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烟冰》 第一章自水上来 题记 一烟冰,成仙堕魔一念间。灭欲壑,红尘种种瘾难戒。 遂趋之若鹜。 第一章自水上来 三月下绥江,醉拥芜都烟雨,笑看碧波流觞。 睢国水上皇城芜都,此时春意正浓,薄雾弥漫细雨飘摇。 一叶扁舟,乘四通八达的碧水道缓缓上行。 舟首立一执伞少年,舟尾则有一青衣奴掌篙。撑船先入玉泊湖,再转曲径二三,行不多时,周围水路分支皆断。只余一条,尽头直达芜都第一茗楼——檀滺居。 舟身靠岸几度摇晃,少年不待青衣奴泊稳,便自顾自跳上青石台阶,掷伞于门前,后径自朝楼上而去。 雨势见拢。 檀滺居闹中取静,以百年香檀悬水而造,落于上元道临渊巷深处。楼内不焚香而幽,别具一格,多是皇城内文贤雅士以茶会友的好去处。 此时三楼异闻馆内人声鼎沸,内堂中,说书先生方讲到精彩处。 “话说那曹国公独子曹锡华偏生是个多情种,见美人儿梨花带雨哭成个泪人,二话不说,从那年轻公子手里一把抢过药丸吞进肚中,说是要亲自替那流晶河第一花魁‘秦操姑娘’担下大不敬之罪!可怜这锡公子年方弱冠,初出国公府涉入江湖事。他自然晓不得,面前那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来头可吓人得紧啊!却是那江湖人称毒手阎罗——杀人眼不眨的湮月阁地煞小言公子。” 说到此处,先生不紧不慢卖了个关子,在众目睽睽下笃定啜了口茶,才为众人开口解惑道:“结果?结果大家不都看到了嘛,锡公子身中奇毒,寻遍天下名医但无一人能根治。便是神医傅陵,都扬言需小言公子‘一烟冰’做药引子才能设法医治,于是国公求得陛下御笔皇榜,曹家悬赏万金寻药,闹得举国皆晓。” 当即有人提出疑问:“既知晓是小言公子下毒,为何不直接拿下他取解药?” 旁人轻蔑一嗤:“药是那曹大公子自个儿抢的,又不是小言公子逼他服用。曹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太后胞弟皇后亲爹,若遇到的是个普通江湖人物,哪怕就是官宦世家捉来要挟也就罢了……怎奈何小言公子行踪成迷,湮月阁手段狠厉,搞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你们忘了前不久户部侍郎当街遇刺案,那叫一个肚破肠流四肢俱裂面容腐烂,最后连他老娘都不敢认。听说也是那小言公子的杰作呢……” “对了,那一烟冰究竟又是何物?何故放榜至今已有七日,仍无一人揭榜?”一旁书生模样少年轻摇折扇,忍不住插嘴一句。 听到这,说书先生眉梢眼角倶是嘲讽,摇头苦笑:“若你我得知,早有万金傍身,借国公府平步青云去了。何须坐在此处消磨大好辰光呢?” 楼内众人哄堂大笑。 说书先生昂首举杯,一口将茶饮尽,忽闻得楼内一股异香侵袭。 环顾一圈,发现是刚进门那位小公子,就着东侧临水阳台倚栏斜坐,点起一袋子水烟。 那烟管子黢黑如墨,尾端以鎏金镌出一尾栩栩如生的朱雀,吞云吐雾间烟草中明灭闪烁的火星子似是那火凤的一对红瞳,熠熠生动仿佛活过来一般。 吐息间,只见那少年薄唇微启,丝丝薄烟自那不点而朱的唇瓣中缭绕缠绵而出,逐渐弥散,登时屋内飘香四溢。 有懂香之人立刻惊到:“好一口秒物!香中含苦,涩中带甜,甘中有辛,非比寻常。” 闻见这奇香的何止说书先生一人,不多会儿,就有好些爱烟人士慕名上前,与少年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说书先生趁此机会又作一番打量。 只见对面少年容姿精致秀气,削肩窄胯,红唇皓齿,一张胜雪面庞雌雄莫辩。暗银水波纹的素锦白服合称熨贴,只在腰间松松挽了根拇指粗的玄色腰带,一侧系了枚铜钱大的碧玉珏。 美玉成色质地,一见便知必非凡品。然这世间以圆为满,珏乃阴缺,多用于祭祀亡者。因此活人避珏,绝少有人愿意以此佳品打磨成珏。 偏生少年离经叛道对此珏爱不释手,不经意间指腹流连摩挲。 少年梳半髻,按睢国风俗算应不足弱冠,大概只及束发十四、五。与人对谈时,比之身旁年岁相仿者举手投足不骄不卑,澹泊之色令人心生向往。 但他一双上挑凤眸,目光虽不刻意凛傲,却始终夹杂了一股拒人千里的锐气。纵使嘴角偶尔调皮上翘,也始终化不开眉间眼底的寒霜。 就是他了!与情报里描述的形容简直分毫不差!此时却见少年眼神稳稳对上自己,说书先生踉跄跳起疾步往回奔走,心头剧震,却不知是为了即将到手的万两黄金或是那少年眼底洞穿一切的嘲弄。可怜他一只脚尚未跨到外室,就被人从身后牢牢牵住衣摆,险些摔倒在地。 如雏凤初啼的清越之音,钻入耳膜刺得他背后汗毛根根竖立。 “先生书说得有趣,本公子赏你的,可拿好了。” 触手一片冰凉,若蛇信舔过。旁人看去,说书先生右手手掌中竟是被硬塞入一把明晃晃的金叶子,一众哗然,为这纨绔子弟随手一掷千金的行为惊得如炸开的油锅。 再看说书先生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两腿簌簌打颤,鼻尖背心冷汗如雨而下,手中掉了几片金叶子也忘了捡,便是连回头道声谢的力气都无。 “呵呵,去吧。”对方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理,反而捡了地上掉落的黄白物重新放入说书先生手中,轻推一把将他送到了阶梯旁。 见人连滚带爬跌下楼,少年浓密的羽睫轻拂眼睑,似笑非笑,复又回到原先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几位将他团团围住的年轻公子的话。 睢国第一大氏族曹公府背后势力非同凡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公府总管曹寅已飞身上楼,单枪匹马闯入异闻馆内堂。他居高临下冲到楼东少年身前三尺远,目光之中杀意腾腾,恨不能将对方扒皮抽筋,却因对方恶名昭着而不得轻举妄动。 “你竟还有脸亲临我檀滺居?” 曹寅一声怒吼,堂内如何还有不要命的傻子会留下来看国公府的热闹。才一眨眼功夫,方才还有心与少年结交的风流雅士便作鸟兽散得一干二净,徒留一黑一白两两相望。 “少爷如何待你的,你这恶贼竟下得去此等毒手?!” 对于对方呲目欲裂的指控,少年不为所动地贴身收好烟枪,口中白雾尽去。不急着搭话,反而凭栏侧目,撇了眼楼底逐渐骚动起来的人群。 原是有人突然烂了条胳膊,黑中带绿的血流了一地,那人哀鸣嘶吼,尖利的诅咒仿若濒死野兽般绝望。几位持红缨枪、着铜鳞甲的军士,紧然有序地把人围在中间,由其中一名士兵一枪挑断那条依旧紧握几片金叶子的赤黑手臂。 黑血足足喷出三尺远,场面好生壮观。 视线回到曹寅身上,少年却顾左右而言他:“曹国公府好大的声势,光是为绝我后路就动用数百御林禁军,看来国公虽身不在朝堂,手中势力依旧不减当年任摄政王时分毫。曹大管家今日可是下定决心,即便舍了这诸多英勇将士也非得把我带回去给锡哥儿解毒了?” “只要公子肯乖乖奉上解药,本府愿化干戈为玉帛,对此事既往不咎。”曹寅答得咬牙切齿,楼内楼外布阵的重甲刀枪却杀机重重。 “一烟冰,倒……也不是没有。”小言公子秀眉一挑,“却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取。”说着,他从袖内掏出一物,举臂出楼悬空而握。原本捏拳的冰白小手一松,一支小指粗细大小的水晶瓶便顺势跌坠,眼看即将掉进水道之中不知冲往何处。 曹寅二话不说,纵身越过小言公子蹦出护栏,随着那小瓶一道入水。静弛水面登时被他撞出一团巨大白花。 不过须臾,他便提气,踏着高超轻功旋回原地,挑衅地朝小言公子抬抬下巴。 只可惜落汤鸡一只,气度远不及来时劲松般卓越。 “哼,公子认为以在下的功夫,如此小事何需挂齿。” 小言公子莞尔一笑,不住鼓掌叫好:“曹管事好身手!” 状似捧场的少年鼓掌几下,便颔首毫不客气打了个老长的哈欠,起身整两下衣袂,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 “既然鲤跃龙门看过了,本公子也乏了,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上门拜访我那义兄。” “放肆!”曹寅乃国公府总管事,论官职高居五品。他身份特殊,平日里便是同级官员见到都得殷勤恭维,何时被人如此轻蔑当猴耍弄过?加诸毒害自家少爷的新仇旧恨,如今药已到手,他也再不必顾忌对方死活,于是一声怒吼震天:“无耻小贼,想走可没这么容易!”当即五指成勾,虎扑向纤纤少年郎。 小言公子笑盈盈踱到屋中央,傻子似的不躲不避,眼看曹寅毒爪离他面门只差半寸,猛的一道青风从墙角卷起。“砰砰”两拳就将含有曹寅十成功力的杀招悉数化为乌有,随之那抹青色旋风毫不留情欺身而上,双掌往曹寅胸口一推,动作快得令人防不胜防。 一击之下,曹寅虽支肘硬挡,但只觉整条右臂撞进胸口的位置锥心的痛,肋骨仿佛裂了开来,一时丹田震荡,铁锈味的呛人腥甜充斥口腔。 “湮月阁影卫果真武功超凡,但暗中偷袭又算得什么好汉,咳咳……”交手不出三招,曹寅便已清楚意识到,小言公子身前死侍内力实在霸道难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抬袖抹去唇边血沫,飞速退到楼梯口,背手暗示底下军队快上楼支援。 “曹管事,您方才不是还要化干戈为玉帛,如何现在又出尔反尔呢?”眼看异闻馆内堂的所有出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小言公子讶声询问,戏谑语气倒听不出丝毫敬畏动摇。 “天道不仁,因果循环既收不了尔等妖孽。我国公府今日若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湮月阁恶贼,岂不人人众人称快?” 小言公子一个劲地点头深表赞同,笑容狡黠如狐。“说得好!曹管事心系天下,我今日让你一偿夙愿也无妨。只不过……”他状似可惜叹了一声:“我若身死,管家大人今日必定空手而归。怕只怕,那多情的锡哥哥也得陪着我一道下地狱咯。也罢,曹锡华与人为善,和他黄泉路上结个伴儿,我不寂寞……” 闻言,曹寅大惊失色,赶忙扭开水晶瓶塞,里头空空如也。 “好你个谎言连篇的恶贼,胆敢欺瞒本爷。” “本公子何时说过药在里头啦?” 瓶身掷地,一声脆响后,尽碎于小言公子脚尖前。小言公子当下拖着影卫,往后齐退至阳台尽头的栏杆旁。 终是无路可逃,似是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 “抓住他们,谁能活捉这个妖孽谁就是东华门禁军首领!” 闻言,小言身旁影卫面色微动不悦蹙眉,挺身上前挡在小言公子前方。 楼内百余禁军争先恐后持枪冲来,杀声喧天。裂成无数细碎薄片的晶体,在众将士靴底碾作一地灰黑粉尘,最后随人们的脚步柔雾轻扬。 奇怪的是未等他们与影卫交上手,禁军们便一个个相继瘫软,倒地不起。纵是远处一身硬点子功夫的曹寅,也只觉浑身酸软困乏,后腰雪山里内力溃败如泥。 “你,你……你究竟施了什么腌臜手段,速将解药交出爷尚可且饶全你尸!”提息数次后越发疲软,曹寅终扛不住药性倒于往二楼去的阶梯上。 小言公子笑而不答,只道:“曹管家不必慌张,区区三日软骨散罢了,时辰一到无药自愈。”在转身前他又随手抛了一只普通瓷瓶到曹寅怀里,“这次您可得好生收着别再搞砸了……呀……”话音未落,少年发出一声轻呼。 原是他被高大影卫拎起腰带,如一白一青两只蝴蝶翩然飞出楼去,引得楼底观众惊叹连连。 不过瞬时,两人已稳稳落到来时扁舟上。青篙一撑岸沿,小舟已借影卫深厚内力飞出十数丈远,待岸上追兵慌忙寻船下水,为时已晚矣。 离岸良久,再不见人头攒动的小言公子这才忿忿站起,揉了揉被下坠力道撞得快裂成四瓣的臀儿。待他恢复原状,春风拨动松泛的外袍,广袖轻荡,迎着碧水道两旁重重拂枝于水面的绿丝绦,似若谪仙迎风而去。 雨势又起。 遂被大雨打了个透心凉的谪仙般的人儿狠狠翻了个白眼,眸底暗流随之涌动。 第二章亭内人亭外花(微H) 第二章亭内人,亭外花 湮月阁听风楼下有座听风亭。 听风亭外,偌大花园只种绚丽夺目的阿芙蓉。火红花瓣随雨滴的坠落片片摇曳,若美人脸滚落行行清泪。 亭内,刚泡完澡的小言公子边晾着一头乌黑秀发,边坐上石凳,被水汽蒸得彤红的脸颊旁停留的发梢,还时不时坠落一两滴未拭干的小水珠。这分明是媚中带俏的女娇娥,哪还有晌午时分邪佞毒辣的少公子的身影? 却不知是那亭外花更娇,或是亭中人更精致些?当然,小言公子身后的影卫,才没空思考这等俗事。 “解药。”同他不拖泥带水的身手一般,这位名叫夙的影卫说话也精简至极。 “伞。”小言公子学他语气学了七八分像,也以单字冷冰冰回复道。 夙随手丢了柄油纸伞到小言面前的石桌上。 小言公子饶有兴致地拧头,对他挑眉一笑,又把伞扔回夙怀中。 “偏不要你这把,我平生只爱用自己的物件儿。” “给我解药,我马上差人回去寻。” 他如今就跟檀滺居里的人症状一样,真气全消,筋骨泛软,随时都能像个初生小兽被人轻易夺去性命。别说三天,便是连一刻他都等不得。虽说他还有另择高人解毒的选项,但念在这女人的毒向来剑走偏锋,若不是她亲手调的解药,他仍不放心服用。 盯着影卫怒意磅礴的眸子,小言面上清晰流露出“原来这孩子脑袋不好使”的怜悯情绪。小言指腹节奏轻快地敲打着桌面,道:“一物换一物,一码归一码。伞,你急匆匆拉我走时搞丢的,差别人去寻那怎么能成?你先亲自把伞拿回来,我才给你解药!” 夙其貌不扬,五官平平,唯独一双桃花眼,平素波光流转,同他并不出挑的容貌大相径庭。但此时那对眸中杀意大造,阴蛰已极,正斟酌着是否该亲自动手,赐这胡搅蛮缠的女人一死。 她直觉也倒敏锐,“你莫用这种杀父仇人的眼神看我。别忘了阁中明令——主子身死影卫陪葬,你也不想因为杀了我而被湮月阁追杀至海角天涯吧?” “易言冰,你想置我于死地?” 这句并非疑问的口气。夙笃定今日在檀滺居她是故意连他一起毒害了去。若不是他反应及时一早提起她飞身下楼,或许现在内功尽失的他,早已成了禁军枪下的一缕冤魂。 心中一恸,他思及最得力的手下齐枫身上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累累伤痕,心中存了实打实的了悟。 真真最毒妇人心!小小年纪就这般阴损,此间事一了,他必容不得她,夙心底默默筹谋。 “你的意思是我小鸡肚肠,记恨你摔疼我,落了我的伞,又淋成个落汤鸡。先是毒得你尽失武功,最后还用解药胁迫你自投罗网不成?” 原名易言冰的小言公子,不对,此处应是小言姑娘眨眨眼嘟起水嫩嫩的小嘴,满脸无辜地甄首回望对方,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一通贼喊抓贼泼人污水的大瞎话,倒是讲得脸不红气不喘。 夙明显就不吃这套,冷声说:“解药给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看她仍无反应,他便直接动上了手。虽说内功尽失,但他招式凌厉足以压制这个整日惫懒疏于练功,身子骨又孬又弱的易言冰。果真不出几招,她便如夙预料的败下阵来,嚣张气焰登时全消。 “疼疼疼……” 少女两条玉臂均被夙反剪于背后,整个上半身被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贴在冰凉石桌上,活像是佛祖五指山下压着的小毛猴,赌气挣扎了半天却丝毫逃脱不得。 “解药!” 听出夙语气里的不耐,易言冰心思一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阴仄仄笑了笑,“喏,就在这儿你拿去罢。”随后眼珠子转了个弯,落在自己紧挨着桌面的胸脯上。 男女大防,夙自然松开了她,“自己动手。” 不过一瞬,他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错手打死这妖孽。他不论如何都料不到,这世上原有位女子能脸皮厚到如斯境地。 “哎,你方才使的劲儿太大了!现在我两条胳膊全抬不起来啦,人家可能帮不了你喽,夙。”易言冰大咧咧重新坐下,嘴里还嗷嗷叫了几声。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无耻。” 看对方气急又莫可奈何,易言冰心中无来由暗爽,继续死皮赖脸道:“本姑娘的胳膊,今天不会好,明天也好不了,你便等着三天后药性自动解了吧!解药就在这儿,你爱拿不拿,不拿闪边,别妨碍我赏花。”说完她还示威性地挺了挺一马平川的胸脯。 “别得寸进尺!”夙被风吹得冰凉的大手,迅速隔着雪白外袍重重捏上少女纤薄的削肩。自他见过她以来,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今天多。夙终是被易言冰不知进退的挑衅触了逆鳞,“你若恬不知耻,也休怪人下手无情。” 他往她线条柔美的脖颈处微挪了一下手掌,本想叫易言冰知难而退,哪知对方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少女吃痛,恨狠咬下自己嫣红的唇,右手拉起夙的另一只手腕,还不及对方做出任何抵抗,她便一把扯开胸前衣襟,带领他大掌严丝合缝贴上了微热的娇躯。 宽大的男式外袍下,易言冰只着了丝薄中衣,夙的掌心自然落在了一只娇乳上。隔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裹胸纱,五感敏锐的他还是清晰体会到她虽不甚分明但格外娇弱柔软的花骨朵儿。 自打出生以来,从未被迫吃人豆腐的夙,破天荒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抽手,却听得对方一声赤裸裸的嗤笑。 “胆小鬼……你这么怕,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此番话在这种时刻,任何有点脾性的男人都听不得,特别是在怒火攻心的男人面前,更是个禁句。 回应易言冰的,是脱离她掌控越发恶意的揉搓,连同胸口缚得人透不过气的裹胸,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扯散得七零八落。原本只一只手,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双,直痛得她肝胆乱颤,连眼眶都发涩。 易言冰干脆腾地站起身,拆东墙补西墙放弃了推拒夙的念头,双手并用一把抓过他后颈子把他拽至跟前,张口就咬,在和他手同样冰凉的嘴唇上,种下了绯色怨毒的花。 彼此折磨了几个回合,两个聪明人便很快明白过来,其实对方并不如何惧怕身体上的疼痛,再继续下去就只能是愚蠢的固执。 但他们又都争强好胜,战鼓一旦擂响,先停战的一方无异于投降,谁又甘心不战而退? 也不知是谁的指尖划过谁的娇软,谁无意磨蹭到谁的昂挺。总之,有人在这时发出一声细微而销魂的低喘,让对方重新觅到了另一种获取胜利的方式。 自然而然的,易言冰和夙之间的唇枪舌剑转为了抵死缠绵,连最后一缕空气都被挤出他们的战场。 这是场肉与灵交织的斗争,就好似两人以相同速度奔向断崖,看谁先因畏惧而驻足,还是有人会刹不住脚就此迈入深渊。 宛若两尾活在干涸水洼中的鱼,他们拼尽全力抢夺对方口中最后一丝氧气。窒息的吻让人思考不能,只剩下对胜利的执念与身体的本能。在又一次唇舌缠绕时,他们默契互拥,双手潜伏到对方身体上,在男女最性感和触觉敏锐之处试探人类忍耐的底限,忽轻忽重。 起初的摸索生涩而刺痛,但聪慧如斯,他们马上就找对了正确的方式,渐入佳境,撩拨起一串串令人无法抵御的热切渴望。 承受着,依然无人服输,保持缄默。好吧,那便继续。 就像最优秀的猎人布好连环陷阱,彼此等待着猎物在这前所未有的快感中被驯服,或者,开口索求。 欲望盛极时,肌肤的灼热蒸腾了汗水,迷蒙了双眼,足可颠倒世间一切。 一场耗尽耐力的角逐临近尾声,终有一方因体力薄弱而式微,衣不蔽体的被对手压制下来,双臂高举过头固定在冰凉的桌面上。 身下身上,冰火两重天。 易言冰耐不住这等非同寻常的折磨,开始扭动身躯,双腿无意识地夹着夙的劲腰,似是在渴求什么,只期盼同他严丝合缝紧密相连。 强烈的感官刺激着她在他指端如鱼得水,琴瑟和谐。夙覆有薄茧的指腹忽而蹭过蚌肉中藏着的那颗粉珠,易言冰无意识地一声闷吟。男人自是福至心灵,牢牢压下少女软弱的抵抗,对着那处最珍贵的宝珠屈指连弹。 易言冰随之感受到一股莫名不可抗拒的快感即将到来,打心底产生出缥缈而无助的虚弱。 不甘、恐惧、未知、紧张、彷徨……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结,化作一颗滚烫的水滴划过眼底,却被最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示弱的对手抓了个正着。 她急切掩饰,手于是攀上对方流露一抹迟疑的脸庞。 空白的霎那随即而至,易言冰阖眼,脑内绚烂华丽如成千上万烟花同时燃点,比阳光还刺目。 许久,如小虾米般紧弓着的脚背终于松开,易言冰缓缓吐息几番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重新睁开眼,她却无奈发现,老天爷竟跟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眼前的男人,蓦然只剩半张她所熟悉的面孔。 被她不经意撕裂的半张人皮面具耷拉下来,露出里头冰肌玉骨。 色如春花…… 她此刻再想不出第二个词去描绘这幅景致。 但…… “大哥您哪位?!” 第三章门前遇故知 第三章门前遇故知 独自在听风楼闭关两日夜后,易言冰总算在今天出关了。 关于夙的事,她只小小郁闷了一下,便不再介怀。 管他是真是假是好是歹,距阁主承诺她的离阁之期已近在咫尺。待他日远走高飞,这男人是阁主安插的眼线也好,是伺机复仇的世敌也罢,一概与她无尤。 倘若他真有能力在湮月阁内搞番破坏,她想,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凡事静观其变,尽量让自己置身事外,才是易言冰在这世界生存的基本准则。 之所以躲在小阁楼里废寝忘食两个昼夜,易言冰自认她并不是为了逃避面对夙的尴尬,纯粹只因手上的药已用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再制些以备不时之需。她不敢一次制太多,一来怕人察觉这毒的秘密,二来防止有心人杀鸡取卵。 “一烟冰”本是一方无名之毒,并不该存在于这时空里,她未尝想过要将如此用心险恶的药物用到第二人身上,故而未曾命名。 一烟冰,易言冰……却不知那神医傅陵为何会知晓小言公子本名。看来,此去国公府怕是要步步为营,有去无回也不无可能。 收敛心思,贴身藏好药丸。作小言公子打扮的易言冰慢悠悠地荡出自己的地盘。 路过听风亭,花期只短短三四日的阿芙蓉已全然凋敝。三日前的盛况美景,就如同脑海中一时的虚幻假象,尔今只余满地的昨日嫣红,无人垂怜。 她本就不喜这类以色侍人的谄媚物什,更痛恨连花都不放过的自己。情绪矛盾驳杂,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也没听见有人接近,直至一道不带情绪的声音紧贴她背后响起。 “主子,船已停妥。” 主子…… 易言冰不禁汗毛竖起。她琢磨这四下无人的,怎得夙今天这般恭敬。 那日事出突然,她下意识推开他便匆匆离去,一连两日都忘了这茬。如今他毒未解,内功不再,如何连解药之事都只字未提? 再回想起自己一时糊涂之下,差些和他发生肌肤之亲,易言冰不免懊恼尴尬。她干脆不去想他,故意无视对方,径自出了西芙门登船出发,一路无话。 湮月阁大隐隐于市,就建在芜都最着名的眠花宿柳之地——流晶河正中央。由四位地煞中最擅阴阳秘术的白虎使依岚,布下八卦五行。因此外头人就算贴着墙根游过,也永远看不到也摸不着这片声势浩大的亭台楼阁下任何一方台阶,一颗石砾。 流晶河距国公府不算远。 今日换坐蓬船,又有数人划桨,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船已稳稳靠岸。 过西鹤桥入萧河巷,没多会小言公子便远远瞧见国公府延绵整条巷子的高阁朱栏。 距府门十多步开外的草坪上,赫然停了辆黑色马车,样式再普通不过。旁边却突兀的一字排开六位衣着统一的男子。他们均作侍卫打扮,配弯刀于左腰,站姿挺拔如松。刀身未出鞘已煞气漫天,一看便知是刀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个中高手。 那条道是通往正门口的必经之途,两队人狭路相逢,都不由自主收敛了心神。擦肩之际,易言冰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几名侍卫呼吸忽变得凝重,上臂肌肉紧绷,似在隐忍。 易言冰努力回想了一下,对这帮人她全无印象,应该并无宿怨。心中不由疑虑,难道是国公府安排他们对她围追堵截,果真如此,她今日定然凶多吉少了……正胡思乱想,这时从门缝后步出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孱弱书童,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她正前方。 书童身材矮小容貌平淡无奇,若不是身后背了把比自己还长的玄铁重剑,易言冰敢断定,把他丢入人群必然会再寻他不到。 他目色沉静,带着股超脱年龄的稳重,连声音也如深井古水无澜无波。他先看看夙,再转头看易言冰道:“我家主人有请。” “敢问家主贵姓?” “姓傅。” “小兄弟如何称呼?” “傅安。” “傅安,随遇而安?嗯……”低声沉吟一下,易言冰复又道:“你家主人这名字起的不好。照本公子看来,还是‘傅剑’更适合你,你觉得如何?” 小书童一张没有一丝动容,对易言冰的提议不置可否。易言冰不以为忤,反而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跟随他脚步,不紧不慢拾阶而上。 “傅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还神机妙算,怎得料准我今日此时前来拜访?” 不等傅安回答,又见一人自门后冲出。 远远就听那人制止傅安道:“且慢……那位贵人尚在府上,勿要让此等宵小之辈冲撞了去!” 定睛一瞧,来人并不陌生,正是曹府大管事曹寅是也。 “曹管事别来无恙,义兄这两日可否好转?” “你还有脸提少爷!” 想到前日那最后一颗解药用完后,少爷疯魔的惨相,曹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好一阵沉默后,隐隐作痛的肋骨和右臂提醒着他,如今他内力全失。又想起那位贵人尚在府里而不敢造次,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视线越过易言冰,上前对着傅神医的小书童好生相劝。不料傅安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句不听,软硬不吃,跟曹寅正僵持不下,眼看曹寅就要为傅安的顽固几乎抓狂发作,从府里飘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尖锐的嗓音,“起——” 曹寅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提气长手一揽,左边小书童,右边小言公子,飞也似地拽了两人退到府门三四丈开外。 易言冰后悔没及早将解药给夙,若那曹寅有心,她现在必已身死。她不悦地挣脱曹寅掌握,偷偷背手,从袖内滑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赤色丹药落到掌心。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前,再悄悄靠近夙,将解药从底下塞进他手中,然后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 有了武艺高强的影卫做后盾,易言冰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又不免好奇,能让曹寅诚惶诚恐的人物究竟是哪位阁下,于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还未等她看清,本驻于马车旁的侍卫早已经蓄势待发,有三人跃到他们跟前,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易言冰的视线。 草坪上马儿打了个响鼻,剩下的三名携刀侍卫,则将马车牵到大门口静静等候。 随之,两扇大门齐敞,从里头先后走出两名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 “在下今日虽为您祛了病根,但病去如抽丝,阁下回去后要记得好生将养,万不可动气。” “嗯。傅先生也替我好生照顾国公爷父子。” 两道声音一温一冰,说不出的熟悉。 侍卫已撤,易言冰恰只看到一身青衣素服的男子,背对她登上马车。还不待她看清楚那人转过身来的模样,车帘随即被侍卫放下,车轮滚滚而去。 直至那队人马完全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易言冰仍回味着那抹熟背影。 看曹管家的态度,以及能聚集这么一群武功超群的侍卫的财力能力,那男子身份必定显贵已极。国公乃人臣国戚之首,照她推算,那人绝无可能是官员权臣或贵族外戚,那便只能是皇室亲贵。 五年前,睢国先皇、太子先后猝离,余下七位皇子割据四方。在原先为摄政王的曹国公支持下,其他几位兄弟或猝死或内讧,最终新皇兵不血刃顺利登基。至此,皇室内有幸存活下来的王爷不多,只余三人。其中一人远贬幽州,一人发配南疆毒瘴之地,唯一得帝王圣心容他长居芜都的,不过最小的异母兄弟栖淮王一人。 易言冰当下判断,刚走的人定是栖淮王南宫漪。 栖淮王向来深居简出,那身低调又不失格调的素服,加之那六名武功高强的带刀侍卫,都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小言公子,幸会——” 一把动人的嗓音将易言冰从沉思中唤醒,方才回过神来。 易言冰迎头仰视比她高出一个肩头,仿佛永远都一派从容的男子,唇角勾勒出明媚弧度,恶质笑道:“没想到医仙竟如此年轻,相貌堂堂,丰神俊朗。我本还以为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呢……只是可惜,神医踏错了门入错了行。” “此话何解?”傅陵语速不快,咬字温润悦耳。 凤目轻挑,眼尾俏皮地向上一扬,易言冰信誓旦旦说道:“嗯……本公子以为,若神医择个小倌馆当名相公,凭神医绝色名扬四海不在话下,不若现在困于别坊陋室日日同些个死物打交道,白白辜负神医美貌。” “大胆!焉敢在傅神医面前大放厥词?!”傅安一派安然,反倒是曹寅先不耐发作。 “曹管事不必动气。”傅陵崭然一笑,其气质如春风拂面,仿佛能安抚人心,“小言公子厚爱,在下愧不敢当。我等容貌实属寻常,怎担得起公子如此期望?倒是在下未料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手阎罗,会是个风度翩翩有趣幽默的美少年,着实叹为观止……” 见对方笑容无比真诚,貌似还有继续夸下去的打算,易言冰自觉戳不破他一贯的淡定,于是气馁,再厚不起脸皮逗弄傅陵。她连忙心虚摆手,打断傅陵的话,“傅神医客气……客气了。请——” 一行人入府脚步自是不慢,但也行了一炷香时间才穿过中庭,将将到达曹锡华养病暂居的别院外。 此院名为敬月斋,修在高地,正对近门处的万鲤湖。从斋内一开窗、一推门就能看见万鲤朝天的奇景,当真是一处散心养病的好居所。 越靠近敬月斋,易言冰越是心不在焉,就连一旁的傅陵也仿若心事重重,缄默不语。 第四章缘起缘灭 第四章缘起缘灭 未及内院,只听深处传出一声幽冥鬼啸般凄厉的哀鸣。 曹寅面色剧变,丢下众人一马当先冲进敬月斋东厢。 易言冰与傅陵对视一眼,终还是强迫自己跟随傅陵的脚步跨进了东厢房。 好好一间雅致卧房现已化作整片狼藉。 本该挂在墙头的那些名家书画,成了碎纸屑被风卷得漫天飞舞,桌椅古玩断的断残的残,就连床头的青纱帐也被人扯了下来,凌乱散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正拼命撕扯着两条铮铮作响的拴足铁链,发疯似地往外冲。 围着那人的,是一群卑微匍匐的奴仆,个个吓得抖如筛糠,跪了一地磕头声“砰砰砰砰”此起彼伏。 铁链另一头锁在一张蛇纹木制的大床床脚。上古流传至今的蛇纹树乃世间第一重物,价格寸木寸金,以此木制的床更是重逾数千斤,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能够拖动的。偏偏曹锡华不死心,表情狰狞唇角流涎发出几声怪叫,一次复一次疯狂挣扎着。 但那只能换来脚筋磨破的无情痛楚,鲜血蜿蜒一地。 曹寅环顾四周怒斥一声:“一群饭桶,还不赶紧护住少爷!”同时他自己快步迎上,当头抱紧曹锡华,动作沉重之余,格外仔细小心地避过他身上几处蹭破皮的地方。怎料后者一口咬在他颈部,任旁边仆从如何劝说都不松口。 “看来他心智已失,无力挽回了。”易言冰冷冰冰的下了最终判决。 见状,傅陵二话不说从袖中取出一根三寸金针,在曹锡华后颈天池穴扎下。动作既快又准,曹锡华两眼一翻登时昏睡过去。下人们趁此机会将少爷重新搬回床上,又取来药箱准备给伤者上药包扎。 曹寅不悦地挥退房内所有下人,不顾自己脖子上血流如注,亲自上前包扎好曹锡华双踝,仔仔细细拭去少年脸上手上的血垢,再替他换了套干净的里衣。 处理完一切,曹寅这才潦草包扎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神医,少爷前两日还好好地,为何……”曹寅声音异常暗哑阴沉。 傅陵放下为曹锡华切脉的手,沉声道:“曹公子身上的毒已侵入脑髓,不是一颗一烟冰就能去除得了的。”又令傅安取来一排金针,傅陵就着烛火便开始为曹锡华施针排毒,试图消解一些他体内蚀骨难耐的毒瘾。“我先替他缓解一二。” 曹寅回首,目光如箭怒射几步开外的易言冰。那双通红的眼宛若泣血,厉声之下语不成调:“你何故害他,何苦害得锡少爷变成这样啊……他自小心善,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死。你这歹毒的妖孽为何狠得下心给他下如此阴险的毒?!你不止害了少爷,还害得老爷心疾复发卧床不起,你究竟和我们曹府有何血海深仇,非要至他们于死地?!” 好似听不见曹寅近似哭诉的指控,易言冰神情漠然地把玩着腰间那块碧玉珏。 拔下最后一根金针,傅陵替曹锡华掩上锦被。回头吩咐傅安收拾了工具,走过易言冰身侧时,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随后不知傅神医如何劝得曹寅,使他乖乖跟随他和傅安一道去了外头偏厅疗伤。 “你也去罢。”易言冰未回头,淡声命令夙。 房门紧闭,几束扭曲的阳光渗透窗棱间的镂空梅花打在了易言冰背后,白得渗人。 一团乱的房中,隐隐透着股烂肉的腐臭与浓重血腥混杂的气味,很不好闻。 易言冰亦步亦趋,缓缓来到那团气味的源头。此时曹锡华睡得正熟。 她屈膝跪下单手支着床沿,眼神游弋在曹锡华露在被外,已被啃得甲肉分崩析离的十指。她还记得他曾玉指如飞拨动琴弦的模样,最是风流,赏心悦目。 易言冰目光好似凝固。其实只是不敢近看,生怕自己会发现他与之前判若两人,面目全非。 但她又如何想象不到他现在的模样? 在原本的世界里的戒毒中心担任义工时,形色百态的瘾君子她哪见得少了?更何况一烟冰里的生物碱经她反复淬炼,远比普通芙蓉膏强上数百倍。 曹锡华终究逃不过行销骨锉,形神俱灭。 卿本佳人,怎落得如此下场? 事实往往并不如人口相传的那样。锡公子也并非一怒为红颜,从而引毒上身。 无人知晓早在一年前,易言冰已与偷溜出府、企图游历江湖的曹锡华,于碧桐书院偶然结识。交谈甚欢之下,他们发现彼此趣味相投,自此互引为至交。 曹锡华为琴操吞下的,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苦果,只是粒山楂丸。小言不过陪他设计了出英雄救美的恶俗把戏,好替锡哥儿在心仪女子面前留下个深刻印象。 那曹锡华又为何中了毒,何时中的毒? 毒,自然是易言冰的毒,唯一烟冰可解,却永不得根除。 种毒……呵,其实发生在更早以前,次数多得她也数不清了。 小言爱烟,一杆鎏金朱雀烟枪从来不离身。其烟,香味诱人,曹锡华时常喜欢从他口中夺过烟嘴,也学着抽上几口。一年来,两人时时相伴同进同出。一起出海观星,相约雨中泛舟,常聚月下小酌……这一次又一次,逐次深刻,直至镌骨铭心。 不知不觉间,那一缕烟便成了泯心的毒,灭志的瘾。 直到小言失踪,毒瘾发作,她这位义兄都一无所察。他也根本没察觉,小言和他那场偶遇是假的,小言所有的喜好也统统都是伪装,一切小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湮月阁事前设计好的台词脚本。 而他最常把玩的,那杆鎏金朱雀烟枪里,藏了处唯有小言公子才知道的机关。 烟杆子里藏了两道烟管,她在左、他在右,永不相交。 永不相交。 正如曹锡华与易言冰,其实这一世都不该有交集的…… 红尘莫奈何,多情反被无情误。 她附在他耳畔,暗哑声音细弱蚊吟:“曹公子,原是我易言冰对不住你,若有来世,自当尽数奉还。” “言弟,言弟……言儿……” 曹锡华干涩的双唇忽而轻启,嘴角上翘,紧闭的眼尾似有泪光涌现。 她想他大概正做着一场甜美至极,却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睡吧……锡哥儿。” 向来恪守礼节的言弟,最后在锡哥儿满布细汗的额角落下温柔一吻。 一年的朝夕相伴情真意浓,换一场镜花水月寒心彻骨。 易言冰只觉唇上涩苦难鸣。胸口宛如被一根肉眼看不见的刺猛地扎入,明明流不出一滴血来,偏她深信那根刺带来的微痛,将被永远留在心脏深处,直到她整颗心都因此溃败腐坏。 她小心翼翼摸出胸口瓷瓶放在曹锡华枕头边上,脚步将近门槛又踟蹰不前,终还是转身取了回来,缓缓退出房间。 了无痕迹。 回到偏厅,易言冰脸上再无一丝动容。 “曹管事,我要见见国公爷,你告诉他本公子手上有药可解曹锡华之毒,但需国公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 “你有条件直接跟我开,公爷现在抱恙,不方便见客。” “你若现在不去禀报,明年今日即是曹锡华的死祭。”易言冰说完掉头就走。 “小言公子请留步,我这就去请示公爷。” 第五章明月当空照 第五章明月当空照 傍月楼拔地而起,高阁直指苍穹。 此处是国公府内唯一禁地,就连身为公爷独子的曹锡华都不被允许进入此楼。曹寅不发一言地将易言冰带到楼下后便匆匆离开。 顺势望去,易言冰只见一只小小的蜗牛,沿着爬满楼阁底层的青藤,缓慢朝天空方向龟行。 登至楼顶,已近亥时。 长长吁了口气,易言冰临窗鸟瞰,外头云雾缥缈望不见底。再扬首远眺,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着天际那轮明月一样,于是推开窗,踮起脚尖探出一只手伸向远方。 月光皎皎,遍洒全身,落了她满头银霜。 “国公府当真风雅奢靡,不仅万鲤湖磅礴,这傍月楼更别出心裁。一览群山众水,直插云霄,就连皇宫内院好像都能窥视一二呢。” 指了指华灯高照的皇城方向,易言冰笑语晏晏,对着侧卧软塌上的男人玩笑一句。 男人原本紧闭的双眸倏忽大睁,锋芒极盛。紧接着,他又阖眼,仰头饮尽小厮端来的苦药。 一滴药液沿着他弧度精致的下颚,一路蜿蜒到性感的喉结,最后滚入襟口微敞的胸膛。 易言冰屏息,目光追随那滴琥珀色液体,神情全然贯注。 她直觉这满屋的月色光华,都随着那滴液体滚进了男人线条完美的胸膛。以前曾听闻睢国第一美男子的故事,那是先皇对一个男人百般荣宠甚至到了差些江山易主的风流事,也是那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却不可说的皇室辛秘。回首睢国百年,何曾听闻过哪位无功无勋的氏族子弟,得以十一岁破格晋异姓王,十五便成了摄政王的? 这些关于曹东倾的是是非非,曾离易言冰十万八千里远。她一心只求在流萤居中生存下来,红粉骷髅徒惹的是非孽债她向来嗤之以鼻。却不料今日一见他,竟陡然失神致斯…… 总说岁月无情,易言冰却认为时光对睢国国公曹东倾厚爱万分。分明已年逾不惑,他却根本不见老态色衰,就连染霜双鬓都只为他平添成熟男人的迷人风采。此时他虽病容憔悴,也宛如西子捧心,不仅风流,还多了一缕阴柔邪肆交加的妖娆。 这是种脱离性别,年龄以及物种的美。 虽说曹锡华是他亲生,长得也算芝兰玉树人中龙凤,她却不得不承认曹锡华却未能遗传到他父亲容色丝毫。 皱皱眉,易言冰总觉得曹东倾有些眼熟……不由心生费解。定了定神,她环顾四周,发现国公府尽是清一色的男仆。 傍月楼不允旁人服侍,唯独一位又聋又哑的小厮。刚刚便是他给曹东倾送水递药,顺便领了易言冰上楼。 他恭敬跪于曹东倾右手边,接过药碗后,又默默下楼。 “可听过捞月一说?” 许久未见陌生人的男人忽然开口,语气慵懒得很,音色不似容颜华美,低沉而萧瑟,恍如秋风卷落叶又如残烛萤火,挑起人心头一股怅凉。 易言冰不懂曹东倾的意图,随性而答:“大人可是指我方才伸手探月不及,至少可试试水中捞月,图个影子也好?” 对方颔首,不置可否。 “若我说,除了嫦娥还有个叫阿波罗的家伙曾月上漫步,还在月球表面插了一面大大的星条旗,由此看来登月并不是多难的事。大人以为如何?” 曹东倾听着易言冰的胡言乱语不以为忤,眼微眯似是而非地冷哼一声,“痴人说梦。” “傍月楼直插云霄,但大人,你若有心傍月,又何必在意这么点距离呢,终是触不及苍穹不是吗?”顺着男人的目光,易言冰回头望见小窗底下那一抹寂清至苦的月色,“别傻了,你如何困得住它。即便得了一时之快,它的心也终究不是你的。到了白日,你还能抓到些什么?” 刚好捕捉到对方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晦暗,易言冰心头一紧,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她怎的明面上说着他的事,暗自里却为自己这世的坎坷而忿忿不已? 许是在他这儿看到了解脱之日,让她难免惴惴不安。 “为时晚矣……”这句喃喃自语仿佛是回答易言冰,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毕,曹东倾缓缓垂眸,不过转瞬就将最后那点异样情绪一扫而空,又成了一泓无底幽潭,无风无澜。 “你说你能救锡儿之命?” “不错,本公子亲自下的毒,难道还有解不了的道理?”深深咽下方才的异样情绪,易言冰以同样的漠然对答道。她言之凿凿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装满一烟冰的瓷瓶,放到窗台中央,“这里是一部分解药,你若答应我的要求,我便把其余的全给你。” “哼,那么老神在在,你难道就不怕我先命人抓了你,再剁去四肢慢慢折磨?只要留得一口气在,焉怕锡儿无药可医。” “如果我不愿,这世间没人能逼的了我。国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易言冰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缓缓挨近曹东倾跟前,“我向来记仇,最爱‘投桃报李’。不如在国公款待我之前,我先划花你一张俊俏脸蛋,再挑断你手足一双。这样算来,彼此都不吃亏不是?” 男人似乎对易言冰的威胁不以为然,更对贴着脸颊的冰凉触感视若无睹。他反手调整了一下腰下软垫,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一动,转侧旖旎顾盼生辉,曹东倾月白色的广袖轻荡,散发一股夹杂药味的淡幽寒香。 