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挂升仙录》 重回 她不是死了吗? 狭窄的山道两旁生着一片片挺拔的紫竹,山风吹过竹叶,发出悦耳的飒飒声。薛碧澄知道,再向前走上半柱香的功夫,这片竹林到了尽头,便能看到建造在峰顶的几座雅致的小木屋。木屋后有一口冷泉,溢出的寒气缥缈,将这处儿衬得似人间仙境一般。她还知道这座小峰正对着悟道峰,又有一口隐秘的竖灵脉,灵气密度比门派主峰也不差分毫。 死后的世界,会和他的住处那么相像吗? 是了,当日他站在以保护者的姿态簇拥着那女人的几名男子之间,冷眼看着她被捏碎了元婴,只余一丝残魂侥幸逃脱。魂魄不全者,只能游荡在天地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魂魄被时光消磨,消逝在天地间!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回到了年少时曾给她保护与庇佑,也在多年后带给她无尽的羞辱的青云派? 薛碧澄嘲讽地笑了笑,带着竹叶香气的山风拂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她伸手将发丝捋到耳后,袖袋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她恍惚间记起,那年他下山游历,却因为为人出头惹上人命,被对方的长辈找上门来。门派自然不会由着身为掌门爱徒、又拥有百年一遇的绝顶资质的他以命抵命,几番商讨之后借着青云派势大,赔偿了些资源,而他便由掌门做主,罚他到这座没有灵力的小峰思过五十年。 那时薛碧澄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自然看不透这惩罚的重拿轻放,旨在磨砺他的冲动心性,更不会知道掌门早在这正对着几千年前飞升上界的鸿殊师祖在悟道峰上留下的含着磅礴道力的剑痕的小峰发现了一口竖灵脉,为了将它留给徒儿施法将其隐藏,并将浓郁的灵气锁在小木屋中。那年她还不是日后的青云弃徒、屡次陷害同门的跳梁小丑,而是元婴长老的爱徒、十五岁筑基、资质极佳的“碧澄仙子”。人人道青云派几十年间竟出了两名资质逆天的弟子,恐怕几十年后便能超越长生门,一跃成为云州岛第一宗门!她的名字也常常和他的一起被提及。修真无日月,只相差了几十岁的他们俨然成了一对金童女玉,连掌门都常常调侃他二人,要替徒儿向她提亲! 她死死捏着手中的寒玉瓶,有莹白的玉屑从指间纷扬落下。身为掌门爱徒的洛清晏自然不缺灵石,更不缺仙宝、灵药,可她仍是担忧他被禁足五十年,缺了灵气滋养会经脉枯竭坏了修行。痴傻地省下修炼资源,换了锤炼肉体、滋养经脉的灵药偷偷带给他。甚至为了不刺痛不能修炼的他,不敢将灵药放进乾坤袋,而是小心翼翼地塞进袖袋中。那时的她欣喜于他结果灵药时眼中的感动,何曾想过一向对他人不假辞色,唯独对她体贴关怀的清晏师兄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冷眼相对,叫破她的仰慕之心,在众人面前羞辱她,叫她不要痴心妄想! 于修炼一途重要的资质、悟性、资源她统统不缺,唯独耽于情爱、心性柔弱,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现在,她站在茂密竹林间的山道上,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悦耳婉转的灵鸟鸣叫声。她的身体还没有因为多年的逃亡疮痍累累,灵气循着既定的轨道在她宽阔而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着,最终归于比寻常筑基修士大了一半的下丹田。 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 她不是死了吗? 狭窄的山道两旁生着壹片片挺拔的紫竹,山风吹过竹叶,发出悦耳的飒飒声。薛碧澄知道,再向前走上半柱香的功夫,这片竹林到了尽头,便能看到建造在峰顶的几座雅致的小木屋。木屋後有壹口冷泉,溢出的寒气缥缈,将这处儿衬得似人间仙境壹般。她还知道这座小峰正对着悟道峰,又有壹口隐秘的竖灵脉,灵气密度比门派主峰也不差分毫。 死後的世界,会和他的住处那麽相像吗? 是了,当日他站在以保护者的姿态簇拥着那女人的几名男子之间,冷眼看着她被捏碎了元婴,只余壹丝残魂侥幸逃脱。魂魄不全者,只能游荡在天地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魂魄被时光消磨,消逝在天地间!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回到了年少时曾给她保护与庇佑,也在多年後带给她无尽的羞辱的青云派? 薛碧澄嘲讽地笑了笑,带着竹叶香气的山风拂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她伸手将发丝捋到耳後,袖袋里有什麽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她恍惚间记起,那年他下山游历,却因为为人出头惹上人命,被对方的长辈找上门来。门派自然不会由着身为掌门爱徒、又拥有百年壹遇的绝顶资质的他以命抵命,几番商讨之後借着青云派势大,赔偿了些资源,而他便由掌门做主,罚他到这座没有灵力的小峰思过五十年。 那时薛碧澄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自然看不透这惩罚的重拿轻放,旨在磨砺他的冲动心性,更不会知道掌门早在这正对着几千年前飞升上界的鸿殊师祖在悟道峰上留下的含着磅礴道力的剑痕的小峰发现了壹口竖灵脉,为了将它留给徒儿施法将其隐藏,并将浓郁的灵气锁在小木屋中。那年她还不是日後的青云弃徒、屡次陷害同门的跳梁小丑,而是元婴长老的爱徒、十五岁筑基、资质极佳的“碧澄仙子”。人人道青云派几十年间竟出了两名资质逆天的弟子,恐怕几十年後便能超越长生门,壹跃成为云州岛第壹宗门!她的名字也常常和他的壹起被提及。修真无日月,只相差了几十岁的他们俨然成了壹对金童女玉,连掌门都常常调侃他二人,要替徒儿向她提亲! 她死死捏着手中的寒玉瓶,有莹白的玉屑从指间纷扬落下。身为掌门爱徒的洛清晏自然不缺灵石,更不缺仙宝、灵药,可她仍是担忧他被禁足五十年,缺了灵气滋养会经脉枯竭坏了修行。痴傻地省下修炼资源,换了锤炼肉体、滋养经脉的灵药偷偷带给他。甚至为了不刺痛不能修炼的他,不敢将灵药放进乾坤袋,而是小心翼翼地塞进袖袋中。那时的她欣喜於他结果灵药时眼中的感动,何曾想过壹向对他人不假辞色,唯独对她体贴关怀的清晏师兄会在不久後的将来冷眼相对,叫破她的仰慕之心,在众人面前羞辱她,叫她不要痴心妄想! 於修炼壹途重要的资质、悟性、资源她统统不缺,唯独耽於情爱、心性柔弱,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现在,她站在茂密竹林间的山道上,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悦耳婉转的灵鸟鸣叫声。她的身体还没有因为多年的逃亡疮痍累累,灵气循着既定的轨道在她宽阔而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着,最终归於比寻常筑基修士大了壹半的下丹田。 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坠崖 似乎急于证明什么,她将那精致花纹都已被碾平的玉瓶攥在掌心。轻身术下,她身影飘忽,两侧的竹林已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深紫色团。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抹白影,她勉强辨认出那是个一身纯白道袍的纤弱女子。 原来如此!原来她竟回到了那天! 前世薛碧澄乍听说云州地位势力仅次于长生门与青云派的无极宗,欲以她的亲事为媒介和青云派结盟。心慌意乱之下,她跑去紫竹峰,想要对洛清晏表白心意,却在山道上被一名杂役弟子阻拦盘问,两人一言不合便起了争执。那女弟子争执中失足跌落悬崖,这一幕正被不知怎么突然赶来的洛清晏撞见。她便是脾气再火爆,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手上第一次沾染人命,且还是无辜同门的性命,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恐惧,毫不辩解地被以伤害同门的罪名押送至刑堂。 最终,薛碧澄被罚投入思过崖面壁三年。那名女弟子说是生死未卜,可她不过是练气修为,跌落悬崖必定十死无生。比起洛清晏的思过五十年,杀死同门的薛碧澄得到的惩罚简直无足轻重,门派弟子不知其中隐秘,皆为那名倒霉的女弟子不平。自此,薛碧澄在青云派中声望大跌。彼时师父凌华道君正在闭死关以求突破境界,师兄则下山游历,门派上下竟无一人替她讲清。更没人知道,行刑当日,她被掌门以惩罚之名收去了乾坤袋,不借外物、以区区筑基期脆弱的身体抵挡思过崖下能将活人撕裂的猎猎罡风整整三年!她被投入思过崖时已在筑基期停留了接近十年,即将突破筑基后期,三年之后却修为倒退回了筑基初期,经脉丹田变得脆弱难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薛碧澄心中怨气冲天,行动快过了思维,削葱一样雪白纤细的手指便向那女子点去,一道紫光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道锋利剑光。