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暗火》 分卷阅读1 【周叶】暗火by小乐清水子/找乐子 小料《回梦书》里的短文 (1) 整栋警署大楼只有十七层还亮着。 周泽楷从高级督察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刚关上的手机,交到指定的储物柜里。已经交完手机的警员三三两两地在会议室等着,周泽楷亲眼看着文职女警员给储物柜上好锁,才最后一个走进了会议室。 满室弥漫着咖啡香气,周泽楷面前的桌上也放着一杯,闻得出来是黑咖啡,就是不知是哪位有爱心的女同事冲的,供他提神用。 时间紧,任务急,大家都连续工作超过三十小时没休息了,整间屋子都被缺少睡眠的低气压围困,所有人都面白眼青,只是还在勉力支撑。 周泽楷没好到哪去,整个人瘦得几乎薄了一层。制定行动要他,带队冲锋有他,案子拖久了跑了坏分子领导怪罪下来还得找他,他压力最大,碰巧还满腹心事。虽然从面上看起来他脸色最好,但是整体感觉像被什么束缚住吊挂起来似的,浑身紧绷绷。 他浅抿了一口咖啡,拍了拍脸,宣布会议开始。 周泽楷是一个敬业的上司,从不在属下面前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不管是困是累还是案件胶着时来自上头的敦促,他都会一肩扛下,在分摊下去之前,迅速消化。 他这组人的干劲就是这么良性循环起来的,头儿起了个好头,大家都争先恐后,肯使力气,把办公室当家。 这样一来,功利心十足的外组同事就得咬牙切齿了,把他钉到爱出风头、爱抢任务的墙上去。 周泽楷从警察学院毕业的成绩闪瞎众人眼,评级的每一项都是最优,进来就坐上了督查之位。在重案组上任后,他破获的第一宗案子就是臭名远扬的“十二屋”凶杀案。这案子的犯案手法残忍,影响恶劣,凶手成谜,一度搞得人心惶惶,近二十年来一直悬在历任警务处长头顶,被当做警察无用、浪费纳税人钱的典型案例,时不时地被拉出来游街示众,眼瞅着诉讼时效期要到了,结果让周泽楷破了,成了他一战成名的标准模板。 两年过去,他摘的军功章围起来可绕他自己三圈,并顺利通过高级督察考试。总管s区警务的警司冯宪君很器重他,调到眼皮底下,悉心栽培。 本区的另一位警司,姓金的,外出时突发心脏病,被一个路人送到医院,可惜太晚了,回天乏术,昨天刚举行葬礼。一伙人吊唁归吊唁,别人家的生离死别管不了自己半天以上的阴郁心情,转过头,一场关于继任者的讨论已经展开,有种观点是这样的,要不是周泽楷资历太浅,这个位置就是他坐了。 周泽楷从不参与同僚间的明争暗夺,不管是拉拢他的还是排挤他的,任何人之间的较劲儿都与他无关,他只知道闷头做事。 说他闷,是真闷,公开露面说过的最长的话大概是:“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周泽楷。”掐头去尾,连职位都能省则省,证件一亮,自己看去吧。拍警队宣传片也是,全程惜字如金,对着镜头保持适度微笑,最后来句:打击罪案,人人有责。导演有多舍不得那张脸,就有多想飞掉他。 周泽楷也不爱训人,最多拿气场去压压人,下属简直要举手举脚举所有能举的东西来欢迎这样的上司。唯一比较辛苦的是一组组长江波涛,和周泽楷沟通,布置任务细则,开会总结,都是他的活儿。 投影仪准备好,宽屏幕布降下来,江波涛侧身站在设备前,突出整个屏幕,他身后是块白色黑板,上面蓝笔画着嘉世社团人际关系图,贴着几张照片。 “我收到线报,昨天嘉世所有堂口的堂主在祠堂开会,叶修没出席,嘉世的几个叔父宣布对他执行家法,下了格杀令,勒令他马上交出所有的账目和地盘,不过目前没人找到他。”江波涛优先交代了一下最新进展,他晃着鼠标调整,幻灯片一张张地走。屏幕上先后出现了几个人,有的照到了正面,有的只有个行色匆匆的侧面,看得出是抓拍,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手里夹着烟的男人,正从某扇门里出来,旁边两三个小弟点头哈腰,他随意挥手,一副闲适散漫的样子。 这男人就是叶修,凡是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对他都不陌生,尤其是这几个月,见他的次数比自己老婆孩子都多,睡觉做梦都能梦到。 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俗称o记,顾名思义,专查各种黑社会。周泽楷接手调查嘉世社团的军火走私和贩毒生意已有一年多了,进展颇为缓慢。这个社团很难搞,龙头老大狡兔三窟,藏得严实,偶尔来个小打小闹,入了罪都不够判几年,这一个月来变异突生,社团内部很不和谐,几个堂口老大争地盘创业绩,搞得阵仗很大,尤其是叶修,有传闻说下一任嘉世龙头很可能由他来做,这对o记来说是个很好的逐个击破的机会,所以他们把叶修列为主要监控对象。 调查累归累,但是开会气氛还是很活跃,大家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据我的线人说,这个事的导火索是他的头马包荣兴,叶修是代包荣兴受过。包荣兴丢了社团一批货,又亏了社团一笔钱,叶修替他瞒下来,结果被人揭发,其他老大就要他交出包荣兴和钱货,他既不认,也不交,现在连人都失踪了,完全是坐实了脱不出干系。” “这种手下真是分分钟害死老大,不错,嘉世马上要选新龙头了,叶修的呼声很高,所有人都盯着他呢,想他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事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 杜明转着笔玩,“这个包子,除了能打和忠心外,一无是处,还缺心眼儿,不知道怎么混成了叶修的头马。” “是啊,叶修聪明一世,阴沟里翻船。” 二组组长方明华心思缜密,仔细咀嚼这些情报,慢慢沉吟:“我总觉得有点怪,叶修很有魄力,但做起事来又出了名的小心谨慎。嘉世的这些堂主,每个人在警署的档案都有几尺厚,就他看着清清白白。他善后非常有一手,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别人对付自己的机会。” “不出奇啊,叶修出道最晚,冒起最快,声望直逼现在的龙头陶轩,其他的堂主看不过眼,拼着命也要把他拉下来,嘉世那帮叔父,怎么也要向着多数人。” “叶修,有消息没?”周泽楷听着人讨论,总算插言,他双手交叠着支起,手背撑着下巴,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也没人知道他的手心腻出一层凉汗。 “嘉世比咱们还着急,刘皓正派陈夜辉挖地三尺地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只要派人盯紧他俩就行了,吴启,杜明,你们两人轮班,二十四小时跟着刘皓。”江波涛回答完他,直接分配了任务。 吴启和杜明应了声,周泽楷又补充道, 分卷阅读2 “要快。” “没错,嘉世的人这么不留情面对付叶修,说不定他会调转枪头和我们合作。” 天光介于明暗之间,街灯一盏盏地灭下去。 初夏的黎明前,谈不上凉快,暑气在做开市前的最后一次集结,屋里的光线像陷落在一层幕布中,只能看清家具物什的大体轮廓。 最亮的地方在周泽楷的手指间,一个猩红的小点,他的手指夹着半支烟。 尽管叶修名下物业众多,这房子却是周泽楷和他碰面的唯一指定地点。房子位于一个落败的老城区,面积不大,墙皮皲裂剥落,装修风格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屋主是一个叫叶秋的人——周泽楷私下里查过、怀疑过。 他第一次来时被呛得够呛,屋子不通风,灌满了霉味,家具上都盖着白布,随便一抹一手灰,多年没人住过的样子,他猜这大概是叶修发迹前的住所,他不多问,不废话,只要他觉得合理,就接受。 这次也一样,到处脏兮兮,冰箱里还有腐烂生菌的剩盒饭,他们很久没在这见过面了。 原来他以为叶修选这是因为这里足够隐蔽,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只有这屋子是叶修真正的房子,或者说,家。 房子里没有人来过的痕迹,烟灰缸里摆着两支烟头,是周泽楷这两天过来留下的,来一次留一支。烟自作主张地烧,一根到头周泽楷也没吸几口,一截截白灰完整地掉进烟灰缸。 周泽楷不爱抽烟,再急躁也不想把烦闷变作烟雾,从肺里排出来。他只是为了给叶修留个信,告诉他自己来找过他。他每天半夜加完班都来,他们俩从没约定过这样的联络方式,但周泽楷知道叶修会懂。 这两天内不断有线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叶修还没现身,也没消息,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经被人干掉,从嘉世传出来的死法都有三四种。 烟头在烟灰缸里面睡够五支,周泽楷的镇定还是看得见摸得着。 这天他点到第六支烟,门外有响动,是开锁的声音,叶修回来了。刚推开门,他的心力交瘁就具象化了,变成一团水藻,扑缠到周泽楷身上。 四只眼睛在黑暗中穿梭对视,粘着的感受和情绪一时间复杂凌乱,海水游动那样蔓延开,叶修先移开眼,让这次对视草草了事,他转个身走向卧室,边走边交代,“我很累,先睡了。” 叶修的脚步很沉,拖在地板上,这让周泽楷找回了一丁点真实感,是那种一个人在恐惧和虚无中站久了,最缺乏的、再世为人的真实感。 叶修钻进卧室,周泽楷也进了卧室,他开了空调,衣服都不脱就栽倒在床上,周泽楷轻手轻脚上床,躺在他旁边。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中间隔了两寸间距,一个警察,一个黑社会,这似乎已经是他们最靠近的距离。 周泽楷把这道距离缩短为零,他挪动着身体上前,从背后抱住叶修,两只胳膊从他的手臂下掏进去,抱住他的肋骨。这个姿势令叶修很不舒服,但他也只是扭动了一下,没有过分挣扎,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他也办了不少事,着实辛苦,现在稍微松懈下来只想睡觉。 周泽楷见他挣扎得勉强,于是得寸进尺。他急切地想要确认一件事,只用眼睛看根本不够。他用手撩起叶修t恤的下摆,滑了进去,向上移动,移到个好位置,继续执着用力地箍住他的躯干。叶修的身上很黏,想来是反复出汗风干才会弄成这样,沁得t恤的棉布都有点发硬,除此之外,皮肉完好,看不见,摸得出。 空调送出的风微妙地营造了一个安逸的氛围,周泽楷向前一拱,下巴搭在叶修肩上,汗味和烟味就盈满了他的鼻腔,他便也用他的气息拥着叶修,投桃报李。 “……”他想叫叶修的名字,但是第一个音就卡在喉咙里,后面干脆哑火。 叶修困顿到家,被周泽楷这么抱着也不妨碍睡觉,就随他去了,不打算管。 周泽楷抱了会儿,感觉比抱抱枕好不到哪去。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嘴唇直接贴上叶修的脖子,嘬住一小块皮肉。 叶修像拍蚊子一样,手伸到后面,随便拍了一下,“啪”的一声,照手感听动静是拍到脸上了:“睡觉。” 这样根本阻止不了周泽楷,只有这样的接触他嫌太少,他一个翻身,就把叶修压在了身下,紧接着扣住了叶修意图推他的双手。 周泽楷和叶修的关系比较复杂,就近来看,做的是炮友的事,彼此关照下半身的变化,却没法归到炮友的范畴里去——炮友之间没有这么深的渊源。 六年前,叶修是孤儿周泽楷的助养人。一年多前,叶修成了周泽楷的重点整治防范对象,嘉世社团的堂主和o记的高级督察,一个黑得彻底,一个白到极致。两年前,他们成了在床上互相帮助爽一爽的关系。 既然是互相帮助,一方就有拒绝另一方的权利。可是当叶修大张着腿,腰杆虚软,被周泽楷舔得分不清哪些是唾液哪些是肠液后,他也就不再推搡。他用大腿内侧蹭了蹭周泽楷的头发,身体后挪,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盒开过封的保险套,拿了两只,扔到床上。 已经到了差不多要天明的时候,周泽楷一嘴的水亮,就着淡白的微光,撕开保险套外包,没给自己戴上,反而卡到叶修肿胀起来的龟头上,给他套了下去。 