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的情史GL》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 《谢小姐的情史》作者:诺格格 文案: 谢小姐无意间喜欢上了一位阿姨。她被她的魅力折服,神秘吸引,作为大龄女青年的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激情与勇气。她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决定为爱一搏。在终点等待她的,是期待已久的胜利,还是命中注定的怅惘?规矩了半生的谢小姐,终于踏上了找寻真爱,找寻自我的征程。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言祝敏卿张毛毛 ┃ 配角:艾祥 ┃ 其它: 第1章 一 谢言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走心的寒暄和接下来没有营养的对话,总会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因此当表姐强迫她一同前往邻市的公司总部参加什么开业庆典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然而被诈出没有其他安排的她,已经找不到任何搪塞得过去的理由。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谢言,谢文安慰道:“今天去的人都是各界精英,你一定不会觉得无聊的。” “这个活动本身就无聊。”谢言使尽全力翻了个白眼,看着窗外,心想等会儿趁表姐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走吧。以谢文强势的性格,现在讨价还价也都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出租车在市中心一家天价写字楼前停下。谢文挽着谢言走进大楼,电梯的按钮在电梯外,这种模式谢言还是第一次见。看到谢言挑眉的样子,谢文向她眨眨眼:“怎么样?逼格够高能配得上您大驾吧?” 谢言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以前只知道表姐的公司是国内50强,实力雄厚的私营企业。对她而言,没有眼见为实,都只是传说而已。在市中心的甲级写字楼买下几层楼作为新址,这个第一印象勉强过关吧。然而没有看到任职的员工和内部的具体情况,谁能保证不是金玉其表呢? 电梯层层向上,尽管两人没有说话,然而隔着空气,谢言已经能感觉到谢文体内蓬勃的激动之情。滴声响起,鼎沸的人声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门溢出:青英荟——天下集团蓉锦中心开业盛典。一行鎏金滚红粗体大字映入眼睑。谢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逼格再高,任何公司的聚会都是无一列外的浮夸和违心。 步出电梯,花团锦簇的走廊里簇拥着各色盛装的美人,谢言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看了看表姐在来的路上临时换的小礼裙,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调的白衬衣:果然还是会格格不入啊。 “谢文,这边这边!”一头卷卷短发,笑脸上洋溢着两个大大梨涡的女人向表姐挥手,示意她们从另一边入场,“那边是经理级以上的vip通道。” 女人吐了吐舌,艳羡地看了看走廊另一头布置精良的迎宾通道。谢言在一旁,脑子里飞快搜索着这个女人的名字。一个明显不再年轻的女人,脸上却能流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谢言有些兴趣地想,有点儿意思的人,表姐一定跟她提到过。不过,每次表姐跟她叨叨公司的事情,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用过心,所以这个人是谁来着 “小言,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咱们工作室在总部的副主管,白逸姐姐。” “你就是谢言啊!在朋友圈里经常见你。”没等谢言反应过来,白逸就来了一个盛情的熊抱,“你好瘦啊!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瘦。” 谢言尴尬地裂了裂嘴,勉强笑了一下。一上来就奔这样的话题,有些接不住啊。 “没事就宅在家,今天好不容易把她带来。”表姐知道谢言尴尬,赶紧接过了话题,并向白逸抛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谢言瞬间明白今天公司名义一同参加聚会对于她来说,指不定是一局鸿门宴,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只怕无法全身而退。而这个猜测在白逸的下一句话里得到了印证。 “你老姐总是夸你优秀,今天终于百闻不如一见。像你这么厉害的同声翻译,好难得呢!和你这种金领比,我们只是小白领而已。”白逸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谢言的手,拍了拍,“我们加个微信吧。哪天让我儿子向你讨教讨教,他特别喜欢英语。” 内心里的白眼已翻出天际。然而脸上还得保持住微笑: “没有没有,只是混口饭吃。” “哎呀,你就不要谦虚了。”白逸的手不知何时又跑到了谢言背上,尽管是轻轻拍了几下,谢言也感到汗毛直立的不自在,借着过道里错身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体,拉开了自己和白逸的距离。 “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在开业典礼正式开始前,主会场暂时只对经理以上的领导开放,让他们先进去拍照接受采访。我们就先参观一下公司的其他部分,然后到我们工作室坐坐吧。” 白逸接下来的话,谢言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无外乎又是她们公司实力多么强大,资金多么雄厚,发家历程多么传奇等等,已经听表姐叨叨过千百次的故事了。谢言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人吸引。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个忙碌的背影,但脑海里却清晰地印刻着她的面容和名字-祝敏卿。原本是一家大型国有上市企业传奇人物般的财务总监,现在跳槽回家乡在表姐的公司做基层干部。如此大的身份落差,周围人对此都无法理解时,她自己却甘之如饴。个中理由,萦绕着各种流言,然而也都只是流言而已,似乎没有人知道真实的原因。 谢言仔细想了想,在她的脑海里几乎没有谢文对此人的八卦,自己和她也只是三年前的一面之缘而已,为什么会对她的印象如此深刻?她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对方正在忙碌,白逸又在一旁絮絮叨叨谢言完全没有兴趣的内容,让她脱不开身。 “小言,小言!”谢文拍了谢言一把。 “什么?” 谢言赶紧收起视线,回到身边。一位个子小小,非常漂亮的妇人正微笑地看着她。 “啊!代阿姨,您好!好久不见!” 代筱红,天下集团创始人。虽是年近六旬的妇人,仍然充满活力,一身贵气。 “小言,你好!今天和姐姐过来玩?” 谢言点点头。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她不敢有一丝不恭。不是因为她的盛气凌人或是表姐的老板,而是她的笑容仿佛一道柔光,能化解一切焦虑,有一种慑人的魅力。 “今天来的人多,你和姐姐随意,自己照顾自己,好不好?”代筱红捏捏谢言的手,谢言赶紧回握住她的手,“今天来的人像你一样,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有一些人,你愿意,和他们随便聊聊,今天很放松的。” “好的,谢谢代阿姨。” 代筱红宠溺地摸了摸谢言的脸颊。目送对方走向主会场,谢言心想,难怪表姐会这么喜欢这里。代筱红有一种神奇的本领,她能让每一个和她对话的人都如沐春风般地感觉自己被关注甚至关爱着,就算自己和她很久没见,也没有任何关系。 “代总真是很喜欢你们姐妹俩呢。”白逸双手各挽一人,“去工作室坐吧。” 360度全方位开放式的空间设计,让每间办公室看上去都干净透明。谢言趴在窗边,工作室的窗户朝向正对着这座城市的迎宾大道,整齐的街道布局和大面积的绿化景观落在谢言眼里,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那是…该不会是之前报道里提到的考古现场吧?”谢言有些不敢置信,指着窗外一处被围起来的勘验现场。 “是的!”白逸明显有些得意,“那可是一个大墓哦。” 谢言点点头,五乘六的墓室布局,还有一条环绕四周的通道。从宽度来看不像是过道,才开棺时这里面应该有一道保护措施才对。再看看周围的建筑,谢言这才发现旁边的几栋楼几乎全是各大银行在本市的总部大楼。 “这里的风水也太好了吧。”谢言不禁感叹道。 “那可不是?”白逸走到窗边, “当时选址的时候,我们看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定在这儿就是因为这个。”白逸努努嘴,示意了那个墓葬,“政府原本就把这一片规划为中央公园,后来因为挖出了这个大宝贝儿,探测了后,发现那一片下面应该还有东西。中央公园就改为遗址公园了。不管什么园,咱们这几栋楼的身价…你懂得。我们买下后,这半年已经翻了一番了。” 谢言听完,没有答话。新中心选址的事情听谢文提起过,最后拍板是代筱红的儿子任潼做的决定。 任潼,天下集团的皇太子。标准富二代,却是一个大学霸。不仅是天下集团的继承人,还是一家天使投资公司的执行董事。因此,他对整个市场经济,股市,楼市的行情都非常了解。找他咨询投资,创业的人,只要采纳了他的建议,基本只赚不赔。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财神爷”。谢文每次提到任潼,表达最多的是对他未来老婆的羡慕之情。今天如果有机会,谢言倒是很想亲眼见见这位大家嘴里聪明绝顶的富二代才子。 “白逸!嗨,谢文!你来啦!” 呼啦啦应声涌进一大泼人。谢言赶紧退到角落里,正想着怎样可以默默藏起来,就听到自己被点名。 “这就是谢言啊,哇!你好厉害!”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 “你姐给我看过你翻译的文章,你的英语怎么学得这么好的啊!” “以后,我们要合外资的时候,就可以找你嘛。” “这么年轻,就这么优秀,好羡慕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谢言头皮一阵发麻,谢文到底都散播了自己些啥,每一个见到自己的人都可以表现得如此浮夸?她微微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谢文从小就喜欢卖弄,卖自己还好,让人恼火的是每次都会顺道捎上她。 谢言脸上一边挂着笑,一边向谢文投去哀怨的眼神。然而表姐一脸的春光满面让谢言明白,就算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很尴尬,然而有面子是谢文更在意的事。 “可以进场啦。”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女孩儿伸头进来叫了一声,就往下一间办公室窜。 一群人嘻嘻笑笑往外走。 “那是就是小艾祥,代总的小秘书。” 谢言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谢文说她有一次来总部开会,结束后已是后半夜,大家一起吃宵夜的时,谢文提到自己来得急,还没订酒店。一行人散伙后,小艾悄悄拉着谢文说已经帮她在隔壁的酒店订好了房间。谢言听完这事本来以为这么有心思的人,一定是个段位极高的高手。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不禁有点好奇,这家公司到底还藏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热闹的庆典在欢乐的气氛中拉开帷幕。董事会的大佬,各区领导,以及各部门高管入座后,由年轻人们表演的节目将会议的氛围推向了高潮。谢言作为陪同翻译,参加过各种公司的庆典活动,虽然都是千篇一律的舞蹈,致辞,再舞蹈,再致辞,最后剪彩的统一流程,今天看到的这几支舞蹈,从编舞到表现上都可以算得上一流专业。谢言坐在靠外场的过道边,正琢磨着他们请的哪家演出公司,其中一个演员提着裙子,从她身旁匆匆跑过。 这个小姐姐刚刚好像见过!在白逸工作室,自己正被一群女人围攻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探头进来,似乎是要找那群人中的谁,刚好碰上谢言求助的目光,一秒明白情况后,向谢言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还没等谢言放开脸上的笑,又消失在了门后。现在虽然顶了大妆,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即使只是匆匆一面,也给谢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一想,刚刚跳舞的那帮人,难道是公司的人,不是请来的?对于热爱舞蹈的谢言来说,这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 谢言扭头,想再看看那个女孩儿,才发现原来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她和表姐一群人进来的早,坐在领导后面,会场靠前的位置。这会儿往后看才发现,后面黑压压的还有一大片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前方,自己一个人朝着反方向,让她觉得有些不大自在。默默坐正身体。如果是公司的人,等会儿问问谢文,还有机会再见。可是就在她扭转身体方向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再一次瞥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过道里挤挤挨挨的人群由于长时间的站立一个靠着一个,开始东倒西歪直不起身子。唯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立在原地,眼神专注又有力地盯着舞台。 祝敏卿,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呢?从她的阅历来看,她的年龄应该不轻。听说她有个儿子,可是多大了,读几年级,工作了吗?从没听她自己说过。她的私人生活几乎就是一个密。这对于在一家大公司而言,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谢文每次提到她,说的都是她工作上的得力,并且待人热情周到。如果她是高冷的冰山美人,能干,讨老板喜欢的同时,也会招来不少闲言碎语。然而对于她,谢文的表述里从来都无可挑剔。 回想三年前的那次见面,也是乌泱泱一大群人组织出来玩儿,各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谢文忙不迭地介绍,谢言不胜脑力地记忆。过了这么久,那次聚会在脑海里的记忆已然模糊。两人那时说了什么话,甚至是否有过交流,谢言也完全没了印象。然而那群人中,让谢言记住了名字又对得上脸的到最后只有一个,就是祝敏卿。为什么会是她,谢言也不明白。 台上的仪式进行到了总裁致辞,天下集团的董事长,代筱红的丈夫,任恩隆在一整热烈的欢呼声中上台。 工作5年来,谢言见过不少老板。国企的私企的外资的合资的。自从见过任恩隆之后,再提到儒商,谢言脑子里浮现的总是他的样子。永远得体的穿着,金边眼镜下温和的笑,让本来可能匪气十足的大光头变得温文尔雅。想到他二十多年前,儿子出生,妻子想买一台录像机来记录儿子的成长历程,作为老师的他却囊中羞涩无力购买,一夜之间决定下海经商。二十几年后,夫妇俩虽然已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却丝毫没有暴发户的俗气。今天的任恩隆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样子,显得格外绅士。 谢言偷瞄着祝敏卿,发现本来站在人群里的她,此时站到了人群前面,视线落在舞台中央被合作伙伴以及各界贵宾簇拥的任恩隆身上。虽然隔着距离,谢言也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光芒。突然,一个念头不经意划过脑海。虽然这样的想法太不厚道,但是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被大材小用,一定有一个能让她隐忍蛰伏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和情感相关,这么想不算谢言的偏见吧。 董事长讲话后,就是剪彩仪式。在隆重的音乐和欢笑里,庆典在高潮中进入尾声。 谢文在鱼贯而出的人群里拽住谢言: “中午一起吃饭,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谢言刚想反驳,看到表姐脸上的表情,她想,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中午的饭局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到出门时,谢文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让一个谢言第一次见的同事带着她去预定好的馆子。 “你不经常到这边来吧?” 谢言摇摇头,同行的曾姐难道看不出她心不在焉吗?一个劲儿自顾自地不停找话,她好烦呐。 “我最近在学口语,听力一直是我的弱项,你有什么建议啊?” 听到这样的问话,谢言心想,记个数吧,今天一天之内说不定可以实现她翻白眼次数的新高度。 耐着性子回答着一个又一个谢言看来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问题,她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到吃饭的地方。 中饭定在一家环境颇好的滇菜馆。谢言看了看菜单,起码吃的东西符合她的口味,到时候可以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与会人员就坐后,谢文开始一一介绍:这是何总,来自冀州分部。旁边这位是嫂子,赫阿姨。谢言对他们有印象,他们是谢文在两江市的市场延伸。据说原本是非常成功的企业家,现在和天下集团合作,转型第二次创业。谢言听着表姐的介绍,对何式夫妇的开拓精神颇有欣赏。 “何总在传统领域里这么优秀。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了,还愿意选择全新的领域,挑战自我,从头开始。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哈哈哈,不敢当。就是因为以前的事业到了一个很尴尬的时期了,所以要考虑转型。” 作陪的曾姐非常热情,一直积极地和谢文一唱一和有来有往,把何总捧得十分欢喜。 “可是在您这个年龄了,很多人都选择颐养天年了,您们夫妻俩还这么努力,实在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妈呀,这马屁拍得…谢言闷头吃饭,虽然不想参与这种标准巴结式对话中,仍会留下一只耳朵,方便她观察周围的人事。 “在生意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和我交道的生意人或者赵家人,最后无外乎都去了三个院:医院,法院,检察院。我老啦,可不想去那些地方啦。” 谢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妙的总结,姜还是老的辣。听表姐说这位大伯和他们合作以来,没花多长时间,市场宽度节节扩大,每月都能超额完成销售目标。总部的人都很佩服谢文的开拓能力,能在外地挖掘出这么一片市场来。 “看到代总和任总过得总这么优雅,精致有质量的生活。我们也是商人,可是生活质量一做对比,反差实在太大。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们不仅羡慕,也想要啊。” “确实确实。代总夫妻的那种气度和能量,实在太有魅力了。所以能吸引到像何总这样高质量的合作伙伴。这不,连谢文的妹妹,谢言,今天也来啦!谢言今天可要好好考察考察你姐姐的这家企业,看看和你以往接触的那些大公司相比啊,有什么差别。” 突然被点到,谢言猝不及防,嘴里塞满了食物,说不出话,只得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我听你姐姐说了。你的英文很厉害!” 谢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总看着自己时,说话的语气似乎变柔和了。 “只是混口饭吃,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 谢言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然而她每次这样说时,听话的人都会更加夸张地表示欣赏。 “你这么说就是谦虚了,我们也都学过外语,知道要学好容易,学精可就难了。特别是你还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我很佩服你呢。” “就是学以致用,比我学的好的大有人在。所以我辞职了嘛,知难而退,让位给比我有能力的人。” 虽然自己辞职是因为对工作倦怠,并且考虑到身体的因素,不过她故意说得好像是因为自己懒惰不进取。 “你能有这样的自我觉察,也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很多人一辈子做一件事,美其名曰专注,事实却是碌碌无为甘于平庸,不想走出舒适区。你愿意重新选择,挑战自己,才是真的厉害。” 这样也能圆回来?谢言对商人的精明服气了。此时此刻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笑。 “何总,何劲今天怎么没来啊?”谢文接过话茬。 “本来他是要来的,临走的时候客户这边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反正他之后会来的。” 何总微笑地看着谢言,让谢言相信这话大概是对她说的。她在心里吐了个槽: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 “何总的儿子,何劲哥哥,比你大一点点。你还没见过。也相当优秀,可是何总事业上的左膀右臂。”谢文急忙补充道。 曾姐在一旁像拨浪鼓似的点着头,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 “何劲对人可好了,我们都很喜欢他。” 谢言这下是真的尴尬了,她该说什么好呢?好期待可以和贵公子见面?还是,真遗憾,要是这一次他同您们一起来就好了?或者,作为一名大龄女青年,您们这么看得起我,我好荣幸?表姐每一次这样擅作主张地出卖她,都让她愤懑不亦。然而每一次事后争吵,谢文都有本事怼到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于是每一次这种事情的发生都以不了了之为结局,再循环往复地继续。到现在谢言已经放弃抵抗,任凭谢文自由发挥,她就随机应变好了。 “以后总有机会。”摆最招牌的微笑,说最委婉的回答,是谢言临场无数次后的经验。把现在的可能推到以后再说,是最保险的应对方法。 “哈哈。好的好的。年轻人就是要和年轻人在一起玩儿,我们老年人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啦。” “何总太谦虚了,您要是跟不上,怎么会有现在的选择?”谢文接了话茬,“不过我们言言积累了这几年,也增长了不少见识,还是可以和我们这些‘老年人’对话。” “像你妹妹这样比较资深的口译员,见识到的场合完全不一样。一定见过不少大老板的各种仪态吧?” “也没有。我主要做会场口译,参加的都是很正式的场合,出席人员都衣冠楚楚的。” “都是高大上的场合啊,哈哈哈。”曾姐打了个哈哈,引来大家一阵大笑。 谢言跟着笑了笑,心里默念着眼看就要进入尾声了,再忍一忍就结束了。谢言看到谢文正要开口,心里正担心她又要作什么妖了,正好谢文的电话铃响了。谢言趁势借口去厕所,避一下。 从厕所出来,本来作好了再战一场的准备,却突然听说散场了。 “何总想和代总聊聊,祝姐打电话来说代总吃完饭已经回到公司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谢言松了口气,太棒了!心想祝敏卿简直就是天助神兵,不由得在心里默默道了个谢。 第2章 二 回到公司,上午的人声鼎沸被密集地轻声细语替代。曾姐领着路,一行人往之前没有开放的走廊另一头走去。走出电梯听到的说话声,原来都在这扇门的后面啊。一个巨大的圆形咖啡厅,借着360度全开的落地窗,整个环境明亮又干净。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就好了。谢言心想,有这么一个现代感十足的咖啡厅确实意料之外的事,然而每张桌子旁都挤满了人群,虽然大家都默契地柔声细语,但人多的环境仍让谢言感到非常不自在。心里琢磨着找一个人少的角落躲一躲吧,却被谢文轻轻推了一下。 “干嘛?” “那边!” 顺着谢文的视线,谢言看到一袭红裙的祝敏卿,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正和另外两人投入地聊着天。 “祝姐!”谢文率先向祝敏卿走去。 “谢文来啦!过来坐。” 旁边的人赶紧起身从临桌拉来两张多余的板凳,看到拉过来两张凳子,祝敏卿再次抬起头,才发现站在谢文身后默默注视她的谢言: “谢言?你怎么来啦,今天不上班?” 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谢言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应该也是拜谢文爱到处炫耀自己所赐。 “祝阿姨好,我辞职了。” “辞职啦!”这个消息谢文显然还没来得及八卦到祝敏卿这儿,“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玩儿。”谢言毫不迟疑地回答。 “玩儿?那你跟我去玩儿吧?” “好呀!” 这段简短而又有效率的对话,谢言事后回味了无数次。 “你们这就约好了?”谢文听到两人的对话,在一旁惊叫起来。 “啊!约好了啊!”祝敏卿笑着答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文答道,转过来看着谢言说,“我想和祝姐一起去玩儿,约了无数次都对不上时间,你这一来就约好了!” 谢言笑了笑,心里乐不可支:怪我咯? “你知不知道祝姐要带你去哪儿?” 谢言摇摇头。还没说啊,她怎么知道。哎!就是啊,去哪儿还没说呢,好不好玩儿,还有谁呢? “去藏区!藏区啊!”谢文还在一惊一咋,“祝姐是去见活佛的,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和她一起去,都没这机会,你一来就这样的待遇,快谢谢祝姐!” 藏区,活佛?完全超出了谢言的想象。她转头看向祝敏卿,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谢文并没有夸张。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谢谢祝阿姨!” 要知道谢言虽然没有皈依任何宗教,却对信仰有一种无法明说地向往。 “你去过高原吗,有没有高反?我们去的地方在西平。” “去过最高的海拔过了5000米,没有高反。西平的话,是西平的错温波湖吗?” “不。是一个不出名,不在旅游指南上的地方。”祝敏卿眨眨眼,露出神秘的微笑。 再一次超出谢言的想象,她瞪大眼睛看着祝敏卿,脑子有些迷糊。西平,高原,藏区,活佛?这些从没想过会和自己产生链接的东西,竟然在三句话间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而带给她必将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之人,竟然和自己只在三年前有一面之缘而已! “你运气太好了吧,我好羡慕你哦!”谢文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谢言知道表姐是正儿八经地喜欢充满神性的地方。 “而且这次祝姐带去的人少,你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玩儿。” “是的,这一次去,带上你就只有三个人。” “还有谁呢?” “穆茜。”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 谢言飞速搜索记忆,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茜姐不是春天的时候和你去过一次吗?” “她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想去散散心。我想就带着她吧,不然我一个人开车,没人陪我说话,怪无聊的。” “你一个人开车?”谢文惊叫起来,“从这边开过去得要一天吧。” “十三个小时。”祝敏卿笑了一下。 谢言在一旁默念了一遍,十三个小时。她看着祝敏卿的脸,轻轻地勾着嘴角,淡淡地笑,云淡风轻的样子里,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你一个人开没问题吗?” 谢言知道谢文担忧的毛病发作了,谢文事先应该没想到祝敏卿会一个人走全程。 “你会开车吗?”祝敏卿侧过身子,问谢言。 不到五公分的距离里,谢言闻到祝敏卿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伊丽莎白雅顿的绿茶香,在不知不觉中给人心房上轻轻一击。 “开车?”谢言一时没回过神,“啊...不会。” 祝敏卿看向谢文,耸耸肩:“只有我自己开了,不是?” 谢文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的技术。” 没想到一个说话柔声细语,外表文文弱弱,也不再是年轻人的女子,可以有这么强健的体魄和心理素质? 这跟三年前她留给自己的印象真是千差万别。三年前的那次为期一天的郊游由祝敏卿和一位姓陈的阿姨一起策划,去一个环境幽雅的小镇踏青礼佛。一下下来,除了祝敏卿,谢言几乎忘记了其他所有人的名字和长相,包括那位陈阿姨。她的样子还有一些印象,今天早上好像有看到她。至于名字,谢言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没记得住。仔细回想一下,那天人这么多,谢言向无数人问了无数好,应付了无数提问。期间祝敏卿和自己说了什么话,甚至有没有说话,谢言都记不太清了。她记忆深刻的是她说话时的那种温柔气质,和谈吐间流露出的自信。这让她在人群中,似发光一般的存在。 从回忆回到现实,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祝敏卿。三年,就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来讲,足以让她青春不在,魅力衰退。可是今天的她,身着缎面材质的红裙,格外亮眼。若隐若现的暗花,搭配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纤细娇小的身材。腰间一条黑色香奈儿皮带,将腰身比例衬托得更加匀称。可以说,她比从前更美了。 “给你。” 一个走路生风的漂亮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在桌上丢下一个小盒子,瞬即从邻桌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啊!你终于回来啦!”祝敏卿有些娇嗔地笑道,“饿死我啦!” “你没吃午饭啊?”谢文问。 “上午负责签到,签完了又负责中午散场。所有人走了,就和大家一起把会场收拾了。” “全都你负责?” “祝姐做事认真嘛,交给她的事情,代总放心。”刚到坐下的女人回答。 “这位是穆茜姐姐,这位是谢言,谢文的妹妹。这次去西平,她和我们一起去。”祝敏卿介绍到。 “这次你也要去?”穆茜问谢言。 谢言点点头。 “那太好了!”穆茜笑道,“我一个人跟敏姐去,还有一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祝敏卿瞪着眼睛问。 “我一个人要陪你说一整天的话,好累哟!”穆茜边说边笑了起来,“有人和我换班,简直太好了!” “你想睡就睡啊!你让人听了以为跟我出去玩儿,多恐怖的经历似的!” 谢言赶紧摇摇头,表示她并不会觉得恐怖。她很乐意陪她说话,说多久都行!谈话继续,谢言退回到一边,默默地观察起这两个即将要和自己发生交集的女人。一个温柔恬静,一个神采飞扬,一动一静,相得益彰。谢言真庆幸自己答应了表姐同来平城的要求,竟给她带来了这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在笑什么?”转过头看见谢言脸上的表情,祝敏卿问道。 “高兴啊。” “高兴要去玩?” 谢言点点头,继续傻笑着。 “我们去的时候,那边天气有点儿凉了,你要带够东西。” “要带什么呢?” “我让徐立跟你说。”祝敏卿拿起手机发信息。谢言惊奇地发现,她们俩的手机是同一个品牌一模一样的型号。 “祝老师,你找我?” 没一会儿,一个欢乐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谢言转头发现一个异常有灵气的女孩儿站在她身后。 “这是徐立,这是谢言。你给她讲讲去师父那儿,要带哪些东西。” “你这次和祝老师一起去西平哇?”这个叫徐立的女孩儿,说话时眼睛里都带着笑,“你以前去过那边吗?” 谢言摇摇头:“从来没有,一脸懵逼。” “哈哈哈。”徐立大笑起来,“那很值得去一次。很难得的经验。” “徐立姐姐是上次和祝阿姨一起去的吗?”谢言问。 徐立又笑了起来:“我去得太多次了。不过,去了很多次还是愿意再去。” “这么好的地方?”谢言挑挑眉,热情指数默默在心里有涨高几分。 徐立立马拖来一根板凳,坐到谢言身旁,兴致勃勃地和她聊了起来。徐立一边向她交代了所有要带的东西,一边给她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她告诉她,当地人很好很淳朴。在那儿没有菜,只能吃肉。这个季节昼夜温差超级大,去的活佛师父家的厕所是旱厕,晚上去蹲坑的时候,可以体会屁股生风的酸爽。徐立描述得生动,谢言听得也有趣,心中的好奇和期待被挑逗得痒痒的。这个说话带笑,活泼可爱的姑娘给谢言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你和祝姐去我又是羡慕,又是放心。”听到徐立绘声绘色地讲故事,谢文凑过来再一次强调,“不过你上一次去高海拔地区是大学的时候了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有没有问题啊?” “怎么了?”祝敏卿听到谢文的话赶紧问谢言,“你的身体有问题?” “没什么啊。”谢言想打马虎眼,都说到这份上了,可不能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让她去,再说也不影响。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 “她辞职后做了个体检,有脂肪肝。” “你瘦成个这,也有脂肪肝?” 谢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力大嘛,也不是故意的啦。” “你的体检报告你回去后传给我看看,我给你开个方子,走之前这段时间,你按照配方把需要补充的营养食品吃好。到时候,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言赶紧点头答应。祝敏卿的另一个身份是国家高级营养师,她在营养方面的专业知识帮助了非常多的疑难杂症患者,这也是谢文很崇拜她,经常在谢言面前提到她的原因。 一同出行的事情基本上交代完毕,祝敏卿继续和旁边的人交流起工作上的事。谢文有其他同事需要联络感情,丢下谢言呆在祝敏卿身边,自己跑去交际了。谢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朋友发着信息,一面带着耳朵听祝敏卿和伙伴聊天。事后再回想时,那天下午她们还说了别的什么话,她也不记得了。内心里全被激动填满,期待着下个月和两个美人的共同出行。 “你不也是八月的生日吗?”祝敏卿问谢言。 “啊?是的!”思绪回到眼前。不知何时圆桌上的谈话内容跑到了生日上。 “你和任潼是同一天生日,不过小整三岁。对不对?”祝敏卿问谢言。 “是的。”谢言回答,没想到她将自己的生日记得这么清楚。 一瞬间,记忆里的那片黑色地带被点亮了。谢言终于想起来,三年前的那天郊游里,她和祝敏卿说了什么: 那是在最后一刻大家要散了的时候,谢言和谢文站在路边,等着坐某个伙伴的车顺路把她们带回去。祝敏卿突然走到谢言身后说:你是狮子座吧我也是狮子座!谢言回头看到对方微笑地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温柔,又带着一丝调皮。谢言想,这个阿姨真好玩儿!她们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却在临走时跑过来暗搓搓地和自己说星座! 这时,谢言突然想起,那是因为祝敏卿的生日和自己只相隔一天。 第3章 三 “祝阿姨,你吃过这个没有啊?” “祝阿姨,我今天去看狗狗了!” “祝阿姨,你今天做什么啊?” 自从和祝敏卿约好一同出行后,谢言就像着魔一样,几乎每天不间断地给祝敏卿播日常。不管大事小情,只要她觉得有意思的,她都要发讯息告诉祝敏卿。而对方呢,每条必回,还十分及时,从不拖延。就算在开会,会立马回复在开会,结束后也会很快回复。谢言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可说的,但她乐此不疲,对方似乎也并不反感。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两人很投缘吧。 “我们12号出发,你9号过来参加我们的一个活动吧。然后再一起出发。” 有一天祝敏卿突然发了条短信给谢言,看到信息,谢言的第一反应是: “我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啊!让你姐给你报名就可以了。我是活动里其中一个领队,你来嘛。” 谢言想既然她都要带自己出去玩了,邀请自己参加一个活动,给她面子是理所当然的了。而且就像上一次的开业庆典一样,似乎没有拒绝去的理由。 “好吧。” 就这样没有任何纠结,二人的第二次约定就说定了。 七月初,天气闷热,空气里弥漫着水分的味道。谢言一个月内再一次回到这座和家乡在风土人情,饮食习惯,甚至天气气候都相差无几,却陌生的城市。在公司附近的旅店住下,谢言发信息给祝敏卿说自己到了。 “晚上一起吃饭?” 谢言没想到祝敏卿这么晚了会约她吃饭,本来以为自己凑合一下就行了。 “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海鲜火锅,要不要试试?” 谢言不想拒绝祝敏卿,可是自己从小吃海鲜就会有轻微的过敏反应。想了想,还是选择跟她说明情况。 “这样呀,那我们就去吃旁边的那家汤锅吧,也在你住的地方。我快到了,你下来吧。” 随即一个地址共享到谢言手机上,谢言拍拍额头:好吧。大人有令,小的只能遵命! 走下楼,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看着这座城市沉浸在华灯初上的繁华里,重重叠叠的高楼散发着迷幻的魅力。谢言惊奇地发现自己以前来过这么多次,怎么没有发现夜色里的平城如此美丽。 “这位是这次要和我一起去西平的小妹,她叫谢言。”祝敏卿如此将谢言介绍给她的朋友们。 谢言一一认识了各位阿姨,都是祝敏卿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好友。坐在祝敏卿身旁,看到在座的女士们虽然不至于美到不可方物,却各有姿态动人美丽。谢言微微有些得意,朋友个个都气度非凡,自己看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炎炎夏日,就着凉风,吃着酸酸辣辣的汤锅,虽然因为不熟悉人物关系而听不懂她们谈话的内容,然而和赏心悦目的人在一起享受美食,谢言感到很开心。 “对了,小敏,那天吴大师跟你说什么了?”其中一位浓眉大眼,长相大气,叫李青的阿姨突然问。 根据之前的谈话,谢言得知吴大师是说话这位阿姨认识的一位风水先生,之前因为某个原因见过祝敏卿一面。 “对我,她能说什么?”祝敏卿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看着她,继续道,“肯定是好事啊!” “说你哪儿好啊。”李青笑道,露出八卦的表情。 “她说我是她见过八字最好的人之一。我不懂啊,就问她什么意思嘛。”祝敏卿露出神秘的笑,“她就说反正从我现在起还有十五年,做什么就成什么。以及不久后就会有好事相近!” “这么厉害。”众人纷纷表示惊叹。谢言甚至看到有位阿姨的眉毛都挑到发际线里去了。在大家表示有些不可思议时,李青阿姨说: “吴大师说的,没有不灵的。” “小敏,大师说的‘好事’是什么事啊?” 终于,谢言想,在一片惊叹中,有人抓住了重点。 “工作上,生活中,都可能会有好事嘛。”祝敏卿高深莫测地微笑着,“大师自己没说,我怎么好问。” “你们知道她的性格。她现在不说,之后发生了,我们总会知道的。” 见还有人好奇,李青阿姨赶紧出来打了圆场, 谢言捉摸着这所谓的“好事”究竟是什么类型的事,看着祝敏卿朝李青阿姨露出笃定自信的表情。谢言猜想她自己对此一定有数。这样一来,她的好奇心极大地叫嚣着。可是既然她的朋友都不打算继续追问,谢言盘算了一下,自己也不够资格八卦。只好收起心思,默默地坐在一旁。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 谈话继续到谢言不了解的部分,而碗里的食物似乎永远吃不完般,不断被祝敏卿加着菜。谢言埋着头享受着美味佳肴,听着阿姨们柔声细语地对话,没有平常人多又不熟的场合时感到的尴尬,被关怀着的感觉让她放松不少。 聚会结束,一群人步出餐馆。祝敏卿因为开车可以顺路送朋友回家,站在路口,对谢言说: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啰。” “好。”谢言乖巧地点点头。 “明天公司见,要准时哦。” “没问题,明天见。” 谢言向其他阿姨道别后,一个人回了旅店。 躺在床上,回忆席间的情景,一群好友由于一段时间不见,大家约好一起吃顿便饭,交流一下各自的近况。没有浮夸的家长里短,没有刻意的卖弄炫耀,只有真切地相互关心和支持。一切都自然而然,恰到好处。谢言发现自己对祝敏卿的好感又上升了几个刻度。想到此,摸出手机,给祝敏卿发了表达感谢的信息。没一回儿,祝敏卿的回信就发了过来,是语音信息。谢言点开扩音器,祝敏卿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不用客气。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起床的时间早。” “好的,谢谢祝阿姨。” 甜甜地回复了信息,谢言躺到在床上。多么美妙的一顿饭啊,见到了祝敏卿的闺中密友,仿佛自己和她的关系默默地就更近了一步。她的朋友里有阔太太,有生意人,有医生,还有航空公司的经理,总之就是一帮高逼格的成功女性。这样看来,即使谢言和祝敏卿还没有太多交集,也能推测出她本人必定也非常厉害。对自己在辞职后能交到如此圈层的朋友,谢言很开心,对这突如其来的缘分很满意。 第二天,谢言起了一个大早,来到公司,在前台看到了一大堆名牌排列放在桌子上。每个名牌上除了有姓名外,还有一个组别。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在第七组,给祝敏卿发了信息。祝敏卿回复说她是第一组的领队,两人不在一起。谢言很失望,立马发信息给谢文,问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活动要分组,以及自己怎么不在祝敏卿组上。没过一会儿,谢文回了信息,说祝敏卿不管带公司里的哪项活动,她在的组都是人员爆满,挤都挤不进去。这一次她的报名交得太晚,自然轮不到祝敏卿的组了。 看到谢文的回答,谢言有些闷闷不乐。自己本来是承的祝敏卿的情才来,却没能和她在一起。这样一来,一整天的活动,顿时失去了乐趣,还没开始已显得无比漫长。 没一会儿集合的召唤声吆喝起来,谢言拿着自己的名牌不情愿地向第七组走去。 看到谢言的名字,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结实,轮廓硬朗的男生向她打了个招呼。谢言快速喵了一眼他的名牌:黎飞。这个姓挺少的,似乎之前有听过,但在哪儿什么时候听到的,谢言记不清了。 一个小组的队员很快聚集齐,黎飞让大家围成一个圈,他首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黎飞,我是第七组的组长。”说到这儿,黎飞冲大家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这时,谢言听到站在身旁的两个女孩儿痴痴地笑了起来。阳光帅气的男孩儿,任谁都喜欢。不过,谢言的兴趣不在这儿。其他小组聚集在咖啡厅的其它区域,谢言挨个挨个地寻找着,始终找不到祝敏卿的身影。第一组去哪儿了呢?谢言再仔细搜索了一遍扎堆的人群,突然发现开业庆典时看到的那位跳舞的小姐姐也在。看样子,她和黎飞一样也是组长。这么好看的姐姐,自己也没能在她领队的小组,谢言简直更加郁闷了。谢文那个家伙,搞不清状况却总要给她添乱。不管了,反正都来了,等会儿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毕竟,漂亮会跳舞的小姐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 谢言是第七组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人,相互认识后,大家握握手,开始了第一个环节:相互说出对方的自我介绍内容。谢言听完要求,顿时头疼,刚刚她只顾着走神,根本就没认真听。听着其他人都能打断重复队友的话,谢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几乎开不了口,只能在心里庆幸是大伙儿一起复述,要是一个人一个人地说,她就要原地尴尬了。然而,让谢言惊讶的是,轮到她时,队友们基本把她说的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看到大家真诚地眼神,谢言回以抱歉地微笑。没想到其他人都有这么认真地听她说话,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必须得集中精力,好好参与才不辜负大家的善意。 时间推移,活动正式开始。大家从咖啡厅移步到了大教室,也就是开业庆典时的舞台会场。换了装饰的会场变成了活动室,空间显得特别大。谢言以前的公司是合资企业,可是不管是在两江市的分公司还是在北京总部都没有这么大规模,可以供上百号人拉开了同时做游戏的场所。谢言默默感叹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吧。之前也参加不少团建,培训,拓展训练,大多都是无聊的说教以及和企业相关的内容。谢言本以为今天的活动也无外乎品牌的介绍,以及价值观的植入。然而随着游戏的进行,谢言一点点慢慢放下成见,开始用心体会一个个近乎孩童玩乐般的游戏中想要传递的信息。在其中一个游戏中,主持人让大家在摊开的卡片中不假思索地选出一张最符合自己心境的画面。卡片放出来的瞬间,谢言一眼相中一张色彩明亮,蓝天彩虹的图画。看着手里的卡片,谢言心里隐隐有些触动。那是久违的感动,仿佛封闭内心深处有某种原始力量被唤醒。她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是感动于心里的感动。原来自己的心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麻木。那鲜艳的色彩仿佛在静静告诉她,谢言仍然是一个有梦想的女孩儿!谢言抚摸着图片里的彩虹,抬头看着周围的队员。有的人正激情地讲解着自己的选择;有的人在静静地聆听;有的人盯着自己手里的图片,沉默不语,表情凝重。不管是哪种状态,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和一丝释怀。这一刻,谢言突然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用意,内心里升起一丝温暖。为游戏的设计人和公司的用意感到由衷感谢。 上午的活动在游戏中结束,除了黎飞不断激励大家在集体活动中要积极参与,争取在各组的积分竞赛中获得第一名让谢言感到无聊外,活动本身带给谢言许多感动的体验。 吃午饭时,谢言想找祝敏卿说话,两人虽然每天联系,可这才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体验,感觉有好多话要说给她听。走进祝敏卿带队小组所在的工作室,发现一群人围在她的身边,她坐在人群正中间,正回答着大伙儿的各种问题,有关于公司的,关于事业的,以及下午的活动的。祝敏卿都耐心地一一解答,用的是她标志性的柔声细语。面前放的饭菜没有食用的痕迹,显然因为只顾着说话,而没有怎么动筷子。谢言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心想祝敏卿已经被团团围攻,几乎没有吃饭的机会,自己不忍心再让她更费口舌了。既然自己没有了当面和她说话的可能,谢言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祝阿姨,快吃饭。虽然不确定她能不能看到,但关心的话是要说的。 手里拽着手机,谢言百无聊赖地往回走,她还不太想回去和那些不熟悉的人交流心得体会。倒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那帮队友,而是她不习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一帮陌生人说心里话。这会让她感到尴尬。正在走廊上一步一顿进退为难的时,路过的工作室里爆发出阵阵掌声,有人在欢呼喝彩。谢言停下脚步,从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一群人相互握手拥抱,说着鼓励的话,却没有正常场面话的虚情假意,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温馨。看到这一幕,谢言顿时生出一丝自我怀疑。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这么容易敞开心扉,而自己却打内心的想方设法去拒人于千里之外。是自己脱离集体生活太久,还是自己天生就是独行侠?正在胡思乱想时,门缝打开,不正是自己左右寻找的小姐姐吗?她竟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眼前。 两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谢言尴尬地不知所措。小姐姐突然开心地笑起来: “你就是谢文的妹妹,谢言吧?” 谢言点点头,回答道:“是,是的。你好。” 赶紧伸出手,对方立马握住她的手。 “今天是特别从两江市过来参加活动的吧!” 谢言继续点头:“在第七组。” “啊,在黎飞带的组啊。你们组现在分数可高了!” 听到这话,谢言更尴尬了,她是该立马表示兴奋还是该显得谦虚一点才好呢?犹豫了两秒不知道如何是好后,她只得笑了笑,说:“是吗?那挺好的。” 话出口,自己都觉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大半天纠结和矛盾的根本点在哪儿。原来看似工作了五年时间,却因工作的高技术性,所以纵使谢言也算有一定的工作经验,然而对于职场规则,她妥妥的还是一只职场小白鼠。想到这儿,谢言感到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烧,更加控制不住地不好意思起来,被握住的手开始冒出汗来。对方似乎发现了她的局促,捏了捏她的手心,又轻轻地松开。 “以后经常来玩啊。这里这么多年轻人,还有很多有经验的前辈,你肯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朋友的。”眨了眨大眼睛,对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谢言心里干着急,希望自己能赶快说出一些高超的场面话来,可是无论如何谢言的脑子里都像浆糊一样黏糊,转不过来。最后,谢言只能再次点点头,摆出自己招牌的微笑。 “我叫李淳淳,以后常来玩儿啊!” “好的,好的。” 看着李淳淳走远的背影,谢言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意淫的时候,妙语连珠。当面的时候,就哑口无言。怂! 第4章 四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谢言便起床收拾好东西,下楼等祝敏卿。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打着哈欠。谢言在迷离的街灯中看到一辆银灰色小车闪着前灯,向她驶来。 本来还睡意朦胧的谢言,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就是她们要开进藏区,而且还要开一天的座驾?谢言本来还期待着一辆炫酷的越野,可是到了跟前才发现,竟然只是一辆小小的大众高尔夫!虽然谢言不太懂车,但凭着以前跟着谢文和她前同事的几次自驾经验,也大概知道开长途加山路,这样的市内家用型小车,马力有点够呛。 祝敏卿下车跟谢言打了声招呼就去开后车厢,谢言赶紧将自己的行李拖了过去。看着塞得满满的一箱东西,发现自己的箱子似乎装不进去。祝敏卿随即开始调整行李的摆放位置。把一袋袋零食甚至蔬菜丢给谢言让她放后座上去。腾出了空间,再把谢言的行李箱搁进了后车箱。谢言跟着祝敏卿上了车,和副驾座上坐着打瞌睡的穆茜打了招呼。谢言看看一旁,自己和一堆菜啊糖啊零食什么的并肩坐在一块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已经重新出发的祝敏卿问她笑什么呢,谢言笑着回答自己第一次和一堆菜坐车。祝敏卿不禁大笑起来,说: “上一次去的时候啊,车上四个座满员。李青阿姨坐你现在坐的地方,头上还顶着一口我们带去煮火锅的大锅呢!” “祝阿姨,上一次也是你开的车?” “是啊。只有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坐的徐立的车。第二次去,我车上四个人,都不会开车。也像今天一样,凌晨5点就出发,我一个人开一天。上次去,人多,带的东西更多。后座两个人身边全挤满了食材。这回只有我们三个,带的东西不算多啦。” 谢言看看一旁座位上的几大包食物,这还不算多?那她真想象不出来,上一回这小小车厢里得是有多挤。不过听祝敏卿说这是她第二次开这辆车进藏区,谢言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对于祝敏卿,她百分之百相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任?也许就单凭她说话时的那份淡定吧。谢言不明确具体的理由,但就是会不由分说地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从开业庆典的第二次见面,过去的一个月里,她们虽然没有再见。但在每天的交流里,谢言发现祝敏卿是一个极度有自己思想的酷阿姨。她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拜访客户,培养自己的团队,同时还运用自己营养师的知识帮助许多有健康问题的人。每天都过得充实又有意义,不像其他那些四十多快五十的中年妇女,整天想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八卦,或者退休后的天伦之乐,或者子女的婚姻大事。在同年龄段的人群里,特别是作为一个中国家庭的母亲,祝敏卿对自我价值的认知,以及给予家人的充分尊重,让谢言感到非常佩服。不愧是大家闺秀,望族之后,思维方式就是和一般的市井小民不一样。 谢言从后视镜里偷瞄着祝敏卿的样子。她不是第一眼美女,却有让人耐看的魅力。眉眼里虽没有妩媚的含情默默,却自有一抹让人回味的温柔。细软的声线里透露出的不是娇柔造作,却是种笃定的自信和坚毅。 抬头看看斜挂在天际的明月,预示着一会儿将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谢言的心已经飞出了车窗外,往那更高更远的地方飘去。 一路上穆茜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祝敏卿说着闲话。谢言坐在后排听着两人聊着工作上的闲事,或朋友间的趣事,发现穆茜这个人挺简单的,她的喜欢和不喜欢,和她初次见面的人都能从谈话中听得出来。这么耿直的个性,谢言想,得亏了周围的环境也相对单纯,同事关系不像其他企业那样复杂。就她这样直抒胸臆的人,放在宫斗戏里应该活不过几集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祝敏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穆茜才会这么放肆。谢言心里笑了笑,不过穆茜也是心大,根本没在意车上还有谢言的存在。谢言也不插话,静静地听她们说故事,左耳进右耳出罢了。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市区到了郊外,再由郊外进了农村。天色也随之逐渐明朗起来。金灿灿的油菜花,绿油油的果树,再到三五成群的牛羊。谢言放下一点点车窗,让窗外微熏的暖风吹拂她那头肆意挥洒的短短卷发。车窗上五色斑斓,车窗外色彩鲜艳。谢言好久没有如此心情舒畅过了。 “言言,你饿不饿,后面的零食拿出来吃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 其实谢言想上卫生间很久了,因为一直没到休息站,就一直没好意思说。她不敢进食,害怕越吃越憋不住。 “小言,后面有敏姐买的蛋糕,你拿出来吃。敏姐买的甜点很好吃。” 甜点?谢言有点儿感兴趣。 “我喜欢吃甜品。” “我也喜欢。” 谢言从后视镜和祝敏卿相视一笑。 “我还喜欢酸的。” “哇!我也喜欢!” 甜甜的蛋糕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祝阿姨,经过休息站,可不可以停一下啊。我想上厕所…” “好啊,当然可以。忍了很久了吗?” “嗯…” “怎么不早说呢。” 谢言抿嘴笑了笑,心想,不好意思嘛。 没一会儿,车开进了休息站。以往高速公路边川流不息的洗手间,此时静悄悄地只听得到进口水龙头嘀嗒嘀嗒的落水声。偌大的卫生间,空无一人。谢言挑了一间靠近门口的隔间,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解决完问题,赶紧跑了出去。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手脚有些麻木,谢言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跺跺脚伸伸手,蹦蹦跳跳地回到车边。 “祝阿姨,你不去吗?” 祝敏卿摇摇头,双脚伸出车外,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没感觉。你困不困,再吃点东西?” 谢言咧开嘴笑了笑,肚子不闹腾了,肠胃就通畅了,好吃的欲望一唤就醒了。回头钻进车里找吃的,看到穆茜也从洗手间走出来。 “我们走吧。”祝敏卿收回脚,重新发动了汽车。 “你不去吗?”穆茜见状问。 “没感觉。我们走吧,白天的时候多跑一点路,到那边天黑后的山路就可以少一点。” 没一会儿,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又奔跑在宽广的高速路上。休息了一会儿,三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开始热烈地聊起天来。 “你姐说你很孤傲,平时也不怎么出来社交。可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我看你并不孤傲,有思想也挺健谈的啊。” “那是因为不熟的人,我真的放不开吧。以前的工作专业性太强,给人感觉很高不可攀吧。” “我也经常这样子被别人误解。一说我以前是东海的财物总监,就吓住很多人。他们就不敢跟我继续聊下去了,或者聊着聊着就觉得我给人很大压力。” “啊…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呀!” “就是嘛,其实我们并不高冷,对不?” 谢言冲后视镜笑了笑,为她俩的默契暗暗高兴。 “这是因为小言自信呀。”穆茜插进话来,“你有能力,自己很自信,就不会觉得和敏姐说话有压力。公司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有点害怕敏姐的。” 穆茜的话让谢言意外。和祝敏卿交流,她完全没有压力,反而是很轻松自在的感觉,一切的沟通都很顺畅,怎么会害怕呢她觉得祝敏卿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祝阿姨自己觉得给人压力大吗?” “我不觉得啊。”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工作认真,我认为是再正常不过的吧。至于人际交往,我是那种不喜欢就会自动躲开的性格。” “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你知道我家里人到现在都是怎么叫我的吗?” 谢言想不到。 “大小姐!”祝敏卿自己笑了起来,“我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一个妹妹。我又早产,从小身体不好。我们一家人对我一直保护得非常好,我和我妹的感情也很好。因为身体不好,我小时候几乎不和其他小孩儿玩儿,就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书。所以我一上学,成绩就一直很好,是个学霸。所以啊,我就是在家人的各种宠爱中长大。后来工作单位又好,我家老公对我也好。因此,以前的我,确实是高高在上,一般人都入不了眼的那种脾气。”说完,祝敏卿在后视镜里冲谢言洒脱一笑。 谢言第一次听祝敏卿讲起自己的家事,甚至还有她老公的讯息。这大大激起了谢言的好奇。祝敏卿的老公现在在做什么呢?东海集团在外省,并不在平城。祝敏卿回了家乡,以她现在忙碌的生活状态判断,她老公似乎没有一起回来。既然她老公对她很好,两地分居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谢言心痒痒地,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问。只得接着话茬继续发问: “祝阿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来了天下集团之后。自己要带团队,要接触陌生人。做销售对人的要求就大不一样了,跟以前高处不胜寒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地气,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从前,对于我不喜欢的人,我可以直接屏蔽无视掉,现在起码可以做到以礼相待了,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两人从后视镜里再一次相视一笑,谢言发现两人的相似之处似乎有一点多啊。 “我完全能体会这种感受。有时候跟有些人说话太费脑子了,已经感觉说得很简单了,可对方还是听不懂…” “你就会在心里想,自己怎么跟这么个傻子搁这儿浪费时间的?” “对!是的,所以更喜欢独来独往。自己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对得起领导,对得起薪水了。” “对了,你以前的工作听上去很好啊,怎么会选择辞职呢?” “太累啊。像我们这种技术工人,说好听点叫金领,说得难听点不过就是熟练工而已。老板也不在乎你有没有个人生活,恨不得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为他工作,说得好听点,还称之为情怀…上辈子大概是欠了他的才会愿意去给他卖命吧。” “那你现在有没有新工作的计划啊?之前参加的活动,有没有得到一些启发?” “嗯…我觉得,天下集团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大家各自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安排好工作,可以说走就走去旅行。不用看老板脸色,挺好的。” “你姐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 谢言在后排点点头。谢文在三年前加入天下集团,算年头今年是第四年。她从从前工作的疲惫不堪到现在工作的开心满足,一系列的变化,谢言都看在眼里。这一次因为辞职,有了时间,来平城总部亲眼看了工作环境,再加上一天的深入了解,感受了他们的企业文化。谢言对这家公司有了切身的体会,再加上和之前公司的对比,对它的印象可以说非常好了。当然这其中祝敏卿的作用,功不可没。 “你们这儿挺好的。”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 “那当然,也不看看都吸引来了哪些人。” 听到祝敏卿的话,谢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是!能有祝阿姨在的地方,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儿。” 谈话被穆茜接过了话茬。两人从某次一起吃饭沟通的一位朋友,讨论到某家饭店的美食。提到美食,祝敏卿笑着跟谢言说: “这可是我的另一个大变化。” “什么变化?” “她…”穆茜笑着说,“可是一个大工作狂。” “哈哈哈,你听她说吧。” 沿着笔直的道路前进,祝敏卿的手松开方向盘,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再自然而然地放到双腿上。 “以前我们约她出去玩儿出去吃,她都是不去的,回答说要工作。约她看个电影,她说‘看电影要两个多小时。两个小时,我可以完成好多事情了。’也不去。反正就是一切娱乐活动,不去。一说到哪个朋友需要咨询一下健康,或者哪个人要买产品,她跑得比谁都快。后来认识了师父,她喜欢师父那儿。才有了去师父那儿玩儿的想法。至于西平其他地方,也是没兴趣去的。有了去师父那儿玩儿的经历,回去后,从今年开始才慢慢地愿意出来和大家娱乐一下。” “而且师父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认识的。”祝敏卿补充道。 “这么夸张!”谢言没想到祝敏卿会是这样,“除了工作,别的都不干吗?” “看书,算不算?”祝敏卿问。 谢言笑了起来:“不算。” “那就没有别的了。” 谢言有种掉出来的感觉,这是什么人啊?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吗?什么工作让你爱得如此发狂?以至于一切娱乐项目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吗?那她的家庭呢?除了刚才一瞬间提起到老公,祝敏卿从未提到过自己的儿子。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不可思议,想象不出来。”这是谢言发自肺腑的感叹。 “所以跟着我工作的人会觉得压力大,不是因为我严肃吧,应该是因为我太爱工作了。哈哈哈。” 祝敏卿很愉快地笑着,谢言听不出任何自嘲的意味。放开方向盘的双手,再撩了一次长长的卷发。谢言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自己真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奇女子。 第5章 五 下了国道进入省道,路况开始变得崎岖,沿途的风景也越来越逶迤。谢言看着车窗外绵延的山峦,装点着五彩的鲜花,仿佛置身于一个彩虹般的王国。在城市里被憋屈的所有积怨在祖国的大好河山面前,瞬间都被击溃得烟消云散。对于被困在岗位三年没有出游的谢言来说,内心已经按耐不住地雀跃起来。车窗外连天的草原,点缀着红的黄的小野花,谢言的心跟着车轮一起奔跑在这如画的旷野里。偶尔低空掠过的苍鹰犹如神来之笔,给本来绚丽的画面增添一丝神秘的气息。 不一会儿谢言发现车开始减速,转过一个大弯之后,在一个开阔处停了下来。 “这里的风景好,我们下车照一张,顺便休息一下吧。而且这里有卫生间。” 祝敏卿指了指远处的一排小棚屋。谢言求之不得,她们已经连续开了四个小时啦。 跳下车来,原来室外比室内反而更凉爽。已经行进到有一定海拔的地区了,7月初的天气,气温非常宜人。谢言抬起头,闭上眼,让鼻子沉浸在空气中,感受这没有污染的自由。 “哎,你把帽子和墨镜戴上。紫外线强得很。小心晒一会儿就黑啦。” “嘿嘿,好。”谢言赶紧从包里拿出帽子和墨镜戴上。 “我们在这儿照一张?”祝敏卿挥手招呼着两人,“走了大半天了,我们还是发张照片眼馋一下别人呗!而且再往后走,信号就不太好了。” 三人赶紧凑到一起,最高的穆茜站在后面举着自拍杆。抬起手看镜头才发现光线强烈到根本看不清画面,凭着感觉拍了三张。谢言有点儿忍不住想上卫生间,便跑开了。拉开小棚屋的门,迎面而来的热浪差点把谢言击毙。被阳光炙晒的小屋子,憋了一室的闷热。谢言像蒸桑拿般用完就赶紧出来了。回到车旁,看到祝敏卿开着车门已经坐在车里。 “祝阿姨,你不去卫生间啊?” “不去。我休息放松一下就行了。再走一个多小时,我们就到进藏区的县城了,到了那儿我们吃中饭。再多休息一会儿。” 短暂的停留后,三个人又重新上路。 “穆茜,你把刚刚的照片发给我们吧。” 谢言赶紧建了个群,起了个名儿叫“美少女战士”。穆茜看到名字大笑了起来,说: “这个名字好,果然跟年轻人在一起,就是不一样。” 不一会儿,穆茜就将照片发到群里了。谢言看着照片笑了起来。她们三个就像大头娃娃似的站在画面中间,背后的蓝天白云一概没有,只有面前一堆路边的黄土。正当谢言在暗自偷笑时,祝敏卿大叫了起来: “你这是拍的什么啊?风景全都没有,就只剩三个大脑袋。” 谢言往前看,发现祝敏卿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机。车却稳稳地继续行进着。 “光线太强,根本看不清屏幕啊。”穆茜为自己争辩道。 “这样的照片发出去,别人根本看不出我们在哪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荒郊野外呢。”祝敏卿有些不耐烦,“算了,这几张就作废了吧。你坐前面,拍几张道路两边的风景吧。” 被祝敏卿埋怨了几句,穆茜也不反驳,默默地拿着手机拍起窗外的景色来。然而坐在后排的谢言看着穆茜拍照的样子,发现她的技术确实无法恭维,因为她总抓不到最好的光线和构图。这一点穆茜自己似乎也是知道的,所以拍了几张,全删了。谢言看清楚状况后,默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机。虽然她的技术也不太好,但多少可以弥补一些不足吧。幸而如此,一路上,谢言捕捉到了好多有趣的画面:像小狗的云团;并肩翱翔的雄鹰;山峦重叠投下的奇幻光影;以及慢慢出现在远处视野里雄伟的经幡。谢言感到自己的心情真是快要好到了极点。 “言言拍的这几张还不错。” 谢言转过头,发现祝敏卿又在看手机。她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真老司机吧,开车跟玩儿似的一点也不费神。正这样想着,说时迟那时快,在道路转角迎面而来一辆大卡车,穆茜吓得惊叫一声。谢言因为正看着祝敏卿,扑面而来的重型装甲也着实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只见祝敏卿轻轻一拨方向盘,小巧的车身就躲闪到道路的一侧,灵巧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哎呀,你叫得反而把我吓一跳。”祝敏卿对穆茜说。 “你别看手机了,虽然路上车不多,还是太危险了。” 谢言听得出穆茜是真的心有余悸,被吓到了。 “好好好,我找首歌听听,就不看了。”祝敏卿略微低头斜睨着手机,很快翻出了她想要的曲目。不一会儿,车厢里充盈着男低音雄浑有力地诵经曲。配合着四周开阔的景色,谢言仿佛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好像自己整个胸襟都被打开的畅快。刚刚的惊魂一幕就这样被淡化掉了。 下午两点左右,我们进入了西平藏区的第一县,海拔上升到3000米以上。虽然还在7月天里,但下车后,微风拂过,身体已有微凉的感觉。 “吃完饭,到后车厢里拿件外套出来,穿上再走。到了这边,不晒太阳的地方就会觉得冷了。晚上到了师父那儿,更冷。我叫你带的薄羽绒服,你带着的吧?”祝敏卿问谢言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9 “带了的。” “对了,现在已经在高原上了,你有没有不舒服啊?我给你搭配的营养餐,你有好好吃吗?” “您交待的,我当然有很好的照办了,现在感觉非常好。” 祝敏卿点点头。驾轻就熟地带着两人往吃饭的地方走。一路上吃吃喝喝,谢言倒不觉得特别饿。可是祝敏卿开着车,几乎一直没怎么吃和喝,也不用卫生间。谢言不禁开始怀疑,这看上去弱不经风的身板,是不是凡夫之体?这么长时间的路程,别说女司机了,就是大男人开,也得要两个人交替轮换,以免疲乏。这个女人却可以以一己之力挺过来,而且看她的样子还全然不觉劳累。谢言对她除了佩服,没有别的感受。高级营养师确实能把自己调理得金刚不坏呀。 “回去之后,有时间,我争取去把车学了。以后再有长途,可以和祝阿姨交换着开。” “哈哈,学车是好事。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车吗?” 谢言摇摇头。 “我在东海集团的时候是有专职司机的,出门不需要自己动手甚至动腿。可是我以前身体不好,坐任何交通工具都要晕。后来别人告诉我,自己开车就不会晕车。我立马就去学了车,之后就一直自己开。”祝敏卿挽起谢言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你猜我现在最害怕什么?” 谢言继续摇头。 “打车呗。”祝敏卿笑着说,“每周三我的车限行,有时候我就不得不在这天叫出租车。每次我坐在副驾驶座,都想给司机说:我们换一下,我来开吧,你都把我给开恶心了。” 说到这儿,祝敏卿拍了拍谢言的手,眨了眨眼。谢言大概明白祝敏卿的意思了,说: “所以祝阿姨学了营养之后,就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倍儿棒。现在开这么久的长途,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 “聪明!”祝敏卿满意地笑了起来,“所以我还挺高兴自己是一个学霸的。拿自己有办法嘛~吃饭吧!” 看着祝敏卿虽然瘦小却挺直的肩膀,以及高高的鼻梁,似乎都在暗示着她良好的出身。谢言心想:有时候,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更努力。这是真理。 吃饭时,周围三三两两都是藏族人。听着他们像唱歌一样地说话,谢言觉得挺好玩儿的。以前小时候去有藏族人的地区旅游,被大人告知藏民都很凶残,这给谢言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但之前徐立跟她讲述自己在藏区的经历时,传达给谢言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这些藏民看上去都好朴素的样子哦。”谢言跟祝敏卿说。 “这边的藏民都很好的。”祝敏卿点点头,“以前我也以为藏民很吓人,接触多了以后才发现他们人挺好的。你去了师父那儿,见到那边的人,感觉会更明显。我之前问师父:为什么很多藏族人在腰间要配一把刀啊?好吓人。师父回答说:那是我们用来割手抓肉的!” “原来是这样啊。”谢言还以为佩刀是身份象征呢。 “到了师父那儿,你就知道啦。” 听祝敏卿的描述,谢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师父了。 活佛师父会是怎样的人呢?谢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见到这近乎传奇似的人物。 “祝阿姨是怎么和师父认识的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 徐立的妈妈,徐姐早年经商,一个离异的女人带着女儿独自下海闯荡,难免遇到许许多多不顺心的事,于是徐姐便皈依了佛门,以此劝解自己的烦恼。之后她凭借自己超凡的魄力,生意慢慢上了正轨。同时她对宗教的信仰愈发虔诚。在家里筑了佛堂,还到寺庙里请来了佛像供养。总之,就是比从前更加笃定。 后来,大概在五年前的一天,一位藏族青年带着一位老师父来到徐立家。敲门的时候,是徐立去应的门。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徐立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藏族人。还没等徐立开口询问,老师父就说:我找你妈妈,请她出来见我。徐立当时就被吓住了,赶紧叫她妈出来。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妈走出房间,远远看到老师父的那一刹那,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老师父赶紧进门,将瘫坐在地上的徐姐扶起来。老师父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徐姐。几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徐立她妈哭。徐立说她当时给吓坏了。她妈可是闯荡江湖几十年的女强人呐!别说哭,就是一句软话,徐立都没听她妈跟任何人说过。她妈这种遇强更强的性格,是从不会示弱的。可是那天晚上,她妈妈整整哭了一宿。后来据她妈妈自己说,她见到老师父时感到既开心又心酸,不能自已地痛哭流涕。见到师父那瞬间的感受,完全印证了师父找到她的理由:徐立的妈妈是这位活佛师父上一世走失的弟子! 老活佛因为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心里实在放不下这位弟子,所以算出了她所在的位置,便带着自己的侍者千里迢迢找来了。老活佛问徐姐是否愿意皈依到自己门下,徐姐当然愿意。但老活佛却告诫她:归到我的门下后,你之前所有的家财都会很快散尽。你接受吗?徐立她妈不由分说地同意。她说自己见到师父的那刻,就像迷失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心里无比欣喜又解脱。心里有了归宿,这么多年沉重的负担终于可以卸下了。所以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徐立她们家,后来虽说还不至于破产,但已大不如前。她妈把以前大部分的生意都关了。所以徐立这个富二代,现在自己出来做事啦。” “那她会不会…?”谢言不知道这话当讲不当讲,所以打住了话头。 “怨恨她妈吗?”祝敏卿果然非常聪明,一听就知道谢言想说什么,“不会。一,她还有她爸这边养她;二,她妈是很成功的商人,对女儿,她早有安排。所以徐立的日子过得好得很。” “好神奇啊,这些事情!”谢言感叹道。 “是吧!”祝敏卿笑道,“从前我是一点不信这些的,以为都是封建迷信。认识了她们母女后,再认识了师父,才开始觉得对这些事情,还是要有敬畏心的。当年和徐立她妈一起经营的好多人,这几年陆陆续续都被拘了,所以她妈跟我们说起这些事是很感念她的这位师父的,认为都是师父的到来,才帮她避掉了后来这些横祸。” “徐阿姨的师父就是我们要去见的活佛吗?”谢言问。 “哦,不是不是。她们的师父叫成坚。三年前已经圆寂了。”祝敏卿又笑起来,“我们要见的是博光师父。刚刚讲的还只是故事的起因呢,和博光师父认识是另一回事。” 第6章 六 原来祝敏卿是应徐立妈妈的恳请去西平为师父们调理身体,才结识了这几位师父的。 “原来活佛师父们也是会生病的呀。” “当然了。活佛也是人,是肉身,当然也会生疮害病。他们只是修行者,在当地享有威望,受人尊敬。其实吃穿住行都是很简朴的。” “我还以为他们的生活都很奢华。” “我没去之前也是你这种想法。”穆茜插进话来,“你看到了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生活在高原啊!环境应该很干净的呀,怎么会有重病呢?” “上回徐立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那儿只吃肉不吃菜,膳食结构非常不平衡。再加上高原气压低,心脑血管病和肥胖症很常见。”祝敏卿解释道,“成坚活佛突发脑溢血走了之后,徐立她们母女俩就转入成坚师父的师弟,隆索师父门下。隆索师父的身体也不好,中风过一次后,身体行动变得很不方便,自己一个人连站都没法站立起来。后来她们母女认识了我,徐姐就请我去给师父调理身体。这才有了今年年初第一次去。当时也一起见了博光师父。上一次去是为了复查他们的身体状况,看他们的健康情况修复得怎么样。这回去嘛,是因为博光师父说7月是他们那儿风景最好的时候,这次纯粹就是去休息放松的。” “敏姐的营养调理确实厉害。第一次见博光师父,那时他因为高血压,低头穿鞋都要留鼻血,只能让侍者帮忙。我们上次去,不仅血压控制下来了,还瘦了不少。还有隆索师父,我听徐立说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路啦!”穆茜补充道。 谢言听完她们的解释,一面觉得信息量好大。原来这里面的关系这么复杂,再加上各位师父拗口的名字,让她感到有些眩晕;另一面谢言感到自己对祝敏卿的崇拜快要飞出天际。她怎么可以在各个方面都这么厉害!助己又助人,说得就是她这类人吧。 “我们已经上到4000米的海拔啦。等会儿到最高的垭口有4800多米,我们下车去拍张照。”祝敏卿说。 “好啊好啊。”穆茜兴奋地拍拍手,“上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都没能在最高的地方留个纪念。这一次补上这个遗憾。” “今天我们人少,路上耽误少,我尽量开快一点,争取天黑前赶到。” “还是别着急,这盘山公路窄不说,还九曲十八弯的,不好走。安全第一!” “你放心吧!大小姐虽然认路不太好,开车的技术是顶好的。” 两人在前排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谢言安静地在后排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色已全然是高原的壮阔。近处草坡上漫山遍野的牛羊,远处山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迎风招展的经幡,摆出不同的阵势,意味着不同的用意。谢言突然感到缘分的奇妙。本来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的命运,在某个拐点,意外地重合,从此有了相互连接的生活,甚至成为彼此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这一切在相识之初丝毫没有征兆,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生疏到亲密,自然而然毫不刻意。谢言相信冥冥之中会有必然,却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奇遇。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0 站在4800米海拔的垭口,谢言看着远处西沉的斜阳绽放着最后的光芒,头顶弯弯的月牙闪着柔光,山坡上的牛羊缓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光和影交织出奇幻的色彩,自己仿佛置身于静谧的油画之中。经幡迎风飞舞的沙沙声在没有一丁点杂质的空气中被放大得格外引人注目,这唯一的声响提醒着画里的人,眼前的一切都是有质感的现实,不是静图,不是幻想。这并非谢言第一次观赏高原的景色,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又生动地被震撼。她闭上眼,凉风穿过发丝和指缝,这无与伦比的体验是对被城市压迫得麻木的感官最好的抚慰。 汽车被牦牛群围困在道路中央,祝敏卿小心翼翼地择道而行,不敢按喇叭,也不能踩油门。她恼火得直跺脚,谢言却觉得新鲜又有趣。她看着四周护犊的母牛,和长者大长犄角的公牛,悠闲地晃动着庞大的身躯闲庭信步,不由得笑出了声。 “唉,照它们这样磨蹭,走到明天都走不到师父那儿,就最后几公里路啦!”祝敏卿无奈地哀叹着。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呢。它们长得好好看啊。” “好看?我觉得好吓人哦,这么大一只,轻轻一碰就能把车掀翻。” “我喜欢动物。” “那你肯定会喜欢师父那儿。”穆茜说。 “为什么啊?” “师父那儿很多狗,都像藏獒那样,毛茸茸的一大只。” “真的!”谢言的眼里放出光来,她一直想养狗。小时候是家里不允许,工作后忙,又没时间。 “我最怕就是狗。这是师父这儿唯一让我不适应的地方,太多狗了。” “师父养的吗?” “都是野狗,所以更吓人。街上到处都是,这里的人也不管。” 祝敏卿对此显然有些失望。谢言有些诧异,她万没想到祝敏卿会不喜欢动物。她以为她这么善良的人应该是很博爱的,一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选择默默地接受了这条讯息。 好不容易穿过了牦牛群,汽车加速行进。驱车十三小时后,晚上八点,三人准时到了博光师父所在的位置。天色渐暗,谢言看不太清窗外的景象,感觉到车开进一条小巷,再一个拐弯就进了一个光线昏暗的院子。 “下车吧。”停稳后,祝敏卿大大松了口气,率先下了车。 谢言在一阵问好和欢迎声中出了车门,发现空气里弥漫着柴油的味道,这气味让本期待着清新空气的她有些意外。正皱着眉头,迎面看到一位披着红衫的喇嘛和两个藏族小伙儿站在她的面前,她赶紧鞠了一躬: “师父,您好!” “你好,欢迎欢迎。”对方的普通话虽然生硬,语气里却满是诚挚。 “师父,她叫谢言,就是我说和我们一起来的小女孩儿。”祝敏卿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介绍。 “欢迎你,快进屋吧,外面冷。”博光师父带头往屋里走。 一行人跟着师父穿过院子向一个低低的平房走去。谢言默默地打量着四周,找到了那呛鼻气味的来源:一台正轰隆运作的发电机。发电机连着的电线延伸向了屋内,谢言瞬间明白,这个地方不通电,晚上照明得靠自家的发电机。难怪四周那么黑,看来这个地方不是一星半点的原始啊。正暗自评估着接下来一周的住宿条件,谢言跟着大家进了屋。金碧辉煌的装饰让谢言大吃一惊,原来这个貌不惊人的平房内部的陈设这么美丽! 进门的左右两面是靠墙连体的长沙发,上面铺有吉祥图案的软垫和一看就很舒服靠枕。沙发前长条几上的果盘里摆满了各色蜜饯,橘子和苹果。对门一面墙靠着活佛的大法坐,刻有华丽暗纹,跟前的小几上放有一个暗红镂空雕花木匣。剩下的一壁墙是一整面的博古架,正中的大格子里放有一台电视,往上的格子有一个雪白的骷髅头正对着整间屋子,其他格子里陈放着各种五颜六色的物件。四面墙上画有蓝绿红三色图案,靠顶部的位置有序地排列着一圈照片,里面都是一张张面相和蔼的喇嘛。谢言猜测他们都应该是活佛吧。地面上铺着色彩绚丽,厚实柔软的地毯。大厅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铁炉,散发着阵阵暖气,驱散走空气中的寒冷。炉上一口大水壶开始滚着沸水,鸣叫起来。 走在谢言身后的藏族小伙儿赶紧上前提走水壶,随即又进到隔壁的房间里去。站在光线里,谢言才看清小伙子挺立如雕塑般英俊的面孔。 “你们坐下休息,饿了吧?加措在给你们热饭。” 博光师父在他的专属座位上坐下,在柴油机发电照明下的温和橘光里,谢言这时才将他看个仔细:平整的短发,宽厚的额头,方方的镜片后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博光师父法相庄严地盘坐在法坐上,他笑眯眯地看着三人,说: “赶了一天的路,辛苦你们啦!” “想着到您这儿来,就不觉得辛苦啦。”祝敏卿说着,伸了个懒腰,靠倒在沙发上。 “乃杰,你去给她们倒点酥油茶来。” 博光师父的普通话不标准,谢言一时没明白他说了什么。只见本来在一旁默默坐着的一个大汉应声而起,进到旁边的小屋里。没一会儿,他端出三个碗来,碗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奶香。谢言这时才反应过来,博光师父说的应该是酥油茶。 “你们两喝吧,我不喝。”祝敏卿卧在靠枕上,头也不抬地说,“我腰疼,得歇会儿。” “你为什么不喝?”师父问。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而且我也不高反。她们两喝。”祝敏卿有些娇嗔地回答。 谢言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诧异祝敏卿可以和活佛师父如此不拘礼地说话。反观一旁的穆茜,她对师父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尊重。两人的鲜明对比让谢言感到困惑。 “那你们俩喝吧。”师父也不多劝祝敏卿,“这个可以预防高反。” 谢言第一次听说酥油茶可以预防高反,而且她喜欢奶香重的东西。从乃杰手上接过茶碗,闻着浓郁的香味,还没喝,谢言已经觉得美味。几乎一饮而尽的谢言本来还觉得会不会显得太唐突,却没想到师父见她放下的是空碗,很开心地笑起来: “你喜欢喝?”他问到。 谢言点点头,转眼看到乃杰也憨憨地笑起来,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是乃杰。”祝敏卿见谢言和乃杰冲着对方傻笑,开口介绍道,“他是师父的司机,为师父开了十几年的车,每天都在师父这儿来朝请示,晚汇报。” “你好。”乃杰听祝敏卿介绍起自己,赶紧用同样不好懂的普通话问好,并有些腼腆地看着谢言。 谢言看他黝黑的脸上一口洁白的牙齿,和加措一样轮廓清晰的五官,非常英俊。 “那边厨房里的加措是师父的侍者,从小跟着师父。”祝敏卿继续说道,“师父最喜欢看到来这儿的人喜欢吃他们的东西。所以你刚才喝完了那碗茶,师父高兴。等会儿看加措做的饭,你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师父会更高兴。” 谢言点点头,看见师父仍然笑咪咪地看着她们,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时加措端着三个大碗走了出来,浓郁的饭香顿时充盈起整个房间。 “啊~好香。”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叹到。 “牛肉粥。”师父对谢言说,“你尝一下,看喜不喜欢。” “闻着就很好吃。”还没开动,香味已经俘虏了谢言的胃。 一是因为饿,二是谢言从来没吃过加牛肉,还是牦牛肉的粥。满满一大碗,她胃口超好地全部干掉。再看看坐在身旁的两人:穆茜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祝敏卿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勺子。 “你不吃了?”师父问祝敏卿。 “不吃了,你知道我吃不了这么多。”祝敏卿说着看起了自己的手机,开了一天车,攒了一天的讯息,她得一一回复。 “好吃吗?”师父问谢言。 “好吃!”谢言将自己吃干净的碗拿起来给博光师父看,“我全部吃完了。”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1 师父见样子又开心地笑起来,不住地说“好”。 “你有没有不舒服?”师父继续问谢言。 “没有。”吃饱喝足后,谢言觉得很舒服,“我没有高反。” 师父听了又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 三人吃完了晚饭。加措收走了碗筷,穆茜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加措觉得不好意思,却被穆茜强势地挡在厨房外,只得作罢。谢言以为他会过来坐在炉火边一起聊天,可他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拿出一个大盆将刚才祝敏卿没吃完的饭和别的一些谢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和在了一起。而此时师父和祝敏卿以及乃杰开始聊起各自在上次分别后发生的事情,三人对话的方式俨然是老朋友的样子,没有半点架子与隔阂。没一会儿,加措和好了一盆东西,站起来和师父用藏语交谈了几句。师父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加措便向外走去。 “他去喂狗狗。”师父转过来跟听不懂藏语的两人说,“我们房子外面有野狗生小狗,加措每天晚上要去喂它们。” 祝敏卿听后发出啧啧声,说自己怕狗,不敢出去看。转眼看到谢言,也许是看到了谢言目光里的好奇与渴望,她对谢言说: “你去吧。” “啊?” “她喜欢狗。”祝敏卿跟师父解释道,“来的路上我给她说师父这儿很多藏獒,她就可开心了。” “你跟他一起去吧!”师父对谢言说。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师父从镜片后面看着她说,“你去和他一起喂狗狗吧,好多小狗狗外面,去看看吧。” 谢言求之不得,答应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到了外面,加措已经被□□只小狗崽团团围住。它们个个黑不溜秋,毛茸茸圆滚滚的,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个个小煤球。小狗外围有一只明显是狗妈妈的大狗在来回逡巡,以防止更远处被食物的味道吸引来的大狗。眼睛适应了外面光线的谢言这才看清,房子外面的马路上因为食物而聚集来了四五只黑黑的大狗。乍一看像藏獒一样,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其实并不是纯种的獒,都是不知道和别的什么品种串出来的狗狗,只是个头又黑又大,耷拉着一对大耳朵,才会被不懂的人误以为是藏獒。 奶汪喂完以后,加措还留了一些食物给守在旁边的大汪。他和谢言一起把剩下的食物分成三份,撒在不同的位置,目的是为了避免大狗之间因为抢食而打架。 “你给它们吃的什么呀?”谢言问加措。 加措回答了两个字,谢言无论如何听不明白,最后两人只得相视一笑。明天晚上加措给狗狗们准备食物的时候谢言再去仔细看看吧。 回了屋,乃杰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们走了一天,辛苦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 谢言有些懵,为什么是师父他们走?看到谢言困惑的表情,穆茜解释道: “乃杰和加措回自己家,师父在院子那边有自己的卧房。我们这几天就睡这儿。” “这儿?”谢言环顾了一圈这个色彩艳丽的房间,万万没想到自己可以在活佛家的客厅睡觉。 师父带着两个男孩儿和三人道了别就离开了。留下谢言紧张地看着其他两人。 “到了这边呢就没有条件洗澡了,炉子上的热水用来洗脸洗手用。这边长沙发可以睡,里面这间屋…”说着祝敏卿打开了厨房旁边,之前谢言以为是卫生间的门,“这张床有点小,只能睡一个人。” 原来那后面不是卫生间而是一个小小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单人床,陈设简单,但同样装饰精美。 “我们怎么睡啊?”祝敏卿问两人。 这种时候谢言一向是听大人的安排,她总不能说她想睡床,不想睡沙发吧,尽管这个沙发很软。而且她知道,如果床只够一个人睡,那么那个人必定是开了一整天车祝敏卿。而这样一来,她就得和一个可以说还是陌生人的女人同睡一室,这让她尴尬。然而转念一想如果是和祝敏卿睡一起,她大概会石化在原地。于是她只好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两位前辈,一副听安排的表情。 “你开车辛苦,肯定你睡床。我和小言妹儿可以睡外面沙发,对吧?” 穆茜转过头看看谢言,谢言赶紧附和地点头。 “好呀。本来我也不太习惯和人一起睡,那就不客气啦。” 祝敏卿见两人这么爽快,也不推迟,拿起自己的行李,便钻进小屋子里去了,留下谢言在外面盯着鲜红的房门发呆。在电光火石的一秒里,谢言清楚地听到心里有一个微小的声音说: “我可不可以和你挤一挤?” 她好奇,如果自己提出来,祝敏卿会怎样回答,因为那张床并非小到睡不了两个人。 第7章 七 终于洗漱完毕,睡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谢言闭上眼,有一种不真实感。自己怎么地就到这儿来了呢?万籁俱静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实木家具特有的芬芳。躺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房间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远处传来雄壮的狗吠,窗外星星点点在闪耀。从平城一路向北,谢言是第一次踏上往这个方向的旅程。沿途的风景和见闻,是以往从未有过的经历。睡前去厕所时,穿过院子短短的路程。刺骨的寒风,冻得谢言直哆嗦。第一次在夏日的季节里感受到彻骨的凉意,也是生在炎热地带的谢言平生第一次的体验。第一天就让谢言收获到了如此多的新鲜感,对未来几日的见闻,谢言充满了期待。 身边传来均匀a的呼吸声,暗示着同屋的人已进入梦乡。平心而论,穆茜五官端正,长得很漂亮。只是略显强势的线条,不是谢言喜欢的长相。她睡在左边的沙发上,为了御寒,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从旁边看过去,就像一只蜷缩的猫咪。谢言看向窗外,长舒了一口气。刚刚换衣服时,谢言觉得自己脸红到都快滴出血来。幸亏对方没有注意,不然搞不好会被嘲笑。以前公司出去旅游,和熟悉的同事住在一起。每到早晚换洗衣物时,都是谢言最尴尬的时刻。想到还有这么多个夜晚要度过,谢言咽了咽口水。条件简陋在这方面突然变成了好处,因为她们每晚顶多洗脸刷牙,只脱外套穿得暖暖的睡觉,不需要暴露身体更多的部位。谢言想正好是不相熟的人,以后未必会再见,就此机会做个突破吧。自己辞职的意图,不就是希望能尝试过去不敢做的事,见识过去没遇见过的人吗?所以…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二天一大早,祝敏卿率先起床,推开门时,木门发出一阵吱呀声。谢言被声响叫醒,挣扎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祝敏卿。 “祝阿姨,你起啦?” “我一个小时之前就醒啦。回复了信息,看了会儿书。终于觉得点儿饿了,就出来啦。” 谢言听祝敏卿这么说,虽然自己还困得睁不开眼,也只好起来了。简单地收拾好东西,让客厅回到原貌。谢言看看时间,发现才7点,可以说这是她辞职后起得最早的一天了。难怪她会这么困,又饿,还想上厕所。 推开房门,一阵凉风袭来,谢言赶紧裹紧了领口。没想到太阳高照只是一个假象,室外温度这么低。看来蹲厕所又会是一场皮肉的洗礼。等谢言冻冻嗦嗦回到房间,师父和加措已经在房间里啦。谢言道了好,师父问: “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师父。”一夜无梦。 “你会煮蛋吗?”穆茜问。 她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条几上有一个正在和面的大盆。 “我带了醪糟,我们煮点小汤圆,里面加蛋。好不好啊?” “我来弄,没问题!” 谢言开心地大叫,她很喜欢做饭。这也是她辞职有时间后,新开发出的爱好,并以自己在短时间内能掌握这项技能而骄傲。谢言赶紧坐下和穆茜一起和面。一边悄悄看看祝敏卿。她正专心低头看书,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对话。下厨房这样的事,确实不符合她的气质。谢言想,做饭这种事就让她来吧。这么久一直都在空口说白话,没能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表现!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2 汤圆捏好后,谢言端着盆子独自进了厨房。虽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也要用心制作,而且师父和加措也有份呢。谢言先开大火烧水,然后从橱柜里找到鸡蛋。她想了想,蛋比较不容易煮熟,所以决定先煮蛋。先把蛋洗干净吧,谢言揭开水缸的盖子,舀了一盆。刚伸手进去,一个激灵。水冻得透心凉啊!谢言咬着牙洗了第一颗,但到第二第三颗的时候,双手实在受不了了,太冷了。这时锅里的水已沸腾起来,谢言一激动直接将手里的鸡蛋扔进了锅里。她想,这里连电都不怎么通畅,肯定没有什么污染啦。小动物们吃的也都很干净,所以直接放进锅里煮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一会儿,鸡蛋在锅里开始翻滚后,谢言再把盆里的汤圆也一起倒了进去。拍拍手,再等几分钟就大功告成啦。她松了口气,走出厨房。坐进沙发里,她要歇一歇,还没完全清醒呢。 “煮好了?”祝敏卿从书里抬起头问。 “马上就好。” 穆茜从外面进来,看到谢言坐在客厅,也问: “好啦?” “还没还没,马上就好。” “汤圆最好是守在一旁煮,以防粘锅。”说着,穆茜就往厨房走,“我去看看。