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学长危险同居》 【一】喂猫 白津市进入了夏季,太阳炙烤着街道,中午时间,市区的街道上都鲜少有人。 充斥冷气的写字楼内,午休时间的电梯特别拥挤。 电梯打开,两个穿着职业正装的美人从电梯内出来。 个子略矮,穿着粉色小西装的卷发姑娘挽住旁边那个比她快高出一个头的直发黑西装姑娘,边左右看着旁边一起出电梯的人,低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直发姑娘问。 “我看别人都穿吊带衫了。”卷发粉西装撇撇嘴,“我也想穿。” “西装不好看么?”直发姑娘跟着其他人一起在写字楼外卖排放点寻找着自己的外卖,边从里面拿出粉西装的外卖放到她手上,边道,“卿卿,你又吃轻食啊?” “减肥。”周卿卿道。 王茹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卖拿上,又拿起了旁边桌上的一个咖啡纸袋。 “何总的咖啡吗?”周卿卿看了一眼,“我来拿吧。” “嗯。”王茹把咖啡放到她手中,边说,“林律师下午要回白津了。” “真的?”周卿卿眼睛一亮。 王茹踩着她的细高跟,边和周卿卿拿着外卖往回走,勾着红唇笑笑:“怎么,你激动什么?” “我都半个月没看见林律师了。”周卿卿拎着外卖袋子,和王茹缩到电梯的角落,两人轻声交谈着,“他之前出差去海潭市,据说帮原律所的朋友打一个离婚官司,我奇怪的是何总居然会放人?连着林律师,这律所才四个律师,八月事情又那么多。” “林律是高级合伙人,说不定地位比老板还高。”王茹说,“而且你知道,他之前在海潭的律所可是全国顶级的律师事务所,他辞职来白津市本来就是个让人费解的事情,反正现在在我们律所也是他找官司,又不是官司找他。” 周卿卿抱着咖啡防止洒出,和王茹挤出电梯,拐弯进入到平何律所的大门,走到用餐桌前。 周卿卿去送咖啡,王茹把她们二人的午餐拿出来在桌面上陈列好,坐下来。 等周卿卿来了,她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五颜六色的轻食拍了个照,加了层滤镜发朋友圈,两人沉默地玩了会手机,莫名话题又转了回来:“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王茹边吃饭边问。 “为什么茹姐吃饭口红不会蹭掉……”周卿卿看着她感叹,又一拍桌子道,“不是!为什么林律师会放弃高薪工作到白津来啊?而且他本来就是海潭人吧?放着大城市不待,来我们这种三线城市……” “谁知道呢?”王茹手抵着下巴,“可能是大城市又是全国顶级的律所,压力太大,人家想回来当合伙人养养老?再说了,我们这里的一些案子可比大城市的匪夷所思多了。” 周卿卿双手捧脸道:“不过林律师啊……年轻,有钱,律师职业,帅,这几个词放在一起,梦幻又不真实,要不是我认识他,我都会怀疑这样的人怎么会真实存在,太完美了。” “梦幻?完美?”王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哪里梦幻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们……”王茹指指自己,“我最近晚上加班加到崩溃,我就准备买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那天等我一通买完,我发现我买了三瓶眼霜!两瓶抗疲劳保健品!别人赚钱时赚钱,我们律师赚钱是续命。” “噗。”周卿卿笑起来,给她把咖啡放到面前,“最近是辛苦了哈茹姐。晚上没事儿吧?我们俩去逛街?” “逛什么街啊……”王茹垂下肩膀,忽然咳嗽一声,又重新坐直。周卿卿看见她的目光,赶忙也跟着坐直,转身看见了走过来的人。 “何总。”王茹抬手理了理头发,对面前的男人打招呼。 “何总好!”周卿卿一起跟着回头微笑道。 何平三十来岁,身材标准健壮,梳了个油头。看名字就知道了,他是白津这所平何律所的创办人。 “吃饭呢。”何平对她们点点头,对周卿卿道,“下午林律师回来,把最近分门别类好的卷宗提供给他,你们最近有什么诉讼问题也记得咨询一下他。哦对了,晚上组个局?咱们好好迎接一下他。” “好的。”王茹点头道。 何平走后,王茹又低声吐槽:“组局?林律什么时候参加过饭局酒局的,有一次好不容易拖去了,还半路就悄悄退场了。但是老板还是坚持不懈邀请他,不知道老板什么心态。” 周卿卿赞同道:“心疼老板,不过我一直觉得,林律这样是因为有家室啊……” “家室?”王茹摆摆手,“不可能啦,用你脑子想想,他怎么有空谈恋爱?” “也是,想想我有个他这样的男朋友我也受不了。”周卿卿压低声音悄悄道,“不过你没发现吗?林律再晚都会回家,有一回四点还回家坚持睡了一觉才过来。” “嗯……也可能只是单纯恋家,家里床特别舒服。”王茹把吃完的碗筷放进袋子,“行了,不八卦他了,吃完了吧?我们得赶紧收拾,下午要开会呢。” 两个人刚站起来,就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 “啊!”周卿卿低声道,“是林律师回来了。” 王茹顺眼望过去。 律所前的透明走廊上,一个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玻璃上倒映出他修长的长腿,虽然身材纤细,身高却高。男人背脊笔挺地进入,脚下丝毫都没有犹豫。 他一双淡漠如水的暗灰色瞳孔,慢慢扫过了律所玻璃另一侧的各个房间,鼻梁英挺双唇浅色,下巴小巧精致,看起来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又因为帅气的样貌让人舍不得挪眼。 他穿过走廊,直直拐弯路过了餐厅休息室。 他路过她们就餐的餐厅,王茹马上和他打招呼:“林律师,您回来啦?” “嗯。”林濮看向她,淡淡笑了笑。 “何总刚刚出门,你要不先去他办公室等他?”王茹说。 “不急。”林濮说。 “哦,我之前那个起诉状……”王茹说,“杨律让我给你看看的那个……” “在路上看了。”林濮说,“有点问题,我一会给出你修改意见。” “嗯。”王茹点头,“谢谢林律。” 林濮脚步没有停,径直走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濮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前端的玻璃房内,他进入之后关上房门,把背包挂了起来。 桌上有不少半个月来挤压的文件,林濮把它们一份份拿起来,然后分门别类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临时书架上,以便之后核对。 门口有人敲门,是周卿卿把咖啡送进来,准备了林濮喜欢的美式。 “谢谢。”林濮说。 “不客气。”周卿卿道,“有事叫我啊林律。”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打开了电脑,等待开机时双眼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呆。 午休时间还未结束,周卿卿刚准备去整理一下会议室,方便下午开会使用,就看见门口有访客。 “您好。”周卿卿立刻道,“您是有预约吗?” “我约了林濮律师。”门口的年轻女人抱着她的包,看着周卿卿。 “林律师?”周卿卿礼貌笑了笑,“稍等一下女士。” 她走到前台后面,翻开预约记录查看了一下,又匆匆走出去微笑道:“不好意思啊女士,我们这里暂时没有预约记录,您方便再确认一下吗?” “我是昨天联系的林律师,林律师说还没有回白津市,他听了我的描述后,叫我今天来找他就行了。”年轻女人继续道。 周卿卿眨眨眼:“这样啊……那我……” “是陆女士吗?”林濮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杯咖啡站在不远处。 “是。”陆女士看着她,“您是林律师?” “是,卿卿,带人去接待室。”林濮说,“您稍等我一下。” “啊,好的。”周卿卿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林濮做事,上下都不敢有二话。周卿卿对着年轻女人说了句“您好,这边请。”,便带着她走进了内部的接待室。 等人走后,林濮拿着水杯,才拿出了刚刚持续震动的手机,垂头看了一眼。 手机上蹦着几条微信消息。 林濮点开,看见微信名备注是一个黑色的心图案的人,发来了几个消息: ——你回来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见回我。 ——喂,你都发朋友圈了?看不见微信? 林濮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松动,挑起眉毛看了一会,哒哒回复后才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慢慢又喝了口咖啡。 “嗯?回来了?” 何平从律所外面走入,恰好撞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林濮。 “嗯。”林濮点点头,“我接了个案子,委托人已经在接待室里面了。” 何平顿住脚,转头看他:“什么时候接的?你不是刚回来?” “在火车上。”林濮喝了口咖啡,对他道,“她打电话和我说完,我就想约她细聊了,开的价格相当丰厚,是你想象不到的丰厚。” “哦?”何平舒展了一下眉头,“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林濮摇摇头。 “辛苦了啊林律,一回来就开张。”何平对他扬扬手中的咖啡杯,“晚上给你办个接风宴,你不许不来。” 林濮想都没想拒绝:“不来。” “喂。”何平恼道,“第几次了?你社恐啊?” “嗯。”林濮点头,“十级社恐。” “……”何平叹了口气。 林濮把杯子放到何平手中,说了声“谢谢”。无视对方叽里呱啦的抱怨,径直走向了接待室内。 …… 省医科大附中,在暑假期间也相当热闹。 上一批高三学生发布成绩后,迎来了一个漫长的暑假,而准高三生则在这一天重新回到了校园里,来参加这个提前开启高三生涯的夏令营。 不情不愿的除了学生,当然还有老师。 舒蒙虽然不是高三的老师,但因为高三化学老师临时有事,不得不由他带班几天。 反正暑假漫长,闲着也是闲着。 自习课下课之前,舒蒙看了眼手机上的回复: 短短一个“嗯”字。 自己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也不知道在“嗯”他哪一句。 舒蒙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把课本夹住低着头走出了教室,走廊上其他班的学生都和他打招呼,舒蒙眯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笑着地点头,一边温柔地说着“辛苦啦。”一边大步向前走着。 他双眼狭长,戴着一副平光的金丝边眼镜。额发因为工作需要梳向脑后,露出英俊的五官来。他眉眼温柔,一双眼看人总错觉含情脉脉,说话总是温和而缓慢。 学校自下而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个高挑帅气的化学老师,好像有他上课,连暑假的夏令营都不会变得枯燥无味。 舒蒙穿过走廊,推开办公室的门 ,走到了办公桌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 办公室的课间时间,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各种话题。 虽然对暑假期间的夏令营教学活动有相当大的成见,但很快,老师又开始天南地北地聊着。 “今年带高三,没办法。”语文老师说,“暑假也没法出去旅游,否则这个时候,我肯定都带我女儿去国外了。” “本市玩玩不就好了?”数学老师说,“郊区现在那么多娱乐项目,我前几天还带我女儿去玩了那个什么乐园,很不错的。” “郊区啊?话说之前郊区有个案件哦。”语文老师对对桌的数学老师道,“你看了吗,沈老师?” “你说音乐节那个吗?”数学老师说,“看了看了,我亲戚还就在现场呢,吓死了!” “是啊。”语文老师说,“好吓人哦,你说那个歌手是不是嗑//药了?” “搞摇滚的都这样的。”数学老师做了个“rock”的手势,来回摇头晃脑了一下,周围的老师看着她的动作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比较疯狂。”年纪大一些的另一个老师说,“我们那个年代搞摇滚,还要疯还要狂!唱歌都是吼得哎哟……听都听不清在唱什么东西。” “海滩附近不太平,去年二中不是还死了个学生?你说这个事情是谁的责任啊?”语文老师喝了口茶缸里的水,“现在都没公布是意外还是自杀呢,以后去海滩就觉得膈应。” “这就涉及个问题啊。”数学老师说,“是主办方追责经纪公司,还是经纪公司追责主办方,还是……哎,最惨的还是现场观众和歌手,哇,我站第一排都得有阴影。” “你怎么知道歌手没嗑///药啊?八成是嗑了。”语文老师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不清醒状态下自杀的话,这也真不能算‘受害’吧。” 舒蒙看着手机和教案,手中的笔转了个圈,“吧嗒”落到了桌上。 周围在这声响动之后莫名安静了下来。 舒蒙微微眯起眼,一双狭的眼略过桌子,落到了对面数学女老师的身上,温柔无害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 他一边道歉,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白津海滩摇滚音乐节”。 搜索新闻栏立刻跳出了最新的新闻,舒蒙长指轻点鼠标,耳朵却听着数学老师继续道:“摇滚乐里唱着唱着忽然就要向后躺着往下跳那个……你们知道吧?那个动作叫什么来着?” “‘跳水’。”舒蒙忽然开口道。 “那个叫‘跳水’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肯定是想做这个动作,以为下面有人呢。”数学老师笑起来,“……舒老师你很懂哦,平时也听摇滚啊?” “不太听,但去玩儿过音乐节。”舒蒙摇头,目光回到了笔记本电脑上,看着新闻的标题: ——摇滚乐手“跳水”途中致死。 上课铃响后,这个话题这么过去了,接着,接水的接水,理教案的理教案,准备去教室进行下一堂课程。 隔壁的语文老师滑着椅子靠过来找舒蒙,舒蒙感觉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手快关掉了网页,语文老师凑过来道:“舒老师,晚上张老师儿子满月请客,你记得要去啊。” “今晚?”舒蒙看着手机撇嘴,“今晚不行。” “怎么了?”语文老师说,“他们都说一定要喊你呢。” “今晚啊…”舒蒙看着手机,语气缓慢勾嘴道,“今晚要回去喂猫。” ※※※※※※※※※※※※※※※※※※※※ 开新文啦!求评求收藏么么么哒! 这篇带写悬疑元素,但本质还是篇恋爱文。 攻表面温和斯文带点万人迷属性 受冷漠腹黑带点痴汉属性 关起门来明面上互撩比骚,暗地里互相暗恋单谁都没当真。 因为作者也不是本专业,如果有专业技术上的bug感谢指正,也阔以和我wb私信讨论~ 感谢老读者,欢迎新读者,接下来连载的几个月请多多指教啦~ 【二】隐婚 “喂猫?”语文老师惊讶道,“你养猫啦?什么时候养的?” “养了快半年了。”舒蒙神秘地笑笑,“自己找来我家的野猫,但养养就发现,养不熟。” “养不熟是个什么意思?”语文老师说。 “字面意思。”舒蒙叹了口气,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靠到椅背上,拿起他的教案仰头看,嘴上却道,“每天定时定点喂猫粮,对方吃完了还爱搭不理不让摸,也很少和你亲近,发现他偶尔和你亲一下,也只是对方心情好,你说气不气?” “猫就是这种动物嘛。”语文老师安慰道,“养狗就不一样了,特别亲近人。” 舒蒙摇头笑了笑,开始专注进了教案:“所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儿得开心。我家猫吃不到饭更不亲我了。” 语文老师只好作罢,退回到了自己的椅子旁。 舒蒙手中把玩着手机,看见了他和这位备注为“猫”的人的对话框。 …… 平何律师所内。 “你是说,你的丈夫,就是这位主唱劳德。” 林濮靠在沙发背上,他翘着脚,单手扶着下巴,用指节轻轻摩挲,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他两天前死于白津的摇滚音乐节,至今官方还未公布死亡原因。” 陆雯长得普通偏上,是丢在人堆里不起眼的类型,但单拎出来却很清秀。她穿着一件轻薄的雪纺长裙,背着一个名牌包。但林濮昨天在电话里就发现,她绝不是如外表这样温和的角色。 她说话很有条理性,没有多余的废话,能让你马上抓住重点,清楚她的表达。 在接下去的时间,林濮认定了她是个有趣的委托人。 “对,我和劳德是隐婚,但确实存在婚姻关系。”