叶修又踢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泽楷重新卡进叶修腿间,俯下身,一手扣一边圆臀,拇指拨开小洞,继续给他舔,舔到叶修喘息再起,调子不一,昂着头,倒在床上,才说:“等下,好打扫。” 这下看来,他还想跟叶修最亲密的接触,直接射在里面。此外还有一层意思,让叶修安心被干。 要是还顾得过来,叶修一定要问他,难道我的屁股里随便射,不用清理? 叶修和周泽楷做爱,做到深处失不失控先不说,开头基本有商有量,你情我愿,定下play。哪像这次,叶修不想做,不光是累,也没润滑剂。这东西向来都是周泽楷买了带上来。周泽楷近来忙着对付叶修的社团,跟陀螺似的滴溜溜转,而且跟叶修闹掰后再也没和他做过,也就没有多余的。 叶修提出这个事,周泽楷就说:“我给你舔。” 周泽楷很会舔,在叶修身上练出来的。他的舌头柔软灵动湿滑,有极微颗粒的舌面精心刮擦肠壁。他舔得滋滋有声,跟下面这张嘴接吻比跟上面那张嘴接吻更加痴缠,没几下叶修就哼哼唧唧,小腹皮肉麻嗖嗖的直抽,前面硬得流水,后面软得淌水。 被唇舌悉心伺候过的肉洞开放起来又快又好,水淋淋的以紧缩的姿态淫荡地翕合,露出色泽鲜艳的内里,但这不表示他可以轻松地被周泽楷的巨根直插到底,顶到肠穿肚烂。 分卷阅读3 塞得肠壁蠕动困难,叶修呜呜唉唉地叫痛喊胀,想骂娘想掉泪,刚张开嘴,周泽楷的嘴就追堵了上来,舌头探进探出,嘴唇裹紧了吸他舌头,同时下身蛮力抽动。 他仿佛要一心三用,要亲吻要操穴还要温存,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弹奏乐器般的按在叶修胸口上,叶修乳头痒得发臊,他以为周泽楷要好好把玩一下,意随心动,便斜起身子往他手上送,谁知道他想得太多,周泽楷只是伸展掌心贴住那块皮肉,抚摸他的心脏。 这里会跳的。 叶修没了力气,偏过头,把侧颈和耳垂送给周泽楷把玩,周泽楷含住,细致地舔他耳廓,在快要蒸腾到沸点的情欲中,叶修的耳边只剩下一句话,反复地摩擦。 “叶修,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声音流露出的失而复得的放松和喜悦,更能体现他之前的紧张和恐惧。 战况激烈,叶修的两条腿被制住,两只脚都翘到天上去,身体上下颠簸,咬牙抬高叫得咕啾咕啾的后嘴给周泽楷操。他大声喘气和呻吟,抓着按在他心上的那只手,向下拉,拉到立正挺直的阳根上,“摸这,这跳得更明显。” 周泽楷支起身体来,乖巧顺从地接过手给他弄,隔着一层薄膜揉搓,阻力变小,快感加速堆叠,两面夹击之下,叶修叫床的声音立刻浪了一个八度,放肆地呻吟:“唔啊……小周真会操,好舒服……” 禁欲久了,隔套搔痒也管事,叶修很快就抖着肉棒被周泽楷连干带撸地玩得去了一次,第一股精液喷得劲儿挺足,可惜全进了套,叶修挺想射周泽楷一脸的,叫他手法越来越纯熟,做得他都快没自主权了。 昏暗中看得出叶修起伏的胸部轮廓,周泽楷还没射,他把挂了一层汁水的肉棒拔了出来,并起四根手指塞进叶修的菊洞,刻意避开前列腺,温和地揉按润滋滋的穴肉,剩在外面的拇指挑弄着睾丸,要是叶修的穴因他的刺激缩得厉害,他就不动,略略张开手指撑大肉穴。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有时是为了让叶修酥酥软软地过去不应期,再好好品味他下一轮的进犯,有时是为了让叶修贪他那根宝贝的好,指名道姓说出需要他。 叶修的腿根和腿肚都在抽搐,想闭合,却被周泽楷捉住脚踝,继而压住腿窝,扣搭在肩上。 他无所谓情趣不情趣,想要就开口,差点情绪就等着周泽楷自己熬不住干进来。 叶修抹了一头的汗,配合着周泽楷的手指捏了两把自己的圆球,还有点鼓囊,他提了提两瓣肉实的屁股:“来小周,看看我几口能把你吃进去。 “哪张嘴?”周泽楷反问,手指一点点往外抽。 “刚让你爽过的那张。” 互相看不清脸挺好的,肉体上心理上都有发挥的空间。 周泽楷提着枪,仅把龟头送进去,在入口浅浅地用着叶修的肉穴,里面很紧,滑液丰沛,又会吮,光意淫整根插进去会怎样都是享受。叶修知道他在做预备动作,他放松小腹,闲着的手绞住身下床单。 周泽楷降下腰,冲进去的架势像要把叶修的屁股捣烂,塞得肚腹间一丝空隙也不剩。 “……一次。”操他前,周泽楷说。 叶修连嗓子眼都痒,上不来气,他的舌尖伸出去润下嘴唇,干哑地哼笑两声:“你厉害,再厉害点,把我往死里干。” 热情的显而易见,叶修应该也是想他的,周泽楷的认定有理有据。 他从了叶修,往死里干还不soeasy,哪里敏感撞哪里。 两个人扭做一团,差点把床给拆了,一个振腰狂顶,一个摆动迎合,蜜里调油,浑然忘我。干到这份上,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被感官无限放大,重击在神经上,扩散成烧身的火,周泽楷的汗滴在叶修身上,叶修都能跟被蜡油滴在皮肤上似的几经颤抖;周泽楷的喘息在叶修耳朵边上惑人地厮磨,叶修就忍不住用力收紧穴,淫荡地吐纳穴里的肉根。 “好么……这样。”周泽楷暴风疾雨地突刺数下狠的,折腾叶修的前列腺。 叶修摇头晃臀,咿呀惨叫:“要坏了,嗯啊……要坏了。” 周泽楷慢下来,故意得过份:“我轻点。” “别啊,我乐意坏。”叶修满脸玫瑰色的水痕,汗水口水泪水,他摸着被插肿的穴口,口齿不清地要。 叶修射过一次,有余裕,第二次射一般都是被插到射,彻底爽到不敢再来,之前还要被周泽楷大张旗鼓、里里外外地狠玩一番,插射不易,快感更持久,这样来的高潮分量更足,够叶修缓上好久。 叶修还活着,叶修正被干得很爽,这两件事似乎成了周泽楷对叶修抛开立场的责任。 (2) 周泽楷很早就知道他的助养人在道上混,还混了个大哥出来,职业规划直指七十二路总瓢把子。他是非观分明,外加正义感爆棚,可他不讨厌叶修,这种感觉不同于感恩戴德。 叶修身上没有江湖气,他不虎着脸训小弟,张嘴闭口生殖器,左胳膊画龙右胳膊描虎,当胸再挂条大金链子。反而,叶修身上有种与世界脱节却不自怜自艾的孤傲感。周泽楷是孤儿,太懂这种感觉,虽然是被动的——他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身亡,但他也算得上是被亲情遗弃。叶修每月给周泽楷打钱,逢年过节过生日还有红包,他从不写信,也不主动去看他,不过只要周泽楷提出来想见面,他也会在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出现在他面前,简直是另类的宠溺。 周泽楷跟叶修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放松久了,很容易依赖上这种自在。 周泽楷下决心考警察学院前,出于礼貌,还跟叶修打了声招呼。他想,最坏的打算就是把这段关系变为一纸欠条。叶修的反应不在他事先思考好的任何一种之内,叶修有点莫名其妙,你自己的路自己决定就好了,用不着跟我商量吧? 这倒换成周泽楷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怎么能没关系呢?他跟这个人,怎么能用不着商量呢? 连着几天,他都去找叶修,叶修教育他:“你以后就是警察了,还不赶紧跟我划清界限,你不来算计我我还想去算计你呢。” 周泽楷不是没考虑过这条,他自制力强,一码归一码拎得清。叶修是叶修,他是他,不管叶修干什么,哪怕后来他要亲手抓叶修,叶修还是叶修,他还是他。他如实跟叶修说,叶修呵呵一笑,笑他入世尚浅,想得天真,叶修用事实说话,抢地盘跟人谈判都带着周泽楷同去,让他见识一下他的可怕,好赶紧远离。 叶修谈判起来是一把好手,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步步为营,左右埋伏的刀斧手都用不上,就把人给这样那样了。过后他问周泽楷:“我就是这样,怕了没。” 分卷阅读4 泽楷摇头,不说话,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看,眼睛里一花一世界,完全油盐不进,人类难缠的进阶模式,与一哭二闹三上吊齐名。 “行啊你,非逼我说实话?”叶修深沉脸看他。 周泽楷顿时对“实话”求知若渴。 叶修开始谆谆善诱:“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助养你?”周泽楷给了一个口味大众的答案:“做善事?”叶修给他点赞:“你这不挺清楚的?我坏事做尽又想善终,正好碰到你,记住,是正好,帮你我当给自己积德,我不需要你报答,这下你可以离我远点了吧?” 叶修对周泽楷的了解并不多,这次该可以迈上一个新台阶了。叶修说叶修的,周泽楷听,听完该不动还是不动,表情都欠奉,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叶修拿眼神划拉他,他也全盘接收过来,叶修要是嫌他碍事,他就拉个凳子到一边坐着去。 其实周泽楷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叶修的话表面上听来没错,所以他干脆也不去深想,对上叶修,第一反应是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他心里有个念头,团起来不曾舒展,安静地找了个角落窝起来。他是受惠人,叶修是施恩者,他跟着叶修却与这层关系无关。如果只是单纯地要报答他,方式不急于一时又不拘泥于形式,犯不着这样。 或许他这样只是不想这么苍白粗暴地了断。 就这么又跟了两天,叶修发觉周泽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是碍事至极。就他俩在的办公室里,叶修摘着烟,颇为高深莫测地来回打量周泽楷。 周泽楷有些沉寂,表面上看来,他不爱说话,性格内向,其实,这样的人往往内心不为人知地活泛着,就好像披戴着一副天然又无形的护体盔甲,他躲在里面,你看不见全貌,视线只留在外壳,自然觉得他浅显或是看不透他,而他会向他看中的人全无顾忌展露全貌,执着得你不接受都不行。 同为有主见知进退、善于给自己做主的人,叶修怎么会不懂,他不糊弄周泽楷,也不跟他拖着兜圈子,他来了一发直截了当的。 “你想报恩是吧?”叶修把烟头咬回嘴里,嘴一努,舌尖一顶,烟头弹飞了出去,正好而轻佻地落在周泽楷脚边,“我成全你,你脱衣服吧,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么说你懂了吧?” 叶修说话的时候,句子总像是从嘴里滑出来的,声音听不出抑扬顿挫,如同一尾鳞片光溜徒手难捉的鱼,在清澈的水面上来回蹦跶,激起响动不大却挠心动人的水声。 周泽楷的第一反应是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他顺着叶修的话往下想,叶修逢场作戏时轮不到他见,除此之外,他还真没看过叶修搂着妞儿出门。这年头混社会的,不左边搂个胸大的右边挂个臀翘的,谁好意思报自己的堂口和外号,况且叶修算是个社团的中层领导,有头有脸,有弟有妹,旗下管着不少夜总会和马栏,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凑得齐百家姓。 周泽楷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想,谈不上分析,所以他压根没得出过叶修所说是真是假的结论。但是他把衣服脱了,三下五除二,干干净净。面对叶修,不管他说什么,只会嘤嘤嘤地跑开那就是永远躺平任调戏的份儿,倒不如你来做初一我来做十五,见招拆招。 叶修见多识广,可不包括眼前这出,周泽楷说脱就真脱,反而把他搞得有点发懵。关键是周泽楷又偏离了他的认知一点点,他都忘了为了配上刚才说过的话,他应该上去动手动脚耍流氓,这样戏才算做足。 周泽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盯了叶修的胯下一会儿,说:“你骗人。”叶修不甘示弱,也盯着他没遮挡的那根看,问:“我骗什么人了?” 还有,周泽楷倒三角部位真是不错,他的身材横平竖直,比嘴精干。 “你没硬。” 这下好了,就算叶修还是一派深谙此道的风骨,在周泽楷眼里,他刚才摆出的包养小白脸款儿都已经成了色厉内荏,真是只纸老虎。 “那是你太嫩!”叶修用鼻子笑了一声。 没用的,周泽楷不吃他那套了,因为接下来周泽楷就把他按床上办了,让他见识了一下他那通过警察学院体能测试的有力体魄。 叶修是大哥,大哥不用出门砍人,最多有个缚鸡之力。周泽楷颀长的身体从后面封住所有退路地压上来,动作还算克制有序,只是呼吸已经火急火燎,叶修缚不了他。 前面这段序曲条理无比清晰,但真要说第一次是怎么滚上的,两个当事人都记不太清楚了。也难怪,要是当时能想得足够清楚,这床单也就滚不上了。反正男人的事情通俗易懂,一来二去地摸,都硬了,就需要解决,要不然连大门都走不出去了,这就能构成原因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泽楷不爱说话的缘故,肢体语言替他着急,做出来的动作会在细节上替他表词达意。这让叶修很满意,甚至有些喜欢,不用张嘴反而更容易交流,适合他俩的关系。 然后这个更容易交流的人就拽了裤子把他搞得呜呼哀哉,屁股开花。 周泽楷记得是他先亲叶修的,叶修回吻,他不甘心被小的压,用的力气都大些,周泽楷用的力气就变得更大。他俩倒在皮质沙发上,搏斗一样亲来亲去。对了,第一次也没人准备正儿八经的润滑剂,叶修膝盖跪地,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周泽楷跪在叶修身后趴在叶修身上,打远一看会让人以为是动物世界雨季过去后的场面。 为了羞耻play,一般是用前面的人穿着完整只褪一半裤子,用后面的人脱个精光被人视奸,到了叶修周泽楷这正好反过来,叶修的裤子压在膝盖下,周泽楷一早脱光了也没再穿上。 为了制造润滑,周泽楷对着叶修的屁股自己套弄着射了一次,射的时候还不掐自己的蛋蛋,而掐叶修的蛋蛋,状似提醒他,轮到你了,屁股给我。 他贴在叶修的耳边喘气,从又短又急到微伏规律的呼吸,呵得叶修脸上的皮都薄了一层红了一片,马眼瘙痒。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大致流程,说白了就是知道用哪插哪,这就算对得起教育片了,哪里晓得别的稀奇古怪的玩法。周泽楷抵在叶修的洞口射的精,一激动差点捅进去,肿大充血的龟头已经凿开一点口子,疼得叶修呲牙裂嘴,压低了声音连连叫轻点。 周泽楷醒神,怕伤着他赶紧退出来。白稠的精液糊了叶修一屁股,这画面太美,周泽楷看得脑仁有点麻,着魔地握着半硬的阳根在叶修的臀缝中来回滑动。 叶修被他压得好辛苦,见他那么爽自己还没爽,手往后伸,一巴掌拍在周泽楷大腿上,催促他麻利点。 周泽楷的舌头沿着叶修的脊椎从上面游下来,走到尾骨。叶修还以 分卷阅读5 为周泽楷上来就玩大的,要吃他的穴,犹豫间就被一个不怎么柔软却湿热的东西顶了进来,有点突然,感觉也有些怪异,他呜了一声,身子软了半边。 周泽楷蘸着腥臊四溢的新鲜精液给他扩张润滑,从一根手指开始,弯曲勾弄,再加一根,小心翼翼地拓开翻搅,被挤了一根手指进去,还有精液辅佐,叶修只是觉得身体里多出一样东西,不难受也不好受。这样把丢人又私密的地方奉献出去,心理上的怪大于生理上的,按压的手指变到三根,发挥了烙铁的功效,熨烫得叶修吃不消,咬住嘴唇哼哼唧唧,周泽楷手法还谈不上有技巧,强行撑开的撕裂感太强,怎么弄都不适应,都是酸胀和痛,恶性循环。 这也不能单怪周泽楷不办事,叶修眼下被他上着,又要担心门外的小弟听墙角,胯下的小弟都萎靡不振了。 周泽楷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没什么作用,他就把叶修按在手上翻了个身,在叶修哆嗦着把腿招呼到他身上之前,一口叼住他软掉的肉棒,尽心尽力地给他含。 叶修被他又是吸吮又是深吞又是玩蛋,伺候得大肆流水,瘫在沙发上,身体完全张开——上下两张嘴和四肢,周泽楷一个也不能少地抠弄他的乳头玩,还抽空看了他一眼。叶修懂他的意思,阅人无数装得像点。 叶修在低吟中凑出一句话:“你别得瑟,咱俩换过来我也能像你那样,你也得像我这样。” 周泽楷吐出肉棒嗯了一声:“我信。”插着穴的手指顺便又加力道又变花样,目的明确地折磨叶修,叶修的声音就往上走,强压下,往上走,强压下。 终于可以亮剑了,真到插还得从后面来,方便省力,叶修正好也不大想让周泽楷看到他被插入时情潮汹涌的脸。他一直觉得周泽楷闷闷的,乖乖的,还算听话,也从不把助养人当冤大头,提过分要求,就算粘着他,也很有分寸,不让人厌烦,要不叶修也不会给他粘着,可周泽楷会在不经意间来下狠的,推翻别人对他的所有既定看法,反正被推翻的叶修是这么想的。就算你下定决心要对他也狠上一狠,见到他露出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幽深美妙的眼睛,又会想把推开的动作变为抱回,好好疼上他一疼。 周泽楷少年老成,过早尝遍人情冷暖,叶修正是其中为数不多的暖,他体贴叶修,体贴得叶修都害臊。 他的肉棒完全勃起后尺寸凶残,模样狰狞,叶修只吞了一点,头还没进去,洞口都快被扯平整了,边上的嫩皮搓起来,挤了点进去,他要死要活的,扒着沙发往前拱,嘴上也服了软:“不行小周,啊,太大了,你怎么这么大啊,我那儿要破了……” 周泽楷哪里都胀,哪里都要炸,脊背上皮肉紧紧绷在一起,勒出骨节的形状,他好歹逼迫自己从反作用的讨饶中沉静下来,给叶修时间以适应他的存在,只是憋急了,偶尔最小力度地抽插两下。 卡在头上的叶修也很焦躁,他里面已经很湿了,黏黏糊糊的,湿了就空虚,就想被粗硬的大用力搞,他着急地扭头向后看,视察周泽楷的工作。 周泽楷滴着汗,眯起一双红眼,也在视察自己的工作,这场景在窝心的他看来挺可怕,指甲盖那么小的丁点地方被开发成残忍的形状,一厘一厘地承受他那根粗大的棒子,紧得他整个人都耸起来,叶修得多艰难啊。 叶修的视线陷入一片肉色之中,不是他泛红的臀肉,而是周泽楷的肉,周泽楷横起手掌挡在叶修眼睛前:“别看,吓着你。” 叶修懒得理周泽楷这茬,大有屁用,爽的又不是自己。 周泽楷继续努力,快把完整的一根插到看不见了,叶修头顶充血,上面吞咽口水困难,下面吞咽肉棒困难,穴口被磨得发干,不小心卷了几根耻毛进去,叶修敏感地叫:“扯着了,不舒服,啊,你再掰开点。” 周泽楷一手轻揉叶修的囊袋,在水润的柱身上滑动,让他放松,另一手捞着自己的肉棒,好往洞里推,他有一说一:“没手了。” 日。叶修只能自助,他抖着手,捏着臀肉向两边拉扯,稍微掰开点,破了肉洞最后的丁点防备。 周泽楷是在日,还很快就日得叶修欲仙欲死,快乐不知时日过,差点第一次用后面做就被直接干出来。 他还挺自觉,知道打炮和做爱的区别在哪,射之前赶紧抽出来,重重地打了两下,喷了叶修一背精液。 叶修不好在床上,哦,兴许是地板上、沙发上、墙上、桌上、浴室里、天台上、周泽楷身上负隅顽抗不要不要,周泽楷操得他爽极,他反过来也会让周泽楷极爽。 叶修并不抗拒有一层这样的关系,周泽楷服从叶修的指挥,指哪弄哪,做爱不就是图个身心舒坦,叶修被他搞得舒舒服服,也就这么着了。只要是,没有负担。理由太接地气了,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要拖家带口,朋友,玩人行,玩心免。所以哪怕他们做得再疯,也都不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只跟床单theone。 周泽楷顺利毕业去警署报到的第一天,他们吃了顿好的做了次狠的,狠到周泽楷以为这将是一场终结,分手前,叶修会告诉他,我们真·分手吧。 叶修最后跨坐在他身上,捏着肉根打枪玩,前后狂摇,发泄一样,自己把自己骑得眼泪汪汪,高潮的快感摧枯拉朽,冲撞得叶修身子一歪栽到周泽楷怀里。 事后叶修靠着床头,劫后余生一般地抽烟,周泽楷终于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混黑道?” 叶修嫌弃脸看他,仿佛他问了一个要多无趣就有多白痴的问题:“来钱快啊,够风光啊,我出街的架势你没见过,多少手下鞍前马后,车门都不用自己开。” 周泽楷不放弃叶修,继续说:“你赚不少了。”潜台词很好读,该收手了吧。 叶修放弃周泽楷了,这个世上有人会嫌钱多么? 当时是半夜——周泽楷和叶修很会利用这道天然屏障,只在大晚上见面,屋里只开了床头一盏灯,灯罩外一圈最亮,是橙黄色,光度层层递减,到了周泽楷身边剩了灰色,周泽楷就藏在这团灰里,他的眼睛细窄起来,眼神是半个月亮爬上来,投放到叶修浅金色的脸上找另一半。 他之前替叶修想了一万个伤心的理由,什么奇葩的都有,逼上梁山啦,子承父业啦,为报家仇啦,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如此返璞归真。 但是周泽楷信了,至少看起来他信了,他靠回床头,和叶修并排卧着。叶修不会在意他相不相信,为了话题延续的可能性,周泽楷愿意表现出他相信。 他又憋了憋,说:“人前显赫人后难。” 叶修嗤一声,不在乎的劲儿满得都溢出来了:“对呀,我好难的,每天都在想下半辈子我的 分卷阅读6 钱该怎么花。你别当警察了,好好伺候我,我养你。” 周泽楷精练了语言:“你从良,我也养你。” 叶修被从良两个字刺得耳朵疼:“从什么良,管理堂口不算管理?讨债公司不算公司?你养我?我在外面开瓶酒够你一个月工钱。你前几年花了我多少钱你都忘了?” 叶修怎么说周泽楷都不恼他,摆事实,讲道理:“你说的,你做善事。” “说得好,所以我不要你还钱,你肉偿吧。”叶修囫囵翻身,把周泽楷压在身下,不一会儿就被他肉偿得嗷嗷直叫。 叶修对周泽楷而言,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人,叶修是什么样他都没法舍弃,他也知道想要劝他“从良”不如洗洗睡吧直接做梦比较快。真要让他摊开来算,他肯定是担心叶修本身多些,历代大佬,风光时多吊炸天都好,得以善终的实在太少。 劝,劝不得,周泽楷只好跟叶修维持着这种关系,好歹有个伺机行事的机会。叶修则是,你爱来就来好了,反正操得我挺爽,不爽白不爽。 有时候周泽楷对上叶修会跟突然来电似的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那具身体的躯壳和灵魂太不配套,又或许是太配套了,反而显得不够自然。就像开锣唱大戏,角色演绎得再好再动人,都不是演员本人。 这个听上去有些荒诞的想法,周泽楷没对叶修提起过,他们之间的话题少得可怜,不如肢体缠绕来得更为实在和贴近。 唯一的默契来自于双方的职业道德,在一起时,谁也不提谁的本职工作,谁也不打听谁的事,有嫌就避一阵子再见面,比如说某段时间嘉世和别的黑社会单位杠上了,叶修出来搅风搅雨拾掇对家,便和周泽楷避而不见。 这种需要万字解说的关系一旦被发现,对谁而言打击都是毁灭性的,跳进恒河也洗不清。怎么看都是互通有无的黑警或卧底关系,居然被周泽楷和叶修控制在纯洁的肉体关系以内,真是神迹。 (3) 周泽楷刚当上警察那会儿还好,他搞刑事案件,也不负责叶修所在的城区,两人的矛盾自然小些。叶修多吃了几年米,到底比周泽楷游刃有余。没多久周泽楷升职调区,跑到s区做o记的高级督察。按照不成文的惯例,新警官上任当天都要去“拜访”一下本区各位排得上位的大佬,大家互相认个脸熟,顺便再敲打一下,社团活动悠着点来,不要动静太大,号子里虚位以待。 那天晚上,周泽楷亲自带了一队人马扫场,突击检查一票夜总会和酒吧,检查内容不外是黄赌毒,别家的场子纷纷中枪,被扫了几串小姐和几筐摇头丸出来,唯独叶修的场,虽然也有些损失,但不咸不淡的,皮外伤,不及筋骨,怎么看都是特意准备了两个场子出来交差上供,给上任的新官烧一烧。 周泽楷一行人最后赶到某家酒吧,也是叶修的,这家更狠,整晚都在停业打扫卫生,几个小伙儿头戴报纸折叠成的帽子,坐在梯子上油漆屋顶,见他们进来后故意动作滑稽夸张地叫着阿sir敬着礼。 酒吧负责人在咣当咣当的皮鞋踩地声中慢悠悠地踱步出来,穿着浅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裤,袖口随意卷起堆在胳膊肘上,腕上拴着一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皮带子手表,凡是对他抱有敌意的人,见了他的第一反应大概都是这个人滴水不漏很难对付。他懒懒地笑着,问站在正前方的周泽楷:“来嗨皮啊警官?可惜我们今晚不营业。” 