不过,我不会煮鸡蛋,不知道怎么样算是煮熟了。” “我姐告诉我,用筷子夹得起来,就是煮好了。” “用筷子夹会不会夹烂啊?” “不会啊,有壳呀!” “有壳?”穆茜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谢言一钻进厨房。 不一会儿,从厨房里传来穆茜的惊叫: “你煮的是白水蛋呀!” “怎么啦?”谢言有些惊奇,“不是煮白水蛋吗?” “醪糟汤圆里不是煮荷包蛋吗?” “啊!”谢言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我,我,这个…” “你煮的白水蛋小汤圆?!”祝敏卿抬头看向谢言,脸上带着想笑又忍住了的表情。 “我…”谢言恨不得地上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我没反应过来。我还想了一下蛋要怎么煮呢!还没想好,水就开了,我一着急就全丢锅里了。” “哈哈哈哈哈!”祝敏卿爆发出一阵大笑,听了一个超好笑的笑话一样。 “哎呀,祝阿姨,你别笑我啦!” 看着祝敏卿笑得这么开心,谢言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想哭。这时,穆茜笑嘻嘻地端着锅走出厨房。 “今天第一次吃汤圆白水蛋,哈哈。 ” “哎呀,哎呀。”谢言羞得满脸通红,“我没想到…哎呀,好啦,我不解释了。” 撅撅嘴,谢言放弃为自己辩解。 捞出一颗蛋,祝敏卿一边用嘴吹凉一边拈着手剥壳,同时一边笑。谢言实着实感到不好意思,直接把脸埋进掌心里。还说想要展示一下,结果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她好尴尬啊! “没事。糖心蛋也很好吃呀。” 祝敏卿看出了谢言的窘迫,柔声安慰道。谢言从指缝间偷瞄了一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已围拢在一起,穆茜正在往师父和加措的碗里加蛋。 “哎…”谢言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 “没事儿。”祝敏卿又一次安慰道,“师父他们本来就没吃过这些东西,他们不知道本来该是怎么回事,我和穆茜又不挑。而已经煮得很好了,你快来一起吃。” 谢言不想表现得任性,只得尽力给自己挽尊,麻溜儿得赶紧一起坐过去。 “加措,你吃两个蛋,好不好?”穆茜给大家平均分完,把多的一个蛋放的加措碗里。 加措点点头,很乖巧地回答“好”。看着大家很捧场地将所有东西都吃光光,谢言慢慢地也不觉得尴尬了。在炉火旁,吃得暖暖的,听师父哼着经文,谢言心里莫名地平静下来。 吃完早餐,谢言第一个站起来要去洗碗。大人们也吃不拦她,由她去了。整理完毕,谢言再回到客厅时,大家已经收拾妥当,等待她收拾好一起出发。 “师父带我们去转湖。” 这么棒!谢言一听,一扫刚才的郁闷,立马兴奋起来! 一行人说走就走,由加措开着祝敏卿的车,往圣山出发。 “祝阿姨不自己开车吗?”看着和自己并肩坐到后排的祝敏卿,谢言有些困惑,她不是害怕别人开车吗? “去圣山全是山路,开着太费神了,我今天休息一下。幸好路程短,不需要太多时间,我可以忍。” 原来如此,谢言了解地点点头。隔着穆茜看窗外的风景。漫山遍野的小野花,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牛羊成群结队地吃着草,几匹高头大马从车旁驰过。看着骑马的藏族人,英姿煞爽的豪迈样子,谢言有些激动。说时迟那时快,她赶快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拍好了一看,骑着大马,穿着彩装的牧民刚好走在画面正中央。祝敏卿在一旁看到了照片: “这张拍得好!他们骑着马的样子好帅啊!”感叹道。 “你想骑马吗?”师父在前排问。 “我吗?”祝敏卿说。 “你想骑马,加措家的牧场有马可以骑。” “嗯…”祝敏卿有些迟疑。 谢言看得出她的思想正在做激烈的斗争。想尝试那风度偏偏的感觉,却又要克服内心的恐惧。 “加措家的马乖吗?”她试探地问。 谢言默默笑起来,看不出可以一个人驾车13小时的女汉子还有如此少女柔弱的一面。 “乖的。”加措回答,“我牵着马走,你坐着就行,不用害怕。” “真的吗?”还是有些迟疑。 “试一下吧,祝阿姨。”谢言想,不如自己趁热打铁推动一把,“马儿又不像狗狗,没有尖尖的牙齿,不吓人。” “真的吗?” “真的。”大家一起回答。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3 “我知道你想骑。”祝敏卿斜睨着谢言,脸上一副洞若观火的表情。 谢言也坦然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她可不像别的年轻人,怕她。她想,祝敏卿也许习惯了高高在上,偶尔不伤大雅地被挑战一下权威,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她含着笑看着祝敏卿,近似挑衅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在两人眼波里流转。最终,祝敏卿选择卸下防备: “好吧。去吧!” “好耶!”谢言发出胜利的欢呼。 “那明天就去骑马。” 带着无比欢乐的心情,谢言下了车。这两天虽然已看了不少高原景色,但踏出车门的瞬间,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碧海蓝天倒影着终年皑皑的雪山,绵延的绿地点缀着姹紫嫣红。明信片般的画面里,还能清晰地看到成群的鱼儿在破浪中嬉戏。 “美吧?”祝敏卿问谢言。 谢言点点头,如果要用语言来形容眼前的一切,那应该是比美丽还美丽,比圣洁还圣洁的词汇。 “传说这座圣山上住着这里的保护神,所以这里的人们每年都要来转山或者转湖。” 环湖的栈道上已经有好多朝圣的藏民,一步一个大礼拜,笃定又虔诚。谢言羡慕他们,有信仰便有敬畏,有敬畏方能正言行。宗教,只要没走上歪门邪道,终究是教人向善的力量。 第8章 八 师父领着路,一行人走在湖畔的栈道上。成群结队的鱼儿,密密麻麻地簇拥在湖边。 “藏族人认为鱼是有灵性的,所以他们不吃鱼以及任何水产。包括禽类,他们也不吃。师父家的鸡蛋,是师父特地让乃杰开车去县里买的。”祝敏卿留意到谢言正认真地盯着鱼群看,说道。 “师父真有心,这么关照我们!”谢言感激地看向走在队伍前面的师父,“难怪我们开车出来,一路上见到牛羊马儿在街上闲逛,却没有一只鸡鸭。原来他们根本没有饲养。” “有没有觉得,这一片一片的鱼,密密麻麻的,看着有点儿肉麻。” “就是有!所以才盯着看,以毒攻毒。看久了,眼睛就麻木了。” “小心,毒火攻心啊。”祝敏卿笑道。 这时,从水面延伸至两山相交的凹陷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是巨人的吼叫,又像是云朵间的雷鸣,在原本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谢言抬眼望去,远处的湖水被阳光照射成了一块耀眼的明镜,和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蓝天相映成趣。这两天来,谢言目光所及的画面,无时无刻让她心里激荡着圣洁之情。虽然没有彻底的沐浴洗漱,却让她有一种比在城市中更干净的感觉。 一行人继续向前,不一会儿,远处再一次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师父这是什么声音啊?”祝敏卿问。 “这是山神在说话。”师父笑着说。 谢言不算严格的无神论者,但突如其来地面对这充满神秘色彩的描述,还是让她感到惊奇。她见加措一脸的虔诚看向白云深处,嘴里念着经文,很淡定地继续走路。谢言想这就是信仰吧。“轰隆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师父转过头发现大家都在朝声源处望去,似乎想看透那烟雾缭绕的雪顶,一窥山神的真面目。突然,师父笑了起来: “你们相信我说的吗?” “什么?”大家有些困惑。 “你们相信那是山神在说话吗?” “您是师父,您说什么我们当然就相信啦。” 师父的神色里已有打趣的意味,祝敏卿和他说话时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丝娇嗔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师父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是融冰的声音。” “冰化了的声音?”祝敏卿问。 师父点点头。 “那你怎么说是山神?” “我们以前是这么以为的。 ”师父回答,“以前没有这样的声音,是前两年才开始有的。最早,我们这儿的人都以为,山神在夏天的时候说话了,一定会有事情要发生。有些人感到害怕,我们寺庙里就更多地祈祷念经。后来县里的政府来,想把这里开发作景区。他们来发现山那边冰川融化了,就没有开发。” “哦…我明白了。”祝敏卿点点头,“政府是为了保护这里的环境。” “是的,保护这里。” “难怪这里景色这么好,却没有上任何旅游指南。”祝敏卿转过头跟谢言说,“你早上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这个地方,很穷…” “刚才出来的那条路上就看到好多牛在街上站着,还有好多狗。其他的没注意。”谢言是更在意动物的那类人。 “那条街就是他们这个村子的全部内容了。师父的寺庙在路的尽头,再往外走就走出去了。” “就这一条街?”谢言有些惊讶了。那条街,开车五分钟就走完了。谢言虽然没看仔细,但也知道它非常简陋。 “这地方连邮政储蓄所都没有。他们这里的人别说银行了,有银行卡的人都几乎没有,到街上来买东西必须用现钱。” 啊…谢言想,那她走到街上岂不是什么都买不了。要不是街上有车,家里有电视,谢言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到了一个现代化以外的地方了。 “山神也是会说话的。”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时,师父突然补充道。谢言看到师父充满神性的脸,耳畔响着加措背诵经文悦耳的声音。是啊!山神其实是会说话的! 沿湖的栈道走完后,一行人往高处的草坡走去。祝敏卿想拍照,师父立马拿出手机配合她寻找合适的光线和角度。整个过程专注又专业。 “师父很喜欢拍照。” 看到谢言有些意外的样子,穆茜低头悄悄告诉谢言。没一会儿,师父找好了角度,叫大家都站到指定的地点去。谢言本来就不喜欢拍照,一心想着冰川融化的事。原来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园,仍然有不尽如意的地方,心里不免有些惆怅。照片出来,绝美的风景里,谢言的笑脸里都带着思考。 师父说这一次只是带大家过来看景色,湖的另一面连着雪山,就不转过去了。走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准备回程吃午饭。谢言跟在大家身后,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远处连着蓝天的高山。心想,这么美的景色请一定不要消失啊。只顾回头,不顾脚底,不小心竟摔了一跤。这一下,谢言没觉着有什么,倒把大人们给吓了一跳。 “摔到哪儿没?头晕不晕?” 祝敏卿赶紧扶谢言起来。谢言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儿。师父也过来关心她,她摆摆手说除了膝盖磕着了感到疼以外,其它真没感觉。她知道自己心里一直为师父刚刚说的话感到难受,走路不看路,平地里也给摔一跟头。师父看她没事,继续往前走。背对谢言的一瞬间,谢言差点开口叫道:师父,请您一定要为这里的环境祈祷啊!不要让这里的一切受到伤害。话没出口,觉得自己有些幼稚,生生憋了回去,默默地和大家上了车。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4 加措开着车沿途返回了村里。回程路上,谢言留意了一下路面情况。发现正值旅游旺季,这里的公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自驾游的车辆,可见这个地方的旅游业确实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 回到村子里,极目远眺。一条道到底,道路尽头就是师父家所在的寺庙。谢言仔细留意了道路两旁的建筑,发现这个村子连三层楼高的建筑都寥寥无几。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没有相关便民措施,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家小小藏医院,一家理发店,两三个服装店,和几家餐馆,剩下的都是民房。 车子在一家小小的餐馆前停住,谢言下车一看,招牌上写的是自己的家乡菜。 “老板是你们两江人,去大研做小生意的时候娶了一个藏族姑娘。他媳妇儿是这里的人,后来他俩就回到了这里开馆子。我们上次来发现这家店,都觉得挺好吃的,师父也喜欢他们家的味道。你来尝尝。” 这一趟出门离家这么久,虽然一路很好玩,但咋一看到家乡的名字,想家的情绪还是油然而起。跨过装了塑料帘子的大门。过了吃饭时间,店里没有食客,一个圆脸的胖大叔坐在一张桌子旁和一位穿藏服的妇女聊天。祝敏卿和大叔打了招呼,对方一开口,谢言就知道那是原汁原味的两江话。 吃着可口的饭菜,听着老板祥和地和妻子用藏语聊着天,联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村子里的一切,谢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板,你到这儿来生活,不会觉得辛苦吗?毕竟离开了现代化的大都市,来到这里,会不习惯吧?” 老板还没回答,先笑了起来。 “你仔细想想,是在大城市里生活辛苦,还是在这儿生活辛苦?” 被反问住的谢言有些哑口无言。这儿确实没有繁华,但也没有繁华背后的落寞;这儿没有便捷,却也没有便捷之后的喧嚣;这儿也没有财富,更没有财富胯下的尔虞我诈。街上一张张被强烈日光晒得通红的脸蛋,以及蓝天白云下通透的笑容。牛羊缓缓走过每家每户门外,偶尔路过的车辆带不起一丝层土。在这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放缓,一切都显得宁静安详。 世间人,大多庸碌一生,不知何为;有一部分,终其一身寻寻觅觅,到头来,发现寻到的一切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只有极少数,拧得清放得下,过明白了一辈子。思及此,谢言对这位老板羡慕并且佩服起来。羡慕他逍遥世外的自在,也佩服他超脱繁华的勇气。她向他点了点头,虽然两人没再有语言上的交流,无声中已达成共识。 “没想到吃顿饭遇见了世外高人。” 走在街上,谢言对祝敏卿说。一行人吃完饭,谢言想走一走,好好看一下这个地方,祝敏卿便一同陪她。师父不喜欢走路,坐车和加措以及穆茜先回家。 “那你怎么看‘大隐隐于市’?比他的境界更高吗?”祝敏卿问谢言。 “我不这么想。我认为如果有一个灵魂可以安放的地方,我更愿意逃离都市的喧嚣。城市里有太多生不由己的地方。” “我同意。”祝敏卿微微笑了起来,“所以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特别喜欢,觉得这里很好。我以前不喜欢旅游,来到这里后却一再还想来。” “因为这里安静?” “很多原因。”祝敏卿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这里的氛围…” 祝敏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街的另一边。连绵的经房里,藏族人络绎不绝地转着经。有独自做着大礼拜,一步一磕头的男女;也有拖儿带口的一家老小,无一不虔诚,无一不认真。大大小小的转经桶发出“吱吱扭扭”的轻微声响,即使隔着马路,那声音也能听得非常清晰。身后是延绵到远处大山脚下的牧场,除了黑色,还有白色以及黑白相间的牦牛,散落在草场各处;草丛茂盛的地方,牧羊犬懒洋洋地打着盹。有人经过,警觉地转转耳朵;卸了鞍的马儿,散着步,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这幅画面,深深地印在了谢言的心里。在往后的岁月里,每当她烦躁不安时,这幅画面便是她心底的避风港。 两人慢慢走到师父住的小院外,谢言这才看清这个红砖红墙很多地方开始掉漆的小院儿,特别朴实。院门外的小路边上,三个两个圈成肉坨坨的小狗崽们晒着太阳。谢言见着狗就迈不开腿,赶紧蹲到它们身旁仔细地看。只见这些小崽子们翻着肚皮,相互依偎着,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远处的狗妈妈,不知道是因为认出谢言就是昨晚给它们喂食的人,还是因为本身对人就不设防,也不过来,静静地卧在墙角阴凉处看着谢言给它的宝宝们拍照。谢言正看得认真,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一只大黑狗,直接窜到谢言跟前,蹲坐下来,一双褐色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她。 谢言蹲在原地,看着面前坐着和她一样高的这只通体黝黑的大狗,褐色的眼睛,亮亮的。谢言问: “你是想我摸摸你吗?” 对方仍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向谢言挪了挪身体。谢言伸出手,摸摸它的下巴,它很享受地闭上眼睛。谢言开心地笑起来,这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大汪,看来是只自来熟啊。她继续摸摸它的下巴,再摸了摸耳根。大黑狗微微歪了歪头,脸上仍是享受的表情。谢言转头找祝敏卿,见她站得远远的,既害怕又担心的样子。 “没事,它很乖。” 这时师父从院子里出来,看到谢言蹲在地上几乎要和狗狗抱在一起,大声说: “你不要摸它,它们身上太脏了,不干净。 ” “可是…” “师父说了,你听话。这些狗狗身上寄生虫太多,确实不卫生。” 谢言有些依依不舍地起身,大黑狗感觉到顺毛的手离开了,睁开眼看着谢言。 “师父带我们去寺庙转转,走吧。” 谢言只得跟自来熟和地上的小家伙们道别,和大人们一起向寺庙走去。 转过师父的小院,便是师父主持的寺庙。一座高高的白塔,谢言不由得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它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如果说站在景山上俯瞰夕阳下的故宫,谢言感受到的是皇城的庄严肃穆,以及靠鲜血和时间铸就的权力的力量,穿越了千年历史,积淀下厚重的质感。那现在,仰视着面前这华丽庄严的白塔,那无需言表就能刺穿灵魂的震撼,便是所谓宗教那摄人心魂的力量。 第9章 九 那天下午,师父带着大家礼拜了寺院的主塔,副塔。参观完寺院,加措带三人,主要是谢言,因为其他两人前两次都去过了,还去了佛学院。 佛学院的小和尚们好奇地看着三个外来的客人。害羞的远远地躲开了,胆大的则向她们挥挥手,谢言有趣地看着一切。正值休息时间,年轻的师父们都在草地上晒太阳,有三三两两热烈讨论的,也有独自一人冥想打坐的。一两只大黑狗趴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共享着黄昏时分的宁静。禅房是不能参观的,加措带三人去了藏经阁。谢言第一次见到如此绚丽的图书馆。 藏族人偏爱艳丽的颜色,除了装饰和服饰,书籍的封面也都是清一色的红黄色系。佛像散发的光芒,折射在一面面整齐的书架上。天花板上彩绘着一幅幅佛经故事,空气里混合着藏香独有的气息。使整个藏经阁宛如一座气势恢弘的神秘宝藏。 每到一尊佛像前,祝敏卿都会驻足停留。烛台的柔光将佛像照耀得绚丽多彩,倒映在祝敏卿的眼里,给她整个人都添上了庄严的光芒。谢言走在她身旁,看着被佛光笼罩的她,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光彩。 参观完藏经阁,加措再带大家去了讲经殿。那是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一起做功课的大堂。一排排蒲团整齐地摆放在堂下。堂上供着庄严的法座,法座上方悬挂着法王以及历代主持活佛的画像。虽然殿上只有他们四人,但谢言脑子里仿佛回荡着几百位喇嘛同时端坐其中诵经讲经的声响。庄严肃穆的氛围如无形的巨浪冲击着谢言的神经。谢言去过内地的众多寺庙,也参观过国外的教堂。但从未有一个地方如此刻带给她带来巨大震撼。 从大殿后方转进楼梯间,借由此间上到整个佛学院的制高点。站在树立着金顶的天台向四周眺望,整个村子尽收眼低。落日的余晖里,世界泛着金光。炊烟缭缭,远处山坡上的经幡,街道两旁绵延的经房,近处的白塔,身后的金顶,裹挟着浓厚的宗教气息,扑面而来。宗教,神冥,信仰,这些曾经远离谢言生命的东西,此刻正强烈地刺激着她的灵魂,她感到内心激荡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仿佛星辰微光,清晰可见,却不可名状。 直到夜里,谢言躺在师父家的沙发上,四周寂静如浩瀚宇宙,她的思绪如猎犬嗅觉般明锐时,终于抓住那稍纵即逝的念头。当她仔细体会这念头背后的含义时,她不禁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天,加措带大家去牧场骑马,师父要去寺里念经,没有同行。加措因为要挑选性格温和的马,提前出发了。祝敏卿开着车,驾轻就熟地往目的地走。快到牧场时,她问谢言: “前面山坡上有一个天葬台,你要去看吗?” 有机会目睹藏族人生命中最为神秘的一部分,谢言怎能错过。她使劲点头,表示兴趣。 没一会儿,车停在一个山坳处。祝敏卿和穆茜因为看过而不想动,谢言只得一个人下车,往山腰上的平台处走去。经幡迎风招展,声音响彻天际。一头纯白的大牦牛,雄壮霸气地矗立在幡阵之中,注视着谢言独自一人在这天地静默间向目的地走去。 站在巨大的天葬台旁,一把巨大的板斧静静地插在一个巨大的石桩上。一把比谢言手臂更长更粗壮的斧柄指向天际,暗红黝黑。一排闪着金光的转经筒,光芒万丈。谢言轻轻向前想走近陈尸台,脚下踩到一块圆滑的石头,差点绊倒。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发现被自己踩到的不是碎石,而是一块残缺的头盖骨。谢言起初害怕得倒退了两步,突然明白了祝敏卿表示自己不想再来时,脸上那幽幽的表情。镇定下来的她,看看散落在四周的碎石,缝隙间还找到一块似乎是牙齿的东西。 远处有雄鹰在低空盘旋,一只两只秃鹫停落在转经筒上。在这人类生命的终结处,它们是自由翱翔的生灵。看着眼前的一切,谢言发现理应感到害怕的她,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相反此刻内心里充满了平静。她没有拍照,她认为对生命充满敬畏的地方,不需要影相来留恋,只该用心去体察。 回到车旁,祝敏卿和穆茜已经下车。加措牵着三匹马到了她们跟前。一匹纯白,一匹纯黑,一匹红棕,每一匹都非常好看。谢言骑了两人挑下的那匹白马,刚跨上去,从加措手上接过缰绳,马儿就不顾一切地低头吃起草来。谢言不会也不敢踢马腹,由着马儿独自在原地吃草。要不是其他两马都已迈步向前,谢言都要怀疑加措家是不是没给马儿吃饱,马儿没有力气走路。 祝敏卿骑的棕马,温柔好看,可惜她自己害怕,一路上由加措牵着绳子慢慢前进。谢言的白马听了加措召唤,走走停停,拖拖拉拉跟在后边儿。只有穆茜骑着黑马,放了大胆,独自一人,策马奔腾,真正感受着骑行的乐趣。谢言也想像穆茜那般,信马由缰,可是她不懂骑术,又不想打扰马儿吃草,索性由着它自己玩儿好了。她想这些马儿,平时都自由自在地生长,在大草原上无拘无束地奔跑。生来不是给人骑跨玩耍的命,就不强迫它做它不想做的事吧。 坐在马背上的祝敏卿虽然紧张,却一直兴奋地和谢言强调,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突破。加措想让她感受一下独自拉着缰绳的感觉,她害怕地拒绝。就连下马后,拍拍马儿的脖子,向它表示感谢,都只是点到为止的样子。谢言从没在生活中见过如此害怕动物的人,她感到不理解。因为当她问祝敏卿害怕的原因时,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就是单纯的害怕。和动物,哪怕是隔着距离的接触,用她自己话都是“好恐怖”的体验。谢言对此,感到遗憾,甚至有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失望。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5 在师父家的余下几天时光,三个人在发呆,看书,聊天,看电视里度过。其中还经历了一整天师父,加措和乃杰都不在家的情况。三人需自行生火,维持室内温度。怎样生火,什么时候在炉子里添牛粪,添多少粪块,成了祝敏卿和穆茜争执的开端。那天的火最终是怎么生起来的,谢言事后已没了印象。她只记得那一天,除了白天正午的时候,屋里很暖和,太阳一消失,整个房间就处于半干半冷的状态。最后走的那天早上,祝敏卿和穆茜因为一件小事,终于把前一天争执不下的矛盾白热化。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离开的前一晚,师父在客厅的地毯上坐着和大家聊天,谢言和加措一起去院子外给狗狗喂食。谢言后来听师父解释,才听清了加措给狗狗喂的东西是糌粑。谢言回到房间里在沙发上坐下,环顾着四周想再多留一些这个房间的细节在心里。加措从外面进来递给谢言一个小袋子,谢言打开一看是一串非常漂亮的绿松石。 穆茜也有一串,而祝敏卿的则是一串漆黑的小叶紫檀。 “感谢你们来看我,感谢祝老师给我治病。我太胖了,不好。” 谢言取出属于自己的那串绿松石,浅绿的珠子,墨绿的细纹,每隔三十八颗有一颗红松石相间其间,显得特别好看。 “言言,你把它拿过来,师父给你加持。”祝敏卿坐在师父旁边说。 谢言赶紧坐到地毯上,恭敬地呈上了自己的珠子。师父将珠子握在手里,念完经后,又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块一面刻有经文的铜牌,同样加持念经后,一起递给了谢言。谢言恭敬地收下,意外地收到这么隆重的礼物,让她格外开心和感激。 这时穆茜也从沙发上坐到地毯上,央求着让师父也给她的念珠加持。师父自然接过珠子放在手心里。只是这次在加持的过程中,师父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给师父发来语音信息,师父一手握着念珠,在与对方对话的过程中诵念经文。穆茜跪坐在谢言旁,谢言看到她几次欲言又止,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张口道: “师父,您给我念的时候不要和别人说话嘛。”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师父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显然没有听到。一旁的祝敏卿却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第二天,因为要赶早出发,大家4点便起床,收拾好东西,吃了简单的早饭,师父带着加措和乃杰给三人送行。时间尚早,虽然师父每天都早起,但辞行的三人仍不太想麻烦他们,就在师父的小院门口和贯穿全村的主路的交界处道了别。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谢言对这个地方的喜爱大过了她以往去过的任何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无与伦比全新的体验。以往的传说变得亲近可触,想象照进了现实。这个地方有一种力量,可以震撼心灵却又宁静致远。要和它说再见了,谢言感到不舍。师父带着其他两人站在月光下,和善地微笑着,长长的影子拖到地上。这幅画面同样深刻地印在了她的心上。这里有太多值得想念的地方,唯一让谢言感到遗憾的是那只每次看到她都会要她抚摸的大黑狗,此刻它可能还在自己的小窝里舒舒服服地睡觉。等它醒来时,谢言已离开很远了。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终于最后一次道别说完后,三人开启了回程的路途。谢言最后再仔细看了看月色繁星下的村子,道路两旁的屋舍里已有声响传出,早起的牧民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再见了,谢言心里默念道,下次再见不知何时。正当谢言醉心在这一场几近完美的旅行带来的无尽感动时,前排的穆茜发出一声哀嚎。 “怎么啦?”开着车的祝敏卿,被这一声喊叫,吓得着实不轻。 “太神奇了,师父昨晚上给我的铜牌不见了!”穆茜惊呼道,“出门前,我记得放在背包上的,不知怎么就不在包里了。太神奇了。” “是你忘记拿走了吧?要不就是不小心落到地上了。师父家铺着地毯,掉到地上听不见声音。这有什么好神奇的。” “不是,我记得我放好了的,怎么会不见了呢?”穆茜的声音听上去很焦灼。 谢言正想开口说话,祝敏卿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平时就常提醒你做事认真点,你这样经常丢三落四的,什么时候丢了什么东西,自己一点概念都没有,怎么行” “不是,我放好了的。它就在背包上!”穆茜有些着急,“师父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放好呢?” “而事实是,你就是没仔细,东西没放好!”听到穆茜狡辩,祝敏卿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 “你不用这么说!”谢言第一次听穆茜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回敬祝敏卿,“这种奇怪的事情就是不断发生在我身上。” “这是你做事习惯不好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祝敏卿的语气里透着不屑。 “昨天晚上师父在给我们加持时,我表现得不合礼,你也看见了,这就是为什么东西会不见了的原因。” 谢言听穆茜这话惊讶得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神逻辑啊?她想跟穆茜说,放轻松,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是她的心理作用。然而祝敏卿再一次抢在她开口前,如子弹一样把话射击了出来。 “不是这么回事!”祝敏卿不耐烦地说甩了甩手,“你根本就不该这么想,什么奇怪的事全都是你因为习惯不好,找来的借口。” “那我该怎么想?”穆茜以同样强硬的语气反问道,“自从我离婚后就一连串的怪事,异常不顺利。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把离婚这事怪在自己头上,才带答应带你出来散心,开解你心情的。你还这么想,就太辜负我的好意了!你做好该做的,收拾好自己,事情就会顺畅起来。” “那上次手机的事情…” 祝敏卿夸张地哼了一声: “那更好解释,就是手机质量问题。” “不是。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爸妈他爸妈都不赞成我们离婚,但是我坚持要离,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谢言一听这已经牵扯到别人的私事了,本想说的话也给憋了回去。就让她俩掰去吧,这时候她最好的做法就是悄悄的不出声就好。 “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太钻牛角尖,这些本没相干的事情,你硬要拉扯在一起。是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呢?”谢言从后视镜里看到祝敏卿皱着眉头,懊恼的样子。 “你以为我想为难自己吗?”穆茜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总高高在上,用你的优越来俯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我没有你这么强大,没你这么有能耐,我遇到事情会想不开,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开心我们可以出来玩儿,你想看电影唱歌,我这么不爱玩儿的人都可以陪你。这次出来,也是想你开心起来。正是因为我祝敏卿看得起你,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你以为我随便哪个人都要这么帮忙吗?”祝敏卿也着急起来,不自觉地提高了分贝。 “我明白你的好意,也感谢你的好意!可是这是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你就是不愿意听一听。”说着,穆茜将抱在怀里的背包往身后一甩,试图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 这样一来,背包的反面就调整过来正对着她,一团银光闪闪的东西被窗外微微萌生的日光映亮。也就在这时,穆茜看到了谢言在后座一直想提醒,却怎样也无法插进话的事情:铜牌就好好的挂在背包上,只是被背包带子给绊住了藏在了背包的后边。 这一下,穆茜顿时失了气焰,挫败地垂着头。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车上安静得只听得到前面车厢里隐隐的马达声。过了好久好久,穆茜轻轻地飘出一句话来: “我只是不喜欢你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那声音无辜又脆弱。 第10章 十 吃吃喝喝,漫无目的的生活让回到两江市的谢言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过去两周的经历,像天外来客一般打破了谢言一层不变的生活规律,在原本麻木不仁的心里激起一层涟漪。 “我是怎样的人,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问题,她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之前,自己有一份在别人看来相当不错的工作时,这个问题总在别人艳羡的语气和安于舒适区的自我辩解中,不了了之。然而去西平前到天下集团参加的活动,让谢言意识到自己不想做一个甘于平凡的人。所谓平静的心境,不过是因为长期压力状态下的自我保护机制。磨平性格里那些带刺的棱角,让躁动进入休眠模式,以为自己修炼成了无欲则刚的圣人。可没想到那自视清高只是一层薄薄的表皮,经不起梦想的骚动和前辈的鼓励。在成功二字的诱惑下,原本沉睡的不安又蠢蠢欲动,蓄势待发起来。她想要拼搏,变得有活力,像个真正的年轻人。而不是在压力之下,变得越来越畏手畏脚,随波逐流。还美其名曰,成熟懂事听话乖巧。在她看来,放弃梦想无异于自掘坟墓。 再后来,到了博光师父的小村子。谢言看到了什么才是内心真正的宁静,什么才是清心寡欲,淡泊名利。谢言才意识到之前那所谓:不为钱财,只为情怀的想法,就是自欺欺人的洗脑罢了。她琢磨着自己辞职这么久了,也该行动起来,为理想奋斗了。可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自从她告别祝敏卿,踏上回两江市的火车时,一种缺失的感受总是膈应在心里。到底是什么呢?谢言想了很久,终于在一个月后,谢文的朋友圈里找到了答案。 8月的时候,谢文和祝敏卿一起出去玩去了。虽然两人要一同旅行的事,谢言早就知道,但看到两人一同出游的照片,一种无法控制的嫉妒仍然油然而起。为什么要嫉妒,谢言说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嫉妒的不是谢文本人,或者照片里其他任何一个可以挽着祝敏卿手臂一起拍照的人。她嫉妒的是这个事情本身,这个可以和她一起出游的机会。 此次台湾行,是天下集团对上一个财年优秀员工的奖励,一次高逼格全免费的豪华游。台湾,谢言和从前的同事一起去过。除了好吃的以外,没有什么特色的景点可看。天下集团里谢言认识的好几个阿姨姐姐都去了,看到她们玩儿得那么兴致高昂。谢言疑惑,和同事出去玩儿有这么好玩儿吗? 晚上和谢文发信息,想关心一下出门在外的她,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复。等到回讯了,也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后来谢言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问她: “你们每天在玩儿什么啊?一群阿姨在一起有这么开心吗?” “我们在逛夜市。台湾的小哥哥们好潮好时尚啊,跟电视剧里的好不一样哦。不跟你说了啊,我们要去看帅哥了!”通话在一阵痴线声中挂断。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6 谢言躺在床上,不禁想,以祝敏卿的性格,她不会像谢文那般花痴地盯着帅哥看吧?她在她心里,已宛如天仙一般的存在。任何不敬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再说去了几天了,祝敏卿除了每天早上必发的早安朋友圈以外,间或会有一条关于旅行的消息。再一次印证了她不是一个贪玩儿爱吃的人。可是谢言心里压抑不住的好奇,和不断翻腾的酸泡泡,让她忍无可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害了相思病一样,整天坐立不安。她想她需要的是工作,是转移注意力。然而,从前较好的工资待遇,让她在重新选择时感到高不成低不就。同时经过一次灵魂之旅后,她发现自己想要的和可选择的东西尽是南辕北辙。 谢言不需要大富大贵,也不爱一层不变。她想要挑战突破和不断成长。作为技术熟练工的她,在过去的五年里,因为熟练度的加强,享受着年年递增的工作待遇。然而枯燥乏味的工作方式以及互相竞争的工作环境却让她越来越身心俱疲。因此,尽管遭受领导阻扰和同事质疑,她还是顶住压力,辞了职。她满心以为辞职之后,休息一阵她就能重新找到方向。可是她发现在见识更多以后,她反而更加迷茫,现在她有意识甄别出哪些是她不想要的东西。而真正想要的人或事,又仿佛迟迟还没来到她的身边。 天气热的大夏天里,她躲在空调房里避暑。翻着朋友圈,看着朋友们忙碌着工作,恋爱,晒孩子。同时又抱怨着压力,对象,养孩子。她想,不管这些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理想人生,起码这是他们真真实实的生活。谢言的生日在即,标志着自己又长一岁。在人生的新年里,她要去往何处?这几个月来,她反反复复不得其解的谜题,终于在意料之外有了答案。 进入8月就意味着谢言的生日要到了。每年生日,谢言基本都在家自己过,因为这个时候两江市的天气实在太热,除非生死之交,没人愿意轻易出门,包括她自己。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 和往常一样,谢言躺在空调房里刷着微博,翻着书看,无聊地等待着太阳下山后,和自己唯一的好友出门约个酒。突然,谢文的朋友圈里发出一个小视频。谢言点开一看,一大帮人在一家看上去就很豪华的西餐厅里。四周的装饰布置成为了庆祝生日的主题,任潼和祝敏卿,两人被围在中间,周围的人欢乐地唱着生日歌。视频里的祝敏卿笑得很开心,手边放在好些礼品盒。代筱红和任恩隆也在。画面显得温馨又愉悦。 谢言嗖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明天是祝敏卿的生日,她当然记得。她一直憋着没有发信息给她,就是想到了整点时分再发出问候。然而他们却提前给她庆祝了生日!这个仅有10秒的短视频谢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每看一次,视频里的细节都在她心里翻起千层浪。那股夹杂着难受不安,急不可耐的心理活动让她如坐针毡。她希望视频里的其他人都消失,换作她一人站在她的身边。然而,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她有什么立场去嫉妒和恼火?她既不是她的同事,也谈不上她的密友。从西平回来后,她们每天几乎不间断的交流,让自己莫名其妙的以为她在祝敏卿心里已占有一席之地了吗?可如果自己的存在对祝敏卿没有多大的意义,为什么她现在每天早上她会主动发信息告诉她一天的工作内容,到了晚上,还会跟她道晚安?一个如此高傲的人会有这样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如果不是祝敏卿喜欢她,谢言找不出任何她会对她如此亲睐的理由。 可是,就算她看得上谢言,又能怎样呢?谢言笑了笑。正因为祝敏卿是个标准很高的人,所以她不会轻易向人表达自己的感受,而谢言作为一个还算有些素质的人,自己的出现好不容易满足了她的标准,所以她算是有了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因此,谢言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胡思乱想,看到让心里起波澜的东西,就自以为是,是很愚蠢的行为。她不可以冲动,去毁掉这难能可贵的火花。 花了好些时间自我安慰好了焦躁的自己,一转眼看到窗外火辣的骄阳,谢言的心如火上被浇了油一般炙热。她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发信息给祝敏卿的冲动。她发现祝敏卿,今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她说任何话。一想到这,心里的酸泡泡又胖胖地涨起来。虽然不情愿,谢言仍比约定时间早得多地出了门,一个人在太安静的家里容易胡思乱想。她得出门透透气,把自己丢到热闹的环境中换换思路。 然而“我在人群中更孤独”的感受,让谢言心里满是委屈。 喝了奶茶又吃了冰淇淋,熬过了对方常规的迟到,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好友。这个自高中就和自己厮混在一起的老友最近在和男朋友闹矛盾。长期的异地恋终于拖垮了这对长跑了7年的苦命鸳鸯的意志,两人都知道继续拖延没有好的结果,然而谁也不舍得,更没有勇气说出“分开”两个字。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小言!”这一晚,聂羽贤反反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遍了。 “你们两个的事我没辙!”一直留意着手机的动静,谢言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喂!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你那个手机有什么可看的?你又没谈恋爱!” 谢言白了聂羽贤一眼,不要她看手机,她就偏要看,直接举到眼前,挡住对方的脸。 祝敏卿今天一天都没和她联系,今天可是谢言的生日呀!难道她忘了,不可能呀!她记性那么好的人。难道是今天玩得太嗨,完全顾不上?可能是谢言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聂羽贤终于察觉出谢言的不对劲。 “你真谈恋爱啦?”她想伸手抢过谢言的手机,还好谢言反应快,躲开了。 谢言摇摇头,她哪儿算恋爱呀,她这个顶多就是…单相思吧?谢言惊奇地想到,自己这一天的失魂落魄不正如一个怀春少女的扭怩吗?惊奇,甚至有些惊恐地定义出自己的心态后,谢言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惊。干马天尼火辣的口感差点让她呛出眼泪来,竟然这样在意一个阿姨对自己的感受,谢言快要哭出来了:也太傻了吧! “到底怎么事?”聂羽贤把注意力转向谢言后,她向来是有本事掏出谢言所有的秘密。 谢言知道自己最终是扭不过对方的脾气,而且她烦闷了一天需要一吐为快,这算是她最憋屈的一个生日了。于是,谢言将自己自去平城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并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心理活动也描述了一遍。果不其然,聂羽贤听完后,不住地咂着嘴: “你有点儿不得了哦!”那揶揄的语气,让谢言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正经的呀!我郁闷一天了!” “我难道不正经吗?”聂羽贤挑着眉反问,“直女,阿姨,有娃。天啦,这三个要素凑齐了,你还敢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聂羽贤!”谢言气得大叫,“你有本事嘲笑我,你有本事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吗?” “我没本事啊?”聂羽贤耸耸肩,“我有本事管好自己的事,我至于和你出来喝闷酒吗?我的事和你的事,是两码事。不是一回事,又不相干。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竟然没有好受一些,让谢言更加烦躁,“本来就是没谱的可能啊。”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聂羽贤笑道,“找个工作,再找个妹子。这个什么阿姨很快就可以忘掉。” 看她挥手的样子,好像在赶走烦人的苍蝇。谢言竟然有些反感。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忘掉阿姨并且找到妹子,我至于和你出来喝闷酒吗?谢言摇摇头: “妹子那么好找,我至于被老阿姨给迷住吗?” “哈哈哈!”聂羽贤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我要把你的名字改成迷妹!哈哈哈!你有那个阿姨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去西平时,两人没有单独的合照,这让谢言耿耿于怀到现在。她想这也是她今天醋意泛滥的主要原因之一。她点开祝敏卿的个人空间,挑了一张她认为很美的照片给聂羽贤看。 “你拿那么低,我怎么看得清。又不是不知道我眼神不好。”聂羽贤趁机将手机一把夺过去,谢言来不急去抢,就听她大叫道,“我的天呐,你居然给她备注的是‘女神’?” 聂羽贤用同情的语气继续感叹道: “谢言,你完蛋啦!” “你烦不烦?”谢言拿回手机,她不想解释或者细想。 “你这个状态,我是很清楚的。不过呢,看这位阿姨的样子,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我也理解啦,所以我只问你接下来怎么办啊?” “你真的很烦。”谢言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你管好你自己和你们家李大哥的事吧。我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自然就会去解决。” “这阿姨是和老公离婚了,还是怎样啊?” “因为谢文也不清楚,我也就不知道了。只听她自己提过一次,感觉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大家似乎都没见过她老公和儿子,我也很好奇,但总不能直接去问她吧!” 聂羽贤听完撇撇嘴,露出一丝担忧的表情。她知道谢言是不轻易动感情的人,这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又苦恼的表现看来,她不是闹着玩儿的。对方要是个年轻人,只要没结婚,就算是直人也都好办。坏就坏在,这个祝阿姨是个一看就充满魅力的中年女人。谢言对这样的人一向没有抵抗力。聂羽贤不知道是该劝谢言不要犯傻,还是鼓励她去尝试一下。后者的危险系数太大,显然不是她赞同的行为。可是自己的好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喜欢欣赏的对象,泼冷水让她放弃,聂羽贤不忍心。毕竟谢言做了太长时间单身狗,她需要有人关心和爱护。 坐在临江的酒吧窗口,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心情抑郁地看着浑浊的江水滔滔向前。人生有时候像河沙,被时间和一切无以名状的力量裹挟向前,凭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掌控。生不由己的无力感,让人像溺水般感到窒息。 谢言已经不再看手机了,时间已经来到午夜11点50。她想,玩儿了一天,祝敏卿一定累坏了。她不是个爱熬夜的人,现在被满满的祝福和感动包围着,一定已经沉沉进入梦乡。谢言当然也不能从谢文那里打听祝敏卿的情况,那样会显得太不自然太奇怪了。不管自己心里此刻有多难受,她只能怪自己感情用事,去触碰原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是劣根性,谢言狠狠地骂着自己。就在她不断咒骂和自我安慰间,以为自己已调整好心态时,短信的提示音犹如神逾一般“嘀嗒”响起。谢言一把抓起手机,忍住手抖,解锁屏幕。看清文字的一瞬间,谢言发现聂羽贤问了她一晚上的“怎么办”有了迎刃而解的答案,这一刻她确定自己有了可以平息这段时间以来如过山车一样起伏心理状况的应对方案。 “祝我们生日快乐!” 简短的7个字是谢言28年以来,听到最动听的生日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告诉我可以替代“单相思”的词,潮一点酷一点的那种!crush 这个词真的没有合适的中文对应表达。 第11章 十一 从两江市到平城,坐高铁只需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坐在高铁上,谢言心里充满了期待。回想做决定后的这段日子,她一直处于一种类似眩晕的状态里。现在终于一个人静下来了,可以好好想想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虽然现在还不能明确的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能肯定的是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因为这近乎冲动的决定而彻底改变。可以说这是谢言生平第一次,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特殊又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回想自己告诉谢文她的想法时,对方脸上先是惊喜再到惊讶的表情,谢言就止不住地想笑。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八岁的表姐,谢言的感情很复杂。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在谢言心里她扮演着既是姐姐,又是母亲的角色。而且二十几年来,她从没和她分开过。现在一个人坐在嘈杂的候车大厅,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对于除了旅行之外,就从没独自远行过的谢言来说,突然感到一丝离家的恐惧。虽然两地的距离近到上车后打个盹儿就能到,可谢言知道工作起来后的忙碌状态并不允许任何人有说走就走的机会,更别说自己是以一个完全新人的姿态,跨行跨界,去到一个陌生的领域。想到这儿,谢言心里又忍不住充满了对自己的敬佩,为自己的勇气点赞,为这行为在祝敏卿那儿博得了欣赏而沾沾自喜。 进站的乘客排起了长队,谢言站在人群中,看到持票的人鱼贯通过验票机向站台走去,她突然强烈地意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马上就要离开家,离开她曾经熟悉的一切,踏上一场未知的旅程。二十几年的乖乖女,好学生,终于要摆脱束缚走上野蛮生长的道路。深吸一口气,迈出踏上列车的一步。这一程,她走定了! 谢文一直希望谢言能换一个工作环境,上班不要这么辛苦。因为在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生存和养家的压力。所以当谢言跟谢文说要辞掉翻译这个长期出差,压力巨大还不能准时吃饭和休息的工作时,谢文是非常支持的。至于后面给谢言引荐自己公司的同事,以及参加公司的活动,都是因为之前的那份工作越来越局限谢言的社交范围,再加上她宅女的属性,变得越大越没了朋友。谢文拖着谢言出门的目的是为了让谢言结交一些新朋友,拓宽社交圈,以及发现新的思维方式。万万没想到在几次接触之后,谢言竟然说要进入天下集团。起初,谢文在一定程度上还挺欣慰的,起码自己的圈层看来是受到这位清高的妹妹的认可。再加上天下集团特殊的进阶模式,虽然是销售型无门槛的工作机会,谢文仍愿意她这个技术型人才的妹妹去挑战一种全新的生存模式。反正她没有什么顾虑,在这一行里锻炼锻炼心智对她也是一件好事。然而当谢言说要去平城,并不愿意留在两江市时,谢文有些慌张了。谢言给出的理由,首先是因为平城作为公司总部,硬件设施提供的平台对就算是见过许多优秀企业的谢言来说都感到出类拔萃;再一个是因为祝敏卿邀请她参加的那次活动,给谢言在思想上的启发;最后因为她在天下集团见到人,不是某一个,而是有那么多有见识有素养,同时具备着拼搏精神的一群人。他们在一起营造的氛围,调动起了谢言内心的激情与斗志。当她陈述完了三点理由,谢文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反对的说辞。因此,即使谢文有诸多不舍和不放心,最后还是选择了放手。当然最终说服谢文的,并不是谢言的一腔热血,而是和代筱红沟通了谢言的想法后,领导回答谢文的一句话:有我在,你放心。 得到了表姐的支持,即使微微有些离家的忐忑,踌躇满志的激昂仍是谢言心中的主旋律。并且在她心里还有一个盖过一切更高的声音在提醒她,每分每秒,她都离那个人更近了一步。那个人的存在削弱了恐惧的阴森,给她的世界里增添了粉红的色彩。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7 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时间向前。曾经横冲直撞的自己,被磨平了棱角变得中规中矩。如今沉睡的力量被唤醒,因为不甘和渴望,谢言感到身体内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破壳而出。何况这一次她不是孤立无援,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看到拨云见日的光彩。 她跟祝敏卿说自己要去平城时,内心的激动和迫切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而对方毫不犹豫的回复,让她感到尘埃落定的踏实。没过几天,徐立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市中心的一套房子刚好多出一间空房,可以同住时,谢言知道一定是祝敏卿在背后默默的帮忙。她立马应承了徐立的邀请,并赶紧发信息感谢祝敏卿的好意。祝敏卿很淡定的回答:你过来必须要找房子啊,一句话的事并不麻烦。 想到要和徐立同居,谢言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赏心悦目的东西,谁都喜欢。尽管那东西或人不是自己的,但内心是不可否认感到雀跃的。 列车带着谢言飞速驶向平城。随着路程愈近,谢言渐渐安下心来。所有事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冥冥间向她暗示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谢言告诉自己,她心里那颗正在萌芽的种子。只要培育得当,一定会迎来开花结果的时日! 下了火车,谢言打的去了徐立给的地址。平城的街道规划得整齐划一,每两条大路之间横切着一条一条平行的小街。谢言站在街口,惊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在两江市的家位于千篇一律的住宅小区,人口密集,每天下午之后院子里聚集着晒完的大妈,放学的小孩儿,热闹非凡。而眼前是一条绿树浓荫,宁静优雅的巷道,两旁有铁门标示着一间一间的大院。这正是谢言内心里理想的住家样子。在家乡没有实现的住宅梦想,在平城得到意外实现,让她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进了大院,徐立在楼下等谢言。 “接下来两天我有培训要参加,得马上出发。这会儿专门等着你来把钥匙给你,带你上去后,我就走了。” 徐立转身向里往前带路,谢言跟在后面,思考着徐立的话。意思就是,周末她一个人在家咯!徐立告诉谢言这个小区的位置离他们的公司很近,大概15分钟步程。这一片的房子带重点小学的上学指标,即使有一些年代了,却都是很好的投资对象,所以徐立的妈妈给她买了这套房。 拖着行李好不容易爬完楼梯,一进房间,谢言惊呆了。之前徐立给她说是新房子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是新到几近清水房的新啊!除了最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床,椅子,热水器,燃气灶,和通了水电气以外,什么都没有。桌椅板凳,生活用品样样都没有!甚至连墙上的石灰,用手碰一下,还会悉悉索索地掉粉! “这段时间我在别的地方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我暂时不会来这边住。等我下个月结束了别的地方的工作,我才会搬过来。所以,你看有什么需要的,你先买着,到时候我们再来结算。给你钥匙,我走了。周末我参加培训,帮不到你任何忙,有任何困难,”停顿一下,“你自己克服。” 说罢,徐立冲谢言眨眨眼,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看着徐立渐渐离去的背影,谢言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喂!这不是你的房子吗?你都不装修一下?” “这个?”徐立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大大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型,回过头看着谢言说,“是我妈买的。你我都是暂住而已,凑合一下前房主留的家具用,不用费心思打理它。” 过分简陋的陈设大大出乎谢言的意料,好像是给她全新生活摆的第一道下马威一样。夏末秋初,空气里的余热,拌着翻新房里水泥的湿润,混合成一种湿热酸臭的古怪气味,便是平城带有家的意义后留给谢言的第一印象。坐在四壁空空的房间里,谢言还没有从第一时间的惊愕里反应过来。她没有发信息问祝敏卿是否知道房子是这样的情况,因为这没意义。她也不能跟谢文打小报告,说徐立坑了她。临走时,谢文并没有送谢言去车站。对此的原因,姐妹俩都心照不宣。谢言出门时,谢文脸上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将她所有的担心和期待都化在不言中。谢言一定不可以向谢文吐槽,自己刚出门就惹她担心,这么做太没出息了。谢言又想到聂羽贤,以及跟她说自己要离开两江市时的情景。坐在桌子对面,手里握着酒杯的她,哭得像个傻子一般,不断地问谢言“你走了,我怎么办?”,竟让谢言一时有些心软,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值得。平城对于她是一座完全陌生到没有任何亲戚朋友的城市。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有好人缘的人,没太多朋友,但两江市好歹是她生长的地方。此刻,面对这间泛着回声的空房间,想起聂羽贤哭丧的脸,谢言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幼稚了。单凭自己都还没弄清楚的一厢情愿就跑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来追逐所谓的梦想和归宿。是不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就在谢言对着两箱取出来都无处摆放的行李发呆,并自我反思时,手机铃响了。谢言拿出手机,果然是祝敏卿发来的信息: “你到了吗?徐立来接你了没,房子怎么样?周末我要外出办事,不在市区。徐立有两天的培训,也不在。你有任何需要,可以找穆茜帮忙。自己能干一点。” 谢言握着手机,有一瞬间,想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倾诉出来,但她克制住了。决定是自己做的,遭遇到任何的意料之外的状况,都是她需要独立面对并承担的附加结果。不就是条件简陋嘛!别人好心接纳自己,房费又那么便宜。仅仅因为生活用品不齐全就抱怨,甚至质疑自己的决定,这不符合谢言的个性。困难存在的意义正是在于它是可以被解决的,从而可以锻炼心智和能力!因此,不能让自己在前一秒还踌躇满志时,遭遇第一道困难就立马退缩,想要放弃。想到这儿,谢言调整了一下心情,做了两个深呼吸。回复道: “谢谢祝阿姨关心。我已经到家了,徐立姐姐和我交代完事情后,已经走了。这两天,我自己置办一些要用的生活用品。等你们回来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开展工作。” 信息发出去后,谢言才意识到,自己已自然地将这简陋陈设的房屋称为“家”了。既然这是自己选择的“家”,那就让它有“家”的样子吧。两江是因为有谢文在,才算是谢言的家。而谢文毕竟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总有一天谢言得学会独立。第一步已经迈出,那么就让她自己努力为自己挣得一个“家”吧! 周末既然大家都不在,谢言趁此机会,调整作息和心态。房子既然是这个样子,反而给到她巨大的自主权来布置和装饰。去家具市场购置了一些必要又简单的东西后,谢言查了查自己账户的余额。从辞职到现在,自己毫无节制的花费,堪称挥霍式地过了半年逍遥日子。如今自己来到新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她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度过一段一切从简的日子。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艰辛却有意义的新生活。看着房间因为添置了更多物件,从两天前的空荡荡变得有了一丝生活气息,谢言心里又重新聚集起了力量。等到祝敏卿回来时,谢言要以一个崭新的姿态面对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止是说说而已的假把式,而是真正勇敢的斗士。谢言要让自己的选择收获她想要的意义。 想要的一切,不会从天而降。谢言知道只要争取,就一定会有。同时,她确定,自己正走在前往找到自我的路上。 第12章 十二 在为房子购买家具的过程中,谢言逐渐感受到她和徐立之间的差距。没有冰箱和洗衣机,谢言问徐立的购买意见,她回答“我不需要,你自己看着办”。没有做饭的锅碗瓢盆,她同样回答谢言“我也用不着”。难怪徐立觉得没有必要装修房子。因为对她而言,那就只是一个睡觉的寝室。谢言不禁感叹,家里有三个佣人的生活和贫民的差距尽然如此之大。不仅可以不用自己操持任何家务,连吃饭也是有人做好了,顿顿送过来。隐约体会到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对生活的不同认知,谢言提醒自己学会理解,学会接纳。后来的事实证明,徐立确实从不在家吃饭洗衣。因此,谢言给自己买了一套便宜的锅具和家用电器。 “适应新环境吗?安顿下来了吗?”是现在几乎每一个见到谢言的人都会问她的问题。谢言除了点头道“好”以外,便没有更多的回答。谢言渐渐接触到公司更多的人后,发现大家都很喜欢徐立。谁会不喜欢活泼开朗,好看又有钱的皮囊呢?而徐立看上去也很为团队付出,各种日常活动都会出人出力地参加,使得大家都说她是完美诠释了“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更努力”的真理。因此,就算生活中的徐立给了谢言全新的认识,谢言对此也只能装在肚子里,哪怕对祝敏卿也不敢说出任何不利于团结的话来。处理人际一向是谢言欠缺的能力。既然徐立和她不是同一类人,两人相处无事既好。原本期待的和漂亮姐姐做室友的戏码,不能如愿上演,以谢言的实力,她也不能强行加戏。以前的生活虽然一直有谢文的照顾,好在谢言并不是娇气的人。一个人也可以将生活过得井井有条。 当祝敏卿回到平城来看了房子后,不由得感叹“相当简陋”,谢言甚至还有一点小小得意。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她想自己在谢文家衣食无忧地住了这么多年,尽管工作后自己一个人住,但在生活上仍然受她照顾,今天面对的所有困难是她人生独立道路上的第一道关卡。而通关难度在受到祝敏卿的确认后,一种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让她刻意将一切都看得不足为提。 住宿的问题解决后,另一方面的问题就是工作了。谢言从前在学校,虽然算不上学霸,但也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类型。工作以后做的又是技术型的翻译工作,只要专业活儿好,职场上其余的潜规则一概和她没有显著关系。所以职场生存的各种复杂的人际法则以及那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在谢言看来都是会自动无视绕道而行的难题。对于现在的工作,关于自己要做什么,虽然谢言还懵懵懂懂,但当她来到公司,看到那么多人聚集在这儿,谈项目谈合作。再联想到徐立在众人面前的讨人喜欢,她知道和人打交道这关是无论她如何畏惧,终究还是要经历,绕不开的坎儿了。 “祝阿姨,我能先跟着你学两天吗从你每天的工作内容里先了解一下未来自己要面对什么。” “当然可以。不过跟着我走可能吃不上饭哦!” 谢言有些疑惑,联想到之前穆茜说的话。难道祝敏卿开启工作狂的模式后,是“废寝忘食”的活写真 “我每天的事情很多,工作量不小。之前徐立才起步的时候,也跟我走过一天。就一天,她就不跟我了。早上出发得早,中午又没时间吃饭,把她饿得不行。” “那没关系。我之前上班的时候经常吃饭都不在时间点上,饿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好吧。明天早上7点出发,你坐地铁到东门,我在地铁站出口接你。” “好。” 放下手机,谢言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市中心的夜色是泛着紫红,没有星星没有风,只有浓郁的城市喧嚣的味道。躺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风扇的嗡嗡声,单调枯燥得让床上的凉席有些起腻。转个身,谢言翻出谢文跟她发的信息。代筱红在自己刚到的那天就发信息给谢文,让谢文转告谢言,不要和祝敏卿走得太近。至于原因,谢文说她也不太明白其中缘由。谢文一直在两江市的分部,和祝敏卿属于距离产生美的关系。她一直很感激祝敏卿,因为当年谢文才进公司时,每次回总部,都是祝敏卿接待并且在各种事情上照应她。让谢文有信心很快地融入环境,并和在总部工作的人员建立起关系。所以当代筱红突然跟她说这样的话时,她也很惊讶。谢文告诉谢言,代筱红作为公司的老板,团队的领导,首先不是搬弄是非之人;其次,带领如此大团队,事务繁多,她会向谢文特别交待此事,一定有所用意。因此,谢文让谢言一定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并且乖乖听话。对于祝敏卿,该尊敬时就尊敬,该相好时就相好。同时也要多融入大家庭,认识更多前辈和同龄人,毕竟一个人去陌生城市发展,开拓市场,要的是更广泛的人脉和良好的人际关系做支持。 谢言想如果谢文知道了她执意来平城的真实理由,大概会吓得晕过去吧。谢言认为以她对祝敏卿的了解,她应该是能领悟代筱红想传达的信息。不就是害怕谢言承受不住祝敏卿在工作状态下的高标准和严要求嘛。正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她才会被比她段位更高的祝敏卿吸引。代筱红的担心,对于谢言来说完全是多余的顾虑。不过,她感激代筱红对她的关照。以及感叹,老板就是不一样。什么样的信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第二天,谢言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到了和祝敏卿约定的地点。天气不太好,空气黑黑的沾染着灰尘的味道。地铁口外正在施工,谢言站在工地边,不敢靠边站得太远,怕祝敏卿开车过来看不到她,只好顶着扑面的尘土站在路口。十字路口的车很多,谢言注意到,平城好多人和祝敏卿开同样的车。不仅车型一样,连颜色也相同。好在,谢言坐过几次祝敏卿的车后,已经记得她的车牌号。每路过一辆车,她就眯起眼睛看车牌。等了大概十分钟,过了五六辆相同的车之后,祝敏卿的车打着转向灯,从对面过来。 “祝阿姨早上好。”谢言坐进车里,先向祝敏卿问好。 “吃饭没?”祝敏卿问道,一边将后座的一个盒子提到前面来,“昨天我的好朋友,你见过的李青阿姨给我带的。是她家那边很好吃的一家糕点,你尝尝。” “谢谢祝阿姨。” 还没打开盒子,就已经能闻到香味了。打开一看,是各式糕点。有桂花糕,茯苓饼,以及谢言最爱的绿豆糕。 “全是我喜欢的。”谢言笑道。 “我就记得你说你喜欢吃甜食。很好吃,快尝尝。” 谢言出门早,只在路上随便买了个面包,并没有吃饱。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好吃!” 不住地点头,刚刚在路边吃土的恼火此刻已烟消云散。坐在副驾座上,背包枕在身后,里面放着祝敏卿从台湾给她带回来作为生日礼物的书,心里不由得喜滋滋的。她悄悄偷瞄着祝敏卿。她的侧颜可真好看啊!高挺的鼻梁,眼睛的轮廓和眉型形成好看的幅度。下巴饱满圆润,温柔又有力,让人感到舒服。 “你看啥?” “啊,没有。我…咳…”被发现自己偷瞄,谢言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祝阿姨吃早饭没有啊?” “我吗?”祝敏卿专心地看着路,“不太饿。你先吃,我等会儿再吃。” “啊?”谢言一听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自己捧的是一盒没被开动的糕点,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吃啊!”看到谢言没动了,祝敏卿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吧!跟我客气啥?”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8 “好吧。” 这样不需要相互客气的亲密让谢言感到舒适,她放心地吃起来。 “我之前听你说过会装泡茶机,我没记错吧。” 谢言点点头,她自己都记不得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事儿了。不过祝敏卿能记得连自己都记不得的话,不由得让她又高兴了几分。 “那你明天去帮我装一台泡茶机吧。” “好!”谢言立马答应,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不仅被她记得,还派上了用场,谢言有些兴奋。因为装泡茶机是她十分在行的事,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在师父家那样,出洋相。 “这种动手的事情,我就总学不会。”祝敏卿笑着说。 “我从小就喜欢动手拆东西,对于这种拼拼装装的东西,只要不太复杂,看几遍就能上手。” 谢言对自己的动手能力一点都不夸张。装泡茶机这样的技术活儿,她看谢文给家里装过一次,她就会了。之后谢言帮谢文的好几个顾客安装过好几次,她非常确定这是她十拿九稳的差事。 “这类机械方面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擅长,也不十分感兴趣。做活动,赠送了那么多泡茶机,一个都不是我自己装的。” “那之前是谁帮祝阿姨装的呢?” 有一瞬间,在祝敏卿回答这个问题时,谢言明显感到了她的迟疑。 “都是让别人装的嘛。”祝敏卿继续认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谢言意识到这个问题大概涉及到了祝敏卿不愿触碰的隐私。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谢言仍嗅到一丝自我保护的意味。好在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祝敏卿和顾客约定好的地点。本来说停下车吃早饭,因为顾客也已经到达,祝敏卿便顾不得吃东西,开启了工作状态。 一天下来,谢言明白了为什么徐立跟着走过一次,便不愿再跟第二次。要不是因为有谢言在,为了照顾谢言,祝敏卿连午饭也可以省去。上午的事情完成后,根本不存在午休的概念,直接进入下半天的行程。晚上,还要赶回公司去开会。 旁晚时分,把谢言送回家后,祝敏卿没时间去吃饭,开车直接去了公司。谢言看着车灯消失在街口,心想,真女神,原来是这样工作的啊!要不是谢言跟在身边,她今天根本就不会休息。即使这样,一上午两人先去了三个地方送货。下午沟通了四个有健康需求却不同类型的顾客。尽管他们年龄不一,情况不同。但他们见到祝敏卿时,交谈中流露出的尊重以及信任,让谢言不得不佩服祝敏卿缜密的专业知识,以及高超的沟通技能。似乎她说出的每句话都能击中对方的要害,让和她交流的人有一种不由得要信赖她的感觉。作为人际低手的谢言,这些都是她需要学习的技能,而祝敏卿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这样一来,谢言反而有些疑惑,代筱红为什么要提醒她,不要和祝敏卿过分亲密?仅仅只是害怕谢言被祝敏卿的严格给吓跑吗?她的好奇心被大大激发出来,越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祝敏卿对她的诱惑便显得越大。目睹了她的工作状态后,谢言发现她是真的很享受工作的感觉。同时基本上确认自己在开业庆典时看到的情景是她不了解情况时的胡乱猜测,祝敏卿不是觊觎别人老公的人。她有热爱的事业和充足的精神世界,绝不可能做出任何三观不正的行为。谢言怀疑她当时是看花了眼,说不定当时祝敏卿是因为热爱这份事业才会在那一刻眼神里写满激情。至于,作为大老板的代总,在工作上没有任何指导意见,却独独给出这样的解释。谢言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找到问题的答案。不过,她想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不太可能动摇她心里已有的感情。她知道自己的心啊,像一颗追随太阳的向日葵,不管风雨再大,总有它自己向往的方向。 第13章 十三 当洪瑛从房间里拿着手机走出来时,谢言并不认为她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只是一具有着人类躯壳的行尸走肉而已。 “瑛子,你还认识这位姐姐吗?” 说话的是洪建,洪瑛的哥哥,他是祝敏卿的小学同学。今天,祝敏卿带谢言来给他家装泡茶机。到洪建家后,谢言就钻进书房,考察安装地形去了。洪建和祝敏卿在客厅说话,等谢言准备好后,洪建也进到书房来看谢言操作。安装的程序非常简单,特别是对喜欢倒腾各种机器设备的人来说。所以等谢言示范了一次之后,洪建基本也可以自己上手操作了。 泡茶机安装好后,谢言蹲到阳台去欣赏洪建栽培的几百盆多肉植物去了。那摆满阳台各个角落,五颜六色的小盆,每一盏里都仿佛住着一朵小精灵。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浓郁香艳,有的矮矮胖胖,有的又郁郁葱葱。看得谢言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就在她陶醉于这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时,洪瑛踩着棉花云似的,从原先紧闭的卧室门里飘了出来。 谢言见她颤颤微微地坐到祝敏卿旁边,听了她哥的问话后,凑到祝敏卿脸上,认真又神经质地仔细端详了祝敏卿好一阵子。然后摇摇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这个姐姐,我不认识。” 随即埋下头,又专心地看起她的手机来。谢言站在阳台上,隔着玻璃,踮着脚,努力看了看,发现洪瑛是在玩儿游戏。活久见,这年头还有沉迷于网络游戏不能自拔的阿姨!再看到洪建在一旁如坐针毡,又拼命克制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安时。谢言当即明白,此行的目的绝不是仅仅安装一个赠送的泡茶机这么简单。这一家人,有严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祝敏卿可以解决的。不然,她不会轻易就到人家家里来,还带着谢言。谢言没心思膜拜肉肉了,她赶紧进屋坐在沙发尾,因为她知道今天下午在这里要发生一场重要的沟通。 洪建一家曾经是祝敏卿家对门的邻居,他们都住在电厂家属大院。洪建是祝敏卿的小学同学,而他的妹妹,洪瑛是祝敏卿妹妹的小学同学。两家人曾经非常熟悉。后来祝敏卿的爸爸作为电厂的高级工程师晋升为平城电力局的第一批市政建设的元老后,祝家便搬离了大院住进了干部小区。再后来,祝家两姐妹以优异的成绩进入重点中学,以及之后的大学,两家人便慢慢没了联系。直到上个月,祝敏卿和洪建共同的一个同学找到祝敏卿,说洪建需要她的帮忙。祝敏卿一开始还挺困惑,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可当她听说洪瑛得了抑郁症,甚至尝试过自杀后,祝敏卿立即答应来见洪建。今天到家里来装泡茶机其实只是为了顺利见到洪瑛而制造的理由。 祝敏卿问洪瑛怎么瘦成了皮包骨头,和小时候比,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洪建叹了口气,说: “她不吃饭呀,我拿她没办法。” “我又不饿。”洪瑛头也不抬地继续盯着手机。 祝敏卿和洪建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哥跟我说你平时还在控制室上班。每天守着机器挺费神的,不多吃点东西,身体跟不上。”祝敏卿对洪瑛说。 “上班没什么事,不费神。”洪瑛不耐烦地回答,“你是谁啊?”她用眼角迅速地瞟了一眼祝敏卿,又专注到她的游戏里。 “我是祝晓卿的姐姐,祝敏卿。你还记得晓卿吗?” 一大段沉默之后,手机里传来游戏通关的音乐,洪瑛抬起头来再凑到祝敏卿眼前,仔细看了看后,说: “有点儿印象了。” “我们小时候夏天一起在院子里纳凉,你和晓卿玩儿皮筋儿,我在一旁看你们。”祝敏卿说完,露出温和的笑容,“白葡萄,红葡萄,树上结着紫葡萄…我不会跳,就在一旁帮你们唱,记起来了吗?” 洪瑛点点头: “祝姐姐,好像有点印象。” 祝敏卿伸手握住洪瑛的手,轻轻地说: “你好,小瑛子。” 本来一直低着头的洪瑛,再一次抬起头看向祝敏卿,又低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抬头再问: “晓卿,她还好吗?” “她很好,下次她一起来看你。你呢,小瑛子,你还好吗。” 洪瑛摇摇头: “不好。” “你能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你。” 洪瑛沉默了好一阵,转头看向她哥,很坚定地说:“你出去。” 关门的声音传来后,洪瑛还歪着头看了看大门,确定洪建已经离开后,她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谢言看得出,洪建离开后,洪瑛才有了开始放松下来的感觉。 “祝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19 “我和你哥的同学,张宏祥。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和他高中后还是同学。我们也是去年很意外地重新有了联系。前段时间,他听你哥说起你的情况,就想到我,也许能帮帮你。” “那我哥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祝敏卿看着洪瑛的表情,斟酌了一下,答道: “你哥很关心你,他听宏祥说我现在是专业的营养师,特别拜托我一定要来看你。” “哼!他有真么好心?”洪瑛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拜他所赐!” 祝敏卿微微皱了皱眉,仍不动声色地说: “为什么是他的责任呢?” “妈还在的时候,他能帮我分担一部分负担,我至于这么劳累,我的婚姻至于最后支离破碎吗?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跳出来扮演好哥哥的角色?”洪瑛转过脸看向祝敏卿,“你是做姐姐的,你会像他那样对晓卿吗?” 祝敏卿来之前已经预料到其中必定存在复杂的家庭问题和关系,联系她的张宏祥,以及洪建也都各自跟她讲了一个站在自己立场上的故事版本。祝敏卿不是不相信他们,事实是所有故事的主角都是洪瑛本人,而她的理解,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我和晓卿的感情,你跟我们一起长大,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象不出,你哥会对你做什么样不合理的事。” “我差点忘了,你们家感情很好。”洪瑛几乎有些凄惨地笑了起来,沉默了许久,问,“祝姐姐还记得我爸妈吗?” 祝敏卿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对她们两姐妹很好的洪伯伯和李阿姨。洪瑛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取出一支,用熟练的手法点燃香烟。在这烟雾缭绕里,回忆的帷幕慢慢开启: “你们搬走后没多久我爸就去世了,心脏病突发。我爸一直在控制室上班,长年黑白颠倒。他又爱抽烟喝酒,所以突然之间猝死,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洪瑛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圈。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这多年前的往事似乎已无法在她心里划出任何涟漪。 “我妈虽然一个人带着我们俩,她有工作做,有工资拿,厂里也一直保证我们念书的机会。日子也还过的去。我在厂里的子弟中学上初中,班里有个男同学对我一直很好。祝姐姐,你还记得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说罢,洪瑛神经质地笑了一笑。在她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间还留有一丝曾经秀美的痕迹。洪瑛见祝敏卿脸上理解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我不爱读书,贪玩儿。高中毕业后,我就进厂上班了。我哥结了婚,厂里给分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他和嫂子搬过去住了。没过多久,生了我侄儿。我妈抱了几天孙子,虽然也不富裕吧,但还算其乐融融。那段日子,真没想到,是我这几十年来过的最后一段太平日子。” 洪瑛掐灭了指尖的烟屁股,立即又取出一支点燃,嘴里吐出层层烟圈。视线随着烟雾,飘散进回忆里。 “那个男同学对我一直很好,他说我爸没得早,我妈带着我和我哥挺不容易,他又觉得我一直很懂事,挺心疼我的。我很感动,就和他结了婚。只是,我们结婚没多久…”洪瑛停顿了下来,眼珠开始不住地左右游移,呼吸加重,一个又一个烟圈在吞云吐雾间飘散进空气间。最终常年堆积的倾诉的欲望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她颤抖着声音继续道,“我妈当时和我们一起住,有一天她洗了澡,从厕所走出来,不小心踩滑了脚,摔倒在地上,当时就晕了过去。幸好,那天我和曹云贵都在家。我们赶紧给送了医院。颅内大出血,好不容易给救了下来。可是睁眼以后,就傻了,眼睛也看不怎么见了。医生解释是因为摔坏了脑干,损伤了视力神经。进行智力评估后,医生说我妈的智商退回到了四五岁小孩的水平。从此生活不能自理,还时不常地失忆,认不清人,也瞧不清路。总之,从那以后,她就开始了漫长的折磨我的日子。 本来我和曹云贵结婚后,厂里分了房子,我们是可以搬去单独住的。但我妈出事后,就只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怪曹云贵,谁摊上个智力有问题的瞎子老娘都会觉得倒霉。久病床前无孝子,这我可以理解并且接受。我恨的是我哥,他现在在你们面前装好人。我妈还在世时,他可是不闻不问,一切事情全都丢给我,十几年呐。” 洪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香烟燃成了灰烬,落了一大截在茶几上。洪瑛见了,不在意地将它们吹散。谢言无法想象这口头表述里只花了两秒的“十几年”,在漫长岁月里是何等枯燥,甚至煎熬的时光。 “我哥说他有儿有媳妇,自己负担就很重,没功夫管妈。而我才结婚,没有孩子,有足够的精力照料病人。他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也想要小孩儿。有一天,我会不会也有小孩儿呢? 照看我妈的同时,我的生活也在继续。后来我怀孕了。曹云贵是个好人,那是他最后一次真心实意关心我。给我买这买那,让我吃好喝好。还请了个保姆和我一起照顾我妈。一个如同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有多难伺候啊!找来的保姆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得好。所以很多事,还得我这个作女儿的亲历亲为。我从小身体底子就不好,照看我妈又是费时费力的一件事,我怀着孩子,每天中午晚上回家陪她吃饭,同时确保她平安呆在家。值夜班时,中途都要偷溜回去,看看她是不是乖乖地睡觉了。我上班一直到胎儿7个月大的时候回家待产,有一天晚上肚子一阵剧痛。我以为是孩子要早产了,坐在出租车上时差点痛晕过去,赶到医院已经开始大出血。具体的情况我记不清了,反正医生说是我底子太差,本来怀就怀不住,自然流产了。这下曹云贵把一切责任都怪到我妈,我哥,还有我头上。他姐说我们一家倒霉,连累了他们曹家,辞了保姆,还撺掇着要他和我离婚。他几次想离,没狠下心来,但开始整夜整夜出去赌,比离了也好不了哪儿去。 我那时真想死啊,祝姐姐,你明白吗我没了孩子,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却还要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照顾我妈。没有人可以依靠啊。我一个人每天要给她做好三顿饭,晚上伺候着洗漱送上床睡觉。每天,她不睡,我就得不了休息。四五岁的小孩儿,整天傻乎乎的。一会儿要吃这,一会儿要吃那。还要这样玩,那样玩。我每天换着花样的陪她,精神高度紧张。 有时候我看着她坐在床上,一个棉球都能玩儿好久。我就想,这人可真是奇怪。你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是为了把我哥生下来,和她一同折磨我?我活这辈子,就是为了伺候她的?我觉得我的人生好没意思啊。 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就像现在这样抽着烟。我妈在里屋睡觉,曹云贵又出去打麻将了。房间里安静得很,我听着时钟里指针的声音,越想越不是滋味。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给我妈睡前削了苹果吃的水果刀,我就拿起来,朝着自己的手腕开始划。我那个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自残,因为肉体的疼痛真的可以麻痹心里的痛苦。” 谢言的视线迅速扫过洪瑛的双手,一条条盘根错节的伤疤盘桓在她纤细的左手手腕上。 “我慢慢划。划出了一道又一道口子,看着一股一股的鲜血从手腕冒出来,本来哭着,我又笑了起来。可能我笑得太大声了,把我妈给吵醒了。她走到客厅,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又哭又笑,就跑过来抱着我。一边用手拍我背,一边安慰我道:瑛子不哭,瑛子不哭。妈妈明天给你买糖糖。瑛子不哭啊,瑛子不哭。听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我小时候淘气时受了委屈,她安慰的语气…” 讲到这儿,洪瑛掸了一下烟头,将积攒了好长的一段烟灰抖进了烟灰缸。烟灰缸里插满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烟头,像一只只伸向苍天无助又曲张的手。谢言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发现一向以理智至上的祝敏卿双手轻轻抚摸着黄瑛手臂上一条条伤疤留下的痕迹,晶莹的眼角滑出了泪水。 第14章 十四 回程的路上,谢言和祝敏卿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从听完黄瑛的故事后,祝敏卿脸上就有一种谢言从未见过的严肃。谢言很熟悉祝敏卿工作时的样子,只是在今天的严肃里,还混合着一股难过,同情和无奈的感觉。 “祝阿姨,这位姐姐的身体能够恢复健康吗?” 祝敏卿点点头: “她的问题,难点不在身体上,而是她的心理重建。” “好在她现在的处境比起当年要好很多了。” 洪瑛的故事,剩余的内容,谢言听完的感受,除了心塞就是心痛。心塞,亲哥哥如此不爱惜妹妹,不尊重母亲。在他们的妈妈最后几年的生命里,洪建开始了和洪瑛的房产争夺战。洪建以自己有家室,要为妻儿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为由,一定要去住厂里按每户人口数量分拨的大房子。本来把大房子让给哥哥一家,洪瑛并不反对。她当时为了出行方便,和妈妈住的是一楼。但底楼潮湿阴冷,妈妈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所以当新房被分配在二楼时,洪瑛希望自己能带着妈妈去住新房,从环境到进出方面都比以前的条件更好。让受了十几年罪的老人家在垂危之时有更好的环境。洪瑛的老公曹云贵,为了能搬去大房子,不遗余力地和洪建一家理论吵架。一方用洪家唯一的血脉进行威胁,声称下一代需要更好的生活环境。另一方则以洪家的老人要挟,争夺更好的住房条件,更重要的是考虑到房产带来的经济储备。总之,那段日子,整个洪家被弄得乌烟瘴气。后来,曹云贵靠他姐姐凭借中年妇女特有的泼辣蛮横不要脸之本事的助攻下,洪瑛一方三口总算搬去了新房。房产的争夺战终于告一段落。 听到这儿,谢言本来松口气。想着总算有一件对洪瑛来说算的上好的事情。然而病人看护生活的细枝末节,到了生命的末期,愈发磨人。那些细节听得谢言一阵心痛,她确定假如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会有洪瑛这般耐心能将老人的生命维持这么长时间。不过好在,尽管这么说不太好,但幸而搬家之后没过太久,洪瑛的妈妈去世了。这个沉重的负担终于卸了下来,外人看来都会感到轻松之时,洪瑛的生活却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几十年如一日的使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整个人的精神支柱被偷走一般,日子过得患得患失。这时,就算她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里,有丈夫可以相亲相爱,有孩子可以哺育成人。然而,没有人需要她了。生活的轴心随着母亲的去世,一起被埋葬到了地里。丈夫曹云贵对她的态度早已今非昔比。十几年积累的隔阂没了病人的借口,终于升级为夫妻之间日益白热化的矛盾。无法逾越的鸿沟让洪瑛疲惫不堪。半年之后,两人在激烈的争吵中终结了这场由爱慕开始怨恨告终的婚姻。 靠母亲的病情夺得的大房子,被曹云贵的姐姐霸占了去。洪瑛领略过这位姑子骂战的实力,她无力也无心去应对这悍妇的无理取闹,共同财产随她分割而去。她搬回了从前在一楼的旧房子。这一刻,洪瑛的生活除了一个空壳,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环顾着四周,空虚如影随形,将她牢牢擒住。迷茫和愤怒充满了内心,她像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困惑地看着自己,不知所措,唯有游戏的幻想能让她稍稍逃脱面对现实世界时内心的无助。于是,尽管洪瑛已是不惑之人,却如十几岁的少年一般沉溺于网络不愿自拔。本来就糟糕的身体因为没日没夜的玩游戏,虚弱得变本加厉。整个人的状态,从之前的高度紧张转化为近乎自闭。作为哥哥的洪建看着妹妹的情况,本以为妹妹在解脱了母亲的折磨和不幸婚姻的枷锁后会重获新生,此时才明白一切都变了。小时候那个蹦蹦跳跳天真快乐的妹妹,已经消磨在几十年的痛苦磨难里,再也回不来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铸下的大错,想要尽力弥补,才有了祝敏卿和他二人今天的会面。 “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比以前好很多吗?”沉默了许久,祝敏卿答道,“我一定有办法可以帮得到她。” 后半句与其是和谢言说的,更像她对自己的要求和下达的命令。 谢言没有答话,她知道眼前的场景是不容她置喙的。她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外人,如果不是祝敏卿有意要带着她观摩自己平日的工作状态,她连静静旁观的资格都没有。然而她的内心仍然充满疑惑。不是因为她不信任祝敏卿,而是洪瑛的现状真的让她为祝敏卿捏一把汗。一个半生吃尽苦头的中年女人,能够在他人的帮助下,硬生生地脱胎换骨吗?这是一场关于人与人之间信任度的大考验吧。 针对洪瑛的调理,据谢言所知,在第二天就开始了。谢言本来很想跟去听听祝敏卿是如何沟通洪建,以及说服洪瑛的,但由于代筱红的约见只得打消这个计划。 谢言来了平城两周,除了和祝敏卿一起沟通和拜访客户,参加公司一些例行的课程学习外,基本没有认识更多人,或参加任何活动。更深的融入大集体,变成了一句空话。突然收到代筱红的短信,说想和自己谈谈规划,谢言有一种小学生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的感觉,心中的忐忑让她感到有些恐惧。所以谢言比约定的时间早早地到了工作室,心中盘算着怎么应对代筱红可能会有的各种问题。不知不觉已过了约定时间,谢言看看表,感觉手心里冒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自己真没用,不就是和领导谈话嘛。会比会场临时翻译更困难吗?答案是不会!那就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呗。 谢言等了二十多分钟,代筱红终于到了。她身着一条银灰色的齐膝收腰窄边裙,裙边上有暗色螺纹,粉藕般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别致的中式盘扣,显得典雅高贵。谢言不禁感叹,这个女人任何时候都可以优雅美丽,她对自己的精致要求带给旁人的便是赏心悦目。 “言言,抱歉让你久等啦。”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今天天气不错,我从家里走过来的,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你等久了。” “没事没事。” “今天和你聊天,是想听听你的工作计划。”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0 毫无过渡地进入重点,谢言心里一惊,也太没有套路了吧。 “你过来两个周了,生活方面的事情应该适应得差不多了吧?” 谢言点点头。 “那接下来就要考虑一下个人成长的问题了。” 谢言咽了咽口水,虽然过来了这么长时间。以前也听谢文提过不少工作的事,一是她并没太留心听过,二是完全进入她不了解的行业,让她摸不着门道啊。看着祝敏卿拜访客户,咨询下单,这都是几年下来积累的经验和成果。谢言其实不太知道自己要从何做起。 “你自己有没有列一个计划出来?” 最怕就是领导发这样的难…怎么回答?有,那就必须立马要把计划说出来。如果没有,领导看自己的眼神里马上就会放出意味深长的含义出来。 “我…”谢言迟疑了两秒,决定选择一种折中的说法,“我想的是先尽快学习,我看到祝,呃…前辈们都那么优秀,在各自的领域里都很专业。我想先跟着他们一些基础的业务知识,然后再…嗯!”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代筱红和蔼地笑道,“你看我们的经营范围有好几块,你选择一项自己最感兴趣,并能长期坚持的。然后就跟着各位老师,参加定期的课程进行学习。同时跟着前辈们拜访顾客,听听他们是如何沟通跟进和交流的。未来有一天你自己也是要独立面对顾客的。” “好。”谢言乖巧地回答,对自己差一点说出祝敏卿的名字感到心有余悸。 “起步阶段是知识积累的过程,不需要整天在外面跑,应该要多回公司参加学习才是。” 代筱红的语气仍然友好可亲,但谢言听来却是充满暗示的提醒,背上不由得冒出一排冷汗。 “好,我明白了。谢谢代阿姨提点。” 赶快表态,申明自己的立场,谢言心想,领导的功力深厚就是体现在杀人于无形。 “你姐把你交给过来,我们肯定要对你负责才可以,你这么聪明,快速成长不是问题。” “代阿姨获奖了。” “你要相信我们看人是很准的,你是一颗有潜力的种子,放到沃土里就能发芽结出果实。只是成长的过程必然要经历一些挫折和风雨,这是免不了的历练。只是有人提点,可以避免一些弯路。不过,最重要还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跟着走。” “能够得到代阿姨的亲自点拨,是我的荣幸,肯定会跟着走的。” “那就对了。” 走出办公室,谢言仍感到心有余悸,原来自己这两周的行为,领导全看在眼里,到不能再放任自流时,就会适时出面制止。在这里,员工被分为了不同的工作室。每个工作室有领导,以及负责各项事务的专员。选择不同的销售领域,大家各司其职,各有各的晋升渠道。同事之间并没有显著利益牵扯。虽然这里的工作关系相对单纯,但谢言不似徐立,有强大的背景支持。自己来到陌生的城市,首先还是要解决生存问题。想要发展,想要在祝敏卿面前好好表现,她必须要收起一些任性。聪明地审时度势,才能快速地成长。当自己成长起来后,才有率性而为的权力。 这几天跟着祝敏卿一同工作,深刻地感受到她的认真和努力。谢言意识到自己半个月前的天真。她当时以为,自己敢于挑战新领域的行为得到了祝敏卿口头的赞美,就能在她心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可是这几天的体会告诉她,这样的行为对于祝敏卿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她自己在几年前就是跨领域换地方进入了天下集团。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她从一位资深财务转变为资深营养师,开辟全新的工作领域,并在其中成长为佼佼者。对于她来说,谢言的行为不过同几年前的她一样,重新做了一次选择罢了。谢言想要在她心里有所作为,卖萌装傻都是行不通的弯路。唯有做出成绩,成为更强大的人,才能征服那颗强大的心。 这样告诫好自己后,谢言一下午一直呆在公司参加内训的课程,同时还报名了周末的产品培训课。 让谢言一直觉得很神奇的是这家公司可以汇集那么多人为它服务,而每一个服务的人又都发自内心的热爱这里。这得是多么强的商业制度和领导力才能完成的任务呀!这是这家公司作为工作单位吸引谢言的首要原因。以往的工作经历告诉她,只要是打工,谈到报酬和福利,都得看老板的心情和人品。而在这里工作,每个人都被激发出无限的斗志。大家为着各自的任务努力奋斗,结果是总有丰厚的回报在等着大家。这仿佛乌托邦神话似的世界真实存在着,谢言打起精神,来平城同样也为自己的事业来拼搏的,不能一味地陷入一厢情愿的意淫里。好好学习,快速成长,才对的起自己在事业上的选择和给自己的承诺。因此,一下午,谢言详细听了公司介绍,看了产品展示。对自己以后要做的工作有了一个相对深入的了解。虽然对制度仍然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产品信息也记不齐全,但起码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从上午的心情紧张到下午马不停蹄的学习,晚饭前,谢言终于有时间可以放松下来,休息一下。在告示栏里看到晚上有分享会,谢言顿时纠结起来:想回家早点休息,但上午才被领导谈了话,虽然这里纪律宽松,但说好了要好好学习,开始有一个正经工作的样子,就该每会必到,说到做到。在休息室里正进行着激烈的心里斗争,突然短信的声音传来。谢言拿出手机一看,瞬间不再纠结。祝敏卿发信息来说,她到公司楼下了,叫谢言一起吃晚饭。 第15章 十五 自从代筱红和谢言谈过话后,谢言就有意提醒自己多花时间在公司的学习上,更多地参加公司的活动,融入环境,慢慢地她也可以上手接待一些顾客。尽管如此,每天谢言也都尽量找时间和祝敏卿黏在一起,在工作和私心之间努力找着平衡。让她没想到的是公司已经有人开着玩笑让谢言认祝敏卿做干妈了。这话吓得谢言一身冷汗。一来是自己可没有半点意愿认祝敏卿为干妈。如果成了妈和女儿的关系,那岂不是那啥了吗?二来,自己对祝敏卿的好感难道已经外露到路人皆知的程度了吗?别人怎么看,谢言都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她担心的是祝敏卿的看法。一直以来,祝敏卿对她都非常好。现在她俩的亲密程度已经到了,每天早上起床后会互相通报今天的工作计划,以方便约定午饭或晚饭。工作间隙会相互吐槽或鼓励对方,让彼此知道对方的工作进程。只要时间和工作安排允许,两人会一起吃饭。到了晚上,两人会互道晚安,结束一天的对话。当谢言把这一切告诉聂羽贤时,对方只回了谢言一句:你们真的不是在恋爱吗? 这一问,反而让谢言感到心惊肉跳。如果她和祝敏卿不是在谈恋爱,那她们现在的状态是什么?闺蜜吗?闺蜜这两个字总让谢言有一种起腻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下课后一群女生拉拉扯扯地涌进厕所,八卦着没有营养的闲话,惊叹一声后抱在一起发出痴痴地傻笑。