陆雯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四年。” “四年。”林濮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劳德今年三十五岁,出道已经十五年。你和他结婚了四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七年前。”陆雯老实回答,“我是他粉丝,一直都是他后援会的会长,直到他去世前,我和他的工作没有交集,但是他的演唱会的应援,还有其他的粉丝活动组织,都是我在一手操办。” 林濮挑起眉毛:“所以……因为是这种关系,才一直隐瞒自己结婚的事实。” “劳德虽然是个摇滚歌手,但他拥有大批的粉丝。”陆雯认真看着他,“所以我们最后达成一致,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藏我们的婚姻关系。” 林濮手指点了点沙发的扶手,他微微靠前道:“……再向我重复一遍您的诉求,女士。” “我要求得到赔偿保险金,并且让主办和经纪公司赔偿。”陆雯语气不急不缓道,“并且,我觉得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这绝不是外界谣传的意外和自杀,现在对方经纪公司律师不允许警方解剖尸体,我希望您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到场,还希望他们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付出代价。” 林濮拿起桌上的一沓纸,翻看了两页:“首先,这起事件是两天前发生的,警方通报还未出来。他的死亡原因没有出来,是自杀?他杀?意外?都不得而知。” 陆雯看着他:“艺人的身份特殊,等到官方公布结果就太晚了,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公布真正的死因和调查结果。因为现场有录像,还有那么多人看着,目前看来他是演出途中,忽然在下方没有通知准备的情况下转身跳下,磕碰到最外围栏杆下方的路面突起,最后导致颅脑损伤,多处骨折,抢救无效身亡的。” “但是有什么区别?对于保险公司,对于经济公司和主办方三方来说,他们都必须赔偿。我是他的妻子,是直接受益人,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陆雯说,“除此之外,我还希望警方公布真正的调查结果。” “您的商业保险买的是什么险种?”林濮垂眼说。 “是定期寿险。”陆雯说。 林濮点点头,垂头翻动手上的纸张文件:“寿险……好。” “主办和经纪公司那边现在联系不上,在警方查明死因之前,他们都不作回复。既然有空请律师阻止尸检,却没有空和我聊赔付问题。”陆雯说,“以及我不认为他们会赔付,他们就一定在想尽办法逃避责任,或者说在隐瞒杀人事实。” 林濮做了个手掌向下的手势,温和道:“感谢信任我,来找我提前做准备。” “我朋友和我说起过你,你在海潭时,我就听说过你。”陆雯喝了口咖啡,“今天终于见面了,没有想到你本人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大多数人对我有这个评价。”林濮说。 林濮继续道:“他之前有什么例如精神类的疾病,或是有滥用药物的历史?” “不太清楚。”陆雯道,“我和他对外关系谨慎,大多数时间聚少离多。所以,我并不太关注他的日常生活情况。但据我所知,他是没有的。” 林濮看着她,她继续道:“所以,你们看见的劳德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看见的是什么样子。” “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你们一直维持的这种关系。”林濮问。 “我是一个粉丝,只是稍微幸运了一点成为他的妻子,这对我而言没什么。”陆雯说。 林濮微微前倾身体:“意外和自杀的性质不一样……” “我实在想不出他自杀的理由。”陆雯打断他,“就算不是他杀,我倒更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林濮缓慢地眨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你为什么会有他杀这样的想法?” “……”陆雯摆摆手,“这就不必问我了,只是直觉。” “现场的视频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林濮说,“你拍摄的角度。” “可以。”陆雯把手机交给了林濮。 林濮打开了手机拍摄的画面,看得出拍摄者虽然在前排,但也不算近的距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手机音响里扁平地传出,台上热火朝天地在唱着。主唱劳德一身皮衣红发,拿着鲜红的吉他,虽然只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影像,也能感觉到对方台上的放肆气势。 “拉一下进度条,在五分钟的地方。”陆雯说。 林濮抬手划拉着进度条,到了五分钟左右的地方,看主唱正唱到高///潮的部分,下方高声的尖叫也抵挡不住台上歌手的高音,然而他放下话筒,转身忽然猝不及防地落下,他的吉他磕碰在了舞台旁边,悬挂出了一角。 下方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视频到此为止,之后就是一连串抖动的画面直至结束。 林濮把手机还给陆雯:“音乐节现场应该还有其他的画面吧?这份可以拷贝给我吗?” “可以,因为没有转播的,所以现场没有官方机位。”陆雯说,“我们现在在向现场粉丝征集现场画面,网上也可以看见很多现场画面。不过他们的经纪公司似乎一直在删除这些信息。” “……”林濮思考半晌,“女士,我们还是要先等待一下警方的结果,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 “我希望尽快。”陆雯点点头,“我们合作愉快,就不打扰你了,今天我会付完这次的定金。” 林濮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感谢,麻烦您等待了。” “嗯。”陆雯说,“林律师,不用送了。” 林濮坚持送到了门口,等陆雯下楼之后,他转过身来,向屋内走去。 “林律师。”王茹恰好路过,和他一同走道,“见完客户了?什么案子啊?” 林濮摇摇头,没有所作回答,进了办公室。 他把这些东西规整放置在桌面,拿着杯子站在窗口向外看。 不算复杂的案子,获得保险金和赔付也不是难事。但前提是只是一起意外事件或自杀,刚才的谈话里,总有某种他无法言说的怪异,陆雯像个机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甚至感觉不到身为偶像、身为她丈夫去世后她应有的悲痛,而且她虽然没有明说,林濮却觉得她话中有话,还隐瞒了什么。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起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甚至怀疑是他杀。 林濮来白津不过大半年,既然他在海潭时就关注他,如果不是一句客套话,就是一件蓄意已久的事情。 就仿佛预见了她丈夫的死亡一样。 林濮重新翻看保单复印件。 如果是意外或者他杀不谈,但其实多数保险对于自杀这块的赔偿,是有条件的。而劳德购买的寿险对于购买后两年后自杀,是有赔偿的。林濮没有继续和她详谈,但能看见保险已买了两年向上,那如果是自杀,必然也可以获得保险赔付。 连这都预见好了? 委托人除了付钱相当爽快,这次的信息却给的不全面,也不愿多谈的样子,让林濮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切入。 他在办公室内踱步,而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确实有这件事啊。” 林濮的好朋友,今年刚进入白津市局刑侦支队的小警察余非在电话那头道:“但是你怎么想起来问了?” “我的委托人和这起案件有关,我只是确认一些事情。”林濮说,“不方便说就算了。” “倒也不是,只是这起案子不在魏队手上,我能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之前法医到达现场初步尸检后判断是高坠致伤,但经纪公司说什么也不同意进一步尸检,尸体呈现出的样子,除却高坠骨折内脏淤血,进一步的解刨工作对方经纪公司却不让进行,现在已经快到48小时,这边可能会采取一些强制措施吧……我也只是听说,毕竟不归我们管,上面也不让多问。”余非说,“怎么,你是觉得有问题?” “……不好说。”林濮说,“但既然我接下了,还是需要了解一下。” “你刚回白津就工作啊……”余非打了个哈欠说,“什么时候有空?带你男朋友出来吃饭。” 林濮顿了顿:“啊……他……” “咦?你还没答应舒蒙哥吗?”余非笑道,“他挺喜欢你啊。” 他不喜欢我。 林濮差点又冲口而出这句话了。 “那到时候我联系你。”余非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林濮应了一声。 他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 害。 感谢在20200111 22:42:09~20200112 17: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扶不眠啊少年、金贝贝要起飞啦、灵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明 10瓶;扶不眠啊少年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三】晚饭 半年前,林濮辞职了在海潭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到了自己曾经大学在读的城市。 原本是为了一件案件,但对于他而言,还因为一个人。 大学时候,林濮和这位叫舒蒙的学长因为学校之间交流交换做项目的原因,有过短暂的交集。 当时他少年早熟,早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性向,知道自己对男孩的欲//望和感觉比女孩要多,但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世界无趣。他少年没有亲情关爱,和同学间的感情也并不能深入,久而久之对感情就更加淡漠。 直到遇见了舒蒙。 他记得当时的舒蒙,高大帅气的医科大学霸,一双狭长的眼含情,看谁都像自己的情人。待人谦和得体,说话细声细语,谈吐也风趣优雅。 他第一次看见舒蒙的时候,对方正是来校园口接他们学校的校车。他在人群之中很是显眼,林濮多看了他两眼,他恰好回眼和林濮对视。 “我帮你拿吧。”舒蒙微笑道,“一路辛苦啦。” “……”林濮傻兮兮地把自己的行李就这么交到了舒蒙的手上。 “你叫林濮吗?”舒蒙看着他道,“我记得你,你的宿舍就安排在我的对面,这几个月多多指教啦,学弟。” 林濮从小到大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至少那一刻他确信,他真的对舒蒙这个人一见钟情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他心如止水了二十年,在自我封闭的空间之中,灰暗深邃的长廊通道里,舒蒙这个人就是他的第一道,且唯一一道光芒,突然又意外。 这种“突然”之后居然持续,持续到现今这一秒来。 然而舒蒙这样完美的人,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对方似乎也把这种崇拜当作享受,像个从不吝啬散发求偶信息的公孔雀,漂亮又自知的那种。而且林濮打听到的传闻里,舒蒙并不排斥过和男性有过暧昧,他也喜欢男人这一点,让林濮开始有了信心。 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这种信念从小到大如影随形。林濮知道想吸引对方,必然要先让自己“看起来吸引对方”。 他特别打听了舒蒙喜欢的类型,这也并不难。舒蒙喜欢看起来清纯安静的,软萌类型的。 林濮在之后的大学交换时光里,开始扮演与自己性格大相径庭的小白兔,主动接近舒蒙,果然让舒蒙对他有了非常的好感。他能感觉得到舒蒙对他特殊的照顾和体贴,甚至有过越界的一些想法,虽然都被两人生生压了下去。 一直以为这种关系可以继续深入,然而就在交换期快结束时,发生了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再也不想他,和他断开了所有的联系。 至此之后,就是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一面的、漫长的七年时间。 …… 林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迫使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感觉中抽离出来。他深呼吸了两下,坐到了椅子上。 半年前强硬地入住进舒蒙的家里,想着对方念及旧情,应该不至于会赶走他,事实上舒蒙确实没有。他如愿以偿地住了下来。 舒蒙也没有询问他过为什么七年前不告而别,或许也是不屑和毫不在意,他一直喜欢舒蒙这种成年人的处世态度,他和当年一样温和,但林濮能感觉得到七年之间他性格上的一些细微变化,他说不上来,但如今的舒蒙,更像是一把被柔软毛巾包裹着的、锋利冰冷的匕首。 他们在一起大半年,还陆续经历了一些事情,直到今天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和彼此坦诚过这七年彼此的经历,更像是在一个屋檐下合租的一对陌生人。 所以,或许这样的距离就够了吧。 林濮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看了眼时间,六点整,到了下班时间。然后他发现周卿卿准点在门口敲门。 “林律。”周卿卿敲了敲门,小心道,“那个……何总让我问问你等会吃饭的事,让你准备一下,” “嗯。”林濮点点头,正在站起来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拿起了衣架上的包,大步跨出门,“我知道了。” “那林律您现在去……?” “去洗手间。”林濮头也不回地走。 “去洗手间不用背包哈。”周卿卿乖巧地挥挥手,“林律拜拜。” 林濮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周卿卿心里默记,林律师第二十一次拒绝部门聚会,这次连借口都懒得想。 …… 坐着地铁回家,看见了地铁屏幕上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知名摇滚乐手劳德死亡,全国震惊。 他走入便利店内,背景在播放着摇滚乐,劳德和他乐队代言的产品被摆放在最瞩目的地方,货架上的报纸头版写着巨大的标题——《摇滚之死》。 林濮看了一会,拿了一张报纸付钱,放入了自己的背包中。 他回到家推开门,觉得有点熟悉的气息在门口徘徊。 他在门口换了鞋,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和空气中的饭菜香。 “回来了?”舒蒙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他的熊头格纹小围裙。他目光看向林濮,是熟悉的含情又温柔的目光。 此时此刻,总有种他是在看自己的爱人的错觉。 “嗯。”林濮把包随手放到沙发上。 “洗洗手,吃饭吧。”舒蒙说。 “……”林濮去洗完手,坐到桌边。舒蒙把最后一道菜放好,三菜一汤,香气扑鼻。 舒蒙路过沙发,给他把包摆正。 他拿着碗盛了饭,林濮刚想接,被舒蒙一把放在了面前,发出“砰”的一声。 林濮接碗的手顿了顿。 “……忽然发什么脾气?”他抬眼看舒蒙。 “一走就半个月,屁都不放一个。”舒蒙说,“说回来就回来,回消息还只会‘嗯’,谁知道你‘嗯’哪一句?” 舒蒙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夹菜:“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不是巴不得我不回来么?”林濮吞了口饭。 “那不行。”舒蒙说,“我们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而且我好不容易有个‘男朋友’当挡箭牌,应付各种人,我觉得挺好的。” “……哪里好。”林濮说。 “喂,是你非要住我家的。”舒蒙说,“天天吃着我做的饭,假装个男朋友怎么了?” 