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插玫瑰》 淡红杜鹃 1999年的西南,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芒贡,西南边陲的一粒小小明珠,北连陇川,东临缅甸,山水相接,境内关外。 芒山半腰的大屋是一栋纯白色的建筑,花园里种植着精心培育的法兰西玫瑰,两排修建得整整齐齐的常青树分列道路两侧,踏过大屋前的红砖,三根白色圆柱支立门庭,踩上黑白大理石砖,沿着巴洛克式的旋转楼梯往上走,二楼左转第一间房间。 现在,请敲一敲房门。 “小姐。” 房间里传出细碎的脚步声,下一秒,橡木房门被打开,段绒赤着脚,略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管家。 管家恭敬的说道:“小姐,您昨天说要去花店,现在车子已经备好了。” 段绒眼睛一亮,她做事情总是一时兴起,昨天说过的事,第二天就不一定记得,但是显然,她现在对买花的兴致还是很高。 “我换衣服,等一会下楼。” “好的。”管家向后退了一步,段绒关上房门,赤脚跑到衣帽间,选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换上,她没有拉上窗帘,窗前缀着一面竹帘,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在她的脸上,她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一双眼长而媚,阳光淬在睫上,秀挺的鼻,红唇小巧。她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看见了她的赤脚,鞋呢?她得去找一双鞋。 卧室里的梳妆镜里闪过她忙碌的身影,她找到了一双黑色的平底鞋,极简的,唯有一枚小小的珍珠搭扣。 她拎着鞋下楼,还是光着脚踩过那繁复旋转的楼梯,踩到了冰凉的大理石上,她放下鞋子穿好,走过大厅,弯腰进了停在门口的车。 副驾驶坐着一位持枪的黑壮保镖,管家扣了扣玻璃窗,段绒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下降。 “小姐,买完花请早点回来,晚餐有您喜欢的鸽子汤。” 段绒想到了上次喝的鸽子汤,甘甜的味道好像涌到了舌尖,她点点头说道:“好。” 车子缓缓开出去,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跟上,铁黑色大门被缓缓拉开,三辆车子不紧不慢的向山下驶去。 芬芳花房的后院,花房老板正和一位年轻男子品茶,老板有一手好手艺,花木料理的葱茏,茶汤也是入口回甘。 男子二十五六岁左右,理着板寸,露出俊美的五官,丹凤眼微挑,长眉斜飞入鬓。 老板抬眼看他,眼中意味不明:“西南的生意不好做,这里有段家坐镇。” 男子茶饮半杯,唇边露出笑来:“一百年前,这里也不姓段。” 老板看他良久,长吁一口气,摇头说道:“你啊你,真是胆大。” “没办法,富贵险中求。” 两人正在说话,隔断的帘子忽然被掀开,花店学徒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老、老板,来客人了。” 老板“啪”的一声放下茶盅,“买个花你也不会招待是吧!没看见我正在待客!” “不、不是。客人端着枪!” 男子闻言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按到腰间,老板察觉到他的动作,向他使了个眼色,起身往外走。 “来了!” 段绒站在花店看花,两个保镖形影不离,她颇为苦恼的转头,“你们出去等。”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动。 “我买花而已,你们吓到老板怎么办?就站在门口,行吗?” 保镖向她行了礼,一齐走到了门口,老板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完了这一幕,在小学徒耳边低语一句,脸上挂着笑迎了上来。 “小姐想要什么花?需不需要推荐?” 段绒笑着摇了摇头:“我随便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 花店很大,段绒在各种花草里穿梭着,在缝隙间,她看见一捆杜鹃,淡红色,她绕过长桌,看见了它的全貌,没有过多的修剪,枝桠横生。 “老板。” “要这束吗?”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段绒没有见过他,下意识倒退一步。 老板循声而来,瞪大了眼睛,男子背对着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那捆杜鹃。 “她要这个。” 老板捧出那捆杜鹃,笑着对段绒说:“我去给您打包。” 段绒点点头,追加了一句:“不要剪它,就这样包。” 她看向了眼前的男子,笑着开口问他:“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男子大言不惭:“算是吧。” 段绒看他年纪尚轻,容貌出色,咬着唇笑,有些不信。 “不信你可以考我。” 她纤指一点,指向身旁的花束。 “洋桔梗。” “绣球荚蒾。” “金鱼草。” ······· 看他一个一个认出来,段绒眼中显露出敬佩。 男子一笑,“我证明了自己,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本来没有任何因果联系,段绒却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没有设防,“段绒。” 段? 真是无巧不成书。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周难。” 我是周难,你一生的劫难。 这个名字,你要记好。 开新文了! 开心! 爱你们! 宝珠山茶 段绒又选了几束花,她还是最喜欢那捆杜鹃,将它抱在手中。 周难站在她身边,忽然说道:“段小姐有没有见过宝珠山茶?” “宝珠山茶?”段绒想了想,摇头:“没有见过。” “这样啊。”周难的语气颇有些遗憾,“宝珠山茶很美,我从前在泉州时见过一次,听说上百年的老树开出的花,能有银盘那么大呢。” “能开那么大吗?”段绒有些惊讶。 “月星大厦引进了一株,只是没有那么大,我上次去看了看,的确很漂亮。” “月星大厦有吗?” 周难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小学徒包好花,见段绒准备直接走,连连叫住她。 “小、小姐。” 段绒回头看他,老板也看向他。 小学徒羞涩一笑:“您还没付钱。” 老板开始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学徒了。 段绒忘了这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你等一等。” 她抱着那捧花出去找司机拿钱,周难站在隐蔽处看她,西南九月晴好的午后,阳光下的少女比这满室的花还要鲜嫩。 段绒取了钱交给小学徒,保镖进来帮她抱花,她站在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再见到周难。 等到车子离开后,老板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忙不迭的跑回了后院,周难依旧坐在开始的位子上,端起冷茶饮了一口。 “你这个胆子真是、”老板已经找不到言语来形容了。 “怎么?段家的保镖还会当街杀了我吗?“周难轻笑,毫无惧意。 “你以为人家不敢吗?” 老板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段家在芒贡,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你刚才要是对那位小姐出手,下一秒就会被人打成筛子。” 段绒是段继尧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段继尧的父亲当年意外去世,段继尧二十岁执掌段家,如今八年过去,段家在西南的势力更为的深厚。周难的军火生意要往西南拓展,段家是关键突破口。 车子在大屋前停下,段绒抱着花下车,管家接过她手中的话,笑着说道:“小姐,先生刚才打来电话,说等您回来了给他回一个电话。” 段绒点了点头,往客厅走,电话很快就拨通,电话那头正是段继尧。 “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段继尧低声问她。 段绒想到了那捧杜鹃,还有周难。 “开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忙完,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兄妹俩讲完了电话,管家将插好瓶的杜鹃抱来问她:“小姐,这花要摆在哪里?” “放在房间里好了。” 晚餐喝过了鸽子汤,段绒回到房间看书,晚风卷起窗帘,窗外是静谧的山岚,山衔好月而来,平静如同往日。 十日后,淡红杜鹃全谢,段绒坐车去月星大厦看宝珠茶花。 月星大厦里的百货商场人来人往,段绒在一层转了一圈,甚至没有看见什么植物盆栽的影子,她走到大厅张望,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落入周难眼中。 他双臂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少女,站起身乘坐电梯,拨通了手中的手机。 “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大厦内凌空投掷出三枚烟雾弹,白色的烟雾升腾后,“砰砰砰”三声枪响,一时之间大厅里混乱不堪,尖叫不断。 周难从扶梯上一跃而下,他敏捷若猎豹一般奔到女孩身边,女孩与保镖挤散,正是仓皇无助之际,周难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靠。 “周、周难?” 段绒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眼中满是惊讶。 他勾唇一笑,有猎物入手的兴奋,“是我。” 段绒颈间刺痛,他揽着她的腰往外走,片刻后,女孩软倒在他怀里。 有花龙船 周难将车开到界河边,抱起昏迷中的段绒,走过一小段土路,有一艘小小的船在等他,船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叼着一根胜利烟,待周难抱着人上船后,撑起长蒿,慢慢地往界河另一边划去。 河的那一头就是缅甸。 段绒是被晃醒的,她缓慢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身边的周难,车身颠簸,他靠在椅背上看她,见她醒了也没说话,只是在打量。 段绒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她在一辆越野车里,窗外是苍茫的夜色,星幕低垂,触手可及。 “周先生,你把我绑架了。” 这不是个疑问句,这是陈述事实。 “叫我周难。” 奇怪的要求,段绒闭口不言,她往后靠着身体,希望离他尽量远一点,她表现的很防备。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阿四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真是奇了怪了,肉票开始和绑匪谈条件了。 “钱可以给你,你也可以安全离开,只要你把我送回去。”段绒怯怯地看他一眼。 周难这时才对她有了一点兴趣,舌尖舔过牙齿,慢慢的靠近她。 “段小姐说话能算数吗?我前几天才听人说过,要是在芒贡对段小姐下手,下一秒就会被人开枪打成筛子。” 段绒往后躲,强自镇定,“你给我哥哥打电话,他会答应你一切要求,周先生有本事把我绑出来,自然也有本事拿了钱全身而退,我相信你。” 周难被这一句“相信你。”逗笑,抓了一搓她的头发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谁说我要钱,我要的就是段小姐这个人不行吗?” 要人? 段绒捂住嘴,拼命往后退,想要把眼前这个色魔蹬走,两只脚不住的乱蹬。 “喂。”他一只手制住了她,“小姐,你也不亏好不好。” 色魔对自己颇有自信,段绒拼命摇头:“你要钱好不好,很多钱,都给你。” 阿四又看了一眼,真的搞不清楚剧情走向了,肉票求绑匪收钱? 周难离她很近,闻得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我说过,要叫我周难··” 他话音刚落,车子一颠簸,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段绒尖叫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路难走,两位继续,继续。”阿四承受着自家老板刀子一样的眼神,憋笑着道歉。 段绒开始哭了,眼泪不要钱的掉下来,她也不怕死了,抱着自己,缩在一角嚎啕大哭。 