这样的场景总让谢言感到浑身难受,因此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男孩儿。她喜欢女孩儿的温柔细腻,俏皮多情,想象自己能像男孩子一样强壮有力,能保护这世间最珍贵的美丽。所以她不想做她们的闺蜜,她想要更近一步的关系。 对于祝敏卿,她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渴望,是一种高山仰止般的爱慕。她欣赏她,欣赏她的才华,欣赏她的能力。被人称为女强人时,祝敏卿总要辩解道自己不是女强人,不愿做女强人。每每这时,谢言总在心里笑着想:在别人眼中,你是女强人,在我眼中你是强女人。谢言并不惊奇自己会爱慕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阿姨,她喜欢有魄力有决断很能干的人,她不在乎年龄的差距。一个人的魅力是可以穿越时间。 谢言自己对她的感情,然而祝敏卿对自己呢?把她当朋友,妹妹,同事,还是…女儿?因为祝敏卿在不同场合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想要女儿,却遗憾只有儿子的想法。看着同事们带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来参加活动,她就特别羡慕。然而对于男孩儿,特别是还是小宝宝的男孩儿,她也异常喜欢。每次看到一些同事的小儿子在公司咖啡厅玩儿,她都一定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去抱他们,逗他们。以至于大家都开玩笑,让祝敏卿去催自己的儿子赶快结婚,给她生个孙子。听到这样的话,祝敏卿叹口气说: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有主张得很。哪里会听老娘的话? 想起这些细节,谢言心里一阵寒意。这个有家室有儿子的女人,对自己来说终究只会是那镜中花水中月般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吧。她对自己的感情,不外乎是对晚辈的疼爱罢了。她好想多听听祝敏卿聊聊她老公和儿子的事,像其他中年阿姨那样,以老公和孩子为轴心。这样从她的表述和语气中,她多少能挖出一些信息来。奈何祝敏卿不是这样的人。每次在办公室听到以白逸为首的同事们八卦自家丈夫,她都会悄悄跟谢言做个鬼脸,语气轻蔑地说:我最讨厌这种把自己的家事拿出来到处说的人,也不为自己感到害臊!我就不会说我家老公和儿子的闲话。 祝敏卿的态度固然让谢言敬佩,却也让她抓耳挠腮的好奇,这个神秘的老公到底有多优秀,才会让祝敏卿金屋藏娇般,舍不得拿出来分享。就在谢言被聂羽贤问得心急火燎时,机会不期而至: 进入十二月后,祝敏卿经常显得格外高兴。平时的她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刻。遇到工作顺利,难得偷闲时,她也会开心。遇到伙伴犯错或外出就餐对食物不满意时(这个人虽然不是吃货,却对食物的要求很高),她也会有脾气。然而,她的开心绝不会激烈到亢奋,她的生气也不会失控到发火。总之,她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因此,像这样持续性的兴奋,让谢言不由得猜测这背后的原因。直到有一天两人一起吃饭时,祝敏卿听着手机里的语音对话大笑了起来。和谢言在一起时,大部分时间里祝敏卿都很平静。有时,谢言想说个笑话,她会发现在别人那儿很管用的段子,在祝敏卿这儿顶多换来几个微笑。谢言有些心酸地想着,到底什么人能让她如此开心,对方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这个冰山美人如此开怀。是丈夫,是儿子,又或者另有其人?正当谢言纠结着如何开口询问时,祝敏卿自己开口说道: “博光师父这个周末就到平城!” “博光师父?”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他来有什么事要办吗?” 原来高原的冬天实在太冷,不宜居住,因此,冬至前后,各地的活佛都会陆陆续续进入内地避冬。在这样惯例的迁徙大潮里,博光师父跟其他活佛一样,会到汉地来生活一段时间。 这就是祝敏卿这段时间以来兴奋的原因吗?看来师父对于祝敏卿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一个病人的存在。 “加措和乃杰也来吗?” “加措要去朝圣,乃杰开车送师父来了会回去。” “他俩都不陪着师父啊?”谢言露出遗憾的表情。 “你想他们吗?” “他们很可爱,和他们相处很轻松。” “我也这么觉得。”祝敏卿点点头,“所以我很喜欢他们,喜欢他们那儿,也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 “所以师父来,祝阿姨这么高兴?” “是的。”祝敏卿毫不犹豫地回答,“首先可以带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针对他的情况,我可以有更好的调控。另外,师父人特别好,和他在一起,像一面镜子,可以看到自己很多不足的地方。总之,我很开心。” 谢言没想到师父对于祝敏卿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师父相处得不够多,所以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原来让祝敏卿这么开心的人是师父,谢言感到释怀,却也有一点点嫉妒。如果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单纯美好的男孩儿,祝敏卿会不会更多关注自己? “我可以见师父吗?”谢言问。 “当然可以呀!”祝敏卿笑着说,“我已经跟师父说了你也在平城。他说了,他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1 “真的吗?谢谢祝阿姨!” 有机会再见师父,谢言也挺高兴的。毕竟能和活佛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机会。 博光师父到的当天,因为赶了一天的路,祝敏卿没有去见他。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早上,祝敏卿开车先去接师父,谢言坐地铁到汇合的位置之后,三人一起去祝敏卿提前订好位的一家素食餐厅。 餐厅有一个很素雅的名字,净缘。小小的大门进入之后却别有洞天:大堂中间是用亚麻面料的帘子隔开的一个一个小小的单间。四周的包间有竹门做隔断,每一间都配有一个出自佛经典故的名字。随处可见的佛像和摆件,淡淡的藏香,让整个环境让人仿佛置身于一间大大的禅房。 “师父,喜欢这里吗?” 师父点点头,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你去拍照吧!” “我们先去点餐。” 对于师父的习惯,祝敏卿了如指掌。看着师父去观赏大堂里的各色禅义的装饰,并找着各种角度给它们拍照,祝敏卿露出满意的笑。 “我们去点一份早茶,再把午餐预定了吧。” “好。”谢言点头,“我们坐哪儿呢?” “我们坐靠里一点的位置吧,等会儿人多了,会吵到师父。” 说罢,祝敏卿领先往里走,挑定一个隔间坐进去。外出吃饭时谢言也喜欢坐在可以纵观全场的角落,对于祝敏卿选的位置,她很满意。 “我们两坐这边独椅,师父坐那边有靠枕的长椅,他会舒服一些。” “好。”谢言乖巧地答道。 等师父逛完场子回来,祝敏卿点的早茶也端上来了。师父不爱吃甜食,祝敏卿专门为他挑了咸味儿的糕点,同时也照顾了谢言爱吃甜食的口味。总之,一顿丰盛的早茶,关注到了每一个人的喜好。谢言很开心祝敏卿能也顾及到自己,她听着他们讨论着师父的身体状况,和其他几位活佛的情况,发现师父的汉语,比上一次见到他时要流利了许多。不禁笑到,这个师父,还会自己偷偷练习,让人惊讶佩服呢! 早茶用完,师父说前一天赶路有点儿累,今天又早起,想休息一下,便躺到在长椅上,枕着靠枕闭目养神。谢言翻着朋友圈,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祝敏卿问。 “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谢言说,“刚刚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她的消息。有些为她感到难过。” “发生什么事了呢?” “就是…唉,”谢言真的有些难受,“我们可以算是发小了。本来感情很好,去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一气之下把她拉黑了,后来我发现她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我们就再没交集了。刚刚看到别人说她离婚的消息,有些担心她。” 然后谢言把她和朋友翻船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祝敏卿听完,看着谢言懊恼的样子,说: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可能就是注定不会长久地在一起呢?” “我明白啊,只是放不下。” “你们还会见面吗?” “都不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那你后悔吗?” “其实并不很后悔。她这个人吧,有时候,我其实挺受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心中的挂碍,不必再去做不必要的牵挂。人总是要不断向前的。”祝敏卿手里托着茶杯,目光投向远处有阳光的地方,眼神里有一种淡定的释然,不悲不喜。 “祝阿姨,你经历过这样的离别。” 一瞬间,原本想出口的问句,凭着直觉改为了陈述句。祝敏卿收回视线,目光落到谢言眼里。 “你还不知道我的故事吧。” 第16章 十六 也许是几个月的相处让祝敏卿放下戒备,信任谢言;又或许是长时间的自律和克制需要宣泄的出口。终于让祝敏卿对谢言敞开心扉,道出了她和她老公的故事。一个让谢言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的故事。 “我之前跟你提起过,我从小就是学霸,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班里的第一,没有考过第二的记录。即使因为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在家养病,回去学校考试时,我仍能考第一。所以读书期间,大部分时间里,我都看不太上我的同龄人。因为我看的书比他们都多,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他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也搞不懂他们玩耍的乐趣在哪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学。” 说到这儿,祝敏卿停了下来,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回忆的温度给一身素净的她增添了几分色彩,将沉静中的她凸显得更加优雅。整理好思绪后,祝敏卿用她特有的柔软嗓音继续道: “工作以后,我虽然一直做财务,但实际上大学里,我学的是理论物理。”祝敏卿又停顿了下来,欣赏了一下谢言脸上惊讶的表情。 “非常理论和枯燥的一个专业,整天都呆在实验室里,除了做研究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做。当然,很自然我们这个系里没几个女生。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事情,我继续着从前惯有的生活模式,过着独来独往的日子。每天和室友交集的时间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每晚八卦的内容只要谈到男生时,在众多的男生中,总有一个名字的出现频率远远高于其他人。一开始我并没放在心上,但老听她们说起,也不得不记住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比如他的篮球打得特别好,三分球的动作迷倒了多少的女生;他还是学生会的主席,办事雷厉风行,特别能干;以及他的学习成绩还特别好,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虽然有总多爱慕者,但他平时总是一副严肃样子,这让他成为女生心目中渴望而不可求的对象。只能出现在宿舍的茶话会里,无法出现在她们的实际生活里。” 说到这儿,祝敏卿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微笑,比温柔还柔,比甜美还甜。谢言隐隐感到即将展开的会是一个琼瑶小说般的故事。 “进入大学,我的身体情况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得到改善,仍然是常年离不开中药的体质。有一次上选修课,各个系,不同年级的学生都可以学的那种。课间休息时,我去洗手间,刚走进外面走廊,迎面过来几个同学,我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发生的事,我一秒都不记得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在医院养到我可以下床了后,医生要我回寝室躺着静养几天再上课。回到学校,我每天就在寝室里呆在,门也不出。吃饭都是同学从食堂给带回来的病号餐。休养后的第三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寝室时,寝室的电话响了。我接通起来,听筒里传出一个非常好听充满磁性的嗓音问:你好,请问你是祝敏卿吗?我回答是。他说他是某某人。我一听,不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吗?他比我们高一个年级,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们寝室的电话呢?我就问他什么事。 他回答说,那天他和我同样都上那堂选修课。我晕倒时,他就在在教室里,但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亲自送我去医务室。后来听同学说起他才知道我的情况,他很担心,托了人辗转找到了我寝室的电话。打电话过来是想认我的身体是否已经没有大碍了。我那时还很惊讶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我来但心里也只当是学长对后辈的关怀,就回复说我好多了,再休息一两天就可以正常复课了。之后,他再来过一次电话,也只是问候了我身体的情况,别的没有多说。我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打电话给我的事,他总是能准确地在我们寝室没别人的时候给我电话。以至于,我们虽然通了两次电话,但他长什么样,我毫无概念。在心里只是将那个人的名字和一个非常悦耳的声音联系了起来。 又到了上那堂选修课的日子,我已经可以去上课了。去之前我就想,这次要仔细留意观察一下班里哪个人是他。可是刚好当天上课我去晚了,进教室时,大部分的座位都已经给坐了。我看到前排有一个男生左右两边分别空出一个座位来,也没有被占座的迹象。这么好的位置没人去坐,我没多想直接走了过去。走到他身旁,问道: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他抬头看向我时,一张英俊帅气却略带严肃气质的脸上有一丝惊讶还有一点点惊喜,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时,我知道了这个男生是谁了。从那天起,我们俩没有一天不联系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打电话给我和我聊天。偶尔,我们会一起吃饭。他很聪明,又比我高一级,和他的交流很顺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自然是很高兴的,所以很快我就和他成为了好朋友。 我和他来往之后,渐渐发现其他人和我的交流刻意地多了起来。借他的名,我也享受了风云人物的待遇。在校园里,从以前的默默无闻,变成走到哪儿都开始受人关注。后来我才知道了两件事,第一,和他的情况类似,我是男生宿舍里被讨论得最多的女生之一;第二,上课时,他左右两旁的位置一般是没人去坐的。不过,从那以后,上公开课,他的身旁坐的都是我了。” 回忆的甜蜜让祝敏卿露出了谢言从没见过的动人笑容。谢言想,学生时代单纯的爱恋大概是这世间最宝贵的感情了。 “不久他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和漂亮的履历进入了东海集团。我为他感到开心,毕竟那是一家即使到现在仍然也是人人羡慕的企业。随着他的工作渐忙,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电话他是一定会打给我的。他总在下班之后给我电话,每次来电话,我也总在寝室。慢慢地,就形成了惯例。一天一通电话,没有间断,整整一年,直到我毕业。因为我不是当地人,毕业之后,我就面临着留在当地,或回家乡的选择。我家里人肯定是希望大小姐回家的。他问我自己的意见,我说我自己肯定也更喜欢平城呀。他一下就着急了,慌慌忙忙地来找我,跟我说一定要留下来。我问他为什么要留下来。他那是的回答,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现在还记得。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脸上一副委屈又心急的表情。他说:丫头,你难道看不出,一直以来,我喜欢你吗?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真是单纯得让人觉得好笑。” 一只指头轻轻摩挲着杯盏的边缘,祝敏卿的思绪被拉回到多年前的那天。开闸的回忆如洪水猛兽般侵吞了当下的意识,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蕴浴在时光里的一尊雕塑,不生不灭。谢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祝敏卿和丈夫确定终生的那日是否像今天一样,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虽然祝敏卿并没有刻意描述自己对丈夫的感情,但在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和语气里,盛满的都是深情。祝敏卿撩了撩她长长的头发,谢言闻到淡淡的香味。那不是化学合成的香气,仿佛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带着灵魂的味道。那一刻谢言的心脏像是中了咒语一般,沦陷在祝敏卿的气场里。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2 “毕业之后,我自然也进了东海集团。那时的他已经晋升到一个还不错的位置。他跟我说:丫头,我们挑一个不那么幸苦的岗位吧。于是我就选择了一个集团公司里最大限度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岗位,财务。上班后,有他做我的后盾,虽然不至于平步青云,但一步一个脚印,也踏实又顺利地做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那时,他已经是东海集团的副总裁了。这十几年里,尽管工作很忙碌,有他在,更多的还是开心和快乐。因为他给了我和儿子最好的照顾。 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坐飞机回来。飞机在快要降落时,发现其中一个起落架放不下来。当时的情况紧急到空姐都开始给乘客发纸笔,让大家把想说的都写下来。好在,机长凭借高超的技术,等飞机的燃油耗尽之后,顺利实现了迫降。从此以后,每次我搭飞机,他都会焦虑到几近崩溃。从我踏上飞机那一刻开始,他就会开始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每回我开机,都会跳出几十个他的未接来电。后来我就养成了飞机一落地,立马开机给他报平安的习惯。” 缓缓吐出一口气,祝敏卿的眼底不自觉地堆积起一层乌云。谢言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好奇,却不敢冒失地唐突发问。就让她按照回忆的节奏,继续自己的故事吧。 这时,来喝下午茶的人多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嘈杂。本来打着盹儿的师父稍稍翻了个身,祝敏卿赶紧站起来将四周的竹帘逐一放下。 “你们在说什么?” “师父,您醒啦?”祝敏卿添好茶,放到师父面前,“还睡吗?” “不睡啦。我听你们说话。”师父盘着腿,在长椅上端坐起来。 “我们说的话,你听不懂呀。” “没有关系,你们说吧,我听就可以了。” “哼~”祝敏卿轻轻笑了起来,“那我们不说了,和你说话吧。” 祝敏卿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师父坐好,给自己添好茶,默默地结束了和谢言的对话。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谢言傻了眼。故事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戛然而止了呢?谢言看看师父,再看看祝敏卿,他们俩虽然没说话,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动着。谢言不知道这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肉身的感情。但她不甘心原本属于自己的时间,一瞬间就被别人占了去。 “祝阿姨,后来呢,他怎么样了呀?”就算不合适,谢言也豁出去了,她一定要知道,这个人现在怎样了。 “八年前,出差时突发心脏病,过世了。 ”说出这几个字时,祝敏卿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八年了,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 嘴角勾起一计无奈的苦笑: “他们总说我永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面对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你知道吗?当一个人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她这生最爱的人。这之后确实很难再有任何事情能控制住她的情绪。” 第17章 十七 洪瑛的身体,经过三个月的调理后有了明显的改善。整个人的状态从初次见面时的萎靡不振,到现在脸上有了光泽,人也精神了不少。经常被祝敏卿邀请到公司参加各种活动,逐渐和公司的人熟悉起来。慢慢地大家和她有了互动。谢言才发现洪瑛其实是一个内心很开朗活泼的人。逐渐不再沉迷于游戏之后,她的变化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看到洪瑛有了如此健康的改变,谢言对祝敏卿的专业技能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的洪瑛,任谁也看不出是一个曾经尝试过自杀的抑郁症患者。 时至年终,公司的活动愈发频繁起来。在年末的最后一次季度分享会上,公司邀请了洪建和洪瑛两兄妹作为重要的分享嘉宾。因为这次分享会和其它活动的时间挨得很近,所以许多外地市场的同事也都一同全程参与。 “来总部小半年了,学得怎么样呀?”坐在谢言身旁的谢文问道。 “营养学的东西还需要更多时间,但其它产品基本都熟悉啦。” “可以独立服务顾客了吗?” “嗯…有些可以了。”谢言看到谢文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喂!不然这几个月我喝西北风过的吗?代总可是很相信我的。” “好~我知道。看你急的。”谢文拍拍谢言的肩膀,“你这几个月的进步很大,大家都非常表扬你呢。” 谢言撅了撅嘴,表示抗议。谢文嘴上说着肯定的话,但语气里总有一种怀疑的态度,让谢言感到不舒服。自从谢言来了平城,谢文极少过问她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和曾经在一起生活时,整天大事小事都要嘘寒问暖的情况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谢言感到奇怪,但也不想去追究其中原因。终于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她不想去打破和谐。 “感谢天下集团打造的这个平台,让如此专业的营养师成为我们平凡人可以企及的服务。也感谢祝姐姐高超的专业和大爱,让我在恢复身体健康的同时,还能找回原有的心态。说到心态,当然还要感谢公司里的其他朋友。像小艾祥,黎飞,特别还有言言,他们用年轻人特有的热情…” “听到了吧!”谢言碰碰谢文的手臂,“我可是有认真服务团队,融入大家的。” 谢文笑了笑,没有答话,认真听着台上的分享。轮到洪建讲话,谢言才发现这两兄妹都是话痨型性格,非常能讲。 “当时,祝老师向我保证:给三个月时间,还我一个健康的妹妹,开朗的妹妹,以及一个有生活有目标的妹妹。三个月后的今天,她的承诺,全部兑现。不仅我妹妹开始走出了她原来封闭的环境,和你们这里的人成为了朋友。连我也开始好奇,你们公司是一个什么场域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可以让人有如此大的改变。 ” 说到这儿,洪建适时地停顿下来,让听众们有时间为他鼓掌欢呼。谢言听过许多演讲,好的坏的,都有。听着洪建的讲话,不由得对他展现出的天赋有几分欣赏。同时,还被坐在台下的祝敏卿展示出的自信和魄力打动。谢言偷偷瞄了瞄周围的人在听了洪建讲话后的反应,在大部分人的表情上看到了心悦诚服的感动。谢言很满意人们对洪瑛这个案例做出的反应。自从听祝敏卿亲口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后,谢言和她的关系好像又更近了一层。虽然失去了此生最爱的男人,谢言对此为她感到难过。可正因如此,是否就意味着谢言的感情有机会从一厢情愿升华到心心相印?这个念头让谢言激动得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如果,哪怕是最微小的可能,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希望。谢言就会为之努力争取奋斗。就祝敏卿现在的状态看来,她现在似乎只对工作抱以热情。对谢言来说,她想象不出来还有比此时更好的时机了。这大概就是注定的缘分吧!因此,代筱红在谢言到来之初给的建议,谢言早已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年会上你有没有报名参与演出?” 除猝不及防地被谢文问到她最害怕的问题,谢言回过神来,吱吱扭扭不想回答。 “你了解我的呀,这些活动我不感兴趣。” “你不喜欢以前的公司,不想参加那些活动,可以理解。可是,到这边是你自己的选择。”谢文看到谢言脸上执拗的表情,缓了缓语气,“我不过是想你更多地融入大家庭。” 这样的理由总让谢言无可辩驳。她做什么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必来强求。因为家庭的变故,谢言从小和谢文一起生活。作为长姐又担负起母亲的角色,谢文待她自然是很好。这一点谢言感激在心,可这不能成为控制她的理由。谢言没有接话,她不想好久不见的两个人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起冲突。缓和一下情绪,再继续交流,对双方都有好处。 “小文,一起吃饭?” 分享会一结束,白怡拉住谢文的手要一起走。谢言是想去找祝敏卿的,但看到白怡和谢文亲热地手挽着手,很要好的样子,谢言不好提出异议。转头寻找祝敏卿的身影,看到她正和洪建兄妹远远走在人群后面。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功夫搭理自己。祝敏卿有一次跟谢言明确表达过她不喜欢白怡——“她这样的人,我根本看不上”。因此不可能叫上两人同时一起吃饭。谢文难得来平城,不多陪陪她,以她敏感的性格,谢言怕她起疑心。想了想,只得发信息给祝敏卿,说自己和谢文吃饭去了。尽管对方很快回复了她的信息,一想到她要和别人一起吃饭,没有自己在一旁时,谢言心里一阵烦恼。 坐在白怡和谢文对面,听着白怡如祥林嫂般诉说着她的婚姻之苦,谢言感到烦躁。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体会到祝敏卿不喜欢白怡的原因了。家庭琐事是白怡最爱的谈资,然而每次的内容全是关于老公不作为,让人生气;儿子学习不够优秀,让人忧愁。这些话谢言听了,在心里不住地翻着白眼。心想:和这个男人过不下去了,就硬气一点像谢文那样赶紧离婚。不要这么粘粘糊糊。一提到分手就犹犹豫豫,不置可否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瞧不起。 谢言多么渴望自己现在和祝敏卿呆在一起啊!她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她天天见面的同事,一个是她亲入骨髓的姐姐。但她坐在对面,仿佛是在听两个陌生人对话。一种疏离感,不由得从心里升起。她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她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不得其中有要领。然而,她的同类人现在却和别人在一起。 “怡姐,我觉得有时候,你应该把你的想法跟你们周哥说清楚。你不告诉他,他其实不知道你的感受。你独自承担着,忍得太多啦!” 无意间谢文相劝的一句话飘进了正发着呆的谢言的耳朵里。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场景突然被点亮,谢言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喜欢幼儿园的一个老师。 那是一个谢言已记不得姓名,却还清楚地记得长相的年轻女人。和幼儿园里其他年长的阿姨相比,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生动的存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温柔,每一个微小都像阳光般灿烂。虽然因为害羞,谢言实际上并没有和她有过太多交流。但老师的一颦一笑,谢言都牢牢记在心里。那个时候,她最喜欢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刻,不是因为谢言奢睡,而她会来为每个小朋友盖被子。即使谢言知道,检查小朋友的入睡情况并不是她个人专属的福利。但每晚她来到她床前的短短几秒,是谢言在心底珍藏的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亲密。后来因为搬家的原因,她要从这个幼儿园转学了。她意识到转学的意义后,一个人默默地哭起来。那时谢言的妈妈身体已经很差了,谢言的起居大部分都由二舅照顾。但妈妈仍然每晚抱着谢言入睡,发现谢言哭了,妈妈问她为何伤心。谢言说她不想转学,因为她舍不得这个老师。妈妈听了她的话后,告诉她,如果她喜欢这个老师,一定要在她离开前去告诉她。谢言听取了妈妈的建议,在她离开的那天,趁午休时偷偷溜下床,跑到办公室,跟老师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老师听完谢言的话后,蹲下身抱了抱她,跟她说:以后去了别的幼儿园,也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哦! 那一天,谢言走出学校时,她没有哭。回头跟老师招手说再见时,远远地看着老师脸上的微笑,她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要亲口对他说出来。不然对方可能永远不知道你的想法哦!” 那一晚,妈妈抱着谢言躺在床上,身体因为虚弱而有一些微微发抖。听了妈妈的话,谢言立马回答:妈妈,我喜欢你! 谢言此刻回想起记忆里的这个场景,庆幸自己当时作出了这样的反应。妈妈当时应该很欣慰吧。 在人和人的关系中,一方的感受,如果不直接告诉另一方。那这另一个人也许永远无法知晓对方的真实想法,所以妈妈才给了谢言这样的建议。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独自承受太多,不一定是正确的决策。 那么,那个人对谢言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而谢言的真实感受,她应该对她大胆讲出来吗她不同以往中年妇女的另类,因为秘密的揭晓而得到了解释。这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另类是否代表包容和改变的可能呢?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煎熬着谢言跃跃欲试的心。但她一面告诫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必须等到合适的时机。听了她的故事后,谢言更加确定祝敏卿树立起来的坚强独立,只是她用来麻痹自己的保护色。她心底的柔软和脆弱,诱惑着已经触碰过一次的谢言想要更多的深入。她提醒着自己有了好的开端,不代表万事大吉。前路仍然未卜,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待时机成熟,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小文,你也要考虑考虑。趁年轻,又没有孩子,再物色一个好的对象不是问题。未来还有几十年呢,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3 突然白怡将话题又扯到谢文身上。收回思绪的谢言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语,中年妇女除了老公和孩子,能有一些别的追求吗?只听谢文叹了口气,回答: “我也想找啊。只是见得越多,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了。” “哎呀,还是年轻好啊!可以挑花了眼。” “不是,怡姐,你误会了。”谢文摆摆手,“言言没工作前呢,我想到她,就几乎没考虑这个事儿。等到她工作后,我的年龄也到这儿了,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了。” 谢言从没听谢文说起过这些事,今天第一次听到,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怎么从来没给我说过这些?” “给你说了增加你负担,没有必要。”谢文笑了笑,“不过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多自在。” “真不愧是两姐妹,都不着急。” 谢言看了白怡一眼,不明白她说这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就谢言对她姐的了解,如果有一个她喜欢的人,她是非常愿意改变自己单身的状况的。她以前只道是谢文标准高,没有入得了眼的。今天听了谢文的话,才知道她原来她有这么多考虑,而问题的核心还在于她!她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或者劝说谢文,她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顿时愧疚,难过,无辜,百感交集! 吃过饭,和白怡道了别。谢文和谢言一同回了家,谢文来平城都直接借宿在了徐立这里。 “姐,你之前不找新的人,真的是因为我吗?” 听了谢文的话后,谢言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哎,也就那么一说。都过去的事了,你不要有压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我们不都挺好的吗?”谢文看着谢言,很认真地说,“我是成年人,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问心无憾,你也不必担心。今天无意间说起,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倒是你,到了合适的年龄了。每个时间段要完成该做的事,这个道理你是懂得。” 这个道理,谢言是不买账的。凭什么“每个时间段要完成该做的事”?谁规定的时间段,谁规定的事?八九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都可以踩着猫步走T台,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就不可以独自一人过日子?繁殖只是进化的功能和其中一个目的,而不是每个个体都必须履行的义务。当个体的价值观并不契合主流社会性时,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存在于世。 见谢言久久没有答话,谢文再一次开口: “上次何总他们来…” 话还没说完,大门打开了,徐立走了进来。 “你们回来啦?” 徐立在这个月已经正式搬了进来和谢言一起住。可谢言总是起得比她早,而她通常晚上回得比谢言晚。有时候谢言都睡了,她才回来。所以,虽然两个人是室友,但彼此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徐立的突然闯入,打断了谢文的话。谢文和徐立并不很熟,两人寒暄之后,三人分别回屋。等谢文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时,谢言脸上的表情已经明确暗示出她没有任何心情。 第18章 十八 谢言到平城三个月后,徐立也搬进这套简居里。两人虽说是室友,同住了好些时日,却从没一起吃过饭,一起出过门,更不用说一起从公司回过家。尽管两人同处一室,彼此见不着面更是常有的事。这倒不是因为两人起了任何矛盾,而是因为两人完全不一致的作息所导致。 同居的第一周,徐立的表现还挺像正儿八经的上班族。每天早早地起床,洗簌完毕,早饭由家里佣人每天送来,吃完以后自己开车去公司。徐立虽然给谢言提供了住宿,可不提供三餐服务。谢言不喜欢在外面吃早餐,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动手做早饭。所以她俩几乎不会同时出门。到了公司,各自的工作室组织学习的去学习,服务市场的做市场,总之,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如果不开会,大家下班各自安排。渐渐地,谢言开始发现徐立在人后似乎并不是那么热情爱和人打交道的人。下班后,她总是独来独往,不和公司里的人接触。这一点倒是和谢言有几分像。只是谢言有她固定想要接触的人,徐立则有自己独立的社交圈。 同居了几周后,每到周末,徐立开始了带人回来过夜的习惯。起初她还费心向谢言解释这些女生都是她以前的同学。玩儿得晚了自然就被她留宿了,谢言听了也没在意。来的女生几乎每次不同,每一个都花姿招展的样子。见了睡眼朦胧的谢言来开门,也不多话。次数多了以后,谢言开始脸盲。她们当中有些可能来过几次,可她都记不清了。谢言记不住这些人的脸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们每次回来的时间通常都是凌晨之后。徐立由她的同学搀扶着回来,被谢言放进门之后,两人就钻进卧室,不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不会出来。有时候,第二天周一,谢言要去上班了,也不见对面卧室有任何动静。 天下集团采用的是无领导式管理模式,上下班不用打卡,每个工作室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每月按业绩分红即可。徐立所在工作室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和她妈妈扯得上关系。她偷偷懒,晚去。或者去了打瞌睡,甚至不去,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照着她。因此,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没人在意这些细节。慢慢地,徐立意识到谢言这个闷葫芦,对她贪玩的行为也不造成任何威胁后,周末晚归的频率越来越高,到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而她带回来的朋友也开始变得各式各样起来。起初,那些被她称为同学的女孩儿在打扮上还非常女性化,可后来和她一同归来的人变成了一个又一个t。第一个t来时,谢言也没在意。这年头,谁没有几个同志朋友呢。然而,随着她们深夜出现的频率愈高,谢言隐约意识到徐立的取向恐怕同样属于少数派。 徐立对谢言毫不避讳的行为,让谢言有些小小的惊讶。不过徐立同这些女生深夜归来,关了房门具体在做什么,谢言一直没有实锤来证明自己的猜测。因为对方和自己并不多话,谢言也摸不透她的心理。只是有感于徐立的两面功夫做得可真够到位。在公司里,她是人间人爱的勤奋富二代;在人后,她是夜夜笙歌的浪荡大小姐。从小中规中矩的谢言,人生第一次接触到这类人,算是大开了眼界。除了惊叹于徐立良好的精力和无尽的财力外,也不能有更多的感受了。关于徐立的私生活,谢言始终没有向祝敏卿透露过半个字。她不确定祝敏卿是否知道徐立的这个情况,她不敢向她求证。一是害怕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害怕祝敏卿会认为自己多嘴多舌。 在某个周末的清晨,谢言起床后,和一个陌生人在厕所门口不小心撞了个满怀。对方道了歉,匆匆跑进了徐立的房间。谢言坐在自己床上,手里握着热水杯,看着对面紧闭的卧室门。已经数不清这是徐立带回来的第几个t了,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但谢言用脚趾想也能断定她们都是徐立的炮友。谢言不能理解徐立这样的行为,因为以她的条件,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很好的稳定对象。虽然无法接受徐立的行为,却也忍不住羡慕她的潇洒。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女人,过得可真够放肆啊!不管是不是因为有一个有钱的老妈撑腰,起码她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在谢言面前她从来都是坦荡地笑,坦荡地要,来去自如。和她比起来,自己就显得太畏首畏尾,小家子气了。 谢言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懂事,还是怕事的表现,她不敢细想。她自我安慰,自己的小心谨慎难道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更好地做自己而暂时选择的隐忍吗?殊途同归而已。所以不必在意别人在做什么。她甚至提醒自己徐立的行为其实是幼稚的表现,混圈泡吧是青春期的小孩儿才热衷的事。徐立不过是仗着家世,才敢放浪形骸,恣意妄为罢了。谢言呢,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追求独立人格的同时,还能为自己的感情放手一搏,难道不是更加强大的人生? 谢言在平城没有同学,也没有亲戚朋友。和祝敏卿在一个工作室,平时工作有她带着完成,业务技能进步神速。渐渐地,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说祝敏卿是她干妈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留口舌给旁人。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谢言本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每天任务完成,祝敏卿不再有别的安排,她会带着谢言一起去和博光师父吃饭。谢言惊奇地发现自从博光师父来了平城后,她的生活水平不动声色地开始有了提高。 以往可能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的火锅,现在几乎每周都会去吃上一次。各种类型的烤肉开始成为家常便饭,时不时地还会吃上一顿地道的藏餐。藏餐里的牛肉饼现在已是谢言的最爱。那扎实的牦牛肉,配上香酥的面皮,给既不爱吃肉也不爱吃饼的谢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师父,上次去你家,怎么没吃到这个饼呀?”谢言问师父。 “我们不会做。”师父用歪歪扭扭地普通话回答道,“你喜欢吃这个饼?” “喜欢。”谢言一口答道。 “那就多吃一些。”师父笑得很开心,“你太瘦啦,多吃一点肉!” 听到师父的话,谢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和师父接触的时间多了,渐渐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刻板严肃的人。去西平时留下的印象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在西平的时候,虽然师父也表现得非常平易近人,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不苟言笑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听她们三个讲话。偶尔和大家逗个乐,很快也就恢复了端庄的仪态。然而,来到平城后的师父,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跟谢言和祝敏卿呆在一起时,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有一次祝敏卿带着谢言去送货,因为开着车去,不用走路,师父就要和她俩一起。等谢言从客户那儿出来,走向祝敏卿停车的地方时,发现师父正提着一袋削好的菠萝,笑眯眯地看着她: “快来吃这个。” 见谢言回来了,师父远远地就招呼她。 “师父不是不喜欢吃水果吗?”谢言坐上了车,问道,“今天怎么突然自己买水果了?” 听到谢言的问话,祝敏卿笑了起来: “师父看到那个卖菠萝的小贩在那边吆喝,就好奇菠萝是怎么削的。他就去问人家…师父,还是你自己说吧。” “我问他菠萝怎么削的,我不知道怎么削的。他说用刀子,就削了一个给我看。我又问他卖得好不好,他说不怎么好。我就把他专门削给我看的那个买了。”说完,师父将袋子递给后座上谢言,“你吃。” 谢言接过来,尝了一块,不是很甜,却满满的都是一位出家人的善意。 洪瑛的身体调理期进入了尾段,她的健康和心理状况都得到了极大改善和提高,开始越来越多地有了社交活动。谢言和她在一起时经常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个虽然年近四十的人,有时却有很单纯幼稚的行为表现。因为曾经照顾母亲的经历,让她烧得一手好菜。带着师父吃遍美食的祝敏卿,自然不会让师父错过洪瑛的厨艺。 这天,大家相约到洪瑛家聚餐。最后一个到的谢言发现除了师父和祝敏卿外,穆茜也在,她还带来一个谢言不认识的男士。谢言进屋后,穆茜给两人做了介绍。谢言本来就不太在意男性,他自我介绍说了一大堆,谢言事后回想,竟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好像姓张。 落座之后,谢言发现洪瑛一个人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祝敏卿在隔壁打着电话,没空搭理他们;师父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机,无心理睬旁人的姿态。只有穆茜和那位张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略显尴尬的气氛让谢言有些不适,向师父问了好之后,她就钻进厨房给洪瑛打下手去了。直到饭菜备齐,谢言才和洪瑛一起从厨房出来。 “也没有做什么特别隆重的大菜,家常做法,大家见谅!”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4 洪瑛说得很客气,但谢言看来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烧排骨,炒鱿鱼,大酱汤,色香味俱全,看得谢言直吞口水。看到师父动筷后,谢言赶紧下筷伸向她觊觎已久的大排骨。夹起来吃到嘴里的第一口,谢言立马意识到这顿饭的味道要不合师父的胃口了。对谢言的胃口来说,可口的饭菜就意味着师父吃起来会感到太辣。果然,师父尝了几口,就让祝敏卿为他盛汤。祝敏卿显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多问,默默起身去厨房为他盛好汤,端上桌放在了一旁。然而,除了师父外,那位第一次来的张先生也同样犯了吃不惯的毛病。扒拉了几口饭,他就把碗放下,将手揣在大腿下,坐在凳子上前后摇晃起来。 “你怎么不吃啦?”穆茜问。 “哦,我晚上一般吃得少。”他笑了笑,说,“减肥。” 谢言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他卧在椅子里的身材,心里飘过了两个字,转眼看了看祝敏卿,在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谢言不由得奇怪,这个人和穆茜是什么关系。 “你不胖呀!多吃一点吧,这些都很好吃的。” 穆茜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给他夹菜,被他委婉地拒绝掉。 “这位师父也不怎么吃。”张先生看着师父,笑着说。 “今天的菜有点辣,师父吃不了太辣的东西。”祝敏卿见对方指向了师父,接过了话头。 “这位师父是从青藏来的喇嘛吗?” “是从西平来的活佛。” “活佛?”男士显然来了兴趣,“就是转世灵童吗?” 祝敏卿点点头,师父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汤上了,没有理会他。 “我一直很好奇啊!”不知是这人没有眼力,还是故意忽视,“这种从小出家的人,他们会不会有想要结婚的念头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秒。谢言看得出祝敏卿一瞬间有些不高兴,但她仍然保持着平稳的语气,答道: “像活佛师父这样的出家人,从小就要坐床,在他们的意识形态里…” “意识形态!”男士挑挑眉,打断了祝敏卿,“我一直很想和人讨论这样的话题,可惜一直没有大师和我过招啊!” 师父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脸上饥渴的眼神,礼貌地回复了一个笑容。 “师父他听不太懂汉话。”祝敏卿抢在张先生开口前先说道。 “这样啊…” 和师父在一起久了之后,谢言就知道每当他说“听不懂”的时候,其实是不想和对方说话而用的借口。看得出张先生一直有意想跟师父聊聊,而师父却一直回避着和他有任何交流。整个饭局在一种暧昧不清的氛围中继续下去。终于,师父慢悠悠地喝完汤,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向洪瑛表示了感谢,便坐下了饭桌坐到一旁沙发上去了。 “你不吃啦?”看着张先生不再动筷,穆茜问。 “不吃啦。” “看来今天做的菜没对大家胃口,”洪瑛哈哈一笑,“下回你们再来,我重新做一顿。” “我觉得好吃!”谢言赶紧打了圆场,“真的好吃!” 洪瑛收拾好厨房后,端出茶来给师父。师父双手接过后,又移步到阳台慢慢饮起来。 “下回你到我们公司参观参观,我们这儿来自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肯定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好的,好的。这位师父也在吗?” “哦,不不不。师父是祝老师的病人。我之前给你说过,祝老师是营养师。” “活佛也会生病?他们不是很神奇吗?” 习惯性地挑挑眉,一脸惊奇的夸张表情,让旁人看了很不自然。 “你看他很神奇吗?不过也是一副肉身罢了。只要是肉身,该生病的时候自然也会生病。” “哦…” “你们玩,我先走了。”师父从阳台出来,向祝敏卿说道。 “您要走了?” “嗯。” “那我们一起走吧。” “不不不。你们再玩一会儿。”师父摆摆手,拿起他随身的包包,独自往外走去。 祝敏卿和谢言赶紧一起起身跟着出去。 “你们再坐会儿?” “那我们也走了。”穆茜也起身准备离开。 大伙儿在楼下道了别。 “那个人是谁啊?”坐到了车上,谢言问祝敏卿。 “穆茜朋友的朋友,她自己都和他不太熟。今天约着一起吃饭,想要跟他介绍我们公司和我们的项目。提前也没说一声就直接带到洪瑛家里来了,好在洪瑛心大,不计较。” 祝敏卿的语气里有些不满,谢言知道她不喜欢突发状况。这种事先没有沟通好的情况会让她很不自在,更何况这个人对师父还十分不尊重。祝敏卿的雷,又被穆茜不偏不倚地踩中了。 “这个张先生…”谢言没有说完,她知道祝敏卿懂她的意思。 “什么样的人就吸引什么样的人吧。”祝敏卿耸耸肩,说道。 谢言没再接话,两人默默地听师父念起经文来。 第19章 十九 春节的时候,谢言安排了三天时间回两江市。一是为了看看奶奶,同时在她爸面前出现一下,照顾一下那可有可无的脆弱关系;二是和谢文一起吃团年饭。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5 “奶奶,给你带的礼物。” 谢言将一个刻有龙凤呈祥花纹的银镯子带到奶奶的手腕儿上。奶奶的生日在正月间,谢言工作后,每到过年都会给奶奶准备礼物。在这一辈的老人里,只有奶奶还在了。谢言曾经并不喜欢这位小时候对自己挺冷漠的老太太,但随着年龄渐长,以及奶奶对她态度的变化,谢言慢慢就不想和老年人记仇了。她想,毕竟是自己的亲奶奶,虽然对自己没有太好,可没有她,也就不会有自己的存在。毕竟其他几位老人,在谢言记事起也都不在了。奶奶的存在意义,对于谢言来说,变成了一种标识。默默地告诉她,她还是有根可循的人。 老人家摸了摸手腕,用已经不太清楚的视力,卖力地看了看镯子的花纹,说: “好孩子,你的钱,你留着自己用吧。不用在我老太婆身上花费。” 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眼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有钱,奶奶。”谢言拍拍奶奶的手,说,“奶奶,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手脚发麻,不利索。好在,你爸平时想着我,常过来。你的那个阿姨对我也挺好的,给我带这带那。” 谢言点点头,没有接话,她知道奶奶是有意提起她爸和后面续房这位。她不喜欢奶奶用的字眼,“你的那个阿姨”。谢言不认为那是她的阿姨。老人上了年纪,家庭观念都会重起来。老太太希望谢言能常回家看看,甚至和一家人达成谅解。然而,要谢言来原谅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绝非易事。要不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谢言对她的态度,也不会轻易改变。 “胡阿姨对你爸挺好的。”奶奶见谢言没有吭声,继续说道,“你爸年纪也不小了,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对他是好事,对你也减轻负担。” 谢言皱了皱眉,心想:本来也轮不到我来尽这个孝心,何必牵扯到我身上?尽管这么想,谢言却不敢这么说出口来。老太太并不知道她爸对她的真实态度,也不必让老人家操这些心。 谢言点点头,答道:“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吧。他过得好,我会为他高兴的。” 奶奶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谢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言言,今年多大了?” “反正不小了吧。” 还没等谢言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抢着帮她回答了。 年三十的年夜饭上,谢家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事先订好的餐厅大圆桌旁。她坐在正对奶奶的位置,两旁分别坐着表哥和表姐各家的小孩。 两个孩子吵嚷得谢言心里很毛躁,其他人说着一些她并不了解也不想知道的八卦,她想尽快结束这场对她来说如酷刑般的无聊聚会。她很快就结束了用餐,默默地坐在一旁,伺机等待着合适的契机,她可以礼貌地提出离开。 “富力都快毕业了,言言比他大五岁。” 说话的是二姑,整个家里,谢言算唯一能忍受的人。 “二十七的大姑娘了呀。”大姑接过话,“有男朋友没?” 谢言摇摇头,赶快又拿起筷子,假装很认真的吃饭样子,不想答话。 “可以考虑啦。”坐在旁边的表姐一边说道,一边抱起自己已经坐不住正想往外跑地儿子,“我结的就算晚了,但还好时间掐得比较合适。你看你谈个朋友要花一年左右的时间再考虑结婚生子,现在这个年龄是不是正合适?” “哦,嗯。” 谢言点点头,不明白前一秒还扯着别的事的几个人,怎么突然一下就把战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她赶快拿起手机,很认真地看起来。这个点,除了千篇一律的过年问候短信,没有人会发别的内容给她,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内容。抬眼瞥见一桌子的人用近乎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谢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扫了一眼坐在奶奶身旁的她爸。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拍着他妈妈的肩膀,一只手握着他儿子的手掌,似乎对圆桌这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顿时,谢言明白今晚对于她来说,又是一场鸿门宴一样的刻意安排。因为她爸十分清楚,对于谢言,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掌控的权力,所以想要对谢言的生活进行干预,他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谢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于她爸的心思,她感到恼火,却又不便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下发作。 “言言的工作可以接触到各种达官贵人吧,应该会有很多优质的男士呀。”大姑继续说道, “我们给你介绍对象,你肯定看不上。但是你自己也要上心呀,你工作的环境这么好。” “呃…呵呵。”谢言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工作环境好,并不意味着机会多啊!是吧?”表姐抢过话茬,微笑着盯着谢言。 说话的神气,不由得让谢言认为与其说她是帮谢言解围,不如说是拐着弯地挖苦她来着。谢言回以微笑,她不知道怎么回复这样的问话。她感到烦躁。 “你的资源这么好。弟弟今年毕业了,你帮他留意一个好工作吧!” 看着她爸那张盛满笑意,语义强势的脸,谢言就有种想立马拂袖而去的冲动。给他找工作,有没有搞错?她这个异母弟弟从小贪玩打架,读书成绩奇烂无比。就因为是男孩儿,一家人溺爱到大,终于培养出一个不学无术的庸才。他要找好工作首先自己得扶得上墙才行呀!再说谢言辞职的事,她没有跟这个家里任何人提起。即使那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她离开两江市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以为谢言做着口译员的工作。每天四处出差,出入各种高大上的场合,见得到不同级别的达官贵人。谢言不想和他们费口舌解释自己的决定,特别是如果她爸知道她放弃了这么一个他可以八方炫耀的好工作,跑去做销售,一定会被气得火冒三丈。然后开始无尽的责问,搞不好还要打电话给谢文,质问她为何管不住谢言。谢言不想招惹这些麻烦,反正她一年也见不了这些亲戚几次。忍一忍,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谢言看着她爸宠溺地看着自己儿子的情形,不懂这个如废材般的儿子有哪里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因为他在他妈肚子里,性别博弈时中了彩?如果要说繁殖,男人一不会生,二不会养。除了像她弟那样搞大几个女朋友的肚子,被女方父母问责上门,最后由爸妈出面了结收场,根本没有多的用处。男人愚蠢起来如同一头直立行走的动物,到底哪儿好了?反正谢言是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好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懒得去计较这家人待自己如何,以及她爸的重男轻女带给了她多少童年阴影。面对她爸的无理要求,她一笑了之就当应付过去了。 “言言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自己能料理好。从小到大,她把自己管得多好,我们这些老年人何必操这些闲心呢。” 可能是察觉出谢言的不自然,二姑接过了话头,暗示其他人点到为止,是时候结束这场围攻了。 正如二姑所说,从小到大,她都把自己料理得很好。真的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来为她的私事瞎操心。 “我们也是关心嘛,毕竟是人生大事。最终要是一家人的呀。” 一家人?原本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谢言这下是有些动气了。当年他们把她丢给谢文的时候,他们有考虑过“一家人”这个概念吗?今天,眼瞅着谢言有了好工作,高工资,一个个像六月的鸭子见了虫一样,全向她奔了过来。这般嘴脸,确实很“亲戚”。 “我那些亲戚,开始烦我了,想走。” 谢言看着自己在键盘上敲好的话,一开始还犹豫在这个时候发这样的信息给祝敏卿是否合适,但大姑的话犹如压死骆驼最后的那根稻草,让谢言肚子里憋的怒火压抑不住地往外窜。按下发送键,谢言坐直了身子,说: “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谢谢关心。”停顿了一下,继续,“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吗?”二姑问。 “嗯。”谢言点头,“我去我姐那儿。” 有些刻意地把“我姐”两个字说得格外地重。 “哦,这样啊。”二姑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言言,晚点再走吧。”胡阿姨看谢言已经起身,赶紧叫道。 谢言盯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也不想去留意其他人的反应。径直走向耳朵不太好的老太太,用大到让周围的人都吓一跳的音量喊道: “奶奶,我走了啊!” “你走了啊?”奶奶看着谢言,反问道。 “嗯,我回谢文那儿。太晚过去,不好。” “好。”奶奶点点头,“你去吧。代我向他们问好。” 谢言知道在奶奶的回答里有不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谢言转身要走,奶奶突然拉住她的手,说: “明天再过来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6 大年初一,在谢言计划里都有更重要的安排,她没打算回奶奶这边,但此时此刻看着奶奶的眼睛,也许是年节的氛围,也许是自己的想象,这位为自己打算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似乎显出老态来。谢言不忍心说不,只得回答: “我知道了。” 回握了奶奶的掌心,想要她放心一般。谢言起身,向在场的各位点了下头,目光最后落到二姑身上: “我走了。” 走出餐厅,冷风裹着鞭炮的味道灌进谢言的鼻子里,喉咙里有奇怪的味道。谢言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想要叫车,发现祝敏卿回了她的信息。谢言点开照片,师父和祝敏卿坐在一张大沙发上,师父怀里抱着一只正在舔他手的小狗。沙发的另一头坐着祝敏卿的好朋友,大眼睛的李青阿姨。大年三十,祝敏卿带着师父到她的朋友家过年?谢言有些惊讶,想了想,回了条信息: “现在去谢文家。祝阿姨和师父在李青阿姨家?” “我们家一贯在二十九团年了,三十这天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今天和师父到李青这儿过一个安静年。” 谢言想了想,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她儿子应该是去她丈夫在东海的家了吧。 “和好朋友在一起,也挺好。我从我爸这边出来,现在准备去谢文那儿。” “你没和谢文一起吃团年饭?” “谢文是我表姐。” 谢言看着对话框里回复过来的那个不出所料的问号,笑了起来。谢文,谢言,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会以为她们是堂姐妹,其实并不是。 “谢文的爹是我大舅” “原来如此。” 谢言喜欢祝敏卿的聪明,和她说话总是能毫不费劲地传达自己想的信息,而不需要费劲解释。看着手机上两人简短却又默契的对话,谢言踌躇着要不要提问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呢?文字编辑好,又删除掉,再换种说法打出来,最终还是放弃掉。毕竟好奇害死猫,既然她没说,就意味着这是她的禁区,自己就不要故意去提这敏感的话题。丈夫的谜团揭晓后,谢言曾一度兴奋以为自己即将胜利在望。然而,她却忘了祝敏卿身后还有一位神秘的男人。此刻想起来,谢言十分想看看他的样子。是否如翩翩少年,有她的气质。若能相见,谢言想确定他会不会是她征程上的绊脚石。但这男孩儿似乎永远都站在帷幔背后,不愿登场。据祝敏卿说,他有稳定工作,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和祝敏卿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多交集。平素里没机会相见可以理解,然而,在这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儿子为什么没有和妈妈在一起?谢言参不透这其中玄机。本以为揭开笼罩在丈夫身上的迷雾,祝敏卿就能赤忱地呈现在谢言眼前。现在看来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身上还有多少没有被谢言解开的秘密呢? 谢言想起聂羽贤对自己的揶揄:在所有的可能性中,她选了最困难的玩家模式。谢言有些也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好笑,不过就像她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不难就不会去挑战了。正是因为过程的艰辛,才会凸显成果的美好。她压下自己的好奇,她要祝敏卿像上次那样亲口向她解答所有的疑惑,她会等到这一天的。而这一天的到来,就是她征程胜利的幸福时刻。 第20章 二十 大年初一到陵园的人不是特别多,按习俗,人们一般选择年前一天来祭奠,因此偌大的园子没有节日的喧嚣,显得格外寂静。风吹得竹林飒飒作响,偶尔有香烛的气息飘过,谢言扬起头将这几乎可以说亲切的味道,深深吸入肺叶里。 初春的阳光还带着寒意,照射在大理石的墓碑上,在谢言的脸上映出碑刻的痕迹。墓碑旁的大树已被锯掉,露出光秃秃的树桩,已被过路的大风磨平了棱角。 “这边原有的两颗树被砍掉,露出好大一块空地,阳光刚好能照了进来。” “这两颗树离这两块碑太近了,他们把它砍了,本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样一来,把他们俩的碑给露了出来,可以晒太阳,挺好的。” “其实移走更好,何必砍掉。” 明白谢言的心思,谢文没有答话。弯腰从口袋里拿出两份香烛和纸钱,把所有东西拆开,分好,再递给谢言一把打火机。谢言接过,和谢文同步点燃两对蜡烛,分别安放进两座墓碑前的烛台里。 “小叔,姑妈,我和言言来看你们啦!” 谢言蹲下身,将谢文整理好的纸钱一份一份地点燃。浓郁的香烛味道,闻了二十多年,太过习惯了,以至于对别人而言浓烟呛鼻的感觉,对谢言来说竟是好闻和安心的味道。 “今年是小叔的第几年了?” 风过,扬起烧尽的灰尘,香纸燃烧的蟋蟋嗦嗦声在盛灰的铁通里安安静静地爆破。日头更上,阳光更足,寒风变得不那么凌人。谢言脱掉了外套,搭在一旁的护栏上,灌进衣领的大风让她打了个寒战。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舅短暂却不十分愉快的一生,回答: “十七年。” “十七年了!” “说出来就有一种过了好长时间的感觉。” 这一次轮到谢文没接话,慢慢蕴开的沉默将两人围困在各自的世界里。谢言很爱谢文,母亲和舅相继去世后,自己跟着谢文和大舅长大。谢文对自己既是长姐又是母亲般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谢言在她身边能尽可能的快乐成长。对此,谢言有无尽的感激。尽管成长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谢文一起度过,但舅在谢言心里却有着无可替代的特殊地位。 舅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小弟,他和母亲的感情非常好。谢言出生后,舅对谢言的好,是无法用言语道尽的爱。如果说谢言曾经有可能对男性树立良好的印象,那都是因为有舅的存在。而这可能却随着舅的离世,永远失去了。 母亲在谢言四岁时得病走了。之后舅的精神世界仿佛失去了支柱,变得患得患失。同时觉得自己该为二姐的过世承担责任,他认为是自己从小到大太过依赖姐姐。多年来照顾体弱多病的他给姐姐身体埋下隐患,导致姐姐难产后,健康遭到不可逆转的打击,以至于最终熬不过疾病的考验。 二姐去世后,家里张罗了数次相亲,希望能通过婚姻让谢家这唯一的独苗振作起来。可惜,人生总爱事与愿违。虽然依仗着家世的魅力,舅很轻易就找到了对象。但想进入婚姻的殿堂,对他却像一座迈不过的关卡。因为不管舅怎么努力,都无力改变自己锱铢必较,又依赖于他人的习惯。同时,对方一听说舅还打算接手他姐留下的拖油瓶,几乎所有人立马知难而退。 也许是命该如此,后来遇到舅妈,对他一见钟情。家里人极力撮合,对方最终选择相信爱情。终于,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五年,已年过三十的舅有了自己的家室。 婚姻之所以被叫作“围城”,正是因为它葬送爱情的同时又给人戴上枷锁的功能。舅的婚后生活,自然并不一帆风顺。尽管他很想改变,可从小养成的习惯,想要戒掉,朝夕之间,谈何容易。没过多久,和舅妈之间日渐冲突。原本恩爱的夫妻,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后来在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后,舅说要出门散心。当时天色已晚,舅妈赌气并未阻拦,由着他出去了,自己则独自上床睡觉。直到过了凌晨,还不见舅回来的迹象,舅妈开始着急起来,准备出门寻找。一面打着接不通的电话,一面走出卧房准备出门寻找。在大门口换鞋时,抬头看见阳台上有人影拂动。惊恐万分地走近一看,发现舅的身体悬在半空中早已没了气息。 谢言至今记得谢文到学校来接她,带她回家换衣服,然后去葬礼的情形。她知道那应该是白天发生的事,可留在记忆里的情节,整个场景却是漆黑一片。 事发突然,第一时间赶到的亲戚并不多。在那个小小的灵堂里,人们小声地交流着这次意外带来的震惊,而舅妈没有间断的哭泣格外引人注目地成为整个葬礼的背景旋律。谢言看着舅躺在冰凉的棺椁里,原本帅气的脸上带着横七竖八的伤痕。据说那是前天晚上和舅妈吵架时,她留给他的。在谢言的印象里,舅一直是和蔼亲切,顶天立地的形象。兴起时会将她一把扛到肩头,陪着她闹陪着她笑;开心时还会为她又唱又跳。这个从小到大带给她无限欢乐的人,现在却僵硬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那种在母亲葬礼上感受到的不真切质感再一次向小谢言袭来。被玻璃冰棺封印住的人仿佛从来没有真实地存在于谢言的生命里。他们只是一个得了自闭症的小孩儿幻想出来的梦,以在潜意识里保护自己实则缺乏安全感的灵魂。谢言呆呆地注视着那戴着眼镜,原本俊秀的面孔,一夜之间变得蜡黄,毫无生气。她开始怀疑这具尸体和自己是否产生过联系。过去岁月里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在那一瞬间,被一台强大的搜索引擎检索出来,全部打包整理丢进她脑海里的一个角落。只要她轻轻动动手指,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就可以全部删除消失。就在她犹豫着是选择尘封还是永远忘记这记忆时,周围人的说话声犹如强势的画外音贯穿进她的意识里: “他们老谢家就算是断后了吧!可惜了这俊俏模样,留下一儿半女也是好的。他们家老大这会儿不知道多难受啊!” “我看没留后反而是好事。” “为什么呢?” “你看他姐的那个,小小年纪没妈没爹的,成什么样子!”停顿了一下,同一个声音,“再说了,谢树力这辈子被惯得,就是仰仗着哥哥姐姐过日子。你看他这么大把年纪才结婚,靠的还不是他哥挣下的家业。自己啥本事没有,生了娃,也要苦了别人母子。” “这么说也在理儿…” 仇恨和愤怒爆发的力量产生出一股巨大的破坏力,谢言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哭喊要这些人从她眼前滚开。这是她的舅,是她的至爱。即使他有各种问题,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闲言碎语。大舅妈想要抱住谢言,被她一把推开。谢文想要过来相劝,也被她恶言相向。最后,她不顾身后的呼喊,横冲直撞地冲出灵堂。一路跑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也没有所谓的父亲。老天为什么还要继续带走她为数不多的爱人,她生命里最爱的男性。谢言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答案是因为她有问题!她大概是携带了某种害人的基因,会一个又一个害死她身边的亲人。照这样的情势下去,总有一天谢文也会受她的牵连。想到这儿,原本哭得精疲力尽的谢言,立即起身收拾东西。为了保护谢文和大舅,她得赶紧离开。 之后发生的事,谢言已记不太清楚。自己怎么离家出走,大人在一片忙乱中发现了她的失踪。她最后记得的片段是自己在一家快餐店被气急败坏又拼命忍住脾气的谢文找到。那天回家的路上,谢言的手腕被谢文抓出了深深的印记。谢文止不住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谢言痛到麻木的心。她看着比她大八岁,原本也还是个孩子的表姐,一夜之间变成熟的脸,作为孩子的她自己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再伤害她了。 那一年,谢言十岁。 “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谢文问,谢言点点头。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7 “我最近总梦到姑妈。” 谢言朝谢文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都是正常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托付的话。”谢文耸耸肩,“就像她并没有离开一样,你懂的。” 谢言没有答话,她其实不太能懂。关于母亲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已经多年不再有和她相关的梦境了。记忆中和她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画面也远算不上幸福,所以梦里的情景也不太能开心得起来。谢文和母亲相处的时间比自己多出八年,谢言想也许那八年里,母亲作为小姑,留在谢文的记忆里全是快乐的印象,所以时隔多年,她对母亲仍有眷念。 “在你的印象里,我妈是怎样的一个人?” 提出这个问题,让谢言自己都感到吃惊。在此之前,她几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谢文显然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她偏着脑袋,注视着墓碑上的文字,努力回想起来: “姑妈是一个气质优雅,温柔可爱的女人。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是吗?”谢言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够可爱到让我爸家的人喜欢。” “言言!” “我明白…” 是因为我,他们才不喜欢她。 捡起放在地上的东西,转身拿起衣服搭在肩上,向双墓区域走去。 一排排双墓如比翼的小鸟,整齐雄伟地矗立在山头。谢言抬头看向山腰处一块正对对山佛像的墓碑,四周空气清冷又干净,她深吸一口,几乎感到心旷神怡。 “外公外婆,言言来看你们了。” 第21章 二十一 平城地处长江以南,春节之后,气候开始一点点转暖。终于可以脱下厚厚的冬装,让谢言感到有些释放又不至于过份浪荡。 新年之后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谢言作为新人逐渐开始独立接手一些顾客,应对问题。生存问题解决后,在平城的生活开始慢慢进入正轨。离开两江市,回到平城,每天过着有条不紊的生活,让谢言感到满意。唯一的不足,便是下班后的无聊。祝敏卿仍然保持着每天送她回家的习惯,谢言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的时光。只恨每天时间过得太快,不够相处。 “祝阿姨,中午记得吃饭哟。” “中午你和我一起去给顾客送货吧,她那儿不好停车。你下车去帮我送给她,我看车。” “好。” 诸如此类的情况,实在太多。本来计划好的一天,可以因为一条信息而完全改变行程。 “阿姨,您好。我是祝老师的伙伴,我过来为您送产品,已经到您楼下了。” “哦!好的,你上来吧,我给你开门。” 等着谢言一路小跑着回到祝敏卿车上,额头上已浅浅地覆着一层汗。 “抱歉久等了,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她刚刚一直在打电话,联系不上。” “没事。你一下车,交警就来让我开走。我开车转了一大圈,刚回来。”祝敏卿停顿了一下,“等会儿你别的安排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问了,原本有计划,谢言都可以让它搁浅。 “没事,怎么了?” “那就和我一起去我爸妈家一趟吧。” “好。” 谢言默默摸出手机,关掉静音,并发了一条信息: “小艾,下午我临时有事,到不了公司了。我晚点把东西带到你家来,可以吗?” “可以的,我不着急。” “那晚上见。” 汽车沿着穿城而过的河流来到了城南,谢言从来没到过平城的这个区域。只见道路两旁大树林荫成群,路上行人徐徐,不急不忙。瞅一眼就知道,这是一片富人区。祝敏卿开着车进入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宜居的小区,拐了几个弯后在车道上停下车,取下后排上放的包裹,下车后向一旁的复式公寓走去。 “我手里拿着东西,你去按密码。”祝敏卿站到走道一旁,示意谢言向前。 谢言刚走到大门前,正准备按密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生从玻璃大门正对的房间出来。谢言眼瞅着可以等他过来开门,也就没问祝敏卿要密码。两秒之后,大门“嗖”地一声被大力地打开。里面的人脚步不停地往外冲了出来,谢言赶紧躲闪到一旁。只见一个长发过眼,虽说不上邋遢,但一看就属于那种误把大条当气概的男生,从她身边一晃而过。经过谢言身旁时,一阵香烟的气味钻进空气里。 “你知道我过来了?” 男生走到祝敏卿身旁,并未停留。 “不,我刚好要出门。” 略微不耐烦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去吧。”祝敏卿在他身后说道。 跟着祝敏卿进了门,谢言惊异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一晃而过的身影,盖住眼睛的长发,谢言并没有看清男生的长相。从祝敏卿父母家出来走出来的男生,和她说话时并不十分恭敬的语气。如果这个男生不是她的侄儿,那么他和祝敏卿的关系只有一种可能——可是在祝敏卿口中描述的儿子在谢言心中的形象,虽然不至于高大威猛,却至少是一个知书识礼,有些潇洒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派。刚刚的匆匆一面,让谢言有些幻灭的感觉。不过,既然没有听到两人的互相称呼,说不定这个满身屌丝气息的男生并不是祝敏卿那神秘莫测,有些孤傲的小倌儿呢? “你就是言言吧?老听我们小卿提起你,说你来了公司后帮了她很多忙。” “爷爷奶奶好!我跟祝阿姨在一个工作室,还要感谢她事事都教我呢!” “话虽这么说,她作为领导,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们平时的工作我是知道的,很忙,事情多。”祝爸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谢言坐下,“吃这个。这橘子是朋友从老家带回来的,很甜。” 说着,掰好的橘子已经递到谢言手里。 “谢谢爷爷。”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8 “你们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妈在整理。”祝敏卿在谢言身旁坐下,伸手拿起谢言手里的橘子吃了起来。 “好。晚上你们俩在家一起吃饭吧。” “不了,周末有活动,我要赶回去开会前会。” “你妈今天做了好多菜。” “小倌儿回来和你们一起吃啊。” “他今天早上出门,包给人提溜走啦。钱包,手机都给丢了。这不,刚才出门去银行挂失嘛。”祝爸说着,靠到沙发背上,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原来那个男生真的是祝敏卿的儿子啊!有一秒,坐实了惊讶的谢言石化在原地。祝敏卿的儿子怎么能这么…谢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总之,今日一见,让谢言大跌眼镜。她以为她会遇到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没想到真实的样子却是如此接地气。 “难怪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来的时候正撞见他出去。”祝敏卿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太在意儿子钱包被偷的事,言语间反而表达出感到有趣的意味。 “小倌有没有给你说他最近的情况呀?” 祝敏卿摇摇头: “他应该要对我说什么吗?” “我也不清楚,所以问你呀。” 祝敏卿挑了挑眉: “并没有跟我汇报任何情况。”眼里却发出光芒,“这跟他丢了钱包有关系吗?” “没有没有。”祝爸摆摆手,“你是最了解他。包丢了纯粹是他自己不小心。” “我还多希望他有八卦可以爆啊。” 老爷子听了祝敏卿的话,嘿嘿笑了起来。 “你这两天就多关心他一点吧。” “我懂,你放心吧。” 祝敏卿朝她爸露出一个了解的表情,伸手从茶几上又拿了一个橘子,塞进谢言手里。谢言听着这父女两的互动,再加上平日里祝敏卿对自己儿子的描述。虽然她儿子看样子不像独立特行的样子,但至少不是一个妈宝男。这样一来,谢言面对的困难应该会降低很多。尽管她儿子给谢言的第一印象有些失望,但随后推敲出的信息起码弥补了心里的一些遗憾。 “小敏,今天带来的东西多少钱呀?” “都是些小东西,何老师不用这么客气。” “不行,公事公办是惯例,你知道的。” “我们家何老师就是这么一板一眼的。”祝敏卿转过头,笑着跟谢言解释,“整得我就跟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一样,连自己老娘都不放过。” “哎呀哎呀,少说那些没正经的。给你,你就拿着!” 祝妈把买东西的钱递给祝敏卿,虽开着玩笑,祝敏卿仍工整地收了起来。 “我们走了啊。” 整理好钱包,祝敏卿站起身来。 “不在家里吃晚饭了啊?”祝妈问。 “不了,我要赶回去开会。” “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我知道。大小姐开车一向最稳。” 祝敏卿和父亲相视一笑,向玄关走去。 “你就是和小立一起住的那个小朋友啊。” 两人在门口穿鞋时,祝妈站在一旁问。 “是的,她就是谢言。” “你们两个女孩子住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们说。” “好,谢谢奶奶!” “她们俩好得很,你瞎操什么心。” 祝敏卿说完,拉起谢言就往外走。 “不用送,你们回吧。” 一边开车缓缓驶进车道,祝敏卿一边一手设置着手机导航。听到手机里传来需要60分钟的行驶时间时。她叹了口气: “现在回去肯定要迟到了。好讨厌啊。” 正想加速,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爸爸”。 “什么事,祝主任。” 对方回答后,祝敏卿看向谢言这边的车窗,回答: “没有啦,那是给你们带的东西。” 谢言顺着祝敏卿的视线看出去。祝爸手里拿着一个牛皮口袋,正站在车道旁,向前方张望着。因为祝敏卿并没有停车在自家门外的车位,她们俩现在正在祝爸身后的车道旁。看着老人家望眼欲穿的背影,谢言猜测他心里一定在想:肯定是开会要迟到了,不然一向开车稳当的大小姐不会在短短两分钟内就开出小区,没了踪影,以至于立马赶出来就已看不到人了。 “要叫他吗?” 谢言问。 “不用,说好了。”祝敏卿摆摆手。 放下手机,重新发动了汽车。谢言扭过头看了看隔着绿化带的对面车道,老人莘莘地提着口袋,慢慢将身子转向楼道,往回走去。谢言心里突然一紧,说不清楚的感受让她如鲠在喉。她知道她心里想到一个她不愿提及的人。想到当他到了步履蹒跚的年纪,自己是否会将他惦记在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谢言摇了摇头,不愿多想。她看了看祝敏卿,显然,她的思绪早已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了。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29 看着手机屏幕,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松口气一般,放下手机。谢言知道,每当祝敏卿大大松口气,轻轻哼出一声让人听了痒痒的鼻音时,就意味着她准备要做一些不那么守规矩的事了。 “我们晚上去李青阿姨那儿吃饭。” “不回公司开会了?” “现在回去百分之百会迟到。反正就是周末活动的流程,每个细节我都很熟悉了,偷懒一次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说到这里,谢言和祝敏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李青约了我几次了。这边离她那儿近,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吧。她说今天她那儿可热闹了。” “李青阿姨是开茶舍的老板,对吧?” “是的。我和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些年,她在做生意。”耸了耸肩,祝敏卿微微勾起嘴角,“一直也挺不错的。” “嗯。起码,她长得就很好看。”谢言笑着说。 祝敏卿转过头,看了谢言一眼: “你觉得她好看?” “她…”谢言没想到祝敏卿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回答道,“难道祝阿姨不觉得她好看?” “我看了几十年,没有感觉。” 谢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她不乐意自己对李青样貌的评价谢言的心脏“咚咚”打鼓一般,她想再试探一下: “谁也比不上我们大小姐好看呐!是不是?” 祝敏卿笑了起来,在谢言毫无防备之下捏了捏她的脸颊。祝敏卿的手收了回去,谢言的脸烧了起来。触不及防的亲密让她喜出望外,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看向窗外的眼睛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有车窗玻璃上倒影出的那个剪影。谢言感到她的心扑通扑通,雀跃激动。她需要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要不然,坐在她身旁,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憋得她要忍不住说出冲动的话来。 “祝阿姨…”谢言突然打住了话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开启这个话题。 “嗯?” “那个,今天第一次见到你家儿子呢。” “嗯,”祝敏卿点点头,“他们公司在城郊,离我爸妈这边近,所以他跟他们一起住。” “哦。”谢言了解地点点头。 祝敏卿本来就不是那种把老公小孩儿挂在嘴边的一般老妈,再加上这样的情况,难怪很少会听她提到儿子。 “感觉他好像不太像你。” 冲动像魔鬼一样让她一时不受控制。说完,谢言的心都紧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祝敏卿回答前的空隙,仿佛长过了一个世纪。 “他是更像他爸。”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言想她大概确实说错话了。心情从一秒前的亢奋,瞬间冷静下来。她真后悔自己问了如此愚蠢的问题。只是,出现了这样的谈话局面,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剩下的车程就在沉默中继续,幸而,李青阿姨的茶舍如祝敏卿所说离得不远。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茶舍位于一处同样优雅的高档住宅小区里面。闲庭信步的人们,遛狗晒娃,夕阳余晖里,春风拂面。谢言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画面,说不准自己心里是向往之还是不适应之。二十年后自己的形象,在她脑海里还是一团迷雾的画面。 镂空雕花的红木双开门敞开着,青花瓷的蓝印花棉布作着门帘,隐隐的笑声从后面传来。谢言看着这和四周环境搭配和谐的风格,感到有些喜欢。 祝敏卿撩开帘布,率先进门。 “小敏来啦!” 一位夏布长裙,红衣盘扣的女士仿佛转着圈似地来到两人面前。 “言言也来啦!” “李阿姨好!” “快进来吧。” 李青领着两人往里走。 “今天是包场吗?这么多人。” “是。”李青回过头,笑着说,“今天读书会。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但是他们这帮人挺不错的,你听了就知道。” “哈,你懂我。” 李青回过头嫣然一笑,谢言不小心踢到脚旁的矮凳。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椅背,才没出更大的糗。然而,整出一番声响,惊动了原本仔细听着读书会的人群。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谢言身上。她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点头哈腰地道起歉来。 看到那些人的正脸,谢言便理解了为何李青说他们还不错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但那些笑脸里流露出的善意,显示出这是一帮有素养的人。 来到已备好的茶桌旁,各式的茶点和飘着香气的花茶,一看就是诚意以待。 “我这儿别的没有,上好的茶叶和现做的点心是应有尽有的。小敏喜欢吃甜点,我准备的就都是这些东西。言言要是想要别的…” “不不不,我也喜欢吃这些。” “那就好。”李青眨眨眼,开心地笑起来,“那就坐吧。” 李青为祝敏卿和谢言准备的桌子虽然在角落,却刚好是个高处,可以完整地看到全部大厅。 大概二十来人参与这场读书会,谢言注意到他们每人手边都放着两本书。有一本是统一的,另一本则不禁相同。谢言以前也参加过这样小型的读书会,一看就明白流程是怎样的。 坐在上首位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文异常,正在和大家分享《西游记》的选段。读到猪八戒的台词:小娘子,我来了。那惟妙惟肖的语气,逗得人群乐不可支。然而,在那前仰后合的人群里,谢言注意到一个有些特别的身影。长长的卷发,削尖的下巴。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显得邪媚异常。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哈哈大笑,而是微微上扬着嘴角,感到有趣似的看着大家。格格不入的样子,正如刚才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谢言时,她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仍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籍。 “他们是做什么的呀,李青阿姨?” “大部分的人都是乐团的演奏家,有几个是他们的朋友。这群人没演出的时候,会聚在这儿聊天,看书。他们团的指挥住在这个小区。” “难怪不得…” “感觉他们还可以,是吧?” 谢言点点头。金丝眼镜男士念完他分享的选段,解释道,自己最近重温小时候的经典。每天早上,开着浴室里的浴霸,坐在马桶上读十分钟的传奇故事,让他一天都充满幼年时豪情壮志般的力量。谢言想象着这样一位风度的绅士,坐在马桶上晨读的样子,灯光照耀下,是透露出一丝温度的场景。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0 男士分享完后,继续分享的是一位女士。她分享的是一本哲学著作,谢言刚好看过。这是一本哲学史纲,从上古贯穿到当代。内容繁杂,然而由于作者的深厚功力,整本书逻辑清晰,言简意赅。 遗憾的是,分享的女士似乎不太会表达。听她的描述,她是受人推荐才对这本书感兴趣。然而讲了几分钟,可能是由于内容的确深奥,谢言完全没有听明白她想要分享的点。还好,糕点好吃。没得听,还有得吃,谢言仍然很开心。蛋黄酥,鲜花饼,茯苓粥,糯麻薯,全是谢言的最爱。 “所以,看完后我的感受是:哲学就是把简单道理讲复杂的学问。” 什么?!谢言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番总结很有趣,起码和她之前逻辑混乱的分享很登对。在哄堂大笑间,谢言搜索着那双丹凤眼,她想看看她的感受。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嘴角泛着浅浅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耐心,大总攻终于要出场了(●'?'●) 第22章 二十二 茶舍的后花园栽了满院的虞美人,一大朵一大朵,红得娇艳欲滴。谢言喜欢艳丽的颜色,浓烈的东西,总能让她感到生命力的绽放。谢言有好多年没有参加读书会了。大学时学生会举办的读书会是她唯一热爱的集体活动,因为那里有她一直以来默默爱慕的人。以至于到后来在谢言心里形成一个“读书会等于有她的地方”的心理定式,任何人一提到读书会这三个字,谢言就会条件反射地立马想到另外三个字。慢慢地读书会在她心里有了特殊的含义。以至于后来,谢言为了忘掉心底埋藏的那三个字,再也不去参加任何形式任何组织任何场地的读书会,只为把那个人永远屏蔽在记忆的尘封里。今天毫无预警地闯入到这样的场合里,也许是时间终于足够长久,也许是谢言终于学会了成长。当谢言坐在人群中,听到人们再一次讨论他们对书籍对知识的见解时,谢言的心终于可以波澜不惊到不再去联想到当年那个英姿飒爽,侃侃而谈的身影。同时,让她意外的是,她可以注意到别人了。 “在你看来,哲学是什么?” 谢言算不上严格的声控,虽不至于沉迷,但好听的声音,仍能让她分秒沦陷。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字,但那低沉婉转的声线,仿佛一道虹光,和月影下的春色交相辉映。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独有的芳香。淡淡的植物味道,总将谢言带回小时候去郊游时,在花丛草坪间恣意纵横时的畅快时光。此刻这清香中伴着一缕迷幻的芬芳,谢言一晃神,只见一双飞扬的凤眼在若明若暗中含笑地看着自己。适应了逆光的视线,随即描摹出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矗立在她的眼前。 “呃…”谢言定了定思绪。 “刚才,那个女人的总结,你也不觉得好笑。”丹凤眼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对不对?” “那本书我看过,我觉得那位女士可能没读懂。” “那你读懂了吗?” “她也是乐团的演奏家吗?” “她是一位朋友。” “难怪。” “什么?” “对艺术有一定造诣的人,对哲学的认知应该不会这么肤浅。” “是吗?”对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的认知呢,有多高?” “嗯。”谢言低头想了想,“哲学对我的意义更多是在方法论的指导吧,我不介意它有没有把简单的道理讲复杂。遇到思维的困境时,能够从中得到启发,我认为是最大的价值。” “好玄幻呀。” 轻轻的一声笑让谢言有些窘迫。这种形而上的话题,本来就容易让人听来不落地。不想要这样的答案,一开始就不要用这么玄幻的话题搭讪呀。谢言有些闷闷地没有答话,这位美女也太自负了吧!原本对她的好感瞬间有些受损。 “你是老板的朋友?” “不算。” “你是做什么的?” “你演奏什么乐器啊?” “大提琴。” 谢言转头看向对方,陷落在月色温柔,容颜姣好里。茶舍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杂音。远远的,不太真实。 “怎么了,有问题?” 谢言摇摇头。 “你呢?” “我?”谢言斟酌了一下,“销售。” “销售?”对方皱了皱眉,“卖东西的?” 谢言笑了起来: “是呀。” 沉默。 “有问题?” 对方转过头来,凤眼里闪着精光。那一刻,谢言有种被看透的惊恐。 “你做什么销售的?” “我…挺多东西的。”谢言正想着要从何说起,怎么解释。 “你的销售一定很差。” “……” 这辛辣的评语,让谢言无从应对。她愣在原地,想不出任何挽尊的方式。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祝敏卿从茶室里探出头来: “言言,我们准备走了哟。” “哦,好!” “我在门口等你。” 谢言迎来救兵似的松了口气,感激地回答。礼貌地笑了一下,做出要走的示意。 向祝敏卿刚才站的位置努了努嘴,大提琴师说: “你朋友?” “她,是我老师。”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1 撇嘴,耸肩,不屑一顾: “手机。” 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掌,手指白净修长,在无名指和小指间有一块磨平的茧疤。谢言有些惊讶,有一瞬间,心里竟生出了想摸摸它的冲动。 “给不给?” “哦。” 回程的路上,谢言第一次无心留意一旁的祝敏卿。 张毛毛,看着这个名字,谢言真的很想笑。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她仍然弱弱地问了一句,是本名还是网名。对方“嗖”的一声,回复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张毛毛,大名张毛毛,网名也叫张毛毛! 谢言差点笑出声来,偷偷瞄了一眼祝敏卿,见她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放下心来回了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谢言。 然后对方便再没回话。谢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小小的方格子里有一张缩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和今晚一样一袭黑裙,长发避眼。一把提琴倚在肩上,手臂弯曲成好看的幅度,纵使没有音乐,也能让人感受到行乐之人的陶醉,谢言想起多年前看过的电影《狂恋大提琴》。故事里为情痴狂,为琴疯魔的大提琴家,绚丽却比烟花寂寞的一生,让人动容而心碎不已。谢言想,这大概就是艺术极致的美吧。而眼前这位有着美丽面容,却搭配着如此搞笑名字的大提琴师,对艺术会有怎样的诠释呢。寂静的对话框,像一道幕障,拘束得她不敢跨越雷池。