林濮三口吃了大半,又被舒蒙敲了敲碗:“吃慢点,半个月没人管你,老毛病又犯了?” “你当我男朋友当上瘾了?”林濮边说边掀起眼皮看他,边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有我这么贴心的男朋友,你不吃亏。”舒蒙抽了张纸,抬手按到他嘴角。 林濮抬手捏住餐巾纸,垂头擦了擦:“那就不必了。” 等他吃完,舒蒙把碗收了,从厨房出来看他道:“我做饭,你洗碗,公平吧?” “……”林濮垂下眼,“我很忙。” “你又逃避洗碗!”舒蒙磨牙道,“不行,你给我洗!” 林濮不想理他,站起来默默准备走,舒蒙忽然跑上去双手抱住他,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林濮比他瘦上很多,被很轻易地抱着双脚离地,忍不住叫出了声:“……你干什么!” 舒蒙把他抱到碗池边,双手压到两侧,头靠着他的肩膀,圈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道:“次次逃,我看你还能逃几次?” “……”林濮吞了口口水,侧头去看他。 舒蒙的嘴就在他耳边,沉声道:“洗。” ※※※※※※※※※※※※※※※※※※※※ 咦,这算不算先住后爱(不是 感谢在20200112 17:58:04~20200113 12: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不眠啊少年 9瓶;一夕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夜晚 林濮沉默半晌,动了动:“……你放开我,我洗。” 舒蒙满意了,撑着的双手撤走,懒洋洋地靠到另一边的台面旁,抱起手臂看他:“这才对。” 林濮无语地撩起袖子,把两边的白衬衫折好,接着斜了他一眼道:“……我洗就我洗,你站这里干什么?” “监督你。”舒蒙长腿一伸,拿出手机来看。 “……”林濮边洗边道,“不如我出钱,买个洗碗机。” “多没意思。”舒蒙看着手机,“我就喜欢看你洗。” 林濮心道这什么诡异恶趣味,边叹着气洗碗。 他也半个月没见舒蒙了,想是真的想,或许能多待一会是一会,但舒蒙上来就抱他,他还有点招架不住……对方熟悉的气息,混合着身上舒服的洗衣粉味道包围着,会让他一时间有些松懈。 他用海绵打了些洗洁精,捏着盘子用水冲洗,过了一会,察觉到了舒蒙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目光。 林濮叹了口气,转眼和他对视:“不要盯着我。” “晚饭怎么样?”舒蒙问,“好吃么?” “……还行吧。”林濮低下头,刘海擦着眉毛。 舒蒙做的饭菜其实很好吃。 除此之外,他心情好还好做做烘焙,小饼干蛋挞蛋糕曲奇之类的东西。 舒蒙看着他转过头,目视前方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谢谢夸奖。”林濮把盘子放到晾架上,“你觉得夸我可爱,我会高兴吗?” “……”舒蒙放肆打量他,“我说你啊,明明每个月赚得不少,没想过自己买个房买个车吗?” 林濮手顿了顿,低声道:“……你想我搬出去?” “没这个意思,只是奇怪而已。”舒蒙说,“我真好奇你每个月钱都去哪儿了……啊,你不会在外面养了个人吧?” 林濮把抹布重重摔在水池里。 “我错了。”舒蒙笑起来,“别生气,如果你有别人,我会伤心的。” 林濮不想搭理他,只想快点洗完这点东西。 舒蒙手指靠着嘴唇,半晌忽然不知道为何话题一转,道:“你知道音乐节的事情吗?” 林濮心中一紧,但是手上没停,直接说:“不知道。” “我以为你们会关注这种社会新闻。”舒蒙转了个身,手撑住台面,“就是前天,在海滩音乐节的时候,一个摇滚乐手死了,叫劳德,他还挺红的,我高中时候他的歌全班都会唱。” “哦。”林濮把盘子放到一边,继续打了点洗洁精,擦着盘子。 “我觉得很奇怪啊。”舒蒙说,“虽然外界都基本默认是意外,但你知道他死时是什么样的吗?” “……”林濮转眼看他,“我怎么知道?” 舒蒙笑笑:“很诡异的样子,说起来我本来想从老魏那边打听打听,但他去外地出差,这案子落到了他们市局其他废物手上,否则都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濮把盘子放好,把手擦干:“行吧,让让,我要工作了。” “就是看你感兴趣,才想和你讨论一下。”舒蒙跟着他后面出了厨房,边从沙发旁边,林濮没有拉好的背包一侧,拎出了他路上买的报纸。 “……”林濮一把夺过,有些恼怒道,“你怎么动我东西?” “你不像是会买报纸看的人啊。”舒蒙手撑着沙发看他,“我再问你一次,你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林濮斩钉截铁道。 “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学长说的嘛……”舒蒙笑嘻嘻道。 “没有!谢谢!”林濮掀起眼皮瞪他。 林濮回到房间里,靠在门口喘了口气,脸贴着门,听向外面的声音。 舒蒙似乎在客厅停留了一会,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按着自己胸口,有些不自在地把报纸扔到桌面上,翻看了几页。 迫使自己不去回忆方才的温情,快速进入到工作状态里。 报纸上是普通回忆歌手生涯的报道而已,林濮细看了一会,发现了一条相当有用的信息。 那片海滩的音乐节本身是今天结束,由于发生事件,现场被封锁,不得不被迫少演一场,昨日场的观众需要退票处理。 昨日没有做退票的观众,可以网上办理退票,也可以持纸质的票去往主办的办公室地址进行退票。 林濮站在房间里思考半晌,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接着拨通了电话。 “您好。”林濮说,“我是线下实体店买了门票,现在需要去哪里退票呢?” “您好。”对方客服的声音道,“实体通票可以明日在海滩的演唱会接待中心办理退票,也可以到源声路119号16楼办理退票手续的。” “我后天才有空的话……” “那就只能去16楼办理了哦。”客服说,“后天海滩附近的办事处就要拆除了哦。” 林濮勾勾嘴角:“谢谢。” “不客气哦。”客服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助您吗?” “没有了。”林濮说。 他挂了电话,坐到了椅子上。 明天是最后一天的话,现场需要撤走。那就意味着,有些现场的东西,可能永远就要消失了。 林濮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思考着,他不认为警方无能,但大多数这种身份的人,死因不能完全公开。白津警方内部本身就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势力。 他的委托人这么执着于公布真相,应该也是触及到了什么。 如果不亲手挖出来,真相就掩藏在阴影背后,没有人可以帮助他。 林濮又顿了顿,最终站起拿起了桌上的钥匙,背包站了起来。 …… 夜里的城市还是闷热。 从市区去往海边,夜里的出租很少。终于打到一辆还要收取来回程费用,司机大哥很热情,还再三确认林濮不是想做什么傻事。 “毕竟刚刚死过人,我怕你想不开嘛。”司机说,“你说谁大晚上会想跑海边嘛。” “我是律师,要等警察来勘查现场。”林濮说,“放心吧,我们人很多。” “晚上还要办案子啊。”司机大哥说,“是之前那个海滩的坠落事件吗?” “对。”林濮说。 “太可惜啦,才三十来岁。”司机说,“不过玩儿摇滚的都疯,说不定嗑//药呢?脑子精神不正常呢?我看今天新闻里,他的粉丝们还在他灵堂前喊摇滚乐,这太疯了,都什么玩意儿。” 林濮没有说话,看着外面的景色。 白津海滩在半年前有一起震惊全国的案件。案件的开端就在白津海边的断崖上,当年有一个孩子死在了崖边,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逐步牵扯出更深入的事情。 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林濮暂且相信,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只是,这些因为层层利益堆砌望不到头的真相。 他到达海滩时,周遭几乎是黑暗。只有稀少的路灯打着白光,司机再三确认他没事,才开走了车。林濮想了想,今年还是要考虑买辆车了…… 他一回头,就能在昏暗的灯下,看见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是主舞台。 他双手插袋,放眼望去。黑暗仿佛骤然褪去,耳边似乎可以聚集爆炸的呐喊,他身处人群之中,能看见前方的火热的舞台。 一瞬间回到现实,又只有晚间黑暗里的海浪声,安静得犹如坟地。 林濮跨了两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瑞士军刀,背部有开关,打开就是个手电筒。 “保佑我。”林濮拍拍手电筒,握紧,低声道。 ※※※※※※※※※※※※※※※※※※※※ 么么哒求留言鸭 感谢在20200113 12:54:50~20200114 17: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水不逝、可爱的锭锭、我永远爱美人受、云深不知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锭锭、一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踏空 脚踏在沙滩上,能听见诡异的沙沙声。林濮看见,沙滩上还有不少没有清理干净的宣传单和敲打用的充气棒的残骸,还有一些其他的食物包装纸袋和垃圾,甚至还能看见零星的几双鞋。 他举着手电往前走,看见被禁止进入的警戒线拦起的前方部分,警戒线经过照射出了反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但幸运的是,周围没有一个警察。 再在舞台前,有一长排还未收起的栏杆。因为被撞击已经东倒西歪,林濮举着手电筒查看,看见了栏杆脚下用于固定的石块。 石块重,虽然绑住的绳子很多都断裂了,但石头排列的还算整齐。 林濮用脚测算了一下,从石块到舞台的距离。 他记录在了手机上,接着摸到舞台右侧,缓慢上了舞台。 从舞台上看下去,视野愈发开阔。 林濮拿着手电筒缓慢踱步,都能听见空旷处自己的脚步声,他蹲到舞台前若有所思。 这个高度跳下去未必死的了,而且,那段距离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他有做危险动作的意图? 怎么想都不合理。 林濮刚想拿手电筒照一下,忽然面前一阵白光,直直摄入他的双眼,接着耳边一声开灯时的巨响。 嗡———— 林濮下意识后退一步,用手挡住了面前的强光,极速瞥过了脸。强刺激下,他心跳几乎瞬间加速,耳鼓膜感受到了自己的强烈的心跳声。 完了,有人在这里! 他向后退了两步,甩了甩头努力适应了这白光,才看见右侧逆光中有个高挑的人影。 林濮眯了眯眼。 “我说你啊……”对面的人道,“不是说不知道这案子,对这案子没兴趣吗?” 林濮放下手,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舒蒙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前方走过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林濮:“大晚上还能被你打到车来海滩,也是奇迹。” “……”林濮蹙眉,“你跟踪我?” “不。”舒蒙转过身,“我和你来的原因一样,我从警方那处来的消息,遗体明天火化,这里明天拆除。在所有痕迹即将清除前,总要做点什么。” 林濮愣了一下。 “你在查这个案子?”林濮问道。 “嗯?”舒蒙蹲下来,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在他的金丝边眼镜后微微闪动,“哦……老魏不是在出差么?为了在老魏回来前,帮他找到些有用信息,我拿着市局兼职法医顾问的钱,总不能什么活都不干吧。” 你骗鬼啊。林濮想。 如果市局同意,用得着和他一样,大半夜鬼鬼祟祟来吗? 而且魏副队根本没有接手这个案子。 舒蒙的身份有些特别,他和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魏秋岁是发小,因为他的关系,在白津的市局挂了个顾问法医的牌。至少在认识舒蒙之前,林濮不知道法医这个职业还可以用编外人员。 舒蒙的技术毋庸置疑,但他们未见的七年后为什么舒蒙最终没有成为一名法医,而是在中学混日子,林濮也没有问过他一句。 现如今,在这个现场,大晚上的一个化学老师和一个律师在找证据,看起来还挺诡异的。 林濮暗暗翻了个白眼道:“你对魏秋岁还真不错。” “哟哟哟,怎么听得那么酸呢。”舒蒙说。 林濮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开口问:“你从哪里打开灯的?” “从中控室的总开关。”舒蒙指了指说,“在那边。”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林濮问,“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现场了吧。” “我有一个想法。”舒蒙说,“但是林律师,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林濮把手电筒收起来,淡淡道:“你问了什么?” “你和这件案子的关系。”舒蒙绕着他走了两圈。 “……不想说。”林濮说。 “喂,你吃我的用我的,我们俩也算是出生入死过吧?”舒蒙蹙眉道,“现在要用这种口气和学长说话吗?” 林濮看着前方,被强光刺激地眯起眼,不得不转向另一边看着。 舒蒙说:“你就不想和我交换一下有效信息吗?” 林濮站着抱起手臂:“你能告诉我什么?” 舒蒙绕着舞台走了两圈,手指抵着下巴:“刚才在厨房不是说没兴趣?” “不想说就算了。”林濮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所以说你越来越不可爱了。”舒蒙指指脚下,“罢了,和你说说被害人吧?谁让我善良……” “快点。”林濮打断他。 舒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拿到了一份报告,劳德从这里跳下去之后,是一个背对的姿势,看起来非常像摇滚舞台上会出现的‘跳水’。虽然第一现场我不在,但据法医说他是典型头部着地,颅骨和颈椎骨折,这个高度的冲击力其实并不大,也不一定会跳死人。 让我唯一在意的点在于他的尸僵出现很早,但之后经纪公司一直不同意进行进一步尸检,说要保持尸体完整性。如果市局那边再找不出这起案件可以定性为非意外死亡的证据,尸检时间就要过了,当然他们也可以强制进行尸体解剖,不过据说就要牵扯到上面其他人的利益了,总而言之,不好办。” “我下午去了趟市局,但因为魏队不在,没能看见尸体。”舒蒙说,“我看见照片的时候,他的脸部肌肉僵硬,因为头部背脊骨折,呈现了非常可怕的姿态。以我的经验…我觉得他绝不是简单的高坠。” 林濮蹙眉道:“那是什么?” “你有现场视频吗?”舒蒙问。 “有。”林濮拿出下午拷贝的那一份,给舒蒙看。 舒蒙走到他身后,凑头去看,因为屏幕小,两个人的都几乎挨靠在一起。 林濮手指触动屏幕,拉动进度条。 “停,停,你看这里。”舒蒙说,“你这一份比其他的视频材料还要清晰一些,你注意看劳德。” 劳德疯狂地在台上摇头,最后不光是在摇头,更像是在向后不停仰靠。这种癫狂的状态持续了一阵,接着,他有一段时间短暂的僵直,因为画面上还有前方不停挥舞着的手和敲打的重启棒,否则林濮会认为,这是一段静止的jpg画面。 再之后,本来应该是间奏,乐队变幻队形的时候,劳德忽然举起手,对着空中,接着一个缓慢的转身,在大家的尖叫声中落下了。 “哒。”舒蒙眼疾手快摁了暂停。 手机晃动得厉害,是劳德停留在空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看。”舒蒙双指开合,把禁止画面放大,“一般高坠,四肢张开后向前弓身,但是他的坠落姿势很诡异啊,他像是下方有气流冲击腰部和脊柱,呈现角弓反张,这不合理。” 林濮眯着眼:“所以呢。” “所以奇怪啊!”舒蒙说。 林濮沉默下来。 强烈的灯光照射着他们两人,感觉有极强的穿透力。 “从这里看不见台下。”林濮说,“他是不是不知道面前的深度。” 说罢,林濮慢慢迎着光向前走去。 走到快边缘的地方,林濮避开光侧了侧头,果然觉得这舞台设计得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音乐节那么多歌手上来,不乏比他疯的,而且这个地方就算转身就跳也不一定能跳死人,最多是个半身不遂。 林濮向下看,手电筒已经找到了底,他理应后退却又有了个奇怪的念头,海边的热风吹得他有些头晕,又或者是……实在太久没见到舒蒙了,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就停不下来。 