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黑色童话》 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肌肤雪白,唇朱如血,发黑如墨——是魔镜所说的世界第一美丽的女孩;是那个被恶毒皇后赐死的可怜公主;是被白马王子迎娶的幸运新娘。 如今—— “魔镜啊魔镜,世界第一美丽的女人是谁?” “是您——美丽的白雪怀特女王。” 那是无机质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甚至听不出说话人的性别。 偌大的铜镜前站着一位身着雪白纱裙的女人,黑发如瀑,撒落了一地,就着冰蓝的月光,泛着幽幽的亮光,似水里潜伏的黑色水蛇。 她的唇红艳如彼岸花,肌肤通透雪白,她正是本国的现任女王,曾近的幸运少女——白雪怀特。 “魔镜,母后她,是否会原谅我?”白雪怀特双手贴着镜面,缓缓地把脸颊贴了上去,冰凉的镜面把她雪白的脸冻得更显苍白,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 白雪也没想着魔镜会回答她,她贴着镜面继续说—— “我违抗了她的决定,还把她杀了,她一定会恨我的。” 白雪暗自神伤,却没发现镜子的周边正在发光,原本被月光铺满的古堡顶层瞬间变得漆黑,袅袅白雾从地面升起,唯一的光源变成了那面发着诡异光芒的镜子。 “提问:您是否想复活弗兰契斯科殿下?” 白雪怀特猛然抬头,铜黄的镜面上照出的,是她母亲生前的样子,那张美丽的脸庞从未写上岁月,柔和的嘴角让她想起母亲温柔递给她苹果的模样。 “母亲!”白雪双手紧紧地抓着镜子的边缘,离近了,才发现她雪白的脸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双眼布满疲惫。 ······ 任童记得她上一秒还在改策划书,休息途中,打开了下午从图书馆借来的童话合集,正翻开第一页的白雪公主,突然眼前一黑。 结果一觉醒来,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啊?” 任童没反应过来,她坐起来左右张望,可怎么望都只是白茫茫一片。心如擂鼓,这地方让她瘆得慌。 “我是太累了才做这么奇怪的梦吗?” 任童嘀咕,气息低得自己都听不见,耳膜外仿佛蒙了一层薄膜,让她听自己的声音都闷闷的,很虚幻。 确信了这么奇怪的事情是梦之后,任童反而冷静了一点。 人在已知的事物面前总是无所畏惧的,任童利索地站了起来,准备探索一下这个稀奇的梦境。 不知走了多久,任童发现了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欧式铜镜,镜框上雕着许多她不知道的花朵,像蔷薇又像康乃馨,椭圆形的底座上盘踞着两条沉睡的黑蟒。 蔷薇寓意着美丽的爱情,康乃馨是母爱。 任童不懂这么美丽的花朵下为什么会趴着两条黑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在任童打量镜子的时候,周边延绵不断的白瞬间染上漆黑。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任童缩了一下肩膀,步子也往镜子旁边挪了挪,她的眼睛忍不住望背后望去。 “干嘛干嘛!好黑!”任童崩溃,她最怕鬼了! 镜子在漆黑的空间里突然迸发出蓝色光芒,像月夜里洒在白花上的月光。 任童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此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苍白的女人。 “妈妈呀!” 任童拔腿就想跑,可无论她怎么后退,镜子却是有意识似地跟着她,任童说不清到底是镜子跟着她还是她根本就没动了。 “母后!”镜子里美丽的女人大叫,她紧紧地盯着任童,消瘦的脸庞上青青紫紫,在白皙的脸上盘踞着,让人触目惊心。 任童想哭,这电视好难看,能不能换台,好吓人! “母后!母后!白雪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听您的话执意离家出走!不应该因为自私而把您杀死!” 镜子里的女人痛哭,漆黑如成熟葡萄的眼睛里挂满的泪水,如露珠。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任童没见过哭也能哭得那么好看的仙女。 “提问:您是否想复活弗兰契斯科殿下?” 任童吓一跳,这声音好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 “我愿意!我愿意!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只要母后能回来!”镜子里的女人大喊,迫切又充满期待。 “提问:您是否愿意出镜子外?” 如果说,任童刚刚听到的镜子里的声音是类似于电视里平直的播报音。那么,这次的提问就是影院的360度无死角环绕音。 毫无疑问,这是问任童的。 原来镜子里的女人才是“镜子外”的人。 任童看了看周围,黑幕像沉重的死水渐渐把她的心淹没,继续呆在这里她真的要疯了,即使只是梦她也不要。 反过来说,是梦太好了。 任童没有犹豫,“愿意!” “收到命令,开始执行。”镜子的光芒愈烈,任童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一股强大力量吸取着,直倒镜面。 镜面离任童的脸只剩一寸时,脑子还乱糟糟地转着,她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希望她的脸不要变成肉饼。 第二件,她想起来那声音是谁的了——嗯,是她自己。 第一件,任童的希望成真,脸颊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冰冷的镜面瞬间化为温暖的水波,把任童渐渐簇拥包裹,最终融入。 没来得及看进去,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告诉任童,她又要晕了。 ——这破梦快给我醒来! 这是任童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二(H) 温暖如水波,绵软如细沙。 任童觉得自己此时躺在儿时的摇篮床上,耳边甚至能听到母亲温柔的细语。 鼻腔里充满着她最喜欢的玫瑰花花香,跟房间里精油香薰的味道不一样,那是鲜花扑满怀的新鲜气味。 温暖充盈着身体的每个角落,她天生体寒,这种感觉只有在泡温泉的时候体会过。 小腹热热的,那里像是装了热源,徐徐地喷出热泉,滋养全身。 可是随着热量的叠加,任童没了刚才的舒适感。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燥热感,小腹深处似是积了一洼浓浆,灼热翻滚,粘稠得无法全数倾盆而出,身体的热量也因此逐渐攀升。 任童觉得,她的身体像置身于汪洋大海,狂风暴雨的漩涡,看似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却是焦心的滚烫! 任童挣扎,身体却无法控制,粘着感充满着肢体的每个空隙中,滚烫的雨水沉重地打在脸上,她只能尝试扭动头部来躲避雨滴。 这一动,头部瞬间接受了信号,肢体的沉重感让她明白,刚刚那是在做梦。 做梦? 任童立刻睁开眼——那是漂亮的祖母绿瞳孔,纯净而不含杂质,定睛一看,还能看到晶体内流动的光芒。 任童不禁看呆。 “我的女王,您醒了,您对现在的状况还满意吗?”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把任童拉回现实。 一股暖流冲刷着小腹,熟悉的热度攀升,任童反射性地往小腹的方向看。 那里有一只手,指尖在光裸的小腹上摩擦,漂亮修长的骨节从尖端蔓延到手腕,最终没入手臂,简直就是钢笔广告里的手模。 这时,任童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前的男人衣冠整洁,唯独腰部以下隐没在她的鼠蹊下,他那双漂亮的双手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任童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规避危险的本能让她整个人往后退,张大嘴就想尖叫。 短促的尖叫似离弦的箭,紧绷的声带颤抖着。但眼前的男人却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在任童破口而出的一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男人的唇舌毫无预兆地盖上来,软舌长驱而入,任童能尝到一丝荤腥——那是她吓得闭上牙齿咬上去的。 男人却不吃痛,照样搜刮着任童口腔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他富有技巧地推搡着任童的舌头,让她的舌头卷起往后翻,直直推向她的喉咙深处。因为缺氧,任童用力地推顶,却惹来男人的一声轻笑,他手掌兜住任童的后颈,舌头更是就着任童的力道再次往回推——似互不相让的热情森巴。 任童脑袋早已因为缺氧而变得混沌,眼底雾气逐渐攀升,小腹深处开始变得空虚。 她好想要刚刚那种温暖覆盖全身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不够,嗯?”男人伏在任童的耳边轻问。 “不够?”任童无法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男人突然挺身,小腹的灼热感再次升起,任童的感觉才鲜明起来——原来她真的被上了。 “这样够吗,我的女王?” “啊!” 男人低下腰坐了起来,有力的双臂拖着任童的腰坐了起来。任童觉得体内的物件像是要冲破体内,把她的肚子戳穿。 “你放开我!放开我!” 任童开始挣扎,声音却有气无力,整个身体软得仿佛不是她的。 “叫我莱特,女王。” “你滚!你他妈谁啊!你给我放开!”任童觉得委屈,她母胎单生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她刚转正,怎么就摊上了穿越!她一没死二没掉虫洞,怎么看个书改个策划案还能穿越啊! 莱特空出一只手摸上任童的脸,眼底是无限的眷恋。 “对不起,我的女王。我实在是太想您了,还请原谅我自作主张碰了您。” 莱特低头,鼻尖深深埋在任童的脖子处,他伸出舌,从任童的耳后一直舔吻,直到在锁骨处留下红褐色的吻痕。他的所到之处,仿佛还残留着滚烫的气息——越来越沉。 任童抽气,就在刚才,男人的欲物突然大了一圈,充盈感让她忍不住仰起脖子喟叹一声。 男人怎么可能没察觉,“看来您很满意,那我继续了。” 名为莱特的男人身材高大,任童跪在他面前也仅仅能跟他平视,祖母绿的眼瞳像最清明的泉水,全数倒映着她脸上的欲望,她在他眼里读出了理性和克制。 “您过誉了,在您面前的我怎么可能理性?” 莱特伸手把任童的双手扣在她的背后,她漂亮的脖颈高扬,胸前一对漂亮的双乳弹起又落下。因为莱特的拉扯,强烈的往后的坠落感让任童不得不用膝盖支起自己的上身,也因此感受到了体内的巨物往下滑了一点。 “不要急,我会满足你的,弗兰朵。” 男人挺身,巨物再次整根没入,被锁住双手的任童根本无法挣扎,无可抗拒的坠落感让她保持着半跪的状态。这种状况下,她根本就没发现莱特说的话有了变化。 莱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从他的角度,他可以看到任童修长洁白的脖颈,可以看到起落时跳脱的乳球,低下头还可以看到连接着两人的羞耻之地。 任童就不那么好受了,体内像是着了一把火,明明身体累得要死,这姿势也难受得要死,可小腹处传来的渴求贯穿的欲望却有增无减。 “快······快一点。” 任童面色潮红,欲望侵占着她的感官。 “如您所愿!” 莱特松开剪着任童的手,他双手握着任童的腰,往上高高托起。空虚感瞬间侵袭了任童,原本侵占体内的物件慢慢划出,存在紧窄甬道里的液体轰然失去了阻塞全数流落,浸湿了任童的腿跟,打湿了两人身下的床单。 “不要走······快操我······” 莱特听到这话,原本沉静清澈的绿瞳染上了一丝急躁。 “不要试着煽动我。” “不要······不要······不要走······操我操我!”任童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体内的燥热在暴走,小腹处的空虚却还在继续。 “别说我没警告你,弗兰朵。”莱特咂嘴,双手紧紧扣住任童的腰往下带,他同时挺腰,相互作用力把任童癫得眼睛有一瞬间翻白,巨物再次长驱直入,比任何一次都要迅猛,直破宫口,任童觉得体内深处的空虚被填满,留下充盈的力量。 失去意识前,任童觉得自己像一只吃饱的猫,踩着云朵怀里端着满怀阳光。 三 任童现在终于有时间去想刚刚没来得及想的问题了。 如她所愿,周围终于不是镜子里那个白茫茫一片的空间了。她睁着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周围是灰色调复古砖墙,偌大的床被巨大纱帐包围,窗外白雪皑皑,室内却很温暖,她能听见壁炉里火柴燃烧的噼啪声。 经典的古堡设计,还有她出生来第一次见到的壁炉,这都告诉她她人在国外。 她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刚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她能想起那个叫莱特的男人,明显不是东方的面孔,那双绿色的眼睛还有高大的身躯,不是东方人常见的身体特征。 最让她在意的是,那个男人叫她“弗兰朵”。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任童拉开被子,往挂在墙上的镜子看去——一个发黑如墨,瞳如黑曜石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任童震惊,这张脸跟她有七八成形式,不同在于任童原本平扁的山根拔地而起,蜡黄的皮肤变得白皙透亮,嘴唇不着色而红,嘴角多了一颗痣,让她看起来妩媚而动人。而且这张脸——跟先前在镜子里见到的女人又有一些相像。 任童心情还未平复,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进来的,是刚才那位绿瞳男人。 见任童已经起来,莱特笑面春风,他赶紧走了上来。 他明显换了一套衣服,笔直的金边白色宫廷服衬得他更为挺拔英俊,像王子。 “弗兰契斯科女王,我很庆幸,能再次见到您。”他微微作揖,单手放胸前行了个礼。 “我是任童。”任童皱眉,她可是百分百亚洲人。 莱特却一点也不惊讶,“您好,任小姐,我是本国第一骑士莱特,全名是布莱特·多克。” 任童被这人的适应能力惊呆了,她说什么他就依着她? “您刚回来可能还有很多疑惑,恕我冒昧,您对白雪公主这个故事是否有印象?”莱特问道。 任童奇怪,这人简直答非所问,可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当然知道。” 莱特点头,继续说道,“这里就是怀特王国,而您,ms.ren——就是本国先皇,francesco,我们的初代女王。” 任童知道,白雪公主所在的王国叫怀特王国,她有一个坏心肠的后母,还有七个可爱的小矮人作为同伴,最终还幸运地被白马王子娶回了家。 “您是白雪公主的教母,您所知道的恶毒皇后——弗兰契斯科。” 不是,任童就不懂了。什么叫她所知道的恶毒皇后就是她自己,原来皇后是叫这名字?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看任童一脸茫然,莱特问道,“您是否有看到过一本黑色金边的没有名字的童话书?” 童话书?她改策划案途中无意翻开的那本? “那是本国国宝——魔镜,它的出入口。”布莱特解释。 敢情她是穿书了?任童瞬间把握了情况,“这竟然不是梦???”任童眨巴了几下眼睛。 布莱特看任童一脸纯真的样子,轻笑,“您只是回来了,我刚刚也说过。” “什么意思?” “您本身就是本国王后,出于一些原因被流放到了镜子里。您现在回来了,只是有很多事您也忘了。”布莱特耐心地解释道。 任童更懵了,“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要回家。”管他是不是真的,意思就是有镜子她就能回去了吧。 布莱特听到任童要回家,笑容收起,身上的暖意消失殆尽。 “回不去的,脱离了这个地方,你就会灰飞烟灭。”原本的尊敬语气早已不复存在,布莱特挺直了身体往任童靠近。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镜子里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刚好得到那本童话书吗,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童话会诞生?”布莱特咄咄逼人,每问一个问题又往任童面前逼近,直到最后两人的鼻尖只剩下两个手指的距离。 任童僵着脖子,这些问题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不就是刚转正,作为产品经理开始做个企划案,又刚好接到一个以童话为主题的香水销售策划,然后她正准备回顾一下童话书就穿过来了!童话为什么诞生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布莱特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语气恢复到了原本的平静“总之,您见过本国的七骑士还有那个昏庸无道的现任国王后就知道了。”说着,布莱特就退到了门边,打开房门对任童行了个 “请”的姿势。 四 任童依着布莱特的指引跟在了他后边。 “你们骑士这么不忠,国王真的不会气死吗?”他身为一个骑士竟然说他们的国王昏庸无道,这跟她认识里的骑士可不一样,说到骑士,任童觉得那应该是忠诚第一的皇家部队。 布莱特也没介意任童这么直接,“我们是先皇的骑士。”说完,布莱特还看了一眼任童。 任童愕然,举起食指指向了自己。 布莱特点了点头,笑容仍然如沐春风,声音是眷恋情人时才有的柔情。 “我们七骑士是直属于弗兰契斯科女王旗下的,即使您外在期间,这个事实也不会变化,您随时都能调动我们七人。”说到最后,布莱特嘴角上扬,好像在说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任童却感觉更莫名其妙了,“我是任童,不是弗兰契斯科。”,她强调。 布莱特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任童,“不,您既是任童也是弗兰契斯科,您是那个在另一世界里能在销售行业含苞待放的任童,也是本国独一无二的仁慈女王,我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 任童脑子一片混乱,她要跟不上这个人的思维了,如果在以前,她可能会把这个人当神经病。 但现实是,任童想起一路走下来所看到的景象——铺满整条走廊的暗红金丝缂丝地毯,沿路都是一尊尊容貌相差无几的美女雕塑,天花板上接连不断的巨大蜡烛吊灯也没能把这空间占去一半,直把空旷的长廊照得通亮。 真是奢侈得把任童晃瞎,这又让她多了一点实感,她可想象不出这场景。 “就算你说我是,我跟她长得也不一样,难道这还能基因突变?” “任童是您塑造出来的形象,并非是您本来的样貌。”布莱特回答道。 “您被现任皇后流放到魔镜中,而您不喜欢自己的样貌,所以在流放途中您的样貌才会有所变化。”布莱特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隐藏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愠怒,而任童被这番话炸得头脑发胀。 “现任皇后······”任童努力地处理着这些信息。 “是的,那是您的女儿——白雪怀特。”布莱特眼睫低垂,看似在低头,没人能看清他的面孔。 任童脑内闪过一张女人的脸,那是她在镜子另一侧看到的女人,美丽苍白的脸挂满泪痕,看起来可怜又悲哀。 那个美丽的女人喊她母后——那个女人大概就是白雪公主了吧,确实跟她这张脸又有几分相像,特别是乌黑的眼睛和头发。 “那国王······”任童终于反应了过来。 “即是当年入赘到本国的怀特王子。”布莱特知道任童想问什么。 “怀特?”这不是白雪的姓吗? “入赘的王子不可拥有名字,只能冠以皇家之姓。” “怀特王子是入赘的?那皇帝不应该是白雪吗?”任童惊讶。 “白雪殿下于前日已逝去,现今陛下是怀特国王,白雪女王也因此变成白雪皇后。”布莱特轻声说道。 白雪死时刚好是任童来的前一天。忽而,她想起了镜子另一面的对话,看来白雪用她的生命把她的母后换了回来。 任童突然就不好受了,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脚底被迫塞了一条人命,这块魔镜到底是什么邪物?她跟白雪可是没怨没仇的。 布莱特仿佛看出了任童的想法,“您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国王的错。” 任童抬眼,撞进布莱特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面永远清澈沉静,那是陈述真理时的学者一般的眼睛。 “很多事情靠解释是说不清的,我说过,您见到国王自会明白。”他笔直地回望着,没有一丝闪避,声音却仍然温柔多情。 “为······什么?”任童突然就害怕了起来,没什么比面对未知的事物更可怕了。 “国王是您的记忆钥匙,您只要见上他一面,所有的记忆将会恢复。”布莱特坦然。 这是第几次了,任童觉得如果她是电脑,那她的中央处理器要过热了。 “请继续跟我来。”布莱特没给任童思考的时间,转过身继续前进。 