那女子未曾想对方竟话都不说一句便动起手来,不过刹那间,紫电纠结而成的剑光便到了眼前,撞破了她匆忙间掏出的防御符箓,四面皆是雷电相撞的噼里啪啦声。 我命休矣! 白衣女子清丽的小脸儿因为惊慌而表情扭曲,本就白净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薛碧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正要继续发力,那已经冲破女子贴身护甲的剑尖突然不知与何物相撞,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只见眼前金光大盛,一个十分耀眼的金色护罩从白衣女子身上升起,将她笼罩其中。护罩所到之处,紫电组成的飞剑纷纷瓦解,消弭于无形!薛碧澄胸口一痛,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有血丝缓缓溢了出来。 山顶的方向一道遁影飞掠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竟到了眼前。不论速度或是威势,都暴露出了面前的男子已然结成金丹的真实修为。本就法术遭到反噬的薛碧澄在这威压下伤上加伤,心底一片冰凉,冷眼看着那男子将惊吓过度浑身瘫软的少女拥入怀中。 原来他竟早已是金丹修为,原来他们此时就已经亲密如斯,原来他待她从头到尾都只有欺骗利用,从没有过一丝真心! 薛碧澄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一块山石被她无意中踢开的声音,惊动了紧紧相拥的那对男女。男子如前世一般对她横眉冷对,她盯着男子已经悄悄摆出攻击架势的右手,声音里透着渗入骨头缝儿里的冷:“洛清晏,她是什么人?” 男子清隽的脸上一片冷然,却在提起女子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柔:“瑶儿自然是我的心爱之人,是我认定要与之共度一生之人。” 薛碧澄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晃:“那我呢?那我又是什么!这十年来,我四处寻找灵药,送予紫竹峰时你对我的感激温柔又算什么!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竟要和我动手?” 在她声嘶力竭的质问中,洛清晏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他的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身边的女子朝他温柔地一笑,他心中一暖,听着女子不慌不忙地道:“薛师姐此言差矣,师兄正是因为几年的同门情谊,才……” 那女子的声音温软而动听,可不过半句话里却处处带着尖刺。不论是她区区一个练气期杂役弟子竟敢称呼二人“师兄”“师姐”,洛清晏竟还不以为忤,还是她将洛清晏往日待她的种种轻描淡写地归结于“师门情谊”,统统在薛碧澄心上扎下了一个又一个血洞。 凄厉的笑声打断了那女子的话语,山风将薛碧澄披散在背后的一半秀发掀起,长发飞舞在空中,衬得她精致美丽的容颜形同鬼魅。洛清晏警惕地皱紧了眉头,手执长剑,将白衣女子护在身后。薛碧澄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向崖边退了一步:“好好好!只当我是瞎了眼,看错了人!洛真人年纪轻轻便得成金丹,前途无量。我且盼着你早登通天大道!” 洛清晏心道不好,见薛碧澄纵身一跃,一身宽大的红衣在风中招摇,似一只飞舞的蝴蝶。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便要救人,却被身后的女子拖住了衣角。不过是片刻间的迟疑,那片红影便跌落崖底再没了踪影。 白衣女子惊惶地瞪大了眼睛,突然也向山崖冲了出去。洛清晏连忙将她抱住,安抚地拍了拍怀中挣扎不休的少女单薄的后背。女子伏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柔媚的声音带了些沙哑的哭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时吓傻了,也不会由着薛师姐自己跳了下去……” 洛清晏见心爱的女子自责哭泣,早将薛碧澄抛在了脑后。他怜惜地拂开她被泪水打湿的长发,轻吻着她的额头:“这如何会是你的错?她袭击同门不成,畏罪跳崖,自作自受。” “可是,可是,我明白她的心意啊,她一直那样仰慕你,可你却对她无意……便是她因此伤了我,我又怎么能怪她呢?又怎么能看着她自尽于眼前呢?”两行清泪划过女子白净光滑的脸颊,她眼里满是动情的伤痛,“且听说凌华道君一向最是护短,万一他得知徒儿死讯,为难你该怎么办?” 洛清晏心中一片沉重,却故作轻松地笑着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安慰道:“便是凌华道君再霸道,也不能无视门规。更何况她身为元婴道君亲传弟子,身上自然少不了法宝,说不得只是受些伤罢了,倒累得你这个傻丫头心疼伤害你的情敌,为她狠狠哭了一场。” 话虽如此,薛碧澄跳崖之处正与悟道峰的剑痕相对,两峰之间常年回旋着鸿殊祖师留下的无数剑气,如同一个威力无比的剑阵,将那片茂密的紫竹都削了一块下去。旁人只以为红殊祖师留下的剑痕中的道力奥妙无穷,哪里能想到由道力产生的剑阵才是最珍贵的所在?掌门为方便身为剑修的徒儿深入其中参悟剑道,才千方百计将紫竹峰留给了徒儿,然而便是已结成金丹的洛清晏,也不敢轻易入阵,更不用说区区一个筑基修士! 可眼下,这对你侬我侬的男女已无暇顾及太多了。女子闻言,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我才不傻呢!”一时又羞得红了一张脸,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那些所谓情敌,也不过是些痴情女子罢了。我既然得了你全部的身心,又何妨容忍她们一些。可若是那个凌华道君借机,借机替他徒儿逼婚……我可不会答应!” 女子眼中脉脉含情,清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如初绽的桃花般娇媚起来。洛清晏不禁看得痴了…… ----------- 似乎急於证明什麽,她将那精致花纹都已被碾平的玉瓶攥在掌心。轻身术下,她身影飘忽,两侧的竹林已变成了壹片模糊的深紫色团。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壹抹白影,她勉强辨认出那是个壹身纯白道袍的纤弱女子。 原来如此!原来她竟回到了那天! 前世薛碧澄乍听说云州地位势力仅次於长生门与青云派的无极宗,欲以她的亲事为媒介和青云派结盟。心慌意乱之下,她跑去紫竹峰,想要对洛清晏表白心意,却在山道上被壹名杂役弟子阻拦盘问,两人壹言不合便起了争执。那女弟子争执中失足跌落悬崖,这壹幕正被不知怎麽突然赶来的洛清晏撞见。她便是脾气再火爆,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手上第壹次沾染人命,且还是无辜同门的性命,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恐惧,毫不辩解地被以伤害同门的罪名押送至刑堂。 最终,薛碧澄被罚投入思过崖面壁三年。那名女弟子说是生死未卜,可她不过是练气修为,跌落悬崖必定十死无生。比起洛清晏的思过五十年,杀死同门的薛碧澄得到的惩罚简直无足轻重,门派弟子不知其中隐秘,皆为那名倒霉的女弟子不平。自此,薛碧澄在青云派中声望大跌。彼时师父淩华道君正在闭死关以求突破境界,师兄则下山游历,门派上下竟无壹人替她讲清。更没人知道,行刑当日,她被掌门以惩罚之名收去了乾坤袋,不借外物、以区区筑基期脆弱的身体抵挡思过崖下能将活人撕裂的猎猎罡风整整三年!她被投入思过崖时已在筑基期停留了接近十年,即将突破筑基後期,三年之後却修为倒退回了筑基初期,经脉丹田变得脆弱难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薛碧澄心中怨气冲天,行动快过了思维,削葱壹样雪白纤细的手指便向那女子点去,壹道紫光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化作壹道道锋利剑光。那女子未曾想对方竟话都不说壹句便动起手来,不过刹那间,紫电纠结而成的剑光便到了眼前,撞破了她匆忙间掏出的防御符箓,四面皆是雷电相撞的劈里啪啦声。 我命休矣! 白衣女子清丽的小脸儿因为惊慌而表情扭曲,本就白净的脸上壹丝血色也无。薛碧澄眼中闪过壹丝快意,正要继续发力,那已经冲破女子贴身护甲的剑尖突然不知与何物相撞,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只见眼前金光大盛,壹个十分耀眼的金色护罩从白衣女子身上升起,将她笼罩其中。护罩所到之处,紫电组成的飞剑纷纷瓦解,消弭於无形!薛碧澄胸口壹痛,口中发出壹声闷哼,嘴角有血丝缓缓溢了出来。 山顶的方向壹道遁影飞掠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竟到了眼前。