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肉欲》 第十四章 老太爷死了,对外界暂时保密。 老太爷的尸体停放在“三圣堂”内,那一那一缕香烛青烟袅袅拖上天花板,灵牌前烛光闪闪,人影卓悦。包沛刚在那里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心里仿佛擂鼓一般,老太爷那双装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在他眼前浮现,跳跃。据说,人死后,魂魄留在人间,又过七七四十九天,做了满梯七,魂魄才会回归到它该在的地方,上天堂,下地狱…… 他当然希望老太爷上天堂,让女婿,女儿陪伴他老人家度过这寂静的头七,然后他向全港宣布,回内地为父亲做水陆道场,让父亲早早超度,到天堂里去享受他的快乐。 此刻,他正在与正泰洋行决战,需要40亿到50亿港币的金钱,如果把50亿兑换成一分一分的硬币,从天上落下,可以把香港每寸土地铺盖住,这是正泰洋行逼出来的,这个该杀的彼得大班,三天之中把股票涨到125港币,涨了一百多,这样的疯涨,史无前例,如果正泰洋行在往上涨,他就得爬到香港最高的旋转餐厅往下跳,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他把妻子女儿女婿集中到,三圣堂内,告诉他们,形势十分严峻,经过两天的决战,他收购了1000万股,加上庞金友转让给他的两千万股,总共已达到41.7%,按香港的股东组合,谁掌握了50%的股票,谁就可以成为大东家,出任九龙码头主席,现在想插8.3%,可他的现金已付出二十三亿八千八百港元,金库已向他发出现金不足,以收购8.3%的信号,他要全家把私房钱拿了来,把身上金银首饰和珠宝摘下来,拿到当店里当,等战胜正泰洋行后再赎回来,保证给每个人增添一副新的。 他的话首先找到二女儿淑洁的强烈反对,也许她记恨白天那个耳光。 把金银首饰能顶个屁用,把爷爷的遗产打开来。 他用手在丈夫赵博士的腿上拧了一把,递眼色叫他快说。 赵博士怯生生的说: 爸爸,苏姐说的很对,把爷爷的那个,黑匣子追回来打开…… 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包沛刚脸色,铁板阴沉,两只眼睛寒光闪闪的瞪着他,哪知妻子的手比岳父大人的目光更厉害,她又狠狠的拧了一把他的大腿,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赵博士叹了一口气,避开岳父大人阴森森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 爷爷拉着我的手说,他一辈子才积累下1亿美元,他说要亲自交给他的孙子。 包陪刚的脸色黯然失色,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捏住了,老太爷交给他的钥匙,他相信父亲的遗产不止一个亿,可那黑瞎子已经被儿子,牵走了,他派周定方要过那黑匣子,他们不肯交出来,说这是给孩子的遗产,但没有钥匙,这铁皮黑匣子是打不开的,老太爷用心良苦,把铁皮黑匣子交给孩子,钥匙交给他,是要他们父子及早团聚,他相信那铁皮黑匣子里有遗嘱,他多么想知道老太爷留给她的遗言,又想获得这笔遗产,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但铁皮黑匣子不在他手里呀,他找过如玉,她连电话都不愿意接,对那铁皮黑匣子的那笔遗产,不能寄予厚望,他才决定让妻子,女儿女婿拿出私房钱,他岂能不能金银首饰,私房钱如今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他的燃眉之急?只不过是考考他们对他的忠心,也是对这场家庭危机的一种测试。 大女婿朱大昌开口了, “爸爸,那只铁皮黑匣子里有上亿元的遗产,为什么不去追回来了,爸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追回那只铁皮黑匣子。” 善良的大女儿苏珊,摘下耳环,项链和戒指,放到包派刚面前: “爸爸,你知道我不管钱,平时也不存钱,身上就这么点儿。” 她看了丈夫一眼,“大昌说了,他愿意去追回那只铁皮黑匣子,你就让他去办理吧!” 