周围一片小弟凑上来起哄以壮声色,周泽楷这边的警员立刻出声训斥喝止,两伙人呛了起来。 周泽楷的眼皮跳跳,脸色也跟着跳,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熟悉的……他不知道该把他定到什么称谓上合适,他叫他叶修,直白又生疏,他叫他小周,听着倒是亲近,实则不然。 他熟悉叶修的眉眼,直鼻,还有天生嘴角微微上翘的薄嘴唇,甚至被衣服掩盖住的其他部位他都很熟悉,到了用手代替眼、光靠摸就能识辨出这人的地步。正因为熟悉透了,看到他摆出的样子和以往相同,端起的姿态却完全两样,才觉得诡异和陌生。 酒吧吊顶嵌着一溜儿彩色小灯,灯光分得太散,低迷昏暗,拉了周泽楷一把。可叶修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了,他把他转瞬即逝的眼色迎接过来,依旧微微地笑,把不满以只有周泽楷看得懂的方式递回给他。 周泽楷没忘了他是去干什么的,很快调整过来,这下好了,前两天刚睡过的他们互相看着,落在眼里的对方和其他路人没了分别,普通的五官,陌生的脸。 领导带队出任务,为显气势,报家门的事一般都不需要自己来干,江波涛清了清嗓子,代了周泽楷说官话的劳:“这位是s区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周泽楷高级督察。” 叶修久仰着幸会着伸出手来握周泽楷的手,周泽楷握回来。 江波涛把主动权交还给领导,退居二线,尽管这个领导的场面话作风让他很捉急。 对话没衔接上,所有人都默了几秒,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不少,叶修一直噙着笑,笑意一分不减,直到周泽楷吐出三个字又三个字:“身份证,拿出来。” 叶修掏出皮夹子,小指勾出夹层里的身份证,两指夹着送到周泽楷眼皮底下:“警官来查身份证,我们这种正经生意人当然要好好配合,营业执照要不要?酒水经营许可证要不要?” 周泽楷接过来,当即仔细查看,叶修递过来的身份证染了股烟草的余香。 站在他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绑着小辫子的小弟一声吆喝:“老大都交出身份证了,你们还愣着干吗,快快!” 周泽楷今天刚看过资料,知道咋呼的这个人叫包荣兴,好几次聚众闹事被带回警署问话,审讯过程弄哭一片人。 叶修既然早有准备,表面上肯定查不出问题,周泽楷又没申请搜查令,没法搜查,这就要收工了。 收队走人前阿sir不免要上点眼药夹个枪带下棒啥的,江波涛板足了面孔提醒叶修:“叶先生你最近动作很大,小心别闪着腰。” 叶修笑笑:“谢了江警官,我身体好。” 周泽楷和江波涛一前一后地出酒吧门,一个主驾一个副驾地上了车,江波涛对着车载对讲机把今天余下的任务分配完,才略带苦笑地同周泽楷说:“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对手,你见识到了,老油条,超级难搞,一早收到风声做好准备在这等我们。” 江波涛在o记呆得久,和叶修斗智斗勇得久,对他的档案相当了解,一一拆解给周泽楷听。 周泽楷听着听着就恍神了,他有些懊恼,叶修说他嫩他也不冤,他打一开始就想得透彻完满,也做了心理建设,两人最坏的结局走向在想象中也没有吓到他,但他发现,面对这 分卷阅读7 样的叶修他完全轻松不来,他们不再是助养被助养的关系,不再是……朋友的关系,而是没有一丝余地的对峙关系,他的任务就是击破他看似无懈可击的犯罪王国,把手铐脚铐戴在他身上,必要的时候出庭指证他,力求让法官多判他几年。 周泽楷是实在人,之前他和叶修公事上离得远,私事上走得近,两个人的关系没显得这么不可思议和欠缺说服力,而现在,他俩面前的是个崭新的、上来就火药味十足的开端。 所以,他接着就去找叶修。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说,如果你不能剪,那就连理也不要,难得糊涂。 从楼下看屋里黑着灯,结果插进钥匙转锁,转一下就开,叶修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当初说好的是总共两份钥匙,一人一份,不要敲门自己开,没带就干脆别来,勉强算是个接头暗号,这样一旦两人谁单独在屋里,听到敲门声,那肯定不是另一个人,不用问第一时间跑路就成。 叶修反侦察操练得挺熟,当时周泽楷还在心里吐槽,你还挺懂,不亚于他这个科班出身。用叶修的话来说就知己知彼,不熟悉两把o记运作模式的大哥不是好大哥。 就算没有事先约好,连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周泽楷也知道叶修今晚会来。他自己不也一样么。 他拉开防盗铁门,第一眼就看到叶修倚着晾台门框抽烟,他的侧面剪影镶在烟雾和灰黑中,他在悠悠地吐吸,往嘴里送烟。极静的画面把所有动态都溶解了,沉淀后盖在叶修周围,月光本就不亮,又被窗户网隔撕得支离破碎,差一点,差一点才能摸到叶修身上,不免有些遗憾。 这种感觉,距离有多细微,遗憾就有多宽广。 周泽楷的脑洞又开了,他突然就觉得叶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种感觉没法说,更像内心深处的震颤和共鸣,有一根弦,不知不觉中成为他感受叶修的前哨。 周泽楷一般不做他俩之间主动说话的那个人,沉默越绷越紧,要断了,叶修松了手,正好抽完一支烟,而且他还不客套,劈头盖脸就上来:“怎么样,我之前说你的话你信了没,看你刚才看我那眼神,职业素养呢?你那周围都是人精,看嫌疑人的脸色看得比自己老婆的还多,你被怀疑不要紧,我都没从你身上捞什么情报,你说我亏不亏?” 周泽楷很认真地说:“下次会注意。” 叶修呵呵两声:“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决定了,说说看吧。” 周泽楷眼皮略耷拉,一双眼睛真真儿地横在叶修面前,周泽楷的眼睛很亮,眼珠快赶上弹珠那玻璃面了,看得叶修拧起眉头,眉毛几乎连成一线,他啪一下把灯按开,把周泽楷营造出的气氛全部破坏掉。 周泽楷的沉默被生生截断,他浅浅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应承着还是拖延着。 “你要敢说什么吓死我的话我就……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接着把钥匙交出来还给我就行。” “……” “快,像电影里那样说,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藏菩萨,犯了法照抓不误。” “没证据。”周泽楷说。 “哦,有证据你就来抓我,没证据你就来操我?” 话不好听,周泽楷想反驳,又觉得理没错,现在可不就是这样。 “白养你了,小白眼儿狼,可惜了,我什么都玩得了,就是不爱和你们警察玩刑讯室play,你们那破咖啡也就配浇仙人掌。” “……” “诶,听说你们把老韩带回去问话了,老韩这次损失不少,他的脸色还好看吧?张新杰正在e国出差,我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关照给他请一个大律师好了。” “……” “你们这次够料起诉老韩么?” “机密。” “哟,精着呢,我以为你舌头黏住了。” “没。” 上面那些都是废话,起的作用却不废,叶修这一句一句的,仿佛在引导周泽楷:来,放轻松,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不管你说什么,在我这都不成问题。 叶修自己爱随便,更爱让别人随便,但在随便之中,却又伸出一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塑骨捏型。 他在教他。不过叶修绝壁抵死不认,周泽楷也就不会去求证。 那他们这层袒肉相见的关系,又算什么?生理知识健康教育课? 说不清的奇怪感又来了。 事分轻重缓急,纠结也分轻重缓急,一个大好的爷儿们在小事上反复纠结,无视重和急,多少都对不起凸出来的那根把儿。关键是,周泽楷不ju叶修——不惧,不拒。随便你来,我扛就是了。 于是他应承:“我不会手软。” “那必须,我每年交那么多税,白养你们啊?我可是品行端正的良好市民,天天都得担心哪个坏蛋去我的场子收保护费。” 叶修进嘉世从底层做起,上位时间不算长,社团这种单位,早期都是村里人怕别人欺负,联合起来出去欺负别人,组着玩儿的。亲戚之间,关系天赐,信任多点,对外姓员工的考验都历时较长。因此叶修的风光流于表面,有分舵管着,有兄弟跟着,有场子看着,有钱赚着,但就只是个中层领导,实权不大,嘉世真正的核心集团,真正撑门面的生意,他看得到,摸不到。 他的事业在上升,周泽楷的事业也上升,碰撞对抗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嫌这么说不够刺激,那就往三观上奔——正义与邪恶之分,黑与白之对立,够劲儿吧。 这段关系,本就荒唐加危险,该来的那天,总是要来的。 周泽楷做到了亲手抓叶修回衙门。 叶修底下有间夜总会出了事,两个年轻小姑娘嗑药磕多了,轻飘飘地走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警方顺藤摸瓜,抓了卖她们摇头丸的混混,审了半天,这混混为了自保,一口咬定叶修是大老板,提供毒品给他们卖,卖完了大家伙儿抽成分钱。 周泽楷申请了搜查令带队去拿叶修,拿回来不用他审,叶修什么也不说,坐在审讯室里等律师,周泽楷在旁边的屋子通过闭路电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叶修低眉敛目,把咖啡搅得漫不经心。 这样的审讯,形式大于内容,自然是没结果的,主要是警戒一下,要不然监狱里大佬多得要住不下了。叶修的律师来了,去办保释手续,叶修出了审讯室看到周泽楷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江波涛,送走大人物他们一般要过来打个招呼。 周泽楷平时上班不用穿制服,都穿便装,职业习惯又导致他的便装千篇一律,肃静干练为主,白色的衬衣,搭配黑色或者灰色的西装。 眨眼的功夫,叶修站到周泽楷面前,没人上来阻拦他。这可是在警局,他能干出啥来,最嚣张不过是揶揄几句,拦了反而显 分卷阅读8 得小家子气,警察就得要在坏分子面前拿出挺胸抬头的气派。 叶修两手抬高,轻轻地拽了拽周泽楷的衬衣领子,给他把敞开口歪掉的领口正好,接着指尖随意一拂,又在他的西服肩膀上掸了两下。刻意做出的弹灰动作,也算是形式大于内容的操作。 “顾好你自己,周sir。”叶修说,声音都透了点苍白阴柔的味道出来,接近于警告。 这样听起来更像挑衅了,于是周围一圈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叶修在挑衅周泽楷,吴启和杜明正交谈着往茶水间去,本来纯属路过,都改了道过来呼喝叶修了。 只有周泽楷知道这其中真正的涵义。 终于到了他们分道扬镳的这一天。这段关系开头正常,走势滑稽,不伦不类,结局还是回归正常了。不需要多想什么多做什么,只要两个人前进的方向不一致,顺其自然就能顺出这样的结果。 周泽楷曾经捋顺过的想法现在看来尤为可笑,现实价值和可实现的几率趋近于零,他根本不可能把叶修不同的面孔区分开,他做得到把手铐戴到他认识的一个叫叶修的人手腕上,他做得到把手铐戴到从他床上爬起来的一个叫叶修的人手腕上去么? 该来的早晚来,周泽楷从不自欺欺人,只是有些事不堵到门口不知道罢了。 他同时又知道了,睡觉绝对能够睡出感情。感情分很多种,可无论哪一种感情,都是一个人的爱恨情仇,可以说来就来,但是来了就会切肤切骨,拼死滞留在心尖,难以剜去,没办法说走就走。 高级督察周泽楷的小伙伴是公理和法律,比叶修这个人类高大威猛不知道多少倍,让他做出选择太容易太便捷。只是周泽楷没有比这一刻更想知道,叶修在想什么,会不会和他一样,理智得那么痛,痛得那么理智。 他的感情成了一朵开在犄角旮旯里的花,这么不起眼,开败了,才被他找到,虽然还没有风干透,可是根茎俱毁,回春无望。 