不论速度或是威势,都暴露出了面前的男子已然结成金丹的真实修为。本就法术遭到反噬的薛碧澄在这威压下伤上加伤,心底壹片冰凉,冷眼看着那男子将惊吓过度浑身瘫软的少女拥入怀中。 原来他竟早已是金丹修为,原来他们此时就已经亲密如斯,原来他待她从头到尾都只有欺骗利用,从没有过壹丝真心! 薛碧澄颤抖着後退了壹步,壹块山石被她无意中踢开的声音,惊动了紧紧相拥的那对男女。男子如前世壹般对她横眉冷对,她盯着男子已经悄悄摆出攻击架势的右手,声音里透着渗入骨头缝儿里的冷:“洛清晏,她是什麽人?” 男子清隽的脸上壹片冷然,却在提起女子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了壹丝温柔:“瑶儿自然是我的心爱之人,是我认定要与之共度壹生之人。” 薛碧澄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晃:“那我呢?那我又是什麽!这十年来,我四处寻找灵药,送予紫竹峰时你对我的感激温柔又算什麽!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竟要和我动手?” 在她声嘶力竭的质问中,洛清晏脸上闪过壹丝难堪。随即,他的手被壹双柔软的小手握住。身边的女子朝他温柔地壹笑,他心中壹暖,听着女子不慌不忙地道:“薛师姐此言差矣,师兄正是因为几年的同门情谊,才……” 那女子的声音温软而动听,可不过半句话里却处处带着尖刺。不论是她区区壹个练气期杂役弟子竟敢称呼二人“师兄”“师姐”,洛清晏竟还不以为忤,还是她将洛清晏往日待她的种种轻描淡写地归结於“师门情谊”,统统在薛碧澄心上紮下了壹个又壹个血洞。 凄厉的笑声打断了那女子的话语,山风将薛碧澄披散在背後的壹半秀发掀起,长发飞舞在空中,衬得她精致美丽的容颜形同鬼魅。洛清晏警惕地皱紧了眉头,手执长剑,将白衣女子护在身後。薛碧澄却看都不看他壹眼,又向崖边退了壹步:“好好好!只当我是瞎了眼,看错了人!洛真人年纪轻轻便得成金丹,前途无量。我且盼着你早登通天大道!” 洛清晏心道不好,见薛碧澄纵身壹跃,壹身宽大的红衣在风中招摇,似壹只飞舞的蝴蝶。他心中壹紧,下意识地便要救人,却被身後的女子拖住了衣角。不过是片刻间的迟疑,那片红影便跌落崖底再没了踪影。 白衣女子惊惶地瞪大了眼睛,突然也向山崖冲了出去。洛清晏连忙将她抱住,安抚地拍了拍怀中挣紮不休的少女单薄的後背。女子伏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柔媚的声音带了些沙哑的哭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壹时吓傻了,也不会由着薛师姐自己跳了下去……” 洛清晏见心爱的女子自责哭泣,早将薛碧澄抛在了脑後。他怜惜地拂开她被泪水打湿的长发,轻吻着她的额头:“这如何会是你的错?她袭击同门不成,畏罪跳崖,自作自受。” “可是,可是,我明白她的心意啊,她壹直那样仰慕你,可你却对她无意……便是她因此伤了我,我又怎麽能怪她呢?又怎麽能看着她自尽於眼前呢?”两行清泪划过女子白净光滑的脸颊,她眼里满是动情的伤痛,“且听说淩华道君壹向最是护短,万壹他得知徒儿死讯,为难你该怎麽办?” 洛清晏心中壹片沈重,却故作轻松地笑着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安慰道:“便是淩华道君再霸道,也不能无视门规。更何况她身为元婴道君亲传弟子,身上自然少不了法宝,说不得只是受些伤罢了,倒累得你这个傻丫头心疼伤害你的情敌,为她狠狠哭了壹场。” 话虽如此,薛碧澄跳崖之处正与悟道峰的剑痕相对,两峰之间常年回旋着鸿殊祖师留下的无数剑气,如同壹个威力无比的剑阵,将那片茂密的紫竹都削了壹块下去。旁人只以为红殊祖师留下的剑痕中的道力奥妙无穷,哪里能想到由道力产生的剑阵才是最珍贵的所在?掌门为方便身为剑修的徒儿深入其中参悟剑道,才千方百计将紫竹峰留给了徒儿,然而便是已结成金丹的洛清晏,也不敢轻易入阵,更不用说区区壹个筑基修士! 可眼下,这对你侬我侬的男女已无暇顾及太多了。女子闻言,娇嗔地瞪了他壹眼:“胡说,我才不傻呢!”壹时又羞得红了壹张脸,微微低下头,露出壹截雪白的脖颈:“那些所谓情敌,也不过是些痴情女子罢了。我既然得了你全部的身心,又何妨容忍她们壹些。可若是那个淩华道君借机,借机替他徒儿逼婚……我可不会答应!” 女子眼中脉脉含情,清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如初绽的桃花般娇媚起来。洛清晏不禁看得痴了…… 崖底 跌落悬崖前的最后一眼,薛碧澄看到的便是手持长剑的洛清晏向自己冲过来的情景。她几不可察地一笑,一道灵气打在了手腕上带着的碧玉手镯上。 崖下剑气纵横,好在她早有准备,又有前世数百年的斗法经验打底,不慌不忙地祭出护身法宝。脚下的飞剑发出一声长鸣,防御法宝的道道灵光护住了她的周身,可带着大修士威压的剑气却狠狠挤压着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似乎将她的五脏六腑挤在了一起,崖底又有巨大的吸力,引得她不断下坠着。 随着她坠落深度的增加,挤压着她的威压也在不断增大着。在比方才情急之下以威压伤人的洛清晏只强不弱的威压下,护身的光罩被挤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形,似乎随时可能破裂一般。薛碧澄痛苦地咬了咬牙,忍住了喉头冒出的血腥气,将一把补灵丹塞进了嘴里,再次将大股灵气输出法宝之中。那法宝被做成了油纸伞的样子,只是伞骨由相当于人修金丹中期的六阶妖兽之骨制成,天蚕丝制成的伞面上绘着清雅的花纹,花纹下却是无数加固符箓。可此时她心惊肉跳地听着伞骨被折弯发出的咔咔声,头顶的天空被剑气分割成了无数块,下方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突然,她听到上方传来一声脆响,纸伞化为手指长短,重新回到她手里,却已经折了一边伞骨,明显是损坏了。剑气和被剑气卷起的罡风撕扯着她提早准备好的防御罩,能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高级防御符上灵气快速枯竭,她顶着压力连忙又贴上了一张又一张。正在这时,四面八方的压力突然消失,来自崖底也吸力也瞬间消失不见。薛碧澄赶忙稳住身形,暗道:来了! 临死前那女人的嘲讽言犹在耳。那时她为了争取一丝生机故意以话相激,引得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薛师姐你可知,当日你害我跌落山崖,我却因祸得福,得遇一生所爱,还获得了绝顶资质,无上机缘?” 那时薛碧澄打量着那女人身后站着的七八个各具特色的英俊男子,反唇相讥:“不知这么多男子里,你的一生所爱又是哪一个?”使得那些恼羞成怒的男人朝她扔了各种折磨人的术法,末了,那女人脸上带着悲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你还当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可那又如何呢?整个云州岛,整个下界,哪还有愿意救你的人呢?你的师父、师兄早为了救你而死,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若是你,自当早早自我了断才是!” 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若是你,自当早早自我了断才是! 那女人语气温柔,话语却如惊雷将她炸得血肉模糊。薛碧澄深吸了口气,才觉得深入五脏六腑的痛苦消退了一些。今生,她定不会再叫师父师兄出事! 而此时,距青云派数万里之遥的某处深山中,正迎来了一位玉冠博带、气质尊贵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脚踏飞云,广袖翻飞,居然是一名修士! 云州岛虽被称为“岛”,实则却是一块位于海上的广阔陆地。云州岛上灵气最充裕处早被各大门派圈起来,划作了山门。其余的洞天福地,也被和凡人界分隔开来,非修士不得计入。而此时凡人界的普通深山却出现了一名修士,显然不同寻常。他手执一枚小巧玲珑的白玉罗盘,又掏出一张破旧的兽皮地图谨慎地和眼前的景色对比着,终于找准了方向。那男子才将地图和罗盘小心翼翼地收起,眉头猛地一跳。 怀中碧绿的玉牌发出烫人的温度,男子将它贴在额头上,片刻间,竟脸色大变! 终于站在了崖底的地面上,薛碧澄收起了飞剑的同时已经掏出了一张防御符。不似上方的危险重重,崖底却一片平静。小心翼翼地将神识一寸寸铺过崖底的地面,却一无所获,她皱着眉看了看残留着道道剑气留下的痕迹、寸草不生的地面,不死心地向前走去。 有时神识是会骗人的,可眼睛不会! “你说什么!” 青云派掌门元极道君怒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徒。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靛蓝色道袍,留着长须,生得慈眉善目,却因为多年身居高位通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度,此时震怒起来,一身威势外放,更压得洛清晏喘不过气来。 