她翻开搜索引擎,输入提琴师的名字。除了所在乐团,以及曾经的获奖经历,网页上便没有对她更多的介绍。谢言注意到那些奖项和头衔里,有个别听上去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理解有误,就是这个人诚心低调,顶着光环却无心名利。继续翻着网页,发现除了不久之后的一条演出讯息外,确实没有更多的报道。谢言放下手机,察觉到好感度似乎有几分攀升,赶紧揉揉眼睛。今晚的遭遇太过离奇,提醒自己不要误把刹那当命运。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谢言住在市中心,离祝敏卿家并不近,她不想她费时多跑路,祝敏卿坚持要送她到家: “有点晚了,还是送到吧,省的你自己坐车麻烦,我也要担心。” 和往常一样,祝敏卿将谢言送到了家门口。谢言下车,道了感谢。看着车灯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残留的温度,留在肌肤柔软的记忆里。今天发生的一切,意外而又奇妙。她和祝敏卿的关系好像又向彼此踏了一步。尽管耽误了工作上的事,她仍然感到值得,毕竟她想要的更重要。只是在这意外收获的亲密里,谢言的心头隐隐有些不踏实。“读书会”三个字带来的含义,似乎在尘封记忆的角落里暗暗抬头。仿佛像她的一个劫数,在不期而遇中撞进她的命运。虽然她信命,但不迷信。这不过是今天遭遇的第二个意外而已所,没有必要想太多。回家安心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开始要好好工作啊! 等到谢言第二天来到公司,见到艾祥,才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没来的给她送去的东西,今天早上落在家里了。 “啊…你放我那儿的东西是不是今天必须要呀…” “你是不是没带啊?” “换了包,忘记了…”谢言懊恼地回答,这么重要的事,昨晚回家后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我马上回去拿。” 谢言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你要走?” 祝敏卿站在工作室外,看到正要离开的谢言问。 “嗯。重要的东西拿掉了。” “重要的东西都要忘?”祝敏卿盯了她一眼,“是给顾客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谢言急忙回答,发现话头不对,已经刹不住车了,“是前天和艾祥一起出门,她不方便就放我包里的,代总的税票,今天要报帐。” 祝敏卿听完,翻了个白眼。 “幸亏住得近,快回去吧。我看你一天心不在焉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每天在我面前晃!谢言心里想着,拌了个鬼脸,赶紧走掉。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但被骂了一句,还是有些委屈。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失误。 谢言下了楼,跳上就近的一辆共享单车,正准备全力冲刺,手机铃提示短信声。点开屏幕一看,张毛毛来信: 明天周末,一票朋友约去打球。我一个人落单,你陪我吧。 就在谢言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时候,一个地址随即又发了过来: 碰面的地点。明天上午10点,我来接你。 谢言一路狂蹬着踏板,这信息莫名其妙得让她感到天旋地转。周末,上午10点,大提琴师,打球,一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谢言内心奔腾着冲上楼,再尖叫着跑了下来。捉住车把手,一路往回赶。心里默念着:明天上午10点,明天上午10点,明天上午10点… 东西交给艾祥后,谢言一屁股坐进对面办公桌后的转椅上。 “怎么啦?”艾祥问。 “哦,没事。” 谢言摇摇头,但她知道她脸上懵圈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心里反复盘旋着“读书会”三个字,简直像是诅咒一般让人心惊肉跳。艾祥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言哭笑不得的脸,没有多话。 “等会儿你要出去咯?” “肯定呀!”艾祥再次抬头看了谢言一眼,“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呆呆的呢?” “呃…”谢言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你等会儿要出去吗?” “等会儿看安排吧。”谢言讷讷地回答,脑子里已不由自主地想到明天要带什么东西,要穿什么衣服去。正发着呆,洪瑛走了进来。 “言言,明天我们一起吧。” “一起什么?” “明天公司不是营养知识讲堂么?”洪瑛一边说一边从艾祥的办公桌上拿起花名册填登记表,“你还没报名啊?” “我…”谢言完全忘记这事了,“明天有别的安排。” 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话已出口。洪瑛和艾祥同时抬起头看向她。 “我那个…一个好朋友,突然跟我说这周末要来玩儿。我和她很久没见面了,所以…” “这样啊,”洪瑛笑道,“你不怕祝老师骂你吗?” “我没跟她说呀。”谢言吐了吐舌头,祈求地看着对面两人。 “你是知道我的,换作我,我肯定也是会去玩儿的。”洪瑛笑道。 谢言知道这是洪瑛帮她解围的方式,不过她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自从洪瑛的身体状况大大改善后,经常来公司参加各种活动,现在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甚至开始有加入组织成为一员的趋势。这一来,谢言和她的接触越发多了起来。这个女人虽年过四十,性格却还像个贪玩的小孩。谢言想,也许是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天性,终于得来了释放的机会。所以这个年过不惑的女人,还能常怀年轻的心态,和公司的一帮孩子打成一片。 “瑛子姐姐,你周天的时候在家吗?” “在呀。”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2 “那我来蹭饭吧!”谢言眨眨眼,“好不好啊?”洪瑛的厨艺是谢言一直恋恋不忘的美味。 “好啊,你来说一声就是。” 谢言看到艾祥脸上疑惑的表情,说: “想要改善伙食就找瑛子姐。尝过一次,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真的?” “真的!”谢言一阵拼命点头。 “好,那我周天也来。” 一整天的工作,谢言都在三心二意里进行。隔几分钟就会摸出手机看一看,没有想要的来信时,意外地发现自己会感到失望。除了最早的两条信息后,张毛毛就再没联系她。谢言几乎使出了全身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不去主动联系她。寻思着,对方凭什么就能确定她会答应呢?于是就这么放心地一天不再联系?编好的信息,写了删,删了又写。捱了大半天,谢言实在有些受不了。索性不管那么多,直接问:为什么叫我去?按下发送键以后,开始紧张地等待着对方回复。比之前更频繁地关注着手机,左等右等,等不来答案,百抓挠心的焦急。有一瞬间,她差点抓起手机,想要向对方咆哮:你叫我来,我就来?我们很熟吗?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拽拽的,一副吃定她的样子。让谢言越想越气。正纠结着,收到了回复的信息:你来,我就告诉你。 所以说,谢言必须答应她的要求了哟!她不要脸的啊!这么轻易就上钩。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去的话,以对方这样的脾气,问题的答案,只怕永远都会是个谜。啊…这思前想后的考量,让谢言感到从未有过的烦恼。 “你今天怎么恍恍惚惚的?” 坐在祝敏卿车上,被问道。 “没有啊。”谢言急忙掩饰道。 “看你一直发呆的样子,想什么呢?” “哦,没有啦。”谢言笑道,“周末了嘛,有点累了。” “明天我不在,你和瑛子一起参加学习啊!她整天没个正形,你带着她点儿。” “嗯。” 谢言点点头,不敢跟祝敏卿说明天自己可能不会去学习了。她估量着要不要自己跟她请假,以免明天她查岗洪瑛时,洪瑛不小心出卖了自己,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正左右犹豫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好蠢。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牵着鼻子戏弄了一天,至于吗?好歹也是27的人了,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谢言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没用的东西,不要再想了。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纠结。 第23章 二十三 平城的一大街景便是周末早上干净又清净的街道,和两江市永远人声鼎沸的盛况非常不同。初到平城时,谢言还有一点不习惯,感叹这块宝地不愧是休闲养老的好去处。 阳春三月,日光明媚,和风煦煦。谢言站在街头,踏着好久没穿过的运动鞋和体恤,才发现这是自己来平城工作这长时间来的第一次出游。每天跟着祝敏卿,不自觉地也变成了一个工作狂。除了公司里的同事,第一次在平城有了新的社交圈子。想一想,情绪默默地就高昂起来。她提醒自己今天之所以会来,根本的原因是想拓展自己的人脉。为自己以后做市场做铺垫,不是什么内心深处对读书会的情怀。然而再一次想到读书会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那月光映衬下狡邪的一双丹凤眼。待到一辆红色吉普停在她面前,半开的窗户后闪出一双亮亮的眼睛。细长的眼角,魅惑地含着笑。那飞扬的凤眼,打量了自己一番后,露出满意的味道,谢言还是不由自主地害臊起来。坐上副驾驶位置的那一刻,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你挺适合运动型的打扮,很酷。” “啊?哦…” 谢言含糊的咕噜道,硬生生地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谢谢”。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勾着嘴角,心想:难不成又被她看破了心思。 “吃早饭了吗?” “嗯。”点点头。 “担心吗?” “什么?” “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出去玩儿?” “不。” “是吗?”余光瞄到那嘴角的幅度上扬得更明显了,“为什么不担心啊?” 这语气!酥酥麻麻,柔柔软软的,谢言想,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一定会被蒙蔽,以为她是多么温柔又可亲的人。而她才不会中招! “你为什么要约我呀?”谢言横着脖子问,她一定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当然有啊!”张毛毛答道,“但是…” 话还没讲完,谢言在对方有意停顿的瞬间大感不妙。她知道答案一定是她不想要听到的,但阻止已是不可能。 “人家就是想要和你一起,不行吗?” 那娇嗔得让谢言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气,和转过来看她时,眼里刻意甜美到夸张的表情。 “我…你…你人格分裂啊!”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显示出对方心情正好,“你太可爱了。” 白刀子给完,红刀子又来。谢言窘到没有还手之力。对于经验简单到乏善可陈,做事又毫无套路的直性子来说,这一来一往的暧昧,不是谢言擅长的领域。她又着急又无奈,涨红着脸,气鼓鼓地坐在一旁。那样子,让开车的人瞧见了,引得她忍不住又想调笑。 “哈哈,看来我是真没看走眼。” “什么啊?” 谢言盯着窗外,不打算看她那张愉悦得眉飞色舞的脸。 “你的销售很差啊!” “你!”谢言转过头,忍不住叫道,“我招你惹你啦?” 初次见面,就被人揭了短。还被反复取笑,谢言甚是气恼。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马回答她。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握着方向盘,谢言已经没有概念她们正在往哪儿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大的胆,既没多问,也没多说,就坐着陌生人的车跟她走了。 “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就在谢言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给吓着了,暂时不敢和她说话时,对方又发招了。 “我…”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3 谢言在心里呐喊着自己为什么没有伶牙俐齿和成熟冷静的反应力呢?张毛毛明摆着就是在欺负自己,可她却半个不字都吐不出来。 “不想和你说话了。” 在心里默默地说完后半截话,谢言不打算理她。 看着谢言一副吃瘪委屈的样子,张毛毛再一次纵声大笑起来: “你这个傻子!放心吧!” 一面伸出右手摸了摸谢言早上洗了头发而蓬松得炸毛的脑袋。吓得谢言,遭电击似的,弹到一旁,将两人的距离拉到空间允许的最大。对于谢言夸张的反应,张毛毛没有理睬,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道: “等会儿人多,他们说啥你都别怕,有我保护你啊。” 人多,别怕?什么意思?谢言最怕的就是人多,更何况还是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张毛毛。对方淡定地开着车,根本没把她质问的眼神当回事,说: “跟着我就可以了,乖!” 乖个粑粑!谢言搜肠刮肚地组织着抗议的语言,刚想反驳,车停了下来。张毛毛转身从后座上拿起一个大的网球包,塞进谢言怀里。 “准备好了吗?” 也不等谢言回答,眨了眨眼,一瞬间就跳下车去。谢言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二毛,你来啦!” 远远地只见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原本站在张毛毛身后的谢言,被她一把拉到身边,挽手并肩而立。进入人群的视线,谢言目睹了他们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不由得为自己今天的命运暗暗捏了一把汗。 “不错哟,二毛!言出必行啊!” “二毛你换口味啦?俊俏多汁啊!小妹妹,你多大啦?” “二毛,你可以呀!在哪儿找的好姑娘呀?”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吱哇乱叫,谢言看着眼前的这群如狼似虎的人,终于理解了张毛毛为何如此牙尖舌利,勇悍无比了。想要在这样一群人中间生存下来,没点儿本事,分分钟就会被涮得体无完肤。 “好啦!你们烦人不烦人,走还是不走了?” “哟~还学会护食儿了?”一个个子高高,一看就痞子气十足,然而年纪却不小了的女人冲着谢言笑道,“没关系,小妹妹,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谢言抿了抿嘴,不敢应答。由着张毛毛牵着自己穿过人群,率先向球场走去。 “我不会打网球。” “没关系。大家也不是真为了打球,就是凑一起,乐一下。你在场边坐着就行。” 谢言的胳膊被拽得有些生痛,转眼看到张毛毛脸上没了在车里时的神采飞扬。谢言有些奇怪。刚刚那一幕,谢言大致看懂是什么节奏了,她带她大概是为了向这群人交差。现在任务完成一半,可她似乎反倒不高兴了起来。刚想开口问,肩膀被人一拍。 “你好。我叫杜小鱼,小鱼的鱼。” “啊,你好。”谢言回握了一下对方的伸出来的手。真是一帮怪人,名字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清奇,“我叫谢言。” “我们这帮朋友有点儿过分热情,你别介意!” “嗯。”谢言点点头,她倒不至于介意,只是对不熟的人,她会本能的拘谨而已。 “既然二毛带你来了,就表示大家都是朋友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啊,不敢当。”看到杜小鱼夸张的握拳行礼,谢言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小鱼!”张毛毛横了杜小鱼一眼,“人家才来,你就把话说得那么重,很烦人啦。” “我说得很重吗。”杜小鱼看向谢言。 “不会。”谢言回答。 如果是当真作朋友,确实还好啦。 “我和二毛是多年的好基友。”杜小鱼笑起来,“能看到她终于有人了,我是真的很开心。” “杜小鱼!信不信我马上走咯?” “好好好,我不说了。”杜小鱼赶紧道歉,“总之,很高兴你能来。” 说完,杜小鱼赶紧走开。谢言猜她定是立马向身后那帮人汇报,她打探到的情况了。 “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事儿妈。”张毛毛皱起眉头,有些烦躁。 “没事儿。”谢言善解人意地冲她笑了笑。 鉴于她俩今天是来演戏的,谢言反而觉得挺好玩儿的。既然如此,她们是不是应该演得更到位一点呢?等张毛毛做完一套热身运动,额头上盖上薄薄一层汗珠。谢言拽着毛巾,问: “我是不是该给你擦汗呢?大伙儿都看着呢?” 张毛毛转身瞟了一眼场地一旁另外几个人,他们有说有笑,还朝这边挥了挥手。一把抢过谢言手里的毛巾,翻了个白眼,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谁得了便宜?”谢言瞅着张毛毛的冰山脸,捂住胸口说,“好心当了驴肝肺。” “好啦。”张毛毛将毛巾掷回给谢言,“你可别气我。” “我?有吗?”谢言感到莫名其妙,“姐姐,我今儿可是给你帮忙耶。” 张毛毛盯着自己的双手,一会儿将它们举过头顶,抵住阳光看了又看;一会儿又将它们摊在脚背上,整张脸埋进膝盖里。 “如果,我昨晚跟你说是需要你的帮忙演戏,你今天还会来吗?” 这是什么问题?谢言怔怔地望着她,突然意识两人终究还只是陌生人。 “嘿!小乖乖,来打球吗?” 杜小鱼提着球拍进了场地。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4 “我来。”不等谢言作答,张毛毛拿起自己的球拍,进了场地,留谢言一人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谢言虽然不会打网球,但小时候被班里同学带得也爱关注竞技体育,对网球的规则和评判标准也略微懂得一二。看着张毛毛在场地里移动的步伐,以及她的挥拍的姿势,谢言知道这是一个已经很成熟的业余爱好者了。 “喂,小朋友。你和二毛认识多久了。”那个有些痞子气的女人,一屁股挨着谢言坐下。 谢言心想,这着实是有些尴尬的一个问题。她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保险的回答: “足够长到她会把我介绍给大家。” “哟!”对方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不错嘛,小妹妹。” “我叫谢言。”谢言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她想自己是长得显小,但也不至于到“小妹妹”这个地步。 “你叫我菜花儿就行。” 谢言点点头,好奇今天还要见识到多少“珍奇野兽”。 “你多大啦?” “27。” “天呐,我比你大了十岁!” 谢言回头再仔细看了下这位菜花儿女士,对于年近40岁的人来说,她确实可以算是一朵儿鲜花了。 “你别看二毛人长得漂亮,她的脾气可就没那么漂亮了。”菜花儿的脸上露出了近乎奸猾的笑,“你们各方面,都还相处得和谐吧?” 说到“各方面”时,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谢言盯着球场里的张毛毛。两天前,这个女人像一道宏光,充满煞气地闯进她的视线。她的情绪不由分说地被她牵着走了一天一夜,如此强势又浓烈。然而再一次面对她时,谢言却感到自己像是在探索一团迷雾,模糊,厚重,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我知道。”谢言转过头看向菜花儿,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说,“可我脾气很好啊。” 菜花儿拍了拍谢言的肩膀: “明白啦,兄弟,我敬你!” 说完,菜花儿便去调戏她的女朋友去了。张毛毛的其他朋友也陆续过来和谢言打了招呼,大家寒暄了一些套路。相互认识后,一帮人很识相地并没有来找谢言任何麻烦。谢言意识到那个杜小鱼和菜花儿一定是这群人的老大,她们也是真心将张毛毛当朋友,所以给了她的私生活充分的尊重。谢言有些感动,一个人能有这么一群朋友,也是一大幸事。一上午很轻松就过去了。中午大家约定去球馆旁的大排档吃饭,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向餐馆走去。 张毛毛自然和谢言紧紧走在一起。运动了一上午,洗漱完,脸上泛着潮红,沐浴露的味道轻轻飘进谢言鼻子里。美人出浴,少了些锋芒,别有一番韵味。 “刚刚菜花儿和你说了啥?” “没什么,就是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张毛毛有些警觉地看向她: “你怎么回答的?” “你放心吧,我没乱说话。” “那你到底说了啥?” 谢言想,不说出来的话,她可能要被揶揄伺候一整天。可是,那么轻易地就满足她的要求,她又有些不甘心。说什么也要让她吃些苦头,才能缓解她心头的憋屈。 “想知道我说了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早上在车里问你的问题。” 听了谢言的话,张毛毛挑了挑眉: “想知道?” “嗯!” “你不说,我就不说。哼!” “是我先提的问啊!” “但你可以先作答啊!” 谢言看到对方一脸得意的表情,那抓耳挠腮的气啊! “你!” “喂!热恋中的小情侣,别在那儿说悄悄话啦!”走在最前面的菜花儿站在店门口,叫道,“你俩也不嫌大伙儿烦。” 张毛毛翻个白眼,牵起谢言的手。十指相扣,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今天是大家难得的一年一聚,我们先举个杯吧!”杜小鱼起身,一副大哥的样子。 所有人悉数端起了杯子。谢言想,难怪张毛毛会拉着自己演戏,原来是被情怀给逼的。 “再一个呢,小言同志第一次来,我们对她表示欢迎!” 这一军,将得谢言措手不及。显然,旁边的张毛毛也没想到杜小鱼会如此夸张。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众人都看着她俩,谢言明白此刻解围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谢谢大家的朝贺,虽然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我会努力珍惜这个缘分,不让大家失望。” “这就对了嘛,二毛。”叫大军的女生率先笑道,“就是要找像小谢同志这般靠谱的。钟璨这一页终于算是翻过去啦!” 话一说完,整桌的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谢言注意到杜小鱼和菜花儿脸上僵硬的表情,明白大军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一时间整个包厦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谢言好奇这个钟璨曾经是怎样的存在,会让杜小鱼,以及菜花儿这样的老油条都找不到合适画给婉转回场面。 “都看着我干吗?”终于,张毛毛没好气地打破了僵局,“还吃不吃?” “吃!吃!吃!” 气氛赶紧又活络了起来,但谢言能感觉到大家话里的小心翼翼,避免踩着雷区。 午饭在勉强的顺畅中结束后,一群人嚷着去爬山。大伙儿正收拾着东西,张毛毛站出来说: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5 “你们去玩吧,我和谢言就不去了。” “二毛!不是吧。”大军叫到。 菜花儿看了一眼杜小鱼,示意大军闭嘴。然后拉起张毛毛走到人群以外的地方,单独交流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便过来了谢言握手道别。 “这么多年,你是二毛带回来的第一个人,我们都很喜欢你。下次再见。” “再见。” 菜花儿的话让谢言有些别扭,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如果张毛毛事先跟她说明了情况,她想她也许不会答应今天陪她赴这场有着特殊含义的聚会。 第24章 二十四 “谢谢。” “嗯。” 谢言一直挺喜欢吉普车的车型,特别是女生驾驶时,她觉得特别帅。然而,此刻,她坐在车里却感到无比的别扭。她能感觉到开车的人正怀着沉重的心事,在这触手可及的空间里,似乎有一张结界挡在中间,硬生生地将她俩劈开至遥不可及的距离。尽管两人陌生得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但这种不小心偷窥到了别人隐私的感觉让谢言感到不自在。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耍你呀?”张毛毛突然问道。 “还好。”谢言耸耸肩,“有些时候在完全陌生的人面前,反而可以做得自我一些。只是知道了一些你不愿提及的事,我反倒有挺不好意思的感觉。” 张毛毛转头看向谢言时,眼神里的困惑和惊讶让她更加窘迫。 “想不到你这么正直。” 张毛毛几乎有些气恼地问。 “正直得出乎你的意料?”谢言笑着反问,“我可能就是这个脾气吧。” “你有喜欢的人?” “什么?” “你听清了问题,不需要我再重复。” 谢言不做声,她不确定该怎样回答。 “那就是有了。” “呵。”谢言想了想,“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今天就不会陪你了。” “是女生吧?” 这是什么问题!如果回答是,就变相承认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如果回答不是,就是言不由衷地撒谎。 “今天你是主角,我的事不重要。” “既然你不想说。” 不是谢言不想说,是她想说也说不清楚。 “不是我不想说,我自己都挺懵的。难得糊涂吧!” 谢言说完,看着对方原本紧绷的嘴角突然有些放松。 “嗯!难得糊涂。” 谢言看着对方近乎完美的侧颜,不禁感叹到:越好看的女人,脾气就是越倔。有时候,一些事情知道得越清楚,反而不是好事。点到为止,就是恰到好处。不事事较真,活得反而自在。汽车在沉默中行进着,谢言不知道张毛毛要将她带往何处。今天的戏码已经结束,观众也已退场。谢言盘算着等会儿要去什么地方,来化解周末无聊的尴尬。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谢言从包里摸出手机,祝敏卿的来电。她不是正在做活动吗?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会忙到没时间看手机的呀!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谢言颤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祝,祝阿姨?” “言言,你在公司的吧?” 我的天,谢言心想,要不要这么直白,一来就整这么尴尬的问题!她只好选择声东击西的应对方法。 “啊,祝阿姨有什么事吗?” “师父的妹妹,刚刚从西平到平城来啦。本来是安排下周到的,突发病情,就提前来了。” “她得什么病了呀,严重吗?” “就是很重要的病,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这儿来了。”祝敏卿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你知道他们连一句流利的汉语都说不清,怎么弄得清楚嘛。他们现在正往医院去的路上。其他人,要不就是来这边做活动了,要不就是公司这边组织培训。又要听得懂师父说话,还要能和他交流。我就只能叫你去了。” “我…”谢言看了一眼张毛毛,说,“他们怎么这么着急,等不了你回来吗?” “病情突然严重,所以连夜赶过来了。要是能等,他们肯定是会到我下周末有空的时候才来,我现在也不那么着急了。”祝敏卿催促道,“你得立马过去。先和师父联系,他们在新华医院肝胆科。我已经跟师父说了,让他们到了等你。挂号排队拿病历,这些事情,他们别说说话了,连汉字都看不明白,根本不可能弄得清楚!” “好,你别急,我现在就和师父联系。” 挂掉电话,谢言立马跟师父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和他的妹妹在医院等等她,她很快就到。和师父说完电话,谢言看向张毛毛。刚想开口,对方斜睇了她一眼,说: “这已经是去新华医院的路了。” “啊?哦…唉!我可以…不用你…” “算我还你的人情,可以吧!” “噢!好。” 等谢言和张毛毛赶到医院时,师父和他妹妹还在路上。谢言这才知道从挂掉祝敏卿的电话,到赶往医院这段距离,吉普车的司机师傅应该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川流不息的城市街道里争分夺秒,才能后来居上地比师父他们提前到达。谢言看着一脸镇定到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倚在树旁的张毛毛,内心无比感激。 “言言!”一口夹生的普通话。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6 “师父!” 谢言转过身看见走在一行人前面的博光师父,没了往日的轻松,一脸严肃地向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藏族男子,其中一人背着一个面色蜡黄形同枯木,嘴里轻轻喘着粗气,一看就知道病入膏肓的女人。谢言被女人的情况吓了一跳,这得是什么病才会将人折磨成如此不成形的样子? “师父,您让他们把身份证给我,我立马去挂号。” 谢言转向张毛毛,对方向她挥了挥: “你快去吧,这里我看着。” “好。” 谢言冲她感激地笑了笑,赶紧往挂号窗口跑去。在离开的一刻,她听见张毛毛跟师父说: “师父,您好,我叫张毛毛,我是谢言的…” 挂号排队的队伍排得好长好长,谢言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办法。她这会儿可是理解了为啥看病的人要凌晨就到医院来排队了。这么多人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眼看那得病的女人快要不行的样子,谢言急得直跺脚。她赶紧给祝敏卿发了信息,把排队的情况发了照片给她。没一会儿,祝敏卿回复说:排急诊。谢言转头看向急诊窗口,佩服祝敏卿的应变能力。 等谢言办好所有手续,拿到看诊序号后,给张毛毛发了信息和位置。没一会儿就看见张毛毛带着师父和一行人往急诊室这边走来。更重要的是,原本背着的女人已经坐在轮椅里,看样子,比刚刚趴在人背上要舒服多了。没等谢言开口问,张毛毛解释道。 “背着太不方便,病人也痛苦。我们等你的时候,我带她老公去给她买了副轮椅。” 谢言点点头,多一个人一起办事真的要给力很多。 由于谢言提前排队,大家在急诊室外等了没一会儿,就叫到号了。谢言带着师父和病人以及家属进了诊室,张毛毛并没有一起跟进来。医生看到这么一堆人,还是藏族人一起涌进了狭小的房间里,愣了好一下。问诊的过程及其困难,由于双方语言不通,同一句话需要谢言在中间反复解释。她不由得在心里想到,幸好是自己的老本行。换一个人来,估计给折磨得不耐烦了。终于所有人听懂了大概的病情后,医生让病人照个片先。然而,病人却不甘心地想要医生承诺她可以保证今晚就能住进院。 “我跟你说啊,你的这个病,我们不可能收你的。你看你之前照的光片里显示,你的肝已经动不起手术啦!我们这儿是全国出名的外科医院,床位紧张得不得了。你这种只能保守治疗的内科病人,我只能让你照了片之后,转到内科去。内科大夫给你了开药,回家静养,能缓解你的症状。” 等谢言跟师父一字一句解释完后,师父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他再用藏话转给他的妹夫和妹妹,听完他们的回答,他用自己不熟练的汉话回答道。 “医生呀,她疼得厉害。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她住进医院才踏实。” “这位师父,真的不是我的能力问题。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的情况,全国各地的疑难杂症都往我们这儿送。她的情况已经不需要我们的治疗方式了,所以住院是没意义又浪费钱的事。我知道她这个病很痛,所以我给您转到内科的中医科去。医生开中药,外敷内服,可以缓解症状。再说了,您哪里听说过因为疼而住院的道理呢?” 更多的来回解释看来是无用的了,谢言明白师父他们为何这么着急赶往医院了。眼下看来,只有拍了片,转到中医科这个路子了。出了诊室,谢言给张毛毛说明了情况,和师父以及病人家属达成了共识,一行人前往放射科排队拍片。路上,谢言给祝敏卿打了电话,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祝敏卿听完,回答说: “今天晚上让师父的妹妹忍一忍,既然是看中医科,今晚我联系王主任,明天你带他们去中医院。” 谢言之前见过这个名闻全国中医的王主任,他和祝敏卿算是发小,关系非常要好。 “为什么不让他们一开始就去找王主任啊?”谢言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呀,可是他妹坚持要来新华医院。因为上次做手术就是新华医院的医生给做的,她相信他们。” “可是刚刚医生看了之前的病历说,她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手术了,只能保守治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次病情发作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嘛,也帮不了她。这一次能帮就尽力帮帮她,还这么年轻。”祝敏卿惋惜地说道,“你们先去拍片,拿到片子后就送他们回去。明天一早去王主任那儿,我马上联系他,让他明天在医院接了他们后,就给办入院。她想住院就让她住,这样心里有安慰一些。” “好。” 挂掉祝敏卿的电话,谢言跟师父转达了祝敏卿的意思。师父一面感谢了谢言和祝敏卿,一面跟他妹妹和妹夫说明第二天的行程。谢言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一岁的妹妹枯瘦的脸颊,不免难过起来。今天之前,她从没听过肝孢虫这个病。刚刚在诊室里,医生的助手小声对她说:你们拖得太久了。这个病又叫虫癌,在初期有症状时就要赶紧治疗。拖了这么多年才动手术,已经是晚期的症状了。这些话,谢言就没转达给师父了。医生的话和态度已经给妹妹的病情下了判决书,师父虽然一直淡定地跟着他们忙前忙后,但能听懂一些汉文的他心里肯定已经很清楚真实的情况是怎样。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给病人在生命最后时期里最大的关怀。 排队照完了X光片,一行人出了医院,天色已晚,妹夫准备带妹妹回旅店。 “他们自己有开车,自己可以回去。” “那晚饭呢?” “他们回旅店吃,他弟弟可以给他们买吃的。先把妹妹送回去休息。”师父指着一同来的另一个男子,憨厚的样子,是妹夫的弟弟。 “那我送师父回去吧。”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徐立她妈妈家的阿姨,会来给我做饭。你们快去吃饭吧!辛苦你们了,谢谢!”说着,师父分别握了握谢言和张毛毛的手,转身就要去坐车。 “师父,我送您回去吧,我开了车。”张毛毛说道,“师父,您就别客气了。我开车方便,您和谢言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说完,和妹妹妹夫道别后,张毛毛就往停车的方向去。 谢言和师父这边送走了妹夫三人,张毛毛开着她的红色大吉普停到了两人跟前。谢言扶师父上了副驾驶座,自己爬上了后座。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今天真是奔波的一天。 “谢谢。” 坐在师父家附近的小食摊边,谢言向张毛毛真诚道谢。 “没事。” 轻描淡写地回答,优雅却又迅猛地吃着碗里的食物。谢言知道她中午没好好吃饭,忙了一下午,这会儿一定非常饿了。她可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很多心思,却不表达。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别看了,快吃吧。吃完了好回家,明天还要起个大早。我来接你和师父。” 张毛毛说完,谢言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明天来接我和师父,等会儿! “你明天没事吗?” “有事啊?” “那你还来…” “来接你们去医院就是我明天的事!” “不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明白…” “有什么没明白的?”张毛毛翻了个白眼,“你有车吗?师父一个人去医院,放心吗?去了医院,挂号,看诊,明天还要办住院,这么多事,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看到谢言一个劲儿地摇头,张毛毛总结道: “所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呀?你,我们…” “我乐意,不行吗?我喜欢师父他老人家,我想帮这个忙,不可以吗?” “可,可以…”谢言不知说啥好了,“谢,谢谢…”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7 “别烦我了,快点儿吃!” 赶紧埋头吃了起来,谢言不敢抬头看对面这个女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她想,她真是个怪人,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如此强硬。她的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呀?虽然谢言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一想到在人流密集的医院里,带着一帮不会汉话的藏族人,同时还要做那么多事儿。然而有了这么一个坚实的后盾在身旁,对于明天突然感到安心起来,要完成的任务也显得不那么让人棘手了。 第25章 二十五 前一天在新华医院看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在院子里楼道里停车场里川流不息的盛况,谢言还以为今天在中医院的情况会好一点。然而眼前密集的人潮再一次让谢言意外,不禁感叹原来现在的大医院堪比菜市场这么热闹啊! 一行人来到肝胆科的门诊部,谢言以为只需要她去跟王主任说一声就可以办入院手续。谁知道主任见她来了,先吩咐将病人带给他瞧瞧。 谢言出门传话,张毛毛再一次留在门外等候。看着妹夫推着妹妹通过狭窄又拥挤的过道,谢言想,幸好昨天买了一把轮椅,要不然妹妹的身体状况在如此人满为患的环境里来回穿行,实在太难受了。 号了脉再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王主任开始填写入院报告单。一边写,一边对谢言说: “年初的时候就听小敏提起过她的情况,那个时候我就让她赶快来找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尽力而为了…”王主任遗憾地摇摇头,将手里的单子递给谢言,“去挂号的地方缴了费,就可以办入院手续了。等会儿去住院部跟她们说是我的病人就行了。下午,我下了门诊,会去查房,让师父放心。” “好,谢谢主任。” 谢言接过单子,跟前一天一样,和张毛毛分头行动。谢言负责走流程,张毛毛负责照顾人。师父他们有张毛毛照应着,即使排队缴钱跟前一天一样耽误不少时间,谢言也不太担心他们了。办完所有手续,最后谢言拿着入院表格去住院部护士站登记。小护士一看病历,不禁惊叫起来: “这么严重的病,患者还这么年轻?这是谁的病人啊?” 其他护士听闻都纷纷围观了过来。 看着她们惊讶的脸,谢言说: “王主任的病人。” “除了他,还会有谁!只有他什么样的病人都敢接。” 值班护士转头向身后两人道: “对面229床位出来了吗?” “出来了,病人今早出的院。” “那就入229。”值班护士填好信息,抬头问谢言,“病人到了吗?” “马上来。他们走得慢。” “好。到了叫我,给病人录基本信息,再通知值班医生来录病历。”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 张毛毛将人带到后,护士询问并登记了基本信息。终于在折腾了几天后,病人住进了医院的病房。 病房不宽,为了不妨碍病人休息,师父和谢言也一起退了出来。妹妹住进了医院,并且还是信得过的医生,师父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师父,妹妹安顿好了,您就放心啦!” “嗯!谢谢你啦!”师父向谢言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张毛毛,“也谢谢你,毛毛!” “不用客气。” 张毛毛向师父笑了笑。谢言发现,她真诚地笑起来,更好看。 看到谢言从病房里出来,值班护士从护士站的桌子后站起来: “哎!妹妹,这位病人是你们做看护吗!” “啊?不是的。” “那你们得找个翻译来哦!你们走了,我们都没法和他们交流了。” “这…” 谢言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她看向张毛毛,见她也蹙着眉头。他们来得匆忙,这会儿上哪儿给他们找一个现成的汉藏翻译呢? “她说什么?” 师父见护士的一番话让两人都犯起愁来。 “师父,徐阿姨那边有没有既会汉话又会藏话的翻译呀?” “什,什么翻译?” 师父有些困惑地反问。 “哎呀,这…” “你别急,平城藏族人多,只要找对地方,肯定能请到这样的人。” “那我给祝阿姨打个电话好了,看她能找人问问不。” 张毛毛没有接话,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又一次露出那让谢言瞧了有些害怕的狐疑表情。为了避开她那审问似的目光,谢言只得转过身,拿出手机。这一天,从接到师父到办好住院,谢言全程不间断地给祝敏卿做着直播汇报。但这个事,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说好了,毕竟情况比较紧急。谢言正要拨电话,一个藏族小伙子从隔壁病房走了出来。一看到走廊里的师父,扑通一下就跪拜在地上。同时,嘴里还急切地念着经文。把旁边的谢言和张毛毛吓了一跳。 小伙子念完经,又匍匐在地上做了礼拜。师父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行了冠礼,将他虚扶了起来。然后两人就用藏语交流了起来。看到张毛毛一脸惊讶的表情,谢言才想起来,昨天到现在,她没问,自己也没向她介绍师父的身份,以及和她的关系。 “博光师父是活佛。”谢言凑到张毛毛身边,小声地说,“我不懂具体的细节,但是他们藏族人是能看出来活佛与普通出家人在衣着上的区别。然后,见到活佛是要行大礼的。但是,因为祝阿姨没皈依,她也不会这些。我又是跟着祝阿姨的人。师父就让我们全免了这些讲究。”说完,见张毛毛盯着自己,谢言赶紧补了一句: “祝阿姨是为师父调理身体的营养师,因为她,我才认识师父的。” “就是那天在茶舍到院子里来叫你的那位吧?” “嗯…你怎么知道。” 张毛毛轻轻哼了一下,没再说任何话。谢言心虚似地不想过多解释,转过身正准备继续打电话。突然一个明显带藏族口音却说着汉语而且语句非常流畅的声音和值班护士交谈起来。谢言回身一看,正是刚刚的那个小伙子。顿时感到一阵欣喜。抬眼看向张毛毛,发现她眼神里闪着相同的讯息。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8 医院的事情一切就绪后,师父就催促谢言和张毛毛走了。 “你们幸苦啦,谢谢你们。这边事情都办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师父,您还要在这儿陪一会儿吗?” “我等王主任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虽然妹妹住进了医院,负责的又是最好的医生,谢言知道师父仍然担心妹妹的情况。刚才王主任在门诊室说的话,谢言并没有传达给师父。她想这个任务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医生来应对好了。 “那我们陪你们把午饭吃了再走吧。” “桑吉说等会儿带我们一起去食堂,你们回去吧,忙了一上午,辛苦你们了。你们去忙吧,放心!” 桑吉就是刚才的藏族小伙儿,他的姨父住在隔壁病房。因为他会汉话,被家里人特别指派过来做看护。没想到在医院里碰到了活佛,并能为活佛帮忙,他高兴得不得了。跟谢言说,等会儿值班医生来查房,一切交给他没问题。谢言愿意相信他,藏族人的淳朴耿直,谢言是感受过的。在没有别的合适的翻译前,桑吉似乎是最好的人选。除了等值班医生来录病历,现在确实没别的事项了。于是谢言给祝敏卿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祝敏卿说她下午就会回来,到时候她和师父商量翻译的事。 “没什么别的事,你们就回了吧。师父跟我说,你带了一个朋友去帮忙呀?” “哦,是的。她有车可以接师父,比较方便。” “那你帮我谢谢她。师父觉得麻烦你们,你们就走吧。中午吃饭,他能搞定。” “那好。” 挂掉电话,和师父道了别,师父一路道谢将两人送到了楼梯口。 “这两天谢谢你。” “嗯。” 坐在车上,谢言发现,这两天每到和她独处时,两人的第一句话总是道谢。谢言好奇她俩到底是怎样的缘分,在完全陌生的情况下,居然可以一下子深入到对方生活里。然后,谢言惊奇地发现她又不知道自己正走在哪条路上,要被带往哪儿去。她想开口问,却发现张毛毛的脸色有些阴郁,有一种风暴将至的感觉。 “你和那姓祝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谢言心里一惊,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 “她是我老师呀,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了嘛。”努力保持镇定地回答。 “是吗?” 语气虽轻,但情绪却似乎很重。 “是,的!” 谢言回答的语气非常肯定,她知道自己开始脸红了。她只要一紧张就会脸红,越控制越严重。然而,张毛毛并没有接话。谢言心虚,她想说点什么好岔开话题。 “那个…这两天谢谢你的帮忙…” “说了两天的谢,还没说够吗?”张毛毛翻了个白眼。 谢言心想,她可真会翻白眼。自己的眼皮就做不到这么纯熟地随意翻滚。 “不是!我的意思是,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好不好?” 看着对方的表情愈加严肃,她赶紧补了一个问号。等待回答的过程犹如世纪般漫长,谢言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对方就是迟迟不出声。 “那…” 谢言刚开口,电话又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艾祥打来的。 “言言,你到哪儿了呀?” “到哪儿了?”谢言刚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时。突然想起来之前约好了今天要去洪瑛家吃饭的事,“啊啊啊!我…哎呀!你们先开始吧,不用等我!” 说完,眼角的余光全部收拾起来投向窗外,不敢往张毛毛的方向瞄哪怕一点点的视线。 “为什么呀?” “这两天有一些突发状况,临时有事。我现在还在外边忙。赶过来,到得会比较晚,你们不用等我。” “啊…可是瑛姐做了好多菜。” “呃…”谢言正琢磨着是直接拒绝好,还是干脆邀请张毛毛一起去好呢。突然,发现车子正在往路边靠。 “小艾祥,你等我一下,我两分钟后回复你啊。” 谢言换了口气,定了定神,扭头看向张毛毛: “我们可不可以…” “去哪儿?” “啊?” “你难道不是早就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吗?” “哦,是的。但没想到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刚才打电话,才想起来…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 “嗯!两个同事,也是好朋友。她们人很好,而且今天瑛姐做饭,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我对吃不感兴趣。” 冷冷地回答让谢言瞬间不敢接茬。 “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用!” 车已经启动。谢言心里哀叹着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难搞的女人。 “我跟她们说我不去了,中午还是请你吃饭吧,虽然你不感兴趣…”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39 谢言紧张地看着张毛毛,等着她的回答。过了大概半分钟: “那你还看着我干嘛,你不是说两分钟后给别人回话吗?” “哦哦!” 谢言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又拿起电话。屏幕还没看清,突然一个急刹车,谢言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你没事吧?” “没事的。”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后方追赶上来,突然插队挤到张毛毛前面。谢言看了一下前方的红绿指示灯跳到了红灯。插队的车应该是开错了车道,本想要上左转道却开到了直行道上。刚好左转向换了红灯,于是抢在变灯的空档挤进左转道上来。 “最烦这种突然变道的司机!幸亏变红灯,我开得慢!”张毛毛气恼地叫道。 “没关系的,别生气!”谢言安慰道。 “很没素质呀!” “反正红灯嘛,都要等一下的。” 谢言想起以前听人说,开车会让最温柔的女人都暴躁起来。此话果然不假,何况这个女人还并不温柔。 “讨厌!”张毛毛翻着白眼,望向窗外,不想看前车屁股。 谢言在心里暗自笑,这个古怪的女人再怎样克制情绪,也还是会有暴露本性的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难道不好吗?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砰!”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路旁的尖叫声,一阵巨大的灰尘扑面而来。等烟尘散去,前一秒还停在眼前的白色小轿车,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小轿车原本在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横躺在地上的大水泥罐车。水泥罐里的泥浆正一滴一滴掉在红色吉普的车前盖上。 “我…”张毛毛直勾勾地盯着倒在窗外的庞然大物,“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刻薄话?” “呃…”谢言努力地用变成浆糊的脑汁想了想,“好像没有的,应该没有吧。” “到底有没有!” “没有没有!你放心!” 张毛毛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车吧。不,安全。” 第26章 二十六 录完笔录,提取了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后,谢言和张毛毛走出警察局。西沉的太阳将所剩不多的余晖洒到两人身上,静默中,没有人出声。这两天,谢言从张毛毛眼里看到了愉悦,诚恳,还有愤怒和不屑,此刻,她第一次看到了悲伤。 “喂,你还好吗?”谢言忍不住问道。 “嗯。”张毛毛机械地回答道。 “别多想。”谢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个意外。” “我知道,”张毛毛点点头,“只是…” “什么?” “在他去世前一秒,我还在骂他。如果我知道那是…” “嘿,这是两回事!”谢言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首先,是他自己要来挤我们,这是他违反交通规则付出的代价。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为他的行为负责的人是他自己,不是你;其次,如果他没来挤我们,此刻能站在这儿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们了。” 谢言本想说:粘在地上只能靠铲子铲起来的就是我们了。但谢言害怕说了会更刺激到她,及时改了口。 张毛毛怔怔地望着谢言,仔细思考着她说的话。几天来,谢言第一次认真地直视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明亮的瞳孔被阳光映成温柔的褐色,细长的眼角蕴着闪闪的泪光。 “嘿!看着我!”谢言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从没听过自己有如此低沉的声音,“虽然出了这样的事,让人难过,但我们可以说是大难不死的幸存者。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嗯?” “可是,那个人…前一秒还插队抢道,活生生地在世上,后一秒就消失了…” “嘘…”看着张毛毛快哭出来的样子,谢言没有多想,将她揽进怀里,“乖,别去想它。不是你的责任,别自责了。” 轻轻扶着她的背,柔声细语。闭上眼睛,静静地将头枕在谢言的颈窝里。有风在耳边,谢言帮她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摸出包里的纸巾: “来,擦擦鼻子。” 乖巧地接过纸巾,擦擦鼻子,平静了许多。 “好些了吗?” 艰难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 飞来横祸,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测的。在这种时候,活下来是幸运。谢言只能尽力劝说张毛毛,要她不要胡思乱想。可艺术家细腻的心思,是谢言无法阻止的情绪。牵起手,谢言带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二毛,二毛!” 抬头远远地看到大军朝她俩跑了过来, “二毛,你们俩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张毛毛皱着眉问。 “你忘了我爸在交警大队吗?出了恶性事故第一时间就要报给他的,一看第一目击证人是你的名字,他调了监控确认了是你就赶紧给我打了电话。”大军语速超快,不换一口气地说完,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张毛毛看着对面这个一脸关切,但一惊一乍的女孩儿,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还没跟其他人说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0 “你说菜花儿和小鱼吗?”大军耸耸肩,左顾右盼地不敢直视张毛毛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她们好像,应该,正在来的路上了。” 没有答话,四周的空气明显降了几度。 “要不,我马上让她们回去吧!”大军说,“我爸没跟我说你和谢言一起的,我要知道你们俩在一块儿,也不会叫她们了。” “没事的,大军。”谢言看张毛毛甩开手走开到一旁不想理人的样子,安慰道,“她们俩来了,你们一起送她回家,不要她开车。”说完把挂在她肩上的手包递给大军。 “你不一道吗?” 谢言摇摇头: “她这两天给我帮忙,很幸苦。你们帮我先送她回去休息。我本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哦…” 谢言不想多解释,丢下大军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径直走到张毛毛身后。 “我走了。” “嗯。” “别多想,好吗?” 点点头,没有多的话,也没转过身来。此前,谢言只顾看张毛毛的脸,此刻她才注意到,她好瘦啊。因为瘦而让谢言以为她很高挑,其实她俩几乎同高。长发覆盖下如薄翼的削肩在初上的夜幕里,如此落寞。那一刻,谢言伸出双臂,好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悬在了半空,因为身后大呼小叫起杜小鱼和菜花儿的声音。谢言叹了口气,也许…那就这样吧。 “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医院。师父妹妹的样子,吓了我一跳。” “为什么呀?” “昨晚她之前手术的伤口又化脓了,痛得撕心裂肺的。” “可是…医生护士不能上药缓解痛苦吗?” “所有快速的内服止痛药都需要肝脏来分解,排毒。她的病就在肝上,所以,只能外敷药膏。” “啊…好可怜。” 周一早上,祝敏卿和谢言一同去中医院看师父的妹妹。 “卓玛,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卓玛坐在病床上,怀里放着小小一盒清粥。一勺一勺,慢慢送到嘴边。每一口吞咽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耗费着极大的毅力。 “师父,您吃早饭了吗?” “吃啦!你们俩呢?” “我和祝阿姨都吃啦。” “这么早就过来,幸苦你们啦。” “师父就别和我们客气啦。” 谢言注意到病床旁的柜子上多了许多生活用品,从品质上看,不是医院小卖部档次的东西。谢言就知道全都是祝敏卿前一晚从活动会场结束后,赶紧买了送过来的。 “祝阿姨,翻译的事怎么解决呀?” “师父说隔壁的小伙子非常热心,每次医生一来查房,他自己就主动过来了。”祝敏卿坐到看护床上,看着师父,说,“他跟师父说不用专门去请翻译,平时有事叫他就行。” “这么好!”谢言感叹到。 看着正在走廊上默默诵经的妹夫和妹夫的弟弟,谢言想,信仰,对人性是一种救赎,有,比没有强。可惜,自己长了这么大,经历那么多,仍没找到灵魂可以安放的地方。 病房里,师父面带微笑地和祝敏卿说着话,向她汇报着自己这几天的身体情况,不时看看床上的妹妹,留意着她吃东西的状况。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似乎没有受到医院这个特定低气压场的丝毫影响。 谢言不由得想到前一天的遭遇。不管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事,如果插队的司机能不那么着急,能容得下那几秒钟。今天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谢言和张毛毛这两个人了。谢言能理解张毛毛难受的原因。静心回想起来,她也很不好受。如果水泥车的司机不抢左,那停在路口的不管是谁,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飞来横祸,在情感上就让人难以接受。谢言不敢设想两位司机抢灯的理由,也许他们是想要赶去接放学的孩子,或者在某个急诊室里有焦急等待着他们赶去的亲人?所有的理由在他们看来都足够强烈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而最终换来的死亡会给他们在世的家人朋友带去怎样灾难性的后果,让谢言不寒而栗。经历过这般“灾后重建”的她,不忍心去设想这系列事件的后果。 而此刻在她对面正坐着一个才26岁却因为病痛的原因,被折磨得比62岁的老人还要憔悴的女人。谢言不清楚,经历了这两天,卓玛对自己生命所剩的期限是否已有察觉。但无论如何,谢言清楚地知道一点,便是她想活下去,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她的四个孩子。虽然妹妹和妹夫说的话,大部分师父都没有翻译,但其中有一句,谢言记得很清楚:那是卓玛刚住进病房,东西都收拾好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她自己也终于安心地躺在了床上。可刚一躺下,她马上就拉着丈夫的手对他说:等我好些了,我们就去给孩子们买些新衣裳带回去。春天到了,要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师父听了她的话,把这话的内容翻译给了谢言,拜托她后面有时间,帮妹妹买几件小孩儿的衣服。谢言没有多想,当即答应。此时的她再想起当天的场景,又看到眼前卓玛想让自己能吸收些营养而忍受着痛苦努力进食的样子。谢言的心猛然地像被抽了一皮鞭那样痛。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艰难地活下去。谢言难受地不能再呆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的病房里,她受不了。借口上厕所,她赶紧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下楼,住院部院子里随处可见复健的病人,或扶或掺。这样的场景起码让谢言感到有些希望,比在楼上好受很多。高升的太阳,让四周都有了光。谢言想知道张毛毛好些没,给她发了信息。然而在院子里呆到祝敏卿打电话来问她去哪儿了,都没有收到回复。谢言这才意识到,她和张毛毛的连接是多么的脆弱。只要有一方想要放弃,她就可以完全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就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卓玛的样子实在可怜。王主任有说要怎样治疗吗?” 坐在车里,谢言问祝敏卿。两人已从医院离开,准备去拜访一位很重要的顾客。 “她的情况你是亲耳听医生说的,西医已经放弃治疗了。而中医这边,也只能是首先减少痛苦,并尽力而为。” “那营养修复呢?”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我出手的可能了。”祝敏卿无奈地说,“你学了些基本营养知识,应该明白营养的功能是维持人体健康,预防疾病发生。或者是在疾病早期进行强势干预,从而扭转机体的态势。可她现在是身体的部件已经全部坏掉,所有系统都已经分崩离析,垂死挣扎。我的营养进去,首先她的消化系统就不应答了。你说是不是白白浪费,还增加她身体的负担?” “那就是说如今他们是在数倒计时。” “王主任会想办法的,他说这个病要是早期拿给他,他可以保证痊愈。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就要放手一搏。所以,我们就等等看。”祝敏卿说完,笑了笑,“她是师父的表妹,师父的父母早逝,幼年住在他舅舅家,和卓玛以及她的几个兄弟一起长大的。你别看师父很平静,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这个肯定。”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一定要帮帮他们。你也看到了,她老公一见到我们就道谢。客气得我都要受不了了。” “他们是真性情。” “这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单纯又简单。” “她丈夫和小叔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但笑起来却是憨憨的样子。还有隔壁的桑吉,无亲无故,也不要任何报酬,就主动来帮忙。”这帮人让谢言心里由衷感动。 “所以,我就经常把他们看作一面镜子。从他们身上照照自己,想一想,如果是同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做人的本性。” 谢言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她理解祝敏卿的意思。单纯,正直,表里如一,这些口头上信手拈来的品质,实践起来真地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就像谢言向祝敏卿隐瞒了周末发生的所有事情,是想为自己那天逃课作掩护,还是不想让祝敏卿知道张毛毛的存在,谢言扪心自问,自己也弄不清楚。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1 第27章 二十七 新财年的第一个季度,祝敏卿的工作室博得头筹,拿下了总部销售第一名。代筱红大方地奖励整个工作室所有成员一次免费郊游。出行前,祝敏卿和谢言一起去了趟医院。 谢言走进病房,惊讶地看到卓玛正靠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杯营养补充品调成的冲剂。见到祝敏卿和谢言进来,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扶着床试图朝她们走来。 “不用,不用!你坐下休息吧!” 祝敏卿赶紧上前,将卓玛搀扶着到床边。 “没事的,祝老师。”博光师父坐在看护床边,笑着对她们说,“她活动一下,舒服一些。” 看着卓玛脸上有了红润的气色,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谢言不禁赞叹道: “王主任也太厉害了吧。” 卓玛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也有了笑,看得谢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不然怎么会是全国出名的中医呢?”祝敏卿显然也非常满意王主任的给力,“当年中医院可算是费尽心思,才在所有候选医院中突出重围,被他相中的。” 博光师父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很满足的样子。 “师父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你们呢?” “我们也吃了。” 谢言“嘿嘿”笑起来。每回看到师父憨厚的笑,她就忍不住也要一起笑起来。 “祝老师说你们要出去玩?” “嗯!” “你们去哪里?” “我们去露营。” “露营?” “就是…”谢言想了想, “和耍坝子差不多。” “哦!耍坝子!那有很多好吃的!”师父笑盈盈的样子,眼睛亮闪闪的,特别好看。 “就是很多人,很多好吃的。” “你们不带我去。”师父蹩着嘴,做出不乐意的样子。 “下回我们自己去,好不好?”祝敏卿见状,问师父,“春天看花,等我忙完,我们自己出去玩儿一次。” “好。”师父笑着回答,“我今天早上去吃了牛肉饼,很好吃!” 祝敏卿站在师父身后冲谢言眨眨眼,谢言明白她的意思。师父心情好时,会专门去他家附近的藏餐厅吃牛肉饼。谢言一开始不明白,作为出家人,甚至还是位活佛,师父怎么可以如此喜形于色。随着这一次他们相处的时间变长后,谢言才意识到,正是因为他的悲喜有形,才成就了他的通透悟性。环顾四周,在当下社会,有多少成年人可以做到遵从自己的本性,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害怕任何评价?有多少人懂得规则内的从心而遇,还不抱怨不逾矩?在这位出家人身上,谢言看到了成熟,也看到了成熟之内的自由。那种微妙的平衡,不过分,又不失真。让人羡慕,又多少让人望而却步。谢言尊重又热爱他,同时还有一丝羡慕。现在,她明白了祝敏卿喜欢他的原因。他的品性确实犹如一面明镜,在他面前,一个人所有的伪装和掩饰都会无处遁形。 跟师父交待好了卓玛在饮食上要注意的一切事项后,祝敏卿带着谢言准备离开。还没出了病房门,王主任正巧来查房。师父,还有祝敏卿和谢言退到了病房外,看到桑吉跟在一群医生身后也进了房间。 “这个小伙子实在太好了!”祝敏卿感叹道。 “我和他的师父认识。”师父回答说。 “您和桑吉的师父认识。” “嗯!”师父点点头,“我们有一次说话,我问他是哪儿的人,师父是谁。结果,那位师父我认识,是一位很德高望重的老活佛。这是我们的缘分。” 说完师父拿出手机,翻出一张他和一位已上了年纪的大喇嘛的照片。博光师父坐在法座下首,老师父坐在法座正中,端庄又慈祥。 “真是你们的缘分,看来妹妹的病合该是有救的。” 师父笑了起来,没有答话。谢言想,他一定是赞同祝敏卿的说法。 等谢言和祝敏卿最终走出医院时,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因为祝敏卿见值班医生是王主任,临走前去他办公室,询问了一次病情。听他俩讨论病情的情形让谢言对中医和营养学有了新的认识。谢言以为很多医生都是排斥营养学的,因为营养确实不能解决所有病患的问题。然而王主任用他高超的医学背景和祝敏卿多年的营养学实践经验相结合,竟然硬生生地将这位已濒临绝境的病人从死亡线边缘给拉了回来。 “我不是说她这样就能痊愈。”王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的方案和你的营养供给顶多是在延缓病症恶化,和延长生命上起一点作用。毕竟,新华那边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那天谢言跟我说了那边医生的意思以后,我就有心理准备了。还来给你添麻烦,也是希望在她最后的时期能让她少一点痛苦。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你了。” 听了祝敏卿的话,王主任笑了起来: “我们俩,谁跟谁啊” “哈哈,好吧!等我回来,我请你吃饭!”祝敏卿嫣然一笑,“我走啦!” 刚才那笑,落进谢言眼里,那么无拘无束地开怀,真的很难在一向严肃的她脸上看到。 “等一下!”见她要走,王主任赶紧喊道。 “什么?” “他们的经济情况,你了解。用药方面,我已经在最大限度上尽可能地好了,他们自己也是清楚的。要不是有你这边的支持,绝不可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我替病人谢谢你。” 绕城高速上开始堵车了,谢言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蓝天白云下的风和日丽,一段时间以来的阴霾开始稍稍褪色。她想,这个郊游来得真是时候,借此可以好好放松心情,调整状态。临行前王主任的话,让谢言有些疑惑。她看了看专心看车的祝敏卿,忍不住好奇,问: “祝阿姨,刚才主任说多亏你的支持。难道是说,卓玛妹妹用的营养食品,都是祝阿姨…?” 谢言没有说完,她知道祝敏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天下集团工作吗?” 这是祝敏卿身上另一个让谢言困惑的谜题,她当然想知道。谢言看得出来,祝敏卿士真的很热爱她的这份工作,和公司里以及公司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摇摇头没有出声,等着祝敏卿的回答。 “因为这份工作让我可以真正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比如洪瑛,比如卓玛。”祝敏卿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到车窗外的远处,“努力工作的原因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钱,更大的实力去帮助到像卓玛这样的人。他们非常没钱,却非常有病,而我的专业知识可以挽救得了他们。这是我,可能是我此生的价值。”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2 祝敏卿说完看向谢言。她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淡定,可说出口的话却让谢言热泪盈眶。回想来到平城后,谢言亲眼所见这个女人做的一切。没有哪一件事不是在实践着她刚才所讲。难怪人们会搞不懂她为什么会从东海集团来到这里。不了解其中缘由的人会以为她古怪高冷,不可理喻。此刻,祝敏卿跟谢言讲的所有故事终于串联了起来。就像被打散的拼图,终于一片片拼凑出了一幅完整的画面。站在全景图前的谢言,折服于顽强生命力透露出的恢弘气势。她回望着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女人,无以言表内心的钦佩与爱慕。 此时,高架桥上此起彼伏一片喇叭声,任意改道插队的汽车,让祝敏卿焦躁地叹了口气: “这些人实在太讨厌了。” 谢言柔声说: “安全第一,不跟他们计较。” “有时候,我真的不喜欢大城市里的生活。看到这些景象,”祝敏卿指了指周围拥堵的车流,“有时候,真的好想逃。” 谢言转头看了看她,见她蹙着眉的样子,安慰道: “我们这不就是去休息的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在身后。” 祝敏卿摇摇头,笑了起来: “我宁愿一个人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甚至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呆两天。并不喜欢一群人跑到某个地方,乌泱泱地闹一场。” 谢言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在她心底,对这次所谓的“免费度假”,也并不十分期待。理由正如祝敏卿所说,如果是两三好友去到清净的所在,放空两三天,那是理想的休假调整。然而像这次,一大群人跑到度假山庄。不管那里设施多豪华,环境多幽雅,都会因为人多而损失掉原有的玩味。 “就当是完成政治任务吧。”谢言说。 “本来就是。” “这一回别的工作室也可以去。只是他们是自费,我们是免费。这样安排,是不是有用意的呀?” 代筱红是一个很聪明的领导,同时也是一个很懂生活情调的女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一大票人出游的效果对于真正想放松的人来说会是怎样,既然如此,她坚持这样的安排。以她的性格,谢言想肯定是有用意的。 果不其然,祝敏卿转过头来,看了谢言一眼说: “天下集团是一个非常自由的企业,管理结构对于外界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但有一点是你我都得牢记的。” “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祝敏卿叹了口气,继续,“虽然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但我堵不住人们的嘴。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做好。其他的事情,就随缘吧。” 等谢言和祝敏卿到达了目的地,大部队人马已经集结在山庄里。谢言看了看四周环境,青山绿水,温泉别墅。如果没有那么多人,确实是一个休闲的好去处。然而,当黎飞和李淳淳两人大呼小叫着朝祝敏卿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加入他们,一起去爬山时,谢言明白祝敏卿刚才和她感叹的话了。 “言言,祝老师,你们到啦!” “艾祥!” “这个地方被我们包下来了,所有东西就先放在隔壁房间。等晚上人到齐后,你们晚到的这一批再领房卡吧。” 带两人放好了东西,艾祥拉着谢言说,“上次去瑛姐家吃饭,瑛姐说你喜欢吃鱼,专门给你做了,结果你又没去。山庄后面有很大一个湖,听说他们这里的招牌菜是红烧鱼。你放好东西,我们去钓于吧。晚上让厨房做来吃。” “好呀好呀!” 谢言想,不管领导什么用意,反正不是冲她来的。好歹是假期,她还是要好好利用才行。 “你们先去,我等会儿来找你们。”祝敏卿看向李淳淳的方向,见她还在朝这边招手,“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来找你们。” “好,那我们先走咯!” 艾祥拉着谢言,不由分说地向外走: “走吧!逸姐她们早就到了。你还是要多和工作室的其他同事联络感情!” 艾祥的话吓谢言一跳。艾祥作为秘书,不属于任何一个工作室,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工作室的同事里只和祝敏卿走得近呢?这话难不成是代筱红让艾祥转达的?回想起祝敏卿在车上的话,回头见她正和黎飞,李淳淳老友似的热闹地说着话。出来放松?终归是自己想太多了。看来这两天仍然是要打起精神,当政治任务好好应付的差事啊。祝敏卿作为基层领导要去维护她的关系,那谢言就作为基层员工好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不再留恋祝敏卿的背影,谢言安下心和艾祥朝后门走去。 “你去钓鱼,代总不找你么?” “出来玩儿,又不是工作嘛。总还是要给我放放假的,何况你也看到了,来了那么多人。没有特别的事,她用不着我。我这两天就是要好好玩儿的!” 艾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谢言看了想,这孩子,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第28章 二十八 最终祝敏卿没有和谢言她们一同钓鱼。谢言知道,爬山呀骑车呀,这些户外运动都不是她喜欢的项目。安安静静地钓钓鱼,看看书,才是她理想的休闲方式。谢言给祝敏卿发了信息,跟她说她们在等她。过了一阵,她回复说自己和李淳淳出去了。谢言便没再回她。一是,她不想让她不停地看手机,在那些人面前显得不合适;二是,既然她选择去和旁组人周旋,自有她的道理。谢言就不要像个小媳妇那样,没了依赖,就表现得像离了主心骨似的哀怨忧愁 “艾祥,逸姐跟代总有亲戚关系吗?” “啊?逸姐?”艾祥想了想,回答,“就我所知,应该没有。怎么啦?” “没什么,就问问。嘿嘿” 艾祥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没继续问下去。对于艾祥,谢言一直很喜欢她的分寸感。虽然比谢言小两岁,但为人处事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很让谢言佩服。不愧是代筱红亲自调教出来的秘书。再加上她毕业后没有去别的公司,一直跟着代筱红和任恩隆,而他俩又待她极好,当自己女儿一般。所以在她的圆滑世故里,没有长袖善舞的狡猾,仍保留着一些天真烂漫,有一种人见人爱的感觉。 没一会儿,穆茜钓上来一条大花鲢,浮在水桶里,很肥美的样子。 “小言喜欢吃鱼吗?” “喜欢!” “我也喜欢!” “今晚就跟你们露一手红烧鲢鱼!” “好!” 谢言给祝敏卿发去了信息,说穆茜晚上会给大家做鱼吃,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六个字的回信: 我不喜欢吃鱼。 谢言看着屏幕,不知道回复什么好。不喜欢就不勉强吧。今天销售部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晚饭时祝敏卿估计无暇顾及她吧。谢言丢下手机,没有回复信息。老江湖们有老江湖们的游戏规则,她玩不转之前,就当只鸵鸟,不去参与吧。今晚就自己照顾好自己。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3 晚饭在山庄后一片巨大的空地进行。自助的烧烤,以及如果愿意也可以自己动手做熟食。为了造氛围,大部分的人都围着烤架做烧烤去了,代筱红坐在长桌上首,身旁围了一圈人,殷勤地端水送餐。祝敏卿带着自己工作室的成员坐在就近的位置,陪她说着话。其余工作室的成员依次往后排位而坐。谢言想吃穆茜做的鱼。谢言跟着艾祥和穆茜在一旁开着小灶。谢言挺喜欢烧烤的,但和新鲜的鱼儿比起来,那种不太健康的饮食必须往后靠了。正当三人欢乐地吃着独食,有说有笑,祝敏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你们几个适可而止啊!”严厉的声音把谢言吓了一跳,“大家都在那边陪代总,你们两个单独在这里干什么?坐在那边又不是看不到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赶快过去。听到没?” “哦!” 三人像做坏事的小孩儿被逮个正着一样,尴尬地应着声。等祝敏卿转身回去后,穆茜撇了撇嘴: “出来玩儿,还搞得这么严肃。” “我们还是过去吧,各个工作室的人都在那边。免得等会儿真生气了。” “徐立就没有来啊!” 谢言不情愿地抱怨了一句,没想到被艾祥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想挨骂,这些话就别让任何人听到。” 谢言撅了撅嘴,不敢再乱说话。三人收拾好东西,悄悄地挪到长桌边,坐在众人后面。代筱红正在和大家讲话,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谢言也喜欢听代筱红讲话,她和谢言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领导都不一样。和下属说话没有官腔,也没那么多暗喻。表扬和批评都直白地摆在桌面之上。赞扬时,不会让人觉得虚情假意;不满时,也不会让人无地自容。总之,她给人真实利他的感觉,为她做事也是为自己的利益谋发展。作为领导,代筱红确实相当有人格魅力。 “你们看言言。她以前是翻译,现在来了我们这里,多么大的转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敢面对市场,面对客户。半年之后,也开始能够出业绩贡献团队。” 谢言没想到话锋突然转向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向她,还有人向她树起大拇指,弄得她好难为情的样子。 “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我想除了她自己的勤奋和勇敢外,还有我们团队的合作,互相帮助以及领导的培养。所以,我是真心希望我们每个人对团队对平台能心怀感恩。大家在一起,相互支持,一定可以取得你想要的成绩!” “是!” 代筱红说完,众人拍手附和道。谢言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大家行了一番注目礼,又不可避免得脸红起来。什么时候才能练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定力啊? “言言,你好棒哦!”白逸走过来握住谢言的手说,“你姐可为你感到骄傲了。” “谢谢逸姐,也是我们工作室各位前辈不分彼此地带我,我才能快速地成长。该我谢谢你们才是。我会努力在新的季度里快速提高业绩的!” “你已经很好了,要自信一点,能力比业绩更重要!你的能力走在业绩之前,等你打开了销售的局面,增长起来就非常快了!” 白逸平时虽然爱唠叨家长里短,琐事不断。这一番话还是让谢言感受到了职场前辈的功力。谢言对此深表感谢,简单的几句话,让她感到受益非浅。谢言和她握了握手,她回了谢言一个拥抱。白逸刚转身离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谢言跟前。 “嘿!谢言,你好棒啊!” “淳姐!谢…谢谢!” 是李淳淳!谢言和她不在一个工作室,所以进公司这么久,和她并没有太多接触。只是偶尔路过咖啡区,能听到她和其他人沟通时柔声细语的对话,以及有活动时会看到她曼妙身形的舞蹈。 “我还记得去年底你来参加活动时的样子,半年时间,你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吗?” 谢言摇摇头,说真的,她自己真的不太知道。 “虽然业务能力还有很多进步空间,但起码敢于做出尝试。心态上的变化是第一步,慢慢地你会在自己身上看到越来越多的转变,而且是积极正能量的变化哦!” “谢谢淳姐鼓励!” “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李淳淳突然低下头,凑到谢言耳边,一字一顿地将气息吐进她的耳朵里: “学会不要害羞。” 看着李淳淳飘走的背影,谢言几乎石化在原地。这个女人是故意来逗她的吧!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过来和谢言握手寒暄。谢言不停地道谢,感恩。她突然意识到,提及她,应该是代筱红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关注到谢言,让大家知道大领导是重视她的,由此跨组的伙伴也会更多地帮助到她。谢言看向被人群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的代筱红,心中油然而生感激之情。好的领导之所以被称为领袖,是因为他不仅能做到人心所向,还能让人们做到更好的自己吧。 晚饭一直持续到10点过,玩儿了一天的人群终于有了睡意想要休息。谢言和祝敏卿是最后才到的一批人,先到达的人们早就分好房间,各自回了屋。剩下的人里面,没一个是谢言熟悉的,正当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祝敏卿在身后说: “走,去拿东西。” “祝阿姨和谁一个房间啊?” 谢言问完,祝敏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你觉得呢?我还能跟谁一起啊?” 谢言吞了吞口水:这么多人都巴不得和你套近乎,我怎么知道呢? 看着谢言一脸无辜的样子,祝敏卿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确定你知道? “我肯定不会让你和不熟的人睡呀!所以我们俩一个房间呀,你放心吧!” 天呐!这才是我最不放心的事啊! 拿上行李,前往房间的路,可以说是谢言走过最崎岖的一段路程。每一步都像踩着棉花,高低不平,深浅不一,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坐在床头,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谢言茫然地看着四周,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交了身份证,如何开了房,又如何进了房间。为了避免尴尬,她让祝敏卿先洗漱,自己借口打电话,躲进了楼道里。磨蹭了大半天,估摸着祝敏卿应该已经洗好,再进屋,却发现她还在浴室里没有出来。流水声突然停止,仿佛末日倒数一般,谢言胆战心惊地害怕看到一个晕染着水汽出浴的她。她赶紧假装找衣服,蹲到了地上,避免和她有任何视线的接触。 “打完电话了?” “嗯。” “你去洗吧!时间不早了,弄好了,赶紧早睡。” “哦。” 谢言背对着祝敏卿,听到被子被掀开,床垫发出柔软的声响。谢言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抓起衣服,紧盯着地面,头也不抬地窜进了浴室。还好,洗漱的时候可以在浴室里脱衣服!明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要怎么办,她明天再考虑吧。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等会儿要和祝敏卿同床共枕! 因为来的人多,山庄的标准间已经全部用完。谢言和祝敏卿偏偏是最后一批登记入住的人,也就意味着她俩只能睡套房。想到服务员说幸好都是女生,所以可以一起睡的话,谢言想死的心都有了!谁说两个女生就可以随随便便一起睡的了? 在浴室里耽误了将近半个小时,谢言知道自己再不出去,祝敏卿大概要以为她昏倒在里面,要破门而入了。好在,天气尚凉,谢言的睡衣都是长衣长袖。紧紧拽着衣服挡在胸前,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出了浴室。 “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这么磨蹭!”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4 眼角的余光瞥见祝敏卿躺在床上,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床头的橘灯在她身上撒下一层朦胧的光圈。谢言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谢言本没有叠衣服的习惯,为了拖延上床的时间,破天荒地把衣服规规矩矩地叠好后了,低着头蹭到了床沿。深吸一口气,早死早超生吧! 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你别把被子盖得把脸都遮住了。这又不是什么大酒店,这些被褥床单什么的,都不会太干净。” 说着祝敏卿伸手,要把谢言这边的被子往下拉。 使不得!谢言感觉到了她的用意,拽住被子,不敢露脸。她害怕她脸上不可遏止的潮红,被祝敏卿见了,会立马出卖了自己的心意。 “叫你把脸露出来,盖得这么严实,你出得了气吗?” 害怕祝敏卿继续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谢言赶紧转过身,向床沿挪了挪,背对着她,探出头来。 “我喜欢睡在被子里。” “躺那么边上,等会儿掉下去了。快!睡过来点。” 祝敏卿倾过身子,为谢言拽了拽被脚。感受到后背传来她的体温,带着馨香充盈鼻间。眼前是她娇小的手掌,带着关爱熨帖心间。谢言整个人僵直得一动也不敢动。她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象着此刻的场景,然而真实发生时,一切都在她的操控之外。 “我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但是这个床够宽,你过来点吧。” 谢言象征性地往里动了一下。祝敏卿已经躺了回去。女性沐浴后特有的香气,将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填满。谢言蜷起身子,将自己锁定在原来的位置。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祝敏卿的指尖按着键盘,回复信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见谢言没有任何动静,祝敏卿问: “开着灯是不是晃眼睛,我关了吧。” “不!不用。你在看手机,关了灯对眼睛不好。” 祝敏卿没有答话,谢言听到她继续回复信息的声音,没出一分钟,“嗒”。床头灯随即熄灭。谢言往外伸出了头,终于可以好好呼吸了,但身子却还一动也不敢动。 “好好睡啦。” 就在谢言刚想放送戒备时,祝敏卿突然伸过手来,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 “晚安。” 空气里被搅动起的暧昧,像迷情剂让人着魔。谢言如石化了一般,不得动弹。身后是心爱之人沉睡时均匀的呼吸,被子里有彼此的温度温暖着彼此。谢言像是融化在这近在咫尺的亲密里。这一夜,她真希望是永远。 第29章 二十九 谢言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和妈妈在一起,住的是很老的那种房子,一层楼住了好多户。谢言住的这层楼,集中了这一栋楼所有有小孩的住户,所以她们这层楼是整栋楼最热闹的一层。每天都能听到小孩儿嬉闹的声音,很欢乐。虽然一伙儿小朋友经常在楼道里玩儿,谢言却一直很害怕住在隔壁的一个卷发老奶奶。她长得很好看,高鼻深目,即使年华老去,仍能看出年青时秀丽的轮廓。可是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每次看着各家孩子集合在楼道里时,就会皱着鼻子,把脸转到一旁,迅速离开,仿佛他们是一堆散发臭气的东西。楼道里经常暗暗的,没有充足阳光。因为既充当过道也是各家厨房,大家都在那儿炒菜,所以整个空间里总弥漫着一股油烟的味道。在楼道的死角是一层楼所有人共的公用厕所。小谢言一直很害怕去那个黑黑得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角落,每一次向上厕所都是逼到万不得已,不然不会去。 虽然有这些不美好的片段,谢言仍然很喜欢那栋早已被推倒重建的楼房。因为躺在床上,每天早上她醒来,都会听到窗外电线杆上叽叽咋咋的麻雀叫。甚至有一次,还有一只迷糊的小家伙,不小心一头撞进窗户里来,在谢言和妈妈的房里打转。后来实在找不到出路,只得高高地躲在书架最上面的一层。后来是妈妈踩着凳子,好不容易才把惊魂不定的小东西双手捧下来。谢言第一次在妈妈的手心里观察小鸟。见它小小的一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小爪子扑腾扑腾。妈妈仔细查看,确定它没有伤后,就将它带到窗口,送它飞走了。从此以后,谢言就更加喜欢听窗外的鸟叫虫鸣。早上醒来会趴在床上听一会儿,白天发呆会趴在窗口听一会儿。虽然不似松林竹语的意境,却在谢言心中一直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谢言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了,可她不想动。床铺太软,气氛太好,不想打破这幅画面。梦寐以求的人躺在离自己梦寐以求的距离,即使什么都不做,已是莫大的满足。此刻,窗外林间正凑着她最爱的和弦。斑驳的树影里透露出点点日光,洒在床头。映着枕边人长长的卷发,泛着微光,蕴成一层薄薄的光圈,特别好看。谢言好奇那么浓密的长发,捧在掌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会如看上去一样,蓬松柔软?还是有些硬硬的,扎手?想得心里痒痒的,谢言感到有些燥热。用腿轻轻扯了扯被子,掀开一点缝隙,让身体感受到一丝晨间山林里的凉爽。皮肤接触到光滑的被面,犹如敏感的触发器,让人止不住颤栗。指尖湿漉漉的,是潮还是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不自禁?眼皮有些发软,思绪有些混沌,感官变得敏锐又迟钝。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按了静音键,正加快了速度离她越来越远。她像坐上了一列脱轨的云霄飞车,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让她感觉像是被抛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日头已高高升起。阳光跳跃在床头,晃得谢言睁不开眼。朦胧间看到枕边卧着一个人影,谢言一时恍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醒啦?”祝敏卿的声音轻轻的,显得有些愉快,“我都醒了快一个小时。还是年轻人睡眠好!” 仿佛一记惊雷一般,谢言睁大了眼睛。她刚刚是不是醒了的?醒了以后,是不是又睡着了?睡着了以后,是不是做梦了?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天呐,越想越后怕!但是看祝敏卿专注地盯着手机,毫无异样的表现,她应该是没有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应该是没有梦游和梦话的习惯。闭上眼睛,奇怪的梦境电影回放一样,又重现在眼前。谢言赶紧揉了揉眼睛,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儿了,简直比酷刑还煎熬。 “祝阿姨,我去洗漱啦。” “你去吧,我回一下信息,看看朋友圈。” 趁祝敏卿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谢言赶紧溜下床,一把抓起叠好放在床头衣服,迅速躲进了浴室。如果要搞一个科技发明排名。谢言一定会把所有票都投给手机--拯救一切尴尬的利器! 收拾妥当,确保自己穿戴整齐,面色正常后,谢言才从浴室出来。 “我收拾好了。” “好。” 祝敏卿还和谢言进去前一样,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看着屏幕,头也没抬。 “我等你一起下去吃饭?” “你要是饿了就先去,不用等我。” 谢言想,祝敏卿以前说过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现在谢言杵在这儿,她大概也觉得不舒服吧。谢言琢磨着要不自己懂事点,先走吧。她默默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带好白天可能要用的东西都带好,等会儿下楼后就不用返回来了。正考虑着要多带两包纸巾,多拿两瓶水装包里,身后响起浑厚的念经曲来。回头一看,祝敏卿已经进了浴室,手机放在床头,开着公放。 站在床边叠睡衣,谢言不是故意地,却忍不住看了一眼祝敏卿的手机屏幕。她没有关屏,界面停留在聊天对话框。对话框上方显示名字的地方有一串好似波浪的文字,谢言不需要刻意细看就知道那文字示意的是谁。然而,对话框里赫然有一张仿佛是自拍的照片,吸引了谢言的目光。她赶紧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门,确认是关好了的以后。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弯腰低头仔细瞄了一眼屏幕,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是祝敏卿的自拍后,赶紧弹开床铺一米远,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然而,内心却不淡定地砰砰直跳。 一张正常的大脸自拍也没什么,谢言想。可是,祝敏卿不是说过她不喜欢拍照的吗?朋友圈都极少发自己照片的人竟然给对方发了一张自拍!不过,出来玩,直播一下现场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只是,这种行为通常是年轻人才会做的罢?发生在她身上,咋一看上去有些神奇。不过和喜欢的人发自拍,播日常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谢言还没来平城前,不也是天天跟祝敏卿直播自己到哪儿了,要去哪儿,今天见了谁,中午吃了啥…等一下!谢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祝敏卿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互动过日常了。早间的问安和晚间的好梦,已被朋友圈的点赞代替。两人工作时仍时常在一起,在公司时也仍继续着同进同出的惯例。只是随着谢言的工作日渐繁忙,注意力被更多的人和事分散,最初面对对祝敏卿的那种狂热似乎正在悄然减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却期?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鲜感的减弱。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是每一对亲密关系必然要面临的关卡。谢言安慰着自己,想想昨晚。她们俩现在仍然很亲密,只是想到自己从来没收到过她的自拍,心里有些耿耿于怀。 “你还没走啊?” 谢言吓了一跳,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 “哦,我在收东西,不是说今天要去登山吗!” “你带件薄外套吧,上午山上还是有点凉。” “祝阿姨昨天已经和淳姐他们去了,是不是?” “走了一小段路,我们昨天很快就回来了。据说山上有一口没被污染的泉水,今天大家应该是要去那儿吧。” “哦,好。” “走吧!” “去哪儿?” “下楼吃早饭呀!”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5 “哦!好!” “刚刚师父跟我说,他妹能下楼走动了。” 两人一边下楼,祝敏卿一边说。 “今天状态更好了呀!” “就是呀!看来王主任是要创造奇迹呀!”祝敏卿高兴得笑了起来。 “祝阿姨的营养搭配也很重要!” “在这个病例上,主任的功劳是第一位的。要不是他医术高超,把她从死亡线上拽回来,可没我施展拳脚的可能。” “总之,你们都很厉害!” “那是!” 祝敏卿心情极好的时候是很健谈的,见了每一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问好。没一会儿,两个人拓展成了一群人同行前往餐厅去吃早饭。 吃完饭,大家约好了集合时间,各自回房准备好登山的东西。谢言全程跟在祝敏卿身旁,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她看手机,谢言的心就跟着紧张一次。然而,登山的路上风景很好,大部分时间,她拿着手机,不过都是为了拍照。出游的人们心情很好,大家有说有笑。其间,谢言被各种人拉着拍照合影,疯疯闹闹。谢言没办法保证将祝敏卿随时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同时自己的注意也不断被其他人干扰。大家开着玩笑,做着游戏,整个登山途中好不热闹。在这种时候,白逸,还有黎飞此类人的作用就尤其突出了。有他们在就不会冷场,一路上变着花样地逗大家开心。 大部队人马,边走边玩儿。虽然不高的山,待到山顶时,也已是中午时分。 “我们已经到山顶啦。今天天气好,我给你拍一张照!” 谢言正和艾祥摆着餐盘,即使隔得有一段距离,祝敏卿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说的话仍一字不拉地全收进谢言警觉的耳朵里。谢言转头看她时,见她正举着手机拍全景照片。那一刻,谢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竟会生出如此狭隘的想法去判断一段纯粹的友谊。