见易言冰默默收起匕首,他换单手支颚,语气颇具玩味地问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虎符。”蹲下身,她与他目光交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大人手上号令三军五百万将士的虎符。相信向来爱子如命的曹大人必不会吝啬吧?” “好。”没有一瞬犹豫,曹东倾点头应下。 “什么?!” 易言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男人轻轻松松就肯释了掌举国兵力的生杀大权,只为救他儿子一命?有些不敢置信此生充斥血腥的杀戮即迎来终结,而筹谋三年的大计也将达成所愿,她忍不住再三确认道:“大人您没病糊涂吧?你,你答应把虎符交给我,百分之百确定,绝不反悔?!” “哈……绝不反悔。”曹东倾仰天笑得豪迈,真真是羞花闭月的美,“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我这具病体残躯,已无几日好活,早早交还给他也是好的。虎符就挂在锡儿脖子上,待会你自去取罢。” 听到这话,易言冰难免唏嘘。若她一早得知虎符下落,也不至于让曹锡华遭受如此非人折磨……但湮月阁终究是不肯放过他们的,结局并不会因她一时心软而产生任何改变。 “另外,你替我转告他,他如今能有这般手段,我甚感欣慰。”曹东倾话锋一转,“但……他不该对亲兄弟动手——”毫无预兆的,曹东倾突然俯身一阵猛咳,连同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样激烈。 曹东倾一度权倾朝野,近些年又诰病在家休养,再加之当今圣上有意收拢皇权,虽不及先皇在世时荣宠滔天,但曹家权势早在睢国朝廷后宫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得以倾轧的。论说睢国有泰半江山握在曹府手中也不为过。作为这半壁河山的幕后之主,区区江湖组织的谋划被曹东倾得知,并非情理之外。 只是……听曹东倾语气和话中所指的人,莫不显示他与阁主或是旧识……而那“亲兄弟”又当何解,曹国公拢共一子一女天下皆知,何来的兄弟?不及深究,易言冰思绪就被打断。等了半天仍不见小厮上楼,曹东倾又咳得面色铁青几乎背过气去,她只好手忙脚乱地取来案几上的茶水喂他。好容易止住咳,她从腰间掏出锦帕,准备替曹东倾拭去他唇角溢出的扎眼猩红。 手还未触及对方薄唇,便一把被人扣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骼。 “你得感谢锡儿这次以命相胁保你平安,否则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曹东倾唇间开出大朵大朵的腥甜红花,他浑然不觉,昂首对着易言冰璀璨一笑。花瓣溅落满胸,笑意愈加渗开,直教人如坠冰窟瑟瑟胆寒。 她回他一记媚笑,换另一只手取过帕子,仔细揩过曹东倾的唇角下巴。 “曹大人,男男授受不亲。外边都风传您最爱猥亵娈童来着,难不成您想以此泄愤,以慰当年之恨?可惜我年纪不小了,咱们俩似乎不太合适呢。” 易言冰怎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威胁? 锦帕上早喂了七日忘忧散。这毒毒性至强,但必须饮生血才能钻入皮下,侵进血管,寄居饲主心脏。届时七日之期一到,曹国公就会因旧疾复发心脏猝停而殁,与她再无瓜葛。 曹东倾背脊一僵松开易言冰,像是忆起不堪往事,面色惨淡。隔了许久,他没头没脑呢喃一声,没关系,谁都逃不掉。 这八个字极轻,易言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幻听。 “不会的……” 曹东倾没再言语,目光却实实在在地否定了易言冰眼里微弱的祈求。她呼吸骤紧,脱口而出:“阁主……她……她说过只要取得虎符再杀了你就会放我自由,我定是要离开这鬼地方的!!”一股无名焦躁与怒火油然而起,她被人简简单单就看穿了。她的盲目、逃避、愧疚以及无尽的恐惧,就仿佛不着寸缕全袒露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面前。 而这个男人现在还在逼她,仿佛要剖开她身体看一看里头一样。 “夺我命者,自会成为他最钟意的一枚棋。他有多恨我,必会有多爱你。咳咳……你说,他怎可能轻易舍你呢,傻姑娘……” 易言冰慌忙丢下染血的锦帕,猛扼住曹东倾如天鹅般细长柔美的脖颈,整个人将他死死扑倒在软塌里,“闭嘴!怪物,你这怪物——你他妈知道个屁!” 就像感知不到易言冰施加在他脖子上和身上的压力,曹东倾“咯咯”笑声越发肆意,近乎癫狂。 少女面若金纸,双掌一如初次捕食的幼蟒,团团围住越缠越紧,即便颤抖着却仍不放过猎物,直至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完全失去了抵抗。 就仿佛回到五年前,在流萤居第一次学会杀人时那么紧张。 这一刻,曾经夺去许多人性命的双手,也开始簌簌战栗不休。 直至断气,曹东倾都维持着诡异而绚目的笑容。他不肯瞑目,那两团了无生气的瞳孔定格下来,映射着远方。就仿佛穿过了易言冰的身体,投向窗台上那片银霜,和之前每个拥有月光的夜晚一样。 静谧而深邃。 如恋人间拥吻告别的刹那。 曾听说人死灯灭,临行前走马观花回首往昔一幕幕。但曹东倾眼前徒留空白,倒是耳畔传来孩提时妹妹最爱吟诵的歌谣。 童声稚嫩,一遍又一遍。 “月亮倒影水中飘,一群小猴吓坏了,拉直尾巴下井去,齐心来把月儿捞。” “噢来哟,捞呀捞。月亮正在天上笑。” “噢来哟,没捞到。月亮还在天上笑。” 回到地面,易言冰环首回望,只见那小小蜗牛已爬出十多丈高。她拾起一颗石子,将其击落。 月挂高空,遥不可及。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六章前世化今生 第六章前世化今生 未能找到来时的船,易言冰只好偷偷摸摸弄了条泊在岸边的花舟横渡流晶河。深春的夜,伴着远处飘来的靡靡之音依然冷得要命。 非阁中渡船想要登上湮月阁堤岸是不可能的,因此易言冰必须下船趟过一段河流。 她搓了搓因握桨而被北风蹂躏得僵成一团的小手,仰头饮尽小舟上留下的半壶青楼最常见的春风醉。当身体因酒精和掺在里头稍许的春药而热起来后,她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跳,但仍不出意外地几乎被刺骨的河水冻成条冰棍,差些就沉到了河底与那些被花坊厌弃了的旧时老船骨相依相偎。扑腾着勉强爬上湮月阁岸边时,浑浑噩噩的她已全然想不起曹东倾死后自己曾做过什么。 摸摸胸口,瓷瓶换做虎符,下意识认为这在湮月阁最后的任务应该顺利完成了…… 裹着湿透的袍子被北风一刮,易言冰便开始牙关乱颤。踉跄游荡到听风楼下,她突然发现本该无人的楼里,自己寝居方向烛火通明,不知有谁在等门。 泪眼婆娑,潸然流了满面。 “虎符在哪?” 面前传来夙急切的询问。 眼前景色模糊难辨,易言冰循声扬首,发觉夙面容扭曲而陌生。 “朱雀,你这是——” 她浑身寒热交织,脑袋晕乎乎的,只想找个温暖的地儿蹭一蹭抱一抱,就此没了平日里深深的防备。 “带我回家……”她探出手,只抓到对方半片衣袂。 家——这个词,就好比打开她身上所有桎梏的钥匙。怀念、委屈、绝望、怨恨,累积了五年无处诉说的情感就在今晚,一切生与死交汇的终点,随她狂涌的泪水如洪水猛兽般爆发出来。 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到有母亲做好一桌饭菜,等待她一同吃饭的家。那个每天晚上,都会为她留一盏夜灯的家。那个就算偶尔闹些矛盾,却依旧相互包容的家。 她多希望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她从未费尽心机伤人,也不曾沾染满身血腥。当她醒来时,还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只要一睁眼就能下达机场大厅,扑进前来接机的母亲的怀抱。 她甚至甘愿参加母亲为她安排的每一场相亲,只要能回到家,那个温暖而和平的世界,她什么都愿意做。 这次回家以后,她再不离开了…… 脱力的身体一软,易言冰往前跌落到一处极舒服的所在。那味道闻上去,就像冬日的午后暖阳烘烤过的棉被,充满幸福的气息。于是她像小奶猫般撒娇,拿额头脸颊轻轻摩挲,生怕那团热离她而去,她硬是揪着人家不放,还贪婪地拿冻得泛白的唇乱蹭一通。 这一刻的她,就像是只刺猬对人摊开最最柔软的肚皮,令人不忍伤害。所以那团暖意也出乎自己预料地放弃无谓的挣扎,给予了她安定而温柔的环抱。 这让易言冰无比心安,依偎着,甜甜睡去,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展露无害的纯真脸庞。 隔天醒来,已至戌时。夕阳西下,桌案头的蜡炬成灰,整间屋子被一抹色彩浓烈的斜阳分割成阴阳两面。自来到这世界,易言冰的生物钟就没出过差错,今日被夕阳晒屁股,可见昨儿个一顿折腾该有多乏累。 喉咙里有把炙火烤着似的,头痛欲裂的她正想要起身取点水喝,四肢却酸软无力支撑,整个人“噗”的一声跌回了被褥里。 为了保护一烟冰的秘密,听风楼的下人们早在一年前全被打发了走。偌大的房间如今悄无声息,令人倍感凄楚。束手无策的易言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脱水,活活渴死在床上。 好容易才取得的虎符……竟是连口自由的空气都没呼吸到就要死去。 这笑话实在讽刺。不晓得流桑是否还在奈何桥前等她,会否怪她没能信守承诺。 “你醒了。” 当夙一如往常的冷硬嗓音打碎满室寂静时,易言冰有一种自己犹在梦境的不真实感。 他们之间不如其他地煞影卫亲近,甚至可以说感情相当淡漠。在听风亭一事前,两人竟是连话都没好好讲过几句。 其他三名地煞的影卫皆与主子形影相随,不离不弃。唯独夙,自担任小言公子的影卫后,便被赶出听风楼,没在楼里呆过哪怕一日。 不止如此,她还因为不希望死去的流桑的位置被阁主派来的眼线占据,时不时动些歪脑筋,整得夙有苦难言,几次死里逃生。 却不料,尔今在她最需要人陪伴之时,留在身边的竟会是他。 夙俯身抱她起身,清冽纯净的男性气息从上方压下来,火热的鼻息轻柔扫过她睫毛,令人头昏目眩。 易言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稍稍平息下胸膛下剧烈的起伏,她估摸着许是昨夜入水前喝的暖情酒还在发挥作用,所以才会对着夙心潮澎湃口干舌燥。 她身上昨夜透湿的衣裳半干未干,略带着透明质感的白丝锦袍紧贴着起伏不甚明显的小小乳房。这情形实际上并不如何诱人,却另夙怔忪了片刻才将杯盏递到少女手中。 茶虽是凉的,夙的举动,令她着实暖心了不少。 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于是细声道:“多谢。”接着一口气饮尽整杯水,易言冰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量了夙一眼,好奇道:“你……怎么会在?”她声音绵软沙哑,犹如小猫爪在人心上轻搔刮弄了一番。 夙仿佛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那张人皮面具使他看起来毫无情绪,但耳根处的粉红却出卖了他。这让两人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氛围变得稍稍有点暧昧旖旎又有些许尴尬。易言冰头痛欲裂懒得再作思考,她不想选在自己病重时和这个倔强小气又古怪的男人抬杠。 她果断放弃纠缠,却不表示对方也和她想法一致。 “你可知你昨晚缠了我一宿。” “哼——”根本无需反应时间,几乎是下一瞬易言冰的嘴巴便下意识地开始了反击:“连个意识不清的人都不放过,汝乃禽兽耶?” 等了半晌没见夙像之前同她针锋相对,反而直直愣愣地盯着她微肿的樱唇若有所思,这模样实在吓到了易言冰。 “你不会真这么禽兽吧?”尽管身体酸软难耐,她还是拉高被儿盖过头,又心虚害怕地往床里头挪腾了下小屁股。 少女两分傻气三分示弱五分娇憨的模样,很明显取悦了被她纠缠着、胡乱亲吻了一整夜,还得做柳下惠不动如山的男人。 调整了下吐息,夙首次放低了高傲的姿态,食指隔了被子戳戳少女脑袋道:“别胡思乱想。”虽然声音依旧高冷,面目依旧可憎,但易言冰听得出他说这话里是带了几分柔软。 夙掀开被,将易言冰重新搁回床中央,许是他从没服侍过人,整个过程都磕磕巴巴动作僵硬。可当他带着粗糙厚茧的掌心抚过她滚烫额头时,却犹如醇绵清风沁人心脾,又像一股暖暖清流,曲折而蜿蜒地滋润着她心尖尖处。 易言冰紧闭双眸,脑袋里晃动的却都是夙的身影,她已经很久很久没体会过其他人的关心和体贴了。只觉喉头一紧,抿了抿唇由衷道:“谢谢你,夙。”复又张开眼,她使劲握住对方放在她额上测量温度的大手,头一次坦白又真挚地跟他致谢,“你是个好人……以前是我任性了,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人在生病时尤其容易犯浑和多愁善感,小言公子也不例外。她这一病似乎还多添了失忆症,将离阁之期尽在朝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尽对着夙诸般示好。 乍一见少女水汪汪的眸子圆睁,像只小狗般无辜地凝视着自己,夙黑浓的睫毛垂下,挡住了扑朔迷离的眼神,语气比方才又软了三分:“嘘……睡吧。” 又迷迷糊糊昏睡了个把时辰,易言冰被自己肚子里轰天的雷声给震醒了。 “起来了?”伴随皮蛋瘦肉粥浓郁香气的这一声询问,在她耳中好比天籁。接着傅陵搬过一张圆杌,坐到少女床前,眉头拧成一股好看的结,目光中的宠溺似能拧出水来,声音却格外肃严地谴她道:“长这么大了,都还不懂怎么照顾自己,嗯?” 对于傅陵的出现,易言冰脸上不仅没有惶恐惊惧,反而一副“你来得太晚了”的埋怨之色。 世间应该没几人能猜到,国公府的座上宾、名满天下的医仙傅陵,竟是湮月阁地煞之首的青龙使——温玉。 说起两人缘分,应始于六年前她初到异世的时候。 当时还在海外求学的易言冰,正搭机返乡,在机上眯眼小憩,恍惚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姓名。下意识应了一声,待她再睁眼时灵魂已然出窍,投身到了一个奄奄一息、浑身剑伤见骨的孩童身上。那具身躯不足十岁,与她本身相貌无一处相似,却蹊跷的同名同姓,身上也都佩戴了一块碧玉珏。她在原本的世界里也有块很像的玉珏,从小佩戴在脖子上不曾离身,听母亲说是太祖那边传下的。 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虽两块玉珏颜色质地相近,但前世那块中间有条头发丝粗细的鸡血纹。她只当玉饰式样相仿,两者应当没有太大联系。 由于初穿时原身受损过于严重,她灵魂沉沉浮浮长达小半年之久,日日昏睡难醒,全靠捡了她回家的温玉费心将养,一口口续命汤亲手喂进嘴里才勉强留了口气在。可叹这具身子骨本就先天不足,后又中了阴毒剑伤,纵使温玉医术赛华佗仍旧无力回天。为能救活她,温玉毅然决然投入睢国第一大派湮月阁门下,唯求阁主手里头那颗天下仅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九转还魂丹。 起初听到还是温玉侍婢的剑奴说起这段,易言冰心底不知唾弃了温玉这蠢蛋多少回。为救个陌生小孩,平白无故葬送大好人生以身饲虎,投入杀人不眨眼的邪教,能干出这桩事的人要多圣母有多圣母。但易言冰腹诽归腹诽,说不感动崇拜想要报恩也是假的。当然,九岁的小姑娘要对恩公肉偿相许肯定是行不通了,因此自身体康复后,她便跟随温玉脚步偷偷加入湮月阁,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偿还恩情的机会。莫奈何她这身子的根骨资质说出口难以为颜,只余相貌尚可入眼,于是被人草草打发去专司调教雏妓娈童的流萤居后再无人问津。那段被禁锢并历经人世间最肮脏屈辱的历史虽不足一年,却仿佛远超她两世为人所加起来的全部岁月。 索性温玉始终没忘却他舍命救回来的小丫头,自她某天人间蒸发后,人海茫茫从未放弃寻找,也算不枉她一场抛头颅洒热血地来到他身旁。虽说为时已晚,彼时两人再见,她已然成了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毒手阎罗——“小言公子”,可她从没后悔自己的抉择。 本该温玉执行刺杀曹国公和曹锡华的任务如何落到她头上,只有易言冰自个儿清楚,如今不止还了温玉人情还能脱离组织,不得不说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也许印刻作用使然,又或是因了温玉亦兄亦父的相处之道,易言冰在这位救命恩人跟前从来本性毕露,对他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生怕这老气横秋的年轻人教训起来没个完,易言冰干脆先发制人。一个翻身,卷进床铺化作一只玉蛹,只在外头露出两只小眼睛,可怜巴巴望向温玉瓮声瓮气道:“阿玉,我昨夜失手杀了曹东倾。之后,还要麻烦你跟阿奴替我收拾残局,实在抱歉啊。” 偏拿她这副病得娇滴滴的模样没有半点法子,温玉当下心软了一大片,转身端来碗不烫不凉的粥递到她面前。易言冰食指大动,“滋溜”一声从被窝钻出顺手接过,很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葱花点翠,碗底还沉了几粒清甜的花生吊味,粥汤绵密、瘦肉均匀,皮蛋滑腻润舌。一番滋味,美得易言冰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悠着点,小心别呛着。” “嗯嗯……”易言冰脸颊鼓鼓,口中嘟囔:“阿奴煮的粥还是这么香,从你们离开后都三年没吃了,好怀念呀。” 温玉并没告诉易言冰今天下厨的人是自己,但看她吃得乐呵,他便觉得一颗心满满当当。怕她为曹府之事担忧,温玉继而柔声安慰她,“别胡思乱想,我已派人易容成曹国公送上傍月楼了。卿书虽聋哑不能识字,却聪颖机敏。若要维持太长时间确实不易,但瞒个两三日绝不成问题。曹东倾的尸身暂由我保管着,三日后便会对外公开死讯。嗯……对了,”他犹豫片刻,复又道:“我和剑奴不日就要回阁,你若想吃什么这儿诸多不便,不如以后都来我挽晖居可好?” 说话间,温玉的手很自然地拨弄易言冰几乎垂到碗里的碎发,然后仔细将它们别到她耳后。 “嗯,没问题!”想也不想,易言冰一口应下来,随即继续闷头苦吃。 在温玉柔情似水的注视下,易言冰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总算满足地放下空空如也的饭碗。她不由感叹:“一别三年有余,我很想念你们。真没想到,原来你们当年是被安插进了国公府。” “我也很想你……言儿……” 拿帕子拭去易言冰唇角的油渍,温玉还想说什么,猝见大门顿开,一道劲风袭来。 第七章呷醋(H) 第七章呷醋 “起来吃饭。” 原是夙回到房中。 只见他手上刚好也端了碗粥,蒸汽腾腾而起。可惜这碗普通白米粥,跟温玉那碗用料地道、色香味俱全的皮蛋瘦肉粥比起来,简直朴素得可怜。 肚子已吃得滚圆,易言冰却不愿浪费夙一片好心。于是将空碗往温玉手里一推,转头招呼夙:“我起不来,拿来我喝了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柔和。 昨夜划了许久的桨,方才起来时见着温玉太过兴奋给忘了这满身酸痛,这一刻双腿双臂比几个时辰前不适更甚,别说要她爬起来,就是这么坐着也难受得要命。易言冰虽不畏疼痛,却也没有虐待自己的“雅兴”。 夙却没注意到她因不适而皱眉,方才听到青龙使唤她那声“言儿”时,他就觉得浑身不痛快。现在瞧见两人贴得亲密无间的模样,就越发心浮气躁。等他发现温玉手中那只被易言冰舔得空空如也碗后,夙冷笑一声:“既然吃饱了,就把虎符交给我。” 温玉原本春风拂面的笑意,在夙不敲门而入的刹那便有了破碎的迹象,等到他听清夙的来意后笑容直接化作凝重。温玉回头谨慎地审视夙,夙亦无惧,一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淡漠神情和下午照顾易言冰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两道目光碰撞,擦出无数火花。 一个人声音容颜易改,气度眼神却不易掩盖。 拥有一副水晶肝儿玲珑心的温玉岂能猜不着对方的身份,更何况对方从一开始便未想过也不屑在他面前遮掩。温玉只是不明了这位高高在上的贵人,何苦要隐匿身份扮做湮月阁里刀尖上讨生活的影卫?这虎符迟早是他的东西,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难倒他自己离开的这三年里,阁内已经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不动声色的,温玉朝后者温文一笑,不疾不徐提议道:“夙公子,恰好阁主和天绝都不在阁中,虎符之事我看不如暂缓,待言儿身子康复再说。” 那两位不在,温玉作为地煞之首,阁中事物理所应当由他做主,夙不好再在这事上多做文章。但他越看温玉,越觉得碍眼,话锋一转,不带感情地瞥了眼温玉拂过易言冰唇角的手,状似好意地提醒道:“青龙使今日大发善心,关心下属自当无妨。但要谨记阁中严防男女私情,若坏了规矩,与谁都无益。” 闻言,易言冰不由觉得如鲠在喉,一股邪火冉冉上升。 被人误会她跟温玉有私也就罢了,好死不死,偏偏还是夙在这儿道貌岸然地提什么男女大防、阁中法度。他难道忘了,他三日前才差点和她逾越雷池! “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就算我同阿玉有个什么一二三四,也根本轮不到你来管。”易言冰口气不善指着夙手中的碗问道:“废话少说,你到底要不要给我?” 夙哪里受过女人这般颐指气使,心中憋闷异常,只想把温玉身旁的小女人从被子里拖出来好好调教一番,叫她以后再不敢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公然违抗自己。但他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如此,眼看床边两人卿卿我我眼中若无旁人,夙干脆眼不见为净,碗底“啪”一声重重扣在桌面。就连滚烫的粥溅出,手背烫红了一大片,他也仿佛无知无觉。 “荡妇。” 青衣扬起一角,旋身,夙已健步而走。 “神经病啊你!” 易言冰郁结胸闷非常,对着夙离去的身影吼了一嗓子,随即,整个人重重缩回被褥里翻身朝内蜷作一团,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略易言冰口中那陌生词汇,将两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温玉,拧了拧好看的眉头,一言不发探手到被褥底下牵过易言冰手腕,双指搭上她脉搏苦笑道:“小言儿……你平日最是刁钻促搯,今日倒老老实实给人欺负了去,是不是病得难受?我待会煎帖药让你服下,再好好睡一觉。” “阿玉……”听着温玉改用她还是小丫头时的昵称唤她,易言冰心头莫名酸楚,委屈地哼唧了声,接着整个人往床头蹭去。侧了侧头,她将脸全埋进他膝头,感受着底下银灰色丝缎冰凉的触感。 “这个混蛋惯会气我,若流桑还在就好了……” 她竟无意识地拿夙和她曾经最亲近的伙伴相提并论……是否荏苒时光似水绝情,他不能陪伴她身旁的这三年太长太久,足以颠覆世事以致物是人非?温玉想着,无声地紧了紧正握住的那只微凉小手。沉默许久,又重新将它摆回被中,并为易言冰掖好四个被角,裹得她一身严严实实。 “乖言儿,发身汗就不难受了。”细语轻声,温玉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少女头顶乱蓬蓬的青丝。 常说头发细软的人性子通常柔顺,事实不然。易言冰一头鸦发轻轻柔柔,个性却宁折不弯,所以哪怕一丁点儿,都不愿在人面前示弱。相识数载,温玉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脾气。若他此时开口相慰,只会换来她的佯装坚强,倒不如视而不见,任由她自我调节。 昏沉转醒,易言冰浑身汗透,人却清醒了不少,热度也感觉退了几分。温玉临走前拂了她睡穴,因此这一觉不梦不惊,身子比起之前踏实不少不再绵软轻飘。伸手可及的茶几上放了盏温茶鼎,底下炭火时明时灭。易言冰掀开盖头就看见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不由心生感慨温玉实在心细如尘,做事面面俱到。 昨夜失魂落魄忘了更衣,渡水后衣物隐隐有股夹杂泥土气的湖腥味。易言冰忍耐不下,索性随意披了件外袍,几口喝完药便爬下床往楼外不远的小厨房行去。 甫一进门就看到灶台上下处处狼藉、焦黑斑驳,连着掀开两个锅盖,里头全是黑漆漆干掉的硬块,直到掀开最近一口锅,才看上去像给人吃的东西,只是那锅白浆分量巨大,花上三四日她都不见得能吃完。 用膝盖想想都能晓得这是谁的杰作,偏生惹得易言冰忍俊不禁又心软了一些些。摇摇头,另起了一处煮上洗澡水。易言冰取来碗勺从锅里盛了些早已凉透的米糊,小口小口细细品味。 “来了正好,待会替我把水送进屋。”背对门口,她边吞下最后一口边说道。 见对方不搭理,易言冰也不恼,转头看着夙道:“我平日倒没看出夙公子是个恪守男女本分,凡是循照规矩的人。”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屑,她起了坏心眼,邪魅一笑,款款来到夙跟前,食指挑起他下巴,眸中开出朵朵灿莲。“怎的,不屑跟淫娃荡妇说话呢。我们顶顶正派,刚直不阿的夙公子还留在我这荡妇的听风楼做甚?莫不是上次听风亭食髓知味了,今儿个还想继续……上次没做完的……嗯?”随着她每句话、每个字,指尖开始下移,勾勒出夙不断滚动的喉结、形状性感无比的锁骨,以及看似匀称却充满力量的胸膛。指腹徘徊抚弄着他越发坚硬的腹肌并缓慢的往下滑,最后易言冰单指挑散夙系得一丝不苟的腰带。 “哟,没想到你还挺有料嘛……” 易言冰故意学着流萤居中调教她们的姑姑们教导的语调,含含糊糊凑在夙耳边叹道。 “你也是这么对他的?”夙一把抓过她手腕,五指钉入肌肤隐隐泛白,似是动了真怒,毫不怜香惜玉。 “你猜。”易言冰甜甜地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看似无辜又纯真。夙明知道这是她一惯骗人的把戏,好比那捕蝇草释放的香甜,却还是忍不住晃神,被她钻了空子。易言冰顺势踮起脚尖,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小舌还故意舔了舔夙的耳垂。被汗水微湿的发丝随她动作荡下来,一丝一缕如播弦的小手搔过他被她拉得大敞的衣襟下结实的胸膛。 面上古井无波,夙的呼吸却越发急促眼眸中浓郁的墨色渐沉。 易言冰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却像是为了他之前那句“荡妇”赌气般,以仍有余地的左手继续往下,找到那一根粗大又烫得硌手的坚硬后,五指一滑,变成五条灵蛇般巧妙地避开,只在四周徘徊嬉戏。时而用指甲尖刮蹭男人的鼠蹊,时而狠狠揪起一小簇他下腹浓密的黑森林,甚至还过分地将整只小臂都送进了亵裤里头,以绵软的手掌心磨蹭包裹着男人最脆弱的双卵。易言冰使劲浑身解数撩拨夙,却始终不肯触摸他真正想要被人安慰的那处。 最终她的指腹,往更远的地方送去,似是而非地缓缓按压着那处禁忌而隐蔽的菊眼。虽被他中途阻止,她还是非常满意于他身体诚实的轻颤和巨大伞顶簌簌流出的淫汁。收回作怪的魔爪,易言冰盯着夙被欲望酡红的耳垂促狭道:“我不会对温玉这么做,因为,他可没你这么……禽兽。告诉我,禽兽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夙不愿再听她勾魂夺魄的诱惑与侮辱性的语言。 他知道只需一掌下去,就能让易言冰脑浆迸裂,及时阻止自己的失控。他也是这么做的,高举的右手五指撑开,使了十成功力朝她头顶落下,最后却因为她骤然的握住以及急促的套弄,化作一片柔羽降落到她因寒热而微烫的背脊。 “你看……银唔……” 不等易言冰将沾满阳精的小手耀武扬威的掏出来,夙已颔首狠狠堵了她的嘴。他现在只想看她如昨夜那般惹人心疼的乖巧,而不是牙尖嘴利想方设法地激怒他。此时他本该就这么停止,却又因为自己的第一次发泄的这么快这么潦草而心有不甘,迫不及待想要在女人面前立威,表明自己远不是她口中的“银样镴枪头”。他的肉体远比思想更快更诚实,自顾自攀上紧凑不盈一握的腰肢,迫使少女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而男人的渴望是那般急躁又难以节制的东西,半软的欲望只随意磨蹭几下她小的快握包不住他的手,便飞快地起了变化,等不及和她不分你我溺到一块儿。 他双手去托她的臀儿,却换来一阵无情的东躲西藏,始终难如他愿。 求而不得,最是煎熬。 干脆反剪其手,拦腰抱过。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将她按下,利用内力恢复后实力悬殊的身体与力量强行分开她双腿,另一手撕烂了黏在她身上层层叠叠的障碍。虎符赫然挂在她胸前,唾手可及,他却无暇分心。借着前端的湿润,等不及耳鬓厮磨,便与她交颈而拥一记挺身。 “不……” 尖叫还含在喉咙口,易言冰已被一道利剑贯穿的疼痛引得瑟瑟发抖。 她身上毒针、毒药全在昨夜的流晶河中化作乌有,就连贴身匕首也留在了屋内,如今武功气力更是没有一处抵得过男人,即便再恨再恼也由不得她了。虽她本意只为回敬他的误会以及那句“荡妇”,却不料引火烧身被人吃干抹净。 两人一道闷哼,难以弹动,直至一缕滑腻的鲜血浸润了他们交点。夙这才清晰意识到这种紧致的甜蜜是什么。欣喜若狂地加速挺弄,他目光深邃,埋头于她胸前细细舔舐。 身下身上像是被两个人占据着,一头激烈的几乎癫狂,另一头却缓慢得叫人难耐呻吟。 易言冰咬牙切齿的闷哼:“果真是只禽兽……” 夙唇角勾起,忙不迭以口舌开发少女胸前那两块软肉,是以无人再讲话的屋里,回应易言冰的是灶头上“嗡嗡”的水沸声,以及那如同水花崩裂爆开的动人刺激。 第八章禽兽你好(高H) 第八章禽兽你好 一击惊雷落万丝,雨打琉璃瓦,脆声震醒满院寂静。 此刻,两人的麆战之地已从狼藉一片的厨房移到内室大床中央。 床帏四角帘幕尽数落下,偶有薄纱随里头掀起的旋风颤动摇曳。帘外红烛滴泪,照出一双重叠胴体的朦胧轮廓。磅礴雨声掩去男人登往极乐时的叹息,以及女人喉中不上不下的曼声娇喘。 销纱帐中,易言冰正掌握主动,跨坐在夙小腹,居高临下欣赏他双眸失神的刹那。 从她被迫接受他那一刻起,她便把两世加起来所有知道关于性爱的知识理论全套用到夙身上。见他今日反应冲动莽撞,全不似风月场上老手,她猜想他上次在听风亭中让她失仪,多半也是运气所致。 夙眼看着被他揉捏得青一块红一块斑驳的娇躯动作越发轻缓,逐渐停下,分明是走了神。躺在底下才释放过热情的男人慵慵懒懒一掌拍上那紧致浑圆的翘臀,还色情地揉捏了两下,顿时指缝中溢出羊脂凝玉,白得扎眼。看不出还挺有料这句,他此时还挺想在原话赠还的。 夙这不拍还好,一拍竟惊得花穴一抽,收缩个不停,宛如无数张小口同时啜吸的快感引人心驰神往得厉害。仍滞留在幽谷沼泽深处的半软肉茎飞快产生变化,牢牢填满了通往甜蜜花心的秘道。 “怎么又硬了?!” 怒嗔了一句已经射了两次却还满脸写着不知餍足的男人,易言冰这回终于深切体会到初哥敏感身体的恐怖之处。将将破身的少女抬了抬麻痛难当的下身,面色不虞,简直悔不当初。试着提膝往上,意图脱离男人掌控,并想顺势让他滑出体外,却不料那根尺寸硬度惊人的大棒子好容易退走三分之二,只余前端伞顶卡着幽谷入口时竟然又被主人狠狠塞了回去,“啵”的一声,一路冲向嘴儿紧闭的花门。 “疼死了……混账!”少女眼角泛着泪光低不可闻地咒骂了一句,不及挣脱就已被缚住,失去重心跌入夙坚硬的怀中。 不知不觉被易言冰不尊重惯了的男人似乎对少女口中不雅的称呼产生了免疫,甚至把这默认成了两人之间的情趣。见小姑娘眼眶子里的金豆豆不要钱似的往外掉,夙未意识之前,身体早已经先行一步,一颗颗异常怜惜疼爱地吻去那些断线珍珠。待怀中娇躯不再紧绷,慢慢松泛了下来,他才学着之前易言冰在厨房里对他作恶时的挑逗,掌心揉搓起不满盈握的小乳,嘴里猛攻着她一只莹白剔透的耳垂轻吻重啜,最后舌尖还跟着下身的节奏狠狠往那不足小指宽的耳洞里进出不止。结果引得怀里一阵阵猫叫似的哭吟,连下身带出的水泽声更比刚刚响了数分。 他刮了她挺翘的鼻尖:“真是个水做的小人。”短短一句话,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宠溺。 肉体已体验了一把极致的欢愉,又得了少女初血,加之此刻她更躺在自己怀中哼哼唧唧绵软无助得不行,男子天生的征服欲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这也令夙不由身心俱畅。又大开大合持续插干了数百次,他发现自己快忍不住攀登顶峰了,于是一口咬上少女香汗淋漓的细颈。却不料此举引得易言冰浑身汗毛根根倒竖,下体竟开始不自觉痉挛个不停,连同花心深处都喷出一股股极密集的甘霖,纷纷撒向他的硕大前端。 这叫他如何忍耐自己想疯狂肏死她想到快窒息的欲望,夙双手猛地箍住易言冰柳腰,一次又一次,次次没命似地尽根没入她,口中隐忍良久的粗粝喘息逸了出来。 “荡妇……小骚屄这么多水,怎么插都插不干?……还敢吸这么紧,你这欠肏的骚货……快张开腿让我干死你” 忍过一股又一股强烈渴求高潮的悸动,又听着夙口中没头没脑的荤话,易言冰着实无语了一把。脖子生得敏感有什么办法!他既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便宜了他。干脆如了夙的愿,放肆做他口中的小骚屄小荡妇夹死他一了百了。她一不做二不休蛇妖般扭动起细软腰肢,配合着臀下拍打的节奏上下套弄。一双纤细粉嫩的玉腿也不再跪着颤抖,而是盘上男子劲腰使出吃奶的劲挤弄穴里软肉,往外推阻夙的大肉棒。明显感受到对方又肿胀了一圈,她在夙胸口支颐与他平视,凤眸尾端若一道银钩魅惑如斯,小粉舌舔着先前被吮得水光啧啧的红唇道:“嗯……这么快又要射了……禽兽……唔……你到底行不行嘛?” 夙不语,眼里最后那点清明顿消,松开对易言冰的钳制,一手揽住她后脑勺把上面那张刁钻得要命的小嘴狂吮得啧啧有声,另一手同时抓起雪臀加快了往另一张小嘴里冲刺的速度与力道。女上位本就入得比平时深,加之男人毫不留情的恶意为之,夙的欲根次次都撞上少女从未开启过的花门,将她颠得浑身脱力四肢犯软,花心也在一下又下的连续进攻中渐渐松了口。 易言冰小脸红云密布,原本高昂着的脑袋垂下,抵着夙的肩头任他以进进出出的节奏将她颠得迷乱摇晃。她满头的鸦发就着润滑香肩散落下来,与不知何时也松了发髻的夙纠结交缠,有种说不出的迤靡婉转缠绵悱恻。就在易言冰以为身下快被他摩擦出火星子的瞬间,夙的龙头终于撞开了那张推拒了他整晚的小嘴,强烈的吸引力就着马眼传递到肉棒的各个部分,而这一撞也将放弃抵御的少女推上了今晚最强烈的一波高潮,淫靡甜美的花蜜就此充盈了整个小子宫。随即夙又一记深插猛顶,菇头蓦地嵌入尺寸不合的花蕊,迎着那快溺死人的舒爽浪潮将浓浓阳精簌簌喷洒到花宫的每一处角落,足足射了好一阵子,竟是把少女熨烫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九章梦(上H) 第九章梦(上) 雨声不知何时重归的寂静,此时月朗如洗,宁静地安抚着陷入沉睡的大地。 “混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被一股力道颠醒的少女发现自己身上只松松系了件男士外袍,内里浑身赤裸被人扛在肩上,已趁着夜色,披星戴月飞出听风楼窗外数息。 “把你卖去青楼。” 夙难得龙心大悦,破天荒的和易言冰开起玩笑。 “嗤,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爱好一马平川?。”易言冰不屑,不知想起何事忽而痴痴笑道:“呐,夙,我见你精力旺盛,嘛……身材相貌也算过得去,若哪日有机会到我故乡走一遭,那儿有种叫`鸭`的职业简直像为你量身定做的,到时你当了头牌可别忘了姐姐今日的提点呀。” 纵使不理解易言冰口中的“鸭”所为何物,通过“头牌”两字和她猥琐万分的笑声,夙还是猜到他被这小女子口头上占了便宜。嘴上不做声,他在底下却暗戳戳地报复了回去。只见他挺肩,调整了一下她的高度便张口咬住紧贴在右颊旁的玉臀,嫩肉隔了布料依旧弹性十足,叫他力道不由加深了数分,直到把对方惹得一顿不痛不痒的粉拳伺候,这才松了口。 感觉背上的少女只稍稍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闹腾,夙不由觉得不满足,逗弄这只小野猫时的快感竟像是上了瘾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会又在哭鼻子了吧?”运功加快了飞行速度,带着人往一处偏僻的假山后头如鸟掠过。等了少顷见她还不做声,他莞尔一笑:“果然是水做的小人儿。”一语双关,直叫人绯红了颈子。 易言冰未察觉夙难得的笑意,只有气无力憋出一句,“你才哭鼻子,你才是水做的,你们全家都是水做的!”骂完了,她又气喘吁吁瘫软下来。她心里暗暗腹诽,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坏蛋折腾了她一宿,如今天都快亮了还不许她歇歇嘛……倒是这背又暖又宽,趴在上头倒也不难受,想着想着少女原本紧蹙的眉峰松了开,小扇般的羽睫亲吻着卧蚕,竟是睡了过去。 睡梦中,易言冰只觉得自己另做着一场冗长而安稳的美梦。梦中她是一尾徜徉在无垠大海的鱼,有人靠近并握了她的鳍。顿时一股充盈活力的清泉游走于四肢百骸,涤荡得每条脉络都如花儿绽放时那般舒展而愉悦,从头到尾前所未有的惬意。 “嗯……”她小鼻子里不禁软软发出娇哼,哪知这暧昧的音符却换来一阵比方才更贴心的耳鬓厮磨,她自然而然地乖顺着对方的抚慰,眼角眉梢俱是浑然天成的媚意。 “怎么睡着还这么骚?”同她亲密无间的那人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她耳畔轻呢请求着,“来,再给我一次。” 虽不喜他骂她骚,但和他厮混在一块儿该有多么舒服她已深有体会,实在想不出有任何推拒他的理由,只迟疑片刻就点头爽快的应下来。她率真的反应似乎颇得对方心悦,樱粉色的唇瓣迎来对方给予的第一波奖励。 先是若有似无的气息摩挲唇峰,很快的,就有条热情的鱼儿吐舌勾吻,描绘出她略显得清冷的薄薄上唇。描了一会,它仿佛不满她紧闭的唇缝,试着往里钻去,想破开她牙关却不得而入,几次尝试无果后终于转移目标,把一颗颗皓白的贝齿依次舔了一遍。易言冰被它弄得不堪其扰,只得主动张开小嘴伸出小舌领它入洞。原以为这么做就能让它乖乖安静下来,不料那舌儿不依不饶地以舌尖刮弄起她敏感湿润的舌苔。来来回回摩擦的举动叫她有些难耐,但又说不出哪儿难受,只觉浑身空虚,想有个人来揉一揉抱一抱她。 于是鼻音夹杂了浓浓哭腔嗯嗯啊啊地哼出声儿,两条玉臂也往身前探去,企图找到些什么能让她快活的东西。水声拍打着的地方,她的指尖在那处戳上一块硬物,于是改用指腹摩挲,伸手所及是平坦丝滑又略微有些坚硬起伏的海岸线,缓缓下移,那是水草丰沛的海沟,而海沟深处藏了令人心动的宝藏。她不懂为何自己会知道宝藏在哪儿,却异常坚定而又自信地继续着她的冒险旅程。果不其然,浓密的海草底下真有她在寻找的物什,咦,只是怎么她的宝物还会变形?从她触摸到它的那一瞬,它就在持续不断的扩张,直到她徒手再也握不住它。 “可还满意?”见她双手并用的揉搓套弄,那人凑近了她轻轻叹息,然后在她唇边烙下一吻。可不待她张口,便被声音的主人将她的回答都吞吃入腹。这吻带着无与伦比的侵略性,男性身上独特的麝香混合着一股叫不上名字的气息兜头罩脸地包裹了她。与之前温柔细腻的交缠全然不似,却叫她越发沉沦忘我,甚至她还拿自己青涩的小乳往声音的源头方向顶了顶。对方识情知趣,马上便懂得她的意思,大手一边一个揉搓起两只惹人爱怜的乳儿。 他的掌心又热又粗糙,却能完全紧裹住她整个乳房,令人心安不已。他拥有薄茧的手指时不时会替代手掌,衔起不经事的乳尖儿,将它们扯得老远直至听到她不舒服的哼唧才放开。 就这样被他玩弄了一会,她就觉察到自己下身流出一股不同于水的液体,难耐地磨了磨酸软的大腿。这时,对方发现了她渴求的动作,犹如逮到耗子的猫一样兴奋,他用沙哑又充满磁性的嗓音诱惑她道:“想要的话就叫出来。”同时,拂弄双乳的其中一只手绕道她背后,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两瓣小臀底下的交点。而代替那只手的,是刚刚才吸吮着她小舌的嘴唇。她感觉自己被托举出水面,褪去水的保护,赤裸裸坦呈在他如炬目光下。 那声音是多么性感,而他在她身上的舔弄又是那么温存,这令她又忍不住喷出一股花蜜,迫切渴望着他摆在她底下的手再往前一点,再近一点点。这种悸动越来越强烈,随之她急切地摇晃小屁股,却久久等不到他的行动,于是只好努力提臀,让他的指尖一点点慢慢滑向她急需被填满的空虚。 第十章梦(下高H) 第十章梦(下) 感受到自己下面的小嘴吞下他中指的前半截,梦里她还不忘耀武扬威地“哼”了一声,尖巧精致的下巴昂起,以示她自给自足也颇具趣味,何必独独依赖男人坏心眼的逗弄。还没等她傲娇够本,那节手指的抽离就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她在心里反问。于是她出声挽留,“别走……我要,给我,快,给我。” “告诉我,你想要何物,”她手中坚硬如铁的物什应声突破水面使劲往她小腹猛顶,“是不是它?”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如掷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动春潮泛滥,撩拨得她意志溃散立刻丢铠卸甲,全然忘了什么叫做矜持地大喊道:“要你,我要你……呜……快点进入我……”她边媚叫双腿边大开成钝角,一手轻揉起花穴外头那颗硬鼓鼓的小蚌珠,另一手送了一根纤细玉指进入穴内。只觉蜜浪汹涌,一波波沿着指缝蜿蜒而下流出掌心,滴入身下的水面。而那肉壁就如同一条活蟒生生绞住那根指头,一圈圈紧得近似窒息,弹动不能。这使得她不上不下,比之前愈发难耐。 “不准插进去!”在她快因为这尴尬的处境哭出来时,有人“啵”一声将那根指头拔出了濒临绝望的泥沼,还厉声警告她道:“这小穴只属于我一人,谁都不准插,也包括你。可记住了?”伴着抽离的空虚,她下身立刻迎来一波涨到极致的快意。 不出瞬息,又传来她微微颤着的声声哀怨:“嗳……动一动…呜……”原是对方怕她不作记,故意停在半当中,让两人都不好受极了。 听得出他的呼吸既粗且急,火热吐息喷在脸上,灼的她几乎昏死过去。在她软肉的重重挤兑下,男人欲根不知节制地膨胀,盘虬卧龙的青筋根根暴起,围绕着钢铁般坚硬的柱身,把她撑的痛爽交加,更把自己逼入到溃崩极限。这种情况下,他却还不忘逼迫她,恶狠狠地咬上她最不堪一击的玉颈。 “说!你这专会绞人的小骚屄、小淫穴是谁的!” 背脊弓成一轮新月,她再抵御不住他无耻的攻击,抖声求饶道:“是你的,嘤嘤,是你的……言言的小骚屄小淫穴都是你的……” 大手拍打玉臀,又引得一阵紧缩急喘。 “我是谁?说!” “呜……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她眼泪都开始在紧闭的眼眶子里打转,委屈到无以加复,她是真的不知道嘛。 “给我记好了——一直是夙在肏你,言言身上的小洞只有夙的大鸡巴能插进去,言言,听懂了么?”见她迟迟不给反应,他一挑眉,拧紧她胸前两粒坚挺的桃花瓣,配合着在她脖子上咬啮狠狠发力。 “呀——”尖叫着,少女下身剧烈收缩着喷出滚滚淫水。易言冰睁开失焦而且湿润的眸子跌进夙怀中,脑袋晕乎乎地重复着他刚才的话,不断呜咽到:“言言的小洞只给夙的大鸡巴插,言言是夙的小骚屄,都给你,言言的全部都只给夙……” 最后一个话音刚落,早已忍耐得双目爆红的男人下身顶着少女,冲上温泉旁立起的一块平坦岸礁,毫无征兆地把如同小儿拳头大的龟头直接捣入她小子宫。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狠砸重戳落在了女性最娇嫩的器官的每一寸,直把人肏的白眼乱翻,爱液不受控地蜿蜒到了膝盖弯儿里。 连续插了数百记,见易言冰变得进气少出气多,生怕她又像之前那样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夙强迫自己缓下小腹挺动的速度,执起她宛若无骨的一只柔荑拖到唇边,同时含弄着茭白玉指一边继续输送内力到她体内。 “这般糟蹋内功的交媾方式还真令人大开眼界呢。”隔了会儿,被欲潮从内到外洗涤过一遍的少女,总算在夙至纯至阳的内力加持下逐渐转醒。睁眼后全无方才睡梦里头坦率讨喜,叫人恨不能再把她肏晕了回炉重造。 “呵,面对把你救醒的恩人,你连丁点感激都无?”眯着眼的男人话语中分辨不出情绪,看上去倒是心情不坏,以至于停留在她乳尖上的狼爪加深了揉搓,搞得易言冰身子抖了几抖。 慢慢回想起梦中旖旎交叠的身躯和自己毫无底线的主动勾引,易言冰脸上火辣辣的烧,一贯的伶牙俐齿在此时不战而溃。“我,我也是被你……哼,不说了!” “如何,说不下去了?不如换我替你讲。”夙眼底浮起一丝狡黠,接着易言冰话道:“只因你被我肏晕过去,故而消耗内力将你救起也算天经地义,两两相抵?” “呸,不要脸。”易言冰别扭地撇过头去,却无法忽略身下被男人侵占着的热度和饱涨感。 “谁先勾引的谁,我想我的言言该不会忘了吧?” “放肆!谁是‘’你的言言’,你你…你这没脸没皮的魂淡禽兽、渣男、深井冰!” 听着她的话,夙唇角莫名拱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隔了面具都让易言冰的小心脏“砰砰砰”跳得一团紊乱。阿弥陀佛,色即空空即色,这该死的祸国妖颜!易言冰捂着激荡不已的胸口,在心底深处狠狠咒了夙一把。 “从没人敢这样说我,你倒是第一个。甚好、甚好!”连续两个甚好将易言冰带进了更深的欲望漩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哪个词触到了夙的g点,只在他越肏越勇誓将她吃干抹尽的劲头下悔得不能自已。易言冰默默在心里许下毒誓,下一次绝对绝对不要再招惹这只精力无穷无尽、脾气古怪小家子气的大变态了! 就这样被夙压着干到小穴红肿不堪,里里外外涂满他射出的泥泞白灼后,男人的欲火好似才堪堪满足,激烈的动作逐渐沉寂下来。 寅转卯时,苍穹尽头躲着蒙蒙一线微光。 易言冰背脊紧贴着夙,被他坐拥在怀。两人一道徜徉在温泉里,享受这暖热适宜的滋养。远远的,流晶河上响起载着酣战彻夜的姑娘们乘坐的花船破开浪峰时静谧的桨声,这声音传到两人耳中,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奇妙滋味。 直至那声音细微得再也寻不着痕迹,男人才用格外沙哑却宁静淡泊的喉音轻轻唤了一声:“言言……” 这一声,似有异样情绪稍纵即逝,却无人提起。 “嗯?”她懒懒甄首,用上扬的鼻音回应。经过夙一番强迫性质、身体力行的调教,她对于男人用她在另个世界的小名当做做爱时的昵称一事,已不如何反感排斥,反而透着一缕语焉不详的甜蜜。 他未语,颔首,不带情欲地吻了吻少女头顶那两个可爱的发旋,随即把已经清洗干净的小人儿抱上岸,命令腿软的不成样子的她靠在身前。随手抓过一件自己的墨绿色中衫,再将那具浑体青红斑驳的娇躯牢牢裹成个粽子,等他穿戴整齐,复又把人如来时一般扛在肩头,足尖轻点,已飞出高耸院门。 回程时,易言冰只觉耳畔风声猎猎,寒意微凌。她从宽大衣袍里探出手臂,环抱住夙肌肉绷紧的劲腰。 “你说我们正大光明在阁主的温泉里欢好,会不会被发现?” “那处温泉引了地热,对你身体大有裨益,以后得多泡泡。”夙不带情绪的说到。 “哼,假正经。你喜欢在水里做就直说,别穷矫情。”不等对方否认,易言冰崭然一笑,细长的凤眼化作两道弯月,亮得惊人。 “嗯,不过,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说到这儿,她依稀感受到夙突然加重的心跳和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不如……”她故意顿了顿,继而娓娓说道:“不如我们试试成为fwb吧?” 第十一章论如何发展一段不纯友谊 第十一章论如何发展一段不纯友谊 对着个不知身在哪朝哪代的古人,别指望易言冰能好好解释friendswithbenefits的含义。“哦,那是我们家乡话,意指男女交往需及时行乐。所以,我想了下,虽说一开始并不算愉快,但你我在温泉里尚算水乳交融,若要继续维持这等友谊也并无不可。夙,你怎么说?”她顿了顿,明知故问道:“不过……算算你昨晚抱我的次数,应该不至于讨厌对吧?” 嘴里默念了两遍古怪发音的词汇,夙转念,眸色一黯沉声问她:“难不成你家乡女子皆流行婚前与人行苟且之事……” “那可不是嘛,单纯的肉体关系可比恋爱轻松多了。”聊起约炮的话题,历经两世,今日才初尝欲情的少女回忆着前世在国外的所见所闻,答得头头是道:“和不止一位友人保持这种关系的姑娘比比皆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话音未落,“啪啪啪啪——”易言冰的小屁股瞬间开了花,一抽一抽的疼。“混球,干嘛打我?!”她龇牙咧嘴不甘示弱地咬住他后腰硬邦邦的腱子肉,咬得自己牙酸嘴痛也不肯讨饶。 “莫非你亦不介意多找几人发展发展这种友谊?” 听着夙状似吃醋的闷声质问,少女咬着他的牙关松动,怔楞转息间化作了然失笑,美目倩兮熠熠生辉。“差些就被你干穿了,我哪还有余力去祸害旁的人?”这话说得倒是十足谄媚讨巧,既遂了男人的独占欲,又暗指他那方面能力出众,论谁听了不跟心里头抹了蜜似的甜? 话语间,人已穿过窗户稳稳落在小言公子的香闺,昨夜淫靡整宿的情欲味已在清晨薄如蝉翼的水雾里散得七七八八。 夙将她摆回榻中央,果断俯身,“吧唧”一口含住易言冰不安分的小嘴,唇舌并用使劲蹂躏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感觉下身龙头蠢蠢欲动有隐隐抬起的迹象,才不情不愿的作罢起身。 抚平仍沾着少女口水的衣摆褶皱,夙走到窗前回身望她,“睡吧,晚上再来看你。”遂身手矫健地翻出窗台再虚掩上纸窗,化作一道青烟一跃而逝。 “怎么次次都不走寻常路,爬窗是有多好玩……”白了一眼,易言冰翻身阖眼不多会便沉沉睡去。 原本行色匆忙的夙,在路过听风亭下时忽的背手止步,伫立不动,背对粹金色晨光,微风轻荡衣袂。虽只着了件粗麻布衣,但看他长身玉立,形容气质不似凡物,足以担得起龙凤之姿这四个字。此刻的夙,毫不掩饰那股易言冰从未在他身上得见的、因常年居上位而养成的轻世傲物唯我独尊的霸气。他语速不快,甚至不掺杂一丝怒意,每一字每一句却俨然像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出鞘,直摄人心,不怒自威的威仪尽显。 “齐枫,待会自去领二十鞭。即刻起,这院子谁也不必盯了。” 亭外墙根下隐约出现一抹身形轮廓与他相仿的黑影,双手抱拳单膝应声跪地,答:“诺。”语毕,着一身夜行衣的青年旋即遁形得无影无踪。 齐枫箭步入飞纵身出了听风楼,足下不停,心里却敲起了警钟。他暗忖是否昨晚是他太不懂变通,因未得令,他在即便知道主子和那小言公子共赴云雨的情况下,还不敢随意离开,硬生生尾随两人听了一夜壁脚。如今只落得二十钢鞭的惩罚,也算是主子格外容情网开一面了。 奔跑时,齐枫的大腿内侧自然而然摩擦过身下无法排遣的肿胀,耳旁似又响起那一夜春宵,主子与女子欢愉交缠在一块儿的喘息声、拍打声。当然这淫声浪语里头,自是少不得易言冰无力承欢时,如名伶引喉歌唱般动人的浅吟深哼。 足足跟随在易言冰身旁一年有余,齐枫向来视她作心狠手辣横行霸道的毒蝎猛兽,谁碰见不得绕着走!哪能料到小言公子原是能做出般媚视烟行风情万种的小妖精? 这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倒不如何为先前遭过小言公子黑手的主子担心,一来是他身为奴才管不得主子的房中事;二来……主子向来运筹帷幄惯了,也许他同小言公子这一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因激烈运动而释放不少压力,正睡得比往日酣畅数倍的小言公子哪能察觉楼底下上演的这一幕?她若猫儿般餍足地舔舔微干的唇,嘴角掠过一丝微笑翻身陷入了更沉的美梦。 阳光持续到午后,天空如小儿面色一转忽就阴沉下来,一道闷雷携裹淅淅沥沥雨丝飘向大地。 大床中央,睡得蜷作一团的小人儿幽幽醒转,本该无一丝裂缝的明媚心情跟着这晦涩的鬼天气一同陷入阴霾。她心口无来由一阵狂抽,似有事要发生的预感。 强自撑着爬出床沿,纵欲过头的身体绵绵软软,就这么头重脚轻地“嗵”的栽下地。易言冰衣服也顾不得穿,蛇扭般披着夙套在她身上的中衣一路扶墙爬行,如蜗牛漫步似的一步一歇龟速登上阁楼。 进入药室,她自一整墙密密麻麻的柜里取了两颗大还丹,直接捏碎了往嘴里送,待大剂量的麻黄素和咖啡因起效后,她又依次抓了些药草。油菜子两钱,生地一钱半,白芍一钱,以及川芎半钱,全被她一股脑丢进油纸包起来。按了按在麻药作用下仍抽痛难当的腿心,易言冰又歪歪扭扭攀梯,寻到药柜最上方的一个小屉取出续玉锻筋膏,已食指挖了一大坨直接送进不着寸缕的下体。 “嘶……”治疗过程简单粗暴,把药涂满花径和花唇的动作没有丝毫旖旎,直疼得人冷汗如流,豆大汗珠滚入浓密乌黑的鬓角。另一只抓紧梯子的手失了血色,指甲泛白深嵌进梯子里,疼得厉害了,便抓得簌簌木屑纷纷飘落。 杀千刀的色情狂抖s!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好歹是初夜,竟被他折腾得里里外外无一处完好。易言冰当下决定有机会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最好哪天也令他尝尝破瓜之痛。 一屁股坐回地上喘了好一阵,待体内膏药溶解并被完全吸收后,易言冰这才拿了药包,拖着重逾千斤的身躯往楼外小厨房方向去。怎料她火折子才拿在手里准备点火煮药,背后便传来一道阴仄仄没丁点红尘味的冷硬男声。 “阁主有请,朱雀使请跟属下走一趟。” 来者是阁主的影卫墨羽。 易言冰第六感向来极准,数年前第一眼见他起就像看见天敌的猫,寒毛根根倒立,说不出的厌恶警惕。她自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不假辞色淡道:“容我更衣。”说着便撇下墨羽,旋身就走。 墨羽对易言冰的无理不置可否,似乎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少女毫无兴趣,面无表情抬脚出了小厨房往听风楼的反方向去了。 第十二章以物易物,以命换命 第十二章以物易物,以命换命 流晶河上占地面积夸张的这处产业,乃是以财力以及行事诡秘问鼎一方,成为武林三大门派之一的湮月阁最神秘不为人知的总堂。此处分了六个院落,仅供阁主、天绝,以及四位地煞和他们的影卫居住。 此时,换了身天青色山水纹罩白底丝袍,以一枚白玉冠束起马尾的易言冰站在阁主所在的楹花水榭外。前院遍植蓝楹树,花期已至,蓝紫色铃铛形状的花朶如盖,铺满整座院落,香气袭人。 浓烈花香使她不喜地皱皱鼻,对着紧闭榭门行了一礼,不卑不吭道:“小言拜见阁主。” 侍女闻声出来为小言公子开了门,随后目不斜视领了她进入内堂。 穿过抄手游廊时,易言冰不自觉回忆起凌晨时分在后院那泓温泉里的旖旎,小脸飞红。遂又收敛心神,刚步入月亮门,她便远远瞧见一抹明妍动人的水红纱裙。香衣云鬓的美人儿酥胸半露,侧倚在一张梨花黄的贵妃榻上,那姿容好比一支梨花压海棠,美得让人窒息。随着临近的脚步声,她挪了挪美尻,坦肩的襟子随之滑到一旁,端端从广袖中伸出一条雪臂,支颚朝易言冰莞尔一笑。又以眼神挥推服侍身侧的墨羽,转头目光挑剔地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易言冰好几遍,这才让她随意看座。 易言冰捡了个离她不近不远的椅子,从容淡定撩袍落座。颔首,她嘴角挂起一抹玩味与之对望。同时心底再三感慨,若世人得知行事诡变、杀人手段惨无人道的湮月阁正主是位娇滴滴、正值双十花信的美人儿,世间又当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小言儿,”阁主软绵绵的唤了她一声,直教人听得酥麻入骨只愿为她肝脑涂地,“你这些年来为阁中奉献良多,此次亦除了曹公父子立下大功,妾自当信守承诺还你自由。只不知该赏你些什么,也当我们好聚好散的临行饯别。” “阁主大恩小言无以为报……”易言冰拱手朝美人一揖,从怀中掏出虎符随手搁在桌上,继而淡淡婉拒:“当初幸获阁主慷慨馈赠九转还魂丹,如今虎符既已归还,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小言如何能再厚着脸皮带走阁中宝物?” “呵……”美人儿掩嘴而笑,冲易言冰眨了眨杏眼,娇嗔道:“那可是温玉拿自己的后半生换来的,万不能记到你头上。” “不是五年?!”闻言易言冰面色剧变。她分明记得温玉入阁之初就告诉过自己和阿奴,他只拿了五年时光同湮月阁交易!原想他如今离阁之期将近,三人若能一道功成身退远走他乡,从此快意江湖岂不乐哉? 哪晓得他原是骗她的……他竟骗她! “傻言儿……”阁主摇摇头,爬下榻朝她莲步轻移,最终停在她脚尖前,一根手指勾了她的下巴迫她对上自己视线,语气是万般怜悯:“你把我湮月阁当做什么地儿了,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哈……”易言冰苦笑,都到这地步了她如何不知道阁主的意思。 以物易物,以命换命——罢罢罢……只怪她易言冰命途多舛!可惜拖累了温玉,糟蹋了那本该纤尘不染冰清玉润的佳公子。 “阁主若有吩咐不妨直讲,不必同我拐弯抹角。”易言冰寒声错首,不愿被掌控。她怒视美人的眸光似火如荼,恨不能烧尽眼前一切,整排贝齿咬得下唇溢出一丝殷红。她一抹嘴继而扬声道:“我愿替温玉继续为阁主效命,请阁主早日放他和剑奴自由。” 美人儿不以为忤,说话声依然恳恳切切娇娇弱弱:“唔,这恐怕……不太好吧?建阁至今,我可是只答应过给小言儿你一人自由,而不是其他人呀……” “望阁主收回成命,”易言冰咬碎一口银牙,伏低骄傲的头颅,言之凿凿:“属下愿赴汤蹈火,终其一生为湮月阁效命尽忠,万死不悔……” 状似纠结地沉默半晌,就在易言冰耐心耗尽正欲跳起的当刻,美人儿软若无骨的柔荑紧紧掐住小言铁青脸庞,点头答道:“如此也好。温玉终究纯良太过,还是小言儿更合我意。” 听到她提温玉,易言冰十指指甲生生抠进掌心,对她而言,此刻只有疼痛才能抑制自己对阁主几欲生啖其肉的杀意。 似乎看易言冰的隐而不发看得腻了,美人儿松开她伸了个懒腰坐回塌上,糯道:“我也乏了,若无事便退下吧。” 易言冰深深环顾,似要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印刻在心底,随后若一阵疾风急步而出。 就在易言冰离开的同时,墨羽如同一缕幽魂飘贴近阁主身后,低声耳语句后便连同院子里服侍的其他下人一道出了水榭。 阁主迅速起身细细整理衣物,然后郑重其事地焚起一勺龙脑香,满室烟雾缭绕沉寂许久,终于被屏风后一道机关转动的声音刺破。美人儿一改往常的慵懒媚态,换作一副敬畏交加的神色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在机关门敞开后姿态婀娜地跪倒在一名男子跟前。 穿一身青布衣的男子对她视若无睹,踱步来到小言公子方才呆过的位置,将自己的体温覆上早已余温尽逝的黑檀椅。 男子不发一语,默默睨了眼跪地许久的美人,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做得不错。” 美人儿面色转忧为喜,刚打算抬头复命却不料男子先扬后抑道:“但……朕不喜。” 自称朕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言公子的影卫——夙。 第十三章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十三章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哪怕敲破小言公子的脑袋,她也猜不着湮月阁幕后魁首是老爱与她赌气、几次三番遭她戏弄暗算,甚至最后还在肉体上水乳交融的夙。而夙的另一重身份,居然是这片土地上身份最崇高无匹的男人——睢国国君南宫夜。 南宫夜表字一个“夙”字。夙乃残月之形,亦含湮月之意。湮月阁恰是取了他名中麟游夜阁黑,凤去旻霄黄之意。 “臣妾,臣妾是怨她谋杀义父……因此……”此时跪在屏风前的美人抬眼怯怯望他,眼眶子瞬间红了一圈,点点星泪说泛滥就泛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 自称“臣妾”的美人儿身份呼之欲出,不是那曹国公之女——当今皇后曹幼薇又能是谁? 夙似是往日见惯了女子这副做派,丁点动容也无地了然道:“义表姐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夙不以君臣夫妻之礼待她,反倒漠然唤她未出阁前的身份,亲疏之别一目了然。他命曹幼薇寻那丫头来,自是为挽留她,如今目的既已达成本该意满顺心,夙却说不清自己心底那丝挥不去的郁郁不安因何而生。究竟是源于曹幼薇对她的逼迫折辱,还是她为温玉自尊傲骨皆可抛的义无反顾,抑或者是他当年一声令下后的灭门血仇?想到那张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小脸,最后如丧考妣意忿难鸣的憋屈样,夙不自觉拖长尾音,萧煞之气顿生。 “谋算曹氏一族,有她、有你,更有我一份。怎的不见你埋怨朕,却独独迁怒到她头上?嗯——” 美人儿吓得身子乱颤,一颗头快低到尘埃里,弱不禁风的样子似要摔到一旁昏死过去。 “陛下,陛下……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只是听闻昨夜你与那不男不女的……”说着,曹幼薇柔情万种的美眸夹杂一缕哀怨,边哭边跪爬到他腿边,伏在他膝头呜咽道:“陛下与我大婚四年有余,却一次都未尝入我甘泉宫,如今偏生宠幸了那个黄毛丫头。陛下难道忘了她先前曾与前太子有过婚约,更何况爹爹还算到她们易家拥有那样危险的‘命格’!臣妾只恐她知道当年是陛下……” 听到“当年”二字,夙始终沉稳的呼吸急剧变化,目光阴暗如晦,直接厉声喝她真名:“鱼幼薇!朕可没有与其他男人共享一女的习惯。若非念在你我师出同门,朕根本容不得一个不清不白的假皇后整日在这儿翻云覆雨。”他的声音宛如万年寒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气息令曹幼薇局天蹐地到了极点。 “师兄,薇儿没有……定是有人污蔑薇儿……” 不容美人翻旧情,夙接道:“放心,这点事还不足以动摇你的后位……” 美人儿自知无力狡辩,瑟瑟滚到地上磕头讨饶:“谢陛下恩典,谢陛下开恩……”未等她反应过来,夙一俯身抓起她头发,强行捏开曹幼薇的下颚迫她咽下粒指甲盖大小的丹丸。 “莫慌,小师妹你暂无性命之虞。”他拍拍她的脸,笑得邪肆逼人,“只是这千叶红莲需每隔百日送服一盏真龙血,若误了时辰那中毒之人便会骨肉溃散而死。听说,那零落遍地的骨血如千百红莲花盛开,煞是好看。” “朕既祭出真龙血,便是要替师傅好好言传身教告诉你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讲……”夙紧闭的唇线冷硬,像粘上脏东西似的甩开美人,任由她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惹得容颜扭曲。 收好虎符头也不回地出了楹花水榭。 半个时辰后回到耳室的墨羽乍见曹幼薇发髻凌乱,满面泪痕地躺在地上,他顿时心疼不已忙不迭将她扶起,抱在怀中笨拙而又温柔至极地细细理着黏在她唇角的乌丝。却不料对方根本不领情,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得老远。墨羽摇摇头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遂有将她拉过来,紧紧搂到怀中好一番劝慰。 他最是清楚自己这小师妹的娇纵蛮横,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无。这都是他欠她的…… 师妹原姓鱼,闺名幼薇。 身为当今大陆唯一道家正统的齐云山太一宗掌教的关门弟子,整座青云峰的师兄姐们没人不宠她顺她;便是他们那那个一板一眼的师傅洞微真君,也对这天资聪颖过人的独生女儿如珠似宝百般溺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可能是小师妹前半生太过顺风顺水,老天爷偏让她在七岁那年一眼相中师傅早年云游时所收的挂名首徒,也即是当初的睢国六皇子——南宫夜。 怪只怪红颜祸水……或许这词用在一个六岁稚子身上并不那么恰当,但墨羽却找不出任何辞藻去描绘那一刻初见南宫夜时的惊心动魄。小师妹容貌出众本已算得上倾城佳丽,但她在南宫夜面前却犹如鱼目混珠,直接从天上被贬得落到了尘埃里。 如此姿容,也当得世人爱羡。 当年随母妃避祸的南宫夜在青云峰一住了两年,而小师妹也就这么整整缠了他两年。彼时的南宫夜还未曾练就帝王心术,只比普通小儿更老成冷淡些,同小师妹也算得竹马青梅金童玉女。但就在太一宗全部人都以为他会成为青云峰的女婿时,南宫夜却被人连同月贤妃一道接回了睢国,从此之后一去不返,和山上更断了所有联络。 师妹足足等了三年,日思夜梦盼着他,却始终杳无音信。最后终按捺不下,金钗之礼方行完那日,寻死觅活硬逼得师傅带她下了山,送进曹国公府改姓当了名养女。他担心小师妹独在异乡受了委屈无处诸诉,便自告游历之名陪着她,义无反顾地双双涉入了芜都这潭暗不见底的浑水。 加入湮月阁之后的曲折离奇刀锋险阻,师妹和南宫夜之间的明珠暗投乜斜缠帐,作为旁观者的墨羽看得尤为剔透。 眼睁睁守了他们十七年的光阴,墨羽焉能不知南宫夜心有沟壑,岂是为儿女情长所能牵绊的平凡男人?于是他在六年前联络上师傅,帮南宫夜夺位出谋献策,只求为小师妹争夺到驻进他心底一席之地的机会。墨羽再清楚不过,南宫夜毕生之志旨在那把龙椅,因此他们扶他上位的要求也只此一条——那便是他终生只娶小师妹一人。 得了师傅的占天之力,又有国公府对朝堂上根深蒂固的控制,不动一兵一卒拿下睢国竟只用了一年多时间。 紧接着南宫夜登基,十里红妆迎娶师妹过门。他本以为以师妹桃李之姿嫁入宫中,在没有其他女人可以妨碍她的情况下定能得偿所愿。却万万没想到师妹满腔真情错付,换来的只余下独守空闺的寂寥。 整整四年,南宫夜都一步未踏足师妹香闺,只因他们成亲当日的一笔糊涂账。 “他竟这样对我,他竟这样对我……”鱼幼薇口中不敢置信的喃喃不停,墨羽一时不察,便被怀中的小人儿猛的推开。只听“啪——啪——”两声响彻耳室的掌掴,墨羽古铜色的俊脸应声泛出两道红印。 “都怪你!都怪你——”鱼幼薇尖叫起来,“若不是你,当日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的错,阿夜才会不要我,才会和那种不阴不阳的女人搅和在一块!” “是我,是我,都是师兄的错。”墨羽牢牢抓过鱼幼薇在胸口乱拍乱打到通红的小手,低声下气道:“凡事都是师兄的错,小师妹你莫要糟蹋自己。” 见鱼幼薇哭得锥心泣血,泪眼婆娑,墨羽一颗心都仿佛在淌血。“小师妹,你若要师兄自戮以证清白,师兄愿立刻刎颈。只求你别再哭了,好不好……” “师兄……师兄,呜呜呜”鱼幼薇抬手摸上墨羽的脸颊,抽噎着问道:“对不起啊师兄,幼薇不该拿你出气……你还痛不痛?” 墨羽见她如此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即摇头安慰她道:“无妨……”却不料鱼幼薇下一句话竟是将他惊得肝胆俱颤。 她道:“抱我,师兄——” 第十四章邪念交织(微H) 第十四章邪念交织 “什么……”生怕自己听错,在那具令他怦然心跳的娇躯越发凑近时,墨羽仍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小师妹,可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回答他的,是眼前不断放大的,熟悉又陌生的精致花容。 被面前快速贴上来的温香软玉惹得无处可逃,墨羽因紧张而慌乱了手脚,一个不察,踉跄几步直接跌入后头那张贵妃榻里。 榻上依稀残留鱼幼薇的体香,墨羽五感过人,自然被那熟悉的香味勾得神魂震荡,眼神有一刹那的失焦。 “师兄,你不喜幼薇吗?为何要躲——”美人儿委屈撅嘴,同时像美女蛇般摇曳轻晃欺身而上。随她衣袂翩至,那股香味愈发浓郁,直钻墨羽鼻息,随后飞快汇成一团醉心酥软的潮热,统统往他胯下钻去。 墨羽甫的警醒,剑眉深蹙,他意识到不对后便压制鱼幼薇香肩哑声问她:“你究竟做了什么?” “佛手果加龙脑香呀。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小言公子的方子呢……”鱼幼薇笑得无邪,水眸轻扬反手指了指桌上那盆黄灿灿的佛手果,一语双关道:“这原是为他备的,既然他那么不识好歹,那倒不如留给师兄这般识情知趣的人享用。”边说,边松开胸前的襟子。 本是两味平淡无奇的理佛香,偏生遇到一块儿就成了叫人饥渴难消的药引子。 墨羽不知小言弄来这剂春药,是否存了心要讽一讽劝人诃欲避淫人伦重道的禅谏。不及多想,急喘更促,他坚实的胸膛随急剧加快的呼吸不停起伏。试了试运功压制那股媚香所带来的冲动,墨羽却追悔莫及地发现媚香越发入骨无力抵抗。 这下别说是逃出耳室,便是要他强压下暴起扒光小师妹的冲动,都已经是他所能忍耐的极限了。 可偏偏鱼幼薇不愿放他好过,一双小手宛若游鱼,隔着墨羽穿戴得一板一眼的衣物揉弄他强健的胸肌和那两粒逐渐硬挺的红豆。 “师兄真敏感。”美人娇滴滴地感叹一句,这让墨羽下腹那把火直接窜到了头顶,他原本被掌掴的红印已退得差不多了,却不想因了师妹这句赤裸裸的大实话从而整张脸酡红,跟喝醉酒没什么两样。 不知何时鱼幼薇已褪去上头的外纱和中衣,两堆颤巍巍的肥乳隔了纹大朵香芋色木槿的肚兜,直接压到墨羽大腿上细细磨蹭。她时不时仰起小而精致的瓜子脸,从下方仔细端倪墨羽两颊遍布绯色的俊颜。 长得远不如南宫夜精致无俦,但拥有一身蜜色肌肤高挺身材的墨羽,配上驼峰鼻,深眉骨,加之一对琉璃似通透的赭色瞳子,也是一番别样风情。特别是他平日里疏离淡漠到了廖无烟火气的程度,能让这样一位克制又禁欲的男人情动失控,足以让一个女人感到自豪。 何况天下之大,究竟能得几人媲美南宫夜呢?鱼幼薇压下心底黯然,任由情欲掌控自己的意识,快速掀开墨羽外袍,扒下他裤头露出里头早已坚硬如铁的欲根。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察觉房中有异,夙处变不惊出了水榭直接马不停蹄赶往听风楼。寻了半晌,楼里却不见易言冰身影。里里外外兜了一大圈,终在厨房一角见着裤管高撩、双膝大张蹲坐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简直毫无形象可言的小言公子。 易言冰倒是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他。见状夙止步门畔,不由仔细端详起她来。 眼看她掸灰捻丝的动作一气呵成,十足的老烟枪模样。夙蓦然想起鱼幼薇有句话还真没说错她,可不就是个雌雄莫辨的小怪物? 六岁出宫,八岁从舅父曹东倾手上接管湮月阁,自那之后便是三天两头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夙自认阅人无数,却何尝见过哪户高门大族的千金如易言冰这样离经叛道。更何况她幼时作为太子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身份教养自当无一不循规蹈矩,以一国皇后标准教导。可观她之前种种行事作风,还有那日有关那不容于世俗的友人关系的说辞,登时让夙感觉脑门子上青筋乱跳,无端端开始疑心她和齐枫会否也曾有暧昧。 他明知这种对部下莫须的有猜度乃大忌,但这把无名火却在胸口越燃越旺,几欲烧毁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夙无声靠过去,几欲发作,却看清她眼皮子底下那对凤眸里交缠的怨恨嗔痴以及深不见底的失落无奈。忆着数年前的事,他回想自己也曾有过一段愤世嫉俗的时光,后又联想到小丫头雨打风摧的浮萍身世,夙一颗铁石心肠似乎也渐渐产生了一丝自己都未洞察的塌陷迹象。 这玄之又玄的情愫,乃是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感情。 要知道帝王血冷,天家绝情,身为圣人,难倒还有不将那凡俗爱憎痴怨摒除的道理?故而他比谁都要修身绝性,弑父杀兄诛家灭族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做的是毫无悔意,手到擒来。怎的今天为这么个丫头又是大动肝火又是感同身受,最后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怜爱的意味在里头? 在夙看易言冰的目光变得越来越迷惑时,对方终于感受到他的存在,起身搁了烟杆款款朝他走了过来。 少女缓步来到夙跟前,踮脚朝他面上深深吐了口烟。躲在一片朦胧白雾后头,她似笑非笑的试探他:“哟,可是阁主编排你来监视我?怎滴,生怕我暴起造反不成?”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肆无忌惮,好显得不那么可怜,却完全掩盖不住眼底形同死灰但又暗悬一线的虚妄幻想。夙听出来她的懦弱和卑微的祈求,随手挥散那阵自欺欺人的伪装,一瞬不瞬凝入她黑白分明的眼,语气坚若磐石:“有我在没人敢这么做。”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突兀的回答后,又立刻补了一句:“何出此言?” “没什么……”摇头呢喃,娇小的身躯忽的像头小野猪似地猛的撞进他怀中,那力道大得直将他带得向后倒跌一步。她使唤他使唤得理直气壮,“夙,抱抱——”下一霎,两条细小的胳膊就牢牢圈上夙的腰际。 此番出人意表的反常举动,令夙良久都未能反应。 他也实在拿她束手无策。 几日接触下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在他预料外,却又仿佛羽毛搔过他心坎,虽轻柔却也不是毫无影响的。不论愿或不愿,夙都不得不承认,实际上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那个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人。 夙为自己居然像个普通人一样手足无措而感到意外。 那一刹,当她首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主动对他撒娇,就已经快让他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只想不顾一切回揽她、拥紧她。但当他意识到他当下的角色该是无时无刻同她作对、与她斗嘴,对她心事一无所知的影卫,于是滞留在半空中的手踌躇着纠结着,就僵在那儿迟迟落不下来。 “夙……”她昂起小小的头颅状似无奈的唤了声,转身拉过他一只手将他掌心按到自己肩头,“我上次说要跟你建立友好邦交,可不是让你像刚刚那样敷衍我的。有空多翻翻书,好好学着点。” “哼,那倒不如身体力行学得更快些。”唇角默默上翘,夙觉得她的状态貌似没他想象中糟糕,还有心情和他抬杠。一双大手找到归宿,自然而然轻风熙阳地照拂起少女弧线优美的后颈。因她扎了马尾,那小片玉质肌肤都露了出来,先前进屋时就让他有些失神。 便在男人心猿意马的当口,少女发出沉闷到极致却又无限缥缈的一叹:“我信你,你勿要骗我……”随之她的嘤嘤啜泣,萦系着一股苦寒难名的烟味,从男人胸膛深处的位置飘荡开来。 最终充斥了他整颗心。 简短几字的话语,里头涵义却叫夙的心脏剧烈地开始颤动,似刮起一股毁天灭地的飓风,携着万丈高的海啸吞没一切。 是啊,他怎得这般糊涂……她早被他逼得穷途末路了。 本已无家可归,如今又把唾手可及的自由拱手送人。易言冰啊易言冰……夙在心中感叹,你不就像那眼睁睁看同伴振翅高飞的笼中雀,终此一生会被囚于我手中的牢笼吗? 若她环顾四周,定能轻易发现她的身周只余他一人,也唯有他一人。她若无人可依,他便成了被独困沙洲的她最后那滴水、那根救命稻草。 领悟到这一层真相,夙心底因她骤然落泪而浮现的半分滞闷已即刻化作绝顶的快意。这是和她激烈交媾时截然不同的感受,却不比在她体内喷发的愉悦或刺激减少分毫! 这股滋味使他燃起炙热的渴望,渴望她为他落泪,渴望她全身心的依赖,渴望听她被肏狠得时候止不住的哀求。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在两人最快乐的时刻,直接掐断她的脖子将她生吃入腹,令她完完全全融进他的血肉成为只属于他的东西。 从不切实际的设想中回过神来,夙牢牢阖紧又张开已被欲望染得浓墨重彩的眸。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他强忍下喉中的嗜血饥渴,随后掰开易言冰的小手,捧起她的脸夺走了她全部得呼吸。 夙没再理会那股变态而又暴涨的邪念。此刻他只知道自己想得到的,就必须完完全全占有,直到捏在手心里一丝也容不得他人觊觎。 第十五章叫你强奸老子(微H) 第十五章叫你强奸老子 夙的吻猝不及防,趁着易言冰怔楞片刻轻易挑开她牙关,饱含情欲地咬噬重吮她因刚刚咬破唇,仍带有鲜血铁锈味的柔软小舌。见她忘了用鼻子呼吸,他也不急着渡气给她,贪婪地吸着她香甜的唾液,就像是想抽光她体内的所有水分般蛮横而霸道。 这一吻的时间出人预料的长,易言冰小脸因缺氧由白转红,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往外使劲推拒捶打着夙宽厚的胸膛却动摇不得他半分。最后还是夙见她快因窒息而晕厥了,才舍得哺她一口气,继而又复刻着先前的动作,唇枪舌剑分毫不让地开始攻城略地。 好容易逮到一丝换气的机会,易言冰怒斥道:“禽兽,发什么疯!”她左闪右避的腰肢甩不开夙牢牢按在背心的大掌,整个上半身被迫和男人贴的严丝合缝,因此小腹那处感受到的火热坚硬连同那豪迈欲根的形状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自己触动了夙哪根神经,总之,他现在的沉默和比以往更暗的眸色,全令她不寒而栗。莫名生出种危机感,下意识就想离得他远远的。 当夙邪魅地舔断唇角那丝还连接着两人檀口的银线,拨乱反正扣着她后脑勺俯身欲再擒她双唇时,易言冰猛地撇过头令他的吻划过唇峰降落在唇角。她正色道:“我没那个心情。” 横眉冷对下,夙状似听话地乖乖收手,松了对她钳制却始终维持着刚才不上不下的姿势。忽而,一条水润的灵蛇出洞,暗粉色大蛇坏心眼地朝少女紧抿的唇缝里探,并模仿起做爱时一进一出的抽插,暧昧舔戳。伴随他温热吐息如钩似爪刻意搔动,她破裂的嘴马上便被舔得水泽光亮又痛有麻,门户也开始隐有松动痕迹。 专注情欲的男人显然没把易言冰的警告放在心上,他满意于上面这张小口也同样好吃的滋味,咂咂嘴说了句你待会儿就有心情了,便复又埋头刻苦钻研。 这男人骚起来简直要命! 人皮面具抵挡不住他挺鼻如峰,有一下没一下的,鼻尖刮蹭着少女软嫩面颊;半睁半眯的桃花眼更是倚姣作媚,时不时朝她秋波暗送,仿若在替代主人传达着他没讲出口的那些个不堪入耳、又历历在目的下作话。易言冰想这简直比剥光了她被他舔触抚碰,还更挑起人的欲望。 几息之后,易言冰身下就开始春潮暗涌,腿软得她不得不扶着身后桌子才能勉强站住。 离她近在咫尺,夙自然闻得到易言冰身上这股情动的芬芳,更何况那一夜他曾无数次切身体会过这具青涩酮体的变化,对她的反应再熟悉不过。于是两条肌肉贲张的猿臂一左一右将她禁锢在自己和桌子的中间,一双手也不闲着,回手捏住腰间嫩肉,指尖打着圈揉揉弄弄,一起加入到挞伐叛逆少女的阵营中。 夙放下急躁,就这么无声却充满耐性地挑逗着易言冰,自信满满地等她随时抛戈弃甲。他决定今日定要磨得她先服软,除非她主动开口要他,他绝不能轻易姑息纵容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宛如一头高傲又任性的黑豹,玩弄它爪下即将被撕裂咽喉一命呜呼的食草动物那样,夙笑起来,玩味又恣意。 真真阴晴难料,易言冰暗忖。 方才当夙说有他在便不会让自己落入别人监视时,她曾捕捉到他目光中若有似无的怜惜。 她从来不屑他人的怜悯。但今天三番几次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更何况那种受人庇佑,被保护起来的感觉实在太犯规了!哪怕夙给的呵护只存在那么短短一瞬,都足以让她为无意间安慰到她脆弱心灵的坏蛋心软。想来,生出依赖对方的情绪和念头也不足为奇。 她也不知,后来究竟是她发出什么错误讯号,引得他莫名其妙精虫上脑。当她冒险把自己信任交付于他后,不过瞬息,他就化身为现在这般无血无泪的变态色魔,上下其手的占她便宜。 夙身上散发出的极端控制欲,对她想法的漠视,以及明显妄图驯服她的举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易言冰不禁懊恼自己一时冲动之下所做的愚蠢决定。 她想,她大概真是被阁主逼到走投无路了,才会稀里糊涂地找个男人投靠,偏还挑了夙这么个精分。 思至此,易言冰的心冷了下来。 “别碰我。”她挥开男人的手,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寒意,表情冷静而自持地直视夙,郑而重之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别碰我。” 这句话不是请求,而是要求。易言冰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人权至上,穿越附身的这具躯体也没丁点儿过去的记忆,她哪能真的理解封建社会的男尊女卑,皇权至上? 见她这样,夙神色略带费解,却始终没有松开她腰上的大手,甚至变得更跃跃欲试地将头埋到易言冰全身上下最为敏感的颈窝里,轻轻咬上了她的锁骨。 “我记得,我第一次就是被你强迫交代在这张桌上?” 指指身后小桌,易言冰说话的口吻简直像是在询问“晚饭吃了没?”一般自然。夙察觉异样,下意识抬眼,却见少女巧笑嫣然朝他眨眨眼,星眸骤亮,俏皮又灵动的模样直撞进他心头,叫他呼吸迟了一瞬。 “今天,你还想在这儿来第二次?”她歪歪脑袋,复又问道。 夙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不安,笑着把玩起少女羊脂玉坠般灵巧动人的耳垂,附身在她耳畔低吟道:“别急,马上就让你舒服。” “好啊。”她短短哼了一声,前所未有的顺从让夙心情十分愉悦。将她抱起,随后俯身一起压在了他们初尝性事的场所。 当日草草收场,他不介意今日故地重游。 “夙……”少女呼唤他名字的时候,声音比平时急促暗哑了几分,当他正欲堵住这张叫他狼血沸腾的小嘴时,眼前蓦的一黑,身子重重倒向一旁。 失去意识前,浑体麻痹的夙依稀听见易言冰一巴掌打在脸上,紧接着阴蛰已极的一记冷笑:“妈的,叫你强奸老子!” 第十六章各花入各眼(配角H+嫖男主) 第十六章各花入各眼 今日的湮月阁好不热闹,两场销魂荼靡艳事,两种忧愁暗恨叠生。 视线转回楹花水榭,香还是那龙脑香,略辛、微寒。可伴着满室盎然春色,自然成了不断往那烈火里添的干柴,一下就把火点得更旺。 墨羽异于常人的意志也终于溃堤,再难支撑。抵不住他小师妹素手纤纤,衣带渐宽被人直捣黄龙,抓了命根子以双掌叠握,包在手心一上一下有节奏地套弄起来。 “师妹……别——”墨羽刚想推开她,他却抓了个温香软玉满手留香。霎时欲海波涛平地起,惹得身下本就尺寸傲人的棒身又膨胀不少。虽非刻意,墨羽已开始不自觉跟着女儿家娇啼之音,一抓一放地揉捏把玩。 “师兄,唔,你抓得好紧呀……”像是要证明这句话,鱼幼薇也加重了握住墨羽的力道,直把他箍地大气粗喘。她闭眼,凑上那张闭月羞花的小脸,慢慢挨近墨羽喷吐浓白前精的紫红色丑陋肉棒。初次开荤的意外发生后,墨羽已禁欲数年之久,因此那处敏感致斯,前精也浓稠得不像话。闻着那股浓烈的男性气息,鱼幼薇蓦然变得清醒,她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明确的知道自己正渴望什么,在做着什么。 犹如破茧成蝶,不过刹那,倾城佳人已摆脱世俗枷锁,嘴里前所未有的骚浪渴求不断:“揉一揉,嗳儿……幼薇奶儿痒啊,另一只也要师兄的疼爱……” 她再不忍耐。 四年多来每个独自度过的,寂寞孤冷、倚栏而盼直至清晨的夜,边思念边想象着南宫夜小意自渎的痴缠女子,终在今日无心绝情人的摧残下变作过眼云烟。听说那小言公子是流萤出身的,他若喜欢这般,她也不是学不来她那套下贱放荡的招数。 鱼幼薇暗恨,同时再不约束自己,不仅豪放地当着墨羽师兄的面大开大合地揉弄抠挖起小嫩穴儿,还好奇地探出香舌,啧啧有声地舔弄带有强烈麝味的马眼。看啊,原来勾引男人即是如此简单。 她口中淫词浪语是不断:“师兄,唔……你的肉棒真粗真香,薇儿下头的小洞也想吃……” 这不舔还好,一舔之下竟激得墨羽浑身一颤,精门大开。加之小师妹判若两人的骚浪模样,口中讲着只有淫娃荡妇求肏时才会有的说辞,直接刺激得墨羽把保存数年的元阳全都贡献了出来,一股接着一股,射了师妹满胸满脸,甚至最后还有几滩白浊飞到她高高绾起的惊鹄髻上。 激荡失神了数息,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墨羽已彤红了面庞,恨不能将脸埋进胸口。 让鱼幼薇一条小舌勾得自己一泻千里,这事儿简直快让墨羽羞愤致死。他并非毫无经验的雏儿,但那唯一一次发生在两人毫无意识之下。今日这般清醒地看着她,感受她,是否也算圆了他多年来魂牵梦萦,深埋心底又无处诉诸的腌臜心事? 鱼幼薇自然晓不得墨羽分神的理由。却见那大棒子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无,棒顶如鸭蛋大的饱满而光滑的龟首,随马眼开合淫靡地沿着棒身蜿蜒出一波方才没射完的奶白色余精。她只觉花穴紧缩,顾不得擦去脸上身上粘稠的痕迹,张口就把那处含进嘴里。一时间塞得暴涨,几乎快撑破她那张花瓣小口,而她亵裤里头也同时滴滴答答湿了满手,竟就这般把自己玩弄到高潮了 女子口中湿软柔滑恰如其分,墨羽心头又再荡漾,却仍心疼师妹,不愿她以口舌服侍男子的肮脏之处,于是挣扎道:“薇儿,别……师兄带你去浴池清理一下。”射过一次后,虽浓浓情欲未减分毫,身体却稍许能为自己所掌控。浴池就在这间耳室后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他自当无碍。当然,墨羽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止字面上的意思,实在是鱼幼薇兜头罩脸沾满他喷发的子孙液的模样太过诱人,若不及早清理干净,他只怕会随时暴起抓住她水蛇腰,拿下面的小洞裹住自己深不见底的欲念。 