这念头稍动都觉不堪设想,他醉了,确实是醉了。 一遍又一遍,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速度渐慢下来,幼金没力气,最后干脆直接坐在陈元卿腿上,人趴着不肯再动。 她一点儿没偷懒,穴肉磨着都有点疼了,可是男人就硬着不泄出来她也没有办法。 幼金浑身都发软,她终于忍不住求他:“大人,您好了没?” 陈元卿抬手隔着衣揉捏她的胸,又在她腿间摸了回,那处泥泞不堪含着他的棍子,他又收回手攥住她的腰。 陈元卿抱紧幼金,替了她的动作,挺腰向上顶着她的腿缝,男人急剧抽插往上捣弄,他力道愈发重。 捣得穴肉外翻,嫣红的嫩肉弄出来,幼金只能攀着陈元卿,身子在他胯间上下颠簸。 男人重重捅着,终于在她尚未从情欲中挣脱时,饶过了她。 屋里动静终于歇了,外面烟火未熄灭,幼金站在陈元卿身侧帮他重新束发,王婆子也将烘干的外衣给拿过来。 小娘子眸底还泛着红,裙下的腿儿直打颤,勉强伺候他穿好衣物。 陈元卿手在袖里寻了寻,王婆子不敢乱动他的东西,自然还好好地在里面。 他将一小串铜钱给幼金递过去。 这也忒小气,幼金接过来,十几枚铜板他如何拿得出手。 谁料陈元卿却道:“随年金。” 这钱是跟着对方年纪给的,除夜应当发给小辈,幼金都多少年没收过这东西了,一时僵硬地握在手中:“谢大人。” 陈元卿人终于走了,他在这儿一个多时辰,幼金忙得没个闲的时候。 王婆子与她两人守夜,幼金恹恹的,躺在榻上昏昏欲睡,那一串铜板还扔在案上,幼金方才数了数,十七个。 年后她就十七。 倒是王婆子坐在那儿吃着蜜酥,忽与幼金道:“娘子,你也别怪婆子我多嘴,我瞧着这贵人心里或许对你有几分情谊。今日除夜,他若为别的,何苦特意赶来这一趟,别的日子不成么?还送你随年钱,这是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呢。” 幼金眯着眼没说话,要没遇到他,她指不定真能长命百岁的。 - 陈元卿回府已有些晚。 郑或人就在箬山院里等他:“国公爷,你可回来了,老夫人那里在玩关扑,刚唤人来请您去凑个趣儿添点彩头。” 陈元卿衣裳明显发皱,郑或隐约猜到他去了哪儿却不敢说,小声道:“爷,我让雁青、雁秋她们给您送醒酒汤罢,还有您这衣裳得换。” 陈元卿应了声,郑或忙去唤雁青、雁秋进来伺候。 雁秋去取醒酒汤,雁青独自进了内间,陈元卿人坐在榻上阖着眼,不断揉压太阳穴,似有些难受的样子。 “爷,奴婢来吧。”雁青走过去。 然而人还没碰到他,男人已然睁开眼,冷冷看向她:“不懂我的规矩么。” 雁青吓得直退了出去。 都道国公爷是最重规矩的。 陈元卿喝下碗醒酒汤,人比先前清醒不少,理智终于回来些,只是这头反而更痛了。 ——————————————————————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哦,爱你们~唔~微博@十夜灯灯有个抽奖,24号开奖哒,香奈儿护手霜一个(中奖率现在大概1/90),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参加下呀~ 招架不住 林氏与府里几个老姨娘还有陈元卫的妻妾在一处玩关扑,府中些小的也聚在边上吃消夜。 “二郎可来了!” “快给我们添些子彩头,今儿个还是咱老夫人的手气好,方才连我那玉镯子都给赢了去。” “……” 也就除夜、元旦这两日,府里人才敢跟陈元卿闹一两句玩笑,何况这桌上的也都勉强算是他的长辈。 陈元卿早有准备,从袖中取了根绞丝琉璃簪置在案面上,面色不改道:“我也来凑个热闹。” “二郎,你既来了,这骰钱由你来掷扔回。”林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 正旦至又是大朝会,百官身穿朝服与外藩各国正副,于大庆殿觐见嘉佑帝。 待这大朝会结束,才是真正闲暇下来,陈元卿并没有出门,林氏一早便唤人来说过了,他长姐陈令安与袁固要回来。 袁固家徒四壁,当年二甲头名,有几分才学,人又端得相貌堂堂,才惹得陈令安要榜下捉婿。 陈令安比陈元卿年长四岁,与袁固二人成婚十年,生了个小娘子如今八岁,而幼子方叁岁。 陈元卿瞧母亲怀里抱着的小儿,长相完全不似袁固,眉早皱了起来。 “母亲,你瞧二郎这样子,敢情是不欢迎我们母子几个回府里。”陈令安打小就与陈元卿不怎么对付,见他这样子,扭头就跟林氏告状。 林氏笑道:“你们姐弟两个一见面便掐架,这我可管不了。” 又问陈元卿:“你不是与你姐夫一处么,怎到我院子来?” “我有事需与长姐商谈。”陈元卿看了眼陈令安,“还请母亲暂时带人回避片刻。” 林氏迟疑了片刻,还是让人领着两个孩子出去。 “二郎最近我怎么瞧着不大妥,这不知道与大姐儿怎么了?”林氏私与吴嬷嬷道,“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除夜陈元卿莫名出府了趟,她虽然什么没问,心中未尝没心存疑窦。 林氏有心想叫人私去探听番,但她这儿子女儿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细捋过还是作罢。 陈令安抱胸倚在桌前,陈元卿也不看她,径自坐下敲了敲桌沿,淡淡问道:“你与袁固如今怎么回事?” 话才刚讲半句,陈令安就瞬间恼了,一拍桌子呵道:“陈元卿!我是你长姐,你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当我是你府中下人呢!” 除了官家,敢在陈元卿面前大吼大叫的人真没几个。 偏偏陈元卿拿陈令安毫无办法。 “你来之前母亲已劝过我了,用不着你陈国公屈尊纡贵再来教训我。”陈令安讥讽道,“怕我丢了你们的脸是不,陈国公府可还从来没有和离的姑奶奶。” 陈令安不是没闹过,几年前便闹了,那时林氏来劝她,甚至连她外祖母都搬出她亲身母亲来,道是想叫她们死也不能瞑目。 未料陈元卿却说道:“和离罢。” 这是他细思虑了许久方才做出的决定,如今趁早和离,总比两年后全京师都知晓陈国公府丑事的好。 陈令安怔住,她还当自己听岔,她这弟弟少年老成,为人迂腐,年岁不大倒把老学究那些琢磨透透的。 “只要你与融和坊那乐人断了关系,否则交予我也行。”陈元卿神色不见丝毫异样,仿佛只是说着不相干的人或事。 交给他,怕连命都没了。 陈令安瞬间沉了脸:“你怎么清楚?” 她都要被气笑了,呵呵笑了两声道:“哪有能瞒住您的事情,陈元卿你怕是因为这才让我和离的吧。我先前听母亲对我那婆子讲你好事将近,可要妻妾同室。就许你们男人叁妻四妾,惦记偷人家的老婆,女人但凡不对倒要浸猪笼。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 精-彩-小-说:blṕσ⑱.νɨρ [Ẅσσ₁₈.νɨρ] 你是否有了可心的娘子 陈元卿身一僵,当下表情像让人冲脸上狠扇了巴掌,难看得很。 只他很快稳了心神,冷冷道:“你记得你姓陈,注意你的身份。” “陈元卿,从小到大,你这人活得很没有意思。”陈令安漫不经心低头看着自己指上丹蔻道,“不过你说的和离我同意了,那乐人你还是放过罢,我也只是听了他几回杂戏而已。” 陈元卿不置可否,其实睿哥儿那孩子究竟是谁的他至死也不清楚。 “玉姐儿?你想留在袁家还是搁在自己身边养着?”陈元卿问。 陈令安当他默认睿哥儿要留在袁家,毕竟本朝和离的妇人,还没有几个能从夫家将孩子带走的。 陈令安道:“我自是希望都在我身边,恐袁固没那么容易放手罢。” “这事我自会处理。”陈元卿道,“他会应的。” 他既然选择今日跟陈令安摊牌,定然早在心中不知道琢磨了多久。 其实他也不知陈令安为何非要与袁固和离,在陈元卿看来这人虽然平庸却无大过,世间哪对夫妻不是这样过来的。 何况因他依附着陈家的缘故,在陈令安面前惯来伏低做小,顾忌着陈令安,房里个伺候的通房丫鬟至今都没提成妾。 就这样陈令安还不满足。 陈令安看向陈元卿感慨道:“不想你还念着姐弟情分,算是做了件好事。” 亏得她不清楚,陈元卿上辈子差点为了护着国公府的名声,把她从家族里除名。还是林氏阻拦才没有这般做。 陈元卿闻言,眉也未动半下。 这“迎婿日”出嫁的姑娘带了女婿回来,日落之前得归家去,陈令安夫妻俩来给林氏辞别,林氏送走女儿女婿,又寻了陈元卿来。 林氏并不知道他与陈令安两人商议出什么,从两人嘴里也问不出半句话来。 只她还有旁的事要说:“二郎,上次夏娘子的事未成,我又托媒人给你找了找,信安郡公家的娘子,不过她年纪要小些,去年刚及笄。” “杨家虽有爵位,倒是无人在朝中任要职,就是杨义自己,也仅仅在工部屯田司任了个郎中。”陈元卿想了想。 六部之中,唯有工部是个闲职,既不像礼部、吏部掌国家科举、官员考核,也不像户部把持经济命脉,更无刑部、兵部那般紧要。 林氏待开口,陈元卿又道:“就是这娘子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些,刚十六而已,恐难为大妇。杨家应也不急着将她嫁出,要在家多留两年的。” 他似乎忘了,被他压在床上肏得浑身发软的妇人也才十七呢。 林氏看了看他,忽让吴嬷嬷领了人出去,叹了口气对陈元卿说道:“二郎,你自小便有主意,我也极少管你,如今我本更不该多言。只是我这心中放心不下,今日问你一句,你是否已有了可心的娘子?” 陈元卿除夜出去,听府里小厮来报,爷回来时脚步有些踉跄,连衣裳都皱了。 他又左右拖着不肯应下亲事,林氏才会做此想。 陈元卿听完她的话正欲下意识摇头,却倏然止住。 “咱家已是显赫至极,倒不用如别人那样非娶个高门妇不可,且再高只有宗室女了。像你长姐嫁了个五品小官我也还不是应下。你若真有看中的,不妨说,我也好叫人上门去提亲。” “母亲多思,我并无中意的大妇,只这杨家娘子与我差了近十岁,实在非良配,而正月里事多,不若暂等一月再论。”男人沉声道。 届时永安也该来人,陈元卿心想。 除夜那日他虽醉了,却不是一概不知,这已够叫人心觉荒谬的。然方才林氏问及,他脑中闪过的却是那妇人的脸。 她真给自己下了什么蛊不成。 心生疑窦 元月里应酬多确实不假,但却是一年中休沐最久的时候,待元宵又是七天,如何就腾不出半天的功夫。 林氏未拆穿他:“既这样,那便等到仲月在再看,二郎,旁的母亲也不再多说什么,你心中有数便好。” “是,儿子知晓。”陈元卿躬身道- 幼金时常做着事情一不留神就恍惚了,有天白日里好好地打着盹儿,不知怎的,竟惨叫起来,凄厉声穿过屋子,把王婆子吓得忙跑过去。 娘子眸子紧闭,嘴里说着胡话,这可是梦魇了。 王婆掐了老半天幼金人中才将她彻底弄醒:“娘子,你最近这是怎么?莫不是年前烧纸,你出门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元月过了,不若我们请个灵先生回来做个法事。” 幼金脸色不好,半天缓过神来摇摇头道:“婆婆无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要真请个道士回来,谁晓得会不会把她给收了去,不知道怎的,她最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幼金让王婆子去打探了番,原来那陈国公却真是没成婚的。其实这事儿哪里需要特意寻听,这些个贵人的事天桥下站个半天就能晓得不少。 幼金后知后觉总算琢磨出来。 不大对劲,按道理那人早该娶了妻室的,只是他妻子早丧。她当年与齐圭进京,陈国公已成了鳏夫。 可为何他至今还没娶亲,当日又莫名出现在永安。 幼金无端打了个冷颤,倘若那人如自己一般呢,他当日是特意去永安的。 寻齐圭,还是自己?总不至于是自己罢。可他确实出现在她家中了。如若是真的,幼金终归还是要几分脸面。 幼金不敢再想,被子捂住头闷闷道:“婆婆你出去忙罢,我眯会再起,不用管我这儿。” 王婆子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娘子,无奈退了出去- 不过几日。 幼金整天不肯出房,王婆子在院里听到有人敲门,她心中一慌,还当是国公爷人来了,忙不迭跑过去。 然而门外却站着个年轻的后生。 年岁看着不大,一身粗布麻衣,瞧着便是普通人家出身,操着不甚能听懂的方言,问的却是娘子的闺名。 王婆子还是留了个心眼,别的不说,这样貌,可有几分像屋内那小娘子的,遂施礼恭敬道:“相公且等等,容老身进去唤娘子来。” 幼金听王婆来报也是一头雾水,这京中她哪有认识的人,不过她还换了衣裳随王婆出去。 然刚见来人幼金便懵了,呆愣地站在原处不动。 “哥哥!”良久她方喃喃道了句,音中明显带了丝颤抖:“你怎会过来京师。” 来人竟是陶良宝,幼金探身去看他身后,再没看到旁人:“外面冷,哥哥先随我进屋内说话罢。” 都说男女大防,其实钟鸣鼎食的人家更为看中,小门小户的并不大在意这些,王婆给兄妹两个送了些吃食过来便去了另间屋子。 “妹妹,你这肚子?”算着日子,也该显怀了,竟一点瞧不出的。 幼金尽力挤出笑道:“我这身子不好,没能守得住,也是我跟这孩子没缘分。哥哥,你怎过来了?” 陶良宝一路奔波,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年前家里来了人,说你在京师挂念我们。爹娘与我商量,不知道对方是真是假,可还是不放心你,我才跟了来,总归咱家也没什么值得贼人惦记的。那两人送我到这院子门口就走了,幼娘你原真在这儿。” 请兄长来的人,除去陈元卿,幼金不作他想。 “哥哥,你速回永安吧,你们手中不是有银子么,带着爹娘换处地方也住得。”幼金慌了神。 “咱家代代都住在永安,哪里能说搬就搬。幼娘,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时有了孕,家里那是没法才让你跟着走。”陶良宝个大男人说起也忍不住抹泪,“爹娘不知道背地里叹了多少回气。” 且听说那齐圭暂不定亲了,一门心思要等高中后的寻门亲事。 幼金也想哭,可她哪里能,泪在眼眶内生生憋回去:“哥哥,我这好着,接你来的可能说过他们主人身份?” 陶良宝摇头:“那位先生不是跟着齐圭家去的么?” “总归是咱够都够不着的人物,县太爷见了他也要行礼的。哥哥别担心,我在京师极好,他不至于亏待了我。你看我这身衣裳,家里一年都赚不来。”幼金手往上面指了指,又摸着自己衣上的花纹道,衣都是陈元卿使人备着的。 可不是了,妹妹绫罗绸缎坐在这屋子里,陶良宝方才见幼金险些不敢认。 幼金却扯开话:“家中如今如何,爹娘身体怎样,嫂嫂呢?” 说起周氏,幼金便想起她那两个侄儿,嫂嫂该今年初有了身子,若因为陶良宝来京师这遭,把她侄儿们都弄没了该如何是好。 这日子可越发煎熬了,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幼金怔怔想着。 陶良宝刚到京师,陈元卿那儿便得知消息,但是他人并没有出现,次日让郑或来了趟通宣巷。 幼金这院子住不了,已在附近找了家客栈。 陶良宝并没打算在京中待多久,家里丢不下,只实在放心不下幼金,乍听客栈最便宜的也要半两银子,幼金哄着勉强才住下。 幼金不敢跟郑或说话,让王婆子中间去传话:“你与他说,能否请他家国公爷屈尊来院子趟。” “娘子,你还好吧。”王婆看幼金站着都像站不住了。 舅爷大老远从永安来,也不见她高兴多少。 “你快去吧。”幼金催她。 王婆不懂幼金的意思,照着原话跟郑或讲了。 郑或一听这话心想,果真还是爷厉害,将这陶家兄长请来,娘子转而就低了身子,爷那儿总算能翻过去。 但陈元卿又不是萝卜白菜,谁都能见着。 免┊费-首-发:fadɨanxs.Çom [fadianxs.com] 摊牌 陶良宝在客栈里住了两日,心道这银子着实花得冤枉,要让家中知晓非骂死他不可。幼金也盼着兄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第叁日一早便送他去了保康门。 “幼娘,这贵人哪里是这么好巴结的。”陶良宝盯着妹妹连声叹气,他来京中几日,连那贵人的影子都没瞧见,他再迟钝,也知道幼金日子恐没那么好。 旁的人家,这亲家上门,哪个不殷勤招待,更别说避而不见的道理。 可幼金连个妾都算不上。 幼金忙道:“哥哥你莫担心,我日子好过着呢,回去别跟爹娘乱说。” “家中爹娘一直惦着你,还有你嫂子,你别看她嘴上厉害,人却不坏。哪日你要觉得这处过不下去,就回永安吧。哥哥再无用,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亲妹子都养不了,咱也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家。” 幼金咧嘴,想起周氏拿扫帚把陈元卿一顿赶的样子,笑道:“好啊。” 兄妹俩没说几句话,幼金催着陶良宝走了。 待她回去通宣巷,王婆子手中捏着个荷包出来给她:“娘子,这是相公走前让婆子我交给您的。” 幼金拿回去屋里打开,里面旁的东西都没有,只她当日离家交给陶母的五百两银票被人塞了进去。 她见那银票但觉脑子里嗡嗡的,烫手得很。 憋了两叁日的泪再藏不住,幼金趴在榻上嚎啕大哭起来,反正哥哥是看不到。 王婆在外面听着,开始想让她哭哭也好,省得积郁在心里难受,这段日子娘子也太消沉。 可是小娘子的泪似流不尽般,掉了两滴泪,就没止住过。 “娘子,这样可是要把身子哭坏的。”王婆子站在院里冲屋内道,“今儿夜里街上热闹,你原先不是还说要带陶相公看花灯去么?” 说完她先给了自己一巴掌:“瞧婆子这张嘴,怎么说话的。” 幼金未应她,没想到陈元卿人却来了。 今日正月十五元夕节,陈元卿休沐在府,他得知幼金那兄长已离开京师方才过来。 这妇人便是宠不得的,她特意在兄长来时让人去唤他,难不成还打着让他与她那兄长小酌两杯的心思。 就是她过了明面成自己的妾室,她那一家子也算不得府里的亲戚。 否则还论什么嫡庶尊卑,早乱了套,就是他自己,陈国公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陈元卿刚进院子就听见哭声,那声跟猫叫似的,直发颤。 “怎么回事?”男人停住步子,面上表情紧绷着问王婆。 王婆给陈元卿行礼,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大人,该是陶相公今儿离开京师,娘子心里有些舍不得。”她忙道。 陈元卿未理会她,抬脚便往屋内走。 幼金根本没有察觉屋内多站个人,她人坐在榻上蜷缩着身子,一颤一颤的,哭得直打嗝。 陈元卿冷脸盯着她看了会儿,上回见她哭成这样还是在永安的时候,那时她哭是因为不想嫁给齐圭,而这会儿呢,不过与兄长分别就如丧考妣的模样。 “啪……”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 幼金惊了一跳,她抬起头,乍见陈元卿突然出现在屋内,差点从榻上滚下来,眼里全是惊惧,甚至身子不觉往榻里挤了挤。 她眸子通红瞬间止了泪,面上乱糟糟的,斑驳痕迹已经干涸,不知哭了多久。 幼金怕陈元卿怕得不行,够了,真的够了。 这人要真的也记得前世,她再糟糕的时候他都见过,既已在下瓦坊待过,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陶幼金手里还攥着陶良宝留下的荷包,她心一横从榻上下来,脚上连罗袜都没套,赤脚踩在地,猛地给男人跪下磕了个头,地上还有陈元卿没注意摔到地上的杯盏。 陈元卿脸顿时沉下来大半,伸出脚把瓷片往边上踢了踢。 她又在闹什么? 幼金磕得太过,额头青紫了片并很快肿起来,她还欲再磕时面颊却让人掐住。陈元卿力道不小,幼金被迫狼狈地仰头看他。 陈元卿蹲下身,这姿势离她极近,他屈尊纡贵低身下来,蹙眉对她道:“我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 这市井妇人下叁滥的手段,一哭二闹,除了上吊,还有什么她不会的。 幼金张了张嘴,这人扣得她生疼,因为哭了太久的缘故嗓子早沙哑,她干咳两声:“大……人,您为何至今还未娶妻?” 她眼直直对上他的,竟未避开。 陈元卿没答,男人愣了下,似在思虑她说出这话的用意。 陶幼金却已自顾自地开口,小娘子的声似从远处传来,虚幻且叫人心悸。 “大人,很久以前我做了个梦。”幼金道,“梦里我是齐圭的妻子,他因犯事被县令撸了秀才功名,得您可怜让他在您名下铺里做事。您早娶妻,只是夫人早逝……我见过您两次面,一次在您府上,还有一次,在下瓦坊……” 男人的手松开,他慢慢站起身坐到榻上,指在榻沿滑动,“嗯”声道:“然后?” “我以为只是做梦而已,没想到竟真在家中见到了您……大人,您做过这样的梦么?” 幼金跪在那儿没起身。 陈元卿指尖一顿,倒是觉得可笑,她这话的意思,是在试探自己? 幼金话已然到这份上,再没有退路了。她看男人老神在在,完全看不出波动的模样,竟丁点都瞧不出异样,可她已然将自己底牌全露了。 幼金只觉得自己傻,她心中其实很清楚,她并没有筹码。她于这人卑贱如蝼蚁,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物件,可便就是个玩意儿也是有心肝的。 她一生活得好笑,就因为所嫁非人白白蹉跎了十几年。好容易得上天机缘,难不成还要再一辈子凄惨么。 陶幼金鬓发凌乱地散在耳侧,脸上脏污瞧着极为窘迫,而陈元卿如神祗般坐在那儿。两人明明隔得不远,却像横着道天堑,霄壤之别。 “大人,我当时很怕,才和您……想退了亲事。可是,后来我才想起来,我那梦里将我沉塘的便是您身边的那位先生。大人,您会杀我么?” 陈元卿微挑眉,却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死的,他一直以为她同自己一样,难怪叁番两次哭着求自己别杀她。 果真是蠢,怕临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异状。 陈元卿摇头:“不会。” 前世不杀她是因为知道她定然也活不久。而如今么,这念头在他离开永安时便消了。 幼金得了他的应声,暗暗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开口:“大人,幼金知自己如草芥配不上您,从不敢奢求当您的妾,这辈子只愿当个姑子伴在父母身侧。” 陈元卿眯起眼,他听清也听懂她的这番话。 她故技重施,知他如今未娶,难不成还奢望着当他妻。 “既如此,为何不吃避子药,擅自留下孩子。”陈元卿面上不大好看,终于冷冷开口。 语气中明显携了几分怒意。 “大人,当时幼金确实吃了避子药,只是不知为何还是有身子,否则我也不会买通大夫说出我不能生子的话。其实您若不派人来,幼金也会服下落胎药,那药我早买了,这点您自可以去查。” 陈元卿僵坐着,就那样沉默地直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幼金却没像往常那样低下头。 她以为他并不相信自己,仰头看向他,忽举指发誓道:“大人,若陶幼金曾有攀附之心,便叫我不得……” “闭嘴。”陈元卿脸色铁青站起身,险些呕出血来。 屋里气氛冷得人直哆嗦。 男人在窗棂边站了许久,久到幼金腿已经麻得毫无知觉,她不哭了,连啜泣声都听不见,一脸木然地跪在那儿。 陈元卿揉捏着眉心,心中如惊涛骇浪般又很快趋于平静。 他还是应该早杀了她的,陈元卿重活一世,自以为诸事都在他预判之中,却还是出了纰漏。 他何时被人这般忤逆过。 男人眸底的光渐隐去,转身。 “你不想进府,也不想跟我。”陈元卿敛了神色,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幼金睫毛轻颤不由畏缩了下,没有说话。 陈元卿喟叹口气,声却异常温和,莫名含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无妨,你照直说便是,我身边并不缺你,也不是那强抢妇人的恶霸。” 幼金点点头。 陈元卿面上平静地望着她。 “你想回永安?” 陶幼金让他话里透出的意思给迷惑了心智,她甚至觉得永安便在触手可及之处,她低低应了声:“想。” “想回去嫁人?” 幼金惊恐地仰头看他:“大人,幼金从未想过要嫁人。” 她身子紧绷跪在地,陈元卿就那么站着,他如今才二十多岁,全然一副风流天姿郎君的样子。 “既不想便算了,只永安你也别回去。”陈元卿目光看她,微笑着,半点怒气都没,“依方才你所说,你个妇人在这京师倒不是不能过活。” 幼金听着心头一颤,如何能臆测出他会说出这话,他只差把“妓”字贴在她额头了。她觉得羞耻,脸色惨白地咬住唇。 “大人。”幼金低低道,她想求他,能不能留些银子给自己。 可陈元卿不理她。 幼金没有办法,只得咬牙站起。她跪得太久,猛地起身只觉头晕目眩,不由地趔趄,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袍,很快松开。 陈元卿冷冷看了眼自己衣角。 她跑到屏风后,将床上锦被都掀开,从床板间掏了几张银票出来,又把陶良宝留的荷包一道拿了跪在他面前。 “大人,您当日给了我一千一百两,如今被我花去些,只剩九百,尽数在这儿。” 陈元卿突然有些想笑,这妇人当知如何辱他。 幼金以为他不信,缩着身将银票搁在案上,只盼着他别觉出自己偷偷昧下些才好。 陈元卿径自走到她面前,也不嫌腌臜,抬手用袖口轻轻擦拭着她的面颊温言道:“我在永安童家巷时曾问过你两句话,如今你好自为之罢。” 男人莫名其妙扔下这句,转身走了- 因林氏那儿疑心的缘故,陈元卿今儿来时独自赁了辆马车,连郑或都没带,只身走在这通宣巷中。 不想这巷里竟还住着故人。 陈元卿抬眼便看到这巷子里数家院门上贴着笔迹相仿的福字。 他停在原地,不多久就见得巷尾处一户人家门打开,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那书生宣德九年落榜,只因他文风平实,与靡丽的“太学风”大相径庭,并不为当时的主考官,礼部顾大人所喜。 而此刻这人并不认识他。 他与这人政见不同,文风迥异,是敌非友。 “陈大人所言差矣,纵然刑罚上再如何雷霆手段,依旧改变不了现状。依某看来,这庇荫制早当废除,如今朝廷之弊在于冗官。不过陈大人纵然科举出身,却也同是世家子弟,难免一叶障目。” 陈元卿自他身边走过,出了通宣巷。 宣德十四年初,陈元卿官拜礼部员外郎。 陈元卿却没有骗幼金,前世这时候,他当真去了刑部,掌过诏狱- 府里人人都听说,国公爷身边的郑或不知哪里得罪了国公爷,国公爷如今都不要他在身边伺候了,就差开口将他撵出去。 郑或也是一头雾水,国公爷元夕节那日自外头回来,眼神冷得能杀人,却决口再不提通宣巷那小娘子的话。 林氏那儿见陈元卿久不提纳妾的事,心道他怕已是将对方抛掷脑后,不愿再纳进府。 遂又打起托人帮他说媒的心思,然而其中却出了件大事。 她那长女陈令安不声不响地,竟又要与她夫婿和离,和离文书都交到官府去了,林氏才得知。 免*费*首*发:fadìańwén.сoм [fadianxs.com] 木已成舟 woo16 听说国公府仗势欺人,逼得袁家把两个孩子的都送了出去。 这可是天大的事,陈家乃一等公爵,只在皇室宗亲之下,这京师里稍有些动静谁会注意不到。 何况陈令安母亲早殇,旁人只会论说小林氏这个继母做得不好,就是林氏自己都觉对不住长姐。 她总算知道那天姐弟两个在商量什么事,这是要把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 偏两个孩子,一个姐姐留下的孤女林氏舍不得责骂,另一个已是国公,她纵然要骂也只会在背地里说两句,何况她大多数时候都听她这儿子的。 林氏抑郁在心,竟生生把自己给气病了,虽不严重,却还是缠绵病榻几日才稍微好些。 陈令安沉默并不语,就是笔挺地跪在她榻前都不肯松口。 “娘教你念书识礼,怎会养出你这样叛逆的性子,你让我死后如何去跟长姐交代。”林氏抹着泪道,“何况当初是你要嫁那袁固,他并没有做错事,姐儿、哥儿都生了,你无端离什么?我们妇人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 “母亲,难不成明知错了,还要一条道走到黑么?” 林氏一时梗住,竟无话可说,摆摆手道:“你下去罢,我这儿有小丫鬟伺候着,用不着你。” 然而木已成舟。 陈令安刚往外面走两步就让林氏唤住。 “我已经与王氏讲过,让她把你以前那间院子收拾出来。还有你的嫁妆,自有你兄弟们给你出面拉回,既是和离,便不能便宜了袁家。” 国公府内的主子不算得多,陈令安待字闺中时地方还空着。 “是。”陈令安道。 陈令安和离回来,心思最重的怕就是王氏了,这姑子与她不对付倒在其次,就怕陈元卿一个心血来潮让她代管中馈。 陈元卫被削了官职赋闲在家,他们大房就指着她那几个铺子过活。这年节走动哪里不要银子,若没中馈明里暗里的贴补,大房早捉襟见肘。 她那娘家妹子韩初宁也是个没眼力劲的,不知道常去林氏院里说笑解闷儿,陈元卿向来孝顺,要入了林氏的眼,何愁没有好日子。 “你虽父母没了,叔叔伯伯却还是在的,我母亲也无法替你做主。你啊,如若不为自己谋个前程,以后还不知道要被嫁到哪里去。”王氏抬手点了下她的额,“也不知去老夫人那走动走动,她最近身子不好,你正好帮着我一同去侍疾。” 不晓得什么硬物磕在韩初宁眉间,她面露痛楚捂住眉,瞥了眼王氏手腕上镶着珍珠的碧绿翡翠玉镯,兀自把脚往回缩了缩。 她脚上这双锦鞋已穿了好几年,缎面有些发白,珠子还是后来的另缝补上,连这府里大丫鬟都不如,可这已是她最上得了台面的。 王氏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推她出来,总归成败都是她自己的事,而王家最多算是识人不清。 “老夫人不大喜欢我,上次只叫我在院外请安,便让我回了。”韩初宁低着头小声道。 还有陈元卿,他身边左右都是侍候的人,别论近身,就是说句话都困难。 “母亲时常夸你聪慧,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办法。好了,你帮我捏捏肩罢,连服侍老太太几日,可累得慌,你姐夫也不知又去哪处姨娘那儿厮混,半点忙都帮不上。” —————————————————————— 免*费*首*发:fadìańwū.сoм [fadianxs.com] 花朝节 仲春十五花朝节,正是百花争放的时候,时人爱花,无论男女皆爱簪花、赏花。 法云寺附近的海棠开得极盛,层层迭迭的花树将寺院隐在其中,且这日寺中设道场,更引得不少香客前来。 陈元卿一早起床独自在书房待了好会儿,出来后换了身素衣,突然让郑或嘱咐门房备车,去法云寺。 国公爷平日里最是厌烦凑这种热闹的,尤其花朝节与元夕节一样,人异常多,他如何说这个时候要去法云寺。 郑或最近明显遭了陈元卿厌弃,便是心中疑惑,也按捺下来,不敢做任何反应。 郑或去时正好遇到王氏出门,他忙作揖礼:“大夫人。” 王氏正由韩初宁搀扶着,身后站了四个小丫鬟,她准备上马车,闻言停住随口问了句:“国公爷今日不是休沐么?” “爷说今日要去法云寺。”郑或躬身应她。 王氏手下一顿,看了看自己身旁小娘子笑道:“真是巧,我们今儿正要去附近看海棠花,没料二郎也有这般兴致。” 说完便上了马车。 郑或回头与陈元卿说话:“国公爷,我方才在门前遇到大夫人的马车,她们今儿个也要去法云寺附近的。” 陈元卿不说话,径自将手中的昭文袋递过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郑或瞬间噤声。 国公爷心情着实瞧不出多好。 前儿个还令婆子将件衣裳扔出去扔了,郑或就守在门外碰见,他瞧着,不就是通宣巷那小娘子亲自给国公爷做的么。 “您看,也不知道谁送给国公爷的。料子极差不说,今早爷好容易给了面子说要穿试试,这衣却比爷身量小许多,完全穿不上。谁胆子这样大,不是拿爷开涮么。” 婆子边道边将衣扔了去。 - 等到法云寺,陈元卿由寺里僧尼迎了进殿,郑或这才知道昭文袋里都是国公爷亲手抄写的经文。 他便说爷哪里来的这兴致,分明是给小主子超度来了。 “你去殿外守候。”陈元卿道。 寺内正殿数位僧侣盘腿而坐,华灯点燃,案上供奉着两个牌位,摆着各类瓜果吃食,殿内梵音悠悠。 郑或站在殿外香炉边复而嗟叹两声。 国公爷虽嘴上不说,那孩子落了,他心里也未必多好受。 听说府里老国公生前就是不着调,宠妾灭妻,个庶子比嫡女还年长两岁,生生将前头夫人给气死。 后面老夫人进府,生了国公爷,又亲自给老国公纳了叁房年轻貌美的妾室,府里才勉强消停。 陈元卿隔了一个多时辰方从殿内出来。 他却没有回府的意思,反而往法云寺附近走去。今日山中男女往来无数,娇艳的海棠簇拥在山间,望不到尽头。 陈元卿站在山腰处眺望着,不像是在欣赏美景,倒像在寻什么人。 这花朝节又是青年男女幽会的好日子,除了尚未婚娶的女郎、公子,还有不少小夫妻相伴牵手出来看花。 众人脸上都携着笑意,如此看,陈元卿一脸郁色站在其中真真显得几分怪异。 “二郎。”却是王氏,“方才出门遇到你身边的郑或,我还当这小厮浑说,原来你真来了。” 王氏笑着走近,又不动声色左右打量了番,只陈元卿带着他的小厮在此处,未见旁的人。 “大嫂。”陈元卿应她。 王氏身侧清脆的声跟着响起:“见过国公爷。” 陈元卿漫不经心颔首,山间喧嚷嘈杂,男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忽愣了下。 “二郎,听说这法云寺的素斋饭不错,我与初宁正打算来尝尝。二郎既得闲,不若一起的?”王氏笑问道。 陈元卿未答。 王氏循着他的眸光望去,人头攒动,却不知他在看什么。 陈元卿回过神,道:“大嫂不了,我这还有些公事要办,便先回府去。” 他既这么说,王氏虽觉可惜,也没有强留他的道理,不过怎瞧着她这二弟脚步似有些急切的模样。 见鬼了! 陶幼金喜欢花,在京师那些年,也就花朝节才让她感到几分人气。她每年今日都要来的,遂同王婆子出门。 元夕那日陈元卿拂袖而去,至今已有一月,她怎想到还会这处遇到他。听齐圭讲他府里的那园子就够逛半天的,哪用得着出来。 “婆婆,我们回。” 先前送他们来的车夫也不知道跑到哪儿歇息去,幼金转了两圈没找到人,也不再管,就忙扯着王婆往山下走。 “娘子,怎么这就回了?”王婆子不知就里,娘子方不还说一会儿要去寺里磕个头,捐点香火的。 幼金根本顾不得,脚下走得飞快嘴里道:“婆婆,咱快些走罢。” 两人紧赶慢赶走了两叁里地,身后忽传来哒哒哒的马车声,幼金与王婆往边上避了避,没想到那马车忽在她们身侧停下。 却见车帘被人掀开,里面坐着的赫然就是陈元卿。 幼金这扭身去看,正好对上他的眸光,幼金惊了瞬,不觉往后退了步,差点儿滚到山涧里,还好王婆及时拉扯了她一把。 幼金反应这样激烈,倒使陈元卿呆在怔了须臾。 男人蹙眉瞥了她眼,幼金低下头,马车转瞬已从她身旁驶过。 幼金如释重负,待要往前走,才发现自己脚踝发疼,刚动了下就难受。 心中把那人骂了底朝天,她也不是多温顺的性子,以前跟周氏掐起架来谁也不让谁,偏见到他就忍不住打怵。 王婆扶住她:“娘子,怎么了?” “该是方才不小心扭了下,不碍事。”幼金道,“你扶我去那石头上坐会儿,还能走的。” 王婆哪里不知刚才小娘子是为了避开那位大人,她想了想:“娘子,车夫该还在法云寺附近。不若你在这等着,我回去寻他,银钱已付了,好过我们自己走。” “也好。”幼金应她。 没想到王婆才刚走远,郑或又驾着马车赶回来。 郑或有些头疼地看向坐在石块上一脸戒备望向自己的小娘子,扭身去跟帘子里人说道:“国公爷,我们到了。” 帘内“唔”声。 “娘子,快上马车罢,爷吩咐载你一程的呢。”郑或催道。 幼金不动,他那日不是已让她好自为之滚,怎又扯上,她张嘴便道:“多谢大人,不过我租赁了辆马车。” 郑或的车不走,帘内又传来男人低沉的音:“上来,我有话与你说。” 幼金心想左右生死还不是由着他一句话的事,自己这挣扎觉着委实可笑,便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郑或见幼金这样本想伸手扶她一把,然而想想车内的国公爷还是作罢。 他也是怕了这小娘子,似每次沾上她自己就没什么好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她的。 “大人。”幼金堪堪行了礼,因脚实在撑不住,也不等他应就寻了门边的地方坐下,“王婆去唤车夫,回来要是见不到我该着急。” 陈元卿看都不看她,起身往外面走去:“郑或,你在这守着。” 幼金听到陈元卿嘱咐郑或,然而很快马车驶了出去。 明明刚才见这人身边只带了郑或的,幼金偷掀开帘看,坐在外面驶着马车的人竟是陈元卿。 幼金慌慌张张地掩了帘。 “我没让人去杀你。”帘外忽传来男人沉稳的声。 幼金一愣,才意识到这人说的前世的事儿。这样的话,自己果真没有猜错,这人确是同自己一般的。 郑或明明就是他的人。 但是他没有必要在这点事上骗她,就是以前知道他杀的,她也没有要去找他拼命啊,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么。 幼金想了想轻声道:“谢大人。” 谢他的不杀之恩。 陈元卿却又不开口。 以前齐圭替府下做事时手脚并不老实,茶汤巷那儿地段极好,一年的账面比其他铺子还要少个百余两。 不是没别的掌柜告到府里来,然而他从来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掌柜们都知道这齐圭是国公府的远亲,再没人多说话。 国公爷都不计较,哪里轮得到他们置喙。 陈元卿手中缰绳不自觉扯紧,马儿吃痛猛地往前跑了数米。 毫无防备地,幼金只来得及惊呼声,身子左右摇晃,她撞到车壁,又狼狈地摔在车厢内。 马车骤然停下。 男人掀帘站在马车边,小娘子蹲坐在那儿揉着脚,乍见了光,忙将襦裙理好抬头看他:“大人,您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去便好。” 她唤他大人,语气轻飘飘的,却把他耍得团团转,跟那杂班里的村落野夫似打诨、供人取乐。 陈元卿心觉恼怒,又不仅仅是恼怒。她从没想过要进府,原先便算,可方才他已然告诉她,并不是自己杀她,她还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就像在山上那会儿,看他跟见鬼似得就跑了。 事情隐隐在失控,陈元卿清楚,他明知她今日会去看海棠花。 “我先送你去医馆。”陈元卿看着她的脚,生硬地抿唇道,让人发觉自己驶着马车过市终究不好。 一路下了山,直到医馆附近才停。 幼金让陈元卿打横抱着进了医铺,这小妇人身上一直有股子香味。这天开始暖和,她穿得少了些,味儿就散了出来。 陈元卿脚步很稳,将她揽在怀里,背后犹如被人猛地重击瞬间没了知觉,他轻捏住她的肩,缓住已完全凌乱的气息。 幼金的脚踝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拉伤到,那坐堂医给她开了几副膏药:“相公回去给你家娘子连敷叁日即可。” 幼金愣住,但这事哪里能开口反驳,要不是夫妻,两人都该拉去浸猪笼,她尴尬地闭了嘴。 好在男人没当场发怒砸了人家铺子。 我的妻,就你也配 这街上人来人往,不比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陈元卿觉得万一被人认出不妥,从街上雇了个车把式,自己也同样进了马车内。 就坐在幼金身侧,男人常年熏衣都用的同一种香,虽不难闻,但陶幼金哪里有心思去欣赏,她屁股试图往边上挪,但是腿使不上劲儿,无奈又坐回原地。 陈元卿眼见了却没出声,不由地去摸自己下颚。 刚重活那会儿他心烦时总有这么个癖好,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后来他强迫自己许久才戒掉,毕竟还未到蓄须的年纪。 这妇人对自己避犹不及,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有些惦念着她。 他死时叁皇子已当了皇帝,要不是他年纪尚轻,宰相之位早便是囊中之物。就算朝中有政见不合,他同样威重令行,说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然而便是这么个人,叁十六了发妻殁后唯有房中纳了一妾,却无子嗣。旁人都叹陈国公如此清心寡欲,这爵位最后怕是要落到长房身上,连陈元卫自己都这般认为。 谁知道陈国公数年如一日,亲去茶汤巷中,只那远远地瞥一眼便够。 他如履薄冰,那些龌龊而阴暗的心思,在永不见天日的环境里蛰伏着。 这想法有了便就是失了气节,陈元卿连想都没想过的,仿若这念头动半下都是罪孽。 幼金手背一暖让人握住,她手不听使唤地僵硬了瞬,却没有挣脱。 幼金又不是傻子,这男女间的事情最说不清。他如今还肯屈尊纡贵来,难道就为了说那句话,怕心里还是想纳自己为妾的,说白就是想睡自己。 上辈子那一觉睡上瘾了不成。 陈元卿掌心让这小妇人勾了勾,她轻声道:“大人,你是不是还想睡我?便知道我曾做过娼妓?” 她倒是荤素不忌,总归两人都在下瓦坊里成过事。 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蛊。 陈元卿没有说话。 便是默认。 “呵呵,能叫您这样的人物反复惦记上,当真该是我陶幼金的福气,毕竟您付过银子的,还不少呢?”她歪着头看他,一脸无知的模样。 他未料错,她便是给他施了迷障故意来折腾他的。 陈元卿很少笑,此时听她的话,却硬生生叫她气笑了,嘴角莫名扯出抹淡淡的弧度,男人俯身将她抱来“嗯”声。 如今已是春日,两人衣衫渐薄,幼金跨坐在他腿上明显觉得陈元卿腿上那东西硌着她了。小娘子别开眼,伸手去够帘布,露了条缝来大声道:“丈人,还有多久到通宣巷?” 车把式闻言答道:“娘子,今日车马不少,不过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也该到。” “那你驶慢些,人多避开,我们不急的。” 陈元卿几乎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这样有伤风化的事且太过逾矩了,当街淫乱如何使得? 他该松开她,转身离去。 然而身子却不听使唤,他单手扣在她腰际,鬼使神差地低头凑在她耳边:“帘后还有道木门。” 这是陈国公府的马车,为了方便主人,自万事做到极致。 幼金还没反应过来,身侧车门已被人阖起,马车内瞬时陷入黑暗,她一时不能适应,径自往前扑去。 火折子溅出火花,马车角落里托着的莲花盘青瓷灯被人点燃。 两人身上衣物都没有褪尽,如同在下瓦坊那日般,他掌托住她的屁股,阳物撑开穴口,慢吞吞往里面挤。 小娘子腿缝那处与男人胯间狰狞探出头的肉棒连在一起,痉挛的嫩壁裹住龟头,她咬着唇轻道:“大人。” 陈元卿松开手,穴道让人捅开,阴茎完全沉了进去。 幼金最不大喜欢这姿势,可偏偏与他几次,这人都爱抱她在怀里,他那根粗物生来就本钱不小,入得又深又胀,将她身体内都给填满。 “唔。”幼金哼声,在他腿上扭了扭身。 她还吞含着他的阳物,这样动陈元卿如何还忍得住,娇艳的小娘子让男人攥着,男人忍不住喟叹,把她臀部往下压。 幼金坐姿怪异,一腿伸展开悬在榻上,另一腿则蜷曲着。她脚踝疼动弹不了,陈元卿重重拽着她往自己肉棍上套,随着男人的力道,幼金身子上下起伏着。 他低头隔着薄衫去啃她的乳儿,胸前奶儿稍一逗弄便立了身子,渐硬起来。 可男人还不餍足,索性将她衣都扒开,裹胸也让他蹭到脖颈,他俯下身,唇舌叼含住她右侧乳尖。 陈元卿喉结滚动,颤巍巍立着的蕊珠让他吞咽下去,裹着卷进自己唇舌间。 任凭这人平时再如何端着、慎独,遇到这床笫间男女的事儿,也免不了成了俗人一个。这样的他,哪里还见半分自持。 他俯身咬着她的乳,胯下阳物却在她肉缝内不断戳弄起来,那黑紫色硕物不断在穴口进出,抵得太深,已经戳到最深处。 “胀,太胀,大人……你别弄了……”幼金终于受不住,樱唇微启,花肉抽搐搅缠着他的凶器,那处让他捣得酥麻。 幼金抱着他,如遇浮木般拽着男人的胳膊,十根脚趾不由地紧绷曲起,却没当心撞到脚踝,她皱眉喊了声“疼”。 她连哪儿疼都未说,陈元卿修长白皙的指尖已划过她的腿,轻抚着略微红肿的地方。 幼金面颊泛着红晕,腿儿大张分在他腰两侧,小穴里还裹着他的孽物。 陈元卿正值年少,得了怀里这娘子如何都停不下,幼金坐在他身上,双腿紧绷久了直打颤。 偏这马车里只能这样,她难受至极,穴肉自始就没有离开过他的东西,就是里面的嫩肉也被捅得发疼,肉缝不断挤出乳色的汁液。 陈元卿刚才在抵着她深处快速磨蹭,已在幼金身子里射了回。 他的掌探入她下身裙内,慢吞吞拨弄着娇软,这处正咬着他的坚挺,男人忽道:“幼娘,那药别吃了。” 她让婆子给她熬过药。 陈元卿不会一时冲动说出这话,他今日站在殿前听着超度佛音的时候便又思虑了遍。 马车内气氛顿时凝固了。 这人听不懂话,疯了不成。 幼金裙衫卷起,那处红嫩的蚌肉被他肏弄狠,肿肿胀胀的,张着花唇咬住他,她眼一热,仰头望他。 泪自她眸中滑落,她在这人面前哭过多次,有时连她都分不清楚真假,可这一瞬却是真的。 幼金似笑非笑咧唇道:“大人,您怎知这孩子能入得了您的眼?” 她肩臂处让人死死攥紧,陈元卿僵硬着,盯着她似有发怒的迹象,幼金没有呼痛,她就贴在他腹前。 “大人,您如此反复,上月说会放了我,今儿却又来。说不要孩子,如今只您一句话便要我替您生子。我知自己命如草芥,您出身高贵觉得我腌臜,可我也自有我的活法。我并不喜您,说句您不中听的话,莫说您让我当您的妾,就您八抬大轿、鸣锣开道将我迎回去,我也断不会嫁你,同你一处。而且您若也做了那般怪异的梦,当知我是齐圭的妻,您这与夺人妻室有何区别。” 陈元卿遽然变色,他掐着幼金的下颚,指间的力道几欲捏碎她,男人面色微微煞白,他语气诡谲冷冷道:“我的妻,就你也配。” 他脑里嗡嗡的,也不知是她说的那句“我并不喜您,断不会同你一处”,还是那“夺人妻室”。男人自觉眼角发涩,哪里还端得住什么风骨,终是失态了。 他退而再退,想了一月,还是忍不住今日出门来寻她,她数次耍他也权当作瞧不见。 她果真好,好得很。 陈元卿猛地将她自腿上抱起。 两人交媾处“啵”的一声响,男人胯间阳具露了出来,因在她穴肉里埋着的缘故,棍身还沾着白浊。 车把式在外头敲门。 幼金满不在乎理着自己衣物,王婆子和郑或早已经回来,陈元卿下了马车,打发走车把式,半句话都未多说便带着郑或走了。 - 幼金坐在榻上,王婆帮她把药膏敷在脚踝处,先替她轻按着:“娘子,可能有些痛,把这堵塞揉开便好了。还有,您今儿可别熬夜画了,这对身子可不好。” 王婆也不知幼金画的什么,只晓得近几日娘子到叁更天还点着灯。 “无妨,我清楚的,再两日就差不多。”她想了想又对王婆道:“婆婆,明儿我们同去市上找牙子吧。” “娘子想卖宅子?”王婆一怔。 这院子毕竟是大人送给娘子的,她贸然卖了得罪大人该如何是好。 幼金摇头:“不是,我们另寻个住的地方。” “可是大人那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马车上又被磕到的缘故,幼金疼得龇牙咧嘴:“婆婆轻点儿,他只叫我别离开京城,又没说非呆在这处不可。况且,他哪里能记得我这么点事。” 王婆心说未必,这都过去一个月,人不还是找来了。且刚才离开那架势,说出去就没人敢信,怎么看都像是憋着气,在等着娘子留他呢。 然而娘子权当没瞧见,自个儿扶着墙回了屋。 不过娘子既已决定,她听着便是。 牙子很快带了幼金上门去看房,京师价贵,京城内外有大半人家是租赁的宅子,但凡能买得起的不是当官的也是商贾。 幼金开始并不知晓,待牙子出了一千五百两纹银的价,幼金吓了一跳,竟这般贵的!她以为顶多二叁百。 且这价钱还是不算人家屋里些东西的,那便要另算。 上辈子她与齐圭就住在铺子后面的屋,都是陈国公府的家业,她对这真没多大印象。 幼金给牙子封了半两银子的红封,权作他这几日来的辛苦费。宅子她不打算买了,却请他帮她另外赁个。 —————————————————————————————— 谢谢小可爱们,那个回复解释一下,灯说“那孩子再也没了”,指的是陈与李氏的那个孩儿哒,不是说陈这辈子无子 探听 王氏领着韩初宁来长柏苑请安,就是吴嬷嬷也不好把人拦在外头。 “大夫人您先坐会儿,老太太这精神头总算好些,今儿个刚起身还没用膳,在里面与安娘子说话呢。”吴嬷嬷引着王氏她们进屋。 “原是我来晚了些,还是大娘待母亲孝顺。”王氏笑着道。 吴嬷嬷来报时,陈令安正陪着林氏说话儿。 陈令安站在林氏身边,闻言说:“嫂嫂怕您太闲了,这给您找点做呢。” 否则把个十八九岁,该嫁人说亲的娘子弄府里来,还成天往林氏跟前凑什么。 林氏活到这个岁数,如何看不出王氏的打算。端看这国公府里的老姨娘哪个不让她驯得服服帖帖,就是生了陈元卫将她家姐气得早殁的那位冯姨娘,在她亲替老国公纳妾后,没多久也失宠了。 她在闺中时母亲就教导过,这男人最爱喜新厌旧,今日喜欢的,待到了明儿个遇到更可心的便不当回事。 可惜她长姐压根没听进去母亲的话。 “王氏就是心思不纯也翻不出花样来,那孩子我瞧过,人倒是不错,模样儿也好。性子虽然懦弱了些,不过给二郎做妾却是没问题。这妾室最要紧的便是温顺,能伺候好人,别闹得家宅不宁便是。” 陈令安未说话,她这次将林氏气病了,还算收敛些,心中再不赞成,也没在她面前犟嘴。 林氏瞧眼女儿,又牵过她的手拍了拍道:“不过二郎似乎没瞧不上这娘子,那日还叫我莫理会。你们这姐弟俩,偏没个教我省心的。” “母亲……二郎他眼高于顶,倒不晓得以后要找个怎样的娘子。”陈令安要看看的,当这天下妇人都由着他挑叁拣四不成。 说话间,王氏领着韩初宁进来。 林氏这丫鬟正摆着膳,王氏给她请了安,又去桌前帮忙,凭心而论,王氏虽是庶子媳妇,待林氏面子里子都顾忌到,这点上旁人愣是挑不出半分错。 要不是这样,林氏也不会放权把府里中馈交了她管。总归还是陈元卿的东西,那点子小错林氏知道了,也从未放在心上,恩威并施,这府里才能太平。 “你先回吧,回头睿哥儿醒来见不到你可是要哭的。”林氏与陈令安说,这摆明是刻意支开她,有话要私下跟王氏讲来着。 陈令安走后,吴嬷嬷很快上前对韩初宁道:“娘子,老夫人这用着膳,您随奴婢去隔壁添点吃食罢。” 林氏站在桌旁给王氏布菜,桌上丰糖糕、笋肉包儿、塾齑笋肉捞面、梅花粥等摆了好些样,这梅花还是元月里头摘了府里未开的花苞,烘干后密封,吃时再取了用。 “可有眉目了。”林氏开口问。 “回母亲,还没探听得出来,听小厮回说二郎近来除了府衙,旁的地方一处没去。也不怨他们,哪个敢真的跟踪国公爷,郑或那儿,又是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王氏帮她盛了碗粥道,“说来也是我多嘴,只是觉得奇怪,在法云寺郑或怎会跟个陌生的婆子一处。” 