周泽楷再也没在公家的事以外的场合单独见过叶修,那把钥匙他也没还,他有的是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首当其冲就是:都没单独见面,怎么还。叶修没来问他要,他也有的是理由解释叶修的行为,不外乎是:他才懒得理这些杂事。 典型的周泽楷和叶修式处事方法。 不见面,周泽楷对叶修的了解也一点没见少,他把睁眼的时间留给叶修,闭眼的时间留给自己。倒不是他想这样,谁让叶修在社团里地位越来越突出,他们的矛盾只能越来越尖锐。 看到在下属呈上的报告和文件里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的这个名字,开始周泽楷会和他心里的那个名字作对比,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没想,那个人自己冒出来了。后来好歹麻木了,可以坦然地跳过这个步骤。 周泽楷的线人告诉他,叶修在争上位,手笔可大了,兼并了几个地盘;叶修野心大着呢,s区卧不下这条龙,他要扛整个嘉世。 他的线人又告诉他,叶修疑似被窝里反,下落未卜生死不明。 很久很久寻不见踪影的心情就这样回来了,周泽楷着急,人着急的第一反应是整个人都魔怔了,魂被抽走,冷眼旁观,空留躯壳承受压力,心里想的组成一句句完整的话,左右耳朵地来回串门,踢走在耳边徘徊的所有声音,就是不能经由嘴里出来。 他没法算计他费了多大劲儿才把这些强压下来,去做他该做的事,他回过神来,同僚惊愕的眼神给了他回答,刚才他的脸色大概和死人脸有得拼,一样灰败了无生机。 多情却被无情恼,不不,正好相反,人若无情,才会天下太平。 今天晚上,周泽楷不用听他的线人说了,光线晦暗,他看得不怎么分明,但他的阳具却准确无误地告诉他,恼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叶修由累得半死不情不愿,到被他插得晃腰提臀胡言乱语情动至极,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无情的人做不到这地步,后来叶修四肢都扒在他身上,他俩心脏贴着心脏,亲密无间,他的后洞箍得他密密实实,寸步不让。 叶修在性事上很由着他,两人做起来自然酣畅淋漓,周泽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既然肉体把他和叶修拴在一起,叶修嘴上不说,心里呢?是否借着肉体纠缠传达给他,你看,我对你也曾全盘托出,并非爽完就提裤走人。 不能询问,不能细究,平衡要能维系得住,怎么也比失衡强。 最后一次两人一起射的,太久没见太久没做,好像一起射一次才叫圆满,可以给这场包含了太多的激情肉戏划上句号。 叶修身上还算干爽,除了汗没别的,别的都射到套子里去了,就是屁股被灌得满当当,动一下流了一床单,他虚脱到不想动,连烟都懒得抽。周泽楷看得出,他有话要对他说,也没主动上来帮他清理,只是静静等着。 天亮起来亮得很快,云层裂开,天光了一线,红日冒出头,铺染了半边,叶修从床上撑着起来,下地,拽过一条枕巾胡乱在屁股上擦了两下,一扔,站到窗户边上。 周泽楷看着蔫儿湿团成球的枕巾默默无语,忍住了现在就去洗的冲动。他听到叶修问他,便把头转过去看他。 “小周,你看过日出么?往海边或山顶一站,正儿八经的那种。” 闲情逸致这种东西和叶修之间的距离、打个来回要历经的风霜,完全是从东土大唐来往西天取经去之间的距离、打个来回要历经的风霜。 周泽楷没有这种记忆,便回他:“忘了。” 反正他和叶修在一起时几乎没有,他们等不到旧日新升就各回各家。出了门,一个向左走,去开车,一个向右走,去打车,从来不一起走。 叶修决不放弃任何教育周泽楷的机会,语气却有点心不在焉,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你就这么答我?情趣呢?气氛呢?你这样我要怎么往下说,你说说要你何用?” “……你刚用完。”周泽楷立刻指出叶修要他何用。 “我主动的呗?” 又没人说话了。 眨眼的功夫,太阳跟被绳子拽着似的往上走,再过一会儿,大片的金红色就会走进这间屋里。 站在山顶或海边看日出,日出的片刻观赏之人大多会随着壮丽感怀,感怀内容不外乎人与自然,生命与大和谐。透过旧屋的窗户看日出感觉差了很多,能想到的只有到点起床,洗脸吃饭,上班打卡。 不过,聊胜于无。 周泽楷也光着身子走到叶修身边,和他并立,可他发现由于身高不同,叶修站在窗户边,窗台正好隔在他下腹部,远处看来构成了一幅清晨文艺照,而他站窗户边,窗台正好隔在他的丁丁下面,远处看来构成了一幅小电影剧照— 分卷阅读9 —还是无码的,再一伸腰他就能把丁丁搁在窗台上了,周泽楷又折回去穿好衣服。 于是他错过了日出最完整的、最美也是最后的一下子,以及与叶修一同欣赏的机会。 叶修接着说的话又很是时候地把周泽楷的思路从这上面岔了过去:“我看过一次,当时我正要做我人生中一个特别重大的决定,我就去遛弯思考人生,正好赶上了。” 重大决定? “是什么?” 周泽楷脑中闪过数个猜测,哪有这么好猜,他赶紧不耻下问,他有一种感觉,叶修并不是单纯地和他闲聊,他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是有背后意义的。 叶修回他:“哦,中奖了一箱方便面,我在想要选什么味的。” “……” 往往叶修开始扯淡,周泽楷就不问了,这表示叶修不想说,周泽楷又是个知趣的人。其实他在想一个关联性的问题,你现在也在看日出,也是要做什么决定么? 他猜得不错,他很快就知道了叶修的决定。叶修拉上窗帘,把热源和光源通通放生,他挑起下巴看向周泽楷:“咱俩合作吧。” 叶修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通知,不像征求对方意见。他做了某个决定,把不容有第二个答案的结果告诉周泽楷,着他照办。尽管他用他一贯懒散的腔调说着,听着比命令软点。 叶修一说,周泽楷就想了个“合作”的大概出来。说老实话,他不否认,踏回这间屋子,他就在不经意间给自己上了不由自主、意乱情迷的发条。他俩这一面见得其实相当尴尬,主要来自周泽楷这几天担心叶修,阴魂不散。 现在见也见了,做也做了,叶修也还活蹦乱跳,周泽楷就把理性高高大大地树立起来了,尤其是叶修还提出要和他合作,这是公事,他需要慎重地思考,他的回话就不能这么快,以至于叶修的话在空气中挂了好一会儿,变得有些凉。 叶修又说:“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找你的,我需要和你合作。” 周泽楷又注视叶修足有几十秒:“你说说看。” “我最近出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他们想我死,哪有这么容易,我能有今天是拿命搏回来的,天问我要我也不给。我要你帮我回嘉世,拿回我应得的,你们o记一直向钓陶轩这条大鱼想得睡不着觉,我可以提供情报给你。” (4-5) 叶修捡重点笼统地说,周泽楷要思考的内容却很多,叶修给他时间考虑,于是徐徐展开,说的内容当然经过一番精筛细选:“你别看陶轩这几年深居简出,不怎么过问社团生意,实际上,刘皓贺铭这些人,都要靠他的财路吃饭,没他暗中授意,什么主也不敢做。他有意捧我,也是为了推我出来做靶子,出去打生打死,公司的核心生意,根本过不了我的手;现在他觉得养熟我了,就要宰来吃,再把我的地盘分给他的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泽楷垂下眼睑,头略微低着,这是他陷入思考的常见模样。叶修和他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催他,直接往下说出这个提议的玄机,也是核心部分:“你们o记不是也一直在养刘皓和贺铭么,养来没用,他们两个只是陶轩的提线木偶,赶紧抓了吧,你们抓了刘皓,我就有办法给那帮叔父证明之前包子的事是有人栽赃嫁祸我。陶轩突然间断了左膀右臂,不得不倚仗我,到时候,我就能得到他更机密的情报,剩下的就不用我说这么明白了吧?” 周泽楷的目光豁然变得犀利,穿刺到叶修脸上,叶修笑笑,把话说完满:“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是有本事有证据,也可以抓我。” 叶修会错了意,他以为周泽楷瞬间警觉起来是因为被他利用的恼怒,从表面上看没错,两方互惠,都有效率,周泽楷抓他的人,叶修上他的位,可这无异于高空走平衡木,只要周泽楷把握不好,失了平衡,他就得摔,他在扯下台陶轩的同时,也给叶修制造了接手嘉世的机会,谁知道是不是把狼拽下来,再把虎供上去。 但是,周泽楷摇摇头,嘴张了又张才出声:“你……至少骗我一半。” 叶修听了这话反倒理直气壮地顶回去:“你真搞笑啊,我问你你们单位的事,难道你能实打实地跟我说么?” 不是这个……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就事说事,叶修有一点没说错,陶轩是他们的重中之重,这几年o记的两组人马没少联合,织了网要下水捞陶轩,但收效甚微。现在面前摆了这么一个机会,周泽楷自己心里清楚,他多半不会拒绝。 或许他应该借机揪住叶修的尾巴多问些事,比如说这几天他去哪了,干了些什么,他不问还是因为他了解叶修,叶修不想说就不会说,连假话都欠奉,问也白问,干脆作罢。 叶修趁热打铁,还语重心长、谆谆善诱:“你也算知道我的为人,我就算会去坑人,都不会去骗人。” 哦,那是谁刚才还面不改色地承认不能实打实说呢。 周泽楷暂且把脑洞搁到一边。跟叶修交流,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少打叠一分都等于脱光了裸奔到菜板上,让他随便切。 他瞥了叶修一眼,叶修被他墨迹得好痛心:“不是吧你,一本万利的账你算不过来?你要考虑最好快点,我没什么时间等,o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哦,我懂了,你是……让我牵着走心里不痛快?那行啊,你过来牵我一下。” 叶修意思意思,甩鸡鸡,此处需配背景音乐《sexyandiknowit》。 “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叶修的没时间等,周泽楷这次接话接得爽快,导致本次对谈卡在某个限制级的点上。 “……哪个可以?” 不管是哪个可以,叶修的人和鸡鸡都在一个横截面上。他就走了过去,离周泽楷近点,伸出手,掌心朝上,虚握了两下:“那行,你先拿来吧。” “?” “拿来线人费,我白给你干啊。” “要申请。” “你变通一下,先预支给我,我现在就卖你个准确情报。” “你说。” “我告诉你叶修在哪。” 周泽楷本来就很有二人综合特色的三观又被重置了,叶修不是这么不爽利的人呀,他想到一个可能:“……你急用钱?” “你要听实话么?” “……假的。” “……那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 周泽楷心里盘算了诸多细枝末节,手上动作倒不犹豫,他去摸皮夹子,再就事论事一次,叶修是个相当合适的线人,无论是从他所处的位置还是他的个人素质来看——只要周泽楷能把他控制住,不被他倒打一耙。控制叶修,听起来像个笑话,不过这个笑话周泽楷想得多了 分卷阅读10 ,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抽了常规的线人费付给叶修,还像模像样地补充:“破案有奖金。” 叶修也不数,就把薄薄一小沓纸币撂在床头柜上,又笑了:“嗯,挺好。” 周泽楷不知道他说哪样挺好,他应该是话里有话,但内容交错复杂,有公的有私的,一锅炖了不大好分辨。 一夜没睡还出了大力气,周泽楷也是人身肉做的,精神多少有些恍惚。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办公室,凭空多了个线人出来,他要如实向上级汇报,他开了电脑,打起报告。 报告就是按模板走流程,写起来很快,半个小时后打印机运作的嗡嗡声音响起,吐出来几张白纸黑字。 周泽楷检查报告,忽然念头一转,有了别的想法,他把报告揉成团,投进纸篓,他打报告时干脆,扔报告时更干脆。 