洛清晏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将自己如何撞见薛碧澄攻击同门,又是如何看着她跳下悬崖来不及相救讲了一遍。他深怕师父迁怒恋人,对其中他“恰巧”出现是因为赠与楚瑶儿的防御法宝感应到她的危险、薛碧澄跳崖前他为了维护恋人而拔剑相向等细节隐去不谈。他话还没讲完,元极道君却是狠狠一拍桌案,呵道:“逆徒!事到如今,还敢与为师耍心眼!” 这下洛清晏再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元极道君听罢,又气又恨,怒道:“想不到我李元极一世英名,到头来唯一一名弟子,竟培养成了一个情种!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杂役弟子,做出这等糊涂事!” 洛清晏不满于师父话中对楚瑶儿的不屑,可思及自己几十年来受到的教导和爱护,又见师父看起来对他失望至极,自然不敢反驳。元极道君人老成精,轻易看出了徒儿不过面服心不服,一副对那杂役弟子情根深种的模样,暗道,当务之急便是要将他和那女子隔开。思索一番后,直接罚洛清晏剩下的四十年里改去思过崖面壁。洛清晏哪猜得出师父打着将他与楚瑶儿分开四十年,四十年里若楚瑶儿不能成功筑基,再见时恐怕她已经成了老妇的心思,又鼓足勇气求师父对楚瑶儿关照几分,被元极道君气冲冲地丢出殿外。 就是这里了! 崖底处处乱石,被剑阵从山壁上削下的石块形状各异,却都布满凌乱的划痕。唯独被埋在一处乱石堆里不起眼的一小块,表面却十分光洁,不带一丝痕迹。薛碧澄小心地用长剑对着石块一挑,只见眼前景色一变,乱石堆已变成了各种珍贵材料组成的阵法。被阵法守护其中的,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 薛碧澄见状,意味不明地一笑。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 跌落悬崖前的最後一眼,薛碧澄看到的便是手持长剑的洛清晏向自己冲过来的情景。她几不可察地一笑,一道灵气打在了手腕上带着的碧玉手镯上。 崖下剑气纵横,好在她早有准备,又有前世数百年的斗法经验打底,不慌不忙地祭出护身法宝。脚下的飞剑发出一声长鸣,防御法宝的道道灵光护住了她的周身,可带着大修士威压的剑气却狠狠挤压着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似乎将她的五脏六腑挤在了一起,崖底又有巨大的吸力,引得她不断下坠着。 随着她坠落深度的增加,挤压着她的威压也在不断增大着。在比方才情急之下以威压伤人的洛清晏只强不弱的威压下,护身的光罩被挤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形,似乎随时可能破裂一般。薛碧澄痛苦地咬了咬牙,忍住了喉头冒出的血腥气,将一把补灵丹塞进了嘴里,再次将大股灵气输出法宝之中。那法宝被做成了油纸伞的样子,只是伞骨由相当于人修金丹中期的六阶妖兽之骨制成,天蚕丝制成的伞面上绘着清雅的花纹,花纹下却是无数加固符箓。可此时她心惊肉跳地听着伞骨被折弯发出的咔咔声,头顶的天空被剑气分割成了无数块,下方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突然,她听到上方传来一声脆响,纸伞化为手指长短,重新回到她手里,却已经折了一边伞骨,明显是损坏了。剑气和被剑气卷起的罡风撕扯着她提早准备好的防御罩,能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高级防御符上灵气快速枯竭,她顶着压力连忙又贴上了一张又一张。正在这时,四面八方的压力突然消失,来自崖底也吸力也瞬间消失不见。薛碧澄赶忙稳住身形,暗道:来了! 临死前那女人的嘲讽言犹在耳。那时她为了争取一丝生机故意以话相激,引得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薛师姐你可知,当日你害我跌落山崖,我却因祸得福,得遇一生所爱,还获得了绝顶资质,无上机缘?” 那时薛碧澄打量着那女人身後站着的七八个各具特色的英俊男子,反唇相讥:“不知这麽多男子里,你的一生所爱又是哪一个?”使得那些恼羞成怒的男人朝她扔了各种折磨人的术法,末了,那女人脸上带着悲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你还当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可那又如何呢?整个云州岛,整个下界,哪还有愿意救你的人呢?你的师父、师兄早为了救你而死,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若是你,自当早早自我了断才是!” 是你害死了他们!我若是你,自当早早自我了断才是! 那女人语气温柔,话语却如惊雷将她炸得血肉模糊。薛碧澄深吸了口气,才觉得深入五脏六腑的痛苦消退了一些。今生,她定不会再叫师父师兄出事! 而此时,距青云派数万里之遥的某处深山中,正迎来了一位玉冠博带、气质尊贵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脚踏飞云,广袖翻飞,居然是一名修士! 云州岛虽被称为“岛”,实则却是一块位于海上的广阔陆地。云州岛上灵气最充裕处早被各大门派圈起来,划作了山门。其余的洞天福地,也被和凡人界分隔开来,非修士不得计入。而此时凡人界的普通深山却出现了一名修士,显然不同寻常。他手执一枚小巧玲珑的白玉罗盘,又掏出一张破旧的兽皮地图谨慎地和眼前的景色对比着,终于找准了方向。那男子才将地图和罗盘小心翼翼地收起,眉头猛地一跳。 怀中碧绿的玉牌发出烫人的温度,男子将它贴在额头上,片刻间,竟脸色大变! 终于站在了崖底的地面上,薛碧澄收起了飞剑的同时已经掏出了一张防御符。不似上方的危险重重,崖底却一片平静。小心翼翼地将神识一寸寸铺过崖底的地面,却一无所获,她皱着眉看了看残留着道道剑气留下的痕迹、寸草不生的地面,不死心地向前走去。 有时神识是会骗人的,可眼睛不会! “你说什麽!” 青云派掌门元极道君怒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徒。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靛蓝色道袍,留着长须,生得慈眉善目,却因为多年身居高位通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度,此时震怒起来,一身威势外放,更压得洛清晏喘不过气来。 洛清晏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将自己如何撞见薛碧澄攻击同门,又是如何看着她跳下悬崖来不及相救讲了一遍。他深怕师父迁怒恋人,对其中他“恰巧”出现是因为赠与楚瑶儿的防御法宝感应到她的危险、薛碧澄跳崖前他为了维护恋人而拔剑相向等细节隐去不谈。他话还没讲完,元极道君却是狠狠一拍桌案,呵道:“逆徒!事到如今,还敢与为师耍心眼!” 这下洛清晏再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元极道君听罢,又气又恨,怒道:“想不到我李元极一世英名,到头来唯一一名弟子,竟培养成了一个情种!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杂役弟子,做出这等糊涂事!” 洛清晏不满于师父话中对楚瑶儿的不屑,可思及自己几十年来受到的教导和爱护,又见师父看起来对他失望至极,自然不敢反驳。元极道君人老成精,轻易看出了徒儿不过面服心不服,一副对那杂役弟子情根深种的模样,暗道,当务之急便是要将他和那女子隔开。思索一番後,直接罚洛清晏剩下的四十年里改去思过崖面壁。洛清晏哪猜得出师父打着将他与楚瑶儿分开四十年,四十年里若楚瑶儿不能成功筑基,再见时恐怕她已经成了老妇的心思,又鼓足勇气求师父对楚瑶儿关照几分,被元极道君气冲冲地丢出殿外。 就是这里了! 崖底处处乱石,被剑阵从山壁上削下的石块形状各异,却都布满淩乱的划痕。唯独被埋在一处乱石堆里不起眼的一小块,表面却十分光洁,不带一丝痕迹。薛碧澄小心地用长剑对着石块一挑,只见眼前景色一变,乱石堆已变成了各种珍贵材料组成的阵法。被阵法守护其中的,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 薛碧澄见状,意味不明地一笑。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斩杀 前世里薛碧澄曾与楚瑶儿在擂台上相遇,彼时她已进阶金丹中期,楚瑶儿却将将突破金丹期。她与楚瑶儿因洛清晏争斗几十年,在楚瑶儿手下吃了无数暗亏,除了修为仍压了对方一头,在门派中的名声几乎判若云泥。她有心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给楚瑶儿一个教训,却被楚瑶儿饲养的一只雪白的大猫抓花了脸,比试惨败不说,竟被打落了境界,再次跌落筑基期! 那时掌门道君为她细细察看了伤势,断言她修为大跌是因心境不稳之故。在擂台上被一只灵力稀薄修为低微的灵宠抓了脸,还输给了修为不及她的楚瑶儿,原本便对她的行事颇为不喜的同门眼里,她身上唯一的一点优点也消失殆尽。薛碧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不过输了一场比试,为何十数年苦修,在别人眼里竟变成了一场笑话! 