原来那日陈元卿架着马车带幼金离开,后却又令郑或守着,却不防让王氏瞧了个正着。 “你是个好的。”林氏道,“不过既探听不到就暂作罢,二郎的脾气又不是不清楚,无端惹恼了他。” 林氏总觉得陈元卿不对劲,花朝节后听王氏说起这事,更起了疑心,但陈元卫不是从她肚里出来,在陈元卿这事上她终究是不信任王氏的。 “母亲您说的是。” 春宫图 待林氏用完膳,又与王氏提及韩初宁:“你娘家那妹子年后十九了罢,可曾说过亲?” 王氏坐在边上帮她捶腿,闻言略带了些忧愁道:“却还是没,我母亲也在为她的事发愁。虽拿她当亲生,但要说不好鞭长莫及,恨不得搁在自己眼皮下才安心。不瞒您说,怕还要烦您帮忙看看,您看中的人家定是好的,她那叔伯和我母亲没有不应。” “我这正为二郎他们姐弟俩忙着,不过稍带着也无妨,这京中好人家还是有不少。”林氏身上搭了条绒毯半倚在榻上,这上面花纹图案瞧着新奇,是商贾自安息贩来。 王氏笑道:“母亲心善,您肯出面便就是她天大的造化了,不过说句不害臊的话,京中好人家哪个又比得上咱家,还就是我命好。” 林氏也笑了,却没有往下去接她的话茬。 纳妾不同于娶妻,其中最要紧的得陈元卿自己喜爱才行,可惜陈元卿对这大房的人向来冷淡,更别论弄个亲眷搁屋里。 林氏这一沉默,王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话暂按捺下不提。 - 幼金搬到了崇明门外麦秸巷中,虽离内城远些,但这处的宅子因离国子监近,其实并不便宜,叁间屋子加个院子赁下来,一年需得二十两银子。 她与屋主定下五年的契约,接连忙了几日才将宅子整好,暮春时候可种的东西不少,芫荽、韭,竹子被幼金从中间劈开削成薄片,搭出个竹架子来,又在下面撒下丝瓜种子,待到夏时便能摘了。 王婆子听得幼金对旁人讲:“我是个寡妇,家中夫主去了遂搬到这里。” 头回觉得心惊胆战,这话要传到国公爷耳朵里还不直接将她们给杖杀,无端咒死可不是闹着玩。 只这次数多后,王婆听着见怪不怪了都。 娘子胆子大呢,王婆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妇人。 那天她给娘子收拾桌案,她花样子留着忘收起来,王婆虽不识字,可至这个年岁,什么花样子没见过。 但凡张眼睛的都能瞧出来,娘子去这画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男人半裸着身子卧在花丛中,妇人额间汗珠滚落,衣衫尽除坐在男人腰间。胸前对奶儿、腿缝根阳具都分毫不落地画了出来,男人左边肩胛还留下了圈不浅的牙印子。 “夭寿哦!”王婆惊呼声,纸都给吓掉。 这点可不如幼金及姚修。 当日姚修将东西落在巷子里让幼金瞧见,幼金可是面不改色的。 而姚修呢,幼金寻上门来说明来意,他也不过拊掌大笑:“我没有看错,娘子果真是个妙人。” 幼金倒有几分喜欢姚修那书生,别看他似不怎么着调,说话也颠叁倒四,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接了这活计。 “婆婆莫动,可别把我这纸踩着!”幼金进屋恰看到,忙走过来将画捡起,“我指着它们换银子呢。” 她一个妇人,画出这样的东西,也未免太离经叛道,叫人诟病了。 “娘……子,这如何……使得。”王婆话都说不清,磕磕绊绊道,“这画……” 幼金将画都收好,才对王婆道:“婆婆你不晓得,这画价贵呢,一张便是一两银。” 册子叁四十面,那便是好几十两银子。 王婆听闻咋舌:“可是娘子,您身上不是有银子?” 幼金不缺银钱的,那国公爷对娘子并不吝啬,娘子更不是奢靡的性子,连菜钱都舍不得多花。 幼金不说话,心中忖道:“依着那人反复的脾气,怕他给的银子捏在手里数年才能花得心安理得,万一他翻脸,自己岂不是真就要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 陈元卿的确不是什么大善人。 依着他往日,他那天离去时心中郁气难消,还真不知道会做出甚事情。要人人都如陶幼金这般放肆,城外还不知要添多少坟头。 可这一回陈元卿毕竟什么都未做。 非但未做,倒真像是要将这娘子给扔在宅子外面,不作接进府的打算。 转瞬已经入了夏。 也不知道陈元卿如何哄骗欺瞒林氏,林氏倒暂将他的事情放了放,一心要先替陈令安另寻个夫婿。 陈令安让林氏逼得叫苦不迭,跑到陈元卿跟前:“你倒是乖觉,如何哄得母亲松口?倒将我害苦。” 陈元卿看着她淡淡道:“你顾好自己的事便罢,若闹出旁的事,我可不会再管。” 陈令安骤然沉了脸,丁点话都没问出来,反无端让自己窝火大半日。 近来国公爷暇时多,常呆在府中,频繁把陈元印叫去箬山院频繁抽空查他的功课,使得陈元印暗自叫苦不迭。 陈元印站在案旁大气都不敢出,二哥一脸肃穆坐着,可比国子监里头的学正要威慑许多,若他去授课,该没人再插科打诨。 太学生们谁没听过陈元卿的名,私下跑到陈元印跟头来求字的不知凡几。 “回吧,明日我回得晚,你隔两天再来。”陈元卿问他几句方道。 陈元印闻言松了口气,给陈元卿福礼后便要退出去,人已走至门处,扭头去看陈元卿:“二哥……” 一副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陈元卿“嗯”声。 陈元印细想想人又跑了,还是算了,这事他要是拿来问二哥,二哥如何答不知,自己一顿家法定免不了。 歹人 陈元卿压根未将陈元印小儿举止放在心上,陈元印年后刚十四,又能有什么大事。 他待陈元印虽严厉,然却是为了他好,这庶子终究要从府里搬出去,若陈元印自己不立起来,以后谁也帮不了他。 男人坐在案前揉了揉眉心,心中很快计较起别的事来。 这没多久八月十五便是秋闱。陈元卿如今在礼部,礼部仍旧是顾徽主事,此人文风华丽,乃翰林学士出身,若不出意外,秋闱过后的省试当还由他担任主考官。 宣德八年省试,陈元卿由他评为“省元”,只后来嘉佑帝为避嫌,以告天下他待“仕庶”公允之心,方特意点了他人。 明日刘家宴饮,礼部几位大人皆在受邀之列。 - 陈元卿换了身常服,纱帽、革带皆穿戴好方从国公府往顾府去。 刘府便在东水门玉堂巷附近,车夫不知就里驶入通宣巷时,郑或心中咯噔,忙低声呵斥道:“如何从这里,走录事巷。” 车夫连连告罪:“小的这就绕出去。” 然而却来不及,陈元卿已然掀开车帘往外看。 郑或扭过身向车内人道:“大人,张田方才走错了路,我让他掉头。” 陈元卿将帘布掩上,好会儿车内才传来声:“无妨。” “是。”郑或又让车夫换了路。 进了巷子没走多远便到熟悉的地儿。 府里旁人都不知道陈元卿在此处有个宅子,那宅子此刻大门从外头上了把厚重的锁,锁虽看着牢固,却只是虚虚挂着,并没有锁严实。 门上福字不知道何时被撕了去,屋前让人扔了些杂物却没被清理掉,完全不似有人在住的模样。 看着颇有几分荒凉之感。 马车厢帘掀起道缝隙,又很快阖上。 郑或吃了一惊,令车夫停下。 陈元卿人在车中,身形久久未动。他没催着走,也没让郑或去打探。 阖府下人没有比郑或更清楚国公爷心思的,因为那小娘子,国公爷都不知癔症多少回了。这次虽看着彻底将小娘子人放下,但国公爷连老夫人都敢骗,什么“流年不宜议亲”,说这话的老道还是他亲自去打点的。 连郑或都明白,国公爷现今缺的就是子嗣,可为何一而再叁拖延娶妻。 陈元卿见院门这样,下意识觉得那妇人这是遭了什么事。京中治安虽好,但同样免不了有贼人。 她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住在这儿,也没弄个小厮护院,要真碰到宵小如何是好。 陈元卿愈想心愈凉了大半。自己前世在刑部见过不少的案卷,常有盗匪专挑那孤身的小娘子下手,糟蹋了不算,若有几分姿色,还要将人卖到腌臜的地方。 男人念及那妇人似芍药般娇艳的脸蛋,忽道:“郑或,附耳过来。” 小妇人不知好歹让他颜面尽失,他却不能半点都不顾念往日情分,况他其实心中隐约觉出,这妇人于他是不同的。 郑或很快领命而去。 陈元卿带着车夫独自赴宴。 顾徽好吃,这自家办的宴饮更是奢靡至极,府中单厨子就养了几十个,南北两地的都有。宴席间有道临安醋鱼酸甜清香,鱼肉软嫩,就是吃不惯甜味的京师人也爱,倒引得不少称赞。 唯独陈元卿听着那临安二字就觉心神不定,永安县乃受临安辖制,正是那妇人的家乡。 陈元卿忍不住拢眉,也不知郑或那处怎样,还是自己亲去看一趟才安心。如若她真遇上什么歹人…… 这般频频失态,陈元卿思虑半晌,搁下杯盏起身离席,与顾徽道别。 “谦之既有事,回去便是。” 不提顾徽是陈元卿上官,就是普通同僚间,这宴饮的时辰也是你来我往,互递过帖子后定下的。陈元卿无故告辞,已是不懂礼数,大大的不妥。 只他此刻如何还能在意这些。 陈元卿已几月未至此,点了火折子院中骤然亮堂起来,果真像让人洗劫过,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连屋内屏风上的珠子都被抠了走。 陈元卿眉间紧蹙,似在隐忍克制着。他人站在这屋内,盯住那倒在地的榻。那时她便半倚在那上头,见他进来一骨碌从榻上起身:“大人,您怎么来了?” 她心说不愿意,还是过来替自己脱衣。 陈元卿闭目,然而再睁眼哪有半个人影。 男人一脸肃然,转身出了院子。 回府后,郑或却带来更糟糕的消息。听他打听说,前儿个夜里通宣巷里确实遭了贼,不少人家都去官府备案,只是贼人还没捉到。 陈元卿怔住,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间隐隐浮出愁容。 “让人去查。” ———————————————————————— 捂脸,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的灯,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大家将就看看,灯后面会补上哒 一波三折 郑或见陈元卿这样,哪里敢耽搁,连夜便亲自去了府衙里头。 待第二日箬山院里的丫鬟婆子伺候陈元卿洗漱起身,才发现国公爷面容憔悴,眼下乌青明显,竟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郑或可归了?”陈元卿问那婆子,指摩挲着块泛白的巾绢,淡淡道。 “回国公爷,郑总管不在府中。”那婆子回。 陈元卿“唔”声,将巾绢揣进袖口内。 正用着膳时,长柏苑里的婆子来给陈元卿说事。王氏管不了小叔子的房中事,林氏那要给陈元却买个通房丫鬟,还是得征询下陈元卿的意思。 陈元卿皱眉想了想道:“他如今才十四罢,未免太早了些。可是他自己的意思,况房中不是有两丫鬟本就是替他备着的。” “国公爷,叁爷身边的丫鬟菱香一早让老夫人做主打发了出去。这小蹄子不安份,叁爷……”婆子低声将原委说了。 原来菱香这丫鬟也是胆大包天,近来竟勾着才十四岁的陈元印成事,早早泄了阳精。要不是林氏今趁早令人送了消暑东西来,还被瞒在鼓里。 陈元卿想起前日陈元印欲言又止的神情道了声:“知道了,回吧,便照着母亲的意思办。” - 京师内寻个穷凶恶极的杀人恶徒可比捉这些鸡鸣狗盗之徒要容易许多。民众去官府报案,许多时候也只能走个过场,大概率找不回来。 可便就是这桩稀疏平常的失窃案却惊动了陈国公府,京师府尹亲自带人要去搜寻,然而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捕快头子开口道:“大人,我看通宣巷的事不似外来人所为,大人何不将朱平海唤来问问。” 这朱平海便是京师里的个混混头子,人称“海四爷”,平时走街窜巷,这京师大大小小的巷子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 官办不了的事,许在他那就能办成。所谓官有官道,贼有贼道。 不想朱平海果真晚间时候便将人领了来。 “大人,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平日里只干些鸡鸣狗盗的事,还请大人看在他们老实招认的份上,从轻发落。”朱平海谄媚笑道,“否则小的这儿,也没法做人。” 京师府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郑或,沉声道:“本官自有定案,还不快些一五一十招供。” 郑或至夜方归,陈元卿并未就寝,忙令他进屋。 “爷,娘子该没什么事。”郑或回话却顿了顿,“通宣巷的那伙贼人已经让府尹张大人寻到。” “嗯。”陈元卿等着他。 郑或深吸口气,复道:“只是据他们所说,娘子并不在院内,且他们踩点十来日,都未曾见过娘子出入,屋子里没有细软,只有些大件的物什。” 陈元卿瞪他眼,冷冷道:“贼人的话如何作数?” “爷,奴才又仔细问了巷子里的住户,却有人说这屋子早便没人住了,先前这儿住着个寡妇,后来似乎又搬走。” 郑或不敢隐瞒,皆一五一十说完,更不敢看陈元卿的脸色。 “好了,你累了一天,去歇着吧。”良久后,陈元卿回道。 寡妇? 她难不成还一直把自己看成齐圭的妻子。 她搬哪儿去,回了永安?他记得自己告诉过她,永安别想再回。 陈元卿但觉心头涌着一团火,昨夜那些胡乱猜忌和担忧都成了笑话。可又隐约听得道声音告诉他,还是该瞧两眼的,万一呢,真见了齐整的人才能心安。 他拢起眉,摸着自己下颚,喟叹了一声。 郑或没走两步,又让陈元卿叫回来,“得空去打听打听,看看人搬哪儿去,如今可还在京城。” “爷放心,奴才已让人去找。”郑或道。 陈元卿低低应了一声,并没有责备他逾矩的举动。 这世间的事,岂是能样样如愿的。 这焚香的金炉升起袅袅白烟,香是陈元卿亲制的安神香,朝内公卿求而不得,甚至连宫内的叁皇子都曾开口从他这处讨要了些回去孝敬皇后娘娘。 只今日这香似乎半点用处都没,男人毫无睡意。 他忽地想起陈令安的话,她说“陈元卿你这人活得很没意思”,他耍弄权术,制香书画无一不精,如何就落得“没意思”叁字。 陈元卿抿唇站起身,躺在床间睁着眼,果真是有些“没意思”。 翌日八月初五恰逢上朝日子,陈元卿五更未到便出门去,回府时日头正盛,他的轿子刚至府前就听着阵喧哗声。 前后左右护着官轿的侍卫中走出一人,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娘子不要命了,敢挡国公爷的路!” 那小娘子却跪在地上,让侍卫踹了一脚也不肯离去,恸哭道:“国公爷!奴婢是伺候叁爷的丫鬟菱香,还求国公爷替奴婢做主!” “还不快滚!” 昨日长柏苑的婆子刚来说过,陈元卿并不在意,只是她话里却提到了陈元印。 陈元卿两宿未眠,便是铁铸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男人疲困地揉着额:“让她过来。” 不想这一问竟掀起轩然大波。 陈元卿拿了牌子令人从国子监将陈元印带回,也不说什么事,又让去请林氏来。 林氏人到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陈元卿一脸漠然地坐在主位上,那叫做菱香的小丫鬟跪着啜泣。 “二郎。”林氏道,“怎么了这是,这丫鬟昨儿个不是让我打发出去了么?” 林氏让人撵她,还是心善另给了叁两银子。只菱香当日签的死契,家中已当她死了,哪还有去的地方。她走投无路,这才偷守在国公府前求人做主。 “母亲莫急,等一会儿叁弟回来让两人对峙便是。” 陈元印让人从太学里接回,心中已是惴惴不安,如今看菱香跪着,嫡母、二哥俱在,他本就存着几分愧疚,也跟着跪下:“母亲、二哥,是我错了!” “你何错之有?自己说。”陈元卿对陈元印着实有几分失望的,这样的性子,以后如何能支撑得起门楣。 陈元印支支吾吾将事情原委道了,陈元卿脸色一沉,吩咐郑或:“请家法来。” 这竟是动了真格。 陈元印养在林氏膝下,虽是庶子,但就是个阿猫阿狗也养出感情来,遂拦了拦:“二郎,叁郎便有错也不至于此,不过年轻气盛与同窗偷瞧了些册子。既然不是这丫鬟主动勾引,母亲先前也有过失,再做回主让叁郎将她纳入房中便是。” “母亲你先回吧。”陈元卿道,“这丫鬟抬为通房。” 林氏看他这般,未再说话,看了眼二人径自离开。 郑或将鞭子递到陈元卿手中,他略沉首让人将陈元印架起来,上身衣物扒了,屋内下人都退了出去。 一鞭下去,陈元印背上顿时见了血,疼得一下子叫出声来。 陈元卿并未停手,连抽叁鞭才作罢。 “你自幼当知礼义廉耻,你这年纪不好好习书已是大错,又因你懦弱不敢承认,将事推脱至丫鬟身上,而陷母亲于不义。”陈元卿冷冷抛下句,“去祠堂跪着罢。” 陈元印眼眶含了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最崇拜的二哥教训了委屈的。 “可是。”话在舌尖转了好几遍,陈元印终于说了出:“二哥……你自己还不是会画那些……” 他比对过了,以前二哥教他习字的墨迹还在,分明就是他二哥的字。 太学同窗间传阅那些册子时,陈元印本只因为好奇翻看了两眼,谁料这册子上的字,他再熟悉不过的。 是他最喜欢的二哥。 陈元卿愕然。 别说画这些避子图,就是看还是与李氏成亲那会儿,他囫囵翻了两页便没再看。 陈元卿教训完陈元印,先去了趟他的院子才回去箬山院。 那写着《论语》二字的册子就扔在他案桌,男人从头至尾看了遍,此刻神情古怪地坐在榻上。 他脑子里忽起了个荒谬的念头,既是荒谬,自然连想着都觉得假。 郑或那儿很快有消息传来。 “国公爷,奴才打听过了,娘子跟王婆子如今已搬到崇明门外的麦秸巷。” 陈元卿突然问:“我记得国子监就在崇明门附近?” 郑或点头应是,陈元卿闻言神色骤变,拂袖离去。 - 麦秸巷那儿,王婆子正在院里汲水,听到有人敲门,王婆子并未多想,走过去开了院门。 “……大人……” 王婆腿一软,险些摔至地上。 来人身材欣长,这会儿穿了身常服出现在院口,虽这样,身上威势竟未少丁点儿,陈元卿没说话,自顾自往院子里进。 可王婆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跪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 且冲屋内大声喊道:“娘子,大人来了!” 她这么欲盖弥彰的一喊,陈元卿如何猜不出什么意思。 男人面色铁青,伸脚踹过去,使了几分力,正砸在王婆子心口:“滚开!” ———————————————— 这妇人着实可恨 屋内幼金已听到了王婆子的声。 她慌了瞬,惊惶失措地站起身,却将坐在她对面的姚修吓了一跳:“娘子?” 姚修早在院内喧哗的时候便已停了笔,屋门敞开着,二人隔着案桌而坐,虽于礼数不合,可一个本就视这于无物,另一个狠下心来连娼妓都敢去做的。 幼金死死捏着掌心,她脸色极不好看,心知今日断然无法善了了。 这小半年过去,谁想那人竟还会再出现。 她脑子极乱,尚未想出个头绪,明明是夏日,气氛却骤僵冷得人直哆嗦。 幼金扭头去看,却见从院内走来一人,那人立在门边,浑身上下皆浸着晦暗,阴沉的眸光直直看来。 陈元卿抿唇沉默,幼金却不能端着不开口。 “大人。”幼金嘴里说着话,却站在原地,没有如往日那般走过来欲迎他,扯着他的袖子。 陈元卿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袖口,神色更冷了几分。 她与旁人站在一处,如似对璧人,好在这衣衫尚整齐,不像有什么龌龊的事。 这人陈元卿也是认识的,比陈元卿还要小两岁。待顾徽式微后,曾有人翻出他宣德九年的省试试题,言说此人可摘头魁,那年这人还未及冠,刚十八而已。 人人皆道,姚翰林才情绝绝,唯陈谦之可比。 陶幼金一身浅蓝的薄衫,腰肢纤细,其他地方还胖了些,她似乎过得不错,陈元卿面色不虞,看她瞬又很快挪开。 案桌上花花绿绿的纸张,有些连墨迹都还未干透。 姚修隐约感觉到站在自己身边这小娘子不大对劲,他与她认识有段时日,只知她非世俗妇人,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娘子可还好?”姚修出声问道。 幼金摇了摇头,勉强对姚修笑道:“无事,姚相公你今日先回吧。” 陈元卿见了小妇人唇角转瞬即逝的那抹笑,但觉自己此生都没受过这种侮辱。她冷冷看着自己,说纵然八抬大轿都不跟他,当下却跟仍是无名小卒的姚修独自在屋内。 这妇人果真毫无廉耻之心,骗他、诓他,肆意耍弄他,他却要问问,她哪里来的胆子。 且那桌上画的都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是没有给她银钱么,倒要下贱糟蹋自己至此。 “那好,既如此,姚修隔两日再来。”姚修看着幼金旁若无人道,“你先前要的桃花香饼,届时我一并带来。” 幼金忙道:“你快些走罢。” 姚修经过陈元卿身边时,陈元卿未避开,就那样拦着路。 两军对峙,一触即发。 “麻烦这位大人您让一让。”姚修毕竟还是太嫩了,先开了口。 叁十来岁的姚翰林或许能气得陈元卿七窍生烟,几无招架之力。而这时陈元卿虽不悦,大多却是对着陶幼金的。 陈元卿倨傲地望着姚修,微侧了侧身淡淡道:“身为读书人描绘这明火执仗,当以为耻。明年省试,你当要考的罢。” 姚修待要说话,幼金却冲着门外的王婆子使了个眼色。 王婆胸口还疼着,壮着胆子在陈元卿眼皮子底下伸手扯住姚修,半拖拽着他出了门。 “婆婆,那位是谁,陶娘子不是个寡妇么?”姚修声音不高不低与王婆道,站在门口的陈元卿字字入了耳。 王婆手直打颤,好容易将人带远了些,才低声道:“姚相公,你可别火上浇油,娘子日后自会跟你解释的。你听娘子的,今日先回罢。” 王婆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以为大人早忘了娘子。说句不守规矩的话,娘子那瞧不出,姚相公却看着有几分意思,要真能与娘子走在一处也是不错的。 可偏偏,唉。 王婆子将院门锁了。 屋子门已经让陈元卿给掩上。 幼金站在那儿脚底发麻,头直发晕,哪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境况么。她受不住,也不看陈元卿,一屁股坐下,宝贝似的开始收拾她那些画。 这妇人着实可恨,竟连半句解释都无。 要不是今天来了这么一遭,难不成她却要学陈令安,弄个孩子出来他才知道。 陈元卿多日以来的辗转反侧都聚成了怒意,他甚至发现自己拿她无法,不能像待陈元印那般上鞭子。 最后只得厉声呵斥道:“你与那人怎么回事?胆子如此大,身为妇人完全不守妇道,真不怕让人拉过去浸猪笼!” 幼金手下一顿,歪头看他。 她心忖道:“这人口不择言,要真该浸猪笼,他们无媒苟合不知道滚过数回床榻,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幼金不说话,陈元卿窝着团火索性走过去,他看案上那一迭伤风败俗的东西还有熟悉的字迹,忽地将那些都扔到地上。 小娘子怔住,咬着唇看这人将她费了好些心力的东西踩在脚下。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气,竟蹲在地上去扒他的靴。幼金那点力气如何能让陈元卿放在眼中,况这样成何体统,他抬脚没用几分力挣脱,就将她摔开去。 力不重,比方才踢王婆子那脚轻许多,却看着像是把幼金给吓住。 陈元卿看她那呆了的样,心中却已然不忍,他今日前来,究竟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成分只他自己清楚。 僵硬片刻后陈元卿松开脚,蹲下身试图去抱她,看样子这魔障是如何甩都甩不掉了。 幼金却不让他近身,跑去拿了一迭银票出来就往他手里塞。 这不是她头次这样干,陈元卿捏着那银票收好,怒极反笑警告道:“你当我泥捏的性子,任你呼来喝去呢。方才那人,你想都别想。你可知他是谁,此人乃宣德十五年的状元,日后前程不可估量。” 如今正是宣德十四年。 “大人,我哪里敢。”幼金终于出声,原来姚修这样厉害,平日里丁点也看不出来,“我与姚公子并无别的瓜葛。” “知晓便好。”男人压根都要咬碎。 - 夏日衣衫薄,这屋子里渐变了味儿。 陈元卿人虽气着,可掌下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他将她上衣都褪尽了,小娘子袒胸露乳坐在他身上。 “我记得当日在永安我曾问过你可识字,你还记得自己如何答?”陈元卿捏着幼金胸前对乳儿揉捏,忍不住低头在她身前留下印记才罢休。 从她嘴里套不出半句真话。 幼金记得。 依着十六岁的幼金,确实是不识,她当时遂顺口撒了慌。 可自己身上这人,知道她所有的事,说来自己上辈子也是靠着他过活的。 “大人,以前与齐圭教过我些,后来我从他那处拿了本字帖临了几年。”幼金轻轻道,她奶子让他叼进嘴中,她喊出声,“别,轻点儿含。” 陈元卿从幼金胸前抬头,单手搂着她,就坐在她原先的位置,抬笔沾了墨写下两字:“你且瞧瞧。” 幼金的目光顺着他的话落在纸上,倏然神色大变,惊恐不已,纸上字迹与她的看着并无二致。 事实上陈元卿如今的字迹与二十八九时也有几分区别,只男人刻意偏向她的字而已。 “你可知你当时临的谁的字帖?”陈元卿俯身向她,轻咬住她一侧耳垂低喃。 这人行事反反复复,当下语气委实怪异了些。 除去他的再无旁人。 谈条件 幼金呼吸顿窒,她贴着他的面颊,香气扑在他鼻下轻声道:“难道是您的?” 陈元卿不置可否地看她,心中虽仍恼怒,还是应了她句。 男人打横抱着幼金去了帘子后面的床。 她任由陈元卿将她置在床间,他又去扯她的裙,让幼金挡了挡:“大人,我自己脱,您可别把我衣扯坏。” 小娘子话刚落,麻布裙已经让他撕开道裂口,陈元卿瞬时往下拽,扔到床下:“坏了重新买便是,以前你那衣呢?” 布料给他擦手都嫌粗糙,她肌肤娇嫩成那样,稍力大些都会留下印子,穿着这身也不怕磨疼了。 这人便是“何不食肉糜”了,幼金也懒得跟他辩解。 幼金双腿张开,陈元卿跪坐在她腿心低头瞧了会儿她那娇嫩阖在一处的小穴,若有所思愣怔了片刻。 从陈元印那处搜来的秘戏图册子,他当时便疑心是她画的,倒不知她哪晓得那么些花样,别说什么玉势、秋千、马背,就连行房的姿势也千奇百怪,他闻所未闻,莫不是上辈子都曾一一与齐圭那厮做过。 也难怪,齐圭可是常去花楼里头的,知道的当不少。 陈元卿但想着就觉心中不舒坦。 幼金躺着有一会儿了,身上却没丁点儿动静。 她忍不住睁眼去瞧,却见男人今日不知怎的竟在发愣,连他自己衣物都没褪。 “你趴枕上跪好。”她忽听得他道。 幼金心觉不安,磨磨蹭蹭不肯应。陈元卿看着她脱衣,然后亲去抱她翻了个身,幼金撅着屁股趴在那儿,且看不到后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别……” 幼金刚想转过身子,忽地背上一重,陈元卿也不知何时覆上来。他掌摸到她胸前,揉着对软绵揉捏,同时在她光裸的脊背上亲吻、咬着。 “你喜欢这样的是不是?” 陈元卿眯眼瞧着跪趴在床间的小妇人,哑声说道。 另一手已试图分开她的穴肉,在花瓣间蹭了好几下,指尖抵在洞口,猝不及防间戳了进去。 肉穴里这半年倒不是没塞进异物,毕竟破了身子,尝到滋味,乍旷下这么久谁能忍住,幼金自己拿指头纾解过,但终究和他这不同。 陈元卿的指入得并不深,只插进去两截在她穴肉里抠着,内壁那处让他磨得生起痒意。 男人这样刻意撩拨,幼金终忍不住呜咽声。 白嫩的小屁股摇摇晃晃挺着,中间露出道细缝,陈元卿低头去看,据那册子上描绘,这上下两个洞口好像都能用。 只让他贸然去插上面褶皱裹着的洞,未免太为难了,还要再细看看才好。 男人贴覆在她身上,在她穴内撩拨的指并未抽出,他捻着她渐硬起来的乳尖儿道:“这处似乎大了些。” 幼金这身子才堪堪满十七,有长的余地,他还记得她二十来岁的模样。 陈元卿重重的呼吸落在幼金背后,指彻底从她身体里抽出,却就着这姿势去分开她的腿,男人扶着她跪趴好。 幼金莫名觉得不对,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人不知怎的,竟躺到她两腿间,脸恰在屁股下头。 幼金嘴角抽搐,差点跪不稳身:“大人,你作甚?” “跪低些。”陈元卿却道。 小娘子迷迷糊糊照着做了,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可她很快没心思去想旁的。 幼金浑身一激灵,腿心忽触到块温暖湿润的东西,小娘子愕然,面上表情全是惊恐。这人,他,他竟然张口含住了自己那处。 以前齐圭让她帮他嗦,她都是不大愿意嫌腌臜,齐圭自然也没吃过她那儿。 先前画册子,她也不知怎么想,女子做得的事,男子如何不能做,便一时冲动画了上去。可听姚修讲,那本册子卖得极好。 他这样一人如何会做这些? 幼金上身一软,趴在枕头上,陈元卿扣着她的臀,头颅埋在她腿间,索性将她穴肉整个含在嘴里,咀嚼吮吸着。 幼金闷哼声,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试图撅着屁股往前挪,却在男人咬着敏感的肉芽时,不由自主地凑向了他的唇。 陈元卿察觉到她的动作,薄唇扯了扯,男人无师自通寻到穴口将舌尖探了进去,缓缓抽动起来。 “大人……呜呜……”小娘子下身缩着,甬道里的感觉太过奇怪,她胡乱攥紧了枕头,溢出哭音。 如使了理智般,拖着音唤他。 男人原本整齐的发髻早乱了,鬓角渗出汗珠,他舌尖抽出几分,咬住阴唇。 幼金哪里受得住这般戳弄,忽背脊僵直,就这样泄了出来。 他来不及起身,推开她已是迟了,那股晶亮透明的汁液顺势淌入他喉间。陈元卿皱眉擦了擦嘴角,略有些狼狈吞咽了下去,那汁水倒没味道。 陈元卿坐起,小娘子因刚受到刺激,眸子紧闭瘫软在床上。 他伸手分开她的腿,小穴处湿透了,还有不少汁液滴滴答答往外流。 男人下身硬物直接蹭在她水渍泛滥的地儿打转,幼金攀着他的胳膊,嘴里喊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幼娘。”说话间,陈元卿已插了进去,幼金下面被男人撑开,她泄出太多水,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多。 陈元卿也未想到她会敏感成这样。 穴肉里头又湿又暖,他就着异常的湿润直戳到底。次次撞到花心又拔出,留着龟头在里面,复而冲进去。 她穴内的汁液被迫挤出来,男人掐着她的腰肢似完全不知疲倦。 她也不知道让他来来回回弄了多少回,那处养了几个月,花穴被过度摩擦蹂躏,开始变得嫣红肿胀。 “大人……不要了……”她哭着求他,两腿连合起的力气都没。 两人折腾一下午,连晚膳都没用,王婆饭在灶台上热了两遍,久听不到房内要用水、用膳的声,便自己先回房,却也不敢睡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屋外早暗下来,那小娘子被个男人压在床上肏得连声发不出。 她身子软得厉害,花肉早肿起来,可穴内的淫汁还没有流尽,勾得男人怎么都觉得不够尽兴。 陈元卿总算停下,从她穴内抽出,摸黑去点了灯。小娘子身上乱糟糟的,全是他留下的痕迹,她大腿那儿都青了块。 “来人。”陈元卿披了衣服唤。 王婆忙送了水和棉布过来,低声道:“大人,您在这处,婆子帮娘子到隔间洗吧。” 陈元卿想着帘后已睡着的妇人,回她:“水放下,你出去。” 男人哪里会伺候人,勉强用水把她腿那儿的白浊擦干便没有再管。 - 他许久没这样睡过好觉,陈元卿扭头看着缩成一团将自己埋在薄被中的小妇人,揽着人很快睡去。 醒来时帘子后头只他一人,陈元卿随手将自己圆袍披在身上下床。 小妇人许是因为刚梳洗过的缘故披散着发,日头火辣,她只穿了件牡丹花色背心,坐在窗棂下的案桌前画画。 昨儿个有几张被他脚踩污了,不能再用。 陈元卿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样专注,好似别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说不清,道不明,然这一丝悸动很快消失无踪。 小妇人薄薄的衣衫贴着肌肤,那雪白的肩颈、胳膊,险些让人挪不开视线,尤其这时间,正是男人胯下阳物不受控的时候。 陈元卿绷紧了身,那小妇人背对着他,故意勾着他,男人原本严厉的话到嘴边也缓和了不少。 “你一个女子,怎偏常常做出些惊世骇俗之事,连这也敢画?我倒是小看了你。”陈元卿走过去低声道。 虽然他昨夜也很受用便是,她淌了好些水,唤得他浑身都酥了。 幼金太过入神,否则自陈元卿下床那会儿就该觉察到。乍听见音她吓了一跳,好在笔触还挺稳,没再糟蹋。 她慌张地欲把东西收起来,陈元卿冷着脸,却有几分觉得好笑。 掌在她滑嫩的颈处蹭了会儿,方不紧不慢道:“哪有妇人似你这样,你这东西能赚多少银钱,我给你便是。” 幼金顿了下,指着案桌对面的位置道:“大人,我有话与您说。” 陈元卿不明就里,依着她坐下。 幼金却冲他笑了下,陈元卿见了微怔,眸光驻留在她脸上。 她略思索看着男人轻声道:“大人,幼金也不敢妄言,只大胆猜测,您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这人昨日来时就脸色不好,饶是此也没使出喊打喊杀的强盗手段,除了吓唬自己那句,旁的再没。 床笫间虽没个说头,可他连齐圭都未做的事也做了。 陶幼金往常在陈国公府那间料子铺内,迎来送往,端得便是察言观色,这进了铺中的客人,哪些有心,哪些只是看看,她攀谈几句便知。 要她如今还不明白这人的心思,自己怕就是个傻子。 幼金暗自叹气,这都是些什么孽缘。 陈元卿面色一僵,他盯着她久未吭声,这妇人连话都这般直接。 上回她便问过自己是不是想睡她。 虽说不可思议,但他哪里是单纯想睡她,昨夜搂着她,竟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她这样对他,要搁别人身上,早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 就是前世他待李氏也不过如此了,甚至还不及她,李氏去后,他虽也难过,可没为了她夜不能眠。 面前这魔障便不能叫人安心的。 陈元卿抬手放在案上,点了点头。 “大人,我欠您的,该都还清了吧。”幼金又道。 陈元卿蹙眉,不清楚她的意思。 “您当初给了我一千一百二十两还有地契,昨日我都塞给了您。大人您助我良多,要没您的银子,或者当日在永安幼金也活不成。幼金身无长物,只这具身子值几分,也给了大人您。” 陈元卿让她气多少回了都,这会儿听着她的话却没瞬时发怒,只淡淡“嗯”声。 他倒要看看她打算说什么的。 “我不想跟您进府,您或者对我还有几分意思才不肯叫我回永安。”幼金又道,“不若我仍在这处,大人想来便来,我也不要您的东西。若哪日您不愿来了,我便知道自己回永安。” 齐圭当初不也喜欢自己得紧么,待这新鲜劲儿一过,什么就都淡了。要真跟他入府当了妾,好不好只能由着别人决定。 外头热得很,却不知道打哪儿窜了股妖风进来,吹得陈元卿头疼。 她是什么意思,铁了心要当外室,或者还不如,她把自己作偷汉子的妇人,也不看看他愿不愿意来偷。 明明她要肯对自己说两句软话,或许……也不知闪过什么念头,陈元卿惊住,哪有什么或许。 陈元卿脸已经沉下去,待要发火。他便真强着她进府,她能怎样。 转而又想,这小娘子一声不吭搬到这儿,连秘戏图都敢画,可见胆子极大。若自己此刻不应她,她若执拗起来寻死觅活,或者又寻了机会跑到旁处,惹得自己心烦该如何是好。 幼金还裸着胳膊坐在他对面,陈元卿盯了她半晌,忽提及不相干的事:“你外衫呢,拿来披上。” 幼金噎住。 “我应了。”陈元卿道了声,“你方才说的。” 仲秋节 陈元卿走后,王婆子端了避子汤来给幼金服用。 “婆婆,你还好吧。”昨儿个看王婆在门外捂着胸口,那声凄厉的叫幼金在屋子里都听见了,“不若我们去医馆瞧瞧。” 王婆子摇头,无奈叹了口气:“娘子,老婆子没什么大碍,您不要嫌老婆子多嘴,您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幼金低声道:“这些个王公贵胄只能顺着,且先这样罢,以后他来你开门便是。” “那姚相公那儿?” 幼金抬头看她眼,顿了顿笑道:“自然也是一样。” 王婆子手一抖,险些拿不住碗。 - 陈元卿一日下朝回来,得空叫了雁秋来,忽问她道:“我这处可还有桃花存着?” 雁秋想了想恭谨回他:“国公爷,老夫人喜欢喝茶,之前府里那几株摘下的花瓣,雁青姐姐大都给老夫人送了去,如今箬山院存着的还不到五钱。” 陈元卿颔首,让她出去,自己则去了长柏苑。 林氏这却有人,吴嬷嬷带着小丫鬟陪睿哥儿玩,而韩初宁正陪着林氏说话。“母亲。”陈元卿行了礼。 林氏忙唤他:“二郎怎这个时候来了,你姐姐刚带着玉姐儿走,路上可曾遇见?” “二舅舅。”陈元卿前世少与睿哥儿相处,不过他虽是奸生子,却粉雕玉琢,眉眼间不似陈令安,许是跟他生父更像些,好在如今这秘密只他与陈令安知晓。 不,当还有一人,那个奸夫留着对睿哥儿、对国公府来说终究是麻烦。 睿哥儿跑过来扯陈元卿的衣袍,陈元卿愣了瞬,心想他的生父也不知是哪个戏子,还当处理了才是。 陈元卿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随口答道:“没遇到,她怎单独留了睿哥儿在您这儿?” 林氏直叹气:“你姐姐要把玉姐儿养的那猫送人,姐儿这今日闹脾气呢。说来也是怨我,前儿个那猫在我屋内也不知怎的发了狂往我身上扑,还是韩娘子替我遭了回罪。你看好好的女儿家,这手上愣是留了疤。但那猫既会伤人,无论如何也养不得了,要再伤了姐儿可怎好。” 陈元卿听闻,也不知想起什么,不由皱了下眉,韩初宁站起身低低给他请安。 他面无表情“嗯”声。 “二郎可有什么事?”林氏又问道。 陈元卿脸微僵,抱着睿哥儿不自然地开口道:“母亲这儿可还有桃花瓣,若有富余的,儿子想问您讨要些回去制香。” 林氏知自己这儿子,却没多想,唤吴嬷嬷来笑道:“你看二郎连我这儿的点桃花都不放过,你去给他拿些来,否则他要不走,我这一会儿还要多备膳。” “国公爷一向孝顺,您就等着罢,等香好了您还能沾些光。”吴嬷嬷边走边笑说。 陈元卿掌下力道不觉重了几分,将睿哥儿都给勒疼。 吴嬷嬷很快端了个匣子出来。 “我这今日人多,也不留你,你回罢。”林氏拉着韩初宁的手道。 陈元卿刚出长柏苑,便沉下脸色嘱咐郑或:“你去姑奶奶那儿把猫抱走,再请个精通养这物的人看看,此事且小心些办,不可让旁人知晓。” 郑或领命去了。 - 却说八月十五那日,麦秸巷陶幼金那处收到了两份桃花香饼,一份姚修之前应了送来,幼金也不白要他的,给了他半两银子。 而送另一份来的却是国公府的那位管家郑或。 “娘子,这是国公爷亲自给您制的,连老夫人那儿也只得了您的一半。您是不知道,咱爷制的香莫说公卿大臣,就是宫里官家娘娘都稀罕。” 幼金拿在手里眼皮子直跳,又忍不住去想,这人有这份本事当不知道能赚多少银钱,可惜了。 她这心眼里就只剩下银子。 “替我谢谢你家大人。”幼金往后退了步,脸上露出丝笑道。 纵然陈元卿说过,她还是忍不住见到郑或便发怵。若这命令不是他下的,郑或岂不是在背着他做事,他既知情,为何还用着郑或。 幼金想不通。 郑或却暗道:“爷何曾为谁尽心尽力至此,要不是他今日得去宫里的仲秋宴席,怕是要亲自过来。” 这宫里的仲秋筵乃君臣同乐,只要在京师,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能有幸受邀。 除了去年陈元卿在永安,几乎年年都来,他官位虽不高,但这爵位可不低,皇后娘娘甚至还将他喊过去说了几句话。 “陈二,你母亲近来身子可好?”曹皇后问,她与林氏在闺中已是相识。 曹皇后膝上坐着个小儿,陈元卿瞧着一怔,又忙躬身下来。 他拘谨地答道:“谢娘娘惦念,家母身子尚可,时常挂念着您。” “那便好,让她有空递了牌子来宫里陪我说说话。”曹皇后又道,“去岁曾听官家说起你婚事未成,陈二你年岁也不小,当紧要些。叁郎不过比你长了两岁,你看次子已这般大了。” 陈元卿顺着曹皇后的话抬头,道:“是。” 宫中筵席设在水榭之中,琴瑟歌舞,美酒佳肴,至天明方休。 陈元卿出宫门时明显多了丝愁容。 郑或在外头等他,取出早备好的醒酒汤递过去:“爷,那花饼奴才昨日已给娘子送了去,爷今日休沐,现在可要回府?” 陈元卿喝了汤顺势应下:“回罢,姑奶奶今日可在府中?” “奴才来时未听门房说姑奶奶要出去。”郑或道,“国公爷,还有姑奶奶养的那只猫该如何处理?养猫人说这猫性情温顺,要不是受了惊当不会对人做出攻击行为,不过他也不能万分肯定,这畜生毕竟是畜生。” 陈元卿点头:“送给他养着罢,不论如何,既然伤了人,再养在府中终究不合适。” 男人揉着眉思了瞬,转而又摇头道:“去麦秸巷。” 若这会儿回府,恐怕又是要闹一场,他似也有几日未去瞧她。 桃花香饼 红日东升,刚清早的,陈元卿人又来了,幼金只得停了手中的画去迎他。她以为他来是要做那档子事儿,没想到男人来后便躺在她房中的榻上和衣睡了。 她也没问他有没有用早膳,自个儿随王婆子去吃,独留陈元卿一人躺在榻上。 幼金再进屋时阳光正好,自窗棂间投进来落在男人脸上。 幼金看这人连睡梦中都忍不住皱眉,心道像这些贵人的烦恼其实哪值得一提。要单为了活着卖儿卖女,甚至连自己都给卖了那才叫苦呢。 她暗叹了声,坐在案前练习左手写字,法子还是姚修教她的,最要紧的就是耐性,幼金别的不论,这点却不在话下,方才练了四五日,已有几分成效。 小娘子才刚落了几笔,房中人却已经睁开眼。 幼金听闻动静,顿了笔,望向陈元卿道:“您醒了?我让王婆给您备点吃食?” “不用,昨夜在宫中饮多了些。”那人就躺在榻上轻笑了声,“这般认真,你莫不成还想去考个文状元回来?” 旁人看了定要吃惊,国公爷何时会与人说些闲话。 这话幼金真不怎么接,陈元卿人已下榻走至她身侧,好在这妇人未在画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 “好端端的,怎么练起左手了?”陈元卿明知故问。 幼金不答,他俯身握着她的手写了两笔,原来他也是会的。 她案桌上熏的香,纵然也有股子桃花味儿,却不是他制的那种。 男人其实早闻出来,只方才那会儿委实困倦得很,刚到她这处就安心睡了。他敛了神色,不经意问道:“昨日让郑或送的香饼可收到,味怎么样?” 幼金指着床后面道:“昨日您府中人便送来,说是您亲制的,我还未用过,好好收了放在匣子里。” “拿来试试。”陈元卿却道。 幼金不得不去取,待她回来却发现原先搁在银片上,尚未熏完的大块香饼已叫男人给扔了。 陈元卿瞬时接过她手中的匣子,亲将东西拿出去散了会儿味,这才燃起来唤她。 幼金爱花,对这不精也懂些皮毛,她心想郑或却是没在上头夸大其词,他这香也不知添了什么,那方子就是百两也值得。 “如何?”陈元卿听人吹捧惯了,还是头回这样问个人。 幼金点头,咧嘴笑:“爷您怎么弄的,我还从未闻过这般好闻的味儿。” 她夸人的话半点儿都不掩饰,陈元卿倒听入耳中,也笑了:“你要喜欢,我日后再做些给你送来。” “那怎好。”幼金摇头,“爷您不用烦了。” 陈元卿略想了想,又道:“那等我暇时教你?” 幼金自己确实是对陈元卿的方子动了心思,不过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出去卖,更别说没事让这人来院子里。 “不用,不用,我手拙学不会。” 陈元卿让她这般拒绝才想起就制香的桃花瓣还是从母亲那里讨要的,如今又去哪里找同一品种的花,遂也未再提及。 ———————————————————— 捂脸,本来今儿个想请假的,然后群里看到有小可爱在问,不好意思请了,明天再补上哒~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幼金仍坐在那儿练字,陈元卿闲着无事,竟坐在他身边将她桌案上压在底下的一迭画册取了出来。 她开始尚未注意,待察觉时已来不及,只急急唤了声:“大人!” 陈元卿却已打开瞧。 小娘子默了瞬,心中暗盼着他别再自己这画给毁了,否则还得重新补上的。 陈元卿刚见画上的东西就觉得头疼,但一念及她那日蹲跪在地上扒他靴子时,面如死灰的表情,男人面上神色不由地缓了又缓。 幼金见他久不说话,才低低说道:“大人,那字迹我不用了,断不会落您的面子……您……就别……” 陈元卿眸光落在画上,却问她:“两人如何就在这处行事,不嫌怪异么?” 她偏身凑过去看,原是一妇人扒在井边,男子便从她身后掀起襦裙,两人后面不远处还有两只鸡在啄食。 “唔,大人是未见过这样的院落,才会觉得怪。”男女敦伦又不是只他们这些贵人做的,他还当这世间男女夫妻仅有花期密约么。 陈元卿受教地应了声,这天尚热,幼金身上起了层薄薄的汗,她往后退,却让男人攫住了肩。 他将她的画放回案上,见她一脸畏色的模样,忽问她:“你怕我?” “没有。”幼金被迫望向他,摇头。 男人却揉着她发顶笑了:“你向来都是胆子看着小,背地里极有主意的。你以前进府的时候,人前连头都不敢抬,走时却偷摘了我一朵牡丹藏在袖中。” “啊。”幼金经他提及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其实要不是他府中跟画似,与戏文里说的差不多,那么久的事她早忘记,“您看见了?” 她长在市井中,从没觉得一枝花有什么大不了。她们永安家家户户门前皆有花,若喜欢摘了便是。 没想到让齐圭知道后却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她原先就是一心想着送他才摘的。 陈元卿颔首。 小娘子面上微赧:“我当时不知您的花竟那般值钱。” “再值钱过了季也还是一文不值。”陈元卿道,“你让你那婆子送些水进来。” 幼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出去唤王婆送水,又嘱咐她备着些在灶台上,这才自己拎着绕到床后面。 陈元卿见她有些吃力,遂道:“不若再挑两个丫鬟来伺候。” 他身边伺候的人已经算少的,但箬山院里大小还有十几个下人伺候着。 幼金已经在床后准备解开衣衫擦身了,闻言手停在衣襟上微顿:“不用,您忘了,您以前那铺子可就我和齐圭并个小伙计打点的,可丝毫没误了您的事。” 齐圭常不在铺子里,她一人忙里忙外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陶幼金不知齐圭昧下银子,而陈元卿显然更不愿从她口中听到齐圭的名字,男人站在案前,本想与她说件事,想想还是作罢。 没得煞风景,离明年还有几月,到时再说不迟。 幼金只穿了件贴身抹胸出来,棉质的布料堪堪裹至腹部,下面裸着,一点儿遮蔽都没:“大人。” 这妇人便知道如何搅弄人心,她这样站着,不知道比她画中的人物要诱人多少。 “等我。”陈元卿摸着她的肩,哑声道。 男人囫囵擦洗过身子,竟就光裸着上了床。 幼金吓了一跳,这人何时这样过,她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瞧。他身材颀长,看着瘦事实上并不单薄,胯下那根孽物犹是,此时尚未抬起,软软地垂在他腿间。 不过单这样看,也够狰狞的了。 小娘子歪倚在帘子后头,见他进来,往后挪了挪。 陈元卿瞧着她的唇,心头微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自己坐到她身侧,牵过她的手去摸自己那处。 陈大人委实不是多放浪之人,否则以前也不会在屋里收了个如花似玉的妾室,生生叫人独守空房。 后来这妾室耐不住寂寞,竟与陈元卫勾搭上,他得知后将妾室送给了陈元卫。幸而府外他人并不知情,否则国公府又多了桩丑事。 小娘子看他这般猴急,低头瞅着男人那处,便自个儿岔开了腿欲往他胯间坐,却让陈元请伸手阻了阻。 陈元卿却紧抿着唇,幼金只能去猜他的意思。 “大人可是有些饿了?”幼金小声问他,“我让王婆端些吃食来?” 男人摇头,眸光落在她面上不觉深邃,指在她唇间磨蹭了几下。 幼金气得想打人,这些个男人就没个好的,小娘子暗自瘪嘴,又开口道:“大人是要我帮您嗦一嗦?” 陈元卿闻言,看着她将腿岔开了些。 她身上抹胸后面仅仅两根细长的带子,屁股光溜溜,小娘子就这么身爬到他腿心,上身低伏下来,臀部微撅着,一下将男人阳物含进嘴中。 陈元卿喜净,方才因为打着主意,更是仔细洗过,是以没有丁点儿腥味。 阴茎让她吞了小半下去,陈元卿何时知道这姿势,幼金虽是敷衍他,但口腔温暖湿润,堪似她下面那地儿。 且这也考验自制力了,他眼看着小妇人跪在他身前,伸出舌头舔他,舔他下面两颗沉甸甸的囊袋。 男人哪里受得住,掌不由自主地抚着她的背,又一路向下,摸到她屁股,他单手托着小娘子的臀往前倾。 “幼娘,再吃下些,都吃进去。”男人终于开口,出了声,连他自己都愣住,这样的话他如何会说出来。 可他连这妇人胯下都吃过,要疯也早就疯了。 幼金嘴被塞满,却被迫往前抵着,将他这东西再咬了点,怕男人还要,只得伸出手来圈住下端尚未裹进唇瓣的棍子,上下套弄起来。 陈元卿攥着她臀部的力道重了些,虽他没有再说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早泄露出他的心思。 可真快活! 与她一处,虽然她常将自己气得七窍生烟,然而大多数时候,便是不做这事儿,就坐在她屋内,他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就像今日,陈大人心里明明装着事,这会儿哪里还记得半分,纵然记得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小娘子伺候得认真,张嘴含着根丑陋的驴物,棍子周身都舔了遍,又拿舌尖去戳他阴茎顶端的小孔,重重勾了勾。 男人哪里受过这,身子猛地一颤,险些射在她嘴里,他忙推开她。 陈元卿就着这姿势起身,抱起幼金放倒在床间,猴急地将她压在身下,自己则提起她两条腿,弯曲着去啃她紧闭的穴口。 “唔……大人……”男人低身在她腿心粗粗地喘息,唇舌拨弄着软嫩的花肉胡乱揉搓。 倒像跟她那处较着劲儿似的,舌头挤进两瓣嫩肉间,将里面躲藏起来的肉芽及洞口都捅了捅。 没多久小娘子就湿了,洞口渐往外淌着水,流进男人嘴里。 一回生二回熟,陈元卿这回却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幼金低声哼了句,陈元卿起身去看,但见小娘子脸上泛着浅浅的红,眸子迷蒙地望着他,男人只觉满心的欢喜。 他分开她的腿,硬成铁杵的阳具不由分说往她腹下钻,捅入早已经湿透的穴肉里,刚进去便猛烈地上下松动着腰身。 幼金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没,就让人贯穿了彻底,男人胯下粗壮的硕物占据了她下面每处。 