他不是想隐瞒下来找叶修做线人的事实,这方面他问心无愧,一心为公。他只是想再等等看,看一件他觉得他快要整理出头绪的事。 江波涛敲了两下门,说了句是我,周泽楷的应门声也只有一个拖着一长串空音的嗯,江波涛推门进来,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周泽楷接过来打开看,一面听着江波涛汇报工作:“叶修还活着,不过目前还没公开露过面,昨天晚上有个线人看到他在码头送包荣兴跑路。” 跑路。 周泽楷嚼着这两个字,叶修急用钱之谜解开了,他应该是给了他的头马一大笔安家费,于是自己穷得要摇存钱罐听响。 可这更不对了…… “……查下叶修的经济状况。”周泽楷下了指示。 江波涛得令:“嗯,这点我们会和商业罪案调查科连线追查一下。” 现代的刑侦手段中,银行户头总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和有力的呈堂证供,叶修明面上的账户,他们平日没少开会研究,寻摸蛛丝马迹,查了没一百遍也有九十九遍,就是没什么进展,他底下一些见得了光的公司,账面也做得滴水不漏。 要不怎么说叶修狡猾呢,他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人,身家和身世都成谜,干起事来不要太方便太没顾虑,他用自己证件开的银行户头存款常年保持在四位数上,偶尔有一两笔怎么查都正常的银钱往来。除此之外,查不到他是否在中立国开设了其它账户,或者另有外表包得严实的子公司为他洗黑钱。 最先浮现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失望?愤怒?不甘?难过?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再往深处想,可能周泽楷早就做了被叶修反噬的准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事实上他并不完全信任叶修,这也难怪,叶修是个连漏洞都不会费力去遮掩的人,他有更酷炫的补漏姿势,他能够让人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地踩进他的漏洞。 就拿周泽楷来说吧,他不完全相信叶修,却没法拒绝他的提议,不算彻底心甘情愿,但就是被他牵走了。 等待周泽楷的是停职和接受调查,写全面报告,随传随到。 他交出证件和配枪的手干燥且沉稳,他看着他上司的眼也是波澜不惊毫不躲闪,尽管警司冯宪君望着他像望着苦心孤诣栽培多年一朝失足的儿子。 冯宪君冷冷地问他,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么? 周泽楷想了想,这个真没有,几个单位联合行动扫荡嘉世的机密是从他这泄漏出去的,后来从他电脑里查出的申报叶修为线人的报告确实也没按时送到上级领导的桌子上。 一件事情遮遮掩掩了好半天,再去说,真的部分也变成了成假的,就像一个半脱半穿的美女,后来裹得再严实,看客的记忆里也只记得她是靠什么出位的。 所以周泽楷只是说,抱歉。这与领导想见到的诚心诚意悔不当初的低头认错态度相去甚远。 周泽楷用自己的态度给自己提了醒,从开始就你好我也好的事真的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是他防不住叶修而已,难道还要说不是国军不努力,而是共军太狡猾? 高级督察周泽楷和他的线人叶修,一开始的合作如同在大冬天跑到春暖花开的南国旅行结婚,从里到外都透着甜蜜和满意。 刘皓和贺铭设计挤走叶修,瓜分了他的地盘和人马,胃胀得厉害,急需消化,他们二人化身套马的汉子,套了色情业、地下赌庄和摇头丸迷幻剂零售业这三驾圈钱马车,赶到一起驾驾驾地跑,一时赚得盆满钵满,嘚瑟大了,忘记了喊“吁”,通通骑进了警署。 下面的事就好办多了,证据确凿,铛锒入狱,损失惨重,嘉世大乱,刘皓的一个跟班见船翻了,自顾自地逃生,爆出当日刘皓串通卖家栽赃嫁祸叶修的事。这当然是叶修计划的一环。 他这时才出手,单枪匹马去见陶轩,说损失了多少他补缺,他交了一大笔钱给社团,摆出一副为了组织完整党性纯洁受了委屈也不吱声的样子。 陶轩不会尽信,但他急需用人,同时又想把散落一地的人心收回来,叶修出现得正是时候,他当即作起秀来,显示自己误信贼人错怪兄弟该罚该罚,然后便顺水推舟地迎回叶修,地盘和原班人马也都还给他。 叶修重新上位,接着给了周泽楷几个不痛不痒的线报,算作回报,让他拿了些不痛不痒的成绩,可是真正能触动陶轩根基的情报,一概没有。 周泽楷有时问起,叶修就说陶轩还不够信任他,没把大生意交给他,再等等。他倒也没敷衍,陶轩靠贩毒和走私军火发家,哪样都是杀头的大罪,他到现在还稳坐钓鱼台,靠的就是凡事都小心谨慎、能亲力亲为的绝不假手他人。联系货源、联系买家、进货、加工、运输、贩卖,一条龙服务,参与者都是跟随他多年,忠诚度绝对可靠的老伙计,后来他越做越大,人员也有折损,不得不发展新血,从组织中提拔机灵又不会过分聪明强势的人——所以叶修一直被排除在外,而他想要的,在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陶轩防叶修防得紧,叶修只好送上一份大礼——来自周泽楷的情报。 警方要对嘉世来一场大扫荡,事先只有决策层知道,行动前二十分钟才封闭起来开会通知所有警员,就算有黑警也来不及把消息送出去。 叶修之前在周泽楷的手机里植入窃听器,用窃听的手段从他那得知警方的行动时间和对象,报告给陶轩。陶轩提前做好准备,象征性地送了几个场子给警方玩,嘉世避免了大出血。 警方这次的扫荡筹备已久,组织得严密,部署得精心,冯宪君警司亲自坐镇指挥。本以为收获大大的,敲条胳膊卸条腿的,结果却苗条至此,自然第一时间起了疑心,怀疑有内鬼,一查二查,先从周泽楷手机里发现了窃听器,又从他电脑里找到了这份没上交的报告。 东窗事发 分卷阅读11 后周泽楷本人看上去不算惊讶,也没多加辩解,这种反应通常都被解读为无话可说,承认了,但是详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周泽楷只是先被停了职。 周泽楷第一次在正常下班的点儿开车回家,正值晚高峰,路上堵车得厉害,沙丁鱼似的成群结队慢慢游移,周泽楷罕有的心糟气乱,他改变主意,拐了个弯去了海边。 夕阳一半泡在海里,海面上飘着一片片碎金,今天风小,海水翻卷的速度缓慢。 看景识人,周泽楷想起叶修说过的话,说他看着日出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可惜现在连日落都还没完。也许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颠倒过来的,除非一人肯为另一人放弃立场。 周泽楷不是一个很会感叹自身的人,他只会平静地度过,平静地等,他擅长接受,不管眼前的景是胜景还是残景。 他的坚持、镇定和韧性通通都是无声却有力的。 这一点包括,如果叶修不来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想去问叶修什么。 这时周泽楷手机响了,他一看,还真是叶修,他把电话接起来,贴在耳朵上,不出声。 “小周,”叶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比平时说话哑上一点,显得变了色,有些低沉,有些迫切,能让叶修这样真不容易。 周泽楷轻轻嗯了一声。 叶修急急地叫了他的名字,又停住了,倒像是在吊周泽楷的胃口,吊到时间又往前走了几帧,才说:“今晚有个大买卖……” 他应该是走得很快,连周泽楷的耳边都顺道灌进了呼呼的风声,这样也听不出来他的口气是不是逗你玩儿。 周泽楷没吭气,脑中念头攒动,叶修做过什么他俩都心知肚明不用装傻,现在一个电话打来,什么都不解释,劈头盖脸就上锤子,这算闹哪一出? 叶修不是爱玩这些把戏的人,不合常理给了刚被插刀的周泽楷听下去的理由。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跟轻笑似的咳嗽:“我不方便,没时间详细解释,信不信由你。晚上十点,陶轩有一批毒品出海,保守估计价值两亿,事关重大,他会亲自押一段路,卖到哪我不知道,其他的也不知道,这些还都是我推断的,他刚才才暗示我晚上和他一起见个老板,我估计他也是最后才下定决心用我,要连人带货抓他,只能在他上船的时候,懂么……” 周泽楷挂断电话。 他是个聪明人,最擅长跟蛛丝马迹玩儿,把它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拼出一套完整的思路,要不他怎么能一上来就破了十二屋这桩无头悬案。 幸又不幸的是,叶修也聪明,比起周泽楷来只多不少。所以他藏事情藏得严实,他把线索撕扯得零零碎碎,周泽楷始终窥不得全貌,想不透彻。 其实,周泽楷最差的,是一个合理的说法——从早前开始叶修给他的异样感受和最近他这一连串谜样行为的合理说法。 现在,种种曾经隐秘的疑惑都在他眼前自动拼接了起来,等待着由叶修放上最后一块有凹有凸的拼图。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周泽楷的考虑还没结束,人已经站在叶修面前了。——准确的说是坐在叶修背后。 他们见面的方式搞得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约在一家食店里,一个人坐前面那张桌子,一个人坐后面那张桌子,两个人背抵着背,一个装作看报纸,一个扮作吃东西,不时直起身子动动嘴皮子说两句话,小心翼翼地把声音送到对方耳朵里。 小心点是对的,可别还没见到佛,就把香烧完了。 “你都安排好了?” “我被停职了。” “啊?这么快?o记查内鬼真是有效率,”叶修的后悔之情和心痛之意溢于言表,就是周泽楷听了不大是滋味,怪他咯?那是他还没来得及听叶修的后半句话,“谁让你走得这么急,我都没来得及销毁证据,对了,上次你又没带套。” 周泽楷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他决定说正事:“嗯,严肃。” “那让我听听你有什么打算。”叶修翻着手里的报纸,弄出点响动。 “我先去,收集证据,再报警。” 叶修沉思一阵,前后想辙,把所有可行的办法都过了一遍,最后拍板:“这样也好,没证据前不能打草惊蛇,那太浪费了,为了这个一劳永逸的机会,我卧在他身边等了足足六年。” 周泽楷调咖啡,手一抖,方糖哗啦啦得撒了一桌子,这感觉就好像他铺了一张天罗地网,要把叶修捕捉得无路可逃,结果他不仅不逃,还轻轻松松地破了他的阵,然后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冲他笑得高深莫测。 周泽楷是在等叶修亲口告诉他一些事情,但是这么随意地就说出来,真的好么! “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心理素质啊。”叶修摇头。 “只有床上可爱。”年轻人反击。 “你这是说你自己呢?我可没觉得。”叶修批评指正他,又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来,拔高了嗓音,“小帅哥看不看马经?” 周泽楷伸出手去,“谢谢。” 叶修把报纸塞给他,上面画着今晚出货码头的简易地图,这一爿仓库都是陶轩私有的,可以躲藏的位置和暗哨叶修都用暗号标记好了。这地图,不管是绘图的方式还是暗号的用法,都是……周泽楷相当熟悉的,他们o记的人才会用的术语。 周泽楷模样装足地翻了翻,默记下地图,把报纸还给叶修,话里有话地问他:“买哪一场?” 叶修飞了他一眼:“过了今晚告诉你。” 周泽楷低头一抿嘴,似笑非笑的,叶修本来看不到,可他正好要先走一步,从周泽楷肩膀边上擦过,就看到了,忍不住逗他:“你这么容易就全信了?我好像前两天才玩完你啊!” 好啊,你玩,我高兴。 周泽楷心里有个包袱,跟这个包袱相比,别的什么都算轻的,他之前觉得乱糟糟,只是因为还没想明白,现在他想明白了,当然觉得身骨轻松。 叶修最后提点他:“对了,今晚会很危险,那边的情况我可是一概不清楚。” 