苏杰挤眉弄眼,撅嘴说: “爸爸,我没有私房钱,只有爸爸妈妈养我的血肉之躯,恐怕还能卖几个钱,我愿意到街上拍卖自己的身体,急救爸爸的燃眉之急。” 包陪刚气的半死,捏着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还是记恨那个耳光。 艾利摘下了耳环,项链放在包沛刚面前,,自告奋勇的说: “爸爸,你替我买两张去法国的机票,今晚我和威廉赶往法国,请他爸爸再贷款5亿元。” 包沛刚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给他很大的启迪,他应该飞往伦敦找他的好朋友傅雷尔,叫他教促汇丰银行总经理汉斯先生,再拨款营救他,他不动声色说: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要存款,明天通通取出来,我向人欠借,像买股票一样,借一元还一百元,你们报个数。 包沛刚的目光像扫描器那样慢慢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视过去,他要看看漂亮衣裙下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说话。 窗外的桂花树在晚风中摇摆,像在腰头,像在嘲笑,看,这一家人都犯了神经病,像吃了哑药,站在那面面相觑。 三圣堂在第三栋屋的南首,有一个很大的后天井,树木葱笼,又石凳和石桌,以前是包老太太的念经拜佛的地方,也是老太爷拜菩萨,打卦问朴的地方,靠墙的那边,紫藤架被风吹过,摇摇晃晃的像个人形,树叶之间透出一丝丝的凉气,好像老太爷的鬼气在这三圣堂四周来回飘荡。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山圣堂里放着尸体的缘故,阴气四溢,瘴气弥漫,好像有一个人影在紫藤架下跳跃过来,一双惨白的,泛着水光的手,重窗户外伸进来,这是一个女鬼,原来是伺候老太太的也就是包沛刚的母亲的女拥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和老太爷纠缠在一起,被老太太抓住了,女拥人就在后天井的井水里面溺死了,以后她常常隐现,每到夜里往三圣堂跳,向阎王爷大帝,观音菩萨哭诉她的冤枉,是老太爷强奸她的,不是她勾引老太爷的,也不是她投井自杀,是老太太用毒药把她毒死的……这女拥人是包沛刚收的尸体,她五官出血,脸透黑气,这是用砒霜毒死的,他每次进三圣堂,总会想到这个可怜的怨鬼,此刻,他又看到了,忽然闪出个可怕的念头,如玉和他的儿子,会不会被毒死?七孔流血……唉! 第十五章 他揉揉眼睛,什么也没有,妻子在在低头抹泪,老太爷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女儿女婿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站着,没有人开口捐私房钱,报数字,好吧,你们不开口就站着,他独自超老太爷的尸体跪下去,双手合十,真诚的祈祷。 周定方走进来,打破了这寂静,阴沉,难堪的局面。 董事长,负责金库的陈先生说:如果明天继续以每股125港元收购现金,还差三亿五千港币。 包沛刚对此不感兴趣,他,早就估计到了,变,岔开话题: 信息部有什么新情况? 正泰洋行没有涨价的动向,彼得大班现在召开紧急董事会议,周定方把信息部的报告递给他。 他迅速,浏览一眼,问:你估计正泰洋行会不会再涨价? 不会,他口气坚定,我担心正泰洋行会把手中的股票全线抛出,迫使我们难以应付,造成混乱局面,砸烂股票市场,抢走股票。 你有什么信息吗?包沛刚的脸潘然变色,你立即和警察局联系,请他们加强保安措施,钱我们支付。 是,周定方迅速记录,递上加急电报,这是纽约发来的电报,李根,除了加州和加利福利亚州的选票领先外,其他几个周都未能胜过卡特总统,他们问还要不要支持李根继续竞选? 纽约,华盛顿的预选情况如何? 卡特和里根未能获得半数票,投弃权票的很多。 这是潜在力量,也是危险力量,最难预料的是这两个州。 包沛刚的这句话,招来女儿女婿的不满眼光,那意思是说,自己的事多的像麻线,穿豆腐拉不过来,韩国美国总统选举,你也管得太宽了。 据预测,李根胜不了,周定方把另一份电报递给他,第一轮竞选,卡特胜于李根,第二轮对选,是对抗,辩论,我们捐不捐资。 