他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了一小步。 舒蒙会拉住他么。 他有点恶心自己在和对方一起时候就心思活络,难免对于工作的判断会失误,所以平日里不允许有这种想法。但又忍不住想用一些小聪明,去试探一下对方的感觉。 想着想着,林濮已经半只脚伸了出去。 背后一只手探出,把他连人往后一拉,低声喊道:“喂,干什么呢。” 他手抓着林濮的手臂把人带回来,林濮的后背贴在对方的胸口,有些怔怔看着脚下的地方。 ※※※※※※※※※※※※※※※※※※※※ 么么么哒求评啦 感谢在20200114 17:15:53~20200115 11:5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深不知处 10瓶;一夕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六】警局 “谢谢。”林濮不动声色道。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种幼稚低级的试探有什么用,这种思想为什么会钻入自己脑中。 但至少结果还不错,能暗自回味一下。 舒蒙抓着他的手腕抓了一会还没放开,林濮已经想抽回,对方把他手举起来,意外道:“我说这么眼熟,是我送你的那个万用瑞士军刀吗?屁股后面还有个手电筒的。” “……”林濮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很好用吧。”舒蒙笑眯眯道。 “还行。”林濮用力抽回手。 他向左侧偏了一些,舒蒙又挡住了他的路。林濮抬眼不解道:“让开?” “哎。”舒蒙看着他,“你说这里如果跳不死人,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林濮愣了愣,就感觉到对方扶住他腰部的手。 从他纤细的腰身上穿过,一把带入怀里,林濮的胸口撞击到了对方,听见对方轻佻地笑了一声。 艹,超纲了。 林濮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 “如果你想去死,麻烦找别人。”林濮稳住语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慌张地说,“别以为你比我力气大就,啊!—” 舒蒙带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大半个脚掌都在台外,稍有不慎就会踏空。 “松开!”林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不得不用手拽着他的领口,“舒蒙,你给我松开!” “胆子那么小?”舒蒙挑眉道,“你知错了吗?学弟?” ——“谁在哪里!!” 林濮和舒蒙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舒蒙把林濮往回拉了一些,向后退步,低声道:“快跑。” 他刚说完,拉着林濮转身就跑。 “喂!”林濮边跑边不可思议道,“你不是来协助魏秋岁办案吗?” “办案?你看人家觉得我们在勘查现场吗?不是更像在偷///情?”舒蒙带着他下了楼梯,快步躲到了舞台后方。 林濮无语地被他带着跑,愈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舒蒙,他们绕过舞台,到了后方更黑暗的地方,他跑得有点热,松开了领口最上方的纽扣。 “……”林濮喘了口气,“你不是警察那边的人吗?他们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跑什么?” “人家也不认识我。”舒蒙拉着他绕过舞台,到另一侧,“放心,看起来只是保安。” 舒蒙和林濮靠着身后的地方,林濮想离开他远一些,手却还扯着他的手肘,把他拉着往自己靠近一些。 林濮有时候非常不解舒蒙的这种身体接触,从认识他开始仿佛有皮肤饥渴症一样的人,挨着你靠着你,有时候还会仗着身高摸你头,能上手绝不用话来说。 当然他从前发现,舒蒙对谁都这样,和熟络一点的朋友,例如余非这种,两人见面就能勾肩搭背地走路,他自己并不是特别的一个。 但舒蒙还喜欢搂他腰…… 此时他洗完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气。 舒蒙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叹了口气:“好了,说说你为什么大晚上在这里。” “我的委托人,是劳德的妻子。”林濮说,“她今天找到我,要我做她的代理律师。” 林濮目光沉下:“她说这不是起简单的意外,坚持认为他是被人害死的。” “……他妻子?”舒蒙意外道。 “嗯……”林濮顿了顿,低声道,“回去再说吧,我们这会……” “啪——” 面前一道白光直直射到脸上,林濮侧了侧脸,一晚上被这种强光多照两次,他怀疑自己明天会不会直接瞎了。就听见对面的人道:“手举起来!站起来!干什么的!” “……”林濮刚还想挣扎一下,对方四个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接着,林濮就感觉自己被人粗暴地一把拉了起来。 …… 今晚够倒霉的。 半夜十二点多,林濮站在白津市局的拘留室内,和抓他们来的警察同志大眼瞪着小眼。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进来,为首的是个看起来高大魁梧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穿着便服的小帅哥,再之后,是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走进门一脸漠然的舒蒙。 林濮看向那便服警察,他的目光在林濮身上转了一圈,对着林濮吐了吐舌头。 “大晚上的不知道在胡闹什么。”男人忽然大声道,在狭小的拘留室内还有回音。 林濮认识这个人,白津市局刑警支队重案要案队的队长许逍。而他身后的人,就是林濮下午联系那位朋友余非。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许逍进来就开始发火,“大晚上鬼鬼祟祟的,我完全可以把你们当嫌疑人全部抓起来!谁让你们去查的?谁?是魏秋岁吗?魏秋岁他妈他负责这案子吗!” 林濮看着他道:“嫌疑人?所以这案子确实不是意外?” 许逍一巴掌拍到桌上,把周围人都拍得一愣,他指着林濮道:“林濮是吧?我认识你,之前在海潭给犯罪嫌疑人作无罪辩护,一战成名啊。怎么,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我们重要的事发地点找什么?现在警方的事情需要你们律师插手吗?” 林濮的腮部慢慢用力,目光沉郁又丝毫不杵地看着他:“晚上的海滩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吗?” “倒也不是,但是你大晚上徘徊在附近,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哦,你难不成喜欢那个摇滚乐手,大晚上还去悼念?你说,说我就信了。”许逍中气十足喊道。 “哎,算了算了。”舒蒙插着口袋走过来,“许队,我们知道错了。” “还有你!”许逍转头看他怒道,“魏秋岁找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东西当顾问法医,市局都他妈他姓魏的开的,顾问法医?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法医还有顾问的!” 余非一直没吭声,这会忍不住道:“许队,差不多得了吧?魏队不在这里被你cue了那么多次了,你放过他老人家吧……” “有你什么事儿?”许逍说,“他们今天不说出在海滩的理由,我就有理由拘留他们!” 他目光一转,似乎因为被林濮方才的回嘴气得不轻,尤其针对他:“一个个神神叨叨的,说!都给我交代!” 林濮目光一垂,手抓着舒蒙的胳膊,把他人拉近了些:“你真要听?” 许逍双眉一蹙:“什么?” “我们俩大晚上去海滩上干什么?”林濮缓慢眨眼,语气缓慢又有些幸灾乐祸,“你真要听?” 许逍愣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脸涨得通红:“林濮!你他妈有病?少跟老子来这套!” “哎,这就有点害羞了。”舒蒙相当配合地牵住他的手,故意用他那双眼恶心道,“要很具体吗?” 坐在一边,早已看傻了的抓他们的警察,有些不自在地捂住嘴,低头装自己不在。 “要不动作也行?”舒蒙垂头看向林濮,勾嘴道,“宝贝儿,我们给他重演一下……” “操///他///妈!都给我滚!”许逍吼了一句,转身就走,还重重带上了门。 室内一下子寂静下来。 林濮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 真的没人康么tvt 感谢在20200115 11:52:53~20200116 13: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去无影 10瓶;41284187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七】做饭 舒蒙看了他一眼,转眼看余非道:“怎么把你也叫来了?” “我不来谁把你们保出来!”余非说着,还对旁边抓他们来的警察道:“实在不好意思…” “小余认识啊,不早说。”那人整理了一下站起来,叹气道,“行了,那你招呼吧,我还要值班,就先回去了。许队吩咐过,我们也没办法,不好意思啊!” “麻烦你了。”余非走过去给他发烟,边把他送到门口,“我才不好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误会。”那人道,“我先走了你们忙。” 送走了人,余非把门关上,坐到椅子上撸了把头发:“……我真服了你们。” “明天海滩上的主舞台都要拆除了,你说我们到哪里去找证据?”林濮说。 “我们?”余非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林濮。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点什么,林濮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蹙眉道:“到这个点了,你们警方一点行动都没有?” “说来话长了。”余非坐到椅子上,“你们也别怪许队,他现在很暴躁。明天遗体就要交还了,对方经纪公司给警方的压力也很大……他现在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只能继续磨。” “明天魏队也回不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遗体了?”舒蒙说。 “魏队回来也不一定能见到,况且他回不来。”余非说,“……你放弃吧,舒蒙哥。” 舒蒙啧了一声。 “算了。”林濮摇摇头,“我明天会陪同我的委托人来一次警局,之后再说吧。” “也行……”余非打了个哈欠,“先回去休息吧。” 三个人走到了警局外,舒蒙的车停在了海滩边上,两个人决定打车回家。 “喂。”打车间隙,余非和舒蒙闲聊,“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好久没聚个餐什么了吧?” “你很闲是吧?”舒蒙用手搂住他脖子一掐,“老魏不在你就皮痒了是吧?” “哎。”余非笑着,又叹了口气,“他得月底才回来了。” “什么棘手案子么。”舒蒙问。 “连环杀人案。”余非说,“好像调了全国的精英干警刑侦专家北上了,据说已经三个人了,不能再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舒蒙挑挑眉毛:“你怎么没跟着你老公去呢?” “去你的!”余非气得肘击他,“我倒是想跟着去,人家要个辅警么?” 来了一辆出租,舒蒙让余非先上去,余非也不客气,和他们说完就上车了。 他坐在这里和林濮挥挥手:“林律师,明天见。” “明天见。”林濮道。 等余非走后,林濮和舒蒙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站着,舒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低低地哼了几声歌。 “冷么?”舒蒙问。 “不冷。”林濮说。 “在想什么?”舒蒙面向他站着。 “觉得很乱。”林濮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所有的事都是碎片式的,无法完整拼凑,警方这里也没有进展的话,很难继续下去,还有……” 他抬眼看舒蒙。 舒蒙双眉微抬,狭长的眼在镜片后,带了些轻佻的笑意看着他:“?” “……你为什么对这个案件这么感兴趣。”林濮说,“魏秋岁根本没有接手这个案子,怎么?你为市局做慈善?” “……”舒蒙抬手一把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微微抬起来,笑道,“你这张嘴啊……” 林濮被他捏得一愣,抬手去掰他手腕,他正要发作,舒蒙看着他忽然低声道:“他死因有问题,我觉得他可能在高坠之前,是被毒杀的。” 林濮抬手拽他手腕的动作顿了顿:“你说什么……?” “中毒。”舒蒙看着他说。 林濮那瞬间觉得他此刻的眼神有些不同,在镜片之后忽而阴郁下来。 他的表情骤然沉下,会给人莫名窒息的冷意。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林濮问。 舒蒙用这种眼神看了他一会,忽然双眉一抬,脸上的表情瞬间散去,他捏着他下巴凑近了他一些,笑道:“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濮看着他。 舒蒙懒懒地眨了两下眼,嘴唇在他一抬头就能碰见的位置:“刚才在警局不是挺爱演么?如果姓许的非要看呢,你会不会和我继续演下去?” “你猜?”林濮说。 舒蒙轻笑了一声:“你记不记得好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要亲你,被你躲开了?” “……”林濮吞了口口水,不自在道,“提那个干什么。” “那……” “滴滴——” 出租车来了。 舒蒙松开手,林濮迅速垂下头,车停在他们的面前,两人无言地一前一后上了车。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刚才差点就……亲到了。 林濮上车之后,手肘靠着窗台捂着嘴,脸颊滚烫。索性舒蒙正在看着手机,但林濮发现,他也只是看着发呆而已。 他注意到,舒蒙今晚有些沉默和心不在焉,和之前有些细微的不同,还有他刚才……林濮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舒蒙说“中毒”的时候,表情瞬间阴郁。 舒蒙平时日常笑眯眯的一个人,在褪去笑意之后,哪怕嘴角微扬,都平添一股凛冽的冷意,让人彻头彻尾地感受寒冷,这就是林濮觉得他这几年没见,忽然变得不可亲近的原因之一。 “明天你去市局?”舒蒙问。 “嗯。”林濮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吧。”舒蒙说,“如果可以进一步尸检,我还能在现场。” 林濮目光瞥看:“你明天不上课了吗?” “可以下午去。”舒蒙说。 林濮点点头。 “不过,课程也不多。”舒蒙说。 林濮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个结束了,舒蒙又接了话头:“我每天都挺闲的。” 林濮无语地转过眼:“这算什么,炫耀人民教师的假期吗?好的,我们律师表示很羡慕。” “啊……你为什么对外人冷冷淡淡的,和我那么喜欢顶嘴啊?”舒蒙假装抱怨地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濮撇过脸,低声道:“那你什么意思。” “给你做饭吧。”舒蒙凑过去道。 “……”林濮转眼看他,一脸不可置信,“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舒蒙说,“每天给你做饭吧,别吃外卖了。” 林濮盯着他看,喉结轻微上下滚动,脑中因为他这句话开始持续炸烟花,表面却没有什么表示:“……看出来了,你真闲。” “就这么说定了。”舒蒙退了回去。 …… 半夜回到家中,两人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林濮被闹钟闹醒。 他有些烦躁地关了闹钟,侧躺着又睡了一会,才猛然想起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他下了床,早晨七点钟已经大亮,林濮推开房门去洗漱。 