他的阳物在她穴肉里猛烈抽插,陈元卿亢奋得厉害,嘴角那处亮晶晶,似沾染了她的东西。 她的腿缠在陈元卿腰间,下身吞吐着男人的欲望,她听见他唤她“幼娘”。 小娘子迷迷糊糊生出种错觉,这人看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毕竟连这事他都做了。 男人却忽低下头来亲她,吻住她的唇,轻舔着、咬着。 两人交媾处骇人的男根像要把她给捅坏,沉沉落在她小穴间,一下又一下往下撞。 幼金哼出声,攀着男人的脖颈指尖掐入男人脊背呜咽道:“大人,您太重了,轻点儿。” 陈元卿却抱着她翻了个身,幼金直接跨坐在他腿间,两人的连着的地方甚至都没分开过。 “那你自己动。”男人催促她。 幼金不知怎的,突然生出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可身子里吃着的根肉棒还硬着呢,戳得她难受,她不得不坐在他腰腹下,勉强扶着陈元卿的腰前后挪了挪。 男人却不满意:“再重些。” 幼金腿直打颤,几乎要哭出来:“大人求您,您来吧,我没力气了。” 她刚才腿举着,又让他肏弄那么久,整个人就含着他的肉棒瘫软下去。 最后还是陈元卿手托着她的屁股,他腰身往上顶,接连顶弄了近百次,他终于在她身体里泄出来。 幼金贴着男人的胸膛,刚要起身听见男人说:“有些饿了。” “这会儿,王婆该做了饭。”幼金回他,“您起来吃罢。” 陈元卿却道:“不急。” 他再次在她穴内冲撞起来,小娘子让他颠得一颤一颤,只得抱紧了他。 两人从房里出来时,已是日落时分,昏黄色的余晖落入院中,男人又恢复了他清冷的模样,好似在床上的是另一个人。 郑或来接陈元卿,幼金送男人到院门旁,开口道:“您慢些。” 陈元卿“嗯”声,抬手将她落在颊边的发别至耳后。 郑或与王婆子两人对看眼,皆是一惊。 王婆子心想,娘子心心念念要回永安,怕是不成了。 - 睿哥儿叁岁多,也到了开蒙的时候。 陈元卿说要帮睿哥儿寻个先生,借着这机会约了陈令安说话。 姐弟俩坐在亭子内,四面空旷,任谁来了都能瞧见,郑或则带人远远地守着。 “睿哥儿究竟是谁的?”陈元卿也不跟她兜圈子,径自说道。 陈令安怔了瞬,笑道:“自然是袁固的,陈二郎,你又从哪里听了闲话,拿来质问我不成?” 她这反应已是极为不对劲,要依着她往日,让陈元卿无端扣了这么个罪过,她早一拍桌子呵斥了。 可陈令安没有。 陈元卿冷冷看了她会儿:“你虽为长,却也是陈家人,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孩子只能是袁固的。” “这事自不需要你来教育我。”陈令安笑。 陈元卿已起身,临走时抛了句话来:“先前我去参加宫中筵席,皇后娘娘抱着叁皇子的公子,听说这是他正妃所生,细看倒跟睿哥儿有几分像。” 待叁皇子荣登大宝,便是谁看出了,哪个又敢往上头去想。 陈令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陈元卿人已出了亭子。 试探 陈元卿此时却是想通了些事,难怪前世他狠了心要将陈令安从家族里除名,除却林氏,连宫中皇后都惊动了。 只陈元卿不清楚,叁皇子那儿如今可知情? 皇后与林氏交好,当年分明有意许陈令安叁皇子妃位置,是她非榜下捉婿挑了袁固,如今又闹这么一出。 陈元卿是真想不通陈令安脑子里在想什么。 九月末,临安解试放榜,齐圭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这十里街到处传着因为幼金生不出孩子,陶家被猪油蒙了心,把她送给富商做妾的传闻。两相比较,不免觉得幼金福薄,要是她命好,如今可是举子夫人了。 且那齐圭明知幼金如今不在永安,还特意拎了些东西来陶家。 “当日小生也是迫于家中压力,不得已才退了亲事,只是您二老也未免太……唉……以后幼娘若日子不如意,尽管来找我便是。” 齐圭如今意气风发,整日受人追捧,就连往日见了面需点头哈腰下跪的县令都曾同桌吃饭,他脸上虽挂着笑,那点嘲讽的心思一览无遗。 待他日入了京,有那人提携,又何愁进士之位,况这次解试也是受他指点。 只是可惜了,这陶家小娘子生得妖娆,都没得过手。 周氏气不过,但好歹记得陶良宝嘱咐的,带走幼金的那人来头不小,说不好连命都没了,千万不能在外面说漏了嘴。 - 幼金对永安的事一无所知,按着前世别说举人了,齐圭因为犯事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保住。 这已临近岁末,国公府中却又发生了件事。 原来韩初宁在国公府中已呆了近一年,终究是个待嫁的娘子,整日在他人府中难免要遭人闲话。 林氏见她家中叔伯官职虽弄不上台面,却是书香门第出生。王氏那儿居心不良,然而这小娘子人不坏也可怜,救过她,近来又常与她说话,遂当真生了要帮她说好门亲事的心。 毕竟家里那两个,一个拿运道说事,另一个干脆油盐不进,好说歹说都不中。 谁道这小娘子听闻却怯怯地跪在长柏苑中,林氏跟前。 “老夫人,您如此待我,按理说我也该知足了,只是初宁……”小娘子落着泪似欲言又止,续道,“您如此睿智,当什么都瞒不住您,初宁寄人篱下有些事着实身不由己。可说句不守规矩的话,初宁不想离开您身边。” 她话既已说到这份上,林氏如何再揣着明白当糊涂。 且这娘子所求不过是个妾罢了,她那个好二郎真当她年纪大犯傻了不成,拿什么道士来忽悠她。 其他林氏倒不担心,就怕二郎身有隐疾或狎男的喜好,本朝好男风者并不少见,且那日郑或如何会跟个婆子一处。 林氏想了想,示意吴嬷嬷将韩初宁搀扶起来。 “娘子可莫哭了,我们老夫人心软,最见不得泪的。”吴嬷嬷忙过去,半扶半拉才让她起身。 林氏让丫鬟进屋将件银鼠大氅拿出,转手交予韩初宁道:“我也忙着,却忘了先前给二郎的大氅还在这儿,你得空帮我送去。” “是,初宁明白。”韩初宁又惊又喜,低下头应了。 吴嬷嬷却不懂林氏的用意:“夫人,国公爷那里可是厌恶这韩小娘子的,您这样做……” 林氏眯眼看了看外面,叹声道:“无碍,你是不知二郎如今,前儿个还让人把屋里丫头换了,他那屋子里可就只两个人,我这心里不安啊。这娘子既然有心,便让她去罢。” 韩初宁拿着这大氅哪里去不得,就是箬山院的侍卫也不敢拦她,只得进去禀了陈元卿。 陈元卿人在暖阁中,一听面无表情,好会儿才道:“去把人唤来。” 韩初宁人头次来箬山院,跟着侍卫进去,屋子里暖和,且燃着香,这香一闻便知非凡品。她抬眼看了看坐在椅中的那人,又飞快垂下头上前,将大氅递过去。 对方却没接。 她的手臂便那样僵硬在半空。 这人明显是在为难她,屋子里还有几人,两个侍卫虎着脸守在她身后,仿若下一瞬便要将她叉出去。 “你说是老夫人让你送来的?”陈元卿盯着她淡淡道,这人眸光犀利,似在他眼下从瞒不过什么事。 韩初宁点头称是。 男人声却更冷了些:“你既能到我这儿,可见不是个傻的,我不妨给你指条明路。” “国公爷……” 韩初宁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人打断。 “你当先前王家与你叔伯的富贵是从何而来?”韩家老叁原是富商,后来夫妻两个让山贼所杀,只留下个孤女。 闻言韩初宁一僵,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 男人的声又再次响起:“我那大哥是个耳根子软的,他指不定知道些什么。” 陈元卿已出了暖阁。 “韩娘子,大氅交予我便是。”片刻后,郑或走上前来对她道。 - 郑或把大氅交给雁秋,自己则去追陈元卿。 “天冷,你明儿送些银霜炭去麦秸巷。”陈元卿人负手立在廊下,她那处的炭燃了满屋子都是烟灰。 郑或领命,陈元卿瞬间又改了主意:“罢了,莫要去。” 母亲那儿,何曾真正违过他的意愿,却仍唤了韩初宁来,恐是起了试探的意思。 他并非不愿成亲,只他重活一世,许多事情比旁人看得更长远,从哪儿给他寻个完全称心的娘子。 画饼 要说能觉出几分滋味的妇人不是没有,只是他要娶的是宗妇,不是会哼几声,能讨人欢心便够的。 她不喜自己,纵然心中明白小妇人跟他虚情假意,他还是故作不知。 能叫陈国公心觉憋屈成这般,要再想不透那妇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便是愚蠢至极,然而陈元卿至今尚未想清拿那妇人如何是好。 郑或站在他身后,听见面前的国公爷低叹了声气,似有些烦躁的样子。 “老夫人那这几日恐会找你谈话,若找你,你心中有数便是。”陈元卿忽地又嘱咐了他句。 “爷您放心,小的就是死也不会透露半句。” 只郑或搞不懂,爷为何要藏着掖着,既舍不得那小娘子接回府里来便是。省得心中挂念,连炭火之事都要过问遍。 这事若让老妇人知晓过了明路,抬举了纳妾岂不是更顺理成章,又不是娶妻,没那么多讲究。难不成国公爷也免不了别人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其实国公爷今年也才25,偶尔不那么稳重也是人之常情。 - 十一月中旬,齐圭来到京师,他在礼部贡院附近寻了处客栈住下,次日便去国公府门房处递上帖子。 门房先前得了嘱咐,待他倒是异常客气,却道国公爷不在府中未让他进去。 齐圭好容易攀上了富贵,如何肯轻易放弃,等到第叁回,陈元卿终于肯见他了,不在国公府中,而是约他去了甜水巷中的一处房宇。 京师燕馆歌楼足有近万间,这甜水巷往西至下瓦巷几全是妓院。 门前种着的垂柳的宅子便是官妓谢娇娥的住所,有个门子在楼下守着,见齐圭来忙站起身迎了道:“官人来了,快请进!” 这幽静的宅子,处处见着清雅,楼下有个丫鬟并婆子在洒扫,齐圭见了还不信,这哪里像个表子的住所,还当哪家的千金。 待引入楼上,陈元卿人却不在,只个好风韵的娘子穿着身袄儿独坐在桌前吃茶,见他来道了声万福。 谢娇娥人如其名,却是比花儿还娇,身姿窈窕,落落大方引齐圭入座:“官人,那位爷方才有事先去了,让官人在此处稍坐。” 齐圭见她一怔。 永安县毕竟小,齐圭如今大多数时候被拘在家中读书,又年轻,何曾见过这般人物,权以为他先前那未婚妻已经生得极好,不曾想这娘子尤甚。 且她不似幼娘小户出身,无半点倨促之态,给齐圭倒了盏茶,便坐在旁弹筝,纤指弄弦,唱了曲《月中仙慢》。 齐圭不知她与陈元卿的关系,不敢放肆,连眼都未瞄两下,唯紧攥着茶盏的手泄露出几分心思。 这屋内燃着烛,蜡已烧到一半,方有人上楼来。 “爷。”齐圭忐忑地站起身。 陈元卿点头示意他坐下,反是谢娇娥在旁低笑道:“官人这般拘谨作甚,刚才这位爷还说您祖上与他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齐圭松了口气。 两人并未在此处呆多久,陈元卿令人先将齐圭送至客栈,吩咐完便闭眼倚在厢内,齐圭摸着袖口内刚才那谢娇娥私塞来的帕子神色不定。 “今科主考官仍是顾大人,此人极爱骈文,喜生僻字。”陈元卿忽开口道。 齐圭一慌张,竟将袖里帕子扯了出来,忙捡起给陈元卿磕头谄媚道:“国公爷大恩,小人断不敢忘。” 陈元卿“嗯”声,再不理他。 那妇人先前眼神委实算不得多好。 马车又绕到麦秸巷。 冬日冷,只间屋子里烧着炭,幼金没有那么多讲究,早与王婆子一张床,各裹着被褥睡下。 陈元卿这来了是人仰马翻,尤其见床上摆着他人的被褥,他的脸骤然便沉了。 王婆子去抱,幼金怕他再踹王婆子一脚,牵了他的手至榻前坐下:“今日太冷才会如此,我去把床重新铺好,大人你先用些茶。” 说罢,不由分说往陈元卿手里塞了个杯。 陈元卿脸色稍霁,见小娘子蹲在那儿翻箱倒柜,遂走了过去。被褥都是她亲绣的,陈元卿摸着那细线绣成的牡丹,猛不丁问:“先前郑或拿回来的衣裳你给谁做的?” 幼金扭头看他,想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我爹。” 陈元卿唔道,跟在幼金身后亦步亦趋。 男人总不好明着说:“你也给我做件衣裳罢。” 幼金也烦,男人跟在她后面,她如何换褥子,下面还垫着她的银票。 脏病[щооl8.νiρ] 小娘子怀抱着褥子站在踏板上迟迟未见有动静,陈元卿还当她腾不出手来换,有心叫人进来,可那婆子方才真的惹恼了他。 哪有这般大胆的奴才敢上主子的床,她也是不忌讳的,依着陈元卿,这床都不能要,该让人砸了才是。 幼金压根猜不到这人竟会自己动手,别说铺床,他连自己穿衣束发都不怎么会的,可偏偏他将褥子掀了。 她完全来不及阻止,床板上那几张银票很快便见了天日。 虽不多,最上头那张可是二百两的,陈元卿脸顿时沉下,抿着唇站在那儿不说话,看来这妇人近来可没闲着。 幼金也不晓得这银钱会这般好赚,姚修与她说,这世间多得是宁可饿死也不愿失了气节的人,就像晋朝的陶公。幼金不记得姚修的原话,大抵便是这意思。 “大人,您歇着去罢,这儿我自己来便好。”小娘子尴尬地笑了两声。 陈元卿瞥了她眼,却将褥子扯至地上,与她道:“明儿把这给烧掉。” 可要夭寿的!褥子又没坏,好好的他一句话说毁就毁。 幼金暗叹一声,虚与委蛇答:“是。” 男人倒没再提银票的事儿。 他今日来有话对她说,陈元卿草草洗了番上床,幼金把满地的狼藉收拾了才往被窝里钻,让他一把搂住环在怀里。 幼金趴在陈元卿身上,他胸前硬邦邦的,她觉得有些硌人便悄挪了挪,却叫他一掌拍在屁股上:“别乱动。” 小娘子仰头看他,陈元卿手抚着她的背道:“你可知我今晚去见了谁?” 幼金想,这京师之中值得他特意拿来说了只有姚修了,她心中一慌,这人莫不是因为之前还记恨着那书生。 他说姚修明年能高中,他前世或者本就是认识姚修。却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幼金何曾留意过那些官老爷,只知道这天下姓赵。 “大人,那姚相公也是逼不得已才做这事,他家境不好……”她斟酌道,普通人家供养个秀才出来都得一家子拼死拼活,何况姚修这孑然一身的。 陈元卿听她说着,眼间眸色越发得冷,男人眉峰坚毅,嘴角微垂道:“你与他倒是处得不错。” 幼金低头:“其实也未说过几句话。” 她明显在撒谎。 陈元卿闻言平静地“嗯”声,没再跟她计较:“齐圭来京了。” 幼金已然愣住,干巴巴道:“您请他来的?” 齐圭毕竟是这人的亲戚,他之前对齐圭不错,如今是想再提携他? “他考中举子。”陈元卿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幼金脸色骤变,她脑子极乱,不知是这人帮了齐圭,还是齐圭也如他们一般。 不过又想她已与齐圭解除婚约,此人是好是坏也跟她无关。 幼金沉默着,男人亦未说话,片刻后他勾着她下颚低头去亲她:“你与齐圭多年夫妻,若我要杀他,你可会阻拦?” 幼金被陈元卿唬了一跳,然而男人这语气瞧着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娘子瞪大眼,难掩畏惧。 “为何?”她哆嗦着轻声问,不明白人命怎到他嘴里就这般轻贱。便是当初,她也没想着弄死齐圭,还有郑或,这人说未派他来,但这人一定是知情的吧。 陈元卿掐着她的腰,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恨他,且他害得你我二人无辜枉死,岂不是当死。” 幼金皱着眉,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你那时可觉得身上有什么异样?”陈元卿又问道。 幼金想了想:“别的倒没有,只那两年我身子也不大好,时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能这京师干燥,蚊虫也多,常咬出包。” “齐圭在甜水巷中养了个妇人,这妇人得了脏病传给齐圭,齐圭因这才死。” 幼金低头沉默瞬开口:“您的意思是其实我也早染上那病?”后来又传给他。 “我死后,郑或怕是寻仇才将你杀死。”陈元卿点头。 陶幼金与齐圭叁年未曾同房过,后来齐圭倒在铺子里,大夫一摸没气,她草草给齐圭下葬,哪顾得上追究他是怎么死的。 “但我……我与齐圭叁年没做事,要真有这病该叁年前就得。”幼金顿了顿,“您来下瓦坊不过月余我便让您的侍卫沉了塘,您未免……” 您未免也死得太快了些。 且便是她染上脏病,但她半点将死征兆都没,说到底,还不是让他给害的。 这可真真是一笔糊涂账,幼金算不清,也不想去算。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陈元卿脸上带了丝笑意,忽道,“去年年初我本该娶进府的李氏,两月前听说刚生了个娘子,母女均安,我曾让人打听过,这李氏身子极好,倒没见有什么虚症。” 幼金不懂他为何说起这。 陈元卿却目光沉沉,李氏当时在国公府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勉强生下麟儿便去了。 “我府中魔鬼蛇神倒是不少。”陈元卿揉乱她的发道,他也是近来方起了疑心。 前世大夫瞧他的症状极像得了脏病,这传出去岂不是名声尽毁,陈元卿藏着掖着,只让郑或去查他们夫妻两个,哪知道竟没拖上几天。 免·费·首·发:pol8sf.cōm [щооl8.νiρ] 承诺陷阱 陶幼金仍惦记着陈元卿说要杀齐圭的话,这人心狠,既说了就没有做不出来的,她踟蹰半天低声道:“那日在法云寺遇见您,您可是信佛?您上辈子助齐圭良多,可见对他念着几分情谊,如今不管便罢了,且饶了他性命。” 陈元卿捏着这妇人的腰肢,他低头看她,眸光晦涩且深沉落在她脸上,哑声道:“不是。” “什么?”幼金张嘴。 男人顿了顿,指停留在她发梢,面上虽看不出异样,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足够叫幼金震惊的:“我不信佛,也不是为他。” 幼金顿时愣住。 “我在法云寺供奉了个牌位,你可要随我去看看?” 巷子中头陀执着铁牌敲响二更声,待那佛音过去,幼金才恍恍惚惚找回自己的话:“大人,二更天了,歇下罢。” 幼金从陈元卿腰间爬下,背对他躺着。 陶家在十里街上不差的,家中虽不算富裕,但总比在地里刨食吃的庄家户好些。 幼金才十叁四岁时说亲,这永安县的媒婆们险些将陶家踏破,就连那打着青凉伞【1】的也不是没见过,说来,伞还是从她家买的。 以前在家中给看铺子的哥哥送饭,常有后生借着买伞来瞧她。 这人的意思她听懂了,可她与他那时不过见过一面。 幼金惊诧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他此刻说这话,难不成又做着哄她入府的打算。进了他府邸,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幼金暗忖,他许是已觉得来这处太麻烦。还有那孩子,那孩子若再投胎,可要眼睛擦亮些,莫再遇到这般心狠的爹娘了。 陈元卿听见身前这小妇人几不可闻低叹了口气,他自后拥住她,去轻摸着她的面颊,指尖却如在火焰上般,蓦地被烫了下。 男人悄将指腹间的泪珠碾碎,将她人翻转来面对面拥着,拂过她眉眼道:“齐圭之事便依你,但他若执意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我。你可有旁的想要,只我能做到的话。” 国公爷这承诺可太过了,她只要别想着谋朝篡位,还鲜有他做不到的事。 陶幼金却在斟酌,这人的话有几分真。他话已到这地步,自己仍说要回永安,恐下一瞬便能惹恼了他。 他做事反复也不是头一回,谁知道是不是个陷阱。 她想想又摇头。 “大人,我没什么想要的。” 陈元卿表情有些复杂,他有些不懂她。他方才想,她或许要回永安,又或许,她会开口让他娶她。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反而是他脑子不甚清醒,如何会想到这般谬妄的事。 母亲起疑,陈元卿想的却是不能叫母亲知道她的事,否则这般无名无分跟个男人一处,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幼金闭了眼,那人的唇贴着她的,又撬开她的齿钻了进去,他方才用浓茶漱过口,唇齿间还留着股茶香。 男人亲着她,卷住她的舌,幼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紧紧揪着他的衣襟,陈元卿眉眼终于渐舒展开:“幼娘。” 比起朝中同僚,陈元卿也算是清心寡欲了,本朝狎妓之风盛行,有些人甚至另养了不少家妓以供消遣。 他十几日甚至月余才来这一回,抱着这软嫩的妇人如何能忍得住,他手已然往下探去,将她下身衣物给扯了,却冷不丁让她双腿给夹住。 “松开些。”陈元卿低笑,舔了舔她水润的唇,“它动弹不了了。” 这妇人长得可真好,晚间陈元卿观齐圭看那谢娇娥的眼神便觉这人蠢,明明家中有个娇俏的妇人却不知满足,愣是将自己性命给折腾没。 幼金腿刚松开些,男人指便摸上穴肉,在外面轻揉捏着,拇指指腹不断摁压洞口上方的肉芽,软肉很快被他摩挲得充血,陶幼金动了动,忍不住哼出声。 男人见状又喂了根指进去,紧窒的甬道含着他四处作乱的食指,直到陈元卿察觉到微微的湿意,才将指抽出。 陈元卿抬起幼金的腿往自己腰间架,两人下身贴得极近,他昂扬的硕物戳抵着小穴,蓄势待发。 幼金屁股被陈元卿托住,男人把她身子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紧闭的穴口硬生生张开,将他阳物顶端咬了进去。 两人成了这么多回事,她穴里又湿了,要说疼委实太过矫情。幼金觉着胀,像要小解般得难忍,且他没完全进去呢,长物还在一点点往里面钻。 待几乎都埋进去,陈元卿终于停了,怀里小妇人突然犹如受惊般往旁缩,不过还是让他擒在胯上。 “大人!不要弄那儿。”幼金贴在他身上,狭窄的甬道里插着男人的阳根,他的指却陷入她屁股缝间,蹭到褶皱了。 男人低头在她耳畔:“我看你那画中所绘,这处也是能入的,可它紧成这样,连口子都寻不到。” 他府中藏书众多,偏还就没这样刁钻的。 幼金哪里知道究竟怎么个入法,以前在下瓦坊中,旁的姐儿借给她瞧过,说这小倌能做的事,其实姐儿也做得。 不过这人要真打那儿的主意,岂不是要将她疼死。 幼金咬唇更近他几分,胸前乳儿也露出贴着他的,单腿缠着他腰身,小娘子亲他下颚,又去舔他滚动的喉结:“大人,您动一动……” 她何曾这样殷勤过,裹着自己的那处内壁不由抽搐了下。 陈元卿忽反攫住她的唇,揽着她的身,粗黑的长物在她腿心疯狂地抽动起来。 两人抱着,穴肉将粗物完全吞咽下去,那处口子一直开着,任由男人在里面戳进抽出,交媾之处一会儿便不能看了,他腿根处的耻毛都叫她给浸湿。 “您轻点儿……”男人力道越发粗暴,半点不见平时那副姿态,腹下兀自猛烈地捣入穴内,幼金觉得自己身子都要让他给撞散架了。 小娘子娇软无力,连溢出的音都含糊不清,上身微往后仰,屁股部分却像是黏在陈元卿胯下,如何都分离不开。 偏男人见了她胸前玉石般的珠子便想吃,他略躬身,叫她捧着只乳儿往他嘴边递。 “呀……您别咬啊……疼……” 幼金头晕目眩被肏得失了神智,陈元卿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男人眸底深色愈重,巨物往媚肉里连连戳顶。 这凶狠的器物蠕动着,将小娘子体内塞满,连带着将他心里空落落的地儿也给填上了。 屋内床榻吱呀吱呀响起,伴随着妇人的呻吟、男子低哑的嗓音传出。 —————————————————————————————— 【1】:中等,稍有身份的媒婆会打青凉伞 照规矩办 宣德十四年腊月初,嘉佑帝令礼部尚书顾徽为知贡举,知贡举管天下贡生取进士,陈元卿及数位礼部大臣皆协同顾徽。 这其中取舍皆在一人之手,管考场、阅卷一应大小事务,可谓权力极大。 顾徽两任知贡举,被天下读书人称为“座师”。 不过这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顾徽怕是不懂,否则姚修如何能在今科一举拔得头筹。 陈元卿远远看到工部尚书罗山出了宫门,往西大街方向而去,若他没记错的话,罗家府邸该在明德门附近。 “国公爷?”郑或唤了他声。 陈元卿望着前方急驶的马车,若有沉思瞬,倒笑了笑:“走吧。” 顾徽待陈元卿并不薄,不说别的,宣德九年他为考子,顾徽乃主考官,当得陈元卿一句“恩师”。 而陈元卿明知此人结局,也未想过要拉他把,这般瞧着,他待那小娘子足见得手下留情了。 临近岁末,府中诸事繁忙,王氏尤是,府中大小都等着她来发话,陈元卿让雁秋将银子交到公中。 打小便伺候他的雁青已被打发去了别处,要不是看在她老子是林氏陪房的份上,早让撵出府。 雁秋捧着匣子出去,然而很快便徒劳而返。 “爷,奴婢没能进得去院子,大夫人和大老爷也不知道何事起了争执,里面闹得厉害。路上瞧见老夫人那的竹芝来请他们过去。”雁秋白跑一趟,回来将事情禀了陈元卿。 林氏那院子这会儿可热闹,这大房夫妻两个竟闹到他跟前,且下头却还跪着那小娘子韩初宁。林氏不想管这乱糟糟的事,但她毕竟是嫡母。 陈令安一早便来了林氏处,这会儿人站在林氏身边,却像是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元卫在家赋闲许久,但他这官职本就是靠府中庇荫才得来,皇帝亲自给撸去,陈国公又不发话,谁敢给他走动。 反正府中也不会短了他吃喝,他整日在几处通房、妾室间走动,倒不会惹出乱子。 每月初一、十五,陈元卫都得去王氏屋子里,王氏这儿的丫鬟大半都叫陈元卫得了手,偏偏初一那天王氏头疼,韩初宁帮她捏锤,又亲来给她熬药。 谁知道陈元卫借酒逞凶,不知道怎么摸到韩初宁身上,就在王氏院子的小厨房里头将她权作那丫鬟给肏弄了。 韩初宁是寄居在国公府中,虽大家心知肚明王家送她来的目的,毕竟谁也没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 若是旁人也罢,这打得还是王氏她自己的脸。 陈元卫推脱自己醉了,而韩初宁遭了无妄之灾府里人人都清楚,王氏面上谁也不好怪,只能一味求着老夫人帮她做主。 林氏一辈子都浸在内宅里头,这会儿总算瞧出点内里乾坤来。未免也太巧些,陈元卿那处刚没戏,又与老大扯上关系。 “大郎行事也该有些分寸才是。”林氏面色沉下,淡淡说了陈元卫几句,“大娘可是辛苦,这府里上下哪一件不要她操心。” 又唤王氏近身,拍了拍王氏的手道:“大郎这回虽孟浪了些,可平素也未越过你去,你们房里的事,何故闹到台面上来,还照着规矩来便是。” 无非就是纳妾那一套。 而韩初宁,林氏竟半句话都未与她说。 待屋内人都散了,陈令安才对林氏道:“您不是挺喜欢那小娘子,还打算着的送入二郎房中,怎今儿却由着她让人作践。” 可不是作践,林氏若开口说句话,说不定连贵妾都使得。如今她在王氏那又能捞到什么好。 “你个猴精,既已猜到还说什么话落我面子。”林氏瞥她眼。 “母亲您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就是觉得这韩娘子眼神不济,选陈大还不如随便挑个小门小户人家过安稳日子。” 林氏摇头:“你也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听说你这几日不在府中,去哪处了?” 陈令安微怔,转而笑道:“您忘啦,您先前不是给了我个庄子,城外不远的,我去那住了几日。” “出去散散心也好。”林氏丝毫未起疑心。 祸根 若说她诸事倚着陈元卿,那么对这长姐留下的女儿便是更溺爱着些,唯恐她受了委屈的,是以在这国公府内,哪个敢低看了姑奶奶。 倒是袁固那儿。 “大娘,听说袁固又说了门亲事,小门小户的人家。”林氏虽人不常出门走动,但这些哪里能瞒得住她,她唏嘘道,“姐儿还好,以后从国公府嫁出去总不用愁。就是苦了睿哥儿,高不成低不就的,以后袁家让他认祖归宗我们也不好拦着。” “他年后也才四岁,您想着未免也太长远些。”陈令安道,“我倒希望他当个闲人便好,且有二郎在,袁固难不成还敢得罪咱家。” 林氏不知她哪来的这想法,伸指一点她额头道:“这天下父母无不盼着子女显贵的,你倒好。不过说起二郎,我倒有件事嘱咐你去办。” 林氏让吴嬷嬷把人都带下去才对陈令安低语几句。 “这事也就你办合适,上次唤郑或来说话,我这儿的人如今都叫他给防着。你看这府里其他哪个没有私心,万一害了二郎倒不好。” 陈令安听林氏说完,未免觉得骇人听闻,想了想点头劝慰林氏:“母亲放心,我定帮您办妥。不过您也该信着二郎才是,他岂是孟浪之人,许真如那道士所说。” 她嘴上说得好听,却暗觉好笑。好男风?没看出来陈二郎平日里端得道貌岸然,竟这这般放浪,连母亲都给惊动了。 这国公府里内叁子一女,都说她行事会遭人诟病,可端看她兄弟们,又见着谁把“礼”字贴脑门上了。 不就因为她是妇人么。像她亲娘一般困在后宅郁郁而终,或像母亲这样步步为营,她断然不愿的。 幼金在京师已呆了一年多,她今年连鱼都腌了,去年还嫌弃价贵想等着回永安去吃的。 王婆有些猜到她的心思,与她道:“娘子可是想家,我看大人对您看重,您若跟他提了,他断不会置之不理。” 那人当日的话幼金入了耳,却愈发觉得若让他主动放自己回永安有些渺茫。只一点,她算是想通,其实若她真离开京师,依着那人的心思,也不会真就灭了她全家罢。 念及此幼金笑了笑:“只是嘴馋想吃鱼而已,你又想哪儿去了。你不是还有事么,忙去吧,灶上不用你管了。” “也是姚相公看得起婆子我,才让我帮他缝几身新衣裳。”王婆子心知姚修有些别的意思才寻到她这儿。 但王婆可不想害了幼金,本想着不应,还是幼金拉了她偷偷道:“这哪有人银钱不赚尽往外推的道理,左右又不费什么事。” 她应得坦然,反显得王婆多想。 王婆如今可是真佩服她家娘子了,也就是跟着她,自己才能过得这般的好日子。 却没想到因这衣裳差点儿捅出大篓子。 —————————————————————————— 小可爱们将就一下,捂脸~明天有大肥章~ 上元节 去年除夜之时陈元卿逾矩出府,这样的事决计不能再出现第二回。 府中今年又比往日热闹些,女眷那处添了一桌才坐下,陈令安母子叁人还有陈元印新纳的那妾室,据说已有了两月身孕。 丫鬟婆子站满花厅,四周觥筹交错,陈元卫在家中赋闲一年又因喝酒惹得夫妻不睦,倒乖觉许多:“二郎,还烦你在官家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陈元卿瞥了他眼未说话。 凭心而论,陈元卿这人虽自负,瞧不上他这庶兄,却还是个护犊子的。他再狠,也从没想着对齐圭那样,要了家中兄弟的性命。 前世他出了意外,这府中爵位归谁自不用多说。 陈元卿将手中屠苏酒一饮而尽,对陈元卫道:“大哥以后自当慎行才是。” 未应,也没一口回绝了,陈元卫摸不清他的意图。 他却已起身更衣去了,好生无趣,陈元卿连敷衍也懒得敷衍。 郑或心惊胆战跟在陈元卿身后,就怕他再心血来潮令自己去备马,老夫人那儿,如今可是派人盯着呢。 好在陈元卿并没那意思。 陈元卿坐在箬山院时,外面爆竹声已响起,亮如白昼,他望着院外愣怔了瞬,这除夜里头也不知那妇人在做什么。 若她在这府中,定不愿意和母亲她们玩关扑的,她把银钱看得多重呐,夜夜枕在身下才安心,哪愿意往外掏。 可不说这国公府,就是他自己的私产也够她挥霍几辈子了。 陈元卿默默想着,等这念头过了又觉不妥。他的私产别说她,就是府中未来主母也没那个资格握在手中。 但男人毕竟再没像先前那般觉得自己疯癫,反勉强扯唇笑了笑。 陶幼金正半跪在踏板上数铜板。 她刚才吃了酒想着要给王婆子备些压惊钱,才去翻自己放碎银子的匣子,却未想到里面多了个荷包,沉甸甸的。 幼金打开一瞧倒有不少铜板,她摊开数了数,恰好十八枚。 除却那人,幼金想不到别的,该是他叁日前来时放的。 她取了块碎银子用香纸裹好交给王婆子,王婆子接来直抹着泪:“哎,娘子,您给老婆子这钱作甚。老婆子放在身上也无用,这么大岁数,说句不中听的,老婆子无儿无女,等哪日做不动了,您将我搁街头便是,还省了副棺木。” “婆婆不用说这话,我给你养老。”幼金拨了拨炭火,重新坐下,“你我之间处了这么久,何必试探我。” 王婆一拍大腿叹道:“娘子,您知我试探您,却不知我为何试探你。” 娘子尚年轻着,总归还是要得个子嗣傍身的好。 幼金看她,忽笑道:“这过节的,婆婆说什么话,你就别为我乱操心了。”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那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往哪儿葬还不都是一样的。 - 正月十五元夕节陈元卿休沐在家,待暮色已至,他方让郑或备车准备出门,他有近二十日未去麦秸巷。 不想就在门外遇到了陈令安,她笑盈盈地站在轿子旁,倒像是特意在这儿等着他一样。 陈令安瞥了眼陈元卿的常服和簪在发间的翠叶石榴金花,开口笑道:“二郎这会儿出门可是要去看花灯,也不知道是与哪家娘子,母亲正烦着你的婚事呢,让她知晓了定然高兴。” “你管好自己的事便罢。”陈元卿淡淡看她。 “你当我愿管你。”陈令安压低了音,“看在姐弟一场我给你个忠告,莫要把母亲当傻子糊弄,等这正月过了,她可再由不得你忽悠。” 说罢也不管陈元卿如何想,让下人压轿,坐了进去。 京师上元节这日,无论男女少幼,人人皆去城中看花灯。因每年看得人太多,等灯会结束,又多添了“扫街”的习俗。 所谓“扫街”,便是举着灯在街头走几遍,若运气好,不定能捡拾到妇人落失的钿簪。 陈元卿许久没来,幼金原已穿戴好打算与王婆子同上街。 外头敲门声骤起,王婆听到忙跑过去开门,且扭头看了眼幼金,幼金冲她点头,果真是陈元卿站在门外。 “大人。”王婆子给陈元卿见礼。 陈元卿抬腿向幼金走去,她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院子里,男人伸手摸了下她的脸,指尖冰凉冻得幼金忍不住偏头。 “可是要出门?”陈元卿问她。 “正打算和王婆同去看花灯。”幼金应道,心中略闪过丝失望,去年便因着他没能去成,要晓得他今日来,便早些出门好了。 陈元卿颔首:“今日街上热闹,也该去瞧瞧的,我陪你去。” 城中万盏灯明,武怀门附近更是由官家亲令人搭建灯山,“诗灯”、“彩灯”、“绢灯”、“水灯”,目光所及都是。 而那富贵人家的马车也不得不暂停留在小巷中,上不得街去。 幼金头上戴着帷帽,她有些戴不惯这东西,但与陈元卿走在一处,还是戴着稳妥些。 这人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糖塠硬塞到她手里,上面都是糖浆,幼金左右拿着都不是,只得在帷帽下偷啃着。 街上人头攒动,陈元卿不大惯,低头看幼金,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武怀门外艺人众多,幼金见那妇人相扑瞧着稀奇,禁不住开口问陈元卿:“大人,以前倒是没见过这的?” 她问的以前,是指上辈子她来京师,与现今还隔了两年。 陈元卿见着那便忍不住皱眉,脸上表情微僵,总不好说是自己觉得有伤风化遂上奏官家制止了。 且后头叁皇子登基,也不知道为何,比他尤甚,更是看不得妇人浪荡,这妇人相扑便渐在京中消失。 幼金看到精彩之处跟着众人连连拍手,又嫌不过瘾,掀了帷帽瞧去,连这人还站在身边都忘记了。 陈元卿瞥见她的动作,话到嘴边生生咽下。 却不知两侧酒楼中,那娘子被人推搡在窗棂上,看着衣冠尚整,身后一下又一下蛮横地耸弄着,因在高处且暗,谁也未曾注意到他们。 男人毫不顾忌,几乎要把她身子给撞散。 “赵叁!你不会轻点儿,就你技术这么些年偏没得一点长进。”娘子嗔道,手往下摸着,“要不是这处使着尚可,真不想与你做了。” 身后那人哪里服气,可这妇人说的确是事实。他从知人事起都只有妇人伺候他的份,何曾费心讨好过妇人。 好容易屈尊纡贵待这妇人,她哪里领过半分情。 念及此,男人愈发加重了力道,然而这妇人又低呼了声:“二郎!” “陈令安,这又是你哪里来的姘夫,真当我是泥捏的性子,偏在我跟前提他。”赵邺恼怒道,手的扣着她腰肢,胯下粗长的阴茎戳挤开肉穴,完全塞入又拔出。 却冷不丁让妇人重重掐了下腿根处:“你莫动!陈二郎他怎会来此?旁边那娘子又是哪家的?” 赵邺一阵吃痛,被迫顺着她的眸光望去,竟还真是陈二?他不是惯来不喜欢凑这热闹,就算是陪自己也不肯的。 陈令安待要再探,叫赵邺一把抱离窗棂,顺手给掩上了。 “赵叁!”她呵斥他。 “陈二他在府中又跑不了,你回头问他便是。”赵邺将她翻过身来,这妇人明明在自己身下,却总是心不在焉,“我派人去那庄子上送了多久的信,你才肯出来见我一次。” 陈令安笑着看他:“赵叁,你若再说这话,下次我便不来了,你府中妻妾成群,难不成还缺妇人?” 赵邺盯着她不再说话。 陈元卿与幼金两个直到深夜方归,陈元卿手中还拎着盏兔子花灯,方才猜灯谜赢来的。 王婆给他们留着门,幼金端了水来伺候陈元卿梳洗,让男人一把扯住:“一起洗便是。” 这冬日里小门小户谁家舍得天天沐浴,幼金更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用水,她扭身往外走,陈元卿倒没强迫她。 幼金上床时,陈元卿手中正拿着件男人的衣裳,他暗自伸出胳膊比量下,嘴角似扯了扯:“你手艺倒是不错。” “大人。”幼金忙慌张地从他手中取过来,“王婆子接了他人的活计,昨日烤火没留神将这儿烧了块,我这才帮忙补一补。您若是不信,可以叫王婆子拿了别的衣裳来看。” 陈元卿看着她笑道:“我只说了一句,你便拿这么多话来堵我,心虚成这样?” 幼金讷讷地爬上床,男人一手将她抱过来,搂在怀里。 “幼娘。”陈元卿低头亲她,一年多了,这妇人似打定了主意要过这样的日子,“你要想你爹娘兄长,我让人把他们接来,再给他们弄个铺子如何?” 陶幼金却像让人踩到尾巴般,仰头看他,半天才斟酌了句:“谢大人,不过我爹娘在永安惯了,恐怕不习惯京师。”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一提,你若不愿意便算了。”陈元卿摸她的发,“你伸手。” 她将手递过来,陈元卿在她手心落了叁个字,她的手比他的还要粗糙些,写完他略顿,又续添了几笔:“谦之,我的字。” “哦。”幼金有点怵他这温和的样子,莫名让人心慌,又开口夸道,“很好听。” 陈元卿低声笑了下。 幼金其实有些烦了在这人面前故意做小伏低的样子,可偏偏两人差距那样大。不说他,就是他府里的下人也比她陶家有能耐。 偏这人喜欢她,喜欢她,最多不过纳她为妾。其实上次幼金并没骗他,也不是说赌气话,就他家中那样,即便他脑子抽风说要娶她,她也定然不敢嫁的。 她还想多活几年呐。 陶幼金想叹气,听见身边那人道:“睡吧,今日走了那么久,你也累了。” 真只是睡觉而已,陈元卿抱着她躺下,手搁在幼金腰间,轻轻摸着她的小腹,还是头回两人在床上没办事。 幼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渐阖上眸子。 小娘子是在梦中让人撞醒的。 她眼睛根本睁不开,依稀觉着屋内的油灯还没熄灭,身后有人在不断地往她屁股间捅,滚烫的,腿间夹了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唔,您不是说睡觉么?”幼金困倦得很,脑子迷迷糊糊嘟囔着,“怎么说话就没算数过。” 一不小心,连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 那人抬起她的右腿,阳具不再满足单在她腿间磨蹭,抵开肉肉的穴瓣,撑开洞口猛地塞了进去:“想睡就睡。” 但他这样幼金如何还能睡着。 明早我给你咬 她仍处在半睡半醒间,身子被人摆成羞人的姿势,屁股往后撅着,右腿架在男人大腿上,那根骇人的长物便在她肉缝里进出。 明明丁点大的口子,愣是吃下他,任由黝黑的棍子捅进又扯出。 这人说话便从没个准的,亏他还自持君子之道,那么大的官连“守信”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不过幼金再没有心思去指责他,她尝到了情欲的滋味,旷久了也燥热得慌。那打磨光滑木头制的粗物还在她床架上头藏着呢。 她很快湿了,这姿势男人硕物有一半仍在外头,幼金闷哼声,不由地弓起身子,往他胯下蹭了蹭,那媚肉也在瞬间裹挟住阴茎。 “大人,唔……”她尚未完全清醒,音比往常更慵懒娇媚些,听得她身后那人头皮发麻,恨不能将她肏死在床上。 陈元卿低低笑了声。 幼金脑袋迷糊,似乎听见了他的笑,忍不住偏头去瞧,这人近来笑的次数多了些,可不像他。 却叫人趁机扣着脸,男人凑过去咬她的耳垂,就贴着她低声道:“幼娘,要不要我弄你?尽数喂给你吃?” 边说边狠狠拿那活儿撞了下她。 陈大人变了,连这么淫秽的话也能说出口。但两人在床上赤条条这般,他连她那处都吃过,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亲密的人。 “要啊。”幼金哼了声,她的背完全贴在陈元卿胸前,且抱住他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小妇人浑然不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勾得身后那人死死抵着她,将她肩背亲了又亲。 陈元卿闭了闭眼,眸子因情欲驱使而泛红,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男人悄悄喟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怕是栽在她身上了。 不,哪里又是这辈子。 那时就在他府前街上,他坐着马车自刚从他府里出来的夫妻旁经过,小妇人宝贝似的从袖中掏出朵牡丹花,惦着脚欲往男人发间插:“齐圭,你看这花漂亮,颜色也正呢!我刚特意为你摘的。” 男子见了花却勃然变色:“你怎么半点都不知礼数,连国公府的花也敢偷摘,若得罪国公爷,坏了我的事可如何是好!” 男子一把摔下花转身离开。 陈元卿的马车走远,他却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后看了眼,那妇人蹲在地上,将散落的花瓣一片片捡起。 那时他想,自己府中花那么多,摘一枝而已,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陈元卿捏着幼金的乳尖儿,两指夹着慢慢地碾,下腹却不像这般和风细雨,黝黑的硬物在她体内疯狂戳弄起来。 陈元卿明明是个读书人,力气却异常的大,幼金完全挣脱不开。她穴内又紧又暖,咬着男人狰狞的棍子不肯松口。 偏陈元卿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还拿指去摸,因常年握笔留着老茧的指腹去磨幼金花肉顶端的肉芽,按压挤着。 那处本就是她的敏感地儿,幼金慌乱地去抓他,牵着他的手软软道:“大人,你别弄了……唔……” “不舒服?”陈元卿道,他牵着她的手去摸两人连在一处的地儿,“这会儿暂且忍忍,等明早我再给你咬,嗯?” 这小妇人好像最喜欢的。 “不是,啊,您别按,别按那儿!”幼金浑身打颤,扭着屁股尖叫。 陈元卿反加重了力道,小妇人眼神逐渐涣散,她弓起身子闷哼声,手死死抱着他的掌,终受不住接二连叁的刺激在他身上泄了身。 温热液体浇在男人龟头顶端的马眼处,因为她哆嗦的缘故,连带着肉穴里头也不断痉挛着,如张嘴嗦着那口子。 陈元卿呼吸一顿,犹似咽喉让人卡住,他俯身啃着她的耳,嗓音嘶哑道:“幼娘,你要夹死我了。” 两人交媾处黏糊糊的,不断有蜜液往外淌。 陈元卿很快在她身子里的泄了出来。 今日倒没弄那么久,幼金迷迷糊糊跟陈元卿弄了场,浑身乏累得很,王婆子那儿药和水都备下,她勉强撑着身子披了件衣欲下床。 就听得那人拦了拦:“你躺着,我去取来。” 这可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两人弄完,除非幼金昏睡过去,哪次她不得跟个小丫鬟似的在后头服侍他。 王婆子端着药站在门外,让陈元卿冷冷瞪了眼手直抖,还好男人并未说话,转身就回房了,王婆子心有余悸地见他关上门才离开。 往日几次陈元卿见这妇人吃药心中总不大爽快,然而他今日倒是站在那边一言未发。 这药还是该吃着。 两人洗了洗,幼金又将床褥换了方一同睡下。 天刚微微泛白,陈元卿人便醒了,上元后他连休沐叁日,倒不急着离开。 小妇人睡得晚又累着这会儿还未醒。屋内烧着炭,身边又多了个男人,她许是觉得热将辈子掀开大半,嫩白的酥胸就这般敞在外头。 陈元卿忍不住伸手在她乳儿上摸了摸,直到软趴趴的乳头因他的蹭弄硬得像豆子,男人这才松开。 小妇人双腿让人分开了。 幼金真不知道陈元卿什么癖好,几个时辰前刚喂饱他过的,这会儿又给弄上。可偏生幼金自己还不争气,叫他说对了,她真喜欢男人吃她这处。 也不知道他舌尖钻到哪里勾了勾,幼金来不及反应便呻吟了声。 陈元卿见她醒了从她腿间抬起头,郑重其事道:“昨儿不是应了你的,否则又道我说话不作数。” 幼金完全不记得了,她哪里敢说这话的。 “大人……我怎敢……嗯啊,别……”陈元卿在空隙里捅了两根指进去,甚至故意在她穴内曲了曲,撑开穴壁。 陈元卿看着她的脸道:“你便说了,难不成我还要打你不成。” 男人又低下头去,重新将她那处含在嘴里,用齿啃着小穴瓣,舌头钻进去,她方才睡着时里面就有些湿润,这会儿更是。 幼金听得下面噗嗤的吮吸咀嚼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感觉,只默默将腿儿张了些,扯着他的发胡乱唤:“大人。” 他将她里面流出的汁液都吃了下去,这事多做几次便习以为常,男人连眉头都未蹙半下。 首✛发: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1⒏ νiр) 风波(1) 幼金敞开着腿儿在床上,面上坠着泪珠,方才无意识间流下的。 大清早便这般激烈,谁能受得住。 她浑身抽搐在他唇间吐出透明的蜜液,穴内接连痉挛。都已经这样了他还咬着她那处,幼金不由弓起身,拽紧了陈元卿的发。 “不要……您放开……”幼金忽地踹陈元卿,挣扎着欲从他桎梏下挣脱。 男人不肯放。 直到小妇人呜咽喊:“求您,求您……我受不住了……您别作践我……” 陈元卿刚从幼金身上离开,她便裸着身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这屋子并不大,恭桶就摆在床后头,男人听着那水声,嘴角抽了抽。 床帘后味道怪怪的,两人的液体混在一处,幼金差点便在床上失禁了,这会儿脸埋在枕间头也不抬。 陈元卿也有些尴尬,不过瞧她这样更是心觉好笑,他伸手掀了她的被去抱她:“屋里炭火旺,也不怕闷坏了。” 也不知是这被蒙着,叫他的嗓音低了几分,幼金觉得这人的声莫名怪异,不像往日那般硬生生的。 陈元卿还是那个陈元卿,这人当初得知自己离死不远,也不过喟叹几声,咎由自取而已。他如今舍不下这妇人,心中终是有了计较。 他走前甚至与幼金道:“幼娘,礼部近来事多,下月初六我需在贡院叁日,暂且不过来了。” 往日他哪里说过这些话。 幼金搞不懂贡院、礼部都是做什么的,却是让他盯得不自在地撇开头,应了他声:“好。” 男人想了想又道:“你再等些日子。” 幼金没明白他的话,总觉得不是多好的事,这人朝令夕改也不是一两回了,然而陈元卿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隔了几日,姚修依着约定来取那套衣裳,王婆子将包裹交给他,幼金站在屋前笑道:“我记得你过些日子可是要去考试,到时候你跨马游街我定然跟王婆同去看的。” 陈元卿之前说姚修会高中的话她一直记着。 姚修也笑了,看着幼金:“借娘子吉言。” 他还想说些话,幼金已转身走进屋子里了,王婆见状则拉着他到院门边:“姚相公,您那心思连老身都瞒不过,娘子这般聪慧哪里看不出来。可她当作不知道,您又何必为难她。” “我半句话未提,婆婆倒是操心不少。”姚修对她道。 王婆子叹了口气,心想这书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国公爷岂是能轻易得罪的,若是再连累娘子如何是好。 - 二月初一,陈元卿照例去林氏那处请安,陈令安也在。 一屋子的女眷,他只在外面说了几句话便往长柏苑外走,谁料刚走出几步便让人唤住了。 “二郎,你那边可有合适的字帖。”陈令安追上来,面上携着笑道。 然未等陈元卿答话,她已话锋一转,压低了音道:“上元夜那日你在武怀门附近作甚,可是好雅兴。” 陈元卿步子一顿:“倒是有本适合睿哥儿的,你随我来取便是。” 两人便在陈元卿书房里说话。 陈令安坐在案前笑道:“都说二郎不喜女色,连母亲都忧心不已让我私下去查你,你倒是好。” “你派人查我?”陈元卿沉下声道。 “你当我是你,只碰巧见了而已,况谁不知道你身边铁桶似的,莫说我对你那事不感兴趣,便是有谁敢去招惹你。” 陈元卿若有所思,忽道:“我记得武怀门那附近倒是有叁皇子的产业。” 他诓她而已,陈令安却是一点就着的性子。 “陈二,你要这么说便没有意思了。”陈令安愣了瞬,又托腮笑出来,“不过陈二你既然有心,该叁媒六聘将人娘子娶了才是。” 那在街上护着的劲儿,要不是她亲眼瞧见,怕还不敢相信。依着陈二郎的性子,连家中都瞒着绝口不提,恐那娘子身份有些不妥,就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没想到陈元卿闻言看她,温和道:“母亲倒是疼你的。” 就她当初闹着要嫁给袁固,母亲不愿,最后还不是应了。 陈令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陈二郎何时这样说过人话,还是用这骇人的语气,忙开口道:“二郎,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陈元卿摇头:“暂时没有。” “反正话我已经与你说了,母亲那儿,你自个儿看着办罢。”陈令安懒得再跟他兜圈子。 - 宣德十五年二月初六,省试。 各举子由礼部贡院正门验明正身后方可进入,举子连考四科,诗赋、经义、策、论,叁天后方能出考场。 不只他们,叁天内,就是主考官在内的监考官员们也不得离开贡院。 姚修站在队伍中间,等着前面举子搜检完。这已经是姚修第叁次踏入贡院中,他十七岁时中举,十八初进贡院。便是如今,他也不过才二十四,比这考场中大多数人年岁都要小。 当然也有比他年轻的,像方才进去不久的那位临安府永安县举子,今年堪堪二十。 不过更令人讶异的是站在知贡举顾徽身后的那官员,看着尚年轻,却已能站在那位置,顾徽侧身与他说着话。 