真都是穿鞋的反而不怕光脚的主儿,安全问题,本该是重中之重,却被叶修放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而周泽楷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嗯。” “你说咱俩现在这样,像不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叶修和周泽楷并排猫在两个盖着防雨布的货箱之间。空当窄小,两个人快要被挤成两张纸片,刚才又剧烈地一通跑,出的汗挂了一身,不通风的仓库里,夏季闷热的滞重感加倍凝固,阻塞口鼻。 见不得人的事没法大张旗鼓,怕引起路人的警觉,嘉世的喽啰搜寻二人的效率不怎么高,也亏得叶修选了一个拐角的中转小货仓,平时没什么用,走过路过很容易错过,位置刁 分卷阅读12 钻,不起眼,便于藏身。 他凭记忆拉着周泽楷跑进来,能拖一时是一时。 脚步声和低喝声堆叠过来堆叠过去,手电筒的光柱成束地来回扫,渐渐远了。叶修和周泽楷松了口气,暂且歇歇筋骨。 周泽楷从身后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压低,手掌折弯围了一圈,挡住光,只照亮他和叶修眼前一点。 叶修的声音放得虽低,可不忘侃两句:“你说你出来办事也不带把枪,还好刚才我手快,抢了一把。” “我的交了。” “带把假的也行,装装样子,唬唬人。” “……” 事发突然,准备得不够充足也得上,好在周泽楷想了个办法,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用手机拍下陶轩和一个外国毒枭一手交钱一手验货的全过程。铁证如山,只要能在这批货出公海前顺利地截下来,送他坐个一百来年牢没有问题。 现在两个人的难题是怎么顺利地脱出去,跑到能用手机的地界,把视频传出去,报警。 陶轩这笔生意事关重大,肯定要小心谨慎到底,连屏蔽信号这招都用上了。要不是这样,周泽楷也不会被发现。 当时他正准备传视频,手机信号波动,被嘉世把手在外围的人检测出来,报告给陶轩,陶轩一声令下,十几把枪同时指着周泽楷的藏身之处,把他逼了出来。 周泽楷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过程极为短暂,也够他大施快手把内存卡从手机里拆出来掖好了,他把手机扔回兜里,必要时刻掩人耳目丢帅保车。 叶修当时正在陪在陶轩身边,不动声色地思考对策,一个小弟持枪上去顶住周泽楷的后腰喝问,另一个也上去准备搜身。 叶修不出马不行了,他故意耸着眉毛,淡淡地却不容拒绝地吐出两个字:“等下。” 那小弟被震慑住,猛地泄了逼迫周泽楷的气焰,就是枪还没收起来。他先看了看叶修,又看了看陶轩,问他老板的意思。 叶修故作轻松,笑着对陶轩解释:“这是我的人。” 陶轩不愿在买家面前过于失态,只是脸色暗了暗,做他们这行,又正好在同一地区,想不认得死对头周泽楷都太难。他加重语气问叶修:“你的人?” “是啊,介绍一下,周泽楷。” “我认识,周泽楷高级督察。”陶轩对手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等等看,他倒要看看叶修想干什么。 “那只是表面上看,他从小就跟着我,是我安排他进警署的,为了有个照应,老板你前两天才用过我的情报,不要太健忘啊。” 叶修把脊背留个陶轩,边说边走向周泽楷,拨拉开围在他身边的众小弟。叶修孬好也是大哥级别人物,陶轩又没进一步下指示,他们也就随着叶修的动作往两边东倒西歪地散开,给了叶修贴身周泽楷的机会。 陶轩的表情松动了些,眉间的沟也不那么深了,几天前叶修确实给过他一个大情报,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叫他过来搭把手,如此顺着想下去,要不是他背后有周泽楷这号人物,这样机密的行动指令估计他也无从获取。陶轩多疑,进一步试探:“就算是这样,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我让他在这等着我。”叶修转过身,挡在周泽楷身前,周泽楷在完全弄清楚他下一步是要向东还是向西前,一动也不动,只是暗自警惕。叶修的解释实在太过牵强,搞不好是有什么后手和神转折。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是周泽楷想得太多,叶修只是没想出靠谱的说辞。 “……想让他顺道来见见大老板。”叶修轻点了三下周泽楷的手背,这暗语是他们事先定下的,意为准备行动。 周泽楷会意。 “这样见我?然后再召一堆警察来见我?”陶轩的脸色又变得阴鸷起来,他只是最初懵了一下,脑子没停下运转,今晚的生意牵涉太大,不容有失,他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 “……糟了小周,编不下去了,怎么办?” 叶修直白到这个份上,现场真是有几个人愣几个人,别看广告,看疗效,叶修要的就是这么个众人集体扑街的瞬间,他相信他自己的本事,也相信周泽楷的本事,怎么说也都是前后警校第一名的荣誉毕业生。 先不说怎样的解释都不好轻易糊弄陶轩,就算搞得定他,暂时安全,也没时间让他俩伺机而动了,陶轩已经交易完毕,就等装船起锚。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内存卡里面的视频传出去。 兔起鹘落,几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即使没商量过也搭配的刚刚好的默契,一场逃亡拉锯战开始了。 嘉世的人兵分两路,一路跟着陶轩护着卖家尽快启程,另一路负责追周泽楷和叶修,找到后格杀勿论。 叶修压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滚了两滚:“诶小周,你说这要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刚才我是不是该耍一套形意拳,把你团团护住,高声大喊,谁敢动我爷们先问过我的拳头。” 周泽楷用一种看天高地远风景好的神色看着叶修,仿佛想凭着自己一双眼和一抹记忆,将之永恒定格,尽管手机屏幕的光反出的叶修,脸色青白,有点瘆人。 周泽楷问他:“你会打拳?” 叶修很不满:“你觉不觉得你的重点抓得不对?” 周泽楷摇摇头,没陪他掰扯下去,他的敏锐不会被叶修两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带跑,叶修平常说话是没个边际,那是平常,他在这种情况下说笑,多半是有了决断,而这个决断周泽楷肯定不会喜欢,所以他要让他身心放松。 “还没信号?” “没。” 叶修还是说出他的主意:“没办法了,咱俩也分开行动,我去引走他们,你往外跑。”他握着周泽楷的手腕,翻转,手机的那抹微光横着扫向后面一片灰雾的玻璃,“等下我制造点噪音,你砸玻璃。” 周泽楷再次摇头,又嫌只摇头不够分量,连另一只手也搭在叶修手上,这样一来,手机的那点光就被两只手全然挡住。 叶修什么都明白,仍只是说:“最重要的,是这张内存卡。” 周泽楷知道,所以:“你走,我去引。” 偌大的仓库里,脚步的回音撤得一点不剩,嘉世的人想必是合计了一下,换了种以逸待劳的办法,守住唯一的出口,仓库里信号阻断,难道还怕他俩躲在里面玩生子么。 “听话,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你跑得比我快。” 这样压倒性的理由也不能阻止周泽楷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和话。 你信不信我?大局为重啊!我跟嘉世的人比较熟,好脱身……这些劝人常用句式叶修一句也没讲,他是亲眼见过周泽楷的固执的,他不想在这上面浪费为数不多的时间。 “行吧,”他叹口 分卷阅读13 气,“咱们先出去,再做决定。” 这下周泽楷答应了。他当然没忘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警察,职位不低,他下过命令,也服从过命令,行动中个人心思过重是大忌。可现在,他只是想帮叶修分担一些,涉险的活,交给他来就好,他没有时间去细细消化叶修说过的话,正因为这样,他才恐惧。 这些年他历经的种种都浓缩在那句简短的话里,这句话一直不停地盘桓在周泽楷耳边,一刻轻松也不给他,他的心收紧再收紧,太空了,令他想圈住叶修,再把怀抱收紧再收紧。 叶修想出的搞定固执的周泽楷的办法真是简单粗暴。 收起手机,他和周泽楷一起向外走,贴着墙,监听四周动静。叶修突然对周泽楷说,小周你再检查下内存卡还在不在,精神高度集中下,周泽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照办了。叶修看准时机,反手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跌坐到地上,双手向后撑着。 然后叶修一下跃出门,接着回身把铁门拉死,从外面反锁上。 铁门旁边有扇窗户,方便仓库管理员检查的时候不用进来也能看个大概情况,周泽楷纵身跳起来,几乎是弹到窗户边上,他怕招来人,只是轻轻拍打两下,一方面是喊叶修另一方面是抗议他耍诈。 一切都是在极微弱的、时不时为云彩所隐的月光下进行,叶修本应该接着就跑,形势都火烧眉毛了,可不知道什么指使着他,他应了周泽楷的抗议,也来到窗户边上站住了。 这样羸弱的光线,两个人根本看不清对方,全凭感觉,可还要互相看着。 这场面看起来真像诀别,不详的预感笼住了周泽楷。他又敲了敲窗户,把手掌压在窗户上,脸也贴上来,窗户上的灰呛得他想咳,他也不管,拼命忍住。 叶修把手放了上来,放在周泽楷摊开手掌抵住的地方,周泽楷的手握成拳,叶修的手就随着摊开,搭在上面,跟要捂住他的手似的——如果没有这层玻璃的话。 可无论有没有那层玻璃,周泽楷的手都一下热了,像是快要烧起来,四周深沉的黑暗反而变成凉爽干燥。奇怪,进到叶修体内最深处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周泽楷的焦虑熄灭了。 叶修的表情还是看不清的,但周泽楷觉得他该在低低地笑,那是他最熟悉的笑容,叶修要是说话,就该说了,怎么样小周,还是哥更胜一筹吧。 你厉害。 可叶修说:“过来,小周,再近点。” 周泽楷毫不犹豫,整张脸彻底贴在玻璃上,额头,鼻尖,嘴唇。 叶修也做和他同样的动作,两团模糊虚影的外圈快要融合了。 周泽楷的嘴唇和他手一样,也烧着了,血是烫的,沸腾起来,心在里面翻滚,这面煎透再煎另一面。 叶修隔着玻璃亲吻了他。 “顾好你自己,小周。” 这是自上一次他们分开后,叶修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完) 这次他管他叫小周。 周泽楷突然觉得叶修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零售商,卖出去的货从来不对板,也没有售后服务,消费者维权之路还能不能行了。 他总对他表示,你随便,可是有哪次他随便成功了?还不是一直被他牵着走。 身后几声枪响,子弹打中金属制品发出刺耳的声音。周泽楷借着叶修制造出的混乱,撕了块塑料布缠在手上,打碎窗户跑了。枪声开始密集,在他背后的不远处混乱地炸开,他也跟听不到一样。 他借着月光,凭着过硬的方向感,往藏车的小树林跑。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由着叶修。叶修是卧底,还是长期潜伏,为了把某个高筑墙广积粮的社团一巴掌糊到墙上拍死的那种。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卧得如此个性,叶修的操作人去哪了,怎么也不管他。不过不要紧,过了今晚,他可以让他坦白从宽,抗拒的话没活路。 就快日出了。 可是比日出先起的是冲天的火光,张开喉舌,放肆又得意地吞噬着周泽楷的肺腑。 陶轩确实是个狠角,钱是身外物,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他当机立断,一把火烧光了大半物证,又用几把枪打死人证,要不是那张内存卡,还真告不了他。 