他换上深蓝色的衬衫,打好领带,用发蜡固定了一下头发,俨然已经是一副精英的派头。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慢慢蹙起眉头。 他需要自己看起来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职业又冷静。 林濮转身出了门,才听见厨房里的动静。 他顿了顿,走到了厨房旁边,猛然看见了站在厨房里的背影。 舒蒙似乎也感觉到了动静,回头看他,笑道:“早,哟,很帅啊?” “……”林濮走到他旁边,“早……你在做什么?” 舒蒙道:“做鸡。” “……”林濮看着他手上的肉鸡,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只能硬着头皮“哦”了一声。 舒蒙垂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濮抱着手臂,腰靠在洗手台上。 舒蒙的侧脸英挺漂亮,他穿着黑色的纯色t恤和中裤,两条胳膊也很细白,一手捏着鸡,一手提着一把刀。他早晨的额发还没造型,柔顺地垂落到额前,遮着一边的眉眼。 他微微前倾脖子,不似普通地用刀切肉,他提着锋利的刀划过皮,手中干脆利落肢解鸡肉,用刀头嵌入软骨一挑就能骨肉分离,一根骨上不留半点残余,干净地被他丢进冷水锅中,剩余的肉也大小得体,仿佛强迫症似得被排列在盘中,林濮觉得他是在拼个无骨整鸡。 林濮微微眯眼看他:“有人告诉过你,你切菜的动作很奇怪吗?像在解剖而不是切肉。” “没有,因为我没给别人做过菜。”舒蒙笑笑,“要不你就把他归结为……职业病吧,给我拿瓣儿蒜。” 林濮拿了几颗丢到他面前,看着他刀尖向下戳入,细细地切片。 “我熟悉人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他们会和我说话,告诉我很多嘴无法开口的事情。”舒蒙把鸡的脖子拎起来,刀划开了背部。 “鸡也和你交流么?”林濮开口问。 “那你问问鸡////吧。”舒蒙说。 林濮:“……你能不能文明点。” ※※※※※※※※※※※※※※※※※※※※ 明天可能不更…… 感谢在20200116 13:01:53~20200117 20: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金贝贝要起飞啦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水不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贝贝要起飞啦、世界上最好的程陆扬 10瓶;凉凉阴 7瓶;一夕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八】诉求 舒蒙笑起来,摇了摇头。 “鸡的胸腔,肋骨……比人类简单不知道多少。”他手伸入鸡肋,从中间作捧出状,让肋骨外翻暴露,“它们所有的地方都在告诉你……” “?”林濮看着他。 “‘我很好吃’。”舒蒙说。 “……”林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接着道:“学弟啊…如果我以后因为意外死在你前面,你一定要在我火化之前,听我的骨头和你说最后的请求哦。” 林濮愣了一下,不知道舒蒙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什么请求?” “那你要回头问我骨头啊。”舒蒙笑起来。 “……不要开这种玩笑。”林濮严肃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出门了。” “嗯……我们市局见。”舒蒙温和笑笑,和他挥了挥手,“回来喝汤。” …… 早晨九点,林濮到达办公室的时候,行政前台周卿卿叫住他:“林律,陆女士已经在等您了。” “好。”林濮边走入办公室,边把包放在办公室桌上。 “律所没开门就已经在了。”周卿卿说。 林濮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咖啡:“你们昨晚玩得怎么样?” “嗨别提了,吃吃饭唱唱歌嘛。何总一喝多就要装新东西,昨晚定了个投屏,早上人家送来了他一脸懵。”周卿卿说,“本来是给林律办的,结果您不来……” “不太喜欢那种场合。”林濮把桌上东西整理好,走出了办公室,“有机会……我会去。” “您好像一下班就回家呢。”周卿卿跟着他后面,“今天去市局需要带助理吗?” “需要一个开车和记录,让茹姐跟我去吧。”林濮说。 “好的。”周卿卿给他推开接待室的门,握拳道,“加油哦林律师。” 林濮朝她笑了笑,进了门去。 陆雯坐在里面,她看见林濮的时候,迅速抬起了眼。 林濮明明昨天下午才见过她,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至少在昨天之前,他还没有没有意识到这件案子的棘手程度。 陆雯看见他站了起来,道:“林律师……我们……” “先去市局吧。”林濮说,“路上我和你说点事情。” “好的……”陆雯点点头。 王茹已经等在了门口,她穿着细跟高跟鞋,身高只比林濮矮上一点。 两个人一左一右,陆雯在中间相当小鸟依人。 她面无表情跟在林濮身后,只有攥紧包的泛白指节暴露了她的紧张,她忽然感觉肩膀一沉,转头,是王茹。 “别担心。”王茹说,“林律师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毕竟理在我们手中。” 陆雯看了一眼林濮的背影,又看向王茹,她眼里的戒备和不安少许散去,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早晨十点,市局。 林濮他们到达的时候,对方的代理律师已经到场,但人却没有出席。 林濮觉得对方眼熟,可能在哪里见过。 “你好。”对方的律师走过来,他看起来面色严肃,甚至有些阴沉,“我是熠辉文娱的代理律师,费琮。林律师,我们见过。” “你好。”林濮瞬间想起来他是谁了。 费琮是个很具有个人风格的律师,他快将近四十,年轻时候花了快将近七年帮着一个嫌疑人翻案,洗清冤屈,当时如果不是他的坚持,真相就会永远被埋没。 至此之后,他的仕途一直顺畅无阻。他本人严肃冷静,思路清晰,而且相当有耐心,擅长在持久战中抓住漏洞,一击即中。 如果是他,那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林濮和他握了下手:“好久不见,费律师。” 他们两人寒暄完,彼此都无话下来。 陆雯和王茹坐到了沙发一侧,林濮和费琮面对面坐着,他们坐在房间内的u型沙发,最尽头的地方是的人还未到场。 等了一会,房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的警察风风火火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人。 是昨晚那个暴躁的许逍许队长。 林濮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显然和昨晚的状态比要好了不少,还会和林濮礼貌地点个头示意。 许逍进入房间之后,坐在了房间内的沙发上。他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双眼毫不客气地审视了一下陆雯,开口道:“之前你来市局我不在,是我同事接待你的。我姓许,这起案件暂时由我负责。” “您好,许队长。”陆雯道。 林濮看向许逍:“我是陆女士的代理律师林濮,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我交流。” “长话短说吧。”许逍倾身道,“听说你们对尸检的问题有异议?” “是的。”林濮说,“我代表我的委托人认为这起案件并非普通的意外事件,死者劳德,父母已经双亡,也基本没有其他的亲人,我的委托人陆雯女士是他合法的妻子,既然死者死因不明,警方应该有决定解剖和进一步尸检的权利,你们甚至不需要通知我们,就该继续进行。” “你是劳德的妻子?”许逍看向陆雯。 “是的。”陆雯回答。 “你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无可厚非。”许逍翘起脚抱起手臂,“但侦查立案是警方的事,这种时候我希望您暂且保持耐心冷静,等待我们官方结果吧。” “这只是我代理人的一个合理要求。”林濮说,“她这么积极配合警方工作,这么一个合理范围内的要求为什么不可满足?” “我……” “稍微一下。”费琮开口打断。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费琮。 他单手扶着沙发的扶手,开口道:“劳德先生的身份特殊,之后经纪公司还会组织粉丝进行遗体悼念活动,经纪公司的希望是保留遗体完整,而不是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经纪公司认为解剖会破坏尸体,但事实并不会,而且就算尸体不完整了又如何,最终他都是要被火化的。费律师作为代理律师,委托人不懂,您应该懂。”林濮说,“有必要的时候,您还是可以和经纪公司普及一下相关知识。” 费琮后背靠着,双手交握在胸前,看向陆雯:“我委托人的疑虑也并非完全指向尸体解剖本身,陆女士和劳德先生有婚姻关系这件事,经纪公司知道后也非常震惊,毕竟劳先生在世上没有亲人,怎么死后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位妻子?商讨之下,我们认为其中存在诸多的疑虑。” “你说你们存在婚姻关系。”费琮说,“但是你要知道,你们长期分居两地已经超过两年以上,平时也基本不见面。我相信警方也已经检查过了死者的手机通讯记录和平时的联络往来记录,甚至不能证明你们二人有较为亲密的关系,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能在这个事件中起到什么作用。” 陆雯吞咽了一口口水。 ——“对方会利用婚姻关系攻击你,你要从始至终顶住这个压力。” 林濮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在路上和陆雯交流的时候,和她说了这句话。 ※※※※※※※※※※※※※※※※※※※※ 害,快没存稿了。 感谢在20200117 20:05:31~20200119 08: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帅絀 2个;萱e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不眠啊少年 3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九】毒杀 婚姻关系是陆雯最大的保护伞,也是双刃剑。如果陆雯接下去还想继续深入这个案件,从见面开始,到最后上了法庭都有可能通过这一点让她压力倍增。 “可是他是我丈夫。”陆雯说,“我们没有离婚。” “陆女士和劳先生的婚姻关系在他死前都没有解除,我希望费律师明确这一点。”林濮接话道。 “那我是否就可以认为,陆女士对于劳先生死亡后再跳出说自己和他存在婚姻关系的这一举动……存在其他动机呢。”费琮说,“而且我们从来不是要阻挠进一步尸检,我们是需要警方给出证据而已。” 陆雯面色瞬间有些不好。 王茹记录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挨着陆雯坐,用膝盖轻轻顶了一下她,示意她记得林濮的话。 陆雯马上顿了顿,后背放松地靠到了沙发上。 “许队。”林濮不想和费琮在这里多作纠缠,这狭小的市局房间里,不是他们自由辩论的地方,许逍也不是他们的法官,给予不了他们激情对战的一个最终审判,“许队,时间不多了,我们对尸检结果存疑,我们希望进行进一步尸检,尸检本身都不需要通知家属,你们可以直接进行,更不必要通知对方公司了,他们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你们必须拿出对这件案件有疑虑的证据。”费琮说,“否则我们也会保留证据起诉。” 许逍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一件事,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过了半晌有人敲门,许逍喊了一声“进来!”,就有人打开了门。 “许队。”那人递给许逍,“尸检有新的发现。”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解剖尸体了?!”费琮猛然站起来道。 “……我们解剖尸体不需要跟你们报备。”许逍站起来看看费琮,“我现在需要去一趟,两位跟我来吧。” 林濮没有想到,担心了一晚上的问题,警方居然还是决定继续进一步尸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太在意舒蒙昨晚和他说的话了,虽然舒蒙只是看了一眼影像资料和之前的尸表检查报告,他说出“毒杀”这样的词也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猜测。 “需要查看尸体了。”王茹和陆雯走在一起,她柔声道,“陆小姐如果你觉得不适,就不需要在场,我陪你在外面等好了。” “没事。”陆雯摇摇头,“我没事。” “好。”王茹垂下眉眼,“那我们走吧。” 林濮走在她们两人的前面,和费琮走在一起。 他们二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但低声说话,彼此都能听见。 “原本这件案子就这么结束了。”费琮说,“林律师,你要不要考虑和你的委托人商讨一下,如果她愿意,经纪公司和她可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保险那边的赔付补偿也肯定一分不落,这种案子,没有必要撕得你死我活的。” “阻止解剖尸体就已经很可疑了,我还是保持我的观点。”林濮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相信,接下去会有打乱你阵脚的事情出现,要不就是……” 他抬眼看费琮,神色严肃:“……你早就已经知道一切了。” 费琮不置可否,跟着许逍走过一段长路,他们到达了市局法医科室,被发了口罩消毒服,众人进行了进入之前的消毒工作。 打开门之后,许逍率先走进去,对着里面道:“来了。” 科室内站着好些人,许逍等他们都进入后才道:“早间时候就接到通知,我们法医科对尸体进行解剖,其实因为一些事情的耽误,解剖工作应该更早一些进行才对,现在也只是通知一下,毕竟你们双方都在场,更有公正性。” 林濮松了口气,他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即便之后的结果要等待很长的时间,但起码对于这起案件有很大的推动性。 他目光微微一瞥,就感觉有道视线穿过人群射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转头看去,果然看见靠在墙角有个身穿白褂,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口罩后的人看着林濮,弯眼笑了笑。 林濮顿了顿,转过了脸去。 解剖的过程是个漫长的过程,陆雯面色凝重,没有哭闹,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目光空洞。 舒蒙并没有直接参与解剖,他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看着,时不时倾身,颈部和肩膀呈现一个角度,总让林濮想起几个小时出门前他捏着刀肢解鸡时候的样子。 “你他妈怎么也在这儿。”许逍忽然开口看向舒蒙,“蒙这么严实,我差点没认出你。” 舒蒙没理他。 “喂喂说你呢。”许逍喊道。 “啊?”舒蒙才抬眼,双眼露出一些恍然大悟,“你喊我?” “不然呢。”许逍说。 “舒蒙来这里不是很正常。”法医科室的科长佟驰垂头取出脏器,交由助理道,“你大惊小怪什么。” 许逍吃了个瘪,正要发作,舒蒙道:“许队,你来。” 许逍走过去,站到了旁边。 舒蒙戴着手套的手指指着他的面部,死者的面部已经进行了清创和部分缝合,不似刚来时候的血肉模糊。 林濮也跟着走了上前一些,站在一旁。 劳德的尸体腰部向上顶着,下方需要托住,从这里还能看见他的面部,林濮看完都悄悄倒吸了口气。 血肉模糊就算了,但如今,因为缝合后的伤口和原本样貌的呈现,林濮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舒蒙曾经说过的诡异的笑脸,在血色褪去之后,两侧的颧骨高吊,哪怕他曾经见过这位摇滚歌手的样貌,都会在此刻难以认出。 “嘴唇部分是青紫色,典型中毒迹象。”舒蒙说,“不说别的,就这,你还说是失足意外?不让继续追查?” 