精液蕴含的浓阳气息充斥在鱼幼薇口中,味道另人流连忘返。她不愿松口,龟头抵着小舌,所以鱼幼薇的声音是从喉咙里闷闷震荡出来的:“嗯前……” “外头下着雨,你可是一定得去温泉?”见对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遂引起肉体极致的爽快,墨羽心下却黯然数分,满心涩苦顿生。 不待鱼幼薇吐出阳茎,墨羽便强硬地从她嘴里“啵呲”一声拔出自己。他没去管退出时被她牙齿刮蹭得隐隐作痛的棒首,反常的在鱼幼薇的反对下一件件替她穿好衣裳。最后才抱过小师妹,冒着细雨穿越后花廊,往氤氲浓雾的假山步去。 另一处,听风楼里夙幽幽醒转。 瞬间忆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他夙警惕环顾,发现仍置身在那间阒黑凌乱的小厨房里。只是现下被动,他的四肢分别被牢牢栓在身下座椅的扶手和椅腿上,不得动弹。也不知被易言冰喂了何毒,与上次中三日软骨散内功尽失却不妨气力的感受不同,试着提息使劲,夙发现自己竟浑身瘫软如坠云海。 “哟,醒得倒挺快嘛。” 少女背光,从门外蹦蹦跳跳来到他跟前。弓下腰勾起的食指抬高他下颚,迫他仰视。似乎很满意自己拿鼻孔看人的这个角度,易言冰邪肆一笑,道:“别折腾了,没用。上次听风亭里吃了你个大闷亏,今次我可记着用了十香软筋散。两个时辰之内,你都会像条死鱼一般动弹不得,任人鱼肉。”似又忆起什么,她松了对男人的钳制,如街边混混调戏良家妇女似,嚣张跋扈地摸了一把夙的脸庞,低声对他暧昧道:“小夙儿可别急,爷马上让你舒服舒服可好?” 闻此大逆不道之言,夙瞬间怒气暴冲、眼中寒光大盛,浑身杀气浓郁已极,反倒他才像是掌管生杀大权的那人。想起易言冰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拼命压抑下愤懑,甚是反常地软言劝她道:“言言,把绳子松开交出解药,我今日绝不动气。” “呦呵,小美人脸这么臭,给你松绑……你当爷傻子呀?说今日绝不动气,那明日呢后日呢?要不然……你叫声好哥哥,我便放你走?”易言冰演流氓玩上了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掏出匕首挑断夙的腰带,随之剥竹笋般拉了他两襟往双肩后头一推。猛地,里头阳春白雪般晃得人眼花的胸脯、和两粒形状柔美色泽饱满的红梅登时暴露在空气中,惹得易言冰倒抽一口冷气,愣在了原地。 昨日在床上兵荒马乱的没顾上看,后来被抓到温泉里,乌漆墨黑的她想见也见不着,竟完全忽略了夙这么一副妖娆倾绝的酮体。 用手背蹭蹭两处唇角滑落的口水,易言冰吞咽着唾沫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我靠,你也太会长了吧!”虽早已免疫了比她更招摇夸浮的恭维,但此刻易言冰傻乎乎的表情仍明显取悦了夙,令他一张乌黑的冰山脸悄悄平复了一丝。 不甚在意容貌的易言冰都忍不住嫉妒起夙这副倾国倾世的好皮囊,她赌气地轻佻一笑,紧接着又威胁夙:“你叫不叫,不叫,我可对你下手咯?!”说着,故意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一边近距离打量着夙的表情,同时又缓慢搓弄嬉戏右侧那颗乳珠。因隔了面具,夙的情绪并不能完全清楚地表达出来,于是易言冰腾出一手,小心翼翼用匕首在他下颌骨处轻碾,薄如蝉翼的皮子立时破开一道米粒大小的口子。 “别动!”夙陡然低声发出虎啸般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全然不顾刀尖还贴着脸颊便使劲甩开脑袋,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绝世容颜会因此被划伤一样。揣测他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后,或许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易言冰也不便再做逼迫。她今天是想给他点苦头,教他怎么做个尊重女性的绅士,又不是要打听他不为人知的辛秘。 人,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她才没闲情雅致理会别人家的闲事。 重新把全副心神放回夙身上,易言冰发现他脖子一直到锁骨处都抹了某种颜料,竟是将一身雪肤染得同人皮面具一个颜色,又黄又糙的,并且怎么擦拭、刮蹭都去不掉。端详着上下两节突兀的色差,易言冰只得无奈叹息:“唉,可惜了这身颜色。”随即干脆地收回匕首,伸出一双柔荑贴上夙触感绝佳,肌肉紧绷的双乳。 只见易言冰食指与拇指拧起两朵红梅中心的花蕊,旋转揉搓;忽而又颔首,以干燥的唇瓣轻轻抿住那处。感受到蕊儿的硬挺和肌肉的膨胀,她满意地以小舌舔湿了乳晕,描摹一圈,继而状似满足地砸砸嘴道:“小美人身子倒顶顶诚实,这么快就硬了?”飞快撇了眼夙身下高高支起的小帐篷,易言冰越发得意起来。历经三教九流时常出入教坊的她,演绎起不要脸的臭流氓简直手到擒来。恶劣地分出一手去了底下,以中指轻弹男人欲望的中心,易言冰莞尔问道:“是不是这儿也难受得紧,急需小爷宠幸一番啊?” 切身体会着曾被他视作瓮中鳖、釜中鱼的猎物所带来的奇耻大辱,夙有如实质的目光几乎要将易言冰射穿。随之他身子狠狠向前俯冲,如困兽犹斗虽顽强终还是敌不过小言公子辣手的药性,一点点虚瘫下来。 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劫难逃,夙依然不肯放下帝王的自尊向个女人讨饶。他紧闭双眼,在心底默念起清心咒,并同时不断构思着两个时辰后,待药力解开,他将施予少女的诸般惩罚,想藉此把她和她的恶作剧全部清除出自己的脑海。 但很不幸的是,从夙额角不断滚落的豆大汗珠,便可轻易看出这些方法实际上根本毫无建树。 因此,当易言冰开始啮咬他胸口其中一朵红梅时,少女口中这具完美身躯的主人终恼羞成怒,全然忘记气度身份地暴吼道:“易言冰!有种你别后悔!” 第十七章是我干你,不是你干我!(微H) 第十七章是我干你,不是你干我! 夙这史无前例的失态一幕,不止惊到了易言冰,更吓到了自己。 他愣怔数秒,紧抿着唇貌似在消化自己举动的缘由,牢皱的眉又像是烦恼着什么,看向易言冰的眸中产生了些许困惑,也夹杂一丝彷徨。不过瞬息,他眼中难得一见的驳杂便化作乌有,徒留令人观之不透的阴翳和深深的憎厌。 他眯起的眸子中那道似看她,似远眺的冷峻目光,令空气都要凝结成冰,无端叫易言冰心乱了。 迎着夙的目光,易言冰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委屈酸楚,一步也不肯退让。 之前发生的事她自认有不对,有放肆,有纵容——昨日事昨日了,她从此揭过不提。可今日她又何其无辜,若不是有一技傍身,早可能被人不问意愿地拆吃入腹了。 呵,不就随意撩拨了几下,想借着令他欲求不满的机会,顺便惩罚惩罚大男子主义作祟的混蛋何罪之有?难道女人就活该被人欺辱不得为己伸张正义! 易言冰偏不信邪,更不愿被眼前这个男人几次三番骑在头顶。 睚眦必报的小言公子又岂是好相与的? 赏了对方一记毫不在乎的冷笑,舍了被她啃弄得水波透亮的乳头,易言冰转而掀开夙的袍摆扯散了裤绳,直接将那中裤连同亵裤统统剥除,齐齐褪到他脚踝处。眼看着夙挺翘的大棒子昂首挺立在空中猛朝她点头,她立时以拇指堵在缓缓溢着前液的马眼上,力道不可谓不重。 “可不是嘛,有种夙公子也别后悔!” “你意欲何为?”听她语气,根本不准备放他好过。眼见事情变得越来越失控,夙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自认傲睨万物,天下能令他色变之事屈指可数,若说如此轻易引得他龙颜震怒的,小言公子当属第一人。 可是,当夙发现自己震怒之下,甚至没有生出一丝想将易言冰五马分尸的想法时,他陡然变得慌乱、疑惑、愤怒,并开始反思。 最终,隐约觉察到自檀幽居中毒、听风亭与之对峙后他便有了异常的端倪。该及早拨乱归正的,夙自是明了。任何影响帝王心绪的存在,都乃不容于世的倒悬之患。 可易言冰又是那么特立独行。自听风亭伊始,他们哪一回相遇不是逞强斗狠,哪怕行云入雨之时也未曾放松半分。 就如同浓墨重彩的一捧颜料,使他蘸上的每一笔都勾勒出独特新鲜而又生动的风景。她可以是与他争锋相对的麦芒,也能做那条水乳交融的游鱼,甚至偶尔还会出其不意,如今日这般反过来压上他一头。这感觉如此美妙令他欲罢不能,正如跟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你来我往的喂招,招招攻其不意却又叫人拭目以待。 直至此刻,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已将一个无权无势、孬弱不堪却又任意妄为的小丫头默默放到了与他对等的位置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这一国之君的字典里哪能容得“平起平坐”四个字?! 可恨他连杀了她都不舍,不由的,摸清楚自己真实想法的他变得更加愤怒,强烈得以至于怨恨起令他们两条本该错开的线重新相交的自己。 然而,事到如今再如何嗔怪埋怨,交缠在一块儿的时光又如何能被轻易厘清撕裂成两半? 怕只怕剪不断、理还乱。 小言公子没有读心术,自是瞧不出夙的百千纠葛。便是说与她听,她或许也只会对此矛盾的心理嗤之以鼻。 故而,就在夙为了她思绪陷入混乱时,易言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他刚问她意欲何为,她现在答他道:“我要奸你!” 四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掷地铿锵有声。 纵是六岁便在杀机重重的皇室纷争下风里来雨里去、从来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南宫夜、影卫夙,这时候也完全呆滞了。 仿佛怕他没听懂,易言冰想了想,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恨恨道:“小爷要上你!” 夙不敢置信地凝视眼前的女人,生怕自己被她毒出了幻觉。 “咳咳,还没听懂?”易言冰皱眉,状似深思熟虑地斟酌了许久,用小指替夙掏了掏十分干净的耳窝,继而睥睨他淡定道:“姐姐要把你睡了……” “你要我干你?”终于接受到事实,夙蹙眉,想他着实猜不透小言公子的套路。 此时,易言冰觉着自己连换了三套说辞都没让男人明白过来,实在失败得紧。原先如贯长虹的气势显出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疲软。打定主意要奸了夙令他尝尝苦头的坚定信念,化作满地碎渣渣。她无力地随口辩道:“是我干你,不是你干我!” “可你没男子那话儿呀。”夙下意识接话。 许是男人檀口微张仰头望她的迷惘神情,亦或者是他口中难得一现的语气词无意间平添了三分无辜,又带着点以往没出现过的傻气,这让易言冰觉得他就像只毛茸茸的小雪貂,黑漆漆的眼珠子因为好奇而“吧嗒”眨了眨。不由胸口一紧,不自觉放低了戒心,顺着他的话答道:“没那玩意照样能嫖你。在别人不情愿的情况下发生的苟合,不论男女都叫强奸性侵,懂了没?” 听着易言冰理所当然地发言,夙倒抽一口冷气。 女子提出强奸男子的要求已属惊世骇俗,她现在这套说辞更是闻所未闻!自古以来男女敦伦哪来这么多你情我愿,本就为了繁衍而行;更何况为人妻妾,满足相公原是本分,何来强行逼迫。如今她更言强抢男子那一说…… 他真想解开束缚、腾出双手,撬开她小脑瓜子好好瞧瞧那里究竟装了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见易言冰慢吞吞地解开襟前最高处那枚祥云盘扣,夙倒乐见其成。不论是她奸他、或是他奸她,又有何区别呢?不禁从心底泛起一圈涟漪,慢慢荡漾到了嘴角。 “我准备好了。”他在她注视下,恶意地抬了抬腰让颜色粉嫩干净的欲望重新夺回她视线。 “我是要奸你又不是要和你心平气和的打炮,你这般主动做什么?!算了,等你没准备的时候我再来好了……”已去了大半火气,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时,夙这一举动无异于给她递了格台阶。易言冰乐得借梯爬杆,趁此机会飞也似的快速系好扣子,头也不回地转身逃离现场。 徒留衣衫凌乱一柱擎天却难以宣泄的可怜男人,四肢泛软、手脚被缚,一脸迷懵地独自拷在陋室中。 第十八章与君别 第十八章与君别 想来药效的时辰应当差不离了,躲回听风楼的小言公子紧守严防地藏了大把银针毒粉在袖子里,等着夙上来找她寻仇。 哪知一晃四五日,她都未再见过夙。 易言冰因怕被激烈报复、悬而未决的一颗心算是松泛下来,可又貌似掺了点失望的情绪在里头。但很快,她就将这无关紧要的小小郁闷抛诸脑后,只因昨日阿奴已回到挽辉居,顺便也给她捎来了温玉的消息,说是今日未时便能返回湮月阁。 她大喜过望,犹如盼着母鸟归巢的幼雀,一大早就来到挽辉居门口徘徊,最后等烦了还拖出剑奴陪她一道傻站着。此时未时已过三刻,易言冰等得心焦,却始终不见温玉出现。 “易言冰……” 远远从楹花水榭的方向走来两道人影,一黑一白,自然是那墨羽与温玉。 唤她的人是温玉。此刻那张丰神毓秀的脸上并无多少重逢的喜悦,反而是欲隐隐发作的愠怒。除了温玉发现自己成了地煞那次,易言冰这是第二次听见他以这种口吻直接叫她全名。她自然猜得到,知道真相后的温玉该有多愤怒,登时吓得往剑奴身后藏,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做坏事当场被抓、最后只得夹着尾巴等训的小狗崽子。 “阿玉……”她从个子娇小的剑奴身后探出头,软声叫他:“别气……” “小言,进去。”剑奴侧目,面色不善地盯着墨羽,随后也不管主子如何,只抓了易言冰后领子直接拎进了挽辉居院门。剑奴身量不足易言冰高,看着娇娇小小,行事作风却向来果断狠厉,因此见着她们矮子提着高个走也不觉奇怪。 乖乖被剑奴拖了一路,后扔进内院,两人就着聆海竹轩里的一张石桌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要说小言公子在这世上最服帖的人其实并非温玉,而是他的侍婢——剑奴。 易言冰在这世界完全清醒后,温玉已投了湮月阁门下成为比地煞低一阶的罗刹。温玉初入阁便直越三阶,晋任十名罗刹之一实属罕见,但不管待遇遭遇,均不及地煞这般一等一的讲究,也无影卫跟随,需得时时东奔西走。故而他俩真正相处的时光并不如剑奴陪伴她来的久。 加之易言冰可是亲眼见识过阿奴仗着背后这把玄铁巨剑,站在竹筏子上迎风一斩破沧浪的呀!当初整片河流被生生斩裂成两面水墙,那可真应了“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的豪情啊!搞得她心痒难耐,幻想身体康复后做个执剑走天涯、快意恩仇的女剑客,还厚脸皮地缠了剑奴很久才拜得她为师。 当然,易言冰身子孬弱习不得当世武林第一门派——临渊剑庐的独门剑法,这都是后话,此处揭过不提。 提起临渊剑庐,则不得不提到庐内唯一一条铁则。 剑庐内不妨男女人伦,不畏以下克上。偏偏如此荤素不忌的地方,容不得“共生”二字。 每隔数十年,当年的庐主便会从族中挑选四位天赋纵横的子弟当作继承者培育,同时还会为他们每人都配备一位经他悉心挑选、年岁相仿的武学奇才作为佩剑侍童或侍婢,陪伴他们左右一道习武修行。在这过程中,两人不得接触其他旁人,必须形影相随、同食同寝;同时他们学习的内功心法、剑术口诀也一径相同,直至传人过了及笄之年开始行铸剑之礼。 名为“铸剑”,实则乃是剑庐对继承人锻心铸神的过程——非得传人取其剑侍之命,以至亲至爱之人的血祭己身剑魂。当继承人得以断情忘义,手刃从小到大唯一、也是最亲密的伙伴时,则视为铸剑礼毕。 若中途产生一丝手软或被侍从以下克上者,则皆会被剑庐所摒弃,流放至极北苦寒之地,再不得返中原。如若同时出现多位铸剑礼毕者,剑庐则会令他们两两展开厮杀,直至最后一人生还。 温氏人丁稀薄,但剑庐一脉得以用武林至尊之名延续数百年,靠的全是这条毁情灭性的准则。 而那些沦为剑下亡魂的剑侍们,统统被称作“剑奴”,至死无姓无名。 故,此“剑奴”无名。 但阿奴身份特殊,乃温玉失踪数年大哥的昔日恋人。因不满剑庐抹灭人性的规矩,两人在“铸剑礼”前相约私逃。结果可想而知,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中,温玉大哥失了踪迹,而剑奴则被剑庐除名并在族中悬赏通缉死生不计。 自此,她便如过街老鼠,遭温家海角天涯地追杀。 温玉作为当代剑庐主人唯二的儿子,却潜心医术早早离了剑庐。直至长兄下落不明,温玉为护着阿奴不被族人屠戮,才带了她逃出家乡北国元冀,于六年前流亡至睢国。哪知偏这么不走运,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初到芜都就捡了易言冰这么个小拖油瓶。 说来也怪,阿奴虽不苟言笑,平素对人不冷不热,连为救她而每日疲于奔命的少主子的脸都不甩,偏对易言冰比旁人热情那么一丁点。除了在易言冰逗弄下偶尔的冷场,两人相处也算是非常愉快十分融洽的。 易言冰亦感觉得出剑奴不喜墨羽,虽不明其中因由,也不喜多问,谁还没有一件两件不想告知他人的心事?故而,今日剑奴见了偕墨羽一道来的温玉,甩臭脸拍拍屁股当场走人时,她并不意外。 “小言,你不该这般鲁莽。”剑奴执起桌上冷掉的茶盏,慢慢啜了一口。 “你也知道了?” “自然。” 易言冰皱皱鼻,心中委屈又充满感激道:“可那五年之约,你和温玉也不该一道瞒我。” 剑奴有双微微上挑的狭长柳叶眼,虽不如小言那对瑞凤眸饱满别致,但配着她疏离澹漠的气质自有一番傲骨与无人能及的潇洒。此时她却细眸微眯,竟是带出一抹罕见的苦涩笑意,令人心生哀恸。 “嗯。”她放下杯盏,探出食指爱怜地点了点易言冰纠结的眉心,随后发出了一声淡的几乎快被头顶竹涛轻波淹没的细叹:“终是我俩负了你们,否则,何苦致斯……” 易言冰心中震荡,不明白她话中所指,但剑奴凝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萧索怅凉,她抿抿唇终还是压下了蔓延心头的疑惑。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很快,剑奴就收敛心神对她温语道:“即便阿玉今日不肯离去,我自也会带走他,必不辜负你一番苦心。只是累你……待我再作计较,改日定救你脱离苦海。” 闻言,易言冰下意识点点头,遂又飞快摇起头,拒绝道:“别,阿奴。” 湮月阁同剑庐在江湖三大门派中,各占一席,势均力敌。想到温玉和剑奴离阁后便会失去湮月阁这一大庇佑,须面对剑庐前赴后继的强势追击,她再不做他想,崭然一笑道:“这儿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个影卫可以陪我打发打发无聊。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影卫?”剑奴眉头一挑。 易言冰会心答道:“就是接替流桑的那个夙。”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不是阁主的人。他……是个好人。” “莫要被歹人骗去了。”剑奴宠溺地捏了捏易言冰脸颊,仿佛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见她动作突然停下。 原是温玉进了院子,远远行来,他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踉跄。不知怎的,竟连面色都奇差无比。 易言冰甚少见温玉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刚想上前询问,不料温玉竟擦身而过,和剑奴低声耳语几句。 “什么?!” 骤见剑奴拍桌而起,桌上茶具尽碎。她掌心被几块瓷片扎入,登时血流如注。可她呲目欲裂的痛苦神色比手上的伤势更叫人忧心忡忡,易言冰赶紧拉了她坐下,又急急忙跑进屋里取药,故而未曾听清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自知失态的温玉,忙疾声安慰她:“阁主要让言儿继天绝之位,并非因了大兄身死。只是听墨羽说最近在芜都曾有人见着他。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在阁主的人之前找到他。” “他这假仁假义的东西说的话能信?” 温玉坚定颔首。 待易言冰出来后,温玉已安顿好宛如失了主心骨神色焦虑的剑奴。温玉回首哀叹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行到还捧着药箱的易言冰脚尖前。 易言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他,问道:“阿玉,阿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温玉摇头,俯首仔细地以目光描摹着少女熟悉的脸庞,一遍又一遍仿佛想将她刻在眼底一样。他眼中充满了眷恋和歉意,哑声道:“言儿,好好活着。定要等着我和剑奴回来救你。” 犹豫了一瞬,温玉终将易言冰轻轻楼到怀里,如对待易碎品那般小心翼翼地环了环她。 温玉的怀抱如同他这人一样,令人感到惬意温暖、带着阳光晒干的甘草清香。但这时候,却叫易言冰心底泛起浓浓湿气,一时间根本挥之不去。 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而崩溃大哭,易言冰草草别过二人,随后便漫无目的的出了挽辉居,就连临走时有片聆海竹轩的潇湘翠竹叶黏在头顶上也毫无所觉。 第十九章曲水流觞,花灯初会(上) 第十九章曲水流觞,花灯初会(上) 绕了一大圈,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去哪了?”在听风亭前迎接她的,是夙那张顶着人皮面具永恒不变的冰山脸。 易言冰还沉静在与好友诀别的伤感中,实在没什么心思再同他胡闹或是抬杠,于是她干脆当做自己没见着这人,继续如游魂野鬼慢慢飘荡。 夙跟上来,摘掉少女头顶那片碍眼的青叶,随手往地上一扔,语气平直道:“青龙使离阁了。” “让我静静。” 易言冰虎着脸,有气无力地推了推堵在面前的夙的手臂,却没推动他。 为彻底清除曹东倾身后余下的几股庞大的地下势力,同时应付宫中方得知曹国公讣告而寻死觅活的太后,还得兼顾西南边境那边蠢蠢欲动的南蛮部落,这几日夙可谓忙得分身乏术,恨不能一寸光阴掰作两半来用。 好不容易借着今日宫中宴请群臣,他佯装醉酒私底下寻了机会出宫。也不知是易言冰的小身子滋味太美妙诱人,还是夙禁欲多年初次开荤、犹如猛虎开闸……总之这几夜他都是顶着身下巨大的帐篷,在龙榻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本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当日把他搞得苦不堪言的臭丫头,以慰这些日子以来不得宣泄的渴望。却不料,两人刚一碰面,落入夙眼帘的竟是易言冰无精打采、连爪子都懒得伸出来挠他一下,为了别的男人半死不活的颓丧小脸。 实在看不过去,夙二话不说牵起易言冰小手,拖着她往外走去。倏的闻见她身上似有其他男人的气息,他越发紧了对她的钳制。 “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不……” 易言冰挣扎过,却抵不住夙固若铁钳的掌控,终被他半拉半抱到隋玉门外,塞进一条可坐可卧的青灰色蓬船。 一路沉默着,任由夙摇橹,船很轻易地通过了湮月阁各种禁制,最后抵达流晶河上。 也不知今夕何夕,满河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竟把此处装点成亿万星光璀璨的迢迢银河,明亮如白昼的河面好似望不见尽头。易言冰心情再沮丧,也禁不住被这从未看过的美丽景象吸引过去。不由爬到舱外,坐在夙脚边远眺,一时竟看呆了。 刚好颔首发现此景的夙微翘唇角,手中船橹轻拨,身下的小舟便在银河中隙开一条漆黑小缝,顶着无数包围船只的灯盏,不停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花舟中,往远处一条静谧的水道滑去。 “今儿个是什么节日吗?” 远离喧嚣银河,穿越一处黑漆漆的桥洞时,易言冰脱去了鞋袜,留一对莹白雪足荡在船外。过了桥,星光倒坠,洒在玉足上陪她一同轻踩冰凉的水花。 那十指个个饱满浑圆、脚掌色泽剔透粉嫩的俏足,引得夙仔细端倪了许久,口中心不在焉道:“三月十三,上祀节。” “那是做什么的?” 自然清楚她出身皇城贵门,夙却不动声色问:“难道你并非芜都人氏?” 易言冰犹疑了数秒,继而缓缓摇了摇头。她哪儿人都不是…… 见她否认夙心下疑惑,片刻后若无其事回答道她的问题:“可听过三月下绥江,醉拥芜都烟雨,笑看碧波流觞?” 少女昂首,好奇的冲他眨眼,“然后呢?”她问他。 那一刻夙只觉得好似刚刚流晶河上的满天星河、灯火全部都映在了易言冰黑白分明的眸里。无来由的心头一紧,忽如有谁推了一把他心底花园里空荡荡的秋千,秋千飞得老高老远,摇曳不止,久久不肯平息。 直到易言冰拉拉他裤腿,他回过神才继续道:“上祀乃祓禊,即女儿节。芜都女儿家这一日都会贴花钿,放花灯,再饮兰山酒。”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小言公子打趣夙道:“呵,你明是个男子,怎地这么清楚这些闺阁情趣?莫不是……有那样的癖好。” “哼。”眼看少女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夙对她的调戏嗤之以鼻,随后不再接话。他自然不会告诉易言冰,作为一国之君若是连皇城每年最经典的节目都不知道的话,该有多昏聩无能。 小船儿七转八绕的入了条羊肠小巷。因得人们都聚到了类似流晶河、月鸾湾,碧水道或瘦西湖这几处热闹的主干水路,因此两人所在这处街道除了水面上寥寥数个单瓣莲形状的淡粉色纸灯,四下渺无人音,只余路旁几间铺子犹还透了些隐约灯火,极是安逸恬然。 “等着。”话音未落,夙足尖一点,飞身上岸。不过半盏茶功夫,回来时手中已捧了四五盏做工精美各色不一的琉璃花灯。他身轻若燕掠到船头的身手,不可谓不风流倜傥玉树潇洒。 易言冰见他如此,却忍不住轻轻嗤了一声,双眸笑成两弯新月:“哎哟,我们夙大少爷可真大方,买些寻常纸灯便罢了,怎么的还被人哄得买了琉璃花盏?” 见夙依稀不解,她回首指指河道下流拦起的网子,解释道:“纸花不值几个钱,自然没人要。可这琉璃一块便是一锭银子的,自会有店家循环利用,明天一早便打哪来,回哪去。然后待得明年,又能大赚一笔。” 夙再落魄时,好歹也是皇子身份,身旁少不得人伺候着,自然对那黄白之物不曾在意。尔今第一次深入接触到普罗大众的生活,听易言冰分析得头头是道,嚼着商贾手段也着实趣味横生。方才在卖灯的地方,他只顾捡了自己认为尚算看得过眼的几只,自诩眼光独到的他,怎知现在会被小言公子贬得一文不值,但也对她这番理论无不认可。一来二去没再顶嘴,夙忍下这个闷亏。 “哎,虽说挺浪费的,但还真是漂亮。”易言冰没错过夙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遂眸子亮晶晶地从他手里挑了盏杜若形状的纯白花灯,拿在手上仔细赏玩了会儿。 这掌心大小的琉璃灯雕刻灵秀细巧,不止含苞待放的花瓣栩栩如生,就连吐丝的蕊心子也是用的浅金色蜡烛雕刻成型,再嵌进去灯里。倒也算物有所值,没辜负夙那些个银子。 她想了想,掏出火折子点燃灯芯,也不许愿,俯身随手便把灯放入水面轻柔一推,任它缓风轻摇的被水推往另几盏纸灯旁。 不知怎的,越看她越觉失落,口中细声呢喃:“好好的,何必要鹤立鸡群,这么可怜……” “如此便不会了。” 不知何时,夙已上前与她并排而立。点燃一顶青兰灯,远远一抛便让它落到了那盏杜若身旁,紧偎相依。 一时间,一人坐,一人站。遥遥相对无言,视线交缠追逐。 易言冰先耐不住这暧昧陡增的氛围,讪讪然颔首避过夙逐渐变得热切而深刻的目光。 “怎么不许愿。” 隔了好一会,夙先出声打破僵持。 “许愿嘛……也好。”易言冰收回荡在船外的双腿,改坐为跪,双手合十,阖眼低声许下心愿:“愿朔风解意,佑他俩一世平安,我亦可远望当归!” 离阁之日遥无期,温玉、剑奴这一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复见。至此,易言冰也只好期盼异世唯二的两位挚友好好活着,再无其他。 知她话中指谁,夙蹙眉睨她,似有几分怒其不争道:“我是说你!” “我?”易言冰哑然,转而懒洋洋坐靠蓬沿。因联想到自己身世,而支颐托腮一笑:“有或没有又有何差别?”忽而忆起当日曹东倾死前宛如毒咒的话,易言冰难免失落,自嘲道:“如今我插翅难逃,何来什么心愿?呵,曹国公果真一语中的。” 易言冰以为夙不知情,所以未留意到对方眼神有一瞬阒黯。 第二十章曲水流觞,花灯初会(下) 第二十章曲水流觞,花灯初会(下) 夙掌橹,往深处推行。两人各有心思,一路无话。 拐了个弯,小船进入一条叫纸折巷的小胡同,船头轻抵岸沿,夙先行登岸。 船首处,易言冰刚抬起一只脚,只见船身几度摇晃,就快站不稳跌入水中。夙眼疾手快拉过她,而她也自然而然回握,随之,借力跳到夙跟前。 此时少女一双手被攥紧,睫毛也因男子悠长的呼吸骚动得乱颤,几欲振翅而飞。 易言冰咬咬牙,从抽身逃到一旁,状似漫不经心打量四周。 “这儿又是哪儿?” “酒馆。” 一听要喝酒,易言冰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紧紧跟上着夙的步伐走近一处装饰典雅古朴的院落。院落门前挂了小小一块匾额,提的“会贤雅叙”四字。字体平和自然,委婉含蓄,一瞧便知是文人墨客最爱的调调。 推门入院。里头倒比想象中宽敞别致得多,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样都不少。 外院遍植白梨,两人穿梭梨林时花瓣雨落了满身,皑皑白雪如盖,若风雪夜归人,诗情画意不遑多论。 直听得远方传来吟诗作赋之声。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妙哉!王大人这句,甚妙!” “倒是人来得巧……” 易言冰循声望去,见出了梨林,左前方有一弯不足三尺宽的淙淙小溪,自假山旁的六角凉亭脚下而出,蜿蜒几十丈远。又见十多位形色穿戴各异、年岁不一的男子正散坐溪边岩上行酒令。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一盏古藤觞、一壶百草酒,摆在黑檀木屉子中随波而泛,每到一处转折便停顿一下,轮着一排客人一个个的即兴赋诗一阙。 方才念出那句“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的乃是坐在上首处第二个位置的美髯公。美髯公左手端坐首位的,乃是位穿墨紫底色月白祥云纹锦袍的年轻公子,方才正是他对此佳句赞不绝口。公子长了张白狐儿脸,宜嗔宜喜,眼珠子色浅而透亮,一张薄厚适中的望月唇未语先有了笑意。似是替美髯公为两人福至心灵的来到表示感激,他举杯朝小言二人作邀道:“小友可有兴一道否?” 看那公子样貌应不足二十,说话却老成,再加之稳坐东主之位,易言冰猜测他不是这酒家主人,便是个有身份的。虽不喜文人故作姿态的矫情,但她还挺钟意今日清妙风雅的曲流觞令,遂对他点点头,拉过夙行至溪尾席地而坐。 “多谢阁下相邀。”小言坐定,颔首朝席首致意。 远远的,从六角亭里断断续续传出丝竹声。原是淸倌儿受邀,轻拢慢捻拨弦助兴。曲子的是高山流水,音色却缺了原调的古朴畅快,多了两分女儿家的脂粉娇娆。 隔了被风时不时轻撩的水波色半透明纱帐,易言冰朦胧望着淸倌儿那双手屈指连弹,无来由想的想起了曹锡华。 当下心中一空,犹如破了个大洞,只感觉夜半风凉,直往那洞里吹,于是便想寻些什么把洞给填补了。下意识从衣襟内掏出贴身那杆烟枪,又拿了烟草袋子出来,易言冰捻了小撮发丝儿细的“玉堂春”填入烟嘴,拿火折子一点,一股冰糖熬枣儿汤汁的香甜伴着辛辣味迅速在溪水边微凉而湿润空气中氤氲开。 一旁的夙觉着这味道要比上次小厨房里闻到的更水润适合她些。因从未接触过这类容易令人上瘾的物什,不由好奇,从她嘴里抽出烟嘴儿便要往口中送。 “你干什么!”易言冰厉声喝止,猝不及防一巴掌拍掉夙的手。烟管掉在冷硬岩地上敲击出的声响,与四周靡靡之音格格不入,令她有一刹那错愕,忘了自己置身何处。曾经与曹锡华的一幕幕涌上眼底,叫她心痛到难以自抑。 回过神,她发现夙看自己的眼神冰冷下来。易言冰心乱如麻,拾起烟杆起身道了声:“抱歉。”再无心思流连于此,问了周围人几句,她便狼狈丢下夙,独自往那人所指的方向去了。 一头扎入曲径茂密的松林,再踏着索桥越过一小片湖泊,易言冰终于找到酒馆后方的主楼。方才她见布满荷叶的小湖边栓了几尾青叶小舟,于是进楼提了两坛烧刀子出来,便去而复返随意解开一艘,直接登舟泛桨,划往深处。 此间也不知用了何法,使盛夏才盎然的整片荷花于寒春三月也不显丝毫颓势,放眼望去尽是无穷碧玉连天。 泊舟于一处巨大的莲叶下,小言侧卧,捧起一坛酒随手揭开上头的红纸泥封,仰头倒灌了大半才悠悠放下酒壶。火热呛人的液体沿着食管穿喉入胃,果真如烫红的刀子开膛破肚,又是辣又是疼。 “逃什么?”夙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察觉少女反常,他其实一早就跟了上来,只是想再看看她究竟要干些什么,因此才等到这一刻飞身落到她头顶前。 易言冰喝的又急又快,被凉风一吹,醉意上头。她扶额,顾左右而言他问夙:“你可曾有过后悔的事?” “不曾。料到会后悔,又当如何去做?” “咯……还真理智……”将剩下的小半坛饮尽,易言冰脸色酡红地打了个酒嗝,痴痴笑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对那人……我却得骗自己我不后悔……” 随后的话,她没讲完,便在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的酒精驱使下,掏出烟枪拧了拧烟嘴儿,颤着一双手狠狠吸了一口。 寂静中,一股夹杂芙蓉清香又醇厚浓郁的白烟自易言冰口中溢出。夙不由讶异,这味道分明与刚才不同。不止如此,还隐约藏匿着令他都感到危险的巨大吸引力,诱得人脊椎发麻,恨不能对着那烟狠狠吸上一口。 “原是这感觉……”易言冰身子一软,脱力似的仰躺在地,歪着头对站在高处的男子做出个魅惑的笑。 “过来,”她眼神迷离,小舌探出嘴角刮弄了一下火热的唇瓣,微微一笑道:“亲我,夙。” 夙只觉喉头一紧,整个人犹如被易言冰蛊惑了一样,顺着她的命令俯身,单膝跪到她耳畔,托起易言冰小脸深深吻了下去。 这是不带情欲的一吻,却比以往他们的任何一次接触更沉更浓更激烈。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毫无顾忌的吞咽彼此的唾液,共享相互的呼吸。 醉烈,痴缠。是酒香,也是烟引。 第二十一章眉间那点红 第二十一章眉间那点红 分开时,两人唇舌缠绵厮磨许久,最后才依依惜别。 夙盘膝坐下,将双眸紧闭似犹在回味的少女侧抱到怀中。平复了一下气息,想到那狐儿脸今夜也在此处,他不由有些谨慎,不愿在这时对她做些更深入的事。 骨节分明的长指痴痴流连过易言冰嫣红面庞,待搔得她不悦皱鼻,他才拿开大手探入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他之前在卖灯的店家旁,一处小小摊子上一眼挑中的丹蔻。似血如荼的浓朱重赤,和那日听风亭外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色仿若。 下意识的,夙就认为这该是易言冰的色调。 初次买女儿家的物什,夙很是尴尬。一旁摊主的妻子却不长眼地揪起她相公耳朵,指着他怒嗔:“你看看别人家的男人,还会背着娘子为她添妆加粉。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根不长心的木头,上祀节还得出来摆摊……” 后面的话夙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只想一掌拍死摊主夫妇,好让这世上无一人知晓他今日难堪。但一思及小言那张素净得太过的脸以及其他女子额间繁复华丽的花钿子,他抛下一锭银子转身疾步而飞。 出生至今二十三年有余,从未给任何女子描眉摹妆的夙,边体验着人生首次出现的忐忑心态,一边松了少女头顶玉冠任她乌丝铺池。又拧开云母粉压制成的胭脂盒盖,托起易言冰后颈枕到左臂弯,夙以右手中指指腹蘸取些微颜色后,于少女微拧的额心一点。 垂臂拉开些距离,打算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 只是一眼,夙便止住了呼吸。 这一霎,他彻底品出了易言冰的味道。因见她睡着,所以戒备全无的心底被人闯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错以为她美到不可方物。 见惯了自己的绝世容颜,夙事实上早已百炼成钢郎心如铁,对皮囊俗尘之事不仅不觉、乃至痛恨。照理小言公子生得虽清隽玉致,但较之鱼幼薇已成尔尔,更别提和夙自己相比,殊能入他法眼? 羽玉眉,剑锋鼻,薄情菱唇,小言公子相貌不改如昔的淡凉,甚至有那么丁点儿刻薄。只是那紧闭的眸不再促狭刁钻,又多添了眉心那抹红,映衬得两腮越发绯红,孤傲不羁的气质整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说她之前雌雄莫辨,那这会儿却已蜕变成真真正正的小女人了。 眼看她在自己的手里转变如斯,此情此景,叫夙根本无法强迫自己移开紧锁在易言冰脸上的视线,甚至想就这么看她,一直看到地老天荒,海崩石枯。 夙屏息,缓缓挨近。像是不愿吵醒怀中小人似的,只以唇峰轻点她眉心那颗朱砂。如破茧蝶翼初震时带起的气旋,无声、静微,柔到令人错觉那点儿肌肤的触碰许是一场梦、一刹幻象。 “该拿你这小人怎么办才好……” 夙举头望向星空,长长吁了口气。垂首,拥紧沉沉睡去的少女,便再无动作。 水风凉,莲裙曳曳。今宵玉露倾,随心而动。 易言冰这一觉睡得沉沉浮浮。已记不清梦了些什么内容,只觉梦中光怪陆离,尽是些死在她手上的人呲目欲裂,围作一圈、血泪纵横的狠狠盯着她,就连曹锡华也在这群人里。她被瞧出一身冷汗,陡的吓醒,发现自己已躺在听风楼卧房的大床上。 午时已过,天光暖融,透过薄窗也未减半分明媚。 不觉得有些刺眼,易言冰不愿多看,翻个身打算朝里睡去。哪知竟与人撞了个鼻尖相对,愣是傻傻怔神了半晌。 “醒了?”男人猿臂一揽,随即将易言冰整个圈进怀里,“我可等了一个时辰了。” 试图用涨得快裂开的脑仁儿回溯昨夜情形,脑海却翻来覆去只依稀浮现流晶河、花灯,曲水流觞几个断断续续片段,易言冰不得不就此作罢。 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她有些不确定的扶额道:“你在我床上……不会是……那个,我,睡了你吧?” “呵……” 夙低低的笑声非常悦耳,听起来心情不坏,因此易言冰的心情便变得更坏了。“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你这禽兽还要不要脸啦?!” 她不满地缩进被窝,闷在男人胸口嘟囔着,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反而带着几分令人想要宠溺的憨态。 撑起了被褥让光透进去,夙俯首拨走一大片挡住她苍白脸蛋的乌发,仔细盯着她貌似无奈说道:“你昨晚说要奸我,主动扒了我衣服,我亦束手无策。” “骗三岁娃娃呀!你、你、你武功那么好,不会躲了我或者直接把我打晕过去嘛?” 见易言冰急得小脸通红,夙才松口,笑道:“是啊,逗你呢。” 一听这话,易言冰顿时暴起,捶了夙一拳恐吓他道:“你敢骗我,信不信我真强了你!” “来啊……” 见夙笑眼亮晶晶的眯起,易言冰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你吧?”她这话问得别扭,意思倒很明白。夙向来不一真面目示人,如今性格大变,易言冰怎么可能知道面具底下的人到底是否还是他? “是不是,试过你不就知道了。” 男人勾过她脖子,直接含住下唇。忍了一夜的欲望,到早朝时才刚褪却,一回听风楼,看到易言冰迷懵睡颜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一个多时辰的等待,足以让人化身饿狼,让君子化身无赖,况且夙原本就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主。 口上不停,底下更是摩拳擦掌。在少女尚且反应不及的瞬间,夙已飞快脱去了两人衣物,最后脱到易言冰胸口的白纱时,更不及慢慢解、干脆用了内力一震,白纱便像被绞碎的雪花般零落飘散。 分隔数日,终于能抚上让他思量已久的娇躯,顿时满足得男人低叹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探索(H) 第二十二章探索 刚逃出狼口的小姑娘发现自己浑身赤裸,下身两片花唇间的细缝已被男人硕大龙首盯上,只等将她吃干抹净。这状况,易言冰觉得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也不为过。 昨夜一烟冰混合烈酒的后遗症俱在,她头晕气虚得厉害,推拒几下无果后便只得乖乖就范,任人予取予求。 夙见她这么快软化下来,唯恐再像上次那样中了她的道、被人绑起来看得着吃不着,赶紧将两人衣衫统统扫下床铺,再翻了个身把小言压到身下桎梏双手在她头顶,掀开被褥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她身上能够容纳银针暗器的角落。 见夙提心吊胆却这里扣扣那里挖挖、借机揩油的急色模样,易言冰忍不住失笑,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哪里不同?” 夙头也不抬,慢慢退身到易言冰小腹前,忽然用食指扣了扣她肚脐。 “别……痒。”易言冰像个虾米似的缩起来,恨恨道:“啧,你今天感觉就是个无赖好嘛!” “嗯,那便是吧。”听男人随口应了一句,随即更痒的感觉夹杂温热潮湿袭向了易言冰幼小浑圆的玉脐,让她再吐不出半句骂他的话。 易言冰浑身发颤,痒得只想尖叫。药物作用下的肉体敏感得不行,经夙触碰过的地方都觉得酥酥麻麻,被他双掌上下摸索着,她全身早已软成一滩春水了。就连抗拒的声音都像小奶猫似的,又甜又娇:“不要,别舔那处——” “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你身上这些小洞里有没有藏着十香软筋散。”夙陡然发觉少女身上无一处不好玩——她若小荷尖翘的小胸脯,精致圆润的肚脐,柔软纤细的柳腰,肉感弹性十足的玉臀,还有底下那引人入胜的神仙洞……简直像是有无数宝藏等着他去开发的仙境。 想着,他又微微往下挪了一寸,将整张脸贴到她的玉户前。 前几次只顾着和这小丫头争个你死我活,哪容得他有机会仔细研究这处。今儿个她又娇又软无力抗拒,不正是他一举大肆进攻、好好探宝的机会? 于是夙不容分说地探出两手,同时掰开紧闭的花唇。 “不准看!”易言冰气急败坏,双腿在空中乱蹬狂踩,却被夙眼疾手快统统抓住,握着她大腿一把将她双膝提起架到肩上。随之臀部凌空,易言冰更是惊慌失措,嘴里也开始口不择言乱骂一通:“混蛋,白痴,别贴这么近……救命……别舔!