不能因为她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就怀疑每个有类似举动的人都和她一样别有用心。这样没有根据的猜忌,显得自己未免太小人了。况且对方是什么身份!她有如此想法,是不是太不敬了? “等会儿你来帮我一起做饭吧?我记得你提过你喜欢做饭的。” 调转移了注意力,谢言发现艾祥正看着自己。 中午大家露营,搭好电池炉和铁锅,再搭配山间清泉的净水,喜欢做饭的人为大家一起动手准备午饭。 “好的。” “那你也做个菜?” 谢言摇摇头,这么多人,她不想做。 “为什么啊?” “我做的不好。这么多人,我的技术不足以调众口。” “没关系的。团建的目的就是多为团队付出,多收获回报嘛。” “还是算了吧。”谢言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是等我的技术更淳熟一些了来吧。” “看你吧。”艾祥噘噘嘴,不想勉强,只得作罢。 “改天我给你单独做吧!就当我练手,你试试菜。” “那行!一言为定,不许耍赖啊!”艾祥笑了起来。 “没问题,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啊。” “上次明明是你约我去瑛姐家吃饭的,结果你自己不来。” “嗨。”谢言摆摆手,和张毛毛的事,她跟谁也没提,“那天,真的是突发状况嘛…”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好吧,是我的错。”看着祝敏卿旁若无人地发着信息,根本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再想到杳无音讯的张毛毛,不论如何问好都没有回音。谢言感到有些泄气,自己功力终觉还是太次啊! “这回肯定算数,我保证!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哼!”艾祥把手里的餐布砸到谢言怀里,“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再信你一次呗。” “哎呦,这才中午,步数已经过万啦!”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拿着手机大叫道。没一会儿,谢言就感觉到自己手机震动的声音,摸出来一看:祝敏卿给你点了赞。谢言扭头看了看坐在她身后的祝敏卿,正在逐一地给朋友圈里的运动步数按赞。赞完一溜,滑回到了界面顶端显示主页君步数的位置。谢言眼尖,一眼看到祝敏卿在自己的步数界面下方,还特别关注了一个名字像波浪文的用户。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是谁的账号。 第30章 三十 天气晴朗,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出游的人各自找着乐子,享受着难得的午后清闲时光。 MK的手袋在香港买比内地便宜很多;圣罗兰的口红是当季流行;兰姿的水桶包是业界良心…各种品牌,不同的用品,谢言听着一帮女人聊着奢侈品的话题,犹如智障一般没有一点头绪,望着她们,插不上一字半句。 好绝望呀…谢言心想,所有女人爱好的话题,她啥都不懂。关键是她连去关注的兴趣都提不起来。如果话题切换到男朋友,老公,小孩儿,和公公婆婆,谢言会发现问题就会比自己沦为智障更严重,她简直可以算得上爱无能了。因此,大多数时候,她都发现她融不进女生群体。她不关心她们热衷的话题,也懒得花心思。然而她感兴趣的历史文化政治,她又不愿意和满脑子男权至上的直男癌们探讨。结果便是,大多时候她都孤立在任何一个社交群体之外。久而久之,养成了独行侠的习惯。就像此刻,她一个人坐在人群的边缘,静静地看着大家放松的笑脸,露出难得的岁月静好来。 回头找找祝敏卿,她煲电话粥去了。在不远处,低低的说话声,非常悦耳。谢言努力地竖着耳朵,但山间的清风吹散了声线,能听清的也只有只言片语。谢言靠在大树下,闭上眼睛,倾听着大自然的气息。一吐一纳间,鸟语花香;一叶一树间,千番世界。 “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谢言调整一下坐姿,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没想到艾祥的手艺也这么棒。中午大家都说好呢!” “哈哈,这个表扬,我收下。”艾祥在谢言身旁坐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 “出来玩儿不就是为了放松的吗?不想说话,不想动。” “你还真是个怪人!”感叹道。 “怎么说?” “不像年青人。” “不像年青人?”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6 艾祥看着草坪上嬉笑打闹的人群,说 “你不屑和他们在一起。” “哇!”谢言坐直身子看着艾祥说,“这话说得太狠了吧!” “不会啊!这是事实。” 脸上带着笑,声音却很严肃。谢言有点摸不清对方的套路: “我只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不习惯他们这种比较激烈的玩法。” “但是在我看来,你并不像是一个…” 停顿的两秒里,谢言有一种被抓住小辫子的感觉。 “不像什么啊?” “不像一个安分的人。” 谢言干咳了两下,有些尴尬地答道: “那你可是想多了。我是一个老实人。” “你是老实人?” “当然咯!” 艾祥斜睇着眼睛,盯着谢言。 “哎呀!”终于谢言被艾祥的眼神看得没了底气,心里毛毛的,不得不跳起来,说,“我小时候玩儿的可不是他们这种斯文的游戏。” “那你们老实人小时候玩儿的是什么?” “爬树!” 助跑,蹬腿,谢言很轻松地就蹿到了树杆上。小腿用力,膝盖使劲,双手向上伸展努力找到支撑点,用力一跃便攀升到了更高的位置。脚掌踩稳,靠腰腹的力量支撑,谢言像小猴子一样迅速地找到一根粗壮的枝桠,坐在稍稍有弧度的树杆里,向下一看,暗暗吞了吞口水:上来容易,下去难。只顾着往上,完全没留意到自己离地面有十米多的距离了!。 “这么高,你不怕吗?”艾祥在比她矮的位置问。 “现在不怎么怕。可能等会儿下去的时候会怕。” 既然已经上来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登高望远的开阔吧。坐在树上,双臂靠在脑后,双脚扔进风里。花香从树叶中穿过,飒飒作响。城市的轮廓在视线边缘,隐隐有形。谢言满意地叹了口气,想想上次爬山,可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个时候邻居家的小孩儿里,和谢言关系最好的是一个比她大一岁就住在她隔壁叫阿俊的男生。他爸妈都高,遗传得他也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大截,却出奇地瘦。直到后来长大了,留在谢言记忆里的样子,也像颗黄豆芽一样,双手双脚,又长又细。阿俊爸妈工作很忙,常时间早出晚归,经常留他一个人在家。所以他没人管,楼里的小孩儿成群地到哪儿玩儿,都有他的身影。上树翻墙,追车打架,总能找得到他。阿俊不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却是所有孩子中脾气最好,最会照顾人的一个。所有小孩儿在一起玩儿时,他总是一直陪在谢言身边,关照着她。谢言早年练就的一系列本事,大多都和他的陪练有关。 “我姐当时已经读中学了,学习很忙。舅妈舅舅要上班,也没功夫管我。所以我那个时候基本算得上是小区一霸,混世魔王。每天和阿俊一起各种胡闹,调皮,上窜下跳。”谢言回想起童年的这段经历,脸上仍会泛出笑意。 “后来呢?这个男生搬走了吗?” 艾祥好奇地问道。她也爬到了和谢言一样的高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谢言身边。头枕着臂里,听谢言解释她作为一个城里孩子是如何学会翻墙爬树的理由。 谢言看了她脸上贼眉鼠眼的笑,就知道她净想些有的没的的事儿。 “他爸妈在政府机关工作,后来他爸升职后,他们家就搬走了。” “再没联系了吗?”艾祥契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这位小同志…”谢言无奈地瞧了她一眼,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索性一口气说道,“阿俊在我大学那年因为追求一个同年级的女生而不得,一怒之下将她给杀了。这个事成社会热点新闻,在那年引起了轩然大波,后来法院直接判的死刑立即执行。” “啊?”艾祥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呢?” 谢言撇撇嘴,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中间他们有很多年都没有了联系,这期间的生活于他发生了多少事,为什么将他改造成冷血杀手,竟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儿痛下毒手,谢言终究是不会有答案了。那段时间,谢言一直持续关注着他的案子。“官二代”和“富二代”这两个词,可以说就是那几年接二连三曝光的这类事情,才让大众对这个群体的孩子延伸出了这样贬义的称呼。看到同学们在聊天群里播报他去世的消息时,谢言正放假在家看电视,她还记得当时的泪水真地会像决堤的洪水那样控制不住往外汹涌。幼年的一位好伙伴,竟以如此残忍又愚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谢言感到心痛的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希望她爱的人都能平安健康,然而好像总是事与愿违。如此以来,和大家保持良好的距离,对彼此说不定都是一件好事。 “就是命吧。”谢言眯着眼,抬头看看树叶缝隙里的太阳,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你们俩挺不错的呀,放飞自我到树上去了!”祝敏卿站在树下,仰着头,一脸无语地看着谢言和艾祥。 “大小姐,这上面的风景可好啦,又安静!可惜您看不了。”谢言突然想逗逗她,开心地朝她喊道。 “爬树是男孩子才干的事。”祝敏卿不屑地回答,“你俩快下来。” “上面挺好的,不想下来。” “你们快下来,我们一起去摘花儿。” “哎哟~你不是一直都在和人陪说话吗?哪儿还需要我们呀!”谢言忍不住揶揄道:煲完电话粥,没人陪你玩儿了,就想起我们来啦?我也是很不容易哄的呢!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完祝敏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哎呀,生气啦?”艾祥问谢言。 谢言耸耸肩。 “那走吧!”艾祥蹭蹭几下就滚下树。她可不想惹祝敏卿生气,她是了解她的脾气的。 谢言爬得太高,费了好些时间才下来。赶上她们,不免被祝敏卿奚落一番:这么大的人了,还去爬树,也不怕自己老胳膊老腿儿,受不受得了。拿给其他人看到了,又要被讨论半天。 “我又不在意那些人说我。”谢言忍不住顶了一句。她最讨厌那些没事儿爱哔哔的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屁大点事儿都能成为议论的焦点, “你可以不在意,但禁不住那些人爱八卦。”祝敏卿皱着眉头说,“我之所以叫你俩下来,就是因为那些人坐在那儿没事儿又开始扯闲天了。老公怎样,孩子怎样,谁又怎样,听得人心烦。还不如走远一点。” 不用说,谢言也知道她说的是谁。祝敏卿不喜欢白逸以及工作室里的其他几个女前辈,已经在谢言面前吐槽了很多回了。 “在下面的人面前诉苦,老公多花心,儿子多不争气。给自己塑造一个苦情形象,难道有谁会同情她似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拆台吗?难怪她带的人不买她的账。还总在领导面前说我怎样怎样了。”祝敏卿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可理喻。” “祝阿姨,你说的是…?” “还能有谁?这种人离远点儿好,坏了我心情。” 谢言听完祝敏卿不屑的抱怨,没有答话。她也没有立场来接这个茬,默默地跟在祝敏卿后面,向艾祥扮了个鬼脸。三人甩开大部队向山坳的花田走去。谢言心里不由得感叹,祝敏卿的性格有时候未免太直接了。只要有白逸在的地方,除非有代筱红坐镇,祝敏卿几乎是想尽一切办法远离她。照这样下去,她看不上白逸的心思,时间久了,总会被留心的人给看出来吧。 白逸还有其他几位女前辈和祝敏卿几乎同时进公司。一开始大家相互帮助,共同进步。但随着祝敏卿比其他几人发展得更快更好,甚至在职级上的超越。她们友好的关系开始止于表面,彼此之间逐渐貌合神离,却又心照不宣。祝敏卿厌烦她们的脑子迟钝办事不力,认为她们不仅不能干,闲话还很多。业务能力和心智水平,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根本的提高。白逸几人,谢言猜想,可能是觉得祝敏卿自持清高,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相处久了不免让人不舒服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7 才进公司时,谢言还不知道她们之间这微妙的关系。慢慢听祝敏卿说得多了以后,谢言才注意到白逸对祝敏卿的态度并不那么自然。谢言有些惊讶。她以为一个工作室的人应该是团结一致,相亲相爱的。慢慢地才发现,这些都是表象,事实并非如此单纯。每个工作室都有每个工作室各自的宫心计,大家组合在一起,每天在正常工作的同时,暗流涌动着各种太极。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人和人相处实在是一门需要慢慢参悟的黑厚学。牢记住这一点后,谢言才渐渐释怀。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样不动脑子的哲学,恐怕只能是存在于内心深处的乌托邦。 漫山的油菜花,齐腰盛开,比阳光更耀眼。谢言站在花海里,黄灿灿的光芒让她睁不开眼。从眼缝中环顾四周,植物的香味扑面而来,蜜蜂蝴蝶交替打着节拍。还有什么比化身为自然的一部分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 “老实人,快过来帮我拍张照!” 谢言无奈地甩甩头,心里闪过:女人,二字。行动上还是很麻利地赶快跑过去,接过了艾祥递给她的手机。 “拍好一点哦!”艾祥一边摆着姿势,一边威胁道,“拍坏了,我是会骂你的哦!” “哇!好害怕!” 嘴上说着俏皮话,身体却很实诚地移动到各种位置试图找到一个最佳的角度。太阳刚好从云朵中探出头来,充足的光线以恰到好处的方式撒了下来。谢言站在镜头后,看着镜头里一个俏皮中带着成熟,自信中有些娇羞的女孩儿冲着她展出纯洁的微笑。有一刹那,谢言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那笑容给魅惑到。交还回了手机,谢言回避着对方的视线。抬起手假装遮挡阳光的样子,说: “光线太强,不知道拍得好不好。” “嗯…”艾祥自己检查着画面,“还不错。你照相的技术还可以哦。” “还好,还好。” 谢言弱弱地回答,关键是模特好。假装欣赏野花的样子,踱到一旁。没走两步,祝敏卿一手拽住谢言,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说: “我现在和谢言一起来采花。” 说完打开拍照功能,靠着谢言,拍了一张自拍,随即发了出去。酸溜溜的泡泡又在谢言心里翻腾,嫉妒又羡慕的感觉撕裂着她的心情。没一会儿一条语音讯息回复过来,祝敏卿举起手机,贴在耳朵畔。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微笑。谢言咬咬嘴唇,感到一阵气恼。每天陪在祝敏卿身边的人是她;关心祝敏卿有没有吃饭的人是她;晚上催促她早睡的人是她。可为什么对话框那头,和她柔声说话,分享着私密喜悦的人不是她?让祝敏卿露出难得笑容的人也不是她?谢言几乎是带着怨气地捏碎了她手里握着的鲜花。 “你怎么啦?”艾祥问。 “啊?没什么。” 嘴上笑了笑,可脸上的表情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谢言的心事。好在艾祥从不是一个多事之人,见谢言立马矢口否认。她也不会追问,将采好的另一束花儿塞到谢言手里边,说: “给你的。” 谢言道了谢,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屏幕,一连串的广告,谢言看都懒得细看,全都自动划掉。本以为屏幕应该清空,没想到还有一条短信提示。凑近了,仔细看一眼,是一条两个小时前就发过来的消息。阳光折射得屏幕晃眼,谢言费了好大劲儿才看清,白底黑字的一行字: 外出训练,今日返城。 第31章 三十一 口水沿着嘴角一滴一滴往下掉,滴到谢言腿上顺着大腿往下滑,痒痒的,谢言很想挠挠,但手上捏着肉条,保持着姿势不动。她想看看端坐在她面前的馋馋在没得到主人指令前,面对诱惑,按兵不动,能坚持多久。谢言的手指在空中漂移着,画出各种曲线。馋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肉条,滴溜溜地跟着打转,划出各种好玩儿的弧度,逗得谢言哈哈大笑。 馋馋是一只贵宾和金毛的混种,谢言以前只在美剧里见过。现在亲眼见到一只本尊,别提有多开心多激动了。谢言喜欢动物,从小就希望能有一只小猫或小狗。但总是受限于各种原因,而无法如愿以偿。虽然从没养过宠物,可她却一直很有动物缘。猫猫狗狗见了她基本上都是自来熟。今天也不例外,一见到谢言,馋馋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到谢言身上各处嗅嗅。再舔舔脸,求抚摸。摸够了,躺下亮出肚皮向谢言示好。搞得它的主人很无奈,直好骂它:一点儿也不矜持,没有淑女的气质。 “除非异常高冷的特例,某些猫主子,或者老年汪。见到我的几乎所有小猫小狗,都会直接缴械投降,找我要抱抱,不会矜持。”谢言很得意地说。 “它见到其他人,可没这么热情。” “在小鱼和菜花儿面前也很高冷吗?” 如愿吃到了肉条,馋馋已经跳上沙发,滚进谢言怀里撒起娇来。淡金色的卷卷绒毛,摸起来,手感特别好。作为大型犬的串儿,体型本应该也很大只。但因为是女生,身材便显得并不魁梧。在绒绒毛的虚张声势下,是匀称不算庞大的体型。 “她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当然不会。我说的是没那么熟的人。” 意识到说了尴尬的话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馋馋恰好逮住机会凑近舔了谢言嘴巴,谢言借找纸擦嘴的机会,不用回话。对于自己能坐在这儿撸到朝思暮想易推倒的汪,她已经觉得很意外地怀有感恩的心了。至于对话里的这些细节,就不必太较真了。 平城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谢言背着背包站在巨大的指示牌下,素衣素色的样子,感觉要被眼前穿流不息的人潮给淹没。回想起自己跟祝敏卿说她要提前先走,祝敏卿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谢言自己也感到有些中了邪似的莫名其妙。 大半个月的音讯全无,突然收到了张毛毛的回信。谢言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激动的。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字斟句酌地写了回复。没过一分钟,对方回讯:6点飞机降落。若有空,机场见。 谢言看了一眼时间,还有3个小时。她们来的这个度假山庄刚好位于平城机场所在的区域,两地相距并不太远。谢言立马搜索了路线。如果她立即出发,出了山庄到大路上转车,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时间完全充足。那么,她是去还是不去呢?如果要走,就得立马动身;如果不去,就要立马回复。 “言言,给我和艾祥拍张照吧!”祝敏卿在身后叫道。 谢言接过手机。看着镜头里摆好造型,笑得开怀的两人。两个让谢言佩服的女人,一个用才华,一个用智慧。走过半生,充实又独立。在这不安的世事里不依靠任何人,为自己挣得了生存,挣得了天地。每每看到这样出色的人物,谢言就会生出感慨:在男权社会下求生的女性。当她们取得了思想上的独立,挣脱了社会角色对她们的束缚后,她们有能力将自己塑造成任何想要的样子。这种独立思想所散发的人格魅力,让人感到振奋和欣喜。 “找了半天没看到你们,原来是偷偷跑到这里来拍照啦!” 李淳淳远远地朝她们走来,边走边喊道。 祝敏卿笑道: “淳淳也来照一个:你在丛中笑!” “哈哈,好,照一个!”李淳淳走到祝敏卿身旁,挽起她的手,摆出一个贴脸又不过分亲密的姿势,朝跟在她身后一同走来的人群呼唤道: “美人配花海,照一个。” 一时间,各种人拿出手机来争先恐后地拍下这张两个美人映山红的照片。谢言心里不爽,转过身不想看这一幕。在她心中,祝敏卿不是供人娱乐的对象。谢言想祝敏卿是不会喜欢和这些人拍照的。她不过是在和他们逢场作戏罢了。这些照片她不会喜欢的!可是看到祝敏卿继续压低声音说着语音,给手机那头的人发送着照片。谢言极其败坏地只想骂人,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来报复她对她的不上心。因此,就这样,当谢言恢复理智开始重新思考时,她已经鬼使神差般地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大巴。 “那什么,这段时间你好些了吗?那件事…还困扰你吗?” 张毛毛收拾好行李,回到客厅,坐进沙发。馋馋跳进主人怀里。抱着馋馋,揉着它软软的身子,张毛毛没有立马回答。 回城的路上,张毛毛告诉谢言。她一个人提着行李,还要去宠物酒店接狗,实在很不方便。如果自己先回了家再去寄养酒店,那边就该关门了。离开了半个月,她实在不能忍受多一天见不到狗的日子了,于是请谢言过来帮忙。 “小馋猫,姐姐离开了这么久,你想姐姐了吗?馋馋想姐姐了,是不!姐姐不在的时候,馋馋表现得好不好?很好,是不!” 搂着狗子自问自答的样子,谢言看了觉得既搞笑,又暖心。她好奇自己要是有了狗,会不会也是这个傻乎乎的黏狗样子。 “只要有琴,发生再奇怪的事,都可以被音乐治愈。”张毛毛突然说,见谢言怔怔地望着自己,补了一句,“有些人可能理解不了。” 谢言笑了起来,没有答话。悄悄摊开右手手掌,摸了摸无名指指根下方那块差不多已经变软的茧痂。时隔这么久,现在的自己确实不能算懂音乐的人了吧。不过看到张毛毛又伶牙俐齿,神气活现的样子,谢言就知道她已经恢复好心情了。 “我看你背着行李。我是把你从什么郊游聚会的场所给叫出来了吗?”张毛毛问,“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坏了你的行程。” “没有没有。我反而要感谢你救了我呢?” 谢言笑道。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8 “怎么说?” “公司组织的周末踏青。一大群人。我这个人,你懂的…” 说完,谢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摸了摸脸,神经质地“嘿嘿”两声。 张毛毛挑挑眉,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意。谢言看到张毛毛勾起嘴角,心里不免紧张。只要她这样笑起来,谢言就知道那表示她此刻没安好心。 “为了我放弃了玩儿的机会。啧啧啧…”撇了撇嘴,“你的,那个祝老师难道不在?” “她在呀!”谢言夸张地点点头,“我本来就想走了,挺无聊的…” “哦?是吗!”撅撅嘴,“那看来你不是为了我走的,反而刚好是利用我,找借口离开咯!” “哎呀!”谢言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分辩道,“我是…我不是…” “好啦好啦!”张毛毛开心地笑着,“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 谢言见张毛毛不再逗她,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动机才好。就在她以为张毛毛放过了她,这茬已经翻篇时。 “不过,我还是感觉,你挺喜欢她的,对吧?” 谢言瞪着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她只是我老师!” “我明白。”张毛毛点点头,一脸肯定的样子,“那博光师父的妹妹还好吗?上次见到她的状况,情形不容乐观的样子。” 要不是开着空调,谢言觉得汗水都要从衣服里渗出来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到底是提琴师还是审讯员啊?步步紧逼,搞得谢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王主任的医术高明,卓玛妹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好很多了,现在甚至可以下床走路了。” 谢言有意识地省略掉了祝敏卿在其中的功劳,她不想再在张毛毛面前提起她了。这个女人的洞察力实在太可怕。 “这么厉害啊!”张毛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波一转,一只手搭在谢言肩膀上,问: “那你的祝老师知道我的存在吗?” 此时,张毛毛离谢言的距离不过五公分吧。谢言能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睫毛下,倒映着自己紧张的表情。 “我…”谢言转了转又浆糊了的脑子,想不到一个精妙的答案来,“我就说的是朋友啊。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你想我说啥?” “当然是朋友啦!你以为我想你说什么?” 反问得谢言哑口无言。一轮文字游戏下来,谢言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载不动负荷了。她焦躁地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要往哪儿走。尴尬地立在原地,又不敢低头去看张毛毛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馋馋从张毛毛怀里跳了下来。后腿站立起来抱住谢言,一副不想她离开的样子。 “馋馋放开我!”谢言想掰开缠住她的狗爪子。不想和狗抗力,反而被生生地按回了沙发里。 张毛毛笑了起来: “它挺难得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亲近。” 谢言摸了摸狗头,心想:你主人要是像你一样这么坦率就好了。跟她说话,心脏病都快给吓出来了。 “那什么。狗,帮你接回来了。东西你也收拾好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好,你走吧。”张毛毛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谢言楞了一下,立刻恢复平静: “馋馋乖,我要走了,下去。” 然而狗像是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似的,一个劲儿扒在谢言身上,不肯撒手。任谢言如何试图推开它,它就死皮赖在谢言身上趴着,不放爪。 “你是狗,还是树袋熊呀!啊?”谢言无奈地看向张毛毛。 张毛毛耸耸肩,只得起身,亲自动手,试着将挂在谢言身上的狗抱走。然而,馋馋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要谢言离开。张毛毛刚把它抱起来,它就开始拼命扭呀扭,想要挣脱她的怀抱,重新跳回谢言身上去。尽管母狗狗的体型不大,好歹也有几十斤。胡乱扑腾着,张毛毛抱不住,差点被它拱倒到地上去。好在谢言,一把将她接住。两个人搂着狗,又重新摔回沙发里。只是狗见目的得逞,“嗖”一下窜下沙发,甩了甩一身飘逸的卷发,走了。留谢言抱着张毛毛,一动不动僵硬地躺在沙发里。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那双生动的大眼睛,在微微上翘的眼线下,无需任何言语便自带着深情。谢言不敢直视,却偏又挪不开视线。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一刻谢言的耳畔像有一扇大门向她敞开的声音,朦胧的白光向她发出诱惑的召唤。她被脑海里划过的某种可能吓得一激灵,不觉收了收手臂,却发现反而将对方拥得更紧。感官变得迟钝,唯有嗅觉敏锐得让她能清楚闻到对方嘴唇上的味道。谢言听说现在流行橘色,可她偏偏更喜欢张毛毛唇上娇艳欲滴的大红色彩,让她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快感。淡淡的皮革香携带着苦艾酒的青绿,是谢言从来没有品尝过,甚至领会不得要领的气息。浓郁中带着清醇,放肆却不放纵。原来香水还可以有这样的搭配。她的身体只消再往前靠一点点,就能知道那味道是苦还是甜。心脏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咚咚直响。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好,一点点,一点点… 第32章 三十二 谢言躺在床上,盯着雪白天花板上散着柔光的吸顶灯,发着呆。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了,今晚她才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头顶上的灯罩不是纯白的。在圆形灯罩的边缘有一圈细细的蓝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可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这灯,长得可真丑。 谢言翻了个身,枕着自己手臂,蜷在床上。视线无意间落到对面锁着的卧房门上。徐立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参加郊游,这两天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事实上,谢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最近她似乎和一个女生好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夜不归宿。有一天白天,谢言回家取东西时,刚好撞见她回来洗澡换衣服。一个长相清秀,白T恤牛仔裤,短发齐耳,长相俊俏,神色却有点儿萎靡的女生坐在徐立卧室。卧室门敞开着,谢言进门就瞧见那个女生坐在床上玩儿手机。抬头看谢言时,谢言确定这个女生之前从没来过。尴尬地笑了一下,谢言默默钻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一直等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后,耳朵贴着卧房门听了半天,确认没人了,谢言才敢开门出来。诺大的房间只剩谢言一人。独自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大门,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混合着浴室里传来的沐浴露的香气。谢言突然艳羡起徐立的洒脱来。她感觉自己是想潇洒,却没酷得起来。学了一半,反而成了四不像。 谢言有自知之明,她从小规矩惯了,永远也无法做到像徐立这样的放荡不羁。辞职以后各处游玩,再到决定来平城发展的这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是27年的人生里,谢言做过的最雄伟的壮举。当她看到祝敏卿旁若无人地和别人亲密时,即使那人只是在手机里,即使那人和她只是心灵相通的朋友关系,谢言仍感到嫉妒,以及妒火中烧后深深的无力。她没有经验来处理自己面对当下局面时产生的情绪,她也没有可求助的对象。聂羽贤是一个比她还单纯的孩子,谢言不用问都能想象得到她听完自己的描述脸上会呈现多茫然的表情。她想徐立也许知道该如何应对,能给出她有建设性的意见。她也许还可以分析清楚,张毛毛的闯入对谢言来说有什么意义。看着对面卧室紧闭的房门,谢言叹了口气。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不敢问!闭上眼睛,祝敏卿和张毛毛的身影交替出现在她眼前,扰得谢言的思绪片刻得不到安宁。 当初来到平城的意义,在今晚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谢言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换个环境,才跑到这里来?而祝敏卿只是在生命的拐点刚好做了那个契机。 不不不,谢言立马否认。她确定她是喜欢她的!这位充满魅力的中年阿姨,相处半年,了解愈深后,谢言确定自己更喜欢她了。她的强悍作风,她的我行我素,她的高高在上,一切都那么让人着魔。即使她常常不苟言笑,脾气不好时会厉声斥责。这些在谢言看来都是她特立独行的与众不同,正是她爱慕她的理由。如果说有什么因素会动摇谢言的信心,那只能是在这场注定漫长的追逐战中,她对结局的不确定。可是谢言有耐心,她可以等,她可以等到祝敏卿注意到自己的那天,她可以等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至于意外闯入她生活的张毛毛,谢言不确定,甚至不敢去触碰自己内心泛出的涟漪。翻过身,重新躺平,盯着那台丑丑的灯。灯光刺得她赶紧闭上了眼,耳边响起张毛毛的手机铃声。这通来得恰到好处的电话,挽救了谢言于重大的情感危机。想象一下,一个小时之前,要是没有这通电话。她现在会躺在哪儿,又在做什么呢?回想当时的情景,她的理智早已阵亡在那太过暧昧的气氛里。在那如同拉锯战的对峙里,任何一方稍有不慎,暧昧的火苗就会让氛围擦枪走火,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故。谢言按住胸口,如果是那样,情况会不会太糟糕。啊…她完全不敢往下深想。不管是谁,她还是感谢他,用那通及时的电话,及时阻止了她们之间像是游走在悬崖边上的关系。同时也让她瞅准时机,不留余地的赶快逃离现场。尽管事后回想这临阵脱逃的行为有些窝囊。但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不要做出任何可能后悔的事情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自我剖析,各方面问题都找到了充足的台阶可以下后,谢言心安理得地准备睡觉,毕竟明天还有工作要做。无论如何,好好上班才是正经事。 第二天早上,谢言来到公司。发现大伙儿都睡眼惺忪,一副前一天晚上肯定嗨到很晚才睡的样子。谢言心想,幸好自己提前走了,不然又要在人多造作的场合里,度过惴惴不安的一晚。 “言言,你来啦。” “祝阿姨,这么早!” 看到祝敏卿如往常一样,神采奕奕地来到公司,没有一点倦容。谢言暗中感叹,这个女人是如何做到随时都能保持高昂的工作状态? “你知道我从来不睡懒觉的。”祝敏卿笑了笑,今天幸好是她值班,可以准时准点出现在办公室,要是换作别人,不知道要迟到多长时间,“待会儿你去送货,查好路线没?” “放心吧,你带我去过一次,我就记得到路。” “我带你是开车嘛,你自己去不得走路吗?”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49 “你就放心好啦!” “好吧。那我不管你了。快去快回啊,下午有新产品的说明会。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下午一起听说明会。” “好的!” “对了,你昨天去接朋友,没晚吧?” “没有,我还早到了一会儿。” “你的大学同学吗?” “啊…呃…也不是。就一个平时的朋友。” 平时的朋友是什么朋友,谢言心里苦笑一下,自己撒谎的技能点数可能为负吧。 “来平城玩儿吗?你这几天要接待吗?” “啊?她,她…她不是来玩儿的。哎,你不用担心。我要有事儿的话,会提前跟你申请的!” “行。” 还好祝敏卿对谢言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没有在意,并没有继续多问下去。谢言见祝敏卿没有更多的交代,赶紧去发货部取货。发货部一向是艾祥在管理,谢言要的货,很快就给她配好了。东西不多,她背在背包里,当下准备出发。 “哎,等一下!你回来。” “什么事?” “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吧?” 谢言一时想不起来她说了啥,瞪着艾祥,足足愣了两秒,有些迟疑的问: “我说了什么啊?” “哼!”艾祥沉下脸,说,“我就知道你不把我当回事儿,你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些人。” “哎呀!不是的!”谢言感到一丝歉意,自己好像确实对艾祥说的事总不走心,“你给我一点提示,我保证记得!” “算了吧!您的厨艺就留给您在意的人吧!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说完转过身,往离间办公室走去。谢言想起来是郊游第一天晚上答应艾祥给她做饭吃的事。 “哎!我记得我记得了!改天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去你家啊!” “不!我没兴趣了!”艾祥转身要走。 “哎!不是的!”谢言有些着急,“那你说要我干嘛,我就干嘛。这回答应你的,决不会忘了。” “这可是你自己保证的哟!我要你做什么的时候,不许耍赖!” “绝对不会!你说吧,想要我帮你办什么事呢?还是带什么东西回来?” “这些都不算的,好吧!”艾祥瞪了谢言一眼,“这种顺带的事情,随便谁都可以帮我办。还想着捡便宜啊你!” 幸好两人之间隔着柜台,谢言赶快退开,才免掉一顿揍。 “你等着吧!我哪天想好了就叫你!” “得呢!您有什么事,就包我身上了!” 艾祥还想伸手给谢言一拳,谢言抓起书包,跑得比兔子还快,只听艾祥在身后喊道: “早点回来,下午我给你占座。” “占两个!” 远远地,谢言答道。 送货的过程非常顺利,因为是老顾客了,不需要费多少口舌,服务完毕,谢言很快就打道回府。中午和祝敏卿点了外卖,吃完午饭,悄悄溜进工作室里睡了起来。下午的新品说明会是研发部专门派人来对产品成分和功效进行讲解,各部的销售代表都要回来。外面人声鼎沸,听得谢言头都大了,睡也睡不踏实, “言言,别睡了。今天人多,我们早点进去,坐前面。” “不着急。”谢言懒懒地回答,“艾祥要给我们留座。” “还是得早去。你没看到外面已经来了好多人了,就算给我们占了座,也留不住。”祝敏卿走近来,将谢言从沙发上拽起来,“走吧,乖啊!” 被祝敏卿拉着手,谢言更不愿意起来了。难得的肌肤之亲,她可想要多停留一会儿: “谢言!”艾祥突然推门进来,看着祝敏卿拽着谢言,谢言赖在沙发上的样子。楞了一下,说,“你们快进去吧!给你们留的第一批的位置,空久了不好。” “听到没?赶快!” 谢言只好赶紧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腿。跟着祝敏卿走了出去,才发现人真的很多。幸好艾祥给她们留了前排的位置。不然坐在后面,根本看不见前面的展示。 说明会讲了整整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谢言走出会场,甩甩脖子,扭扭腰。坐了这么久,人都麻了。现在只想赶快回办公室,拿了东西去吃饭。她都想好了晚上要吃啥了,转身找祝敏卿,想约她一起,却看到外地市场的同事拉着她说话。谢言只得到办公室等她,路过咖啡厅时看到一个让人惊奇的背影坐在吧台旁边。谢言以为是听了太多内容,产生幻觉了,揉了揉眼睛,定神看了看,确定无误是谁之后,她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身后,问: “你怎么来了?” 缓缓转过身,空气随之被带动,昨晚那摄人心魂的味道悄无声息地飘进谢言心里。交叠着踩在高脚椅上的双腿,呈现出修长的幅度,谢言第一次见她如此职业的打扮。 “怎么,不欢迎我来?” “不是!”谢言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又不争气地脸红起来,“我们到圆桌上坐吧!” 吧台是去办公室的必经之路,谢言只想赶快把她带离开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毕竟,她长得太显眼。不低调一点,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有人好奇她俩的关系。 拉开椅子让对方先落坐后,谢言到对面坐下。从吧台到圆桌的距离,她的脑子飞速运转,寻找着张毛毛突袭她的原因。可是,并无过多交集的两人,谢言想不到适当的理由。除非,她也认为,尽管两人接触的时间长度虽然不够,可深度却并不浅。那么,她大概可能有来她公司找她的立场。忐忑地等着对方先开口,谢言假装喝茶的样子,先压压惊。不管即将听到什么让她吓掉下巴的话,一定要保持镇定。她在心中提醒自己。 “你紧张什么呢?” “有吗?”谢言干咳了一下,“没有啊。” “哼。”张毛毛冷笑了一下,“昨晚我接完电话,你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我接馋馋回家。”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0 “小事儿而已,不必在意。” “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 张毛毛勾起了嘴角,谢言的心里警钟大作,她一定有什么特意的安排。谢言不能坐以待毙,她得给自己争取掌握主动的空间,不然就会像前几次那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怎么不叫杜小鱼,或者菜花儿她们去帮你接馋馋?” “她们呀…”张毛毛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轻轻靠在谢言的手背上,“不算是我的朋友。” “啊?” 这个答案完全不在谢言的预期之内,她现在全身的焦点都落到了手背的皮肤上。 “她们是她的朋友。” “什么?谁?” 谢言一晃神,没明白张毛毛的意思。 “钟璨啊。我从音乐学院毕业以后,为了她来的平城。她们是她的发小。” 张毛毛笑了起来,嘴角向下。谢言咽了咽口水,竟然一不留神触碰到了她应对不来的话题,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着急这尴尬的留白要怎样过渡: “呃,呃…我还以为…嗨…反正我很喜欢狗!”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朋友圈里看的呀。” “哦。” 谢言的朋友圈里确实许多狗和猫的配图,可是没有任何一只是属于她的。 “馋馋是钟璨嫁到美国后,她的这帮朋友代她向我表达歉意送给我的。”张毛毛突然开口道,“你说这群人傻不傻,以为失去的爱情可以通过一只狗弥补回来。” “这个,我没经验,我也不知道呀。”谢言真诚地回答道。 张毛毛抬头看向谢言,见她一脸诚恳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谢言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数,常常会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如果你以后需要应急铲屎官,我会很乐意帮忙,真的!” “好!谢谢!”张毛毛再一次真诚地笑起来,两个酒窝浅浅地挂在两边嘴角,特别好看。 手背的肌肤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热度,谢言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幸好今天穿的长袖,不然被对方看到,她要羞死了。 “我来呢,是想把这个给你。”说着,张毛毛从包里拿出一张演出票,放到谢言面前,“谢谢你的帮忙。” 谢言拿起一看,是张毛毛和她的室内乐团的演出票,VIP堂座。 “下周末,我的演出,你来。” “这…” “不感兴趣?” “不不不,唉!不是,感兴趣的!”谢言一会儿摆手,一会儿点头,“没想到你会亲自给我送票来,还是这么好的位置。” 谢言把票捧在手心,贴到胸口,“嘿嘿”地乐起来。要知道,她是非常喜欢室内乐演出的。小时候,她还迷过一个国外的室内乐女团,买过她们三张专辑。工作以后,有时间她也会忙里偷闲去听听音乐会,看看演出。忽然之间,收到高质量演出还是如此好位置的堂座票,她开心得要飞起来。 看到谢言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张毛毛也被逗得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笑得很诚恳: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在台上演出时,可要在第一排见到你哦!” 谢言使劲点头: “哎!等一下。”看着张毛毛起身要走,“这个,我要给你多少钱?” 本来还一脸笑意的张毛毛瞬间没了笑容,伸出手指,戳着谢言额头骂道: “你...是不是傻!” 第33章 三十三 文艺青年听摇滚,装逼青年听民谣,什么样的青年听古典呢?谢言听过一个说法:变态青年听古典。 舞台中央的四个女子,长发飘飘,裙裾遥遥。没有绚丽的灯光效果,只凭由交错的和弦谱写出曼妙的乐章。琴弓轻轻吟唱出萦绕在心头的旋律,整个乐厅像是有无数捧着蜡烛的小精灵,踩着轻快的节拍旋转跳跃在每一个角落,将其间落座的人群置身于色彩斑斓的奇幻世界。 听过很多次音乐会的谢言,从前也会为乐师的翩翩风度倾倒,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让她神魂颠倒。好像闯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第一次领略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篇章。谢言记起少年时代,她第一次听室内乐时,内心的那种激动和喜悦。时隔多年,今天竟又一次体会到当时的那种惊艳之情。禁不住浑身发热,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发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诚不欺我! 当大提琴奏出那如泣如诉婉转曲折的低音时,谢言不得不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以掩饰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和弦伴奏时,交叠的音符,和耳膜共振,激荡得内心如大海般汹涌澎湃。大提琴的独奏结束,有五个八拍的空拍。琴师趁机稍稍抬起头,抽出握琴弓的那只手,挽了挽遮住眼角的长发。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幅度。聚光灯下,指尖的每一次律动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再一次拉动琴弦前,琴师稍稍抬高了视线。眼波流转间,浅浅勾起了嘴角。低沉的琴声勾勒出一个妩媚的笑,任谁见了都会为之倾倒。 谢言舔了舔嘴唇。被逼到绝境的理智用残存的毅力提醒自己,这是爱说风凉话眼光毒辣以逗弄她为乐的张毛毛!就算在心里已被对方征服,但在面上一定不能表现出任何破绽。不然,被她抓住把柄,自己就会被她欺负得更惨而没有还手的余力。再说了,张毛毛不过就是提琴师罢了。走下艺术的神坛,她也就是一个普通人。顶多不过是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一点的普通人。并没有,并没有多大的魅力! 尽管谢言不断催眠着自己,这个女主角的人设并不吸引人,她不要盲目地随便跪舔。然而艺术本身那震人心魄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任人抵赖的。音乐是人类创造出最伟大的语言之一。不需要任何文字,只要用真心去体会,就能感受到初生婴儿般的返朴归真。那份纯粹让谢言动容,心跳加速,有想哭的冲动。当灯光渐明,全场起立,掌声雷动时,谢言赶紧擦了擦眼角的痕迹。予以高雅的艺术最崇高的敬意是文明人的基本素质。 琴师们谢完幕,款款向后台退场。谢言呆呆地注视着那完美的身影消失在帷幔背后,被周围的人流裹挟着一同出了乐厅。站在剧院门口,看着听众三三两两乘车而去,听到不少人意犹未尽的感叹和赞美,谢言为张毛毛感到高兴。不愧是乐团的灵魂人物,不管是独奏还是伴奏,她的表演都堪称完美。可想那付诸台下不为人见的功夫,是花费了多少年的心血才铸就了今日的高度。谢言这才意识到她们从认识起,还从没谈起过这方面的话题。呈现在舞台上的张毛毛,今日仿佛是惊鸿一瞥似的初次相识。撇开先入为主的感受,作为琴师的她,在舞台上是如此光彩夺目。铃声响起,是短信提示音。谢言拿出手机,张毛毛要她去后台找她。 “我能进来吗?” “已经清场了,你绕到舞台后面的通道,有进后台的标识。” 谢言按着指引,很快找到进后台的通道。推开门,里面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是大家在祝贺今晚的演出顺利完成的欢呼。之前在台上光线太暗,这会儿在明亮的灯光里,谢言才看清张毛毛的队友,另外三个琴师也都是清一色的美女。难怪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啊! “嘿,看什么呢?” “啊!看你的同事呢!”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1 发现张毛毛瞬间变了脸,谢言赶紧补充道: “你最好看!” 张毛毛回头给了谢言一个揶揄的表情,没有理会她。谢言讪讪地笑了一下,心想,确实都是美女嘛。不过眼神却再不敢乱放,牢牢跟着张毛毛进了她的化妆间。 “恭喜恭喜!” “什么?” “演出成功啊!”谢言笑着说,“我刚才在外面啊,听大家都夸你们呢!说你们很棒!哎呀,我该买束花儿的。我看那些到后台去见角儿的人都是捧着花儿去的…” 张毛毛继续向她投来无言以对的表情,谢言觉得她好像有点后悔把自己叫到后台来的样子。 “等会儿你们会有庆功宴吗?” “会有小小的一个聚餐,但我不想去,所以把你叫进来。一会儿收拾好东西,我跟你一起走。” “哦…” 张毛毛看了谢言一眼,谢言赶紧歪头看向一旁,回避掉她刻意的目光。话说得,太有歧义… 这时谢言才注意到张毛毛的房间里放满了鲜花,看来比她周到的人大有人在。张毛毛在业内其实久负盛名,谢言不关注这个领域,之前是不知道她的名气罢了。加之她的低调,外行人很少有留意到她的。意外地发现张毛毛有这么多粉丝,谢言摸摸胸口,竟有些酸酸痒痒的感觉呢。可是她脸上仍保持着淡定,适度的赞赏就可以了,不能让她过分骄傲! “这是你第一次听室内乐吧?感觉怎么样?” 看着谢言好奇地东张西望,张毛毛问。没想到谢言涨红了脸,一开口,语速飞快: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室内乐!之前没机会跟你说,我小时候也是练过器乐的。还一度迷恋过室内乐!只是工作后太忙,就有些怠慢了自己的爱好!” “是吗!”张毛毛挑挑眉,“之前确实没听你说过。” 谢言只要激动或紧张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语速,看到她暗暗发急的样子,张毛毛觉得好笑。 “你以前练的什么乐器呀?还在练吗?有没有什么成熟的作品,可以让我欣赏一下呀?” “我…”谢言知道张毛毛是在故意刁难她,顿时没了气焰,“我很久没有…” 话还没说完,轻轻的敲门声后,房门打开了。 “毛毛,你收拾好了吗?大家要走了哦!” “我收拾好了。哎!”看着对方要走,张毛毛急忙把人叫住,“我就不去了。结束了第一场,我想回去休息了。” “不是吧!她们仨都要去呢!” “谁叫我年纪最大呢!”张毛毛瞪大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玩儿不动你们年轻人的场子呢。你们去吧!” “哎哟!”对方笑了起来,“张大姐,您当真不去呀?” “不去。你看,我叫的司机都来了。” 张毛毛指了指谢言,谢言一哈腰,说: “你好,我是张女士的司机!” 对方打量了谢言一番,说: “好吧!不耽误您。” 丢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后,转身离开。确认对方走远后,谢言吐了吐舌头,笑道: “嘿嘿,真不好意思,我不会开车。等会儿还得请张女士亲自开车,亲自把自己给送回去。哎哟…” “给我扛好了,磕着一下就把你给废了!” “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您放心!” 背着张毛毛的宝贝琴盒,谢言屁颠颠地跟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将东西放好,各自上车,在座位上坐妥当后,张毛毛发动了汽车。红色大吉普轰着油门开进几近午夜的城市繁华里。今天是谢言来到平城后第一次到剧院看演出,来的时候是坐地铁的。看着车窗外安静又陌生的街景,那种被张毛毛带着走向未知命运的熟悉感又向她袭来。她有一种头皮发麻,比前两次更紧张的感觉。她知道她俩正在往张毛毛家行驶的路上,她又一次担任起陪她回家的任务。回想起上周在她家发生的那一幕,手心里的冷汗让她下意识地搓了搓大腿。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们不管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了吧。而她们又会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呢? 谢言从眼角偷瞄着张毛毛,她是完全不同于祝敏卿的另一种女人,自有一番魅力。对此,谢言不管如何想努力否认都是徒劳无益。尽管她和祝敏卿完全不同,可对经验粗浅的谢言来说,都是同样让她看不透的女人。路上车少,张毛毛开得很快也很认真。像雕塑一般的侧颜,完美又没有表情,谢言读不出她此刻的心思。谢言猜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繁华落尽之后,夜深人静之时,再风光的人也会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个踏实慰藉吧。而谢言能为她充当起这样的角色吗?更重要的是,她愿意吗? 谢言被她的才华所吸引。如果没有祝敏卿的存在,谢言想她自己大概早就臣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吧。在感情这个谢言并不熟练的领域里,一直以来她都不敢让自己轻举妄动。从两江来平城,已算得上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所以,面对如此飞扬跋扈的张毛毛,谢言心里十分没有底。 想到祝敏卿,谢言皱紧了眉头。谢言现在的工作已经进入了要独立接手顾客的阶段,每天她有自己的工作安排,很多时候行程和祝敏卿的不再有交集。只要有时间,她俩还和以往一样会一起吃饭,一起说话聊天。祝敏卿仍然会时常在谢言面前吐槽工作室其他人的缺点,有些话重复太多遍,谢言甚至都背得她说的话,以及每个人的槽点。除此之外,在冗长的工作之余两人便很少有更多的交集。祝敏卿已经很久没有在休息时间里约谢言一同吃饭了,博光师父那儿,祝敏卿也很少带她一同前往了。一方面是因为谢言确实有自己的事务要去处理;另一方面,谢言猜测祝敏卿大概是想和师父单独在一起吧。就像之前祝敏卿对师父说春游的事,他们要“单独”出游。谢言只恨自己不是个男生。若不然,她就可以像小时候,妈妈教她的那样,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隐忍得幸苦。 大吉普遇到了红绿灯,在路口停下。谢言看着眼前的街景,回想起一个月前也是在这样的路口,两人遭遇的情景。记起当时的恐怖情形,两人算不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转头看向张毛毛,见她失神地望着窗外,似乎同样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没了血色,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 “毛毛?你没事吧?” 伸手扶住张毛毛,谢言有些紧张。 “没事。”张毛毛摇了摇头。 “确定吗?” 回头对谢言宽慰地笑了笑,张毛毛说:“放心吧!我没你想的脆弱。” 大吉普重新飞驰在了路面上,张毛毛的声音里恢复了轻松。 “我相信你。” 谢言回以微笑。本想再说点什么话,调节一下氛围,突然电话铃突然响起… “喂,言言,你现在在干嘛?” 第34章 三十四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2 凌晨三点,城市街道终于入眠,霓虹闪烁着微光,向喧嚣说着告别。谢言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头枕着座椅靠垫,闭上眼睛,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无法清楚思考。回想这一夜发生的一切,那么多担心受怕,全都白费。也许是两人缘分未到,或者是时机总是不对?面对她和张毛毛之间这模棱两可的关系,谢言因为毫无经验而显得惶恐不定。虽然如此,有一点她却是确认无疑的。那便是刚才如果拒绝了艾祥的请求,她此刻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因为怀有对艾祥的歉意而心神不定。因为她答应了艾祥不管什么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既然信誓旦旦的承诺了,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自己食言的。只是,此刻离开张毛毛的她,心里空落落的。坐在远去的车上,谢言难受得几乎怨恨起自己来。怨恨自己似乎永远搞不清状况,怨恨自己在看似无所谓的态度之下,是一副懦弱的皮囊。 谢言挂掉艾祥的电话,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张毛毛直白地问道: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呃…一个同事,她家里突发了状况,要我去帮忙。” 张毛毛没接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嘴角收得紧紧的,等着谢言继续。 “我…之前答应过她,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我明天就走了。” “啊?” “你没有仔细看票面上印的内容吗?这次的演出是全国巡演。” 张毛毛突然很快速地转动方向盘,谢言被惯性甩到一边,肩膀撞到车门上,但她强忍住不敢出声。 “所以我们明天下午就离开平城,出发去下一个城市。” “这样啊。” 谢言记起了票面上的文字:室内乐团全国巡演第一站。这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张毛毛要飞往各地演出。那么她们岂不是又要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想着艾祥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姐姐和妹妹来平城了。她们都带着自己的男朋友,一家人晚上出来吃宵夜,就她一个人落单。当电灯泡就已经够惨了,关键是同时还要当两对情侣的电灯泡,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择日不如撞日,谢言之前答应她任何要求她都照办,那今晚就陪她一起当电灯泡吧。 谢言没敢跟张毛毛说实情。她害怕说了真话会让张毛毛以为她有好多女性朋友,而且她是那种随传随到的人。 “我到了。” “啊?” 车已经停了下来,谢言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已经到了张毛毛住的小区大门外。 “你走吧。” “啊?” “你不是要去给人帮忙吗?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是什么紧急情况。” 谢言看向张毛毛,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情绪的波澜。她的视线平视着前方,声音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可是…” “可是什么?舍不得走吗?” 突然调转视线直视着谢言,那眼神逼得谢言赶紧掉转了目光。谢言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是不是不愿意走,车锁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快去吧。别让人等。” 谢言握着车的门把手,只要稍微用点儿劲儿,她就可以下车离开这里,把这一团乱麻的思绪抛在脑后,等到明天她清醒时再来思考。 “我不想和她们去吃宵夜的原因就是想今晚早点休息。你再不下车,我就失去了早回的意义!” “好!”谢言迅速开了车门,下了车,关门前,她飞快地补充道,“出门注意安全,回来后联系。” “哼!那可不是。”张毛毛忽然冷笑一声,“反正我还会回来的,对吧?” “你不回来了么?”谢言赶紧问。 “我为什么不回来?莫名其妙。”张毛毛再次发动了引擎,“我会回来就像总有那么多人需要你的帮忙一样。” 说完,她踩下油门,汽车向前开去,进了小区,没有任何犹疑。 第二天,谢言在头痛欲裂中苏醒。和艾祥他们玩儿到凌晨,回来后倒头便睡。刚一睡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境便潜入意识。什么祝敏卿和张毛毛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啦。她们同时出现在谢言面前,要她说她们谁更美?谢言说不出,便被暴打一顿。之后还有些什么内容,谢言记不清了。反正所有的梦境跟连续剧似的,一个接一个。一觉睡得她像跑了800米长跑,精疲力竭。 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还可以再躺一会儿。谢言翻未读短息,打开一看,除了有一条是白逸发来的以外,其余全是艾祥发来的信息。每条几个字,断断续续地连成完整的内容。意思是感谢她大半夜还能陪她出来玩儿,帮她化解尴尬…谢言看完心想,她是帮别人解了围,却又把自己陷入了情绪的困境。她给张毛毛发了一条一路平安的信息,不出所料地没有回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除了窗外的鸟叫,整个屋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徐立看来是很喜欢目前这个女朋友。那天谢言看到她和那个女生一起离开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她回来了。她真好奇徐立是如何做到万花丛中过,绿叶不沾身的。她带回来的众多女人,大多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再出现。就算有个别出现过几次,之后也都消失得无影踪。她们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会回头来找徐立的麻烦。周旋于如此多的女人之中,徐立到底用了什么样的伎俩来保证自己能够善始善终呢?谢言看来完全算得上是天赋异禀的绝技,对谢言来说却像是天方夜谭。面对一个人,就已经让谢言疲于应付各种状况和情绪。更别说心里同时放着好几个人了。谢言突然想到,也许在徐立心里,除了她自己,其实没有给任何人留有位置。正因如此,她才可以独善其身,做到无情胜似多情种。果真这样,谢言想,那她也没有什么可被羡慕的。 查看一下张毛毛的演出讯息。平城作为巡演的始发站,接下来张毛毛和她的乐团要还要演出十场,走5个城市。谢言仔细看了一下路线和时间,从内地到沿海,张毛毛要离开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那馋馋肯定是要被送到寄养酒店去的。谢言想自己后面抽时间去酒店陪陪馋馋吧。这么黏人的狗狗,要离开主人和家整整一个月,它一定很难过。虽然张毛毛和馋馋说话时,十句里有八句都在骂它。但从馋馋的各种高档零食,布置温馨的小窝,以及入住的昂贵寄养酒店来判断,张毛毛对它其实非常在意。这只狗狗一定寄托了她的许多感情。 谢言正想得入迷,电话铃突然响起,手机显示是白逸打来的电话。完了完了,对方发的信息,谢言看都没看,只得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喂,逸姐?” “言言,你是不是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呀?一直没回话。” “呃…嗯。我刚才才开机。” “好吧。我就是跟你确定这周培训的事,我负责我所有参加培训人员的出行,服装和必要装备,你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没有问题。” “行!那等会儿早点出发,注意好时间,不能迟到哟!迟到了,就算自己放弃资格,就不用去参加了哦!” “您放心吧,我一定提前到。” 白逸所说的培训,是所有基层员工在公司任职了一定时间并且做出了一定的销售业绩后,公司特别为他们这个段位的营销人员准备的培训。内容有关领导力,性格学,以及团队建设。公司十分重视这项基础培训,专门将培训场所设在了近郊的一个封闭式基地。据参加过的人说,这是一次痛苦并快乐的学习机会。参加完回来的人都在不同层面上有各种各样的收获。谢言在以前的公司也参加过集训,不过期间更多是偷懒和应付了事。然而听这里的同事描述过后,她挺期待这次学习的,希望自己在各方面能得到值的飞跃。因为她打心底地知道,自己看似独立的外表下,其实在处理各种问题上的心理都还非常幼稚。 起床收拾好东西,谢言早早来到了集合地点,惊奇地发现代筱红也在等待大巴的行列里。谢言知道这项培训的总教练是代筱红本人,但没想到她会和大家一起坐大巴前往基地。 “言言来啦?”代筱红看到谢言,先开口问好。 “代总早!”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听到谢言踌躇满志地回答,代筱红愉快地笑了笑,向周围的人赞扬了谢言做事的悟性。一大早就被老板表扬,谢言怪不好意思的。和大家嬉笑一番,随即和大部队一起上了大巴。 培训基地设在山清水秀的景区,所有人员到达目的地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存放行李,而是立刻抽签分组。抽完签后,半小时内设计队名口号。一系列工作完成后,随即开始为期一周的培训内容。 谢言本以为到了营地还能休息休息,吃吃饭,欣赏欣赏风景。没想到一下车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着实让她有点儿不适应。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的后遗症,让她感到头昏脑胀。还好,不抱怨是她懂得的最起码的职场原则。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3 整整一下午的培训,内容丰富,节奏紧凑。结束后,谢言瘫坐在地上,揉着额头,感觉自己疲惫得可以随时睡着。祈祷着赶快能回房睡觉,这紧张的一天下来,对于大家说的“全方位”式的提高,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体会了。 终于到了分房的时间,这一次参加的队员里女生多出一个人来,总监宣布抽签时轮空的那个人就和工作人员住一个房间。以今天一天的情况看,谢言是无所谓自己和谁住的,因为寝室的意义就只在于晚上回去睡几个小时觉而已。而睡觉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任何能躺平的地方都是床。有这样的想法,果真是自己抽到轮空的签,她也就不奇怪了。 “言言,你轮空了吗?” 白逸走过来问谢言,谢言点点头。 “那晚上我们一个屋吧。” “好。” 谢言拎着行李,拖着困懵逼的身体往房间走的路上提醒着自己,在对待白逸还有曾老师,这几位前辈的态度上,不要受祝敏卿的影响。自己是一个职场新人,任何前辈身上都有她可以学习的东西。再说了,每天培训结束后,白逸作为工作人员,还要留下来和总监以及总教练开会后会。等她回来时,谢言大有可能已经睡着了,也就是说,几乎不存在要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没种的人总能找到临阵脱逃的理由 第35章 三十五 当天晚上,谢言根本不知道白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太累,睡得太沉,以至于白逸进门和洗漱的声响根本不足以吵醒她。等谢言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坐在床上回神时,半天才留意到,自己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白逸这么早就起床出门啦!谢言揉揉眼睛,她是有多困啊…同屋的人进来出去,都没能把她叫醒。 发了一刻钟的呆,到了必须起床的时间,谢言只得下床,洗簌完毕,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顶着迷迷瞪瞪的睡眼,来到食堂。还没进门就听到白逸的爽朗的笑声从人群里传来,远远地看到谢言,招呼道: “言言快来吃早饭啦!” “逸姐早!”谢言拉开椅子坐下,打个哈欠,“昨天太累了,逸姐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完全不知道。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出门的,我也不知道。你真是太好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哈哈!”白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不是我没声音,是你睡得太香啦!” “完全没睡醒。”谢言叹了口气,“天啦,还有这么多天!” 说到这儿,一桌的其他人全都扶起了额,对漫长的未来几天充满了未知的忐忑。 “哎呀,不用担心啦。参加学习是有点累。但学到有用的东西,很好玩儿啊!哈哈哈!” 白逸安慰了大家一番,催促着大伙儿赶紧进会场去,一秒都不能迟到。谢言拍拍脸,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参加之前,谢言根据以前的经验判断,还担心一周的培训,时间好长,会不会很难熬。来了之后,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每天都有全新的内容和全新的任务,每天结束的时候,谢言都觉得脑子里塞满了东西,要炸裂的感觉。一到晚上,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屋睡觉,连饭都提不起太大兴趣了。 第三天晚上,谢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开门后惊讶地看到白逸在屋里。前两天晚上她回来时谢言都睡了,第二天起得又比谢言早,让谢言觉得虽然她们一个房间,但感觉就是谢言一个人住一样清静。 “逸姐今晚不开会后会吗?” “当然要开的!我回来拿东西。”白逸收拾好背包,往外走,“我去代总房间啦,你先睡,不用等我。” 说着,白逸走到谢言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加油!” 谢言目送白逸离开后,转身倒在床上。她并不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多好,事实上今天是她备受打击的一天。 在第一天的抽签分组里,谢言恰好是他们这一组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因此即使她不情愿,还是被选为了队长。在今天的环节里,她需要带领她的小组去完成,在她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人只有一块钱硬币的情况下,到景区内各自买到价值不低于一百块的纪念品,时间3个小时。规定时间内,最快完成任务的小组有奖励,未完成的小组接受惩罚。 谢言捏着手心里的一块钱硬币,心里盘算着不仅自己要完成任务,队伍里每一个人也要完成,才算成功。一个人就够困难的了,这么多人,要怎么办啊?景区里的商贩每半年都要遇到他们这样出任务的人,会不会早厌烦了呀?一边盘算着,谢言跟着大伙儿出了基地。所有人员以小组为单位被大巴车分别带到了景区不同位置的出入口,倒计时开始。不能带手机,不能求助场外人员,谢言面对景区大门外人来人往的情景,内心里一片茫然。 时间一分一秒,很快就过去了。对于一起行动,同时完成目标的计划商量未果的情况下,谢言的组员们决定分头行动。解散后,谢言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如何向人开口解释清楚她需要的帮助呢?别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会怎么看她?谢言的担心让她没有一点头绪。大门外热闹的商贩,络绎不绝的游客在讨价还价。谢言看着他们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没空搭理她的样子。她左右徘徊着,心里毫无注意。担心有人发现她游魂儿似地在景区门口游荡,会以为她有什么居心,谢言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3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谢言几次三番鼓起勇气又泄气中溜走了。 到了集合的时间,小组成员汇合在一起。谢言组总共5个人,只有2个人完成了任务,通过一块钱硬币换回了价值不低于一百块钱的旅游纪念品。而谢言和其他两位组员都一无所获。回程的路上,大巴一站一站地接到其他小组的成员。看到有些小组欣喜万分地上了车,再听到他们热烈讨论起自己是如何全组完成任务的,谢言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不是所有人里年龄最小的呀!看到年纪最小和最大的伙伴都顺利完成任务,不用回去接受惩罚,谢言羞愧难当。 下午的内容就是针对上午各组的完成情况进行具体的点评,教练分析和自我分析。谢言如坐针毡地在座位上聆听着别人的分享,不管是成功还是未成功的,她听了之后后对比自己的思维方式,感到受益匪浅。到她这一组时,代筱红让队长首先谈感受。谢言站起来,面对她的队友,还未道歉,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她明白了,在面对困难时,如果自己先认输了,就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更何况她还是要对全队负责任的队长。 晚上,谢言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回想今天的表现,虽然在下午的环节自己做了深刻的自我剖析,直面了自己内心的脆弱。但夜深人静回忆起来,她无论如何无法对自己的行为释怀。不管是读书还是后来的工作,谢言一直都为自己做事的专业度感到骄傲。她自认为她是一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然而,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她竟然如此逃避和不负责。 越想越睡不着觉,谢言拿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午夜,白逸还没回来,今天的会后会开得也太久了吧。开了灯,打算起身去卫生间,却无意发现白逸的房门卡落在了床头柜上没有带走。那她等会儿进来时,岂不是得谢言去开门? 重新回到床上,想着白逸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自己刚睡着又被叫醒,那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谢言更加没了睡意。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白逸回来,百无聊赖里谢言打开手机里的播放器,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吧。 大提琴低沉的声线犹如一副安慰剂,能将人浮躁的心絮抚慰平静。巴赫那平稳如流水行云的曲风,浅吟低唱般地讲着睡前故事。慢慢地,谢言终于放下心中杂乱的念想,渐渐感到眼皮打架,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谢言的手机放了一晚的音乐,已经自动关了机。她看了看表,七点过十分,和前几天同一时间醒来。下床洗漱,发现白逸昨晚根本没有回来,房卡仍然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旁。谢言感到有些奇怪,这一大晚上,她去哪里了呢? 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去到食堂,没有发现白逸的身影。谢言脑子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几口咽下早饭,赶紧往会场跑去。进了门,看到白逸端坐在工作人员席后,认真地看着东西,才松了口气。 “逸姐昨晚去哪里了呀?” 周围没有人,谢言说话的声音也不大。白逸却像是被电到一般,先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抬头看向谢言时,眼里划过一丝防备。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她并没有开口解释。 谢言看着白逸脸上的表情,想她多半是有某个不方便透露的理由,也就没有追问。身后传来集合的号令,到了培训开始的时间,谢言没再说什么,转身往会场内走去。 第四天的培训,并没有像谢言以为的因为是中间的这一天而变得相对缓和,难度反而在还在增加。就像是为了让大家突破个人的心理极限,而放出的一个大招。前几天表现良好的队伍在今天的挑战前纷纷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谢言这一队,因为前今天的表现不嘉,反而被激发出斗志来,越战越勇。 中午休息时,代筱红把谢言叫到跟前。 “言言一夜之间有了突破,今天表现很好!” “谢谢代老师。昨天被自己打击到了。想了一晚上,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嘿嘿。” “哈哈,有自我觉察是最重要的事。”代筱红拍拍谢言的脸,“看样子昨晚没睡好吧?都反思了什么内容呢?” “虽然逸姐没回来,我等了她很久,不过还是睡好了的。” “白逸昨晚没回来?” “啊…那个…”顿时警铃大作,谢言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脑子坏掉了吧!在老板面前说错话了。 “代总,您是现在去…” 正巧白逸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代筱红和谢言面前,没等谢言企图岔开话题,代筱红问: “白逸,你昨晚没回去?”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4 “蛤?” 三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脸上挂着完全不同的三种表情。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下来,谢言知道自己无意间犯了大错,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现在似乎已经毫无补救的措施了,她只想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重大培训期间,你又是主要工作人员!昨晚开完会,你怎么能擅自离岗?” 代筱红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事件,她语气严厉地盯着白逸。 “代总…我…”隔着空气,谢言都能感觉到白逸脑子正在快速旋转,“这不,我儿子马上要中考了吗,我昨晚赶回去陪陪他…” 谢言顿时明白,前几天晚上,她一直感觉自己一个人住,是因为白逸压根儿就没有回过房间。她故意选择和谢言一起住,该不会是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后,作为同一个工作室的伙伴,谢言应该会有默契地帮她掩盖?结果没想到,瞬间就被谢言给出卖了…谢言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妈的,智障! 午饭后,怎么回房间的,谢言已不太记得了。进了房间没一会儿,白逸也敲门进来了。 “逸姐…我…” 谢言试图道歉。 “你什么?”没等谢言说完,白逸冲着她吼道,“你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逸姐,我不是故意的。代总问我昨晚…” “她问你个人的事儿,问了我的吗?你就非得把我的事儿也给捅出来吗?”白逸气急败坏地叫道,“亏我还信任你是谢文的妹妹!简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逸姐!”谢言有点听不懂她的话,“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这个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不会再有…” “哼!你还想继续吗?你还往哪儿继续呀?这都顶到天上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所有的消息到我这儿只会是终点站,不会是中转站!我发誓,我真不是…” “你不是中转站?”白逸反问道,脸上的表情愤怒到扭曲,“可你跟中转站熟啊!” 说完,白逸拿起桌上的房卡,转身离去。留下一股浓浓的□□味残留在空气里。 第36章 三十六 剩下几天的培训,讲了什么内容,训练了哪项能力,谢言基本处于眩晕状态。每天回房休息,都变成了一种酷刑。白逸那溢于言表的嫌恶之情,尽管违规的不是自己,却让谢言觉得自己反而像是那个做了天大错事的人。谢言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只是每天面对着白逸的臭脸色,让她感到难受至极。然而这番委屈,她又无处可说。只有努力视而不见,靠听音乐来抵抗干扰。 为了让自己不受影响,谢言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就上床捂着被子睡觉。每到这时,白逸诚心想要打扰谢言休息似的,开始在房间里异常大声地打电话。白逸本来尖细的声线,在大嗓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耳。谢言完全无法顺利入睡,可她不想和她计较。塞着耳塞,谢言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大。 大提琴的和弦隔开两个世界,谢言闭上眼睛,躲进她自己的小小空间。周六的晚上,查看了乐队的行程。张毛毛正在另一座城市的另一个舞台上演出。有多少人会跟谢言一样,被她的姿态和容貌惊艳?又有多少人能像谢言那样,听懂她的音乐并为之感动?忙乱的一周里,谢言的脑子被各种和工作,学习,人生意义相关的形而上的大义所充斥,每一天都在头晕目眩中结束。可是即便如此,进入休息状态后,思绪冷静下来便不由自主地要想到张毛毛。一想到和她分手时,她脸上冷漠的表情,谢言就变得特别清醒。她应该很生她的气吧。如果重来一遍,谢言一定不会去陪艾祥吃那顿无趣的宵夜,而是会坚定地把送她回家。好好道别,再离开。计算一下时间,离演出结束还有将近一个月。如果张毛毛没有其他安排,演出结束直接回平城,谢言还有差不多四周的时间才能再见到她。可是,她还想见她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演出应该结束了吧?乐队应该回后台了吧?他们还会像上次一样约宵夜吗?张毛毛会和他们一起去吗?离开这几天,她有像她一样,时常想起她吗? 昨晚白逸的话像是一道警钟敲在了谢言心上。让谢言意识到了两个重要事实:第一,祝敏卿吐槽的习惯,不是只有谢言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第二,由于白逸的原因,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会将谢言看作和祝敏卿更加密不可分的共同体。即使作为职场小白鼠,谢言也知道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仔细回忆一下祝敏卿在工作室里的人缘。作为有能力的领导,部下在工作上确实是很配合她的。可是私下里,大家却不怎么买她的账。这是在日常饭局,和出游时的小团体活动中就可以洞察出的事实。可是谢言却选择了无视,直到白逸向谢言怒吼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般凶恶的评价来。代筱红的忠告,此时谢言终于体会到了用意。她并非担心谢言的抗压能力,而是在提醒她预防祝敏卿的性格。此刻,谢言突然为自己在工作室的人际关系中所处的位置担忧起来。 变奏的和弦刺激着谢言的神经。让人不由得再一次想起张毛毛那充满邪性的脸。这一周的学习,如果在自我认知上让谢言有了更多的体会。那便是谢言确信自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她不想自己有朝一日沦为众矢之的。她没有宏大的雄伟理想,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拥有自己的小确幸。 逃避不是办法,勇敢面对才是解决的唯一办法。 “谢言。” “嗯…”谢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逸姐!” “你今天的乘车牌,自己拿好。” 一个小小的红吊牌扔到了谢言的床上。谢言拿起来,连白逸人影儿都没看清楚,就听见关门声传来。她重新倒在床上,心想这破坏看来是无法轻易补救了。现在暂时不想吧,回去好好休息后再仔细思考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谢言起了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最后半天,打起精神来,争取能在最后的环节里再给自己的队伍加加分。万一能争取到名次呢? 进到会场,本以为会像前几天那样,点名报数开始。但踏进场的瞬间,谢言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整个会场被布置得烟雾缭绕,霓虹闪烁,劲歌热舞,谢言惊奇地发现自己一大早就进了夜场。聚集在场地中央的人群,唱呀跳呀,“咿呀”乱叫着甩着手臂。谢言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退了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坐在回程的路上,谢言松了口气。一周的培训,终于结束了!虽然结业典礼的风格差点把谢言吓晕,但退到门口的霎那间,她想,这么艰难的一周都克服过来了。最后这一关,也不能更难了。于是,硬着头皮,谢言闯进了她原本最害怕的场合。 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消失的景色,谢言想起去年从两江到平城时,坐在火车上,眼前出现相同的情景:分分秒秒消逝的现在,自己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闯进未知的未来。那时的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些。至于自己来到陌生的城市后,会遭遇什么;这段幻想大于现实的关系,会有怎样的走向。她都没有任何实际的预期。如今,自己上手着从未设想过的职业,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物,而期待的关系走到了让她不曾预料的阶段。这一切让她即惶恐又窃喜。想到这儿,感受到胸口怦怦的悸动。谢言已经适应一段时间以来,思想被张毛毛占据的这一新情况。不知不觉中,祝敏卿的边缘化,竟然在谢言毫无意识间悄悄发生。这让谢言感到意外。她不确定白逸对祝敏卿的敌意是否有动摇祝敏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无意间触发的矛盾,使得谢言为之感到难过的反而是白逸。一个人到中年,事业停滞不前,家庭未必和谐的女人,怨恨着另一个比自己有能力,升得快的同龄人。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使的那些伎俩,谢言愈发能理解祝敏卿对白逸的嗤之以鼻。谢言也为祝敏卿感到难过。祝敏卿嘴上所说自己那但求问心无愧的性格,让她并不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在谢言看来,如果没有亡夫的遭遇,她应该不会培养出现在这般刚强到让人忌惮的脾气吧。谢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句话:做自己不是坏事,但有时人们可能并不喜欢你那个真实的自己。 困惑地看着窗外,谢言发现,尽管自己27岁了,正在遭遇的人和事在极大程度上挑战着她本就不够牢靠的价值观和经验。一个正在裂变的自己,正痛苦地挣扎在一层看不到的蚕茧里。 休整一天后,谢言回到公司,见到祝敏卿,谢言嬉笑着说: “对不起啊,领导,没有给我们组赢得任何奖励回来。” 白了她一眼,祝敏卿回答: “你觉得我是在意这些的人?你能完好的回来,就很好啦!” “哇…您对我要求这么低啊!” “这个要求已经很高了,好不好?”祝敏卿说,“很多资深人士都不一定能完成所有任务。在遭受了训练中刻意制造的一系列打击后,并不能能保证保持着原有的心态。所以,你健康的回来,就已经是完成任务啦!”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咯!” 二人说笑地走出办公室,刚好碰到进门的白逸。谢言举起手,正想打招呼,突然意识到场景的尴尬。张了张嘴,没出声。三个人相互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回避了彼此的目光,错身而去。 出了门,谢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那一幕太凶险了!自己和白逸的过节,是万不能让祝敏卿知道的。想要修复和白逸的关系,谢言只能私底下,默默进行。谢言回家后想了想,自己还要在公司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以白逸的性格,谢言的无心之过应该很快就会在其他几个阿姨圈里传开了。自己和祝敏卿绑定在一起的印象是无法轻易摆脱了,那么想要争取到更多的友谊对于她来说,已然不易,那公开的矛盾就更是要刻意避免的。即使自己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可自己造成的伤害,跪着也得自己补完。 “谢言!” 走到楼下,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转头一看,是任潼。看着皇太子朝自己走来,谢言想着这又是要上演哪出呢?自她进入天下集团,平时和任潼并没有太多交流。毕竟任大少爷事多,生意大。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互道早安的关系。虽贵为太子爷,不过任潼并没有什么架子。和公司的同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过也仅限于管理层。谢言这样的一线小员工,他确实无暇一一顾及。 “潼哥早上好!”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话一出口,谢言着实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任潼,等着他的解释。 “我知道你以前是专业口译员,所以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谈场生意。江湖急救,事出突然,今天就要走,你是现成最合适的人选。” 谢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在欧洲读了那么多年书,任潼的英文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突然想要翻译了。看出了谢言的困惑,任潼继续道: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5 “我这一次要和两家公司同时碰头,我们平城这边的这家公司是地方企业。他们的老总是草根出身,所以…你懂。我的英语虽然没问题,但会议翻译这样的任务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才行。所以…” 谢言明白他的意思了。会议口译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嘛…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祝敏卿。 祝敏卿撇了撇嘴,说: “你这样公然地抢人,让我怎么好意思当面拒绝你呢?” “祝阿姨最好了,您就把您的爱徒借我几天。一周之后,保证原样奉还!” “大少爷发了话,我还能说什么呢!谁叫言言能干呢!” “也不看看师傅是谁,不是?” “言言没问题吧?” “肯定没有啊。”谢言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重操旧业,她其实是很热爱翻译这件事的,“还要感谢哥看得起我!” “你这样的人才求之不得,好不好!” 谢言腼腆地笑了笑,问: “对了,我们去哪呀?” “华亭。” 华亭!谢言心跳漏了一拍。那个人,这周刚好到那儿啊。 第37章 三十七 在飞机上看完了所有的资料,记熟了相关的专业词汇,写好了所有提示的小字条。谢言闭上眼,试图休息一会儿。她习惯在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做事,像这样的突发情况,会让她在心理上很不适应。但不确定的未知因素,又能让她隐隐有些兴奋。将近一年没有译了,想着自己一下飞机就要上谈判桌。接下来是跟着谈判人连轴转的几天鏖战,他们休息时,作为翻译的她还要为双方译好材料。又要体验从前那种高强度的节奏,松懈已久的谢言,默默感到有些激动。 “这些材料足够你用了吗?” 谢言点点头,道了谢,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任潼的秘书,文心语,负责任潼其它两家公司的日常事务,平时很少来荣锦中心。之前只是见过,这一次算是正式认识。谢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当时一大群人到公司参观,文心语作为任潼的秘书,也一同陪伴。艾祥带着他们逛完之后,到咖啡厅休息。谢言那会儿只听过文心语的名字却一直没见过本人,偷偷问艾祥这位俘获皇太子野心的女子是人群中的哪位。艾祥指向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对着谢言,坐在圆桌旁,整个人刚好落在光束里的女人。谢言跟着艾祥走过去,艾祥唤了文心语一声。对方站起来,转过身的那一刻,不知道是头上的灯光,还是她自带的光环。看着这个柔光里下熠熠生辉的女人,谢言立即臣服在她仙女般的气质里。在她转身之前,谢言本还担心自己看到的会是一张浓妆艳抹的网红脸,然而文心语虽算不得绝世美人的长相,但那明媚皓齿的容颜,优雅的谈吐间流露出的健康自信,让和她说话的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据艾祥介绍,文心语出身时和任潼一样也是大学霸。难怪任大公子会喜欢她。两人已经订了婚,择了吉日良辰,就等着过门了。谢言想,遇见了这样一个体正貌美,双商皆高的姑娘,换作她,她也会喜欢。 一周的工作在高速运转的行程里开启。下了飞机,任潼带着一行人直奔会谈公司。对方是家外资企业,准备和国内的地方企业合作开发工程,任潼的公司作为投资第三方参与合作的全程讨论。所有人从落地后,就进入工作状态。第一天的会议进行到晚饭才结束。对方公司做招待,晚上为合作方接风。大家在去酒店的路上还开玩笑说,现在老外和中国人谈生意也是够接地气的,所有路数统统迎合中国人的口味。谢言坐在商务车的最后排,听着大伙儿由于会谈进展顺利而愉快地聊着天,为自己今天的工作感到很满意,同时一边默默地吃着文心语为她准备的盒饭。 “小谢,等会儿人老外请咱的可是私房日料,又在那么个高档地界儿。这一顿,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你真不吃?” 向谢言问话的是任潼的助手。 谢言摇摇头: “做我们这一行,工作日常就是这样。你们也知道接风宴哪有吃踏实了的?” “这倒也是。初次会面,老大们还要在饭桌上摸摸彼此的底牌,探探虚实。” “既然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我们翻译人员就必须做到精准。同时为了我方公司的形象和姿态,必须保持良好的专业状态。我可不能一边嚼着寿司,满口芥末味儿,一边给老板们翻译吧。” “这么一来,你们好吃亏呀!每次豪宴,眼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不能动筷!换我,我肯定受不了。” “习惯了就好了。正因如此,我们口译员才贵的嘛。” “佩服!等会儿有好吃的,要文姐悄悄给你打个包!” 坐在前面的文心语听到后排的对话,转过头来说: “打什么包,改天我们单独请言言好好吃一顿。临时把人家请来,都没提前征求意见。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是要特别感谢的。” “文姐这么说太见外了,能用到专业知识帮到大家,我挺开心的。” 而且还能时间恰好地来到这座城市。 周五下午参观完工厂后,一行人返回市中心。本来说好要去金陵西路吃大餐,庆祝一下一周努力工作取得的优秀成果,然而大伙儿满腔的热情却在漫长的堵车途中给一点点消磨殆尽。等车开回市区,耗费了整整三个小时。扶着把手从车上下来,一个个坐车坐得东倒西歪,腰酸背痛。任潼问大家还想去胡吃海喝吗?大伙儿全都默契地不出声。明白了大家的心意,任潼向对方公司取得了谅解后,双方约定了第二天专门留出一天时间陪他们玩。任潼便带着自己的人回酒店休息了。当天晚上大家打算一起订回平城的机票,汇总身份证信息时,谢言给文心语发私信说自己要晚一天回去。 文心语附着一个奸笑的表情,问谢言多留一天是为了见谁?谢言心惊地想到,女人的直觉和洞察力太可怕了。她想了想只回了个一笑脸,对方便懂事地再没多话。 谢言在网上查了演出信息,理所当然地发现网上已无票出售。她想起上次和张毛毛分别的情景,如果她还在生自己的气,谢言不会觉得意外。所以她不打算给她发信息,演出开始前,现场会有黄牛票卖,她要直接去见她。 周六这天,所有人心情愉悦地到酒店大堂集合。天气很好的初夏,太阳初升,温度不高,空气污染指数下降,一切都非常美好。紧绷了一周的神经,在接到任潼即时打过来的薪酬后,热情高涨。同时,任潼还给谢言发来私信,感谢她这一周专业的服务,更何况还是临时救场的前提下,仍然有如此高品质的工作效率,非常感谢!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认可,是最让谢言感到高兴的。接下来的逛街,聚餐,唱歌,本来不喜欢的集体活动,谢言也全程投入地参与其中。她发现只要自己愿意用心,其实任何事情熟练以后,就跟做翻译一样,都并不那么可怕。 本着熟练就自然的指导思想,当谢言来到华亭大剧院外,买到票后,走进音乐厅时,她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今晚来见张毛毛,是为了向她道歉,并慰问一下巡演辛劳的。不知道她们演出结束后的行程是立刻出发,还是会逗留几日,谢言只能选择这样围追堵截的方式。虽然这样一来,看上去像是粉丝追爱豆似的幼稚,特别是她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不过这样才显示得出她道歉的诚意吧。 谢言坐在堂座最后的位置,看着座无虚席的大厅,以及二层也几乎满员的包厢,为张毛毛和乐队的受欢迎程度感到由衷高兴。做一个低调的著名艺术家也是蛮酷的一件事。没一会儿,全场掌声雷动,琴师们入场。四位长发飘飘,满是仙气的女子鱼贯来到舞台中间,向台下观众鞠躬之后,各自坐下。乐声即起,既可以悠扬空灵,又可以低沉婉转的和弦,让全场瞬间安静。谢言卧在椅子里往下滑了滑,闭上眼,将头靠在椅背上。上一次坐得太近,全神贯注地只顾着看张毛毛,这一次她要好好欣赏音乐。 从远处欣赏张毛毛的演奏又是另一番享受。更加立体和完整的视角,让人看到一副完整的行云流水般的画面。虽然不像其它视觉表演那样,演员和观众间通过眼神交流传递内在情绪,但在乐师的姿态和表情中,听者能意会到她的投入和情感。台上能有如此纯熟的表现,得是台下几十年如一日的反复练习。就持之以恒的毅力来讲,谢言对张毛毛的佩服已五体投地。 演出同样以高水准的完成度结束,全场听众起立鼓掌喝彩致谢,表达了大家对演出的认可。琴师们向听众们鞠躬道别,在听众的热情下反场了两次后才终于退场。谢言呆在座位上,等着所有人都陆续出场后才起身向后台走去,试图找到能进入后台的通道。可是,没有指示,自己又不认得路,谢言在周围过道转了几圈都没发现可以进入到后台的通道。急得她几乎要忍不住给张毛毛发信息。不过,最终她忍住了冲动。说好了是惊喜,就一定要努力做到。离演出结束才过去二十分钟,对比上一次的时间,她们现在顶多才换完衣服,正在卸妆。谢言还有时间。她镇定地想了想,外面找不到门,就从舞台里面进吧。万一被人拦住了,她就说自己是找张毛毛,想要给她送花的乐迷就好了。打定主意,谢言悄悄上了舞台,帷幔后的工作人员正在拆卸灯具,她趁着大家不注意,贴着角落溜进了后台。 上一次有张毛毛带路,进了后台就直奔化妆间,谢言无暇注意其它。今天独自进来,才把后台所有的东西给看了个仔细。原来,就算是室内乐这样不需要任何道具的表演,整场演出动员的工作组人员仍然不少。