直至楚瑶儿修成元婴,脚踏白虎而来,驱使神兽白虎毁去青云派内峰之一的丹华峰,斩杀丹华峰主凌华道君。又在丹华峰残骸处抛下息壤补齐内门九峰,自封新任丹华峰主,升任青云门长老,她才知道,楚瑶儿身边那只看似普通的猫形灵宠,竟是神兽白虎伪装而成!而那时她根基被毁,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金丹修士,修为早已被楚瑶儿远远抛下,更遑论楚瑶儿身边那无数修为高深的仰慕者了。师尊因她身死,师兄下落不明,又有谁能为她讨个公道! 前世种种在薛碧澄脑海中飞速闪过,她眸中一片血红,花瓣似的淡粉的嘴唇上被她咬出的血丝染上雪白的齿间,显得她面色狰狞,如同恶鬼。不过电光火石间,她便从那大猫身上剧烈的灵力波动及微弱的呼吸上,判断出那神兽此刻已身受重伤。 那雪白大猫察觉到来人,懒懒地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却警惕十足地注视着她。饶是身上重伤,在它向她看来的一瞬间,属于神兽的强大威压仍让薛碧澄几乎喘不过气来。薛碧澄暗暗冷笑,神兽生而得天独厚,生来便有元婴修为。可前世这只白虎在楚瑶儿身边休养数十年,修为堪堪恢复到化神,且虽然最终杀害了师尊,自身也受伤不轻,想必是暗伤未愈。否则相差一个大修为,化神大能要杀死元婴修士,易如反掌!若非如此,她又怎能趁乱逃跑,苟活数十年! 此时那大猫在她面前大放威压,于薛碧澄看来,不过外强中干罢了。她手中长剑一挥,剑锋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点星芒。道道剑光仿佛化作无数锋利剑刃,向那大猫斩去! 大猫瞳孔一缩,而后猛地跳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剑锋落在他身后的山壁上,留下数寸深的剑痕。薛碧澄见它似乎尚有余力,惊讶地挑了挑眉。下一刻,剑芒铺天盖地而来,白猫伸着脖子,仰天发出一声巨吼,幸而此处偏僻,这番响动并未惊动旁人。被那吼声震得咽下一口心头血的薛碧澄眸色一狠,已手握长剑,冲到那借着吼声消除剑气之威后毛皮已然失去光泽,似乎去了半条命的大猫面前! 剑锋未至,剑气先将削去了一大片雪白长毛。白虎看着一大片白毛如雪般落了一地,琥珀色的瞳孔间闪过一丝阴狠。冰冷而锐利的剑气已割开了它的鼻尖,它强提灵气一躲,那长剑却蛇般灵活的一转,下一瞬,它只觉得右眼一阵剧痛,便有滚烫的血液涌出被刺破的眼珠。剑锋刺破了它的眼睛,雷电之力不断撕裂它的血肉,它忍不住痛声嘶吼起来! “——住手!本座死了,你也要没命!” 薛碧澄似笑非笑地收了剑,那白猫右眼已成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怨恨之色。这幅狼狈的样子,与她当年被它毁容后的模样何其相似!只是当年她侥幸保住了眼睛,可因为伤口被动了手脚,眉心到颧骨间永远留下了一道丑陋的黑色伤疤不说,还被毁去了根基,本就因思过崖下受罚三载经脉脆弱的她,此后修为再无寸进。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见她依言停手,白虎强自跃上一堆乱石顶部,与薛碧澄高度相平,瞳孔竖成一线,冷冷地凝视着她:“要不是本座以法力对抗崖底阵法,何至于受制于区区一个筑基小辈!若是本尊身死,飓风阵无人抵挡,不过一时半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就要给本尊陪葬!” 它话音刚落,一道凌厉剑气突然由背后飞来!剑气入体,发出“噗嗤”一声闷响,空气中血腥味弥散,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雷电之力在它体内窜动,搅碎了它本就受伤的丹田,不过片刻间,神兽白虎便身死道消! 薛碧澄又驱使飞剑狠狠刺入它的上下丹田,确认它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发出一声冷笑。地上散落的布阵材料已收入她的乾坤袋中,她将死后已从猫一样的伪装化为原型,小山包一般堆在地上的白虎肢解成几块。白虎作为神兽,血肉骨骼都是上好的炼丹炼器材料——可惜妖丹已被她搅碎了。 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她将虎尸妥善收好,想到那只白虎用来布阵隐藏自身的稀有材料,她在白虎腹下柔软的皮毛处一摸,果然找到它用来收藏储物之处。此时白虎已死,她轻易便将神识探入其中。 前世里她临死前曾见过一次这只白虎化作人形的模样,那时它和几名同样容貌出色的男子环绕在楚瑶儿身边,薛碧澄隐隐记得那是个介于成年男人和青涩少年之间的俊美男子。以神兽漫长的寿命和成长期来看,它何止活了几百年,积藏自然可观。薛碧澄索性将那块储物的毛皮割下,一股脑塞进自己的乾坤袋里,正欲打坐疗伤,突然听到“叮”地一声脆响。她低头一看,竟是一颗鲜红如血的玉珠子。 ----------------- 写到女主杀人为什么我这么兴奋!难道我竟然是个变态qwq ----------------- 前世里薛碧澄曾与楚瑶儿在擂台上相遇,彼时她已进阶金丹中期,楚瑶儿却将将突破金丹期。她与楚瑶儿因洛清晏争斗几十年,在楚瑶儿手下吃了无数暗亏,除了修为仍压了对方一头,在门派中的名声几乎判若云泥。她有心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给楚瑶儿一个教训,却被楚瑶儿饲养的一只雪白的大猫抓花了脸,比试惨败不说,竟被打落了境界,再次跌落筑基期! 那时掌门道君为她细细察看了伤势,断言她修为大跌是因心境不稳之故。在擂台上被一只灵力稀薄修为低微的灵宠抓了脸,还输给了修为不及她的楚瑶儿,原本便对她的行事颇为不喜的同门眼里,她身上唯一的一点优点也消失殆尽。薛碧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不过输了一场比试,为何十数年苦修,在别人眼里竟变成了一场笑话! 直至楚瑶儿修成元婴,脚踏白虎而来,驱使神兽白虎毁去青云派内峰之一的丹华峰,斩杀丹华峰主淩华道君。又在丹华峰残骸处抛下息壤补齐内门九峰,自封新任丹华峰主,升任青云门长老,她才知道,楚瑶儿身边那只看似普通的猫形灵宠,竟是神兽白虎僞装而成!而那时她根基被毁,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金丹修士,修为早已被楚瑶儿远远抛下,更遑论楚瑶儿身边那无数修为高深的仰慕者了。师尊因她身死,师兄下落不明,又有谁能为她讨个公道! 前世种种在薛碧澄脑海中飞速闪过,她眸中一片血红,花瓣似的淡粉的嘴唇上被她咬出的血丝染上雪白的齿间,显得她面色狰狞,如同恶鬼。不过电光火石间,她便从那大猫身上剧烈的灵力波动及微弱的呼吸上,判断出那神兽此刻已身受重伤。 那雪白大猫察觉到来人,懒懒地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却警惕十足地注视着她。饶是身上重伤,在它向她看来的一瞬间,属于神兽的强大威压仍让薛碧澄几乎喘不过气来。薛碧澄暗暗冷笑,神兽生而得天独厚,生来便有元婴修为。可前世这只白虎在楚瑶儿身边休养数十年,修为堪堪恢复到化神,且虽然最终杀害了师尊,自身也受伤不轻,想必是暗伤未愈。否则相差一个大修为,化神大能要杀死元婴修士,易如反掌!若非如此,她又怎能趁乱逃跑,苟活数十年! 此时那大猫在她面前大放威压,于薛碧澄看来,不过外强中干罢了。她手中长剑一挥,剑锋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点星芒。道道剑光仿佛化作无数锋利剑刃,向那大猫斩去! 大猫瞳孔一缩,而後猛地跳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剑锋落在他身後的山壁上,留下数寸深的剑痕。薛碧澄见它似乎尚有余力,惊讶地挑了挑眉。下一刻,剑芒铺天盖地而来,白猫伸着脖子,仰天发出一声巨吼,幸而此处偏僻,这番响动并未惊动旁人。被那吼声震得咽下一口心头血的薛碧澄眸色一狠,已手握长剑,冲到那借着吼声消除剑气之威後毛皮已然失去光泽,似乎去了半条命的大猫面前! 剑锋未至,剑气先将削去了一大片雪白长毛。白虎看着一大片白毛如雪般落了一地,琥珀色的瞳孔间闪过一丝阴狠。冰冷而锐利的剑气已割开了它的鼻尖,它强提灵气一躲,那长剑却蛇般灵活的一转,下一瞬,它只觉得右眼一阵剧痛,便有滚烫的血液涌出被刺破的眼珠。剑锋刺破了它的眼睛,雷电之力不断撕裂它的血肉,它忍不住痛声嘶吼起来! “——住手!本座死了,你也要没命!” 薛碧澄似笑非笑地收了剑,那白猫右眼已成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怨恨之色。这幅狼狈的样子,与她当年被它毁容後的模样何其相似!只是当年她侥幸保住了眼睛,可因为伤口被动了手脚,眉心到颧骨间永远留下了一道丑陋的黑色伤疤不说,还被毁去了根基,本就因思过崖下受罚三载经脉脆弱的她,此後修为再无寸进。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见她依言停手,白虎强自跃上一堆乱石顶部,与薛碧澄高度相平,瞳孔竖成一线,冷冷地凝视着她:“要不是本座以法力对抗崖底阵法,何至于受制于区区一个筑基小辈!若是本尊身死,飓风阵无人抵挡,不过一时半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就要给本尊陪葬!” 