呀——” 一股热流应着易言冰最后那声压抑的尖叫,打在夙的鼻尖。 夙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主动讨好女子,甚至会伸出舌头细细品尝人体最私密的那处,但他今日也如是做了。 索性易言冰常年经药物浸淫,不仅下体干净无毛,色泽也如她小乳见儿一般嫩粉。就连体液,都夹杂一股独特清新又略微香甜的滋味、尝起来就像是冲的很淡的蜂蜜水,惹得夙一口接着一口,竟一点点将她方才释放的愉悦全部吞咽下肚。 他的大掌色情地攀过少女大腿,最后覆盖在肉质紧滑的翘臀上使劲揉捏不停,这一举动无意中延长了高潮的余韵。夙抬眼,见易言冰仰着脖子犹沉浸在舒爽的喜悦中,肩膀一抽一抽的在抖,双眼半明半昧失神,他不由地将最后那点自骄和矜持皆抛诸脑后,只想令她在他口中更快活些。于是男人伺候得更用心,就连声音也变得黯哑起来:“是谁把言言舔得这么舒服,嘴里说着不要,下面的小嘴倒是不停吐着花蜜?” 他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花蒂上,惹得尚未回神的少女又夹了夹臀,一蓬蜜汁沿着臀瓣流入他指缝。 这三番四次无意识的引诱,远比其他女人的故作媚态来的更动情更美妙,叫男人如何忍耐?他一边以两指破开少女已经被蜜意贯穿的花穴,一边抄起暴胀的欲根抵在两朵阴花遮挡下的贝珠上来回挪蹭。本已湿漉漉的那处粉珠,加之男性的前液滋润,一来一回的抵弄嬉戏间,与光滑却坚硬的龙首产生了不可言喻的摩擦快感。 感觉包裹手指的压力陡增,甬道里无数小嘴快把他手指给夹断了,夙知是易言冰又要去了。他突然坏心眼地抽出手指,任凭少女腰肢扭动、或是微微抬臀都没理会,只拿下身慢慢照着她腿根和穴口毫无节奏地乱戳乱画。 俯身凑过去,夙在易言冰耳边低声问:“言言,想不想要?不是说‘在别人不情愿的情况下发生的苟合,都叫强奸性侵’吗,我现在是要征求你的同意呢——” “你……你,”小穴里不上不下正是难受,腿心又被磨蹭得瘙痒难耐。易言冰被夙复述她的话堵得一口老血快吐出来,皱着小鼻子眼看就要红了眼,“你不给我,我自己多的是办法!” 夙哪会不知她说的办法是自己排解,立刻重重拍掉她作势攀上小花穴的手,知不能逼得她太紧,他软声哄道:“我说过这小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别人都不准进去,包括你。言言可还记得?” “呜……”想起那一夜旖旎,易言冰咬着唇,神色哀怨地别过头去,嘟囔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见她反抗欲不再那么强烈,夙大喜过望,立刻掰正她小脸亲了一口,道:“只要言言说要我肏你,我就立刻让你舒服。” “这么下流的话,要说你自己说!” 一计不成,夙又心生一计,换了个套路。 “那便说你愿意强奸夙,可好?我等着你来奸我,可是等了好几日了……” “呸!”易言冰实在被憋得难受,又听着男人骚的不行的淫词浪语,想着自己这么说也不算吃亏,便瓮声瓮气地冷哼了句:“我要上你——” 话音未落,欲望早已濒临决堤的男人二话不说提起小臀,一个挺身完完全全填满了那处窄得不能再窄的神仙洞。 “啊……” “哼嗯……” 两道没顶的快慰交叠,一时间室内竟落入沉寂,再无人发声。 倏忽响起“啪——”一声清脆掌掴,竟是夙嫌少女咬得他快迸发而忍耐不住,用力抽了一下她丰弹的翘臀。 “别咬,放松些……”他咬牙道,额上汗珠“啪嗒”滚落,直接滴到底下少女桃花瓣儿似的嫩粉色乳尖上,乳首肌肤光滑如玉,水珠子竟凝聚不散,作露滴状儿滑向她锁骨。这一视觉的冲击不可谓不强,夙再抑制不住冲动,双掌狠狠抓住那对一手可握却绵软挺翘的乳儿,下身放肆且快意无限地疾速捣弄起来。 “呜……”易言冰刚缓过被他进入时那一下激烈顶撞的劲儿,谁料又马上迎来滔滔不绝的攻势,知晓自己再抵御不住即将发出连续不断的哦吟,只得将胳膊放入口中死死咬住。她不想这么快服输,沦为欲望的奴隶,更不愿让男人以为她的拒绝只是欲拒还迎,而她最终定会在他身下臣服。 “别咬,”夙强硬地捏住她下颚顶开小嘴,抽去她的胳膊,再将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送了进去,“叫出来,言言叫给我听,我只想听你舒服的声音。” 夙这时眸色已由暗转红,气息紊乱。易言冰这才看出他并非像她以为的那般肆无忌惮。 他专注的视线,以及眼底满满都在渴望着她的情绪,令她不知何故,莫名在心底觉着有些欢喜,有一丝甜蜜。 夙的双指指端挟住易言冰舌尖,令她无法闭口。于是在她心房松动的瞬间,柔媚动人的娇哼浪吟统统随着少女无法控制的香唾一道流了出来,打湿了她弧度优美的下颚。 “啊……嗯,还要……别这么深……” 仿佛体内所有的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夙再不控制自己的力道和速度,劲腰耸动了数十下后一鼓作气将累积数日的欲望全部交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半块虎符 第二十三章半块虎符 情欲渐褪。 缠绵数番后天色已暗,夙虽犹不足,但还是迁就易言冰身子骨孬弱,没把她往死里折腾。抱着她眯了一小会儿,待少女气息平稳后,他便起身捡起地上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 捋平衣襟,夙随手抓起摆在茶几上的那杆烟枪,道:“这我带走了。” 原本慵慵懒懒赖在被里的易言冰一听,登时不顾自己还赤身裸体,带着满身被疼爱过的痕迹跳了下来,抓住夙手腕急道:“还我,这是我的!” 夙未动,居高临下审示的目光令易言冰无端端怯懦。松了手,但又怕被他发现自己那杆烟枪里的秘密,她坚持道:“把烟还我。” “几次了?”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质问,瞬间吓出易言冰如浆冷汗。她一边懊悔昨晚酒后一时冲动,一边垂首佯装去抢烟枪的样子,口中敷衍道:“什么几次,你到底要干嘛……” “看着我,老实回答,我会视情况决定要不要还你。”感觉自己下巴被人抬高,易言冰被迫对上夙直勾勾的眼神。“这迷幻药,你对自己使了几次?” 虽夙以为那烟是种迷药令她心下稍安了些,但生怕之后会被他瞧出其他端倪,易言冰咽喉滚动数次,终还是选择矢口否认。 “你搞错了吧,从没有什么迷幻药。” “是吗。”夙眸色若深,松了她但同时也将烟枪收入袖中,“我倒是第一次看使毒的人对自己下手。虽不知这烟,有几分毒,但能诱得人心智暂失的终究作不得好。”他想起她昨夜吞云吐雾时表情欲仙欲死的蛊惑,生怕这情态哪日会被其他男人看去,又加重了语气道:“以后,这烟具我替你妥善保管。” 闻言,易言冰心烦气躁。见明着讨要不成,干脆勾爪便夺。不防被夙一个闪身避过,失去中心扑倒在地。 膝盖落地生疼,她怒极寒声道:“混账!我的东西,爱对谁用就对谁用。反正死活也逃不出这鬼地方,倒不如任意逍遥。再说了,你又是我易言冰的谁,了解我几分,又凭什么管我的事?” “呵。”冷笑一声,易言冰语带讽刺毫不留情道:“你如此关心我,莫不是……同我春宵几度,夙,你便真爱上我了?” 迎上夙骤然剧变的目光,易言冰想过许多种可能。她也许会因为铁齿而死在他掌下,或者又会像之前那样在肉体上被他强行压制,最后屈服于他的淫威底下……但,不论如何,她都没有料中夙接下来那句话—— “好,好得很!易言冰,你是不是没了温玉,便活不成了?” 易言冰恍惚。夙的话逐字拆开她都懂,但拼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整件事跟温玉根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呀,怎么就联系起来了。 来不及厘清头绪并发现夙话语间隐有的那么一丝怅然,待易言冰开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发现男人竟就这么撇下她掉头离去。 望着“啪”一声齐齐大敞的房门,易言冰心一颤,浑浑噩噩披了件素袍飘到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铜镜里满面委屈的小人儿,她愤愤然戳着她鼻尖凶道:“走就走,谁还怕他跑了不成?!” 不经意间,余光被桌角上珍珠白的小匣吸引。打开一看,竟是女儿家用的胭脂。 试问哪个女孩儿喜欢整日缚胸缠腰,扮作平板的男人?小言公子也曾是拥有正常需求的少女,偶尔也会想要涂脂抹粉、点朱带翠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却因身在狼窟不得不武装自己,丝毫空隙都容不得随意流露。演着演着,她竟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儿身。 这盒胭脂虽非她钟意的颜色,但却是这些年来,唯一收到过的给姑娘家的贺礼。尤其是在女儿节过后,其中涵义不言自明。 事实上并非温玉他们不细心,只是她的伪装太真切,实在连自己都骗了过去。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夙从不曾问过她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却几次三番都在她最脆弱时伸上援手,默默体贴。 这异世地袤海阔,却无她栖身之所。如今流桑死了,温玉、剑奴离阁,仍陪在身旁的只剩夙一人……可叹,她居然连他都要弄丢了。 何其哀哉! 意识已动,易言冰身子反应更快。她一把抓起胭脂,迈开腿就往听风楼下飞奔。 只是她一只脚才跨出听风楼门槛,眼看着满目颓废苍凉的园子,终是迟疑,止步不前。 是啊……追回来了,那然后呢?感激他,报答他,掏出一颗真心以诚待之?可这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湮月阁啊,哪能容得真情实意半毫…… 为保全自己,她尚且如履薄冰,若留夙在身边,何谈护得他周全?倘若因她一时半刻的眷恋愧疚继续依赖、倚靠夙,最终累得夙走上和流桑一样的不归路,她又当如何自处?倒不如早早把人推开,回到最初的位置。再不济,就算两人踏上背道而驰的命途,也许对他们而言也是正确的抉择。 把前因后果想了一通,易言冰垂头丧气地捂着脸,蹲坐在门槛上。下意识的,手摸入襟内找烟,方才想起烟枪都已被夙没收,大概是再要不回来了…… “哎……” “天绝新硎初试,怎的好意思在这儿唉声叹气,还不快去阁主那儿领了赏,搬去翡冷苑?” 远远冲来一道少年人张扬的碧色身影,只是本该显得朝气蓬勃的声音,因了他讥讽而透出满满不屑和鄙夷。 易言冰抬眼,对上白虎使依岚充满异国风情的脸。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在一身葱绿色锦袍的映衬下肤白赛雪,双瞳浅金若猫眼,微卷的褐色短发下留了一条三股辫,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即清爽又生动,就连他张牙舞爪时的怒容也被淡化,显得可爱可亲不少。 依岚一向与她不对付,两人相交甚少。易言冰不由好奇他,今儿个是发了什么疯才会突然跑来她的地盘撒野。 “你在说什么天绝?”她不解,淡淡撇了眼依岚道。 “问你呀!”依岚昂着小脑瓜子,鼻息喷吐斥了一声,随后语速飞快夹枪带棒恨道:“若不是你把温玉哥哥逼出了阁,这天绝之位本该是他囊中物!你说,温玉哥哥平日待你多好,什么事都想着你护着你,你怎地如此恶毒陷害他?!” 小言公子哪有心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何况依岚一心向着温玉,她自当替温玉深感安慰。 “我只问你天绝之位同我有何联系!”易言冰起身,睨着登时矮了他半个头的依岚,气势上瞬间压倒了对方。 依岚支支吾吾委屈道:“昨日阁主颁的令,说前任天绝叛出,命朱雀使接任天绝。不信你自己去问!” 不待依岚讲完,易言冰飞身疾奔,往那楹花水榭而去。 只是来得不巧,鱼幼薇早已离阁,只余墨羽守在此处等她接令上任。 气喘吁吁站在院门附近的蓝楹树下,听墨羽淡淡道了声恭喜。随后一方碧玺印一串钥匙,统统被他交到小言公子手中。 墨羽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道:“阁主令天绝上任后,首要任务便是独自潜入栖怀王府,寻找另半块虎符下落。” “什么,还有半块虎符?!” 难怪曹东倾这么爽快就肯交出兵权,原是湮月阁拿了半块虎符也做不得用。这曹国公一生浸淫尔虞我诈的皇权争夺,心机深沉果真非凡。易言冰思忖着,待她手举天绝令和翡冷苑的钥匙想交还墨羽,并告知对方自己不愿担这统领阁中杀手的职务时,已难觅墨羽踪影。 再要推辞,为时晚矣。 想了想任务内容,易言冰觉得这也是个远离湮月阁并和夙保持距离的好机会,便也就顺理成章地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第二十四章南宫漪 第二十四章南宫漪 这次任务来的突然,只通过墨羽口头传达阁主指令,不再像往日那般提供目标人物上至祖宗十八代、下到房中秘事的详尽调查。 因此,第二次踏入会贤雅叙的易言冰,也只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毕竟一番仔细探听下来,只让她对栖淮王这人越发不解。 对于栖淮王南宫漪,易言冰觉得可以用简单的五个词来概括:府邸未立、行踪成谜、容貌不明、不涉朝政,无关风月。 三天的精心筹谋只换来这些,小言公子觉得还不如不做准备。 若非经由暗桩买通了深宫里一位历经三朝的老太监,易言冰根本不可能猜到南宫漪唯一不为外人知的小小爱好,便是吟诗作赋。 论说皇城内才子聚集之处应有三——檀滺居、碧桐书院、以及会贤雅叙。前二者多是而立以下的年轻人常去,但易言冰今日偏选择来会贤雅叙的原因有二:其一在于,第一第二处一个乃曹家产业、一个是她与曹锡华初识之地,她不愿与曹氏过多牵涉,故而直接略过不提。其二则是这会贤雅叙她见识过,的确玲珑别致、雅俗共赏比前两处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消费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故宾客人数少而精,看起来也更符合南宫漪这层身份的人的品味。 提着食盒、拎了壶梨花白回到前院,小言公子就着一株近过道的白梨席地而坐。此处视野正佳,乃客人进出的必经之途。若环顾四周,也能清晰探知院内情形。 易言冰满意地在跟前摆好一叠核桃酥和酒杯酒壶,随后为自己斟上满满一觥。正待仰头饮尽,此时微风轻掠,带起一阵梨花细雨,恰巧一片剔透似雪的花瓣飘进碧绿杯盏,随着琼浆玉露细细起伏,甚是喜人。见状,易言冰不舍的就此将它倒掉,反而举杯欣赏了良久。 “春酿正风流,梨花莫问愁。小友踟蹰不饮,貌似惆怅,岂不辜负大好春意?” 背后传来男子说话,声音似挟浅浅笑意,言辞间轻缓温煦不禁让人心生亲近。 她答道:“此情此景恰如其分。只可惜落花无情,便是我想保存这片阳春白雪,也由不得时光敦促。” 一口吞下花瓣酒,易言冰回眸看去,发现原是那日邀她一道加入曲水流觞的白狐儿脸在与她搭话。 见他今日着了件雪底罩石青山水纹纱袍,越发衬得人气质出彩,顾盼之间风流毕显。 初次来时不知此处格调,如今回忆起那日溪间座序,加之白狐儿容貌看去也像二十弱冠的岁数,易言冰心下腹诽不会这么巧,瞎猫逮上死耗子吧。旋即拱手作揖,请那狐儿脸在对面就座。 易言冰对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子前次相邀,只是在下当日走得急,未得机会感谢。今日便邀你一道小酌几杯,也好不辜负这番‘芳春照流雪’的雅意。对了,在下言冰,公子可唤我小言。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公子来公子去的,也是好生累赘不是?” “小友实在客气,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狐儿脸点头应下,“小生姓双口吕,表字‘清’。小友年岁看着尚浅于清,清便唤你一声言弟,如何?” “吕兄。”小言公子点点头,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这‘清’字可是取自‘自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 两人目光相接,吕清一双浅褐色瞳子晶亮,弯成一道弦月。 “不错。” 心底狂喜,易言冰面上仍需维持镇定。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双口吕,不就是宫去了盖头么,加之他都认了自己是那“清且涟漪”,不是南宫漪还能是谁?但还不等她高兴够本,孰料南宫漪话风一转,直白道:“不知湮月阁小言公子对清一番试探,所为何事?” 易言冰心头震荡,神色却无丝毫动摇,坦然直视南宫漪随意编了个借口:“不过好奇皇亲贵胄长个什么模样罢了。” “那……言弟观感如何?”南宫漪好奇问道。 见对方默认,易言冰不急不进,不开口点破并继续以“吕清”视之。 “吕兄气质天成,小言惭愧。只是……小弟自问长得不如传闻中的三头六臂、狰狞如阎罗恶鬼,不知吕兄究竟从何辨出的我的身份?” “哦,乃是此珏。”他指指小言公子腰间翠绿的玉珏道:“小言公子大闹檀滺居之事在皇都传的沸沸扬扬,只要是间茶楼酒家,没有哪位说书先生没提过这段子的。加之上祀当晚曾有幸见言弟使那杆鎏金朱雀烟具,自然笃定你身份。其实清早想与言弟结交一二,哪料那日言弟来去匆匆,竟是无缘。索性今日还能再会,甚好、甚好。” “原是如此。”点点头,易言冰打开食盒取出一只翡翠空杯,慷慨斟满,继而递倒南宫漪身前,道:“吕兄知小言身份,怎还敢同我招呼,难道未听闻小言恶名不成?” 南宫漪淡笑一声,眼眸明亮恳切道:“清只信眼见为实。今日见言弟对那片白梨花瓣尚有怜惜之意,更何况他人?吾以为那些传闻未必属实,而言弟做事也当有自己一番道理。” 说着,他接过杯便往嘴里送。 “等等——”易言冰在那酒液即将沾上南宫漪上唇的瞬间,覆手盖在杯口上,邪邪勾唇问他:“你倒不怕我下毒坑你?” “你我之间可有宿仇?” “自然没有,但也不代表我不会下手。吕兄当知我与曹府过节,那曹锡华本也同我无仇无怨。” “无妨。”说着,南宫漪仰头饮尽杯中酒,续道:“清,信你。” 颔首,易言冰嘴角暗暗抽搐。 当南宫漪报出她身份时,她几度怀疑此人若非有意接近、便是城府极深之辈。试问,整个皇城谁人不晓湮月阁小言公子的横行霸道和歹毒手段?南宫漪贵为亲王,在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敢毫不防备喝她赠的酒,如此坦率不羁、视自己安危若无物的殊非常人。易言冰以为,眼前的栖淮王不是个死蠢的二货就肯定是个智胆双全的绝世枭雄,否则也不能在这腥风血雨的芜都独善其身至今。 但不论他是哪种人,她都得着紧防备,不能留下丝毫破绽。 按下心中感叹,小言公子连道:“妙,吕兄当真妙人!不为世俗所拘,如此心胸实数少见。” “言弟谬赞。” 两人你来我往,杯中渐空,遂又续上,吩咐小厮又多送来三壶。半个多时辰后,最后一壶梨花白即将见底,南宫漪白皙俊朗的脸上也泛起微微醉意。 小言公子节制,今日未多饮,故而脑中清明。接触下来,她发现南宫漪性子倒还真如面上一样率直不拘小节,实在不宜用世俗方法接近他。于是她只陪着他天南地北的胡聊,绝口不提深入结交之事,生怕落了下成。 这会儿恰说起檀滺居曹寅被夙一掌击退,忽闻南宫漪问道:“怎的今日不见上次和你一起的青衣男子,那可就是言弟影卫?” 易言冰缓缓吞下口中核桃酥,舔着手指上的蜜糖回问:“怎么,吕兄对我阁中人很是好奇?” “不错,清生于天家,不能效仿言弟这般如江湖儿女逍遥痛快已是大憾。素闻湮月阁影卫武功卓绝,乃睢国武林罕见,清仰慕已久。若能得见,必引为人生最大幸事之一。” “行,那我下次带出来给你瞧瞧。”易言冰随即应下。侯着这机会,她当然乐得对方主动邀约,好让之后两人关系发展得更顺理成章些。 至于带不带影卫来,那是肯定不会带的,一来,这是她自个儿的事;二来,若凡事都顺了南宫漪心意,以后她岂不是要变得被动。本来嘛,人与人之间就需要一些距离和保持一点神秘,好奇才是两个陌生人相互接触、想要彼此了解的基础。 思绪打住,也不行平民对皇室的跪拜礼仪,易言冰起身对着南宫漪拱手道:“吕兄,我看时辰不早,小言还需找店家投宿,便不再扰你雅兴。今日就此别过,改日有机会再痛饮一番。” “怎么,言弟府上不在芜都?” “在一处住惯了自生了两分厌倦,小言习惯偶尔外宿他处,也好散散心。” “若言弟不嫌弃的话,不如到寒舍小住几日?”南宫漪热情邀他。 “不了,今日小弟微醺,恐唐突吕兄不如改日再到府上叨扰。告辞——” 易言冰在南宫漪略微讶异的视线中朝他点点头,染着一身雪似的白梨花瓣,转身出了会贤雅叙。 第二十五章英雄救美(上) 第二十五章英雄救美(上) 笃悠悠出了胡同,易言冰漫无目的的搭上一条正准备的渡船。 船不大,舱里却人头济济,舞衫歌扇红粉青纱,竟是条往碧水道方向去的青楼花舫。 夕色渐沉,水道两旁华灯初展。赏了些银钱挥推龟奴,易言冰背手站在甲板上听着市井喧嚣,感受着这座水中都城片刻的宁静。这样做,就好似能洗涤人心头蒙尘一般。 总在不同人的生命里扮演其他角色,毒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同时,她也在一点点泯灭自我。 若非遇见夙这个冤家,她已有些年没真正跟人斗过嘴发过脾气。不知为何,易言冰当下竟有些怀念夙在身边,自己得以展露出最真实一面的时刻。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跟他争强斗狠,都是那么的随心所欲,由衷自在。 忽而船舱内传来女人惊惧的哀求,打断了她的思绪。原不愿多管闲事,只是那声音有那么丁点熟悉,她才特意转头透过珠帘往里瞧了眼。 “怎么是她……”易言冰眉头蹙成个川字,低叹一声拨开围观的人群,往声音源头走去。 “秦操姑娘长得好生标志,何苦在这儿端茶送水的,不如今夜跟小爷我一道逍遥逍遥。若伺候好了,改日赎了你,纳进门做个侍妾也不无不可。”尖嘴猴腮的男人边说,边松开左拥右抱的庸脂俗粉,伸出手猥琐地在衣着朴实的鹅蛋脸美人的香肩摸了一把,“哟,你们瞧这身段软得没骨头似的,可不是勾引男人的骚浪尤物嘛!” 眼看恩客要被抢走,被人晾在一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也凑上来落井下石。“可不是嘛,这都给降为丫鬟了还不忘勾人。看看,这才一眼,就把我们包公子的魂儿给勾走了。照我说呀,她定是那劳什子的妖狐投胎,不然怎生得这副狐媚劲,令我们倚翠楼上上下下的小姐妹们都得甘拜下风——” 一番话,引得周遭哄堂大笑,而始作俑者根本忘了自己也是靠勾引男人过活的倚栏卖笑的女子,而为此洋洋得意。 “求诸位放过奴家……”那女子哀莫大于心死,态生两靥之愁,忧怯模样越发引得男人心痒,更欲将她踩在脚底蹂躏。 “别给脸不要脸!就算你过去是大红大紫的清倌儿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个被千人骑万人跨烂的残花败柳。小爷今儿个要上你,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做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又说了几句猥亵的荤话,那男子眼看一双狼手就要探上美人儿衣襟紧闭的酥胸,却不料被人以一枚银针飞入皮下半寸,虽不深但那处穴位一时刺痛,竟叫魔爪落空未能得逞。 他拔针转头怒瞪,发现竟是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小公子,心里越发有恃无恐。挥手令三名随从上前将之包围,男子站到一旁冷笑道:“哼,哪来了个不长眼的,下头的毛都没长齐还敢管本大爷闲事。也不打听打听我包公子鬼见愁的名号,今晚定要让你这愣头青吃不完兜着走!” 美人原已把头埋到胸口,一听见有人仗义相助,猛地带着满面希冀抬首望去。哪知她目光才触及那人,竟是瞬间吓到花容失色,牙关急急打颤。 随手撒了把毒粉,方才将小言公子团团围住的高大随从们便通通倒地,一时间呜呼哀哉一个个软了筋骨。 她看也不看那拍桌而起,朝她气势汹汹冲来的包公子,反而对着美人弯腰一揖,道:“秦姑娘……久违了。” 没问她是否别来无恙,只因太过嘲讽。秦操如今的窘境实在一目了然,如何从花名冠绝流晶河的红倌儿沦落至花舫上任人欺凌的妓子,不外乎曹家势力的打压与她和小言公子联系起来的恶名。 秦操眼看调戏她的包公子一只手快触到小言,似是梦魇般隙开嘴皮子,轻唤了一句:“小言公子,小心……” 却不知为何那男子整只胳膊突然僵在半空,随后左手死死捂住刚占了秦操便宜的右掌,鬼哭狼嚎起来:“啊……痛……痛死我了!你这下三滥的贱种究竟做了什么!”只见那男子疯癫般地抽搐挣扎间,右手已然泛青,逐而有污黑发臭的脓血从指甲缝里“咕嘟嘟”冒出来,被他甩得舱里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秦操声音虽小,但毒手阎罗的名号加上这幅诡异的血腥画面,足以让围观人群统统倒抽一口冷气。只一瞬,方才还形骸放浪的男男女女,若退潮般陡然消失于船舱。登时只余下倒地的包公子一行人,和站着相对无言的二人。 易言冰对男人的怒骂无一丝反应,只冷笑道:“若现在下船,你们公子这条命大概还有得救。”说完一步步来到秦操面前,任由身后包公子的随从趔趔趄趄扶了他,直接弃船跳水而逃。 “秦姑娘,”易言冰牵过她僵直冷硬、甚至带着些微粗糙纹路的手,心情重逾千斤。她从衣兜里掏出装了数千两银票的钱袋,随手塞进秦操手心,状似轻佻道:“姑娘家的手这么粗可不好,就当小爷赏的,回头好好将养着吧。” 说完松了手,头也不回上了船头。正巧船将抵岸,见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小言公子也不问身在何处,便直接登岸远走。 直至她快消失在巷尾,遥遥有一女子匆匆扑上船头朝着她背影福了福。 那袋银钱要赎一个花魁乃天方夜谭,但对于一个沦落勾栏的丫鬟而言已是足矣,甚至余下的还可供秦操打点几亩田地,置办一处小小的安命之所。 只是想到那包公子的言下之意,易言冰深深叹了一息。秦操是个有气性的高洁女子,否则当日那幕英雄救美的故事也断不会策到她头上。 奈何自己投身异世后,涓滴之事已引起一连串蝴蝶效应,影响了越来越多的人。想来,易言冰心中终不是滋味。 第二十六章英雄救美(中) 第二十六章英雄救美(中) 浑浑噩噩在外游荡了几日,易言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于是用身上剩余的碎银子买了套干净衫子,又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在里头好好梳洗了一番。 晌午过后天色转阴,灰蒙蒙的似要落雨,气压更是前所未有的低,抑得人快喘不过气。果不其然,小言公子才出客栈没走几步路,雨珠子就开始“啪嗒啪嗒“直往她才洗净弄干的头上脸上打。 此地乃是离东城的会贤雅叙十万八千里远的西城门。身上财帛尽散,易言冰正暗自谋划着该怎么搭个顺风船、霸王舟,再顺便避避雨时,好巧有人递了把伞到她头顶。 嗅到熟悉的气息,她回眸一笑,道:“你鼻子倒灵,怎么找到我的?” 听易言冰把他比作条猎狗,夙似毫不介意,却在抬袖擦拭她湿漉漉的发心时多用了一成力。 因夙的动作,少女原本阴霾密布的心底倏忽放晴,难得主动对人撒娇,抓起他袖子嚅道:“疼,轻点儿。” 夙意外听话地放轻了力道,只他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往前跨了一小步,巨大且浓重的黑影轻易就把不足他肩膀高的小人儿包裹起来。 夙身上,熟悉却不知名的微涩寒香迎面扑来,叫易言冰无端慌了神。她只觉胸口像上紧了发条,一时间都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舔舔唇,本想叫夙保持点距离,对方竟似有心电感应般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这才想起自己上次说的伤人话,以及后来下的决心。 天,变得更阴沉了。 “走,去会贤雅叙。” 上了船,两人默契地什么话也不说,却同时放慢了行船的速度。 一人执伞立于舟首,一人披蓑衣站在舟尾,轻拢慢摇,放任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忽闻夙开口,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易家……只剩你一人?” “你了解我的出身?”易言冰好奇道。 她对这具肉身的记忆丁点都无,名字也是从温玉口里得知的。如今能遇上一个知道原身历史的人,不免想多打听些消息,万一能抓住回到现代的机会也说不准。 “你先答我。” 夙的态度很坚决,易言冰也懒的纠缠,信口胡诌道:“我不知道……当年受的伤太重,醒来后已经把事全忘了,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 背对着夙,易言冰问他:“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曾经认识易言冰?” “你小时候……”夙眯眼远眺皇城的方向,顿了顿,答道:“远远看过一眼。” “她……我是说我之前是个什么样子的,我们为什么会见面?”按捺不住心下激动,少女回头凝视船尾的男子,却不料等来的只有对方摇头不语。 “摇头算什么意思?” “记不清了。” 听夙的语气很是淡漠,像在拒绝她再继续打探下去,于是易言冰改口问道:“那易家是干什么的?我听温玉说他救起我时,那儿已不幸遭人血洗一空。” “原镇国一等侯爵府,如今的叛国罪臣。因利益分配不均,遭北国刺客杀光全家。”夙藏在笠帽阴影中的眸,闪过一丝复杂地看了眼被自己身世震得目瞪口呆的少女,再次确认道:“所以你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姓易的活着?” 易言冰神思怔忪良久,最后回想起那场要命的剑伤,不禁垂首哀怜低语:“原来你身世这么复杂,难怪当年小小年纪竟被人那般虐杀……” 隔了会儿,她抬头答夙道:“温玉说都死了,那便没留什么活口吧。你如今问这些要干嘛?” “无事。” 夙的口吻很轻很淡,像是飘在万里以外的浮云,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的冷冽。但他注视她的目光却异常炙热,这令易言冰的小心脏不自觉的通通乱跳。她下意识因紧张而想要逃避,捂着心房的位置转过身去,因此失了机会,并未注意到男人仿佛决心下定后,坚若磐石硬冷至极的模样。 轻舟漂得再缓,终还是抵达了彼岸。 “今日你先回阁去吧,我不方便带着你。”小言公子抛下话,一只脚刚踏上岸沿石台,整个人便被夙从后头一把扯回了舟上。 伞脱手,倒着飘入水面,被风一推便离他们越行越远。 “干嘛呀你?!” “别去。” 来不及转身,夙就从后头拥上来,下巴抵在易言冰发心轻轻低喃一句。那声音太轻太柔,让她分不清里头是否带了那么点诉求的意味。 易言冰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 虽说这条巷子来往的人不多,但谁知道下一刻南宫漪会不会出现,她不能增加任务失败的风险。 仿佛看穿她心事,夙搂着她的腰若蜻蜓点水般踩着水面,飞入纸折巷对面的死胡同里。 蓑衣笠帽,尽数落在一旁。 胡同深处的墙头,一丛夕霞般明妍如火的九重葛下,他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和墙角的缝隙中,居高临下俯视她。 “现在就跟我回阁。” “不,我还有事要做,没空陪你发疯。” 易言冰用力推了推耳边横着的男人的手臂,发现他犹如一堵墙一般坚挺的身躯向她越加靠拢,而原本打在她头顶的吐息也逐渐往下,一寸寸贴近她的肌肤。 “回阁后,自会有人替你。” 不等她反驳,夙已俯首吻住少女纤细悠长的睫毛,随后是她薄如蝉翼的眼皮。感受到她轻颤,知道那是她准备奋起反抗的表现,因此一双大掌牢牢钳住她双臂,毫不迟疑地背到她身后。 在这过程中,夙的唇被花瓣上滚落的雨滴沾染,透着股难以名状的凉薄,徐徐下移,在易言冰带着透明而细小绒毛的颊畔流连,最后降落到他渴望已久的甜美双唇。 “别,夙……” 易言冰话到嘴边都被堵了回去。 夙贪婪地舔舐了一会儿,双唇不愿离开那片湿润的温柔乡,于是他染上欲望的低哑嗓音便在她口中弥散开。 “言言,跟我回阁罢……” 夙也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自己才会出此下问。他该杀她,原本在船上已下定决心,待她一下船便将此事亲手了结,却在她一脚踏出去的同时改变了主意…… 打从齐云山洞微真人的亲笔书涵送到手上后,夙再也无心探究那日对她动气,究竟是为了她心所属而不甘,又或者如她所说的他真爱上了她。 那封信,短短两句话十六字,却同六年前屠尽易家满门的傍晚所收到的来信内容,一字不差。 “七煞入宫,紫薇黯淡。日勿险阻,匕显龙屠。” 洞微真人百年高功之修,上听天意,下通灵犀。他的占卜箴言,自当无人不信。夙既拜他为师,自然不可能质疑他的本事。 故此,六年前的夙在收到信的瞬间当机立断,连夜命人以北国剑法,杀尽隐藏了一位“屠龙命格”之人的易家上下三十六口,连外院看门的小厮和屋内服侍的丫鬟都未放过一人。并以此嫁祸易折将军与北国谋私意图叛变,致使祸水东引,牵连先太子并造成先皇与之二人离心分崩。 更准确的说法,应当是易家灭门惨案乃南宫夜篡夺龙位的敲门砖,也是他狠狠撕裂落魄皇子的伪装,吞并这睢国江山的第一步。 六年后,当他再次收到信时,竟一反常态的却了步,甚至怀疑这一切发生的时机,以及师傅洞微真人的动机。 南疆战事将起,他的确需要领兵虎符,但从未考虑过要易言冰接近那个看似耿直率性实则深浅难测的七皇弟。而当他知晓鱼幼薇背地里将人派到南宫漪身边,令她盗取另半块虎符,还吩咐墨羽在她任务成功之际杀死她以绝后患时,他更是气急败坏,不顾前后地直接把两人投入水牢,至今仍未松口放人。 等了四日,想了四日,未有结果。所以他今日直接来找她,想当面做个了断。 可刚一见面,他考虑的却不是她的命格,也不是上次她气得他七窍生烟的混账话。他竟担心外头雨势不弱,她就这么孤零零走在街上会不会受凉。 身随心动,还不等脑筋反应过来,他已经紧随其后,在她身边为她挡风遮雨。 乃至上船后,他还自欺欺人地反复同那傻丫头确认,是否除她以外还剩漏网之鱼。会否那条漏网之鱼,才是真正会对他造成威胁的“屠龙匕”。 明明易家只剩易言冰一人了,天底下没人比夙更清楚这一事实。 第二十七章英雄救美(下H) 第二十七章英雄救美(下) “你这么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阁主要你召我回去?” 见对方不应,易言冰思来想去也寻不着他要她放弃任务的理由。于是,对于夙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只好归咎于自己前些日子对他语言上的刺激。忖了忖,她耐下性子望着对方眼底,缓声道:“放开我。夙,我们好好聊一聊。” 雨珠顺着男子高挺的鼻梁滚落,顷刻间,微寒的唇又夹杂水汽覆上来。 男人不顾她好言相劝的举动着实惹恼了易言冰,她干脆而决绝地咬住对方的唇瓣,直到口中充斥了腥浓的铁锈味才满意地松开齿关。谁料趁她一时不备,男人已经报复回来,一口咬在她下巴上,留了一圈清晰而深刻的齿痕。 上头争闹不休,底下也缠斗不止。 夙一手控制着背在易言冰后腰的双腕,另一手已经撩起她的袍摆,松了里头禁制。易言冰气急,怒意染红了粉面,左右挣扎,摆动身体的动作却令情况愈发窘迫。她纯白的底裤连带薄纱亵裤在她腰际扭转间,相携着滑向腿弯,露出一小截幼嫩的肌肤,甚至连臀侧那一抹浑圆的弧度都隐约可见。 如饥似渴的野兽,哪能错过猎物作茧自缚的好时机?下一秒,夙的手掌就已出现在两条笔直的玉腿根部,指尖若蓄势待发的蛇首,钻入渺小的缝隙、抵着紧闭的穴口前后戳弄,撩拨出点点滴滴的玉露。 “滚开——”她咬牙切齿的拱腿,膝盖高抬下了死力袭向男人胯下,却被人一手牢牢掌握。只听“呲啦”一声,挂在少女腿弯的底裤、亵裤尽数被人撕碎。像是为了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男人还恶意地用亵裤残留下的碎布条把她双手拉过来,绑在胸前。 掌握了绝对控制权后,夙才好整以暇地解放出自己底下贲张至极限的欲望,双手并用箍着不盈一握的纤腰,已难以抵挡的压倒性力量强势分开她双腿,就这么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尚未被完全拓宽的幽穴根本无法容纳如此粗鲁又庞大的男剑,如同第一次被他撕裂时的痛楚,从腿根侵袭至易言冰全身每一个细胞和每条神经。 她闷哼一声,挺直了腰向后倒去,上身几乎快勾成一张满弦的弓。她的后脑抵着凹凸不平的砖墙,跟随男人毫无节制挺动的节奏,不停刮蹭下稀稀落落的青白石灰。原本束得整齐的发髻也被这一蹭一刮给弄散,玉冠“叮铃”一声掉落在地,却无人有余力去捡。 少女的漫头青丝颓靡铺散,她歪着脑袋泫泪欲滴的可怜模样终于博得男人一丝怜悯,这才将她一双胳膊抬高,勾住他的后颈,不至于令她失了重心而把脑袋倒在墙上磕出个大洞来。 易言冰根本不感激夙这种打了一棍,再给颗糖的做法。她夹紧臀,欺身挨上他脖子就是要命的一口。男人似是被她的这一下激出了更强烈的征服欲和血性,窄臀的挺弄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只剩下“啪啪啪啪”的拍打声急急作响。 随着少女被剧烈的颠簸搞得神志不清而松了口,一丝不甚明显的,犹如蚊蝇叮啄的刺痒,混着肌肤被牙齿啮破的刺激渗入了男人看似攻不可破的强健躯体。 “我赢了。” 忍着即将高潮的冲动,少女急喘着对夙露出了个胜利的微笑,炫目又傲然。她挑衅地舔了舔唇角上残余的他的鲜血,随即扭头吐出一枚半寸长、细若蛛丝的银针。 “是不是好奇,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易言冰凑到夙的耳畔勾唇一笑,宛如阴曹地府勾魂的鬼使,“我倒真没想到,你会是中这招的人……若你现在道歉,求我给你解药还来得及!唔……” 话才听到一半,男人已闭上渐渐失焦的双眼,双手往外一送,任易言冰随着重力深深坠向他欲望的深渊。 “啊——”少女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那根钢铁般坚硬的肉物,已经顶上了她最脆弱的花心,只要再下沉那么一分,她的花门即会任人攻陷。因此,易言冰不得不以两腿盘紧了男人不断挞伐挺动的健腰,靠着两只被绑缚起来的手,用尽气力抓着男人衣领拼命往上攀。 堕入黑暗的人已经陷进不知疲倦的癫狂,他甚至一边走动一边肏弄,这令易言冰成为了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就在下一瞬,滔天波海翻涌湮埋了一切,她抽搐起来再也无法顾忌什么输赢胜负、什么心不甘情不愿,脑子里头只剩一片无垠的白光,完完全全陷入了男人给予她的空白。 那片光消失后,她是在夙浓重的喘息声里醒来的,他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却忽然停止了下身的耸动,随后飞快地退出了她的身体,替她盖好衣袍。 易言冰没有内功,耳力如同常人。因此,直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走到他们跟前,她才理解夙在警觉着什么。 从夙浑身绷紧的肌肉,易言冰明显感觉得出他对这男人充满了警惕和杀意,那是面对齐鼓相当的敌人时才会表现出来的东西。她想从他身上下去,却被夙一把牢牢扣住了腰,半分动弹不得。所幸她今天穿的是两边开了三寸叉的男式长袍,只露出两截光溜溜的小腿,其余该露的、不该露的地方,早已被夙好好遮掩住。但她被人托臀揽腰,相互交叠的姿势实在太露骨香艳,就算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男人什么都不知道,易言冰还是羞得只恨自己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想来既躲不过,她反而沉下心,抛却了羞耻冷冷回瞪。反复打量着站在十步开外的男人,思考该如何将可恶的夙和这人一起灭口的办法。 那人身形魁梧,蓬头垢面分不出长相年纪。只一双落在凌乱草窝下得眸子浑圆明亮、灿若星辰,在这阴暗的胡同里若莹莹之火点亮了一切。 他凝视夙,不置一词,动作极简且流畅地从腰间破破烂烂的鞘中抽出一柄拇指粗细的玄黑铁剑。 根本不存在什么开战的信号。即便有,那也是从苍穹深处降落到两个男人之间的一滴水,瞬间擂响了战鼓。 猛地,数道清风划破凝滞,男子连出三剑直接斩落易言冰被风带起的一缕青丝。那丝丝缕缕仍在空中飘散的鸦发未及落地,紧接着下一道突刺又如跗骨之蛆般紧跟上来。 夙体内,被易言冰命名为“夜阑”的毒早已生效。他已然见不着一丝光明,接下来,很快便会一点点失去对四肢的掌控,但他仍险之又险地避过对方一波波的攻击。这是因为,那名剑客对小言公子的存在感到忌惮。 每当他即将挨近两人时,男人便会刻意扭转方向,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小言公子暗算毒害。随时间流逝,两边虚虚过了几十招后,夙的颓势还是逐渐分明了起来。 见状,对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把人放下,我不想滥杀无辜。”那声音像极了破碎的风箱,粗硌又低沉。 “呵,这句话由你来说,不觉太嘲讽了些?” 夙冷哼,似乎对他的话觉得十分可笑,但还是如他所愿,抱了易言冰来到巷子口,小心翼翼将她身上的衣袍抚平拢紧后,才令她双足重新沾地。 他的眼眸此时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只余浅浅发绿的墨色存在其中。易言冰慌忙解开手腕桎梏,掏了解药欲递给他,却被不知情的夙一掌挥开。 “去吧,别回头。” 夙的话前所未有的凝重,宛如千斤巨石压顶,无来由让她联想到“诀别”二字。 “你带着我,他不敢下死手,为何要放我走?” “哼,傻丫头。”背对她,夙笑了,随后举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易言冰知他在嘲笑自己天真。她深知自己斤两,留下只能拖累,所以毫不迟疑转身疾奔,头也不回。 风在耳畔呼啸,身后迸发出铁剑斩裂整面石壁的轰鸣,烟尘飞扬,一整排屋栏瓦檐尽碎。 那不起眼的男人刚刚竟是连一半的功力都未使出,如今了无顾忌,便如同出闸猛虎般令人胆寒心惊,招招欲取人性命。 当易言冰回首时,落入她眼帘的画面是浑身浴血的夙被逼进死角,四下逃生无门。而那男人握剑的手已高高举起。 黑剑笔直一线,夙命悬一线。 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气力,就这么轻轻的飘了出去,三步并做两步飞身插入两个男人的争斗之中。 在那男子即将刺破夙胸口的一刹那,剑尖飞快地被易言冰双手缠上,紧跟其后的是一记异常轻柔、若羽毛坠地般的闷哼。 这一声极细,却搅碎了雨丝落地时不规则的巨响。 “言言……?”夙皱眉,侧着头聆听,语气前所未有的犹疑。 一双大手微颤,从后方探过来,触到一整片黏腻而潮热的液体。紧接着,易言冰就听见夙怒急攻心如野兽般的嘶吼:“易言冰,你怎么敢!” 男子收剑的同时听到夙口中呼喊的名字,身形一滞,竟往后连退十几丈远。