周难看她可爱又可怜,抽了纸巾递给她,嘴上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要人、不要人、我要钱行吗?” 段绒从小到大被段继尧保护的很好,她不谙世事,单纯而天真,对外人外事的态度全凭着小动物一样的直觉。 这条路分外的颠簸,后座的两个人被颠来颠去,导致段绒的哭声也时断时续,周难拿了纸巾,将人制在怀里,给她擦眼泪。 “行了,不哭了好不好,纸擦完了不好买。” 哇哇哇,段绒躲着他的手,偏偏他用力很巧,怎么也躲不过他,不要再擦了,鼻涕要擦到嘴里了,呜呜。 被两人这么一闹,绑架也不像绑架了,好不容易开出了刚才那条破路,周难对她说:“我想和你哥哥做生意,但是你哥哥这人很倔,我就只能把你‘请’回家里做客来让他看看我的诚意了。” 段绒刚才哭了一通,现在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看他,有些没搞懂,把她绑走,她哥哥会看见他的诚意吗? 她哥哥只会把他打成筛子。 周难何其聪明,也不点破,段绒没有想通的,正是他的目的,把段绒带到他的地盘,段继尧不来也得来,而出了西南的段继尧,想必也就没有那么难对付了。 周难诱哄她,“你就当出来旅游散散心,你从小有出过芒山半腰的房子吗?” 段绒看他一眼,很认真的说道:“我当然出去过,我哥哥带我去过很多地方,还有,如果我没出房子,怎么可能会遇上你。” 你这个绑架犯! 缅甸紫丁 芒山半腰的大屋,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带来的狂风,将法兰西玫瑰吹得七零八落,飞机在停机坪停稳,从机上下来的男人正是段继尧,他有一双和妹妹相似的眼睛,眉目俊挺,薄唇紧抿。管家迎上来,后背已被汗水打湿。 “小姐下午说要去月星大厦,像平常一样,两辆车,七个保镖陪同,没料到··” 男人睨他一眼,管家低下头:“没料到有人在月星大厦设了埋伏。” “她为什么要去月星大厦?” 一定是有人诱哄了她去,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刚巧去了月星大厦,而大厦里又刚好早有埋伏。 “这··这。”管家答不出来,小姐想去哪里一向凭她的心情,他又怎么说的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个月,她去过哪里、什么时间、多久、全部写下来给我,如果,你连这也做不到。”男人话没有说完,给他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是,是,我马上去写。” 段继尧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从保镖打来电话开始,他已经封锁了芒贡的水陆空交通,段绒从月星大厦被掳走后就了无音讯。绑走她的人是谁?会有什么样的目的?她会受到怎么样的对待?段继尧甚至不敢多想。 没有段继尧想得那么惨,段绒正窝在车上吃面包,刚才她的肚子响了一声,周难摸了一个面包出来丢给她,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轻嗤了一声:“段小姐放心,国际法都说了要优待俘虏。” 刚才才说是请去做客,段绒看了他一眼,拆了包装开始吃,她没吃过这么干硬的东西,周难拧了一瓶水递给她,看她喝了水,小口吃面包。 他撑着下巴看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从小就这么乖吗?” 段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吃东西不都这样吃吗?还有什么“叛逆”吃法吗? 她今天穿牛仔长裤搭配碎花泡泡衫上衣,低头吃东西的样子看着就很乖巧,这是一个和他的人生走向完全悖逆的女孩子,他抱着手臂,沉默的看着她,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全然不知身边的人心中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浪。 阿四和周难轮流开车,第二天十点开到了一个小镇,段绒降下玻璃窗,听见几句当地人的讲话,知道已经到了缅甸,周难询问当地人,找到了一间小小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段绒跟着他们一起上楼,看着两人各自打开了房门,站在走廊上有些不知所措。 周难啧了一声,一把将她拽进来,关上门往房间里走。 “我们住一间?” 周难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旅行包往小桌上一放,“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这里治安不好,再说了,你要是借机跑了,我不就亏大发了吗?” 段绒站在过道上瞪他,周难看她一眼,她赶紧错开视线。 “这就一张床,怎么睡?”段绒指着那张床问。 “当然是我睡床上,我出的钱,总不可能让我睡地上吧。” 段绒摸了摸裤兜,她没有带钱的习惯,当即摘下脖颈间的项链递给他,“这个抵给你,床给我睡。” 心形项链上光是碎钻就要晃瞎人的眼睛,她却好像不知道它的珍贵,随意的就递了出去。周难眸光一深,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这样大度不是什么好事。 他接过项链随意的往裤袋一塞,“床分你一半,身上还有什么值钱东西,赶紧掏出来。” 段绒一愣,这,这怎么改抢劫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她还是乖乖的把耳环、脚链摘了下来。 “没了?” 段绒摇头,周难毫不客气的全部收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也太乖了吧,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丁点负罪感。 抢劫完之后,阿四正好过来敲门,周难带着她一起去吃饭,坐在小店里,阿四笑着和段绒打招呼。 “段小姐你好,我叫阿四。” 他二十一二岁,身材高瘦,浓眉大眼,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你好,你叫我段绒就好了。”段绒也对他一笑。 店家送来了椰浆饭,周难将筷子擦了擦递给段绒。 “别聊天了,快吃饭,你不是最喜欢吃饭了吗。” 段绒的笑很快就垮了下去,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接过筷子。 她什么时候最喜欢吃饭了! 午餐是周难结账,段绒站在门口塑料棚下看见他和老板闲聊了起来,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她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下意识的看过去,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穿着当地的服饰,头扎岗包,发觉她看来,朝她一笑。 这笑容让段绒毛骨悚然,不禁倒退了一步。 偶哭了 你们不爱偶了吗 你们都不给我留言 池上生莲 周难刚好出来,走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 段绒抓住他的手臂,背对着那个男人对周难说道:“他一直看着我,还对着我笑。” 周难本来微弯着腰听她说话,听完后直起身,扫了那人一眼,揽着段绒的肩膀边走边问:“阿四呢?买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阿四在小商店买水又买了西瓜和芒果,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走出来,三个人继续往前走,段绒发现不是往招待所的路。 周难将她的脑袋转过来,“给你买衣服,你准备一件衣服一直穿下去啊。” 周难带着她去市场,走进最近的店子开始选,段绒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选。 “你自己穿的,不自己选两件吗?”周难本来是怕她一选选个没完才勉为其难帮忙的,谁知道她站在一边好像没什么所谓。 “你选吧,我又不付钱。” 周难看她乖乖的站着,撤了手把她往里推,“自己的衣服自己选。” 段绒主要看材质,选的衣服都是简单样式的裤子t恤,她把选好的衣服一齐交给老板,周难付了钞票,拎着老板递来的塑料袋往外走,段绒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周难不明所以,她微红着脸说:“我还要买内衣裤。” 周难带她找到了店子,阿四守在门口,他大大方方的站在店里,无视店里另外两位顾客含羞带怯的眼神,段绒飞快的买好,脸红红的先他一步出门。 三个人准备离开市场,周难却瞥到一家卖纱笼的店子,拉着段绒走了进去。 “衣服够穿了,不用再买啦。” 周难挑了一件水红的纱笼递给她:“不是来旅游吗?不买一件当地传统服饰像话吗?” 段绒这才拿了纱笼进去更衣室,说是更衣室,不过是用一道帘子隔着罢了,周难站在帘子外面,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色彩艳丽的纱笼。突然听见了一声尖叫,他连忙转身拉开了帘子,然后,愣在了原地。 段绒刚脱了裤子,纱笼裙只穿了一半,露出穿着白色内裤的圆翘的臀。 “怎么了?”周难找回了神智,错开视线,连忙问她。 段绒吓的扑到他身上,指着墙角喊道:“蜈、蜈蚣。” 西南湿热,最易滋生蛇虫鼠蚁。 周难单手抱起她,一脚踩死了那只蜈蚣,安慰她道:“好了好了,踩死了,不怕了。” 段绒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条蜈蚣一动也不动,方才放下心来。 周难咳了咳,将她放下来,说了句:“你把衣服穿好。”,随即出去拉上帘子。 段绒扯了扯裙子,这才察觉刚才一直露着屁股,脸一下子就蹿红了,她磨磨蹭蹭的换回了自己的裤子,拉开帘子把手上的裙子递给周难。 “穿着合适吗?” 她看都不敢看他,红着耳朵胡乱点头,周难付了钞票,和她一起往外走。 阿四看见他们俩人的神情不禁惊讶,明明是进去买衣服,怎么好像一起喝了酒? 刚出了市场,周难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他不动神色的牵起段绒的手,段绒浑身一激灵,下意识要抽出来,却听见他说:“别动,有人在看着我们。” 段绒想到先前看见的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周难的手,“是刚才那个人吗?” 周难没有回应,他正在思索着,他们来这个小镇没有超过三个小时,这么快就有人盯上了他们,但是从对段绒的态度来看,他们显然不是段家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却能这么快的锁定他们,不对,周难看了身边的段绒一眼,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凑近段绒的耳朵和她说话:“等会回去,我带着你找招待所老板借衣架,告诉他我们的房号,然后你一个人回房间,关上门,等他给你送衣架过来。” 段绒没有点头,捏了捏他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像是情人间的小小嬉闹。 阿四站在他们身边,感觉自己在市场里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进了旅馆之后,周难带着段绒找老板借衣架,老板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是憨厚,让他们回房间等着,他等会送上去。 两人上楼后,周难提着自己的旅行袋去对面,段绒拉着他的胳膊问道:“那你晚上还睡这边吗?” “睡,肯定睡,乖,我先过去,你等着他来。” 段绒看着他进了对面的房间,然后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她将刚才买来的裤子和t恤拿出来搭在椅子上。 “咚咚咚。” 段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老板手上拿着一叠衣架,笑着对她说了一堆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只是面上带着笑,这里的房间很小,站在门口便一览无余,段绒没有错过他探究的眼神。 老板走后,过了许久,门外响起周难的声音,她连忙跑过去开门。 周难提着行李袋站在门口,没料到她来这么快,“这么欢迎我。” 她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将人一把拉进来,探出头往走廊外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关上了房门。