许逍咳嗽了一声,有些气恼道:“上面迟迟没有给答复,初步尸检之后也没有说明有毒杀的可能性,只说明了疑似高坠,你们一个个都指责我,让我怎么办?好了,这里还有旁听,不要在这里说这件事。” “胸膜、腹膜有点状出血迹象,高坠后内脏有淤血和破裂,但冲击后呈现的局部状态不同……”佟驰抽离戴手套染血的手道,“所以他说的对,如果不深入剖析,根本感觉不到这是中毒后伪造的高坠至死。” 舒蒙摇摇头,干净的手指从尸体头指到尾:“这种尸僵状态,有兴奋作用的毒///品产生的可能性十分大,结合他死前的状态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逍抱起手臂,面色难堪:“我再看两眼这尸体都要做噩梦……” 说完似乎想起对方家属在场,连忙回头道:“不好意思啊,你还习惯吗?不习惯和我们说。” 陆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 害走剧情就没人看qwq我好方 【十】不熟 许逍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表,道:“……啊,我得赶紧去通知封锁现场,现……” “咚咚咚!!!!” 许逍吓了一跳:“艹!” “许队!”门外的人喊道,“杨局让我和你说……” “杨局?怎么杨局都来了!”许逍走到门口,打开门,他出了门去关上。 外面的人道:“许队,杨局说今天才知道音乐节事件的歌手还有家属存在,所以如果没有别的事,交还遗体工作还是麻烦您了。” “……啊?”许逍愣了一下,“……交还遗体?” “是啊?”那人道,“不是昨晚您通知了这事儿,上面都非常重视么?既然对方家属存在,就一定要做好安抚和转交遗体工作。”那人靠近他轻声道,“对方社会地位特殊,上面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也不用纠结。” 许逍吸了口气,一脸震惊地看了一眼科室,吞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许队?”那人说。 “没……”许逍迅速又转回头,正色道,“我知道了。” 那人走后,许逍转身进了门。 他沉默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今早是谁通知进行尸检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顿了顿,佟驰一脸莫名地抬眼:“你啊?早上不是你说家属对尸体存疑,要进行尸体解剖吗?” “……”许逍怒目圆睁,又因为有第三方在场,一点都不敢发作,试图心平气和道,“……你再想想是谁?……” “不管是谁。”舒蒙忽然打断他,一双眼盯着许逍,充斥着压迫感,连许逍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虎惯了的角色,都被他那一瞬间的眼神盯得好似浑身不敢动弹,他和其他法医不同,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案子是一起中毒事件,非偶然的失足坠落,你们重案队的不赶紧继续调查是意外还是他杀,在这里纠结什么?” 许逍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似乎也就等着这句话,瞬间点醒了他一般,转头道:“快把所有和这起案件相关的嫌疑人全部提审,音乐节现场封锁了吗!快去!” “杨局那边……” “报告,你们法医快点给我出个报告!”许逍转头摊开手道,“我现在去杨局那边报告这件事!……” “给。”舒蒙把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报告放到了他手中,双眼眯着笑道,“姓名,年龄,初检和可能致死的原因以及目前已知的信息报告,疑似服用过量产生兴奋的毒//品药品中毒……都分门别类列好了,特别方便杨局看,好了快去吧,许队。” “……”许逍惊讶又略显无语地接过,盯着手中的报告翻看了几页,抬头看了他一眼。 舒蒙在口罩后笑得人畜无害,一双狭长的眼在镜片之后弯起。 许逍当然不会欣赏,他气得转身就走。 至此,整个事件忽而有了新的进展。 林濮感觉到了许逍刚刚出门后回来,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早晨尸体忽然允许解剖,但现在他复返了问了这些问题,还有舒蒙…… 他算了解舒蒙,也不算特别了解。从昨晚开始,舒蒙对于这个事件的在意程度很高,林濮知道他是市局的顾问法医,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在现场。 林濮等许逍走后,目光顺着法医科室内转了一圈,玩味地落在了费琮的身上。 费琮面色严肃,沉默地看着前方。 舒蒙检查对方的瞳孔,打开对方的口腔,探头细细查看牙齿和口腔四周,提取黏膜,他边靠近尸体,边道:“确认他周身没有注射针孔?” “没有。”佟驰说。 “所以毒物是口服吗……”舒蒙说,“死前真是极度兴奋状态,人类真的可以扭曲到这个程度吗。” “检材分别装好。”佟驰和几个助理交代道完,又对舒蒙道,“全身性肌肉痉挛,而且尸僵又强又早,这种面部和身体的扭曲程度……” 舒蒙单手插在口袋里,一边从旁边拖来白板,他在白板上书写,边书写边自言自语般念出来:“甲基//苯//丙//胺、苯//丙//胺、冰//毒,类似中枢神经兴奋类毒///品……过量服用都可能致死。” “这种音乐节,携带致死量毒///品绕开警方视线的,然后在万人蹦迪现场大家一起磕嗨了,我觉得不现实。”佟驰说,“你说这算是谁的无能?” “噗。”舒蒙笑起来,接着抬眼看着白板上面的字,过了半晌,在“兴奋”上面打了个圈。 “绕开合成类兴奋毒///品。”舒蒙说。 “会不会是兴奋剂?”林濮忽然开口。 佟驰愣了一下,舒蒙也掀起眼皮看向林濮。林濮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经手过一起兴奋剂急性中毒事故,对方本来是准备在高校体测中服用兴奋剂……结果服用过量抢救无效致死,我见到死者尸体状态……”林濮说,“如果是兴奋剂类的,确实不能以毒///品概论。” 舒蒙回头看着他,接着慢慢在白板上写了“士//的//宁”的字样,而后用笔在上面敲了敲。 “这是什么?”一直沉默着的陆雯忽然开口。 “生物毒素,确实不算依赖成瘾的毒//品。”舒蒙说,“死前受声光刺激会有强烈的反应,死后尸僵产生早而强烈,脊柱的夸张变形也还有其他的反应也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也对得上……” 他转向陆雯:“之前他有过类似的服药经历吗?” “我不清楚。”陆雯回答道。 “还是要看检查结果啊……”佟驰感叹了一声,把白板挪走,“大方向找对了,接下去就是漫长的检验了。” 舒蒙点点头,低头沉默思考了一会,抬头看了一眼林濮。 “林律师。”他说。 “……?”林濮一脸莫名望向他。 “谢谢林律师的补充,对我们的工作有非常大的推动。”舒蒙道。 “……”林濮知道舒蒙这是在揶揄他,又不能发作,扯出一个职业假笑,“不客气。” “好了。”佟驰看向陆雯,“这边还需要进一步验查死因,所以暂时还无法交还尸体。” “没事。”陆雯看向林濮,“林律师……” “现在既然已经有犯罪事实,那么希望不要拖延,是否误服意外还是存在他杀可能。”林濮说着,看向了费琮,“也烦请费律师要求经纪公司积极配合调查。” “当然。”费琮说。 …… 中午,陆雯坚持要请林濮和王茹吃个饭,并且梳理一下案情,等待下午的时候警方通知。林濮想想,陆雯可能真的还有隐瞒的点。 而他需要在案情中,委托人能百分百信任自己。 找了附近的一个咖啡简餐厅,他们坐在了露天的角落里。 “你们随意点。”陆雯和王茹坐在一侧,林濮坐在一侧。陆雯把菜单放在了林濮的面前道:“今天辛苦了,但好在结果不错。” “是个好开始。”王茹笑起来。 “未必。”林濮轻轻摇头,“暂缓解剖时间只是一个拖延战术,对方当然知道,了解到最终死因这关是过不了的,所以在此之前……” 林濮抬头看陆雯:“陆女士,您需要先信任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告诉警察,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如何继续推进这个案件。” 陆雯抿了下嘴唇,点了点头。 林濮垂头看着菜单,他确实有点饿了,在鱼肉和鸡肉之间犹豫不决。 他原来的时候,工作起来基本没有吃饭的时间和欲//望,但自从强势地进入到舒蒙的家中,舒蒙开始自发管理他一日三餐开始,他忽然开始觉得吃饭是件放松又必要的事情。 正想着,头顶有连片的阴影投到了面前的菜单上,接着一根细长漂亮的手指点了一下菜单:“鱼比较好吃。” 对面的陆雯和王茹都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地看着旁边的人。 林濮转眼,看见了已经换回便服衬衫的舒蒙。 他有点惊讶,又迅速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法医不是人,法医不吃饭?”舒蒙说着,非常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打招呼,“嗨。” “……这是?”王茹开口道。 “女士,我们半小时前才见过。”舒蒙张开手挡住自己脸,“不认识我了?” “啊!”王茹道,“你是那个法医……原来林律师你们认识啊?” “不熟。”林濮垂头翻着菜单。 “啧。”舒蒙靠过去一点,语气轻佻道,“林律师,人家会当真的,我们明明很熟。” “熟么?”林濮把菜单拿开,“我怎么不知道。” ※※※※※※※※※※※※※※※※※※※※ 害…… 感谢在20200120 10:34:55~20200121 14: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水不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淮水不逝 10瓶;来去无影 5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一】往事 舒蒙没有气恼,笑着靠到了座位上。 “不过你直接和我们当事人还有律师接触没有问题吗。”王茹提出了疑问。 “有问题啊。”舒蒙说。 “……”王茹眨眨大眼,“那……” “但我不是什么法医,我出了市局就是三公里外医科大附中的化学老师。”舒蒙笑道,“这顿饭也不要请我,就不算接触当事人了吧。” “嗤。”林濮冷笑了一声,把菜单拿开,“很聪明啊?” “谢谢。”舒蒙微笑道。 陆雯双手放到桌面上,看向林濮:“林律师,警方让我有些心寒,我不太信任他们。我现在很矛盾,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和我预期的完全不同。” “女士。”林濮喝了口咖啡,看着她认真道,“首先我不是警察,没有警察的权利,我的目的就是完成你的所有诉求,帮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但是所有的最后的结局、真相都只有警察能帮助你,我希望你明确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相信警察。”陆雯明显是有些难受地摇摇头。 “你不必想着相信这件事。”林濮摊开手拍拍桌面,竖起一根手指,“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所有你的知道的完全、毫无保留地告知警方,这就是你要做的。剩下的,就是警方和我们的全力追责。” 陆雯上齿磕着下唇。 王茹把服务员送上的餐食推到陆雯的面前,温柔道:“先吃饭吧小姐姐。” “我理解你的感受。”林濮忽然道。 “……”陆雯有些不解地抬头看林濮,“什么?” “警方的做法有时确实让人心寒。”林濮说,“我原来也因此愤怒过,后来知道大家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也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陆雯点点头,沉默下来。 舒蒙拿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在杯子后目光微斜,看向了林濮。 林濮语气放松下来:“你不要怕,你很冷静也有条理,我相信你可以逐条和警方表述清晰,如果不行,还有我。” 陆雯道:“……谢谢。” “先吃饭。”林濮说。 林濮吃了两口,看见舒蒙面前的盘子纹丝未动,理因与他无关,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舒蒙一眼低声道:“硬挤来和我们吃饭的也是你,不吃的也是你。” “啧。”舒蒙转眼看他,挑起半边眉毛,“想事而已,你这么关心我?” 林濮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舒蒙下午还有课要上,上午的解剖虽然没有上手参与,但也耗费体力,他想了一会,侧目又激他:“现在是想起尸体的样子难以下咽了吗?” “啊……林律师想关心我吃饭就直说,我吃就是了。”舒蒙说。 舒蒙拿起叉子的同时,林濮放下叉子,气道:“你不想吃就别吃。” 王茹手撑着下巴,有点讶异的语气:“林律师和舒医生,感觉很熟啊?” “他是我学弟。”舒蒙笑道。 “啊?难怪了。”王茹说,“那舒医生比林律师还大一些咯?” “大他两岁。”舒蒙说。 “哇。”王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舒医生现在还单身吗?” 林濮拿着刀的手一切,刀和盘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我有对象了。”舒蒙笑眯眯道。 “啊……哎,所以全世界就林律师没有对象了吗?”王茹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舒蒙笑着转眼看林濮。 林濮刚想反驳,忽然感觉到手机一阵震动,他看见上面的名字,是刚存的许逍的号码。 他马上接了起来:“喂,许队。” “我刚回市局,你们过来吧。”许逍说。 “嗯。”林濮应了一声。 挂完电话,舒蒙正好双手一拍准备站起来:“好了,我也该走了。” “谢谢。”陆雯对舒蒙道。 舒蒙笑了笑:“谢什么?应该做的,等等结果吧,你要相信它是个好结果。” …… 下午,市局内。 陆雯和林濮坐在房间内,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许逍和另外一个警察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啪”。 许逍把手中的资料丢在桌上,边叹气边拉开椅子坐下来:“海滩现在全面封锁了,正式立案调查死因。” 陆雯的肩膀塌了下来,显然松了口气。 许逍把笔摁出笔芯,直接切入道:“好了,不说废话了,来说说吧,说的具体一些,你和死者的关系。” 室内寂静无声,半晌。 陆雯把手放在桌上,她开口开始叙述:“我和劳德是七年前认识的,劳德是从地下酒吧唱歌被前经纪公司发掘出道的,我和他也是在那个酒吧认识的。七年前,我已经开始追韩星,虽然还没有现在那么普遍的追星概念,但我有钱又有时间,经常会组织很多后援会的活动。 我当时认识了年轻时候的劳德,并且疯狂地迷恋他,为了他的人气做了不少事。因为地下摇滚乐小众,来回几次,对方也就认识了我。 后来前经纪公司不作为,他一度陷入低谷时期,我们就是那个时候结的婚。” 陆雯吸了口气:“和我结婚之后不久,他忽然被现在的经纪公司发掘,重新包装,开始走摇滚偶像艺人的路线,还出了不少金曲。我和他商讨再三,我们不公开婚姻关系,我任然做他的后援会的会长,在他舞台之外的地方继续支持他。我们的生活完全分开,一周只打一次电话,我们的经济也完全分开,虽然他再三有意要支持我的经济,但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许逍问。 “因为我不想有任何暴露我们的事情发生,包括通讯,我们也是用的他人发现不了的号码,和别的方法。”陆雯说,“经纪公司如果知道他持续给一个账户汇款,隐藏婚姻事实,难保有什么意外发生。” “你对这种关系不会觉得不公平?”许逍看着她,“明明新婚燕尔,之后居然是长达四年的隐瞒,看着对方步步高升,却与你无关,你不会有别的心思?” 陆雯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事发那天你在现场。”许逍说。 “对。”陆雯说,“我在第一排。” “但这没法给你提供不在场的证明,如果确实是毒杀,服下到毒发的时间还有一个时间差。”许逍说。 “确实。”陆雯说,“你们当然可以怀疑我。” 许逍叹了口气,继续道:“为什么你认为这不是一起意外?” 陆雯看着他:“我刚刚说的那个……我们特别的通讯方式。” ※※※※※※※※※※※※※※※※※※※※ 感谢在20200121 14:28:36~20200122 13:5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太太我看你狗晋江 5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二】照片 “我们之间有别的办法联络。”