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官家早发榜过的,姚修听见旁边举子与人小声说着话:“那位该就是九年的探花,他当年二十便入了馆阁。” “你难不成忘了人家还是世袭的一等国公。” 姚修抬头望去。 主殿前站着官家派来的官员们,陈元卿穿着朱色袍服站在顾徽身后,贡院内此次参加春试的举子足有数千人,虽说监考,却也不用他们亲为,走个过场巡视便是。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人,那日出现在陶幼金院中的人,有这样的资本,难怪他会那般不可一世。 姚修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姚修的错觉,那人似远远往他这处看了眼。 待考生入场,顾徽方在主殿前的案上燃起香,祭祀过后与下面的举子们行对拜礼,考试这才正式开始。 第一场考诗赋,于姚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略想了想便打算下笔。 身旁突然站了个人来,来人并不是巡视的差役,竟是那人。 按着规矩,姚修要起身见礼,然而待他站起时,那人却已经转身离去。 风波(2) 陈元卿面无表情,步子却有些慌乱,要不是此刻在这考场里出不去,他当要把那妇人捉来质问一番。 她如何敢?如何敢这般戏弄自己。 男人念及那日比量过衣裳后无法言喻的暗喜,此刻更是恼怒至极,她偏生有这样的本事。 他已完全不记得那妇人当日说了些什么,他以为,以为衣裳合身……罢了,她果真没有半点心肝。 原来竟是给姚修做的。 她言之凿凿说不愿与他一处,权当听不懂他的暗示,却与他人私相授受。恐要回永安是假,哄得他松口另跟他人才是真。 陈元卿觉得可笑,待他走至殿旁时,眼底已经笑意全无,浑身犹似浸在冰水中般,靠近他都能觉出几分冷意。 “谦之。”顾徽坐在主位上许是瞧出他的异常,问了句,“可是哪里不适?” 陈元卿摇头,走到顾徽身边笑了:“大人,我无事,刚才略扫看了眼,今科人才济济,大人您功不可没。” 顾徽很是受用,指着身旁的空位道:“圣上也可安心了,谦之坐会儿罢,且还有两日。” 待叁日过去,不止是考生身子受不住,连监考的官员个个都是面色难看,遣了轿子、马车来接走。 陈元卿让郑或将马车驶去麦秸巷。 郑或看眼已渐暗下的天色,大人今日从贡院回去,府中老夫人定要问及的,去娘子那处怕是不妥。他迟疑了瞬仍应道:“是。” - 幼金刚梳洗完,陈元卿人便来了。 他进了屋子也不说话,径自坐在榻上阖目半倚着,幼金在旁轻声问他:“大人,我伺候您洗漱罢。” 榻上那人迟迟没动静,幼金又站了会儿才听见他低“嗯”声。 她端了水来欲帮他把靴子脱去,忽叫陈元卿一把擒住手腕往榻上带,幼金脚下踉跄直接将水给绊洒。 “大人。”幼金唤了声,“我让王婆进来帮忙收拾……” 她下颚却猛地让人捏住,他倾身过来咬住她的唇,有些疼。幼金伸手去扒他的手,呜咽两声,男人没松。 幼金终于察觉出不对劲,这人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哪处又惹恼了他。 王婆在外头听见幼金喊她的声,敲了敲门问道:“娘子?”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幼金不由地睁眼看向陈元卿,男人松了手,她揉着面颊对门后的王婆说:“没事,婆婆你歇着去吧。” 陈元卿盯着她面上的指印淡淡道:“我有话问你。” 一副审犯人的模样,幼金悄悄叹了口气,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许是失望亦或是别的,明明上回他走时还好端端。 “您说。”她轻声开口。 “那日我在你床上瞧见的衣裳,究竟是谁的?”陈元卿问她。 幼金想了会儿,对他解释道:“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王婆接了人家的活计,因烧了块没法,我才帮忙补了补……” 陈元卿却摇头,制止了她的话:“你只需告诉我是谁的。” 幼金与他一处这么久,怎还不会再听出症结所在,这人突然发难,恐是见到姚修穿着那身误会。 “大人,那……” 这人此刻正言厉色,蹙眉冷冷望着她,嘴角讥讽的意味太过明显,幼金怔了下,道:“您都知道了何必问我,我当日便说过是人给了王婆银钱请她,您当时未说话,今怎的又翻出来?您若不信,问问王婆便知。” 陈元卿表情微僵,自嘲道:“你那婆子自是向着你的,水洒了,幼娘你去重新端些来。” 这人分明在发怒,却陡然重拿轻放,可不像他。 幼金猜不透陈元卿,只得草草收拾一番,依着他的意思出门去。 若是寻常夫妻遇到意见不合吵起来,摔锅摔碗的都有,就像她以前和齐圭,哪会这样说句话都得斟酌半天。不过话说回来,她跟这人算哪门子的夫妻。 小妇人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冷风,让王婆看见吓了一跳:“娘子,你穿得单薄,也不怕受凉。” 她连手都是冰冷的,幼金跺了跺脚道:“你快睡吧,灶上我刚添了柴火水温着,我这就进屋去。” 陈元卿在榻上等了好久,见她提着水来,看着她道:“去了这么久,我还当你已经跑了。” 幼金抬头望向陈元卿,一时分不清他这是玩笑还是别有深意。 等陈元卿洗漱完上床,幼金让男人给卷进怀里,在考场里熬了叁天,陈元卿是真的累了,他将她手的塞到自己腰后:“睡吧。” 幼金睡不着,她终究觉得不放心:“大人,我没有诓您,姚相公请王……” 万一这人迁怒姚修,害了他可就是她的罪过。 “睡觉!”男人忽出声道,将她身后的被子掖了掖。 两人抱着睡了一夜,竟是连那档子事儿都没做,幼金心中忐忑,翌日帮他束发时甚至没注意拽掉了他几根发。 她这样失态,陈元卿何尝看不出。 他唤幼金坐下,看了她良久方缓缓道:“幼娘,我愿意信你,机会也交到你手上,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幼金懵懂地望他。 - 二月二十六日,春试放榜,京师好些人都跑去看榜。好些个是京师富贵人家的娘子,本朝素有榜下捉婿的习俗。 但凡名讳出现在榜中,便已是板上钉钉的进士。等来日殿试,不过重新排名,赐进士出身而已。 王婆子也说要同姚修去街上凑凑热闹。 “婆婆今日可是有福气,到时该让姚相公请您去酒楼里坐坐。”幼金对王婆道。 王婆拍了拍衣角道:“娘子对姚相公倒是有信心,他已落榜几次,这回还不知道能不能中呢。” “定能的,您快去吧。”幼金催她。 王婆子去了两个多时辰才回来,幼金见她一脸愁苦觉得不对:“难不成姚相公没中?” “哎,娘子,你说这人命该如此也没办法,姚相公还年轻呢,大不了再考下科便是。”王婆叹气道。 “这怎么可能?!”幼金心中一慌。 “那榜上一百二十位,姚相公足足数了十遍都没能寻到自己的名字。” 那人分明说过的,姚修会高中,还是那跨马游街的状元。王婆子在那处絮絮叨叨,说姚修许是时运不济,该去庙里求香拜佛才是。 幼金几乎站不稳身子,她攥紧了拳,不就是该烧香么,遇上她这个瘟神。她深知十年苦读的不易,偏不过那人一句话便没了。 难怪初八那日他未再追究,恐早做了打算,他们这些人在他眼中便如蝼蚁般低贱。 ————————————— 风波(3) 他只说他们行事腌臜,道姚修身为读书人做这事当以为耻,却不知道要没这些个字画,姚修早待不下去。 姚修当初进京时的银钱还是族里凑的,他在京中住了六年,当初连个笔墨都买不起,不偷不抢,就连给个稚儿当启蒙先生也甘愿。 陈元卿哪里懂,他生来便是贵胄,姚修便是天下文曲星下凡又如何,还不是敌不过卑劣的小人。 就像她在他身边曲意逢迎,他要如何便当如何,也不知哪里未当心就触怒了他。 陶幼金不该是这样的,十里街上谁不知道陶家妇人不好惹,她以前和她那嫂子掐起架来,手都动过。 “娘子?”王婆吃惊地唤了声,娘子怎就哭了,看着比姚相公还要伤心的,“姚相公都说了,这科不中下科再考就是。” 王婆心觉不对,娘子莫非对姚相公有别的想法。 幼金拿袖口拭了拭眼,对王婆道:“我这也不知道想的什么,你快些去灶上做饭吧,我刚去铺子买了些肉回来。” 她心想,哪还有什么下科,有那人在,姚修这辈子怕是都别想考中。 这一朝榜上题名的差别,幼金不是不清楚。 晚间那人又来,幼金听到敲门声制止了王婆:“我开门,你回房歇着去,一会儿将门锁紧了,无论听到什么可别出来。” “娘子?”这话听着怎这么叫人心慌,而且娘子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脸色看着不大好。 “你之前乱敲门他恼着呢,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再踹一脚。”幼金笑看着她,“你不是说他喜爱我,他舍不得这般待我,对你可半点都不留情。” 王婆一想不正是这个道理,大人的心思连她都瞧出来了。 “娘子你软些便是,这戏文里常说,再硬的汉子都过不去那绕指柔。上回老婆子在旁看着,大人瞧您那眼神,怕是您要什么都给的。”王婆往屋子里走。 还要幼金再如何软,她都已经给陈元卿跪下。 陶幼金完全忘记,陈元卿怎就这么巧,今日刚放榜他人便来了。 屋子里只听得她扑通跪在地上的声。 “胡闹!”陈元卿见她这样,眸里那点光亮尽消逝了去,他盯着揪住自己直裰的妇人,勉强将心中怒火压制下去,“有话再说,你先起身。” 幼金却仍跪在那儿,她甚至重重给他磕了一个头。磕得陈元卿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身,他讥讽笑了声,似是已清楚她的心思。 看来她完全未听进去过自己的话。 他给过她机会的,她叫自己信她,他信了。可她如何回报自己,为了姚修那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来指责他!就这样还说未对姚修存有私心! 陈元卿闭了闭眼,他其实一直有几分钦佩姚修,庶民出身却得两朝帝王赏识,追捧者更是无数,这妇人喜欢上他也不足为奇。 男人掸了掸直裰,抬腿往前走了两步径自坐上榻沿,不动声色问陶幼金道:“又有甚事你说罢。”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幼金仰头望了眼高高在上的这人,她的眼眶忽被糊住了,连他的样子的都看不清。她咬着下唇开口道:“大人,您饶过姚修吧。” 陈元卿点头,反问她:“幼娘,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 两人视线对上,幼金僵硬地别开脸,她答不出。 他说喜爱自己,自己在他那儿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所以他对自己的承诺从来都是反反复复。 陈元卿也不逼她,甚至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茶盏是幼金惯用的,就搁在几案上。 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冷。 她跪在那处久了身子摇摇欲坠,腿都没知觉,陈元卿皱眉喝了口茶。 小娘子发髻微散,终于伏下身去:“您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 她先前与这人将线画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倒显得异常可笑,可谁见过蚍蜉撼大树。 幼金心中堵得厉害,眼泪欲坠落又让她生生阻了回去,陈元卿盯着她,面上瞧不出喜怒,男人声冷冷地开口:“也好,你过来。” 他招幼金前去,像往常一般要去亲她。幼金这会儿哪有心情,她躲闪着却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男人的吻落在自己脸上。 陈元卿骤然推开她,她身子直直撞向后头的几案,背磕碰在案角上。 “陶幼金!”陈元卿真的是怒了,她这心如死灰的表情,难不成真要给那姚修守节,“你不怕我让人去杀了他。” 他能做得出,她知道他杀过人的,幼金背后钻心的疼,男人这话重重地砸在她脑袋,她什么都来不及想。 啪的声,陈元卿脸上落了个红印子,幼金手直颤抖,指甲陷入掌心:“你骗我……你又诓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觉得前世是我害了你,你杀了我便是。” 她终于说出来,每日这般难道她就不觉得累么,她不如他身份尊贵没错,可她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良民,不是他府中任他呼来喝去的奴仆。 小妇人瞪着他,她做惯了活计,手劲不小,将陈元卿脸都给打偏。 这祖宗何曾受到这样侮辱,让人直接掌掴。 陈元卿死前叁十有六,若成婚得嗣,连孙儿都该有了。当下却生生叫个妇人直戳了心肺管子,他沉下脸,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陶幼金却似个泼妇,扭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陈元卿一阵吃痛,松开桎梏。 小妇人鬓发乱了,倔强地跪坐在榻上跟看着仇敌般看他,看得陈元卿那颗老心脏一阵慌张。他早知她性子不驯,未想到乖张到这地步。 幼金缓下神来才有些后悔,不过打也已经打过,任由他发落处置就是,她腰背疼得厉害,只想趴下或找个东西靠一靠。 她不再管陈元卿,慢慢下了榻。 床帘挡着果真清净不少,幼金怔怔地趴在枕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踏板前的帘子忽让人掀开,她惊恐地扭头看去,陈元卿已经顺势坐在她身侧,她欲往里躺,他却勾住她衣角。 “不是胆子大得很。”陈元卿皱眉嘲道,“既由着我决定,你便呆在这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来接你进府。” 幼金手微微颤抖,绕来绕去原来还是躲不过。 陈元卿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自上元节后他就没有再碰这妇人,他将她下面衣物都扒光了。 他从幼金身后将她腿分开,趴在她身上,手蹭在穴口摸了摸,已旷了月余的阳物撑开肉缝捅了进去。 小娘子身体里还很干涩,何况她背疼,乍被他这么猛戳,幼金畏缩地挪了挪屁股。 陈元卿那处太大了,他嫌这姿势不过瘾不能都插进去,直接抱着幼金的腹部让她撅起屁股跪趴在床上。 嫩穴咬着他的阴茎,原本留在外面的小半截也让陈元卿彻底埋了进去。 不过他好歹还存着理智,念她几分,没这样不管不顾抽插。 男人温热的掌在幼金身上缓缓游走,他的指停在她胸前,轻捏着她那两颗果子。这小妇人长大了些,这对乳儿越发沉甸。 陈元卿忍不住扣着她的腰肢接连抽插了数十下,棍身下睾丸重重撞击着她的阴户,肉棒直往甬道深处挤。 “疼……疼……”幼金伏着去掐他的手,呼吸不稳地喊道。 男人闻言还是冷着脸止住了动作,阳具埋在她身体里,陈元卿硬声问她:“哪处疼?” 幼金不开口,手仍去掰他,陈元卿干脆将她襦衫给往上卷了。难怪这妇人会喊疼,腰部右侧露着触目惊心的青紫,也不知是何时弄的。 陈元卿再禽兽也没法见着她这样再逞凶,男人喉头滚动瞄了眼,额间汗珠滚落,胯下深紫色的硬物挤在嫩白的穴肉间,看着很是违和。 幼金只觉身上负重骤失,陈元卿已经从她穴内抽出去。 男人披了衣服下床去寻王婆子。 王婆子看幼金之前那样子哪里敢睡,一直留神听着屋内的动静,这会儿见陈元卿脸色不虞出来问她要跌打药,也吓得扑通给他跪下:“大人,让奴婢去看看娘子罢。” 陈元卿险些让这主仆给气糊涂,一腔怒气无处可发,脚伸出去又收回来:“还不滚去拿。” 他何时伺候过人,更别说帮人上药,手下力道略重了些,惹得幼金浑身哆嗦着哼,音很低,却似猫般抓挠着男人的胯下。 “闭嘴!”陈元卿面露尴尬,衣袍拢了拢方才继续帮她推揉。 风波(4) 然而更叫陈元卿闷忿的是,这小妇人不愿意搭理他了。明明她与那姚修勾搭不清,诬蔑他是那奸诈恶人,方才又给了他一巴掌,他尚未发作,她倒是气性极大。 她这样趴着,原本还出些声,被他斥了句后半点儿音都听不见,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陈元卿原本那么点的怒意渐变成了焦躁,他侧过脸去瞧她,她眼睛睁着,自他这处看去,甚至能看到微微颤抖的睫毛。 她便是有这样的本事。 陈元卿想起之前他们也有好过的时候,那会儿她在案前练字,他早醒了,看她专注的样子又舍不得打断,虽然他心知她练那些是为了什么,他甚至走去教了她两笔。 她举止荒诞,言行轻率,又生于市井,没有一处适合当陈家的宗妇。但比起李氏,他却更愿意与她一处。 所谓闺房之乐,自不能为外人道,她要喜欢那些,以后私下画着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纵然以后陈元卫分家出去,府中陈令安在,他那长姐虽不着调,毕竟受教于母亲,中馈之事帮她一二总不在话下。她为人聪慧,总能学会的。 陈元卿完全忘了当日他还曾觉得这妇人蠢笨不堪。 “幼娘。”男人暗忖他要同她过一辈子的,这妇人丢是丢不掉,她纵然心不在自己身上,难不成真打杀了。 幼金神智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她想这人再说喜爱也是有限,依着他的话,他上辈子待齐圭好全是因为她的缘故。 可上辈子他踏足下瓦坊,得到后所做的便是扔了袋银裸子给她,旁的再没。若她入了他府内,怕最后待他腻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就是这般偏私,她都舍了脸面求他,甘愿给他当个外室任由他玩弄,他还是不放过她。 况他从未瞧得上自己过,幼金不是不清楚,这人瞧不上自己,却又常来,实际与齐圭有什么两样,都贪念床上那档子事而已。 陈元卿从未低声下气哄个妇人,方才那声“幼娘”已是他的极限。 又想自己什么都没做,平白无故挨了她一顿打,脸上印子明日该消,手腕这牙印几乎渗出血,还要藏着。 等过几日她自会清楚,何必讨这没趣。 两人各怀心思躺下睡了,陈元卿抱着人时倒是刻意避开了她伤处。 - 礼部将省试后的名单递呈给官家,殿试原本定在叁月初四。 不过嘉佑帝略扫过名单却问身边的邓神福道:“这罗宝成我记得可是吏部尚书罗山的幼子?” “官家,正是。”邓神福到嘉佑帝身边不足叁年,已由小黄门擢升为内侍高品,深得嘉佑帝信任,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可少,“可要小的将罗相公的考卷取来?” 嘉佑帝颔首。 卷子取来再看,诗赋、时论皆平平,若录进士着实有些勉强。 嘉佑帝在任命顾徽后让人盯着他,罗山与他私下见过面自然瞒不过他,不但如此,连其他几位与顾徽私下有来往的官员都一一让人记录下。 本朝虽实行弥录滕封,糊名制,这试卷录取均需要人来做,尤其最后名单皆是过了顾徽之手。 顾徽究竟有没有徇私舞弊对嘉佑帝而言并不那么重要,要紧的是这些所谓的“门生”入仕途,成国之栋梁,当为“天子门生”才是。 叁月初一朝堂之上,嘉佑帝宣布了两道旨意。 其一,礼部尚书顾徽被贬,包括罗宝成在内的几名进士考卷全部黜落。 其二,在落第贡生中挑选六十七人,连同已在榜上的一百一十叁人共于集英殿参与殿试。 名单录取皆有嘉佑帝亲自过目,朝廷另出榜名那天,幼金也跑去看,看到“袁州府宜春县姚修”几字,她连数了叁遍方对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的王婆笑说:“你看姚相公果然是个好运道的。” “果真是要中了?”王婆一脸喜色,“这榜如何还能变的,会不会是假的?” 幼金哪里晓得,她又重新将名单数了回,并未见到齐圭的名字。 “官府贴的岂能有假,听说是主考官顾大人有失公允,遭官家厌弃,这才有了今日的恩典。”人群中不知谁开口道。 幼金脸色微变,她哪里知道会有这出,前世那会儿她还与齐圭在临安。却是想到那人其实什么都没说,是自己一心认为是他动了手脚。 一时也不知心下如何,她面色凝重回了麦秸巷。 回去之后幼金在屋内枯坐了整天,才私交给王婆封信笺:“这信你不要亲去送,在巷口附近寻个小乞丐让他交给姚相公。” 王婆将事情办妥,她才又嘱咐了她番。 王婆大惊:“娘子,这您如何敢,要是大人知道……” “且要再等等,婆婆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幼金与她道,“我姓陶名幼金,家中是永安县坊郭户,并未卖身给他,如何走不得。” “娘子这话如何说的,老婆子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去,这不是怕娘子你惹恼了大人……” 幼金扭头收拾着未燃烧完的香饼,取在鼻下嗅了嗅:“所以我说再等等。” 若他连姚修都不计较,许自己真误会了他。 叁月初十殿试,又次日殿试放榜,传胪唱名。袁州府宜春县姚修被赐予“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果真与那人说的一般。 陈留县(ωоо1⒏ υiр) 幼金跑了,谁也想不到她会真的离开,明明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这世道便是这样,那人站在高处,稍给点施舍她若不接着似乎就是不识抬举。 她若如前世一般无处可去便也算,可她如今能养活自己,身上银钱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为何非要蹚他那处浑水。 “娘子,上回咱搬到这处,大人身边那位就说过,大人还当你出了事……你便这样……”王婆与幼金道。 幼金一想,那人高傲自负,自己跑了未必会去寻,要以为自己出了意外满天下搜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遂提笔写了几个字留在案台上,顶着朝露与王婆离开京师- 派去永安的人已离开数日,陈元卿来麦秸巷前还兀自想着,这妇人上回误会他,如今知道错了当小意与他温存才是,他也不是非要跟她计较。 然而那木门锁着,屋檐下甚至还坐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守住破碗,陈元卿一见这场景就觉得头疼。 那乞丐整日在街上游走,辨人的本事长年累月养成,见到这人虽身穿着不起眼的深色直?,但通身的气势掩饰不了,且看他那车夫一瞧都是个人物。 “相公,行行好吧。”乞丐也不敢上前去扯他的衣裳,只远远的朝他磕头。 陈元卿冲郑或颔首,郑或忙放下块银锭子。 男人这才皱眉睨着乞丐道:“你怎在人家门处,这家人呢?” “哎哟相公,这家门锁了五六天了,前两天下雨,我这不是没办法才借他家屋檐躲躲雨,我这就走……这就走……”乞丐捡起银子飞快地跑开。 “爷?”郑或心想娘子这又叫什么事,没看见国公爷脸色都变了。 “门砸了。”陈元卿道。 院子里空荡荡不见半个人,陈元卿提脚进去,郑或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在案前站了良久,她好,她可是真的好,这妇人便是捂不热的。他还要如何待她,她不愿意当妾,他连正妻都许了她。她数次耍弄他,从未真心待过,他权作不知。 案桌上纸让陈元卿给扔了,他掀帘进了床后,郑或不敢再跟,低头看去,那纸上只写了几个字:“您别寻我。” 还真是这娘子能做出的事,把国公爷都给气糊涂。 明明昨儿个让人把府里桃花都给摘了,老夫人那没像往年般都送去,还留了一半在箬山院里。 国公爷又不喜桃花的,不过郑或心知去年仲秋节的桃花香饼到了哪儿,这会瞧着爷的身影竟有几分凄凉。 陈元卿站在床踏上,她被褥都没带走,这妇人如此财迷,竟还舍得扔下这些,也不知道在床间捡了个什么,塞进袖中去- 陈留县乃受京师辖制,离汴京不过八九十里。 县中万胜街上有个陶寡妇,开了家纸铺子,铺子里惯来都是陶寡妇并个婆子在里头守着。 陶寡妇颜色生得极好,刚搬来万胜街不过几月,便惹得附近不少后生常借着买纸的名义来铺里看她,只是今儿太阳都快落山了,仍不见寡妇的身影。 这寡妇正在铺子后头与个手持青凉伞,发髻间扎着黄布条的婆子讲话。 妇人青丝随意揽着,穿着身窄袖衫襦往那儿一站,年纪虽看着不大,但毕竟是成过亲的妇人,浑身透着股别样的风流。 吕婆子上下打量了她番,暗忖道:“这副模样,难怪叫人动心,请了我来说媒。” 遂笑着开口:“娘子,我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个天大的好事要叫你猜猜。” 幼金请她坐下,又端了茶来。 “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这吕婆子脸上褶子堆起,一拍掌道:“不就是好事儿!你们这万胜街上的布庄你可知是谁的?那可是钱员外家!前儿个他来这看铺子,一眼就瞧中了娘子你。这钱员外家中良田铺子俱齐,只是夫人几年前去了,家中少个主母管事。” 幼金知道这些媒婆嘴碎着,若弄不好还指不定怎么在外头败坏名声,抹了抹泪道:“不瞒您说,我与我家官人自小一处长大,他叁年前去了,我曾立誓要替他守着的,总不好坏了誓。” 她这般说,吕婆子倒不好再多劝,可没逼着人改嫁的道理,弄不好自己要吃牢饭。 但那钱员外给的银钱着实诱人,吕婆子耐着性子又说了几句,见幼金丝毫不为所动才起身:“娘子你再细想想,这造化旁人求都求不到。” 幼金心想,一个两个的,都说她造化好。 王婆子早些将店关了到后头来。 “婆婆,你看可是好笑,又有人来找我说媒。”幼金笑着与她说话,“害得我又白白哭了场。” 王婆道:“毕竟比不得京中。” 京中人多,哪顾得上一两个寡妇的,且这寡妇是哪家的暗娼、外室也说不准。 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幼金点头:“这却是,婆婆,待过一年半载咱就回永安去。” 到时那人气也气过,要寻早就去永安寻了,当是无碍。 其实王婆在这处呆着也不心安,娘子问人家租赁下这个铺子,明面上是纸铺,那暗地却是将她画的那些东西都夹着卖了出去,害得她整日里提心吊胆。 要王婆说,以前在京中还好,娘子即便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大人给顶着。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父母之命 不过幼金可不在意这些,只偶尔写字时会失神,她如今极少用右手,大都左手持笔,虽不那么像样,但谁会注意这些呢。 “姚公子入朝为官,怕也再不用画了。”王婆帮幼金迭着衣服,“娘子,你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等回永安再说罢。”幼金道。 - 陈元卿那处没了动静,林氏可不会再由着他蒙骗,他已年二十六,这蹉跎下去,何时才能有子嗣。 大娘也是个不着调的,只与她道:“母亲莫要担忧,二郎绝对不好南风。” 林氏拿这两人没办法,亲嘱了人去探,她直接将事情摆在台面上,也不管陈元卿知不知晓。可下人连跟了十来日,她这二郎却没什么可查的,每日除了礼部、宫内,几乎哪处都没有到过。 中间倒是去过次茶汤巷,听说在几家铺子里留了会儿,这林氏知道,她爱吃的鱼羹便在那街上,且府中还有个铺子在那处。 “那地段极好,府中哥儿姐儿都大了,元印要娶妻,还又多了玉姐儿、睿哥儿以后都要公中出银子,若能多盘下几家也好。”陈元卿说道。 林氏点头,府里都要他操心,哪个爷们能真不沾这些黄白之物,她如今却整日为他烦着:“二郎,你对母亲说实话,身上可是有不妥,不若递了牌子进宫,请太医来替你瞧瞧?” 陈元卿难掩错愕,略尴尬与林氏道:“母亲放心,儿子身子无碍。” “那你为何?” 陈元卿不知怎么讲,他是想娶那妇人,可她人跑了。她家中那嫂子简直与恶妇无异,直说是他丢了他们家姐儿。 在永安便拿扫帚打了他一回,这次要不是她那兄长拦着不定会如何。不过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家总归是已允了婚事。 陈元卿有些悔,早知道便让人看着,她那日气性大,莫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当哄哄才是。 他心知那妇人按捺总要回去的,永安已让人守着,就怕路上遇到什么不妥,忧得他整日难眠。 “母亲且信儿子回,您不是说齐国侯府家的老太太四代同堂,要请她做媒么,到时还要麻烦您亲走一趟去请。” 只怕母亲未必会同意,陈令安那活生生的例子摆着。当初袁固且还有功名在身,不论她家了,父亲兄长大字不识一个,给他们谋个功名也勉强。两个侄儿尚不满周岁,更无从说起。 “二郎这样说可是有合心的娘子了?”林氏顿悟道。 陈元卿言辞含糊,终究未和盘托出。 陈令安没想到陈元卿这般沉得住气,她以为依着二郎古板的性子,既能做出与人私约的事,总该对人有个说法。 却没想到他人竟找上门来。 “二郎这是在外面又听到什么风声,来找我兴师问罪?”陈令安让人先把玉姐儿领了下去。 陈元卿无事不来,他径自在桌前坐下,等陈令安有些心生厌烦了,方才开口:“母亲最听你哄,我有一事要与母亲提,到时你帮我劝几句。” 陈令安闻言这才来了兴致,笑着问他:“二郎莫不是糊涂了,母亲疼爱我不假,却是最听你的话,什么事你倒要来求我?” 男人板着脸看她,要往日他早拂袖离去,但毕竟有求于她,僵了僵道:“我要娶个娘子。” “那日我见过?”陈令安是个通透的。 陈元卿未说话。 “可是身份有何不妥?”陈令安想起那娘子的发髻,又胡乱猜道,“二郎难不成抢了谁家的妇人不成?” 陈元卿淡淡瞥了她眼,陈令安连连摆手:“你有话直说便是。” “她家中乃白身。”这话说出口倒也没想象中那么艰涩,“母亲恐不会应,若以后母亲为难,你帮衬些。” 纵使陈令安都不免吃了一惊,谁不知道陈二郎眼高于顶,皇家公主也娶得,她亲给她添了盏茶:“二郎,原是我看错你了,你比府外那些男人可有意思得多。” “管好你自己的事。”陈元卿波澜不惊抿了口。 性子依旧不讨喜得很,陈令安暗道。 —————————————————————————— 小可爱们的留言灯都看过了,其实人物有争议是好事,起码有血有肉,随便评论哒~ 留言明天再来回复呀~ 春贴纸 幼金在陈留县呆了大半年,如今姚修已入了馆阁,他是嘉佑帝恩榜后赐封的状元,说上天眷顾半点不假。 他仍租住在通宣巷,身边半个仆从都没,京中像他这样的官员并不在少数,姚修还算好些,甚至有些租不起城内的屋子,不得不搬到外城去住。 巷子里并不宽敞,马车堵着旁人只得侧过身才能过,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人姚修却是认识,两人之间还曾起过龃龉。 但同朝为官,见了总不好熟视无睹,姚修脸上挂着笑,走上前道了声:“陈大人。” 陈元卿站在院前回头,也笑应他:“姚大人怎会在这通宣巷?” “我便住在那处,原来这宅子是陈大人的。”姚修往巷尾指了指,两人此刻都穿着常服,又都尚年轻,旁人瞧着倒像是平素关系好的同窗。 陈元卿沉默片刻,与他道:“姚大人进屋坐坐?” “也好。”姚修颔首答,面上丝毫不见拘谨跟陈元卿走进院内。 先前这院子里遭过贼,如今倒是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姚修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那棵黄梅树,被折的枝头残痕还留在上头。 如今冬季正是腊梅花开,他感慨了声笑道:“陶娘子倒是极爱这树,当初因我让她折了枝,也不知在背地里骂了我多少回。” 却见身侧那人披着大氅在走神,同样看着树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陈大人?” 陈元卿这才回神,面无表情与他道:“外面天寒,姚大人随我进屋坐吧。” 声明显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进的却是另一间屋子,郑或方将炭火烧好,取了茶具、杯盏及茶叶来,陈元卿令他下去,亲煮了茶递给姚修。 姚修接过却没喝,怕遭人误会,又忙解释道:“陈大人莫怪,下官只是喝不惯烫饮。” 这茶水不在滚烫时细品,反等到凉了喝,真有些牛嚼牡丹的意思,但陈元卿与他打过多年交道,知他性情一二:“无妨,你随意。” 这两人哪有半句话聊,只各持一方枯坐在榻上。 当日姚修跨马游街,不知收到多少娘子扔过来的香囊,此时过去半载多,媒婆险些将他家门槛踏破,也不曾听过他婚事的消息。 真巧,他身侧那人也是。京中再如何晚婚,依着他们的年纪也属于该有媒婆主动操心的那类。 虽陶娘子与自己说过,她跟陈元卿并没什么关系,他也信陶娘子的话,若真是陈元卿的外室,怎会整日愁着银钱。 不过信归信,恐这在陈元卿处行不通。 “陈大人今日如何会到这宅子里来?”姚修问道。 陈元卿神色沉峻,闻言一怔道:“元旦将至,来换门上春贴纸。” 这点子事,哪用得着陈国公亲自过问的,姚修笑了笑:“不瞒陈大人您说,近几年这巷子里的春联都是下官写的,除了您这宅子,陶娘子字写得不错。” “姚大人倒是与她熟稔。”陈元卿其他倒未再说什么。 姚修又坐了会儿起身告辞,出门时陈元卿那下人果真已经将春贴纸换好:“叁阳始布,四序初开。” 与陶娘子的字迹有几分相似,不仅如此,姚修扭头又看了眼,总觉得这运笔藏锋间瞧着眼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可爱们,今天不更了,有点少,明天补上哒,今儿灯要去囤点东西~ 守株待兔 他自己少时无人教导,并未专门研习过,都是求了书肆掌柜才能窥探一二。王书、虞书、褚书皆有临摹,因而他的字迹瞧不出派别,颇有些不成体统,当然也成不了大家。 却怎看着,这陈大人似也同自己一般。 姚修心觉自己这想法可笑,摇摇头走开了。 陈元卿人坐在幼金当初的屋子内,她在麦秸巷留下的东西都叫他搬了来,布置得与那处几无差别。 原来她早有打算,屋主早清楚她不打算续租,她那样财迷,小算盘打得极好,竟舍得将这些家私留给屋主。连刚才姚修半句未提她不见的事,怕也是心知肚明。 偏就他什么都不清楚,给自己留了张字条便罢,可上面写的话……她倒是心狠。 郑或将东西都安置妥当才来寻陈元卿,原本这些活计本轮不到他堂堂总管来做,可这屋子都是国公爷亲收拾的,连娘子走时留下的字条还好好地留在案上,他如何再拿乔。 “爷,贴好了,要回么?”郑或站在门外低声道。 陈元卿将手中书搁下,拂了拂袖口站起身站在窗前,外面日头正盛,灼得人睁不开眼,他闭了眸子问:“永安可有信了?” 永安派了人盯着的,若有消息定然会加急传入京师,近来两月,爷已经问了叁回,郑或有些为难,只不得不答:“爷,还没有。” 陈元卿“嗯”了一声,心道她竟沉得住气,又想莫非路上出了岔子,如果她当时要回永安,自己应下便好。 他不知想了多少回,隐隐有肠子悔青的迹象。 “回罢。” 良久后,郑或才听到陈元卿这样说。 郑或知道国公爷在想什么,爷遇到娘子后,这样怅然若失可不是头一回了,但这次维续的时间未免久了些。 元日刚过没多久,幼金便打算关了铺子。 “回去永安,以后再也不来了。”幼金道,陈留县严格意义来说还属于汴京。 王婆在一旁帮她收拾衣物,其实娘子衣服很少,就那两套轮流着穿,她将衣物摊开,却从中滚落了个荷囊来,上面用金线绣着竹纹,一看便不是妇人用的样式。 “收起来吧,之前闲着无事给家中父亲缝制的。”幼金扭头瞧见,面上露出丝不自在,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王婆信以为真,未瞧见幼金脸上异样,将荷囊掸了掸收好与她道:“既是给陶丈用的,娘子下次还是该换个稍重些的色。” 这样的颜色,给陶父那个年纪的老丈用,显得略轻浮了。 幼金几不可闻应了声。 宣德十六年叁月中旬,幼金终于回到了永安县,她十叁年十一月离开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如今其实也不过两年又四月而已。 永安县是水乡,王婆活这么久都没坐过这样的小船,船身被涂成黑色,极为狭小,蓬顶也低,她紧抓着船身动都不敢动。 “婆婆你胆子竟这样小的!没关系稳着呢。” 幼金忍不住大笑,王婆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娘子莫笑,你看这船都在晃了。” 永安人爱水是天生,印在骨子里的,便就像陶幼金,因水遭了场大劫难,这辈子也没怕过。 船停在双清桥,幼金远远地看到自家铺子关着,她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要绕到后头进院子,刚走了步,两人却让人给堵住了路。 “娘子。”为首的那婆子走上前给幼金见了礼方道,“陶公他们已搬到京师去了,国公爷特意让小的们在这边守着,好给娘子传个话。” 幼金闻言不由地失笑,她也没跑,只问那婆子:“他们何时搬走的?你们又在这守了多久?” 婆子礼节有度丝毫不乱,恭敬地答道:“回娘子,陶公去年年初往京师去了,奴婢四月就在永安。” 这婆子竟是一清二楚的,想来爹娘他们搬去京师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只他好端端的,把自己爹娘兄嫂弄过去作甚,免了自己回永安的念想么? 幼金不清楚,对王婆道:“婆婆,怕你一时半会儿吃不到我娘煮的鱼了。” - 到京城时天渐暖和起来,之前幼金怀着身孕进京,陈元卿人没来,直接让郑或把人拉倒通宣巷。 这回倒早早在崇明门附近等着。 马车停下幼金便知不对劲,她正要唤王婆,却听到外面几人拘谨的请安声。 男人嗓音低沉,应了一句。 下一瞬,便有人上马车,帘子掀起又落下,车厢内顿时局促起来。 “国公爷。”幼金笑着仰头望向来人,行了礼。 陈元卿瞧见,步子微顿,半句话未说躬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小妇人穿了身揉蓝窄袖褙子杏黄裙,鬓发耳间都未戴着首饰,不过她看起来却是过得不错,没受什么苦,男人稍稍放了心。 一年多未见,上回与她说话还是两人起了争执后。这妇人惯会骗人,在他面前动不动就下跪求饶,背地里主意极大。 陈元卿方才还在想,要是她见面就给自己跪了该如何是好。不想她却不曾,非但不曾,还对他笑了下。 陈元卿猜不透她如何打算的,只温声与她道:“你在麦秸巷的那屋子已叫屋主另租赁了出去,今日天色不早先去通宣巷罢,明日你再回家。” 半句不提她跑了的事。 幼金没说话,点了点头。 “要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让人送你回茶汤巷,你父兄如今都住在那处。”陈元卿想了想又道。 幼金看他,这才开口:“大人不用了,您怎把他们弄到京城来?” 要不是爹娘在京师,她哪里会乖乖回来。 陈元卿嗯了声,道:“这事回头再与你细说。” “哦。”她轻轻应,便再没了声。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外面传来郑或的音:“爷,到宅子了。” 陈元卿先下马车,幼金待要跳,他却伸了手出来作势要扶她,幼金低头看着男人的掌心,一时愣怔住,迟疑片刻才将手搁上去。 这人掌心都出汗了,他攥紧了她的手就没松开,顺势拉着幼金进去院子。 原先送幼金来京的人都被打发走,连王婆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幼金扭头看,陈元卿瞧出她的心思:“你那婆子丢不了,我让人先送她去茶汤巷。” 当还我的(ω𝕆ο↿8.νiρ) 陈元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麦秸巷的东西都给搬了来,原本她都不要了的,幼金一眼便瞧见了案上的字。 幼金自陈元卿背后仰头看他,兀自想他把这字条摆这么明显作甚,连王婆子都支开了去。 王婆子不在,陈元卿也不吩咐郑或进屋来伺候,郑或想想去把灶上水烧了,站在窗下低声道:“爷,可要小的去备些吃食?” 陈元卿看向幼金,幼金摇头:“我进城前已在马车上用过。” 郑或闻言,便远远地避开了去,这院子不大,以前王婆子住的屋子也让大人给改了,他想想又重新去了灶上。 陈元卿矜重了两辈子,唯独两回都在这妇人身上破了功,先前还让陈令安夸赞过,得陈令安赏识,他丝毫未觉得是件多光彩的事。 两人同坐在榻上,陈元卿的手却没松开,他手劲极大,幼金挣了挣,反让他扯着往前扑去,一头撞进他怀中。 头顶上传来阵闷闷的笑。 笑得幼金头皮发麻,这人太怪了,自方才开始就奇怪,幼金心想他怎没像往常般动辄发火的。 陈元卿扶稳她的身子,低头凝视她会儿后道:“刚你站在我身边,瞧着你似乎高了些。” 她今年也才十九岁,长高是正常的,听说有些妇人生子后还会再长些许。 幼金有些懵。 “你心里是不是在偷骂我。”男人执起她的手,“刚才本该先送你回家的,可我有些私心。” 幼金下意识往男人胯下瞥了眼,他身上直?遮挡着,并瞧不出什么异样。 她这样直白,毫不掩饰,陈元卿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他神色微赧与幼金道:“不是这个。” 却也不对,他确实想抱她,毕竟开了荤又素了一年多的男人,要不是母亲毕竟得考虑他的意愿,或许早做出往箬山院塞人的事。 让这人直截了当地说我念了你许久,担心许久,着实太为难他了。 “幼娘,有件事我需得与你说。”陈元卿顿了顿,看着她的脸又道,“先前你父母已应了我们的婚事。” 婚事?幼金以为自己听错,这人莫不是真疯了!他又在说什么? 幼金惊诧地望向他,连反驳的话都忘了提。 “成婚之后,夫妻本就是一体,你若觉得我哪处不好但说无妨。”陶幼金没遇过这么怪异的时刻,她走了一年,这人怎像换了芯子。 难不成又像上回一般。 她心说这人自以为是,做事独断专行,又喜怒无常,动辄就拿权势压人,哪里像个能过日子的。 陈元卿却拉着她往帘子后面去,待那帘子拉开,她站在床踏上见到被褥间摆放的那东西,脸瞬时便红了,伸手就要往自己袖子里塞,忽让男人取了走。 “大人!”幼金恼羞成怒,不自在地咬住唇,自己走时怎就把这东西给忘记,还好是让他收了来,这东西她用过的,总归想着膈应。 陈元卿又道:“可是觉得在床上我弄得不舒坦?” 否则怎么藏了根木头棍子,这棍子没见得比自己那处好,又这般硌手,不怕把那娇嫩的地儿给戳坏了。 男人郑重其事说着这话,幼金答不出口。总不好说自己胃口让他给养大,他十天半月都不来,叫她渴死吧。 小妇人低着头似羞似恼地站在那儿,这天衣物都穿的单薄,男人眸子渐暗,他甚至自她颈后瞧见了那裹胸带子。 “幼娘?” “唔。” 他还说不是为了那档子事。 幼金让陈元卿给压到床褥上,男人手在她身上四处煽风点火,捏她的胸又钻到她裙下去。 两人都旷了些时日,对双方身子最是熟悉不过,陈元卿腿间那物什很快硬邦邦立着,不比她藏的那根棍棒软。幼金也湿了,不过让他搓了几回而已。 陈元卿受不住,两人衣物还未褪尽,就使她敞开着腿儿,深色阴茎已抵着花口塞进去。 她紧得厉害,里面却湿透,他刚挤进去小半截就绞着不肯松口,太久没让她裹挟着,陈元卿闷哼声,差点没戳到花心就射出来,男人抿唇腰腹一沉,全埋了里面。 “唔啊……”幼金叫了句,腿儿被压在男人身侧,不自觉攀上他的脖颈。 陈元卿进得更深了,幼金觉得自己身子都要被他给捅穿,哪有人这样的,全身的力几乎都往她腿缝中间使。 他的阴茎一直插在她身子里未动,两人器官镶嵌着,小穴被撑开至极限,肥嫩的肉瓣此时扯成薄薄的两片。 男人偏还不知道满足,拿指去抠,去轻拽她的软肉:“你松些,嗯?” “大人,别弄了,疼……”那处本就胀得发疼,她眸子闭着直摇头,“你动一动啊。” 陈元卿蹙着眉,硕物在她身子里似乎又涨了圈,他额角渐渐溢出细密的汗珠,男人嗓音嘶哑:“幼娘,你刚才还没有应我。” 他想了一年,连母亲都拗不过他勉强应下。 其中也有陈令安的功劳,不得不说,她比陈元卿要了解林氏得多:“自小到大,咱们家二郎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他决定的事情谁说了都没用。二郎都二十七了,您要再拖着,难不成真等那边子嗣成群好过继个给二郎。” 林氏的软肋可不就是子嗣。 “况咱家已经够富贵,便就是娶个普通人家的娘子,谁还能小瞧了陈二郎不成。您别忘了,之前二郎要娶夏大人家的,是官家可不同意。” 真的太久没弄过她,娇穴里头似有无数张嘴吮吸着龟头,陈元卿刚抱她时脑子里想的便是身下这软软的身子。 原本浸在情欲中的小妇人睁开眼,望向他的眸光浮出异样的神色,幼金道:“大人,您定把我爹娘他们给吓到了,您疯了我可不能陪您发疯。” “我知你不喜我,你不是最会算帐么,待你回家后不妨算一算,或者这笔买卖于你而言并不吃亏。”陈元卿却似早料到,连眉都未皱半下。 说她小算盘打得精么?但她除了齐圭那事,从不曾想过占他的便宜。 幼金张嘴欲反驳他,话刚出口便成了破碎的呻吟声,说了什么都听不分明。 陈元卿盯着她的脸,猛地依着她顶了下她的肚子,忽便开始戳弄起来,花肉不断吞吐着男人丑陋的欲望。 自一旁看去两人衣着完好,下身那处却不断发出“啪啪啪”的羞耻声。 穴内甬道痉挛哆嗦着,幼金腿缝因他百来下剧烈的拍打,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 幼金闭眼胡乱想着,这人竟说要娶自己,她从不妄自菲薄,也未曾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若她要嫁,嫁个小地主其实也能衣食无忧,就像陈留那媒婆说的钱员外。 可她不想嫁人,更别说嫁他,他既跟自己家中开口,家中如何会不应。 幼金睁眼时陈元卿却正也在看她,男人眸色深邃,小妇人让他瞧得心慌了瞬,她偏过头避开了他。 小妇人头往枕头边仰着,露出葱段似白嫩的脖颈,她身子让他肏弄得愈发酥软,似娇似喘地呜咽了一声:“唔……嗯啊……” 陈元卿盯着那肌肤失神,下身狠狠抽出,又重重贯穿她。幼金花肉嫩而红肿,此刻含着他骇人硕大的阴茎,口子半天也合不拢。 他伏在她耳畔低声道:“况你上辈子还偷了我枝牡丹,那牡丹价值千金,你不是当还我么?” 首✛发:χfαdiaп。cоm(ω𝕆ο↿8.νiρ) 归家 幼金迷迷糊糊听到他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可不是又死了回罢,连这般的话都能说出来。 “您还欠我一条命呢。”她死得冤枉,谁知道他的死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但自己却却因为他才枉死了。 然而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合该要与我一处的。” 要是他没死,或许会将她养在外面,要她生了一儿半女,接进府中也说不定,遇到这妇人太多的变数,偏偏只她与自己都重活了一世。 男人未再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才刚刚暗下,幼金已让他戳弄得泄了两叁回。 “大人,大人……您歇会儿,啊,轻些……别咬,别咬……”他戳着她还嫌不过瘾,阳具插在她小穴里,还又弓起身隔着布料去摸她的胸,嗦她的奶,奶珠子让他含在唇间硬得不像话。 幼金那身衣物乱糟糟让人扯开,小娘子鬓丝凌乱,眸光涣散地哼着。 她里面胀得一塌糊涂,陈元卿刚才弄了好些浊液到她身子里,可他不抽离,仍堵着穴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插。 幼金忍不住去的推搡埋在自己胸口的那人,他总算不咬她奶子了,可是穴里头太难受了,容纳不住这么多津液,似都让他插挤到深处去。 幼金觉得自己再禁受不住了,她脸色潮红,音里带着泣声开口向他求饶:“不要了……您不累的么……” 男人做这事也要有个度,毕竟都是他在动,她虽不用怎么使力,可下面是肉做的,哪里能让根硬棍子来回不停地捅。 男人这身子才二十多,正是壮年,憋忍了一年多,似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全释放在她身上。 陈元卿平日里清贵自持,无事侍香弄墨,也就这会儿才有几分人气,束好的发全乱了,男人眼底被欲望占据,嗓音嘶哑低着她的唇舔了下:“幼娘。” 他喜欢唤她的名,她家里给他们取名时虽免不了沾金带银的俗气,但多唤了几次却觉好听得很。 陈元卿不肯停,抽插的动作非但没有止住的迹象,反愈戳愈烈。 小娘子被压制在床间无处可逃,他总是如此,从不肯听人言。 幼金着实难受得很,手往陈元卿背上招呼,她浑身没劲,拳头落在他脊背跟挠痒似的,完全不顶用。 她干脆掐他颈后软肉,没个轻重,男人浑身僵硬了半秒,手掰过她的脸,低头去亲她:“快了……” 这妇人胆子大起来能把天捅破,上回把他手腕咬了,藏了几天才能见人。 陈元卿没哄她,他又往肉缝里接连捅了几下,很快撑着身子退出。 阳具上沾满了乳白色的黏稠,小妇人瘫软在床上,泥泞不堪的穴口张着,里面不断吐出淫液,更多的还在身体里挤不出。 幼金累得半个指头都不想动,陈元卿张口便要唤人,可转念一想这处只郑或在,低头看床上小妇人,她阖着眼呼吸均匀,已经睡了。 陈元卿衣服未怎么脱,勉强理了理褶皱下床,男人在院子里唤郑或,郑或灰头土脸从灶上跑出来。 “爷有什么吩咐?” “去烧些水。” “小的已烧好,这就给您提来。”郑或忙道。 陈元卿看了他眼,面无表情道:“下次别自作主张。” 郑或只觉莫名,自己烧了水是应当,爷寻到娘子当高兴才是,怎还会这样,明显是不悦了,且这怒气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 第二天幼金早早醒了,她将自己捯饬好,陈元卿从外头进来,却叫她把头上发髻给拆了,换成闺中女儿的样式。 他果真没有食言,让郑或将她送回家。 “幼娘,你回去与你家人细想想。”陈元卿人并未去,他站在马车下道,“我府中并非洪水猛兽,你那么聪慧,不会连这都不懂。” 陶幼金确实是不懂,她想起自己那包裹里一直未送出去的荷囊,连她都晓得的道理,怎这人如今却不明了。 幼金许久未见过家人,就连陶进宝来京都是许久前的事。 这宅子是陈元卿给的,就是幼金让牙子帮相看的小宅子都值个一千五百两,何况是这繁盛的商街上,后头还有个两进的宅子。 