它话音刚落,一道淩厉剑气突然由背後飞来!剑气入体,发出“噗嗤”一声闷响,空气中血腥味弥散,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雷电之力在它体内窜动,搅碎了它本就受伤的丹田,不过片刻间,神兽白虎便身死道消! 薛碧澄又驱使飞剑狠狠刺入它的上下丹田,确认它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发出一声冷笑。地上散落的布阵材料已收入她的乾坤袋中,她将死後已从猫一样的僞装化为原型,小山包一般堆在地上的白虎肢解成几块。白虎作为神兽,血肉骨骼都是上好的炼丹炼器材料——可惜妖丹已被她搅碎了。 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她将虎屍妥善收好,想到那只白虎用来布阵隐藏自身的稀有材料,她在白虎腹下柔软的皮毛处一摸,果然找到它用来收藏储物之处。此时白虎已死,她轻易便将神识探入其中。 前世里她临死前曾见过一次这只白虎化作人形的模样,那时它和几名同样容貌出色的男子环绕在楚瑶儿身边,薛碧澄隐隐记得那是个介于成年男人和青涩少年之间的俊美男子。以神兽漫长的寿命和成长期来看,它何止活了几百年,积藏自然可观。薛碧澄索性将那块储物的毛皮割下,一股脑塞进自己的乾坤袋里,正欲打坐疗伤,突然听到“叮”地一声脆响。她低头一看,竟是一颗鲜红如血的玉珠子。 旋涡 薛碧澄疗伤完毕时,天色已两次由明转暗。灵气流过被灵药治愈的灵脉,最终归于下丹田,她缓缓睁开眼睛,天边已挂上了一弯月牙。薛碧澄微微一笑,想必掌门元极道君已经将自己坠崖一事处理完毕,至于救人或是收尸的事,当然是被他暂时“遗忘”了。 可她早在跳崖的一瞬便用灵气激发了手腕上的碧玉镯。那玉镯并不是凡物,却是个法宝,名叫留影镯。这种法宝炼制材料十分珍贵,却只能使用一次,且用途十分鸡肋——只能将法宝激发那一瞬间的景象传送给持有配套留影牌之人。因此这法宝流传甚少,低阶修士,认得出它的不多。便是她,也是入门之时从已是金丹修士的师兄手里收到这份见面礼,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法宝。更不用说那时洛清晏一心维护心上人,又怎么会注意到她的动作呢? 想来师兄看到洛清晏手持兵器凶神恶煞地向自己冲来的画面,定会立刻返回门派。由前世师兄出事的那座下界深山到浮罗山以西的青云派,之间相隔万里,以金丹修士的脚程,也不过三日功夫罢了。 薛碧澄勾了勾唇,如此,师兄既能避过前世的危险,又能给掌门师徒添些麻烦。虽然眼下洛清晏并不像前世般对自己恨之入骨,那一瞬,他确实是想要救人,可谁让自己记录下画面的角度极好。 这逼死同门的黑锅,他是要背定了! 薛碧澄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素白纤细的手指,指尖有鲜红的玉珠滚动,仿佛素手上淌着一滴血珠子。她突然取出一颗丹药含在嘴里,而后伸手在胸前一拍! 胸口猛地一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而后脸色惨白起来。她力道控制地恰到好处,伤了心肺,经脉却丝毫不损,因此看似伤势极重,却只需要休养三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道道剑气向她袭来,白腻的皮肤上缓缓龟裂,有血丝渗出——薛碧澄似乎不知道痛一般,嘴角仍带着恶意的笑。她怎么能毫发无损,好叫掌门对此事小事化了呢! 被她把玩在指尖的玉珠子本是她身上流出的鲜血一色的殷红,只是慢慢的,沾了血的玉珠颜色反倒浅了些。蓦地,那玉珠子上红光一闪,竟变得通体透明,“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玉珠炸裂之处,显出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崖底罡风渐起,不断撕扯着她,薛碧澄恍然大悟——前世她也是活了几百年金丹修士,又曾为了躲避楚瑶儿做了几十年散修,自然分得出那只白虎究竟是身受重伤还是一心抵御罡风无暇他顾,因此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可让她万想不到的是,罡风的消散竟与这枚小小的玉珠有关! 剑气与罡风纵横在山崖下,饶是她及时激发了护身灵宝,身上依然添了新伤。眼下崖底除了被罡风卷起的碎石空无一物,薛碧澄咬了咬牙,索性不再抵抗旋涡的吸力,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被整个没入了旋涡中,而那旋涡渐渐缩小,最终消弭无踪。山崖下,只剩了呼啸的风与她留下的一小片血迹! 狭小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摆着的些许胭脂水粉,显示出这是个女子的闺房。烛火不断跳动,在墙壁上映出晃动的影子。楚瑶儿用银簪子拨了拨烛芯,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洛清晏将她送回了山顶木屋,便去了掌门处,此时还没回来。她1深知凌华道君的护短,自然不信洛清晏对她的宽慰。两天里的风平浪静更像是在酝酿着巨大的暴风雨,她有些悔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在薛碧澄激动跳崖时拖住了洛清晏的脚步,叫薛碧澄坠落山崖。虽然是她自己作死,可若是薛碧澄真死了在此处,凌华道君发起疯来,洛清晏尚有掌门护着,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楚瑶儿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仿佛有发丝将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来。半晌,她眸色突然坚定起来。 若她能平安渡过此劫,总有一日,她要拥有无上力量,再不受制于人! 小木屋里本就灵力充裕,她心境一定,境界竟松动起来!一股股灵气涌入体内,楚瑶儿连忙五心向天,打坐起来。练气八层……练气九层……练气十层!这次顿悟引来的灵气仍在冲击着她的经脉,楚瑶儿似乎下定决心,取出一粒散发着幽香的丹药,放进嘴里。 她要借着此处充裕的灵气,直接冲击筑基! 薛碧澄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不是一片荒芜的崖底,而是满眼苍翠的丛林之中。她被那旋涡抛出,落在了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上,压倒了一片茂密的树枝。空气中尽是青草绿叶与泥土的腥气,灵气稀薄之极。神识铺展到极限,却只见到漫无尽头的绿色,茂密的树木间只有些不带灵气的飞禽走兽。难道她被传送到凡界深山之中? 薛碧澄皱了皱眉,旋即又笑了起来。她的本命灯留在闭关不出的师父手里,虽然师兄也留了一盏,却无人得知。她被传送到了万里之遥的凡人界,由青云派众人看来就是跌落悬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当年自己害楚瑶儿失足坠崖,被罚入思过崖筋脉尽毁。不知洛清晏“逼迫”自己跳崖,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这般一想,薛碧澄便决定暂不回青云派,而是四处历练一番。她取出飞剑,正要御剑而起,那飞剑却只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歪歪斜斜地坠落下来。薛碧澄见此,脸上惊疑不定,又取出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迎风而长,变成了一人高,挣扎欲飞,却晃动了几下便化成了一团废纸。 这是怎么回事! 高大树木上有阵阵聒噪的虫鸣,她纤手一指,一道紫光削下了一段树枝,惊起无数飞鸟。眼前灰影一晃,她目力极好,看到一只野兔窜过,草丛荡起阵阵波浪。眼前的山林景色再平常不过,可在这片普通的山林中,她的飞行法宝竟失去的作用! 突然,薛碧澄心下一紧,神识所及之处,有修士向她靠近。来人并未收敛威势,她轻易辨出那人和她一样是筑基修士。那人身上似乎贴了神行符,不消片刻就到了眼前,薛碧澄右手已握住了一柄灵剑,几张符箓被她扣在了左手心。 ----------------- 薛碧澄疗伤完毕时,天色已两次由明转暗。灵气流过被灵药治愈的灵脉,最终归于下丹田,她缓缓睁开眼睛,天边已挂上了一弯月牙。薛碧澄微微一笑,想必掌门元极道君已经将自己坠崖一事处理完毕,至于救人或是收屍的事,当然是被他暂时“遗忘”了。 可她早在跳崖的一瞬便用灵气激发了手腕上的碧玉镯。那玉镯并不是凡物,却是个法宝,名叫留影镯。这种法宝炼制材料十分珍贵,却只能使用一次,且用途十分鸡肋——只能将法宝激发那一瞬间的景象传送给持有配套留影牌之人。因此这法宝流传甚少,低阶修士,认得出它的不多。便是她,也是入门之时从已是金丹修士的师兄手里收到这份见面礼,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法宝。更不用说那时洛清晏一心维护心上人,又怎麽会注意到她的动作呢? 想来师兄看到洛清晏手持兵器凶神恶煞地向自己冲来的画面,定会立刻返回门派。