周难看着她的动作就好笑,坐在床边看她 “他肯定是坏人,他刚才站在门口一直往里面看,他想确定我是不是一个人住。” 段绒继续说道:“他和之前我看见的男人是一伙儿的?” 她没等周难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肯定是,我们来这里才多久,他怎么这么快就盯上了我们。” 傻丫头,是盯上了你。周难笑而不语,站起身,握着衣角脱下了t恤。 “你、你干嘛?”段绒看着他精壮的腹肌,有些害怕的问道。 “洗澡啊。”周难理所当然的看她一眼。 哭辽 存稿君阵亡了 翡翠景天 周难这个人,真是个坏蛋。 段绒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听到他进了浴室,才捂住自己通红的脸蛋。 这一场绑架也真是奇怪,到了现在,绑匪不像是绑匪,肉票也不像是肉票,反倒还要一起同心协力起来。 晚上十点左右,周难熄了灯,到了这时候,段绒才有了一些紧张的感觉,他坐在床边,她轻轻握住他的衣角。 “会不会有危险?”她轻声问他。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的月色,投影在他的侧脸,美如神只。 周难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安心睡一觉,醒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个夜晚鬼魅而危险,段绒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她安乐稳定的人生里,所见识到的最最危险的人,此刻,却也带给了她别样的安定。 段绒乖乖的躺在床上,周难也并不看她,只是坐在床边,她嗅着他的气息,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她睡熟后,周难嚼着薄荷糖,给枪上了子弹,冰冷的枪械泛着暗哑的光,他等到了凌晨两点,房门处传来了响动声。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他已站在房门口举起了枪,暗夜里潜入的正是白日里段绒见过的那个男人,他打开房门没有料到面对的是黑沉的枪口,惊叫还未脱口而出,子弹已经穿过了他的头颅,只是一声闷响,周难面无表情的拽住了他的领口,将人推进了一侧的浴室,关上浴室门出来时,周难察觉到段绒醒了。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显得有些不安,周难将枪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坐在床边轻声对她说:“睡吧,没事了。” 下一秒,段绒扑进了他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饮泣,她天真却不无知,听到了有人潜入的声音,全身害怕的发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今天遇上的所有反常事件是因为什么,可怕又令人恶心。 周难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小声的安慰她:“没有坏人了,不害怕了,毛毛乖。” 段绒哭了小半会儿,擦了眼泪抬起头看他,“绒绒,不是毛毛。” 周难看她哭得快要打嗝儿,居然还纠结这个事,不自觉的笑了,为她擦掉腮边的泪,看她湿漉漉的眼睛,不自觉的捏住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段绒惊讶的睁大眼睛,唇齿间是他渡来的薄荷气息,鼻间有淡淡的硝烟味,他将她整个人带到了自己的怀抱里,她也在这温暖中沉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爱情,它降临需要多久呢? 也许一个眼神之间吧。 少女买花,男人一笑,枝上杜鹃淡红,原来,是一生的故事。 这一吻不知多久,他放开她时,段绒的脸颊绯红,低垂着眼,像是不好意思看他,他也不勉强她,抽了被子给她盖上。 “睡吧,明天一早就得走。” 段绒躺在被子里,他俯身在她额头一吻,依旧坐在床边,剥了一粒薄荷糖丢进嘴里,静待天亮。 迷迷糊糊地,像是做梦一样,段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周难接了吻,食指悄悄的按了按嘴唇,偷偷笑了,看着他宽阔的背,安心的睡去。 周难一夜未眠,一点一点看着天空泛白,然后拨了阿四的电话,阿四昨夜倒是睡得安好,他知道昨晚的事,这种不入流的小喽啰,放了往日都不用自家老板亲自动手。 两人收拾好了行装,阿四问他:“老板,段小姐呢?” 周难放好枪,头也没抬,“让她再睡会儿。” 阿四跟了老板多年,听了这句就知道,看来老板这回是真栽了。 周难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笑,“她脸皮薄,你别胡说。” 秃头更新 明天不更,码一码存稿。 耳叶马兰 周难回房间时段绒还在睡,他低下身子去看她的睡颜,长而卷俏的睫毛,微微嘟起的唇,白嫩细腻的皮肤,哪一处都让他喜欢。 爱情来的时候真是不讲道理,周难自己都不敢相信半个月前他见到她时竟然想利用她作饵,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要不是那一场绑架,他要怎么把公主带出恶龙哥哥的城堡呢? 现在的周难和一个刚谈恋爱的纯情小男生没什么区别,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段绒慢慢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周难时吓了一跳,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时就有些羞涩了,周难拉着她的手说:“昨晚没睡好吧,等会在车上再睡。” 段绒摇头又点头,她昨天其实睡的蛮好的,想到有周难在身边保护着自己,她连噩梦都没有做。 “房间里的洗手间不能用了,我带你去对面。” 昨晚宰了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没有亲段绒呢,一个吻好像激发了他的铁汉柔情,他一想到躺在洗手间里的那个该死的人贩子就很后悔当时给了他个痛快。 应该多补两枪的。 段绒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拿着洗漱用品就跟着他去了对面房间,阿四给他们开了门,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老板恨不得亲自替段小姐洗脸,心中有些惋惜。 老板果然不适合做绑匪。 三人下楼时窗外的天还只是蒙蒙亮,老板坐在柜台前,像是一直等待着一般,听见了声响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楼的三人,他观察着三人的神色,见他们毫无异常,不禁产生了怀疑。 难道昨晚没有下手? 周难睨了他一眼,拍了拍段绒的肩示意她和阿四先上车,直到两人出了招待所后,周难才好整以暇的看向老板。 “老板,你们店里的卫生不太好啊,大半夜居然会有老鼠。” 老鼠?招待所老板搞不清楚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干笑两声说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他刚一抬眼刚好和周难冷厉的目光对视,心中暗叫不好,手不动声色的伸向了桌下。 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周难没兴趣再看下去,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哐当”一声,刀子掉到了地上,老板冷汗直冒,哭丧着脸就要跪下去,他不自觉的颤抖着,想要开口求饶。 忏悔的话应该让上帝听,周难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颗子弹送入了他的眉心。 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只有死才能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段绒等在车上有些担心,频频看向车窗外,周难一出了门,远远的看见了车后座里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他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段绒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道,有些紧张的看向周难。 “你有没有受伤?” 再强大的男人在他的爱人眼中都要平添几分脆弱。 周难安抚的动作很直接,捧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段绒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阿四偏偏趁着这个时候发动了车辆,她听到了马达轰鸣声,想到车里还坐着别人,不禁红了脸颊,有点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怎么了,一会儿不见就想我?” 周难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凑在她的眼前调笑,遇上别的姑娘说不定要给他一顿甜蜜暴击,偏偏他身边的人是段绒。 段绒很乖,段绒很可爱···周难现在是段绒无脑吹,在他心里,段绒多的要用簸箕往外倒的优点里,他最喜欢的一点是,她很诚实。 例如现在,她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有点担心你。” 我没有鸽! 咕咕咕 圆锥大青 接到段继尧的电话时,三人正在河边野炊,他们已经抵达了克伦邦,很快就能离开缅甸。 段绒惦记着他昨晚没睡,一定要让他在车上补觉,自己和阿四搬了东西去河滩,她用塑料袋和树枝做了一只简易的捕鱼网,脱下鞋子卷起裤腿走进溪水里捕鱼。 周难睡了一上午,现在精神好得很,坐在车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段绒抓鱼,看样子就知道她以前肯定没有捉过鱼,但是她站在河边,捉着树枝扑鱼的动作很稳,扑空了几次后她慢下了动作,一动不动的观察往来的河鱼,然后,一击即中。 生在段家这样的家庭,段绒没有受过一点防身的训练他也是不信的。 周难坐在车里,笑着鼓起掌来,阿四跟着吹了声口哨,段绒看着他们,颇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的笑了起来。 她提着树枝往河滩边走,将树枝放稳后从塑料袋里把鱼捉出来,她捉的有些紧,鱼身上滑溜溜的,猛地挣扎起来,段绒被它的突然动作吓到,下意识的松了手,那鱼“噗通”一声便跃回了水里。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周难坐在车里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段绒有些气恼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树杈又往河里走。 他准备下车去帮她,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窗外的段绒一眼,收回拉车门的手,将身子靠向椅背,颇为放松的接起电话。 “周难,段绒现在在哪里!”段继尧的语气很不好,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派出去的人几乎将芒贡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刚才才查到了周难的讯息。 “当然是在我身边,段先生总算有时间联系我了。”他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先前等了段先生半个月,你都对我置之不理,要不是无计可施,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段先生通电话。” 段继尧被这个王八蛋气笑,敢在芒贡将人劫走,他不知道是该夸他胆大包天还是赞他手腕惊人。 “周难,把段绒劫走,然后以此为条件和我谈生意,这个方法实在不算高明。” 周难撑在车窗边,看着溪谷中的段绒,唇边泛起笑容:“那要用什么做条件呢,要不然,用妹夫的身份?” “周难!”段继尧面色阴沉:“你要是敢动段绒一下,我一定踏平你们周家,亲手把你剁碎。” 啧啧啧,大舅哥的脾气真是不好。 “段先生,现在我在缅甸的克伦邦,想谈生意,你可得尽快。” 说完这句他便挂掉电话,手机按了关机键,推开车门下车。 段绒再次捉住了一条鱼,这次她学聪明了,走到火堆边才把鱼捉了出来,阿四拿过去料理,她见周难走了过来,问他道:“睡好了吗?” 