陆雯说,“我们共用一个手机用户的云端账号。” “……”许逍瞪大了眼睛,林濮手中记录的纸笔也顿了顿。 “把死者的手机证物拿来。”许逍吩咐旁边的小警官道。 陆雯拿出自己的手机,接着道:“四年前,他到了新的公司,重新开始唱摇滚的时候,公司给他组建了一个四人的乐队。” “嗯,这我知道。”许逍说,“鼓手陈天,键盘手蔡昆,还有贝斯手,叫万于洋,他们和劳德一起组建的乐队。” “他不太和我提起他的这些队友,但也确实是组成这个乐队之后,他的事业上了新的高度。对外他们的关系很不错,很有团队友爱。” 许逍道:“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他们团队有问题?” “一个月前,我在我们的云端相册里看见了几张照片,说来凑巧,基本上传了不到一分钟我就恰好看见了。虽然模模糊糊的,也很抖,但我能肯定那就是贝斯手和键盘手那两个人。” 陆雯把那两张照片点开,推给许逍看:“他们在迷///奸一个女性,确切说,是迷//奸一个未成年。” “我手快,保存到了本地相册两张。”陆雯说,“第三张想保存的时候已经显示照片已删除。” 许逍一把夺过手机,瞪眼看了一会,马上道:“打印,打印出来!” “是是……”小警察迅速道。 林濮拿过手机,眯着眼看着手机,倒抽了一口气。 确实如陆雯所说,第一张照片模模糊糊,光线又暗,晃出了白影,但第二张照片就能看见并不清晰,但足够看见轮廓的人影。 说两个成年人人扛着一个女孩。 林濮几乎立刻知道为什么陆雯会说起这是个未成年,因为对方身上穿着看上去似乎是校服的小制服,扎着马尾辫。 “浅绿色格纹裙,白色外套。”许逍说,“校服啊?这是什么学校的校服?” “我不知道。”陆雯说,“但我看见共享的定位是在本市,是在莫顿花园酒店,他们上月的演出下榻的酒店就是这里。” “不远啊离这里……”许逍立刻道。 “绿色……”林濮忽然觉得熟悉,又不那么熟悉,他思考了一会喃喃道,“省医科大附中的校服……是绿色的主色调……” “不可能吧。”许逍道,“医科大附中离这儿那么近,我经常看见他们的校服,是运动服不长这个样啊?” 小警察回来,把打印的东西放到许逍的面前:“老大,拿来了,您看一下。” “嗯。”许逍应了一声,把放大了的照片拿在手中看,边看边道,“所以,这个照片是劳德拍的?” “是。”陆雯说,“这明显是个偷拍的照片,所以我非常在意。之后我和他进行了最后一次的通话……那是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一周后,我问他:‘上次我看见云端上传的照片了,是不是你拍的?’,他回答我:‘是。’,我说:‘为什么不报警?’,他回答我:‘你以为我不想吗?’……然后他就挂了电话,我再试图联系,他就不接我电话了。” 许逍看着照片,手靠着嘴边:“然后呢?”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在云端拍摄的一些照片,直到这天。”陆雯说,“大约三天前,他在云端上传了一张他拍摄的他喜欢的国外摇滚乐手的专辑封面,起初我没有在意,后来我才知道那张专辑的名字是德文的‘救命’。” 陆雯脸色有些松动:“我当时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他只是分享。” “我真是……”许逍暴脾气上来,手“啪啪”地拍桌子,“这算什么?之前这姑娘有可能被迷///奸,可能遭受非正常的性//侵对待,你到了这节骨眼儿上才报警!这么严重的事情!!你这算视而不见知道不知道!” 陆雯闭上眼:“对不起。” 许逍还想说,林濮打断道:“许警官,我们回到案件上来。” “艹!!”许逍余怒未消,但不得不还是回到案情本身,粗声粗气道,“这么说,以这些仅有的证据,对方可能会因为知道了劳德手中有这件事而行凶杀人,确实是个动机。” “行。”许逍说,“还有其他吗?” 陆雯摇了摇头:“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关于他的事情,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无论如何,现在排除不了自杀意外可能,也没有他杀证据。”许逍摇摇头,“我想……我们还得去现场搜查一下,也会尽快提审那两位,也会继续查看这个云端所储备的东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查的。” “麻烦了。”陆雯看着他,轻声道,“谢谢。” 许逍握紧了手中打印的纸,蹙眉看着。 …… 在案件之前,林濮应该和陆雯详尽地沟通一下案情细节,但未料到紧急,这也是他在警察面前第一次听见陆雯口中整个事件。 出了警局,陆雯对林濮道:“我对警察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林濮说。 “但我想说,真的就是他们杀的劳德,一定是他们杀的!”陆雯难得露出一丝激动,她抓住林濮的双肩,颤声道,“劳德发现了他们的事,可能不止这些!他们想杀劳德灭口……经纪公司包庇他们纵容他们!他们只是想获得巨额的保险金和索赔,而且他们曾经不知道我的存在……现在他们知道了……” “陆女士。”林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安全吗?” “我住到朋友家去了。”陆雯说,“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 陷入了更复杂的局面,因为难缠的对手。 虽然找出真凶,确定意外还是他杀方面还是警察该负责的事情,林濮还是要为自己的委托人和这件案子摸出一条路来。 晚间七点,林濮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家中。 刚推开门,鸡汤的香气扑鼻。 林濮猛然想起,早上某些人肢解的那只可怜的鸡。 连同这香气,和站在厨房里的那个人,他想到对方定然围着他的小熊头格纹围裙,想着就放松和安心下来。 舒蒙从里面听见动静出来,手上端着一锅汤放到面前的桌上:“回来了?” “嗯……”林濮点点头。 林濮把外衣脱了,在空调房里松了松领带,去洗完手坐到了桌边。 “怎么样?” 舒蒙看见他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连忙问。 “别惦记我委托人。”林濮说。 “我问汤!”舒蒙气道。 “……”林濮顿了顿,“哦。” “……”舒蒙坐下来,“你委托人关我什么事,我这么关心干什么?就因为我解剖了他丈夫,真是的,我能合理怀疑你吃醋吗?” “你话怎么那么多。”林濮说。 舒蒙嘟囔:“你真的好凶呀……” 林濮只能沉默着继续喝汤。 喝着喝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附近初中高中有绿色校服的学校吗?” “我们附中啊。”舒蒙说。 “可医科大附中的校服不长这样吧。”林濮拿出手机,把拍摄的校服样子给舒蒙看,“我记得是运动服?” “……”舒蒙看了一眼,蹙眉道,“这是什么?” “下午委托人提供的一些证据。”林濮说,“你认识吗?” 舒蒙镜片后的目光慢慢下移:“不……不不不,这是医科大附中的校服!” 林濮迅速问:“你确定?” “确定,只在特殊节日时候有。高三学生上个月的成人礼,我们有规定合唱团和主持人必须穿着这种制服式校服。”舒蒙眯着眼回忆了一会,“这个小姑娘好像是那个主持人啊。” “什么??”林濮愣了一下,“你认识?” “只是觉得像。”舒蒙说,“我不太记得她叫什么了,她这是……被人下药还是灌醉了?” 林濮说:“现在还很难说。” 舒蒙沉默了半晌,道:“这两个人是谁?” “万于洋和蔡昆,劳德乐队的贝斯手和键盘手。”林濮说,“这张图陆雯说是劳德拍的。” “怎么,警方在怀疑这两人因为这件事起了杀机?”舒蒙张了张嘴,“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不可能都是警方追查的事。”林濮叹了口气,“陆雯和我说,经纪公司很可能包庇他们,从拖延尸检就能看出来,真的有可能。” “你也不能百分百相信委托人的话吧。”舒蒙说。 “……我不相信她,我还相信谁?”林濮瞪着他说,“不为别的,这官司我就是要赢。” 舒蒙的眉眼搭下来,双眼流出温柔,他软声道:“好……你会赢的,把汤喝了。” 林濮顿了一下,为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弄得脸上有些发热,不知道自己忽然激情些什么,连忙低头喝了一口。半晌想起什么,抬眼道:“说起来,上午的尸检报告怎么回事?” 舒蒙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我发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林濮震惊道。 “嘘。”舒蒙微笑道,“大家都知道尸检不能继续这件事有问题,你说佟驰不懂吗?还有许逍,你看他和个憨批一样,他真的不懂吗?他甚至比谁都想赶紧推进进度。” “……”林濮低声道,“你叫许逍这个许逍知道吗?” “知道我还有命活么?”舒蒙说。 “别扯开话题。”林濮正色道,“上面追究责任下来,你知道你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吗?!” “我知道,但前提是追究。”舒蒙说,“佟驰和许逍不追究,没有人会追究的。再者,我们司法解剖尸体本来就是无需要求家属同意的,最坏的就是万一追责,我就是个‘顾问’,翻译一下,就是临时工,走就是了。” 舒蒙拿着勺子,把碗里最好的鸡块鸡肉盛出来到林濮的碗里:“说起来学弟,你还是第一次和我在法医解剖室里见吧,摸着良心告诉我,我穿白大褂戴口罩帅不帅?” 林濮没理他。 他吃完最后几口,抽了纸巾擦嘴,低眼道:“谢谢,味道不错。” “那你洗碗吧。”舒蒙说。 “我……” 林濮刚想拒绝,搁在桌角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淡淡道:“我接个电话。” 说罢,站起来转身就走。 “喂!喂!”舒蒙喊了两声没反应,嘀咕道:“真是的,要住进我家的也是你,我好心喂了你那么久,喂只野猫都喂熟了吧?不,喂只猫猫喂到现在都能帮我洗碗了。” 他无奈站起来收拾碗筷,路过厨房旁的阳台时,听见了林濮没有关门在打电话的声音。 ——“嗯,我在,你还好吗?我最近有点忙。” 舒蒙脚顿了顿,他也不是特地想偷听,只是觉得林濮此刻的声音又柔软,感觉像在哄孩子一般,这就令他很惊讶了,他还从没怎么听过林濮这样对别人说话。 他后背靠着内侧的墙,悄悄竖起耳朵。 林濮道:“嗯,好,忙完这阵子,我就来看你。” ※※※※※※※※※※※※※※※※※※※※ 明天写的完就更,写不完就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编编说原名不能用就改现在的名字啦 以后也叫这个了! 感谢在20200122 13:59:53~20200123 23:0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法伊·路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行 16瓶;南黎潇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三】女朋友 林濮站在阳台上。 耳机是个甜甜的女声:“你真的好忙啊,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呀?” 林濮道:“没有……我挺好的,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去看你。” “说定了。”女孩儿道,“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说定了。”林濮笑了笑,“这次一定不会。” 过了一会,女孩把电话给了旁边的人,一个年长女性的声音传来。 “林律师。”对方道,“好久不见你了。” “阿姨。”林濮说,“您也辛苦了,这个月的钱我会按时汇过去的,还需要增加什么吗?” “没事,院里都有。”对面的人说,“黎黎最近精神很不错,在院里还交了很多的朋友。” “是么。”林濮淡淡笑起来,“那就好。” “在院里你就放心吧。”对面人道,“自己也保重身体,她真的很想你呢。她现在也大了,青春期小姑娘,自己主意多得很,一直想走走看看,虽然跟着我们出去也可以,但总还是想着你多一些,你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啦。” 林濮点点头,哑声道:“我知道,等这个案子完了,我就去看她。” “你也别累坏身体了,太辛苦了。”对面的人道,“早点休息。” “和黎黎说一声,我先挂了。”林濮说,“谢谢您了。” 挂了电话,林濮脸上的表情慢慢沉郁下来,恢复了以往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他在阳台看了会,才转过身。 舒蒙捧着一打碗筷微笑着看他。 林濮:“……” 逃避洗碗失败。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拿过来,就听见舒蒙道:“……黎黎?” “别偷听我电话。”林濮没好气道。 “你说那么响不听见也难。”舒蒙没有反驳,而是跟着他后面走:“你女朋友?” 林濮本来想回答“不是。” 想了想目光一转,回头道:“……和你无关吧。” “……”舒蒙顿住了脚。 半晌挑眉笑道:“也是。” 接着又嘟囔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问一句话都要逼逼半天。” 谁在逼逼啊! 林濮简直无语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舒蒙是不是纯粹的占有欲作祟。比起“吃醋”这个词,他觉得“占有欲”更贴切一些。 他很早就发现舒蒙对他的这种心思,但也能感觉到无关感情,而且如果自己一旦认真表达心意,舒蒙应该就会退却了。 想到这里,林濮又有些失落。 挺烦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舒蒙跟着他进了厨房,手撑着台面道:“你在局里说的关于兴奋剂中毒的事件,是什么事情?” 林濮打开了水:“我在海潭时,当时那个高校进行体测,因为体测关乎毕业,但也仅是测试,根本不会往用兴奋剂的层面想。这个学生用完后出现不良反应,送医不及时,在途中就死亡了。” “后来呢。”舒蒙转身打开冰箱,拿了一盒牛奶。 “后来学生方找我做代理律师,状告校方不检测,不作为,送医不及时,要赔偿。”林濮说。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舒蒙把牛奶倒出来,倒了两杯,“那么这次呢?” “这次……无论是误服还是他杀,追责主办是肯定的。”林濮手指轻轻击打台面,接过牛奶,“但我还是奇怪一个问题。” “毒是怎么带入现场的?”舒蒙说。 林濮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队友下毒,据我所知,后台安检比普通安检更严苛一些。”林濮说。 “我们假设这就是士//的//宁服用过量,口服的致死量只有零点几克。”舒蒙说,“出事之后现场就封锁了,痕检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的毒物,所以我说市局的都是废物。” “或许处理掉了。”林濮叹了口气。 “只要是他杀,一定有痕迹。”舒蒙沉默了半晌,拍了一把他后背,“好了,别想了,今天累死了就早点休息吧,给我把牛奶喝了。” 林濮把洗好的碗放在架子上晾干,甩了甩手:“……明天我要去一趟主办方的公司。” “嗯哼。”舒蒙应了一声,“去完还想去一次现场吗?” “什么?”林濮愣了一下。 “海滩呀。”舒蒙说。 “我不想再被抓进市局一次了。”林濮向门外走去。 “这次保证不会。”舒蒙挨着他,“抓进去我就陪你一起吃牢饭呗。” “……”林濮停住脚步,猛地转头看他。 舒蒙没刹住脚,林濮差点鼻尖擦到他的下巴。 “你到底……为什么对这个案子那么感兴趣。”林濮眯了眯眼。 “说了,亲一下就告诉你。”舒蒙勾嘴笑笑。 “你以为我不敢吗?”林濮抓着他领口,把人拽下来,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微喘气道。 ※※※※※※※※※※※※※※※※※※※※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祝大家顺顺利利健健康康(这是重点) 今天评论的发个小红包讨口彩平平安安的哦 【十四】养父 舒蒙身上有清而淡的气味。 挨得很近,所以闻得很清晰。 