任童虽然很不想走,可又忍不住好奇,她好奇这个童话里的王子到底是怎样的。见过白雪公主本人之后,任童很想看看白马王子,毕竟那可是众多少女的梦。 跟着布莱特走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每个角落都有白色石膏像,任童发现每个雕像都长得很像白雪,可又有各不共同的地方。比如,虽然每张脸都差不多,但表情神态各异。每个雕像都只留有头部,雕像的下方是架空的,插着精致的怒放玫瑰。 说实话,这么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半人头雕像,人影也没几个,实在是惊悚。 任童忍不住走快几步,往布莱特身边贴了贴。 “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害怕恐怖的东西。”布莱特没有回头,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声音的上扬,对于这个看起来温和如细流,实则无情如寒冰的男人,任童竟然觉得他在喜悦。 真是鬼故事。 任童选择当作听不到,安静地跟着布莱特走了一路。 五 布莱特带着任童来到了一个类似偏厅的地方,那里空间不大,但十分空旷,看起来比较像开舞会的地方,这个四方的空间有一边还挂着一个巨大的布幕。 “这是觐见厅的侧厅。”布莱特解释道,“从这里可以看到陛下平时上朝的样子。” “不是直接见国王吗?”任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可以马上见到那位王子。 布莱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嘴角的弧度放下又勾起,“让您失望了我很抱歉,可现下您的身份并不适合与陛下直接会面。” 任童领悟,她跟那位先皇长得一模一样,确实不适合直接见面。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真的是弗兰契斯科,那名义上国王还是她女婿······ “你说国王是记忆钥匙,那是什么意思?”任童有九成的把握她只是一个穿越者,而不是这里的人。至于那一成—— 任童偷偷看了一眼布莱特,她不觉得他需要骗她。 “国王来了。”布莱特没有回答任童的问题。 任童反射性地望向布幕外,隔着朦胧的纱布,她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轮廓。与布莱特相反,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头发是漂亮的亚麻色。 一阵刺痛,任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却大致与眼前的身影重合。 身后的布莱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任童的面前,绿色的眼睛澄亮如明镜。 “您是弗兰契斯科陛下,帘外的,是您最痛恨的男人——怀特王子。您说过,您就算是死也会把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挖下来······”布莱特的话似钟柱,一字一句都撞击着脑内神经。 “蓝色······”她讨厌蓝色。 任童头痛愈烈,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可大多转瞬即逝,让她来不及捕捉。 “好痛!”任童大喊,全然忘记自己在偷看,空旷的偏厅里回响着她的声音。 “谁!”布帘外的男人有所察觉。 帘外瞬间躁动,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那是士兵身上金属盔甲碰撞的声音。 帘子拉开,士兵涌入,把布莱特和任童重重包围了起来。 布莱特不为所动,他依然专注地看着任童,身后的士兵仿佛是空气。 任童的头依然难受,跳过眼前的布莱特,她看到层层围住的士兵渐渐分开,留出了一条小道。 先入眼的,是男人全黑的装束,宽大的毛边大衣随意挂在肩上,他随意地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长筒军靴即使踏在毛绒地毯上也掷地有声。任童能感觉到男人在打量她,直觉告诉她,那是一双她讨厌的眼睛。 任童冷汗直冒,她正在做心理准备。心跳如擂鼓,应激反应恶心得她快要吐,加上头痛,她觉得自己仿佛扎在针海里,全身发痛。 “弗兰朵!”黑色着装的男人似乎很惊喜,他踏着军靴快速接近。 任童的心跟着军靴的脚步一下一下快速跳动,越来越快,心底里的厌恶感翻滚,想吐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抬头,撞进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忽而,时光如息影,倒退加速最终卷入胶带,一卷又一卷,褐黄的暗格在她的脑内转动,最终形成动画——那是她的记忆。 她看到自己被流放进魔镜前白雪含泪的样子,看到姗姗来迟的七人的身影,想起自己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布莱特,好好照顾白雪。” 画面一转,那是一双冰蓝的眼睛,这么清丽的颜色却透不进光,从第一次见面,这双眼睛就仿佛没有任何焦点,永远都蒙着一层薄雾。 除了—— “弗兰朵!是你吗弗兰朵!”年轻的国王走到任童面前,他的手臂大开像是要拥抱,就连身上的大衣也掉在了地上。 就在国王准备触碰到任童的时候,布莱特微微侧身,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任童面前。 年轻的国王不悦,“莱特,你家殿下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她!”声音爽朗又有点幽怨。 “我很抱歉,王。”布莱特微笑,公式化地微微作揖,明显不想多说。 而任童听见这爽朗声音,都要吐出来了。 这人从来没变,这么清爽的外表和谈吐下,谁会想到这是个恋尸癖呢? 是的,任童想起来了——她还真是弗兰契斯科,而怀特王子,却不如童话一般美好,他就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恭喜怀特王加冕。”任童往布莱特身后靠了靠,她可不想离这个变态太近。 “弗兰朵,你怪朕夺走你的皇位?”怀特王当然察觉到任童在躲着他。 “不敢,您请放心,我已无心政事。”这人真不要脸,当然不是他“夺”的,是他名正言顺从白雪顺来的。 “弗兰朵······那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美。”不知何时,怀特王早已不在意她的回答,他出神地看着躲在布莱特身后的任童,眼里的蓝雾越发厚重。 任童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说,“我这次来是想见见王您的近况,请王看在我刚回来的份上,容我早退吧。” 怀特王似是刚反应过来,着急道,“当然!你快下去休息吧!你那如月光般美丽的脸庞如果爬上疲惫,朕会很心痛的。” 任童拉了拉身前的布莱特,他立刻会意,转身虚环着任童,把怀特王的视线全数隔绝了起来,两人就这样不回头地离开了偏厅。 离开前,任童仿佛能听到身后的低语—— “弗兰朵,我的爱人,我们将一起相拥坠入地狱。” 六(H) 厚重的门关上,任童有些脱力,脚下有点悬浮,就在她差点摔倒的时候,布莱特适时地扶住了她。 “陛下,您还好吗?”布莱特知道他的女王已经想起她的身份。 “莱特······我现在已经不是女王。”其实任童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情,她能想起自己的地位,能想起布莱特的身份,能想起怀特王的性癖,但她流放的原因和别的细节都想不起来。所以,她体内的“任童”仍然占大部分。 “但我的女王只有弗兰朵陛下。”布莱特笑弯了眼,眼底的情愫徐徐流入任童的心里。 咯噔,任童不自然地撇开了眼,布莱特是这样的吗?印象中的布莱特从不动情。 任童不再说话,小腹发凉,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渐渐抽空,走起路来更是力不从心。 眼看快要摔倒,身旁的布莱特绕到任童的身侧,把她抱了起来。 “您现在的身体并不稳定,如果不与男性交合,魔力会枯竭。”布莱特淡定地解释,抱着任童就往来时的寝室走。 “什么······”任童无力地抬头,布莱特看见任童在看他,亲昵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请您放心,布莱特·多克,会竭尽所能满足女王所需。”说着,竟然眨眼功夫就到了寝室,任童不禁怀疑,刚刚走了那么久,不会是布莱特故意带着她走没人的地方吧? 任童浑身发软,体内的温度快速流失,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仿佛回到了镜子的另一边,回到了那个手脚永远冰冷的任童。 布莱特把任童放上床,随之自己也爬了上去。他投下的巨大阴影把任童娇小的身躯包裹,他身上的温度隐约覆盖到她的身上,让她觉得久旱逢甘霖,身体也不自觉地想往他的身上贴。 “先别急,我会好好地疼爱您的。”布莱特心情愉悦。 任童突然觉得窘迫,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被别人当面戳穿还是有点尴尬的。 布莱特俯下身,修长的手划过任童的小腹,绕过大腿的外侧,来到膝窝处向上一兜,他的长腿直驱,恰好卡在了他的胯下。 任童老脸一红,这样的姿势太直接暧昧了。 布莱特轻笑,手来到任童的脑后,就着力度,把她的唇抵在了自己的舌尖上。就在这时,他的胯下一顶,两人的隐私部位隔着薄薄的布料蹭到了一下,激得任童启唇轻呼。 布莱特长舌直入,粗糙的舌苔顶压着任童敏感的上颚,舌尖扫过每一颗牙齿,最终裹着她的软舌往两人的喉咙深处来回吞吐。 任童别亲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紧紧地抓着布莱特的前襟,努力吞吐着两人来不及咽下的津液。 布莱特每当推搡着任童的舌头伸入她的喉咙深处时,他都会顶一下跨,伸入的次数多了,任童有一种他在用舌头操她的咽喉的错觉。想到这里,原本流出身体的暖意被燥热代替,一股股湿意从下体流出,把两人相连部位的布料染深。 布莱特胯下肿胀得厉害,粗糙的麻质布料更是磨得他生疼,但是无法掩盖的粗壮还是把任童软嫩的肉压出了他的形状,像是埋了进去。 布莱特抽出舌头,把任童的裙子往上掀起来,抽掉早已湿透的三角布料。 任童似是有些不满,嘤咛着想脱掉身上的衣服。 “我的陛下,等会有人进来,别心急。”布莱特解下裤带,往下褪去,猩红的性器挺立,还能看到尖端流出的透明液体,看起来蓄势待发。 任童本来还想问有谁要进来,可早已被布莱特的物什侵占了头脑,再也容不下思考的空间。她的腿自然地张开,胸腔起伏剧烈,脸色潮红,眼底湿红,似蛊惑水手的淫荡美人鱼。 “我竟然有幸看到陛下这样的一面,真不想分享给他人啊。”布莱特垂腰,扶着粗大的性器慢慢侵入,刚进入,里面的软肉就把他层层包裹,引导着他往深处攻城。 任童有些不耐烦,抬手箍着布莱特的脖子,直接坐了上去,性器瞬间抵达最深处,两人都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真是位心急的主人。”布莱特看起来不太好受,里面的紧得差点让他射出来,让他咬着牙忍了好一会。 可任童才不管,早已被性欲侵占了头脑的她只想立刻被满足。 “快点动一动!”任童扯了扯布莱特束在背后的长发,一个不小心,把他发尾的发带扯下,金色的长发铺满了白色的宫廷制服,像盛满阳光的白色绢布。 布莱特有些无力,他的陛下发起脾气来竟然跟讨要面包的三岁小孩一样。 布莱特抓住任童的侧腰往上提,性器迅速滑出三分之二,带出些许粘液,随即立刻放下,把里面的粘液再次推进了深处。 任童能感觉到小腹深处逐渐充盈的温暖,那是魔力充沛起来的象征。 布莱特抓着任童的腰不断抽出顶入,光滑的尖端把她甬道内的褶皱推搡研磨,最终磨平,让甬道内的软肉变得光滑充盈起来。任童的小腹习惯性地收缩,天性使然,她在渴求更深层次的刺入。她开始破碎地哀求,手不知所措地乱蹭。 她摸到一头柔顺的发,可她不知足,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布莱特,在他耳边低吟。 “莱特······再深点,再深点,操深点。” 布莱特鼻尖已经被汗液湿润,任童说出这话的下一秒,他用力把任童一推,把她的一条腿往肩上一架,身体低沉,从侧面伸入了进去。 这个姿势把两人的性器贴合得不留一丝空隙,布莱特粗长的性器完全埋入,把任童甬道深处脆弱的宫口直接戳开,粗糙的颈部卡在宫口研磨,把任童磨得嘶叫。 “呜!好深!莱特,你的鸡巴插得好深!”任童任性起来总是胡言乱语,更是不知道说这话的后果。 布莱特的鼻翼快速煽动,肩上的金发滑落,丝滑的质感划过任童的脸庞,他的汗珠滑下,打落在任童的眼角处,最终滚落,似是泪水。 他的下身力量蓬勃,不知疲倦,他变换着角度抽插,每一下都直达宫口。 任童在剧烈的摇晃中,眯起了眼睛。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的视线被盈满,只剩下雾蒙蒙一片。迷雾中,有一大片金黄绸缎大起大落,那是布莱特的头发—— “莱特,你的金发跟你的名字一样,很耀眼。”任童捧着一撮金发,笑着说。 布莱特像是突然停机,声音闷哼,卡在宫口处的硬物悉数喷出精乳,冲得任童瞬间顶不住压力,剧烈抽搐了起来,高潮迭起。 两人的高潮都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体力不支的任童更是一动不动,布莱特侧躺在任童的身边闭目养神。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性事余韵中时,有人敲了三下房门。 “谁?”开口询问的,是布莱特,懒洋洋的鼻音任谁听了都知道刚刚这里经历了什么。 “布莱特,是我。”门外的声音清冷,语气却不太和善。 七 “等一下。”布莱特不意外,他悠然地整理好衣物,然后转身给任童擦干净身体整理好衣裙,才慢悠悠地走到门前。 任童则是疲惫得只能侧过头看向门外,经过刚才,身体没有了寒冷的感觉,可体力还是被掏空。既然布莱特没打算把她藏起来,她也不需要遮掩。 布莱特打开门,“格鲁皮斯。”,算是打过招呼了。 门外的人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些许不耐的神情,也许是闻到了什么。 从任童的角度看过去,她能看到那人的着装,高贵低调的靛蓝色长袍把他的线条遮得严密,装衬得那人禁欲不可侵。名叫格鲁皮斯的男人也注意到了任童,近乎黑曜色的蓝色眼睛一瞬间迸发出光芒,就像夜空里的最后一束烟火,转瞬即逝。 格鲁皮斯只是看了一眼任童,就收回了目光,跟布莱特交谈了几句后,就进了房间,来到了床边。 任童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自从见过国王后,她开始不断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她需要契机。 格鲁皮斯单膝下跪,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耳边的黑色发丝轻轻滑落,拂过他冷峻的侧脸。 “弗兰殿下,恭候您的归来,第二骑士格鲁皮斯·多克在此忠诚地为您献上祝福。”谦卑的语气,完美的礼仪。 她想起来了,这正是她最尊敬的老师——格鲁皮斯。 格鲁皮斯是任童的尊师,历史、礼仪、魔法、政治,他是本国全知全能的大学者,也是教导弗兰契斯科这一切的老师。 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已经在各学界中发表了许多论文,在魔法领域是被称为“大贤者”的传奇人物。 任童很想下床给他行礼,奈何手脚酸软,最后只能在床边坐直。 “格鲁皮斯教授,我很想你,谢谢你特意前来。”任童很想给他一个拥抱,格鲁皮斯是相当于她的父亲一般的存在,无关年龄。 格鲁皮斯听到,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殿下,我说过,你我已不是师生关系。” 任童一听,轻笑,“这话感觉我也跟布莱特说过。”,只是她让布莱特不要再把她当作女王,说着,任童给了布莱特一个微笑。 旁边的布莱特一时没想到任童会把话题带到他身上,温柔的表情此刻有点呆滞,睫毛扑扇的片刻后转而迸发出柔情,那是冬末告春时的第一股暖风,滋养大地。 他嘴角含笑,礼貌地向任童点一点头,没有说话,但每一个细节都流淌着两个当事人才知道的情愫。 格鲁皮斯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深蓝的怒意爬起,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不断收紧。 “殿下!”,格鲁皮斯突然发话,声音大得把任童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看向布莱特的目光。 “怎、怎么了,格鲁皮斯卿?”任童被吓得突然正经了起来,格鲁皮斯好像突然生气了? “现下您的身体稳定了下来,我们该拟定今后的计划了。”格鲁皮斯声音冷得像要掉出冰渣来,这让任童想起了当初上课开小差被训的时候。 “计划?”任童不解。 “就是······”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布莱特正准备上前解释,就被格鲁皮斯一个绝对零度的眼神盯了回去,布莱特见状,眼里含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退到了一边。 “殿下,怀特王统治了这个国家。他不仅骗取白雪·怀特的信任,还借机把您流放,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格鲁皮斯看着任童,墨蓝色的眼睛里流窜着冰蓝怒火。 任童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愤怒,同样的感情,她在布莱特身上也感受到,每次都是在提及国王对她做的事的时候。 “他为什么这样做?”任童还是想不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他说他爱您。”格鲁皮斯声音突然放轻,周围的空气突然凝重。 任童听到,呼吸突然放缓,有点缺氧的脑袋里想起了刚刚的会面。那一句“你还是那么美”——每当任童想起来,都会让她抖上三抖,简直是诅咒。 “可我记得······”国王有白雪了,怎么可能对她感兴趣。 格鲁皮斯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稍微绕了一下弯子,“魔镜之所以被誉为国宝,是因为它能做很多超乎常理的事,您已经亲身体验过了魔镜的幻境能力。” “您一直被流放在魔镜的世界里,您以前所知的一切,仅仅是魔镜制造出来的幻境,而幻境内的时间是静止的。” 任童听完,脑袋一阵钝痛,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自己进入镜子前曾经被施了魔咒,那是古代咒文,只有皇家才知道的杀人于无形,即使死了尸体仍然保持美丽的魔咒,而国王正是一个恋尸癖。 “他本来是想杀了我然后把我冰封在魔镜里?”任童模糊道。 格鲁皮斯点头,“可最终国王没有如愿,您没死去,而是消失在了镜子里。” “他是怎么知道古代咒文,又是怎么知道魔镜的力量?”怀特王不是族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是白雪·怀特。”格鲁皮斯给出了结论。 “白雪······”任童现在头昏脑胀,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间根本搞不明白的。刚恢复记忆的混沌感像洪水猛兽,冲撞着她的海马体,没来得及吸收的信息,像杯缘处快要溢出的水,而她则是握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还没喝就打了个水嗝。 ——脑子要转不动了。 “好了,我们的女王刚恢复记忆,你就别太为难她了,格鲁。”布莱特适时地站出来提醒。 “莱特,我是你的兄长,当然知道度在哪。”格鲁皮斯再次剜了他一眼,眼里写着不满。 “好的,我的别扭兄长,看来我善意的提醒是多余了,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扰女王的休息了。”末了,布莱特走到床边,牵起任童的手,在她的手心上落下一吻。 “再见,myheart。”随后,才晃着一头刺眼的美丽金发,如春风暖阳,消失在门外。 任童呆滞,她看了眼手心,那里还留着温热,仿佛有一颗炽热的心窝在掌心。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布莱特是这么轻浮的人来着? 真是一个看不透的人。 “弗兰朵。”一把清冷的声音把任童拉回现实,她抬头看向格鲁皮斯,格鲁皮斯也在看着她。 熟悉的感觉涌上,“在的,老师。”任童脱口而出,仿佛回到了授课的时光。 格鲁皮斯皱眉,“我跟布莱特只差了两岁。” “这样啊······”原来只差了两岁啊,布莱特阴晴不定的样子完全不像长辈。 “······”格鲁皮斯不动,站在那里散发着威严,眼睛眨都不眨。 “格鲁皮斯······老师?”任童正襟危坐,她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啊! “只差了两岁。”格鲁皮斯像复读机一样复数了一遍。 任童惊觉!对了,她怎么没想到! 任童击掌,一副了然的样子望向格鲁皮斯,样子欣喜,像终于解出难题的学生。 格鲁皮斯也了然,双腿不可察觉地收紧,身板挺直,嘴角含笑,像准备听到标准答案的教师。 “格鲁皮斯教授!”