当然睡好了,还把你哥哥气了个半死。 这话周难自然不敢告诉段绒,只是点了点头问她:“捉了几条鱼?” “两条,还跑了一条。” 周难笑着看她,捡起她的树杈,解开那只湿漉漉的红色塑料袋,摸出军刀将它削尖,他拿了重新改造的树杈往溪谷中走,段绒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看他。 野生鱼要比家养鱼灵活的多,但是再怎样机灵也快不过周难手中的树杈,他一刺便是一条鱼,没有一会儿便插了五条鱼上来。 段绒简直要给他摇旗呐喊。 阿四坐在石块上看着溪谷边的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赞叹。 老板真是有一套,而且还是一套又一套。 大哥要气死了,有点心疼他。 香秋海棠 周难和段绒在火堆边扎了树枝烤鱼,阿四吊起小锅,倒了脱水蔬菜开始煮汤。 她坐在小马扎上,轻轻哼着歌,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每日在车子里颠簸,卷起裤腿在河里摸鱼,迎着清风在火堆旁哼歌。远离了高高大大的房子,每一天都比昨天更为新鲜。 就是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段绒咬住下唇,又有些苦恼,看了身旁的一眼有些担忧。 段继尧是什么性格,段绒最清楚不过,他年纪尚轻时便坐镇段家,靠的就是说一不二的铁血手腕,周难敢在芒贡动手,就是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算不杀了周难,恐怕也要剥了他一层皮。 周难感觉到她情绪一时好一时坏,大约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舀了一碗蔬菜汤递给她,朝她一笑。 香甜的蔬菜汤加上周难的笑容,这汤得有迷魂效果。 段绒小口小口的喝着,暂时把恶龙哥哥抛诸脑后,悄咪咪的看了周难一眼,大不了她到时候向哥哥恳求一下吧,让周难入赘怎么样? 周难可不知道她心里想到了这么远,等她喝完了汤,夹了一块鱼放进她的碗里。 烤鱼香酥可口,段绒理掉鱼刺,嗷呜就是一大口。 晚餐过后依旧要赶路,周难换了阿四,段绒依旧坐在后座,她看着远方,金乌西坠,暗蓝色的夜幕侵蚀了天空。 伴随着车身的晃荡,段绒慢慢睡去,周难从后视镜里见她睡熟,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老板!” 周难将手机拿的远些,听那声音渐小了,方才重新开始说话。 “约定的地点,五点的时候准时到。” 电话那头的小靳有些委屈,老板去西南谈生意,只带了阿四不带他,好不容易联系他,多余的话也不和他说。 周难生怕吵醒了段绒,吩咐小靳后挂断了电话。 夜风呼啸过草地和丛林,这一片土地,养育了勇敢无畏的子民,也滋生了黑暗颓靡的恶之花。 周难开着车大灯,两束强光之下,野草随风摇曳,他百无聊赖的,望着车窗外更远处的黑黢黢的山脉,起伏着的,好似兽的铁脊。 后座的段绒和阿四各据一角,周难透过后视镜看段绒,她盖着一条毯子,歪着头靠在玻璃窗上,睡的很香甜。 远方隐隐传来马达的轰鸣声,野草低伏,段绒被这巨大的声响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周难拉开车门,他逆光而立,段绒还没有适应光亮,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要背还是要抱?”他张开手问她,段绒还没有醒神,手下意识的伸过去环住了他的脖子。 周难将她抱起来,走到直升机边将她放下,托着她上了机。 “小姐你好!” 段绒让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了一跳,看着坐在驾驶座的机师,点了点头说道:“你好,你好。” 驾驶飞机的正是小段,他是个十足的话痨,话起了头就像水库起了闸似的,恨不得一口气倒个干净。 周难看了他一眼,暗带威胁的眼神让小靳吞了话头,阿四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 直到螺旋桨再次旋转起来时段绒才完全清醒,噪声太大,她凑近周难的耳朵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周难撩起她的一束长发,笑着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段绒也不多问,看着舷窗外也没有了睡意,不知过了多久,橙黄的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她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绝望的男人带着死去的恋人要飞越广袤的撒哈拉沙漠,天际也是这样的昏黄。 地面上的河流好似一条碧绿的绸带,这是哪一条河? 是波澜壮阔的澜沧江,还是怒啸奔腾的萨尔温江,抑或是繁华喧嚣的湄南河。 他们的终点会是哪里呢? 我这几天腰疼,躺在床上动不了,实在抱歉。 电影是《英国病人》 聚果榕树 泰国,春蓬 下了直升机后,周难拉着段绒走在前面,风带来大海的独有气味,段绒拢了拢长发问道:“这里是泰国吗?” 周难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是泰国春蓬。” 春蓬府,马来半岛最狭窄的节点处,西接缅甸,东临暹罗湾。椰林连绵如海洋,碧水白沙似仙境,东南亚风情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踏上细软的白沙,走过长长的栈桥,周难先上了游艇,一转身将段绒抱了过来。 段绒惦记着有外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他:“我能走,你让我自己走。” 小靳和阿四知趣的走去驾驶室,周难将她放在沙发上,看她被船发动的惯性带的往后仰,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段绒有些严肃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小靳和阿四不在身边,方才和他说道:“你以后不要在手下面前和我太过亲密。” 周难倒有些好奇,手搭在沙发沿上,笑着问道:“为什么?” 段绒虽然没有做人老大的经验,但是长期看着段继尧的言行举止也知道,在手下面前总是要端庄严肃一点的。 “你这样会让部下觉得不太可靠,你要、”段绒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想想哥哥平时的样子接着说:“你要端着一点。” 空气静默两秒,周难抿着唇,不让自己笑的那么明显,段绒看着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身为领导要体恤下属,也要营造出一种安全感,不能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沉迷情情爱爱的老板,这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好。” 周难看她小嘴张张合合,不知道从哪里总结出的这一套农民企业家理论。捏着她的下巴就亲了过去。 段绒从未有过恋爱体验,关于爱情的所有知识都是周难教给她的,他们的每一个亲吻她都很喜欢,带着从未有过的悸动,那股酥麻从脊背一直蹿到耳朵。 “毛毛,刚才的话你说的不对,我们哪里有情情爱爱?”他的声音带了些许低哑,传入耳朵分外动听。 段绒还有些晕乎,没听懂他开的隐晦黄腔,揉了揉耳朵嘟囔道:“你怎么老是叫我毛毛。” 周难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过了半晌忽然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就那样?” 两秒后段绒才反应过来他讲的什么,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周难难以抑制的笑了起来,怀中的段绒感受着他的笑颤,有些莫名其妙。 从海边开到小岛只要二十分钟。 周难仍旧牵着段绒走,上岛后不久就是一幢淡蓝色的建筑,有别于东南亚的木质建筑,这幢建筑涂着淡色外漆,风格简明,段绒看着就觉得很符合周难的审美。 拉开白色木质围栏,一行人往房子里走,身着纱笼的仆人迎了上来,周难用泰语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带着段绒往上走。 木质楼梯连接三层,段绒问他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周难上了三楼往里走,三楼整层都只有一个套间,“来度假啊。” 段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一路上,周难对行程总是秘而不宣,她理解他也不多问,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带她来泰国竟然是度假? 周难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为我带你来干什么?拆吧拆吧论斤卖吗?” 本来周难的计划是直接回中国,中途改道才来了春蓬,他们在缅甸喂了那么久的蚊子,他总要补偿一下小乖乖吧。 哥哥的女友粉有么,快点揍周难,他太坏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假期多运动运动,我就是坐太久了。 书名都是来自于歌名,这本也是,章节名都是植物,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看。 !!!!! 预警 接下来的剧情可能真的太甜了 准备好你们的镶钻大金牙! 金链花开 周难去二楼谈事,佣人带着段绒去洗澡,衣柜里摆的满满当当,全是五颜六色的裙子,佣人是春蓬本地人,名叫阿佩,只会简单的英语,她见段绒表情讶异,在一旁解释道:“这些,全是先生嘱咐的。” 段绒想到前几天在缅甸买衣服时的情景,不免失笑,这算是补偿吗? 洗过澡后,段绒去床上补觉,这几天一路颠簸加之惊心动魄,她实在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这一觉不知睡到几时,周难回房时她还在好梦,周难也上了床,一手撑着头看她,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喜欢看她的睡颜,温柔又恬静,时间好像都要定在这里。 他捻了她一束发去搔她的睫毛,段绒有些不适的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看见周难便笑了,揉着眼睛问他:“什么时候了?你事情谈完啦。” “早就谈完了。”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调侃道:“小猪。” 段绒嗔怪他一眼,下了床去浴室洗脸,拿了皮筋和梳妆镜过来,在地毯上坐好,对着镜子开始编辫子。 周难来了兴致,坐到身边看她,她手指灵巧,很快编完了一边,正准备编另一边时,周难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给你编一个。” 段绒听话的松了手,任他给自己编,周难怕自己手上没个轻重抓疼了她,小心翼翼的给她编着,明明是按着刚才的记忆编的,他看着自己手下的发辫却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如果从开头就是难看,到了辫尾就是丑了。 他笨拙地给她缠上发圈,这么一看更是丑,辫子编到了一半,头发就支棱出来了,松松散散,不成样子。 段绒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便“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周难的脸色,又有些心软,捏着他的手指问:“不然再编一次?” 周难也是个不信邪的,拆了发辫又编了一次,只是他对编头发的天资实在有限,这次的成品还是不能入眼。 有些郁闷的取下发圈在手指上缠绕,段绒自己编好了头发,伸手向他讨发圈,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扎好后丢了辫子凑过去和他说话。 “怎么啦?” 周难只是和这发辫一时较劲,段绒却捉了他的手来亲了亲,笑着说道:“不会编辫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厉害,也不用事事都精通吧。” 段绒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她虽然乖巧,但是极其的护短。现在和周难在恋爱中,无论这个男人比她要强大多少,她对他的心总是爱护要大于依赖的。 