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夙怀中面无血色的少女,神情骤然慌乱无措,竟没趁胜出手取走夙的性命,反而旋身丢下两人登时消匿无踪。 第二十八章重逢 第二十八章重逢 肩胛处血流如注,但总算没伤在要害。 躺在地上,易言冰怕再拖下去夙会比她先一命呜呼,有气无力道:“我没事……你靠近些……吃了解药……待视觉恢复了……再……帮我止血。” 她的手被剑气伤得极深,几乎搅烂了掌心所有的肉。十根手指头更是骇人的凄怆,从内侧看,几乎根根都有白森森的指骨若隐若现,也不知有没有伤了筋脉、会否影响以后的生活。但易言冰不愿想太多,咬牙用这双痛彻心髓的手从衣兜里重新掏了颗解药出来,和着簌簌不止的鲜血直接塞入夙口中。 “夜阑”是她保命的最后手段,先是蒙蔽视觉,随后丧失其他感官,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叫人死于自身的幻觉里。她本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先夺了夙的视觉再给他解药也好吓吓他,叫他以后再不敢随意强迫她。哪知,竟这么巧跑出个搅局者,差点比她的毒先一步夺去夙的命。 夙顾不得太多,双手直接探入领口,以指尖摸索易言冰的身子,一点点检查她的伤势,最后在她右肩连点三处大穴,勉强算止住了血。 四下打量了一圈,确认那男人已经切切实实的退走,而夙的毒性也在慢慢解除,易言冰这才敢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身上手上的痛,立刻变得愈加剧烈而清晰,豆大的汗珠顺着她额间青筋滚落,“啪嗒啪嗒”和着雨水打到地上。 夙漆黑的视线恢复朦胧,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对岸一阵骚乱打断了。 “那头的墙壁都坍塌了,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受伤了,就在那头,快看!” “来人,快去寻郎中……” 从水道对面传出人群聚集的声音。 “莫不是言弟?” 听见这呼声,易言冰心中大感不妙,赶紧睁开眼对夙小声道:“南宫漪来了……你快躲躲。” 上回南宫漪对夙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模样她怎么可能忘记,今日若被他逮着,恐怕将来东窗事发还要拖累夙无法脱身。见夙还傻怔在原地,易言冰寒声道:“快走,别妨碍我做事。” 夙动了动,却是半跪在她跟前,欲将她抱起的姿势。 易言冰简直快被这男人的固执搞得气绝身亡,她不得不放弃硬碰硬,无奈软声劝道:“大少爷,别疯了……要你离开是为你好,听话,好不好……” 此时远处又传来喊声。 “来了,来了。傅神医来了——” “阿玉?” 易言冰愕然,勉强忍着肩部的抽痛,侧首往对岸望去,只见一道黑影若惊鸿掠过,停在她跟前。 竟是做药童打扮的剑奴! “小言!”剑奴柳眼微眯,玄铁黑剑剑锋直指夙的鼻尖,口吻冷的像和一位死者对话道:“你,该死!” “阿奴……别,我没事。”易言冰勉强伸出手,拉了拉她衣摆,又转头以视线示意夙快些离开。 夙已恢复视觉的双眼目光凝重,盯着易言冰惨不忍睹的小手和她破了个大洞的右肩瞧了好一会,接着纵身往后一跃,飞上不远处的屋檐。他默默注视着温玉紧随其后赶来,珍而重之地托起易言冰上身,开始为她疗伤。 遥遥相对,他与温玉怀中的少女视线碰撞着,似有千言万语。下一秒,夙撇开眼,翻身而下,很快,身影就完全消失在易言冰的视野里。 “阿奴,别冲动。”温玉边在易言冰双手撒下止疼的药粉,边安慰起杀气腾腾的剑奴,“言儿会没事的” 虽他如是说,语气却难以避免,比往常激烈了数分。 隔了一会儿,连南宫漪也乘小舟渡过水道,赶到现场。 “言弟,怎么伤得这么重?”他环顾四周残桓断瓦,不由皱眉叹道:“究竟是何人伤你,手段如此狠厉……”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是些江湖恩怨……” 温玉不由分说抬手遮了易言冰双眼,另塞了颗丹药到她口中,阻止她再浪费精神。 “嘘,别说话。”他对她说话的口吻,似水般柔,易言冰架不住这攻势只得乖乖听令。 “傅神医说得对,言弟先休息,疗伤要紧。若非今日神医正巧在这为附近平民免费看诊,言弟可就危险了。”南宫漪转身对药童打扮的剑奴说道:“对了,若是神医觉得在外不方便治疗的话,不如移步寒舍……” 温玉抬头望向剑奴,两人默契颔首。原想拒绝南宫漪的好意,直接将易言冰带回他们下榻的客栈,却不料易言冰先他们一步应下。 “也好……这般就叨扰吕兄了。” 点点头,南宫漪刚想唤会贤雅叙的小厮差人寻顶轿子来抬伤者。孰料,温玉这头已做完应急处理,俯身轻轻松松抱起小言公子,却不防她剧烈抵抗起来。 “这种体力活哪能劳烦神医……让……让傅安来抱。”易言冰顾忌自己下身不着寸缕,苍白面颊泛出一丝刻意的红晕,暗暗嗔怪夙这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怎敢将她底裤和亵裤都撕烂了,改天定要好好回敬他。下一刻,易言冰又开始担心夙的伤势,方才见他整件青衫都染红了,也不知回阁后会否好生医治…… 温玉深晓易言冰不是无理取闹之辈,拒绝他,定有她的理由。于是了然点头,把她小心翼翼交付剑奴怀中。 趁着易言冰贴近剑奴附耳低言的当口,温玉转身面向南宫漪打了个招呼。 “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鄙人吕清,神医唤我清便是了。” “吕清公子,”温玉抬手作揖,礼貌道:“我等就到贵府叨扰片刻了。” 对方并不恭维亲近,也不刻意保持距离的作风令南宫漪对他留下极好的印象,遂微笑道:“神医客气,这边请……” 南宫漪落落大方地给温玉和剑奴让出一条道,随后引着三人回到距离会贤雅叙不远的家中。 “真没想到吕兄家宅还挺别致。” 服了温玉特制的九香玉露丸,此时易言冰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身上痛楚已经慢慢淡去了几分。她精神尚可,靠在剑奴肩头细细环顾南宫漪的宅子。 这处占地不广,屋子全由翠竹搭造半悬于水上。像今天这种下雨天,连绵的筒形屋檐便会一根接着一根从上方漏下细密雨帘,充满自然原始的野趣,很是喜人。 “言弟谬赞了。来,三位里边请。” 南宫漪将三人迎进门。 一入屋子,易言冰便闻到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这让她忆想起温玉之前住过的挽晖居,想着身旁有温玉和剑奴陪伴,不由心满意足,安全感油然而生。遂安静阖眼,不多会便倒头昏睡过去。 第二十九章分歧 第二十九章分歧 这一觉睡得实打实的沉,醒来后已是清晨。 此时天刚蒙蒙亮,还能听到不远处谁家有公鸡打鸣的啼声。 易言冰只觉浑体酸软脱力,想侧个身却因牵连到肩部的伤而疼得龇牙咧嘴。 “可是疼得紧?” 应声,温玉的脸出现在床头。易言冰见他原本光洁雪亮的下巴冒出了些许青灰色胡渣,眼眶下也透出浓浓疲色,隐隐泛着乌青,想来肯定不止熬了一夜,于是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听着自己声音竟嘶哑得像徒步数月穿越沙漠的旅人,她猜测这一睡应当少不了温玉几多操劳。 “你昏迷了三日。来,我先替你换伤药,起来后要多喝水,午后再服药。” 料定他定是三日夜都未阖眼,眼看原本风流玉质的男子憔悴如斯,易言冰心头顿生不忍。她强抑着身体的痛楚和干渴劝道:“我只一点点疼,再睡会儿便好。阿玉,你也赶紧去歇着吧。” 过去的数年中,她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伤。特别是流桑死去那次,再疼再苦,后来得靠自己一个人熬过来。如今既已脱险,她觉得没必要继续拖累他人为其费心劳神。 “待会儿,先换药吧。”温玉说着,掀开易言冰身上被褥一角,解了领口的前两颗扣子,稍稍翻开的前襟刚好露出小半个香肩。温玉俯身,一丝不苟地检查她恢复的状况。 看着上方温玉专心致志的眼神,易言冰当然知晓他这语气里的敷衍到底有几分,不由蹙眉,瞪着他恨道:“你说的待会是什么时候!” 温玉不答话,稍稍抬起她肩头为她贴好新的纱布,又把衣物整理妥当。接着从一旁拿了几个鹅绒枕垫在床栏上,扶易言冰坐靠在上头。他十分谨慎小心地将她左边的胳膊抬出被外,整个过程中都没让她碰到任何一丝外物,随后他又开始细细拆除昨夜给她敷在手上的药带。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易言冰不耐,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话。 孰料,温玉连眼皮子都不抬,安抚她道:“乖言儿,安静些。待换完药,我便去给你买糖人吃。” 易言冰不满冷哼:“温玉,你还当我是个小屁孩?” 温玉抬眼,两人对视了几秒。跟着,易言冰怔怔吞了口口水,在对方压倒性的家长威严下,乖乖噤声一直到他将她两只手上的膏药都处理完毕。 因她不便,温玉倒了热水在药碗中,坐到她床榻旁一勺一勺吹凉了,再喂到易言冰嘴里。边喂边数落道:“你若不是孩子心性,又如何会把自己折腾得这般惨不忍睹?当初我就不该任你留下,独自离开的……” 这个男人习惯了如一潭沉寂的死水,即便底下波涛汹涌,表面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平静。正如他现在起伏平平的语气,却隐含了责怪、愠怒以及深深的痛惜。 当然,易言冰听到更多的是他的自责。只是不知温玉所后悔的事是指入湮月阁,还是离开湮月阁。可不管如何,易言冰想,这从来都不是温玉的问题。全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得为她人生负责的从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思及此,她坦率直言道:“这和你无关,阿玉,我受伤只是个意外。” “我指的不单是这伤。”温玉拿帕子轻轻拭去易言冰唇角则水渍,随后撇开视线。他染上热度的面颊带有一丝难言的惆怅和懊恼,“你那日是不是……” “什么?” “阿奴要我帮你去找身干净的亵裤和底衫……那处……”温玉抿抿唇,颔首低声道:“我也已替你上了药。” “什么?!” 易言冰此时的心情,就像被父母亲眼目睹偷尝禁果的高中生,简直羞愤难堪欲死。她咬得一口银牙几乎快碎了,低头看了眼空荡荡得胸口,怒道:“阿奴这叛徒!还有你!阿玉,你怎么能脱我衣服还看我下面呢……” “她当夜有事需先离开,所以托我替你置办衣物。咳,上衣是阿奴替你脱的。”边解释,温玉边有些局促地起身,背对她走到桌边,“言儿,事出紧急而我又是大夫,你受伤我哪能放着不管?况且,我蒙了眼才替你上药的。” “那你还不是摸了!这有什么区别嘛——” “的确,你现在长大了,我不方便就近照顾你……不如,待会你同我一道回客栈,明日阿奴就该回来了,也好照应着。”温玉的声音略低,听上去似乎有几分失落。 “不走!”易言冰急道:“我就要留在这儿。” “听话,言儿。” 温玉这句话对易言冰来说向来管用,但今天,却行不通。 不管是要小言公子放弃任务,随他一起离开南宫漪的宅子;还是要易言冰叛离湮月阁,从此三人背负起数之不尽的报复追杀一同逃亡,她都不会点头答应。若为换她自由,要以另外两人一生颠簸流离为代价,对温玉、对阿奴都太不公平。 “阿玉,所有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易言冰望着温玉的背影,罕见地对他正色道:“不论是留在这儿,还是替湮月阁办事,甚至……甚至我同别人发生那种关系,都是我自己选的,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我。其实,这世上哪有别人逼得来的事,若真的不情愿大可选择一死了之。” 说到此处,易言冰心头豁然开朗。长久以来对湮月阁、对曹锡华,乃至于对夙隐埋心底的心结都不由释然了。选择投身、并且最后留在湮月阁的是她;主动接近曹锡华将他当做诱饵的是她;令夙有机可乘最后却没亲手结果他的也是她自己——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好觉得不公、对上苍怨声载道的?不都是自己种的因、结的果? 易言冰笑起来,真挚、坦然。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不是的,言儿,你不懂。”温玉环首,神色哀伤的望着她,他叹息道:“你遭遇的这些,其实都是因为……” 话到一半,叩门声伴随南宫漪的询问响起:“言弟,方才清听到声音,可是醒来了?身子可有好些?” 别开视线望向门口,易言冰道:“吕兄请进。” “吕公子,傅某要去备药,先失陪了。” 温玉朝南宫漪颔首打了声招呼,错身,长腿迈开便往门外快步走去。 南宫漪望着门外温玉匆匆离开的背影,好奇道:“言弟与傅神医乃旧识?” “嗯,因曹锡华之事,是有过些交集。”小言答得心不在焉,“昨日劳烦吕兄了。小言还会在此多扰烦数日,不知吕兄可有为难之处?” “言弟这点小小要求,清自当应允。只是……” 话未说完,易言冰却发现南宫漪愣愣望着自己。低头撇了眼微微起伏的胸线以及披散胸口的秀发,小言公子一点也无被人点破身份的尴尬,反而对着南宫漪大大方方报以一笑。 “只是不知现在该唤你言弟……亦或是言……姑娘?” “小言即可。” “小言。” “嗯。” “小言……” 易言冰不解蹙眉,睨着他问道:“吕兄何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错……清,很欢喜!” 第三十章表白与拒绝 第三十章表白与拒绝 少女额间青筋猛跳了一下,她很想掏掏耳朵,确认是否是自己方才幻听了。 “吕清,这话貌似和你人设不符吧?” “人设?” “咳……算了。” 想象中的南宫漪原该是个不沾红尘世俗的洒脱人,易言冰被他这突如其来充满爱慕的眼神搞得心惊肉跳、浑身发毛,只怕他背后存着什么要人命的阴谋。 见男人呆站在门口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易言冰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好歹主人家在场,而她又有针对他的任务在身,岂能真把他撂在一旁。 于是无奈道:“吕兄,看够了就请进屋罢。小言不便起身相迎,您且自便。” 闻言,南宫漪一双狐儿眼弯成月牙。他端了张竹凳,搬到小言床头毫不扭捏地坐下,竟是正正经经、来来回回,仔细端详起她来。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易言冰倒抽一口冷气,尴尬道:“吕兄这是做甚?” “小言,是你请清自便的呀。对了,刚才你唤我吕清很是动听,希望以后都可以听你这么唤我。”他一脸无辜答道,仿佛并未察觉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盯着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女,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 “吕兄可是吃错了东西,导致性格剧变?” 她实在觉着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在肯定南宫漪绝无可能将她扫地出门的前提下,易言冰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每次同他文绉绉一来一去玩咬文嚼字的游戏,她也着实心累。 “小言也同上次见面时感觉大相径庭,但清很钟意你现在这般。” 易言冰承认,由于第一次跟温玉产生矛盾,她的心情此刻倍感恶劣,更疲于应付其他人莫名骤变的态度。觉得无言以对,她便侧过脸,往床里看去。哪知这一动作竟催动了右肩的伤口,引得血丝渗出,将整个肩头渐渐染红。 “小言,你的伤……” 南宫漪见状不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欲要查看她伤处,却被易言冰侧身避开。 任由伤口崩裂,易言冰眉头不皱一下,语气淡淡凝视他道:“吕兄,男女授受不亲。小言自知不该隐瞒自己的性别,只是平日做惯了男儿打扮,还请您多见谅,也希望阁下不要再用这种暧昧言语取笑于我。另劳烦您替我叫傅神医进来,多谢。” “是清唐突了。”南宫漪退了两步,对小言弯腰一揖,满怀愧色道:“清本无戏弄之意,纯粹是觉得姑娘如今这般直来直往更顺应天性,反倒比之前少了距离感。不由生出亲近之念,做得出格之处还请小言姑娘见谅。但清方才绝无虚言,一番话全出自肺腑。对小言的欢喜之情从第一面起,乃至今日见着姑娘后,始终衷心不改,甚至愈加炽烈。” “呵,吕兄玩笑,小言愧不敢当。” “自服白衫侍阎罗,永抛鸾镜画蛾眉。可是因为你是湮月阁的小言公子,所以……” “与我是谁无关。”易言冰直接打断男人看似凭借想象而生的感叹,淡然道:“小言从不信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不过都是人体内的化学作用罢了。” “化学作用?” 对上南宫漪讶异的目光,易言冰浅浅勾唇,道:“说了吕兄也未必明了……更何况即便他人倾心于你,难道你就必须报以同样的感情回馈他人?” 闻言,南宫漪怔楞良久,随后恍然大悟似的对易言冰笑道:“小言总能说出令清茅塞顿开之语,此番是清强求了。” 虽被拒绝,南宫漪说话时面上却不见豫色。他朝易言冰颔首,道了声保重身子要紧,便很快转身退出房门去寻傅陵。 将南宫漪的洒脱之举看在眼中,易言冰揣测这人或许并非真正豁达,极可能对她并不如他口中诉说的那般产生了什么情愫。只是不知他今日做的一切的背后,究竟藏有什么目的……眸色见沉,易言冰意识到她得加快盗取虎符的进程了。 不多会,南宫漪跟着温玉进屋,又是好一番折腾。以男女有别为理由,屏退满面忧色还带点狐疑的南宫漪,室内只余一板一眼的温玉和她。易言冰为了少听几句温玉念叨,只得闭着眼装作假寐,想借此逃过一劫,却不想就这么在伤口的疼痛酸胀中昏睡过去。 温玉本想将之前未完的话告之她,但不忍扰了她睡眠。再加之此时也并非让易言冰知晓身世和背后复杂故事的好时机,他低叹一声,生生将一切吞下。 自此之后,温玉便没再提起要她离开的事。就连南宫漪也像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每日都只是来她房里坐上一两个时辰,陪着她聊聊江湖趣闻风花雪月,未再提起男女之情那档子无趣事。 就这么安安稳稳度过了小半月,易言冰的肩伤在温玉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飞快。每日敷着温玉采集奇珍异药研制而成的七集清蕴露,她锁骨下方那处深切的伤口内新的肉芽已经成型,形成粉色的一圈凸起的红痕,若再好好将养些时日,连那伤疤的痕迹也必能全消。 反倒是她一双手,虽伤口不及剑刺那处几乎穿肩而过,却因为剑气肆虐伤及的面积过大,并且筋脉严重受挫,反倒还需一个月左右才能痊愈。 想来自己已有两日未曾沐浴,易言冰便请南宫漪特地为她寻来、贴身服侍的侍女去打了桶水,打算在房中泡泡澡。 那侍女也是个机灵的,相处十几日,已深懂易言冰是个什么性子。客套几句后,便乖乖退了出去,独留她一人留在水汽氤氲的房里。 易言冰用两只手腕夹着松了腰带,褪了斜襟子交叉的广袖素袍,跨入浴桶中缓缓坐下。 双臂搭在桶沿,感受着适宜水温,水面飘的茉莉花瓣的芬芳使她醺醺然,又有些沉醉,连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这惬意不由让易言冰忆起和夙一同泡温泉的那段经历,一张小脸登时晕染上娇色。 “也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易言冰喃喃道。 “你在想我?” 男子微低的嗓音响彻耳边,惊得她登时立起身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哪知下一秒竟被人从后头抱了个满怀。 那缕熟悉却不知名的微涩寒香钻进鼻息,令她瞬间忘了挣扎,任由男人把她身子重新按进水里。 “别着凉了。” 他吻着她沾湿的发心,声音听上去无比的柔软,仿佛春风送入明净的湖波泛起的涟漪,那般清澈而细微漾动 第三十一章男与女(微H) 第三十一章 “谁想你了。话说,你怎么进来的?” 若不是易言冰今日提到他,从她住进这间屋子的第二日起,已默默光顾房梁十多个夜晚、却近乡情怯的男人,也不知何时才肯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不语,带着薄茧的手掌摩挲易言冰后颈,一股清冽的至阳内力顿时进入她体内涤荡着肺腑。犹如被人捋顺毛的猫儿,易言冰歪着脑袋枕到一只肘上,闭眼享受着浸透四肢百骸的一波波滋润。 夙重复着过去的每一晚,等到易言冰睡去、他才现身时所做的事。用淳厚内息自她神庭到太白穴先游走一周,以确认她伤势复原的程度。 后又为尽快固本培元,他费心耗力多为她运转一轮。若不是怕易言冰爆体而亡,夙恨不得将所有的内力都输给她护体,但他清楚的知道揠苗助长实属不智,只得留下少量真气于她肝肾,好弥补她向来气血不足的体质,加速伤势的修补和愈合。 体内时有真气冲刷洗涤筋络、再加上温玉不计成本的药物调理,故此易言冰这次伤重,竟比原先轻伤时的恢复,时间上快了两倍有余。 收拢内力,夙颔首凝着水下那处已经不那么狰狞的伤疤,低声感叹道:“温玉的确有些手段。” “那还用说?” 易言冰露出两颗小虎牙,志得意满的笑起来,似乎她才是受到夸奖的那个人。 “哼,他医术出众,但药毒之术却远不如你。” 易言冰不解其中因由,因此不知夙的话并非嫉妒之下口出诳语。 当日他在檀浟居身中小言公子的三日软骨散,因不得解药,当世也无第二人能解此毒,只好借着去曹府探望舅舅曹东倾的由头,令名扬天下的神医傅陵暂且一试。虽在温玉医治下,毒性得到抑制,但他仍旧受了内功倒行逆施的苦头,最后多亏齐枫从易言冰那儿意外得了解药,才彻底根除了那诡毒的后遗症。 身为罪魁祸首却不自知的少女,此时懒洋洋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哼唧了一声:“阿玉要救人又不是杀人,自然使毒功夫比不过我。倘若我没这点本事,早在流萤居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哪还有命爬上湮月阁地煞的位置?” 在原先的世界,她本也是和温玉志同道合的人,而现在却做着与理想背道而驰的事,易言冰觉着现实有时未免太过讽刺了些。 “言言,你以前……吃了很多苦?” 与流桑患难与共的记忆被人无意间剥开一角,易言冰有些失神,所以根本没察觉到夙因听到那句“在流萤居被人吃得骨头不剩”时,紧紧纠结在一块的眉头。 “还行吧。”那天同温玉对话后,她的心境已全然改变,如今对许多事,她已经能做到如光风霁月般心怀释然。顿了顿,易言冰继续道:“过去的事既已过去,说出来也不会变好,倒徒惹伤悲了。对了,你还没说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呢?” “无事便不能来?” 说话间,夙已将少女一头青丝拨散放入水中。从一旁拿来木槿叶制的澡豆,缓缓替她清洁起来。他手法并不老道,可见平日是不习惯做这些事的人,但好在心思细腻谨慎倒也没有扯疼少女娇嫩的头皮。 “倒也不是不行。”往前靠坐了些,易言冰四肢舒展,微微仰头一边打量高处的男子,一面也更容易他汲水和清理她的发根,“下面点,对,就是那里痒,多抓抓……” 夙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随着少女的发号施令,替她东抓抓西挠挠,尽心尽力全然没有一丝怨言。她大致也能猜到他这会儿对她如此言听计从的因由,心里不免觉得他高看了自己。有些感动,但易言冰更不愿浪费可以欺负他回去的良机,于是提的要求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待会洗完了,你再帮我做个全身按摩。这些天老躺着,腰都快睡断了。” “嗯……你先闭眼。” 见夙立刻点头应下,易言冰眯起眼,露出个得逞的狡黠笑容。 随即男人取来小瓢舀了些水,兜头冲走她发间绵密的泡沫,再涤了两三回,夙才一段段拧干长发盘到她头顶。 “可以睁眼了。” 好一番悉心伺候。 见少女在他手里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男人对这番不擅之事倒也体察出不同趣味,做得甘之如饴。闻着下头飘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女体幽香,水中一抹月白皎皎隐约可照,渐渐让人生出心猿意马的意图来。 “嗯,我要起了,你回避下。” “身子还没洗呢。” 说这句话时,夙凑了上来贴在易言冰耳畔。这距离近得,她很轻易便能感受到他喉结震动时发出的好听且磁性的共鸣。这道声音犹如带了无数个小钩子似的天籁,震得她心底不止发颤。 易言冰埋在水下的胸口急促的起伏了几下,只觉得水温仿佛上升了不少。她有些些紧张,在这紧张中又夹杂了那么一分期待,但最终她还是决定拒绝夙十成十不怀好意的要求,道:“不用了……” “要的。”男人鼻尖挨着她耳根,使劲嗅了几下,肯定道:“你流汗了,还是洗干净的好。” 不等易言冰躲闪,他已经用光滑冰凉的澡豆在少女湿漉漉的肌肤上打出泡沫。 分明没有肢体的接触,这情形、这温度、这触感,却叫她全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易言冰赶紧扭过身子躲避,却在不经意间叫人攻占了她上半身的敏感处。 夙右手握着澡豆,途径少女天鹅般线条柔软优美的颈项,一路滑到她微微起伏的小丘,并在那处横向来回盘旋在逐渐坚挺起来的两颗樱粉色花蕊上。 易言冰手上的伤若疼起来,十指连心简直要命,她吃过苦头因此不敢随意格挡,只能屈着双臂挡在胸前夹紧小乳,摆动起那若柳腰肢,祈求能够闪过那令人颤栗的逗弄。 这一挡,纤细臂膀盖不住春色,反倒令一双灵巧的乳儿夹出细细沟渠。烛火倒影水波粼粼,映得人浑体染遍暧昧色调,反而深重了男人的呼吸。“咚”一声,澡豆竟被夙刻意微张五指漏入水中,直落到她双腿之间。 “言言,你不乖,怎么不好好让我帮你洗?” 易言冰被夙的厚颜无耻气得只想狠狠撕下他的人皮面具,问问他脸皮子有几斤重。 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身后移到她面前的夙,袖子也不撩,直接将肌肉贲张的长臂带了布料探入浴桶,直达深处引得少女一记娇嗤。 谁料,此时竟从门口传来侍女的通报。 “姑娘,傅神医来了,在门口候呢。可要奴婢先进屋替您收拾?” “别……我自己可以!” 一听温玉要来,易言冰急着起身再没心思和夙痴缠在一块,却被他捡了一瞬间的空子,攻向她两股间的娇花,少女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回了澡桶里。 “言儿,可是摔着了?” 屋外两人皆听见里头的动静,温玉即刻便要差侍女进来瞧瞧,不妨易言冰出声阻止道:“没事。傅神医勿要担心,是小言一时不查被只臭虫叮了一口。我这就处理好,两位暂且稍等。” 第三十二章倾心相对(微H) 这一句稍等便是一刻钟的功夫。 直至温玉让侍女强行推门而入确认易言冰无恙与否,才从房间深处传出了一记非常细微的呻吟,而后紧跟着的便是易言冰听上去略有些暗哑乏力的声音。 “冼姑娘、傅神医,请进……不好意思劳你们久候了。” 侍女朝床那头福了福,便直接往屏风后取了浴具朝屋外去了。 温玉神色夹杂几分忧思,快步来到易言冰身前,却发现床帐都被人放了下来。隔着朦胧轻纱,浑身湿漉漉的少女软若无骨般倚靠床头,小脸昂仰,檀口一翕一合。面色犹带红润的她并非似创口复发的模样,反倒像是吃了媚药的反应。 不由认为自己异想天开了,温玉苦笑着撩开纱帐底下一处小口,想要牵过她手替她切脉确认情况,却被易言冰硬赖在被中怎么都不愿他碰触。 正欲开口询问,又闻她一声嘤咛。帐内,被褥猛的踢起,易言冰眉间紧锁喘息急促。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流转,竟折射出某种温玉几乎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的惑人色泽。 “如何了?” 隔了好一会,温玉才听她答道:“我刚刚这是抽筋……现在没事了。” 这般不胜羸弱的纤姿软声,只在她昏迷的第一晚,他指间带着滑润膏药进入她身体的瞬间,听过她诸如此般不自觉的婉转低哼。 温玉疑惑陡增。可惜被性格中天生的赧涩,和下腹燃起的几分火热而分了心神,未再深入探究。 逼迫自己转移注意,温玉用尽量淡定的声音说道:“言儿,今日我收到阿奴飞鸽传书,说已寻到大兄。但因他伤重,故而我现在得先赶往他们处。药,我也备好留给冼姑娘了,之后她定会替我照料一二。待大兄好转,我们便一道来寻你。”迟疑了一瞬,温玉长长吁了口气,黯然道:“到时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知于你,然后你再决定是否要同我们一起离开睢国。” 望着温玉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霾,易言冰预感他要说的事必定不那么乐观,却还是乖巧点头。 “阿玉,先恭喜你和阿奴可以找到你家大哥,你也替我跟她转达一声。我会等你们回来,你俩就放心照顾家兄,不必挂心这头。你瞧,我这几日都能下床走动了,伤势自当无碍。再说,我好歹也算半个大夫,你这样瞻前顾后未免太小瞧了我。” “你呀……”温玉无奈摇头。伸手,本想同以往一样在临别时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瓜,却因纱帐的阻隔和她闪躲的目光而踌躇收回。他怕因为他替她上药一事令她羞愤难堪,准备就此要同他生分了,不禁涩涩笑着,感慨一句:“温某人知错了……以后若再遇着那日状况,我定然先征得言儿同意再行事,这样你可满意了?” “唔……” 这一声挟了颤音的虚声闷哼,令温玉喉结来回滚动数番。僵了几息时间,他才勉强压下心口那团熊熊炙烤的火。生怕自己再逗留下去便会失态,起身叮嘱几句后,温玉便匆匆与之辞别。 自这一声后,易言冰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就连温玉何时离开的,怎么离开的,她都懵懵懂懂一无所觉。 等到埋首于她腿间的男人光明正大掀开被褥,露出她被人剥得精光的下半身,易言冰这才醒悟,自己竟在好友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被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舔弄得泄了好几次。 “你这混蛋还有没有一点点廉耻心!” 再不用忍耐,易言冰猛的抬脚就往夙胸口踹去。 “小心手。” 身形一晃,侧过身单手牢牢抓过一只小巧玉足,一边揉捏,夙一边好整以暇地搂了易言冰到怀中,顺带还俯身用唇在她脸颊上细细安抚。 他的吻如鸽羽掠空时那般轻柔,气息却霸道地喷吐着,仿若一头傲然雄狮在以此标记自己的雌性,独占欲浓烈到甚至让易言冰以为自己快被他一口吞下。 夙的下身坚挺之处,抵着少女光洁笔直的大腿不停磨蹭。易言冰不敢再有动作,生怕他逮着机会便会大举挞伐,开疆掠土。 针对温玉临走前的话,夙已有了万全之策,自有办法以后令他和易言冰永远碰不着面。只是……想到温玉语气里的暧昧,他不禁眯起眼睨着易言冰质问道:“听温玉口气,可是我不在时,他同你发生了什么?” “没,当然没有。” 像是被妻子责问是否出去花天酒地的惧内相公一般,易言冰无端瑟缩了一下,不敢迟疑立刻摇头否认。 这句否认不过脑子,谁都看得出她话语里的搪塞。 目光若鹰隼般犀利,夙气势迫人问道:“他说‘征得你同意再行事’,这话我怎么听得这般熟悉,难不成他强迫与你发生了肌肤之亲,嗯?” 上扬的语调,叫易言冰听了紧张地快窒息。她又有些反感男人对她的误解,故意沉声辨道:“你别侮辱我和阿玉的感情,可不是谁都像你这么下流肮脏的。” “不错,我下流我肮脏,但也只对你一人如此。温玉……他,也是个男人。你别天真以为他会好到哪儿去,指不定在他脑海中早把你现在这般诱人的小模样,描绘了千遍万遍!”思及此,夙杀意毕露,端起易言冰下颌,重重咬上她小嘴,像是惩罚性质的留下一圈齿痕在她唇沿,“以后你的嘴里不准出现阿玉、或者温玉这些词,也不准让他意淫你……” “咳咳,你提的要求我恐怕很难完成,夙……”听完他这番话,终于反应过来的易言冰忍俊不禁,她亦喜亦嗔地瞪了眼作怪的男人,道:“你呀!还真是个大醋坛子……哎,难怪一直不见你待见阿玉,原是你偷偷喜欢上我了呀。” 本欲惩罚她又那么亲昵喊了别的男人,夙下一秒突然福至心灵地想通了其中症结。 无奈地笑了笑,他想,他的确爱上她了。 在易言冰以身挡剑的那一瞬,他脑中全然忘了她的身世,她的命格,她的叛逆不羁,只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即便是她下的毒令他差点死在湮月阁叛徒的剑下,他却连一丝怨怼之心都不曾对她生出。 为了报那一剑之仇,他甚至不惜折损手上培育了十多年的的暗卫和虎卫,只为带给那叛徒毁灭性的打击。自她受伤这十几日来,他所体验过的七情六欲,简直比过去这二十三年所有加起来的情绪都多。 醒悟过来的夙不再患得患失,趁着少女因他默认而瞬间哑然的时机,低头以他能做出最温柔的方式,一遍遍以火烫的唇熨过易言冰方才被他咬疼的地方。 他的声音有些居高临下,有些愉悦,也有一丝认命在里头,“我喜欢你。”他牵起一簇她馨香的秀发,放在嘴边深深一吻,毫不掩饰爱意道:“言言,你逃不掉的。” 第三十三章回礼(高H) 第三十三章回礼 少女的反应先是无比震惊,再到怦然心动,接下来便剩下无尽的笑意挂在眼角眉梢,想遮都遮不住。 在现世各方面条件均属优越的易言冰并不乏追求者,却因为是情妇生的小孩,天生对男人这物种抱有某种绝望的心态。故而,飘零异世前活到二十二岁的她,未尝过哪怕一次恋爱的滋味。 易言冰说不上来她对夙究竟是何种心情。倘若真厌恶他,在听风亭那次她便能轻易夺走夙的命。她表面作风虽奔放,内心是十分保守顽固的,却在初尝性事后还考虑过和夙成为fwb的可能性。 而当她听到夙表白的刹那,易言冰只觉心脏宛如被一夜春风吹开的海棠树,火焰般热情的娇花尽情绽放。又像是在盛夏时节最严酷的暑热底下,喝了满满一杯舒爽透心的冰镇苏打,那绵密的透明泡泡不断上涌,几乎快把她整颗心给撑爆了,又酸又涨。 “混蛋,连句甜言蜜语都讲不出来,也不怕我拒绝嘛?” “你无法拒绝。”夙斩钉截铁道:“若对我无情,你便不会为我挡剑。哪怕你真是铁石心肠,我也有的是法子永远留你在我身边。” “天呢……你这自恋狂,脸皮到挺厚。” 易言冰嘴上不依不饶,口吻却犹如渗浸蜜糖里的薄荷叶,既清且甜。迎向夙势在必得的火热目光,她主动嘟起小嘴,啄了啄他和她一样掩藏不住喜悦的晶亮眼眸。 突然想到了个很严肃的问题,她便立刻提了出来:“你几岁?成亲了没?” 她不愿步她母亲的后尘,终日等待一个属于别人的男人。何况,她更不希望成为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夙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二十有三,家中……”话到一半,却被易言冰笑语晏晏的打断。 “噢,我忘了你那时还是初哥,怎么可能成过亲嘛……” “所以,你是嫌我弄得你不舒服了?”夙挑眉,邪恶地舔着唇,一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言言难道忘了,刚刚是谁把身下的床单都淋得湿透了,不如我再好好替你温习一遍?” 说着,他顺势将人拖到身下。小心地避过她缠满纱布的双手,将两条胳膊高举头顶后,他才扯散她的侧襟。覆上去,从头至尾一寸寸膜拜着她细幼冰凉的如玉肌肤。 易言冰既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家碧玉,也不是墨守陈规、受世俗条框制约的大家闺秀。在这动荡不安的世界里,她更宁愿抛下矜持,做个顺应己心及时行乐的逍遥人。 既她与他心意相通,便无需再多纠结。她愿意坦率承受夙带给她的全部快乐。 自然而然的,她随夙捏搓乳儿的频率发出动情的吟唱,毫无保留的将极乐的靡靡之音送入对方耳中。这一举,无疑把男人诱到忍不住想立刻进入她,将白浆射满她小肚子的崩溃境地。 于是大舌堵了小嘴,将她“嗯嗯啊啊”珠落玉盘的脆声全数侵吞入腹。 上头的小嘴虽没法为己声张正义,下头的神仙洞已经跟随男人插入的两指,“叽咕叽咕”表达着主人此时的欢畅和主张。 之前光是吃她的花穴、喝着花蜜,夙便理智濒临溃堤,欲根更是坚硬如铁不得排解,一直胀痛到现在。原打算在易言冰身体痊愈前,不论如何都要控制住自己欲望的,可亲眼目睹她扭腰摆臀、亲耳听见她热情如火的酣畅高吟,又叫人如何再做忍耐? “言言……你真是个欠肏的小骚屄!”恶狠狠地低咒一声,夙气势汹汹架开两条玉腿,顾不得褪下衣衫掏出暴涨到极致的欲望,以硕大龙头为锤、带领青筋盘绕的欲根一举撞开少女紧闭的城门。 “嗯啊——” “呼……乖言言,腿再张开些。”听着易言冰爽得快飞起来的尖叫,夙咬牙,忙不迭缓缓挺腰,试图让她细窄曲折的花径适应他的健硕。幸亏她之前已被玩泄了好几次,又经过手指的扩张,不然这具娇小幼嫩的身子如何能安然承受住男人的虎狼之势? 此时,易言冰已经被夙冲顶时所带来的刺激弄得两眼昏花,浑身软绵得像个棉花糖捏成的小人儿,似乎只要被人轻轻一舔,就能化作一滩黏黏的糖水。 还怕她不够畅快,夙腾出一手捻了花蒂,跟随逐渐加快的挺弄节奏忽重忽轻的搓揉不停。 “啊……好舒服……夙,夙……唔,要去了——” 少女的紧致小穴伴着疯狂的抽搐,死死绞着男人肉棒不放。 “还不行,言言……” 松了蚌珠,夙双手托高易言冰的小屁股,开始大开大合往她身子里撞。几十下后,两人同时寻觅到了那片无垠白光,于是四片唇默契交叠,唾液勾缠、快慰交织,齐齐品尝到了灵与肉同步时的极致巅峰。 被翻江倒海的欲波冲刷过后,夙先一步清醒过来。只单纯回味了一下才渡过的、那短暂却淋漓尽致的高潮,他身下巨龙便又腾地站了起来。 知晓过度纵欲对少女孱弱的身子会造成不少负担,他没再刻意挑弄对方,只是将肉根重新深埋进她体内,随后小心翼翼握着她胳膊,抱了她翻了个身,令易言冰可以轻轻松松趴在他胸膛上剧烈喘息。 他很迷恋她后颈那段肌肤细腻光润的触感,每次为她输送内力时,夙都习惯性的抚摸这处。于是他的大掌不自觉攀附上来,如同抚慰着小动物般,有一下没一下地亲昵摩挲。颔首,细细端详易言冰耳廓绯红,水眸迷瞪、半眯半张看似极其陶醉的小表情,男人不禁莞尔道:“同我一起你很快活?” “嗯……”将醒未醒的少女,鼻腔发出快要溺死人的甜腻共鸣,尾音拖长、饱含了情欲氤氲的沙哑,几乎又快让人把持不住。 “那我们以后日日都这般快活,嗯?” 仍在高潮的余波中徜徉,易言冰眼皮子抬也不抬。被夙的体温包裹着,整个人暖融融的,又听得他强有力的激烈心跳,她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顺着他的浑话就答:“好呀……竹屋晚上冷,我要你像现在这样,每天抱我睡。” 她不解风情的答非所问令夙心头剧烈一恸。 原来,被她需要、为她所依赖,远比诱她说那些暧昧的荤话更使人动情沉醉,叫他心软得只恨不能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只可惜,他在她心里只是夙,只能是她的影卫;而不是湮月阁的主人、或者这大睢国的皇帝南宫夜。 是以,他能够交付出去的,也只剩一颗心、一个人。 如此纯粹,却令他隐隐不安。 夙抱着复杂的歉意,默默吻住少女发顶,把脸埋在她发丝里闷声道:“你说什么都好。” 闭着眼的少女,拿鼻尖隔着衣物蹭了蹭夙藏在底下、线条流畅优美的胸膛,软声道:“真哒?从现在开始,我就尽情差你办事咯。那……你先替我把外衫上面那枚玉佩拿来罢。” 男子微侧身,长臂一揽,轻轻松松便取来了床榻外侧茶几上的衣物。他解下璎珞,准备把玉珏交给易言冰时却被她拒绝了。 “喏——”睁开眼,她努努嘴,示意他收好玉珏,“自我醒来,身上就这么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给了你,就代表你是我的人了。” 她往一旁挪了挪,侧仰着头望向夙的脸。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皓白的小牙,极是明妍活泼。 自以为早习惯了少女标新立异的作风,夙还是忍不住失笑,问她道:“你是打算用这块玉给我下聘了?” “想得美,谁说要娶你了!”易言冰不屑地娇嗤了一声,道:“上祀节你送我胭脂,本姑娘很喜欢。今日这叫回礼,懂不懂?” “那你收了我的胭脂,岂不是说你也算是我的人了?”夙举一反三地问她。 眼看他用她的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易言冰白了夙一眼,哼唧道:“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爱要不要,不要就还我。” “言言,”易言冰听见男人唤她时的声音变得很深沉,胸口莫名多了一丝紧张感。她有些不敢对视他热切的目光,想要撇开头,却被他捧起小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我爱你……” 第三十四章进展(上) 第三十四章进展(上) 那夜之后,一切事情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夙未曾食言,果真一到傍晚时分就会偷偷摸上床与少女一番快活,有时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一定要抱着她耳鬓厮磨直至深夜,最后倒头睡到第二日天不亮再离开。 作为他委身易言冰的信物,那枚碧玉珏当然也已被夙妥帖收好,用一根三股绳系了挂在胸前。 夙看上去极度满意他俩现在这状态,每每满面春风而来,眷恋不舍而去。简直就像把南宫漪的青竹小筑当做了他的桃花源,日日乐不思归。 只是易言冰不太能适应夙忽然变得柔情蜜意的节奏。 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提醒了他,一转眼,让他学了满口的甜言蜜语。这些日子整夜听他在床上一边干她,时不时还抛出一句半句腻死人不偿命的话,令一向心硬的易言冰都觉得难以应付,到最后只有让他予取予求的份。 除此之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人逢喜事醉心快活,便很轻易就忽略了光阴似箭。十日,弹指匆匆而逝。 方才懒洋洋起床时,南宫漪来敲门,易言冰才反应过来自己背负的任务,掐指一算,她已把这个目标人物冷落了好些时候了。 打从和夙确立了关系,易言冰便开始忘我地沉溺于两人世界。后来南宫漪再来寻她,她都会假借身子尚未康复、没有精力同人交谈之故来刻意避他。生怕他在她屋里逗留得久了,便会被她家那个大醋坛子发现,到最后徒惹是非。 “哎……” 草草打发走了南宫漪,易言冰叹了口气坐回桌前。她暗恼自己不该耽于男色,猜测若她灵魂当时不巧投入君王身,极有可能成为诸如周幽王之列的一代昏君。 眼下,手里的确有个速战速决的法子,只是她尚未在人身上试验过。若今次铤而走险被南宫漪发现了,只恐他会就此生出戒备,令以后盗取虎符的机会越发渺茫。 纠结了许久,连晚饭放凉了都无所察。一直等到这日亥时,夙风尘仆仆现身屋内,易言冰还坐在桌前望着烛火发楞。 “在想什么?” “南宫漪的事。” “想他做什么?”夙口气不善。今日本就因了南疆动乱扩大而焦心军队部署,此时听到易言冰提起七皇弟的名字,他眸色更是阴沉。 