任童觉得抱歉,格鲁皮斯虽然只比布莱特大两岁,可他是大学者啊,她应该尊敬地称呼他为教授! 噼啪! 一道闪电穿墙而出,打在了窗外白雪堆压的松树上,直接被劈成了两半,落雪处树木焦黑,冒出徐徐白烟。 任童吓得一个激灵,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反应不过来。她仿佛看到教授手里窜出了什么,那个东西又爬过墙,最后落在了树上,树就倒了。 词汇和想象力贫瘠的任童只觉得——魔法太神奇了!! 但是,是个人都看得出教授在生气,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格鲁皮斯卿?”任童现在一紧张就不由自主地变成弗兰契斯科语气,清远的声音里有疑惑也有一点责备。 格鲁皮斯一顿,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臂一甩,宽大的外袍飞扬,他单膝下跪,外袍的尾部落地,扬起点点灰尘。 “是我失礼了,请陛下恕罪。”头极低,是忏悔的姿势。 “你能解释一下你刚刚的行为吗,格鲁皮斯卿?”任童语气平和,却又感觉高贵优雅。 “我······是臣无理取闹了。”格鲁皮斯肩膀僵硬,看起来有点紧张。 “怎么说?” “臣很荣幸能成为陛下的老师,作为学者造福国民。但格鲁皮斯·多克,是仅属于您的骑士。”格鲁皮斯语气微凉,让任童觉得他好像有点委屈。 任童这次领会了。 突然的,她想起了布莱特说的“我的别扭兄长”,转弯抹角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多么可爱啊,她的骑士,那个比她大了足足十岁的兄长、恩师,竟也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闹别扭,生气起来还会放电,这让她想起了那只虚构的黄色小电鼠。 任童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不少了,她站起来轻轻拍了一下格鲁皮斯的肩膀。 “格鲁。”任童轻快地叫到,刚刚那副不可侵犯的样子仿佛从未存在,在这里的只是青春未满期的女学生。 “弗兰朵,老师的名字是可以直接叫的吗?”格鲁皮斯站起来,语气十分宠溺,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真别扭,明明很开心,还要去羡慕弟弟。明明直接跟她说想让她喊名字就好了,真会转弯抹角。 任童可不敢直接这样说,怕是会把人气跑,“格鲁格鲁格鲁。” “注意礼仪,我的殿下。”某人继续别扭。 任童笑翻,“是的,格鲁老师。” ——真有意思。 八 任童做了一个好梦,梦里有很多毛茸茸的狗狗——博美、柯基、杜宾、萨摩耶······很多不同种类的小狗围着任童转圈。任童爱狗,她蹲下来想摸一摸眼前这只长毛飘逸的阿富汗,手正准备伸过去时,那只漂亮优雅的阿富汗却先任童一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鬓角。 湿漉漉的舌头舔在任童脸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液体蒸发时的凉意······ 凉意? 任童反射性地抬手,想蹭掉皮肤上的不适感,等她手搭在脸上时,竟然还真的摸到了冰凉的湿意。半睡半醒状态下的任童不甚在意,转头就想继续睡,就在她微眯着眼,翻动着眼球准备下一轮的睡眠时——她看到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任童瞬间被吓醒,条件反射般滚动着身体迅速地往另一边翻过去。 心跳如擂鼓,没分清状况的任童闭着眼想都没想立刻尖叫了起来。 “有鬼啊啊啊啊!!” “弗兰朵,是我啊,是我啊。”黑暗中,一把爽朗的男声响起。 任童认得这把声音,她慢慢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月下莹莹发光,却仍然铺着扫不清的雾气,似白雾弥漫的月下冰川,越是被那人看着,越是感觉要被卷入冰蓝色的沼泽中,无法脱身。 任童浑身冰冷。 “因为他说他爱您。”——格鲁皮斯说的话猛然撞入,任童的身体不禁绷紧。 那可不是看着喜爱的人的眼神啊。 “陛下!您不觉得您这样做欠妥吗?”任童悄悄挪动,抓起床边的睡袍给自己披上,她希望这样做没有很突兀。 “啊······”怀特王张着嘴迟疑着,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任童的问题。 “对了!我是来找你一起去赏月的。”他眼睛发亮,看起来很期待。 “但是,对啊,我确实不应该直接进来叫你的,都怪我太着急了,想立刻跟你一起欣赏。”他语气低落,双肩微微下垂,看起来很不可怜的样子。 他是装的——几乎是条件反射,任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这个认知仍然让她十二分警惕起来。 “陛下,虽然我是女人,但怎么说也曾是这个国家的王,这里并不是您能随便出入的后宫。”任童绷紧着身体,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哈哈哈,那当然,弗兰朵可是女王啊,怎么能跟后宫那些草根比?”怀特王笑道,看起来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任童抓紧身上的外袍,后背有点津湿——这个男人真的很擅长打太极,总是把问题的重心往轻松的地方推。 真不愧是本国的“王”啊。 “弗兰朵生气的样子看着也美味······”不知何时,怀特王已经紧紧地盯着任童出神。 任童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只能跟着附和“谢······谢您的赞美。” “美味?”转而,她突然发现了错过的盲点。 “弗兰朵睡着时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美,让我觉得你像永远不醒了一样,所以忍不住就尝了一口。”怀特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看起来却很陶醉。 任童却被吓得脸都绿了,抬起手往脸上就是一顿狂搓。 “呵呵呵,陛下,您真是爱开玩笑。”绿着脸的任童干声笑道。 “弗兰朵,你说过我就像朦胧的月光,虽然明亮但难以接近。”年轻的王轻声说,似在怀念,透着丝丝寂寞。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所以我觉得也只有你能直视我的本质。”冰蓝的眼睛在月下闪烁,说不清是冰河的流动还是雾布的消散。 任童看不懂怀特王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直觉告诉她,刚刚的那句话不是假话——怀特王不爱她,可想得到她,喜爱尸体,却没有趁机杀了她。 笃笃 门外传来了短促的敲门声,然后门立刻被打开。 进来的是布莱特,平日里如沐春风的他此时却带着一股寒气,绿色的眼眸冰冷刺骨,“王,请您离开。” 简短又明了,这是逐客令。 “莱特,你没资格命令朕。”怀特王一改先前的态度,威严压下,这是上位者才有的傲气。 “我并非隶属于您旗下,我是弗兰契斯科殿下的骑士,我有优先保护主人的义务。”布莱特扯开嘴角,眼里却没一丝笑意。 两人隔着任童对望,温暖的室内却开始冷意森森。 “陛下,时候已不早,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改日再赏月。”任童发话,用眼神向布莱特示意,布莱特点头,往门边退了退,让出了一条道,主从两人一迎一合,礼貌且无法拒绝。 “那朕期待着跟你赏月的那一天,亲爱的弗兰朵。”说完,怀特王走出了门,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瞬,任童觉得室内瞬间回暖。 终于松了一口气,任童虚汗连连,她现在只想洗个澡冷静一下。 “以后我们会轮流在你门前守着。”布莱特走到任童的身边,用手拨了一下贴在她脸上的头发。 “吓死我了。”任童现在想起来还害怕,手不自觉地往脸上蹭了蹭,好像那里有什么脏东西。 “他对你做了什么?”布莱特坐下,眼睛跟任童平视,手掌轻贴着她的脸庞,两人间流淌着细密的关心。 “他可能舔了我的脸。”任童无暇顾及布莱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洗澡洗澡洗澡。 “那我舔回来好不好?” “啊?”任童还没反应过来,布莱特就凑到了她面前,粉软的舌头从她的脸上扫过,带着湿气,把任童的脸蒸的层层通红。 “你!好脏!”任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嚷嚷着推开布莱特。 “好像红红的。是不是太热了,我舔舔给你降降温?”布莱特调笑,装作看不出任童的窘迫。 任童觉得这人现在好欠扁,分明拿她开玩笑! “开玩笑的,下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吻落在任童的额头上,抬眼,那是一双装满了春风暖意的绿色琉璃盒,而盒子里的内容早已给了她。 ——那是他的心。 “嗯······”任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么你也差不多想洗澡了,我去叫人准备。”说完,布莱特牵起了任童的手,像上次那样在指上落下一吻。 “再见,myheart。”说完,布莱特轻声推门出去。 “再见,myheart。”——再见我的心,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女王的了。 任童被自己的想象羞得满地找洞,也太自恋了吧,人家肯定只是想告别而已,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九 任童被侍女领到了浴池,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古罗马式的浴池——室内宽敞得像一个室内泳池,光滑的白灰大理石铺满整个浴场,同样纹样的石柱围在浴池周围耸入高顶,浴场的顶部呈圆拱形,巨大的壁画铺满了整个顶端,画着任童看不懂的暖色调宗教画。 白烟袅袅,温暖的水汽充满整个浴场,在白亮墙壁的反射下,浴场宛如仙境。 任童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立刻下去洗澡。 ——她想游暖水澡很久了! 任童支开侍女,脱光衣服就从池边一跃,池内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涌出的水浪哗啦啦撞击着石柱。她把整个人都埋在了水下,温热的水瞬间包裹着皮肤,毛孔全张,把水里的任童舒服得抖了一抖,直到氧气不足时她才从水中探出脑袋。 “我爱死这个地方了。”任童感叹,无论是水温还是环境,这一切都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噗······”就在任童闭着眼享受的时候,白雾深处传来了笑声。 