码头上火烧连营的烈焰在周泽楷眼前张牙舞爪了几天几夜,他睁开眼在烧,闭着眼也在烧,视野中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一片腥红。 他别无他法,只能忍着受着熬着。 叶修应该是一早就猜到了陶轩做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准备,所以才会…… 所有人都低估了周泽楷,主要是他们都被他比疯狂还疯狂的疯狂给吓着了,好像他寡言少语了二十几年,就为等这一朝迸发似的。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停了一地。 叶修躺在担架上:“今晚我是过不去了,没法给你说买哪一场马了。” 周泽楷痛得失了知觉,连泪腺都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憋得他眼眶发酸,眼球干疼。 要流只能流血了。 他哪都无比充盈,只有脑子空得太厉害,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被抛弃了,这让他做出来的动作一帧一帧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叶修艰难地冲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俯下身,把耳朵送到他嘴边,他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周泽楷曾经无数次地伏在叶修身上,他本来该熟练无比,他俯身下去的动作带着一点匪气和侵略性,为他的俊秀多添了几笔性感的神采。当时叶修的脉动鲜活,身体炽热富有弹性。而不像现在,他盖着一条红色薄毯子,毯子被他的血浸透了,颜色暗淡,他相当于盖着自己的血。 周泽楷张着两只血手,他之前砸窗户的时候就把手割破了,现在又混着叶修的血,从而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水乳交融。 叶修的血汩汩向外淌,周泽楷没有淌血,但他的灵魂液化了,跟着往外喷,只剩个皮囊给他。心被冲刷得最先冷凝下来,四肢冻僵,不听使唤,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连做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摸摸叶修的脸,都这么费劲。 他知道了一件事。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叶修,不管叶修是谁,做什么,在哪,跟他有没有关联,周泽楷就能生活得很好。 他多想此刻,叶修跳起来,舔着手上假模假样的番茄汁伪血浆,笑得呵呵呵,哭了没,我逗你玩的。 而他会因为这个玩笑开得太大而生气,只在心里说,有本事你逗我一辈子。 周泽楷话不多,他知道,叶修拿这样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会不自觉地迁就。 叶修留给周泽楷的东西是一支录音笔,藏在他们睡过的那张床下面的暗格里。 这几天周泽楷做了很多事,叶修的遗物很少,早就整理 分卷阅读14 好了,他去找了冯宪君。这次对上嘉世社团,警方大获全胜,把整个社团连根拔起。这次的行动也被外界宣扬成了一次计划周密的捉鬼行动,周泽楷成了核心角色,整个计划都依赖于他,冯宪君教导有方,所有人论功行赏,周泽楷官复原职,履历又添了辉煌的一笔。 可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想要该给叶修的荣誉,他告诉冯宪君叶修是警方派去嘉世的卧底,都快把社团底给卧穿了,冯宪君在将信将疑中表示他爱莫能助。 没有任何人能证实叶修的卧底身份。为了任务的成功率和卧底的人身安全,警方对卧底身份的保密是最简单也是苛刻的,每个卧底都有一个操作人,操作人选取卧底,只有操作人知晓卧底的真实身份,所有任务的指派也都直接来自这个操作人。 卧底和他的操作人会定期见面,操作人给卧底发工资提醒他的警察身份,卧底要向操作人交账目和非法所得。卧底所有的工作记录都在最后任务结束时归档,交给操作人永久封存,验证身份,再回归正常生活。也就是说,除了操作人和卧底本人,没有第三个人能证实卧底的身份。周泽楷所谓的证据也只有五个字,他相信叶修,可是没有实质证据,再深的信任在纪律面前都是苍白的,只能换来场面话的敷衍。 叶修拿命换来的一切都和叶修无关,他最后定格在案件档案上的身份只是——o记高级督察周泽楷的线人。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太阳东升西落,这个世界上的事不会为任何人做出任何人性化的改变,一个人的要死要活看在另一个不相干人的眼里,都只不过是一场不花钱就能看的戏。 周泽楷晚上还能勉强入睡,睡着了也算得上安稳,他的生物钟唯一疼惜他的地方就是不会在日出结束前把他催醒。 周泽楷永远看不到日出了,它被叶修拉上窗帘的动作隔在深蓝色的织布外面,如果,他当时就知道,那是属于叶修的一场庆祝和缅怀,多好。 录音笔里的叶修是这样说的。 “x年x月x日,金sir指派我当卧底,还问了我的意愿,任务艰难危险,目标是嘉世社团,需要一个长期的潜伏卧底获取龙头的信任,看来,这种像蝙蝠一样两面不是人的生活至起码要持续几年,我答应了,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我父母兄弟都在国外,我没什么牵挂,而且我去的话,成功率会比其他人都高…… “x年x月x日,我在远亲管事的福利院见到一个小孩,不爱说话,看着挺灵光,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从这走出去,我决定资助他,过了今天,我在嘉世就呆够一年了,就当留个纪念…… “x年x月x日,小周跟我说他要考警察学校,还来问我的意思,他倒是提醒了我,我身份特殊,不该再跟他联系了,做前辈的就在这里欢迎他一下吧…… “x年x月x日,今天金sir突然心脏病身亡,本来我们约好在安全屋见面,制定下一步计划,如今……我大概要永远卧底下去了,我倒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任务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这么些年的人力物力不能白费,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继续…… “x年x月x日,陶轩始终对我忌讳大于信任,我看得出他对刘皓也是猜忌渐深,我决定先从刘皓下手。我想到了小周,我跟这个人的关系有点复杂,不过……合作的话,他会是最好的人选,有能力有魄力,办起公事来六亲不认,这倒真跟我有些相似…… “x年x月x日,最近几天,我隐约感觉到陶轩将有大的动作,为了博取他最后的信任,我在小周的手机上装了窃听器,偷取了警方将集中扫荡嘉世地盘的情报送给陶轩,陶轩为此免受一笔不小的损失,我看得出他很高兴,只是,有些对不起小周,以后有机会再澄清吧……” 被机械打磨过的叶修的声音很不一样,有些低沉,他说话的风格也和平时很不一样,官方正式得多,似乎只有在说到周泽楷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上扬的尾音,在空气中打旋儿,是那种带着笑的声音。 周泽楷拿到录音笔后,一段一段地听,似乎都听完了,叶修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他在放任逐流和血荐轩辕式的怀念中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安顿下来。其实,周泽楷只用一根筋撑着就能活好,之前他忘了给这根筋起名字,现在他管它叫叶修,终生实名制。 叶修把他的六年都塞进录音笔里,周泽楷听的时候,就像叶修正和他面对面坐着,用讲别人故事的恬淡语气,娓娓道来,他讲话的样子,慵懒中带着优雅,眼睛里三分狡黠七分豁达,又藏着知晓世事的通透。 这份录音不是给任何人听的,只是给叶修留给他自己的纪念。在扮演其他角色危机四伏的日子里,他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说话。他把这样东西留给了周泽楷,就相当于把最真实的叶修留给了周泽楷。 周泽楷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新的生活,一年又一年,当他老了,走不动了,叶修还是二十八岁时的模样。 他不是一个形式主义爱好者,他二十八岁的叶修四平八稳地躺在他的心里,永驻心底,这就够了。 喻文州对周泽楷的了解并不深,他们同为高级督察,同属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一个分管a组一个分管b组。 当时现场一片杂乱,喻文州就在周泽楷旁边,他看不出周泽楷眼里彻底坍塌的东西是什么,因此他生出了一些好奇,想要去闹明白,他盯着周泽楷的脸看了一会儿,这张脸上矛盾丛生,明明很绝望很绝望很绝望,要毁了,五官却动也不动,面团捏就似的黏在脸上。他的眼珠上也没了平时那层清朗的亮环,他看着叶修的样子好像在对他说,你行行好,把我也捎走。 所以他想象不出,周泽楷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由别人去安排叶修的身后事。 他甚至平静地接受了叶修当场身亡的事实,都没跟着上救护车。医护人员过来掰他似乎钉死在担架上的手,他松开后也只是握了一下叶修的手,而已。他当场官复原职,随即带着组员投入工作,打扫现场,取证调查。 后来,喻文州听跟着周泽楷去了趟停尸房的同僚说:“周sir凝视了那个人很久很久,最后临走前摸了下他的脸,依稀说了句什么,还热着呢。” 喻文州迟疑了一下,问道:“周sir还好吧?” 同僚回他:“呃……周sir还笑了呢,就是有点傻里傻气的,他要是表现出难过,我还能松口气,他那样……实在有点吓人。” 喻文州从来没有哪一次比那一次更能明白,绝望是有形的,看得见,摸得着,周泽楷就是在强迫自己清醒地绝望着,以此为媒,展开祭奠,他为叶修痛一分,他心里得到的安宁 分卷阅读15 就多一分。 即使这样的安宁不过是在等待一场极端的爆发。 结果以洞若观火而闻名的喻文州猜错了,就算他猜周泽楷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可他猜不透叶修的。 周泽楷听完了录音的最后一段,他没有按下任何键,只是怔怔地坐着,甜美又痛苦的迷梦到了尽头,但是他走不出来。 二十分钟后,周泽楷还在恍惚,直到他听到了滴滴嗒嗒的几声响动,很像是古老的发电报声,空了几下,又响起来,这次成了嗒嘀嗒,就这几个音,按规律轮换着组成不同的音调,一直重复响着。 周泽楷迷惘地转动眼珠。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弹动一大下,抽搐了几小下,手脚窜电一样的麻,手心直冒汗。都不用他去细想,超高的职业素养和专业知识就自主地将这些滴滴嗒嗒声换算成电码符号,坐上运输带,往他脑袋里钻。 是摩斯电码。 周泽楷倒带、找笔找纸、翻摩尔斯电码图册的动作夸张坏了,堪比旧时代喜剧默片里那引人捧腹的肢体动作。 笔沙沙地划过,纸上出现一行字—— 哥有新任务了,你愿意等就等。 …… 周泽楷大概在想要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神之进展,微笑是万万不行的,叶修不知道这么玩会死人么?他就算不为周泽楷着想,他敢不敢为自己的屁股着想? 经过一段冗长的失语,周泽楷缓缓启开嘴唇,唇线颤出微不可察的波动。 “……好土。” 摩斯电码,好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