幼金见了头有些晕,还有这屋里的摆设,大漆嵌螺钿的鼓墩,莲花瓷瓶,哪个是陶家能买得起的。 “娘子回来了。”王婆昨儿傍晚让陈元卿派人先送了来,陶家人闹不清她的来历,谁也未跟她多说话,她要帮着干活更是不用。 王婆识时站在门边唤了声,陶母已迎上去,抱紧幼金便哭出声来:“我的儿,你可是受苦了!” “娘说的哪里话,咱家幼娘有福气,且这大运还在后头呢。”却是周氏一手牵了个小儿在后面喜道,“大郎、二郎,还不快叫姑姑。” 两小家伙长得相似,才刚会走没多久,话倒是说得整齐,脆生生齐喊了句:“姑姑。” 幼金笑着应了,他们如今一岁半,幼金上辈子还是他们在襁褓里时见了眼,那时她毕竟出嫁了,总不好一直往娘家来,她与周氏的关系也不好。 “爹与哥哥呢?”幼金又问。 “该回了,该回了,之前应了隔壁街上的媒婆给她送六把青凉伞去,这知道你要家来,今儿连铺子都没开。”陶母抹着泪答道。 中午一家人吃饭,王婆欲退出去,还是幼金拉了把:“婆婆你这就见外了,您与我处了这两叁年,何曾分桌过。” 陶家人也唤她,王婆这才坐下。 饭吃到一半,周氏忽出声道:“哎哟,小姑怕是要找个绣娘回来帮缝被子,国公爷那意思,就要请媒人上门下聘的。” “嫂嫂。”幼金皱眉,却见一桌人都在瞧她,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诱惑(ωоο↿8.υiр) 她低头不应,大家都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开口。 家中特意给幼金留了屋子出来,待晚间的时候幼金解了发髻准备睡下,陶母私来与她说话。 要说还是这当母亲的最了解女儿,幼金在桌上的表情,陶母已瞧出几分。 她想不通,女儿既已跟了那般富贵的相公,且相公还愿意八抬大轿来迎她,她如何的还会有些不乐意。 按着儿媳的说法,那相公当初在永安就看上幼娘了,全家都觉得,当初齐圭退了婚事,保不齐就是人让的。 “儿你与娘说说,你可是心中有事?还有你当初不是有孕了,孩儿呢?你哥哥回来也不说声,只道你过得好叫我们别担心。”陶母牵了她的手道。 “我跟孩子无缘。”幼金轻描淡写开口,迟疑瞬又道,“娘,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你们回永安去罢,那人的话你们就当未听过。” 陶母倒没想到幼金这样的态度,她想了想:“可是那位贵人有什么不妥?” 否则怎要娶自家的女儿的,这也不相配啊,听说那贵人连公主都娶得,自家小门小户,女儿连嫁个贫苦秀才都有些高攀。 幼金怔了怔摇头。 陶母看着幼金这样,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安静懂事许多,小女儿的脾气,周氏没进门前,家里哪个不让着她。 也不晓得经过些什么。 这认知叫陶母一时眼眶发涩,竟不知道说甚好:“你先睡,娘也没个主意,与你爹商量商量再说罢。” 谁想陶母刚跟陶父提了句,惯来没沉过脸的陶父却骂道:“蠢妇,妇人之见,这事怎能依着她!” 陶母与他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红过脸,家中也是大事小事做主的,哪受得了他这一番训斥,当下翻脸:“我好好与你说话,你闹的哪门子怪!陶祥!女儿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愿意嫁人,当姑子我养她一辈子,这话你以前可说过!” 陶父确实说过,他疼女儿,也没那么贪银子,否则当初幼金留下的银票也不会叫陶进宝带到京师。 可…… “她糊涂你难不成也跟着发昏,你想大郎、二郎跟着卖一辈子伞不成……” 两人这音越吵越大。 幼金住在后头的屋子听不见,可隔壁便住着陶进宝和周氏,陶进宝闻言也不管周氏赤脚冲出去道:“爹,娘,幼娘不愿嫁不嫁就是!我们收拾东西回永安!” “你老子还没死,这家可轮不到你做主!”陶父气得摔了只单靴过来。 陶进宝站在原地没躲,靴子不偏不倚砸到陶进宝脸上,让跟在他后头的周氏瞧见。 “哎哟!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周氏一拍大腿喊道,人扭头往后屋跑,“小姑你来瞧瞧!” 那边幼金刚勉强睡着,听到周氏的砸门声,她穿了衣服出来,王婆已将门开了,还没见到周氏的脸,就听到阵哀嚎。 “幼娘,不是你嫂子我自私,你好歹为你两个侄儿想想,他们可是你陶家的种,贵人相公说过要送你两个侄儿去念书让他们当大官,他们若出息了,你脸上也有光才是。”周氏哭天喊地,如丧考妣似的。 她这么一闹,陶家爹娘和兄长都跑来,幼金看向几人,对王婆道:“婆婆,你自睡去吧。” 陶母出声:“幼娘你也睡去。” “妹妹……”陶进宝待要出声,让陶父瞪了眼。 幼金看这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刚才周氏又哭了场,她想起那人叫自己回去算账的话,笑了笑:“我许久没家来,不如与爹娘兄嫂说说话。” 这话有什么好说的。 幼金坐在那儿喝着临安当地的龙井茶,没这京师的茶淳厚要清爽些,她连喝了叁杯下去方说道:“娘你真是的,我又没直说不想嫁,就是几句玩笑话你倒当真了。说句不害臊的话,人已跟了他,他愿意娶我,我哪会真拿乔。” “小姑可不要怨恨我,刚才嫂嫂也是一时心急,怎么都是为了咱陶家好,你当明白才是。”周氏瞅着幼金,搓了搓手道,自己娘家还打算把弟弟也送到京中来。 “哪里会怪嫂嫂,大郎、二郎我也喜欢得紧。”幼金道。 陶父一听道:“可不正是这个理,咱家虽不多宽裕,该准备的还是要备起。” “旁的倒不用,被褥去街市上买就是,都有现成的,就是有一样。”幼金顿了顿,“爹你将青凉伞的方子教我吧。” 陶父没迟疑:“就是咱家根本没个方子,都是手把手传下的,而且幼娘你要那做甚?” “那爹你明日将关窍告诉我,我记着便是,大抵我也知道些。”幼金直接答他的话,径自说道。 追·更:χfαdiаn。cοm(ωоο↿8.υiр) 我应了 她既提起,家里哪还能不应,连祖宗传下的家规都给抛去。 “都睡罢。”最后还是陶母道。 幼金虽这样说,陶母还是心中忧着,老夫妻俩闹成这样,她自是不愿意主动开口。陶父人已上床,探头去看老妻还坐在杌子上抹泪。 陶父叹了口气:“你怨我不顾女儿心思,虽我存了别的想法不假,但哪里会不盼着幼娘好。她当初让那贵人接到京师,左右邻居哪个暗地里不骂我们卖女,如今贵人愿娶她,岂不是两全。” 这泼天的富贵,砸得人头昏眼花,陶母瞪着陶父没吭声。 “再说大郎、二郎,要成器也好,不成器的话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去扰着姑姑,进宝心中有数的,打小他就最疼幼娘了。小时幼娘让竹篾子划破手,他倒好,将家里好容易削好的篾子都扔灶台上烧了。”陶父又道。 因说起两孩子幼时的事,陶母眼神柔和了些,她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旁的没有就希望他们日子过得好些,她失落道:“其实我们一家子在永安也生活得好。” 不说大富大贵,孩子吃穿少不了。 “这如何能由着我们选择。” 屋子里接连叹了两声气。 王婆房间的门却让人敲响,王婆压根没有睡着,开门一看幼金抱着枕头站在外面:“婆婆,我与你同睡吧。” “哎,娘子快进来。”春末天已经暖和,夜里湿气还是大些,王婆忙侧身,“快去被子里,别受凉了。” 幼金爬到床内侧躺下丝毫没有睡意,她仰着头盯着屋顶横梁,忽轻声问:“婆婆你可还有家人?” “哪还有什么家人,十岁没到就让人发卖,这个岁数爹娘便是记得也早不在了。主家换了数个,要不是遇上娘子你,这以后年纪愈大,哪还会有主家要。”王婆道。 幼金“嗯”了声。 王婆不由得道:“娘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刚才娘子那嫂嫂?” 黑暗中幼金没应她,王婆将被子往她那处扯了扯。娘子却在被子底下哭,她都多久没见娘子流泪,回家头一晚便伤心成这样。 “娘子?” “婆婆,我有些怕。” 小妇人的音低低透过被子传来,没人懂她的,就是王婆也不理解她,知道陈元卿肯娶她,王婆比她还要高兴。 幼金在家中呆了两叁日,郑或便寻上门来,陶家人都认识郑或,那贵人身边的总管,他却隔着道门恭顺地与幼金说话:“娘子,爷让小的来问您考虑得如何?” 王婆看向幼金,幼金从床上掏了个荷囊来,让她交给郑或:“你告诉他,我应了。” “哎……哎,娘子,好。”王婆只觉这荷囊有些眼熟,忙不迭接过来,出去回郑或的话。 郑或心松了口气,小心将荷囊收好,又嘱咐王婆:“照顾好娘子,那日爷让人告诉你的话可记得,仔细记牢了,以后不管谁问你都这样讲。” “您放心,老婆子来陶家不足一年,是娘子心善在人牙手上买来的,婆子记得清楚。”王婆弯着身拘谨道。 郑或想娘子定要带着这婆子入府,以后她在主母手中做事,依着爷这状态,以后还指不定会如何,遂道:“你也不用这般客气,爷说了,嫁妆不用娘子操心,都停在通宣巷,娘子让人抬回家来便是,钥匙你一会交还给娘子,之前院子遭了贼,门锁都换了,你们带走的那把已用不得。” —————————————————————— 宝贝们留了好多留言哒,灯都看过了,夜里应该还有一章哒,留言看夜里还是明早来回复~ 备着亲事 陈元卿倒是都考虑好,陶家能给幼金多少嫁妆,几十两顶天了。 然而幼金去通宣巷一趟,却什么都没取走,王婆不解。 “婆婆你看这奁箱里的被褥,比我先前在铺里看到十两一匹的料子还要好些,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我家能备下的东西。”幼金蹲下来摸着布料摇头,“何必做这自欺欺人的事,无端遭人笑话。” 王婆拗不过她的,更是不敢劝。 幼金冲她笑了笑:“他总该要给我下聘的罢,爹娘说过不会留着,到时候带走便是。” 当初她还给陈元卿的房契和一千一百二十两银票俱是丝毫不差地摆在上头,让幼金迭了收起塞入袖中。 主仆两个并没走,陈元卿使人来说今日也会来,王婆在院子里扫地,幼金却探身往巷尾看去。 “娘子?”王婆扭头见了心一惊,娘子莫不是对那书生……不,该是姚大人有意,当初姚大人来屋子里,本就惹得国公爷不快,如今娘子都要嫁给国公爷,该避嫌才是。 何况要是又叫国公爷瞧见,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故。幸好娘子只是瞧了眼旁的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说。 日头渐升起,幼金搬了把靠背椅出来坐在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她倒不怕晒黑,没点要以色侍人的自觉,即使颜色长得好,那双手比男子还要粗糙。 陈元卿进来时,幼金人打着盹儿睡了,王婆怕晒着她,坐在一旁小杌子上举着扇子帮她挡太阳。 看到他王婆忙要起身见礼,陈元卿挥手让她退下去,王婆哪里敢耽搁,蹑手蹑脚回到屋子里。 说来也怪,陈元卿这样的人,该习惯身边奴仆成群伺候,偏他就爱与幼娘单处着,王婆早清楚不往两人身边凑。 幼金人睡着,虽先前有王婆替她遮阳,脸颊还是灼得发红,小妇人也不知道梦到什么,竟咂了咂嘴,也不晓得咂摸出味来没。 陈元卿不由笑了声,没唤醒她,反而举着袖子接了王婆子刚才的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幼金人才醒,睁眼就对上男人的眸子,她似被惊吓到,懵了会儿,仰面看看他半悬在空中挡着光的胳膊,方道:“您来了?来多久了,怎没叫醒我。” 陈元卿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朱色公服,腰间扣着缠枝花卉金带,胳膊有些酸,他不动声色揉了揉道:“没多久,倒是你可是梦到吃食,流涎水了都。” 幼金当真,慌张地去摸自己嘴角,干的。她松了口气,想这人怎么回事,连这话也能浑说,略恼怒,却没表现出半分。 他伸手去扶她进屋,中间堂屋堆了好几个箱笼:“东西可曾见过了,雇几辆马车拉回去。我母亲已与齐国侯家的老夫人说好,下月十八来提亲下聘,你觉得如何?” 幼金道:“好,都依您。就是那嫁妆不用了,我自己有银子,何必要您帮我出。” 陈元卿知她脾气,应了她:“那你缺了派人与我说。” “我猜老夫人到时恐是要见一见你的,你莫怕,她只是代我母亲看两眼,不会与你多说什么。”陈元卿又一一叮嘱了。 幼金点点头:“大人您放心,我知道。” 陈元卿却拉她同坐到榻上,低头看着她道:“幼娘,你不是我府中下人,以后你要与我成亲,难道打算一直唤我大人么?” 幼金真没想过要怎么唤他,她哪有心思想那些,她以前都是直呼齐圭名字的,难不成也这样喊他,她说不出口。 陈元卿也不勉强她:“你多练几次就好,婚事也记不得,再快也要几月的。” 他未打算在这多待,只与她一处不觉时间就过去,陈元卿道:“我下午还有公务需处理,这便回去了。” 幼金要送他,忽让他钳住身子搂紧怀里,他俯身蹭着她的脸亲了亲才松开。 下聘 陈元卿这便要成婚,林氏连那娘子是哪家的都不清楚,不肯屈尊纡贵去见人,又不好对齐国侯家吴老夫人直说。 “老姐姐,我这有个碧玉的缠花簪子到时候还烦你帮我带给小娘子。”林氏好久不出来走动,为儿子才特意走这么遭。 吴老夫人笑说道:“你看得我让我做这个媒,我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要我说,还是你有福气,你家二郎有主见,我听说官家甚是倚重他。” 林氏听着但觉打脸,这齐国侯府不晓得比自家差了多少,聘的妇人也都是公卿之家的娘子。 但她做不了儿子的主,又想着子嗣的事,最后只能妥协,干笑道:“他年岁也不小,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盼着他寻个如意的。” “可不正是这个理儿。” 无论林氏心中如何想,这该有的聘礼半点都不含糊,连自己私库都开了。 当朝好此风气,无论娶妻还是嫁女,都几乎要倾尽家财,所谓“破家嫁女,破财娶妻”,何况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叁日前陶家府中便来了媒婆,那两婆子发鬓夹着盖头,穿着紫色褙子,从不曾在市井间走动过,她们只与那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说媒。 待等到正式下聘那天,陶家两进院子竟被塞得满当,内院摆满了箱笼。箱笼里除了金银、地契、金器外,绸缎装了几十匹,四季绣衣数套,还有那上好的顾渚紫笋、阳羡茶,唱单人道那都是进贡之物。 陶父陶母在院中听着手心出了汗,看样子,这是要唱一两个时辰才罢。 其实幼金出生时起家中也在帮她攒着嫁妆,就永安家中长着的那棵大樟木,先前与齐圭定完亲事陶家就砍了请匠人打成樟木箱子,给幼金陪嫁用,还搁在永安家里头。 陪着来下聘送订婚文书的老夫人,听说是哪位侯爷家的,刚提及要私下跟小娘子说几句话,此时正在堂屋里面。 陶家除了幼金身边的王婆子没人伺候,幼金亲给吴老夫人倒了盏茶,福身道:“您请用。” 吴老夫人并未全受,侧身双手接过:“娘子可是折煞我了,我今日不过替国公府做个顺水人情,哪能烦你亲自动手。” 国公府不知比侯府高了几等,待这娘子嫁进去,国公爷给她请了诰命,正式场合自己见了她还要行礼的。 她见幼金生得几分姿色,要说那陈国公因她容貌执意要娶她,吴老夫人是不信的,这府里的爷们哪样的颜色没见过,岂会真上了心,恐怕这小娘子背地里很有手段。 吴老夫人话刚落,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已迎上前来:“娘子您坐,交给奴婢来吧。” 她将林氏给的匣子递过去:“娘子,这是国公府林老夫人托我交你的,你收着罢。” “是。”幼金道了声,恭顺地接过。 “好了,咱也去瞧瞧,娘子可是有福,国公爷打小老身看着长大的,对你这可是上心,也不知道后头单子唱完没。”吴老夫人慈爱地笑道,另一丫鬟忙来搀扶她。 院里单子已唱到碗具、笔架等细致之类,总算是将将要结束。 相比之下,陶家的回礼未免显得太过寒酸,幸而幼娘绣工极好,料子是她亲去买的十两一匹,那鸳鸯枕精巧连吴老夫人都连连夸赞。 又或许是无物可夸的缘故。 聘礼、婚书俱全,这婚事又是订下,陈元卿可不像齐圭那般好摆弄,幼金要再退婚,连官府都用不着去,国公府岂能放过她。 陈元卿已二十七,国公府送来了几个日子给陶家挑选,都是年前的,最早的六月初八,最晚的在十一月,这是铁了心不让幼金在家中过年。 两家定了八月十八日,满打满算也不足四月。 茶汤巷左右掌柜都出来瞧热闹,心道难怪这陶公家把娘子瞒得紧,都未怎么出门,原其中还有这么层缘故。 离陶家不远,有家铺子正是国公府内的,那掌柜特备了礼上门。 陶家父母不晓得他的意思,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几乎从没交集。且这许掌柜,听说雇主来头极大,一向不跟他们这些人来往。 幼金心知肚明,那铺子她住了许久,她让爹娘请人进来喝了会子茶,礼却没有收。 五月初一朝会。 这京师哪家没听闻陈国公要娶妻,且对方还是小门小户娘子的事。 垂拱殿上百官齐齐谒见嘉佑帝,今朝没什么大事,言官奏完后,嘉佑帝忽开口问道:“朕听说陈二要成亲了?” 朝中大臣姓陈的有几个,可能让官家这般称呼的也就陈元卿一人。 陈元卿出列,躬身道了句:“回官家,是。” 嘉佑帝该知道的早听人讲得差不多,这是陈家的家事,只不涉及朝政,他惯来不多过问,笑着道:“你总算是定下,这可是大喜事儿,等大婚那日我让人给你备份礼。” “谢官家。”陈元卿恭敬道,又站回去。 陈元卿下朝回来,郑或驶着马车在宫门外等他,待要扶他上车:“爷,可要先回府?” 他却摆摆手,看了眼不远处道:“去茶汤巷买鱼羹。” 郑或看着陈元卿这身公服,没说话。 陈元卿真就只是去给林氏买鱼羹,郑或在途径陶家铺子时仍不免缓了速度,扭头去问他:“爷?” 马车里面的人掀了帘子,看见他那位未来岳丈在铺子里忙活,按着规矩,他该下车请个安才是。 然而那边陶祥已认出了郑或,毕竟陈元卿极少出面,大小事都是郑或帮着处理的。 “郑相公,您今日如何来了?”陶父忙从铺里迎出来道。 郑或有些为难,他摸不清国公爷的意思,若爷根本没有露面的想法,他这不是打爷的脸。 他尚在踟蹰,车内忽传来声:“郑或。” 男人从马车上下来,陶父见过这人两回,一回在永安家中,一回便是他将自己一家子弄到京师来说要娶他家幼娘。 这人此刻身上穿着公服,身姿颀长站在铺前,一看便知道是当官,且这官职还不小。 “国公爷。”陶父拘谨道,把人迎进铺子内。 陈元卿却心想如今不同往日,那妇人将家中人看得紧,以后终究是他泰山,遂温和道:“陶公无需多礼,今日冒昧叨扰本就是谦之的不是。” 这话陶父可不敢接,他提前关了铺子,陶良宝与周氏正在院里忙活,陶母在灶台上,见陶父领了人家来,一家子都有些愣。 还是陶父对陶母道:“去外面铺子上买些吃食,大人中午要留家里吃饭。” “不用忙,倒是听幼娘讲陶媪鱼做得好,若不介意……”陈元卿道。 他这么说,倒使得原本紧张兮兮的陶家人略放松了些,陶母笑说:“幼娘尽会浑说,不过大人您既喜欢,我这便去买鱼。” 幼娘并不在这,她近来大多时候都在后院缝制婚服,陈元卿既来了,自然是想见一见幼娘,这却有些于理不合,大多数时候小门小户并不在意这,就像当初齐圭,不也约了幼金同去看潮。 可自家女儿本就是高嫁,又跟过他,若此刻再半点不守规矩,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 陈元卿不开口,陶家人只好硬着头皮故作不知,迎他进正堂喝茶。 陶父和陶良宝坐在屋内陪他,周氏领着两个孩子远远避开,怕扰了他们说话,陈元卿端起茶盏喝了口:“幼娘倒也喜这。” 陶家父子俩对看眼,这进门才多会儿,已提了两回幼金的名字。 陶良宝坐不得,寻了个借口出门去,陈元卿仍从容地在那处喝茶,似方才那话只是不经意说起。 “你赶紧去后面问下幼娘,大人过来了该如何办?”陶良宝与周氏道,“让她拿个主意。” 周氏很快回来:“小姑说请大人去后面。” “这不大妥吧。”陶良宝愣了一下,又想着既是幼娘说的,依着她的便是。 陶良宝进去堂屋将幼金的话重复了遍,陈元卿暗忖他这位大舅哥果真心无城府,连话都不会拐弯,直言不讳的,这点比她好得多- 幼金在屋子里绣嫁衣,手中料子是陈家下聘的,青绿色的大袖上绣着海棠花纹,王婆在旁帮她打着线络子。 给陈元卿行过礼,王婆便退了出去。 “大人。”幼金搁下大袖,一身粉紫色的窄袖褙子,两襟敞开露出里面绛色的抹胸,“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陈元卿听她的称呼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未当着她的面发作:“方才自你家门前经过,你父亲邀我用膳。” “上回齐国侯老夫人跟我母亲夸你绣工极好。”男人俯身取过她手旁的大袖,又与她道,“母亲定会喜爱你。” ——————————————————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您府里还有哪些人 幼金心想这人连自己宣德十叁年就在京师的事都不敢提,他母亲又能有多愿意他娶个寒门妇。 不过这娘子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活了两辈子无论到什么境地她都未曾自暴自弃过,她轻点了点头,面上总算出现些新嫁娘的娇羞。 小妇人穿得清凉,脸儿比大袖衫上的海棠花还要美艳动人。 况这屋子里摆着的都是婚嫁之物,陈元卿瞧着不由觉得舒坦,他想了想对幼金道:“大婚前本不该见面,我今日本没有唐突的意思,方才你让我过来,岳丈和大舅哥脸都绿了。” 刚还是你父亲,转眼就变了称呼。 这话分明存了讨好她的意思。 “您来便来,哪个能拦得住您。”幼金失笑道,什么规矩不规矩,两人坦诚相见不晓得多少回。 退一步说,这宅子虽记到爹娘名下,却还是他买的,他哪里去不得。 陈元卿不跟她计较,要真与她掰扯,自己早气死。 他坐在她身边牵过她的手,男人骨节分明,指腹虽留有老茧,但还是比她的要软嫩许多,她手背上都能摸到龟裂的小口子,长期劳作留下的。 陈元卿给了幼金个婆子,幼金何曾真的把王婆当下人使过,活计大都两人分着做。 男人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其实这妇人一直活得挺明白,不清楚的那人是他。 这辈子她上马车那刻扯住他的衣角,她说想借由他的身份解了婚约。她说的是真,可自己没信过她。 如果不是她腹里有了孩子,她怕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她跑了,弄得他一年都未睡过好觉。 “大人。”幼金哼了声。 陈元卿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她手捏紧,幼金觉着痛,试图把手抽出来。 “幼娘,我却有一事要问你,你先前给我那荷囊,针线料子看着有些陈旧,莫不是又给旁人做了,随意塞给我?”他略松了松。 就像给她父亲做的那身衣裳一般。 幼金想了想才摇头道:“是给您做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却忽地叫男人按在榻上,陈元卿压制着她的身道:“这便好了。” 王婆不曾走远,就守在内院里,国公爷进去半盏茶的时间还没说完话出来,就怕闹出什么事。 等听不到隐约的说话声,她才走开些,谁料骤然传出声尖叫。 王婆神色微变,声她太熟悉,可不正是娘子的。 再看这屋内,小妇人褙子、抹胸,包括下面的褶裙都让人给褪尽,她环着酥胸躺在那儿,大腿分得极开。 两条白嫩嫩的腿间夹着男人身子,陈元卿蹲下身手去摸她穴肉,指分开花瓣,猝不及防送了根指进去。 “大人,别……”幼金说不清楚,好歹知道爹娘兄嫂可都在前面。 “你别怕,我不进去,就帮你弄弄。”陈元卿手覆着她的胸,低声道,“幼娘,可想了?” 幼金不答,陈元卿头低了去,张口就咬住那裂开的穴,这处花苞粉嫩,里面肉芽藏得紧,轻易不肯叫人看。 “啊……”刺激得幼金弓起身,嘴里呻吟叫了句,又忙咬住下唇,颤着身子好会儿道,“您别弄,求您……我爹娘……” 男人舌尖钻了进去,娇嫩柔软的内壁让他不断戳抵,这人温柔得很,舌尖掠过甬道,整个花肉被吞下,对着口子吮吸。 陈元卿没有说错,幼金确实是最喜欢这的。 她喜欢这人帮她咬那处,陈国公在外头行走,惯来都是高不可攀的模样,也就这时,他比个寻常的男子姿态还要低些。 幼金脸上泛着浅浅的红,小妇人夹紧了腿,眸子犹似蒙了层水雾,她带着哭腔求他:“大人,我不想弄,求您。” 即便她已经淌出不少水,即便她也觉得舒服得很。 陈元卿直?下阴茎早硬成铁,他原就是想着帮她的,听到她这声,哪还会再继续,忙起身帮她披了件褙子,揽住她道:“你帕子呢,拿个来我帮你擦擦,都湿了。” 幼金扭过头不看他,自己伸手够了帕子要擦。 陈元卿看着她,从她手里取过来,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那地儿红嫩娇艳,让他啃得晶亮,见不得,见了就想扒开往里面探去。 他胡乱蹭擦几下,放开她叹了口气。 幼金低头将衣重新穿好,看男人还没走的意思,抬头看着他道:“大人,我一直没问过您,您府中还有哪些人?” 她已想了好久,今日才开口。 陈元卿手缠着她的发梢,似是没想过她会问这个,大婚第二日敬茶总要见见的,他轻笑道:“府内却也不庞杂,父亲过世,除母亲外还有几个小娘,都是未生过子嗣的。我兄弟四人,长嫂如今暂掌着中馈,长姐和离在府中,她性子与你有些像,你可与她多来往些。旁的你便不用管了,我都没怎么见过。” 且他大哥一家,迟早要分家。 他大致说完,听着像简单,其实这里面不知道牵扯多少人。还有他房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不说,她这时也不好追问,幼金只得点头。 她又道:“您先前让我说的话我记着了,我家去年才搬至京师,当初在永安是您救了我。” “旁的你不用管,我这便出去,你等我来迎你,嗯?”陈元卿低头摸着她发髻,又俯身道,“一会儿记得重新梳发,乱了。” ———————————————————— 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教导 陈元卿在陶家吃了酒转道去了宋五嫂鱼羹店,他酒量一般,箬山苑里丫鬟熬了碗醒酒汤后才见林氏。 林氏仍瞧出来,让吴嬷嬷搬了把圈椅来让他坐下:“二郎今儿个可是喝酒了,你瞧你那脖子还红着,醒酒汤饮了没?” “饮过才来的。”陈元卿倒是没瞒她,径自道,“方才在陶家喝了些。” 林氏一怔,笑了笑:“毕竟是未来亲家,来往也是应该的,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免得贻笑大方。” 那边丫鬟替林氏打着扇,陈元卿看着她道:“如今大哥那边是怎么回事?听说大嫂病了好些日子了?” “叫你大哥给气的,大夫来倒没看出病由,按理说先前风寒,早该好了,怕是她心里怨恨着呢。”林氏道,“不过这么一来倒也省了事,如今我代掌着,待你新妇进门,正好交给她。” “恐她做不好,还得劳烦母亲你多提点她些,不过她是个聪慧的,定不会叫母亲你多操心。”陈元卿不该管府里这事,但因碍着幼金,他仍与林氏提了句。 林氏瞥他,面上表情淡了些,仍笑着道:“伶俐是好事,我看她也是有福气,否则怎偏涨潮时让二郎你给救了,还心心念念到如今。” 陈元卿知林氏心中不大舒服,遂不再多说- 待到八月十五仲秋节,再过两日幼金就要出阁,她今年十九,在永安那地方已算得上老姑娘了,纵然不舍,也没有继续往家里留的道理。 分明个好日子,陶母在旁偷偷抹泪,就连陶父,也盯着那圆月长叹了口气。 谁都知道这富贵难求,但真遇到什么事,哪个能替幼金做主,周氏和兄长也不敢如前世一般闹上门去。 无论好赖幼金都得忍着。 虽然陶母知道女儿怀着身子入京,早跟那位成了事,但该准备的还是准备了,这事多学些总不是坏事。 一家来京师太过匆忙,不值钱的东西都留在永安没带来,陶母从箱子里取的秘戏图还是她豁出去张老脸买回来的。 幼金接过那册子翻了两眼就觉得眼皮直跳,偏偏翻到的那页还是那人曾提及,院内的鸡在吃食,井边交迭着两人。 “娘,你给我看这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跟他了。”幼金对陶母道。 陶母对此一无所知,却坐到女儿身边,轻声说:“娘知道,幼娘,国公府不比咱们家,这些贵人家中许早有妾室,这上头的事你也该多学学,以后有个一儿半女的,你日子也更好过些,你莫要怪爹娘。” 她这女儿,生来就漂亮且白净,接生婆都说抱了几十个娘子,便数她家的最好看,笑得人心都要化了,哪个抱了都不哭,纷纷夸小娘子有福气。 “娘,我清楚的,你莫瞎想了,他其实对女儿不错的。册子给我罢,我自己拿来瞧。”幼金脸上有些挂不住。 陶母也是头回对女儿讲这,又另多说了两句:“你爹也说他虽富贵,却不像那败家子,说来,他还同你爹吃了两回酒呢。好,你早些睡吧,后天一早便要来人了。” 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大婚 次日陶父和陶良宝要到陈国公府“铺床”,将幼金平常用的被褥、帐衾先送去,单这些东西便足足雇了叁辆马车才勉强装下。 父子俩一路都有些紧张,尤其远远瞧见府邸前的石头狮子,听说这大半条街都是陈家的,两人何曾见过这架势。 陈元卿却亲在门口迎着,十数个婆子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搬进去。 陶家父子并未在府内呆多久,喝了盏茶便回来茶汤巷。 夜里头的时候,陶母发现丈夫还没睡,探了头去问:“陶祥,五更就要起的,你还不来睡,这会子喝什么酒,明天可还有得忙。” 陶父叹了口气道:“老家院子里还埋了叁坛子女儿红,怕是喝不上了。” 陶母娘家在离永安不远的东关,当地习俗女儿出生时要埋下女儿红,待她出嫁再挖出,幼金出生家里也埋下。 “又作哪门子怪,快睡罢!喜钱你准备好了没,还有李娘子那儿,我明天得早些请她过来,误了时辰可不好。”陶母觉得莫名其妙,斥了声,也不管他,自顾自翻身去睡。 外面天还没亮,陶母早早起床,穿着新制的衣裳,揣了喜钱去敲李娘子家的门,李娘子是陶家请的全福妇人,替幼金梳妆绞面的。 这左邻右舍哪个不知道陶家的事,陶母还未到家就已来了些主动来帮忙的娘子。 幼金刚起床没多久,王婆伺候幼金穿上青色大袖衫,这喜服幼金绣了许久,衬得人越发娇嫩。 “娘子你可耐痛?要疼的话你叫我轻些。”李娘子手中拿着五色丝线,刚面朝幼金坐下又笑道,“瞧我说的,娘子这脸白净,不用多弄。” 她将幼金面上绒毛细细绞了遍,又帮她把眉毛、鬓发修好:“您瞧,这便好了。” 王婆子又上前帮着她给幼金装扮,两人足足忙了半个多时辰,陶母又取了先前林氏送来的碧玉簪子替幼金插上。 这娘俩儿说体己话,王婆和李娘子皆走出去。 “幼娘,你爹昨儿去了国公府回来就心思重,方我回来时拉了你哥说话,你哥才说你爹是没见过世面,让女婿府里的情景给吓到了,可不是么,听说从府门到喝茶的地方都走了好会儿。”陶母当玩笑话讲给幼金听。 这讲着讲着又忍不住抹泪:“女婿家大业大,府中规矩怕也大得很,且你上头还有婆母、姑姐和嫂嫂,你我娘俩要像寻常人家走动怕是不易。” “如何见不得,难不成还把我关府里了,娘你别想太多。”幼金不得不开口劝慰她,“再说我听他讲,他长姐和离在家,既都允了和离,应不是多苛刻的人家。” “这女儿和媳妇如何能一样的。”陶母道,就是她自己也偏疼女儿,“要紧的是你怀上子嗣,前儿拿给你的册子细读没,那上面画了,事后垫个枕头在下面。” 幼金:“……” 当下外面有人在喊:“来了,来了!” 陶母忙帮幼金把盖头盖好,道:“娘下去看看,你今日可不得东西,暂忍一忍,不然这一身解手也不便。” 迎亲的队伍便停在陶家院外,陈元卿自马上下来,身穿朱色云雁公服,腰间束着玉扣革带,后面行郎五人,同样穿着公服。 陶父和陶良宝一见着这便有些晕,不由往边上让了让。 陶家人缄默不言,旁边陶家请来的客及帮忙的邻居更是不敢拦,都知道陶家娘子嫁了个官老爷,陶家以后是亲家,自然没事,他们可就未必,要没留神招惹了就是大祸。 眼看陈元卿都要直接进去陶家门。 忽听得身后传来句男声:“陈大人官在礼部,难不成连这么浅显的礼都不懂么。” 声不低,连鼓乐的音都盖了去,那人一身直?慢慢走来,给陈元卿作揖道:“陈大人恭喜。” 陈元卿面色微僵,转而又笑道:“原打算给姚大人送喜帖的,不曾想你来了这。” “娘子大婚,为兄如何不来。”姚修又转身给陶父行了礼,“娘子对姚某有大恩,今不请自来,还请陶公见谅。” 陈元卿闻言抿唇望了姚修眼。 陶父心中虽疑惑,却仍摆手道:“无妨无妨。” “陈大人乃宣德九年探花,文采卓越,今日大喜,按着礼数怎能少得了催妆词?”姚修又与陈元卿笑道。 这等逞弄文采,胭脂轻浮之词,陈元卿上辈子都未作过。 他下意识皱眉,脑中却蓦地浮现出那妇人乖觉坐在床沿的模样,尚来不及多想,话音已落:“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1】” “好词。”姚修拍手道。 陶父站在门边终于开口:“大人您进来吧,别误了时辰。” “岳丈大人唤我谦之就好,您这般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陈元卿低声与陶父道。 “那个……谦……”陶父张口唤了半天仍唤不出口,最后干脆道,“进来罢。” 声硬邦邦的,惹得陶良宝忍不住去看他。 待进了堂屋,陈元卿恭恭敬敬跪地给陶父磕了个头。 陶父受了,想起妻子骂自己的话,他如果继续在女婿面前唯唯诺诺,让女儿如何立足,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屋里早已备下吃食,陈元卿和五个行郎用完,那边幼金已经由周氏和王婆搀扶着出来,等吉时一到便能出门。 幼金不是头一回嫁人,陈元卿也不是头次娶亲。 上辈子幼金觉得自己能过好日子,嫁的夫君是秀才,便考不上举人,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哪像如今完全不知前路。 陈元卿娶李氏那会儿,也知道李氏性情温和,夫妻定能和睦,只觉缺了些东西。就像他这会见了这妇人,想的却是要与她说上句话。 幼金拜别父母兄嫂出门上轿,原本她不想哭的,轿子走了两步仍隐隐听到后面李氏的泣声,她终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她头上顶着盖头只能瞧见自己脚下,待拜完堂,又按着规矩去祠堂磕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幼金觉得自己脚都要走断。 “累么,快了。”忽听到头顶有人低低问。 她下意识抬头,哪里能瞧得见,又摇了摇头。 好容易能坐到床上,周围却闹哄哄的,有打趣陈元卿的,有祝早生贵子的,也有叫他快掀了盖头的,幼金暗忖,这些个贵人看热闹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她们小。 正在胡思乱想,头顶盖头已叫人掀开了去。 屋内十分亮堂,且挤满了人,陈元卿低头看她,幼金粗粗瞄了眼屋内,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佯装羞赧地低下头去。 “呀,新娘子害羞了!” “新娘子长得好生漂亮,难怪二郎一心要娶进门来……二郎你可是好福气……” 房里几位穿着绸缎褙子的妇人上前将果子、彩纸等掷撒在床上,又催闹着二人喝完交杯酒这才纷纷离去。 幼金平素都不施粉墨,今儿这般装扮倒叫陈元卿一时看呆,觉得与平日不同,又说不出哪里好,总归都是好的。 “官家让叁皇子代为参筵,我先去前头招待,你一会让丫鬟们伺候你梳洗,等我回来,嗯?”陈元卿俯身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 幼金摊手一看,却是块油纸包着的方糕。 “刚才走路时就听见你肚子响,饿了?我让人给你再送些吃食进来?”陈元卿轻笑着道。 幼金脸红了下,抬头看他眼:“这不合规矩吧。” 陈元卿却道:“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却出门去了。 这屋子里也没什么稀奇的,和她以前住在麦秸巷时的摆设有些相似。不过多了两扇屏风,屋子更大些,里头有间打通的屋子,是净房。 幼金挪到榻上吃完方糕,王婆便来了。 “娘……夫人……”王婆念及国公爷刚才那冷冷的一瞥,忙改口,“国公爷让奴婢来伺候您先梳洗,一会儿会有丫鬟送吃食进来。” “婆婆何必这样生疏。”幼金听她说完喟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道。 王婆却不是那不知进退之人:“夫人,您对奴婢的心意奴婢清楚,可您如今身份不一样,比不得从前,如果再像以前那般,对您对奴婢都不好。” 幼金道:“既这样倒不如叫你留在我爹娘身边。” “奴婢除了娘子身边哪都不去的,娘子你去坐着,奴婢帮您把朱钗卸了。”王婆子笑着说道。 ———————————————————— 【1】:宋·王昂《好事近·催妆词》 稚儿(ωоо1⒏ υiр) 金银珠翠插满头,这边王婆帮幼金卸了妆,雁秋和另一个丫鬟备下水来给幼金请安:“夫人,奴婢雁秋,奴婢们先伺候您沐浴梳洗,吃食很快端来。” 幼金不惯人伺候,连王婆子都不用的,何况这陌生的丫鬟,遂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雁秋迟疑了瞬,仍是拘谨答了声:“是。” 雁秋这丫鬟跟在陈元卿身边数年,向来行事有度,如今已许了府内一处庄子上管事的儿子。 那边陈元卿在前面会客,叁皇子代表着官家,众人皆要给他行礼,他待不了多久,宣读完嘉佑帝圣旨后,只象征性饮了杯酒后便离席。 陈元卿亲送他,叁皇子却没有走的意思,忽笑道:“陈二,我记得你府中也有两棵海棠树,幼时在你这处时还爬过,如今该正是花期,你陪我去看看,放心,不用兴师动众,我看了就走,定误不了你今晚的大事。” 陈元卿看着他未说话,良久才回:“好。” 那海棠树可是长在内院的,虽说府内当下灯火通明,但还未听过有人夜里来看海棠花来着。 这会内院都是女眷和孩童,赵邺那身皇子衣袍委实打眼,免不了又是一阵闹腾,连林氏都惊动了。 林氏带着一众女眷来给他行礼请安,要不是与这人相识已久,陈元卿怕要觉得他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况,陈元卿不动声色看了眼站在母亲身后的陈令安,和那被母亲搂在怀中的稚儿,又默默收回目光。 “老夫人不用这般拘礼,您这般可是我的不是,方想起幼时曾与二郎在府中玩闹,才临时起了性说来看眼海棠树。”赵邺忙上前亲自搀扶起林氏。 又低头看那好奇仰面瞅他的稚儿,赵邺失神了瞬,还未作何反应,林氏已开口道:“睿哥儿不可无礼,还不给叁皇子请安。” 赵邺忙道:“无妨,这孩子倒是与我投缘,不知是哪家的?” “我家大娘的,如今都五岁了。”林氏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当初皇后娘娘也未挑明,如今两人各自孩子都有,谁还记得那点子事。 赵邺“嗯”声,似未放在心上,目光由始至终都没往陈令安处看一眼,与陈元卿同走开了。 陈元卿将他送至府外,赵邺翻身上马与他道:“你快回去罢,等他日有机会你我二人再喝几杯。” “殿下慢走。”陈元卿作揖。 两人皆知,这不过是句客套话而已,嘉佑帝膝下皇子数人,纵然叁皇子正统,却至今未册封太子,更忌讳与大臣有私交。 赵邺回王府后去了王妃处,王妃顾氏见他过来略吃惊,他除了初一、十五几乎不往她这处来:“王爷今日不是去了陈国公府上,可饮酒了,妾身让人去煮醒酒汤。” “不必了。”赵邺道,“恒哥儿可睡下?” “已由乳母哄着睡了。”顾氏道,他向来重视恒哥儿些,就是沉侧妃当初生下的长子,也比不上。 赵邺点头:“我去看看他。” 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洞房(1) 幼金换了身寝衣,王婆去耳房里等着她夜里传,幼金道:“婆婆不用守着,你去睡吧,他这处丫鬟多使不上你,你问问你屋子在哪儿?” “奴婢屋子在后排罩房,夫人可别担心奴婢。”王婆说道。 主仆俩说话间,陈元卿人走进来,王婆行礼退了出去。 “可用过膳了?”陈元卿过来摸她的脸,他今夜饮了不少酒,好在已服过解酒汤,“我去梳洗,你先去床上等我,嗯?” “大人,我伺候您吧。”幼金站起身道。 陈元卿不由看她,她哪来这么多的兴致,往日在她小院里头,他不出声她几乎都不会帮他的,男人待要拒绝。 但他原都是由小厮服侍,如今她在房里,小厮怎能进来,遂应道:“也好。” 幼娘仰头冲他笑了笑,新妇今日满身喜气,这会儿笑得尤其艳丽,陈元卿一时看愣,但觉自己喉咙干涩渴得厉害,默不作声牵了她的手往净室走:“想了四月怎还叫我大人,难不成你打算一直这样?” 丫鬟听了陈元卿的吩咐送水进来,幼金见状手缩了缩,陈元卿却不松,她等人退出去才低唤:“谦之……” “唔。”陈元卿许是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应了,好端端的字,愣是让她念出点不一样的味道,他咳嗽了两下才囫囵出声,又自个儿背过身去解衣服。 陈元卿这习惯都是在她那处养成的,她大抵不管,他又不好喊郑或伺候他穿衣,只能大多自己动手,他道:“幼娘,你一会帮我擦背就成。” “好。” 外面丫鬟婆子几个在小声说话,其中一个丫鬟道:“雁秋姐姐,你瞧见刚才国公爷牵着夫人的手没……” 雁秋看她眼不没说话。 这几个大丫鬟是府里老夫人才添的,原本老夫人挑了四人,各个生得美貌,今日看着比夫人还要些,全让国公爷寻错给撵出去,老夫人这又重拨了。 且国公爷直接将自己屋子给改成了新房,夫人的东西都搬来,夫妻吃穿一处,哪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等以后纳妾男主人岂不是无处可去。 看这样子,国公爷心里竟是连妾都不打算纳。 “在箬山院做事谨言慎行些,国公爷可不喜欢人在背后嚼舌根……”雁秋总算开口道。 上辈子便是依世人苛刻的目光瞧来,陈元卿也是个好夫君,他同李氏虽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成婚后,他不曾纳妾,没有纨绔子弟嫖赌的恶习,也与妻子同窗共话过。 他比他父亲要好许多,待李氏尚且如此,何况是这自己求娶来的娘子。 幼金盯着男人的背失神,她当初战战兢兢进这府中时,怕怎么都想象不到有一日机缘巧合她会真正坐在此处。 虽然她今日连这房门都未出过。 “在想甚?水都凉了?”坐在水里的男人陡然站起身,就那样大喇喇地转过身跨出木桶。 屋里角落案几上摆着青釉洗式叁芯灯盏,映出男人白皙的肌肤,他虽是文人,身材也维持得不错,若忽略胯下那根半垂着的狰狞长物的话,倒不觉得多淫秽。 幼金取过锦布欲给他擦身子,却叫陈元卿打横抱起绕过屏风上了床,这人依旧面不改色瞧不出情绪,然而他扯她身上布料时急切的动作却泄了心思。 小妇人严实的寝衣被随意扔在踏板上,幼金身上只虚虚挂着大红色绣着鸳鸯的小衣,后头带子散开,布料遮掩不严,露出大半肌肤。 陈元卿更是什么都未穿。 他俯身下去,隔着布料含住她胸前的乳,这一年半的时间,两人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国公爷都要修炼成仙了。 幼金挺胸迎向他,低吟了声:“唔……国公爷……” 今是两人的大喜之日,陈元卿明显比往日更亢奋些,他将人一丝不落压在身下,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嘴里却道:“明早要去给母亲敬茶,一会我们早些睡。” 幼金鬓发已全解开,他的指插入青丝间,咬着幼金的唇,可他腰腹间坚硬的物硌着她了,那么长而温热的东西,贴着她大腿内侧。 幼金仰头看着这人平和的眉眼,这人执意要娶她,该是真的喜爱她。 “哪个新妇像你这般心事重重的。”男人突然撑着身看她,白天姚修来的事他丁点未忘,眼底隐隐露着愠怒又很快散去,陈元卿温声道,“幼娘,我是你夫君,你有话直接与我说无妨。” 幼金对着他的眼,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笑了笑:“大……我有些怕,还未见过你家人,若不喜我该如何是好?” 这话八分是真。 陈元卿心下一松,摸着她的发道:“母亲不是多难相处的人,至于旁的人哪有你怕她们的道理。” 他抱着这温香暖玉哪里还能忍住,手已往她光滑的腿心探去,他的指故意在外面磨蹭,指腹揉着肉芽狠狠一按。 “别……”幼金叫喊出声,浑身哆嗦睁大了眼看他,又很快咬住唇。 陈元卿却揉着她的唇,低笑道:“他们离得远,听不见的。” 他分开她的腿,长物戳了小半截进去,幼金许久没弄过,那木头做的又让他收走,陈元卿物什刚进来让穴肉死死裹住,她的腿不觉缠上男人腰背。 这是不肯让他走了。 “饿了?”陈元卿在她耳边道。 幼金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等男人又把阴茎往小穴里捣挤,闷哼声道了句:“这就来喂你,嗯?” 陈元卿身子猛沉,硕物完全埋进肉缝里,除了悬着的两个囊袋,其余都让她吃了下去。 这人。 如何说得出这话。 最初行事的时候,他连话都很少。 她身子湿得极快,浑圆的龟头似乎戳抵到她肚子了,里面让他塞满又胀又酸,又说不出的浮躁。 幼金扭着屁股,手圈着男人脖颈,整个人几乎都缠着他,以前她连抱都不敢抱他。 “谦之……” 她唤。 “夫君……” 她又唤。 日子总要过的,她还想好好活到寿终正寝呢。 温热的唇落在她面颊上,拂过她的眉眼、嘴唇,陈元卿已不管不顾在她身体里抽动起来,阳物不断往里撞,幼金缠紧了他,指尖掐入男人背脊,滑下两道明显的痕迹。 洞房(2) 陈元卿同她一起数回,她没有哪次像今晚一般这样迎合着,小妇人比叁年前长了些,胸前那对乳儿丰腴贴在他掌心,腰肢却纤细,似稍用些力都能掐断。 还有她腿缝那处,穴洞只指尖大仍将他吃下去,媚肉夹裹得阳物食不知髓,入了便不想出来。 陈元卿不信佛,不过倒是一直恪守道家清心寡欲那套,与李氏同床是为了子嗣,后待哥儿出生,他几乎很少去李氏房中,便是去了,也是各做各的事。 然而竟都在她身上破了戒,这妇人犹自山林里走出的妖孽,非把人精气榨干不可。 小妇人那张嘴儿太会吸吮,里头媚肉让粗壮硕物塞得半点空隙都没,仍不觉嗦咬住龟头顶端,刺激得他几次控制不住。 幼金圈着陈元卿半身早离开床铺,头向后仰着,青丝垂下,鬓发短了一绺,交杯前已与他的发编成一缕。 “谦之……谦之……你轻点儿……”幼金让他插得差点喘不上气,浑身颤抖抽搐着,“唔……太深……” 这人身上太烫了,他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精壮有力的腰身重重往她穴处撞,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滴在她面上。 幼金示弱呜咽地求他,也不是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那感觉。 陈元卿忽单手扣着她的头咬住她的唇,两人交媾处不断往外渗出白浊,粗黑的阴茎戳进肉缝,男人嗓音沙哑低沉:“幼娘,夫君肏得你爽不爽?” 幼金要被这人给吓傻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元卿,纵然她打过他也咬过他,其实她一直都是有些怕这人。 此刻他发全乱了,眉间蹙起,嘴里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跟个普通的乡野村夫并没两样。 她毕竟不懂男人在瞧见她床上那根假阳物时的心情,毕竟结发成夫妻,这两人私下如何不外传便是。 他显然比她更好学许多,否则也不会与姚修政见不同,争辩多年,还私下寻了对方的文章、字画来瞧。 小妇人迷迷糊糊,又不可置信地去看他,男人肉棒埋在她体内,凶器又粗又长,她腹部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去摸。 陈元卿却拽着她的手往下,一直到两人黏在一处的地儿才停,他退后些,男根拔出半截,勾着她的指腹去蹭汁水粘稠的阳物,湿哒哒的,混着两人的体液。 “幼娘?”幼金不答,他还执意让她出声,低低哄她,巨龙再次捣入,在她粉嫩的穴肉间进出,“爽不爽?” 刚他那下太过用力,也不知道戳进哪儿去,他掐着她的臀瓣,手臂肌肉凸起,阳物尽根没入撞得幼金身子直哆嗦。 幼金本就存了讨好他的心思,这会让陈元卿肏弄得脑子发懵,她伏在他肩头娇娇啼着:“嗯啊……大人……” 陈元卿最厌她这样唤自己的,只觉疏离。当下听着她无意识,几令人疯狂的声,反叫男人恍惚了瞬。 小妇人面颊贴着他,呼吸便在他脸侧,这般耳鬓厮磨,这般的亲近。 陈元卿攥紧了她的腰肢,又怕她折了腰,腾出只手托抱住她,胯下插弄速度快得惊人,幼金双腿绷紧夹着他,硬物接连抽动数十下后,温热的浊白尽数喷射出来。 幼金让他缓缓放平在床间,陈元卿从她身子里退了出去,阴茎刚离开,她体内便涌了一堆淫液。 陈元卿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在她腿间擦了擦,幼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在作甚。床间被褥早在刚才激烈交缠中弄得皱巴巴,大红料子上溅着白色污渍。 “我去唤人送水进来。”陈元卿披了衣服,拿着东西下床,将东西递给守在外面的婆子,又吩咐两句才进屋。 幼金昏昏沉沉眯了会儿,男人把她抱到木桶内,刚要起身:“我先让丫鬟来伺候你。” “不用,不用了。”幼金拉住他道,“我自己洗便是。” 小妇人全身赤裸埋在水里,娇嫩的阴唇被他插得过度红肿成小包,泡在水中,更让人觉着可怜又心悸。 陈元卿俯身看她费力撑起身的样子,真担忧她自己在这净房里溺了。 男人沉默片刻蹲下身,指腹自她背脊轻掠过,道:“那我伺候你。” 