嗯? 任童疑惑,睁开眼睛望向浓雾中心,可再努力也只能看到一团黑影,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根本无法判断。 “你好,这里真的太棒了,不是吗?”任童其实没有很在意,在同一个浴场泡澡,除了是女孩子还能有谁。 “对。”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但回答短促,仍然让人觉得雌雄莫辨。 “你是偷偷跑进来的吧,一般侍女可不能进来。”任童试图搭话,直觉告诉她这是城堡内偷偷泡澡的侍女。 “······”对方沉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任童把对方的沉默理解为紧张,“你放轻松,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脱了衣服人人平等,有谁会拒绝这么大的浴池呢。” “谢······噗谢······。”那人两字说断断续续的,其中还夹杂着气声,听起来像在忍耐些什么。 “你没事吧?”这人真奇怪,任童不禁往那边多看了几眼,但白雾缭绕,仍然只能看见池的那边隐约有个影子。 那人却迟迟没有回答任童,这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慢悠悠地划着水,打算去池子的另一头看一看。 就在那团黑影逐渐明朗的时候,那人说话了,“好了,我的女王,就到这里吧,怎么说我也是您的骑士。”声音硬朗低沉却清朗,似爽口却激烈的朗姆酒。 任童瞬间僵住,她以为的小侍女根本不是小侍女,是个大男人! “您现在是呆住了吗,我可爱的女王?”男人大笑,豪迈却带着包容,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豪爽且心宽的人。 燥热瞬间爬上脸,任童赶紧往回游,可大理石池底十分光滑,让任童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撞进水里。 任童吓得呛了好大一口水,扑腾着迅速站起来,眼睛鼻子都灌入了池水,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丢脸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吭哧着把水咳出来,鼻子堵得无法呼吸,手胡乱地拨弄着搭在脸上的头发。 “真是笨的可以。”一把男声在旁边响起,应声抓住了任童乱动的手。 “别心急。”对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块布料,他轻轻地把布按压在任童的脸上,在她的眼角处轻柔,把多余的水吸收,随后用布捏着她的鼻子,轻声说,“用嘴慢慢呼吸。” 任童听话地张开嘴,缓慢呼吸,最后鼻子处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大半。 “还好吗,我的女王?”男人调笑,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逗弄。 任童抬头,撞进一双刀刻般深邃的眼,那双灰黑的眼宛如星辰大海,盛满风霜。他的眉峰处有一条毛虫大小的刀疤,粉粽软肉横卧在眉骨上更添一份霸气。 任童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从雌性动物的角度看,这真是一张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脸。 男人随意地往后捋了捋银灰短发,额发紧贴脑上,滴落的水珠滚下,沿着蜜色脖颈最终汇入分明的锁骨。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弗兰?”男人促狭地笑。 任童瞬间回神,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记忆翻涌,呈细细河流,最终汇聚到脑海。 “你是汉斯彼!”任童想起弗兰契斯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场景—— “海盗汉斯彼·多尔,你违反了本国海行法,肆意攻击商船,掠劫商品,造成本国损失惨重,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红绒地毯的尽头、王座上传来的孤傲女声,正是弗兰契斯科。 当年海盗集团横行,又以汉斯彼·多尔为首,他们蛮横抢占商船的商品,给本国外贸带来极大的危害。当年的弗兰契斯科一声令下,骑士团围剿,却只带回汉斯彼一人。 脚上的锁链咔咔响,汉斯彼却没有一丝恐慌。 “当然没有,陛下。”他右手高举,划了几圈,然后落在胸前,眉目低垂,像晚会上邀请淑女跳舞的绅士。 “你把衣服挂在稻草人上,这样的雾天,骑士团都以为船员在船上,真是被你耍了。”弗兰契斯科冷笑。 “人头我一个就够了。”汉斯彼说得轻松,麻布材质的船长服破破烂烂,却盖不住他摄人的气势。 “你真伟大。”弗兰契斯科倚在座位上,单手撑着脸颊,眼里满是不屑。 “陛下不想知道我只身留下的原因吗?”汉斯彼突然笑出来,觐见厅里仿佛回响着这个男人胸腔里的气息。 弗兰契斯科眉头一动,但眼里仍然攒着冷意,“继续说。” “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而我,只想留着我的人头。”汉斯彼笑得宽怀,“因为我只会做让我快乐的事。” 弗兰契斯科没有理他那无来头的一句,“你可是放走了百多个人头,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交易。” “我只会做让我快乐的事,我想见见年轻的女王,所以我来了。而现在,我想您放过我的部下们,所以我提出了交易。”汉斯彼站得笔直,灰黑的眼里装着星辰大海。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特别的,尘埃跟人类,他大概都可以一视同仁吧。但反过来说,他自己就是绝对,自私的人都是享乐主义者。 ——那是弗兰契斯科对汉斯彼·多尔的第一印象。 结果来说,汉斯彼活得好好的,他用地下人口贩卖的渠道清单和牵涉到这件事的贵族清单换了一条命,这正是弗兰契斯科当时最头痛的问题,汉斯彼无疑是雪中送炭。 ————————————————— 作者有话: 感觉暴露了我喜欢糙汉这个性癖(ry 十(H) 回忆结束,任童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按理来说不都是赶紧跑路吗,他是海盗吧? “为了感谢女王的不杀之恩所以留下了。”汉斯彼笑笑,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你这骗子,说的没一句是真的。”任童眼里充满怀疑。 “听说您失忆了,我还在想会不会不一样,结果您还是一点都没变。”汉斯彼环着臂弯腰,脸凑到任童面前,“嗯,还是这副讨厌我的样子。” 说完,汉斯彼眼睛往下瞟,任童见状,不自觉地随着汉斯彼的眼睛看下去——wtf!她忘了她还全裸! 任童窘迫,双手环胸护在胸前,迅速往后退。但她也忘了——地真的很滑,还没来得及反应,任童往后倒去,双手不雅地大张,反射性地就想抓住些什么。 一双手伸过来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水珠从那双有力的手臂上滑下,打入水雾。手臂上的肌肉一收紧,任童就被带到汉斯彼的怀里。 “你放开!”任童挣扎,手一挥,往汉斯彼的脸上盖过去。 汉斯彼没有躲开,硬生生地受下这一巴掌,脸颊瞬间发红,可见任童用了多大的力气打过去。 任童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完全不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举着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真他妈痛死了,女王。”汉斯彼收紧双臂,庞大的身躯佝着,银灰色脑袋深深埋在任童的肩窝里,低沉的声音充满眷念,“你终于回来了。” “你他妈有病吧。”任童僵着身子牙牙学语,朋友聚旧也不会赤裸相见吧! “我是有病,有病才留下来当这傻缺骑士。”汉斯彼脑袋蹭了蹭任童的脖子,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狗熊似的差点埋住她。 “都说了你快放开!”任童又踢又打,汉斯彼根本不愿意放开她,挣扎中,她已经退到了浴池边,但汉斯彼仍然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 两人越贴越近,赤裸的两人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任童咬牙,她这是被严重非礼了吧,要是她还是女王,是不是可以砍掉他的头! “女王,别动了。”汉斯彼沙哑着声音,肩窝处传来的声音沉沉的。 任童瞬间脸红,她好像蹭到了某个隆起的部位,那个滚烫的地方正在她的腿心处游移。 “你、你个死强盗!”任童扭捏,想尽量避开那个地方。 “你这么喊,我会觉得我在干你。”汉斯彼手伸到任童的背后,轻轻抚摸,常年握着武器的手十分粗粝,摩擦得她痒痒的,身体开始有了异样的情潮。 “好痒······”任童软下身子,伸手想拨开背后的手,汉斯彼一个反剪,把她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身下,他带着任童的手往他的性器上摩擦,“我也好痒。” 死流氓! 任童被汉斯彼的荤话惊得手突然收紧,握在她手上的性器又隆起了一圈,汉斯彼舒服地哼了一口气,“继续。” 任童头皮发麻,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清醒的时候跟男人亲热,她紧张地捏了捏手里的性器,但一时间没把握好力度,痛得汉斯彼嗷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任童赶紧收回手,但汉斯彼仿佛早有预谋,粗壮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在他的性器上慢慢撸动。 “你想杀了我吗,女王?”汉斯彼喘着粗气,声音沙哑而性感,浓浓的鼻音中任童仿佛听出了一丝委屈。 “我很抱歉······”任童脑袋昏昏的,水汽仿佛进入了身体,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 “我不原谅你。”说完,汉斯彼放开了任童的手,粗壮的双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托,稳稳地把她放在了池边的石阶上。 