谢言刚想往更里面走,就听到有人喊道: “喂!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大胡子大叔向谢言走来,一看就是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我…是来向张毛毛女士献花…” “那也到外面等着去,怎么能往后台乱跑!” 都到这儿了,也许再往里走一个房间就能找到她想要见的人,谢言不想在这一步放弃,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说: “我和张毛毛女士原本就认识,送了花儿就走,不会打扰其他人。” “那也不行,外来人员严禁进入后台!”大叔大叫道,伸手想要拉住谢言。 谢言继续往后退,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男人乱碰。 “我知道了,不能进来,你跟我说怎么走,我自己出去就是了。”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6 大叔刚要开口,谢言身后原本关着的门打开了,一个熟悉又满是诧异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来了!” 当把手中的花捧到张毛毛眼前时,谢言确信对方脸上一闪而过一个正看着智障演戏的表情。不过,一秒之后,她就恢复了正常, “保安叔叔,不好意思。她是我朋友。”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张毛毛就把谢言拽进了她的化妆间。 “你怎么来了?” “我…” 张毛毛正在卸妆。演出服胡乱地扔到了椅子上,卸妆用品东倒西歪地摊在桌子上。张毛毛也不看谢言,紧锁着眉心,专注地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上。谢言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反复在心里演练的说辞全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好不容易才说清楚,自己这周刚好也来华亭,就想着来慰问演出幸苦的张毛毛。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目前的情况看来好像是惊吓。谢言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勉强表达完自己的意思,紧张地等着对方回答,然而张毛毛却一心摆弄着自己的东西,似乎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谢言抱着花,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还在生她的气?或是,她遇到了别的什么事,现在完全无心管她?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显示出她的心思正被某件别的事情占据着全部的注意力。看来自己选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时机,谢言有些气馁地想道。她清了清嗓子: “那个…没有提前跟你说,给你造成困扰,真抱歉。那…我先走了。”谢言把花儿放在在琴箱上,转身向后,“哦,对了!今天的演出也很棒。” 说完,头也没回,想赶快离开。手刚放在门把手的那刻,张毛毛出声道: “等一下!” 谢言听到停留在她身后的脚步声,她咽了咽口水,慢慢转过身子。张毛毛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那让谢言有些恍惚的香气再一次飘进她的嗅觉里。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谢言,像看着一个做了坏事正在承认错误,却又满怀委屈的小学生。 “谢谢你的花。我们明天才走,所以今晚还留在这儿。” 张毛毛笑了起来,房间里的光线似乎更明亮了一些。 “你帮我叫一个回酒店的车吧,我们一起走。” “好!” 接过毛毛递过来的箱子,谢言立马拿出手机,她今晚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做逃兵。 第38章 三十八 提着装衣服的箱子,谢言跟在张毛毛身后走出后台小门。剧院位于海边,初夏里,晚风习习。谢言抬起头,呼吸着空气里潮湿的泥土芬芳,有一种回到两江市,在儿时的盛夏光年里,和同伴们你追我赶,挥洒汗水的畅快。出租车还没到,谢言将手里的箱子搁在地上,看着海滨路上散步的人群,悠闲怡然。谢言喜欢这样的画面,满足了她内心某种莫可名状的向往,惬意温馨,又自由自在。整齐划一的路灯,给庞大建筑物的角落里投射出一块一块阴影。阴影里有人在吸烟。若明若暗的烟头,闪烁着微光在黑暗里,映出一张姣好却又憔悴的面容。那是一个长相优雅的女人,此刻却一脸哀怨地望向谢言所在的方向。当谢言第二次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时,对方刚好熄灭了烟头,向她们走来。谢言困惑地看着这个女人走来,想要询问张毛毛是不是她认识的人。转过头,感觉她的肩头被轻轻靠住: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坐太长时间,腰疼得厉害。” 谢言瞬间不敢多言,乖乖地立在原地,静静地让张毛毛倚在她身上,也不敢扭头去看那女人是否还在朝她们走来。一小会儿之后,谢言叫的车来了。张毛毛挽起谢言的手臂,向出租车走去。 谢言让对方先上了车,自己绕到后备箱放好了行李。趁坐进车里关门的瞬间,谢言迅速往外瞄了一眼,发现刚刚的女人已没了踪影。谢言揉揉眼睛,难不成是太累了,看花了眼?感觉到肩头突然又有了压力,谢言赶紧坐直身体,好让张毛毛有一个更舒服的角度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汽车平稳地驾驶在陌生城市的道路之上。谢言看着窗外飞速消失的景色,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陌生的城市,相互依偎的两个女人,借着彼此的温度,为自己汲取力量。谢言沉浸在她置身的画面中。张毛毛身上的香味让她迷醉,诱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背上黏糊糊的潮湿,出租车的空调仿佛失灵一般,谢言感到一阵燥热,僵硬着身子,立在座位上。张毛毛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除了汽车马达的轰鸣,整个车厢里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谢言不敢低头看张毛毛脸上的表情,扭转头一直盯着窗外。她很小的时候,在她上学前,和她舅来过一次华亭。这座城市用她的繁华给小谢言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小谢言心里,华亭那炫丽多彩的霓虹和停有巨型油轮的港口就是大都市这个概念的真实写照。汽车驶过一座巨大无比,地标性的建筑物。华丽的射灯打出强烈的光束,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路线。花团锦簇的广场上,即使已是深夜里,也仍能看到游客拍照留念的身影。 “你以前来过华亭吗?” 看着窗外的张毛毛突然问谢言。谢言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答了一个“嗯”。 “好多人都非常喜欢这里,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谢言想,毕竟只在多年前来过一次的城市。对她来说,并没有十分浓厚的感情。 “我可能更喜欢人文气息更重一点的地方吧?” “哪儿?” “大都?” “大都!” “你去过吗?” “当然。” 谢言以为张毛毛会问她喜欢大都的原因,可是她似乎不想再说话。靠在谢言肩头,陷入了沉默。谢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不出她的语气。她猜不出她的心思,只得仍由沉默再一次占据两人之间的位置。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谢言赶紧下了车。踏出车门,深深地将畅通的空气吸入肺里,借着取行李的机会,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伸手将琴箱递给站在身后毛毛,对方从她手里接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冲着谢言的后颈窝轻轻吐出“谢谢”两个字。谢言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提溜出去。干咳了两声,定了定神,调整好面部表情,急忙跟上张毛毛的步伐,一起走进了酒店。 下车的时候谢言注意到她们俩住的酒店离得并不远,她回自己的酒店很方便。边走边想,等会儿上去帮她放好了东西,就让她赶快休息了。后面还有好几周的演出呢。 “箱子靠墙放地上就可以了。” 进了房间,张毛毛将琴箱小心地靠在墙角后,旋即仰面躺倒在床上。嘴里发出满足的感叹,在黯淡的灯光下,整个人终于显出疲惫来。谢言将手里的箱子并排着放在琴箱旁,走到床边,蹲在她身旁。 “好好休息。需要我帮你订明早的较床服务吗?” 话一出口,谢言感到一阵羞涩。这个情景下说出那样两个字,好尴尬啊! 张毛毛本来闭着的眼睛,听完谢言的话,嘴角勾起笑来。凤眼大大地瞪着谢言,即使逆光,也能看到眼神里透露出的狡邪: “较床服务?是什么样的服务啊?” 这…谢言绯红着脸,艰难地回答道: “就是早上叫你起床的服务,啊!” “那么,我为什么要别人叫我起床呢?” “这个…你不需要啊?那就不,不,不预订吧!” 谢言想站起来,却发现蹲了一会儿,脚麻了。站不稳,得扶着床才行。一只手搭在床沿上,想缓一缓自身的重量。 “你是不是特别爱帮女孩子做事呀?” 谢言傻了一下,楞是没答出话来。放在床沿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张毛毛握住。拉动琴弦的手指,修长白皙,抚摸着谢言的指尖,滑滑的,软软的。 “而且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7 说话的温热气息触碰到谢言的脸颊,指尖轻触到谢言的脸。谢言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噌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我!那,没什么事,我,我,我就走了。”谢言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躯体,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你休息吧,演出幸苦了!” 说完,急忙向大门迈去,还没走过床头,就听见张毛毛酥软地声音在身后唤道: “你今晚要是敢迈出这个房门,以后就再也别想见我了。” 谢言愣在原地,脸上的温度火烧火燎。张毛毛是什么意思?再也见不到她?我不要!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床上的人牵住,身体不由自主地松软下来。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保持住理智呀! “你在想什么?” 张毛毛的呼吸就在耳后,谢言颤巍巍地挂在床沿边上。手臂上倒立起根根毫毛,手心里出着汗,心里反问道:你说我在想什么?嘴上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刚刚的问题,想了这么久,很不好回答吗?” 谢言的肩膀被张毛毛尖尖的下巴硌得有些生痛,但她一动也不敢动,维持着艰难的坐姿。她害怕此刻哪怕是最细微的身体接触,都能引发两人擦枪走火的冲动。 “你不回答,就当我没问好了。” 谢言第一次听她用如此娇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必须要死命地掐着大腿才能保持住清醒。 “我…”谢言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急忙清清嗓子,重新说: “我没有。” “没有什么?” “爱,帮,女孩子,做,事…” 谢言听着自己克制不住一直在颤抖的声音,抬手想给自己一巴掌。可是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别说抬手,她连站都站不好了。 “那你…为什么…” 你的手...别放那儿!谢言在心里大喊道,张毛毛的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里。 “…老喜欢帮我?” 腰上有手掌来回逡巡的温度,谢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大脑因为缺氧而几乎停止了运转,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被提了问,可要怎样回答才能避开雷区,她没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由着潜意识抬头,替她做了主。 “因为…因为…你好,好看!” 答案出口,张毛毛伸手抱着谢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后背被前胸紧紧贴住,腰身被手臂牢牢搂住,谢言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被迫打开到感官的最大限度。她呼吸着她吞吐间的气息,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承受着她气势的压力。 突然,谢言的脸被扳转过去。翻飞的凤眼,闪烁着光芒,像夜空中的星辰,耀眼。像星辰下的大海,深邃。谢言被捧住脸,只感到天旋地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那…你,想亲一下好看的我吗?” 除了眨眼,谢言已没了半点行动能力… 理智再一次挤进意识时,谢言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床上。张毛毛柔软的嘴唇覆盖在自己颤抖的唇上,一寸一寸,耐心地亲吻着每一个角落,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谢言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盯着毛毛。感受到谢言的异常,张毛毛睁开眼睛看着谢言: “怎么,害怕了?” 轻轻地摇摇头,谢言没有害怕,只是张毛毛她对谢言是真的: “确,确定吗?” 轻轻哼了一下,张毛毛点点头,用沙哑的嗓音安慰道: “放轻松,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 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谢言放弃了思考。唇上的味道,软软的有点甜。颈窝的香气,酥酥的有点暖。手掌的温度,绵绵的有点烫。 谢言知道自己伸手环住了张毛毛的脖子,手掌顺着她的背脊,一点点向下,感受到一颗颗脊骨尖尖地突起。谢言抬起手,有些心痛地抚住对方的脸。这是一个多不爱惜自己的女人,才能让自己如此消瘦啊! “怎么了?” 谢言没有答话,捧住张毛毛的脸颊,给她最认真的回吻。 前一轮的亲吻只不过是打开感官的预热。此刻,谢言的唇在毛毛的嘴唇下,热情地回应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挑逗。不断攀高的温度让两人的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的汗珠,冷空气似乎已经失去了效用。燥热让人汗如雨下,已浸湿的衣料,黏住身体,显得格外多余。 衬衣的钮扣被灵巧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终于褪下笨重的牛仔裤,解放出双腿,可以在柔软的床垫上自由蹬踏,释放被禁锢的热量。棉质的连衣裙手感再好,也比不过弹指可破的柔软肌肤,在滚烫的手心里,可以融化。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被偶尔滑过的凉风挠得起鸡皮疙瘩。呼吸愈加粗重,亲吻愈加激烈。谢言想要翻身向上,却被张毛毛稳稳地钳制在身下。没想到这个瘦小的女人竟有如此大的力量,谢言不想和她对抗,她丝毫也不愿弄痛她。 亲吻慢慢开始向下,由唇到颈窝,再徘徊在耳垂之间。谢言被温热的呼吸逗弄得心痒难耐,蜷起腿,扭动着身子,嘴里不由得发出让她害臊的声音。她想伸手遮挡自己发烧的脸,双手却被毛毛摁在了枕边。 “想叫就叫出来!” 露骨的话语,让谢言感到更加难堪,她想抗议,然而喊出的声音仍是不连贯的“嗯呀”。被吮吸得湿漉漉的耳垂,痒痒得让人受不了。谢言再一次想伸手,然而钳制她的力度诚心让她动弹不得。 “听话哟!你要是不乖乖的,我就叫你更加难受。” “啊…” 谢言禁不住叫了出来。被顶开的双腿,想要并拢,夹住的却是那纤细的腰身。被膝盖抵住的最后防线,薄薄的衣料,已浸润得溢出液体来。 “呵…” 做了一个深呼吸,自己竟然这么快就缴械投降,谢言无奈地想。面对这样的女人,任谁都无法抵挡吧。只是,她希望自己能有办法去制服那让她感到难堪的手指。 “还想反抗?”感受到谢言想要翻身的企图,张毛毛抵住谢言的耳朵,吹气道,“这么不乖,就只能狠狠惩罚咯!” 还没等谢言反应过来,胸尖轻微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快感,像翻滚的巨浪向她一波波袭来。最后一丝理智在最后一秒意识到自己已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张毛毛眼前,谢言彻底放弃了挣扎。 指尖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引得全身一阵一阵的战栗。密密的亲吻在胸口,腰腹,甚至大腿上留下一个一个烙印。谢言大口喘着气,想要让自己能够顺畅呼吸。然而张毛毛似乎不想要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只手臂环抱住谢言纤细的腰,轻易就将她抬起。这样一来,自己身体最私密的部位完整而又直白地展露在对方眼前。谢言赶紧用手遮住了脸,被吻得瘫软的身子毫无办法地由着张毛毛将自己的双腿架到她的肩上。 湿滑又轻巧的舌尖,轻轻舔着从大腿内侧到大腿根部的每一寸肌肤。粗重又湿热的鼻息喷洒在早已温润如沼泽的湿地。缺氧的感觉让谢言窒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两只手抓住耳旁的枕头,紧紧拽住。支离破碎的意志力提示着她,她的身体最多只能再坚持一秒。就在谢言的意识徘徊在忐忑与混乱不安之间,柔软而温暖的舌床密密地包裹住汁液正浓的花苞,舌尖探秘着花蕾,贪婪地吮吸着醇香的芬芳。唇齿间呼出的滚烫气息,不断逗弄着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儿。在舌尖一遍又一遍的上下挑逗下,那含苞的花蕾终于完全怒放。 宛如感受到疲惫时,卷成圆卷的热毛巾,熨贴在脸颊上的惬意。谢言紧咬的嘴唇再也控制不住地呻/吟起来,在狂乱的混沌中,她的身体除了承受急风骤雨般的激吻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感知。 作者有话要说:  latebetter than never..emm.. Merry Xmas(●'?'●)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8 第39章 三十九 这是在哪儿啊?谢言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模糊地看到耀眼的光线从厚厚的窗帘缝隙中透露出来。转了转眼珠,四周的样子跟自己住的房间陈设不太一样。想起身看个究竟,才发现整个身子软塌塌的根本没有力气。闭上眼,想再躺了会儿,说不定是自己睡糊涂了,产生了幻觉。静下来突然听到身旁有均匀的呼吸。昨晚发生的一切,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在脑子里炸开。即使是回忆,都会让羞得咬唇掩面的细节,以及就算没有画面,听上去就让人浮想联翩的配音。 完了完了!谢言感觉自己快要没脸见人了。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生怕碰到正在熟睡的张毛毛。谢言要趁她还在熟睡时,赶紧离开。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低头一看,□□的身子上,散着深深浅浅的印记。谢言恨不得自己能瞬间位移,赶快逃离现场。迅速又无声地将散了一地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谢言蹲在床边给张毛毛留了一张便条,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不得不先走。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阳光映在半露的酥胸上,远远地能清楚看到红褐色的印记蕴成一圈。谢言红着脸,无声地道别,静静地关上了房门。到了前台为她订了早餐,谢言一刻不敢停留地赶紧离开。 回了自己酒店,谢言立马脱衣服洗澡。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谢言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从胸腔蹦到了体外,就在耳边轰鸣。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同一个旋律:她被张毛毛推倒了!没喝酒没抽烟没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她任由她俩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谢言在心里惊叹到。从来小心谨慎的她,竟然如此随便地就被人推倒了?是!她承认对方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女人。可是,在没足够的交往和认识为前提,就发生了关系。这太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了。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样一来,她俩的关系来到了怎样的境地?今天的不辞而别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及,下一次见面,她们又该如何相处?无数的问题在谢言脑子里盘旋,嗡嗡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仔细回想,谢言怎么都记不起来她是如何被摁倒在床上的。唉…谢言深深叹了口气,往浴缸深处藏了藏。张毛毛大概是有什么魔法,自从第一次见了她之后,她的身影就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自己可能中了她的毒吧。一个激灵,谢言突然从水里迅速坐了起来。这些想法和感觉…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难道读书会这项清新脱俗的活动,对谢言来讲,真的是她命中的劫数?只要是在读书会里遇见的人,谢言都逃不过她们的俘获?谢言被自己迷信的想法搞得更加疑惑。然而,在这无数的疑问中,有一点,在她内心深处是确凿无疑的,便是她喜欢,甚至享受昨晚发生的一切。正因为是在清醒状态下做的事情,回忆里的所有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即使是事后也能让人一想起来就心跳加速。 重新躺回床上的谢言,揉了揉额头。她想她需要更多的休息,才能让脑子恢复清醒。到时候再来清理着如乱麻的思绪吧。然而,就在她迷糊地回忆着昨晚的情节,刚要陷入梦境时,手机铃响了。谢言下意识地拿过手机,点开一看。竟然是祝敏卿的短信。问她大家都回去了,怎么就她一个人还留在华亭。 一年多来的第一次,谢言发现祝敏卿完全淹没在她的脑海里,无影无踪。要不是她的一通讯息,谢言恐怕满脑子仍旧全是张毛毛的身影。此时,谢言才惊异地想到,如果她喜欢上了张毛毛。祝敏卿在她心里,又变成什么了呢?毫无头绪的各种念头在脑子里盘横,无论谢言怎么努力,祝敏卿的样子像是被房间里高涨的夏日阳光晃花了眼似的,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呢?祝敏卿可是谢言来到平城,追寻新生活的根本原因呀!如果这个动力都没了,那她在平城的意义变成什么了?张毛毛吗?谢言不敢确定。 发生了这么多事,谢言已经无法独自处理她承载的所有想法,她需要找人来帮她理理。可是,当谢言坐到聂羽贤面前时,她以为此次会面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弄清思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而谈完之后,她发现自己从一脸懵逼,升级为了一肚子的困惑。因为,聂羽贤和她交往了九年的男朋友终于彻底分手了。 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厮混到大的老友一脸憔悴地坐在酒桌对面,谢言除了陪着她一起叹息以外,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的原因怪我,不怪他,也不怪我爸妈?” 聂羽贤凄惨地问谢言。 “这个不是怪谁的问题。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你们都没有错,怪不了任何人。” “既然谁都没有错,我们为什么还会分手?” “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想不明白。” 聂羽贤忧郁地看着谢言,今晚任何没有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的回答都会让她焦躁不安。 “你看啊,你们的矛盾呢,一直很清晰,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你是为了老李好,希望他不要那么幸苦。老李自己开酒吧,当老板,生活日夜颠倒,就已经够累的了。你要是去大川投奔他,他要养你,负担会加重。你不想他这样,所以对于你要不要去他那儿一直很犹豫;其次,老李同志呢,希望和你在一起,毕竟两个人总不能长时间两地分居,所以一遍遍地央求你辞了职,到大川去。这也可以理解。一个血气方刚的有为青年,进出的又是这样的风雪场所,有多少女孩子盯着呢,不赶紧把你娶过门,定神镇店,他自己肯定也够难熬;最后就是你爸妈了。他们不希望女儿远嫁异地,对象只是个酒吧参股的小老板,事业刚起步,没房又没车。要是你们家是穷乡僻壤出来改变命运的乡下妹还好说。虽不是大富大贵,你们家好歹也是既得利益阶级,你又是稳定公务员编制,牢牢的铁饭碗端着。爸妈怎么可能舍得你去吃那些苦。所以我说你们三方都没错。”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留在两江?开酒吧,这儿也可以开啊!” “他不是也有他的不得已嘛。当初他说兄弟筹到钱合伙去沿海开酒吧,生意好,回本快。也是征求了你的同意才去的。他也不想离你那么远,可是机会在那儿,他不去就没了。” “当初我也没想到他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上周他跟我说因为业务好,项目拓展快,计划最近三年在那边壮大事业,不打算回来了。让我再等他三年!我刚表示困惑,他就反问我,当初我去琼州读研,他也等了我三年,现在调换个位置,凭什么我就不能等他?当初又不是我逼他等我!而且,你说我妈能让我再跟他耗三年吗?本来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千方百计地撺掇着我们分手。” 聂羽贤和她男朋友,李灼曦,从大学谈恋爱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经历了不少。从当初聂羽贤倒追李灼曦,到后来李灼曦为了等聂羽贤研究生毕业顶住家里的压力,拒绝回老家工作,拒绝父母安排的相亲。再到之后两人为了结婚,努力工作。为房子一起付了房贷首付。除了这些大事,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谢言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李灼曦虽然家境贫寒,但人帅脑子又好使。聂羽贤对他可以说是一见倾心,然而李灼曦一开始对万人追捧的聂大小姐似乎并不感兴趣,聂羽贤可费了好大劲儿才终于抱得如意郎君。决定和聂羽贤在一起后,李灼曦就一心一意为她做一切他能力可及的事。最后却因为聂羽贤父母的极力反对,始终成不了眷属。李灼曦知道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家里穷,聂羽贤父母才会认为他配不上自家的宝贝女儿。所以,去年初,听哥们儿说在大川市有了创业机会。李灼曦和聂羽贤商量之后,便和朋友一起开始了创业。 谢言去平城后,有一些时日没有见聂羽贤了。从华亭直接飞回两江市,给聂羽贤的电话刚一接通时,话还没说一句就听她哭了起来,把谢言吓一跳。下了飞机,直接来老地方找她。多年来,谢言知道聂羽贤的恋爱之路并不顺利,虽然和老李的感情一直很好,但她父母却处处给他们制造困难。父母之命如摆脱不掉的阴影一直缠着两人不放,可聂羽贤顶住压力的执著让谢言一直都很佩服。她想以他俩坚定的勇气走下去,一定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可是,今天听聂羽贤说了许多,谢言发现他们的关系在长期受压的状态下,像崩久了的弦,终于彻底断裂。 “我们先不管已经过去那三年的问题,未来的三年,你妈不愿意你等,你自己愿不愿意等呢?” “我…” 一秒前还义愤填膺的派头瞬间泄了气,聂羽贤苦着一张脸,说: “我不知道。” “老李在酒吧经营上道后就一直跟你商量说,你考大川的公务员或者申请调岗去那边。现在他甚至改口说你可以不用工作,直接去找他,他养你。我想他应该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来争取你了。” “我知道…” “那你在顾虑什么?” 认识聂羽贤这么久,连她背上的胎记长在什么位置,谢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其实,不用她回答,谢言也明白聂羽贤不愿,也不会去大川的原因。只是故意问出口,是想逼她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内心真实的想法。谢言内心真实的想法又是什么呢?这次请假回两江找聂羽贤本来是想和她聊自己的事,没想到刚好撞到他俩分手的关头。曾经以为无比刚强的感情,时间久了自然也会出现问题。谢言想到了她的爸妈,恋爱的长跑克服了种种困难才在一起的两个人,最后也败给了婚姻和家庭。岂止是失败,完全就是撕心裂肺的惨败。感情的稳定需要靠无数时间和事件的堆积,而破坏往往可能只在一夕。聂羽贤和李灼曦,谢言的爸妈,双方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性格,都是如此不同的彼此。完全不一样的人,最终走向分道扬镳,也许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谢言从这四人再想到自己,她和祝敏卿,以及她和张毛毛。两个她热爱的女性,两段她无从着手,甚至是不能触碰的感情,都被她任性地无端挑起,要怎样收场,她却丝毫没有头绪。她想要和她们发展成什么样呢?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泪水从聂羽贤的指缝里一滴一滴落到桌面上,吧台上非常应景地放起了《十年》。谢言把纸巾放到聂羽贤手边,掉开眼神看向窗外。这家临江的酒吧是工作后谢言和聂羽贤的根据地。庆祝涨工资,放大假,买买买。或是吐槽被加班,被罚款,被催婚。不管开心还是难过,这个地方见证聆听了她们俩这几年来生活里各种鸡毛蒜皮,大事小情。窗内,两杯经典威士忌,一包香烟,一盏烛台;窗外,星空下的一江流水,载客的几处游轮,隔岸的万家灯火。一切都和以往别无二致。然而,这个世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的戏剧,让人的际遇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到底是什么在支配着我们的命运,我们又将去向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旋风般过完的一年,我们又将去向哪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40章 四十 回到平城的那天刚好是工作日,让谢言立马可以有事可做,不用去思考脑子里充斥着的各种问题。然而,工作也有工作的坏处,就是几乎随时都要见到祝敏卿。以前她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她粘在一起,现在谢言却希望有一个忙碌又安静,关键是不见不着她的地方。可是,祝敏卿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除了日常经营以外,公司的主要项目和活动,她几乎都会参与。谢言只要进到公司,就总也躲不开她的身影。每次见到她,谢言的脑海里就要自动重播那天夜里和张毛毛做的事情,那画面,那声音,甚至味道,一遍遍重复,搞得谢言心里焦躁无比。 “喂,你这两天怎么了?从华亭回来后,就老爱盯着我发呆。怎么?离开了一周,想你师傅我了?” “啊?”谢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可能是上一周累着了,又没休息好,回来后又接着工作。累的。” “任潼对你的评价很高啊。”祝敏卿说,“说你比上次他专门请的翻译都要好。听那语气,以后有机会搞不好还要请你去。” “那我岂不是要成他的御用翻译啦?”谢言笑道,“我不过只是有些经验罢了。” “总之,你去这一趟没给我和你姐丢脸。非常棒!”祝敏卿温柔地拍了拍谢言脸颊,笑着走开了。 自从上次和祝敏卿同寝之后,她就时不时会和谢言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大概是那次经历让她提高了对谢言的亲密度,从那之后祝敏卿对谢言在工作上的下放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谢言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激烈的心跳让她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来保持镇定。 “给我一些时间,我能把事情捋清。” 她安慰着自己。 “对了,言言!” 祝敏卿突然返回来,叫谢言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什…什么?” “这周末是这个月的外场活动,我不在公司,周末发货的事就交给你啦。” “哦!好。” 听说祝敏卿通过她以前的关系谈下了一个企业的团单,订了一大批货作为对方公司的员工福利。对面公司虽说是一家私营企业,听说也是很有实力的家族式企业。公司的在职人员数量庞大,自然订的货也就多,是一个利润很大的团购。这几天祝敏卿的心情格外好。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59 “这次参加活动的人数多,公司把艾祥也派去帮忙了。所以周末她也不在。到时候你看一下是谁负责出货,□□和明细都一定要做好。那些都是客户收获放款的评剧,要交给对方的。 ” “我知道了。” 熬过了忙碌的一周,终于到了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周末。谢言躺在床上,屋子里安静得听得到浴室里水龙头的滴水声。每逢周末,夜店金腰带必定都不会在家。谢言伸手拿手机,她打算看会儿新闻,再眯一会儿,晚点去公司。等着手机开机,下床喝水的功夫,电话就进来了。 “言言,你赶快去趟医院。师父的妹妹今天要办出院。” “啊?”谢言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这么突然。” “他们上周就说想要回去,被主任给劝了下来。因为卓玛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太好,没到出院的最佳时机。” “那他们怎么要走?” “因为太热了!” “太热了?” “他们那个地方一年四季都不会超过十五度。他们哪里经得起内地的夏天。现在穿的还是夹衣,热得难受。卓玛可以独立行走后,伤口也愈合不痛了。他们就想要回去了。” “主任这次没拦着?” “没有。我估计最主要的原因是妈妈想孩子了。” “那是自然的。” “今天就只好又拜托你去咯。” “好。我接进去的人,我负责送回去。” “今天事情多,你出门注意安全。” “没问题的。” 懒觉没戏了,谢言想着时间紧迫,赶紧起身,收拾好就出门。 到了医院,博光师父见了谢言别的没说,先是一顿感谢,弄得谢言怪不好意思。看着师父慈眉善目又通透磊落的样子,突然为自己竟然对他和祝敏卿之间有奇怪关系,这一想法而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多说话,立马去找王主任开出院证明,拿药方。 “她吃的药方里既有中药又有西药,我把服用的顺序,以及中药煎煮的方法给你写在这儿,你等会儿让那个叫桑吉的小伙子翻译成藏文给他们写下来,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好。” 之前听祝敏卿说过王主任开药是全院出了名的剂量大王。每回病人拿他的药单去取药,药剂师都会直呼头疼。这么夸张的开药方式,谢言今天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 主任写好出院证明交给助手就出门诊去了,小助手一边录着电子档一边跟谢言说: “今天出院的病人多,你们的证明得等一阵儿才出的来,先回病房休息吧。弄好了就叫你,你拿着证明去大厅付了款后,就可以去取药了。” “好。” 谢言从来没办理过和医院相关的手续,没想到流程这么复杂。出院证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开出来,谢言看了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了。中午之前公司那边得出货,她得快一点了。拿到出院证明,谢言一点不耽误立马下楼到医院大厅去付住院的费用。来到办理窗口,看着那长龙似的队伍,谢言心里大叫不妙。住院的出院的,开□□的开保险证明的,挤作一团,人声鼎沸。在长时间等待没有结果后,埋怨的吵架的,你推我攘,乌烟瘴气。终于轮到谢言,付完款可以去取药了。谢言在爬楼梯的过程中,感到自己的双腿因为久站都快麻木了。 到了取药的窗口,谢言松了口气,只有零星的一两个人在三个窗口前。没过一分钟就轮到了谢言,她把单子递给药剂师。对方瞧了一眼,指着对面的一个小柜台说: “你去那边买10个大号的塑料袋。” 10个大号的塑料袋,谢言拿在手上,心想这袋子和超市的口袋比也就是个中号尺寸。10个口袋,等会儿一手提5个就可以拿走了。看来王主任的处方剂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嘛。把塑料袋交到刚才的药剂师手里,谢言正想像其他取药的人一样站到一旁等待时,药剂师看了谢言一眼说: “你的药多,两个小时后再来拿。” “多久?” “两个小时。” 对方淡定地回答道,显然很满意地欣赏着谢言脸上震惊的表情,抱歉的笑似乎在说:王主任的方子就是这个样子。时间已经是11点,谢言想了想刚好可以趁此间隙回公司发货。迅速返回住院部跟师父解释清楚情况后,谢言旋即飞奔下楼搭出租车。坐在车上跟祝敏卿汇报完了进度,谢言想要是来不及在中午以前出完货,真不能赖她啊!祝敏卿回复谢言说她已经知道情况了,她会去跟客户解释。只要出货这边时间不太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了公司,谢言直奔货柜。几百件货,从配单到出单,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今天代替艾祥当班的是一个熟悉流程的员工。临近中午,大概是吃饭去了,柜台上没有人守着。谢言拿着出货单,朝柜台后招呼道着:来人啦,出货啦。只听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慢吞吞地从里间转出来。 “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啦?” 谢言瞪着柜台后耷拉着眼皮,看都懒得看谢言一眼的白逸说: “逸姐好,这是我的单子,麻烦您快一点配货,客户要求今天中午发给他□□以及配送的单据。” 白逸懒洋洋地接过单子,凑到眼前,用了比读化验报告还仔细的时间看完后,浮夸地说: “哟!好大的一张单子呀!你的单子?还是你师傅的呀?” 那听上去就酸得人牙疼的刻薄语气,努力克制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谢言尽力保持着微笑回答道: “正是因为东西多,还请逸姐能快一点给出货。” “快一点?”白逸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是机器吗?这么多东西,不得一一核对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就是这样慌里慌张的,出了差错你负得起责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 “再说了,出货的是我出吗?你来我们公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是机器出货啊?你要快,你叫机器快去。催我是个什么意思?” 说完狠狠地瞪了谢言一点,转身往里走去,撂下一句话来: “在这儿等着吧,弄完了叫你。” 谢言看着那慢条斯理踱进里间办公室的背影,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怎么运气就这么背,遇上她值班!谢言再一次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12点了。她几乎绝望地给祝敏卿发了信息说,今天出货部是白逸值班。这条信息的隐藏含义是希望祝敏卿能理解她注定无法迅速按原计划时间出货的原因。然而,两秒后,祝敏卿就飞回一条短信:你催她呀! 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谢言又饿又累得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她想,大小姐您是真不知道这几个老阿姨是有多讨厌你吧?谢言是没有勇气再催白逸的了,她靠在墙上等了超过二十分钟,听到出单子的打印机终于传来“哒哒”的声音才放下心来。饿得头晕眼花的她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好在医院那边好歹可以等一下。 吃完饭,谢言返回楼上。柜台上仍不见白逸的踪影,办公室里打印机的声音没有间隙。只要还在出货,没有耽误就好。谢言给博光师父打电话说公司这边可能要花一些时间,事情办完她就立马回医院,师父听后让她不要回医院了。 “你去忙你的事,我们这边自己去取药。你放心,没问题的。” “师父,取药的票在我这里。你们去了药房也拿不到药呀。我会尽快回来的,您先去吃饭,让卓玛妹妹再休息一会儿吧,下午赶路幸苦。” 谢言一想到开处方时王主任的特别叮嘱就放不下心来,挂了电话,谢言决定提前叫个车等着,一会儿这头事情办完了就不用耽搁立马返回医院。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0 五分钟后,就在谢言翘首以盼时,电话铃又响了,是祝敏卿打来的。 “言言,师父说你等会儿不去医院了吗?这怎么行,那么多药,他们根本看不懂吃法。还有出院的手续要开社保报账的明细,他们也弄不明白。你不去,怎么行?出货这边怎么还没好?你这么耽误是不行的,他妹一家今天就要走。出发晚了,晚上住宿的地方就不好找了。你叫白逸动作快点!又不是多么庞大的量,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弄好了!你搞快一点,回到医院跟我说一声。” 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谢言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举着手机,心想,今天为了你的事,马不停蹄地忙到现在。一个谢字没有,还被莫名其妙地埋怨一番,只回了一个“好”字,便挂了电话。眨眨眼,眨掉泪水,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说。终于理解为什么公司里许多年轻人害怕祝敏卿的原因了,她做起事来,真的是只盯着目的,其余一切一概不顾。 一个小时后,谢言回到医院,直接去药房取药。交了单子,药剂师看了她一眼说: “你到旁边来,我给你开门。” 什么意思?谢言走到旁边的门前,看到其他取药的人盯着她看,也不明白药剂师的意思。没一会儿,药剂师过来把门打开了,招手叫她。 “你进来。”一面指着进门货架上摆了满满三排的口袋,“这10包是10副药。这三个纸袋子是药引子,怎么煎,我给你写上边儿了。你点一下。” 谢言站在整整三个架子前,傻了眼。她以为的10个可以轻而易举提走的口袋,没想到变成了10个巨大无比,鼓鼓囊囊的球,而且还多出了三个扎扎实实的纸袋子,按照方子上写的来看,里面全是蝎子蜈蚣什么的…正当谢言一筹莫展,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把这三货架的东西抬走时,药剂师提着两个编织袋回来。 “给你找了两个编织袋,你把东西装里边。如果不够,再叫我,我再去给你找一个。” “啊…谢谢!” 谢言接过两个编织袋,看着门外用纸包取药,一只手就取走的人,再看看自己要扛的药材。第一次见识了用编织袋取药的场景,真是叹为观止。 第41章 四十一 送走了卓玛一家,谢言累得快要瘫倒在地上了。想着刚才自己和卓玛的丈夫一人扛了一袋药材从五楼走下来的场景。一路上有好奇的人问他们扛的什么,谢言答说是医生开的药,听的人都一脸惊呆了的样子。先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进而又露出怜悯的样子,各自猜想着服药的病人,不知道是到了如何生命垂危的地步。所有事情忙完了,博光师父说要请谢言吃饭,谢言摆摆手,说: “师父,等祝阿姨回来了,改天一起吧。忙了一天,您也幸苦了。” “好吧好吧。” 师父看谢言疲惫的样子,也不勉强她,两人道了别,各自乘车回家去了。谢言知道即使祝敏卿不在现场,她和师父也会随时保持联系。她此刻在做什么,随时都会及时汇报给师父。上午的时候,谢言有留意到她给师父发自拍讲语音。谢言现在已经很少和祝敏卿互动日常了。她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没了这习惯。如果她现在和师父一起去吃饭,祝敏卿会立马知道。感觉她好像第三者插足他们两人似的,谢言对此感到很不舒服。况且累了一天,确切地说是两周,她急需优质的睡眠。 通常情况下,一挨枕头就秒睡的谢言当天回去失眠了。眼皮打架得厉害,然而脑子在夜深人静里却异常清醒,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放电影般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重返会议室,扛着丝毫不能出差错的压力,经历高速的脑力风暴。偶尔为之,对谢言来说是很愉悦的差事。让她重温上一段工作经历里最激动人心的部分,是很刺激的体验。紧接着和张毛毛的重逢,像是爬完了上坡,铺垫完了前奏,卯足了劲要俯冲入谷底继而又冲向云霄的过山车。咚咚咚的心跳在胸口擂鼓一般轰鸣,起起伏伏的情绪,毫无规律可言。整个人的神经都保持着警惕,身体却轻飘飘地不着地的感受。在脑内小剧场的放映过程中谢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会儿梦到自己还在之前的公司上班,要陪同一场很重要的谈判,临场却发现自己准备的资料落在家里没带。想要赶回去取,被突然出现的领导祝敏卿骂得狗血淋头。一气之下,谢言罢工不干了。溜出公司,却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西平。连天的草原上奔跑着各种各样的狗狗,其中有一条白色卷毛的金毛贵宾串儿看见谢言,朝她摇着尾巴跑来。谢言蹲下挠挠它的下巴,它乖巧地蹲坐下来。谢言奇怪着这样的狗狗怎么跑到高原上来了呢,突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着“馋馋,馋馋!”谢言扭头看见张毛毛在远处,焦急地找着什么,突然想起,这只狗狗是她的。谢言想带它去找主人,刚伸手想要抱狗狗,便听到张毛毛喊道: “你干嘛!快把我的狗狗放下!” 谢言吓了一跳,退了两步,说: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 “把我的狗给我,你这个坏人!” 张毛毛大步走过来,把馋馋抱在怀里,瞪了谢言一眼,转身离去。谢言奇怪张毛毛怎么不认识她了,难道是在生她的气,赶紧追了上去,说: “毛毛,是我,谢言。” “你是谁?”张毛毛一脸厌恶地看着谢言,见谢言还想开口说话,尖叫着,“你走开,不要跟着我!” 谢言从没见张毛毛露出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她害怕地不敢向前。这时一个尖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谢言转身一看,只见祝敏卿挽着师父站在后面。师父一脸惋惜地摇摇头,看着她,而祝敏卿充满崇拜的眼神望着师父。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那刺耳的笑声,听得谢言后背发冷,打了个寒战,惊醒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灯光有些昏暗,谢言抹了抹额头的汗,为自己做这样无端的怪梦感到好笑。坐起来看了时间,才凌晨四点。想再睡一下,脑子又清醒得不行。突然钥匙孔里传来开门的声音,难道是徐立回来了?谢言赶紧起身去开门,她睡觉的时候锁了门。打开门,一个长相粗犷,咋一看会误以为是男孩儿的女生扶着已经烂醉的徐立站在门口。谢言退到一边,让她们进了门。看着高高个子的女生将徐立扶进卧室关上了房门,谢言讪讪地回了自己房间。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这个女生和上次来的那个绝不是同一个人。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谢言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这么频繁地换女朋友,徐立是怎么做到的啊?” 谢言心里好生羡慕。在床上翻滚到天亮,实在睡不着了,打开手机,翻着快一周没看的朋友圈,突然发现张毛毛的朋友圈有更新,是一张大海的图片。蔚蓝的海面和净得一丝云都没有的天空连成一片,一只飞翔的小鸟横贯整张画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时间显示的是周五的凌晨。 周五的凌晨,谢言想起那时她应该睡得像猪一样沉的时候,张毛毛在想什么?这种没头没脑的信息发到朋友圈,只有一种可能。给特定的人看,而懂者自然了解。张毛毛想给谁传达怎样的信息呢?今天是她巡演的第四周,第四座城市。她累了吗?这一周以来,有像谢言一样,无数次地重温那天夜里的场景吗?各种疑问,谢言在心里设想了不同的答案,就是不敢进行一次真正的提问。“你还好吗”“最近怎么样”这样的问话显得太没诚意。“有想我吗”“回来见个面吧”这样的说法又太幼稚。点开对话框,写了不同版本的话术,全都被一一否决掉,最终也没发出去的信息,被谢言丢在一旁不想再去想。自己和徐立最大的差距就在一个字--怂。 在家混到中午,对面两人还没起。谢言独自点了外卖,边吃边看电视。等会儿她俩醒来,谢言在家杵着,好尴尬啊。正思考着下午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做出去一趟,祝敏卿打电话来: “言言,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啊…好呀。吃什么?” “我等会儿给你发定位和菜单过来,餐馆离你住的地方不远。下午我送艾祥和淳淳回家,就我们四个人。你早点去,这家店周末人多。我们出发的时候给你说。” “好。” 正愁没理由,这下刚好。谢言吃完饭,早早就出了门。幸好她住的地方是文化区,周围有博物馆,艺术馆这类地方,先去耗耗时间,总比在家被那两人臊强。 担心祝敏卿出发晚,谢言到了博物馆特地每样东西都看得异常仔细,尽量多花时间,幸好自己之前来是为了游客打卡照,只是走马观花地瞅了瞅。即使是这样,谢言已经看到了第三层才接到祝敏卿出发的消息。她立马前往吃饭的馆子,这趟可不能拖延。要是祝敏卿比自己早到,等待她的又会是一顿教训。 好在博物馆离吃饭的地方也不远,谢言很快就赶到目的地。早早地占了座,谢言翻出祝敏卿发来的菜单一看,只有三个菜。四个人不够吧?谢言拿着餐馆的菜单,既然这是家很有名的江湖菜馆,那不如再点两个招牌菜试试。于是谢言加了两个菜,一共五个菜,四个人肯定够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服务员问是否开始传菜,祝敏卿回信说再有几分钟就到,谢言示意可以上菜。五个菜刚上齐,祝敏卿带着艾祥和李淳淳进了门。 “你怎么不按指示,点了这么多菜?” 祝敏卿走近一看到摆满了整张桌子的菜盘质问道。 谢言没来吃过这家馆子,不知道他家菜的分量十足,五个菜竟然摆了整整一大桌,她们四个女生应付起看来够呛。 “我…不知道会这么多。” “让你点三个菜就按着三个点。我吃过就知道这家店的特色,你干嘛自以为是呢?”祝敏卿大概意识到谢言脸色很不好,自己再指责会在另外两个人面前显得吝啬,缓了缓语气,说,“今晚大家使劲儿吃吧!” 谢言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艾祥和李淳淳似乎没有觉察到任何情况,看着一桌子的大餐兴致勃勃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 艾祥一边感叹,一边给谢言夹了块虾。谢言道了谢,放在碗里并没立即开动。她不太爱吃海鲜,因为会过敏。祝敏卿给的餐单里,三道菜有两道都是海鲜,也是因为有这点原因谢言才自作主张加了两道菜。她以为祝敏卿会记得她跟她说过,她不吃海鲜的。 “公司准备的工作餐偶尔吃还是挺好吃的,但顿顿吃实在遭不住。” 李淳淳接过话茬。公司出外场活动时都是统一准备餐食,据说味道感人。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1 “那个鸡腿,我每次都是给别人的。”祝敏卿说。 这话引起了其他两人共同的抗议。 “怎么不给我呀!” “你们两个又不和我在一组。下回你们要是再去,记得来找我要。” “我这两天都没吃饱。我们组上男生太多,他们饿得快,我都只好分一些给他们。” “对了!你们知道我组上这次来了个同性恋吗?” 祝敏卿突然压低了声音,很神秘的样子。谢言稍稍抬眼看了看她,发现她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祝敏卿不是思想传统的人,跟愿意和她接触她的年轻人也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比如艾祥,以及最近突然走得很近的李淳淳。所以,通常和祝敏卿说话时,谢言从来没有和长辈说话的压力。之前和祝敏卿交流最多的时候,每当谈到年轻人感兴趣的内容时,谢言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正因为是祝敏卿,谢言不敢去轻易挑战,她害怕… “你说的是那个黄头发的女生嘛,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同性恋。”李淳淳甩了甩手,很随意的样子。 “你一眼就看出来啦?” “是呀!我以前有个同学也她这种很男性化的打扮,很明显的。只有你们阿姨才看不出来。” “你是在说我老吗?”祝敏卿戳了戳李淳淳的脸,“不过我确实没看出来。还是第一天晚上,我们开会后会时,黎飞跟我说的。他说那个女生是他客户的一个女儿,这次专门带来参加活动,散散心的。他组里年轻人多,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人。” “敏姐,你难道害怕了不成?”李淳淳奸笑着反问。 祝敏卿瞪大眼睛,嚷道: “我怕什么?你们知道曾老师吧,她最早的客户里边儿也有这种人,我还帮她沟通过。不过…” “不过什么?”李淳淳问。 “没什么结果。”祝敏卿耸耸肩,“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怎么?还有敏姐搞不定的人?”李淳淳又打趣地问道。 “不是我没效率。是我们跟这种人价值观不同,根本就是两类人,怎么可能说到一块儿去呢!” 祝敏卿和李淳淳接下去的对话,谢言拼了极大的耐力才保持着镇定听完。李淳淳说自己一大家子,家庭幸福没遭遇任何挫折和创伤,不可能变成这种人。祝敏卿附和说这种人都是价值观扭曲和正常人不一样: “像我们这样正派的人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第42章 四十二 谢言回到只有她的房间里,六神无主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饭桌上的谈话像是一把匕首,恶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她想起自己曾经和祝敏卿最接近这个话题时的那次谈话。当时祝敏卿问她为什么还不谈男朋友,谢言答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祝敏卿开口问这类问题时,谢言总有种她是代谢文问的感觉。祝敏卿又问她喜欢哪种类型的人,谢言说她喜欢的人阿姨们可能接受不了。祝敏卿笑着说: “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这话谢言听了感动得不得了,似乎看到了某种可能。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这个失去了挚爱的女人,也许会给她一丝渺茫的机会。谢言在心里的角落甚至也不甘地承认,这个女人对于她也许永远会是那镜中花儿,水中的月。她除了远观,绝无近玩的可能。但她仍充满期待地想象着,到了时机成熟的那天,祝敏卿会是谢言第一个袒露心声的大人。那个可以坦然接受,而不会叫嚣着她是怪物,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那个成熟的大人。那个当她在其他人那儿遭到了挫折,可以给她安慰和支持的大人。然而,这一切的想象似乎都在今天坍塌了。 可是另谢言感到奇怪的是,她忽然多少感到了一丝轻松。要说具体的原因,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场景是男主角和赏识他的伯乐上司一同去游玩时,他们无意间也聊到了同性恋的话题。当男主角很尊敬的长者用鄙夷的语气谈到他们这类人群时,男主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那一刻的想法是:终于他不用纠结是否向这位他很想坦诚却又怕造成困扰的长辈出柜了。谢言此刻几乎是体会到了这一模一样的感受。 她感到困惑自己为何生出这样的感情:会在心脏的疼痛中,有一丝安慰?难道祝敏卿在她心里的位置已不如重前重要了?谢言现在已没那么在乎她的想法了?她已经不再是牵扯她神经的因素了?翻开从家里带来的唯一一部小说《南希的情史》,谢言躺到床上,试图看看书让自己转移注意,平静下来。 没一会儿,手机收到祝敏卿发来的信息说博光师父后天就回西平,约他们临别前再聚一次。看到信息,谢言心想,怎么又是说走就走的决定? 原来按照寺庙的规定,师父早在一个月以前就该回西平了。但是由于卓玛表妹过来看病,他不放心的原因,特地向寺庙管理会申请的假期。现在卓玛已经回去了,自己也就不便再做逗留。乃杰已经连夜开车从西平赶来接师父了。谢言想拒绝这次邀约,回复祝敏卿说自己已经有了安排。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师父亲自发来信息说要感谢她的帮忙,希望能在临走前见她一面。这反倒将了谢言一军,让她无法回绝。去就去吧,谢言想,如果没有意外,下次再见就是年底冬天了。有多少人想见活佛,求了几年都未必能见着。人家还专门来找你道别,是很荣幸的事呢。 “明天下班后给师父挑个礼物吧。” 谢言闭上眼睛。如果人的脑子能像电脑那样,只需一个按钮就能把储存的所有东西清空,谢言真希望忘掉一切。一开始充满激情的生活,终究迎来了热情熄灭的这一刻。看着隔壁的人如火如荼地放纵着青春,自己又缩回畏手畏脚的那个壳里。谢言真希望忘掉一切,重新来过。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希望自己根本不曾出现过。想起去年在师父家时,参观了师父主持的寺庙,谢言晚上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在万籁俱静中,回忆自己短短的半生。时间虽不长,经历却不少。有一刻,真的异常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什么? “师父,这是给您的礼物。” “啊,谢谢!” “你送的什么呀?” 祝敏卿问。 “是一个广角镜头和一个自拍杆。” 博光师父拿出礼物,立即拆开了包装,喜滋滋地回答。 “哦!”祝敏卿点点头,“那刚好是师父喜欢的东西。” 师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声道谢。把两个小盒子放进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穆茜也来了,她送给师父一副手工打造的碗筷,非常精美。 乃杰比谢言上次见到他更黑了,笑起来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特别惹人好笑。 “乃杰,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啊?” 乃杰正大口地吃着肉,听穆茜的问话,从盘子里抬起头,嘿嘿一笑,说: “因为,我们那儿太阳很厉害!” 大家一哄而笑。乃杰的形象就是人高马大的现实典范,这么一个壮如牦牛的汉子说起话来却如孩童般纯真,反差萌得特别可爱。 “乃杰多吃啊,明天开车幸苦。” “嗯嗯!”乃杰点点头,“烤肉好吃!” 祝敏卿向师父一一交待着回西平以后需要注意的身体事项,师父像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听着,边听边点头。谢言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就算祝敏卿对博光师父的感情逾矩了,又怎么样?自己不难道也有过想吃“天鹅肉”的奢望吗?谢言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想法,为什么看不出这是块她啃不动的“骨头”啊?像个青春期追星的少女一样,到处乱跑。真是愚蠢至极。 这时,祝敏卿的电话铃响了。谢言就坐在她身旁,她的手机放在桌上,谢言看到来电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喂,您好?” 对方说话。 “我现在不在家,你放在小区的储存箱里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2 对方大声地提出了异议,谢言模模糊糊听到好像是东西太大,放不进去的意思。 “好吧。你等一会儿,我叫家里人下来拿。” 看来是快递送来了。祝敏卿挂掉快递员的电话,马上拨出下一个电话。 “喂,你在家吗?” 对方回话时声音很低,谢言完全听不到内容。 “那你下楼帮我拿一下快递,就在门口,好吧?” 对方答话。 “好,拜拜。” 挂掉电话,祝敏卿转过头继续跟师父和乃杰聊天。整个过程落不到一分钟,却让谢言隐隐感到有些诧异。祝敏卿的父母和儿子住在一起,她自己一直一个人住在另一个地方。刚刚她说话的感觉不像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话时的语气。如果不是他们,这个多出来现在正在她家的“家里人”又会是谁呢? “哈哈哈。” 乃杰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大家一阵笑,打断了谢言的思路。 管他是谁呢!说不定是她爸妈或儿子去她那儿了。这个女人的神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想透露的信息,谢言也无法发问。再说,就算谢言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又能怎样呢?她和她“根本就是两类人”。 “言言,你姐给你说了她周末要过来吗?” “说了的。” 谢文今天给谢言打电话说下周因为公司的大会,外地市场的伙伴都会回来。谢文说话的语气让谢言感到说不上哪儿的怪,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似的。谢言感到纳闷,最近她的工作挺顺利的。不过反正谢文老爱挑她的刺,谢言也习惯了。谢文来了,见招拆招吧。 临别时,师父让谢言在天凉前跟着祝敏卿再去西平玩儿。 “带你们去另外的寺庙。”师父笑告诉谢言,“你会喜欢。” “好。”谢言答道,“只要祝老师能誊出休息的时间带我们去,我就和她一起来玩。” “一定啊!” “一定。” 师父不提谢言还没意识到,距离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已经快一年啦!谢言来平城也有大半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这半年像是一个巨大的过渡期,将谢言从从前的生活轨迹完全带离,至于她最终会渡到哪里,走着走着,她反而有些没了底气。 “言言,你现在还和祝姐走得很近吗?” 谢文和两江分部的同事如期到达平城,晚上她没和其他人住旅店,跟上次一样跑来和谢言同住。两个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谢文很开心有这样的机会,能再一次感受两姐妹的亲密无间。然而谢言可以说从来都不曾喜欢和谢文睡在一起,她喜欢独自安睡,两个人挤在一起让她感到憋屈。小时候,她没得选,不得不和谢文同睡。现在,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谢文。客厅里没有空调,这么热的天总不能让她去睡棉沙发。 躺下后,两人一开始的谈话还是按照套路进行。相互关心了近况,提出一些问题,避重就轻地回答对方想听的答案。就在谢言以为顺利过关,可以睡觉时,谢文抛出了今晚会谈的主题。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才来平城时,代总给你的建议吗?” “她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条?” “叫你别和祝姐走太近!” 谢言怎么会不记得这条忠告呢?她初来平城,代筱红别的没交待,偏偏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谢言当初以为她理解这其中的深意,虽然现在看来,她不认为自己的理解有偏差,只是在实际操作中,给自己带来的体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就能全盘接受。 “你知道代总为什么要说这话吗?” 谢文见谢言没有答话,追问道。 “你们认识的时间比较长,我想先听你的看法。” “她这个人能力很强是没话说,而且我非常感谢当年她带我,以及你来平城后,她待你的好。但是,”谢文停顿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谢言也知道她正在斟字酌句,“她有时候太过强势,而容易得罪人。” “她得罪你了吗?” “那倒没有。” “那你这不是道听途说吗?姐,你知道代总最讨厌的就是嚼舌根的人了。” “你!”语气虽犟,但气焰已去。 “白逸,曾凡这些人,只知道嫉妒别人好,每天变着花儿讨领导欢心。你以为代总看不见吗?她们…” “就算她们是绣花枕头,马屁精。那为什么代总还要提醒你不要和祝敏卿走得太近了呢?” “姐,我是有自主判断的人。祝敏卿是怎样的人?”谢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钉子的人。她的强势并不是因为她想要掌控一切,或者说她有多么强烈的欲望。只是因为她做起事来,要求高,态度严。她认为工作就应该尽善尽美,她的强势其实只是对事不对人而已。心态不好的人,自然会别有用心的把她的高傲当借口,来推脱自己的无能。她们在工作挑不出她的任何毛病,只能在她的性格上做文章。代总提醒我,无非是怕我承受不住她的严格罢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会为她辩护,动气啊!大概是这一年来养成的一种惯性吧。 “你的意思是你承受住了?” 被谢文问得差点忘记应声。 “我都说了,我自己有分寸。”谢言开始不耐烦了,“明明我现在各项工作都起步,并且有成效了。难道不是因为祝阿姨的提携吗?你少听那些婆婆妈妈的瞎逼逼。” “我还不是关心你!我们不在一起,但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是要注意影响呀!” “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在意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有什么用!正是因为你在外地,不知道总部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正是因为我在外地市场,远离权力中心,所以没那么多是非。而你在!你又不是那种会去处关系,苦心经营的人…” “所以我不在意这些!”谢言不想和谢文继续这场显然就不会有共识的对话了,她想睡觉,不想听她说教了,“我要睡了,这一个多月我都要忙死了。你一来,不让我好好休息,反而来吵吵,讨不讨厌?” 不等谢文回答,谢言翻过身去,她想要静静。 看到谢言态度如此坚决,谢文不再多话。 “行。那就不说了吧。反正大会这几天,你随时跟着我行动就可以了。”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3 第43章 四十三 天下集团的年终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小组抽调出来的工作人员忙得不亦乐乎。谢言不爱凑热闹,没有报名工作人员,这让她事后后悔不已。 所谓天下年会,就是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回到平城的大聚会。除了就近的两江市的分部以外,自然也包含了远在石门等各大的市场。 “谢言你好,我们又见面啦!” “何总您好,好久不见。” 石门的何总尽管回平城总部的时候不多,人气却很高。一到公司,身边就有一大堆人围着,端茶倒水基本上不用自己动手。 “他上次没来平城,你们没能见着。这回啊,给你隆重介绍一下。我儿子,何劲!”何总把站在旁边,一个身材同样健硕却在气势上远远逊色于老爹的男人推到谢言面前。 “小何总,您好。” 何劲伸出手很热情地和谢言握了握手。 “叫我何劲就行。之前听父亲说谢文姐的妹妹是优秀的口译师,今天一见,幸会幸会!” “大人们都爱夸大,都是以前的事了,不必在意。” “我们这次来,听到总部许多人夸你。特别是祝老师,说你不仅转行做销售,还是一个人来平城发展,真的很厉害!” “何总太客气了。我不过是想换个环境,而你们做大生意,换的是项目,那才厉害。” “哈哈哈!你这就是谦虚了。做项目万变不离其宗,换环境就是一切都得重新来过。” 何劲和谢言肩并肩走在一起,到了饭店门口,抢先两步为谢言推开门。谢言道了谢,率先进了门。 又是一场鸿门宴。 “言言就坐那儿吧。” 其他人都到齐后,谢文吩咐谢言就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谢言心想,无论她坐哪儿,布局都会一样。果然,当她坐下后。两旁的人,一边是何劲,另外一边是谢文。整顿饭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赞美谢言的能力,同时,不动声色地透露何家雄厚的实力以及何劲作为青年才俊的魅力。 “听任潼说前两周你作为临时委派的陪同翻译和他们一起去华亭谈项目,任潼对你的表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呀!” 在众人抛砖引玉似地歌颂完成后,何总作为本场表演的总导演,给出最有定向性的平价,一干人听后不免又随声附和道。能得到坐拥亿万资产的大企业家的赞赏,换作别人指不定得激动成蒸汽塞子了。如果换作不同的场景,谢言没准还会领情一下,可现在的她确实没这心情。她略微笑了一下,回答道: “谢谢何总夸奖。能为潼哥这样的领导效力,我很荣幸。”举起茶杯,喝了口茶,谢言继续道,“在天下集团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任潼除了继承了父母在天下集团的股份以外,另外两家公司都是他自己独立白手起家,几年之内便做到现在市值破千万的规模。能结识这样有实力的人实在难得。我们都挺羡慕心语姐,这么好的男人被她所有了。” 一席话,谢言说得不疾不徐,该轻的地方略过,该重的地方强调。话音落完…人多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 空气突然的安静! 大家都知道何劲在石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爸妈给他创造的,他所做的不过是接手继续运营而已。和天下集团合作的项目都是何总亲自打理,何劲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在何家早年打下的基业里,继续维持。虽然守好江山也并非易事,但和任潼的开拓精神以及创业能力相比,爆发富二代就相形见绌到光环碎一地。 “看来言言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结交的朋友要求也高。周围都是小任总,小何总这样的才俊,自己想不优秀都不可能。所谓交高人,见世面。就是这个道理。” 太极高手曾凡老师适时出来打了圆场。 “对自己要求不高的话,怎么能有现在的业务水平呢!” 何总顺势下了台阶。大家不约而同地会心笑起来,旋即认为值得庆贺一下,便一起举杯祝福了高标准严要求的天下集团在新财年能更上一层楼。 谢文在桌子底下已经跺了谢言无数脚了,谢言想了想为了给自己省些麻烦,还是转过头跟何劲说道: “以前学历史知道一个道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小何总能将家族企业在您接手后业务拓宽,利润翻倍,想必也是付出了不亚于任潼创业的心血。这些都是我们这些本分的上班族无法想象的困难。小何总,我也敬您一杯!” “哎哟,小言这可使不得。我怎么好意思呢!”话虽这么说,但礼数却是照收不误的,“你吃菜。那个好吃,我给你夹一块啊。”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 谢言看着夹进碗里的肉,厌恶得差点没把刚才吃的全吐出来。 才不要吃死胖子的口水! “谢谢谢谢,我平时很少吃荤。” “啊?这怎么能行呢?”何劲皱眉道,“难怪你那么瘦。平时工作幸苦,更是要多吃点蛋白质才能增强体质,补充体力呀!女孩子健康才是美!不要信网上那些网红脸的长相,那都是批过的,不好看!” “呵呵,小何总批评的是。网红脸固然不好看。不过,女孩子的身材嘛,掌握在她自己的审美里。” 说完,谢言道歉起身去卫生间。再不离开,她就要被这一桌子的油腻给齁死了。 下午的大会继续。一行人回到会场后,谢言专门挑了祝敏卿旁边的位置坐下,离谢文他们远远的。祝敏卿看谢言神色不对,问: “哪儿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中午吃饭被恶心到了。” “你们吃的什么?” “不知道。” “啊?” 祝敏卿显然没听懂谢言的意思,很困惑地看着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一样。 “你和你姐吵架啦?”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呢?气鼓鼓的样子。” 谢言叹了口长气,说: “我姐!”开了口又不知道怎样继续,说出来都觉得丢脸的样子。 祝敏卿转过头去看谢文,再看看谢言,不明所以。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4 “她想我,还有那个何劲…”谢言艰难地实在说不下去了,但祝敏卿肯定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跟何劲?”祝敏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也觉得扯淡吧!” 祝敏卿点点头: “何劲人挺不错,就是太…” “太什么?” “太没主见了。”祝敏卿说,“他爸太强势,也怪不得他。当年他们才刚开始和天下集团合作,来平城接洽时,都是我接待的。他爸的家长作风有点儿那啥…不过何劲人还是很好的。” “这年头找不到媳妇儿的男人哪个不是‘好人’?”谢言没好气地说。 祝敏卿哈哈一笑,伸手捏捏谢言的脸: “你姐也是好心。要不要我帮你去跟她说呀?” “不用了!” 谢言心想,她现在对你也有偏见,再看到我向你不向她,不知道得多恼火。今晚回去的冲突怕是免不了啦。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刚刚被祝敏卿触碰的位置,心想,如果祝敏卿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还敢用手触碰她的身体吗? “你今天中午怎么了?好好的气氛,活生生被你搅黄了!” 晚上回到家,谢文没好气的问话如约而至。 “是你的如意算盘给搅黄了吧!” 谢言听到谢文的语气,瞬间火气也上来了,同样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我跟你说,谢言,你注意点你说话的语气!” “我语气怎么了?” “你要这么不知好歹,我就不用给你费心思了!” “我怎么不知好歹了?”谢言顿时火大,“你让我陪客,我没陪吗?还是你想我立马死气白赖地想要嫁给那个姓何的去?” “我!”谢文的脸唰一下变得煞白,“我是要你马上嫁人吗?人家条件这样好,人品也好,对你印象也好。我想给你创造个机会,有错吗?” “哦!你没错,谢谢!”谢言夸张地鞠了一躬,“只是我不需要。” “言言,不要每回说到这个话题,你就这么排斥。”谢文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妈和你爸的事给你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没有得到美满的婚姻生活,不代表你不可以结婚,不可以组建家庭。” “第一,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我不想听。第二,我结不结婚,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的事,我想跟谁就跟谁,没有对象就一个人,我又不着急。” “没有逼你跟谁在一起,只是想你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何总和嫂子上次见到你,对你的印象很好。他们也只是想你和何劲可以有个认识的机会,有缘就相处着试一下。没谁逼你!你知道何劲平日不打理这边的事务,这一次是专门和他爸赶来平城。你看别人的诚意…”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没等谢文说完,谢言打断掉她的话,“从小到大,关于我的事有几件你征求过我的意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你全部自作主张,根本不关心我的感受。你以为的为我好,你有没有想过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好?你是我姐,从小到大受你和大舅的照顾,我不想过分反抗你,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逆来顺受,任由你支配。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你就不要再跳出来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你是我姐,不是我妈!你要是想嫁,你自己找人嫁去!”谢言越说越激动,把多年来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都爆发出来。到最后有些刹不住车,把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谢言看着谢文眼里聚集的泪水,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好不容易终于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让谢文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服了软,岂不是就要前功尽弃。 “你要是有妈,我何苦为难自己来给你当妈!我要是错得这么离谱,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你想给谁做妹妹,做女儿去,你就找谁。反正别人也一直想要个女儿,你正好圆了她的愿。我不是你妈,不需要你来养老! ” 一箭戳心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感觉吧,谢言眨了眨眼。我要是有妈,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你这个样子?她会不会是个控制狂,想要我事事随她心愿?或者我不再会是言听计从的好孩子,从小就学会为自己的想法呐喊抗议?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如果。这些假设和“重来过”的话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致幻剂。醒来之后,更清醒的现实只会让人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对话已经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谢言不想看到谢文的脸,不想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恼怒甚至后悔的表情。她出了门,走到城市凄清的夜里,去独自冷静冷静。她不是一直想要静静吗?今晚也许能找到她的静静。 第44章 四十四 婚姻是什么呢?爱情的坟墓,生活的围城,还是人生境界的升华?谢言见过为了分得面积大一点的单位公住房而结婚的夫妻;也见过在家长制的高压下,并无感情基础,相亲而婚的夫妻;还见过经历千难万险,爱得彼此折磨却仍要在一起的夫妻。他们的婚姻不管多么艰难,可两个人为了孩子,为了面子,甚至为了高尚的责任,陷入泥潭,作困兽之斗,仍勉强支撑着捆绑在一起。他们总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而培养出恶果来时,又自我安慰到:感情是需要磨合的。可磨合不出效果来时,他们又换一种说辞:大家不都是这样子几十年熬过来的吗? 每每看到这样的结合,谢言就会好奇,他们在一起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大家都这样,所以我也必须如出一辙吗?之前的公司里有一个比谢言小四岁的女孩儿。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去相亲或者和朋友出去玩儿,目的就是希望能尽快觅得如意郎君,好将自己早早嫁出去。谢言问她为何这般着急,年纪轻轻,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为何想要如此早早急于作□□?对方答曰:好男儿皆爱年轻女。趁自己貌美如花,资本丰盈投资一门好婚事,保得后半生衣食无忧方是终生大事。谢言听后,竟无言以对。这样复古又正确的价值观,还能在这个时代的青年女性心中流行。女性的独立意识想要真正得以确立,道阻且长。正因如此,前述所有婚姻模式才会如此盛行,充盈耳目。将感情寄托于时间,将幸福寄托于婚姻,在谢言看来是女性悲哀之集大成处。可惜,许多人仍将此等观念奉若宗旨。每每被这样的想法催逼至极,谢言曾试图和表姐以及那个她不愿交流却碍于血缘无法割离的人交流过。然而,谢言的观点刚一出口,就会立即被视为异端邪说,引起强烈的轩然大波。他们说谢言早年创伤太多,思想极端,太过封闭自己,应该多会友,多社交。“你恋爱过几次就知道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了”,“你要是不知道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我们帮你找,你多试几次就知道了”,“我们单位的人了解你的情况后好多都来打听你有没有谈恋爱,要不要我帮你从中物色几个”。诸如此类的建议,让谢言惶恐不已。谢言无力改变社会,唯有努力独善其身,保全自己而已。 谢言丢出手里的网球,看着狗子甩着屁股摇着尾巴,一路追了出去,把球逼到了角落,趴拉着身子,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围着球转圈,嘴里还呜呜地不知叨叨着什么内容。狗的快乐真简单,有吃有喝有玩儿有主人,就是全世界。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培育出了高级的智慧,同时也培育出无穷无尽的欲望。这些难以轻易满足的欲望成就了人类文明的高尚,同时也造就了人性里最复杂深刻的情感。它指引着人类走向相互纠缠交织的命运,将人类作为群居社会的属性捆绑得愈发紧密。上帝真是公平的,祂给了我们极大丰盛的物质文明,却隐藏起了破解精神世界的密码。人,注定无法过得舒坦。 真羡慕作为宠物的狗子,它们一生只需懂得爱主人这么一个真理,就可以让它们一生饱享安逸。谢言心想,下辈子能投胎做一只宠物狗也挺好。虽说寿命是短了点儿,但幸福指数是没得说。嘴里衔着球,狗子一扭一扭地小跑步回到谢言身边,把球吐进谢言手掌里,然后“汪汪”两声,示意谢言继续丢球不要停。谢言摸摸它的绵绵脑袋,再挠挠它的下巴。狗子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趴倒在地翻身亮出粉嫩的肚皮。第一次有狗向谢言亮肚皮,谢言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摸摸那柔软的小腹,软绵绵的特别舒服。狗子咧开嘴,舌头耷拉在嘴巴外,岔开一个满足的大笑。这就是撸狗的乐趣啊!谢言激动地和狗子一起嘿嘿笑起来。 “馋馋!” 馋馋听到主人的呼唤,翻身起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翻飞的后退,灵巧地蹬地,一眨眼就跳进了主人怀里。 “想死我们家馋馋了!” 张毛毛抱着狗子来回揉着,脚边放着她随身的行李。谢言站起身,远远地看着这一狗一人,相聚时的欢乐。馋馋发出快乐的呜呜声,尾巴摇得比风扇还快。张毛毛搂着狗子,又亲又抱。谢言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时,酒店的管理员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馋馋妈回来啦!” 张毛毛放下馋馋,跟着管理员走向大堂旁的接待桌办结算手续。馋馋显然还没和久别重逢的主人亲昵够,围着张毛毛上蹿下跳。张毛毛害怕踩着它,小心翼翼地往前捡着步子往前挪,实在迈不开腿。 “你来帮我抱着它。” 头也没抬,试图继续往里走。谢言见管理员忙着取记录本去了,才意识到张毛毛是在跟自己说话。她赶紧上前,将狗抱在怀里。 “馋馋上周就没狗粮啦。”管理员一边查记录,一边说。 “那你们给它吃的什么呀?” 酒店主要提供宠物寄养和训练的服务,顺带卖一些玩具和零食,不提供宠物主食。馋馋没了狗粮,酒店是没有主食提供的。 “幸好你朋友来了啊!”管理员努努嘴,示意谢言,“刚好她过来,给馋馋买了吃的来。” 张毛毛转头看谢言,谢言立马低头看馋馋。她不好意思和张毛毛对视。今天来这里玩儿,也只是想来看看馋馋,并没有特意来巧遇张毛毛的企图,毕竟她并不确定张毛毛哪天回来。 办好交接手续,结算完费用,张毛毛走过来,向谢言伸出手,谢言赶紧将狗子交回主人怀里。张毛毛抱着狗跟管理员道了谢,径直向外走去。谢言见状,拿起她放在地上的行李,跟着一同出了门。走到酒店外的停车场,张毛毛先把狗子放进了车后排,自己上了驾驶位,打开后备箱。谢言将行李小心地放进后备箱后,绕到前面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开到小区门口有车在排队,张毛毛停下车。谢言清了清嗓子,感到有些莫名的尴尬。她动了动屁股,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氛围,却又不知道说啥。幸好馋馋这时懂事地从后座挤了过来,一颗大脑袋从座椅的缝隙中冒了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谢言的脸。 “哎呀,馋馋!”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5 谢言捂着脸,转身将它推回后座上去。正好张毛毛重新发动了汽车,谢言和张毛毛一起进了小区。 馋馋回了家,兴奋得到处跑,旋转跳跃睁大眼睛四处嗅嗅。离开了一个月,似乎要各处检查一遍才放心。谢言仔细地放好了行李,呆呆地立在门口。 “那个…” “进来呀。”张毛毛盯了谢言一眼,转进了卧室。 谢言忸怩着进了房间,贴着沙发根儿坐下。这么久不见,两人对话的第一句话既不是寒暄问好,也不是抱怨讽刺,这让谢言有一种摸不着调的不踏实。她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客厅里没开空调,闷热得让人有些坐立不安。 等会儿,她出来了,说什么比较好呢?谢言心里琢磨着,半天没有一点头绪。 “你吃晚饭了吗?” 谢言只顾着紧张,张毛毛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的,她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突然发出声音,差点把谢言吓尿在原地。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看到张毛毛已经换上了平时居家的衣服,靠在沙发背上,歪着头,盯着她看。她结结巴巴地答道: “还没有。” “我累了,不想出门。可是外卖又不好吃…” “我给你做。” 想都没想,谢言冲口而出。张毛毛端详了谢言两秒,说: “那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吧。” 张毛毛家是开放式设计,厨房和客厅的空间是连在一起。谢言打开冰箱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食物,心里有了主意。她转过头看到张毛毛正仔细看着谢言的一举一动,不由得红了脸,说: “你休息一下吧。我很快就做好了。” 没有说话,张毛毛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卧室。没一会儿,谢言听到淅淅的水声传来。她不敢多想,专心一致地在自己手里正在做的事儿。找到合适大小的锅,小火烧水;拿碗盛水,将冰箱里取出的干香菇泡了进去;取一只平底锅热一点油,小心地打入鸡蛋,轻轻地颠一颠,尽量保持蛋清的均匀成圆形。煎好两颗蛋,水也烧开了,放入适量的面条,关小火,盖锅盖。捞出香菇,沥干,将煎蛋剩余的热油淋到上面,静置片刻。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谢言已听不到除了烧水的锅里以外任何的水声。她收回注意力,找出两个大的空碗,倒入一点点酱油。用漏勺将沸水滤过的面条兜起来,晾干水分。卧室里此时传来吹风机的声音,谢言仿佛闻到了张毛毛发丝的味道。她甩了甩头,做饭的时候不能走神,厨房重地,安全第一!浇了油的香菇已经完全变软散开,谢言将它们倒进煎蛋的锅里,再加一点点辣酱炒匀起锅。没有葱花,摆盘上有些遗憾,但整体造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当张毛毛再一次走到餐桌前,两碗香菇鸡蛋面已经整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 “味道闻上去还不错。” “将就冰箱里有的东西弄的,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我怕你吃不惯,没有煮太多。” 谢言拿起筷子,递到张毛毛面前。张毛毛接过筷子,道了谢,低头吃了起来。谢言赶紧也拿起筷子。食材实在有限,谢言虽然会做饭,但材料缺乏的前提下,自己的技术也无法保证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可口。她尝了尝味道,中规中矩,没有奇怪的地方。她悄悄抬了抬视线,想看看张毛毛脸上的表情。如果她不喜欢,谢言立马下楼去给她买吃的。令谢言惊喜的是,张毛毛大口大口地吃得非常认真。谢言顿时放下心来,看样子还算凑合。 “酒店的管理员说你几乎每两天就会去看馋馋,为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发问,谢言措手不及。她飞快地思考着答案,抬头发现张毛毛正紧紧盯着自己。犀利的眼神似乎是不想要放过谢言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很喜欢馋馋。”谢言艰难地回答道,“想她了。” “是吗?” “嗯!”谢言使劲儿地点头,决定就按照这个方向答下去,“我想你不在,没人陪她,她虽然在酒店有其他小伙伴,但…嗯,总之就是,我想着你不在的时候,来陪陪她。” “这样啊…”张毛毛点点头,“那我在的时候,你还会来陪她吗?” “啊?” 谢言听清了问题,只是内心里太过惊讶,不由得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张毛毛。 “你说我不在,你特意来看她。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在的时候,你就不会来看她,是吗?” 不是,谢言在心里立马否认。可她把这否认咽在了喉咙里。张毛毛见谢言半天不说一字,耸耸肩,说: “好,我知道了。” “不!不是!”谢言见张毛毛低下头去,不看她的样子,着急地叫起来,“我每天都来看馋馋,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等到你回来!” 第45章 四十五 谢言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秦芷淮了。梦里的秦芷淮还是那个迷倒众生的学生会主席,踩着风姿卓越的步伐向她走来。站在谢言面前时,脸上是她一贯的微笑: “怎么?小谢言,记不得我了。” 哦!怎么可能忘记你?谢言在心里答道,嘴里却倔强地不说一个字。默默地看着这个满身风韵的女人坐到她的身边,她嘴里在说着什么。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纱,谢言一个字也听不清。画面时而变得模糊,时而变得清晰。这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正跟她说着某件趣事,仿佛两人还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学姐,还是那个仰慕着学姐的傻姑娘。然而谢言的意识却清楚地提醒着她,这个女人只是她梦里的幻影,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不管那听上去多么像甜蜜的情话。 秦芷淮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的人。一口流利的德语,年年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国家一等奖学金。做事雷厉风行,才华横溢。她带领的全校学生会,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届男生担纲主席时给出的成绩。正因如此,长发飘飘,个子高挑,拥有是在明星身上才看得到的绝美曲线,火辣身材的她,不仅让各种各样的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俘获了万千少女的芳心。而谢言不过是她总多爱慕者中最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当主持一次读书会时,秦芷淮发现谢言竟然是所有人中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读过英国当代女作家莎拉华莱士的《南希的情史》的人时,那发现同类的欣喜让谢言终于得到了在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心里留下印记的机会。有一回,读书会后。谢言故意落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壮着胆子上前和她打了招呼。两人的第一次单独对话,是谢言在心底珍藏了许久都不曾忘记的宝贵记忆。那天,秦芷淮请谢言一起吃了晚饭。谢言趁着周围没人,问了秦芷淮一个谢言好奇已久的问题:在所有语种里,为什么选择了德语?秦芷淮说出答案时,嘴角上扬的幅度,是那么完美,那么迷人。那份自信,是谢言想忘都无法忘记的少年豪情:因为它难啊!不难就不会去挑战了! 自此,谢言对她的迷恋更是上升到了可以对她言听计从的地步。此后发生的事,是谢言人生中最美妙的体验也是最糟糕的噩梦。她给了秦芷淮一个少女梦想中可以有的一切,而她留给她的只有一句:我不可能永远只喜欢一个人的道别,和那再不会回头的背影。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来,谢言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怨恨当年这个拿走她的全部又决绝离开的女人。感谢她赠予的空欢喜,才让谢言懂得爱慕和仰慕是两回事。同样感谢她当年的垂怜,才让谢言有了这么高的标准。不管是爱慕也好,还是仰慕也罢,起码入得了谢言眼的对象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再一次梦到秦芷淮让谢言有些意外,她以为她早已将这个初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再一次闯入谢言的意识。谢言眨了眨眼,试图打散她在她眼前的影子。然而当谢言将视线落回身边时,秦芷淮的身影瞬间消散,被张毛毛如婴儿般的睡颜给替代。沉静香甜,均匀的呼吸随着身体的曲线曼妙律动着。只有在信任的人身边,才会如此安心的熟睡吧。谢言勾了勾嘴角,撑起身体在张毛毛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冷空气扫过一丝不挂的身体,张毛毛卷了卷腿,谢言将滑落的被子重新覆在她的身子上。张毛毛裹在被窝里,像小猫一样向谢言怀里趁了趁,谢言立即抱紧她的身体。肌肤相亲,让谢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闭上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睡意,可以和她一起再一次共同沉浸于这浓情蜜意。昨晚的一幕悄悄浮现在眼前,谢言不敢重温一遍。她害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起身吻遍张毛毛的全身,她不忍将她吵醒。心里这么想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电影一般的情节。 “我现在回来了。” “唔。” 谢言讷讷地点头,不知道拣哪句话说比较好。 张毛毛放下碗筷,走到冰箱旁取出一瓶水,满满喝下一大口,转过头看向谢言。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了?酒店吗?” 张毛毛的语气里有一丝气恼,谢言吓着了,跳起来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涨红了脸,看着张毛毛闪着光的凤眼。她平时的伶牙俐齿,每到这个时候就像喝了胶水一样,开不了口,“我,我,我…” “嗨…”张毛毛叹了口气,甩了甩手,“不说就算了,你走吧。也不用费心,再找什么借口了。”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谢言。 谢言呆立在原地,她想要见她,不要被她赶走。眼前这个女人仿佛是谢言唯一的心灵支柱,如果再被她赶走,谢言内心的黑洞会如深渊一般将她自己吞噬。她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大脑当机,理不出一个思路。既然丧失了语言能力,谢言只能用行动来表达她此刻的所有想法。在张毛毛,甚至谢言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已经紧紧贴到她的嘴唇上。