陈元卿以前也不是没帮她擦过身,囫囵把她伺候好,自己又就着水洗了洗,丫鬟婆子已将床上狼藉收拾了,重新换了干净的被褥。 “你身边只个婆子定不够的,我明儿让人送几个丫鬟你瞧瞧,有合心的便去调教几日再送来,还有原先我身边的曹嬷嬷,让她跟着你段时日如何?” 幼金半睡半醒抱着男人胳膊胡乱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这曹嬷嬷是陈元卿奶娘,已放出去荣老了,郑或是她亲子,便也是他的奶兄弟,否则也不会如此受陈元卿宠幸。 暗潮涌动 幼金醒得极早,今日作为新妇要给家中长辈奉茶磕头,她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小心翼翼拿开,从他身上跨过下床。 不曾想她刚出动静,后面那人就紧跟着睁开眼,陈元卿似兀自愣了片刻,默默望向单脚往床踏上站的妇人,他默默伸手圈住她的腰肢:“怎不再睡会儿。” 幼金吓了一跳,忙扭身低头看他,道:“我……我要去净房。” 陈元卿闷笑声,手上力道刚松开,幼金人便跑了。 等幼金从净房里出来,陈元卿已起了身站在屏风后面,两个婆子正帮他更衣。 陈元卿极爱香,他的衣物都经熏过后才收置入箱内,这箬山苑有间熏衣屋,旁的都不摆,只放了两叁个熏笼。 见幼金进来,婆子们忙对着她见礼:“夫人。” 幼金走上前,两婆子退了些,她替陈元卿理了理衣襟,笑问:“您这用的什么香,怪好闻的。” “二叁月的梅花,这香是我闲来无事制的,你要喜欢让人把衣服也拿去熏。”陈元卿回她,自己又取了先前幼金给他绣的荷囊系在腰间。 幼金瞧见了,小声与他说:“我再给您重新绣一个罢,这针线有些旧了。” “无妨,挺好的。”陈元卿面色温和道,“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罢,我让人把你那婆子唤进来,你使唤得也顺手些。” 他既这样开了口,哪还用他再多吩咐,刚才站在旁的婆子已出去了。 不多会儿,又进来了两人,一人幼金记得便是昨晚唤作雁秋的丫鬟,手中捧着洗面汤及虎骨刷牙子,王婆则端着天青釉瓷盆。 压根用不着幼金动手,那丫鬟已将粗茶叶末递给她漱口,两人同伺候她梳洗完,陈元卿人去了外间,王婆子在里头帮她更衣。 王婆昨夜其实也跟着房里的丫鬟婆子守在外面,后面来了个婆子,听说是老夫人院里的来收元帕。 她心中放不下,便趁着这会只两人在,寻了机会悄悄问幼金:“夫人,国公爷可与你说过那帕子的事?” 普通人家,娶个二婚的娘子也平常,可这大宅子里毕竟有大宅子的规矩,容不得丝毫行差踏错。 王婆昨日在那些丫鬟婆子面前轻易都不开口,就怕无端给娘子招来麻烦。 幼金一听便懂了,笑:“你怎的担心这个,总归也不是我的事,你放心吧,碍不着的。” 陈元卿既记得上辈子,就该知道她嫁过人的,又在下瓦坊那地方遇到,他都未觉得膈应,自己何必自找没趣,自己也没哄骗他。 王婆见她不以为意也不再多问,外间已经摆了膳,陈元卿人坐在桌前等她。 幼金心觉惊诧,桌上不过只些薏仁粥和黑豆粥,两块枣糕,旁得再没了,比她往日里的吃食还要简单些,她以前在麦秸巷,好赖早上还有笋干肉馅馒头吃。 “你昨晚用得不少,我让人送了些清淡的吃食,免得积食坏了肚子。” 丫鬟给幼金盛好小半碗粥,幼金看了陈元卿眼未答话,昨日饿了一整天,后来自是忍不住多用。 但他怎连这事都清楚,明明他进来前丫鬟早将东西收拾出去,她在这屋子里,怕连说句话都逃不过他的耳。 幼金不大高兴,却仍回陈元卿道:“也是。” 两人用完早膳,王婆给幼金重新梳回妇人发髻,幼金看了会儿铜镜与王婆感慨道:“还是这样看着习惯。” 昨日暂且不论,大婚发髻她自己都未瞧多久就被蒙了一天盖头,她当妇人十几年了,先前陡然又扮作闺中时的样子还委实有些不惯。 王婆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听着只觉心惊肉跳,娘子之前梳着妇人发髻,都对外宣称自己是寡妇,她不由担忧地偷望了望陈元卿,好在国公爷坐在榻前似根本未注意。 奉茶 幼金因是新妇,穿着大红烫金长褙子,王婆子手巧,那蝴蝶发髻繁复,梳得高而齐整,倒不用太多金饰,只添了珠翠作点缀。 小妇人姿色甚好,面上施了淡淡的薄妆,瞧着更觉素雅,这身看去倒真真像从高门里出来的娘子,恁谁也挑不出错来。 陈元卿含笑看她,在幼金走到他跟前时道了句:“甚美。” 嗓音压得极低,唯幼金一人听见了,幼金觉得不像是这人能说出的话,可他昨夜在床上连那番粗鄙的淫词都能说出口。 幼金垂头去看自己裙下的缎鞋:“咱快走罢,别叫母亲久等了。” 两人并肩出门。 陈元卿这院子也不知几进,她与他住在主屋,待出了箬山院,旁边却是片竹林,还有桃、黄梅等树,陈元卿不喜嘈杂,是以箬山院偏居一偶。 就他这院子比她在永安的家大数倍还不止,难怪听说这半条街都是陈国公府的,幼金面上未显,不免暗自咋舌。 “过了那廊屋就到母亲的院子。”走了些许,方才听到陈元卿道。 幼金抬头远远看着那四方飞檐,待走近了才看到苑外题有“长柏”二字的匾额,牌匾有些旧了,陈元卿与她道:“那字是父亲生前题的。” 院外林氏身边的吴嬷嬷已亲带着丫鬟们在外面守着,见二人过来忙笑着见礼道:“奴婢给国公爷、夫人请安,老夫人可是高兴得一夜没怎么睡好。” “吴嬷嬷起身吧。”陈元卿与她道。 长柏苑可热闹,女眷孩童聚了不少,还未进正厅就听得里头的说笑声。 林氏是受封的一品诰命国夫人,她今日穿了身福禄紫色褙子坐在卧榻上,榻后是面山水檀木黑漆屏风,旁边案几上摆着月白色汝窑瓶,瓶内斜插着叁两枝梅花。 他二人进来,屋内顿时就安静了瞬。 “大娘你瞧瞧,可真是对璧人儿,怪不得二郎藏着不肯让我们知晓。”林氏看着二人与身旁的陈令安笑道。 陈令安揽着玉姐儿,不免又打量了两眼,盈盈道:“弟妹生得如此标致,难怪母亲见了就觉喜欢,您可是有福气的,待叁郎也娶了媳妇,她们与你同玩彩选,我这女儿倒不知道往哪坐了。” 林氏看着无奈与另一边王氏道:“你瞧瞧,她便是这样泼皮,咱哪个不知道她彩选玩得最好,在这府内几乎碰不上勍敌。” 王氏近来身子一直不大好,面色看着苍白,不过今日这场合她怎么都得出现,遂强撑着来坐在圈椅上,林氏让人拿软垫给她垫在背后。 说话间,吴嬷嬷端了茶盏出来,陈元卿与幼金同给她磕头奉茶。 林氏面色慈爱应下,又叫人取了个匣子递来,匣子是整块金丝楠木雕刻成,里面置着对翠玉镯子,还是林氏出嫁时母亲留给她的。 林氏倒是丝毫未藏私,她心中不喜幼金,这娘子小门小户出身,恐使了不少心计才让二郎执意要娶她,但她能瞧出来,二郎此刻满身喜气皆写在面上了,她纵然再不悦,哪会背里捅儿子一刀,拆儿子的台。 陈令安给足幼金面子,递来的簪子只比林氏那对玉镯稍逊些。王氏神色微黯,她总归比不得这对母女,给了幼金支琉璃花头钗。 这村妇再上不得台面,总归是林氏的亲儿媳,自林氏接手府内的事,也未说要交还给自己,都怨自己这身子不中用。 府内除林氏外,旁的都是幼金的妯娌平辈或小辈,见面礼陈元卿早替她备下,又一一见过。 这些个小辈,除去陈元印和陈令安的一双儿女,陈元卿自己都不大认得,比起其他府上,国公府的人确实不算得多。 林氏拉着幼金坐到自己身边说闲话,幼金虽怵,但她毕竟与陈元卿呆过些时日,且林氏看着并不苛刻,也未刁难她,都笑着答了。 林氏瞥见自己儿子立在那处并没有走的意思,想了想拍着幼金手说道:“你们院内今日该还有事,先回去罢。你平素事多,我这处也不用人伺候,初一十五来与我说说话便成。” 该叫妾室见一见我 待两人离开,林氏便让屋子里人都散了,连陈令安都知趣地带着孩子离开。 吴嬷嬷伺候林氏用膳,林氏今儿早起后就没怎么进食,这会儿勉强用了小碗粥。 林氏为人骄矜,无论心中如何想,如今既已成定局,断不肯轻易在外人面前说幼金半句不是,就是打小跟着自己的丫鬟也是一样。 “我刚看二郎那媳妇行事进退有度,倒还是块璞玉,调教调教未必不可。”林氏站起身与吴嬷嬷道,“再说以后二郎给她请封,她就是一等陈国夫人,哪个又敢小瞧了她去,听说二郎已经把曹氏给叫回来。” 这点却是与陈元卿想到一处去了,依着前世,不过叁年新帝登基,届时幼金该有了子嗣,不忌男女,也好给她请封。 吴嬷嬷让屋里丫鬟上前帮林氏敲腿,又笑道:“奴婢也看着夫人好呢,方才就在院外奴婢看得真真的,夫人不晓得让什么绊了下脚,国公爷可是心疼去扶。要奴婢说,您就等着抱小世子吧。” 林氏脸上笑意深了些:“确是这个道理。” 二郎身边一直没个知冷知热的,她原先担心他身有隐疾,如今开了荤,哪个能把持得住,待他嫡子出生,不用她开口,二郎自己许就要纳妾了,多生几个府里也热闹些。 箬山院大小下人跪了一地,看过去竟有叁四十人,十五人原就在这院中,因陈元卿成婚又拨了十个粗使丫鬟婆子,还有些是领来让幼金挑的。 幼金坐在主位上,陈元卿人就站在她身边,这摆明了给她撑腰来着,连国公爷复又请回来的曹嬷嬷和大总管都跪下,谁还敢在新夫人面前作妖。 幼金挑了几个丫鬟,俱是依着自己喜好,四个丫鬟在人群中长得最是赏心悦目,且又瞧着伶俐,给她们赐名蕊黄、黛粉、青簟、白玉。 陈元卿听闻不觉莞尔,也就她能做出来,连丫鬟名字里都各带了颜色。 而幼金身边的王婆子丁点都笑不出,只能在旁干着急,娘子如何选的丫鬟,这个个十叁四了,再两年就及笄,姿色又都不俗,怎能放在身边。 陈元卿做主让他乳母曹嬷嬷与王婆子同跟着幼金,以后两人都是幼金身边的管事嬷嬷。 幼金与陈元卿回了屋子,也不晓得接下来还有甚事要做,或者他该让他院子里的妾室来给自己奉茶,话本子里都这样讲。 然而幼金坐在榻前,小丫鬟帮她打着扇,她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陈元卿仍没动静,幼金侧身去瞧,他手里不知拿的什么书在看。 “夫君,您这院子里有几个姨娘?是不是要叫她们来见一见我。”幼金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陈元卿闻言将书搁在案几上,没应她的话,却吩咐丫鬟:“去叫人摆膳。” 小丫鬟屈身退出,屋里剩了他们两个。 陈元卿唤她近身,淡淡跟幼金解释:“幼娘,以前我与李氏成亲时也未纳妾,只后来她身子不好,母亲叫我纳了王氏的远房表妹韩氏。这辈子她已是我大哥的妾室,那妇人蛇蝎心肠,你离她远些,我自会处理。” 幼金顿时想到上回他说自己死得蹊跷的事,应声:“您放心,我知晓的,定会提防她。” “这只是其一。”陈元卿却摇头。 男人似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又道:“幼娘,其实我并非多耽于风月之人,况这院内人多了也聒噪,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幼金不明白,幼金想啐他,这人好生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耽女色,每次与他做那档子事,自己腰都要断了,他还不肯停。 小妇人压根不接话,陈元卿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低头正襟危坐着,他其实很少看她在屋内将发髻梳得这般整齐,忽地伸手将她簪子给拔了。 “夫君,你……”幼金惊呼声,忙不迭去按住。 陈元卿却道:“今日再没什么事,就在自己屋子里,你随意便是,近七日我都休沐在府,也好陪陪你。” - 幼金以为陈元卿随口诓她而已,没料到他来真的,用完午膳后,幼金照例打算上床小憩,谁知道正在换衣时陈元卿也跟了来。 “您不用忙么?”幼金道,往日在麦秸巷这人看着就挺忙的。 陈元卿波澜不惊坐在床沿,开始解自己的衣物:“按着本朝明令,官员大婚休沐九日,前日我便在府中。” 白日宣淫1 “也该歇歇的。”幼金道,又想起旁的事问他道,“有一事我想问您,我这平日里能出府么?” 幼金不懂这些人家的规矩,要真把她关在这府里一辈子还不如趁早和离了算,没得叫人日子难捱。 “幼娘,我并不会打骂你,你待我如此客气作甚,也不见得你胆子就这般小。”陈元卿不答她的话,反淡淡问道。 不过便是寻常人家夫妻,妻尊着、敬着丈夫,这样称呼的也有,只没想到这人看着迂腐、固执,却与旁人都不大一样。 “我就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罢了。”幼金站着低头看他,身上就只留了件抹胸,她刚要套上中衣,让陈元卿拦了下。 “天热。”男人面色不改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幼金改了口。 陈元卿沉思了下,像他母亲,平日除去庙里几乎不怎么出门,以前李氏似乎也是,王氏是长嫂他不清楚。 不过陈令安倒常在外头,陈元卿心想,总不至于让她与陈令安厮混了去,陈令安向来都是不忌的,上回还勾得叁皇子进了趟府。 若她真学陈令安,还有那姚修在,陈元卿顿时觉得自己堵得慌。 但她两辈子抛头露面惯,若真不叫她出门未免太为难她,遂道:“我是不拘着你的,你出门多带着人便成,不过毕竟府中尚有长辈,每月四五次倒是无妨。” 话刚说完,见幼金没吭声,男人手扶着床架子,又道:“七八次也成,我每旬休沐一日,到时我再陪你。” 幼金轻笑了下:“好,我明白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己不告而别又让他捉回来,而这人自叁月起对她几乎都是有求必应,脾气也收敛许多。 陈元卿人已上了床,他挡在外头,她便又打算跨着从他身上过去。 叫男人一把扯倒在怀里,他力道极大,且轻易就将她压制住,幼金唤了声:“昨夜都没怎么睡好,我想补会儿觉,且我身上这会儿还胀着呢。” “我看看。”陈元卿道,真就掰开她的腿儿去瞧。 昨夜他或者有些失控,看这小妇人腿缝间洗得干净,光秃秃,嫩白的花苞因为蹂躏过度略微发红,旁的看不出什么。 陈元卿探了根指过去,幼金敞开着腿儿,一个哆嗦,呻吟了声,这声可不像是疼。 幼金脸上挂不住,撇开脸道:“我想睡会儿,要让人听到了可不好,只会说我不知廉耻,勾着你白日做这档子事。” “谁敢在背后编排你。”陈元卿可不信她的话,这妇人连春宫图都敢画的,“我得了一物要给你来瞧瞧。” 陈元卿却也起身,原来这拔步床架子上竟有个暗格,丫鬟婆子收拾时认不出,不过就是知道,也没人有胆量动他的东西。 他手中拿了个东西出来。 幼金睁大眼。 她顿时绷紧了身子,呼吸不由急促了:“唔……你拿这个给我看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陈元卿跪在她双腿间,把东西搁在她摊平的手心:“跟你之前那根不同的,你摸摸看。” “我不想摸。”幼金面颊泛着明显的红晕,小妇人身子扭着,她丝毫不晓得自己这姿势有多撩人。 的确不同,自己那根是木头,这东西摸在手中冰凉是玉做的,且跟男人那物更相像些,连下面两个囊袋都雕了出来。 陈元卿又把玉势取走。 他手里握着玉势底端在肉缝口打着转,慢慢往里研磨道:“这东西可是更爽利些?莫非不怕戳坏了?” 他上次就说过一遍。 不过她知道这话她该怎么答:“谦之,我不想要这个,你别弄了,拿出去好不好……我……我想要你。” 幼金手摸到陈元卿胯下,略粗粝的指尖触到那根已坚硬勃起,布满几条青筋的阳具。 她的手握紧了,沿着男人狰狞阴茎根部缓缓地上下撸动,颜色稍浅些的龟头让她用指腹蹭了蹭。 “唔。”陈元卿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刺激险些湮没了他。 陈元卿扔开玉势,忽地抬起幼金双腿架在自己肩头,硕大的肉棒抵在肉口,腰胯猛地往前冲,整根没入肉缝中。 白日宣淫2 “唔。”幼金让陈元卿这下捅得差点岔气,且自己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让他往前拖拽了些。 陈元卿却手拍着她的臀:“幼娘,放松些。” 幼金根本没办法回应他,穴内又让他给撑满了,昨晚才弄了好久,原先那点子胀痛不适骤然增添了数倍。 男人强行埋进花苞,利刃撑裂往外撕扯着内壁,幼金已经是承欢数回的妇人,知道如何在男女性事中使自己快活,她头往后仰,脚趾在他肩后羞赧地蜷缩起,呜咽着喊他:“夫君……,你别看……” 哪有人这样的,一直盯着两人裹着的地方瞧。 陈元卿知道这妇人生得顶漂亮,这处也生得好,粉嫩的地儿完全让他挤开,穴内窄小得让他喘不过气,身下这妖孽还在唤着他,他认栽了。 陈元卿让幼金这低哼的音搅得失神,险些把持不住在里面喷射出来。 “幼娘,你睁眼看看,又不疼的。”陈元卿俯身看她,单手扣紧她的腰肢安抚她,同时却将自己那根孽物往更深处推进。 他总是这般,不捅到底决不罢休。 可他太大了,幼金总就经历过两个男人,总忍不住拿他跟齐圭比较。 齐圭以前总弄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她不想配合觉得厌烦。这人大部分时候虽弄得她也快活,但要别入那么深,时辰短些便最好了。 陈元卿只在她里面停留了片刻,便如同着魔了一般,腰腹前后耸动,圆润的龟头戳到深处又拔出,撞得她频繁哀求。 这哀求都是做不得数。 幼金爽利着呢,端看她下面流出的这些淫液就知道。陈元卿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到她腿间,就那样撩拨着被迫张开的肉唇。 “别,你别弄那里。”小妇人脚轻踹了下,天本就有些热,此刻娇躯浮了层薄薄的水雾,额前鬓发早被汗水浸湿,胡乱黏在她颊侧,却是说不出的诱人。 如硬铁般的凶物在嫩肉间不断来回抽插,幼金受不住这刺激,被他肏弄得直叫唤,最后声都哑了,掐着自己大腿,浑身哆嗦着吐出蜜液。 陈元卿却远远还未到,他干脆双手环抱着她的膝盖,自己跪在床间,胯下使了力往里戳去。 幸好两人睡的拔步床大而结实,然而此刻两人身子交连,不断发出啪啪声,也够叫人浮想联翩了。 小妇人身子软弱无力,任由他将自己身子一次次劈开,男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力道愈发沉重,他这是要泻身了,幼金忍不住偷偷松了口气。 果然她很快觉察到自己身子里涌入股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男人射了阴茎瞬间疲软下来,他却没有将身子拔出,仍盯着她的肉缝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硕物小了些,穴内撑涨感却散不去,而且里面都是粘稠的东西,大部分都堵在她身体里。 “夫君,你起身啊。”幼金开口道。 陈元卿没应她,他的阳物埋在甬道里,穴口断断续续抽搐收缩着,吐出些白色的粘稠,往下流着。 男人又硬了,这次他换了个姿势,直接俯趴下,凑近她的脸,咬住她耳垂道:“幼娘,我们再来一次吧,也好早些要个孩子。” 幼金闻言偏过头,陈元卿未注意到,在她身子里慢慢抽动起来,他好歹还知道顾着她,这次动作放缓,力道也轻了。 小妇人盯着床架子上雕刻的那朵并蒂莲也不知道在想甚,等男人来亲她的唇,她低低开口:“若我生不出孩子,我们就和离罢,您要休了我也成。” 陈元卿愕然,两人当下身子还连着,昨日刚刚成婚,她如何突然说出这般扫兴的话,帐内那点子旖旎刹那间散得干干净净。 良久后,陈元卿压在她身上,抱着她轻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他咎由自取:“幼娘,我知道你因为那事恨我。” 纵然那之后他允她生子,但凡两人事后,除了昨夜,避子汤她一顿不落地都喝了,这小妇人看着软,其实性子极烈,他清楚的。 陈元卿纵然再如何坐筹帷幄,这会儿却叫她逼得节节败退,他不知如何向她解释其实自己早悔了。 若自己能早些认清,他断不会在永安就那般要了她身子,他定帮她解决了齐圭,再规规矩矩地依着礼数求娶她进门。 “我不恨你。”幼娘摇头道,她从没想过要嫁人,那孩子她也不想要的。 她只是觉得造化弄人,明明都是他们的骨肉,一个或者生来富贵,一个却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我以前与齐圭有过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后来再无孕大夫后来说是因为频繁落胎的缘故,又或者其实我这身子本就不大坐得住胎。” 幼金声音平静,陈元卿听着只觉喉头苦涩,他搂紧了她默默道:“你莫多想,上一世我也尚未有子嗣,许命中注定如此,顺其自然便是,若不成以后过继子嗣也行。” “嗯。”幼金似应了声,她的腿缠上他腰肢,“好啊。” 陈元卿又去吻她,左侧胸口那处隐隐作痛,他含着她的唇慢吞吞地咬,下身就着湿润的穴道往里刺着。 幼金听见他道:“幼娘,是我错了。” 陈元卿两辈子都没跟谁赔罪过,幼金不知作何反应,她让他给肏哭了,这才大婚第二天而已,明日他还要跟她回门的。 房契 陈元卿与幼金两人在房里窝了大半天,他先前并不怎么管府里的事,是以箬山院的动静从未瞒过旁人。 不过陈元卿大婚前已发了话,不论是谁,多往外面传半句,直接打二十板子给撵出去,明眼人不用多想就知道国公爷是为了新夫人。 众人都说新夫人福气极好,晚间的时候曹嬷嬷来伺候幼金梳洗,王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幼金自镜中看了她眼未说话。 曹嬷嬷在府中多年,府里的事情自是如数家珍,且因是陈元卿乳母,奴仆主子谁不给她几分薄面。 陈元卿确实是为了幼金,才把曹嬷嬷又给叫回来,他觉得有她在身边,幼金行事也便宜些。 次日两人去茶汤巷,陶家父母兄嫂早早便在家中守着。 陶父、陶兄与陈元卿去了正厅,陈元卿恭敬地给陶父见礼,陶父多受几次,倒没初时那般尴尬,招呼他坐下。 陈元卿的年纪,其实比陶良宝还大上几岁,这会儿又站着稳稳当当唤了声:“内兄。” 叁人在那边喝茶,陶母则拉着幼金去了后面屋子,她的屋子里头的东西都没动过,陶母往外看了看,又将门从内侧锁了。 “幼娘,他家中母亲,兄嫂如何,可是好相处,可曾为难过你?”陶母没问陈元卿,自家本就是高攀,女婿要不中意女儿也不会费心求娶了去。 幼金笑道:“原是我多想,夫君母亲人慈爱得很,瞧不出一点架子,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比您待嫂嫂还和善些,只让我初一十五去她院子里请安便好。” 当初周氏刚进门,陶母可不是还让她在跟前伺候了几个月,说是作为新妇要将规矩立起来。 幼金原先已做好了受陈母磋磨的打算,谁道却是自己心思狭隘了。 陶母一听这话不怒反笑起来:“你就知道打趣娘,你婆母便是和善,你初为新妇,还是当稳妥些,不可留人话柄,你且在她面前乖觉些,也好得她欢心。” 幼金出声应下:“我明白的。” “还有之前娘嘱咐你的事可别忘了,要我说,你这会儿怕就怀胎了,如果坐床喜才是更好呢。”陶母又与她说起来。 “娘,哪那么容易的。”幼金低头道。 陶母听见连“呸呸呸”叁声,嘴中念叨:“天官赐福,百无禁忌。你这孩子莫要浑说,喜日说这话是要剜我的心么!” 却还有一事。 她走到幼金原先睡的床处,掀开被褥取了本书出来交给幼金。 “幼娘,你大婚当日有个姓姚的相公来吃酒,说你于他有大恩,让你爹把这本书交给你。幼娘,你与娘照实说,你是如何认得那位相公,他自称是你义兄?”陶母紧张地看她。 陶家无人识字,全家都不知道为何那位相公要特意送了本书来,只得让陶母寻机会问上一问。 幼金接过,随手翻了翻,抽出张纸来塞入袖中,又把书还给陶母:“娘,书你收着罢,先前就认识,那相公不是坏人,他是官家钦点的状元,如今也当官了。你平白得了这么个义子,当偷着乐才是。” “原来是文曲星老爷,那可不得了,可不得了!”陶母道,也不知道女儿怎就认得这些人,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句,“幼娘,便是义兄,你与他来往也需注意些,当有女婿在场才是。” “娘我知道了,咱快出去吧,嫂嫂在还在外面,夫君让我交给大郎、二郎的见面礼尚未给。” 陈元卿毫不吝啬,各了两人一套文房四宝,其中那澄泥砚乃是贡品,而他这两块更是砚名家张道人所制,其积墨不腐,多为文人墨客追捧,为之一掷千金者枚不胜举。 陶家根本不懂这个,周氏让幼金两个侄子磕头谢过。 幼金回去时与陈元卿道:“你何必送这个,我爹娘他们怕根本不知道你那砚台能买上家铺子。” “若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他们便是中表,多识些字终归不是什么坏事。”陈元卿看着她温和道。 幼金摸着袖中的房契,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男人心思缜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陶家既然搭上陈国公府,总不好一辈子当个商户,刚才听母亲嫂嫂说家中已准备将铺子交给旁人打理,陶家再另外置个宅院。 过日子 陈元卿虽说休沐九日,实则在府中满打满算不过六天,如今已是八月下旬,今岁冬至官家要赴南郊亲祭祀,这一应俱是礼部的事。 陈元卿大婚那日叁皇子赵邺来传旨,如今已擢升礼部侍郎,从叁品的官职,幼金还是这人临上朝前,她半眯着眼看到他身上公服,才随口问了句:“夫君你怎么换衣裳了?” 幼金记得陈元卿向来都是着绯色的,大婚那日也是。 男人此刻身穿紫色曲领大袖,腰间配着革带,金饰鱼袋则悬在袍服外,幼金尚未起身,仰头懵懵地看着他,颈边还留着碍眼的红印子。 陈元卿坐在床沿俯身贴了贴她的面颊道:“你却是细心,夫君如今已是从叁品,按制该着紫,你那四个大丫鬟还要几日才能送来,你若有事照直吩咐雁秋和曹嬷嬷她们去做,再睡会罢,还早着。” 幼金点头应是。 “大嫂近来身子不好,照理该去看她,不过我们刚成婚,无端撞了喜气,你抽空让院内丫鬟送些药材,东西从我私库里取。” 男人塞了把铜钥匙给她,外面天尚未大亮,屋内那盏青瓷计时灯还燃着,陈元卿摸着她青丝,片刻后方往外走去。 幼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与这人成婚几日就没个歇着的时候,说来他也不小了,比她还大上八岁,前世那会都是要当祖父的年纪,整日还没羞没臊。 她自觉没睡多久,醒来却已临近中午,曹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及王婆在门外候着,隐约听到屋里动静,这才低唤了声:“夫人?” “进来罢。”幼金应道。 几人端着物什进屋,伺候她洗漱、更衣,王婆根本插不上手,曹嬷嬷待要替幼金梳发时,让幼金阻止了:“你们都下去备膳罢,王嬷嬷伺候我。” 曹嬷嬷手微顿,还是恭敬地将梳篦搁在案,道:“是。” 遂领着丫鬟们退出去。 王婆子上前帮幼金理好发髻,往外看了眼,低声道:“夫人,那曹嬷嬷可是国公爷的奶娘,听说伺候国公爷多年。前两年才放出去养老,在府中很是体面,连国公爷都敬着她,你方才不是直接打了她的脸么。” 幼金却知道自己性子,她摇头与王婆子道:“府里多得是主子,若连这小事都颠来倒去想数回,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见谁都做小伏低,夹着尾巴做人,连娘亲都这样告诫她。可娘亲她一辈子也算顺遂,上无公婆,儿女双全,丈夫又不是个凶恶的。 幼金不再劝,王婆子也不知近几日遇到什么,暗叹口气,不再劝她,却只道:“夫人,奴婢明白了。” “你瞧我不过说了句,你就担忧成这样,你难不成怕国公爷不向着我,旁人不知道就算了,你还不清楚。”幼金又笑道。 王婆子一路看着的,国公爷看夫人那眼神半点做不得假。 午后幼金刚用完膳,外院婆子便来传:“大娘来了。” 陈令安和离又归家,用的还是家中排行,可见府中爱极,幼金原闲着无事在案前画花样子,闻言忙起身去迎。 ———————— 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呀,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微博@十夜灯灯,有个小红包,口令:赵邺~ 说闲话 幼金不知道这位姑姐怎会突然来这院子里,陈令安来得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她在这府里除了林氏那儿,几乎都不走动。 奈何她家这二郎,看着在婚事上肆意胡为了次,其他却是半点未变,他既发话,自己如何敢不来。 陈元卿大婚和奉茶那日陈令安都见过幼金,只知道这娘子生得不错,也未到国色天香的地步。 二郎却护得紧执意娶家来当正头娘子,至今连妾都没纳,不曾想看着最不该的二郎竟比大半男子要好得多。就连袁固那样的泥腿子出身,一朝得势,都想着娇妻美妾在怀。 陈令安认得陈元卿院里的曹嬷嬷,惊讶了瞬:“他倒是有心,把您都给请回来了?” 曹嬷嬷上前去给她请安。 幼金则有些尴尬和新奇,陈令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倒不含恶意,这点她还是能分得清。 幼金正襟危坐,坐得半边身子都僵硬,她想了想开口问道:“长姐今日来可是有事吩咐?” 陈令安恰有其事地饮了口茶笑:“我哪有什么事,来你这处串门子,你连陈二郎都不怕,见了我倒拘谨起来,你不知道,我平素见了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这话幼金完全招架不住,干干咳了两声,又假笑道:“长姐玩笑了。” 幼金觉得这大姑姐和她想象中的贵女似乎不大一样。 陈令安似乎真就是来与她说闲话而已,讲的都是京中这些大家族的轶事,也不知道哪传来的小道消息,什么侯爵府大儿媳与小儿媳不合闹得要分家,什么嗣荣王极怕老婆,府中的葡萄架倒了。 陈令安当笑话讲,幼金仔细听着,只一会儿倒把这京中几户重要人家给记牢。 幼金这般聪慧,哪能猜不到陈令安的来意,忙又起身道谢。 “可别谢我,我这也是受人之托,今儿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喝到这茶,你不知道二郎小气得紧。”陈令安笑说。 幼金忙道:“长姐若喜欢,带些回去便是。” 她一句话就将陈元卿好容易得来,一两茶一两金的袁州香片给送了出去。 “那我便不客气了。”陈令安使着雁秋去给她装好,雁秋哪里敢不从,便是国公爷回来后发火她们也做不了主。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忽有个婆子在外头传话,也不要求见陈令安,说的却是陈令安自小同长大的丫鬟。 那丫鬟出去了会儿,又很快回来,在陈令安耳边低语几句。 陈令安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赶紧让人撵出去,在府前站着像什么话。” “您还是去看看罢。”丫鬟当着幼金的面不好直说,委婉提及道。 陈令安只得开口与幼金告辞:“二郎媳妇莫怪,我今日有些事,回头我再与你来说说话。” “长姐有事自忙去。”幼金起身道,送她到院门。 陈令安走得急,连袁州香片都忘记带走。 “娘子,那小厮说叁爷嘱咐他来,只与你一人说话,否则就直接去找咱们家二爷。”丫鬟等出去箬山院,到空旷处才低声与陈令安道。 质问 陈令安暗骂一声,她不觉得赵叁真能做出去找陈二的事,但陈二郎可是知道她,要再闹出什么没得让自己烦心。 她依着丫鬟所说走到国公府左侧门,往前走了些,那处果真停了辆马车,一旁站着个小厮,虽看着年纪不大,其实也叁十多了,只因面无髯须,瞧着小些。 “娘子。”小厮点头哈腰迎上前来。 陈令安瞥了他眼讥笑道:“王守英,你堂堂内侍殿头倒成了拉皮条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当我没性子么,你胆子肥了敢威胁我。” 这王守英陈令安认得,打小就不知见过多少回,叁皇子赵邺的贴身黄门,倒是对他的事一清二楚。 王守英让她这般说了人也不恼,仍谄媚笑道:“娘子,奴婢哪里敢,这不是请不动您么,您上马车吧,叁爷人来了。” 陈令安看了看马车转身欲走,那马车上的人似乎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娘子,叁爷在这儿等了许久,您这样奴婢也难做,宝珍,还不劝劝你家娘子。”王守英可不敢拦她。 话刚落便叫陈令安瞪了眼:“放肆,我的丫鬟何时轮到你来使唤,宝珍,我们回府。” 她刚走了两步,却忽地让人从身后钳住,这可是在北堂街上,陈国公府的地盘,他如何敢就这样大喇喇现身。 那人速度极快,直接将陈令安掳至马车上,陈令安头晕目眩,好容易才站稳身子,怒斥道:“赵叁,你发什么疯,我近来没空见你,你再如此咱俩掰了。” 赵邺手松了松才道:“安娘,你在紧张什么?” 她的性子他好歹了解几分,陈令安这样子分明是恼羞成怒。 陈令安睨他眼:“赵叁,你这到府前堵我作甚?要我去庄子上自会派人送信。” “送信?陈令安,你在庄子上养了个书生,怕早乐不思蜀,不过昨儿我已将他撵了出去。”赵邺冷声说道,“我今日另有事与你说。” 赵邺在这城中另有私宅,就连嘉佑帝也不知,陈二郎大婚那天陈令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到后宅来,她心中有数,遂径自寻了圈椅坐下:“什么事?” “你那小郎生于宣德十一年,他是谁的骨肉?”赵邺也不跟她绕弯子,低头看着她道。 陈令安笑了一声,看着指尖丹寇慢悠悠道:“赵叁,我若说睿哥儿是你的骨肉你敢认么,你府中不是已经有了二子一女, 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难不成还缺孩子。” 赵邺面色一僵,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赵叁你可是越大越无趣,还是幼时跟着我后头唤我安姐那会耐看些。”陈令安啧了声。 她比赵邺还要年长两岁,然而许是生在簪缨士族,娇养着长大,瞧着倒仍像个待字闺中的娘子:“你也莫要拿这话来问我,实话告诉你,睿哥儿究竟是谁的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袁固的,也许是你的,旁人的也有可能,且你或许不知道,陈二郎已叫他们姐弟俩改姓了,入了我陈家族谱。” 赵邺语塞,盯着她良久后才开口:“你分明清楚的,当年不只是母后有意。” ———————————————————————— 捂脸,最近更得少些,等后面灯补上哒~新年快乐~ 告密 他乃皇家正统,自打生来便是龙子,何曾对谁低过头,偏她不嫁就算了,哪知次年就榜下捉婿挑了个书生,半点都不留念。 她跟人和和美美过了几年日子,琴瑟和鸣,哪里还记得他。 陈令安并不想与赵邺扯这些,当初他说要娶妻,可是正妃、侧妃同时相看,她并不怪他,不合则不处,他如今这话的意思,倒是呵责起自己来。 “赵叁,你低下身来。”陈令安唤他。 普天之下也就她敢同爹爹娘娘一般唤他,她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处处以长辈自居,她算哪门子的长辈。 不过他并不介意,赵邺垂首凑向陈令安,娘子脸上仍挂着笑,下瞬已冷不丁揪住他的耳,咬牙切齿道:“赵叁,你老实与我说,你是如何得知睿哥儿的事?还有你当日怎就闯入我国公府后院了?” 赵邺迟疑了下。 陈令安看他的神情,手一松,背靠着圈椅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赵邺是最见不得她这样的,那小郎长得极像他,她就是不承认又何妨。 忙又出声道:“你莫要生气,我告诉你便是,那孩子叫睿哥儿?哪个睿?他生得可真好。” …… 等陈元卿回府,幼金与他说起陈令安的事:“可是你让姐姐来的,我开始还当她在讲玩笑话,后来才觉出来,她就是在提点我呢。” “她在这上头主意多着,这些个人家,与咱府中多有来往。”陈元卿道,“你一时记不住也无事。” 幼金看着陈元卿:“你不是总说我聪慧,这些还是能记住。” 陈元卿刚由婆子服侍着洗完脸,闻言扭身去看她:“原是我小瞧你。” 幼金想起他晨起时塞给自己的铜钥匙,等婆子出去后又从匣子里拿出给他:“我也不知给大嫂送什么好,让曹嬷嬷去取了些补气的参。我还是惯王婆子在身边伺候,那几个丫鬟送来前,还是由她贴身伺候我你看成么?” 陈元卿压根没接钥匙,只瞧着她说道:“这事你自己做主便好,我让曹嬷嬷来只是临时帮衬帮衬你,她便是放出去,也还是陈家家仆,你不要有旁的想法,钥匙你也收着罢。” 陈元卿这般坦荡,倒显得她自己多虑。 这人又伸手来抱她,他在屋子里和外面完全判若两人,幼金任由陈元卿揽着,身子一松全倚在他怀里。 陈元卿此刻已换下了公服,他身量高,瞧着似的文人,其实胸膛处却有料,腹部硬邦邦的,莫名令人觉得安心,幼金轻抠了抠他直?上的花纹。 两人俱沉默着未再说话,他搂着她倚在榻上,幼金险些都要睡着。 外面婆子来传话时,她还以为该用膳了,陈元卿却摸着她面颊道:“是长姐来了,你坐会儿,我去看看。” 两人进了前面陈元卿的书房,也不知谈论些什么。 陈令安只一会儿便离开箬山院。 外头开始昏暗,况且院子里也没哪个下人胆子肥敢盯着国公爷的脸瞧,陈元卿直到进了屋子,才让幼金瞧见异样。 她吃了一惊,并没有声张,寻借口让王婆送了冰进来,又拿锦布裹好方才走上前:“谦之……” 陈元卿半边脸微肿,指印依稀可见,方才他出去还没有的。 夫妻夜话 他只见了陈令安,这巴掌从何来不言而喻。 陈元卿面无表情地任由着她拉扯着坐下,幼金刚要用冰帮他敷,他接过捂在颊边道:“无妨,我自己来。” 他不说,幼金也未问他,膳食她出去端了来,也未要丫鬟婆子在屋里伺候。 直等到晚间,两人已歇下,陈元卿才从后面搂住她喟叹了口气,这样沉闷,让人听着心悸,这人何曾这样过。 “夫君今日可是与姐姐起了争执?”幼金手覆住圈着自己的掌,轻声道。 “你不懂。”陈元卿皱了皱眉头。 幼金闻言“哦”声,她确实搞不懂这姐弟两个有什么龃龉要到动手的地步,原来这高门里的娘子也同她们一般,动辄闹起来毫不留情面的。 自己夫君被打了,明知不该,幼金心中对陈令安的好感却莫名升了升。 陈元卿有自己的考量,也少与他人解释过,这会儿又将幼金揽到自己身前,面对着她道:“幼娘,并非我不信你,要瞒着,只是这事关长姐,连母亲都不知,这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些。” 陈令安想的终究太简单,叁皇子日后注定要登上帝位,睿哥儿若不在京中也罢了,既在了,难不成一辈子藏着掖着不见人。 退一万步说,睿哥儿如今姓陈,若哪日让有心人利用,招来灭门之祸也不一定,这是陈元卿万不能忍的。 在陈元卿看来,睿哥儿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瞒着叁皇子。 幼金暗忖,他既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何等大事。 好在幼金并不是那好奇心强的妇人,她看着他点头道:“我清楚,只是夫君有事还是该与姐姐说开才好,毕竟同枝的骨肉,没得因为误会生分。” 陈元卿摸着她背未说话,就因为是亲骨肉,他才这样费心费力,否则依着陈令安捅出的篓子,他早直接让人都解决了事,哪会这般为难。 陈元卿埋在她颈间应了一声,幼金能觉察到男人的烦躁,他日子似乎也并如想象般好过,府中这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可都指望着他。 “再过些日子,黄梅该开花,等来年正月花末的时候,我让人把通宣巷的黄梅树挪种到咱院子里来如何?”陈元卿说道。 幼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愣怔了片刻才回他:“不用费事的。” “不麻烦,我看你不是喜欢得紧。”陈元卿不知想起什么,又道,“你刚到京城那会儿,我就见你爬着梯子去摘黄梅,还落了我一身雪。” 幼金听见他这样说,笑道:“当时你幞头上堆雪,我心想你为何不掸掉,非等融化,水都把我屋子里弄湿了。” 原来这人平日里是真不怎么会做事,走哪儿都是仆从跟着。 陈元卿心情不大好,生生让她带着笑了声,他低头去亲她,小妇人乖觉地仰起头回应他,亲着陈元卿呼吸乱了,手不觉往下去探,幼金抓着他的手:“别。” 两人连弄几日,自成婚那夜就没有个歇息,虽然她也是舒服的,但下身那处肉长的,哪里遭得住。 “方才梳洗我看还肿着。”幼金不肯让他继续,“歇一晚上罢。” 陈元卿压低了音道:“我就摸摸,不做别的。” 幼金可不信他,但是不信又能有旁的什么法子。 他已摸到她腿缝中间,那处粉嫩柔滑,陈元卿忍不住拿指腹轻蹭了蹭穴肉,幼金揪着他的衣呻吟出声:“唔……” “幼娘,别唤,你这样我受不了。”陈元卿直接俯身堵住了她,手再不敢乱动,再一会儿才从她那处挪开。 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陈元卿没有食言,果真让她歇了一晚。 然而五更时分,屋内烛火重新让人给点燃,幼金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她下身亵裤已让人褪去,陈元卿微凉的指尖自后绕到她身前,在娇嫩处摸了摸。 小妇人睡得很熟,男人指捏着她腿缝中间的穴肉轻轻捻,丰腴肥嫩的花瓣让他给掰开,她无意识扭着身子呻吟了声:“别……” 又娇又媚,这声堪比上好的催情药,男人不安分的指陡然停住,他俯身凑过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比他指尖还小些的洞让陈元卿堵住了,男人的指从穴口探入,她穴壁里面绷得紧紧的。 幼金睡着了,里面却不由自主收缩着,陈元卿稍逗弄两下花径就开始湿润,溢出水珠。 男人哪里还受得住,他抬高她的一只腿,指退出来,抵着她洞口的换成他胯下那根阳物,硕大狰狞的紫黑色肉棒强行往她身体里塞。 小妇人眉尖紧蹙慢慢睁开眼,她扭了扭屁股,身子让人摆成奇怪的姿势,左腿还架在男人身上,穴内痉挛抽搐着,绞紧了他的硬物。 “醒了?”幼金听到后面那人低哑的音。 陈元卿抱着她头低着埋在她颈间,男人胸膛滚烫得厉害,嗓音缱绻而暧昧,那根阳物还埋在她腿心。 幼金“唔”声,这人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她睡个好觉了。 她刚给了点儿回应,身后那人的动作就越发凶猛起来,精瘦的臀部不断往前耸动,他掐着她的小腿,利器冲挤入花穴。 幼金晕晕乎乎,只觉得自己腿被他扯得酸痛,那根硬物一直不断地往里面捅,往前撞她。 “唔,夫君……”小妇人咬着唇唤他,他猛地又戳进去,话破破碎碎从唇间溢出,“换个姿势罢……我腿酸。” 硕物从穴内撤出,下一瞬,她已叫男人擒在身下。 可怖硬物往粉嫩的穴瓣间挤,花瓣被戳得嫣红充血,怯生生外翻着,男人一直捣着她,似完全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抵着。 “夫君,还没好么?”让陈元卿撑至极限的花肉透着不正常的红,含着他的棍子,“你不是要起身么?” “还早。”陈元卿闷声应她。 小妇人被他压着,只剩纤细修长的腿露在外面:“胀,你轻点儿啊。” 陈元卿轻揉着妇人胸前的乳,又躬身叼含住乳尖囫囵吮吸,腰腹不间断插着,那物什恨不能埋在她里面,次次往她最深处顶。 幼金让这人撞得直哆嗦,她几乎缠在他身上,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还是没叫他停下。 他一味肏弄着她,在她身子里肆意冲撞。 陈元卿凌乱的鬓发间滚落下汗珠,滴在她眉心,幼金仰面睁眼望他,男人棱角分明,薄唇轻抿,面上似在忍耐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相处久了,幼金恍惚地想,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别说他长姐,她也打过他的,他也没怎么着自己。 幼金伸手环住了陈元卿。 小妇人这身子敏感,又不怎么禁肏弄,下面早狼藉一片,粗壮的长物被泡在穴内来回抽插,阴茎根部的耻毛被黏得湿漉漉。 他终于在她穴里泄出来,披了衣服打算下床,幼金躲在被子里听见男人唤水的声,她方后知后觉意识到让这人给诓了。 他们屋子外都有丫鬟婆子寸步不离守着的,他那日还骗她说旁人听不见,哄她唤他,她不知叫得多大声。 幼金又羞又恼,越想越觉得耻,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从被子里伸出手狠狠掐了男人的腰一下。 陈元卿猝不及防,困惑地掀了被瞧她,幼金面泛坨红转过身去,陈元卿盯着她光裸的脊背,只觉刚纾解过的地方一阵发疼。 男人将被子重新盖严实,又怕闷着她,掀了小半来,忍不住低身去亲她的脸。 “你快去梳洗罢。”幼金催他。 他才松开她走了。 陈令安与陈元卿姐弟两人闹了场,那袁州香片还是幼金让人亲送了去。 不过陈令安人虽不来箬山院,九月初一那日两人在林氏的长柏苑里碰到,陈令安仍主动来拉了幼金的手。 林氏见两人同进屋,笑着让吴嬷嬷将两人领过来。 屋内除了林氏,下首还坐着几个叁四十来岁的妇人,皆穿得浅淡素雅,也只在鬓间簪了一两支发钗,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幼金给林氏见完礼,待要与几人说话,却让身侧的陈令安轻扯了扯,只这一下,幼金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险些忘了这国公府内还有老国公的几位妾室,怕就是这几位了。虽岁数摆在那儿,却称不得幼金的长辈,哪有国公夫人主动出声的道理。 果然几个姨娘已主动起身给二人福礼:“大娘子,夫人。” 幼金不免心怀感激地看了陈令安眼,陈令安已笑着走到林氏跟前:“今儿怎不见大嫂,往日她来得最是早,难不成风寒至今未好?” 陈令安近来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上向来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王氏,话也是随口提了句而已。 “前日老大来我刚说了他,你莫管了,二郎说要另寻大夫来帮你大嫂瞧瞧病。”林氏与陈令安说道。 陈大郎是个拎不清的,到她跟前还一心替他那妾室邀功,说韩初宁如今日夜用心伺候着王氏。 可见这男人都喜新厌旧,林氏不动声色瞄了眼幼金,又亲昵地唤她上前:“二郎媳妇过来,这几日可习惯?一会儿府里大夫来给我请平安脉,也让他给你瞧瞧,咱女儿家比不得他们男子,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 陈令安扭头看了看林氏,母亲未免太着急些,陈元卿才成婚多久,还不足半月。 幼金似听不出林氏的意思,垂首应了声:“好,多谢母亲。” “小娘你们看,我没说错吧,母亲如今有了二郎媳妇,可是半点不理会我了。”陈令安帮林氏捏着肩膀轻笑,“您可别留幼娘太久,方才我刚还约了让她教教玉姐儿绣工呢,您是知道我的,我那半吊子哪里能拿得出手。” “你还知道,女先生也不知请了多少个,就没见你用过心。”林氏抬头瞥她,“好在玉姐儿没随你。” …… 幼金晚了会儿,等大夫请完脉才从长柏苑出来,她回去时特意绕道去了陈令安的院子。 陈令安正打算出门,看她过来,笑道:“幼娘你还真来了,陈二郎心眼比谁都多,不想你却是个实诚的,方才我与母亲说笑而已,玉姐儿哪能真麻烦你亲自教她。” 幼金微侧着身子道:“长姐心意我明白,方才还要多谢长姐叁番两次帮我解围,我也就绣工勉强能瞧得过去,若玉姐儿愿意我倒可以教她。” “那回头我把姐儿送去,我也是有私心。”陈令安说道。 陈令安未再说,幼金也没有追问。 草菅人命 王氏这身子竟像是好不了,隐隐竟有要去的迹象,也不知是哪个丫鬟传出来的,说王氏怕是得了痨病,林氏这儿还没发话,陈元卫倒求到她跟前来,要做主将王氏挪到庄子上去。 “糊涂,也不知道哪个丫鬟嘴碎,大夫都说瞧不出毛病,大郎你也昏了不成,再怎么也要替莹姐儿她们想想。”林氏训斥了陈元卫两句,不肯提这话。 陈元卫闻言悻悻走了。 林氏觉得头疼,这年纪越大,心肠似也不比年轻时硬。 “你看大郎心狠,王氏好歹给他生了二女一子,莹姐儿年后十五,都可以说亲了,他竟丝毫不顾念着。”林氏与吴嬷嬷道。 吴嬷嬷跟着叹了口气。 林氏想了想又道:“你说王氏到底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二郎知道些什么。你看他总叫我不管王氏的事,倘若真得了痨病,找个偏僻的院子搬过去便是,不至于藏着掖着,难不成被魇住了?” “国公爷许是不想叫您多操心,您看您近来身子都瘦了些。”王婆子帮她捏着肩膀道。 林氏道:“他的确是个孝顺的。” 她又不是不清楚,她这儿子向来最有主意。 幼金自然也从下人口中听说了这话,晚间时候,陈元卿自外头回来,转了一圈未见到幼金,问了丫鬟才知道夫人今日半天都在书房里。 箬山院主屋这陈元卿让人新布置了个书房,给幼金用的。 幼金正站在案前作画,她端得入神,连男人走近了都未察觉。 闺中娘子最爱画的便是花鸟鱼虫,不过这妇人总归不同于他人,陈元卿心想,就是她在书房里再画些明火执仗的图他都见怪不怪。 陈元卿藏下那点子隐秘的心思,脸色温和凑过去,却发现她画的是些市肆、街道、河流,他去过永安,一看便知道是永安的风俗画。 陈元卿记得自己有回打趣她,说她这般勤勉难不成想去考状元,想来还是自己太过浅薄,她要是男子,恐并不输那张公。 “你可知以后有位翰林侍诏,极受官家赏识,他也是如你一般,与常人不同,专画这汴梁风俗。”陈元卿轻声道。 幼金吓了一跳,忙停了笔,扭过头来看他:“夫君。” “官家还给他题了字,等你画完,这处也留着给我如何?”陈元卿指着空白处道,“作为回礼,我给你制枚印章。” 幼金偏身笑了笑:“那可是我赚了,听说你的字和香一样,价值千金的,哪能再白得你一枚印章,况我也用不着那东西。” 陈元卿揽着她的腰道:“先前我得了块田黄石,本就打算留着给你的,你不要,我倒不知道要做什么。” 幼金仰头望了望他,陈元卿眉眼温和地低头瞧她,她笑着应下,抬头看外面天已有些暗下:“今日怎晚了些?” “刚才与陈元卫谈了会子话。”陈元卿道,面上神色淡了些。 幼金“嗯”声,想起王氏的病来:“夫君,大嫂究竟如何了,我怎今日听蕊黄讲,府里都说嫂嫂得了痨病?” “她只怕活不了多久。”