一手端了个饭碗,一手拖过一张竹凳坐到易言冰身侧,寒声道:“张口。” 偷瞄了夙一眼,易言冰深知他又在乱吃飞醋了,只得乖乖让他把挑了刺的鱼肉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喂进自己口中。 “其实我的手可以动了。前天不是才拆了药,现在已不怎么疼了,自己吃饭还是可以的。”她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食不言寝不语。” “噗!哈哈哈哈……“想起夙在床上浑话连篇的模样,易言冰捧腹笑得花枝乱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说的就是你。” 笑够了,她抹抹眼角的泪花,伸出一双疤痕葳蕤的手端起夙面无表情的脸孔,一张油腻腻的小嘴不管不顾便往上猛贴。胡乱在他两颊“啵”了好多次,亲到人满脸油光了,才满意地撒了手。 夙倒不如何嫌弃,在易言冰坐回去后,取过桌上的帕子先给她抹了唇角,再拭去自己假脸上被人疼爱过的印记。 少女笑嘻嘻的歪着脑袋,边打量他边感叹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我们家的夙有这么可爱呢?” 目光不屑地冷冷瞥了她一眼,夙明显对易言冰用“可爱”这词来形容他,觉得十分不妥。但鉴于他最近除了在床上之外的其他时间,都对少女的话逆来顺受到了极点,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在喂她饭时,偷偷夹了一筷子易言冰最讨厌吃的香菇送进她嘴中。 见少女苦着脸吞下他幼稚的报复,一双魔爪蠢蠢欲动又打算蹂躏他的面具。生怕她弄得动静大了,会引得十指创伤再次破损,夙这才出声阻止道:“乖言言,把饭吃了再玩。” 易言冰只觉自己被他宠回到三岁小儿的状态。 忆起已经过世多年的外婆在她儿时,每日也这样追在屁股后头又是唱儿歌、又是哄骗地求她吃饭饭,不禁深感怀念。无来由的,就想捉弄捉弄夙,于是提出了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她道:“这样干吃无聊的很,不如唱首歌来听听?” 夙神色顿生阴霾,绷直的背脊似是要酝酿出一场暴风雨。煞气方露,却因视线扫过易言冰天真可人的笑容,在转息间刻意压制下来。 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易言冰收敛了笑意疑惑道:“你……生气了?” 一位从未体验过家庭温暖的帝王之尊,哪能懂得一个现代人渴望重温童年的简单念头?偏生易言冰刚才那句,在夙听来像极了她在吩咐供人赏玩的戏子、男宠前来献媚,叫他如何能不震怒。 身为七尺男儿,夙自不可能钻营此道;更遑论堂堂一国之君,哪有道理被个女人拿来当取悦人的道具使!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他不禁怀疑她对他的态度。 这听起来颇带点怨夫口吻的句子,从夙口中冒出,强烈的违和感让易言冰不禁捂嘴忍笑。 这一举,越发刺激到男人本就傲睨万物的自尊心。他将碗筷一拍,起身狠狠把易言冰拖到跟前,从上方压下来迫近了逼视她。 被男人莫名变得粗鲁的举动骇住,易言冰下意识止笑,诚实以答:“我能把你当什么,不就是我的男朋友嘛。” “男朋友……那可是情人的意思?”夙因疑惑而皱眉,声音透出一丝软化迹象。 “情人”两字,对身世尴尬的易言冰而言是个禁忌。她即刻板起脸修正道:“才不是情人。” 话音刚落,易言冰就发现不对。只见夙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苍凉,知自己强硬的否决极有可能寒了他的心,她飞快牵过夙的手,认真解释道:“我家乡对情人的定义可不是什么褒义词,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那儿流行男女自主婚配,一对未婚男女若是情投意合待在一块儿了,那就叫男女朋友或者恋人……就如同我们现在这样。” 虽以为易言冰口中的家乡疑点重重,可夙还是被她这番甜蜜的释义给彻底打动了,方才还凛若秋霜的一张脸,登时冰消云散化。但他仍维持着面无表情,拉过少女抱她背对自己坐到腿上,随后双臂穿过她腋下,牢牢环住柳腰。 经过这些日子彻夜的抵死缠绵,夙早已摸透易言冰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他将下巴抵在她肩窝,语气里故意添了三分若隐若现的委屈,状似凄楚道:“你既视我做恋人,那你方才怎么将我当九流的戏子耍弄……嗯?”说完,还拿鼻尖蹭了蹭她颈子,活像只受尽委屈无处诸诉的大狗狗,缠着主人寻求她安慰。 不得不说夙以柔克刚的演技太到位,立马博得少女满心的怜悯心疼。联系上下文,易言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夙生气的点,竟是源于两人文化习俗上的差异。 本还有些嫌弃夙个性里的阴晴难料,此刻易言冰却已开始反思起自己的顾虑不周,对他失了偏颇。 从男人怀中钻出来,面朝他坐下。易言冰主动抱着夙脖子,重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娇声哄道:“在我们那儿你口中说的戏子叫演员或歌手,他们才是最受大众欢迎的人,就跟在这儿的读书人受人敬仰膜拜一个意思。若是我刚刚的说法让你不愉快了,我向你道歉……” “你故乡的风俗倒也罕见。” 听着夙酸溜溜的话,在他的目光中,易言冰看到了质疑。她苦笑,深知同一位从小受封建教化长大的古人说接下来这段话很无谓,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招来白眼和抵触,但夙对她而言与别不同。她希望他也能够像自己尊重他一样,平等对待自己。 “于我而言,人类皆平等,即便皇帝和乞儿也无太大区别,”凝着夙充斥惊诧、震动的双眸,易言冰继续道:“只不过物质上一人拥有的比另一个更多些。这世道,生于无情的帝王家,其实未比得上寒街冷巷里的小乞丐安逸自在。事实上,不管男女,不论阶品,三教九流谁不是人?不过职业不一罢了。夙,我今日对你说这些,并不奢望你的思想与我同步,只是想叫你更了解我一些。” 易言冰这段掏心掏肺的话,连温玉阿奴都没告诉过。看着沉浸在思绪中尚未回神的男人,她心里有些没底,但更多的是雀跃和期待。 她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吐为快,保持真我,不论他是否愿意全盘接受和理解她的思维,她都觉得很轻松快活。 “易言冰……” 淡淡的唤了一声她的全名,回神后男人的目光复杂地变了数变,易言冰却读不出其中的涵义,只好静静等待他自己向她剖白。 隔了良久,夙依然缄默着,只是看她的眸光越发炙烫,宛如沸腾的岩浆冒着灼灼烈焰,欲要将她蚀骨融化。易言冰忽然预感到某种危险的征兆,正当她想要起身逃离,与此同时夙勾唇一笑,驱走了她所有的不安。 “我这些日子总忍不住去想,究竟你身上拥有何物得以如此吸引我……倘若,现在拿我同睢国的皇帝摆在一起任君挑选,你还是会要我,是不是?” “这不是肯定的嘛。”曲指在夙额上轻轻一弹,易言冰答得毫不拖泥带水,“下次千万别再问我这么蠢的问题了,笨蛋……” 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和她最亲密的人之间,根本毋庸谈什么抉择。这理由浅显易见,她想他一定能懂得,所以无需多费口舌去解释。 夙右手覆上易言冰的后脑,借此强势地拉进了两人的呼吸。 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易言冰甚至可以一根根数清他低垂着挡去视线的浓密睫毛。 “你真特别,言言。这世间必然再寻不到第二人若你这般遗世独立的。”夙将额头抵上她的。阖眼,他由衷庆幸,深深嗟叹了一声:“幸好你是我的……” 最后这半句听似甜美却未完的情话,犹如墙外篱笆下在暗夜中静谧舒展的一丛野蔷薇。在它娇艳欲滴的花瓣遮挡下,曾经隐藏过多少的荆棘与杀机,易言冰在她有生之年终是不可知了。 第三十五章进展(下高H) 第三十五章进展(下) 两人头靠头,你侬我侬,静静温存了好一会。 忽闻易言冰啐了一声,红着脸在夙的胸口推了一把。 “色胚,怎么动不动就这样!” 原是易言冰才放下戒心,就被人撩高了袍摆。一双不规矩的大手从下面钻入单衣,隔了丝绸亵裤使劲揉捏起弹性十足的臀肉。而少女身下苏醒过来的巨龙更是咄咄逼人,一大团凸起直抵在她玉户前,似乎下一瞬就要往前进发。 夙低声笑道:“若这样都硬不起来,你待会可要哭了……” “你才哭呢,混蛋!” “嗯,我哭我哭……” 男人表面温顺,暗地里却抽手,作势要解她拢衣的腰带。易言冰无法,只得向后躲了躲,顺便伏低做小地拉住他拼命撒娇道:“饭还没吃完呢……言言饿了,你喂我吃饭好不好。”她故意扁扁嘴,做出一副可怜相,只希望夙看在她今日乖巧的份上能放她一马。 要知道昨夜,她可是被男人好好疼爱了一整晚的!就算到后来他不得不放弃在红肿的花穴里抽插,却还是抓着她双腿命她夹紧硕根、又给弄了一个多时辰。腿根处破了皮不说,花唇到现在都还酸胀着,小穴里头更是被他满满灌进去、又不肯给她掏出来的精液弄得泥泞不堪,弄得现在亵裤里还黏糊糊、湿哒哒的,全是从她那条重新并拢的缝儿里漏出来的汁液。 看着小丫头难得撒娇弄痴,夙浑身骨头都酥了,但哪肯轻易放过吃肉的好时机。他一脸无辜顺着易言冰的话道:“这不是正准备喂你吗,原来言言已经等不急了呀……”随即,恶意地释放出底下的欲根,任其“啪嗒”一声打在易言冰股间。 若脱兔般灵巧跳下的少女直奔大门,想设法逃出去再说,却被夙凌空而起、一个旋身如风卷残云般捞回了原地。 长臂一挥扫开餐盘,他把她上身牢牢按在微凉的桌上。夙眼疾手快,“呲啦”扯碎易言冰下面最后那点蔽体衣料,摸了一把紧闭却犹在向外渗水的花门,随后动情地俯身舔咬她后颈。 “这张小嘴已经馋得口水直流了,让夙马上来喂饱你好不好?对了……我们之前还从没试过这体位呢,不如待会言言就扒开腿、站在这儿让夙用大肉棒干穿你吧?” 因了他俩之前性事多以压制对方、取得主动权为目标,姿势也大多为女上或前入。好容易等到两人心意互通性事和谐了,易言冰的伤也容不得夙胡作非为。这些日子,看她一点点恢复到比从前更生动可人的小模样,男人也随之变得蠢蠢欲动。 生怕她嫌弃自己经验不足,在遇到她之前、本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半点性致的人,前些日子还特地翻出几十本宫中秘藏的春宫册,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感受获益良多,以《素女经》中提过的肘膝附体法以及颠鸾倒凤式,最叫他心动。 此刻箭在弦上,夙简直忍不住就想要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里闯,马眼处更是激动得爱液直流。晶莹粘稠的前液随他不自觉磨蹭的动作,纷纷涂得易言冰臀缝、腿根到处都是。 “谁要让你干了!这都是你的水,才不是我的。” 男人早已松了她上衫,听到易言冰辩解,他故意吻着她光溜溜的美背缓缓下移。 蹲下身,夙边舔边坏心眼地吹着气,搞得少女花心酸痒难耐,双腿竟是不住打颤。她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短短的抽气,几乎快控制不住淫叫出声:“那儿难受,别舔了好不好嘛……” 夙湿润的唇迅速滑过她的股沟,莞尔道:“你是叫我不要舔这里……”随后又将鼻尖埋入她两片花唇内,以舌卷过贝珠,闷声问她:“还是这里?” “啊……不要,别舔那儿。”少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牢牢操控着身子。 “小乖乖,你不说清楚,夙怎么可能知道?”说着,夙火热的气息一下都喷吐在易言冰的阴花间,惹得她浑身泛软,一股春水直喷向他鼻头。 爱惨了易言冰敏感的反应,夙意犹未尽地将她的春露霎时舔得干干净净,还不忘继续逗弄她道:“言言可知道,你这颗小珍珠一碰就会出水。我还记得那日在温玉面前,你就是被我含着这儿泛滥如潮、最后淫水喷了我满脸。” 他停下,故意掰过易言冰霞光潋滟的小脸,好让他看清楚她受自己欺负时的表情。 “你说你今天喷的水这么少,究竟是我当时把你弄的比现在更舒服呢,还是……在你家阿玉面前搞你会让你觉得更刺激?” “禽兽,大混蛋……你别胡说,我明明就没有!”易言冰弱弱地反驳道。 “那你证明给我看。”夙满眼渴望地盯着她,继而故意在她眼前伸出舌尖,里里外外沿着花缝缓慢地舔吮了一遍。少女本就瘫软无力的挣扎在他口舌肆虐下,瞬间偃旗息鼓化为压抑的急喘。 听着她“呃呃啊啊”闷哼起来,知晓易言冰是情动了,夙直接往她幽穴里插入一指,配合着口里律动的节奏,很快便将人送上了云霄。 起身,夙整个人覆下,完全紧密契合地贴在易言冰背后。稍稍抬高了些少女无力支撑的双腿,他媚眼如丝舔去嘴角沾染的蜜液,凑近她耳畔犹不餍足道:“宝贝,你真甜,怎么吃都吃不够。快让我的大棒子进去捅一捅,再带些蜜水出来……” 话音未落,他一个深挺,让忍耐已久的男剑插入了紧小幽深的宝鞘。 气息顿时沉重粗嘎数分,夙鼻翼急促翕动。后入的角度远比他想象中更深入,也更紧凑。分明已经泥泞不堪的甬道牢牢纠缠住他的欲根,才进了三分之一,便一步都不容他再往前踏进。 这阵顽固剧烈的抵抗不仅折磨得男人大汗涔涔,更把刚刚飞身天堂的少女拽进了地狱。 “疼死了,你这禽兽快放开我!”还沉浸在高潮双眼迷蒙的易言冰,一下子就被小穴里的逼人魄力给吓醒了。脚跟离地的姿势叫她根本无法放松、软下身子,夙那个混蛋却还兴致高昂的妄图继续向更窄的地方推进。 感受欲裂未裂的痛苦和花径全然的抗拒,易言冰不得不就此喊停。 “快停下,好痛,真的好痛!” 终于接收到少女发出的求救信号,夙停下动作,当即拨开挡去易言冰苍白面颊的乱发。当他看到那张委屈到无以加复,还带着泪花的小脸时,心简直像被人揉碎了一样。 再顾不得自己还未排解的肿胀孽根,他飞快退身,一把抱起易言冰将她小心放回床榻中央。随后又到药箱里寻来温玉留给易言冰的那瓶七集清蕴露,拿着瓶子就欲往少女穴里灌。 “笨蛋,”易言冰哭笑不得搂住他的胳膊,“这药里其他都还寻得到,唯独千年雪莲和寒玉冰蚕万金难求。哪能给你这么用,简直暴殄天物!”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温玉弄出这么个小家子气的药方,怕什么暴殄天物的?改日你用完这些,我再替你寻更好的来。” 一番话说得恳切,听得易言冰心头又酸又甜,只好在心底默默对温玉说声抱歉,松开手随便夙为所欲为了。 任夙浪费了半瓶价值连城的珍药,易言冰披好衣裳侧卧在他怀中,手深入衣襟内戳着他手感绝佳的胸膛笑道:“我之前喊你大少爷还真没喊错,果然一点都不知民间疾苦。你入湮月阁之前,可是哪家高门大户的纨绔子弟?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问过你的身世呢……夙,你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夙神色隐晦不明,淡淡道:“八岁入阁后,我便一直顶着面具生活着。” 想起这张脸曾经给他带来过的大大小小的麻烦,夙不耐道:“若不是因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早想将它毁去。” 自然,最后这话的前半句是假的。帝心钢硬如铁,南宫夜心中自然无父无母,纲常人伦也为他嗤之以鼻。之所以没拿刀子划烂自己的倾世容颜,不过因了身为帝王之躯,身体发肤不容有损。未免登基时名不正言不顺、落人把柄,他才会在出宫时特意披上人皮面具,还费时费力的将露出的皮肤颜色都做了修正。 “你这么小、又顶了张羞花闭月的脸,入阁后肯定也吃尽了苦头吧。”联想起自己和流桑的经历,易言冰有些母爱泛滥地坐起身,一把搂过夙的脑袋直接贴进胸口。她温柔地揉揉他鬓发,低声呢喃:“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不想啦,不过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考虑毁容这件事。” “你也喜欢这张脸?” “虽然有些嫉妒,但我却无法违心的说我讨厌你的长相。更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没出家,如何能完全免俗呢?”拉开些距离,易言冰直视夙略有些黯然的眼眸。知他在失落些什么,她亲昵地刮了下他鼻尖,轻笑道:“小傻瓜别胡思乱想……我和你一起与你长什么样,长得美不美都无关。权势、金钱、相貌,这些其实都不那么重要的,我看重的只有你本身。之所以不让你自毁容颜,全是怕将来有碍观瞻。但倘若有一日,你真不幸被别人划花了脸,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说完,她吧唧一口吻在夙弯起的绝美眼眸上。 “言言,”夙反客为主拉过她,四肢交缠把她搂得严丝合缝,“可有人说过你的情话很是动人?” “唔……我想想,你应该是第一个。” “难道你之前还同其他人说过?” 听着夙醋味甚浓的谴责,易言冰张口咬在他胸膛上,瓮声道:“是啊。” 眼看山雨欲来,少女马上澄清道:“不过不是人!我小时候养过一条流浪狗叫啊速,他是个顶爱吃醋的癞皮狗。有天我对他讲,小速呀,就算你再丑,主人也不会不要你的。可他倒没夸我,就只对我汪汪乱叫了一通……” 听着少女银铃般笑声,夙哪能不知易言冰话里的调侃,直接搂着她的纤腰反身将她压到身下。“汪”他低低吼了一声,随后学狗用鼻子在她胸前乱嗅乱拱一通,咬着牙流里流气道:“现在阿夙还要肏主人呢!” 易言冰深知今夜逃不过夙一顿疼爱,所幸在七集清蕴露的作用下,小穴已立刻恢复如初了。于是她大大方方,毫无抗拒地让夙的唇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她全身。 跟随男人的律动,情到浓时,她听见他低喃:“言言,随我回阁吧。” “嗯,好。”她不想再叫他独自守候,点点头应下,“等明日我把虎符盗来,我们就回听风楼……” “不……” 夙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被易言冰吻住,统统化作了无形的热情释放在她体内。 第三十六章打道回府 第三十六章打道回府 次日入夜,当夙再次摸黑潜入小筑时,小言公子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桌边,边饮着茶边翻书,看样子已恭候他多时了。 她今日照样做少年打扮,着一身烟灰色拢纱棉袍,以细羽绳束起三分之一头发,扎了个小髻盘在头顶。 帮夙也倒了杯碧螺春,举到他跟前。烛火随她行动摇曳,暖光晃得人面色红润光泽。大概是这段日子同男人行云布雨不曾间断,身子得了精华,易言冰一张小脸若含苞待放的粉嫩春桃,平添三分柔媚娇意,看着煞是喜人。 不觉喉中火热,夙仰头饮尽温茶不知其味,尤觉饥渴。把杯子丢到一旁,上前搂了少女侧坐在怀,掰正她小脸便是一顿猛亲。 茶香扑鼻。 只听她与他口舌交缠时,娇滴滴道:“回阁后再继续罢。” 他不禁讶异,“你放弃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 “难道是得手了?” “自然。”思及尚睡在荷丛深处、不到子夜必不得醒来的南宫漪,易言冰翘起下巴,语气中满满的理所应然。 她哪晓得,打从数年前湮月阁摸清这半块虎符的下落后,不论是曹东倾抑或南宫夜安插到栖淮王身边的高手,无一例外全部无功而返。 饶是小言公子手段过人,以性命相挟,夙相信他这位向来深藏不露心智坚毅的七皇弟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除非……南宫漪看出了她易将军后人的身份,欲将意外流落至他手中的虎符物归原主。 琢磨着南宫漪不受先皇看中,从小几乎足不出紫雍殿,夙确信他应当与易言冰这位血缘甚远的母家表妹素未谋面。 不由沉下心,他仔细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问道:“言言,你如何办到的?” 少女只神秘兮兮扬起一个微笑,答曰:“秘密。” 即使后来上了船,夙一再询问,易言冰仍不肯松口告知盗取虎符的全过程。只道自己迷晕了南宫漪,虎符也是随后从他身上搜刮而来。 她还要夙回阁后立即找位能工巧匠,以黄龙玉另雕一枚一样的,说要改天再偷龙转凤,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易言冰怎么都不愿告诉夙实情的原因在于,她今日用在南宫漪身上的手段,是另一个世界名为“催眠”的精神暗示疗法。 事实上,直至行动施行前,易言冰自己心里也没个底。毕竟在原先的世界里,她也只是因兴趣使然翻阅了一些有关心理学治疗的书籍资料,但在医道双德的重重规范下,未能在人类身上做过实验。 冼姑娘是南宫漪从会贤雅叙借来的侍婢,今次,她刚好借送她为由,把南宫漪引到会贤雅叙深处、那湖让人容易戒心松弛的清净莲池。配合了酒精以及事后难以察觉到极小分量的曼陀罗粉,她兵行险招,成败交予天定。所幸终不着痕迹套出虎符所在,还成功下达了让南宫漪忘却这桩事的暗示。 这过程中万一一个不慎,别说她偷盗目的暴露,恐怕连异世转世的身份也可能会被人揭发。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胸有成竹的小言公子,当下回忆起自己的冒进举动,犹觉得心有余悸。 蓦然想起一桩意外,易言冰好奇问夙道:“你可是知道会贤雅叙乃阁中产业,因此上祀节那日才带我去的那儿?” “那处确是玄武所在,不过我带你去会贤雅叙,只是因了王崇山酿酒手艺尚可。” 夙口中的玄武、王崇山,乃是湮月阁四位地煞之一、任时最长的玄武使;也是曾在上祀当晚与小言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美髯公。 王崇山身份特殊,于湮月阁伊始,便由他掌管阁中钱财命脉,以及后来慢慢遍布中原大陆的二百四十八家汇通钱庄,和多如牛毛的青楼食肆。为方便管理在外产业,是以他不像其他地煞那样聚居于流晶河上。 易言冰入阁数年来也只听过他名号,并未与之对面。 直至今日傍晚,她匆匆离去时意外邂逅王崇山,若非他及时报上身份,出示玄武使印鉴,易言冰险些以为自己的行动败露,几欲对他下手。 “湮月阁这手棋埋得倒深……不止让阁中人跻身朝堂,步步为营接触到皇室核心,还能趁机打听虎符下落。”易言冰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想来阁主去年年底安排我刺杀前户部侍郎,就是为接替他位置的王崇山于今年继任空悬的尚书之位铺下康庄大道。你说,湮月阁手伸得这么长,究竟是阁主打算拿了虎符同睢帝交易,还是转手把睢国推入火坑,直接释放兵权到虎视眈眈的北国人手里?” 不等夙出声,易言冰忽而紧张地拽着他衣摆,神色忧深道:“夙,若我今日把兵符全交出去了,可会引得南北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男人一只大手落在易言冰头上,顺了顺她柔软额发,缓声道:“言言心怀天下,便是多数男子也未及你这般胸襟。只是此番,我以为虎符定是湮月阁拿来为平叛南疆动乱所用,你莫要杞人忧天了。” 稍作停顿,他接着道:“大概你不常在外行走,故而不知,那看似清廉高洁的前户部侍郎季惟笙实属罪大恶极之徒。他死后,朝廷派人在其后院掘地三尺,终才查获半年前永州爆发水患时,不翼而飞的五千万两官银。若非湮月阁出手,那些因他贪婪而流离失所、甚至饿死街头的无数永州百姓都将负屈含冤,怨魂永无平息之日。” 转念一想,易言冰暗道事实的确如此。虽湮月阁偶尔会拿朝廷命官开刀,但最终的结果貌似都雷声大、雨点小。按说,以她当街谋杀朝廷命官之罪也该被举国通缉,抓到之后得个车裂之刑已属宽仁。结果不足一月时间,那沸沸扬扬的缉捕令竟不了了之,如今她还能堂而皇之走在皇城大街小巷,难道不正是受了朝廷默许? “真没料到湮月阁是睢国朝堂往民间和江湖散播的犬牙鹰爪……难怪势力远超其他帮派,财力雄浑无匹。如今看来,就连阁主都极可能是他人手上的道具。只是,这背后操纵之人究竟是何身份意图,竟连曹国公这等地位的人都有能力蓄意谋杀?”易言冰掰着指头念叨:“这大睢身份能力与他齐肩的屈指可数,除栖淮王南宫漪、中枢宰相杜若辅,还有就是……” 眼见少女聪慧,怕她再举一反三细究下去,便会离他不愿让其知晓的真相更近一步,夙刻意打断道:“言言,在其位谋其事。逾越了界限恐怕对你我无益。” “嗯,你说的没错。”眼看小舟穿越禁制划入湮月阁内湖,易言冰面有戚色地怔忪点头,道:“我向来对这档子糟心事唯恐避之不及,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竟大意揣测,说了这么许多……夙,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当做从来没听过这话罢。” “你担心我?”他抱了她飞跃水面,稳稳落在岸堤。 “算算你入阁十多年,能独善其身至今,的确无需我操心。” 夙松开怀抱,但还是牢牢牵过易言冰的手,送到唇下一吻。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每日只为我操心,时时刻刻都想着我,眼里只看着我。” 易言冰甜蜜又无奈地望进他被月色染得亮极的眸,“你这厚脸皮又小家子气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就好了。现在这时辰阁中仍有人走动,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赶紧松手。” 说着,就想从夙手中抽身,却被他抓得更牢。 “不要。” 夙难得孩子气地硬拽着她不放,易言冰不得法轻槌了他几拳,却换来脸颊上以德报怨的一个香吻。 “啧,魂淡!”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打打闹闹的,竟十指交缠着走了一路。 第三十七章新的任务 第三十七章新的任务 当晚,一番缠绵缱绻自不必说。 夙照旧拥着易言冰睡到黎明前夕,趁着天黑披上衣衫正打算离开。少女半梦半醒间听到流晶河岸的打更声,知是寅时刚过。 翻身朝外,她揉着惺忪睡眼,茫然望着男人穿戴整齐的背影问道:“都回阁了,怎么你还这么早走?” “乖,再睡会。”夙走过来,有些心疼又眷恋地在她额头烙下一吻,随后抚了易言冰睡穴又掖好被子,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伴着门扉不明显的开合声,远山青的背影很快融入了清晨薄雾中,消失于听风楼下。 不知是认床的缘故,又或者因为夜半清冷,有人相依相偎产生了十足的安全感,总之这一觉,对易言冰而言睡得是又香又踏实。 慵慵懒懒梳洗完毕,之后又随意吃了些糖水糕点,她便动身前往楹花水榭。 未见着阁主,所幸墨羽尚在阁中处理内务。 不过隔了些时日不见,易言冰觉着这男人转变甚大。眉宇间透出一股苍白憔悴,愈发削弱了他身上的活人气息,远远看去,竟好比地府前来勾魂索命的黑无常。 他们对彼此双方均无好感,冷冷的免去了虚伪客套。易言冰在外院门厅前把虎符和天绝令直接交还墨羽手里,毫不掩饰她的不耐道:“我不想搬,也不要当什么天绝,劳你替我回了阁主。” 墨羽不拒不答,清浅的琉璃色眸子透出股冰寒之意。扫了眼易言冰,他缓缓道:“阁主有令,命小言公子明日入宫。” “入宫?开什么玩笑,阁主是否搞错了对象!” 易言冰十分不解,阁内最近交付她任务的次数未免太频繁了些,再说以她小言公子的形象,难不成混进宫里要当个侍卫?可她武功空有招式却没内力,万一发生什么岂不要露馅?湮月阁比她更适合执行这项命令的人不知凡几,怎么偏就轮到她头上。 “明日午时,西华门自会有人接应。你作宫女打扮现身便成。” 墨羽大手一挥,身后自有侍婢送上一套香芋紫的睢宫宫女服饰。 “这次目标是谁?” “待你潜入后,自会有人传达。” 话音未落,墨羽已经旋身往抄手游廊走去。易言冰想上前阻止他再问几句,却被一双他抛在身后的婢女上前拦住。 无奈捧着衣服,怀着满心忧虑忐忑的小言公子默默返回听风楼。还未近院子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她:“言言,怎的这般无精打采?” 夙貌似心情奇佳的样子,春风得意,牵了小言公子一同坐到听风亭里。 “明天以后……又要留你一个人看家了。”满腹惆怅,没注意到夙上翘的唇角,易言冰无力地将宫女服丢在一边,忿忿道:“也不知阁主发什么疯,竟要我扮作宫女混进皇宫,却连个目标都不给我,也不知何时才能返回。” 见她咬得下唇发白,夙不忍,把她按在身后横栏上细细舔吻。撬开贝齿,邀她丁香小舌一起共舞,直至听见易言冰气喘吁吁了才肯放过。 “言言会想我吗?” “这不是废话嘛。进宫之后变数众多,哪能容你像在南宫漪家那样,每晚都能摸进屋来?” 对她坦率随性的答案深感满意的夙,拿鼻尖亲密地蹭了蹭易言冰。他眼底透出的笑意丝毫遮掩不住,带了一丝狡黠,促狭道:“听你言下之意,若不是宫禁森严,你还想像之前那样日日与我缠绵?” “呸,你个臭流氓、采花贼,谁同你讲这些了!”易言冰心下的惆怅被夙的调笑冲淡了几分,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把,状似羞恼道:“听你口气这么轻松,难不成听说我要进宫,你非但不担心、还很兴奋?” 知她误解,夙强行按捺下心底欲将真相告之的冲动。揉乱了少女额发,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紧紧箍住四肢。他顺她思路,故意邪恶道:“我的言言真聪明,这都被你瞧出来了。自上次在巷子里吃你,夙食髓知味。每回想起,下头都忍不住要硬一回。无奈上次被人搅黄了好事,此番待你进宫后,我俩再找机会于御花园内幕天席地好好干一场,应当只比那次更爽快刺激。” 夙假意叹了一息,继续道:“只是言言这回别再学那蜇人的女王蜂弄瞎我双眼,即便你化身为美女蛇绞干我最后涓滴精血,若能欣赏你在我手上春情荡漾骚媚入骨的模样,我便是死在你肚子上也心甘情愿。” “你们这些臭男人,是不是满脑子都只有这种肮脏的念头……” “别人我可不知。但自我方才进院遇着个小妖精以后,这儿可再没软下去过,也不晓得这算不算你口中的肮脏?”说着,夙拖着易言冰的手覆在了他裤裆那一大坨突起的硬物上。 易言冰被夙露骨香艳的话语和意乱情迷的眼神挑弄地浑身犯软,真想再赏他几拳,但由于身子被禁锢着,只得在嘴上图个痛快。 “你个没节操没下限的东西,越发没脸没皮了……” “那便容我不顾颜面,在此处要你,可好?” “别……”易言冰本想严词拒绝,但眼巴巴看着欲求不满的男人,将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吃不着肉,话到嘴边竟软了九成,“至少别在外面……” 她对他的可怜纵容,直叫夙心花怒放。一把抓过玉臀,使少女双腿夹在他腰侧,下一瞬夙直接飞身上楼,刻不容缓地把人剥了个精光丢到床上,即刻覆身而上。 不多会儿,两人便没羞没臊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滚作一堆。 两张嘴紧密契合勾缠着,易言冰动情地伸手去抓夙的腰带,却发现突然从里头滚落下来一枚拇指粗细大小、冰凉沁心的玉件。 顺手抓过来一瞧,那上面精雕细刻了腾云剑齿虎纹,竟与她交给墨羽的兵符别无二致。 拉开些距离,迎向少女狐疑的目光,夙不紧不迫带着点吃味状道:“这可不能给你,改日我偷偷还回去,你便同南宫漪从此陌路,不要再相见了。” 易言冰闻言,一颗悬着的心陡然松弛下来。同时,她暗恨自己竟心生动摇,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夙怎可能大费周章跑去偷墨羽手上的虎符?若真需要,只消他昨夜开口,她就会给的。 又斟酌数秒,生怕自己告诉夙南宫漪藏匿虎符之处并非己身,而是在竹屋门口的鱼池底下会引起他的疑问。她思忖以后与南宫漪再无交集,而他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一段,应当无妨,也就随它去了。 停顿不过瞬息,白了夙一眼,易言冰笑道:“哎呦,你连南宫漪这种外人的醋都吃,也不怕酸掉了牙。” 她略带惊异看了眼玉器,随后递回夙手中,好奇道:“哪儿找的玉匠,这么快就雕好了?怎么都不见你拿了原物去打样。” “我的小傻瓜,”夙在她上方支颐,语气淡淡如说着最平凡的日常,“这天下哪有旁人敢顶着灭九族的风险为你私仿国器的?只好我自己动手,圆了你两全其美的想法。” “以前倒没看出你一双妙手巧夺天工。”易言冰嘿嘿一笑,娇憨道:“若你哪天因这条罪被抓了,不若将我一道供出去。有我这主谋给你陪葬,也不算冤枉了你。 撑起身,让自己的影子淡淡覆盖少女全身,夙万般柔情地以拇指摩挲过易言冰显得薄情,却被他吸吮得殷红如血的唇瓣。 “这我可舍不得……”说完,他俯身衔住她,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而那枚染上夙冰凉手汗的玉物,也在两人蒸腾起来时被人裹在褪下的青衫之中,抛到了远处。 第三十八章墙内秋千,墙外道 第三十八章墙内秋千,墙外道 次日,夙没有亲自送易言冰,反而披星戴月比往日更早的出了湮月阁。 昨夜半晌贪欢后,他没留下只字片语,哪怕一个吻也没有。这一去,既匆忙又果决。 夙下床前,易言冰带点赌气性质地佯装睡着。背对他,把自己深埋在被褥里故意不出来与之告别。 说埋怨,小言公子觉得多少有一点,毕竟接下来不知要与夙相隔多久才能复见,两人这般草草别过未免孤清寂寥。 但更多的,是她心里对夙贴心举动的感激。 她有多别扭,自己最清楚不过。真要她哭哭啼啼、泪洒床畔与男人作别,这事她是死都做不出来的。但忍受着别离之苦的煎熬,易言冰同样不愿逼自己在夙面前勉强假笑。 倒不如最后两人默契的什么都不说、不做,待到下次会面时给对方一个抵死缠绵的拥吻更符合他两激烈的个性。 对着镜子不习惯地理了理层叠繁复的女式衣袂,易言冰走到床头,俯身从床底深处抱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白瓷坛子。 椭圆坛身足有半尺高,连盖子都洁白无一缕雕饰——竟是个骨灰盅。 她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了坛身好一会儿,口里念叨着:“流桑,今日入宫不方便带着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回。若我侥幸回得来,便先带你去瞧瞧会贤雅叙的梨花雪。若来日被困宫中,就算托了温玉他们,也一定送你回北国埋于冰封白雪下,待来年开春长成那朵你最爱的花儿。” 默默将一切物归原位,易言冰收拾了些常用的毒粉毒针,掩门正打算下楼,又快步回身。,取了梳妆台上的胭脂藏进怀里,随即两袖清风出了听风楼。 登上撑往皇宫的蓬船,将所有思绪抛诸脑后,小言姑娘站在船头,任风卷起蝶衣广袖和披肩秀发。薰衣紫色的轻纱翩祗飞扬,分明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却带着股洒脱不羁的淋漓畅快,若松风水月脱尘而出,竟让一旁来往船只上的行人瞅傻了眼。 船行至西华门口。在那儿接应她的,是位看着年岁不大、作风却稳健沉着的小太监。 两人隔了碧水道遥遥相对,一眼,便各自确认了彼此身份。 待易言冰缓步来到巍峨高耸的青灰城墙下,小太监已向守城将军出示了一枚金令,少将面色随即肃然、朝着两人颔首致意,目送他门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延绵无尽的宫墙内。 一路无话。 静静跟在小太监身后转了几个弯,穿过护城河,刚踏进亭台楼阁延绵起伏的内城,易言冰就马上头晕目眩迷失了方向,再分辨不出来时路。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人脚步终于停在一处人烟罕至却格外别致清新的小院门口。 见四下无人,小太监才放开了胆子,同易言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属下参见朱雀使。小人隶属千足、名唤云奕,今在尚药局当值。” 千足乃是湮月阁中倒数的低阶阶级,一般都是深埋于市井的平凡人物。若无意外,平生应当都不得见罗刹以上的使者,更何况是在芜都恶名传得沸沸扬扬的朱雀使小言公子?因此小太监立刻屈膝,还打算朝易言冰磕几个响头,却被她一把拉他起身。 小言公子知与古人解释人权尊重无益,只得以命令口吻道:“我不稀罕这套做派。以后相见,这种俗规能免则免。对了,在宫中继续延用阁里称呼不好,我既身为宫女,你便叫我小言吧。” “遵命,小言姑姑。” “姑姑?”易言冰不禁皱眉,这小太监看着虽年轻但也有十六、七岁,不说实际年龄,她如今才刚及笄的模样如何担得起他这一声“姑姑”? 少年到底是宫里当差的,看人眼色便能揣摩一二,立刻给她解释道:“小言姑姑有所不知,您这一身乃是尚宫局司闱女官的制式,足有五品官阶。在这宫里除去几位主子,就属您身份最高。奴婢、奴才们见着您,都是要唤您一声姑姑的。” 听到这儿,易言冰顿觉坠身冰窖。她一个对宫廷内政一窍不通的人,如何承担得起高阶宫女的义务?枪打出头鸟,万一有个闪失,她可是会被底下无数双眼睛看着的,叫她如何不心焦?! 真不懂阁主这招究竟是要至她于死地,还是故意另有深意呢…… “司闱女官这一职务,平日里应当干点什么?” 云奕对着她弯腰一揖,娓娓道:“姑姑每日留在聆雨居装病便可,属下已遵照阁主安排,将姑姑病重之事记入尚药局内档,就连之后为您看诊的太医也属阁内三品棘蛇。自此,再不会有人前来扰了姑姑清净。” 听他话中之意,易言冰更觉扑朔迷离。事情就好像来了个大逆转,前一刻还觉得阁主对她动了杀机,欲除之后快;现下,这趟皇宫之行倒更像是在给她放长假,不仅好吃好喝,还有些小权在握。 可惜,独独缺了点自由。 既来之则安之,易言冰心道晚点再做未雨绸缪的打算吧…… 余光瞥见云奕还端得毕恭毕敬,对她不敢有一丝怠慢,易言冰生怕自己在外恶名昭彰把人给吓坏了,笑着柔声问他:“你很怕我?” “属下不敢。” “噢……原来是‘不敢’,而不是不怕呀。”她故意逗这长相清秀却一板一眼的少年,当看到他耳根因着急自己说错话而微微起了红晕,易言冰才笑着放过他,道:“云奕,我不是老虎,也不可能吃了你。今日你先回吧,我自己逛逛。” “遵命。属下这就告退。” 少年才弯腰拱手,打算抱拳成礼,忽被易言冰一掌拍下,“都说了不喜欢这样子,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懂了?” 少年不敢在行动上坚持,语气却依旧谨慎。 “属下遵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易言冰知晓要改变这少年的态度得慢慢来,于是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只威胁性地朝他扬扬下巴,便示意他离开了。 她可不希望以后每次见着对方都被人像礼佛般三跪九拜的,更何况云奕气质和温玉少年时期有那么丁点类似。每回受他客气膜礼,她总觉得心里发毛。 转向小院,易言冰抬首望着门匾上龙飞凤舞的“聆雨居”三个字,一股微妙的熟悉感顿生。索性推开桦木院门,里头的庭院布局与听风楼无一处相似,否则她都要不禁怀疑这些是否有人故意安排了。 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即可将庭院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院中遍植梧桐与芭蕉,亭台流水蜿蜒,布置皆算上乘。东边角落里,一丛油绿的掌形青叶下垂了架秋千,一旁还掩藏了一汪烟雾缭绕的小小温泉,很是得小言公子青睐。 步入月亮门后,便能看到呈凹字型的宅子。 穿过明亮宽敞的客堂,易言冰来到面朝正北方的主卧。草草扫了眼,发现里头家俱、女子衣衫、妆点首饰,一件不少。用器材质甚至远超宫女制度的规格,比起她在湮月阁中的奢侈用度只好不坏。 “嗬,到底是皇宫,给个五品女官用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此处麻雀虽小,五脏倒俱全。” 背对她,从远处的窗下传来令易言冰心头猛跳的男性嗓音。环首回望,隔着窗上的回纹棂花,隐约可见那张叫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皮面具。 难抑心头喜悦,易言冰如一枚羽箭飞身而至。一把推开窗,语带两分甜蜜,三分撒娇,五分嗔怒道:“你个混蛋居然骗我!” 夙眼底涌现委屈,与她平视,无辜道:“何时骗你了?昨夜我可一个字都没说过不会陪你一道来。” “你隐瞒事实,今天又故意撇下我先走还有理了?难道看着我不乐意,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夙勾唇大笑,第一次在易言冰面前露出他那一排编贝似的皓齿。他探手轻轻捏了捏小丫头气鼓鼓的脸颊,柔声道:“你脑中从昨日起,便想着我一个人想到现在,我如何会心有不悦?” 他勾手揽过易言冰的后颈,不顾她挣扎将她带到面前。一点点厮磨着,直至完全贴紧少女微凉的唇瓣,夙终发出一声动人心弦的餍足低叹。 “言言,不论你心情愉悦与否,只要见着你我便满心欢喜。在与你相遇前,我从未料到自己竟有一日得以如此满足喜悦。我现在只盼着你长长久久,留在我身旁。” 对于夙突如其来的情话,易言冰无法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防御力。 她不擅甜言蜜语,只好主动加深这一吻,捧过对方的脸,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全部倾注进去,好叫他也知晓她火热绵长的情意。 (七夕放个甜章应应景,再过不久就要开虐了) 第三十九章朝夕相处(高H) 第三十九章朝夕相处 结束了漫长的一吻,夙飞身进屋,抱着少女坐到一旁的罗汉榻上。他从小几上的果盘里挑了几颗又大又饱满的桑葚,喂进她口中。 “春桑生血,你该多吃些。” 与他对视一眼,易言冰满心雀跃地吞下酸甜可口的果肉,顺带还拿舌头卷了夙的手指,舔去了上头残余的紫红色汁液。见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换来男人眸色深重,呼吸渐促,不想自己还没坐稳就给人吃了,她立刻转移他注意力道:“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对于这一疑问,夙早已想好了对策。他指了指身上的细鳞金甲道:“其实早在任影卫之前,我已在宫中任职。” “难怪……”易言冰了然道:“你可是因要当值,故而不能日日久留阁中?” 夙点头默认。 “那你这时间来找我没问题吧?” “毋需担忧,我现任禁军统领,无几人敢随意过问行踪。”说话间,夙自袖中掏出一罐尚带着他体温的膏药,塞到易言冰怀里,道:“那瓶七集清蕴露昨日已见底,今天起你便擦这个吧。” 他牵过少女疤痕错综的手,心疼地捧在手心反复端倪,“手上也莫忘了擦,你若记不得,我定会重重处罚。” “哼,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 话虽如此说,易言冰还是欢欢喜喜在夙脸颊“啵”了一记,以示感谢。 亲他时,她的指尖碰触到冰凉的甲胄。见惯他一袭青衣,如今换了身兵铠,她不由觉得新奇,遂起身向后退了数步远远打量夙。 不得不说夙的身材挺拔健硕,裹着这一身金光灿灿的铠甲越发英气逼人。换句现代话来说,那就是雄性荷尔蒙满得都溢出来了。