汉斯彼欺身向前,含住了任童的乳头,他用牙齿轻磨,舌头在敏感的乳尖扫过,激得任童身子往后仰,但汉斯彼紧紧扣着她的腰,把她的乳送进自己的嘴里。 空旷的浴池内发出啧啧的吮吸声,任童咬着下唇,生怕自己漏出奇怪的叫声。 汉斯彼却不是这么想,他两手一带,任童又落下了浴池,借着温热的水波,汉斯彼把自己灼热的性器直直推入了她的软腔内。 “嗯啊!”任童惊呼,他的力度太猛,一小波池水突然冲入,深入的饱胀感直达头部的神经末梢,把她的理智全部撞碎。 汉斯彼借着水的浮力快速地把任童往上抛,然后又重重地放下,温暖的池水随着他的抽插一波一波地灌入,把她的宫腔灌得满满当当。 “停下停下,好涨!”任童哀求,但汉斯彼却仍然加快速度,滑腻温热的池水一阵阵地冲进宫口,又混着淫液徐徐流出。她甚至还能看到水里冒出的一串串气泡,那是抽插时来不及泵入的空气。 “永远不要叫一个在兴头上的男人停下。”汉斯彼呼吸沉重,呼出的热气伴随着雾气冲刷着任童的耳廓,惹得她全身颤抖。 汉斯彼像不知疲惫的野兽,升腾的热气蒸得他脸颊微红,看起来像酒后的微醺,平时的凛冽收敛了起来,显得慵懒而性感。他紧紧扣着任童的腰,夸张的幅动把任童撞得头昏眼花,加上浴池内的高温,她的身体十分灼热,全身皮肤泛着薄红,似娇艳玫瑰。 汉斯彼的眼紧盯着失魂的任童,她身上传来的热气,还有粉长咽喉处奏出的阵阵娇鸣,都让人着魔。 “真是个魔女。”汉斯彼轻笑,舌尖扫过门牙滑过上唇。他手上的力度加深,把任童的腰侧捏出他五指的形状,甚至还能看到腰间软肉漏出的样子。只见他抬手,然后反手一转,任童被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圈最后面向墙壁。 这串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任童吓得小腹收紧,填得满当的软腔被进一步摩擦扩张,直接挤压到隐藏在深处的硬肉,快感迅速袭来,酥麻感从小脚趾迅速扩散到达头部顶端,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拉断,肉体攀上了巅峰。 汉斯彼感受到性器处传来的一波波紧缩,舒服得头皮发麻,他咬着牙在任童的身体里抽插,额边的青筋突起,似乎处于痛苦边缘。他看着任童的早已整个人瘫软在石阶上,小腹却抽搐不停,嘴里不断发出娇媚的喘息声,鲜红的唇沾着水汽,看起来鲜艳欲滴。 幻想不断交织,他无数个日夜的梦与现实交叠,恍惚感与实感交错,水雾里的弗兰契斯科如梦似幻。 “弗兰,我亲爱的魔女,叫我的名字。”他俯下身,在任童耳边低语。 “嗯······我不行了。”任童低吟,疲惫而慵懒。 “叫我的名字,好吗?”汉斯彼亲吻着任童的脖子,动作突然放慢了起来,肉柱厮磨着周围的软肉。 “嗯······”任童却不满了,“汉斯彼······” “嗯?”汉斯彼贴着任童的耳边低问,声音蛊惑而性感,“叫我汉斯,好吗?” “汉斯,汉斯,快点肏我!”任童眼波如水,眼里的欲求不满呼之欲出。 “好······那我肏快点!”汉斯彼挺身,肉柱再次冲破宫口,他在任童的体内横冲直撞,最原始的律动伴随着水声冲刷着任童的耳膜,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交汇出浴场内淫乱的圆舞曲。 汉斯彼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久经训练的肉体像永动发动机,在任童一次又一次晕过去之后才缴出弹药。 十一 任童一觉醒来被告知要去参加国王的晚餐会。 “国王的晚餐会必须出席。”格鲁皮斯背对着床站着,双眼下垂,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尖。 任童翻转着酸痛的腰,昨天的浴池戏水像一场仲夏夜之梦,她仿佛被精灵们施了恶作剧的魔法,深深地被汉斯彼吸引着。 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痛,才来了多久,她已经和第二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而且是在魔力仍然充沛的时候,她是被对方的雄性魅力迷昏了。 “弗兰朵,你听我说话了吗?”格鲁皮斯语气有些许不耐,身上挂着冰冷的气场。 “在!老师,我知道了。”任童欲哭无泪,无论过了多久,她还是不能适应格鲁自带的威严。 “不要叫我老师。”格鲁皮斯周边又冷了几分。 “格鲁······”任童立刻改口。 “晚餐会在太阳下山的一刻准时开始,我跟莱特都会守在你身边。”格鲁皮斯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语气仍然公式而冰冷。 “格鲁,国王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杀了我的。”任童虽然有些担忧,但她想起了月下那双寂寞的冰蓝双眼。 “任何理由都没法让我信任他。”简单而决绝,格鲁皮斯说完后也没看任童一眼,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现在室内只剩下任童一人,她才发现,格鲁皮斯从进来开始就没看过她一眼,刚刚对话时他也一直背对着自己。 而且,他好像又生气了?? 为什么?? 任童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宫廷里的女仆抓起来净身换衣化妆盘发,一系列流程下来,太阳已经下去了一半,推算下来大概是下午三四点左右。 门敲响,格鲁皮斯进来了。他一眼看到任童,眼睛却立刻往下移,头微垂地行了个礼,却保持着低头的样子不动了。 “请容我说一句稍微失礼的话,殿下。”格鲁皮斯毕恭毕敬,声音却有些冰凉。 “请说。”任童有些僵硬,她这是被人嫌弃了吗? “请殿下下次欢爱时,不要轻易在身上留下痕迹,这会对您的名誉造成损害。”格鲁皮斯仍然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任童脑子“嘣”的一声,不好的预感爬上,她赶紧跑去镜子前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脖子侧有一个玫红的印记,那是昨天汉斯彼在她身上留下的,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明显,像宣示主权的戳印。 “该死的汉斯彼······”任童咬牙,但一想起昨晚的激情,她又有些窘迫。 “汉斯彼?”刚刚还在低头的格鲁皮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任童的身后,透过镜子,任童能看见那双深蓝的眸透着一股冰冷的怒气,墨蓝的发丝无风飞扬,靛蓝的魔法长袍“哒哒”地打在他的长靴上。 “格鲁?”任童吓得僵直在镜前,镜子里的她穿着水蓝色礼裙,裙子完美贴合她的线条,高腰的抹胸裙把她的双胸衬托得圆润而饱满,复古的白色蕾丝长手袜把她的双手衬托得白皙透明。 她很美,但这身裙子明显是出自国王之手。 “你的身上总是留着别的男人的痕迹。”格鲁皮斯只是站在任童的身后,她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 “布莱特的气味,怀特王的衣服,现在连汉斯彼的痕迹也留下了。”他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任童脖侧的吻痕,深蓝的眼里混着许多深沉的情绪。 任童被他手上的冰凉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抬眼一看,镜子里的格鲁皮斯正专注地看着她脖子上的印记,“格鲁,你还好吗?”她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紧张。 “我?我很好。”说完,格鲁皮斯收起手,收进了宽长的衣袍里,飞起的衣袍落下,空气的流动回复平缓。 “殿下。”格鲁皮斯轻唤,声音有点虚空,眼底恢复一片深蓝,她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怎么了?”任童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请您闭上眼睛。”格鲁皮斯平静地说,威严压下,让任童无法拒绝。 “好······”任童相信格鲁皮斯不会害她的。 任童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一阵冰凉的触感挂在脖子上,轻微的重量感让她一瞬间明白——这是一条项链。 任童慢慢睁开双眼,紧贴着脖子的深蓝天鹅绒项圈下挂着简单而亮眼的蓝色猫眼石,宝石下方还挂着一颗相对小一点的月长石,乳白的宝石透着淡蓝晕彩,似恋人的眼泪,也似月光花。 “好漂亮······”任童感叹,她第一次见到两种不同的蓝色宝石组合在一起,由浅至深,似汇流的汪洋大海,重点是,紧贴脖子的天鹅绒项圈把吻痕遮得完完全全。 “你喜欢就好,准备好了我在外面等你。”格鲁皮斯没有多说,转身走出了房门,语气冷淡得像陌路人。 任童愣愣地看着房门,心里是说不上的奇怪,格鲁似乎从没那么冷淡过。 十二 太阳西斜,布莱特和格鲁皮斯准时出现在房门前,任童一眼就看到了格鲁皮斯,刚刚的冰冷收起了棱角,但他仍然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任童仍然一头雾水,被人甩脸色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类似于赌气的情绪悄然而生,也没跟两人打招呼,她就拖着厚重的裙摆大步地走在了前头。看见任童出来的布莱特只是扫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项链,就一副了然的样子。 布莱特暧昧不明地笑着看向格鲁皮斯,但格鲁皮斯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就这样静静地跟在任童身后。 “你们吵架了?”布莱特直视前方,低声问旁边的格鲁皮斯,但对方明显不想搭理他。 “我亲爱的哥哥,为什么不试着坦率一点呢,我们的女王可没那么细心。”布莱特面带微笑,笔挺的骑士服纤尘不染,黄昏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 旁边的格鲁皮斯有一瞬眉头轻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我没瞒着她什么。” 布莱特停住了脚步,用仅两人听到的音量,对着走在前面的格鲁皮斯说,“即使你再不愿意,女王都不可能只属于你。” “我知道。”格鲁皮斯走在前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你不知道,格鲁,起码现在的你不知道······”布莱特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低沉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到。 ——女王从复活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与七人相连,缺一不可。而你,只想独占她。 三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晚餐会的礼堂,应该说这是礼堂也毫不夸张——足足一个歌剧厅大小的宴会厅灯火通明,长桌几乎横跨整个厅的中部,从门口处望到尽头,可以看到怀特王的巨大肖像画。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长桌旁的所有人齐齐望向门口处的任童。原本熙攘的餐桌一瞬间回归寂静,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任童内心也一片惊讶,这里的所有人都落座了,独留长桌这一端的座位,她是最后才出现的——仿佛她才是这场餐会的主角。 任童僵硬,紧张瞬间游走在每条血管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忘记时间,现在距离太阳完全下山还有一些时间,她已经提前到达,这是餐桌礼仪之一,但在座的所有人明显来了有好一段时间了。 任童悄悄望向后面的两人,布莱特一如既往地笑得如沐春风,旁边的格鲁皮斯低垂着眼,也是平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两人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两方各有各的心思,仿佛一切冥冥中早有安排,而不知道剧情的只有她这个“主角”! “弗兰朵!你终于来了,朕等了你好久。”餐桌尽头的怀特王蓦然站起来,脸上挂着欣喜。 “神啊!她真的是弗兰契斯科,初代女王!”原本安静的餐桌一下沸腾,有怀疑的有惊呼的。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任童绷着脸压下心里的怒火,表现出疏离,紧张使她习惯性地摆出弗兰契斯科的姿态。 “安静。”这二字简短而嘹亮,整个礼堂里回荡着任童的声音,昔日的冰女王再次降临,没有人敢出声,当然,除了怀特王。 “弗兰朵你别生气,事出有因,我不得不把他们叫来!”虽然隔得很远,但怀特王的声音同样大得整个宴会厅都能听到。 任童没说话,她等着怀特王的说辞。 “弗兰朵,你先坐下吧。”怀特王期许地看着她。在她面前,怀特王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但任童只是站着,现在的她没有记忆,切忌盲目行动。 “殿下。”一直不说话的布莱特嘴唇轻启。 这话乍听起来是催促,但任童知道——这是提醒。 虽然她还有很多话想问身后的两个人,但面对国王,她必须谨慎。 任童静下心来看向整个宴会厅里唯一的位子,迎门的是怀特王,她的位子刚好背对着门,男性宾客都坐在门的这头,女性宾客则是围绕在怀特王两边。 典型的西方餐桌位次,也就是说,这个背对门的唯一位子——是女主位。 怀特王是想在这个公开场合承认她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皇后。 从他们看到任童的反应来看,这是有预谋的,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怀特王的帮凶。前女王白雪才卸任没多久,现在她回来了就迫不及待让她当皇后? ——很疯狂,但这些人更疯狂。 “布莱特。”任童下巴微抬,目光落在了怀特王身上,“让我们的王清醒一点。” “是。”布莱特笔直地往桌子的另一端走去,停在怀特王的面前。他右手置于胸前,点头行了个礼,“失礼了。” ——“啪”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手起刀落,布莱特给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一巴掌。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怀特王——他眼底的冰蓝凝住缩紧,被掌刮的脸微微发红,脸侧到一边,整个人像按下暂停键一样呆立不动。 空气寂静,如此空旷的空间却让人感到窒息。 “陛、陛下!”座上有人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想指控任童,“疯了!对神起誓,弗兰契斯科就是个疯子!” “安静!”任童眼神刮过那人,凛冽而肃穆,那个不知是哪来的伯爵明显被这眼神震慑住,畏畏缩缩地坐回了椅子上。 “我很抱歉打扰大家的用餐,我想,陛下还没从皇后逝去的悲痛中醒来。作为先王,我有责任让继承人重新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任童最后的几个字咬得很慢,她黑亮的细眸跨过长桌紧盯着那头的怀特王。 “但是······”任童话锋一转,右脚尖回旋落在后方,她两手撑起两侧裙摆,身体向前做揖,行了个完美的宫廷礼,“作为臣子,殴打国王属于重罪,请陛下息怒。” “呵······”一声轻微的失笑传进任童的耳朵,她眼角微抬,发现那人竟然是汉斯彼。 汉斯彼就坐在离门最近的左侧第一个位置,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弗兰朵······”此时,怀特王终于回过神,旁边的宫廷女官给他递上冰袋,他没去接,反而直愣愣地往这边走。 任童收回看向汉斯彼的目光,她维持着宫廷礼一动不动,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裙摆。看似淡定,其实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对不起,是朕操之过急了,你快抬起头,朕不会惩罚你的。”在场的人再次骚动,谁会看不出,怀特王在乎弗兰契斯科。 “谢陛下。”反观任童,她只是平淡地谢过,空气中的浮躁仿佛跟她无关。 “请陛下允许我先告退了。”任童点点头,也没等怀特王的答应,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好······”看着渐行渐远的任童,怀特王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个背影,一点都没有被违抗时的生气。 十三 任童走了好远好远,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现在弗兰契斯科的感觉已经渐渐填满,她已经开始有点分不清两个人的差别。 “弗兰朵,你做得很好。”布莱特跟格鲁皮斯也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我这样做符合你的预料吗,莱特?”任童转头,语气愠怒。 “是臣下僭越了,您真的做得非常好,甚至超乎我的意料。”布莱特单膝下跪,虔诚地把自己的头顶和脖子显露在任童的面前。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吗?”任童平缓了一下呼吸,但憋红的双眼仍看得出她现在情绪很激动。 “我猜,如果是弗兰契斯科女王的话,就一定能发现国王的诡计。”布莱特平静地解释着,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 “希望下次你能提前告诉我。”任童咬牙切齿,一个一个的都随心所欲,只有她被耍得团团转,一个一个的都喊她弗兰朵,又有谁会在意任童的感受? 她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后怕——如果,刚刚她没发现这个圈套呢?是不是她就傻乎乎地成为了万众唾弃的不知廉耻的皇后,那个抢了自己女儿丈夫的不要脸的毒妇? 如果不是临时想起自己还有先王这个身份,她是不是就只能被迫成为皇后?或者结局就直接变成以下犯上然后被杀掉? 从醒来到现在,她就马不停蹄地在思考中度过,一些仿佛不属于她的责任又铺天盖地而来,那些她陌生但又熟悉的人像撰着马鞭的大游戏者,抽打着她让她不停地旋转旋转,然后在他们熟知但于她又陌生的地图上描绘着他人的故事。 愤怒、悲伤、自嘲,灰黑的感情揉杂在一起,让任童的心渐渐下沉。 ——真可笑,她就像在渔网中挣扎的愚昧小丑。 “女王······” “闭嘴,我再也不想理你们了!”布莱特正准备说话,就被任童吆喝回去,她转身往宫殿深处走去,离开前还看了一眼格鲁皮斯,但一想到莫名被迁怒的自己,她就更生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夜洗涤了一切喧闹,蓝色月光打在走廊的两人身上显得苍白寂寥。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莱特?”格鲁皮斯看着仍在下跪的布莱特,眼里充满着挣扎和矛盾。 刚刚,弗兰朵那一瞥,写满了对他的埋怨还有不甘被利用时的愤怒。 他好像从未见过那么孩子气的女王,刚刚那幅场景,仿佛就是布莱特故意激怒弗兰朵,让她发泄出来的,从她回来起,这么鲜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新生的弗兰契斯科从回来开始,总是逆来顺受,随波逐流,虽然本人表现的一点也不排斥,但新的环境新的记忆总是让她心惊胆战。这次完全放任她自己行动,是想让她释放出自己心底的压抑吗? 即使是同一个人,但终究是不同,而他好像太执着于过去的弗兰契斯科了。 “嗯?我好像被我们的女王讨厌了啊······”布莱特起身,也不在意沾在裤膝上的灰尘,抖着肩一副悲戚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格鲁皮斯只看到——他翠绿的眼里明明就盛满了欢愉与欣慰。 “布莱特,你爱‘她’吗?”不是以前的弗兰契斯科,而是此时此刻的“她”。 “只要弗兰契斯科能快乐,‘她’是谁很重要吗?”布莱特轻笑,架好腰上的长剑,深远的目光看着黑洞的走廊深处。 “你真残忍。”格鲁皮斯看着他的侧脸,那张永远和善的笑脸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没有人知道。他虽然冷漠,但还没冷静到这地步,拒人于千里之外都是他的伪装。 如果说他执着于昔日的记忆里无法分清现实,那布莱特就是那个过于清醒的人,他深知无法回到过去,所以他只在乎结果。只要那个人还是弗兰契斯科,那么他只为她的快乐而存在——即使,无法独占她。 格鲁皮斯瞬间就明白了布莱特先前那番话的意思——“即使你再不愿意,女王都不可能只属于你。”,既然不能只属于某一个人,那么就别只花这样的小心思,因为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有人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