由前世师兄出事的那座下界深山到浮罗山以西的青云派,之间相隔万里,以金丹修士的脚程,也不过三日功夫罢了。 薛碧澄勾了勾唇,如此,师兄既能避过前世的危险,又能给掌门师徒添些麻烦。虽然眼下洛清晏并不像前世般对自己恨之入骨,那一瞬,他确实是想要救人,可谁让自己记录下画面的角度极好。 这逼死同门的黑锅,他是要背定了! 薛碧澄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素白纤细的手指,指尖有鲜红的玉珠滚动,仿佛素手上淌着一滴血珠子。她突然取出一颗丹药含在嘴里,而後伸手在胸前一拍! 胸口猛地一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而後脸色惨白起来。她力道控制地恰到好处,伤了心肺,经脉却丝毫不损,因此看似伤势极重,却只需要休养三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道道剑气向她袭来,白腻的皮肤上缓缓龟裂,有血丝渗出——薛碧澄似乎不知道痛一般,嘴角仍带着恶意的笑。她怎麽能毫发无损,好叫掌门对此事小事化了呢! 被她把玩在指尖的玉珠子本是她身上流出的鲜血一色的殷红,只是慢慢的,沾了血的玉珠顔色反倒浅了些。蓦地,那玉珠子上红光一闪,竟变得通体透明,“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玉珠炸裂之处,显出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崖底罡风渐起,不断撕扯着她,薛碧澄恍然大悟——前世她也是活了几百年金丹修士,又曾为了躲避楚瑶儿做了几十年散修,自然分得出那只白虎究竟是身受重伤还是一心抵御罡风无暇他顾,因此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可让她万想不到的是,罡风的消散竟与这枚小小的玉珠有关! 剑气与罡风纵横在山崖下,饶是她及时激发了护身灵宝,身上依然添了新伤。眼下崖底除了被罡风卷起的碎石空无一物,薛碧澄咬了咬牙,索性不再抵抗旋涡的吸力,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被整个没入了旋涡中,而那旋涡渐渐缩小,最终消弭无踪。山崖下,只剩了呼啸的风与她留下的一小片血迹! 狭小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摆着的些许胭脂水粉,显示出这是个女子的闺房。烛火不断跳动,在墙壁上映出晃动的影子。楚瑶儿用银簪子拨了拨烛芯,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洛清晏将她送回了山顶木屋,便去了掌门处,此时还没回来。她1深知淩华道君的护短,自然不信洛清晏对她的宽慰。两天里的风平浪静更像是在酝酿着巨大的暴风雨,她有些悔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在薛碧澄激动跳崖时拖住了洛清晏的脚步,叫薛碧澄坠落山崖。虽然是她自己作死,可若是薛碧澄真死了在此处,淩华道君发起疯来,洛清晏尚有掌门护着,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楚瑶儿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仿佛有发丝将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来。半晌,她眸色突然坚定起来。 若她能平安渡过此劫,总有一日,她要拥有无上力量,再不受制于人! 小木屋里本就灵力充裕,她心境一定,境界竟松动起来!一股股灵气涌入体内,楚瑶儿连忙五心向天,打坐起来。练气八层……练气九层……练气十层!这次顿悟引来的灵气仍在冲击着她的经脉,楚瑶儿似乎下定决心,取出一粒散发着幽香的丹药,放进嘴里。 她要借着此处充裕的灵气,直接冲击筑基! 薛碧澄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不是一片荒芜的崖底,而是满眼苍翠的丛林之中。她被那旋涡抛出,落在了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上,压倒了一片茂密的树枝。空气中尽是青草绿叶与泥土的腥气,灵气稀薄之极。神识铺展到极限,却只见到漫无尽头的绿色,茂密的树木间只有些不带灵气的飞禽走兽。难道她被传送到凡界深山之中? 薛碧澄皱了皱眉,旋即又笑了起来。她的本命灯留在闭关不出的师父手里,虽然师兄也留了一盏,却无人得知。她被传送到了万里之遥的凡人界,由青云派衆人看来就是跌落悬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屍了。当年自己害楚瑶儿失足坠崖,被罚入思过崖筋脉尽毁。不知洛清晏“逼迫”自己跳崖,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这般一想,薛碧澄便决定暂不回青云派,而是四处历练一番。她取出飞剑,正要御剑而起,那飞剑却只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歪歪斜斜地坠落下来。薛碧澄见此,脸上惊疑不定,又取出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迎风而长,变成了一人高,挣紮欲飞,却晃动了几下便化成了一团废纸。 这是怎麽回事! 高大树木上有阵阵聒噪的虫鸣,她纤手一指,一道紫光削下了一段树枝,惊起无数飞鸟。眼前灰影一晃,她目力极好,看到一只野兔窜过,草丛荡起阵阵波浪。眼前的山林景色再平常不过,可在这片普通的山林中,她的飞行法宝竟失去的作用! 突然,薛碧澄心下一紧,神识所及之处,有修士向她靠近。来人并未收敛威势,她轻易辨出那人和她一样是筑基修士。那人身上似乎贴了神行符,不消片刻就到了眼前,薛碧澄右手已握住了一柄灵剑,几张符箓被她扣在了左手心。 沐道君 那人身上似乎贴了神行符,不消片刻就到了眼前,薛碧澄右手已握住了一柄灵剑,几张符箓被她扣在了左手心。却在见到那人时大惊失色,险些丢了手中的灵剑! 那人生得高而消瘦,一身青色长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可非但不显得邋遢,反倒带着些落拓不羁之感。他一头墨发随意地被束在脑后,甚至有几缕碎发垂在了精致如画般的眉眼间,掩去了他冷漠的眼神。挺直的鼻梁下,淡色的薄唇紧紧撇着。薛碧澄不禁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沐道君!” 云州岛有三大门派。第一大派长生门地处浮罗山以东,立派十数万年间人才辈出,声望最高。而数万年前,当时的修仙界第一人玄云子于浮罗山脉之西开山立派,即如今的青云派,经过数万年发展已成了云州岛第二大门派。无极宗地位仅次于青云派,可年轻一辈中人才济济,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无极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五十岁便修成金丹,更在百余年后一举突破元婴,名扬云州岛,正是眼前那青衫男子,沐临周! 她话已出口才觉得后悔。前世里她曾参加过他的结丹大典,那时他身着法衣鹤氅,气度高洁出尘,叫人不敢逼视,哪像如今这样,难掩落魄之态!更何况前世里,此时本该早已金丹,而眼前的人不过筑基后期修为罢了! 见那男子面色阴晴不定,她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符箓,上前笑道:“在下青云派薛碧澄,敢问阁下可是无极宗沐道友?” 离得近些,她便看到那男子青衫上绣着无极宗的太极云纹标记,愈加肯定了这男子的身份。哪想到面前的男子突然冷笑一声:“既认出了在下,姑娘又何必明知故问?” 见她一脸茫然,沐临周眼中厌恶之色更甚,身形一晃,刹那间竟逼近了十几步距离,将毫无准备的薛碧澄抱了满怀。 “姑娘竟一眼就能认出在下,想必也是想尝尝与被被天香魔女‘调教’过一番的在下共赴巫山的滋味儿吧?” 她身上又是灰尘又是血污,端的狼狈得紧。可他却毫不在意般伏在她肩窝,在她发丝处深吸了一口。薛碧澄脸上一热,突然在他胸前狠狠一推,手中符箓便要掷到他身上。哪想沐临周却将她手腕一捉,扣住了她的命门。她正要掐诀使出法术削向他的手腕,却觉得一股灵气由命门向她经脉中灌去。她浑身一软,险些倒在男人怀里,忍不住羞愤道:“道友自重!在下对道友并无绮念,且在下乃是青云派弟子,师从凌华道君,可不是可以任人轻薄的!” 青云派凌华道君已是元后修为,且脾气古怪好斗,在云州岛凶名赫赫,而“师从”二字更点名了她亲传弟子的身份。修士繁衍子嗣不易,嫡传弟子的地位,便相当于子女后代了。云州岛便曾出过元婴修士嫡传弟子被人杀害,杀人者被报复,灭了满门的事。若是等闲登徒子听了这话,一定会心中掂量得罪这样一名元婴修士的后果。可沐临周却微微一笑,猛地将她领口一扯。薛碧澄胸前一凉,肩头、胸口已露出了一大片皮肤! 她自报家门后,这男人仍不放过她,怕是凶性一起,决定不留活口了!薛碧澄心中一片绝望,难道她重生一次,就是为了受辱而死吗! 那男人的薄唇越来越近,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却激起了她前世临死前的记忆。