易言冰无来由想起制服play这一茬,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就连看他的目光都火热了三分,恨不能立刻上去扒光眼前的男人。 在少女欣赏着夙雄性魅力、并想入非非的同时,夙也在专心致志地仔细观察她。 这是易言冰入湮月阁后,他第一次见她着女装。夙只觉自己特意为她挑选的这款宫服,简直与她形神、气质契合得天衣无缝。不仅衣裙颜色布料衬得她娇娇软软,如一朵出岫轻云般飘逸;便是她胸口的衣襟高度都开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只露了一小段白皙玉质的锁骨。这欲说还休的风情,远比赤裸着更撩得人心痒,只想一窥究竟。 可惜她素面朝天,浑身上下无一件饰物点缀,连头顶的半髻也只用了根细皮绳松松绾起,同她少年打扮时无甚两样。 本有些按捺不下冲动情潮,想直接撕了她衣裙就此吞吃入腹,此时夙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强行改变了主意。 “言言,我想起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乖乖呆在这,晚上等我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什么补偿!你想干嘛……” 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刚刚的春心萌动,易言冰红着脸,低头推了一把逼近她跟前的男人。 “怎么,言言要拒绝我陪你一同用晚膳吗?” 听夙言辞恳切,以为自己误会了对方。易言冰稍作犹疑,抬首却发现他笑得满脸戏谑,知自己又上了这贼子的当。来不及做出攻击,就被对方先发制人道:“言言不说话,难道是觉得夙陪你用膳不够,还想要其他的补偿?” 轻刮了下她鼻头,夙俯身端视着易言冰又羞又恼的表情,不由莞尔,道:“真是只恬不知足的小馋猫……” 被他堵得半个字都反驳不上来的少女,只得罩着男人那张可恶的嘴狠狠咬了一口。孰料,夙竟连她小小报复的机会都不放过,大手一揽,把人箍在怀中反客为主狠狠蹂躏了一顿。 生怕再亲热下去只会擦枪走火,夙运功抑住小腹熊熊燃起的欲望,强迫自己与少女迷人香甜的娇躯分开。 临走前,他站在院子门口,回头问她:“言言可会绾发?” 易言冰不解,却还是诚实道:“只会梳男式发髻,你可是想我替你梳了头再走?” 夙神秘,笑而不答。在她额上掠下一吻,转身,背影便很快消失在弯弯绕绕的城墙后头。 日落时分,司膳局送饭的人前脚刚走,夙后脚紧跟着进了屋。 因轻功超凡,夙的步子向来了无声息、比猫爪子落在棉花上的力道还轻。易言冰身无内力,自然听不见他动静。 一脚踏入前厅,夙便见她坐在桌前,对着满桌琳琅满目的吃食丝毫不为所动,偏偏捧着盘奶白晶莹的枸杞牛乳冻糕流口水,满面纠结踌躇。 一只小手在空中忽进忽退,时而伸爪时而握拳,似是作着天人交战。 这般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当下让他忍俊不禁又掀起想要招惹她的念头,三步并了两步上前夺过盘子,正色道:“若言言不爱吃,不如我现在就去倒了?以后也叫司膳局别送这些个甜死人不偿命的东西来了。” “谁让你倒了!”易言冰又急又气,照着夙的手背就是一爪子,抢回冻糕后小心翼翼护在怀里,气呼呼道:“我是要等你回来一起吃的。你若嫌弃,真敢叫人断了我的甜品,以后就别想踏进这间屋子。” 随即她再不犹豫,塞了块觊觎良久的小方糕到嘴里。香醇润滑的牛奶掺杂着清新的枸杞,瞬间在她味蕾上引爆满满的幸福感。直美得人眯起眼痴痴享受,全然将男人和他的恶行忘在了脑后。 “你这护食的小馋猫。”将她抱到膝头,夙宠溺地戳了戳易言冰鼓囊囊的脸颊,“平日都不见你好好吃饭,尽吃这些零嘴就饱了,难怪这处怎么揉都长不大。” 说着,他两只狼爪下滑,搓弄起她一双小乳并遗憾摇头。 “怎么,夙少爷还瞧不起贫乳了?”咽下最后一口甜点,易言冰重重拍掉胸前作恶的大手,鄙夷地横了他一眼,道:“不喜欢别摸,哼。” 夙早已被他怀中娇滴滴的可人儿迷得神魂颠倒了,哪还有心思反驳,连连应声道:“喜欢,谁说不喜欢了。言言身上的每一寸,夙都爱死了。”说完,还暧昧地用逐渐苏醒的下半身顶了顶她。 “别乱来,给我好好吃饭。唔……” “嗯,这就给你吃。”话音未落,易言冰便被夙抱转过来,正对着他。猝不及防塞进来的舌头,将她一张小嘴填得满满的,还听男人在她口中含糊道:“言言的嘴巴可比甜点好吃多了。” 一边色情地搅动她尚带牛乳甘香的津液,夙一边探手入她裙底三两下便除去了亵裤,手指挑开花唇,拨弄起敏感的阴蒂。不得不说,穿着女式裙装远比男子服饰脱卸起来更快捷方便,夙由此下定决心,以后在屋里绝不会留给易言冰任何穿男装的机会。 他清楚少女体内所有的敏感点,因此带了薄茧的指腹刮蹭几回,易言冰便瘫软下来,化作一滩春水倒在他怀中。撩高她裙摆,夙见光溜溜的花穴吐露芬芳,已做好了迎接他潜龙入洞的准备。于是二话不说,掏出欲根磨了几下那条紧闭合拢的细缝,待龙首沾满了滑润黏腻的蜜液,一记挺身强势占据了少女全部的心神。 这爽到极致的快意令两人不约而同闷哼出声,少女更是不胜娇弱地红了眼眶往后仰倒,几欲落下泪来。 “乖,是不是弄疼你了?” 夙见状立刻抱过她,不敢再急切深入。听到少女连回应他的气力都无,只是发出难受的哼唧,他即刻抽身,心疼的吻着她湿漉漉的眼角。 哪知这一举竟换来了易言冰前俯后仰的放肆嘲笑。她从夙腿上跳下,在一旁叉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当了吧……哈哈哈,笨蛋……看你以后还敢骗我。” 夙眸色一黯,起身一把抓过少女小屁股就是一掌,在她雪白的臀肉上留了个鲜红的掌印。随后他不管易言冰怎么胡搅蛮缠、佯装叫疼都没松手,直接抓她坐到自己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易言冰坐着的高度,刚好让她那张嫣红嘴唇正对男人露在衣物外的肉棒。抵抗挣扎间,摩擦在所难免。于是夙起了邪念,一手按着她头顶,一手直接握住颜色干净粉嫩、尚且沾着她蜜露的欲根打在易言冰脸颊。 染上透明淫液的酡红面颊,正对着肉根顶端一翕一合喷吐热息的润泽小口。 这一切画面组成的视觉冲击过于强烈,登时让本就高涨的欲望变得更激奋,甚至染红了男人那双邪魅妖娆的桃花眼。 不知何时,少女慢慢缓下了挣扎的动作,整个人呆若木鸡任由男人操控。夙在她头顶,故而察觉不出异样,而欲望又一直敦促着他赶快将分身插入那个湿润又温暖的巢穴。 是以他不执一词,左手顶着少女颌骨,右手抄起又肿胀数分的欲望,一寸一寸进入了她几乎容纳不下他的那张小嘴。 等夙意识到不对时,已有一滴滚烫的泪打在他手背。 俯身一看,易言冰早已面如死灰,涕泪潸然。 第四十章流萤居 第四十章流萤居 “言言你怎么了!” “言言……” “易言冰!” “啪——” 直到被一巴掌扇醒,随后被人死死搂住。嗅到对方身上熟悉而宁静的涩苦香气,少女才若一个濒临溺死之人突然被揪出水面恢复了呼吸,在自己急切的粗喘声中回过神来。 然而,喉中那股淫靡的性液余味,不论之后如何干呕,甚至将食指整根插入、扣挖自己的喉咙,都仿佛久久不能散去,始终萦绕在唇齿间的每一道缝隙里。 易言冰完全记不起夙把那根庞然大物塞进来后的事。她做过些什么,想了什么,有没有发狠咬他。因为无时无刻,她都只在考虑要如何把满口的牙齿敲碎、拔去舌头并且将口腔内的一切尽数毁去。 这张令她深恶痛绝的嘴里,充斥着在流萤居被那四个男人以器具强撑裂嘴角,轮流吞吐他们一根根散发着腥臭污垢的孽根时的屈辱。 直至她以人类想象得到最残忍的手段,联同流桑一起将他们折磨致死前,日复一日,不过十余岁的他们就一直跪在那间黑漆漆的小屋里,排着队,轮回无穷尽的阿鼻地狱。 “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 默念着第一次见到流桑时,他口中的喃喃。易言冰漠然推开紧张到神色中掺杂了一丝惊惶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她下意识抹了把脸,发现那儿满满的水渍。 “别当真……”易言冰弯腰笑得停都停不下来,蜷起的身体四周瞬间筑起了一圈看不见的高墙,“刚刚那也是骗你的……被吓到了吧?夙……” “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看过她几乎让他心疼到窒息的反应,夙怎能相信刚刚只是她又一次的恶作剧。他甚至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夜这件事过后,他们的关系已截然不同。 她清醒的眼神比起极北之地的万年山脊更荒芜苍凉,就好像被凛冽的山雪刹那封冻,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在她那对漆黑的瞳仁里,甚至连他的影子消失无踪。 少女压抑的笑声令夙无来由恐慌,乃至懊悔不迭…… “言言……我抱你进屋。” 说话时,夙没发现自己对她伸出的手,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她却直起身子,看了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的男人,随后静静阖上了眼。 “不了,夙……我累了。” 易言冰的语气里,是夙从未听过的淡漠与疲惫。 她在他心里向来是极端且浓烈的。正如她那一院炽艳无匹的无名花,轰轰烈烈,只争朝夕璀璨。 可现在的她就犹如迅速颓靡的花瓣,意兴阑珊,整个人褪去了所有鲜活的色彩,徒留空荡荡的躯壳以及死寂一片的心房。 他不敢碰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像冬天的枯叶那般,一碰就碎成无数他再也抓不住的尘埃。 于是,他只好从卧房取来丝被,将她牢牢裹好。 “别碰我。” 不等夙再说什么,易言冰轻声,细若梦呓。 “齐枫。” “诺。” 回到太极殿,夙第一时间把跟随易言冰时间最长的暗卫给唤了出来。 自他上次受伤后,暗卫们再不敢远离,因此不过眨眼,着夜行衣的青年就出现在通往至尊之位的阶梯下,朝他一揖。 “她以前可曾受过凌虐?” 当齐枫还在思索那个“她”是何所指时,向来在所有人面前不动声色的帝王,已经被怒意左右了理智,怒吼道:“说——” 充满威压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空旷大殿中激荡,回声裹着大量真气冲击着齐枫耳膜,连带他的心脏都开始战栗,几欲吐出鲜血。自小跟随南宫夜身侧的齐枫,十几年来头一次完全感受到了主上凌厉的杀意并且产生了对于帝王威严的无形畏惧。他自然而然地屈膝跪地,顺从俯首于那位端坐龙椅的男子脚下。 即使他平日再古板木讷,此刻也意识到了危险,一改往常对主子的亲热称呼,言辞谨小慎微道:“皇上可是指小言公子?属下在她身边监视这一年多来,未曾发生过这类事。” 夙……此时应称呼他南宫夜,疾步来到齐枫跟前。 “流萤居。”南宫夜眸色一转,不消一瞬就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性,“给朕查!” “回皇上,湮月阁光在芜都就设立了十七处流萤居……” 未等齐枫讲完,南宫夜冷冷撇了他一眼,直接叫人浑身寒毛倒张。 “朕不需要没有用的人,明日早朝前朕要听到结果。” “属下遵命!” 黑衣顿时化作一道影,潜入夜色。 第四十一章古来情义两难全 第四十一章古来情义两难全 俗话有云,虎父无犬子。 与叛国前,战绩彪炳的镇国大将军易折一并称为睢国双雄,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司马大都督齐瑜之子——齐枫,行事作为是十几个儿子里头最肖父亲的那个,完全秉承齐瑜在战场上的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之势。 虽为外妾所生,却十分得齐瑜器重的这位幺子,在他十岁那年,因母亲被长房构陷谋杀嫡子未遂,惨遭鸩杀。连累齐枫也被一同格除世籍,关入齐氏宗祠受千鞭挞伐之刑。后在齐瑜默许下,他被家中老仆偷偷救出并连夜送入国公府;又经曹东倾之手安排至南宫夜身边,当做暗卫培育长大。 带着对世族家庭满心的仇恨,以及渴望及早出人头地好报复齐家的执着,迅速让齐枫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成长为身手狠辣、不留余地的暗卫。武学、用兵天赋奇佳的这位沉默少年,很快得到南宫夜青睐,成了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 齐枫深知南宫夜冷性冷情,却素来赏罚分明。再加上一起历经宫变、亲眼目睹南宫夜在局势复杂、死生难测的芜都只手翻云覆雨,最终登上龙位。更让他对其心悦诚服,只以南宫夜马首是瞻。 是以,齐枫办事向来尽心尽力。一直以来,也未曾让主子对他有过失望,唯独在小言公子一事上稍稍有些不尽人意。 一年前接到南宫夜指令,命他脱下夜行衣以影卫身份潜伏于小言公子身旁,打探出易言冰种于曹锡华身上奇毒的实质,以便湮月阁在将来对此加以利用。虽齐枫百般容忍小言公子暗地里的阴谋坑害,试图接近她了解那“一烟冰”的始末,却接连失手最终甚至被赶出听风楼。迟迟一整年未寻到那药的蛛丝马迹,终导致南宫夜亲自上阵,并与那小言公子开始了一段孽缘。 身为男子,与女子发生些什么乃人之常情,帝王也不例外。齐枫曾如是认为,见两人发生肌肤之亲也未上心。何况南宫夜凡事运筹帷幄,小言公子于他而言便犹蚍蜉撼树,根本不足为患。但自小言公子以夜阑之毒害得主子险些葬身叛徒剑下,随后还魅惑得主上一反常态,舍去十几位忠心耿耿的暗卫为其报仇后,齐枫不由惊醒,心中警铃大作。 在他今日了解一切真相后,再回顾南宫夜的一举一动,齐枫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的愚钝大意,竟叫最不该相遇的两人邂逅了。 手握证据,心中虽万般不是滋味,他仍旧不负艰任在清晨时分赶回太极殿,将昨夜嵬集到的情报一一呈上。 为的,就是要以事实证明小言公子乃残花败柳之身,完全值不当帝王青眼,好叫主子从此厌弃那女子。 原以为禀明缘由,就会令南宫夜恢复如常。 但眼见背对他站着的男人搭在阶梯前石柱上的右手一紧,坚硬如钢的星徽岩登时化作满地齑粉。齐枫胸口一窒,连忙上前两步,双膝跪地直接谏言道:“主上息怒。属下以为小言公子并非良人,还望主上三思,尽早斩草除根。” 齐枫知晓小言公子在主子心底有一处位置在。 可尔今一番调查,明了其身世来历,他越发确信这女人留不得。于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理进言,想要为南宫夜拓清前路。 “易言冰叛国罪臣之女的身份实属大忌,若被群臣知晓定要引来轩然大波,引得皇权动荡。”昂首,他恳切望着南宫夜陈词:“若以后再被她知晓,她那情同手足的影卫死因是在人为,属下……恐她会对主子不利——” “齐枫,你跟我有些年头了。”南宫夜缓缓踱步到他跟前,手掌轻落在他头顶,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次朕便钦点你任骠骑营右路副统,领了旨就随齐瑜一道去南疆平乱吧。多挣些军功,回头朕自会为你封官加爵。” 听南宫夜话中之意,齐枫自知将被流放至朝堂,再无法侍奉君上身侧。遂发出一声愤怒夹杂凄厉的哀叹,却换不回帝心哪怕分毫的转圜余地。 “主上,你真要为了个女人置己身安危,百年帝业于不顾吗!” “朕命你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讲这句话时,南宫夜气息饱含内力,召来了殿外守候的其他暗卫。应声,殿内闪现四五名黑衣男子团团将他们的首领围住。 不再看那处已然缠斗到一块儿的混乱一眼,南宫夜旋身,背影渐行渐远。 金銮殿上今日陛下破天荒的早早退朝,有人在后殿飞快贴上人皮面具,随即赶赴聆雨居。 “来啦?” 迎接夙的,是易言冰精神十足的笑容。若忽略她红肿如桃的双眼的话,夙当真就要以为昨夜只是梦魇了一场。 “过来吃早餐啊。” 桌上摆着几样清粥小菜,明显不是宫里的制式。 瞧对方正带着忧虑的目光打量自己,易言冰解释道:“噢,闲来无事我自己弄的,尝尝吧,毒不死人。” 少女大喇喇坐下,同时招呼夙坐到身旁。给他盛了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见他半天不动手,易言冰笑了。 “你故意不吃,是不是在等我喂你?来来来,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就如了你的愿。” 端起碗,易言冰舀了一勺随便吹了吹,也不管是冷是热就往夙嘴边送。 男人面色古井无波,任由她将尚且冒着烟的勺子送进口中。顿时,一股盐罐子打翻、咸得人胃里几度翻江倒海的滚烫蔓延开。夙却不动声色,一口接着一口让易言冰喂了他整整一碗。 随意揩去下巴上残留的凝稠白浆,见易言冰把碗底重重拍在桌面,夙深吸了口气,淡声问她:“可消气了?” 易言冰目光闪躲,欲言又止。背过身对他,又把自己抱成一团。 “言言……”他起身绕到她跟前,掰开她死死咬进嘴中的食指,随后将自己的手送进去,“我都知道了。” 随他最后那个字落地,刺痛在夙的手背扩散开来,紧接着铁锈般的淡腥味弥漫于两人的鼻息间。 在夙以为自己会被少女咬下整块肉时,她却松了口。 “我不该怪你,你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好恨……”说着豆大的晶莹泪珠滚落下来,易言冰眼眶噙泪,默默哽咽了一会,悲恸的声音复又响起,“我恨你什么都不懂,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我。可我最恨的还是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 “言言……” 夙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人插入了一柄满带锯齿的钝刀,缓缓来回进出带得鲜血淋漓。俯身狠狠衔住易言冰被泪水打得冰凉的嘴唇,他暗哑低沉的嗓音仿若带了无比惨痛的罪疚,不停对她忏悔道:“是我不该,全是我的错……吾以性命担保,以后再不会让人折辱于你。” 感觉她意图别过头躲他,夙捧起易言冰的脸,加深了这一吻。 第四十二章流桑 第四十二章流桑 与易言冰唇齿相依时,夙尝到了她口中破碎的腥甜。也不知她昨夜是如何蹂躏得这张小嘴,里头牙龈全被搞得糊糊烂烂,越发叫人倍感怆凉,心下尤为不忍。 生怕弄疼她,他再不敢继续。这头才放开她,却见那头易言冰已给自己盛了碗好比融了一缸盐巴的粥,正往嘴里送。 他一把夺过碗勺,将小人牢牢禁锢在怀。 “盐水碰了伤口还不疼得你撕心裂肺。” 少女状似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道:“你既已知道我的嘴被那么多人干过,不让我漱漱口就亲下来,怎么也不嫌脏?” “哪里脏了,我帮你弄干净。” 拉开了些距离,夙的指腹摩挲她的唇,随后盖身又是浅浅的一吻。 易言冰鼻子一酸,一行银线划着脸颊而过。夙吻去那些苦涩难鸣的液体,安慰她道:“我已命人将那处流萤居里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今日也好叫他们尝尝你曾受过的委屈。” “罢了。当年那些个主谋不是被我毒死,就是后来被流桑偷偷潜回去杀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同我们一般大的孩子,换作谁都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看着。” “不行。”夙厉声道:“为何不是他们,却偏偏选中了你!” “权怪我当初涉世未深,性子太过刚硬、不懂伏低做小。甚至还妄图联合其他孩子们造反,被发现后,自然就成了坊主的眼中钉……” 易言冰叹息一声,前尘往事宛如被人擦净雾气的明镜,逐渐清晰可辨。 那一年被人送入流萤居时,她还是个拥有现代人灵魂、外貌却只有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初涉异世,只接触过温玉、剑奴的她,自然晓不得这动荡世局下的人心险恶,烟花柳巷底的蝇营狗苟、下作无耻。 流萤居是专为湮月阁培训倌儿的地方,每一处都有一位坊主,七八位姑姑,四五名打手,以及从七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几十名孩童。 坊主统管流萤居全局不常露面,姑姑们负责教导所有孩子琴棋书画、玄黄秘术,以及勾人的诸多手段。而那些打手们,则专是为了像刚到来的易言冰这种野性难驯的刺头准备的。 初到流萤居的第一日,易言冰就因为不满姑姑们要她下跪叩拜坊主。而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此举一点好处没能捞到,还被人用棉被裹了,以胳膊粗的大木棍打到她屈膝跪地,最后被丢入专罚罪童的阴窖里关了一夜。 也正是在这一天,易言冰有幸结识了同样被关进来的一位少年。 那位少年可不比她好命。易言冰好歹是湮月阁明面上送来的后备储力。凭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将来至少也能捞到个千足、百足的职位再被送去流晶河上,成为湮月阁打探各方消息的暗桩。是以坊主只令人轻轻惩罚了一下,不敢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可能会影响其价值的伤痕。 那少年却是作为真正的罪奴,被人卖进来的,那些个打手们从不跟他客气。 那夜的月光岑亮,透过阴窖里唯一的那扇小窗上的栅栏,照在少年身上。 易言冰还记的他满脸青紫,一丝不挂被人扔在石地上,浑身皮开肉绽的模样。最要命的,是他后庭深深插了根牛鞭粗的木势,堵得小腹微鼓,难受得他双眸紧闭满脸痛苦难耐。 见此惨状,她顾不得身上闷痛挨了过去,却未曾听见那人呼痛一声。 “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苦难无间,时无间,命无间。……” 他孱弱致斯的暗哑低声,始终呢喃着同一句话。 易言冰在现世没见过如此残忍场面,但医学经历却让她对血腥皮肉并无太多大惊小怪,三两下就冷静拔除了少年身子底下碍他畅快的事物。 木势一去,他肚中的滚滚浊液就前赴后继地喷发出来。终于,少年口中一顿,换来一声低低的舒爽哀叹。 那张早被人揍得肿成猪头的脸抬起来,睁开后的眼睛只剩一道细缝卡在核桃般肿胀的眼眶子里。一双瞳子转向她,明亮至极。 “你完了。” 在他似笑非笑声中,易言冰只在心底骂道这孩子简直不知好歹。白了他一眼,她便回到角落坐等天明。 少年说的不错,她的确是完了。 在打手清早进来时,少年便跟人告状。而拔了他底下做惩罚用的木势的易言冰,又被刮了一顿,没吃没喝,罚跪在阴窖里待到第三日才被放了出来。 当了回救蛇的农夫,易言冰也从此记住了那个恩将仇报、不要脸的告状精的名字——流桑。 ———————————————————————————————————— 今日二更 第四十三章不打不相识(微H配角虐身男男) 第四十二章不打不相识 进流萤居将近三月时间,易言冰已成了阴窖的常客。 倒不是她不想安生度日,实在是流萤居里泯灭常性的规矩多如牛毛,叫她实在看不过眼。譬如学习淫诗浪词,钻研春宫已属小儿科;又当众命令他们每日相互脱衣、猥亵取乐;更有甚者在饮食中下药,让孩子们不知不觉服下,好形成以后让人一碰就软、淫水泛滥的体质, 七到十二岁的年龄本就是思维模式尚未固定的阶段,正是需要正确指引的重要时期。在这期间乱纲灭常、颠倒黑白,湮月阁目的显而易见,旨在养成枉顾性命、抛弃尊严,只以阁中利益为本的淫兽。以便将来在把他们分配到各处烟花柳巷后,使尽浑身解数为阁中效命。 易言冰虽身娇体弱,但好歹智商道德没出毛病。看着那些教习姑姑们动辄就给他们灌输些扭曲三观的歪门邪道时,她总忍不住跳出来反驳,或者在晚上偷偷把小伙伴们聚起来,给大家矫正错误的观念。 可惜到最后,仍有很多孩子不幸被洗脑,而她也逃不过一顿胖揍。 就这么揍着揍着,易小姑娘倒也皮实了。只要不怕挨饿受冻、不畏疼痛,被打发到阴窖里的日子,比起在外头饱受变态的精神摧残要好过很多。甚至时时碰见流桑被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们换着花样折腾完了丢到她跟前,易言冰更确信了自己的古人生涯尚算过得幸福的。 吃过流桑一回闷亏,可她到底还抱了些生命诚可贵的医者仁心。有好几次见他被人干烂的下体流脓发炎,都是易言冰隔日拿了金疮药再故意犯事被丢进来后,偷偷给他治疗的。每一次,流桑虽表现得异常抗拒,张嘴闭嘴满是下三滥的污言秽语,倒没再出卖她。 时间一长,易言冰也估摸出些意思来。心道这少年大约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唯一那次告状,许是想叫她多挨回打,以后学乖些,以免再被丢入阴窖受苦。如此一来,她不免心生感动,还对刘桑存了些怜惜之意,对他的关照也比往日殷勤些。 今日易言冰又在课堂上大闹一通。棍棒伺候后,坊主出面对她下了最后通牒,遂被狠狠丢进了阴窖。 趴在冰冷的砖石上,她望见右边角落与她齐平的高度,有道视线紧锁在她身上。 毫无疑问,那人是流桑。 流桑伤的比平时轻些,背后只挨了几十鞭。一张刚褪去淤青、恢复隽逸的脸削瘦苍白着,被人扒光了趴在一张臭烘烘的草席上。 还不等她做声,他已勾唇讥笑:“昨儿个才放出去,今日怎么又赶着挤进来,你可是喜欢上小爷了?” “谁稀罕见你了,若不是那个苏嬷嬷太变态……”两撇小眉皱成倒八字,易言冰揉着刚挨了三十棍子的小屁股爬起来,欲言又止道:“今日她竟要所有人脱了裤子,将那……那什么塞到身子里去……” “嘁,瞧你这扭扭捏捏的娘们样……做了鸡还立牌坊了。反正你们这些个鹌鹑迟早要被人开苞,趁现在把两个肉洞肏开些,到时也能少吃些苦头。” 女娃娃本就火气不小,听了流桑话糙理不糙的大实话,越发为来日发怵。心情又阴沉了几分,当即咬牙回了一嘴,道:“你就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讲话也不知道要干净些,所以每次都被人打得这么狠。” 她迈开小短腿跑到流桑身旁,蹲下身戳了戳他白白净净的俊颜,不由好奇道:“说起来,每次我被关进来时,你都在这儿呢。怎么你嘴上就不能放个软当,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回这儿跟回娘家似的,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不好嘛?” “我可是为了保卫人类的底限而战,跟你每次逞凶斗狠同那些恶棍置气不一样的。” 白了眼一本正经的小姑娘,流桑冷哼了一声,出人预料的没再继续同她纠缠。 “喏,这给你。”他的偃旗息鼓换来了易言冰的示好,掰了一半在挨打前从厨娘那儿卖萌讨来的麦馒头,递到流桑嘴边,道:“如今天色尚早,看情况我们至少得挨到天明,不吃些补充热量晚上可会被冻病的。” 流桑眯了眯眼,似是在打量她。随后一句话不说地,将头瞥了个方向,不再理会易言冰。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呵,这下贱货哪配吃干粮,到时候爷几个给他干出屎来可不真成了搅屎棍!来,小妹妹,不如喂哥哥吃?” 应声,有人从外头打开铁栅,几步来到易言冰跟前握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就往嘴里送,一口咬下来,不止吞了她的馒头更色情地拿舌头舔了一遍小女娃粉嫩圆润的玉指。 易言冰如同碰见脏东西似的猛抽回手,定睛一看,竟是时常玩弄流桑的那几名打手之一。那男人又胖又壮,站在她跟前就像头河马般巨大恐怖。被他唾液沾染的手指散发出阵阵恶臭,实在叫易言冰厌恶到了极点。 她拿手嫌恶的在背后擦了擦,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张口就骂:“你这变态……” 不等她说完,流桑鄙夷的讽朝已经盖过了她的稚嫩童音。 “我操,刘胖子,你啥时候饥渴成这样了?可是你家那恶婆娘屄儿太松夹不住你那丁点大的鸟鸡巴,所以打算舍近求远,找阁里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逞凶?” “你娘逼的小骚货,爷一天不日你,你特么就屁眼痒了是不是?” 男人一脚踩在流桑伤口累累的背脊碾了碾,一边松了裤头。不顾外人在场,他掐着流桑脖子拎小鸡似的抓起他抵在墙上,耸着肥硕的屁股就往他身后顶。 整个轮廓被那道庞大的黑影吞噬,流桑只发出一声很细微的闷哼,随即便继续笑着挑衅道:“进来了没,怎么小爷一点都感觉不到?你这怂货究竟带没带种,嗯?!” 这话换来了男人劈头盖脸的拳头,以及一顿不顾死活的狠肏。 怔楞看着这出人间地狱愈演愈烈,易言冰终于回过神。见流桑为掩护自己被人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她赶紧冲上前想拉开那个死胖子,却被人反手一推随随便便就飞出去撞到了墙上。 被这一撞激发出小兽般的凶性,易言冰虎扑上前一口咬在他正要挥拳的胳膊上。 那男人也被她咬得疼了,再不管她是不是坊主看中的什么好苗子,大掌一扬直接反手一巴掌把人打得眼冒金星,登时三刻倒地不起了。 在高处欣赏着小姑娘不断匍匐挣扎,男人眼冒绿光,兴奋地一把推开流桑,从他体内抽出血淋淋的阳具,作势就要扑上前撕开易言冰的衣服。 虚弱掉头,见此情景,少年拼命吼了一嗓子:“妈个逼,生不出贱种的苏妖婆,你家陆胖子要在阴窖偷人啦,还不快来抓奸!” 他嘶哑干裂的声音如锯,彻底扯撕碎了大半个院子的宁静。不多会儿,就在陆胖子做贼心虚赶紧系起裤带的空挡,最是凶悍泼辣的苏姑姑带了打手中较为年轻的那个本家兄弟赶了来,罩着陆胖儿就是兜头罩脸一顿狂扇猛抓。 一阵混乱过后,让兄弟抓了陆胖子先回前院。 “好你个小骚屄这么小就敢勾人相公!” 啐了一口,苏姑姑踹了脚地上半昏半迷的易言冰,恨不得拿刀划花她一张青嫩灵动的小脸。 早被人遗忘在一旁的流桑看见她妒火中烧的泼妇相,眼珠一转,调笑道:“苏姑婆,你家那个胖子肏我时可一直在喊‘好紧,好紧……’,简直爽的不行,射出来的精液也是又浓又多。呵,你是多久没被他肏了,难不成下头真松的跟个麻袋似的,连根鸡巴也套不住?倒是过来让小爷长长见识啊!” “流桑,你个不要脸的贱坯骚屁眼子!”苏姑姑咬牙切齿,上去罩着他脸上毫不留情地留下三道血痕,“果然是北国邪教里逃出来的余孽,在教里千人骑万人跨了不够,还跑到老娘跟前撒野?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第四十四章抉择(上) 第四十三章抉择(上) 易言冰醒来时,阴窖已重归寂静。 夜色不知何时潜入人间。 透过窗上栅栏,阴风卷起枯枝碎叶化作一条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阴仄仄地溜了进来。直吹得人毛骨悚然,不自觉打起哆嗦。 少女甩甩脑袋,不管自己仍旧模糊的视线,摸索着七扭八歪爬向昏死一旁的少年。 撩开遮住流桑面庞的乱发,易言冰只见他满脸的抓痕,原先一张秀美的殷红小口被人从嘴角生生撕开两道将近半寸长的裂口。崩着血肉沫子的一张削尖脸庞,和现世恐怖片里小丑的邪恶丑陋程度差不了几分。 饶是她见惯少年人遭人欺凌的模样,如今被那苏姑婆嫉恼,留下的伤口仍远超其预期。易言冰不知为何悲从中来,一边替流桑收拾伤口上的烂肉,眼泪一边不自觉“啪嗒啪嗒”从高处坠落冲淡了血痕。 “哭丧啊……”不知是被盐水浸痛还是被冻醒的少年身子抽搐了一下,龇着牙,睁开眼就没句中听的话,“还哭,整张脸皱的跟朵菊花似的,丑死了。” “流桑,”易言冰哽咽,赶紧抹掉不争气的泪花,小声道:“我带你逃吧。” 沉默少顷,流桑刻意压低的嘲笑忽的响亮起来。 “蠢货!逃,又能逃哪儿去,你当湮月阁吃素的?”他貌似鄙夷地挑了挑一侧的眉,“上回我仗着自己轻功不弱,打昏了看门的逃出去十几里路却被那姓邓的抓了回来,随后就遭人喂了药,至今内力全失。如今凭你这三寸钉,哈……别说带着个大活人、就是自个儿一个人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鬼地方……若不愿同我一样被那几个杂碎染指,就省着点力气乖乖待满三年,到时自会有人送你离开。” “就算我等得了,以你这种油盐不进的性格再待下去迟早送命。况且,这几个月来我可没白呆,早已经前前后后探查清楚了地形。我发现连着阴窖的这处的天井,长了有许多野蓖箕,平时进出时我都会趁人不查偷抓一把。之后磨成粉,寻个机会下到饭菜里,要迷倒这群坏蛋并不算太难。” 蓖箕就是现世里俗称的麻药,古代通常用来制做麻沸散,用量不大但效果极强,几颗西瓜子大的果实足以迷晕一头牛,却因极为罕见而不为人熟知。 易言冰之所以认得这个,还是她在现世做义工时一位瘾君子告之生嚼此果可暂时昏迷,以抵抗毒瘾上头的麻痒难耐。 她继续道:“明日他们必定放我出去,我回去筹谋个时机,干脆联合了所有孩子一起逃出这淫窟魔窖!” 闻言,流桑的眼中似有流星转瞬即逝,随即易言冰被人猛力往下拽了一把,踉跄之下几乎失去重心扑倒流桑身上。 “别在这儿给我异想天开了!”清瘦的少年气力大得出奇,揪着小姑娘的衣襟像抓小鸡般将她拖到跟前。凑近她,他眯起眼,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鸷口吻警告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告发你!” 易言冰已打定主意,哪可能这么轻易妥协。她推了流桑一把,硬声道:“要告便去告,信不信我替你叫人来?!如果我今天没被他们打死,来日方长,总有法子把人救出去。你骗我一次、两次,我还可能上当,但经过这段日子……流桑,你当真当你那层欲盖弥彰、拒人于千里的伪装还没撕裂?要不是为了帮我,你现在又何苦沦落到这般田地?刚刚只需看着我被人凌辱,便落得轻松快活了不是嘛!” 被戳破真相的人讪讪松了手。 流桑喉结滚动几下,咽下言不由衷的狠话,随后侧首不再看易言冰。他似自言自语闷道:“何必救我……你可知,我曾是他们口中为祸四方的楚门圣子?” “什么楚门、什么圣子,你的过去跟我无关。”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未听说过恶名昭着的北方邪教的易言冰探出一双小手,掰正流桑的脸对着自己。见他目光斜视,有几分躲闪之意,她双掌对着少年脸颊使劲一拍,更加笃定道:“我不晓得你作践自己的理由,但今天我欠了你一份大大的人情,不论你是妖魔鬼怪、还是玉皇大帝,来日一定都是要还你的……” “好,小丫头……我信你。” “不是小丫头,是易言冰!” 少年原本黯淡的目色须臾间变得透亮。他凝着眼前言之凿凿的小女娃,有些郁闷地自嘲一笑,指着一处黑黝黝的角落道:“不想我堂堂楚门如今竟要寄托在个十来岁的女娃儿身上,也罢……易言冰,你去将墙角那块砖搬开。” 扣断了两片个指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砖下的泥土里刨出一本用破布包着的、脏兮兮的书,易言冰环首回望流桑,好奇问道:“这是……?” “你心中既能熟视无睹正邪黑白,读一读我教圣典又有何妨?我因对掌教大人发过誓此生绝不触碰此典,故而才被毒困至今不得出。如今将它传之于你,也算为教中找到了个继承衣钵之人……”流桑压下心头感怀,淡叹一息,继续道:“中原用的软骨散追根溯源多传承于本教,你好好阅读一遍,里头定存着解我身上之毒的方法。” 心里虽对流桑口中的楚门、或是继承人什么的不屑一顾,易言冰却十分好奇这本被人楚门中人奉为圣典的烂册子里究竟记载这什么至尊功夫。 她随意擦去指尖血水,依言掀开空白的蓝皮纸封。第一页只在中心留了行草书。笔者不论字态、语气俱狷狂绝顶。 “人间至毒,唯心矣。持此毒人心之典,天下倾覆君手。”少女默念了一句,怔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本教人使毒的秘籍。不由越发好奇里头所述“毒人心”之术,赶紧往后翻阅。书中所用句式皆隐晦拗口,易言冰逐字逐句查寻了良久,突然惊道:“啊,真的有!这里说抑雪山真气,蝮蛇涎效用至尚,以马芥子,天螺蛳壳晒干,各二钱附水服用,有……” “你自己清楚就好,不用读出来!” 流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少女的话,随后他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恢复了英挺笔直。 “那两样都是常见之物,你得空便把解药制出来,等我内功一恢复,你便随便照着书册上任意一记毒方给这儿的所有人下毒。我们一个不留,将这窝蛇鼠之辈都给端了!” “马芥子我倒还认得,这天螺蛳壳又是什么?” 流桑面色铁青,一种所托非人的惴惴不安在心头激荡开来。 “蜗牛壳……” “你刚刚还说了什么来着,要一个不留……” 本以为流桑玩笑一句,直到易言冰视线从书册上挪开,沉默中瞥见少年眼底的杀意,她才不敢置信嗫嚅道:“难不成你说的所有人,还包括除了那些坏人以外的其他人?” “妇人之仁难堪重用!不把这儿扫荡干净,之后湮月阁援军一到岂不知晓你我身份?” 易言冰卷起书,朝着流桑额头就是重重一砸。 “我看你不过十五六的样子,怎么小小年纪杀心竟这么重?哪怕你恨那些混蛋,也不该牵扯他人啊……我们走时,把所有人都放了不就成了,何必要几十条性命陪葬?!” 流桑被她砸懵了片刻,转瞬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寒声道:“这天下本就弱肉强食,今日不杀,来日尔等必化作结队成群的鬣狗,追着你我屁股后头一刻都不松口。直至把我俩啃得肚破肠流、连滴血都不剩,至死方休。你自己思量思量,你和他们的命究竟孰轻孰重!” “会不会遭人围追堵截,那是以后才要考虑的问题,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理由随意杀人。” 流桑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人拿手蒙了眼,重新按回地上躺着。 “嘘,别吵,我要看书了!” 第四十五章抉择(下) 四十五章抉择(下) 人不轻狂枉少年。 几乎所有人年轻时,都难免勇往直前过那么几回,发誓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真正勘破真谛,或穿山越岭、或排山倒海抵达彼岸。 自认虽比不得温玉舍身成仁的大无私境界,易言冰也曾自诩有救死扶伤的宏愿,矢志成为后者。 实则脱离流萤居这么些年来,偶尔不经意午夜梦回,清醒后的她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若当天选择了另一条路,会否今日的一切也将截然不同。 自此,她才幡然悔悟——自己原不过是这世间最庸庸碌碌的蝼蚁之一,被那堵无形的、名为现实的墙拦去了通往最初希冀的道路。最后,同那狠狠在南墙磕破脑袋的年轻后生一样,结局或懊悔叹息,或往来时路渐行渐远的方向飘然而去。 获得典籍数日,易言冰才完整读完第一遍。字里行间锱铢艰涩,即便贯注十二分精神也不过理解一二。 书无名,但同笔者所言,此书逐字逐句尽数记载了毁心灭志之毒。 心乃人之所强,欲为人之软肋。以毒控欲,无所不逮。 针对俗世,黄白权益手到擒来。书中亦点出若遇心志俱坚者,别有他法。 譬如针对佛家五蕴皆空,可使佛手柑、龙脑两味礼佛香乱性,由根本扭曲其教义,从而折人之信仰、萎其本源。即便莲出淤泥不染,可根糜茎烂也不过是朵濯了毒的黑莲。 又有针对道派,以朱砂加诸多稀世药材精炼成丹,虽可极大程度上可延年益寿,却会逐渐噬智,最终令人成为若植物不腐不僵、无言无举之物。长生一欲,自古便还能引诱人心动荡,从而误道统正途。 所录之法,当属最后一条尤为阴损,乃上古流传下来的一记泯心裂魄之毒,名为“无间”。 有形容者“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 易言冰以为这毒的根本,与现世中的毒品一系如出一辙,皆是诱人难脱难舍的精神与肉体双重依赖。但由于制毒的原材料所需龙鳞、貔貅须等等已是被笔者喻为“可觊王母蟠桃,此不可图”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她也只当做志怪异文,感叹之余随之抛诸脑后。 把手头的蓖箕全入了粉,又趁人不备偷溜进阴窖将软骨散的解药交到流桑手上。 待确认毒性一除,两人便商议了一下,决意当夜动手。 易言冰临行时,流桑不忘叮嘱她,道:“即便不杀人,你也切记把人全给我迷晕了。” “知道了!” 少女敷衍了一句,并没告诉少年她已提前联合了所有孩子,打算一起行动。 还记得这日十月初一,是个晦朔。 晚饭后入夜,月黑风高,整个流萤居静得只剩秋蝉嘶鸣。 在前厅集合了众人,易言冰给二十三名伙伴分成十二组,加上自己刚好两两一组,各自去到那些成年人的屋中,将他们用粗麻绳绑了,以确保今晚即便有人意外苏醒,他们这些孩子也能全身而退。 她同一名叫红玉的小姑娘一起,去的是邓胖子那间。交代完事宜,让红玉先行去前院等待其他人一道撤离。易言冰即刻抄起从邓胖子身上寻到的阴窖钥匙,赶往后院解救流桑。 哪知她前脚才打开那扇沉重的铁栅栏,后脚就立刻从前院传来杂乱的哭叫和脚步声。 不待她回头,流桑大喊出声:“趴下!” 不及防备,后颈遭手刀一切,紧接着易言冰眼前一黑,向前直直倒在了流桑怀中。 被一盆凉彻骨髓的井水泼醒的少女眨眨眼,晃头甩开睫毛上碍眼的水滴。昂首,迎着昏暗的灯光望见五张熟悉的面孔。 当她睁开眼,第一眼见到流萤居四位护卫和坊主毫发不损地在她面前站成一排,易言冰便意识到今夜的计划不止失败一词得以简单了结的。 环顾一圈,流桑已不知所踪。 她没心思去探究自己的计划到底是被人一早洞悉、或者中途遭遇叛变,只因内心紧绷着得那根弦已达到了极致,呼之欲出的恐惧和不安使她急切挣扎起来,并将四肢上锁的镣铐在阴窖的石地上敲打得铮铮作响。 感受到头皮一阵针扎的刺痛,易言冰即刻被人一把抓住头发,强迫她望向了高处。 坊主是个乍一看貌若书生般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却若随时打算扑食的夜枭般,阴沉注视着在他地盘上欲图掀风鼓浪的罪魁祸首。 因着易言冰姿容出挑、反应机敏,之前坊主一直将她视作根好苗子打算认真栽培,故而对她叛逆之举多番照顾忍让。却不料,这明明只有十岁的小娃儿竟拥有如斯手段、细致布置,甚至差点煽动得全部在训的储备役统统随了她一起叛出。 若不是有那么一两个经历过外头饥荒而安于现状的跑来提前泄了密,令他起了戒心来了个瓮中捉鳖,只怕今夜真会被她一举得逞。这桩事如有一丝一毫泄露出去被上头知晓了,阁中法度森严无情,恐怕还会降他个看管不严之责。 坊主深思熟虑之下,既不能就此杀了易言冰小事化大,又不能将此事报上去自讨没趣,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私底下平息一切。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啪——” 一记令人眼冒金星的掌掴甩在易言冰面颊,小孩子幼嫩的肌肤立刻泛出了一枚鲜红的掌印。唇齿相撞,一丝殷红从她嘴角滑落。 坊主手掌跟着泛起麻痛,他却仿佛仍不解气地又抬脚踹在小孩柔软的肚皮上。往死里折腾了好一会,只看着易言冰闷哼着在地上抽搐不停,他泛黑的脸色才平息下来。 抛下一句,“好好调教。记得别破了身子,也别便宜了这个畜生……”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