她穿米色吊带裙,肩头圆润细腻,周难低下头咬了她一口,情人间的往来,总是带着无限的暧昧意味,段绒笑着推了他一把,自己往后退,周难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从裤袋里拿出了什么。 他摊开手掌示意她去看,原来是她的首饰,段绒笑着说:“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要打劫。” 周难握着她的小腿,让她的脚搭在他的腿上,捡了脚链来给她戴上,听了她的话抬眼一笑:“我就是打劫,现在这些还成了我的聘礼,戴上了就得嫁给我。” 阿四在这里恐怕又要吹捧自己老板一番,这样的奸商,古往今来也数不出几个了。 “我还有比这些更好看的。”段绒看着脚上细细的链子,话语里倒是还有些惋惜。 这傻妞。 周难不禁正色起来,一边给她戴项链一边说道:“以后遇上了什么坏人,你可得提高警惕,不能傻乎乎的相信别人说的话,不能露财、” 段绒看他还准备长篇大论的说一堆,捧起他的脸说道:“什么坏人?比你还坏的人吗?那就没有了,你可是我遇上的最坏的人。” 周难刚准备给自己辩驳两句,段绒便亲了上来,一吻击退了他所有神智。 春节快乐! 过年事忙,大家见谅! 第一颗糖请接好。 毕钵罗树 周难牵着她的手去楼下吃饭,屋子后有一方小小的院落,竹床上摆着一张小竹桌,铁质栏杆上攀援着薜荔,一旁的木瓜树肆意舒展着。 段绒和周难在竹床上相对而坐,佣人端来了糯米蕉叶饭,凉拌酸芒果还有一盅木瓜排骨汤。 糯米饭做的不紧不粘,段绒夹了一筷子酸芒果,周难给她倒了一碗汤,她看着碗中橙黄的木瓜不禁想起其传说中的功效,笑着开口说道:“我听人说木瓜有丰胸的效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周难用筷子点了点餐碟,“这也不可尽信,西南、东南亚、南洋都常用木瓜,却也没听说过这一带的女子身材要比它地的更为曼妙。” 他说完打量了段绒一番,撑着下巴对她笑道:“毛毛是对自己不满意?” 大概女人对自己的身材都是要抵死扞卫的,她用筷子戳起木瓜送进嘴里,气鼓鼓的对他说道:“我满意的很!” 周难难得见她这幅模样,夹了一块排骨递到她的碗里。段绒抬头去看那棵木瓜树,九月正是木瓜成熟的时候,有几只青黄色的还未被摘下,有淡淡的果香。 “你看过《青木瓜之味》吗?”段绒问他。 “陈英雄?”周难说道:“看过的。” “我特别喜欢这部电影,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她说道:“里面有一个情节是女主角剖开了青木瓜,捻起一粒白色的籽,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想尝一尝那个籽的味道。” 段绒看着他继续说道:“我那时候特意让人买来一只青木瓜。” 她想到记忆里的那只青木瓜,有些好笑的说:“结果里面的籽特别难吃。” 周难不客气的笑出声,段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头去看栏杆上攀援着的薜荔,绿枝缠绕,余夏难消。 天渐渐暗下来,佣人过来支起蚊帐,周难说要煮茶给她。 白色的蚊帐圈出了一方小小世界,段绒问他要煮什么茶。 “橙子茶。” 秋蝉不绝,恍然以为是夏天。 果茶要用透明茶具才好看,周难将新橙切片,连同薄荷一同放入茶壶。 段绒伏在桌上,透过透明的茶碗看他,他的面目也变得滑稽可爱起来,她不自觉的笑着,周难看向她,“要冰糖还是要蜂蜜?” “冰糖。” 周难用勺子舀了冰糖放进去,又拿起一粒要投喂给她,段绒张嘴,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指尖。她微红着脸往后退,周难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段绒转移视线,拿起长勺开始搅动茶汤,冰糖溶解荡漾开去,绿色的是薄荷叶,橘色的是橙,果香伴着蝉鸣,当下变得悠然起来。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周难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诗,他在漫长而缠绵的春蓬雨季中度过的他的十几岁,沾染着血色的人生,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安定,在他极少的闲暇时刻,他躺在这张木床,从未想过今生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段绒看茶水咕噜起来,提起茶壶倒了两杯,她抿着碗边用舌尖试探一口,尝到独属于新橙的清甜,惊喜的看着周难。 周难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喝完茶撤了桌子,他将人抱到怀中。 “段绒,要是我做了错事,你会怎么办?” 错事? “什么样的错事呢?”段绒问他。 “骗了你。” 段绒回过身,面对着他:“这样也算错事吗?如果我们要度过一生,我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骗你。” 周难揽住她的腰肢,想要把人揉进骨血里,“好。” 段绒不明白他这一声好的意味,大概是这拥抱实在太紧。 这一生,我不对你做错事,你骗我一辈子也可以,前提是,你要和我一起。 春节快乐!这才是新年礼物! 大家快乐哦! ———————————————————————— 有读者说到这个文案的问题,和别的大大的文案撞了。 文案的两句话其实来自于黄伟文的歌词,歌曲是《芳华绝代》,梅艳芳和张国荣共同演绎。这两句词其实是分开的,我当时在知乎上看一则关于梅艳芳的问答时看见了这两句话,答主标注了部分内容来自于亦舒散文,我去检索时也说是亦舒的话,所以后来写文案时就从我的笔记本里摘了出来。 我看到有读者提醒时以为是文章里的情节撞了,查了之后知道是文案。 我重新检索了一遍,但是查不出这句话在亦舒文章中的出处。 为了避免误会我会修改文案。 说了这么多就是怕引起误会,望大家见谅。 花叶芦竹 喝完了茶上楼,周难去洗澡,段绒找来一本书,拧开床头灯开始看,书是泰文书,但是幸好图她还是看的懂的,她一页一页翻过去,看的也算是津津有味。 周难擦着头发进房间,看见她交叉晃荡着腿,撑着手臂翻书页,他将毛巾搭在肩上,上了床挨在她的身边。 段绒发现他过来,侧头对他笑了一下,继续去翻手上的书。 “好看吗?” 段绒说:“插图好看,书我看不懂。”,她想到在缅甸时他也能和当地人交流,不禁有些好奇:“你会说多少种语言?” 周难抽了肩上的毛巾递给她,示意她给自己擦头发,段绒合上书,接了毛巾伸手给他擦。 “没有仔细去算过,东南亚这一带的语言我多能说两句。” “这么厉害!”段绒没想到他还是个语言天才。 周难笑了,“不过是谋生的手段,我常在这边做生意,懂得几句也正常,真正能听说读写的也只有几种,其他的不过文盲水平,能和人对话罢了。” 段绒却不这么认为,“你说起来容易,学起来还是要花些功夫的,你能学会这么多,本事也很大。” 头发擦的差不多,周难又将人抱在怀里,她香香软软,正是趁手。 “我家里做的就是这边的生意,从小有老师的教导,我十几岁时我哥哥带我来泰国,语言都是当年零零散散学下来的。” “你有哥哥?!”段绒看着他很是惊讶,周难笑着刮她的鼻子:“怎么了,只许毛毛有哥哥,别人都不准有吗?” 段绒捉了他的手,嗔他一眼,她本来以为像周难这样任意妄为的人,从小到大肯定是无法无天,不听管束,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兄长。 “难道毛毛以为,有哥哥的人在哥哥面前就会乖的像小猫崽一样?” 周难就是故意逗她,段绒却认真的说道:“也没有那么乖的。” 还不乖?周难咬了她的脸颊一口,看她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好笑。 “我和我哥哥年纪相差比较大,我父母对我从来都是纵容,只有他日日管束我。”周难想到了年少时的日子,“他管我越紧我就越和他作对,十三四岁时带我来泰国,他想我早点接家里的生意,我在这边晃荡两年,转头就去了国外读书,差点把他气死。” “你还去国外读过书啊。”段绒对他的人生经历很是好奇。 周难捏着她的小脸,笑着开口:“怎么,以为我是个成天打打杀杀的街头烂仔。” 段绒赶紧摇头,抱着他的腰卖乖,“没有没有,你一看就学识渊博,学富五车。” 就是干的都是悍匪才干的事。 “做我们这一行的也要有文化的好不好,小乖乖。” 段绒环着他的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想和我哥哥做什么生意呢?军火吗?” 周难看着她如云的乌发,颈背处白皙如雪,他将人揽着腰抱起来,她眼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看着不像平常。他却笑着开口:“宝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 段绒有些委屈,还是闷闷开口:“这根本不难猜,这几年来,我哥哥对西南的军火管控越来越严,你绑架我、熟用枪械、常年在东南亚游走。” “我要是还猜不出你是做军火生意的我就是个笨蛋!”,她声中带着哭音,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周难面色一变,拿了毛巾给她擦眼泪,段绒有些抗拒的躲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谁叫我自己要喜欢你。” “你拿我做筹码,向我哥哥开条件,他肯定任你予取予求。”她看着他苦笑:“周难,你真是好算计。” 新年好! 快速溜走 金边瑞香 周难从前与大哥作对时,大哥每每气得要教训他,身边的大嫂、母亲总要出来打圆场,说他年少不知事云云,最后总要戏谑的补上一句,将来总要遇上对手的。他活到十几二十年没有遇到过怕主,这句话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只是到了现在,这句话就像颗爆竹似的,抛上天后在他脚边炸开了。 果然应验,果然应验。 她一哭,他的心情也跟着变起来。 “我刚才不是问过你吗,我要是做了错事怎么办。”周难无奈叹气。 段绒止了哭,想了想又瘪起嘴:“你就说了个好,我、我怎么知道好什么好。” 他拿了毛巾再给她擦,段绒还想躲,周难冷着脸吓唬她:“你要是再躲,我现在马上就走,你一个人就在这儿哭一整夜。” 段绒果然不再躲,他给她擦掉眼泪,又去浴室打湿毛巾再给她擦干净脸,段绒没有再哭,只是睫毛微湿,眨巴着看他:“你要是走了我也不会哭一整夜的,我过一会儿就睡了。” 遇上段绒以后,周难时常觉得哭笑不得,拧了她的小脸,“我不会和你哥哥做生意了,也不会拿你当筹码,你别冤枉我。” “啊?” “怎么,毛毛又不高兴了?”周难问她。 段绒也猜不准他的想法了,现下有些迷茫:“可你筹划了那么久,只差最后收尾了,现在放弃、” 多可惜啊。 周难笑着说:“你还挺注重经济效益。” 她伸了小指悄悄去勾他的,低着头说道:“我也不是怪你,你虽然绑了我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之前肯定也是想和我哥有商有量的,他这人我知道。”说到这她抬头看了周难一眼,“他自己做事严正,你的行事风格恐怕不得他的赞同。” 合作可能连谈都没得谈。 周难将毛巾丢到桌上,牵了她的手笑着说道:“你对你哥哥倒是挺了解。” “做生意也讲究方法,我们是自由恋爱,不是联姻。”他将她抱进怀里,“我不敢将你明码标价和你哥哥谈条件。对我而言,千金散尽还复来,但你不是,你要是没了,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话真是又热情又大胆,段绒羞的满脸通红,只差要钻进他的胸膛里,她从来、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热烈的感情,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周难还要逗她,“确实,你要是现在亲我一口,那就更好了。” 段绒从他怀里坐起来,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下去,他舔舐着她的唇舌,轻咬着她的唇瓣,好似要将所有的热与柔交付过来,吻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情热,段绒伏在他的肩上轻声喘息,过了良久才平复下来。 “周难,我现在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也觉得你很喜欢我。但是感情也不只是这一时的喜欢,我时常看着你就觉得高兴,高兴久了就会觉得有点伤心,我这么喜欢你,到了连我自己也觉得危险的地步。” “我有时想着,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再相爱了,我一定回到芒贡去,回到我的家,一辈子再也不出西南,再也不喜欢任何人。” 她说的是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都说过的傻话,周难不愿意有任何的轻慢她,郑重的吻了她的眉间,拢着她好似怀中拢着明月。 抓紧最后的时间更新! 印度素馨 周难说要带她来度假果然不是说假话。 