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张毛毛,被谢言突袭,感到更加恼怒。她使劲捶打谢言,想要把她推开。并非强壮的谢言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牢牢捉住对方的双手,几步就将她摁倒在沙发里。张毛毛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脱谢言的钳制。谢言将张毛毛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她,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自始至终,谢言的唇都死死地封住张毛毛的嘴,让她得不到丁点儿喘息。 被谢言突如其来地暴力吓到的张毛毛躺在沙发上缓了缓神,瞪大眼睛看着谢言在自己唇上乱吻一气,恨的牙痒。等谢言自以为稳住了对方,稍稍松口气时,张毛毛趁机轻唤一声。谢言以为自己太用劲儿,压疼了她,抬起身子,紧张地问: “对不起,是不是我…”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6 话还没说完,张毛毛翻身向上,瞬间形势颠倒。骑在谢言身上,张毛毛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我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捏紧拳头,一通乱打在谢言身体各处。谢言疼得“吱哇”乱叫,越叫张毛毛打得越起劲。 “还叫,还叫!”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谢言连声道歉,张毛毛气不过,挥起拳头,作势还要打,被谢言一把捉住手腕。 “别打了,疼。” “谁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辞而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张毛毛狠狠地说,“我今天要打废了你这个…” “那好吧,你打吧。”谢言放开张毛毛的手,直挺挺地躺在张毛毛身下,“我知道是我不好,你想打就使劲打我吧。”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让张毛毛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打你!” “那你别打脸。” “你!”张毛毛伸出手,使劲掐住谢言的脸,“叫你贫嘴,叫你贫嘴!” “疼,疼,疼!”谢言求饶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了。” “你错哪儿了?说!” “这么好的小姐姐,我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不应该犹豫不决,反复试探,让她伤心。” “那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躺平了,任由她处置。” “哼!”张毛毛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她们俩是怎么从客厅的沙发转移到卧室的床上,谢言已经记不清这些细节了。只记得途中似乎撞到了椅子,踩到了狗子,两个人还差点被脱下来的衣服绊倒。总之,当谢言被张毛毛甩到床上时,她身上基本已经被剥得没剩什么物件了。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谢言,冷不防还被摔了一下,躺在床上看着伏在床沿的张毛毛眼睛里闪着如猎豹一般犀利的眼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自己这一晚一定不会轻易逃脱。果然这一夜,叫谢言尝尽了各种苦头。 欺身向前,张毛毛覆住谢言几乎一览无遗的身子。发烫的身体急不可耐地缠住仿佛解药的亲吻,唇齿的纠缠发出渴望的呼唤。细腻的指腹逗弄着肿胀的胸尖,恍惚间谢言想起从前不知在哪儿读过的文章里讲,胸越平越敏感的说法。上半身的挺立像急欲喷发的火山一样,叫嚣着需要解渴,而下半身的潮湿已快泛滥成一片汪洋的湖泊。被欲望逼迫的呼吸间全是没有意识的呼唤,被紧紧握住的手狂乱地抓扯着被单,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被拦腰抱住的谢言,被对方固定在身下,身体最后的一道防线被两只纤细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褪下。膝盖撞开双腿,直抵那温润如丝绒般柔滑的部位。谢言微微张开眼,发现张毛毛正盯着自己。房间里没有开灯,对方的眸子是这满园春情里唯一的光源。安静的四周,只能听到唇齿间滚烫的呼吸带着喘息的声音。手指进入身体的满足让谢言禁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刚以为可以享受片刻的宁静,如有魔力的手指开始灵活地抽动起来。嘴唇被大力地吻住,大脑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谢言唯一的感知是一股暖流从小腹扩散到全身,冲击着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整个身体沉重如顽石,卧在张毛毛怀里,无法动弹,意识却轻盈得像羽毛,漂浮至天际。 被吻到快要窒息时,谢言想大口喘气,怎奈唇间没有半点儿得闲的缝隙。捏着张毛毛肩膀的手指,关节生痛。那保留在身体里的手指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稍稍退出半载,指尖来回滑动,勾勒着谢言双腿间的轮廓。汹涌而出的潮水将身体沁润得更加开阔,被掰开的双腿让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再一次全情贯入的手指,比前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律动得也更加有力。炙热的亲吻不再寻找谢言的嘴唇,而是落在她的耳廓,颈窝,胸尖,腰间,各种能引起她痉挛的敏感位置。谢言受不了这犹如酷刑折磨般的挑逗,她奋起身子,一口咬住张毛毛的肩头,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张毛毛吃了痛,受了刺激,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加大了幅度。修长的手指,加倍的力度,快感带着眩晕吞噬掉谢言的意志。口中流淌着欢愉的节奏,谢言将脸埋在张毛毛胸口间,用双手最后的力气扯掉张毛毛身上的衣服,她身体的香味一刹那将谢言淹没,谢言放肆地吮吸着她的甘甜。可能是两轮进攻后有些疲惫,张毛毛任由谢言的吻在她身体上游走。就在谢言以为自己有机会反受为攻,试图跨坐起来时,张毛毛坐立起身体,将谢言拦腰抱住。 尽管谢言在上,跪跨在张毛毛大腿上,然而腰身被她牢牢搂住,胸尖被她锁在口里,身体再一次被有魔力的手指占有。若不是被她环抱着,谢言随时都有瘫倒在她怀里的可能。 “呵…啊…嗯…” 手臂勾着张毛毛的肩膀,手指插进她长长的卷发里,谢言仰着头,不可遏制地呼唤着想要更多的邀请。原本平坦的胸脯早已被舌尖逗弄得微微奋起,身体里来回游走的阵阵热浪,燥得谢言快要支撑不住,双腿发软直想晕倒。 张毛毛,她的吻,她的手指,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让她喘口气?她会停下来吗?要是她一直不停下来怎么办?谢言像一块棉布洋囡囡一样,被张毛毛玩弄于鼓掌之间。在这天旋地转的黑暗里,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配合地被她奴役。她交出了主权,把自己交给了那个比她更有主见,更有能力的双手。 第46章 四十六 夏日火热的光线被窗帘滤成猩红的颜色,撒在裸露的白皙肌肤上,调和成一种健康又性感的颜色。谢言躺在床上,欣赏着独特的美色,指尖轻柔地勾勒着这美丽的酮体傲人的轮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这么有智慧,真是说什么都是对的。多读,不仅涨知识,还能遇到这么棒的女孩儿。谢言为自己点了个赞。 “摸了一晚上,还没摸够啊?” “啊!” 张毛毛睁开眼睛瞪着谢言,把谢言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摸我,我就醒了。” “呃…” 脸上被这挑逗的话语臊得发烫,谢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怎么,害羞啦?” 谢言捂着脸,点点头。 “你是在女孩儿面前都这样呢,还是只在我面前这样啊?” 伸出手,戳了张毛毛一下。 “就我面前呀?” 张毛毛向谢言靠了过去,甜甜的味道落进谢言嗅觉里。张毛毛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调戏: “我跟你,都这样熟了。你,还不好意思呀?” 被触摸到的皮肤,火辣辣地灼烧起来,谢言咽了咽口水。 “你长得太好看。” 张毛毛轻轻笑起来起来: “你也很好看呀,像个酷酷的小男生。” 一边说,一边用手揉了揉谢言那头凌乱的卷发。 “早上好,我叫张毛毛,很高兴认识你。” 谢言放下盖住眼睛的双手,只见张毛毛伸出一只手到谢言面前,表情不再戏谑,转而非常诚恳。谢言握住了那只手,答道: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7 “你好,我叫谢言,认识你很荣幸。” 谢言喜欢大号的花洒,出水量大,能将整个人从头至脚包裹在水里。站在水幕里,谢言拍了拍脸。昨晚的一切没来得及思考便已发生,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好的□□是美妙的体验,和她共赴高潮的人又是如此绝世无双。当谢言在晨光中膜拜身旁曼妙的身姿时,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张毛毛醒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然而,从她刚才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她应该也很享受昨晚的一切。甚至在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要接受谢言的想法。可是,谢言不由得怀疑道,这是她想要的吗?当初来平城的初衷,走到现在已变得模糊不清。祝敏卿作为她遥不可及的梦想,不仅彻底断绝了她的奢望,似乎有了变质的味道。而张毛毛像是迷雾中突然显现的一条小道,在谢言即将要迷失方向时,给了她新的希望。虽然前路未卜,却起码让行路人有了可以前进的方向。只是,好像在踏上这条路时,谢言心里并不能感到笃定的踏实。她说不清内心的不安来自哪里。也许她在原先那条路上,遗留了某样她说不清楚的东西;也许眼前这条道,和先前那条一样,根本不该是她选择的对象。 浴室的门开了,有人进来,谢言抹掉脸上的水珠,想要看清来人方向,却被人从身后揽进怀里。被突袭到的谢言禁不住轻呼出声,在浴室里上演如此羞耻的一幕,原本的思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全身的细胞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耳垂被含在口里,粘粘的呼吸落在耳朵里,谢言只感到头皮发麻,不得不伸出手扶住墙壁,才不会因为双腿发软而瘫倒在地。两副身体纠缠在一起,即使全身都已湿透,谢言仍能感到身后的人正用她那高出水温,湿滑柔软的部位紧紧贴住自己,轻轻地摩擦便有一股浓浓的暖流贴合着自己的肌肤喷涌而出。 胸尖被手指握住,灵巧地揉捏着,已艰挺着像小山一样粉嫩地傲然屹立起来。两腿之间被另一只手盖住,早已湿润的地方,原本柔软如海绵也被逗弄得肿胀如火焰。修长的手指犹如熟练的弄潮儿与澎湃的潮水融合在一起,上下进出,来去自如。连绵的流水声伴着此起彼伏的吟唱激荡着浴室四墙,撞击在谢言的意志上。大学记忆里的一幕幕影像和此刻重合在一起,谢言猛然意识到面对张毛毛,她恐怕只剩投降的可能了。 大学时的寝室六个人一间,集体生活使得任何事都显得没有隐私可言,有诸多的不方便。然而,好在她们每间寝室配有独立的卫生间。当年年幼无知的小学妹,就这样常常被充满魅力的学姐带去卫生间搞事情。而每一次两人在那狭小空间里被允许的体位,就和此刻一模一样,前胸贴着后背,没有缝隙地水乳相融。记忆里偷情时害怕被撞见的惊心动魄,总像催情剂一样,每一次都能让作案的两人因为得手而感到情绪高亢,酣畅淋漓。只是那时憋在喉咙里不敢纵情释放的激情,此刻可以毫无顾忌地全然宣泄。被自己也被对方弄湿的下半身瘫软得没有半点力气,谢言倒在张毛毛怀里,用尽最后的气力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按上深深一吻,便没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时,自己怎么回的床上,谢言又像是喝断片了一样,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张毛毛不在身边,谢言赶紧起身。枕边放了干净的衣裳,谢言穿了走出卧室。客厅里有食物的味道,谢言才发现自己已饥肠辘辘到可以吞下一头大象的感觉。 “醒啦?” 张毛毛在做饭,谢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被自己如此酣睡的实力吓了一跳。 “我不会做饭,胡乱凑合。不过,睡到这个点儿,估计你现在饿得什么都会觉得好吃吧。” 睡这么久,也不知是拜谁所赐?埋怨地看了对方一眼,谢言坐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吃。 “今天有安排吗?” 谢言摇摇头。 “那今天就陪我,好不好?” 谢言点点头。 “我们去给馋馋买些新玩具,然后随便逛逛街。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吃点儿好吃的!” “好。” 翻飞的凤眼露出无公害般的笑容,要不是谢言领教了她的本领,她会误以为这笑容的主人是多么纯良的姑娘。被对方话里的含义羞红了脸的谢言,不敢抬眼看她。埋着头,只敢看眼前的饭碗。被对方突然捧起脸,在嘴上按上一吻。谢言有些眩晕地抓住桌角,才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张毛毛轻轻笑起的声音,在谢言的心脏上挠出痒痒的痕迹。谢言奇怪早上独自在浴室时,怎么还会有怀疑的想法生出来。这么好的姑娘,好多人一辈子大概都遇不上。 没有亲眼见到,谢言永远也不会知道现在的宠物已经过上了如天堂般的美好生活。那种社区宠物店里出售的还只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可谓是琳琅满目了。可是张毛毛带谢言去的这家店号称宠物“王国”,里面不仅有几十上百种宠物零食,和各式各样不做铲屎官的人想都想不到的宠物生活物品,还有宠物美容培训,以及休闲娱乐的设施,比如宠物跑步机,狗狗游泳池。花样繁多,让人瞠目结舌。 看着眼前的所有东西,谢言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活得不如狗”了。 “毛毛,你怎么不把馋馋带这儿来寄养呀?”谢言问。 “一是离家远,二是两家店各有所长。他们这儿是专做用品的,寄养的服务没有那边酒店专业。” “原来如此。看来你有专门研究过啊。” “那是肯定的呀,馋馋是我的宝贝。” “馋馋这种狗在国内还很少见吧。” “嗯…虽说也是串种狗,但现在是国外的流行。杜小鱼她们从美国给带回来的。” “美国!”谢言着实有些惊讶,“她们不嫌麻烦呀?国内也有很多狗狗的繁育基地,可以买到很好的品种。” “这个嘛…”张毛毛停顿的一秒,谢言隐约意识到有一个她不想说明的答案从张毛毛脑子里一闪而过,“我之前无意间提起过喜欢馋馋这样的狗,没想到她们会大费周折。既然来之不易,就要更好地对待她了不是?” 说完张毛毛径直挑选玩具去了,留谢言在原地羡慕着被宠成主子的狗生和喵生。 “晚上我们去吃江湖菜吧!我知道一家馆子,虽然经营的是江湖菜,但就餐环境很好,味道也不错。” “好。” “我可以问你一个专业问题吗?” 看到谢言小心翼翼的样子,张毛毛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问题呀?” “就是,到你这样的专业高度了,还需要每天练琴吗?” “不用。”张毛毛答得干脆,“不过前二十年是每天都练。” “二十年!”谢言惊叹道,“我小时候练了几年长笛就觉得很艰苦了,你坚持了二十年!” “怎么?你也练过乐器呀!” “小学的时候看着学校乐队里的学长学姐玩乐器的样子很酷嘛,自己也想学…” “怎么没继续呢?时间久了觉得无聊?” “也不全是。每天重复指法和呼吸练习是很枯燥,但最主要的还是…”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沉默里,张毛毛好奇谢言没有说完的内容,追问道: “主要原因是什么啊?话说一半最让人着急了。”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音乐,只是那个时候学这些特长是挺花钱的项目,不想给家里造成太大负担,所以就跟家里人说没兴趣,不学了。”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懂事。你爸妈该很喜欢你吧。” 谢言知道这是很自然又正常的对话,社交礼仪教导我们在这个时候应该恭维对方,只是这个恭维却像针扎一样让谢言难受。大概是看出来谢言的脸色有些奇怪,张毛毛问道: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之前没机会跟你说起我的事,所以…都是从前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毛毛站在谢言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时间过去了并不代表在你心里,事情也过去了。” 张毛毛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对谢言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只见谢言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没关系的。” “不。”谢言握住张毛毛的手,“挺高兴你问我的,我很少有机会可以聊聊这些事。”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8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别锁!上一章小姐姐们也没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每个细节都描述得这么仔细【泪目】 第47章 四十七 坐在高档餐厅里的感觉和苍蝇馆就是不一样啊!周到的服务,精致的菜品,雅致的环境,完全就是初次约会绝佳的地方。突然意识到,吃完这顿饭,谢言和张毛毛的状态就完全符合了外国人眼里的“恋人”定义。卯足了劲,几次三番想问张毛毛: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谈恋爱?可话到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急得谢言心里像火上浇着油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吃完正餐,上了甜点,以及店家特制的调酒。张毛毛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盯着谢言,问: “所以你要跟我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她还等着谢言之前没说完的故事呢! 谢言双手托腮,故事里的片段像电影一帧一帧的画面,缓缓滑过。对坐之人的举手投足里,尽是美人的样子!也许三十多年前,谢言她爸第一次见到她妈妈时,心里会生出同样的感慨吧。 “傻笑啥呢?小傻子!” “嘿嘿。”谢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还给不给我讲故事啦?” 第一次听张毛毛用这么娇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谢言心里软绵绵的,还想再听一次。她摇了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张毛毛。然而,对方看到她耍赖皮,扬起手,作势要打的样子。 “快说!” 谢言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决定先讲完故事再说别的。谢言开始第一次向外人诉说她家那些陈年的旧事: “我外公是政府培养的最早一批专业翻译,德文翻译。那可是当年的青年才俊啊!外婆出生乡绅,算是当地的书香门第。青年时期,她独身前往两江市读书,后来在两江市机关做了会计。50年代,才子佳人经人介绍,结合为令人羡慕的一对。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大舅。夫妻俩相敬如宾,儿子也乖巧懂事,是世人眼里的模范家庭。后来外公被指派进京公干一走就是多年,具体的工作内容属于政府的最高机密,家里没有任何人知道详情。只是听大舅说,外出几年后,回到家里外公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从前那样幽默风趣,爱逗妻子和儿子笑了。可是家里没人敢打听这背后的具体原因。” 谢言喝了口酒,这其中缘由已经成为了他们家永世的秘密。 “外公回来没多久就有了我妈妈,过了两年,我二舅也出生了。家里三个孩子,老大比下面两个弟妹大出许多,所以我姐谢文比我大了许多。” “谢文?”张毛毛抬了抬眉头,“你是跟着妈妈姓的!” “嗯。”谢言点点头,“我爸和我妈是同学。60年代的小学是5年制,初中和高中都是2年。我爸和我妈是初中同学。其实他们上中学那会儿,虽然我外公和外婆的罪名都已平反,不过在大时代的环境下,我妈妈在世人眼里就是罪人的女儿。更何况,外公那时已经自杀,而外婆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大家就会说‘如果他们是清白的,怎么会自杀,怎么会疯呢?’”谢言冷笑一声,“那会儿可不像现在这个时代,看脸。” 张毛毛显然没想到故事是这样的导向,看着谢言的眼睛,没有说话。这一段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记录在书本,却发生在谢言家里,并对她的人生造成直接影响的历史,任何语言上的安慰对她来说都显得苍白无力。此刻,她只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角落,和一个安静的听众,静静听完她想倾泻出的陈积。 “所以,我爸后来跟我说,他和我妈在一起,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可怜她。班里同学都欺负她,孤立她,明着面地骂她。他生出了保护欲,想要护她周全。”谢言脸上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可我不相他这套说辞。如果我妈是那种歪瓜裂枣的长相,再悲壮的怜悯之心也不会让他有要娶她作老婆的决心。因为当时,我奶奶和我爸的几个姐姐是拼尽全力阻止他们在一起的。诸如通过学校的老师给两人施压。不!给我妈施压,说她勾引我爸。让一个可以考大学的种子选手因为早恋而错失接受高等教育,从而有可能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我妈是狐狸精,是我爸家的罪人!这些话,是我小时候,我大姑告诉我的。那时我刚进入青春期,和我爸一家的关系闹得很不愉快。大姑跟我说这些话大概是想要我不那么同情我妈,转而和我爸达到谅解吧。” 谢言端起酒杯,发现手在颤抖,她放下杯子,调整呼吸,继续讲道: “我奶奶后来还通过关系,让我爸一毕业就去很远的地方上班。目的也都是为了让他和我妈离得越远越好。可是,十几岁的少年都有逆反心,越是这样苦苦相逼,反而让我爸更以为自己有多大义务要和我妈在一起似的,于是他就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弄回了我妈身边。我妈呢,受了世人的诽谤,说她自己不学好还耽误别人。那时我大舅每天在外努力工作养家,我妈在家上要照顾疯癫的老母,下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身边没人真正关心爱护她。被人贴了这名,干脆将错就错,坐了这实,也卯了劲儿地要和我爸谈恋爱。我爸这边的家人都以我妈家的背景不好极力反对,只有我爷爷例外。我想在所有人中,我爷爷是唯一尊重并且真正同情我妈的人。爷爷虽是农民出身,但很小就跟着族里的哥哥们进城务工。见过世面,也经历过动乱。最终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凭自己的机智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在大城市里为自己也为后来的一大家人找到了立足之地,成功进阶到工人阶级,并且寻得的岗位还是政府单位的铁饭碗。他懂得世道艰辛,也知道我妈一家人的难处。我爸和我妈最终能走到结婚这一步,还是多亏了我爷爷的默许。” “那为什么,你还是跟着你妈妈姓呢?” “哼!为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儿啊!”谢言笑了起来,“我妈怀我的时候,我奶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确定了我是个女孩儿。所以在我妈怀孕期间对她非常的不好,我妈的童年正是家里遭难的时期,长身体时吃了很多苦,本来底子就弱。怀我以后,他们因为我是女孩儿就处处刻薄她。那时,我爸的懦弱和妈宝男的一面在婚后尽显无疑。所以我说他是色迷心窍,根本不是他嘴上声称的什么英雄主义。” 谢言叹了口气,那些细碎的细节省略不提也罢, “反正我刚一出生,大家一看是女孩儿,还没出医院,各种难听的话就不断送到我妈耳朵里。什么‘让我们家绝了后’之类的。我妈一怒之下,直接从医院回了娘家。后来,我爸去找我妈,就说既然都回娘家了,那不如就这样吧。” “怎样啊?” “离婚啊!那个时候又不能生二胎,想再要一个合法的婚生子,不得离了再找吗?” 谢言耸耸肩,看着张毛毛脸上不可思议又气愤不已的表情。心想,是呀,这就是她家的破事儿。说出来糟心,憋在心里更恶心。 “你妈于是就和你爸离了婚,所以,你就跟你妈姓的。” 谢言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妈呢,她后来有没有…” “我奶奶没过多久给我爸物色了一个可以生儿子的对象,那女人也争气,过了几年也给他们家生了个小子。我妈…”谢言喝了口酒,“在我五岁那年生病死了。” 讲到这儿,后面的事情,谢言不想继续了。本来挺好的氛围,被带得这么悲情,不是她的本意。 “哎!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安慰同情的话啊,我可受不了。你能听我讲完,我就舒坦多了。” 这些陈年旧事,就连聂羽贤都没听谢言提起过。 张毛毛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那好,那我就说,这家店真的很不错,很好吃,我很喜欢。不过这里应该挺贵的吧!你的业绩见长啦?” 谢言又被戳了痛处,心想这个梗怎么就翻不过去呢? “你为什么能肯定我的业绩就那么差呢?” “你一紧张就说不清楚话,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料。你这种性格适合做口碑,不太适合做展业。” 话虽难听,但事实似乎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她想要挑战自己,想要慢慢锻炼一下自己的社交能力,提高自己与人交道的段位。 “不过我反而好奇,你从前是做什么的呢?文字工作,后勤居多?” 谢言笑了起来: “我以前的岗位可是冲锋陷阵的头牌兵呢!” “不可能吧。什么前线的活儿是要你这种木讷的性格呀?” “喂!”谢言抗议道,“我可聪明了,一点都不笨,好不好!” “木讷又不等于笨。你没见那些天才大多都是你这样慢吞吞的性格吗?你直接跟我说吧,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口译。” “口…”张毛毛瞪大眼睛,“那我猜的文字工作也基本靠谱。难怪呢我说你傻乎乎里却有股聪明劲儿呢!” “姐姐,您这是在骂我,还是表扬我呀?”谢言有些哭笑不得。 “表扬表扬!”张毛毛很肯定地点点头,“口译官。”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69 张毛毛用好像是第一次见谢言一样的眼神,重新仔细打量着她,嘴里反复念着“口译官”。谢言被看得红了脸,喊道: “好啦,别看啦。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样应该非常招人喜欢呀,为什么单身?” 谢言差点没被呛到,清了清嗓子,说: “我要求比较高吧。” 张毛毛笑了起来: “看出来了。” “嘿嘿。” 谢言也被这话背后的含义逗笑了。张毛毛是绝对符合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的。 “对了,你刚刚说你外公和外婆在两江市,你不是本地人啊?” “嗯,我是两江人。只是两个地方离得近,听口音,听不出来吧。” “那你干嘛来了平城呀?” “在同一个地方呆了几十年,还不允许腻烦呀?”谢言嬉笑着说。 “你多大呀?就几十年…你不像那种不靠谱的人,说走就走不是你的风格。” 没想到张毛毛眼睛这么毒,那种刚认识她时,被她一眼看穿的感觉又回来了。 “口译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让人有些厌烦。不过,我想更重要的理由是想离他们远一点吧。我爸那家人,还有我姐。” “你和你爸他们还有联系啊?” “有。特别是我工作后更是经常叫我去吃饭什么的,可能是发觉出我还是有点儿可以帮他撑场面的用吧。毕竟他那个儿子很不争气,被他们给惯得不学无术。” 撇撇嘴,张毛毛道: “亲戚嘛,不都是这个样子。好在你妈这边的家人对你很好。” “你说我姐啊?”谢言靠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窗外,说,“我也不知道她对我好还是不好,什么都要按照她的意愿来,把我培养得像她的傀儡一样。” “哇!你知足吧,别人对你好,你还埋怨人家。” “你是没领教她的控制欲,你没有这样的姐姐,体会不到。” 一瞬间,张毛毛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扎了一下,但马上回复了原样,笑了一下,说: “我确实体会不到。”举起酒杯,“敬姐姐!” 张毛毛的举动让谢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乖乖地和对方碰了杯。 “那你来了平城,住在哪儿呢?” “我和公司的一个同事同住,就在市中心西面的老小区。” “那儿的房价应该很贵吧!” “不贵。是她自己的房子,多出一间,让给我住的。” “她是女生吧?”张毛毛眯起眼睛,警觉地盯着谢言。 “你别想歪了啊!虽然徐立确实是女生,我和她都不是彼此会喜欢的类型!” “哎呦!还有不会喜欢你的女生?” “真的!” 见张毛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谢言急忙解释了自己和徐立虽然同处一室,却各不相干的情况。这也是谢言来平城后,第一次和人说起徐立的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谢言打开了话匣子,大有不可收拾之势。 “如此高频率地换着女朋友,我可是大开眼界了。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可以周旋在这么多人中间的。虽然我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 剩下几个字,谢言及时刹了车,还是不要说出来给让张毛毛知道的比较好。 “但是什么?” 张毛毛反问道,谢言赶紧摇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也不嫌累呵!” “自得其乐,当然不会觉得累了!” 张毛毛看着谢言露出困惑的表情,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我说你单纯呢!那些人根本不是你这个室友的‘女朋友’!” “这个我知道啊!她们顶多就是她的炮友嘛!” “混圈的人是很喜欢这样的女生的。你说她长得好看,是吧?” 谢言点点头。 “长得又好看,活儿好,还不粘人。你说这样的人,大家喜不喜欢?” “这…”谢言确实不曾想到这一层。 “这些人玩儿的只是一时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谈感情。各取所需,各自方便。不评价好还是不好,反正效率高,快感强。你羡慕的就是这个吧?” “啊!啊?”谢言被反问得一时语塞。张毛毛不仅嘴毒,眼睛也毒。谢言在她面前几乎算是个透明人吧,“也不是羡慕,就是不明白她是如何办到的。” “这种人,没有心的。”张毛毛喝了口酒,笑了起来,“你和她确实不是一路人。你做不到这样洒脱。而且…” “什么?”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0 “算了,还是不说吧。怕把你吓着。” “什么呀!话说一半最让人难受了,不会把我吓着的!” “她这类人找女生约炮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怕麻烦。” “什么麻烦?” 看到张毛毛脸上暧昧的表情,谢言突然明白过了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她排斥男人,说不定最终还是会结婚的咯?” “结婚与否就可以印证我刚才的猜测。反正,她很有可能不讨厌男人的。所以,说不定…” “哎呀!你要急死我了!怎么又只说一半!” “我就告诉你,哪天她要是做出某些更夸张的行为。你不要惊讶就是了。” 见张毛毛调笑地看着自己,谢言不觉红了脸。她确实无法做出“拔指无情”或者比此更疯狂的事来,她不是这样的料。张毛毛呢?她做得到吗?谢言刚想开口问,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谢言?” “心语姐!” 只见文心语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向谢言走来。 “哇!心语姐,你这一身真好看!” 谢言听闻文心语和任潼喜事将近,看到女方如此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传闻不假。 “言言带朋友来吃饭,也不说一声!” 谢言有些困惑地看着文心语,说什么啊? “看来你是不知道吧。”文心语笑了起来,“这家店是我和潼哥投资的。” “难怪品味这么高!”谢言由衷地赞美道,确实很对她的口味。 “感觉怎么样呢?”文心语问谢言,同时也向张毛毛投去询问的目光。 “很棒!” 谢言继续夸奖道,张毛毛也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喜欢就好。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我去跟柜台说一声,今天你就不用付了。” “这怎么行!”谢言跳了起来,虽然两个人的消费也并没有多高,但无功不受禄。 “你上次帮这么大的忙,我们一直说要请你吃顿饭也没时间。今天正好你来了,这顿饭就我请了。就这么定了,还要添什么菜,你随便叫,不要跟我客气!” 说完,文心语跟张毛毛示了个意,转身就往前台去了。谢言坐回沙发里,她之前确实不知道这家店是任潼的,看来今天算是她捡了便宜。只是第一次出来吃饭,就遇见这样的情况,显不出自己的大气。谢言看向张毛毛,发现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每回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怎,怎么了?” “某个人好像很喜欢满世界地为美女帮忙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老公是我老板的儿子,我就是帮…。领导面前,我那也不是没得选嘛!” 甩了谢言一个白眼,张毛毛收拾东西,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谢言不用去结账,立马跟了上去,一面想着,自己好像确实是挺乐于助人的。 第48章 四十八 所有家具里,谢言最喜欢的是沙发。一个可以躺,可以靠,可以依偎在一起看电视,也可以相拥而眠的所在。比床的内容更丰富,比椅的空间更宽敞。只可惜,谢言的家里,她的沙发总是空无一人,比她的床还寂寞。放一张沙发在房间里,充其量只是摆设罢了。所以当张毛毛靠着她窝在沙发里,脚搭在茶几上,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频道,谢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充满在胸腔。好像心里原本有的一个窟窿给填上了,满满地有股她从未体会过的力量在悄悄生长。她惬意地闭上眼睛,呼吸着张毛毛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一团毛绒绒的狗子,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撒着娇。谢言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起来。张毛毛扭头看到谢言脸上的表情,笑了出来,问: “偷着乐什么呢?” “不好解释。” “不好解释?”张毛毛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谢言,“试着解释解释,我想听。” “就是吧。”谢言仍闭着眼睛,她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才能表达,“从小到大,我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张毛毛环顾四周,疑惑地问,“什么场景?” “现在这样啊。”谢言睁开眼,看向张毛毛,“一双人一只狗,依偎在一张沙发里。” 张毛毛皱了皱眉,伸出手捧住谢言的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语言在此时似乎失去了力量,静静的陪伴才是最深情的表白。 她的唇很软,吻着有让人生出想咬的冲动。可她舍不得弄疼她,伸出舌,舔了舔,用舌尖描摹出那精致的轮廓。被捧住的脸已然滚烫,在亲吻的间隙,大口喘气,缓解大脑里的眩晕。嘴里不由自主地荡漾出满足的叹息,脸颊里臊出少女般的粉嫩。微微睁开眼,发现对方正含笑地欣赏着自己的羞涩。谢言吓得轻呼一声,没想到发出的声音,非但不是她想要的抗议,反而更像是娇嗔。然而,这一声喘息落在张毛毛耳朵里,犹如娇羞的邀请。翻身跨坐在谢言腿上。手和唇舌,一齐发动攻势。被张毛毛紧紧压制住的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环手搂住她的腰身。想要更多的渴望,在身体里蠢蠢欲动。被吻得生痛的唇愈发激烈地回应着,双手也不自觉地活动起来。即使有衣物相隔,但薄如蝉翼的面料如何能抵挡似火的热情。 牢牢控制住的身体,被轻易地卸下了那若有似无的遮挡。眼前那傲然挺立的峰峦激起身体里那股原始的冲动。全身的血脉贲张,谢言一口咬住那娇艳的粉红。唇舌摩挲着那浑圆的凸起,使得对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后仰。长长的卷发倾斜而下,如丝绸般的瀑布在指尖穿行。被揪扯得生痛的头皮,仿佛给身体推入了一针兴奋剂。手掌游走到腰际,如履平地般自然而然地滑入下半身的宝藏。手指稍稍用力,扣住那饱满的丰腴。张毛毛禁不住一声呻//吟,谢言趁机褪下她身体最后一块遮掩。泛着粉嫩微光的酮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谢言小心翼翼地将张毛毛放倒在沙发里,自己则跪倒在这副完美的躯体身旁,用最轻柔的亲吻,膜拜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美好。娇喘的小口,优雅的脖颈,纤细的锁骨,柔软的胸脯,粉嫩却又坚//挺的胸尖,温暖的小腹,以及不由自主分开的大腿。舌尖向前,试探地向那藏有瑰宝的神秘之处进发,一寸一个亲吻。舌尖的探秘欣喜地告诉谢言,那神圣之地早已被激情灼烧得汹涌澎湃。咸湿如潮水的气息在吞吐间散发出让人迷醉的味道。若不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来到,谢言不想显得唐突,她真想大力地一口咬住那多汁的果实。用舌尖舔舐,用指腹揉搓,要让那甘甜的滋味满满地充盈齿间。 可就在这最关键的临门时刻,电话铃响了。一开始,谢言根本没有听到。头埋在张毛毛的双腿之间,思绪还漂浮在天际,感叹着这尽收眼底的美妙。直到馋馋将她的包叼了过来,甩在她的脚边,沙发上的两人才被那如雷鸣般的铃声惊醒。谢言抬起头,赶忙伸手摸出手机,接起电话时,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天际。 “喂,言言,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一直不见你人影。” 从天堂如坠地狱大概是谢言此时感受的真实写照,她揉揉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喂?人呢!” “啊,祝老师!”谢言赶紧出声,“您找我什么事啊?” “明天是这个月的外场活动,我不在,你明天早上来公司帮我出货。货单已经发给你了,东西很多。这一次比上一次麻烦一些,所有东西要拿出来重新分装好后,再发出去。你注意对一下单子,不要出错。” “好。” “明天艾祥不在公司,你看一下是谁值班出货口,机灵一点。还是要在中午之前发出去,知道了吧。” “好,好,您放心吧。”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1 谢言满口答应,心里却有些不情愿。又跟上次那样,临时交待她去做如此复杂的差事。挂了电话,谢言立马查看了邮箱,发现这次团单要的东西比上一次的还要多,而且还要重新装配。她一个人,一上午要弄完,意味着明天一大早她就得去。啊…她不想去!丢下手机,气馁地重新坐进沙发里。被硬生生打断的节奏,想要再找回来感觉,还得看对方是否愿意。 张毛毛翘着腿,坐在一旁盯着谢言看: “怎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挂你师傅的电话啊?” “又叫我去做事,好麻烦的。” “师傅找徒弟,除了交待任务,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张毛毛揶揄地笑着,那邪媚的嘴角,看得谢言心里痒痒的。 “空调房里,一//丝//不//挂,当心着凉。” 一把抱过那摄人心魄的身体,到嘴的美味,谢言可不想放过。一吻下去,被对方咬了一口,谢言吃痛,赶紧起身,抬眼看到张毛毛脸上的表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果然,这一晃神,被张毛毛抓住机会。翻身一跃,谢言就被她摁倒在沙发里。 “好姐姐,饶了我吧!”谢言苦着脸说,“来电话这种情况不是我能预料的嘛!” “少废话,在我面前接别的女人的电话,不管是谁,什么内容,都是你的问题。”张毛毛嘴角上扬,“你乖乖躺好接受惩罚,我才有原谅你的可能!” “什么惩罚…” 谢言话音未落,就被咬住耳朵,吹着气说: “随意发出声音,可是会被加重惩罚的哦!” “唔…” 谢言受不了这魅惑的声音,抱住对方,扭着自己的身子试图避开这挑逗。 “难道还想跑?”张毛毛揪着谢言的脸颊反问道,没等她回答,便动手解开她剩下的衣扣。 初初裸//露在冷空气里的肌肤,受凉打了个寒战。张毛毛附身向下,包裹住谢言的身体,含着她的耳垂吩咐道: “不要乱动哦,乱动会更难受哦。” 再一次被唤醒的情//欲,冲击着意识,让谢言逐渐丢失了控制力。点头的同时,手腕处有被捆绑的感觉。然而交出了主权的身体,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股暖流伴随着在身体各处游走的舌尖在体内燃烧,想要伸手擒住那让她发狂的双手,却发现自己已被牢牢制服,她只得奋力拱起身体去迎合唇齿的挑逗。 “表现得不错,现在我允许你出声。” 被解除的禁令让谢言得到喘息的机会,大口地呼着气,嘴里的吟哦断断续续。 “想说什么?” 谢言试着说话,然而耳朵里吹着气,让她喊出的字符完全无法连贯成句。湿漉漉的大腿被玩弄在滚烫的手心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快要停止思考了。在残存的意识还剩最后一丝毅力时,她握紧被绑住的拳头,大声喊道: “请,请你,快一点。” 然而,本以为自己咬紧牙关蹦出来的求救会是大声的尖叫,出口后才发现,那细若游丝的声音是如此急迫的恳求。 “这么快就受不了啦?” 唇齿间的气息灌进耳朵里,全身像是爬满了千万只蚂蚁,酥酥麻麻地吃掉谢言的耐力。被分开的双腿,瘫软到柔若无骨。当各自身体里早已湿热发烧的部位紧密贴合在一起,毫无间隙地相互来回慰藉着那饥渴难耐的欲壑时,两人口中都禁不住发出满足的哼吟。 涌动的潮水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地交换流动。谢言感到一股喷薄的暖流顺着大腿进入她的身体,她被这汹涌的情//欲席卷了意识。在张毛毛热烈的帮助下,谢言很快来到了她的享乐之巅。宛如泉水般奋勇而出的激情,宣告着共同高潮的来临。 用尽全身力气的两人,躺倒在沙发里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远处狗子均匀的呼吸和时钟滴答滴前进的声响。身体虽疲乏,精神却异常清晰。谢言回味着刚才那一幕,为二人的默契感到惊讶。这样的体验,在很多关系长久的情侣中都难得一见。这是否意味着,她和张毛毛就是那所谓的天作之合呢?臂弯里熟睡的脸庞,美丽又安详。她问自己,身体的欲望是否等同于内心的渴望。 第49章 四十九 迷迷糊糊中,谢言觉得好像有个湿答答的东西在她脸上四处摸索。她伸手拍掉它,不一会儿又贴了上来。同时还伴着“呼呼”的出气声,谢言睁开酸痛的眼睛,才发现那在她脸上打探的东西是馋馋的大鼻头。 “嘿!你怎么啦?”谢言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立即乖巧地一屁股坐下,“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谢言记得张毛毛说过,馋馋早上醒来后会自己去定点尿尿,然后就乖乖地等着她起来喂吃的。馋馋大概是等得饿了吧。于是,谢言抬眼看时间,本来还模糊的睡意瞬间清醒。幸好还不算晚,马上出发,可以赶在公司开门时到达。想动身子,低头一看,张毛毛整个人趴在她身上,被谢言一只手搂着。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大腿,以及相互缠绕的发丝。两人就这样在沙发上挤了一夜!正是“昨夜销魂无眠处,今朝醉醒身是客”。 谢言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试图抬脚下地,发现双腿酸爽无比,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太像自己的东西。她轻轻将张毛毛放在沙发里,自己缓缓站了起来。简直天旋地转,想要立马栽倒重新躺回那温柔乡去。俯身亲吻张毛毛的额头,她哼了哼声,翻过身,没有醒来。谢言一把将她轻轻抱起,往卧室走去。幸好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又没盖被子又没穿衣服的,被空调直直吹了一晚上,还不得感冒啊。把张毛毛放进床里,盖好被子。谢言转身去了外间的厕所,她不想吵醒她。 准备了简易的早餐,谢言看了一眼时间,自己不能再耽搁了。进卧室里最后检查张毛毛是否盖好被子,看到她还在安睡,谢言给她的手机里留了一条信息,抚了抚她的脸,依依不舍地关门离开了。临出门前,没忘给馋馋喂了食。 出了小区,谢言立即打车赶往公司。掐着点进了大门,直奔出货部。这一次值班的是平日里爱追着艾祥死缠烂打的杨欢。 “小伙子,今天是你呀!” 不是白逸这种会故意刁难她的人,谢言心情大好。 “怎么啦?很意外吗?” 杨欢翻翻白眼,谢言瞧见笑了起来。在男生里,他可以说是白眼翻得炉火纯青的了。要不是因为他暗恋艾祥是大家公开的秘密,谢言真要怀疑他的取向了。 “平时不见你到出货柜台值班的呀。” “还不是她吩咐我来的。”杨欢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别人请得动我吗?” 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自豪和满足,像青春期的少男好不容易得了点甜头的那股蠢劲儿。谢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我今天可要劳烦你了,我东西多。” “我知道,她特意交待了的。”杨欢故意用一种装腔作势的态度说,“单子打出来了吗?还不赶紧的!” 谢言立马把出货单传到办公室的电脑上,不一会儿杨欢拿着单子出来,说: “公司有规定上了一定金额的货单,出货人是要签字的。等会儿我这边东西发出来了,你一定要清点好,完了你是要负责签字的哟。” “知道了,谢谢提醒。” 杨欢这个人嘴贱心实,公司的人大都挺喜欢他的。年纪虽小,但做事还算踏实。只可惜就是个子矮了些,样貌缺了点,读书不多,只能在公司里混个小差事。难怪入不了艾祥的眼。艾祥作为老总的秘书,虽然平时会做一些基础工作,但大多时候出入的场合,见过的世面,还是和这种一线员工有着天壤之别的。 谢言趴在柜台上,远远看着办公室里杨欢忙碌的背影,由他对艾祥的单恋,想到了自己。她和张毛毛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是情侣?两人谁都没有表白。是炮友?谁都无法抵赖她俩在一起时那干柴烈火的悸动。即使回忆里,这两天的情形也让谢言禁不住为她俩的激情感到面红耳赤。尽管每回谢言都处于身下的位置,但她确定每一次高潮的人都不只有她自己。撇开别的不论,她和张毛毛在身体上的匹配度是足够让人满意的。想到这儿,谢言才注意到,对于张毛毛的了解,除了她是大提琴师,交过起码一个女朋友以外,她是哪里人,家人的情况怎样,谢言还一概不知。转念一想,如果她俩会继续交往,这些事情她迟早是会知道。她目前要做的不就是享受当下就好了嘛,自己不是一直羡慕徐立的放浪形骸嘛。这两天总算是体会到了冒险的惊喜,谢言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2 “言姐,东西都出来了。”过了将近一个钟头,杨欢拿着单据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你直接去库房清点货物,点完核对好后,你在这张单子上签了字交回来。库房那边你知道发货找谁吧?” “这我知道,谢谢你啦,等会儿弄好了,我再上来找你。” “好的,单子保管好哦!” “啰嗦,走啦。” 谢言拿着出货单,乘电梯到楼下库房清点货品。想着好几百件东西,还要拆开来重新分装,一想到头都大了。 “哎,言言,你去哪儿?” 电梯门打开,洪瑛从里面走出来。 “我今天过来帮祝老师出货。” “就是她之前签的那个大团单,是吧?” “嗯。多的很的东西,已经发出来了,我这会儿下去分装。只有我一个人,中午前就要弄完发出去。我不跟你说了,先走了,我怕来不急。” “等一下!我去给你帮忙吧!” “你到公司来没别的事儿吗?” “祝姐姐叫我来听今天的营养课,今天讲的内容我都知道。还不如去给你帮忙,在那里坐一上午,我屁股都要坐痛。一点儿不自在。” 多一个人搭把手,谢言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 “那好,等会儿我给你说该怎么分装,祝老师都写在邮件上了,我们一人负责一部分。有你帮我,就要快多啦!谢谢瑛子姐姐!” “跟我客气啥?走!” 两人一路说笑着就往库房去了。 “哇!这么复杂啊!” 洪瑛看着谢言转发给她的清单惊叫道。 “我们先把所有箱子拆开了,按重新分配的组合放好,再统一要箱子来装吧。” “好。” 谢言反复清点了货物,确定数量和品相都无误后,就和洪瑛一起分装起来。两人一人负责一部分货品,对照着祝敏卿给的分配方案,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分装快要结束时,洪瑛突然说: “言言,我这边东西好像不够了。” “不够了?什么意思。” “你看她这上面写的是甲类商品一箱5个,乙类商品一箱4个,丙类3个,丁类2个,总共分装50箱。我这里装了40箱了,但是你看剩下的东西明显不够量了。甲类起码还要再出4件出来才够,丙好像也差,我还没看其它的。” “我是按她写的量直接传给办公室出的单呀。” “那可能是她自己算少了。” “这样吧,我们赶快清理一下,算出缺少的数量,我马上跟她联系,我们马上补货。” “行。” 洪瑛开始核对她负责的这部分货品,谢言立马清算她自己的这部分。最后算下来,谢言负责的产品,数量刚好,洪瑛负责的东西确实少算了数量。谢言立马给祝敏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祝敏卿在电话那头回复说她即刻填出货表发给谢言,让谢言赶紧再出一次货。谢言和祝敏卿接洽好之后,转身跟还在仔细分装的洪瑛说: “瑛子姐姐麻烦你在这边把现有的货分了,我现在回楼上出单。一会儿库房这边就把我们缺的东西给发出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就来。” “行,你去吧!我把余下的弄完后,等你就是。” 交待完毕,谢言赶紧上楼找杨欢。把前一张签了字的单子交还给了他后,等着第二批货出来。 “你别慌,来得及。”杨欢看谢言不住地看时间,安慰道,“几百件货不算多。我们还出过几车皮的单子,出来后重新分装打包再送走的,一上午全弄完。” “你们不都是熟手了吗!我和瑛子姐姐以前又没做过这些事情。第一次弄还是祝老师的货,出不得半点儿错。” 杨欢听了她的话,露出了解的表情。 “没事儿的,多练几次就熟了。以后等你成长起来,做了主管负责人,你也就可以叫手下的人来做这些粗活儿了。” 说得是这个理,谁都需要一个过程。第二批货物不多,没一会儿杨欢就拿着单子给谢言了。道了谢,谢言马上返回库房。到了楼下,远远看到洪瑛坐在高高堆起的一摞纸箱板上玩手机。见谢言回来,指着装好的箱子,说: “言言回来啦!这些都是我已经打包好的了。你点一下总数,我把这批新的添好,就齐活儿啦!” 听洪瑛这么说,谢言也没多想,很高兴洪瑛这么积极的帮忙。她立马去核对新出货的数额,以及分装打包好的总量。清点完毕后,谢言去物流办公室填发货单。一切准备就绪后,洪瑛这边也全部分装完毕。两人一起帮物流的工人将货箱装上车,谢言在各项环节上都拍好了照发给祝敏卿。看着货车出了库,谢言悬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了地。 “想不到出个货就能弄一上午,辛苦啦!” “这话该我说才对,瑛子姐姐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都说了甭跟我客气。” “你帮我的忙,我请你吃个饭,哪里算客气了。走吧!” “那好吧。” 谢言跟在洪瑛身后,一路走出公司,一路给张毛毛打电话。发现她还是处于关机状态,看来大总攻这几天确实受累了。谢言跟她发了一条短信,叮嘱她好好休息。想着她才巡演回来,非但没休息,还连续奋战了两个晚上。自己也太不体谅人家了,先让她好好睡,明天再去找她。 第50章 五十 “唷!这是谁回来啦!” 谢言回到家,刚进卧室,只见徐立斜倚在门框边上,打趣地问道。 “立姐,你今天在家呀。”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3 “我岂止是今天在家,我这几天天天都在家。” 谢言被这话中的含义逼得不敢接招,嘿嘿一笑,打算开溜为妙。好在徐立也不为难她,用一种老司机般的眼神笑着看她逃回了自己屋。谢言坐在床上,顺了顺气。徐立连续几天都没出去玩儿?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运气也真是好,万年家里蹲的人,一次夜不归就被逮了现行。谢言捂着脸倒在床上,忙碌了这几天,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调整一下姿势,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需几秒钟谢言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却毛骨悚然般地醒了过来。 睡得正恍惚之间,谢言感到脸上又有一种被呼吸湿润的感觉。 “馋馋乖,一边去。” “谁是馋馋啊?” 指尖落在面部轮廓,谢言像被炭火灼伤一般,从迷糊中惊醒。 “你干嘛?” 徐立趴在床沿,交叠着双手枕着下巴,圆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盯着谢言,嘴角带着笑意。 “你可以去帮我送个货吗? ” “什么?” “我今晚约了人,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安排。刚刚却接到了顾客电话,要我马上去送个东西。你帮帮我吧!” 越说,脸凑得越近。谢言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说: “送,送什么货,到哪儿,什么时候?” “顾客要的东西,我放在门口了。六点之前,送到东门口。” 谢言扭头看了一眼时间,她们住在西门上,六点前到达东门。这个时间点要穿城而过,意味着她必须即刻出发。徐立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坐上床,说: “如果你有约,比如和某个美女。那我懂了,不麻烦你,我这就自己出发。” 谢言一听这话锋,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什么美…啊?我,我可以去帮你送的。” “那就谢谢啦!” 甜甜地道了谢,徐立跳到谢言面前,抱了她一下。用可以算得上矫健轻快的步伐,旋转出了谢言的房间。谢言看着徐立欢乐的背影,有一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路口等车的谢言,感概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能叫张毛毛见着,不然又该嘲讽她乐于助人,不懂拒绝了。谢言也知道自己这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性格不好。尽管一再提醒自己要更有决断,但老改不了优柔寡断的习惯。 坐在车上想要不要给张毛毛发信息,正顾虑着不知道她醒没醒,就收到对方发来的信息问谢言工作完成了吗?谢言只得回复说还剩最后一项,6点前就能收工。 “一起吃晚饭吧。想和你说说话。” 谢言看着短信,好奇着她想跟自己说什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谢言想她们算是又要约会了吧?自己幸好出门了,如果在家被徐立看到自己出门,搞不好又要被她揶揄。被徐立冷不防地道出了自己的秘密,谢言心里有些毛毛的。虽然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但谢言总感到别扭。特别是听张毛毛分析了徐立德事,谢言对徐立更是有一种忌惮的感觉。倒不是害怕她会说什么,而是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今天被她将了一军,坐在车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正望着窗外出着神,电话突然响了。谢言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来电,接听起来,对方说: “你好,请问你是谢言吗?”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你好,今天是你给我们鸿翔公司发的我们在贵公司订购的货品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们在清点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将近一半的包装里放的东西不符合我们清单上的要求。差了许多单品。有的包装里差一样,有的差两样,多的差了好几样。我想问一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谢言听完,一阵心紧。怎么会这样呢?她分装的产品是反复核对,照着要求分配,不会出错的。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种可能。 “请问您知道缺的是哪些货品吗?” “女士,这些东西是我们老板定的。我只负责验收。现在验收发现数额对不上,具体的问题我肯定得找负责的人啊?这单子上签的是你的名字,留的是你的电话。我只管找你要东西就是了,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差了哪些东西,又不是我从你们公司出的单。” “实在抱歉,给您造成不便。请您稍等,我这边跟上午发货的同事确认一下。再跟您回复。” 挂断电话,谢言立马拨通了洪瑛的号码。 “喂,瑛子姐姐,早上分货的时候,你有没有最后对一下单子,所有东西数量品种都确认无误?” “啊…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洪瑛有些迟疑,“中间不是缺了一些东西吗,我把差的补好后,感觉是对了的,就没再重新看了。” “对方刚刚打电话来说,东西有一半都装错了,现在他们来找我们解决问题。” “啊!出错了!”洪瑛大叫了起来,“那我们怎么办啊?” 谢言的心跟着坍方了一般,预感到情况不妙。 “你别急瑛子姐,我想想…” 现在这个时间重新出货是肯定来不及了,可这个事情必须在明天之内解决,不能拖到祝敏卿回来,不然她就要遭大麻烦了。 “瑛子姐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给对方回个电话,看今晚能不能去他们那边把差的东西,数量和品类清点出来。明天一早就补过去。” “好好好。明天就给他们补,这个事不能让祝姐姐知道,不然要挨骂。” 谢言当然知道要挨骂了。她立马给客户回了电话。好在对方还算通情达理,说东西多,出错可以理解。谢言解释了明天补货的理由,确认今晚她可以赶过去确认数量。然后她赶紧联系了杨欢,确保他明天能一早帮他把补货发出来。站在路边打完所有电话,谢言已经到了她送货的地址。把东西交给了徐立的顾客,谢言一秒不耽误,招手叫了出租车赶往祝敏卿顾客的公司。 洪瑛想和谢言一起去,谢言拒绝了。一是不想麻烦她,二是已经出错了一次,自己亲力亲为才放心。在车上给张毛毛发了信息,说自己早上的工作出了问题,晚上要赶去补救,不能和她吃晚饭了。谢言解释完,还担心张毛毛会笑话自己办事不细心,出了差错,还要去救场。可这回她非但没有任何玩笑话,还叮嘱谢言注意安全,不要再出错。谢言放下手机,张毛毛的得体让谢言有被尊重的感觉。这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吧。谢言不禁想到自己有时候就没分寸感,别人明明很着急了,她可能还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她要多多向她学习。 到了客户公司,接待谢言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妇女。高高的额头闪着亮光,梳着整齐的马尾,笔挺地站在路边。看谢言下了车,板着脸说道: “我姓熊,你叫我熊姐就是了。你跟我走,我把有问题的箱子都清理了出来,货品也分了类。差了多少东西,应该比较好核对。” “好的,麻烦您了。” “货品既然不全,今天也没办法完款了。明天我还得专门来公司等你们补货,再打款。” 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那没有表情的脸,让谢言看得心惊肉跳。谢言心想,我也是来给别人擦屁股的。不能怪我啊! 进了库房,所有东西如熊姐所说都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缺了多少量,拿单子一对就能知道。谢言赶紧核对了明细,记录好了需要还要添置的产品数量。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4 “熊姐,我已经数完了。我想现在把这些东西放进箱子里,明天我带着差的东西过来。每个箱子缺哪种产品,我这儿记录好,明天就直接放进去,打包。你看可以不。” “可以。不差产品的包装我已经归好了。这些差东西的,你记好了差哪样,差多少,明天补进去。” 见对方同意自己的建议,谢言赶快行动起来。又把所有产品按要求分装进箱,这一次她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双眼睛出来,帮她看仔细了,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谢言埋头做着事,一边听着熊姐讲着电话,电话那边是她的小孩儿。只听她说: “妈妈很快就下班了。你乖乖地吃饭,吃完饭,妈妈就回来了。” 难怪这人脸色那么难看了。谢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件事出了问题,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如果上午她用心一点,把洪瑛负责的货品也清点一次,以她做事的性格,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然而,正是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低级差错,害得别人一周休息的时间不能享受家人一起的时光,打乱了别人的生活,给别人造成麻烦。谢言为自己的不专业感到难为情,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却又小心翼翼地确保自己不再在分类上出错,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 “熊姐,我这边已经弄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我们公司出货,出发的时候跟您这边说一声,到了就立马把东西补齐。尽快完成,尽量少耽误您的休息时间。” “得了,反正明天上午的时间也废了,你还是仔细一点不要出错了好,免得又有什么问题。” 被人怼了回来,谢言吃了蹩,也不敢还嘴,默默地不说话,跟着人出了库房。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谢言害怕明早误事,不敢去找张毛毛。打个车,直接回家吧。这几天缺了觉,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把事情解决了,不挨骂才是正经事。 第51章 五十一 第二天谢言到公司发货部,可没少遭杨欢取笑。 “叫你仔细点儿,仔细点儿。这下少不了一顿骂。” “你不快帮帮我,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谢言发急道,“我要是被骂了,就跟她说你没帮我!” “嘿!”杨欢跟着急道,“你自己遭殃,连累上我干嘛!” “那你还不快去!” “这不是正在出着单吗!”杨欢叹口气说,“真是拿你们这些女孩子没有办法!” 公司这边流程走完,谢言跟着物流的车到了客户公司。还没下车就看见熊姐穿戴得仍是一丝不苟,笔直地挺立在路边,等着他们到达。谢言为自己哀叹一声,这次算是触了霉头,遇到个比祝敏卿还严肃的人。想要给自己挽尊都没有任何门路。 极其认真地核对好所有产品后,谢言哈着腰说: “熊姐,我帮你一起分装吧。” 熊姐瞄了谢言一眼,惊得谢言一身冷汗,立马站直说: “有您在这儿监督,不会出错的!” “这跟我在不在这儿有什么关系?你们工作不认真出的错,自然是你们自己来收拾残局。说得好像还是你来帮我忙一样?我今天牺牲了休息时间,是来帮的你忙,你要搞清楚关系!” 谢言赶紧拿起东西干活儿,嘴里一边赔着礼道着歉: “您说得对!确实是我们工作的问题。您批评的是!给您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是我们的失责,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失误了。” 谢言感到自己的脸都在发烧,如果能解释一下不是自己出的错就好了。可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出单的签名是自己的。出了任何问题,她就是责任人,就该她承担一切后果。这位熊姐显然是人狠话不多的风格,谢言如果还敢在她面前多嘴,估计死相会更难看。一切工作都在默然中进行,除了取放物品时的声响以外,整个库房没有其它任何动静。这压抑的氛围让谢言感到委屈,她一直为自己是工作认真有效率的人感到自豪。这回被别人的错误给拖下水,她实在是憋着一口闷气。最关键的是,她还没办法冲洪瑛发火。别人是诚心来帮忙的,谢言要是有了怨言,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手里边做着事,谢言突然明白到为什么公司的很多年轻人会害怕祝敏卿了,做起事来近乎没有人情味的态度,确实会让不熟悉的人感到压力巨大。其实在心底,谢言意识到她也是畏惧她的。因为她俩现在的首要关系是工作伙伴,上下级。潜意识里,谢言是害怕有任何出错让她不满的地方。其次,谢言仍然竭力想在她心目中维持一个完美的形象。即使,她在心里,对她好像已有了疏离。 迅速补完产品,并封好全部包装后。谢言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和自己的心态,往库房的办公室走去。 “熊姐,我这边已经全部完成了。请您查收。” 熊姐走出办公室,清点了谢言打包并码好的货物,说: “好。这些东西我可以验收了,等会儿就可以完款,你们那边负责的主管会收到完款邮件,财务那边相应也会有回复。到时候你们主管签了字,交易就完结了。” “好,谢谢您。” 走出库房,谢言搓了搓笑僵了的脸颊。听了熊姐最后的那番话,谢言明白这件事情终归还是会被祝敏卿知道的。本来该昨天完款的手续今天才收到,谢言由衷希望自己的失误没有耽误到公司财务方面的某项工作才好。不然,她的罪过可就又加一等。 心情郁闷地回了家,谢言倒在床上。听到对面屋里有哼歌的声音,再想到自己上午给张毛毛发的信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心里感到更加抑郁。在徐立的对比下,谢言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弱鸡。抓起床头的书,想转移注意。看了几行,页面上的英文仿佛都变成了梵文,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突然听到短信铃声响起,从床上跳起来去抓桌上放着的手机。 推开屏幕,是艾祥发来的信息: “出货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谢言回复了信息,艾祥秒回了三个字:那就好。谢言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恐怕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果不其然,和艾祥的对话结束不到一刻钟,祝敏卿就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过来,大意是说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都会出差错办不好。不仅耽误了客户的工作,也拖延了自己公司的回款时间。这还只是最基础的业务,和数额低量的团单,要是遇到更大一点的金额,这锅谢言根本就背不起。 谢言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在面对这一通篇的数落后迅速不起作用。她想这锅她可以背,可根本责任在谁,她必须澄清!不为自己辩护,她心有不甘!于是,她毫不犹豫把前一天的事情经过详细地描述给了祝敏卿。她是如何遇到洪瑛的,对方又是如何盛情难却地要给她帮忙,以及后来如何发现货品短缺。写到这儿,谢言更是一阵心塞,要不是祝敏卿一开始把货品的数量算错,谢言也不会中途离开,而洪瑛则有可能不会混淆了产品内容。 信息发出去谢言感到一阵畅快,说出来好受多了。她想祝敏卿了解了谢言说的经过后,想到洪瑛大大咧咧的性格,出了错,也就可以理解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也就可以消气了。就在谢言以为她可以高枕无忧,毕竟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时,祝敏卿发来的第二条短信让她有种如坠冰窟的寒意。 “首先,瑛子姐姐是顾客。你作为工作人员怎么能要求顾客为你服务?更别说出了差错,要别人为你负责?这件事从一开始,你的处理方式就有问题。她要来帮忙,你根本就不应该同意。 其次,瑛子姐姐和她哥哥现在很积极地参与我们的活动,是我很新的一组市场。她人很好,乐意帮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去随意利用。正是因为我和他们关系不同,感情不同,在工作上和他们更要保持一定距离。而不是任意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纽带来图便利。你这样的行为,不出错还好。这下出了问题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处理。长此以往,反而不利于事业的健康发展。 再一个,你进入公司也有差不多一年了。各项工作可以独立上手了,就不应该有任何依赖心,不应该有要别人为你做什么,甚至承担责任的想法。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却仍然随心所欲,是很不成熟的行为。 最后,因为你的失误,给客户造成了麻烦和巨大不满。不管那个人是否是客户本人,还是只是他的员工。客户的消费体验出了瑕疵就是我们服务态度和专业度的问题。这一次的客户因为和我有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你不会有麻烦,这并不意味着别的客户也这么好说话,以及以后你自己独立面对时,也能轻松过关。 所以,我希望你能充分吸取这次的经验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你想想,如果这次换的是其它小组长的业务,你有这么容易能得到原谅?这件事到此就算结束了,你以后做事不能再这么不用心了。” 谢言看着这条几分钟内一气呵成又上纲上线的长篇大论,最初几秒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是假的祝敏卿,今天短信背后的那个才是真的。或者真实情况是反过来的样子。委屈,震惊,羞辱和不甘夹杂在一起,让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比咽下只苍蝇还难受”的感觉。这应该是谢言工作以来第一次受到领导如此严厉的批评。这封如邮件般正式的短信,让她倍受冲击。且不说,这次事件她的过错到底占几成。祝敏卿给她写出这样的评语,已经让她心寒到不行。 谢言扪心自问,她虽然没期待着对方会安慰自己,但起码不会像这般不留情面。什么“你让我很难处理”“你的失误”“你的随意”,再一次看到这些字眼,谢言的心从委屈变成了愤懑。这件事从开头就是谢言在帮忙而已!本来该祝敏卿自己做的工作,由于太过基础,或者就像表面呈现的那样,是和别的工作安排冲突了。祝敏卿也可以找其它人去做啊?她在公司里得罪了一大杆子人,在自己工作室里不得人心,又不好越权去麻烦其它小组的低职级伙伴,只有谢言这么一个人选。这个事情的正常关系应该是祝敏卿拜托她谢言帮忙,出了问题她应该负责才对!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她竟然视而不见。被她说得,好像所有的责任都落在谢言一人身上。谢言就算出了差错,起码帮了忙也有苦劳吧!一句感谢的话没得到,反而被说出一身的问题!想到这里,谢言的心情已经可以用愤愤不平来形容了。还有那个熊大姐。她拿钱吃饭,她的工作就是她该做的事。她有什么可抱怨不满的?那一脸便秘的样子,一看就是夫妻关系不和谐,长年累月没有性/生活,欲求不满无处宣泄。所以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践踏别人的机会,她就要无所不用其极的贬低别人以炫耀自己还有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利用价值。谢言一回想起她那张臭脸,气就不打一处来。越想越可恨,谢言想要大吼大叫,把她心中的不满痛快发泄出来。拿电话打给张毛毛,发现她还关着机。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谢言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丢掉手机,将头埋进被子里。 满腔的愤恨被无声地发泄在棉被里,谢言抓扯着布料,喊累了,翻身倒在床里。微微睁着眼睛,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立在床边。吓得谢言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 “你怎么没声音啊!” 不敲门就进别人的房间,让谢言感到有些恼火。 “我看你在忙啊!” 徐立扬着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谢言被她话里的意思羞得脸红,有些恼怒地问: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5 “你找我什么事?” “哎哟!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昨天帮了忙,今晚想请你吃顿饭呗!”说着徐立一屁股坐到谢言身旁,搭着她的肩膀,“不知道谢小姐可否赏光啊?” 第52章 五十二 离两人住家不远的地方是平城著名的牌楼夜市。夜幕降临,沿街的店铺迎来送往,食客络绎不绝。谢言本来不是派对动物,在两江市的时候就不常出去夜间活动。来了平城后,缺乏活跃的社交圈,更是极少有外出过夜生活的机会。今晚被徐立拖着出来,第一次去这处离家很近的闹市。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被好吃的人们堵得水泄不通。谢言不禁感叹,自己怎么早点没来尝尝这里的美食呢! “嘿!徐立,在这儿呢!” 谢言走在徐立身后,远远地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坐在一家餐馆摆到人行道上的餐桌旁向徐立挥着手。在她身旁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一副儒雅斯文的样子,让谢言有些惊讶:徐立竟然还有这样体面的朋友!见徐立带着谢言一起走来,美艳的女人站了起来。 “怎么?带了朋友来?” 一边说话,一边将谢言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赤裸裸地描述着她心里不可描述的想法。谢言被看得怪不舒服,尴尬地笑了笑。颤巍巍地挂在椅子边沿上,不敢坐踏实了。眼镜男抬头瞧了谢言一眼,微微一笑,冲着徐立说: “徐立,我说,你怎么把个雏儿给带来了?” 谢言正喝着水,差点没被这话给呛得背过气去。这个人看着斯文,说起话来竟如此生猛!见谢言坐立不安的样子,徐立笑道: “好啦!你俩别闹啦!”说着一只手搭到谢言肩上,伸出手指划了划谢言白净的脸颊,“她是我室友。昨晚要不是她帮我忙,我就来不了了。今天是专门感谢她的。你俩稳重点儿,别吓着别人!” “啊…”美艳女人露出失望的神情,“我还以为她是来加入今晚我们的…”停顿了两秒,想了想,最终吐出两个字:游戏。 “哟!两个人还不够你玩儿的!”眼镜男斜睨了对方一眼,伸出手上拍了对方肩膀一下。 天呐,这男人说话行事和他表面看上去的样子,反差也太大了吧!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看得谢言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妖艳起来,可真没女人什么事儿啊! “哎哟!这么新鲜可爱的小朋友,尝不到,怪可惜的!”露出想把谢言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好像谢言身上已一丝不挂似的。 谢言被这女人话里的含义惊出一身冷汗,再联想到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震惊得表情都快僵硬起来,极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来,仿佛这尺度还不足以唬得住她。 “你吃你的,别理他俩。”徐立笑着对谢言说,“这两人不正经得很!” “哼!论不正经,谁比得上您徐大小姐呐!”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谢言一眼,继续揶揄道,“昨晚上某个人的新花样,弄得我这老腰呀,疼了整整一天!” 徐立一巴掌拍在眼镜男嘴上:“多嘴,你讨不讨厌呐!” 美艳女听了这话,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谢言坐在一旁,被眼前这出三人行小剧场惊得心里一跳一跳的。狠不得能在一旁找个地缝钻进去,真后悔自己下午答应了徐立晚上跟她一起吃饭。 “小朋友,你和徐立住在一起?” “嗯。” “难怪她总不带我们到她那儿去。原来是藏着娇啊!” 谢言干咳了两声: “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我和立姐只是普通朋友。” 甚至朋友都算不上!谢言在心里叫嚣着。她可不要加入他们所谓的“游戏”。如果正如她心里所想的样子,这种游戏可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玩法。 “喂!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啊?” 凑近谢言的脸,美艳女人轻轻吐着气,谢言能闻到她呼吸间淡淡的薄荷香烟味道。见对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谢言定了定神,赶紧摇了摇头。 “嘿嘿!你还有这么单纯的朋友,还真是没想到啊!” 美艳女似乎不想轻易放过谢言的样子,又将谢言仔细打量了一番。 “我最后说一遍,你适可而止啊!我今天带她来,只是为了表示感谢。” 徐立冷冷地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美艳女不情愿地收回了放在谢言大腿上的手。端坐了身子,转过头和眼镜男说话去了。刚好服务生端菜上桌,谢言趁大家不注意,赶紧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再也不敢多看,不敢多嘴。 “这家馆子在平城非常有名。你之前来吃过吗?” 徐立问谢言。谢言摇了摇头,自她来平城后,还从来没走到过这附近。 “那快尝尝,很好吃的!不用跟他们客气,你吃你自己的,不管他俩。” 徐立的话音刚落,美艳女咂了咂嘴,用小声却又刚好能让人听见的音量道: “啧啧啧,还护起崽儿来了。我可从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啊?” 虽然不敢抬头看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但谢言可以看到他们放在桌下的双脚此时各自的活动。美艳女穿着皮裙,脚上一双豹纹恨天高。长长的鞋尖勾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正戳着徐立的小腿腹。谢言和眼镜男面对面对坐着,美艳女的话音刚落,谢言便看到他不动声色地跺了美艳女一脚。谢言斜着眼睛,偷瞄着徐立。只见她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愠怒地样子,但仍克制着脾气没有发作。美艳女见状,知道自己过了底线,干咳了两声,说: “等了大半天,好饿。我先开动了啊!”便率先动起了筷子。 隐隐感到饭桌上的氛围起了微妙变化,谢言也不敢敞开了吃,只夹离自己最近的面前这盘菜。饭桌上,除了眼镜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美艳女说着话,其余两人都没有发出夹菜以外的任何声音。谢言吃得食不甘味,好不好吃,她根本没尝出味儿来。现在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脑子里飞速旋转,搜索着一个合理的理由,能让她尽快借口从这场奇怪的闹剧脱身。偷偷瞄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信息。想着平时那些找她的人此刻都干嘛去了,一个管用的都没有!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张毛毛在干嘛,没有任何消息。心里正着急,心想实在不行,她悄悄给艾祥发个短息,让她打电话给自己假装有事找她。此刻,艾祥是谢言想到的唯一会迅速回应她的人选了。 服务员过来第二轮上菜,谢言抓住这个时机赶快编辑好短信。刚按下发送键,发现手机的网络信号突然断掉。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今晚她陷在这儿了?心里正着急,手机震动起来,显示有电话打了进来。谢言看清楚了来电民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太过激动,险些没站稳,摔了一跤。 “我,我…”未语脸先红,“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赶紧抓起手机跑到一边,远离三个人的地方去了。 “喂?” “喂!言言,实在对不起,昨晚我忘了给手机充电,所以一直没收到你的信息。今天刚起来就被团长叫到单位去谈事情了,一直忙到刚刚才结束。赶紧给你回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张毛毛便急忙解释道,“你怎么呀?被你师傅骂了,心里还难受吗?事情解决了吗?” “事情解决了。”张毛毛的声音像一道安慰剂,落在谢言耳朵里,让她心安不少,“我现在苦恼的是另外的事情了。” “怎么?你这两天看来过得挺精彩的啊?”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6 张毛毛调笑的语调让谢言苦着强调回答道: “我现在正和徐立一起吃饭呢!” “嗯…就是你那个室友啊?” “嗯!” “听你这语气,她欺负你啦?” “不是她,是她的朋友…哎呀!姐姐,你在哪里啊?我来找你好吗?我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了!” 谢言哀求的语气,可怜兮兮的样子,即使在想象中,张毛毛也不免笑了起来。 “好啦!你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走了就是了。没关系的。” “那我来找你,好吗?” 张毛毛叹了起,答道: “好。我在家里等你。” 谢言一听,顿时精神大振,喜滋滋地挂了电话。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到徐立身边。 “立姐,那个…我朋友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一趟。我就先走了!” 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谢言不等徐立有任何反应,已经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包包。 “哎!小朋友吃完饭再走啊!”美艳女见谢言要走,试图挽留道。 “不好意思,真的比较急,我…”到嘴边的三个字,生生被谢言咽了回去,改为,“朋友突然有急事,我得去一趟。” “既然是急事,就不留你了。你快去吧,我们以后有时间再约。” “好的,立姐,那我走啦!你们慢慢吃,拜拜!” 像见鬼了似的赶快逃里了现场,谢言坐在出租车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想起上一次张毛毛跟她说,如果发现徐立还有更夸张的事,千万不要感到惊讶。没想到,张毛毛的话一语成箴。想到这儿,谢言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跟她好好描述一下今天这场奇遇了。 看见张毛毛取出遛狗绳和狗狗佩戴的胸背,馋馋激动地在原地打了两转。将铲屎的工具交到谢言手上后,张毛毛反身关上灯和门。 “它很乖,出门的时候不会乱跑。你锁门的时候,东西多了不好拿,可以先不急着拉它。它会在你脚边等你关好门后,同你一起走。” “好的,我知道了。” 谢言点点头。想着自己一个人第二天要独立遛狗了,心里不免有些紧张。长这么大,今天是她第一次遛狗,还是在张毛毛的全程陪同下。只有这么半次经验,明天就要独立上手。她安慰自己,一定能行的,毕竟馋馋是一只很乖巧的狗狗。它会主动配合她的。 “你要走几天啊?” 谢言问张毛毛。刚才一到张毛毛家,就看她又在收拾行李。张毛毛解释说,自己明天一早要飞大都。和团长一起去和那边的一所国内有名的艺术学校商讨交流演出的事宜。 “你才回来,又要走?” 见谢言一脸哭丧的表情,张毛毛笑着回答道: “谁叫我是团里的灵魂人物之一?人家这次专门要的是弦乐演奏表演,我是代表团里的弦乐师们去的,可是责任重大哦!” “可是…” “别可是啦!你就乖乖等我回来吧!我去不了几天,就不带馋馋去寄养了。走的这几日,就拜托你过来做一下它的代班铲屎管,好不好啊?你可是跟我保证过的哟!” 捧着谢言的脸,张毛毛刮了刮她的鼻子。谢言使劲点点头,说: “没问题!” 嘴上说得轻巧,其实心里很紧张的。从来没养过狗,也没遛过狗,突然就是有狗的人了,一下子在心里上还不太适应得过来。 于是就这样,两人交接好了馋馋的生活事宜。为了让谢言有个心理准备,张毛毛决定带谢言遛一次狗。示范一下,一个全职铲屎管的铲屎日常。 “最多就两天吧。” 张毛毛将牵引绳交到谢言手里,示意她正常往前走。馋馋走在两人前面,毛绒绒的尾巴一颠一颠,小脑袋兴奋地东张西望,丝毫没有觉察到控制方向的牵引绳已经易手。谢言见状,放心大胆地向前走起来。 “好。两天时间,我想应该没问题。” “后面几天有工作安排吗?” “没有,没有!我是说你只离开两天,我就没那么害怕啦!” 谢言赶紧摇头,不是工作上的安排。只是再有几天便是她的生日而已。 “你放心吧,它很乖的,又喜欢你。我对你,有信心!” 张毛毛揉了揉谢言毛躁的短发,挽起谢言空出来的那只胳膊。还撒着晚霞的天空,红云漫布。空气里的潮湿,是盛夏光年的味道。谢言嗅了嗅路旁的花香,突然发现自己也成为了晚饭后到院子里闲庭信步的一员。看着身边的人儿和眼前的狗,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其实挺幸福的。 “对了!”两人并肩安静地走了一段,张毛毛突然说,“你怎么和你那室友一起去吃饭了呢?听你的描述,你和她并没有很要好的样子啊。” “还不是因为我昨天给她帮…”话已至此,谢言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老实说完最后一个“忙”字。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狗子,不敢斜视。她都不好意思看张毛毛此刻脸上的表情。 “哼!”张毛毛在谢言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那你就是活该!” “哎哟!”谢言疼得叫了起来,“好姐姐,我没想给她帮忙的!她拿话来激我,我就中招了。今天说要请我吃饭,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有什么事。就跟着她去了。谁知道她给我来这一出啊!我现在想起来,小心脏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瞧你那怂样!她怎么吓唬你了?” “她没吓我!”谢言瞪大了眼睛,缩着脖子,压低了声音说,“是她那两个炮友,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张毛毛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她玩儿…?” 谢言赶紧点头,一副“你懂了吧”的样子。张毛毛见状,笑了起来: “那可确实挺重口味儿的。” 谢言再一次点点头。所以,现在张毛毛是了解了谢言今天一天所受的刺激了吧。先是早上白受了那个姓熊的女人一顿气,完了又被祝敏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以为可以出去吃点好吃的,换一下心情。又被个突然出现的妖女吓了一场。最后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结果被告知对方明天一早又要离开。谢言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郁闷了。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7 “怎么?不高兴啦?” 见谢言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张毛毛问。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给累的。又想到明天你要走,接着几天都见不了面。唉…” “既然这么难过,我们就早一点回去吧?” “啊?什么?” “多一点时间,让你和我在一起,不好么?” 看着张毛毛眼里闪着精光,一脸笑意。谢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53章 五十三 谢言想起和张毛毛共度的第一个夜晚。迷迷糊糊间,她就被她摁倒在床上。几乎毫无反抗的过程,她就变成了只能在她身下喘息的奴隶。对于自己如此轻易就交出了主权,谢言是有些惊讶的。再回忆起,两人在茶舍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谢言感叹道,那时她就应该预感到,自己对这个女人毫无招架可言。就像今晚,当她趴在自己身上说:不如今晚就留下来时,谢言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躺在床上听到水声,发现浴室里已没了流水的声音。今晚,谢言想她是不打算让张毛毛得逞的!演出回来后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又要赶早班飞机,今晚必须好好休息。谢言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毕竟,年轻人,再健康,也是要注意保养才行。夜夜笙歌是很消耗精气神的。 然而,当张毛毛裹着浴巾,浑身上下散着香气,从浴室里向谢言走来时,前一秒下的决心瞬间被谢言抛到九霄云外。 “在想什么呢?小色鬼,一看就知道,想的净是不正经的事情。” 张毛毛在床沿上坐下,拿起柜子上的身体乳,均匀地抹到大腿上。谢言瞪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想不正经的事呢!” 一屁股坐直了身子,谢言凑到张毛毛身旁,嗅了嗅她劲窝里的味道。 “好香啊!” “小东西。” 张毛毛伸出指头,轻轻一戳,谢言顺势倒在了床上,咯咯地直笑。张毛毛欺身向下,压住谢言半个身子,问: “老实交代,心里盘算着什么呢?” “嗯…” 谢言皱着眉,想了想要不要说实话。张毛毛趁机挠了挠谢言的腰身,谢言被逗得大笑不止。握着张毛毛的手,求饶道: “好姐姐,别折磨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速速从实招来!” “我在想啊,你今晚得早点休息才行。不然明天一早得起不来!” “你在想这个?”张毛毛挑了挑眉,加重了语气问道。 “真心的!”谢言真诚地点点头。 张毛毛歪着头,看了谢言两秒,说: “既然如此,那好吧!” 翻身,躺好,伸手关掉床头灯。整个房间,顿时陷入安静的黑暗之中。卧室里静静的,只听得见客厅里的时钟,一秒一步向前移动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时空中,谁也没开口说话,却能感受着空气中彼此存在的气息。 “睡着了吗?”最后还是谢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嗯。快了。”张毛毛回答。 “哦,好。” 谢言想既然要睡着了,那就晚安吧。正想挪挪快要僵硬的身子,感觉到张毛毛翻身的动作。睁眼一看,见她一只手撑着头,歪着脖子正看着自己。 “不是要睡着了吗?” “被你一叫,给叫醒了啊。” 窗外有一点点灯光透过窗帘渗进来,映得张毛毛的凤眼闪烁着光彩。谢言只看了一眼,便迷失在那太过耀眼的光芒里。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唇已鬼使神差般地和张毛毛的嘴唇贴合在一起。一只胳膊支撑着她上半身的力量,另一只手捧住了那张好看到近乎妖艳的脸颊。唇齿间,悄悄伸出舌头,在那温润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想尝到蜜甜一般,谢言得意地大胆继续,试图在不经意间再偷尝一下那禁果一般的诱惑。然而舌尖还没来得及触及目标,就被对方一口咬住。谢言吃了痛,轻呼一口气。趁此空隙,张毛毛一只手把握住谢言的脸,大力将她吻住。霸道的舌尖长驱直入,撞开谢言原本羞涩的防线。 谢言早已领教过对方舌尖的灵巧,可是缺乏经验的她还从未体会过如此激烈又缠绵的亲吻。两厢触碰下,舌尖勾起的激情,让两人同时颤栗不止。谢言克制不住想要更多的欲望,空出来的手一路向下,来到她渴慕已久的地方。薄薄的衣料,此刻显然已无法遮挡那蓄势待发的热情。指尖挑开那若有似无的障碍,手掌急不可耐地覆住那浑圆的凸起。轻轻揉捏,那一手可控的温柔如流水一般融化在手心滚烫的温度里。谢言的手在那柔嫩的肌肤上自由地游走,适度地用力,便听到张毛毛发出满足的哼吟。 被对方松开了身体,谢言兴奋地睁开眼。她想自己终于有机会翻身做主,然而高兴没持续一秒。就在她看到张毛毛眼神里发的精光时,谢言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大叫一声“不好”。因为她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今晚她又会被吃得死死的,毫无挣扎反抗的力气。果不其然,就在谢言意识到这一点的后一秒。张毛毛一把搂过谢言的腰身,一只手扯掉她上身的薄衫,另一只手稍稍用力,拦住谢言不由自主向后仰去的劲项。同时膝盖向上,轻松顶开谢言早已瘫软的双腿。毫无防备的身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在眼前,秀色可餐的样子挑足了就餐人的欲望,没有半点犹豫便埋头享用起这几近完美的大餐。 谢言想伸手攀住对方坚实的肩膀,怎奈自己毫无多余的力气。被吻得酥酥麻麻的胸尖,传来一浪盖过一浪的刺痒,浑身上下没有别的多余的感觉。原本游离在腰间的手指,摩挲着手掌,一点点探进已温润如玉的双腿之间。耳边传来魅惑的声音,吐着气息,说出五个字:我要进去咯。大腿顺着对方的意志尽力地打开,无力地点点头,呻/吟着希望对方快一点进入。谢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个饥渴的缺口,叫嚣着需要张毛毛的入驻。只有她那有魔力般的唇舌和强有力的手指才能填满她身体里那急不可耐的需求。 感受到谢言的急切,张毛毛轻轻笑出了声。稍稍退出了手指,在大腿根部打着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圈。 “这么着急想要吗?” 谢言被这刺裸地问话臊得害羞,别过脸,不想面对张毛毛咄咄逼人的视线。 “不回答的话,就一直玩儿下去哦。” “哎~”娇羞地喘出一口气,谢言紧紧抓住张毛毛的肩。这么难堪的问话,如何开得了口回答。 “好嘛。那就看谁熬得过谁咯!” 低头一口含住胸口那傲然挺立的山尖。唇舌之间,或咬或舔,将身下之人恣意把玩。谢言抬起双腿,缠住在自己身上使坏的躯体。双手攀住对方光滑的后背,用尽全力咬住对方的肩膀。张毛毛受了痛,抬起头看向谢言。 “好哇!还敢报复我!今晚不想活了是不是?” 两根手指毫无预警地进入谢言的身体,好在湿滑如沼泽的部位早已做好了进入的准备。被填满的感觉传达到快要当机的大脑,全身神经条件反射般紧紧收拢。感受到谢言收紧的讯号,张毛毛乘胜追击,加快了手指的节奏。拦住谢言的手臂抽出手来转过了她的脸,被张毛毛含住了耳垂。下半身的快感回合着上半身的颤栗,撞击着谢言被逗弄得模糊的意识。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想要更多,想要将对方留在自己身体里。紧紧抱住张毛毛的身体,想要和她贴合得更加紧密。体内的手指在找准了适当的位置后,无需费力的抽/送。奔腾的暖流便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般,灌注着洪荒之力,喷涌而出。 谢言的意识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是第二天日上三竿。身旁褶皱的床单,无声地描绘着盛夏里的春宵,如梦如幻。谢言试着坐起来,发现整个身子还处于瘫软状态。回想起昨晚的场景,数了数,自己竟然连续不断被要了三次。这人今早是怎么起得了床的啊!这体力,这气魄,谢言直觉得自己自愧不如。如此强悍的大总攻,难怪自己只有受的命。扶着床沿站了起来,那酸爽得挪不动腿的感觉。谢言想下一次被张毛毛吃定时,一定要选一个第二天不上班的日子。 站在公司门口,看到进进出出的同事,谢言才有那么一点回过神的感觉。渐渐记起周末早先时候发生的事情。