捐,你给纽约回电,再给,李根,捐资3000万美金,他竖起三根指头,在空中抓了一下,告诉公关部,向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英国泰姆士报,发消息,通知香港各大报纸电视台,电台明天头条新闻刊登,我们再捐资3000万美金,支持里根竞选总统。 因为这三天香港的大报,电视台,电台头条版面是他花1亿港元买下来的,他高兴怎么登,谁也无权干涉。 这简直是疯啦! 女儿,女婿望着,两眼爬满血丝的包沛刚,心里暗暗在嘀咕,他已经三天两夜没睡觉,该好好休息睡觉了,他一定是神经崩溃了,做出错误的决定,但他们不敢说一句话,他们知道,包沛刚一旦决定了的事,你休想推翻,可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里根当,总统,与他有什么关系?这样做对整个集团公司有什么好处? 周定方自然知道其中的奥秘,认真的做着记录。 他的夫人谢玉环也知道,她耳濡目染,知道,的确实不少,但她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丈夫每年向日本裕仁天皇赠送生日蛋糕和价值10万美金的礼品,天皇在皇宫里接见他,手拉手与她拍照,第二天刊登在日本各大报纸上。 日本首相换届竞选,他向自民党,候选人,捐款,支持他们竞选,前日本首相岸信界,田中,中曾根都得到过她丈夫捐赠巨资。 从表面上看,丈夫捐赠1000万美元,但实际落进丈夫腰包里的是上亿美元,这种买卖不易被人发现,现,如金山轮船公司为丈夫造了一艘世界上最大的邮轮,60万吨的长风巨人号,没预付一分钱,钱,这种占便宜的事多得举不胜举,一般人看不到沾政治家的光,发大财的秘诀。 她记得丈夫语音波首相玛格丽特夫人交往甚密,玛格丽特夫人还是一个,无名之辈时,丈夫在伦敦一次偶然的私人宴会上,结识了这位,风采,卓越语气惊人的女人,他就开始注意她不习花费,血本,支持他竞选议员,竞选首相,那时大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可是当玛戈丽特夫人,搬进唐宁街首相宫时,人们就说他有远见,眼光敏锐,可以当一个伟大的政治家,结果他成为英国三大港口最受欢迎的航运界船主,玛格丽特夫人亲自到森德兰港,为他一条新船主命名典礼,他的身价地位随着政治家头上的光辉扩大而与日俱增,他的船队可以在某些港口不办理任何手续不,支付一分钱就能优先卸货,优先装货,光这两项就使得其他船主,目登口呆。 但他的船队进步了,美国港口,因为美国中央情报局里的电脑中,储存着他极为不利的信息,他要把船队开到美国港口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美国港口是世界航运界争夺了激烈列的一块肥肉,他是世界上最富有最能挣钱的黄金港口。 这一点女儿女婿们是不知道的,她理解丈夫,先后捐资6000万美元支持里根竞选总统,他说了一句让女儿女婿吃惊的话。 大家都听你爸爸的话,把私房钱掏出来,我带个头出1000万港元。 第十六章 最最吃惊的还是包沛刚,与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居然帮着他积下1000万港元的私房钱, 在他心目中妻子,是世界上最愚笨最没用的女人,现在应该倒转过来说,他是最不了解妻子的最愚笨的丈夫,他感到被妻子愚弄了,一种无名的嫉妒之火升起来了,女人是多么奇怪啊,女人的心思是多么让人捉摸不透啊,他想到了如玉,那也是一个不易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三个女儿也是三颗摸不透的心,他她也超妻子望去,妻子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爱,温柔。刚升上来的火象碰上了冰,瞬间熄灭下去了,在危难时刻,妻子双手献出一颗,赤诚之心,他应该感到高兴,感谢他的支持,患难见人心,不能对他有猜疑,他有这样的妻子,应该感到高兴欢快,他想拥抱妻子,亲吻妻子,是的,自从他有了如玉,他很少踏进妻子的房门,他感到对不起妻子,一种难言的羞愧涌上心头,用逼交私房钱考察妻子的心,这本身就是一种缺德的行为,荒唐之极,他看了一眼,惊疑,忧郁,发窘的女儿女婿,挥挥手说: 大家快去睡吧,我来陪老太爷。 苏姐撅撅嘴,狡黠的问: 吧,不用交私房钱了吗? 