第二日吃过早餐,周难带着她坐船离岛,到了市区,来接人的居然是一辆突突车,车身外漆黄绿搭配,司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春蓬人,皮肤棕黄,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是阿文。”周难向她介绍。 阿文能说流利的中文,笑着向段绒打招呼,“小姐,你好!” 段绒也笑着向他问好致意,两人坐上了突突车,周难戴上墨镜,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热带的阳光毫不吝惜的投洒在每个人身上,穿着传统服饰的女人们,脸上的笑容比这阳光还要热情。段绒穿了一条吊带短裙,外罩白色衬衫,周难穿了件暗红色的花衬衣,铁灰色沙滩短裤,两人都是标准的游客打扮。 “我们今天要去海边吗?”段绒问他。 周难不答,只是问她:“想去海边吗?” “想。” 段绒回答的很是干脆,周难将她揽进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我们一定去海边。” 车子开了没有多久,阿文将车子停在路边,周难牵着她的手下车,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店,这是一家饮品店,屋角处悬挂着用椰子壳做成的风铃,被风吹起时会发出沉越的响声。他们在外廊坐下,老板娘拿着菜单过来,发间簪着大花蕙兰的老板娘与周难是旧相识,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段绒因为她头上戴的花向她多看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去看手上的菜单。 段绒将一张薄薄地菜单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虽然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毛毛想喝什么?” 怎么老是要叫她毛毛?又不是很好听。段绒不知是因为他的称呼,还是因为刚才那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有些气闷的说道:“绒绒要喝这个!” 她手指在单子上随手一指,周难像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要喝这个啊,我去点单。”他说着便往店里走去。段绒觉得莫名的有些燥热,脱了外衫搭在椅背上,撑着下巴看街道外来往的行人,对面不远处好像是一座寺庙,进进出出的人们脸上总带着一种虔诚。 周难出来后拖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段绒像是要赌气,故意不去看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木雕的小鸟,米白色的,乖巧的躺在某人的手心上。 呀! 段绒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她刚要去拿那只小鸟,周难握紧掌心,将手收了回去。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小手还不安分的去抠他攥起来的手指,周难将手掌摊开,小鸟却不见了踪影。 “刚才的小鸟呢?”段绒又将他另一只手掰开,小鸟还是不见踪影。 “飞走了。”周难笑着说道。 “飞走了?”段绒有些惊讶的重复他的话,然后摆出了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不信你看。”他的手往外面树间的鸟儿一指,段绒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 蓝尾巴喜鹊表示它什么也不知道。 “给我看看吧,你肯定藏起来了。”段绒央求他道。 周难看着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段绒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有些谨慎的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关注他们后,飞快的探身亲了他一口。 “哦!” 段绒听到老板娘的一声惊呼,赶忙别过脸不去看她,耳朵尖也跟着蹿红了。周难承受着老板娘打趣的笑,等她放下托盘离开后才去戳了戳段绒的胳膊。 “好了,人走了,你点的饮料来了。” 段绒不好意思的转过脸,看他促狭的笑容,脸更红了几分。 周难将托盘中的椰青放了一个在她面前,为她插好吸管。段绒红着脸咬住吸管,低垂着眼还是不看他。 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 周难有些好笑的说道:“手给我。” 段绒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他,还是听话的将手摊开递给他。周难将小鸟放进了她的手心,看着她露出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 她把玩着那只胖嘟嘟的小鸟,全然没有注意到周难从托盘中拿了一朵花,直到他轻轻握着她的下巴给她戴上时,她才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他将那朵鸡蛋花在她发间插好,看着她懵懂而可爱的表情,实在没有忍住在她唇间落下一吻。 段绒抬了手却又怕碰坏了那朵花,“是什么花?” “缅栀子。” 闻到花香了吗? 垂丝海棠 从小店出来后,段绒拉着他往刚才看见的寺庙走,他们并肩从金链花树下走过,段绒抬头对他笑道:“你以前来过这个寺庙吗?” 周难的墨镜夹在衬衣上,他微眯着眼往寺庙看过去,隐隐听见了诵经声,“没有,我从不进寺庙。” 他们今天的穿着并不合适进出寺庙,段绒只是想在外墙边转一转,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奇怪:“为什么呢?” “我没有信仰,进了寺庙也没有益处。”,他这样的人,无忧无惧方能所向披靡。 泰国被称为黄袍佛国,僧侣往来,寺庙遍地,对于宗教的信仰早就融入了这个国家的血脉之中。 段绒只是拉着他的手在外墙走了小小的一段,回去的路上将木鸟放进他的手里,“这是你从哪里拿来的?” 周难抛掷着那只小胖鸟,“刚才饮品店的老板娘的丈夫很喜欢做这些小玩意,这是他随手送给我的。” 段绒怕他将小鸟抛丢了,连忙握紧他的手:“你先帮我好好保管,等回去我要把它粘在发夹上。” 他们走回了下车的地方,阿文坐在一边的水果摊边上和老板聊天,看见两人走了回来,和老板打完招呼后上车,他一边发动突突车一边问道:“先生,您要去哪里?” 周难看了一眼段绒,她笑着对阿文说道:“海边!” “ok!”,阿文向段绒比了一个大拇指,哼着歌载着两人向海边进发,周难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风拂过段绒的发间带来了缅栀子的香气,他将她揽在怀中问道:“这么高兴吗?” 段绒头点的很用力,“我特别特别喜欢海。” 周难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表达这样强烈的喜爱,不免又要逗她一回,“那是喜欢海还是喜欢我。” 段绒本来望着车外,听了他说的话不禁回过头去看他,她抿着唇慢慢笑起来,到最后眼睛都笑弯了。周难向来直来直去,看她这样的笑不禁捏了捏她脸蛋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她却不回答,只是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阿文载着他们去的海滩离小岛并不远,车子停在海滩边的度假酒店外,段绒问他道:“我们今天不回岛上去吗?” “不回去。” 周难牵着她的手开门,“不是要去海边吗?楼上房间准备了泳衣。” 二层的小别墅,外围种植着青竹,段绒上了楼,一间房门打开着,她走进去打开衣柜便看见了一排裙子和泳衣,此刻段绒真是想要称赞周难狡兔三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在这里的。 吊带短裙落在地上,白色绑带泳衣包裹着细腻幼滑的皮肤,酒红丝带在背后垂落,段绒将长发拢在身前,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赤着脚跑下楼。 “周难,衣服系不上。” 周难正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愣住,段绒身材匀称,腰细腿长,眼下只穿了一件泳衣更是起伏毕现。她坐在他的身边,背对着他说道:“帮我系上。” 他拿起那两根丝带,拨开她的长发,只见她背沟明晰。 “快点。”段绒不禁催促道。 周难揽着她的腰将人拧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乖乖,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雀舌栀子 段绒只是抬起头一笑,轻轻巧巧的勾住他的脖子,“你要做什么呢?”,她凑近他的耳朵,好似呢喃:“你做什么我都不怕。” 啧。 周难听了她的话却松了手中的力道,将人又转了回去,拉住丝带系上结,然后站起身往楼上走。段绒趴在沙发上咯咯笑,心里不过是拿准了周难不会将她怎么样。 被爱真好,他的心在你面前是透明的,空无一物的,等待你的填补,为你过滤掉忧愁。 段绒趴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小睡着,这样日子的午后真是好睡,天气不至于太过燥热,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安了心就能睡上一整个下午。周难穿着亚麻衫和沙滩裤下楼,手上还拎着她落在楼上的罩衫,他看她安安静静的趴着,想到她刚才的顽劣,走过去捏了捏她挺翘的屁股。 呀! 任谁被这么突然袭击一下背上的汗毛也要竖起来,段绒捂着屁股翻身,有些委屈的瞪他。这一眼于周难看来和调情没有什么两样,他将罩衫抛给她,走到餐厅去倒水,段绒穿好了外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他端着水杯走过来,眼神有些警惕。 “乖,喝一点。” 他的话音不过更温柔了那么一点,段绒便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接过水杯乖乖喝起来,他的米白亚麻衫看起来很是柔软宽大,整个人也变得温和起来。 出门时段绒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一门心思只想往海边跑,周难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走,真正走到海边时才开口说道:“你涂防晒油了吗?” 阳光不算猛烈,晒久了也够呛,段绒忘记了这一茬,有些懊恼的看着他。 “我让人送过来,再等一会儿。”,周难拉着她往沙滩伞下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段绒站在伞下看着,忽然就想到了哥哥,她出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他,他一定很焦急,而她却只一心想着玩,根本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想到了这里,所有因为大海而高涨的情绪都好似被浪花拍了下来。 周难收了手机,回头就发现她坐在椅子上心情低落,“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他,眼中有些恳求,“周难,我能联系我哥哥吗?” 周难一愣,一提到段继尧他便想到了他们尚在缅甸时他做过的事,他让段继尧去缅甸不过是对他先前态度的回敬,他根本没有打算和他在缅甸见面,可是现在···· 段绒见他久久不回应以为他是不愿意,低下头轻声说道:“那就算了。”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玩了。”,她低着头就想往回走,周难却上前捉住了她的手,头一次显露出了类似于窘迫的情绪。 “我先前和你哥哥联系过,约他在缅甸见面。” 段绒瞪大了眼睛:“缅甸?”,可是他们早就离开了缅甸啊。 周难摸了摸鼻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段绒听完后简直被他气笑,将手一伸,“手机给我。” 电话拨打后很快被接听,段绒眼睛一湿,开口喊道:“哥哥。” “绒绒?!” 段继尧此刻下榻在缅甸克伦邦的一所酒店,那通电话后他赶来了缅甸,得到的消息却是周难已经带着段绒离开。 “你现在在哪里?周难那个混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段绒踢了踢脚下的白沙,对电话那头的段继尧说道:“我现在在泰国春蓬,周难没有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很好。” 