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8 “言言,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谢言睁大眼睛,看着艾祥向她走来,脸上有明显担忧的神情。 “我,昨晚…”谢言刚想说睡太晚,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清身后的人时,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贯穿全身,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 “嘿,你来啦?今天竟然来得比我晚。” 徐立眨了眨眼睛,看了艾祥一眼,没有多话,便从谢言身旁走过。可那意味深长的笑,吓得谢言心惊肉跳。 “那个,谢谢你啊!” 看着徐立走远,谢言转回来,跟艾祥道谢。 “不用客气。”艾祥摆了摆手,继续,“我来堵你就是想跟你说祝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可能是周末活动的业绩很好。反正你今天做事小心点,别坏了她兴致就可以了。” “哦,好。谢谢!” 谢言十分感激,忍不住抱了艾祥一下,却被她一把推开。大概是昨晚太累,身子发虚,双腿还软着。对方劲儿也不大,可是谢言还是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到地上去。艾祥赶紧扶住谢言,嘴上道着歉,脸就红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自己没站稳。” “你快去吧!再不出现,她发现你来晚了,等会儿找你算账呢!” “好好好!谢谢你!”谢言赶紧往工作室跑去,一边回头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艾祥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周一工作室人多,谢言靠着墙沿溜了进去。到了自己的柜子旁,准备整理好东西就动身出门。今天可有好几个客户要见呢!一边拿手机跟客户发着信息,一边转过身准备开溜。抬起脚,正要出门,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站得端端正正的身影立在自己前方。谢言吞了吞口水,心想横竖都要一死,早死早超生吧! “祝老师。” “你来啦。” “嗯。”谢言点点头,看着对方没有表情的脸,挤出一个微笑说,“我准备出门见客户了。” “这么晚了,见什么客户?你去和人家吃午饭吗?” “呃…不吃午饭…” “那你这个时候去?” “呃…这个,人家约的…” “你今天要见客户,怎么不早点来?这么晚才去,又不和人吃饭,你去不是耽误对方时间吗?”紧缩着眉头,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昨天的事就不再提了。你以后做事要仔细一点,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还有拜访客户这种事情,要提前安排规划好。算了,你先去吧,免得晚了耽误别人的时间。” 一面说着,一面让开了工作室门口的路。 “我知道了祝老师,前天的事情是我处理得不恰当,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今天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给我打电话。” “快去吧。” 说完,祝敏卿转身向里。谢言见她没有更多的话了,赶快趁机跑了出来。她和客户安排的是下午见面。上午的时间自己就随便到哪个地方躲一躲吧,到了吃饭时间请艾祥吃个饭。她今天的工作要等到下午才开始呢! 一边往电梯间走去,一边心里计划着时间。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滑开屏幕,是张毛毛发来的平安短信:已到大都,勿念。 怎么可能不念? 回了信息,谢言按下电梯键。无聊地等着电梯,无意间发现电梯门上自己的倒映里是一张微笑的脸。这才发现,刚刚祝敏卿对自己的一通教训,好像并没在心里起任何作用。撇撇嘴,变化来得是不是太快了? 谁叫爱情,有时候,来得太快? 第54章 五十四 张毛毛本来计划两天的大都之行,由于受到对方学校的参观邀请,著名青年艺术家要和在校学生们有更亲切的交流,被顺延到了四天。这样一来,张毛毛返回平城的那天刚好就是谢言生日那天。谢言从没和她说起过这件事情,所以也并不期待她会给自己带来任何惊喜。不过,如果在生日当晚留下一些美好又激烈的回忆,也是相当不错的礼物呢! 谢言暗自笑了笑,对方的技艺了得,感觉自己要被搞成了色情狂的样子。这也难怪嘛!和这个一起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的女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一般惊险刺激。被她激发出更多爱好,谢言也不会感到惊奇。回想和祝敏卿一起走过的经历,平淡无奇的同时,还因为两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彼此心里生出嫌隙也是正常的事情。起初想到自己对祝敏卿态度的转变,和自己对张毛毛无法克制的渴望,谢言还会心生愧疚。然而,随着和张毛毛日渐深入的了解,以及两人越来越多的“磨合”。面对自己的移情别恋,谢言已基本可以做到释怀。 “言言,明天下午记得来开会哟。” 坐在工作室里,谢言正在悄悄用手机制定着第二天的接机计划,心里并不愿意答应。怎么突然叫开会,谢言有些困惑,但祝敏卿吩咐了,她也只得先口头答应。等祝敏卿出去了,谢言转到艾祥办公室去。 “哎,明天下午开什么会啊?重要吗?我可以不参加吗?突然通知,我已经有安排了呀!” “你怎么能不参加呢!”艾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有什么安排,可以推迟一天吗?” “呃…”谢言想了想说,“我要去接个机。” “你朋友来?” “嗯。” “你就让她到了,自己先照顾自己一下吧。” “啊?可是我们都说好了…” “明天你是主角,你不来怎么行呢!” “我是主角?” “是啊!”艾祥看谢言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只得实话实说,“明天要给你和祝老师还有潼哥过生日呀!” “啊!” 谢言这才恍然大悟。以代筱红的习惯,员工过生,她是一定要庆祝的。更何况还是她儿子的生日。 “明天要干些什么呀?” “今年潼哥没有外出,代总肯定是要大办的。再加上他和心语姐的事,你懂得。”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79 “你的意思是,明天我要和任潼还有祝老师一起?” “是呀!”艾祥笑了起来,“开会只是个说辞而已。开的是生日会嘛!今年有你们三个人一起,代总策划的可隆重了。我就不提前剧透了,反正明天你来了就知道了。”艾祥见谢言要走,补充道,“穿好看一点啊,要拍照。” 谢言知道代筱红是很注重细节的人,特意设计这些环节,其用意何在,她也完全理解。只是她完全忘了还有这档事,而且她并不想参加这么官方的活动。艾祥说得这么严重,祝敏卿又特意叮嘱了她,除非她想出什么天大的理由,否则她是不太可能推脱了。退出办公室,她赶紧给张毛毛打电话。电话接通,却被她挂掉了,谢言不敢再打过去。几分钟后收到她的信息,谢言在短信里跟她说明了情况。张毛毛让她不用去接机,去参加公司安排的活动。毕竟老总都亲自出马了,作为员工不能不给老板面子吧。谢言还想让张毛毛帮她想缺席的理由,结果对方用极其严肃地口吻回复谢言,第二天本来就是工作日,公司有活动就该服从组织安排。这是认真对待工作应该有的态度,任性并不是她欣赏的品质。谢言见张毛毛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也不敢继续勉强。答应了她会参加“会议”,并会好好表现,就不再打扰她工作了。 第二天,谢言处理好客户的服务,下午按照通知的时间准时回了公司。还没进工作室,就已经听到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样子。谢言刚一推门,里面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今天的寿星,谢小言同志!” 谢言在一阵欢呼声中进了办公室。主持人还在继续介绍: “她曾经就职于一家大型合资企业,是一名优秀的口译人员。为了挑战自我,寻求个人更好的发展,来了我们集团,从一线员工做起。此等勇气不是常人所有,让我们再给她一次热烈的掌声!” 谢言没想到主持人是白逸,听着她如此浮夸的表扬自己。心里感叹道,真是撞了邪了。为什么是她主持?善于打官腔的人也不至她一个呀!向所有人鞠躬感谢,特意走道代筱红身边,感谢老板一直以来的关照。没过几分钟,祝敏卿也到了。谢言有些好笑地看着白逸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大家尊敬的祝老师,知性优雅大方得体又集超群能力于一身的女人。不仅在培训新人方面不图回报地为公司做出突出贡献,最近又在业务方面有优异的表现。当之无愧地为优秀员工,优秀领导!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谢言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上一次事故之后,谢言就没怎么和祝敏卿说话,碰见了只是点点头。谢言也没什么要事找她,事实上一直以来她也没独立担任过任何重要事务。有好长一段时间以来,琐碎的事情,祝敏卿也不再找谢言帮忙,而是改由李淳淳帮她代办了。谢言看着李淳淳就像看着几个月前的自己,这才意识到那鞍前马后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是有多么的愚蠢。自己现在应该算是摆脱了和祝敏卿捆绑的命运,可是业务出错的事情迟早会成为八卦消息传播开来,心里不禁想到某些长舌的人不知道要为这件事在背地里嚼多少的舌根。压抑着内心的不快,面带微笑地感谢着白逸和其他有职级的领导人为自己精心举办这样的活动。按照套路,等会儿任潼来了,表演就要正式拉开序幕了。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五分钟,任潼带着文心语出现在了会场。金童玉女,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到来,将全场的氛围推至了最高点。谢言也在代筱红的脸上看到了最最满意和真心实意的微笑。人们开始献词,祝福,送上无伤大雅的小礼物。有礼物收获,谢言还是很开心的。她昨晚临时抱佛脚给祝敏卿选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文具礼盒,虽然对她的实用性可能不太大,好歹也算是谢言费劲心思想到的唯一合适的东西,毕竟祝敏卿什么都不缺。非要在她目前的人生里找缺憾的话,那只能是男人了。可祝敏卿在人前一副性冷淡,离情爱之事巴不得有多远离多远的样子。谢言只能想到四个字形容:无欲则刚。怪不得她如此强悍呢。 祝敏卿送了谢言一个手工制作的摆件,精美的做工,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谢言看了一下说明,发现是德文。翻遍了包装没有找到标签,心想不愧是领导,出手就是阔绰。 “之前批评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自己想要快速地成长起来,受一些磨难是必要的。” “是的,我明白。” 谢言乖巧地点点头。她不算记仇的人,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再说今天收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再怎么说也该心怀感恩才是。 看着谢言憨憨地笑,祝敏卿伸手拍拍她的脸,嫣然一笑,说: “我是很看好你的,你要加油哦!” 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刻。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自带光环般浑身散发着仙气。纵使她有许多不足,也不能掩盖她的光芒四射。 谢言费力地点点头,悄悄躲向人少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并不带有任何实际意义。要想想自己和张毛毛在一起时天雷勾地火的激情,那才是实实在在可以把握的感情。 “你在这里干嘛?” 艾祥突然出现在背后。 “太热了,我过来躲躲。” “等会儿就要开宴了,代总专门订的宴席,□□。” “这么牛逼!” 谢言不禁感叹,有后台就是不一样,自己这把可以趁个便宜,今晚要大吃一顿。 “你来一下。”艾祥拉起谢言的手,往她的办公室走。 “干嘛?” “你来嘛。” 看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谢言也猜得出艾祥的意图。进了办公室,艾祥反手关上门,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口袋,递给她。 “生日快乐!” 谢言接过口袋,猜测着什么东西是牛皮纸袋装的呢?打开包装,是一支精美的凌美笔。 “这……” “我看你经常发一些写得很好的文字在朋友圈里,猜你平时可能有记日记的习惯。就算不记日记,也要做笔记嘛。所以给你挑了支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送给你的就收下!” “谢谢你!” 一支好看的凌美笔价格绝不便宜,艾祥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让谢言拿在手里有些紧张。看到她脸上有些急切又带着期待的表情,谢言说: “我很喜欢,真的!这么棒的礼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艾祥得意地笑了起来,往谢言跟前凑了凑,悄声地说: “如果你想要感谢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讲一个办法。” 谢言抬头,发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已近到能清楚看清她脸上点点小雀斑。谢言点点头,艾祥灼热的目光逼得她几乎不敢直视。谢言有一种预感,如果不阻止她,艾祥即将要说出让两人都尴尬的话来。 “如果你…” “喂,艾祥,蛋糕你放哪儿了?” 杨欢突然推门而入,把屋里的两人惊得几乎跳起来。 “哦,你也在这儿!” 谢言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她和艾祥的距离。 “蛋糕不就在吧台放着的吗?” “不在哪儿了。不信你去看! ” 艾祥看了一眼谢言,无奈地出了办公室。谢言缓了缓情绪,幸好杨欢突然闯了进来,刚才的氛围实在太诡异。难道小艾祥也是…?谢言拍了拍脑门,怎么自己之前一定都没有察觉呢? 当晚剩下的时间里,谢言都尽力地往人堆里钻,不留任何可以和艾祥独处的机会。她在心里默默地抱歉道:她现在实在不能再招惹更多不必要的人和事了。不管艾祥想要她做什么,过了今晚再说吧。说不定是自己想太多而已,毕竟她俩平时交集不多,见面时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连私交都算不上有。等到她过生时,谢言还得想一个得体的礼物。人际关系有时真得让人很头痛。 吃完家宴,大家又说了些场面话。聚会在热闹中落下了帷幕,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谢言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留下来整理会场,却发现代总早就想到这点,请了清洁工人来打扫卫生。 “走吧!”祝敏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啊…没关系的,祝阿姨。”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0 自从上一次祝敏卿说了“不是同类人”的话,谢言有意识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已经很久没搭她的车了。 “好久没送你了,你是故意不想麻烦我,是吧?” 谢言正想推迟,她今晚不想马上回家,她还有别的安排,眼角的余光看着一个身影向她们这边靠拢。 “好吧好吧。”谢言赶紧答应道,转头对身后的人说,“艾祥,我和祝老师一起走了。等会儿,杨欢会送你回去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哟!” 没给艾祥任何反驳的机会,谢言示意一旁的杨欢赶紧顺杆上。杨欢顿时明白了谢言的用意,立马抓住时机,说: “肯定我送啊!你们走吧,没问题的!” 谢言投给艾祥一个调皮的表情,表示自己很纯良哦。 和祝敏卿一起走出大楼,谢言盘算着等会儿上了车就只好假装先回家,再出门。两人刚踏出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橘色的街灯里。 “言言!” 张毛毛朝谢言走了过来。背对着路灯,整个人被蕴上一层光圈。事后回忆起这个场景,谢言不懂自己心里的感受为什么是惊慌而不是欣喜。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不想张毛毛和祝敏卿有任何交流的可能。她赶紧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 “你怎么没回家?” 张毛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近后,伸出双手,想要给谢言一个拥抱的样子。谢言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躲闪不及,只得在对方的双臂快要触及到她的身体时,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继而紧紧握住了张毛毛的手腕,将拥抱化解为牵手。转过身,对祝敏卿说: “祝阿姨,我朋友来了。我和她一起,就不搭你的车啦,谢谢!” 祝敏卿看了谢言一眼,目光在谢言身后的张毛毛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即道: “好吧,那我走了。” “嗯,好的,祝阿姨再见。” “再见。” 谢言拉起张毛毛开始往反方向走,却听祝敏卿在身后说: “别玩儿太晚。” 谢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祝敏卿不过是习惯性叮嘱罢了,答道: “好,知道了。” 令人不安的沉默在车内弥漫,谢言坐得有些难受。她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心里像有根针一样扎着难受。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羞愧两个字应该最为贴切。那一瞬间自己的反应,以及张毛毛眼里划过的刺痛,让谢言感到无地自容。 “喂!你怎么了?” 车开到了即将往张毛毛家去的方向,在路口空旷处停了下来。张毛毛放下方向盘,转头看向谢言。谢言有些扭捏地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是不是以为伤害到我了。” “对不起!” 谢言抢答道,她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哼!” 张毛毛冷笑了一声,谢言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你以为我是那么脆弱的性格吗?” 张毛毛脸上有难掩的疲惫神色。这几天出差的日子应该很幸苦吧!谢言被她的目光逼迫得点点头,她眼神中的淡定,好像是当人看到让自己恶心的事物时脸上露出厌恶。谢言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隐隐担忧起来。 “既然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也就没那么容易受伤,所以你也不用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谢言觉得张毛毛和自己说话的声音变了。张毛毛转过身拿起后座上放的包裹,扔进谢言怀里。 “记得你说想去大都,给你带了个礼物。只是想跟你说生日快乐,你不用紧张。” “对不起,毛毛。我刚刚真的是一时脑子短路,你知道,我身后站的是祝敏卿。我前两天刚被她骂过,她今天突然对我放缓了态度,我走在她身边本来就不自在得很。你突然出现,所以,我没反应过来…” 又冷笑了一声,张毛毛反问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什…什么意思…”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道歉。说来也好笑,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就不断地在向我道歉?你害怕惹我生气,你害怕惹你的老师生气,你什么时候能有自信到做任何事都不要那么畏手畏脚,唯唯诺诺?” 猛然被直戳痛处的谢言无言以对,她怔怔地望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是你女朋友了吗?你就那么害怕被人看见?” 谢言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她快要急哭了的样子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你别用那种委屈得像个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我…” 对不起三个字被谢言掐断在喉咙里,此时的她除了感到抱歉以外,确实毫无对策。 “对了,你跟那个祝老师到底什么关系?” 张毛毛近乎挑衅般地看着谢言。谢言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她该如何作答?承认还是抵死否认?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啊。” “我记得你说你是受了前辈激励才来的平城。这个前辈应该就是她吧?” 谢言从没想过这两个人会狭路相逢地遇见。虽然在她早已有了偏向,但总有种心虚的感觉潜伏在心里,让她不敢仔细去思考某些细节性的问题。不置可否的态度替谢言回答了提问,张毛毛接着说: “除了怕她,你还挺喜欢她的吧。” 用陈诉句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结论,张毛毛的视线落到了车窗外的远方。谢言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她知道在张毛毛面前,这些都是徒劳无功地白费力气。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1 “我欣赏她的能力风格,别的也没再有了多的想法了。” 张毛毛撇撇嘴: “这样的人,你没有招架的能力,同样你也没有降服的能力。” 谢言被张毛毛轻蔑的语气刺痛,她想祝敏卿对她原本是很好的,要不是因为有了张毛毛的出现,让谢言分心,她也许是可以和她更亲密的。 “怎么?不服我说的话?你们难道还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行为?” 谢言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不管是直是弯,你这样的性格,对她都不管用的。” 事情一开始是她做得不对,谢言可以接受对方的挖苦。可是面对张毛毛越来越直白的讽刺,谢言的自尊有些把持不住。 “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和她怎样。只是作为晚辈,非常欣赏她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任何事情,况且…” 扬起眉头,张毛毛饶有兴致地看着,说: “我会担心你?你这种性格,谁做了你女朋友都不用担心。” “我…”谢言再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张毛毛说得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有色心没色胆,嘴上是一套心里想一套,落到行动上又是另一套的人。 “我问你,”张毛毛的语气里有深深的无奈,和谢言捉摸不透的忧伤,“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高兴时就垂怜的玩物;没兴趣时,最好远远躲在一边,不得打扰你生活…” “不是这样的!”谢言打断道,“我从没把你当作是我解闷的对象。” “那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寂寞时约会的炮友?” “我喜欢你!”谢言大叫道,“在茶舍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我的怀疑不确定以及不自信,都是因为我害怕这么优秀的你,不会看得上唯唯诺诺的我!” 这一次轮到张毛毛沉默不语了,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言受不了这僵持的折磨,试图打破僵局。 “你…” “下车吧。”张毛毛突然开口。 “啊?”谢言有些不明白。 张毛毛打开车窗的安全锁,说: “你下车,自己回去吧。” 谢言看着她,没有动弹。 “你不必为今天晚上的事感到抱歉,我并没有生气。我想,有些事,我们各自都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不明白,你要考虑什么,我要考虑什么?” “我想你应该想清楚,”张毛毛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样的人?” 站在夜晚起风的路口,谢言感到哭笑不得。在生日这天,被人丢在一个陌生的大路口,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好笑。又长一岁,时间又滑过一年。在这飞速逝去的一年中,她成长了吗?收获了吗?失去了吗?谢言有像她在一年前设想的那样弄懂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了吗?所有这些有着神秘奥义的问题,在她勇于尝试敢于挑战的实践中,她找到答案了吗? 平城和两江市虽然地域相近,气候却有非常大的不同。往年在两江,谢言过生时,天气还十分炎热。然而平城的夏日,入夜之后,整座城市会退凉。此刻走在大街上,看着繁华都市里华灯初上的流光飞舞。谢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她来平城的意义,走着走着,怎么就变没了呢? 第55章 五十五 第二天早上,谢言接到代筱红的信息,约她在公司见面。谢言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公司,身体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非常难受。卧在工作室的沙发里,谢言打着半睡不醒的盹儿。 “嘿,你在干嘛?” 谢言被人戳着脑门,极不情愿地醒了过来。艾祥趴在沙发背上端详着她: “你昨晚去哪里嗨了?脸色这么难看!” 谢言回想起昨晚独自游荡在街上,不想回住的地方又无处可去。躲进步行街里看人群。懵懂的少男少女,腼腆的笑容里是情窦初开的羞涩;舍不得话别的情侣,相互搂着彼此耳鬓摩丝;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妻,嘴里说着嫌弃,交错的双手却一刻没有分离。从咖啡喝到奶茶再吃掉冰淇淋,从华灯初上的喧嚣进入到后半夜的沉寂,谢言把自己逛到精疲力尽,不想再动一步。想打个车回住的地方,然而一旦安静下来的环境会无限放大不安的思绪,让她感到害怕。城市的街道伴着繁华落幕,开启睡眠模式的倒计时。站在街心,看着退潮的人群,谢言惶恐到不知所踪。原来她以为已然从陌生到熟悉的城市可以在如此轻易之间摧毁掉她所有的自信和安全感。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椅上,午夜的潮气让谢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站起身,看到街灯下自己的影子。她抬起手臂,张开五指,将整个身形拉得更长,如同一匹怪兽一般。高高举起的手臂,似乎可以触到天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年来什么都没有失去。 在她最初的设想里,正因为没有具体清晰的目标,所以过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收获。她认识并了解了祝敏卿,以及天下集团里的各色人物,有的优秀,有的平庸。在本就平凡的芸芸众生里,谢言并不比他们厉害,也不比他们渺小。然而,无论是谁,她都在他们身上体悟到了从前没有的经历。这期间,她意外地收获了张毛毛。在和她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里,夹杂着她迷信的个人情感和面对美好事物时不可遏制的幻想。不管她俩的关系现在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和张毛毛短暂而浓烈的相处过程,让她领会了人与人之间全新的关系和情感。今天是谢言的生日,她决心要为自己的人生开启新的篇章,她不要再做那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因为自己的失误惹得张毛毛心情不好,对她说了狠话。可哪对亲密关系中,一方不对另一方发脾气呢?她不会在这么点困难前就败下阵来!张毛毛问她来平城的意义,也许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祝敏卿,但从现在起,为何不可以转变为张毛毛? 想到这儿,谢言苦笑起来。经常嘲笑许多人,道理都懂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殊不知,自己也经常掉进自己思维的陷阱里。从今往后,她要打起精神来,重新做人! 踩着繁华的余热,谢言踌躇满志地往回走。让张毛毛好好休息,明天她要找她好好谈谈。她要让她知道,谢言不同于她过去已知的任何人,谢言是可以依靠托付信任的人! “我没睡好。” 谢言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还以为昨晚你在这边结束后,跑哪里去玩了一宿呢!” “我去哪儿玩儿啊?除了你们,我又不认识什么人。” “嘿嘿!”艾祥笑着说,“也是。我那里有茶,我去给你泡点喝?” “好。谢谢你!” 谢言调整姿势,坐端正,琢磨着代筱红今天约见她的目的。最近的工作,除了上周祝敏卿的团单出的小插曲外,别的一切都很顺利。谢言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没一会儿,艾祥把泡好的茶端给谢言。 “你慢点喝,小心烫。” “好。” 谢言喝了一口,微微甜,很好喝。 “我记得你说过爱喝花茶,所以给你泡的花茶。 ”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2 “嗯!很好喝,我喜欢甜的东西。” 谢言肯定道,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艾祥说过她喜欢花茶了,毕竟她喝茶的时候少。 “你今天的安排是什么啊?” “代总找我谈话呢,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谢言打着哈欠回答,“你知道她找我做什么不?” “我不知道,没听她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我也想不出来什么事,最近除了祝老师的那个意外,别的…” “啊!”艾祥点了点头, “有可能。” “什么!这个事很严重吗?是不是给公司造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损失?” “那倒没有。”艾祥赶紧安慰道,“不过,祝老师有可能跟代总说了这个事情。” “啊?”谢言吓了一跳,“她干嘛去给代总说这事!” “我也不清楚。”艾祥想了想,道,“反正当天她挺生气的,好像是因为这个客户很重要。回来后她跟你说什么没有嘛?” “除了正常地骂了我几句外,别的倒没有什么了。” 祝敏卿没有额外的责怪的话,反而让谢言很不踏实。 “那我也不知道了。” “你不是说有可能吗?什么意思?” “祝老师有时候是挺喜欢抱怨的,反正我在代总家帮代总做事时,有时候碰到祝老师也在代总家。我就经常听她说一些工作上她不满意的地方。”艾祥停顿了一下,“唉!你可不能给任何人说哦!” “我明白。” 艾祥的话让谢言陷入了沉默。在之前和祝敏卿交往最频繁的日子,她确实经常跟谢言抱怨过各种人办事不力的牢骚。谢言都当那是严格要求的标准下导致的不满意,在她面前唠叨的几句。谢言还将此视为她俩亲密的表现,说明祝敏卿信任她,才会肆无忌惮地说这些很可能被人误以为是暗中中伤他人的话。然而,艾祥的一番话让她想起白逸之前的那句“信息中转站”来。难道祝敏卿真是一个爱跟领导打小报告的人?而祝敏卿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都知晓她有这样的行为?大家由于忌惮她的能力和在老板面前的分量而敢怒不敢言。于是,各等人物暗中玩儿着这阴阳制衡的权力术。谢言感到不寒而栗,为这深不见底的复杂人际。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就不够用了,这些事她需要请教张毛毛。这时,代筱红来了。 “言言,你来啦!” “代总好!” 艾祥见代筱红进来了,默默退了出去。 代筱红在沙发上坐下,摸了摸谢言的脸,说: “你看你都瘦了些。最近听说你负责的事情多,辛苦了。” “谢谢代总关心,不幸苦,还好。” “今天约你来没别的事…” “代总,您来啦!” 祝敏卿走进办公室,看到谢言也在,本想退出去。 “小敏,你来得正好。我来就是来找你们俩的。” 祝敏卿折了回来,在谢言的对面坐下,看了谢言一眼,没说别的话。 “今天是你的生日嘛。虽然昨天说了生日快乐,但是今天给你礼物。” “啊!谢谢代总!”祝敏卿笑逐颜开。 代筱红从她的手袋里取出两个包装一模一样的盒子,一个递给祝敏卿,一个给了谢言。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一起过生,为了公平起见,我挑选的是同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谢谢代总!” 谢言由衷地感谢道,只要是礼物,她都喜欢!她拆开包装,是一个精美的钱夹。纸盒上印着一个以水桶包出名的法国轻奢皮具品牌的商标,谢言看了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这个…代总,太…” 代筱红笑着阻止了谢言的话: “对喜欢的人,就是要给她最好的,不是吗?”代筱红拍拍谢言的手,“而且上次你帮任潼他们的忙,那小子也没向你表示感谢,也就只好我这当妈的来了。” “代总,您太客气了。能给潼哥帮忙,是我的荣幸。而且,事后心语姐是有请我吃饭的。” “吃饭?那是应该的!”代筱红慈祥地笑着,“你是我们这儿难得的人才,理应受到优待。” 谢言偷偷瞄了祝敏卿一眼,见她面带微笑地听着代筱红说话,谢言猜不透那微笑背后的含义。突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白逸穿透性的笑声在人群中特别刺耳,谢言瞄到祝敏卿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迅速地把代筱红送的礼物装了起来。谢言见状也赶快收起了她的这份。这边刚放好东西,白逸就领着人进工作室来了。 “哎呀,代总今天这么早就在啊!” “哎!我今天和她俩说说话。” “哦!”白逸看了祝敏卿和谢言一眼,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更往里走,“我今天带朋友过来坐坐,他对我们的产品很感兴趣。今天过来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说完,白逸便将她的朋友介绍给代筱红。代筱红道了好,让了座。听白逸介绍,她的这位朋友来头还不小,是白逸早年在银行工作时的合作伙伴。 “我们这儿是一个很开放的环境,欢迎各位来考察,学习,合作。您看她们两位。”代筱红示意祝敏卿和谢言,“这位祝老师曾经是东海集团的高层领导,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在我这里学习营养学,之后成为我们的伙伴。而这位小谢,以前是口译员,受了她姐姐的影响,也来到我们公司。你能看到我们这里汇集了各行各业的人才。昨天和今天是她们两位生日,我正想和她们两位聊两句。不凑巧,你们就来了。” “哈哈哈,没有关系。代总,今天是我约了他时间,没想到您也在。我们随便聊聊就好。” “逸姐,你的这位朋友是第一次到我们这儿来吧?” “是啊?怎么了?” “那您何不先带他参观参观,我们的产品,以及公司的环境。” 白逸看了一眼代筱红,代筱红笑着点头道: “是的,贵客第一次来,先参观参观。”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3 白逸的朋友也顺水推舟地站起身,说想要先看看,白逸只得起身带着她的朋友出去了。临到门口,转过头往里看了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神色让谢言起了身鸡皮疙瘩。代筱红转过头继续和谢言说话,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根本没发生一样。 “言言,来公司差不多一年了吧。” “嗯!”谢言点点头。 “这一年进步很大啊!”代筱红握住谢言的手,说,“从什么都不会,到产品知识,再到服务顾客,以及出货发货。基础的业务能力看来是都具备了呀!” 谢言笑了笑,说: “多亏有祝老师之前细心教我。” “祝老师带学生不会有差的。”代筱红看向祝敏卿,“是不是,祝老师?严师出高徒嘛!哈哈!” “代总,您获奖我了。也都是她学得快。接下来,我看,我们工作室的外勤走访这一块,谢言基本可以逐渐接手了。” “哦!你放心她吗?”代筱红问。 “放心的!”祝敏卿问谢言,“你自己觉得呢?” 发现皮球踢回给了她,谢言吓了一跳。但这情形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答: “是。” 代筱红开心地笑了起来,道: “我最开心地就是看到各个工作室的年轻领导人成长起来。在这一块上,祝老师,功不可没啊!不过呢。”代筱红停顿了一下,“祝老师最近自己的事情也比较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人嘛,学会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代总提醒,我知道。” “那就好。” 代筱红起身说: “白逸既然带了人来,我就去看看。你们忙吧!” 代筱红习惯去咖啡厅接待客人是大家都知道的惯例。默默地将代总送了出去,谢言返回工作室。刚才发生的一切,谢言在心里盘算着,代筱红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她得慢慢消化才能看明白其中曲折。祝敏卿跟着进了门,也回了工作室。谢言问了好,不知道说什么话。两人正处在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境地时,艾祥捧着一大束玫瑰进了门。 “喂!祝老师,您有爱慕者哟!” 祝敏卿接过花,抱在怀里,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悦之情。谢言吃惊地看着她丝毫不感到意外的脸,这意味着送花的并不是某个唐突的暗恋者。 艾祥取下花束中别着的卡片,翻开看了一眼,露出恶心的表情递还给了祝敏卿。 “宏祥是谁?” 鸿翔?谢言记得这个名字! “我不告诉你。” 祝敏卿的语气几乎可以用俏皮来形容了。谢言见状,只觉得是目睹了闻所未闻的大事件。这时,祝敏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谢言坐在沙发上,太近的距离让她一眼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 难怪团单出错时祝敏卿会生谢言的气,还要告她的状。因为谢言耽误的是她老公的生意啊。 第56章 五十六 没想到一次小小的谈话能扯出这么多信息,谢言不禁感叹城里人的套路实在太深,她这智商分分钟被碾压。祝敏卿两三句谈话间便能杀人于无形的功力,不愧为央企出身的段位。难怪纵使傲气不得人心,她在老板跟前仍能独享专宠,并依着实力得到重用。她是老板的一把斧子,向外可以开疆辟地,向内可以斩清逆鳞。这样的人确实惹不起。 躲到一旁悄悄说电话的祝敏卿,脸上泛起谢言从未见过的光彩。那视感情如草芥的言论,终究抵不过女人这个本质属性吧。谢言突然意识到,她之前以为的祝敏卿和师父来往的对话,只怕都是她胡乱的猜测,真实的对象应该是这个鸿翔吧! 平城市鸿翔开发集团。公司的名字听上去这么牛逼,看来祝敏卿的这个“老公”算得上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啊!难怪谢言去送货时,看到发票上写的公司名称,她就有耳熟的感觉。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广告之类的东西。刚刚艾祥问起来,谢言才反应过来这个鸿翔原来还是人的名字。看着祝敏卿陶醉地讲着电话,谢言感到自己内心的妒火在燃烧。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生生夺走时,那种愤怒在胸中翻腾。明明不该感到妒忌,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不悦。 这是当谢言发现祝敏卿和李淳淳走得很近时,她都没有的感受。也许是因为谢言知道,祝敏卿不可能和李淳淳有任何友谊之外的感情。因此,即使祝敏卿说出那样歧视性的话来,谢言还是觉得自己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纯粹。可是现在,突然有了男人的出现。谢言心中那模模糊糊的幻想,终于遭到了现实摧残。此时,谢言才清楚地感受到她和祝敏卿之间的差距,其实比她以为的要远得多的远。 “祝老师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谢言讷讷问艾祥。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 “李淳淳可能知道。她们最近不是走得近吗!”谢言有到这一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波澜起伏得像是打翻了某种坛子。 艾祥撅着嘴,摇摇头: “还是别去问她比较好。” “为什么?” 艾祥貌似自然地握住谢言的手,谢言想收回来,却发现她握得有些用力。 “你和她不在一个工作室自然不了解,她的是非多,少和她来往比较好。何况还是这种敏感话题。” “什么意思?” 看上去人如其名的李淳淳,难道实则上,人品并非如此? “她这个人做任何事的目的性都很强。她在他们工作室的人缘不怎么好的,被她得罪光了。她交友的宗旨是对方有利用价值,否则,她根本不会费心思。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品行,只是这样一来,会显得比较功利而已。嗐!我都不该瞎说的,这些事,你还是少知道比较好。” 艾祥的话,在谢言心里推波助澜似的又掀起一次冲击。李淳淳竟然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朋友都得是有利用价值的?也太现实了吧! 谢言不想在工作室里听祝敏卿讲电话,也不想和艾祥突然如此接近。她站起身,往外走去。艾祥看她要离开,说: “中午一起吃饭吧!” 谢言停住脚步,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说: “我先去趟厕所。” 没想到一上午信息量这么大,谢言觉得脑子要炸开一样。坐在厕所的马桶圈上,她得缓缓。昨晚没怎么睡,想了一晚上要和张毛毛说的话。今天早上起来,竟然全不记得了。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突然间发现祝敏卿有男朋友了。以她对此人的称呼来看,他俩估计已不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了。毕竟祝敏卿又不是青春期的少女,逮着谁都叫老公也不是她会干的事。妈的!男人有什么好。凭什么自己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半路杀出个有钱人来,她就看得上?谢言感到好气啊! “祝敏卿上周的那单团单出了些意外,你听财务那边说了吗?”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4 从隔壁间出去两个人,一边洗手一边说着话。 “知道!是她那个小跟班给弄的嘛。肯定被骂惨了的。” “我看好像没有哦。” “祝敏卿那个脾气还不把人给骂死?小跟班也是可怜,谁不跟,跟了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儿。也是倒了霉。” “未必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工作室的人不喜欢她。白逸整天发的牢骚还少了吗?祝敏卿要是把人家得罪了,基本上就没人为她卖命啦!” “你也太小看祝敏卿了吧?” “怎么说?” “你知道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啊!东海集团的…” “她手上有多少优质资源,你们知道吗?代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白逸整天在背后骂骂咧咧,顶了用的吗?还有啊,你知道她那个团单和她什么关系吗?还有啊,我估计她那个小跟班也不是那么单纯。受得了祝敏卿的脾气,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那个团单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祝敏卿有八卦了吗?她那个跟班叫谢什么来着?” 前者笑了笑,后者急忙说: “好哇!看来你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快跟我说说!” “哈哈哈,想知道,中午请我吃饭啊?” 两人对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谢言呆呆地坐在马桶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犯错的事果然在私底下被大家传开了,只是她怎么会被人看作是有心机的人呢?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却也有人相信这样的空穴来风?这些烂嚼舌根的人,简直太可恶了! 谢言从厕所里出来,整个人有些楞楞的。厕所里不小心听到的对话,像是压死骆驼最后的那根稻草,将谢言本来就受挫的心理防线整个击垮。她现在几乎要有以头抢地的冲动,以泄心头对自己以及对周围人的怨恨! “中午一起吃饭啊!” 艾祥突然又出现在眼前。 “…” 谢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置可否地看着对方。等她反应过来时,艾祥已经拽着她,高高兴兴地往电梯方向去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没?你过生日,我请客吧!那边美食城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蒸菜,虽然清淡,但是味道很好。我和他们去吃过一次,再想去,可惜一直没人陪。一个人又不好点菜,今天我们吃那家吧!好不好?” 艾祥激动的样子,谢言恍惚间像是在看自己,笑道: “好,听你的。” “耶!”艾祥高兴地欢呼起来,“点什么菜,我早就想好了…” 接下去的话,谢言已经没有在听了,她其实不想吃饭。她想逃跑,想睡觉,想把乱麻一样的思绪整理清晰。然而,已经答应了的承诺,不能中途变卦。看着艾祥兴奋的劲头,谢言心想,自己一腔热血的时候,也是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吧。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艾祥对她有任何幻想,吃了这顿饭,她就会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如果是谢言想多了,自然更好。但她一定要掐断任何不必要的可能。 吃饭的过程,艾祥一直显得格外激动,这跟她上一次和谢言还有祝敏卿在一旁,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对比,像换了一个人。上一次,她们一起吃饭,也是谢言第一次感觉到李淳淳开始向祝敏卿接近时。回忆起来,谢言心生感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本来就不善变通的她,更加感到疲于应付的应接不暇。当然最让她难以消化的便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想匕首一样插进她心窝里。谢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天下集团后的所有行为,在旁人看来多像个笑柄。怪不得别人会对她有那样的评价。 “言言,这些菜不合你口味吗?你吃得这么少。” “不是的。”谢言有些抱歉地回答,情绪不佳,确实食不甘味,“昨晚没睡好,今天胃口不好。难道我们一起吃饭,扫了你的兴。” “啊…”艾祥哀叹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带你去吃开胃的菜了。” “不用,这些就很好了。”谢言感激道,“既然是你喜欢吃的,就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你觉得我太瘦了吗?” “还好。不过可以再胖一点点。” “那好吧!” 说完,艾祥大口吃了起来。谢言见状,告诫自己以后保持好距离吧。 两人吃完饭往回走,到了楼下,艾祥说: “你回去吧,别上楼去了。” “啊?” “你看你那黑眼圈都要掉到胸上去了!” 谢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扬扬眉,这是艾祥第一次跟自己这么随意地说笑吧。艾祥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微微红了脸,咳嗽了一下,说: “反正你回去睡觉吧。等会儿要是祝老师问起来,我帮你打掩护。” 谢言想了想。 “哎呀,没事的,去吧。” 既然说得如此诚恳,那就不辜负了对方的好意吧。可以放心地偷懒,何乐而不为呢?谢言没再推迟,跟艾祥道了谢,便往地铁站走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边走边想,艾祥对自己这般优待,自己小心周旋就是了。经过几次的观察,谢言深刻体会到了所谓权力中心的人情世故。在这样的环境里,得罪一个人很容易,想交一个朋友却难上加难。有一个人能投缘,不算是坏事。只是自己从今往后必须要学会尺度的把握了吧。 躺在徐立家的床上,谢言回忆了自己到平城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理了理思路,整理清了两个事实: 首先,她和祝敏卿终于只剩下单纯的工作关系。对此,谢言不可以有任何怨言,也不需要觉得得有任何遗憾。即使心里不想承认,她也得强迫自己面对现实。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可以说是她活在自己幻想世界里意淫狂欢的一年。一直以来,祝敏卿对待她就像对待下属晚辈一般,有关爱也有界限,只是谢言太过自我的选择性失明,看不到对方的态度和一直明确放置在那儿的界线。 其次,遇见了张毛毛是她这一年狂想生活中最大的幸运。甚至可能是谢言这接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因为终于有一个比她聪明,比她成熟,比她明辨是非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可以在谢言犯糊涂时,提醒她,让她认清自己。更关键的是,这个人应该也喜欢她。如果是这样,谢言如果错过这个姑娘;错过了这个和她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弥足珍贵的缘分,她就真的是天下最蠢的傻瓜。 想清楚了这两件事情,谢言鼓气勇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毛毛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谢言看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的千言万语,无处可说,闷在胸口,让她感到烦躁难耐。五分钟后,再一次拨打,还是无法接通。谢言想发信息,却又害怕对方不会回复。 “她不会是把我拉黑了吧?” 心里惊恐地想道。虽然感觉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闹僵到这一步,但这绝对是张毛毛干得出来的事情。细思及恐,越想越受不了各种翻腾的情绪。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做点儿什么事情。从床上跳起来,正好看到徐立倚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5 徐立每次进门不敲门的习惯,让谢言有些受不了。她皱了皱眉头,问。 “没一会儿,见你躺那儿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啥,就没急着打扰你。” 谢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啥好。 “你找我什么事?” “嘿,看来上回吃饭是把谢小姐给得罪了呀!” 谢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的人在感知别人的感受时可能是真的比较迟钝,不会费心去在意吧。 “没有的事。” 见谢言起身整理东西,徐立问: “你要出去吗?今晚有安排啦?” “暂时还没有。” “那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作为上次的补偿。” 谢言本想拒绝,转头看到徐立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仿佛初次见面时,谢言以为的那个纯良姑娘又回来了。 “你要是有安排了,或者不想去,我可以理解…” 那无辜可怜的语气,不了解的人估计会以为说话的人是个柔弱软妹吧! “唉!不是,你别这么说。那就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知道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打着什么注意,但谢言心里装着太多事,她没心思分析。心里想着应付了事,不然她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第57章 五十七 糯米酒的辛辣味道呛得谢言有些泪目。 “喝不惯吗?”徐立问。 谢言点点头,她没喝过高粱酒。鸡尾酒,像开胃菜,度数都不高,喝的时候更多只是为了烘托氛围。但烈性的高粱酒,是让人释放天性的大餐。一口下去,酒精的味道直灌脑门,让人有血液加速循环的颤栗快感。 谢言心里乱乱的。这几天发生的事,积攒起来的情绪,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都被催发出来。几杯酒下肚,胃里翻腾的暖流,让她终于有了放松的麻痹错觉。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发现徐立正端详着自己。 “有心事?” 谢言赶紧摇摇头,有再多心事也不想让她看出来。 徐立咧开嘴笑了起来,说: “在你看来,我是不是一个特不靠谱,无法信任的人啊?” 谢言笑了笑,没有答话。她想,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徐立被谢言的反应逗得一阵乐,问道: “你知道我的态度是什么吗?” 谢言摇摇头,看着徐立,等着她自己解释。 “关你屁事!哈哈哈哈!” 说完,徐立又一阵开怀大笑。谢言被她笑得讪讪的,举起酒杯赶紧喝口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没想到喝得太急,呛了一口。喉咙火辣辣地疼,泪眼都给逼了出来。 “怎么?我的话让你感到很意外?” “倒没有。”谢言擦了擦眼角,又擦了擦嘴,“能有你这样的境界,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我倒挺佩服你。” “哈哈,你别抬举我。这套,对我没用。” “你对我也没用啊!” 谢言眨眨眼,徐立见状,举起酒杯,说: “敬没用!” 谢言拿了酒杯,两人干了酒,有一种达成共识般的默契。谢言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徐立,这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有一张冻龄的脸庞。说话时,悦耳的声音里跳动着灵气。不说话时,有一种自带的天生忧郁,不自觉地会惹人怜爱。那么多人逃不出她的魅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言借着酒劲,一直放在心里的问题,如果不能趁此一吐为快,以后恐怕没有更好的机会。徐立笑了笑,说: “问吧!我猜是憋了很久的问题吧?” 被问住的谢言一下没了思路,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 “你,你有那么多的朋,朋友,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什么朋友?” “就是那些朋友啊!” “哪些朋友啊?” “就是,就是…” 徐立再一次反问,谢言确信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是故意想要逗逗她。可她无论如何又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左右为难地卡在这么个奇怪的位置。见谢言一脸窘迫的样子,徐立咧开嘴,露出狡猾的笑来,道: “你是说我时不时带回来的那些,人吧?” “呃…”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6 谢言艰难地点点头。就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 徐立耸了耸肩: “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用不着我费心。” “可是…” “可是什么?” 谢言想起了上次见到的那个皮裙妖艳女,如果谢言的判断没错,她对徐立绝不只是约炮的感情。 “你对她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什么感觉?” “喜欢的感觉啊!” 徐立看着谢言,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们?各取所需,不过是在一起玩玩而已。你明白吧?” 谢言不懂,人是有感情的生物。怎么可能说在一起就一起,说离开就离开呢? “万一,她们喜欢你呢?” 徐立盯着谢言时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只外星生物一般奇特。半稍,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徐立靠在椅背上,吐了口烟圈,“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谢言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换做别的时候,她这纨绔子弟的态度会让谢言感到厌恶。可她刚刚的话,却似钢针一般,戳中谢言的心窝。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那是自己的问题! 谢言站起身来,说: “我还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 “你要走?” 谢言点点头: “你少喝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对于徐立,谢言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毕竟,“这样的人没有心”。而有心的人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辜负。谢言这一年来做了太多蠢事,好在,今天,她终于有了觉悟。 “进来吧。” 张毛毛打开门时,谢言直挺挺地矗立在门口。看到张毛毛的脸出现在门后,傻愣愣地说了声“嗨”,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对方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给她让开一道进门的缝隙。 谢言走进房间,心里忐忑得要死,崩着表情,紧握着拳头。馋馋跑来求抚摸,谢言因为紧张,第一次忽略掉狗的存在。客厅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谢言以为是自己喝太多,产生了错觉。走近沙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瓶已经喝掉一半的红酒,却只有一支酒杯放在一旁。 “你,一个人在喝酒?” “不可以吗?” 张毛毛坐进沙发里,揉着额头。长长的凤眼,不似以往翻飞跳动,而是沉重地合着眼睑,一圈青黑的纹路隐约出现在眼腹之下。 “我,你…” 谢言想起张毛毛之前说的话,不敢再说道歉,扭捏地站在原地。看着疲惫的她,不知如何开口。 “你坐下吧!别傻站在那儿。” “哦。” 谢言应了一声,坐进一旁的小沙发里。 “怎么?不敢坐近了?” 谢言赶紧挪到张毛毛坐的长沙发上去。这沙发,谢言看在眼里,不免想到上一次躺在上面发生的事。一阵脸红,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出不了声。 “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张毛毛侧着脸,头枕在沙发背上,望着谢言。谢言看她疲惫的样子,一阵心疼。 “我…那天做的事确实混账…” “我不想听你道歉。”张毛毛闭着眼,打断了谢言的话,“如果你是想来跟我说‘对不起’,没必要,真的。我不想听。” “我不是来向你道歉的!”谢言坐直了身体,嘴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她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要镇定。换了口气,她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说,“我是来跟你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房间里,只有馋馋均匀的呼吸声。脸和脸凑得相当近了,能闻到彼此呼吸间放大的酒气。谢言紧紧抓着沙发边沿,瞪大眼睛迎着张毛毛的逼视。这个时刻都保持着清晰头脑的女人,此刻在酒精作用下爆发的凌冽让谢言感到一丝畏惧。沉默仿佛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谢言尽最大努力保持着镇定。因为,这是一场她不能输掉的战役。 最终,张毛毛调转了视线。俯身拿起几上的酒杯,将里面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红酒属于后劲醉人的酒型,谢言看她喝得如此猛烈,忍不住想要让她停下。进门这么长时间,两人的对话没有超过十句,谢言隐约感觉到这个爆脾气的女人心里装着某件她猜不到的事。张毛毛伸手倒酒,刚举起酒杯,被谢言夺了过去。 “你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一起喝酒,不要一个人憋在家里和闷酒。”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你陪呢?” 这话怼得谢言毫无还手之力,呆呆地拿着酒杯,被对方话里的意思臊得羞愧难当。抬手将高脚杯里的液体全部灌进嘴里,默默地将空杯放回几上。起身,抬脚向门口走去。馋馋看到谢言站起身来,摇着尾巴,跑到谢言跟前。嘴里叼着玩具,水汪汪的眼睛渴望地盯着谢言。张毛毛情绪不佳,估计没心情陪狗玩耍吧。谢言接过馋馋的玩具,轻轻丢向远处。狗子见有人愿意陪她玩耍,开心地原地蹦了几圈。一路小跑地捡回了玩具,发现谢言已经站在门口,穿鞋准备离去。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馋馋可怜地望着谢言,松开嘴,原本含在嘴里的玩具啪地一下掉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张毛毛转头看了谢言一眼,哼了一声,说: “临阵脱逃,很有种啊!” 谢言被这挖苦得心急火燎。抬头看见玄关处的穿衣镜里倒映出自己涨红着脸的蠢样,顿时被自己那缩头缩脑的样子激怒。她转过身,在所有情绪的鼓动下,冲进客厅,一把抓起窝在沙发里的人。不管会不会将对方弄疼,也不管对方如何的挣扎反抗。她只想大力的拥有她,霸占她那伶牙俐齿的嘴唇;霸占她那让人神魂颠倒的腰身;霸占她那让人欲罢不能的纤细长腿;霸占她整个人,霸占她的一切。 被谢言摁在沙发里,双腿被谢言牢牢顶住。谢言拼了命的吻,封住了张毛毛气急败坏的叫声。这一次,谢言暗想,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控制在身下。奋勇的舌头撞开张毛毛紧咬的牙床,她誓死要和她纠缠。张毛毛被谢言突如其来的攻势惊吓住了,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时温温吞吞的呆子也有着急的时候。一不留神,被谢言逮住机会,突破了防线。感受到谢言笨拙却诚恳的努力,张毛毛忍不住软下心来,整个身体随之不知觉地放弃了抵抗。 不再抗力,身下的人突然柔软起来。谢言抬了抬身子,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倔强到可气的女人。风暴般的吻突然停止,脸颊被一边轻抚着,一边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张毛毛睁开眼,发现自己瞬间掉进对方那温柔得似水的眼眸里。抬起手臂,紧紧抱住对方,张毛毛叹了口气。谢言伸出手指,放到张毛毛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别皱眉,不好看。” “为什么?”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7 “嗯?” “为什么要喜欢我?” 谢言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卡住。这个答案似乎很明显的问题,却让谢言如鲠在喉,拼凑不出完整的语言。 这一夜,谢言仍然没有翻身成功。不过,躺在张毛毛身下的她,比以往更加投入地配合着对方的律动。身体一遍又一遍的高高抬起,想要满足对方没有止尽的需求。被对方疯狂吮吸的身体,在仲夏夜的潮湿空气里散发着阵阵热浪。滚烫的皮肤,融化着彼此的激情。在□□的春室里,低沉的嘶吼和狂乱的□□,回荡着让人脸红心跳的频率。 当高潮退去,赤身裸体的两人,躺在散着欲望余温的空气里。张毛毛卧在谢言怀里,低低哭泣。紧紧抱着对方瘦小的身躯,谢言静静地听着张毛毛诉说她不愿提及的往事。 第58章 五十八 张毛毛回华亭去参加她爸爸的葬礼了。谢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她走了五天了。在张毛毛回到华亭的前三天里,谢言几乎随时都和她保持着联系。虽然临走时,张毛毛让谢言放心。但谢言仍然担心她的情绪会因为突发的事件而不受控制,毕竟从她的描述里看,她的家人们也都不是温和平庸之辈。 张毛毛的妈妈姓王,是华亭本地望族的大家闺秀。故事的开局,无外乎也是俗套的公主等待王子的剧情。只不过对于望族来说,四条腿的蛤蟆好找,两条腿的乘龙快婿反而难得。在等待的过程中,王家小姐并非没有心动过。只是,那些出现的人选不是因为不够高贵,就是因为不够英俊而被小姐的父母嫌弃。 后来小姐偶遇一个男子,他长着她梦里白马王子的脸庞,如阳光般照进她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里。可是,“王子”却是个穷小子。于是,小姐的父母百般阻挠。她的妈妈告诉她,容颜易老,门第不衰。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决定便是下在她后半生的赌注上,如果投资失败,毁掉的会是一个家族的命运。这番话让小姐的心剧烈的煎熬着,因为她知道在婚姻的对象上,她确实会有更好的人选,不但可佑对家族的命运,还能保证自己一生的富贵。可她也知道如果放弃“王子”,虽然不会葬送掉家族的未来,却可以毁掉她自己的一生。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小姐最终决定选择相信爱情。她想为自己而活!然而父母的心意,她却无法扭转。在和“王子”私奔的过程中,看上去是无心,但小姐却能肯定那是有意,“王子”葬身于车祸之中。随着“王子”的死,小姐的心也一起死去。 被父母掳回家的王小姐面临着身败名裂的危机。然而在父母的盛怒面前,王小姐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知觉。这时,愿意收拾烂摊子的接盘侠从天而降般出现了。他在相貌和家世上的不足,却能通过财富得到加倍的弥补。王小姐的母亲告诉她,般配的婚姻才是幸福人生的起步。于是王小姐在父母的协助下,答应了对方父母热烈的求婚。王小姐的妈妈甚至感叹,女儿还没过门,未来的公公婆婆就已经如此喜爱了。这样的人家一定是值得托付的终生的选择。 故事的走向也按照预设的剧情按部就班。 很快期待已久的王家小姐大婚的日子到来了,她的父母终于风风光光地将她嫁了出去。那一天,从当时的照片上可以看到,王家小姐可美了,像坠落凡间的仙女,每到一处都能引起众人的关注。梦幻的婚礼,慈目的家人,祝福的亲友。她被爱和祝福包围着,然而在她眼里,人们却看不到一丝激动和热情。 婚后的生活按照美满模式进行着。夫妻相敬如宾,公婆慈眉善目。没多久,张夫人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张夫人看着自己如掌上明珠般宠爱的女儿,心想一定不能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只是对生活重燃的热忱并没有持续多久,压垮张夫人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迎头盖脸向她劈砍下来。 有一天,张先生领回家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大一点的女孩儿。说,这个小女孩儿的妈妈去世了,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他看她可怜,就带回家里了。这个小女孩儿,大概五六岁大,已经到了上学年龄。机灵的长相,几乎和张先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张夫人看着这个突如其来,闯进她生活里的小女孩儿,不知如何是好,她竟然被一个小孩儿给吓傻了。 来到张夫人家的小女孩儿,没有一点认生的害羞。熟练地叫着张先生‘爸爸’,在公婆面前也表现得大方得体,没有丝毫扭捏。在小女孩儿面前的张夫人,反而显得像一只吓破了胆的小白兔,别扭得乱了阵脚。她带着自己女儿赶紧回到娘家,她需要母亲的帮助,传授她应对的方法。母亲得知此事,大为光火。母亲让她留在娘家,自己去找丈夫和公婆谈判。谈判回来后的母亲像变了一个人,她告诉公主,婚姻就是夫妻双方相互妥协的过程,既然现在一家人相亲相爱,就没必要为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惹出任何矛盾。母亲让她善待这个女孩儿,要像爱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爱护这个女孩儿。只有这样,丈夫和公婆就会更加珍惜疼爱她和她的女儿。张夫人意识到,她以往生活所依赖的全部哲学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了。茫然四顾却看不到半点希望的张夫人,带着母亲的话,带着自己的孩子回了张家。她那愚蠢的母亲怎么会知道,正是她愚昧的教导成就了女儿人生往后几十年的万劫不复。 带回家的小女孩儿不仅在长相上像她爸爸,在攻心的技能上也完美地继承了张家的衣钵。在她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开始懂事之初,每当她们俩独处时,她就会反复告诉她:你的妈妈不是什么贤淑的大小姐,她其实是只狐狸精。她勾引了我的爸爸,让我爸爸背着我妈在外面有了二房。我的妈妈用尽千方百计都无法挽回我的爸爸后,终于被逼上绝路,用自己的死换回了我的爸爸对我的关注。于是,我的爸爸良心发现,但为时已晚。我爸爸没办法,才将我交给了二房的狐狸精养育。 女孩儿告诉她懵懵懂懂的妹妹,狐狸精是该死的害人精。她为自己寄养在害人精的家里感到恶心。她寄居于此的目的不过是在等,等到合适的契机,她就会报复这只破坏了她家庭的狐狸精以及狐狸精的野孩子。因此,从很小开始,张家的小妹妹就心怀怨恨和恐惧。她恨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始乱终弃;她恨那个疼爱她的妈妈不守妇道;她更害怕这个满腔怨念的姐姐,有一天会害死她和她妈妈。不过,好在,这一天终究不会到来。 因为没过几年,张先生又带了另外一个孩子回家。这一次是个让所有人,除了张夫人和两个女儿,喜出望外地儿子。 一个男孩儿意味着什么,这背后的曲折不需要细讲,听故事的谢言也能感同身受。 到这时,那位已经长大了的姐姐终于意识到,谁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受害者,谁才是那该死的狐狸精,谁又是这一系列罪恶的始作俑者。 只是这时的张夫人早已心如死灰,面对丈夫带回的第二个私生子,她可以视而不见地允许他光明正大地存在。只是苦了两个女孩儿,原本该有的来自父亲和祖辈的关爱,瞬间因为男孩儿的到来,被剥夺不在。 故事听到这儿,谢言顿时理解了张毛毛低调不接受采访,网上没有她详细介绍的原因。如此不堪的家世,一旦被揭露出来,会给她以及她家里带来多大的负担。同时,她回想起上次在华亭,张毛毛恍惚的举止。那个充满谎言和梦魇的出生之地,带给她的净是不堪入目的回忆。 “毛毛…” “你不用说安慰我的话哦!” 躺在床上,谢言搂着张毛毛。泪水打湿了她胸前平坦的空地。 “安慰的话,我不说。但我可以提问吗?” 张毛毛点点头。 “你的…姐姐后来有伤害你们吗?” “她想要造成的伤害虽然没有以她想要的方式呈现,不过在程度上也差不了太远。我妈的懦弱,让我对她同情不起来。至于我爸,更没什么好说的。姐姐后来出国念书去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她了。我想,当年揭露的真相,对她的打击更大吧。” “那个弟弟呢?” “我跟他不熟,毕竟我比他大很多。大学后,我就离开家再也没回去过。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 “你和你爸妈没再联系了?”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们今天联系了,跟我妈。” “你爸…” “今天早上,他心脏病突发,死了。” 谢言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问张毛毛吃饭没,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谢言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她,又害怕对方正在忙,自己去电话反而添乱。这几天张毛毛和谢言的联系变得稀疏起来,不再像头两天那样随时保持着联系。谢言发的信息,时隔很久才会收到回复。回复里,也只是简要的几个字。谢言猜测,她这几天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吧。前天在电话里,张毛毛说自己会比预计的时间晚回平城。因为财产的问题,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她本无心于此,怎奈自己是她爸唯一婚生子,法律意义上,除了她妈以外的第二个合法顺位继承人。她妈早就没了生命力,活着也不过是在等死。她爸又死得匆忙,没有交待遗嘱。她妈一句话,张毛毛便成了巨额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这直接导致了她成为一干人等的众矢之的,想走也就没那么容易。 电话里,虽然张毛毛已经尽力避开人群,找一个安静的位置和谢言说话。但隔着听筒,谢言也能听到那一头人声鼎沸,争吵的声音。 “这些人在吵什么啊?” “财产分割。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想让他们自己分了去。如何分,就成了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言说着话,不自觉地撅起乐嘴。虽然才分开两天时间,但她好想她啊。 “他们先谈好了,找律师写好文件,我签了字,就可以了。” “你让他们吵,自己去个清净的地方躲两天,不可以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可他们不放我走,非要我留下,说是鉴证。”张毛毛叹了口气,语气冷冷地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我妈那样,根本用不着我管。” “她还好吗?” “她几十年都是这个样子,不存在好或不好。她让我背这个锅,自己倒好,终于挣脱了牢笼,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那你姐姐和弟弟呢?” “女的那个冷眼旁观,男的那个吧…” 张毛毛举起手机朝向远处的人群,谢言在电话里听到一个尖利的男声嘶吼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词语。没一会儿,张毛毛收回电话,问: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8 “听到了吗?” “嗯。”谢言点点头。 “我耐着性子留下来的一大原因就是想看看他要如何表演,看他如何折磨我爷爷奶奶以及一票亲戚。”说着,张毛毛发出一声不屑的嘲讽笑声。 “你抗得住吗?” “怎么?”张毛毛笑了起来,“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你以为我很脆弱吗?” “不是,只是担心…” “好啦,不用担心。”张毛毛放软了语气,“你乖乖在家等我吧!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虽说不会耽误,可是她已经走了快一周了。谢言想要是张毛毛再不回来,她就要请假去华亭接她了。自己贸然前往可能会有些不方便,但起码她可以给她一些精神上的安慰吧! “言言!” “祝阿姨,什么事?” “晚上我们和隔壁工作室的聚餐,你要去吧?” “我…” 谢言其实没有心情去参加这些人多的活动,她只想安安静静在家等张毛毛的消息。可是她要找什么理由做挡箭牌呢? “你不去吗?” 看出了谢言,祝敏卿反问道。 “嗯。”既然说破了,谢言也就懒得啰嗦,“人太多,受不了。” “有些集体活动还是要适当参加,对你是好事。” “我知道。”对此,谢言也感到很无奈,“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休息好,下班后想休息。” “要不,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 这还是谢言熟悉的工作狂吗?居然主动提出要去看电影!还是在翘掉工作的情况下!谢言看了眼窗外,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啊? “现在不是上了两部很好看的电影吗?一部动画片,一部悬疑片。悬疑片我经看了,还剩动画片没看。你陪我去吧?” “我去…”谢言心里惊叹道,这绝壁不是她认识的祝敏卿! “去不去啊?” “哦!好的,好的。” 看着祝敏卿开心飘走的步伐,谢言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张毛毛想到出现幻觉了,她竟然在祝敏卿身上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然而,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去看到电影。因为临下班时,祝敏卿和谢言接到代筱红也会去聚餐的消息。这下子,两人可不敢偷跑。下了班,只得乖乖地开车去指定地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完成这一天最后一项任务。 “出车库还要排队,真讨厌!” 谢言坐在祝敏卿旁边,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催促前赶紧启动。 “别着急,一会儿就好了。”谢言安慰道。 “女士,您的车牌怎么扫不出来?” 门禁的工作人员刷了两次祝敏卿交过去的停车卡,发现都没有她今日的停车息,从窗口里探出头问道。 “我的车牌读不出来?” 对方点点头: “您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呢?” “我怎么进来的?我开车从你们这儿进来的啊!难道我飞进去的?”祝敏卿气急败坏地反问道,“我进来的时候可是你们工作人员扫的卡,读不出来你问我,问谁去?” “不是,您这边读不出来看,我不知道您该缴多少费。” “难道我就知道了?” 双方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对方看祝敏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话,拿着她的停车卡,赶紧跑到不远处的值班室去。没一会儿,返了回来。重新再扫描时,终于读出了信息。 “不好意思,耽误您了。您今天的费用是80元。” 祝敏卿将一张100的钞票甩给了对方,对方找的20几乎是被她一把从手里夺走。重新发动汽车时,祝敏卿冷冷瞧了门禁亭里不敢多言的女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简直就是个智障,耽误我时间。这点智商也只配给人看车!” 说完,一脚油门,小汽车轰然离去。 第59章 五十九 张毛毛回平城了,谢言足足等了半个月,才等到她要回来的确切信息。期间,她几次三番想要去华亭,都被张毛毛以“别来添乱”为理由,强制拒绝了。谢言不想惊喜变惊吓,于是选择尊重她的想法,听话地呆在平城乖乖地等待。直到某天上午,手机收到张毛毛的短信,告诉谢言她下午返回平城。 谢言激动得整个人都轻轻飘飘得像落叶,在秋日的和风中漫天飘摇。 “看着手机发笑。谢言同学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艾祥凑到谢言面前,笑着问道。 谢言警觉地赶紧收起手机,摇摇手: “这几天各项工作进展顺利,看到客户下的订单,当然开心啦!”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89 “好吧,好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艾祥耸耸肩,转身继续手上的工作。谢言和她正一同在库房清点货物。鸿翔集团又给祝敏卿开了团单,这一次订单送到的时间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终于不是祝敏卿每月外出的那一周了。这一回,她可以亲自出货,监督物流。虽然谢言还是来做了下手,但不需要负责,帮帮忙而已,在心理上,她是很轻松的。再加上,早上收到的信息,每每一想起来,就喜滋滋的。虽然在库房里做着粗活,心里也不觉得累。 “这个鸿翔用自己的名字给公司命名,也是挺没创意的哦!” 谢言想了想,需要赶紧转移话题。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内容,只得吐槽她一直不买账的情绪。 “人家哪有用自己的名字给公司取名?”艾祥看着谢言,无语的样子。 “上次你不是看到那个人给祝老师寄的花儿,卡片上留的就是鸿翔嘛。” “人家的名字是‘宏伟’的‘宏’,‘祥瑞’的‘祥’,就我名字里的‘祥’。公司的名字是谐音的两个字!”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本人的名字,我还在想怎么有人能这么蠢…” “哼!”艾祥翻了个白眼,“结果是你蠢了吧!” “好好好,是我蠢。” 谢言说不过艾祥那张嘴,也懒得跟她争。 “我后来才想起,这个张总,我之前见过。” “哪个张总?” “就是鸿翔的张总啊。”艾祥歪着头,想了想,“去年咱们新中心开业,任总邀请他来了的。他和任总原来就认识,可能是这样才又认识了祝老师的。” “哦,是吗?” 谢言撇了撇嘴。她今天心情好,有自己的心事,不稀罕这些八卦。 艾祥见谢言没再继续,便也没有多话,继续手上的工作。分装货品这种琐碎又精细的事情还是认真一点比较好。 “言言,艾祥,你们弄完了吗?” “马上就好!” “好的。你们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 艾祥一口答应道,显得很开心。谢言没有说话,她只想着下午没事,可以早点回去,晚上她还有更重要的约会要赶赴。眼前的人事和心里的那位比起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言言,怎么不吃啊?”祝敏卿见谢言吃饭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哦,没有,没有!” “她今天一上午都这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祝敏卿皱着眉头,盯着谢言,“我感觉是这段时间一来一直都这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吗?” “废话!不是你是谁?”祝敏卿冲艾祥点点头,说,“确实有心事!说吧,老实交代!” “我哪儿有什么事?”谢言笑着,“我天天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有什么事,你们难道会不知道?” “你可不是天天和我们在一起的哦!”祝敏卿露出几近奸诈的表情,“有好几次,我都发现你周末在外面玩儿哦!” 谢言没想到祝敏卿竟然记得这些细节,心里不觉好笑。希望她记得的事,她不在意;不想她发现的秘密,竟然都没逃出她的眼睛。 “我有同学过来嘛。” 谢言很轻松地回答,她的事是不会让眼前这两个人知道一星半点儿的。艾祥对她的态度太暧昧,谢言必须敬而远之。而祝敏卿,在谢言心里,已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从前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圣神样子。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优点也有缺点的凡人而已。 “大概是一直以来都没怎么休息,一直都在工作,所以有些疲惫了而已。” “你这么说得,听上去是我在压榨你似的!” “哎哟,我没这个意思!” “好啦!我明白了,你接下来休息一阵吧。你的工作,可以分担出来的部分,我安排其他人去做。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个月月初给你放假,好不好?” 有假可休,当然不能错过,谢言立马答应。今天一天是好事不断啊!心情简直好到没有边际了啦! “今天我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 站在公司楼下,祝敏卿跟身后两人道别,独自往车库走去。谢言看着去向车库的背影,心里有些别扭。也不知道车库守门的那位大姐再看到祝敏卿那张强势的脸,心里会不会落下阴影。 既然没事,谢言不想耽搁。继续借口自己感到疲惫,不给艾祥任何约自己的机会,立马撤离了现场。 回到住处,赶紧把自己重新打理一番。晚上要见张毛毛,她可是准备今晚要和她好好聊聊。祝敏卿对谢言来说已彻底是过去式了,她的生活要继续。就让大叔去配阿姨吧!她这样的优质青年,需要的是同样年轻的肉体来般配。虽然一想到祝敏卿和她那张傲娇得惹人想要去征服的脸,心里就会泛酸引起一阵莫名其妙的不甘,但谢言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就像去年她做出要来平城的决定一样,干净利落。她可不想自己的感情之路像聂羽贤的一般拖泥带水。既然没有希望,就赶紧全身而退。好在命运待她非浅,为她关上门时,又为她开了一扇窗。在她以为即将要迷失方向时,给了她新的希望。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根命运的稻草,开启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谢言仰起头,让花洒喷出的水流笼罩着整个身体和心灵。 让过往的一切都见鬼去吧! 和张毛毛约在她家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谢言精神抖擞地前去赴约。进了店门,发现自己先到,谢言挑了一个靠窗角落的地方先坐下。一边留意着大门里进出的人,一边盘算着自己等会儿要如何开头。 “张毛毛,我们一起走过了的这些日子,让我意识到,我对你已经不可能再是朋友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吧!” 不行!她应该不会喜欢这么假文艺的表白。再想想,再想想,谢言想要找到一种既炫酷又朴实,还能体现出自己诚意满满的方式。 “张毛毛,我是真的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这么说确实挺酷的,但会不会显得太屌丝了。万一她反问,她们两个都激烈地睡/过那么多次了还不算在一起?谢言岂不是又说错话了。 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现,她想到一个可能满足了所有要求的说法: “毛毛,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配上煽情的眼神和动人的语调,简直不能更完美了!打定了主意,谢言专心等待起她的女主角来。又过了十来分钟,张毛毛终于出现在门口。谢言一眼看到她进来了,立马起身举手向她示意。张毛毛看到角落里的谢言夸张地挥着手臂,赶紧走了过来。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90 谢言站在桌子旁边,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刚伸出手,却被她冷静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过去的半个月,她在华亭的经历应该非常糟心吧。不然,她怎么会跟她联系的时间都没有了,见了面,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两人落座后,谢言在餐桌上灯光的映衬下才发现她脸上阴郁的神情。之前的踌躇满志顿时没了勇气,谢言不敢轻易发话,然而,张毛毛似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开口似的,蹙着眉头,看着谢言,没有开口。 “事情处理完了吗?” 张毛毛点点头。 “那你还会回去吗?” 张毛毛没有答话,也没有动作。静静地坐在谢言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神色里表达的含义让谢言隐隐有一丝担忧在心里生起。 “先点餐吧!等你等得肚子都饿了。” 眼看张毛毛试图要说话了,谢言抢先一步说道。刚才的问题竟然没有答案,心里的担忧在张毛毛的注视下已变成恐惧,她预感到今晚恐怕不会如她想象中那么美丽。 服务生递了菜单过来,谢言瞄了一眼便点了东西。服务生转向张毛毛时,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她只要了一杯咖啡,便示意服务生可以先行离去。 “毛毛,你的声音!” “到了那边,每天都在熬夜,说了太多话,嗓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说话时,艰难吞咽的样子,谢言见了,不由得心痛。伸出手,想握住张毛毛放在桌沿的双手。张毛毛看出谢言的意图,赶紧收了手,放到了自己的双腿上。不好的感觉被坐实,谢言反而没了忐忑。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问: “发生了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如果今天感到太累,我们改天再约,也行。” “不要改天,就今天!”张毛毛立马回答,“过了今天,我可能没那…” 最后的字,谢言没有听清。只见,张毛毛低了头,眼睛紧紧盯着桌面。谢言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向心高气傲,雷厉风行的张毛毛,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拘谨而扭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言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催促她。张毛毛攥成拳头的手又放到了桌上,谢言知道那是她在酝酿情绪。 几分钟后,当张毛毛再一次抬起头时,谢言从她眼神中意识到,从前那个果断又有些冷酷的她回来了。 “谢言。” “你说。” “之前发生的一切,我希望你都能忘记。” 初秋的季节,空气里的湿热还没来得及褪去。虽然开着冷气的咖啡馆,却因为来来往往热闹的人气,还有一丝残留的暑意。然而,此刻的谢言,仿佛被冰桶浇灌了一遍,全身到脚净是凉意。 “什么…意思…” 不好的预感让谢言的声音微弱到细不可闻,心脏擂鼓般砰砰直跳,她不想要再听下去了,她害怕张毛毛的回答。 “因为我们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见面,我们再也不要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极糟的一天 第60章 六十 “你真的真的考虑好了吗?” 站在候车台上,艾祥满是委屈的脸,期期艾艾地看着谢言。谢言点点头,没有出声。打定了注意要离开,谢言就不想再有任何停留。没有合适的动车票,于是选了时间就近的绿皮火车。好在她的行李不多,一个背包一个拖箱就是全部的家当了。临行前,给艾祥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走了,没想到她一刻没耽误,赶到火车站给自己送行。 “你怎么说走就走,一点征兆都没有?” 谢言笑了笑,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记得你是一毕业就跟着代总的,是不是?” “嗯。当年校招的时候,代总最初看上的其实是我的一个同学。可是她想要进事业单位,认为那是铁饭碗。所以,尽管代总开出了很好的条件,她还是拒绝了。但她把我推荐给了代总,于是我就来了。” “你这几年,干得还开心吗?” “开心啊!代总待我很好,私底下,其实我都是叫她代妈妈的。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妹妹她们来吗?” 谢言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次其实姐姐是带三妹来体检的。后来妹妹的检查报告出来,需要住院,费用太昂贵,最后还是代总给付的。” 谢言转头看向艾祥,看到她眼睛有些润润的。 “像我这种农村出来的孩子,很感谢代总给我这么好的机会,让我能走出大山,有能力在大城市里立足。” 难怪艾祥对代筱红如此忠诚,知遇之恩确实当涌泉相报。 “你读书多,本来就生在大城市。之前的工作见的世面又广,留不住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言听着艾祥老城的语气,禁不住笑起来: “这是代总说的?” “不,我说的。” 谢言挑挑眉,没想到艾祥还有这一面。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和其他的年轻人不一样。” “哦?是吗?”谢言忍不住撇撇嘴,“我和其他人哪里不一样了?” 火车的汽笛轰鸣两声,暗示列车即将出发。列车员拿着扩音器,示意还未上车的乘客需要抓紧最后的时间了。谢言等待着艾祥的回答,可是她只是皱着眉看着自己。列车员作了最后一次提示,谢言不能再等了。将行李箱放上火车,谢言转身跟艾祥作最后的道别。 艾祥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道: “谢言!”艾祥停顿了两秒,最后说,“其实祝老师很早就跟那个人在一起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 火车开始缓慢启程,谢言贴着玻璃看着艾祥的身影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脸上露出近乎同情的表情让谢言第一次体会到了可怜的含义。谢言想她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吧,这个年龄眼睛就瞎了的年轻人,只怕确实不太多。 谢小姐的情史GL_分节阅读_91 车窗外的景物飞逝,青绿的田埂,灿烂的花海。一切似乎和一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却又显得那么不同。车窗上有自己的倒影,苍白又破碎,就像此刻她的内心残败不堪。这一年,她执着地把自己活成了一出笑话。给她那满是想法,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的脑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含着泪看着张毛毛转身离开的背影,可能会是她此生最滑稽的样子吧。那一句“为什么”让谢言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感到尴尬。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感到不甘,可没想到冷静下来后,她只为自己感到由衷的怜悯。事后想来,那么多的迹象都暗示着谢言将一败涂地,为什么她竟然会通通视而不见?从美国带回来的狗;在华亭见到的神秘女人;阴晴不定的相处态度;以及那不动声色的杀手锏: “我和你相处得是很好,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可那又怎么样呢?你真以为开过几次车的人,就一定会长久?你室友的榜样难道没教会你,凡事不要太认真?” 谢言还想说话,张毛毛摆摆手,示意她放弃挣扎: “如果我让你误以为你和我是有可能的,我真的很抱歉。要知道,我在她面前,一直是受。对你,变成攻,也算是为了她,保证了我的忠诚。不过,感谢你的出现,以后我和她可以有更多的尝试。” 被人家的前任,初恋,用张毛毛的话是“一生挚爱”,给撵出局。哦!不对,谢言甚至入局的资格都没被赏赐。她不过是被另一个素昧谋面的人,这次是个女人,又一次碾压而已。悲愤,不甘,恶心?谢言能怎样?她输得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选择逃离这片让自己颜面尽失的土地。然而,老天很淘气,临走前还不忘再补一把刀子。她原有的盲目自信和自恃清高终于在她离开平城前的最后一秒,被瓦解击溃到片甲不留。谢言以为自己能征服世界,到头来,她才意识到,她连自己都没搞定。 “检票啦!请各位旅客出示您的车票。” 听到列车员的声音,谢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打开钱包,发现车票并不在里边。谢言翻遍了衣兜,也没看见车票的踪影。明明记得是放在包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眼看着列车员还有两个位置就到自己跟前了,谢言可不想被当作逃票的蠢货被逮个现行,她目前的自尊心可承受不起如此众目睽睽的打击。列车员已经站到面前要她出示车票了,谢言一咬牙,准备说自己是打算上车补票的。再买一次票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话还没出口,只见列车员伸手接过邻座递过去的两张车票。 “25D25E,到大都。”列车员登记好后,递还了回来,“您拿好了。” 邻座的女生接过车票,将其中一张递给谢言。她脸上有灿如长虹的微笑: “您的车票,掉在地上了。这回可要收好了,谢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近乎流水账似的个人记录,记录了周遭的人发生的事,或远或近,有有趣有无聊。接下来会更忙,所以,就到这里吧。感谢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