陈元卿毫不当回事,举止泰然道,“方才我已让丫鬟摆了膳,我们出去罢。” 他说得轻飘飘,幼金却被惊住,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要没了。 “不是寻了大夫来么,大嫂得了什么病?”幼金问他。 陈元卿心想她心慈手软,本不愿告诉她实情,但是这事关两人前世,总该让她知晓,遂摇头道:“不是病,她中毒了,与她娘家那妇人脱不了干系,你莫担忧会害了我们,我使人盯着呢,母亲先前已发了话,那妇人连大房院子都出不了。” 又将王家与韩初宁的恩怨又说了遍。 他还等着王氏死,王氏若不死,这事怎么能闹得大,母亲尚在,好端端,如何能叫大房分出去。 前世他死前王氏倒是活得好好的,只怕最后也不能善了,虽不是王氏亲手害了韩初宁父母,但王家从中捞的油水可不少。 幼金听得心慌。 追-更:pο1⑧u。com(ωoо1⒏ υip) 心软(ωoо1⒏ υip) 她只见过王氏两次,论感情半分没有,也做不到他这般草菅人命,他不是第一次了,就像当初对齐圭那样。 她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原他说寻大夫看来不过是幌子而已,按着陈元卿的说法,其实王氏再有罪也不当死,那山贼与韩家叔伯脱不了关系,王家充其量趁火打劫又伪善养下韩初宁这个孤女罢。 当初韩令安对玉姐儿那只猫下药,陈元卿早就起了疑心。 他明知道韩初宁的手段,却故意误导她,将她彻底抛给大房,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幼金掩下心绪,神色如常用完膳,夜里在床上又任由着男人胡闹了两回,陈元卿抱着温香暖玉,神清气爽,哪里还记得大房的事。 陈元卿贵为国公,又身为家主,其实是个重视家族的,然而他的那情意也有限便是,对自己同胞骨肉勉强留情几分,哪会再管旁人死活。 幼金却做不到像陈元卿这般若无其事,她忧心忡忡,刚跟了她时日不久的丫鬟看不出来,但哪里能瞒得过王婆。 王婆看向不过一会儿功夫已走神数次的幼金,悄声与她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幼金摇头,怔了瞬又道:“王婆,你出去罢,让我一人呆会儿。” 王婆只得恭敬地退出房门。 幼金又取出昨日未画完的那张图来,那人还说要给她刻个印章,陈元卿婚后的确待她极好。 再隔了几日,幼金在林氏的院子碰到王氏的长女,唤作莹姐儿的,幼金成婚第二日见过她,小娘子跟在王氏身边低低唤她婶娘。 幼金原给林氏缝了套鞋袜送来,不晓得莹姐儿正跪在屋中啜泣,莹姐儿只比幼金小了四岁,幼金撞见心觉有些尴尬,站在那处左右为难。 还是林氏唤她:“幼娘过来坐罢,莹姐儿你也起身,你婶娘在这里,你有什么事不妨对她直说。” 小娘子抽抽噎噎又给幼金磕了个头,这才道:“婶娘、祖母,求你们去与母亲说说吧,我不想嫁给王家表哥。” 原来王氏身子不好心里自然有数,她总归不放心膝下儿女,尤其长女已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思来想去,还是叫莹姐儿嫁回娘家放心些。 她爱女心切,可怜莹姐儿丧母,在林氏看来却是病急乱投医。 不说莹姐儿自己不愿意,王家那是什么人家,王氏兄长充其量不过五品。 陈大虽是庶出,可莹姐儿却是长房嫡长女,“嫁女高嫁”,她这陈国公府的娘子难不成都嫁不出去了,一个个都要低嫁不成。 “莹姐儿莫急,你的婚事且要等你母亲身子好起来后慢慢相看的,哪能这般随意订下。”林氏安慰她道,又看了看幼金。 幼金望着那眸子通红的小娘子,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如何开口,勉强违心应和林氏道:“莹姐儿,你母亲定无大碍的。” ———————————————————————— 追-更:pο1⑧u。com(ωoо1⒏ υip) 分家 莹姐儿已大,如何不知道她们在哄自己,林氏原本还未当回事,这两日都特意派人去王家送了信。 王家姑奶奶如果真要去了,她娘家该由府里送讣文。 莹姐儿抹着泪离开,幼金走时眼也是红的,还是王婆搀扶了她一把,她在院内唤住莹姐儿:“姐儿,我随你去瞧瞧你母亲罢。” 幼金从没来过大房的院子,王氏原先住在主屋,陈元卫嫌晦气,又在林氏那吃了闭门羹,遂将王氏挪到后面厢房里去了,左右还住着陈元卫的妾室。 如今刚入冬,天还未到大寒的时候,王氏屋子里却摆放了叁四个火盆,王氏贴身的丫鬟道了个万福引她们入内。 王氏半倚在张黑漆拔步床上,帘子让人打起,莹姐儿服侍她坐起,王氏才叁十叁的年纪,原也有几分姿色,这番生病了面容憔悴,看着倒连老媪都不如。 “大嫂,你今日如何了?”幼金行礼后丫鬟伺候着她坐下,王婆子便立在一旁。 王氏正也在细看她,这娘子真是命好,瞧起来不过才刚刚及笄的模样,生得标致,难怪二叔执意要娶她过门,如今在府中这般打扮,自家莹姐儿被她衬得倒像个使唤丫鬟。 王氏兀自长吁了口气。 她勉强笑了笑与幼金道:“还是这样,浑身使不上劲,总觉得头疼,今天吃了药才能坐些,只怕是好不了,还累得你来看我。” 话说完便刻意挪开眼,不防见到幼金身后站着的那婆子,王氏怔住,她是记着的,那时林氏让她去查,她还使人画了画像。 这婆子怎得竟跟在她这二弟妹身边? “大嫂这话怎说的,也是我的不该,到今天才来瞧你。” 王氏却在发愣,隔了会才有气无力问:“你新妇不易我清楚的,听说二叔将他乳母唤回来,我近来脑子糊涂,可是你身旁这位?” 幼金丝毫未起疑,让王婆出来拜见王氏,又道:“这是我带来的陪嫁婆子,曹嬷嬷帮我管着院里的事,脱不开身。” 王氏点点头。 幼金见王氏看着有些倦了,也不多坐,就起身告辞,莹姐儿送她到院外,又回去王氏身边。 王氏摸着莹姐儿的脸道:“可怜我莹姐儿,母亲不是不知你的心思,可你与你弟妹不同。你是长女,丧妇长女不娶,你父亲又是靠不住的,你弟弟还年幼,若无娘家支撑,你这日子如何过,不是人人都有你二婶娘那样的好运道,母亲又怎会害你。” 莹姐儿泣不成声应下。 幼金回去箬山院,午后用过膳便上床睡了,直到陈元卿回来都未起身。 陈元卿不明就里,还当她得了什么病,忙进屋去看她,紧搂着她身子低声问:“身子哪里不适?我把大夫唤来瞧瞧?” 幼金已醒了,男人顺势帮她把衣服披上,她低声道:“没事的,下午睡久了些,我也正要起呢。” 陈元卿还未到府就有人将幼金去大房的事报与他听,他思忖片刻保持了沉默,她总要习惯的,自己从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 王氏病了数月终究没能挺过去。 照例这姑奶奶的丧事娘家人总要来挑挑刺,但从国公府发丧,操持的是国公夫人和陈家那位姑奶奶,王家哪个敢乱说话。 这丧事办得规规矩矩,皆有一定例数,恁谁都挑不出毛病。 王氏去世不过十天,陈元卿就来寻林氏,林氏尚在后面小佛堂里念经,闻言竟没像往常般急急来见儿子,只与吴嬷嬷道:“让他等会儿罢。” 吴嬷嬷恭敬应下,心忖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惹老夫人恼怒,前日竟悄悄派人去了永安。 林氏过了盏茶的功夫才出来,这在往日是断没有的事,她由丫鬟扶着坐在榻上,望了儿子一眼,问道:“二郎今日来有什么事?” “母亲,大嫂入殓那日,伺候大哥房中韩姨娘的丫鬟说漏嘴,道大嫂的死与韩姨娘脱不了干系。我让人抄检过韩姨娘的屋子,韩姨娘自己也已招供。”陈元卿道,“她父亲生前是药材商,偶从渠州山中寨子里得了种药,这药平素看不出,只在人身子虚时方起作用。” 林氏吓了一跳:“王氏待她不薄,她怎的这般心狠手辣,下此毒手?” 又不免觉得后怕,她还曾想着让韩初宁给陈元卿做妾的。 “据她说,兄长曾许了她当妻。”陈元卿淡淡道。 林氏面色顿沉,道:“大郎荒唐!既曾为妾又怎能当妻,妻妾不分,闹得家宅不宁,竟白白去了王氏性命!” “这倒是其次,圣人先前怜悯,让兄长官复原职,如若消息传出去,谏官参他宠妾灭妻,恐怕会连累了国公府。”陈元卿蹙起眉道。 “依二郎看该如何?” 良久,陈元卿方道:“分家罢。” 他于陈元卫已是仁至义尽,前世的事,他只说是韩初宁一人作孽,但陈元卫未必不清楚,毕竟这国公府是要落在他手上。 林氏却仍有踟蹰:“可如今无故分家或许要让人猜忌你们兄弟不合,还有叁郎……” “叁郎尚未成亲,分出去的只大房一家而已。”陈元卿道,“只是这事还得由母亲出面递上折子。” 风雨欲来 林氏细想想二郎说得有理,他再行事离谱也断不会在这上面胡来。 宣德十六年,国公府这个年前可是稀罕,又是娶妻,又是丧嫂,还闹出兄弟阋墙的戏码。尤其那大房的夫人过世,大房没多久就被扫地出门,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不晓得惹了多少人看热闹。 往日陈元卿最是在乎这国公府脸面的,如今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全然不顾。 连陈令安都觉得古怪,依她看来母亲尚在,她那位大哥再不争气,陈二郎都做不出将他一家子赶出去的事,但他偏生做了。 陈二为何执意跟陈大分家,恐与王氏的死有关,往日陈令安觉得王氏为人爱算计,几不与她来往,如今人走,竟生出几分荒凉之感。 府中每到岁末事便多,今年尤是,林氏代管着府中一干大小的事,终是力不从心,她唤了幼金和陈令安来,将府中盘账的差事交给了幼金。 府中有人专门管着铺子的收入,管地里的租子,虽遣的人都是府里家仆,未必就没有偷奸耍滑者。 幼金也是管过账的,只是跟国公府这比起来,未免有些不值一提,也不知林氏如何放心她。 然而她再努力,御下的功夫也不及高门里养出的女郎,那些管事哪个不是人精,递来的账目谁会笨到在明面上出错。 小妇人连看了两天一半账目都未瞧完,陈元卿见她这样殚精竭虑,走进她的书房了句:“可要我帮忙?” 幼金闻言却似受惊了般,慌慌张张盖起手边上的账本,很快又站起身故作镇静看向他:“夫君,你如何来了?” 陈元卿神色一凛,不着痕迹微皱了皱眉,权当没瞧见她的小动作。 “你在书房里呆两日,可理出什么头绪?”陈元卿笑道,顺势接过她手中新拿着的账本看了眼,隆祥布庄的。 “还有个叁五日才能看完的,这里头账目细致且多,有些东西又是我不大懂的。”幼金将桌子上的账本都垒了垒。 陈元卿搁回桌案上,道:“这些个家奴,忠心的有,偷偷在外置办家产的也不少。不必太过苛察,左右未脱了奴籍,还不是我们一个念想的事,我让人把往年的账目送来,每处你较着看看,大差不差便放他们去。”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幼金听过,只是她终究觉得不妥,陈元卿又道:“况只这些就费了你许多精神,以后你要管得更多,岂不是在屋里都见不到你了?莫看了,歇息着去罢。” 说罢,也不管她乐不乐意,打横抱起她来。 外面可都是丫鬟婆子,幼金呜咽声,揪着他的衣襟轻挣扎,好在这人要几分脸面,在走出书房前又将她放下。 幼金扭头看着案上那迭账目,暗暗松了口气,她自是未瞧见男人低头看她的眸光。 养了个外室 隔了两叁日清早,幼金尚未起身,陈元卿却叫人将王婆唤过去。 王婆子不明就里,战战兢兢站在那儿,这国公爷可不是吃素的,她以为自己哪处又做得不好。 谁料陈元卿旁的都没说,就问了她一句话。 “近来夫人可是出府了?” 整个府里,幼金最信任的人恐怕就是王婆子,这点连陈元卿都比不上,而陈元卿说是私下问王婆,事实上与当面问幼金无异,王婆子哪里会瞒着陶幼金。 果然白日里王婆子伺候幼金时,就避开了屋子里的四个丫鬟,悄悄对幼金道:“夫人,国公爷今早喊我过去问了句话,奴婢觉得奇怪,他问您最近是不是出府了,您说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幼金开始未意识到,过了会儿才想起一事,面色骤然变得僵硬,她忙起身走至自己那间书房,将榻上的被褥垫子全掀去,藏在下面的账本和房契却不见了。 除了那人,还有谁敢乱动自己的东西,何况她这书房都不要人打扫。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谁道她这几年,习惯倒是半点儿都未变,轻易就让人猜了去。 幼金心想,自己那日的举动怕是已入了他的眼,他半句都未与自己说,却故意唤了王婆去问话来提点她。 幼金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这宅子与她几乎无一处相通。嫁进来头两月,他母亲一月让人给她请两次平安脉,什么缘由,她只故作不知。这些日子大夫再不来了,她的反倒觉得有些不安。 可这话无人能说,他不能,父母兄嫂也不能,就连身边的王婆,除了让她跟着自己忧心,旁的又有什么用。 她满身家当皆是这人给的,不过瞒着他给自己置办了个铺子而已,如今或者夫妻恩爱自然没有二话,且看他日,若是落得比前世更凄惨岂不是枉费走这一遭。 幼金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呆了一日,晚间时候陈元卿让人来传,他不回来用膳,幼金平静地看了眼桌上摆的八九道菜,大半都是他爱吃的,皆让人撤了下去。 陈元卿直到夜里才归,幼金听到屏风后面动静,只背过身佯装睡了。 他还未梳洗,走过来在床边坐了会儿,幼金闻到了男人身上重重的酒味,连他常年使的熏香都掩不住味道。 这人其实并不擅饮酒,平素里若非有事,滴酒都不会沾。 她面朝着床内侧,忽听得身后那人低低叹了口气,她心下一动,讷讷张口正要说话,那人却已起身离开。 国公爷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只是箬山苑,连府里都隐隐传出些风声,说国公夫人迟迟未有孕,国公爷在外又置了房。 说来幼金嫁进府中不过四个月,半年还未到。 这样荒谬的话,也不知谁传出来,陈令安还特意来劝慰了幼金一两句:“府里人多就是这样,那些下人们爱嚼舌头,话你听听就算了,陈二郎他总不至于下贱至此,他若要纳妾,直接接进府就是,何必养在外头。” 不过这话说得陈令安自己都心虚。 反倒是幼金看着她笑了笑:“长姐不用担心我,国公爷若真有了中意的,我替他高兴。” 半点瞧不出作假的样子,陈令安一听这话也笑了,敢情先前陈二郎还是一厢情愿,否则夫君纳妾,任哪个做妻子的能不在意。 王婆子陪幼金在房内,陈令安走后她明显高兴了不少。 看来是把陈令安那番话当真。 只是王婆却不知,这府里就是陈元卿的,这话传了几日,要没他的默认,幼金万不敢信。 幼金觉得依着她这位大姑姐的性情,未必就瞧不出来,但她仍来了,可真就是来安慰自己的。 背后弄穴(ωoо1⒏ υip) 连幼金都难免真认为自己叫陈元卿给见异思迁,抛之脑后,如果那人没沉着脸把印章给她的话。 那块田黄石的印章不大,印章顶部让人雕刻出黄梅花卉形状,底部则凿刻着“幼金”二字。 这事就他们夫妻心知肚明。 幼金心想这人活了两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叫人给捧惯,他故意弄出流言这事,不就想着自己主动去低头么。 陈元卿又回来晚,幼金早已经睡下,只是她近来睡眠浅,稍有动静便醒了。 男人默不作声躺到她身后,幼金不出声,他又成了当初那寡言少语的样子,近来两人几乎说不到几句话,甚至幼金连他的面都没怎么照过。 该两人都刻意避开了对方,陈元卿回得晚,幼金已经睡下,清早起时,幼金还没醒。 要是幼金未记错,明天是这人休沐日,她轻动了动身子,心想:“他怎么还不将烛火灭了。” 后面却忽伸了只手来,男人指尖冰凉触到她肌肤,幼金忍不住背对他打了个冷颤,陈元卿却已一声不响将她寝衣给褪去。 陈元卿盯着赤身裸体的小妇人看了会儿。 她眼阖着,脸儿白净,瞧不出任何表情,他兀自恼了这么些天,她倒像无事人似的。 就算她与姚修先前的事他不计较,但如今两人已成婚,她还私下与姚修有来往,甚至合开了间铺子。 要不是他那日在书房里,留心到她怪异的举止,他恐怕至今还蒙在鼓里。 陈元卿埋头去啃幼金的乳,小妇人胸前对乳儿沉甸甸的,颜色粉白,奶尖儿敏感得不像话才让他舔了一口就完全立起,她这身子如今已完全长开,与他前世刚见她那会儿殊无二致。 这妇人着实可恶,又叫人毫无招架之力,见都见不得的,见了就想将这事给忘了,两人的像先前那般好好过日子。 可他终究不是圣人。 陈元卿心一横,干脆直接将她翻过身,幼金整个人跪趴在床间,两人冷了数天,又好些日子没弄,幼金一时不大习惯突然这般亲密,何况姿势她并不喜,因为看不陈元卿的人,又把穴肉对着他,叫她有种隐隐的羞耻感。 她挣扎了下,才一下而已,陈元卿就掐住了她的腰,小腹下硬铁似的阳具抵戳在她臀部。 他手劲极大,幼金叫他牢牢桎梏在床间动弹不得。 幼金开口唤出声:“别。” 后面那人不说话,腾出只手钻进她腿缝,磨蹭着两瓣花肉,硕物则顺势挤来,代替指尖堵住了小孔。 他身子微往前倾,腰腹使力猛地朝她臀部一撞,已撑开穴口的肉棒顶端趁机钻进甬道深处,直直往她宫颈口处捣。 “太深了……”幼金呜咽了声,扭着屁股试图将他往外挤,“唔,你慢点儿。” 她不过说说而已,陈元卿真又退了出去,只留了半截龟头在小穴里,花穴乍被人塞满又顿时空了,无意识地吞咽收缩着。 男人却不动,非但不动,还维持这样的姿势去揉她的胸,摸她敏感的颈后,幼金整个人都软了,翘挺着臀儿试图去蹭他,想得到更多。 他这才一点点往她穴里塞,入得极慢,小妇人穴口被撑大吞咬着巨物,黑紫色的阴茎狰狞可怖缓缓消失在穴缝间,陈元卿甚至能感觉到上面青筋的跳动。 幼金屁股突然往后撅,穴壁被迫张开,将阳具完完全全吃了进去。 这场景刺激得人血脉贲张,阴茎瞬间顶入,原本还冷着脸的男人闷哼声,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在她身子里前后耸动起来。 “唔……”幼金人跪趴在床上,双手紧拽着床单,屁股高高撅起,肉缝和菊穴皆对着男人,软嫩的身子紧绷着。 陈元卿由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男人抿唇看向她光滑白嫩的脊背,硕物捅入她体内,拔出,接而又重重撞入。 幼金轻唤着,全身毛孔张开,屋内炭火很足,她出了一身的薄汗,她让身后那人肏弄得气喘吁吁,脸上熏染着情欲中的红晕。 她仰头哼了声,轻唤他:“谦之。” 陈元卿愣怔了一秒,腹下动作反变本加厉捣弄起来,男人像要把她揉进身子里去,力道又沉又重,她屁股都叫他胯下给撞红了。 幼金腰肢软得不像话,要不是陈元卿撑着,她早瘫软到床上。 可那人依旧一声不吭,他掌握着主动权,在她身子里肆意捣弄,他甚至俯身下去温柔亲吻她的背。 幼金脸几乎全埋在被子里,她晕晕乎乎的时候想,她倒有些想念之前那个在床上说着淫话的陈元卿,不像他,然而却更似个寻常的男子。 穴肉裹着庞大的男根,那巨物如同棍子捅来捅去,陈元卿在她身子里泄了一波,他有几日未泻精,积攒了数日的白浊全浇灌到她穴里,浓稠且腥,那味道很快在帐后散开。 他还没停,硬挺的肉棒疲软下来,就在埋在她穴肉里,隔了会儿缓过来,又没完没了地戳进去。 精液随着他捣弄的动作流了些出来,堆在两人交媾之处,粗黑的阴茎上也是,退出半截时明显能瞧见棍子上白色的黏液。 “不要了……”幼金无力喊了句,“我腰不舒服。” 真的不大舒服,被他掐着像月信来时一样,又酸又胀的,她前世还没这毛病,许这辈子养得太舒服些,倒娇惯起来。 又一阵雨打芭蕉后,陈元卿终于停歇下来。 他自她身后抽身离开,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幼金怏怏的,陈元卿站在屏风后唤人。 幼金贴身的四个丫鬟并曹嬷嬷、王婆子就守在外面,听见里面叫水的声,几人面上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尤其王婆子,那嘴都要咧到耳后根。 可算和好了,娘子这要再有个孩子,国公爷纵然纳妾,谁还能越过她去- 幼金这一觉睡得舒坦,睁眼便到了天亮。 屋里炭火烧得旺,幼金身上只穿了间抹胸,松松垮垮搭着,娇嫩的穴肉完全掩不住,因昨夜弄久了些,红肿还没完全消退,看着可怜又招人。 陈元卿人已经梳洗穿戴好,他站在床边,定定看了她会儿道:“起身罢,母亲一早让丫鬟传信唤我们过去。” 夫妻俩一前一后进了长柏苑。 ———————————————— 追-更:yuwangshe.one(ωoо1⒏ υip) 前凸后翘 幼金站在陈元卿身后仰头看了他眼,男人身着深灰色兔毛大氅,脚下黑色菱纹绮履,冠上别着朵黄色小花,方才幼金亲眼见他自黄梅树上摘的。 黄梅树府中本来仅种了几棵,如今竟有成林的趋势,就这般了,他还说正月里把通宣巷那棵挪回来。 这人似乎瘦了些,他那大氅瞧着不是多合身,幼金心叹了声。 然而长柏苑里今日来了客,林氏与那四十来岁的妇人坐在榻上说话,妇人旁边则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 那妇人幼金先前似乎见过一次,只印象不大深了,还是陈元卿先行了揖礼,开口道:“外姑。” 幼金紧跟着万福:“外姑。” 原是林氏兄弟,陈元卿外舅的夫人。 小娘子幼金却没印象的,陈元卿也未与她说话,倒是林氏唤他们道:“二郎、幼娘,这是你舅家的表妹,家中行五的,今儿跟着她嫡母来咱家走动。” 小娘子生得丰腴,虽看着年岁不大,不过穿着的窄袖衣极为贴身,倒已将凹凸玲珑的身段显出来,低声行了万福礼:“兄长、嫂嫂。” 已至岁末,亲戚间的走动大多在于礼节,这些个大家族谁家没有几十来个沾的上边儿需要送年礼的亲朋,一般这事皆嘱咐府中下人们去做了,哪有主人家亲自出来,且挑在这个时候的。 幼金其实一听“嫡母”两字就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再看这小娘子前凸后翘,完全是乡野妇人口中好生养的长相,原来贵人也讲究这个。 陈元卿皱眉“嗯”声,面无表情在圈椅上坐下。 前两日府里传出他要纳妾的事,郑或说与他听,陈元卿近来正烦闷,直接斥了句荒唐。 陈元卿原本心忖恐下人发现自己夫妻异样才传出风言风语,然而看母亲的意思,那话许就是她使人传的。 林母笑看着幼金温和道:“幼娘,林五娘子今年十六,方才你外姑玩笑,她这女儿旁的不会,只成天在屋里绣花。刚提起,还一心想着见你这位嫂嫂,年前我留她在府里玩耍几日,你看她这几日与你作伴如何?你们年岁也相仿,又都喜女红,定然合得来。” 陈元卿脸上出现丝错愕,当想不到母亲竟这般直白,只差直接点名道姓对幼金讲:“我做主给你夫君纳了个妾,你把人领回去。” 其他暂且不论,这话要置幼金的颜面于何地?母亲不至连这个都不清楚。 陈元卿忍不住侧身去看幼金,小妇人半垂着头默不作声,她耳后泛着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自己指腹老茧蹭的。 也罢,母亲既然开口,她就是有心拒绝,怕是都没那个胆量说。 陈元卿待要说话,忽听得身边小妇人轻飘飘笑回道:“母亲,这自然好的,我正愁没人作伴呢。” 陈元卿让这话炸得脑子里嗡嗡响,不由望着她去摸自己下颚,另一手死死捏住了圈椅椅把,小妇人笑得灿烂,往日他爱极的,此刻瞧着竟面目可憎起来。 男人几乎呕出血。 她这般聪慧,如何琢磨不透母亲的想法。 她清楚的,只是她心从不在自己身上,姚修倒也罢了,就连齐圭甚至韩初宁那样的人都能得她善心,偏她对他最狠。 陈元卿闭了闭眼,对林氏道:“母亲、外姑,来这之前外头才送了信,我今日需得出去一趟。” “二郎既有事,便去忙吧。”林氏道,又看向幼金,“幼娘在这陪我说说话,他们男人的事我们不管。” 幼娘点头应了,陈元卿径自起身离去。 儿子风光霁月 林氏与她嫂嫂说着事儿,幼金被晾在旁说不上话,她面上带着笑佯装倾听的模样,她其实不善于此,等从长柏苑里出来,她半边脸都僵硬了。 后面还跟着个珠圆玉润的林五娘子。 王婆子和曹嬷嬷见了,皆吓了一跳,方才国公爷冷着脸回来,听说这会儿还在前院书房里呆着,夫人又是? 幼金与曹嬷嬷道:“嬷嬷,这位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要在府里住几日,你让人在后面厢房收拾间屋子出来,好好照顾林娘子。” 又转身笑看着小娘子:“这位曹嬷嬷是国公爷的乳母,你若有什么事但与她说无妨。” 曹嬷嬷暗自吃惊,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可不止一个。 要正经亲戚来小住,当在老夫人和大娘子的院子,或者腾出个院子,断没有住国公爷夫妻院落的道理。 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曹嬷嬷恭敬应下。 饶是曹嬷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待这林娘子,左右国公爷尚未发话,权当府中亲戚便是,便躬身与林五娘子道:“娘子跟奴婢来。” 王婆子忙上前伺候幼金进房,幼金自己站在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夫人,国公爷回来取了东西并未出门,刚刚那个林娘子,难不成是老夫人让给国公爷做妾的?”王婆子见左右无人,低声问幼金。 幼金颔首,半点瞧不出难过的样子。 王婆子显然比她还着急:“可不能让那林娘子得了逞,夫人,国公爷方才脸难看着呢,心里未必就愿意,不过老夫人既发话,他不好违背。” 要娘子如今有个孩子就不怕了,照理娘子大婚后,国公爷几乎每日都与她呆在一处,夜里有时要上两回水,早该有喜讯的,怎至今没得动静。 “哎呦。”王婆子一拍大腿,似想起什么急急地问幼金,“夫人你这个月月事晚了罢,我记得该来了。” 幼金愣了瞬,摇头道:“才两叁日而已,我这左右都有误,上回迟了七日方来,难不成你忘记?” 王婆细想确是这般,娘子月事不大准,又开口劝她:“您莫着急,这孩子啊总会来的,您把国公爷笼络好就成。老婆子人见多了,看得真真的,国公爷那心啊都在您身上,您稍软些,他最喜爱的自然还是您。” 幼金忽想到自己那张已画完的永安图,觉得可笑,却不知笑自己还是旁人。她太天真了,纵然那人开口,永安她这辈子也是别想再回去。 家中上月刚在这京师置了间四进院落,就凭陶家原先的那小铺子,几辈子都赚不到。 王婆子说得对,她可不就是得笼络、求着他,便是喜爱不在也能放她一马。 陈元卿人独自在前院书房里,根本不晓得幼金将林五娘子领回来的事。 他想她或者半点都不喜自己,她眼光也不差。 姚修那人,如若不论他私画春宫的事,论才、论品性都算是独一份,难怪她上了心。 郑或见陈元卿面色不好,只默默守在门外暗自叹了口气,夫人与国公爷这段日子又不知如何,怎刚夫人还领着个小娘子进门。 直到后头幼金派了丫鬟来,郑或才站在门外低低敲门:“爷?” 陈元卿冷着声唤他进去。 “爷,方才夫人让人来问,您是回后头用膳,还是给您送了来?”郑或道。 陈元卿人心不在焉地盯着桌案未答他,郑或不得不再问了遍,他才应:“回夫人,我一会过去。” 等陈元卿从前院穿过游廊回去,远远看到幼金人站在院内,身上罩了件大红羽缎披风,似乎在等人。 陈元卿心下微动,下意识往她那处走,这小妇人果真是在等他,她听到后面动静转过身,微仰着头笑道:“您回来了,我让丫鬟们去备膳。” 小妇人容颜姣好,面上略施粉黛,跟仕女画里走出的一般,陈元卿眼见着一时晃了神,连她话里的敬语都未听出。 “林五姑娘,我暂且将她安置在后面厢房,方才已让婆子先给她送了膳,她身边只带了个丫鬟,您看要不要再拨几人来伺候?”幼金又道。 林五娘子如今身份不明,但无论作为亲戚还是他的妾,也没有与主人夫妻一同用膳的道理。 陈元卿皱眉看她,她让他瞧得无所适从,绞着手低头又道:“您要觉得不合适,我让人请她过来。” 男人脸骤然沉下,绕过她走进屋内。 陈元卿进屋就叫了曹嬷嬷来:“夫人便是再喜欢林家这娘子,请她来说说话,也没有留她住下的道理,夫人年纪小不懂这些,你莫非也不懂。” 曹嬷嬷低身告罪,却不知如何做,这人可与老夫人撇不开关系,一味躬着身。 “将人送到大娘子的院子去,旁的不问,只与大娘子说,届时舅家会来人接。”陈元卿淡淡说道。 “是,奴婢明白。” 曹嬷嬷忙要退下,又让陈元卿唤住。 “使人去门房问问,林家外姑可还在府中?” 花厅里,幼金嘱咐着丫鬟婆子们摆完膳,陈元卿隔了会儿过来,婆子来伺候他净手,幼金在他对面坐下。 陈元卿没什么胃口,刚动了几筷子便放了,也不离开,就坐在桌旁看着她。 她胃口倒是不错,还另叫丫鬟添了小半碗米饭,明明早上吃得也不少,没心没肺似的,不过丰腴些也好,昨儿那处摸着似都大了点。 陈元卿忍不住理了理直?,又坐起身,试图遮掩住袍下的尴尬。 “林五娘子我让人送到陈令安院子里去了,我应过你不纳妾,自不会食言,不用你学做那大方的主母。”陈元卿看向幼金。 幼金轻声应:“我知道了。” 她脸上仍挂着笑,不知怎的,见了格外刺眼,方在母亲院子那里说要给他纳妾时也是,她便这副模样。 - 陈元卿去了林氏院子。 林氏已从下人口中得知他将林五娘子送去陈令安那处的事,她屏退屋子里的下人,连吴嬷嬷都退了出去。 “二郎,你自幼聪慧稳重,母亲从未苛求过你,诸事皆由着你的意,便是你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娘子,我也应了你。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去陈家列祖跟前跪着说,你娶个不能生育的妇人,这是要叫我死也不瞑目么?”林氏拭泪道。 上回她让陈令安生生气病了,要不是一口气撑着,陈元卿怕是要气死她。 陈元卿缄口不言,在她面前跪下,林氏避开了目光。 “母亲自幼娘进府后,数次让大夫来看,当知她身子无碍。”陈元卿道,“您这样说,定是让人去过永安了?” 林氏冷笑声道:“我若不让人去,当不知我的好二郎娶了个怎样的新妇,二郎,你被这妇人蒙心了不成。这么个妇人,与人有过婚约,还曾在京中当过你的外室。你就是喜欢,纳进府里便罢,偏八抬大轿娶了她,你是嫌咱府上笑话太少么?” 陈元卿想了想道:“当初遇到幼娘前她确实有婚约,却被我给毁了。她那未婚夫说来与咱家沾亲带故,若求上门来还真不能不管。” 林氏不说话。 陈元卿低着头,如鲠在喉又开口:“说来其实是儿子对不住她,那日救她后是儿子……是儿子强迫了她。后来她并不愿跟我,还走了次,我将她父母接到京师来,她方应下婚事,这些母亲尽可以去查。” 林氏呆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想过这话会从陈元卿嘴里说出来。 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有福气,儿子风光霁月,年纪轻轻得官家看中封了国公,又是御赐的探花郎,不像那些世家的纨绔,成日里只知道声色犬马。 不过这话倒与她令人去查到的情况对上了。 “糊涂啊二郎,你可是糊涂!”林氏哭道,“你要怎样的妇人没有,你便上门要去纳她,她父母难不成还会拦你!” 陈元卿根本不做辩驳,恭恭敬敬给她磕了个头:“母亲,都是儿子的错。” 林氏终究见过的事多了,很快平静下来,沉思片刻道:“二郎,此事无论如何不得再提,你回去罢。” 不如他 陈元卿站在长柏苑外叹了口气,母亲极看重他,又惜面子,这回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管他们夫妻两个的事。 不管无论母亲信不信,自己肯讲出这般说辞来,母亲心中也有数了,只怕是真伤了母亲的心。 陈元卿在院外站了会儿方离去。 幼金并不在房内,陈元卿唤了个丫鬟来问:“夫人呢?” 这时间幼金该要小憩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难不成出府了,今日自己好容易休沐,再下次陪她就得是元日。 “国公爷,夫人去了小书房。”丫鬟拘谨答道。 陈元卿人走至书房外,却忽地停了脚步。 屋内两人正在说着话。 “夫人,国公爷将那林娘子送走了,您看奴婢说得对吧,国公爷爱极您的。”王婆子站在旁帮幼金磨着墨,小心翼翼看了幼金眼,“只是奴婢怎觉得您不大高兴?” 幼金手下一顿,与王婆子道:“不是不高兴,左右我决定不了,我若嫁个一般商贾或是书生,他当时对我说要纳妾,我定将他打得见不得人。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家做姑娘时,我跟我嫂子干过仗呢,我娘和我哥一人拉着一个才将我们分开,说我嫁人了,我那夫婿都未必能打得过我。” 齐圭不就是这样,再在外头胡来,也未纳人进门过。 王婆子笑了,娘子来京城时也不过十六呢,转眼这年后都二十了:“您这话我可不信,婆子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比你还良善的人。” “不信便算了。”幼金笑说道,不知多久前的事了,如今别说她,就她嫂嫂如今也做不出当街撒泼的举止。 小妇人拿起桌案上未干的红纸吹了吹,王婆夸道:“夫人的字如今越写越好了,您写出的副字比街上卖的那些都好。” 幼金一听这话道:“你竟比我还财迷,你说我也像姚相公那般写了春贴纸去卖如何?虽写得没他好,不过尚凑得过去。” 总归铺子是现成的。 王婆子没回她,因为门边突然站了个人来,那人也不说话,就那般沉默站着。 “国公爷。”王婆子忙行了万福。 陈元卿挥手让她退下。 屋内只剩这夫妻两个,幼金有些尴尬,刚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去多少,勉强挤出句:“您……” 如何来了? 刚落了一个字,已叫面前这人堵住了唇,铺天盖地的熟悉味道席卷了她。这人咬着她,啃着她,舌尖钻进去迫使她吸吮着他唇齿间的蜜津。 他亲得她唇都肿了,就这样还不算,顺手拔去她鬓间发簪,将她发髻散开了来。 “别,一会儿如何见人!”幼金欲伸手去阻止,然而哪里来得及,惊慌之下如往日般半恼半怒地瞥了他眼。 陈元卿似扯了下唇,太快了,幼金没能瞧清,她听见这人道:“那话王婆不信,我可是信。” 男人低着头不苟言笑地看她,她怔了瞬,才猜到他指的是什么。 比姚修如何 幼金心忖自己可打不过他,陈国公每日晨起都会行拳、吐纳,练八段锦。真动起手来,她毫无招架之力,在床上不就是这般么。 这会儿也是,她人被他按在书房的桌案上,陈元卿便要伸手去拽她的衣物,这人,白日宣淫便算了,还是在书房里头。 幼金让他咬得耳朵疼,可她在屋子里本就穿的单薄,外面那件浅色的直襟褙子和下身褶裙很快让他远远地给抛至榻上,只剩了件抹胸和裤子勉强挡着。 抹胸还好,裤子裆开得大些,就在她花户的位置,男人稍低头就能瞧见她那地儿,红艳艳的苞肉紧闭着,夜里弄狠了些,看着还未完全消肿。 幼金不大想依他,她捂着胸口,又遮住自己腿间缝隙不让他弄,男人咬着她的耳,这妇人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陈元卿心里明明堵着一团怨气,就想着叫她来主动与自己解释,哪怕哄骗他也好。 国公爷年岁不小了,在外端得老成持重,连赵邺都有些怵他。偏他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在这妇人面前跟个毛头小子般发情。 陈元卿将自己衣物都脱去。 他叫幼金倚着桌案,幼金低着头,怔怔盯着他的膝盖晃神。 陈元卿却忽地躬下身,蹲着在她跟前,他按住她的腿,单手掰开肉缝,低头往她腿缝间凑。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穴肉,被扒开的洞口不由收缩了下,陈元卿看着那口子,幼金哆嗦得更凶了,娇嫩的小嘴跟着抽搐痉挛,紧接着便吐出小口汁液。 陈元卿甚至都还未动手,她就让他给看湿了。 她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看的,幸而这人虽要得狠,却不会乱用什么花样来折腾,明明春宫图他也看得不少。 其实陈元卿骨子里还是矜持的。 清贵的这人此刻却在小妇人跟前,张口咬住她的肉缝,男人哪还记得几年前他还是有洁癖的。 陈元卿从外面进来没多久,方亲她还没觉得,这会儿咬到下面才发现他嘴唇冰凉,男人伸出舌头往她穴肉里钻,在她软嫩的腔壁间戳弄。 这事他做过多次,知道小妇人的敏感点在哪儿,舌尖猛地一压,幼金身子骤颤,手失控地缠入他发间尖叫出声:“别!” 男人听着这声很满足。 头顶却又传来小妇人低低的音:“我给你舔舔吧,我们去榻上。” 陈元卿懵了,她先前给自己弄过一回,都几年前的事,不过她似乎不大喜欢,都没弄到最后,他也没再提过。 眼下她竟主动说起,陈元卿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他往榻边走。 而那小妇人就侧身站在榻旁,浑圆葱白的乳儿露出来,往下便是她的翘挺的臀,臀瓣上似乎还留着他的指印,微微发青,陈元卿喉头发干,便是上等的茶都解不了渴。 她往自己腰间跨坐时,腿缝穴口也跟着张开了,就那样贴着他的脖颈下方,陈元卿尚来不及反应,自己那身那根半硬的阴茎已让她含进嘴里。 “唔。”陈元卿闷哼声,她嘴巴里暖和湿润,阳物在她唇齿间瞬间硬成了根铁棍。 小妇人还撅着屁股趴伏在他身上,那臀儿就在他下颚上方,陈元卿很快意识到她的用意,无师自通按压下她的臀,娇嫩湿润的穴肉落在他唇边。 男人一口咬住,身上娇娘抖了抖,屋里炭火虽足,他还是怕她冻着,顺手扯了她的褙子盖在她背上。 幼金根本发不出声,陈元卿那根阳具有多粗壮她再清楚不过,她有些高估了自己。 狰狞的硕物此时已经完全苏醒,周身坑洼,缠着贲张的青筋,幼金含不住它,硕物将她嘴里撑开塞满,她面颊鼓着,唇角因为撕扯过度隐隐发疼。 她干脆退了出去,只咬了半截龟头,男人并没有苛责她的敷衍,他舔咬着她下面,她肉缝中间的阴蒂都让他生生揉胀了两倍。 幼金细细地哼,她吸吮男人的龟头,拿舌尖抵着他马眼处,陈元卿受不住这刺激,陡然颤抖了下,差点将她甩出去,又牢牢攥着她的臀。 她舔着他的肉棒,龟头被她舔得水润润,又去啃棒身,直至棍子上都沾满了她的唾液。这样还不够,连下面两个囊袋都没有漏过。 陈元卿忍不住了,胯间硬物胀疼得厉害,面上因隐忍而扭曲,鬓发早湿透,含着她整个阴户僵硬着。 幼金让他掀倒在床间,他双膝跪在榻上,提起她的腿往前一拉,腰腹使劲,将阳具完全送进她身子里。 他未停下,掐着她的大腿在穴缝里来回抽插,次次抵到深处,力道又重又快,两人交媾处啪啪作响。 陈元卿连插了数十个来回,幼金不敢再大声唤,面颊憋忍得通红。 男人俯身含住她的乳头,将指递到她唇边,比他胯下那根细了数倍,幼金张嘴含住,低低呻吟了句。 陈元卿看着小妇人意乱情迷的样子,泛着冷意的面容早柔和下来,他又在她身子里戳了几下,刚才在她唇间就想射精的阳具喷出一股股稠液。 他没松开幼金,就着这姿势抱她下榻,幼金怕摔,紧搂住了他的脖颈,那根紫黑色的长物随着男人走动摩擦的力道再次立起身,在娇嫩的甬道里慢慢抽插耸动。 “你作甚?还没够么……这是在书房……” 陈元卿终于在案前停下,他单手抱着她,另一手则蘸取墨汁在空白红纸上落了个“福”字。 “幼娘?”幼金浑浑噩噩听到这人在唤她,这是他进屋后说的第二句话,“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嗯?”幼金不解,顺着他的话扭头去看。 男人又不开口,幼金只得去猜,这人心思百转千回,里面弯弯绕绕似乎永远都瞧不透。 她猜不出,只得干巴巴夸了句:“你的字自然是好的。” 陈元卿脸色又冷了。 她咬着他的棍子,让他颠了几下。 两人最近关系不好,在冷战,除非必要,这人几乎都不开口,在床上也是。 幼金以为这人又要保持沉默的时候,他开了口:“比姚修如何?” 原来竟是这个! 刚才她与王婆说自己的字不如姚修,但她的字大半临摹这人,在这人看来,不就是说他不如姚修。 幼金伏在陈元卿肩头,原本早上在长柏苑,她瞧着他,想开口的,后面发生了林五娘子的事,连她都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将人送走,又去了趟长柏苑,刚才她瞧见了,这人膝盖淤青,昨晚还没有的,八成让母亲罚了。 她在这府里能依靠其实的只有面前这人。 幼金脸贴着他的面颊,轻声道:“你是我夫君,在我看来自然是最好。我与姚相公其实没什么,我是商人,与他从来都是在商言商。” 不自知 小妇人音很低,陈元卿眯起眼失神片刻,隔了会儿才面色无波地“哦”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暖和,男人脸颊明显被熏红,且还微微发着烫,烫得她脸都发热。 陈元卿侧首咬着她的耳垂,手轻轻揉着两人交媾处,哑声与她道:“幼娘,我先前与你说过的,我是你夫君,你有话不妨对我直言。你要缺银子,私库的钥匙不给了你么,那银子不走公中,你使着便是。” 她攀着他低低呻吟,心道他向来骄慢,次次让自己直言不讳,其实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才是闷葫芦般的性子,一件事偏叫他弄得隐晦曲折,还拐着弯叫王婆子来提点她。 她清楚,却没按他的意思去求和,他便气了。 不过这人好像还挺好哄的。 幼金退让了一步,夫妻俩过日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可要再有下次呢? 幼金尚在沉思,陈元卿不知道她心中又在想什么,遂停了动作开口问她:“幼娘?在想甚?” 小妇人歪头看着他,要是与他说真话,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瞬间跟她翻脸,他以前反复的次数可不少。 她摇头,陈元卿哪能不生疑,刚才她心思明明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幼娘?”他又唤她,还又拿下面撞她,那东西恨不得戳破她肚子,“如何不能对我说?方才你和王婆子说那话我都听见了,你既这样想怎还要将人带咱院里。” 幼金被擒在他身上,逼急了只得道:“夫君你这些日子可是在为我那铺子的事气着?王婆子也难做,你何必喊她去吓唬她,来问我便是。” 她倒是直白,这才像她,永安十里街上陶公家的女儿陶幼金。 陈元卿默了半晌,方赧赧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好。” 幼金松了口气,可没多久她就后悔了,陈元卿把她死死压在桌案和他身子中间,阳具抵得更深,明摆着不肯停歇的架势。 “别……我们回房罢,这院子里还有人走动呢。” 陈元卿搂紧了她,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捏碎,幼金唇瓣微启,上半身整个贴着他,在他猛地顶进来时,她不由哆嗦,张口咬住了他的肩。 男人吃痛,却没挣开她,反低笑了声道:“幼娘,你里面又淌了好多水,无事的,外面丫鬟婆子就是知道哪个敢乱说,你莫紧张。” 两人说了几句话,陈元卿憋闷数日的焦躁便让她给抚平了,连细究都没有,倒又不顾脸面跟她说起荤话。 陈元卿打小身边就有人伺候着,早对此习以为常,幼金可不行,这么久了,她连身子都不肯叫王婆子帮着擦,更别提这会儿。 刚才弄了回,幼金小穴里又滑又湿,她早习惯这人胯下的凶器,陈元卿抱着她接连抽插,娇嫩的蚌肉裹着粗长性物。 幼金昏昏沉沉,由着他捣戳去,只知道最后自己甚至主动迎合起他来。 不让近身 夫妻俩在书房里呆了许久,国公夫人连晚膳都没用,粗使丫鬟不知内情,可瞒不过幼金房里的四个丫鬟和曹嬷嬷她们。 国公爷这多大的阵仗,若林五娘子是旁人家的便算了,这可是他亲舅家的姑娘,他为了夫人连外家面子都打了,老夫人竟也依着。 这府里的风该往哪里吹,众人心中自有数,连带着王婆子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这没几天很快就到了除夜。 今年府中发生了不少事,陈元卿大婚,王氏过世,大房一家走得干净,府里看着比往年冷情不少。 陈元印有段时日没见到他这位兄长,他年后十七了,母亲已经与他提过他的亲事。 “明年解试可要下场?”陈元卿照例问了问他的学业,又道。 陈元印慌张地看了他一眼,摇头:“二哥,我不行的。” 他二哥当年十九岁过了解试,已经是少有,他如何比得上。 陈元印是林氏养大,林氏待他不错,他性子虽没歪,但却未免太过懦弱了,陈元卿希望他自己能立起来,又不能苛责母亲的私心。 想来他们兄弟几人,陈元印这样早早有了庶子,而陈元卫十四五岁就与丫鬟混在一处。 陈元卿暗叹了口气,也不逼他,总归他年纪还小,便点了点头道:“这科不考,那下科去试水,无论如何总比荫庇的官职来得强些。” 屏风另边,几个老姨娘陪林氏打趣儿,陈令安与幼金坐在下首低声说着话,玉姐儿、睿哥儿在旁坐了一桌,陈元印的庶长子由乳母抱着也在。 至于生了庶长子的那位菱香姨娘,因如今府内再没其他平辈的姨娘主子,独自开了桌在偏厅。 外头爆杖声刚响起睿哥儿已忍不住跑出去,玉姐儿不放心跟在他后面。 睿哥儿年后六岁,正是胡闹的时候,玉姐儿生得像陈令安,性子却没随她,一本正经跟个小大人般,都说外甥像舅,真倒有几分似陈元卿。 林氏看着两个孩子出了花厅笑道:“咱这府里孩子还是少些,多了才热闹。” 这子嗣简直成了林氏的块心病,二郎眼看着都要二十八了,可他态度又那般强硬,林氏不是不清楚他的脾气,坏了母子情分反不好。 “幼娘,你随我出去看看,玉姐儿他们俩在外面我可不放心。”陈令安牵了幼金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离花厅远些,两人站在廊下看了会儿烟火。 陈令安忽地指着院子里的烟火问她:“幼娘,要不要去试试?那滴滴金是府里专请匠人制的,硝石少,伤不了人。” 幼金迟疑瞬,其实往年她除夜都会去放爆杖,想了想又道:“好啊。” 原先陪着小主子们的婆子忙取了烟火来,也不知道大娘子和夫人怎突然来了兴致。 “母亲的话你听听便是,不用放在心上,总归你家陈二是个有能耐的,母亲还不是由着他。”陈令安点燃火引子冲她笑了笑。 “母亲的心我明白。”幼金与她道,“也是为了我们好。” 开始还没察觉,等离得近了幼金才发现硝石味重得很,但觉喉头梗塞,腹部上方翻滚作呕,她拿出帕子捂住鼻好容易压制住。 陈令安生过两个孩子,一看幼金这样便有了几分猜测,只她还没开口,后面已走来一人。 “哄骗母亲这点我可不及你。”陈元卿站到幼金身边,淡淡看着陈令安。 “陈二郎,非礼勿听不懂么,你再这般下次有事可别来找我。” 陈元卿却转身对幼金道:“我们回去歇歇,一会儿还要守夜。” 幼金抱歉地看向陈令安,陈令安摆摆手:“快走吧,你再不走,陈二叫我这年都过不好。” 两人偕伴回去箬山苑,幼金简单梳洗后倚在拔步床上看书,陈元卿人更衣出来,他从袖口里摸了个荷囊递给幼金。 幼金摇了摇荷囊,里面钱币哗哗作响,她摊在帕子上一一数,果然是二十个。 这人,幼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掀开被子让他躺下,按制过会儿还要去前院里守岁。 陈元卿抱住她,他与她一处就没个心神安定的时候,他的手又在她身上揉了揉,幼金抓住他作乱的手。 “幼娘,你已两叁日不肯叫我碰了。”陈元卿低头看她,下颚贴着她的鬓发。 幼金借口说道:“一会还要出去,要是叫人看出不妥。” “那我注意着。”陈元卿温和道,“不留下印子。” 幼金还是不愿,推了推男人:“要不我给你摸摸吧,咬会儿也行。” 陈元卿皱眉,自己又不是禽兽,想与她温存会儿而已,她怎偏推叁阻四的不肯让自己近身。男人悻悻松了手。 却听到怀里小妇人小声道:“夫君,等过了初二,请大夫来给我诊个脉吧。” “怎么了?哪里不妥?”陈元卿忙坐起身,“刚才我在外面见你像是有些不舒服,我唤人去。” 幼金拉了他下:“哪有人除夜请大夫的,我身子无碍,就是月信晚了十日。” 她自己怀过胎,月事迟迟不来,近两日才往有孕上头想。 陈元卿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许是有身子,不过毕竟做不得数,还是大夫来瞧了才好。”幼金轻轻说。 男人僵住了,小妇人这话猝不及防砸得他头晕眼花,那会儿他与李氏未睡在一间屋子,李氏让人来告诉他自己有孕,他晚间便不过去。 陈元卿哪里肯依她,忙使人去让大夫来趟箬山苑。 有喜 除夜,要近正旦里喊大夫可不是什么吉祥事,有些讲究的老丈、老妪,正旦日那天即便身子不适也不让人问病情。 府里大夫匆匆赶来,还当主子生了病,绕到屏风后头看着放下的帘帐,没有国公爷的吩咐不敢近前。 “夫人身子不适,你且给瞧瞧。”陈元卿身量极高,站在床前,面色如常地命令他。 “是。”大夫恭敬应了。 心想先前夫人的平安脉是自己把的,未见有毛病,这夜里突然召见,除去急病,莫不成是有喜了? - 那边林氏在花厅里与陈令安并几个老姨娘玩关扑。 她们哪能玩得过陈令安,陈令安慧黠不说,偏偏赌运还极好,林氏输了她对琉璃簪子,连手腕上的镯子都让她赢去。 “这个促狭鬼,憋着坏骗我们的银子呢,我这儿倒无妨,你少母的一会儿得还她们。”林氏笑骂了陈令安句。 陈令安看着林氏意有所指道:“才这么点东西母亲就恼了,回头有您甘愿掏的时候呢。” 正说着话,陈元卿人便进了屋内,不过只他一人来的,幼金并没有出现。 “二郎你媳妇呢?”林氏见他进来,问了句。 陈元卿略躬身与她道:“母亲,正要来说这个,她身子不适恐守不得夜,方才请了大夫来,我已经做主让她歇息下。” 林氏自然不满,却仍维持着体面,遂笑道:“咱也不是多苛刻的人家,没那么多规矩,既然身子不适便好好歇着。” 但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吃饭时候还好好的,怎才一会儿功夫就病了,还把大夫给惊动。 林氏脸色微变,问道:“幼娘可是有喜了?” 陈元卿面无表情点头:“大夫说已有近两月身孕,只如今月份尚浅受不得惊。” 林氏一听这话,哪还有心情玩关扑,忙让丫鬟扶她起来,让吴嬷嬷去传话:“今年府内爆杖都停了。” 又道:“不若我去瞧瞧,可不就是祖宗保佑,这年前喜讯就来了。” 还是陈令安开口道:“母亲还说不偏心,哪有母亲去看幼娘的道理,无端折了她的福气。况二郎也说她歇下,明早她要来给您磕头拜年的,到时候再瞧也不迟。” 不知道是不是陈令安的错觉,怎陈二郎瞧着并不大高兴,不该啊。 林氏方坐下。 怨不得她这般,这孩子她盼了好些年,旁的孩子再多,哪抵得上陈元卿的这个。 幼娘可以不守岁,陈元卿作为一家之主却不得不守,丑时初他才又重新回去箬山院,且再一个多时辰便要换了朝服进宫。 