段继尧敏感的发现妹妹的态度不对,心中疑惑渐起,“绒绒,你和周难发生了什么?” 段绒本来就没准备瞒着他,抬头看了周难一眼,低声说道:“我们在谈恋爱。” 此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天灵盖,段继尧简直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什、什么?” “我们在谈恋爱。” “这个王八蛋,我非杀了他!”,要是周难现在站在段继尧面前,说不定要被他活撕了。 段绒却拧了眉,轻声劝慰道:“你怎么老是喊打喊杀的,我们是自由恋爱,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自由恋爱?!人质爱上绑匪!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段绒,我现在立刻来春蓬接你回家,你把手机给周难,我要和他说话。”,段继尧冷着声音,低沉地可怕。 情人节后,祝你们也快乐。 紫花凤仙 段绒将手机递给周难,他坐在沙滩椅上,接听着段继尧的电话。 “周难,我现在立刻动身来泰国,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就直接去云州,请你们周家人给我一个交待。”,段继尧根本不愿与他多说,不等他回应就挂了电话。 周难将手机放在桌上,看着远处的大海没有说话,段绒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被哥哥威胁,连忙安慰道:“他说的话你不要在意,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傻妞妞,周难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段绒拉着他的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海边涛声依旧,却再也勾不出她愉悦的情绪。 “你哥哥凶吗?” 段绒下意识想摇头,但是想到这凶不凶也分人,因此犹豫起来,周难却好似不在意她的回答,依旧问道:“你会跟着你哥哥走吗?” 这下段绒坚定的摇头,“我们说好了要来玩的,我肯定不会抛下你。” 她像孩子般重视着诺言,周难将人抱到腿上一笑,“那他凶不凶我也不怕了。” 段绒乖顺的伏在他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他的头发,这一带的风俗是男子重头,头发也是不肯轻易让人摸的,周难却毫不计较这些,任她像呼弄猫儿似的呼弄他的发。 “好了,不管这些,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周难总是贴心她的衣食住行,段绒也乖,任他拉着手去到哪里都听安排。 这一片沙滩聚集了许多餐厅和酒馆,近几年这边成为了冲浪和浮潜的胜地,早些年的时候却少有人驻足,周难与人合作建了一片度假村,对这一带很熟悉。 他拉着她走上木桥去一家小酒馆,木廊下坐着的多是高眉深目的外国人,看见两人热情的挥手打招呼。周难牵着她的手在围栏边坐下,“这边外国人很多,有些人喜欢浮潜会在这边的木屋住上好几个月。” “木屋?” 周难点点头对她解释道:“对,一半建在海上,从楼梯走下去就是大海。” 他看着段绒眼中的向往,笑着开口说:“想住?” 段绒忙不迭的点头,周难摊开菜单说道:“那也要先吃饭。” 段绒点了两份海鲜意面,周难靠在椅背上看远处的海,微蹙着的眉好似峻秀的山峦,段绒只是看着他,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明天日出之前,段继尧就会抵达春蓬,他们又将会面对什么局面呢?想到这里,段绒不禁有些困扰。 “毛毛。” 嗯? 周难将目光转向她,笑着问道:“想看宝珠山茶吗?” 关于这个名词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当时兵荒马乱的场景在现在想来都有了些命中注定的意味,段绒嗔笑道:“这不是你骗我的吗?” “当时确实是为了骗你出来,但是也确实有这花。” “在哪里?” “在我家里。”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别的意思了,段绒抿着唇笑,“所以呢?” 周难执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所以你愿不愿意到我家去。” “去你家里做什么?” “看茶花,还有,做我的妻子。” 你们想的,咳咳,大概就在明天吧。 哥哥这么凶凶,你们怎么都喜欢他! 天使号角 这样的告白真是直白而热烈,段绒羞涩的低下了头,过了好半晌才轻声说道:“好。” 她不要庄重的仪式感,她不要戒指与鲜花,她只要眼前的这个人。 周难的心也顿时柔软起来,他们的感情如此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奇妙的像是上帝在混沌中指引的相遇。他探身过去在她唇边一吻,身边响起了欢呼与口哨声。 店家及时过来送餐,段绒脸上的红晕才稍稍退去,这一带的泰国本地人做旅游生意,对待游客都相当的热情大方。 “先生,小姐,晚上,酒吧来跳舞啊。”,店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穿着花衬衣,说一口蹩脚的中文向两人热情邀请。 “人多吗?”段绒有些好奇的问他。 “当然啦!”老板指了指酒吧前的空地,“这里,都是我们的。” 老板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段绒耸了耸周难的胳膊,“晚上过来玩好不好?” 周难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不是要去木屋吗?” 这可难不到段绒聪明的小脑瓜,她笑着说道:“我们可以先来跳舞,然后去木屋。” 周难无可无不可,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好,都听你的。” 周难打电话叫人去收拾木屋,两人回到度假酒店,这天气还是湿热,段绒身上浮了一层汗,整个人浸到浴缸里时才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浴室的窗子望出去,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的故乡有着巍峨起伏的高山峻岭,也有着温柔婉转的湖泊河流,却不妨她爱着一片海。 段绒包着头发,裹着浴巾去找衣服,不知是不是办事的人太懂心思,贴身衣物全走性感路线,段绒微红着脸找了半天,最后只好拿了条白色蕾丝内裤穿上,嫩黄色掐腰短裙,依旧是细细的两根吊带,她吹好头发,用发带绑了一个马尾。 周难坐在楼下沙发上看书,听见了她下楼梯的声音,抬头去看,笑着吹了声口哨。 段绒很是矜持的抿唇一笑,接着说道:“请问万能的周先生有为我准备鞋子吗?” 周先生将书放到茶几上,起身牵着她的手来到一楼的衣帽间,鞋子的数量不算多,但是每一双都精致漂亮,段绒挑了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她在软凳上坐好,弯下腰准备换鞋,周难却已经蹲下了身,握着她的小腿为她将鞋子穿好。 “你准备了这么多衣服鞋子在这里干什么,以后我们走了不是浪费。” 周难扣好搭扣,站起身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全部打包好送到云州去。” “云州?” 他点了点头,像是刚才才想起来一般,“我没有说过吗?我的家在云州。” 闽南秀美无双地,海湾的那一头原来就是他的家。 晚上七点钟,两人沿着海滩散步,慢慢向酒馆走去,海浪亲吻着沙滩,天边的卷云是玫瑰色。 酒吧外拉起了彩灯,乐队已经开始奏乐,贪杯的人都已摇摇晃晃起来,段绒拉着他笑着避开邀舞的人,走向酒吧的吧台。她一手撑着吧台坐上高脚椅,转头问周难:“有没有什么酒比较甜?” 喝酒也要喝甜的,周难觉得好笑,招手为她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蓝色柑香酒与龙舌兰融合,颜色是漂亮的浅蓝,玻璃盏上白色的海盐,周难用手指沾了一些,涂抹在酒杯口。 段绒喝了一大口,入口是龙舌兰的热辣最后又是青柠与橙的回甘,还带一点点咸味。 周难喝简单的威士忌加冰,看她喝酒恨不得一口闷,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你慢一点,喝快了容易醉。” 段绒朝他眨眼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些妩媚,“我不怕。” 这个夜晚注定要痴狂,段绒喝完了三杯酒,拉着周难滑进舞池,要热情的探戈才对得起手中的酒、眼前的人。一曲舞毕,段绒拉下发带,甩了甩头发,眼中是明亮的笑容,不知是酒精催情还是她,周难的眼神却沉下来,揽着她的腰附在耳边问:“现在,要不要去木屋?” 吻中含着纷纷的情欲,这让段绒又害怕又期待,她的手握在周难的腰上,他的肌肉紧实,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舔舐着她的唇舌。 “嗯~周难。”段绒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呼唤从唇齿间溢出,含糊而微弱。 “怎么了,宝贝。” 在这种时候,喊他的名字好像变成了本能。 周难拉下她短裙的拉链,将吊带从肩头拽下,段绒的身上仅剩一条蕾丝内裤,她不由自主的紧贴着他的身体,牢牢的圈住他的脖颈。 他的情人尚且稚嫩,周难耐心的亲吻揉弄着她,拉起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上,托着她的臀往房间里走。 蕾丝短裤也被抛掷到了地上,周难的吻从颈间来到了她的胸前,白嫩的乳上是两朵红花,周难含住一朵,段绒难耐的嘤咛一声。他的手也往她的身下探去,两根手指滑了进去,不轻不重的戳刺起来。 “周难~”段绒羞的想要哭出来,他吐出那粒红果,在她耳边安慰道:“宝,乖,等会就好。” 段绒下意识的想要并拢双腿,周难却别着她的膝盖,用手指顶弄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哼~不要~”,段绒的声音弱的像猫叫,周难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她夹着他的手,咬着下唇泄了出来。 周难缓慢的抵了进去,他实在是太大了,段绒拧着腰往后缩,却被他轻松制住。 “不乖,不许往后缩。”,他看她眼角都溢出泪来,又心疼的说:“等会就舒服了。” 他缓缓的送着自己,按捏着她的后腰,最后一抵时段绒尖叫出声,周难吻着她的唇,艰难的抽动起来。 段绒小声的哭着,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现在又难受又无措。 “疼~” 段绒圈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说话,又给了他一个湿乎乎的吻。 周难的心更软了,将她抱了起来,握着她的臀瓣,缓缓抽送,难受不知道何时被愉悦代替,他狠狠顶弄起来,段绒觉得后腰一麻,紧接着小穴一缩一缩,她在他的怀中又一次高潮,周难感觉到她不断的含弄,抽出了性器射在她的腿间。 特殊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段绒窝在周难的怀里,整个人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周难的额发都汗湿了,有一滴汗顺着鼻梁滑了下来,他的眼中是深深的笑意,凑在段绒的耳边说:“现在舒服了吗?” 段绒埋在他怀里害羞,过了好半天才扭捏的回道:“舒、舒服。” 好了,周难准备挨打吧! 这个“天使号角”应该是“天使的号角” 就是曼陀罗花,非常的漂亮。 大果玉蕊 凌晨,天还未亮。 周难睁开眼睛,身旁的段绒还在好眠,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下床。 凌晨时分的海水还有些冷,周难在水中沉潜,低温的海水让他很快从晨起的疲乏中清醒过来。 手撑着扶栏跃上台阶,顺着铁质栏杆往上走就是阳台,周难甩了甩湿法,拎起搭在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从桌上拿起电话。 他背倚着阳台,目光注视着房间里那团隆起的白色棉被,“到了吗,我把地址发给你。” 三言两语结束了对话,段继尧的不满依旧表现的非常明显。 周家与西南的交涉已近十年,段继尧这块骨头有多难啃,周难比谁都要清楚。而现在,他宁肯放弃西南,也不可能放过段绒。 冲过澡后,周难换好衣服,走去卧室喊段绒起床,她昨天晚上精力大量流失,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好困。”,段绒裹着被子缩成一小团,躲避周难对她的骚扰。 “乖,等会再睡好不好?” 周难去抽她的被子,却又不敢使多大的力气,只是和她做无谓的拉锯,最后只好说道:“你要让我等会一个人面对你哥哥吗?” 想到哥哥就想到发火,想到发火就想到揍人,想到揍人就、段绒睁开眼看着周难俊美的面庞,还是打起精神从被窝里拱了出来,她可不忍心让大哥把周难揍得鼻青脸肿。 段绒一下床就觉得腿软,昨晚周难真刀真枪只要了她一次,可是两人还是厮磨了好久,想到这里段绒又有些脸红,赶紧溜进了洗手间。 春蓬比克伦邦要凉爽一些,段继尧坐游艇去往岛上,身上依旧是笔挺的西装,他近十年没有踏足过泰国,漫长潮湿的雨季,挥之不去的檀香气息,无论多少年过去,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阿四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段继尧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些许危险,他的老大做事擅长怀柔和出其不意,而这位段老板看起来就如一把入鞘的好刀,是要饮血的。 “段先生这边请。” 段继尧身后只跟着两位保镖,还有一个是他的助理阿泰,五个人向远处的小楼走去。而坐在客厅里的段绒,从回岛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着。她隔一会儿便要换一个坐姿或是喝一口水,反观周难,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整个人淡定的不得了。 门口执勤的保镖进来说:“老板,段先生来了。” 他话音刚落,段继尧已经走了进来,段绒见到大哥,当即站起身。 段继尧只是扫了周难一眼,继而对妹妹说道:“绒绒,过来。” 段绒许久没有见他,心中也甚是想念,待她走过去后,段继尧难得的温和起来,“这几天过的还好么?” 段绒点了点头,又听见他说:“那现在回家好吗?”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周难,他从沙发上起身,向兄妹二人走来。 “段先生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就要把人带走,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 道理? 段继尧脱下西装,扯下领带,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那你把我妹妹带走的时候讲过道理吗。” 他的拳头来的又急又快,周难的反应却更快,侧身闪过他的拳头。 “哥!” 保镖们上前拦住了段绒,两人在大厅里打的难舍难分,两人出身的家庭背景相似,这也注定了学的也都是防身杀人的功夫,没有样子好看的花拳绣腿,拳风到处尽是杀招。 周难习了将近二十年的古泰拳,与现代搏击场上的泰拳相比,这种来自于大城皇朝时代的古老拳术,一招一式更为狠辣危险,身法也是流利漂亮。段继尧的功夫来自于南拳中的小策打,这种几近失传的拳术,拳式凌厉,触即变,发如箭。 两人虽然架势十足,实际上手上也都留了分寸,拳头相碰难免挂伤,心中却都有了几分快意,对手难得,这样的机会也难得。 段绒推搡着站在她身前的保镖,“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快把他们拉开!” 她甚少气成这样,像个小疯子似的,转头便向外跑,保镖们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转眼间就看见她从楼梯后蹿了出来,原来是出去找了后门。 “不许再打!” 段绒看到了间隙,上前挡在了周难的面前,段继尧的拳头在她面门前几分才堪堪停住,她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等两人都收了手才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打完了吗,再打就全部滚出去!” 转身便上了楼。 大家不要学绒绒哦,她也是练过的,我前面说过哦 古泰拳是现代泰拳的前身,泰拳现在作为竞技格斗,它的招式步法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古泰拳诞生于战争,一些招式是不可能出现在格斗场上的,(例如插眼睛、折断腿)而这些在古泰拳里都是有相对应的招式的。 南拳中的小策打来自于广西,但是现在据说失传了。 倒吊笔花 客厅里留下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打是不敢再打起来了,周难清了清嗓子,客气的请段继尧客厅里坐,招来了佣人上茶。 他自己脚步一转往楼上走,先到二楼拿了东西接着才上了三楼,他一路走到房间,白色的被子坟起,鞋子都甩到了门边,周难弯腰将她的鞋子捡起,整齐的摆到床边,上床拉开了被子。 段绒躲在被子里好一会儿,长发糊了一脸,周难看了差点没忍住笑。她自己却毫不在意的将头发扒拉开,还是不肯和他说话。 周难用手作梳子,耐心的替她将长发打理好,“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们也不是使了全力真打,不过是过两招而已。” 段绒在一旁看他们打得心惊肉跳,到了他嘴里却只成了过两招,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能瞪人就说明不怎么生气了,周难笑着亲了她一口,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你不是要把它镶在发夹上吗,你看,我让人做好了。” 他手上拿的正是那天送给段绒的小鸟,他让人做成了发饰。段绒的注意力就这样被吸引了过去,她拿起那只小鸟发夹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 “给你戴上好不好?”周难问她。 段绒点了点头,将发夹递给他,又听见他说:“戴上就不许再生气了。”,她迟疑了两秒,然后把脑袋蹭了过去,示意他把发夹给她戴上。 周难将发夹给她戴好,顺口夸赞道:“毛毛好漂亮。” 段绒嗔了他一眼,她的脸若瓷一般白润细腻,周难上前亲她一口,两人笑闹间,她的手不知碰到了哪里,惹得他倒吸口凉气。 “怎么了?” 周难按着肩揉了揉,随意说道:“刚才交手碰到了一点,没事。” 段绒才不信他的话,拉着他的衣领看过去,肩上已经红了一片。常年练拳的人拳头都很硬,刚才两人来往间都挨了几拳,这些小磕碰,本来在周难看来连伤都算不上,现在却要在段绒面前卖乖。 “下次你哥要是要和我打架,你可得拦着点。” 段绒本来正心疼着,听到他的话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也打了他好几拳。” 段绒和周难并肩下了楼,段继尧在客厅里坐着,看她脸上挂着笑,心中也放下心来。父母总是拗不过儿女,兄长也总是拗不过妹妹的。 晚餐过后,兄妹两人去海边散步,太阳就要落下去,海的景色又要变幻了。 “绒绒,你对周难的感情明确吗?” “他和我认识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喜欢他,至少现在,很喜欢。” 他带给她的感情,这样炽烈,这样危险,却也让她看见了此生从未见过的风景。 段继尧也慢慢释然,他要比段绒年长许多,却也是从青春年少时走来的,他能给妹妹一个永远安宁的保护,却也不敢单凭一己私心就让她去放弃一个与她匹敌的爱人。 “好吧,绒绒,你已经长大了,我也要尊重你的意愿。”,现在的段继尧心中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理。 “十月份我要在国外谈生意,十一月份,我们一起回家好么。” 段绒有些惊讶的看着哥哥,段继尧笑着将她落下的长发别过耳后,“你总要谈恋爱,我总不能拘你一辈子。” 八年前,段家父母在泰国罹难,段继尧全面接手家族,段绒只有十二岁,从那以后,哥哥这个称呼和爸爸、妈妈划上了等号。 段绒的眼角溢出泪来,不愿让他看见,偏头假装去看海,漆黑的海面,只有明月似灯,海岸线绵延,如这世间所有的心事,曲折而迂回。 哥哥只是不会干涉段绒去喜欢谁,去谈恋爱,并没有说他接受了周难 事情不会有这么容易的 作者露出坏笑 倒挂金钟 三楼只有一间房间,周难在这时候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和段绒睡在一间房间,只好委屈自己一下,睡在二楼的书房,段继尧所住的客房也在二楼。 临睡前,两人各自进房间,周难回头望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散发自己的善意,就被段继尧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大舅子就是粒铜豌豆,得了,睡吧。 段绒一个人睡在大床上,屋角点了绿蚊香,洗完澡后她还擦了花露水,阳台上的白萼金钟传来隐隐香气,就在这满室芬芳中,她的睡意也慢慢被唤醒,整个人躺在柔顺的蚕丝被里,说不出的舒适。 悄无声息地,阳台处的落地纱窗被一点点拉开,刚从黑夜中蹿进来的人,慢慢的向这张大床靠近。 “就睡了?” 呀! 段绒的睡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冲散,万分惊讶的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周难穿着黑色t恤和灰色长裤,头发微湿,显然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你怎么过来的?”,周难不甚在意的往身后阳台处努努嘴,段绒看见大开的纱门,催促道:“你快点去关上,别放了蚊子进来。” 周难去关门,段绒看他赤着脚,怪不得没听见声音,周难一转身就想上床,她赶紧制止道:“你去洗洗你的脚。” 夜探香闺,美人介意的竟然是你翻墙上来没洗脚,周难不禁摇头叹惋。 洗过澡之后,周难上了床就如猛虎扑食一般向她袭来,段绒笑着往后躲,“你怎么这么幼稚。” 周难的手撑在她的身侧,像是玩闹一般,一触一触的亲吻她的唇,“等你哥哥走了,我们再去木屋住两天?” 说起木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段绒难免有些羞涩的偏过头去,周难轻声问她:“身上还好吗?要不要涂一点药。” 段绒赶紧摇头,“我还好,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弱不禁风。” 周难笑了一声,突然就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这种时候,你越弱不禁风不越是对我的变相夸奖吗。” 一夜过后仿佛开了窍,段绒对他这些若有似无的话语也是越来越懂了,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许再乱说。” 周难佯装被她这一记掐狠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毛毛,你也太狠了。” 段绒抵着他的肩表示很无辜,“我连肉都没有掐到。”,他的腰上都是紧实的肌肉,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不管。” 周难干脆直接耍起了赖皮,两人笑闹间突然听见了卧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敲门的人显然严谨而有礼,三声为旬,然后开口问道:“绒绒,睡了吗?” 两人瞬间对视,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段绒想将他塞进浴室,周难赶紧摇头,指了指阳台,敲门声再次响起,她眼看着周难躲进了阳台方才打开了房门。 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段继尧站在门外,穿着考究的蓝黑色丝绸睡衣,“我听见动静,上来看看你。” 段绒侧着身子让他进屋,笑了两声说:“我打蚊子呢,这边就是蚊子太多了。” 段继尧在屋内环视一圈,迈步往阳台处走,段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蚊子多还不把门关好。”,他向外看了看,将纱门从里扣好。“你上床去睡,我帮你关灯。” 周难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段绒在床上躺好,段继尧对她说了声“晚安。”,继而关上了灯。 段绒半睡半醒时,阳台处又传来了窸窣的响声,这一次过了许久,周难才打开门进来,又去浴室洗了脚才蹑手蹑脚的掀被子上床。段绒是真的困了,他将她兜在怀里,在她耳边亲了亲,“睡吧。” 她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心的睡着了。 周难心里却暗暗磨牙,肯定是段继尧这厮把门扣上的。 阴险! 我要回学校了,这几天比较忙,缘更 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