三丫头,就你多嘴,谢俞还挨了苏洁一眼,像驱赶蚊子一样吧,女婿女儿赶出三圣堂。 艾丽的好奇心驱使他突然回身抱住了谢玉环,低低的问: 妈妈也就不出门,不管钱,不管帐哪来的这么多私房钱,是不是从爸爸那里偷来的? 死丫头,当心我拧烂的嘴,他拧了一下爱丽的宽道,肥厚的臀部,你老老实实的回巴黎去整容,妈给你钱。 你不告诉我秘密我就不去巴黎,艾莉扮着鬼脸跑出门去了。 如果秘密可以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谁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也许这一秘密不向任何人敞开,向这位躺在三圣堂内的老人一样,他是否把秘密带入坟墓?如果他没有秘密,为什么会死不瞑目? 才几天的时间,彼得大班就变的佝偻,呆板,蓝眼睛像两谭浑浊不清的死水,胡子长长的,像刚从监狱放出来的,灰色的西装下,一件脱了毛的灰狼皮皮架在肩上,他烦躁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他朝窗外望去,星星和月亮分的远远的,好像他与股东们隔的远远的,变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做这些臭虫,为了保护自己,在关键时刻退却,哎。没想到包沛刚在两天之内抛出20多亿港币,这些臭虫,全被他吓住了,她不能让包沛刚吞掉,有人来敲门,他沙哑着嗓门请进。 隧道公司经理庞克生走进来,他,本来长得矮小精瘦,站在大班,跟前越发写得矮小。 大班问:庞先生,快把你的股票转让给我每股出130元收购。 庞克生笑笑:大班,实在抱歉,包沛刚出150元收购,我也不给呢?我保持中立,当然,我的重心是偏向你大班的。 大班摇摇头: 你说谎,你想渔翁得利,可是你将是什么也得不到,包沛刚会把你一口吞下肚子里去。 庞克生微微一笑说: 我想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助手端来咖啡,请他们坐到沙发上。 大班蓝眼睛里射出凶光。 我和包沛刚言和,携手管理九龙码头。 庞克生惊讶的欠欠身,摇摇头说。 大班,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俩虎难住一山。 大班仰头大笑说:一山难居二虎,我将吃掉包沛刚。 他给助手,递个眼神,助手拿来文件夹子。 这是你儿子加入英国国籍的皮件,这是你女儿神起去牛津大学留学的批文。 庞克生心里神会,极其兴奋的说。 我马上把50万股,股票转卖给你,每股125元,你说够朋友吧? 大班哈哈大笑道。 庞先生,你够朋友,不过我的股票指数是122元。 好吧,就122元。庞克生爽快的答应,我明天转给你。 大班两只眼睛就像两枚苍苍的亮闪闪的钢针直穿庞克生的心,拍拍手中的文件夹说道: 好的,庞先生,明天你来拿批文。 庞克生讨了个没趣,站起来告辞,大班闭上眼睛,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送客了。 庞克生一走,他大发雷霆,摔了凳子椅子,把墙上的一幅玻璃框扯下来,摔得粉碎,那张油画,他花了一千美元买来的,是18世纪法国油画萨克里夫人的肖像赝品,他亲亲这美丽动人的夫人的脸蛋,带着,悲哀的哭音,自言自语道。 亲爱的,我们要永别了。 助手等他发完脾气,完全平息后,才低声对他说。 大班,您先睡一会儿吧。 不,我要去找包沛刚谈谈,他愤怒的就像录音机。啪的关掉,拿出磁带来,递给助手,你把这个磁带盒递给包沛刚,让他,亲耳听听庞克生的话,让他来收拾这只臭虫。 这……助手摊摊双手接过磁带盒,劝说,大班,庞先生明天…… 没有明天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些蠢猪不肯抛黄金就宣布了我破产,你立即接通包沛刚的电话,我要和他当面谈谈。 是,大班。助手鼻子酸溜溜的,拔通电话。 这时,苍老高大的大班走向酒厨,突然,他像一段树桩,被人推倒,重重地倒下去,发出沉重的响声,他身后的酒柜,倒下去了,碎玻璃,碎酒瓶撒了一地。 住手放下电话,慌忙,奔过去,大喊: 大班,大班,你快醒醒。 大班闭着眼睛,鲜血从他的额角上缓缓的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