陈元卿脱去外袍坐在床沿,他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睡着的小妇人。 男人低头看幼金,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他年后该蓄须了。在朝中行走,看着也更老成些。 幼金瞧着却还跟她十六岁的模样差不多,跟她随齐圭进府那会也像,陈元卿自己都分不清。 大夫号脉后说她有了孕,她什么话也未说,只仰头看着他道:“真好。” 他却让她这声惊得几乎落荒而逃,他让曹嬷嬷赏了大夫和院里众人,又与她道:“大夫说不宜劳累,你歇着不用守岁。” 陈元卿叹了口气,轻轻抹去她眼下的泪痕,许是刚刚哭着睡着了。 改名(ωoо1⒏ υip) 正旦日大朝会,嘉佑帝的身子明显不如往年,这两年朝中事多,便是屡有立储的声,他仍旧搁置不理。 陈元卿一品国公,其爵位仅次于郡王和官家的几位皇子,赵邺虽是第叁子,但他占了嫡,站在百官之首。 他自幼是皇叁子的伴读,即使这些年刻意避嫌,也改变不了两人相交甚笃的事实。若无陈令安这个异数,陈家也可保数年无虞。 陈元卿皱眉望了眼赵邺,莫非宫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陈元卿面色不显,不动声色按捺下心思。 直等到大朝会结束,出了大庆殿,陈元卿人上了马车才打开字条。 上面只两个字,陈憬。 赵邺的字迹,这字条并不是给自己的,陈元卿揉了揉眉心。 幼金有孕,他夜里又未能好好与她说话,陈元卿原急着回箬山院,如今看恐怕是不行了。 他绕道去了趟陈令安的院子,今日正旦,陈令安再不知分寸也仍呆在府中。 这姐弟俩上次闹了回,各自就没好脸色过,陈令安见他进来心下一沉,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赶走,就站在那处与陈元卿说话。 “怎么,难不成二郎今儿想起给我这个姐姐拜年来?”陈令安拢了拢身上裘衣,“可是不巧,一早大哥带莹姐儿他们给母亲磕头,你却错过。” 陈元卿沉默着,将袖中东西递了过去:“你看看,选个日子开祠堂吧。” “什么意思?”陈令安蹙眉盯着字条道。 她不记得她们陈家有“陈憬”这么个人,既然要开祠堂,是要入族谱?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且这字迹怎有几分眼熟? “叁皇子的嫡子名赵恒。”陈元卿淡淡回她。 陈令安顿悟,将字条撕个粉碎,怒道:“睿哥儿的名字哪里轮得到他人指手画脚,陈元卿你莫不是已应了他?” 陈元卿不知陈令安在赵邺面前是如何,莫非就这样动辄发怒,他沉思片刻道:“我并未与他说上话,这是你们间的事,唯有一点,他终究是皇家人,不要连累国公府。” 皇家人做事,何尝需要与人商量了。 他竟不知叁皇子对陈令安用情至此,只是睿哥儿改名后,幼金腹中孩儿,恐怕也要另取名,总要随着睿哥儿的辈分,不好让人瞧出端倪。 陈元卿原已取了好些个,如今竟一个都用不上。 他心里惦念着幼金,对陈令安抛下句:“你细想想其中厉害。” 便回了箬山院。 幼金正等着他一同用膳,见他回来忙吩咐丫鬟去灶上说一声,陈元卿净了手,换下朝服才来扶她坐下。 她情绪看着不错,半点不似夜里哭过,若不是他心细,恐也瞧不出她的异样。 “这才两个月未到,都没显怀,站会儿无妨。”幼金觉得好笑。 陈元卿已让人悄悄去寻医女,产婆、乳母也要备着:“昨日大夫说,头叁个月最是要紧,不能大意了。” 他看着她,今日鬓发间插了支新簪,往日似没见她用过,小妇人眉眼柔和,将个崭新的荷囊系在他腰侧:“本该昨日给你的,一时倒忙忘记了。” 陈元卿低头愣住,不过他委实不大会夸人,半晌憋出句:“我很喜欢,你那簪子也好看。” 这样生涩的词,可不像是谈辞如云的陈大人。 “好看么,今早母亲刚给的。”幼金摸了摸鬓发。 追-更:xsyuzhaiwu.com(ωoо1⒏ υip) 同富贵 陈元卿目不转睛看着幼金,忽地自嘲笑了下,方才他在陈令安院中还道叁皇子被女色所惑,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两世为人,权力、美色唾手可得,当下他想的却是叫这小妇人快活些。像这样羞赧的笑便很好,她如今嫁给自己,不是旁的妇人,连想半分都是罪恶。 幼金觉得陈元卿当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唤了他声:“谦之,该用膳了。” 陈元卿怔了瞬,回过神来道:“哦……好。” “你这是怎么了?”小妇人狐疑地看他,笑得这般渗人,完全不像他。 陈元卿牵了她的手往偏厅走,脚步刻意慢了几分,在幼金跨过门槛时,男人忽将自己幞头上的宫花插入她鬓间。 又贴着她的耳轻道了句:“夫人甚美,簪、花都不及夫人。” 屋子里别说未嫁的丫鬟,就是曹嬷嬷见了也觉得老脸通红,谁能想到正言厉色的陈国公在夫人面前是这般。 倒是王婆子,当年在小院里不知道瞧了多少,反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 曹嬷嬷看她镇定的样子,心中略吃惊。 原先她仗着自己是国公爷乳母,儿子又在爷身边做事。她何曾真正把这乡下婆子放在眼里过,现今看来,却是自己不如人。 - 因幼金娘家便在京中,次日当去陶家。 陶家关了铺子,如今也学人请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婆子、丫鬟帮着做事,一家子倒成了真正的富贵闲人。 幼金许久没家来,陶家搬到这街上她也只让王婆子送了些东西。 她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看了眼,微蹙起眉。 “可是哪里不适?这便要到了。”陈元卿温声问她,“一早已让人给岳丈送过信说我们过来,他们见了你定然高兴。” 幼金摇头:“刚觉外面味道有些重,这会儿好得多。” 陈元卿自案上捧盒里捻了颗腌梅子递给她:“出门前母亲叫人备着的,你尝粒看看。” 不多久马车停下,陶父陶母、陶良宝,并大郎二郎都在门外等着,倒是未见周氏的身影。 陶家四进的院子,左右邻里非富即贵,幼金暗叹了口气,她也不是见不得家中好,只是这…… 他们爷叁在前院谈话,婆子带着大郎二郎玩耍,陶母则领幼金进了后院,家中还给她留着屋子,一应布置都如她出嫁前。 “怎么不见嫂嫂的?”幼金左右看了看,开口问道。 陶母却是面有难色,踟蹰了会儿才叹道:“你嫂嫂今日闹家去了,你还不知罢,周家小郎去年冬来了京师,你爹和哥哥都不同意人在家里,就在附近租了间院子给她兄弟住下。” “只住一住倒没什么不妥。”幼金道。 陶母拉着她的手:“我的儿,她兄弟都十八了,读了几年书半点名头都没有,说来投奔他长姐,可说来他长姐有什么能耐。你哥哥心中有数,但毕竟夫妻因此有了间隙,吵闹几次,你哥哥也是糊涂,喝醉酒竟跟家里个丫鬟成了事。” 幼金说不出话来,苦笑一声:“娘,那丫鬟呢?” “还留在咱家,暂时不叫她做事,你哥哥的意思是既然生米煮成熟饭,挑个日子便纳了她。”陶母与她道。 幼金勉强笑了笑:“娘,嫂嫂人不坏,如今咱家殷实,她想着娘家也无可厚非,这事倒是哥哥的不对。” 但做爹娘的,自己儿子再不对也只会偏着,哪会胳膊肘拐向媳妇。 陶母不咸不淡说了两句,又问起她的事:“幼娘,娘一直惦记着,你成亲也有段时日,身上可有消息了?” “前儿夜里刚摸出喜脉。” 陶母惊喜,笑得眯起眼:“哎哟,可是好,可是好,年前我去庙里给你求了支上签,果然应验。我家幼娘便是个有福气的,娘这下可安心了。” 心与我一处 女儿嫁了个贵婿,缺的不就是子嗣。 陶母在陶良宝之前也没遇到过妾室的情况,便私与幼金道:“有孕可不能由着女婿近身,你……” 陶母期期艾艾叮嘱了,其实都是幼金玩剩下的些淫技。 她想那人要得狠,成婚后就没个歇息的时候,她有了身子还不知道如何弄。主动给他纳个妾或提个通房么,幼金没想过。 幼金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娘,你莫说了。” “我的儿,你不要害羞,男人不就爱折腾这点事,关起门来把他喂饱了,哪会再生出别的事端。就说你哥哥嫂嫂,吵归吵,你嫂嫂何必把人往外推,你看,这闹出事了吧。”陶母说道。 幼金心中对陶良宝有些失望,娘这话里话外,说的倒是嫂嫂的不是。嫂嫂纵然处事有不对,哥哥却是大错特错。 原本一家子在永安,日子过得紧巴巴,哪有闲钱闲心思弄这些,照说现在手上宽裕,日子该越过越好才是,偏人就是没个定力。 幼金淡淡笑了下。 陶家人便是不提,陈元卿也能瞧出些端倪,当说他进门时就觉察到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回去的马车上,陈元卿略提了句。 幼金难免有些尴尬,僵了瞬才道:“旁的倒没有,只我哥哥说年后要纳个妾室。” 陈元卿“嗯”了声,他素来不爱管他人闲事,在他看来,妻舅纳个妾室也不算逾矩,只要晓得妻妾分明,不闹得家宅不宁便成。 但是这话不能对幼金说,指不定小妇人以为自己有什么旁的心思。况她与陈令安交好,回头再让陈令安给带瘸了。 他看幼金的脸色,斟酌道:“虽有些不妥,不过毕竟是你兄长,我们不好多置喙。你如今怀着胎,切莫多虑。你放心,我会照拂着的。” 幼金点点头,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男人见她神情落寞,搂了她来覆住她的小腹轻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看你那嫂嫂是个厉害的,这妾纳不纳得成还两说。” 幼金闻言不由笑了下,这人,是在哄她? “嗯?”陈元卿不解,一时愣住,“幼娘?” 怀里小妇人仰头看他,摸着他幞头垂下的软脚笑道:“原来你也会说谎哄人。” 陈元卿当要开口。 幼金却又道:“不过你说的对,总不能替他们决定,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心不在一处也没法子,好在还有大郎二郎呢。” 陈元卿心下一动,低头亲她的面颊,哑声问道:“那你呢……心与我一处么?” 男人脸泛着红,怀里小妇人迟迟未开口,他眸底那点子笑意慢慢散去,快要见不着。 幼金终于开口:“其实以前我挺怕你的,跟你呆一块儿都觉得腿软……后来才发现你与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元卿道。 幼金说不清,她歪在他胸前:“我不怕你了。” 虽不是陈元卿想听的,但男人也未逼她,他又去亲她,亲她的唇把她胭脂都弄花。陈元卿抬着她下颚,手心滚烫得厉害。 幼金伸手拍他:“这在马车上呢,一会儿怎么见人。” 陈元卿贴着她的耳道:“咱到府中时天该暗了,无人能瞧见。” 她心想这人私下没羞没臊缠着,她如何还怕得起来。 “我这有孕呢!” 陈元卿失笑,凑近了她道:“我知道,可未说要做旁的,幼娘可是想了?待回府为夫好好伺候你,不弄进去也能叫你快活。” 好生伺候 幼金警惕地扭头看他,陈元卿唇角笑意未逝,握住她的手未说话。 等两人回去箬山院用了膳,刚梳洗完陈元卿就迫不及待地牵着幼金到屏风后面。 幼金要让他给惊吓住,再如何也没有这般急切。 偏这人抱她上床,将她衣衫给褪了。 幼金肚子平坦尚未显怀,胸前那对乳儿翘挺,身子浑圆,小妇人肌肤跟豆腐似的。 陈元卿褪了自己身上直?,男人侧躺在她身边,单手揽过她。他不敢去压她的肚子,胯下硕物却往她穴肉处贴,幼金被迫将粗壮的阴茎夹在腿间。 怀里妇人身子隐隐散着沁香,陈元卿呼吸渐粗重了起来,他亲着她,亲她的唇角、她的鼻尖,她闭了眸子,睫毛微微颤着。 她肚子里如今还揣了个,男人眸光柔和得不像话。 幼金却紧张地伸手去够锦被试图遮住自己,嘴里说道:“你可别乱来。” 以前她便是因为这,常落了胎。 陈元卿修长的指自她肚脐附近划过,他低叹了口气道:“幼娘,你莫怕,我想与你亲近不假,可我对它的珍视丝毫不亚于你。前天夜里我已细细问过大夫,我有分寸断不会伤了的。” 这事他竟拿去对大夫讲,可她也顾不得了。 陈元卿低头看她,小妇人胸前雪白,连上头乳尖和乳晕都是淡淡的粉。 大掌覆着她的浑圆,他轻轻揉搓嫩乳上的果子,两粒娇小的乳珠让他逗弄得愈发僵硬、充血。 “唔。”幼金不由地溢出声,“别捏了,疼。” 陈元卿停了手,忽低身如同稚儿般钻到她怀里,将她乳尖含住,不断吸吮着,似真叫他吃出什么东西般。 幼金虽怀过胎,可并没有真正做过母亲,而且她的身子最近比先前还要敏感,她忍不住胡乱揪住了他发,却把男人往自己怀里更拥了几分。 陈元卿闷笑一声,他的脸几乎全埋在她胸前,舌舔着她的乳头,幼金抱住他低声哼,腿儿不自觉往他身上缠。 湿漉漉的穴口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穴瓣又软又滑,在他胸前来回蹭着、摩擦着,淫水将他身上浸湿了一大块。 “幼娘,莫急。”陈元卿嚼着她的奶囫囵道,拍了拍她的臀安抚她。 待他轮流吃够了,才吐了她的奶,又凑过去咬她的耳哑声道:“幼娘,乳母我已让人去寻,妇人生后都会产乳的……” 幼金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他,又低“唔”声,算是勉强应下了他的话。 这人也不知打哪里学来的,说她的乳汁孩子既不吃,倒时便让他嗦几口。 陈元卿低身向下,他躬身下去,还是怕冻着了幼金,取了条薄被覆在她上身。小妇人腿让人给掰开,腿根处藏着密地,此刻全然向他展露出来。 洞口几根稀疏的耻毛被沾湿,黏在花瓣外,陈元卿伸了根指往里探,指腹并未往甬道里钻,只不断按揉着凸起的肉芽。 他知道她的弱处在哪儿,幼金攥紧他的手,薄被下屁股扭动着。因着她的动作,薄被滑了下去露出大半酥乳,乳尖晶亮,上头还留着男人的唾液。 “嗯,夫君。”幼金低低娇哼着唤了他声,男人自尾椎骨而上似叫人死死拽住了般,浑身都紧绷了。 幼金早已经动情,穴内酥软酸麻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伸腿去蹭他,脚不偏不倚往他胯下挤,脚趾勾着他坚挺的阳物。 陈元卿苦笑,摸着她的脚道:“幼娘,你再弄我可受不住了,等等,过了前叁月,嗯?” 他俯下身去,将她双腿往两边更分开了些,小穴湿哒哒的,男人喉头一阵干涩,他凑过去,张嘴含住她的软嫩。 “唔啊。”幼金喟叹了声。 温暖的穴肉乍受到刺激,内壁不断抽搐痉挛,又吐出一波蜜液,尽数让男人吞咽了下去。 他开始慢慢在她身体里抽动起来。 两瓣嫩肉被分开,纵然只是舌头,他没有尽情往里面挤,只戳了些进去,在她甬道边上勾弄着。 幼金平日里让他喂得太饱,这点子不能完全满足她的欲望,小妇人脸上漾着浅红,颤动身子夹住了他的头:“别停呀……唔,再重些。” 听得她这声,男人哪里忍得住,他趴伏在幼金腿间,舌头小心翼翼一点点往里挤,戳到深处了再抽出,如阳具般来回插弄穴肉。 陈元卿对着那地儿又咬又舔,幼金舒服得直哆嗦,她浑身紧绷了,穴洞往外冒出淫液,似流不尽般。 男人的舌头根本堵不住,洞口泥泞一片,水往外淌,直接流进了他嘴里。 陈元卿将她服侍得妥妥帖帖,在床笫间,他伺候她的次数可要多得多。 小妇人泄了两次身后终于餍足,她怏怏地裹紧了锦被,因有着大夫的叮嘱,陈元卿也不敢再刺激她。 只是他腰腹下阳物胀痛,从刚才便一直亢奋着,恨不得立刻塞到她柔嫩的穴里,让她裹紧。 陈元卿靠着她躺下,钳制住她的臀往自己胯下凑,幼金吓了一跳,忙推搡他:“别。” “幼娘乖,我不弄进去,你夹着它,把那儿掀开些,嗯?”男人粗重的呼吸落在她颈后,他隐忍着哑声开口。 幼金手摸到自己下面轻轻将穴瓣分开,男人硕大的肉棒自后探过来,鲍肉勉强裹住了一点棍身,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前后耸动。 “不然我帮你咬吧。”幼娘埋在枕间道,她腰被他掐断了。 棱角分明的面容微微扭曲,男人唇瓣紧抿,在她腿缝间磨蹭着,好会儿才开口:“不用……幼娘?” “唔?” 陈元卿牵着她的手裹住自己肉棒顶端:“你唤我声。” “……谦之。” “嗯。” 阴茎不断撞击着她掌心,数十下后,硕物猛地痉挛抽搐,男人僵着身,全射在她手里。 贺寿 元月初六,林氏母亲长兴侯蒋老夫人寿辰。 林氏单坐了辆马车在前面,幼金与陈令安共乘一辆,后头两辆则坐着叁人贴身的丫鬟婆子。 幼金近来常犯恶心,车上林氏特意让人备着腌梅子。 原林氏看幼金这般不打算让她出门,但她母亲毕竟是长辈,且还是六十九的大寿,幼金作为国公夫人不去贺寿,别人只会当长兴侯府与国公府起了龃龉。 “你这胎动静倒是有些大,可好些。”陈令安帮幼金揉了揉背,心道陈二郎说只守着她一个,她这生子的压力却是难免。 幼金吃了颗腌梅子勉强压制下不适:“好多了,我白日里其实还好,就是一早折腾得厉害。” “这状况再一月便能缓解了。”陈令安毕竟生过两个孩子,劝慰她道。 马车缓缓往前走了会,陈令安又与她道:“我那外祖母今日怕是要与你说说话,无论什么,你莫要应下她。你现在有着孕,你不松口,母亲也不会为难你,总归她们不敢闹到陈二面前的。” 长兴侯府不正是想与国公府永结秦晋之好,当年殁了一个姑娘还不够,迫不及待又嫁了第二个来。如今也是,府里没有适嫁的娘子,就上赶着送妾。 幼金知道陈元卿与陈令安的关系,母亲是她的亲姨母,照理那长兴侯府该也是她的外家,怎如今听她的话,竟隐隐透着几分不满。 “多谢长姐,我明白的。”幼金略思忖便清楚了她话中的意思,感激地看了陈令安眼。 难怪她自己马车已经备好,却临时决定与她同挤一辆,原来是特意提点她来着。 陈令安笑了笑,漫不经心掀帘往外去看,也不知看到了何人,她脸色骤变,放下帘子。 幼金觉得陈令安的神情有些怪异,想了想还是关切地问了句:“长姐,可是不妥?” 陈令安怔了瞬,摇头道:“无事。” 幼金见她不想应,也不再追问。 长兴侯林家,林家宗妇林阔妻袁氏亲陪着他们去老祖宗的世安苑内。 老祖宗沉氏乃是沉家宗族第七女,上有长兄长姐,后来入的又是林家这样的门户,未曾历经过多少苦。 说来她也是近古稀年的人了,坐在仙鹤屏风前的榻上,看着犹似五十来岁的妇人,且耳聪目明,看着精神矍铄。 沉氏见了幼金忙唤她前去,幼金行了万福礼,她径自褪了白玉雕花镯子套幼金腕上。 “母亲,这如何使得,你戴了几十年的镯子,她年纪轻轻担不得。”林氏出声拦了拦。 幼金听闻正要收回手,沉氏却笑道:“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给孩子戴着玩罢了,你就是会大惊小怪的。” 林氏笑与幼金道:“既如此,你便收下罢,也是你外祖母的一番心意。” 幼金接过镯子退至林氏身旁,一屋子的女眷,幼金大多未曾见过或只见了一面。 那林五姑娘却也在,见幼金目光落在她身上,羞赧地冲她笑了笑。 幼金笑不出来。首-发:tongti3.com(ωo𝕆1⒏ νip) 房中人 这高门的规矩幼金不懂,可也没有外祖母管到孙辈房里的道理,也不晓得母亲知不知情。 幼金这般想着,林氏心中却也揣着事。 林氏不动声色地瞥过屋内的林五娘子,她既会出现在这处当是母亲的意思。 若是先前,毕竟也是自家侄女,林氏倒是乐见其成。可如今不提幼金这刚有孕,二郎也是那样态度,她总归要顾及着二郎的意愿。 还是陈令安了解沉氏,当初她要和离,沉氏嫌她污了门风,让人给林氏带话,说若是她离了便再不认她。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林家的利益。 果真不多久,沉氏便说自己乏了,只留了林氏、袁氏几人在屋内,连陈令安都退了出去。 林五娘子规规矩矩站在袁氏身侧,沉氏抬头向幼金看去,笑道:“二郎媳妇刚才我也没顾得上问,可是有孕,几月了?” 幼金忙答道:“回外祖母,先前大夫号了脉,如今尚不足两月。” “可是好,可是好。”沉氏忙令丫鬟扶着幼金坐下,“这有孕是要当心,你莫站着了,快坐下罢。” 幼金忙谢过。 袁氏笑道:“难得老祖宗今日做寿又遇上这样的喜事,外甥媳妇你不晓得,老祖宗一向最是疼爱她这外孙。二郎也是孝顺,什么都惦记着老祖宗,你看那香兽里的安神香便是二郎亲制了送来。” 沉氏与林氏说起旁的话来:“二郎媳妇既有孕,二郎身边如今可有人伺候,这娘子还是挑些称心的。” 幼金心中一沉,只面上不显仍挂着笑,似并不关她的事。 “二郎媳妇也该替二郎分忧,帮他纳几个房中人,将他伺候妥帖了。”沉氏又嘱咐幼金。 幼金面上含笑,点头应了。 林氏却在她后头开口道:“母亲说的是,只这还当要二郎喜爱才好,二郎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我如今都不大管他,幼娘如何做得了他的主。” 竟是帮幼金解了围。 沉氏点到为止,见女儿这般态度,看了看袁氏便不再提及。 不多会儿,袁氏寻了个借口带着林五娘子退出去。 林氏笑了笑说道:“幼娘你也去转转吧,让丫鬟们仔细伺候着,整日在屋内也闷,安娘该在园子里头,让府里婆子领你过去。” 幼金知她们母女俩要说些体己话,便站起身作辞- 陈令安人独自在园子里的暖房里,两个婆子在外守着,她打小与这些表姐妹们合不来,她们自也是看不惯她。 便出身国公府又如何,还不是嫁了个小官,如今又和离归府。不说陈家,连林家脸面都让她落了几分,偏偏说不得。 幼金寻来时看着她笑了笑:“还是长姐你会享受,在这处既能赏花又不受冻。” “她们在外头作画,你可要去凑热闹。”陈令安拍了拍自己身旁,“也叫她们瞧瞧你的本事。” 幼金走过去依着她在炕上坐了:“长姐何必打趣我,没得意思。” “确事无趣,你怎么来了,外祖母可是寻你说过话?”陈令安道。 幼金道:“我看外祖母也是关心国公爷,问了几句妾室,不过让母亲拦了。” 陈令安嗤笑一声,又说道:“为了她们自己罢,不过母亲再如何还是向着陈二的,只陈二不松口,你宽心便是。” 两人坐在炕上,因幼金如今有孕,陈令安让丫鬟换了花茶来。 幼金看她这位大姑姐,虽生在高门,行事向来随心,性子又是爽利,却是叫人羡慕。 首-发:nprouwen.org(ωo𝕆1⒏ νip) 和和美美 陈令安自是不知道幼金心中所想,她惦记着来时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人,只觉一阵烦躁,那人纠缠得厉害,或者该断了。 两人各自想着事,不知不觉喝完了半壶花茶,直到府里婆子来请去入席。 幼金嫁进陈家,这还是头一回正式出来走动,原觉得这些大家族贵妇难处,等照过面才觉得尚可,不管她们暗地里 如何想,面上皆是挂着笑,不叫人有一丝不适。 她也随她们便是。 席上妇人除了陈令安与幼金外皆有诰命,陈令安便不用说,她虽曾外嫁,但如今一儿一女随陈姓,以后可都是陈家香火。 而幼金身无诰命,可她是国公夫人,且腹里有着国公爷的骨肉,受封只是迟早的事,到时比沉氏还要高些。 林氏端看幼金,行为举止不够大方,却也不那般畏畏缩缩,念及她终究有了二郎骨血,心下勉强宽慰几分,给幼金做足了脸面。 在旁人看来,林氏竟极其满意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儿媳,就是眼高于顶的陈家大娘与她亦相处融洽。 各个都猜这妇人怕是手段极高,将陈家母女收得服服帖帖。 宴罢,陈令安却未打算同她们一同回府。 陈令安笑与幼金道:“幼娘你将马车借我使使。” 幼金不明所以应了。 她又看向两人说:“母亲、幼娘,玉姐儿和睿哥儿前日去了他们父亲处,袁家的宅子正好离这不远,我顺道去接他们。” 林氏点头:“孩子大了,袁固纵然是他们生父,也不好久呆,既如此幼娘与我一道,你去将孩子们接回。还有我听闻袁固说了几门亲,至今未成,你既无心,就不要与人见面,让丫鬟婆子进去接哥儿姐儿们便是。” “母亲可是想太多了。”陈令安道,“我有分寸的。” 陈令安应下,林氏直看着她上去马车方叹了口气。 车厢里只林氏与幼金,幼金人倚着软垫默默发呆,忽听得林氏开口:“你与她处得不错,可曾听过她有没有称心的人选?” 幼金愣了愣,意识到林氏指的是陈令安,她正襟危坐摇头道:“母亲,我未听长姐提起。” 林氏道:“也是,这大娘与二郎性子一般倔,轻易不肯说实话。不过她如今孤身一人,我难免忧心。” 幼金看她,她倒是能理解林氏,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女婚事妥帖。不过她看长姐活得恣意,不是非要成婚才好。 “母亲慈母心肠,长姐向来稳重聪慧,她定明白的。”幼金想了想。 林氏又说:“你与二郎也是,我当盼着你们和和美美。” 幼金上辈子已成过一次婚,这婆媳相处之道她知道得不少,但其实说来说去重要的只一条,还是在第叁人身上。 “母亲待幼娘的好,幼娘清楚。”幼金道。 凭心而论,林氏委实待她不错,嫁进府中未要她晨昏定省,立规矩更是没有,除了上回林五娘子的事,并不曾在别处为难过她。 林氏温和笑笑,不再说话。 陈元卿朝中有事未能赴筵。 晚间回来两人用了膳,幼金先沐浴完坐在卧房内,身边丫鬟帮她梳着发,陈元卿人走过来接了丫鬟手中的蓖子,打发人下去。 “今日见到老祖宗了?她身子可好?”陈元卿帮她顺起发来,开口问道。 男人动作并不熟练,扯得她头皮微微泛疼,幼金皱了下眉道:“轻点儿,外祖母精神看着还不错。” 陈元卿“唔”声,干脆撇开蓖子,指插入她鬓发间的轻抚着,幼金往他身上靠了靠。 不多会儿陈元卿又问道:“可遇到什么事?” 幼金仰头看向他道:“旁的倒没有,只外祖母担心你没人伺候,让我帮你纳妾。不过叫母亲拦了。” 陈元卿手微僵,低头继而摸着她的发道:“你莫要管这些,且我往身上推就是。” 小妇人仍盯着他,轻笑声:“好。” 她应得这样爽快,陈元卿也跟着笑了笑:“嗯。” 鬼神之说 元月末的时候,陈元卿将通宣巷那棵黄梅树挪到箬山院来,黄梅树花期将尽,幼金望着黄梅树愣了片刻。 这树木的生命力再顽强,重新抽出的枝条定不会与先前一样,几年前折断的残枝仍在上头留着。 “娘……夫人。”王婆子左右看看,在她身后唤了声,“国公爷可是疼您,树都挪进府里来了。” 幼金回神笑了笑:“可不是,按说府里也有黄梅,我偏就瞧着这株最欢喜。” “外面风有些大,奴婢扶您进屋罢。”王婆子把幼金看得重,“等天暖和些您再多走走,以后也好生养。” 幼金笑她:“你又没生过,怎知道的,倒是和你们国公爷说的一样。” 王婆道:“夫人又打趣奴婢,国公爷这也是为了您好。” 幼金这胎养得金贵,陈元卿将箬山院上下都提点了遍,就怕夫人磕碰着。 上辈子胎都没呆几日,等天渐暖和起来,幼金肚子显开始怀,她终于略松了口气。 如今衣裳穿得薄,已能瞧出微鼓的腰身。陈元卿都不大敢抱她,说是怕压到她,幼金让他分床睡,这人却不肯。 幼金夜里却发现这人并未睡着,只倚在床头,摸着她肚子也不知道在干嘛。 她睡得迷迷糊糊,嘀咕道:“你这是作甚,又不是头回当父亲了。” 话说完幼金方觉失言,蓦然清醒了,揉着眉心道:“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前世虽有孩子,也没活到一岁上头,而两人第一个孩子…… “无妨。”陈元卿拥着她躺下,“幼娘,你信神佛么?” 幼金微怔,道:“之前本倒是不信的,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就是求个心安。不过,像我们这样的际遇,也由不得不信。” 否则哪里说得清,明明已经死了,却又重活了一回。 陈元卿轻揽着她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先前在法云寺供奉了个牌位,上月去时那方丈告诉我,叁年轮回,那孩子该早投胎了。” 幼金抱着他环住自己的胳膊不说话。 “方才我梦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唤我爹爹。”陈元卿道,“我只突然想到,你去年有胎时不正好也是十一月中旬么。” 宣德十叁年十一月幼金来到京师,半个月后这人给了她一碗落胎药。 恰正是叁年整。 幼金眼睛泛红,却为的是这人,依着他的性子,也不知道在心中积压了多久,才会对自己说上这么两句。 他定然看出自己的心思来,却拐着弯来劝慰。 “夫君。”小妇人顿了顿,轻声开口:“若她还愿意我们做她父母自然最好,如若不愿,生在旁的人家也好,谦之,你忘了吧。” 陈元卿哑声应了她。 小娘子 幼金虽没有生过孩子,但府中几个稳婆早早请下,还有陈令安时常来与她说话,这段时日以来,她倒了解不少。 大夫每日都来给她号脉,说发作就这两天的事,她身边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寸步不离守着,几个稳婆就住在箬山院后罩房内。 幼金用完午膳,照例在院中走会儿再回屋休憩,今只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幼金忽停了步子与身边丫鬟道:“蕊黄你扶我去后面西厢房罢,青簟你去将稳婆找来,我肚子不大舒服。” 几个丫鬟吓了一跳,还是站在后面的曹嬷嬷先回过神来,呵斥声:“还不快去。” 幼金手劲大得厉害,把蕊黄胳膊都给掐红了,王婆子往下一看,幼金身上长裙湿了大片,仍往下滴着水,王婆子惊叫一声,忙又捂住嘴。 西厢房内一应物件早备下,叁个稳婆急匆匆跟着青簟赶过来,幼金人躺在床上,脸色泛白,王婆子蹲在床沿握着她的手。 为首的朱稳婆上前查看了幼金的情况:“夫人水已经先破了,可再动不得,这是要生了,快去备着水罢。” 幼金小腹一阵阵抽痛,她勉强挣扎着吩咐道:“白玉去长柏苑递个话,给母亲说声。” 白玉应声跑出去,在前院时遇到特意在府中守着的郑或,他认出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这样慌张是要去哪儿?”郑或问道。 白云忙行了万福,道:“夫人发作了,奴婢正要去通知老夫人。” 郑或闻言也跟着她往院外走,国公爷把自己留在府内,可不就是让自己及时去递个话。 陈元卿人尚在礼部贡院。 近日正是各州解试的时候,待明年二月,又当是礼部叁年一次的省试。 往年主考官的人选当在腊月方才公布,今岁却与往年不同,八月仲秋前,嘉佑帝便下了旨意。 时任宰相的夏廉夏大人与新任礼部尚书张厚乔同为知贡举,陈元卿等礼部官员并集英殿修撰姚修协同。 夏廉与张厚乔在正位置坐了,陈元卿坐在夏廉下首,说来这位夏廉夏大人当年还险些成了陈元卿岳丈。 姚修官职尚低在近门的位置,他是嘉佑帝在宣德十五年恩试后钦点的状元,嘉佑帝对他的看重,不下于陈元卿。 这二人叁十未至,一个已是叁品礼部侍郎,另一个虽为六品,然为官不过两年,前途不可限量。 礼部贡院门前的差役认识郑或,不待他开口,已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郑总管今日怎这么早便来了?” 郑或从马车上跳下,鞠了一躬道:“烦请进去通禀一声,我家夫人待要生了!” 那差役闻言哪敢耽搁,转身便进去院内。 陈元卿原就有些心神不宁,幼娘这两日要发作,他当在家陪着,奈何官家发话,还是朝中事要紧。 这会听到差役的话,陈元卿忙站起身向夏廉与张厚乔告假。 “谦之家中既然有事,快回去罢,莫要耽搁。”夏廉出声道。 陈元卿拱手便往外走,因走得太急,跨过门槛时不免踉跄了下,险些被绊倒,还是姚修伸手扶了扶。 “多谢。”陈元卿低头看他,道了声。 屋内数位同僚瞧见,皆觉得不可思议。 礼部尚书张厚乔感慨了句:“听闻谦之与夫人伉俪情深,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陈元卿哪里顾得上这些,上了马车问郑或:“夫人如何?” “夫人身边丫鬟去通知老夫人,奴才这就来寻您。”郑或道。 陈元卿“嗯”声,背倚在车厢上阖眼不再说话。 箬山院内,林氏与陈令安人都来了,林氏信佛,这会儿坐在后头正房内,手上捻着佛珠未停。 “母亲且宽心,幼娘身子好,方才稳婆来说水破了,又已开了叁指,看来咱幼娘这胎生得稳当。”陈令安劝她道。 林氏眼皮子抬了抬:“你当坐下才是,在这屋子里转得我头晕。” 陈令安讷讷不语,隔了会儿她又忍不住跑到廊下问丫鬟:“可派人去告诉陈二了,幼娘这在生产,他怎的还没回。” “郑总管已去请国公爷了。”丫鬟低声应她。 西厢房内幼金疼得厉害,这疼比刚才更急促了些,一波又一波,她咬着唇鬓发全湿了,王婆子给她擦着汗:“夫人,可别咬着唇了,不然奴婢让人给您拿个帕子来。” 可真是疼,小腹直抽搐,幼金浑身哆嗦忍不住尖叫了声。 陈元卿从外头进来,紫色曲领官服都未来得及褪下,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一白,人走至西厢门外僵站着。 “陈二你快过来,尽在那儿添乱!”陈令安唤他。 那丫鬟婆子跑进跑出,还得留神别撞到他大老爷。 陈元卿面无表情退开了些,却没进正屋,人就坐在一旁的廊下。 幼金体质好,多亏了以前常做活计的缘故,宫口开得极快,不多会儿已到十指,且看着胎儿位正,这是可以生了。 几个稳婆暗自松了口气,给这大户人家做事,赏钱自然少不了,但哪个不是提着脑袋,一不留神就惹了贵人的怒。 幼金在西厢房已经呆了四五个时辰,院子里灯火通明,看着比白天还亮堂。 直到戌时,厢房内传来声响亮的啼哭。 紧跟着稳婆出来报喜:“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夫人生了,生了个小娘子。” 林氏在正屋里听到,手上佛珠蓦地停了,面色几不可见皱了瞬。 陈令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开口道:“您可别有这样的想法,没看到二郎高兴坏,刚等不及稳婆说完就跑到厢房里去。” 陈令安指了指外面,那处早不见陈元卿的身影。 “况这可是您嫡亲的孙女,二郎与幼娘这般恩爱,还愁旁的不来么?” 林氏笑道:“我半句话未说,倒让你先训了一顿,母亲莫非在你心中就这般不知事,无论怎么样,二郎如今可是有后了。” 小娘子被稳婆们擦干净,再用襁褓裹了放在幼金身边,只等她瞧上眼,那边乳母便要抱着去喂奶。 小娘子眼睛闭着,尚未长开,陈元卿半蹲在床边摸着幼金的发道:“还疼不疼,快歇息吧。你瞧见了么,果真是个小娘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像你。” 幼金瞧不出,虽是她生的,可小娘子浑身皱巴巴,委实瞅着不多好看,他也不知什么眼神。 她实在累极,没精神想东想西,歪着头一会儿便睡去。 涨奶 小娘子名字陈元卿早已经取好,陈瑾希,乳名便唤作希姐儿。 也不用幼金喂她,府里两个乳娘专心伺候着,幼金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早上,王婆子端了米汤来给她喝。 幼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看看四周,并不见姐儿。 “夫人,昨夜可是国公爷从后面厢房抱您回来。”王婆子道,“小主子刚才饿了乳母带下去喂,国公爷亲抱去了……您不知道……” 说话间,陈元卿人已抱着希姐儿进来,这天不冷不热,姐儿不怕受凉,幼金坐月子也安生许多。 陈元卿将希姐儿放在她身侧,小娘子吃饱喝足,这会儿又睡去。幼金低头看向希姐儿,小娘子裹在襁褓里,皮肤还红皱着,头发倒长得极好。 唇边让人递了汤匙来,幼金怔怔张口咽下,原是陈元卿替了王婆子的位置在喂她。 幼金想起王婆子的话,她说这妇人生产坐月子,国公爷本该挪到别处睡去,可他却没有,夜里头幼金的恶露垫子还是国公爷帮着换的。 幼金生希姐儿耗了不少力气,一碗米汤下肚还觉得不够,陈元卿却不肯叫她多吃:“灶上备着膳,隔一个时辰再用,免得伤了胃。你再睡会儿,我守着你们。” 男人夜里也没怎么睡好,便坐在床边打着盹儿。 幼金并没有睡多久,身边希姐儿便醒了,也不知道是不闻到幼金身上的味道,只舞着胳膊嚎啕大哭,陈元卿站起身到外头唤人。 哪晓得等他再回到屏风后面,幼金已抱起希姐儿,小娘子正抱着她的奶巴巴吮吸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甚,刚才她哭起来我胸前便湿了。”幼金一手捂着另侧的乳儿,还在滴着奶水,把她抹胸都给浸透。 陈元卿站在那处,眼看着希姐儿抱住她白嫩的乳房,男人觉得面上有些臊,低沉着音应了声。 那边王婆带着乳娘和专门伺候幼金坐月子的婆子赶来,乳娘见了忙道:“夫人,您可别再喂姐儿了,她要吃惯了您的,以后可再也不吃奴婢们的了。” 幼金放下帘子,希姐儿闭眼揪着不肯松口,她费了好会儿的劲儿将奶头从希姐儿嘴里拔出来。 陈元卿令乳娘将仍在哭闹的希姐儿抱下去,那婆子道:“夫人这既然已出奶,奴婢让大夫给您开回乳汤。” 幼金听了姐儿的哭声于心不忍,私于陈元卿道:“不若还是我来喂她吧。” 寻常妇人生了崽子,哪个不是自己奶大的。 这点陈元卿却没应她,男人略沉思道:“你如今身子虚,当歇息才是,我看姐儿一个时辰便要吃一次奶,你怎休息的得好。况我与陈令安幼时皆是乳母养大,但这乳母终归是下人,最多体面些,如何比得上母亲,你莫担心她以后会跟我们生分。” 幼金便不再争执。 但白日里虽喝下回乳汤,但这汤叁天才起效,幼金憋了一两个时辰,用过晚膳,她胸前已涨得跟石头似的,硬邦邦,又痛又疼,碰都不能碰。 她红着脸唤陈元卿来,婆子嘱咐过,这叁天里头,若觉得不适要即时挤掉。 小妇人主动掀起抹胸,露出大片雪白,对紧跟着上床的男人道:“你轻点儿,下午那会将这都嗦红了。” “嗯。”男人嗓音嘶哑低沉。 幼金取了干净的帕子来,还没开口,胸前一阵湿润,陈元卿人已低身下来,含住了她往外喷着乳汁的奶头。 “唔。”幼金不禁呻吟出声。 男人大口吮吸了几口,抬起头道:“现在可不行。” 说罢,扭头去吃她另一只乳,来回吃了几回,幼金总算舒服许多,窝在陈元卿怀里躺下。 忽听得这人又道:“怪不得今日少食了许多。” 幼金着实没能忍住,伸手掐了他下。 陈元卿低笑声,摸着她的脸温和道:“幼娘,我……太欢喜了……” 男人盯着她,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叫人不由得心悸。 幼金没避开,反牵住他的手低应了声。 你如何请他来 陈家小娘子出生,陈元卿差点儿让门槛给绊倒的事,当时屋内十数个同僚全瞧见了。 这话没多久传到嘉佑帝耳里,他近来常觉着身子不适,歇在皇后处的时候多些,闻言笑道:“梓潼你听,原来陈二却也会这般莽撞。” 皇后站在他身后帮他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官家,我记得陈二那孩子比叁郎还小两岁,说来今年也不过刚二十八,又是头回当父亲,自然激动了些。” “确是如此,倒叫我想起了叁郎刚生那会儿,如今叁郎都已做父亲,我也是老了。”嘉佑帝怅然说道。 “官家正值壮年,怎说的这话,先前番禺那地送来的珍珠已让人制成了衫,我想不如也凑个热闹,送给他家姐儿耍,您看如何?” 嘉佑帝扭头看了看她,似在权衡着,隔了片刻方道:“也好,就以你的名义送去。” 皇后暗自松了口气。 希姐儿洗叁那日,陈国公府中好生热闹,与府上有来往的人家皆收到喜讯。 赤金长命富贵锁、青白玉镯、璎珞项圈等置于案上,宫中皇后赏赐下的珍珠衫,则摆在最显眼处,这珍珠衫上珍珠个个圆润透亮,足一钱半。 都说抱孙不抱子,洗叁婆婆备好东西,平素里自持有加的陈大人竟亲抱着希姐儿出来,等内室洗叁礼过,方才又去了前院招呼众人。 “陈大人,恭喜。”来人年纪尚轻面容俊秀,身着深色襕衫,腰间配革带,刚与同僚坐在花厅内,起身与他道。 陈元卿闻言还礼:“多谢姚大人,今日倒叫姚大人破费。” 姚修自是没想到国公府竟给他报喜来,也不知面前这人何意,笑道:“尊夫人称我声兄长,这甥女洗叁,我当来贺。” 陈元卿未接他的话,鞠身又道:“若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他们这一番谈话并未避着人。 原听说陈国公夫人娘家一介白身,不过是个卖伞的平民,撞上大运才入了国公爷的眼,旁人却不知这二人还有这么层关系,难怪陈国公会请了姚状元前来。 幼金在屋内坐月子并没有出门,还是晚间时候才听陈元卿说起姚修今日来过的事。 至于府上给姚修送去请帖,她先前竟半点不知。 小妇人眼皮直跳,狐疑地看了眼陈元卿,也不知他是何意。 上回晓得自己跟姚修合开铺子就闹了场,后头虽没叫她把铺子转了,可她不觉得两人能有什么交情。 陈元卿抵着她的发轻声道:“你莫要多想,我虽不喜他,不过此人确有过人之处。你何时认他为兄了?” 成婚那日,姚修便以兄长自称。 “原以为他玩笑的,却是当真了。”幼金道。 其实当时若不是她重活一世,又与这人纠缠不清,许真会对姚修动心也说不定。姚修那人虽行事不羁,与他相处却极其轻松。 他考前曾告诉她,如若高中有话要与她说,那话幼金不是猜不到,只是她不想听。 陈元卿“唔”声,他究竟因什么请姚修来,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要让他唤姚修声兄长绝无可能。 “希姐儿呢?”幼金仰头问他。 陈元卿面色柔和下来:“方才我去瞧过,已哄睡了,你身子如何,那处还涨么?” “不涨了,今日吃了最后一剂汤药,婆子说过两天自然就没奶了。” “我看看。” 男人说是看,却低了头凑过去。 幼金捂住胸口,禁不住呻吟出声:“哎,你别咬啊。” 圆满(终) 希姐儿出生前,林氏还想着要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来养,希姐儿真落地后,但看二郎那欢喜劲儿,她自己倒先歇了那心思。 幼金月子里养得好,希姐儿不用她多操心,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且还有那精通妇科的妇人专给她调养,教她回春术。 “夫人可不要小瞧了这,多少夫妻恩爱就在上头,对您身子也好。”妇人私与幼金道。 幼金开始不知,照着话做了几日,才晓得其中奥妙,每每练时,腿间那处常处于紧绷状态,变得异常敏感。 幼金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不是床帏间的那点事。 这妇人是陈元卿找回来的,幼金虽清楚自己当以色侍人,仍觉几分憋屈。她不想为了这事坏了夫妻情分,依旧练着,多余的话也未说。 等九月末,幼金坐完月子带着希姐儿去长柏苑请安,陈令安看着她打趣道:“瞧幼娘这做了母亲,反比先前更丽质了些。陈二郎如今蓄起须站你身侧,像比你年长了一辈,难怪爱得紧。” “长姐可莫打趣我。”幼金勉强笑道。 林氏小心翼翼抱着希姐儿轻晃,闻言也笑道:“你个促狭鬼,让二郎听到可要恼的,况你瞧别人,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母亲还是饶了我罢,怎又扯到我身上。我有玉姐儿与睿哥儿便够了,我这时再无端找个,叫他们如何自处,总归百年以后陈家祖坟里有我一块地儿,他们难不成还少了我香火不成。” 林氏轻声训了句:“如此口无遮拦,我便是这般教你的?” 幼金坐在陈令安身侧,听着这母女两个说话,心觉陈令安好生厉害。 自己当初有这想法王婆听了便觉得是离经叛道,她却直接做了,不免悄悄多看了陈令安两眼。 可惜却是没她这资本。 林氏又道:“幼娘,先前你有孕又在坐月子,我才替你们料理府中的事,如今也该交到你手上,你且管着,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找安娘商量。” 二郎媳妇今年才二十而已。 幼金惊讶了瞬,去年末时她单管着账目,要不是陈元卿提点,一时还理不清头绪。 她待要开口,听到陈令安笑道:“我倒觉得幼娘聪慧,办事又妥帖,恐怕也用不上我。” “你当我不知道你,又想偷闲躲庄子上去。”林氏淡淡看了陈令安眼,将希姐儿给乳母抱走,“如今我可就指着你们。”- 回头幼金跟陈元卿说起白日的事,陈元卿漫不经心听着,手往她身上摸:“你应下母亲便是,府里总归要你管着,若有不服管教的,不论谁只撵了出去……幼娘,这回可是真停了?” 幼金胸前一凉,陈元卿掀了她抹胸又俯身嗦了两口,见果真半点乳汁都吸不出,方才罢手。 论起这个,幼金脸就臊得想骂人。 当时喝了回乳汤,婆子说涨得受不住可挤掉些,谁料这人次次都将她奶都喝空,涨是半点不涨了,可等叁天过去,奶没停反而更多了些。 大夫还当分量不够,又给开了叁日,幼金也是不懂,每日夜里都由着这人吃奶,白天搂着希姐儿睡,小娘子也偶尔吮吸几回。 她让这父女俩弄得,月子坐一大半了奶还没停。 幼金不知就里,可这样私密的事,她也只好问王婆子,王婆子未生过孩子,说不出个缘由来。 还是屋里照料她月子的妇人道:“夫人可是私下喂过姐儿了,若时常喂养,奶汤的效果便弱了。” 幼金面上讪讪,只能都推到希姐儿身上:“叫她喝了几回。” 若只是几回,哪里会迟迟不止,夫人这情况,怕是奶次次都让人吸空,才会不停产乳,但这话不好明说。 “那您莫要再给她喝。”妇人故作不知,道了句。 也就幼金出月子前两天,这奶才真正停了。 闻言幼金瞥了男人眼,他不知哪里来的古怪癖好:“回奶汤喝了叁回,她们定猜到怎么回事了。” 毕竟希姐儿在乳母那处,奶量几乎未少。 “猜到也不敢乱说了去,幼娘……”陈元卿将她抹胸直接褪去,咬着她的耳哑声道,“我已经问过大夫……可以同房……” 自幼金有孕时起,陈元卿就没怎么碰过她,屈指可数的几次还只在她穴口附近探探,后面她肚子大了,男人瞧着都觉心惊胆战,哪里能想起旁的事。 陈元卿数月没碰过她,如今解禁,怎能忍得住,又径自脱去身上衣服伏在她身上:“幼娘,我想要你。” 幼金轻“嗯”声,腿往他腰腹贴了贴。 陈元卿低笑,搂住她亲道:“幼娘可是想要了?” 幼金扭着头不去看他,他打开她的腿往她身下探了根指进去,许是她紧张得厉害,穴口死死裹住手指不让他进去分毫:“幼娘乖,放松。” 幼金早全然敞开了身子,可那处还是紧得厉害,湿倒是开始湿润,可陈元卿不敢捅进去:“怎这处更紧了些?” 小妇人未吭声,男人却又问了遍,他当作闺阁情趣,幼金只想到他为了自己快活寻个妇人来教她的事。 幼金咬着嘴唇道:“还不是你让人来教的!你……” 这话听着竟是怨气满满,陈元卿一头雾水,待她解释了遍,才抬手摸着她的发道:“我请她回来为你调养身子,断没有让她做旁的,你若不信唤她来问问。” “哎,别。”幼金忙制止了他,传出去像什么话,“我信你。” “不过幼娘说为夫沉溺美色倒也不算冤枉了我。”陈元卿缓缓将指戳进去,在她穴内蹭了几下,“为夫爱极了你这处。” 旷了许久的小妇人根本禁不住这般挑逗,幼金嘤咛了声,腰肢轻颤勾住他的脖颈。 他抽了指出来,换了胯下更大的紫黑色物什抵在穴口,亲着她鼻尖道:“幼娘哪处为夫都喜爱。” 幼金面颊微微发烫,两人成婚,尤其她怀了希姐儿后,他愈爱说这些话,跟她以前认识的那人完全判若两人。 男人身子渐往下沉,龟头拨开穴瓣,滚烫坚挺的硬物捅开密地,狠狠往小穴里顶入,他没能掌控好力道,一下冲到她深处去了。 “疼。”幼金唤了声。 她穴儿比生希姐儿前还紧,娇小紧致的穴洞被阳具撑开,丁点大的口子含吞着根骇人的长物,她只觉得胀痛。 陈元卿也不多好受,多久没让她这样咬着,里头穴肉不断痉挛,他进去片刻就被夹得受不住。 男人紧贴在小妇人身上,幼娘胸前那对乳儿刚停了奶,不面上头两颗娇小的乳头因让他咬得狠,明显比之前大了圈,被他硬邦邦的胸膛挤得凹陷下去。 他伸手去摸两人连着的性物,肉棒不由分说在穴内抽动起来,粗挺的阴茎又重又狠地往她身子里捅。 顶端龟头撞到深处还不够,宫颈口本能地痉挛抽搐,被侵略者挤开了个口。 “别,别弄那。”幼金攀着他轻哼。 小妇人腹部尚未完全恢复,还微微隆着,陈元卿掐着她的腰肢,精壮的腰身力道越来越重。阳具塞进她穴内又迅速拔出,再一次重复插入花心。 幼金双腿不自觉地打开,紧紧缠在他腰背间,娇艳的小妇人被他捣弄得头晕目眩,面靥通红。 “唔……受不住了……”她哭喊着溢出声,许久没这样激烈过,穴口被称大,无力做着吞吐动作。 “快了。”陈元卿闷哼道。 他咬着她的唇,巨大的硕物猛烈地戳进宫口,浊白的粘稠顷刻涌出,灌进她小腹内。 两人因太久没同房过,都有些兴奋,男人其实并未弄多久。 狰狞的巨龙还埋在她体内未移出,陈元卿忽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人没有分开,幼金跨坐在腰间,那处还仅仅连着。 他黑色的耻毛间沾满了湿漉的淫液,撑满花穴的肉棒这会儿疲软下来,不少液体还不住地自她腿间往下淌。 “幼娘,我们说会儿话。”陈元卿摸着她光裸的背道。 幼金可不爱这样说话,她穴里面还含着他的东西,而且渐有胀大的趋势,她撅着屁股又让他按下去。 “我不舒服。”幼金小声说道。 陈元卿拥着她半倚在床上,不叫她离开,安抚道:“生疏了段时日,总要习惯它的,一会儿我抱你去洗。” 幼金说不过他,“唔”了声窝在他怀里。 “可是恼了我?”陈元卿抬了她的下巴,小妇人半阖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打了个哈欠,又自顾自往他怀里钻去:“你不困么?” 毕竟生了孩子,那天往外端的血水看着就叫人胆颤心惊,总得细养些日子,陈元卿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许久,幼金都快要睡着,方听到抱着她的人低声问:“幼娘,你如今可喜我?” 幼金迷糊间听到了这声,不由地仰头瞧他,男人却一脸凝重地看向她。 她又扑到他怀里,这人身上常年带着香,幼金闻了几年早习惯,小妇人轻点了点头。 挟着她腰肢的力道骤然紧了,陈元卿长叹了口气道:“真好。” 他活了两辈子,抱着这妇人,他们的希姐儿便睡在隔壁,如此总算觉得圆满了。 ———————————————— ·国公爷和幼娘还有一辈子慢慢去磨合,便留在这里吧。 ·谢谢小可爱们一路追到这里,每一章都那么多的留言,谢谢宝贝儿们的包容。 ·另外,过两天会开陈令安与赵邺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到时可以支持一下。 ———- 陈令安成婚十年和离。 她自幼出生公卿世家,回府后依旧做着她的高门贵女,裙下之臣无数。 可谁知道当年退亲的那人却缠上门来,那人姓赵,是正宫皇后嫡子,官家第叁子。 男女主皆非C,女主不止男主一人,男主亦有妻妾 ——— 追-更:qwin10.com (woo13.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首-发:rourouwu5.com (woo17.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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