她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男人的脸飞速转换,一会儿变成满脸冷漠的洛清晏,一会儿又成了楚瑶儿那几个强大的夫君,前世致死的伤口所在之处隐隐作痛,不一会儿功夫,她眼中竟沁出血泪来。 她脸上生不如死的表情叫沐临周眼中阴沉更重。薛碧澄眼前忽的一暗,是他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突来的黑暗使她颤抖起来,那男人却马上放开了手,将她揽在怀里,飞快奔跑起来! 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巨树“通”地一声轰然倒下,茂密的树冠正砸在两人身旁,掀起了一大片枯黄的落叶。薛碧澄被他按在胸口,费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向后望着,只见一只水缸粗细的巨蟒正吐着信子,朝两人追赶着! 那巨蟒并非修仙界的妖兽,不过普通野兽的模样,一身气势却至少有金丹期。沐临周为将其甩开,只管向树木茂密处跑去,可那巨蟒肉身极为强横,足有几人合抱粗细的苍天巨树,不过片刻间就被它撞断! 薛碧澄见此,心中一急,正要掐诀向巨蟒攻去,赫然想起沐临周不知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竟提不起一丝灵气!狠狠瞪了那抱住自己飞奔的男人一眼,情急之下,她咬破食指,将指尖鲜血抹在了手中的符箓上,猛地朝身后一掷!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叠符箓便在空中爆裂开来。大团的雷光火焰一股脑地落在了巨蟒头顶,那巨蟒身形一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而沐临周却接着爆炸的冲击力,一次窜出了十余丈远! 薛碧澄见状,正舒了口气,哪想不过数息之间,那巨蟒便再次追了上来,且仿佛被激怒般,速度更快了些,转眼间距离二人竟只剩了几丈远! 那巨蟒头顶焦糊的伤口已恢复如初,大张着口,一呼一吸间带着阵阵腥风。便是隔了几丈远,薛碧澄似乎仍能嗅到野兽口中的腥臭与淡淡的血腥气。有什么微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起初她只当是抱着她的男人滴下的汗水。可那液体越滴越多,最终竟成了粘稠的溪流。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却见那男人虽紧紧咬着牙,一股股鲜红的血液却仍沿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她早忘了今世的沐临周不过是个筑基修士,更没考虑过为何自己没有承受一打符箓同时爆炸的压力。此时将她护在怀里,又抱着她逃了许久的沐临周已是强弩之末,若此时将她抛给巨蟒,他既少了个包袱,又能得到几分喘息的时间。 那男人此时也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薛碧澄暗自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却被他扯着手臂,一把丢了出去! --------------- 女主扑街,完。 --------------- 那人身上似乎贴了神行符,不消片刻就到了眼前,薛碧澄右手已握住了壹柄灵剑,几张符箓被她扣在了左手心。却在见到那人时大惊失色,险些丢了手中的灵剑! 那人生得高而消瘦,壹身青色长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可非但不显得邋遢,反倒带着些落拓不羁之感。他壹头墨发随意地被束在脑後,甚至有几缕碎发垂在了精致如画般的眉眼间,掩去了他冷漠的眼神。挺直的鼻梁下,淡色的薄唇紧紧撇着。薛碧澄不禁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沐道君!” 云州岛有三大门派。第壹大派长生门地处浮罗山以东,立派十数万年间人才辈出,声望最高。而数万年前,当时的修仙界第壹人玄云子于浮罗山脉之西开山立派,即如今的青云派,经过数万年发展已成了云州岛第二大门派。无极宗地位仅次于青云派,可年轻壹辈中人才济济,隐有後来居上之势。 无极宗年轻壹辈中的第壹人,五十岁便修成金丹,更在百余年後壹举突破元婴,名扬云州岛,正是眼前那青衫男子,沐临周! 她话已出口才觉得後悔。前世里她曾参加过他的结丹大典,那时他身着法衣鹤氅,气度高洁出尘,叫人不敢逼视,哪像如今这样,难掩落魄之态!更何况前世里,此时本该早已金丹,而眼前的人不过筑基後期修爲罢了! 见那男子面色阴晴不定,她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符箓,上前笑道:“在下青云派薛碧澄,敢问阁下可是无极宗沐道友?” 离得近些,她便看到那男子青衫上绣着无极宗的太极云纹标记,愈加肯定了这男子的身份。哪想到面前的男子突然冷笑壹声:“既认出了在下,姑娘又何必明知故问?” 见她壹脸茫然,沐临周眼中厌恶之色更甚,身形壹晃,刹那间竟逼近了十几步距离,将毫无准备的薛碧澄抱了满怀。 “姑娘竟壹眼就能认出在下,想必也是想尝尝与被被天香魔女‘调教’过壹番的在下共赴巫山的滋味儿吧?” 她身上又是灰尘又是血污,端的狼狈得紧。可他却毫不在意般伏在她肩窝,在她发丝处深吸了壹口。薛碧澄脸上壹热,突然在他胸前狠狠壹推,手中符箓便要掷到他身上。哪想沐临周却将她手腕壹捉,扣住了她的命门。她正要掐诀使出法术削向他的手腕,却觉得壹股灵气由命门向她经脉中灌去。她浑身壹软,险些倒在男人怀里,忍不住羞愤道:“道友自重!在下对道友并无绮念,且在下乃是青云派弟子,师从淩华道君,可不是可以任人轻薄的!” 青云派淩华道君已是元後修爲,且脾气古怪好斗,在云州岛凶名赫赫,而“师从”二字更点名了她亲传弟子的身份。修士繁衍子嗣不易,嫡传弟子的地位,便相当于子女後代了。云州岛便曾出过元婴修士嫡传弟子被人杀害,杀人者被报复,灭了满门的事。若是等闲登徒子听了这话,壹定会心中掂量得罪这样壹名元婴修士的後果。可沐临周却微微壹笑,猛地将她领口壹扯。薛碧澄胸前壹凉,肩头、胸口已露出了壹大片皮肤! 她自报家门後,这男人仍不放过她,怕是凶性壹起,决定不留活口了!薛碧澄心中壹片绝望,难道她重生壹次,就是爲了受辱而死吗! 那男人的薄唇越来越近,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却激起了她前世临死前的记忆。她脑海中壹片混吨,眼前男人的脸飞速转换,壹会儿变成满脸冷漠的洛清晏,壹会儿又成了楚瑶儿那几个强大的夫君,前世致死的伤口所在之处隐隐作痛,不壹会儿功夫,她眼中竟沁出血泪来。 她脸上生不如死的表情叫沐临周眼中阴沈更重。薛碧澄眼前忽的壹暗,是他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突来的黑暗使她颤抖起来,那男人却马上放开了手,将她揽在怀里,飞快奔跑起来! 发生了什麽? 身後的巨树“通”地壹声轰然倒下,茂密的树冠正砸在两人身旁,掀起了壹大片枯黄的落叶。薛碧澄被他按在胸口,费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向後望着,只见壹只水缸粗细的巨蟒正吐着信子,朝两人追赶着! 那巨蟒并非修仙界的妖兽,不过普通野兽的模样,壹身气势却至少有金丹期。沐临周爲将其甩开,只管向树木茂密处跑去,可那巨蟒肉身极爲强横,足有几人合抱粗细的苍天巨树,不过片刻间就被它撞断! 薛碧澄见此,心中壹急,正要掐诀向巨蟒攻去,赫然想起沐临周不知对自己做了什麽手脚,竟提不起壹丝灵气!狠狠瞪了那抱住自己飞奔的男人壹眼,情急之下,她咬破食指,将指尖鲜血抹在了手中的符箓上,猛地朝身後壹掷! 只听“轰隆”壹声巨响,壹叠符箓便在空中爆裂开来。大团的雷光火焰壹股脑地落在了巨蟒头顶,那巨蟒身形壹顿,发出壹声凄厉的嘶吼。而沐临周却接着爆炸的冲击力,壹次窜出了十余丈远! 薛碧澄见状,正舒了口气,哪想不过数息之间,那巨蟒便再次追了上来,且仿佛被激怒般,速度更快了些,转眼间距离二人竟只剩了几丈远! 那巨蟒头顶焦糊的伤口已恢复如初,大张着口,壹呼壹吸间带着阵阵腥风。便是隔了几丈远,薛碧澄似乎仍能嗅到野兽口中的腥臭与淡淡的血腥气。有什麽微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起初她只当是抱着她的男人滴下的汗水。可那液体越滴越多,最终竟成了粘稠的溪流。她後知後觉地擡起头,却见那男人虽紧紧咬着牙,壹股股鲜红的血液却仍沿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她早忘了今世的沐临周不过是个筑基修士,更没考虑过爲何自己没有承受壹打符箓同时爆炸的压力。此时将她护在怀里,又抱着她逃了许久的沐临周已是强弩之末,若此时将她抛给巨蟒,他既少了个包袱,又能得到几分喘息的时间。 那男人此时也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不知在打什麽主意。薛碧澄暗自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却被他扯着手臂,壹把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