林濮静静看着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舒蒙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没有什么表情,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七年前你就知道了,我喜欢男人,所以不要随随便便说这些话。”林濮用拇指蹭了蹭嘴唇,“我骗你感情,骗你帮我写论文,和你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 “现在也是吗?”舒蒙笑笑。 “……我没钱,所以要住进你家里。”林濮说,“这就是目的。” “为了那个‘黎黎’?”舒蒙问。 林濮抿了下嘴,没有说话。半晌他道:“黎黎是我妹妹,我养父的女儿。” “养父?”舒蒙愣了一下。 “嗯……我养父说,我是被买来的。”林濮说,“我一岁的时候就被原生父亲卖了,当时卖给了人贩子,我养父是在去海潭的火车上见到的我,他就把我‘买’了回来。” 林濮笑起来,他有些自嘲般地伸出手指,五指张开:“我是被他花了五百块买来的。” “你是小时候被诱拐的孩子?”舒蒙震惊道。 “不算诱拐。”林濮说,“我是被我亲生父亲卖给人贩子的。” 舒蒙一脸不可思议:“……那你的养父……” “死了。”林濮说,“我养母在妹妹生下来那年就过世了,现在世上只有妹妹一个亲人。” 舒蒙的眉眼搭下来:“对不起,让你回忆这些。” 林濮摇摇头,继续道:“父亲死前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妹妹也有了变故,所以我妹妹身体不好,住在特别护理院里,我没有时间照顾她,但那边照顾得很好,就是一年的住宿加护理的费用高昂……我自己的问题可以靠后考虑。当时我来白津身上身无分文,所以我特地来找你。” 他看着舒蒙:“我住进你家也是有目的的,这就是目的。” “这算什么呀……”舒蒙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馋我身子呢。” “……”林濮决定停止这些对话,“……这案子结束,我拿到诉讼的费用,我会准备搬出去。” 舒蒙挑眉:“你要走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林濮说。 舒蒙叹了口气,道:“……又不是没给我钱。” 林濮有点沮丧,他不想陷入这种回忆中,继而回到了自己房间门口,转身道:“晚安。” 不等舒蒙回答,就进了门。 舒蒙端着他的牛奶杯,看着那门关上,垂着眼没有说话。 …… 第二日一早,林濮被闹钟闹醒。 他每日重复着这个忽然弹跳起的动作,一脸迷茫地看着窗外。 烈日当空。 他打了个哈欠,磨磨蹭蹭下了床。 打开房门,舒蒙已经坐在桌前,桌上是牛奶和全麦面包做的三明治。 “早。”舒蒙在看手机,没有抬头。 “……早。”林濮坐到了桌边。 “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林濮抬眼:“什么?” “我终于不用代课了。”舒蒙说,“我的美好暑假正式开始了!” “……”林濮张了张嘴,冷漠道,“哦。” “早上是要去主办方那边吗?”舒蒙说。 “嗯。”林濮应了一声。 “那……”舒蒙喝了口牛奶。 ……一小时后,平何律师事务所。 林濮进了律所,已经开始准备的前台行政周卿卿抬眼,例行问好道:“林律早!” “……早。”林濮应了一声。 “要准备咖……”周卿卿说了一半,就看见后方晃进来一个戴着茶色墨镜,穿着黑衬衫的高个子帅哥,“……啡吗……” 周卿卿赶忙喊住他:“您好这位先生,您找……?” “卿卿,准备两杯咖啡吧。”林濮转眼道。 “……哦好的。”周卿卿愣在原地。 原来是林律的朋友。 周卿卿悄悄观察了一下这个比林律师还要高一些的帅哥,看着他跟在林濮的身后,莫名觉得林律师……好小鸟依人呀。 “看什么呢。”王茹蹬着高跟鞋走到她旁边,手靠着前台道。 “林律师带了个人来。”周卿卿低声道,“……好帅!” “……?”王茹眨眨眼,“谁?” “不知道!”周卿卿说,“我去送咖啡。” ……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律所,挺大啊。”舒蒙跟在林濮的后面,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那么闲。”林濮叹了口气。 “我能给你开车啊……当保镖也行。”舒蒙说,“你这小身板儿被主办的人欺负了怎么办?” “……”林濮白了他一眼,“那我就报警。” 林濮的办公室内装修得简简单单,初入眼帘的只有简单的黑白灰三色。舒蒙抱着手臂左右看看,林濮把包放好,周卿卿正好进来送咖啡。 “咖啡,林律。”周卿卿说,“我给您放这里了哈。” “谢谢。”林濮说。 “谢谢~”舒蒙对他笑了笑。 周卿卿被这声颇为温柔的一声谢谢吓一跳,结巴道:“不不不……不用。” 又问林濮:“林律今天要外出吗,需要用车么?” “今天不需要,谢谢。”林濮道,“我交代王茹的事情让她今天中午前务必做完。” “没问题,我会通知的。”周卿卿说。 等周卿卿走后,林濮把桌上的一打资料塞入自己的包内,边道:“走吧,司机。” “遵命林总。”舒蒙双手插袋道。 两人又从律所晃了出去…… 周卿卿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拍拍王茹:“你看见没??” “那是市局的法医舒先生啦。”王茹凑近她道,“帅是真的很帅,我打听过了,有对象了。” “啊?这你都打听过了?”周卿卿咂舌,“不过他和林律站在一起好养眼哦……” “别花痴了。”王茹正色道,“林律师这案子不好办,昨天晚上,劳德隐婚的事情被暴出来了,外面现在舆论都炸了。林律师让我赶紧找合作pr公司,无论如何这几天把影响降到最小。” “……哎。”周卿卿摇摇头,“又要加班了?” “是啊。”王茹愁眉苦脸道,“给我也来杯咖啡吧亲爱的。” …… 林濮坐进了舒蒙车的副驾驶。 舒蒙不忙的时候,也会开车送他上班,车内放着舒缓的英文女声,舒蒙很喜欢这张歌单,林濮还把这张歌单悄悄记下来,放入了自己的音乐歌单里。 幸好舒蒙并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舒蒙看见,他就会发现林濮有一张的歌单几乎和他惊人的相似。 但林濮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让对方知道的。 源声路119号16楼,是之前林濮知道的退票地点,也是主办方的办公地点。 林濮之前了解过这家公司,在白津市内,这是一家承办了相当多活动的公司,海滩音乐节一直都是他们家主办,并且举办了很多届。 案发之后,经纪公司设法隐藏,主办则直接消失不见……明面上看,典型推卸责任。但内里疑点重重,林濮还不能直接一眼看到结果。 “喂。”舒蒙道,“在想什么?” “没。”林濮叹了口气。 他手机上有几条语音,林濮点了一条,没想到忘切模式,直接外放了出来。 语音里甜甜的女声道:“哥,你怎么那么晚还回我消息啊,别太累啦。” “……”林濮慌忙把手机切回了听筒模式,但果然被舒蒙听去了。 “你妹妹?”舒蒙说。 “嗯。”林濮点点头。 “声音还挺可爱的啊……”舒蒙说,“昨天忘了问你了,她怎么了?现在还在上学吗?” “在上……但是生活不太能自理,所以一直有人照顾。”林濮顿了顿,“她之前受伤,右眼做了摘除手术。” 舒蒙愣了一下,转眼看他:“什么?这么严重??” “嗯……”林濮垂下眼,“明年就上高中了,又是一笔钱,虽然只能用左眼,很聪明也很开朗,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一定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上高中,上大学,她也很希望自己读法律,和我做一样的职业。” “这么可爱的声音,人也一定很可爱。”舒蒙第一次听林濮说那么关于家庭的话,忍不住语气也温柔下来。 “她很漂亮……长得像我养母。”林濮道,“我养父一家都对我很好……特别好,把我当亲儿子一样,虽然我就值五百块。” “……”舒蒙笑起来,“那现在我花五百块,你能归我吗?” “支///付//宝还是微信?”林濮勾嘴看着手机。 “信用卡现金都行。”舒蒙说,“现在就能付,你是我的了。” 林濮莫名心脏开始跳,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总是能为舒蒙这种时候温文尔雅的语气心动半天,他明面上温和无害的样子,私下里又喜欢说骚话,勾人一勾一个准。 但心动归心动,林濮面向窗外,稳住语气冷漠道:“做你的梦。” “我很羡慕啊。”舒蒙叹了口气,“你这么在意,一定是特别好的家庭吧。” “……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林濮看着窗外随口道。 “嗯?”舒蒙打满方向盘,“都死了。” 林濮手顿了顿,总觉得自己随口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什……” “喂。”舒蒙打断他,踩了刹车,拉了手刹,拍拍林濮,“到了。” ※※※※※※※※※※※※※※※※※※※※ 新年好! 感谢在20200125 00:04:48~20200125 23: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深不知处、划水鸭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划水鸭子 5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五】新线索 到了地方,林濮才发现源声大厦是个鱼龙混杂的商民两用住房,而非一般的住宅。 连去往16层,都有六部电梯,但要坐到十层换梯。 里面是个中空式建筑,等到了十层才发现电梯坏了一部,另一部只有货梯可用。但兜兜转转,又耽误好些时间。 林濮有些烦躁。 他在这楼里看见了不少各式按摩店理发店,桌游店和美甲店,当然还有正儿八经的公司。但这么一圈走下来,四处都看了个遍。 迎面走来个女人,林濮叫住了他。 “阿姨。”林濮道,“我想问问十六楼怎么去?” “走上去吧。”女人道,“客梯坏了。” “那怎……” 林濮还想问,女人已经匆匆又走了。 舒蒙站在他身后东张西望道:“这楼真玄幻……这么大主办公司,居然跟着色///情按摩店在一起。” 林濮走了两层楼梯,停下来喘了口气:“……怎么,想进去试试?” “免了。”舒蒙摆摆手,顺手抓了一把他的胳膊,把他提上来,“爬两层就累了?” “有点。”林濮说。 “缺乏锻炼啊你。”舒蒙说,“要不学长背你?” “……”林濮推开他肩膀,又上了两节台阶。 舒蒙慢悠悠跟着他走,边走边道:“我发现你这人犟得很。” 林濮没理他,边喘气边努力爬上了最后一层。 他站在刷着“十六”的水泥墙红字前,转身看着舒蒙,额发都被微微汗湿,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这家主办……我一定要把他们弄死……” “你冷静点。”舒蒙忍不住边笑边道。 十六层有好几家公司,还有一个洗浴中心,林濮终于在茫茫牌子中看见了这家叫“事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牌子。 “您好。”林濮进入门后道,“你们负责人在吗?” “您找?”前台看着他。 “我是陆雯女士聘请的代理律师。”林濮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就贵司主办的‘白津海滩音乐节’中,乐队成员死亡一事,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前台吓一跳,站起来道:“我们负责人不在,不在……” “是吗?”林濮道,“那我在这里等他吧。” “他出差……”前台说。 “其他负责人也可以。”林濮转身张望,从前台就能一路望到底。 整个办公室就坐了五个人,堆积如山的资料,看起来根本也不像正规公司。 里面的一个人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站起来道:“这是找谁?” “徐,徐总……”前台喊了一声,好像又觉得不对,赶忙息声改口,“那什么……他那个……律师……” “……”那位徐总愣了一下。 “徐总。”舒蒙在后面开口,温和地笑道,“你看把小姑娘吓得,说你在还是不在好呢?” “我是受害者家属的代理律师。”林濮道,“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来吧。”徐总只好道。 屋子里没有空余的位置,他们三人坐在了一个隔开餐厅的餐桌前面。 徐昌让前台倒了两杯热水。林濮没有喝,直接道:“徐昌先生,关于贵司主办的‘白津海滩音乐节’,演出期间劳德死亡一事,我们想来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 “了解什么!”徐昌拿了一包烟出来,从里面抽了一根甩到他们两人面前,“抽吗?” 林濮摆手:“不必。” “那我抽了。”徐昌说。 他不顾面前两个人,在狭小的餐厅内吞云吐雾起来。 林濮喝口水,开口道:“我们想知道,在那日事故发生之前,贵司……” “你们是警察吗?”徐昌说。 “……”林濮看着他,“不是。” “警察都不管这事儿。”徐昌看着他,对着他吐了口烟,“你管个屁?” 呛鼻的气味和腾起的烟雾,林濮看见了烟雾之后的人笑了笑。 他喉头发痒,强行忍住咳嗽的感觉道:“我首先告诉你,警方正在探查案件事实,无论是意外还是他杀,最后认定责任人时贵司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如果积极配合,或许还有周旋余地。” “你就说要多少钱吧?”徐昌粗暴地打断他。 他手焦躁地敲了敲桌面,不停地吸着烟。 林濮看着他:“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赔偿金总计后的数字,都在这里。” 他给了徐昌一份详情单。 徐昌抓起来看了一眼,气道:“这算什么?!他从台上跳下去,他失足摔死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好吗??每年我们都要办音乐节,今年这么晦气死了个人,我还没找他们经纪公司,他本人要损失,现在反过来找我了?!” 林濮道:“您当然可以拒绝。” “我拒绝!”徐昌想都不想道。 “那么之后我会向法院递交正式的诉状。”林濮说。 “你他妈扪心自问这金额没问题吗?”徐昌气急败坏喊道,“真是操了个蛋的!关我们什么事啊!我告诉你,我们安检很严格,很、严、格!包括事发之后!我们配合警方封锁后台,对所有地方都搜查检查,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 舒蒙手撑着头,听闻的时候缓缓掀起眼皮,他几乎立刻发现了他这句话里的不对劲。 他转眼看了林濮一眼,发现林濮也正转过脸和他对视。 他们显然想到了一起。 “……你们律师被当事人聘请,了解情况当然无可厚非!但不能信口开河吧,要这么多……”徐昌还在喋喋不休,他把烟摁灭,吐出最后一口,“我……” “徐总,先等等。”林濮打断他。 “怎么了!”徐昌不耐道。 “我们……并没有说过死者的死亡原因,更未提及安检严格与否吧。”林濮看着他。 徐昌顿了顿,额上肉眼可见起了一层薄汗:“……这不是你们……你们问我的吗?” “你知道什么?”舒蒙肘部撑起,前倾身体靠近他,“你知道这不是失足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你看见了什么,又知道什么?” “我不……” “徐先生!”舒蒙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 他的阴影压制着面前的徐昌,目光在金丝镜片后,冰冷地注视着他:“如果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警察,你就彻底没有回旋余地了。” 徐昌吞了口口水,沉默了一下。 林濮双手放到桌面上,盯着他道:“徐先生,赔偿金当然还可以谈,但目前看来并非赔偿金的事,您还隐瞒了事实吧?如果您把隐瞒事实的这部分说出来,很可能事情会有转机,但如果您隐瞒不报,后果……” “够了够了。”徐昌摇头道。 “那么,告诉我们。”林濮把录音笔放到了桌上。 他点了根烟,又狠狠吸了口,说道:“……我不是隐瞒不报!就是……行了我说,是这样的,今年的主办单位是我们,因为我们历来人手不够,不能照顾到方方面面,难免会有遗漏。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后台的地方,有些歌手的歌迷会会给我们送一些吃的喝的,用于慰问歌手和工作人员?” “嗯。”林濮点点头。 徐昌说:“劳德先生他们的乐队,当时他的歌迷送来了咖啡和蛋糕,我们一般确保安全之前是不会让他们演出前吃喝这些东西,万一出了些什么事情,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所以统一放在一个房间保管。” “但是我们就这么点人,你也看见了,我们办公室才坐了五个人 。所以我们会请很多兼职人员来帮忙,于是当时劳先生的乐队成员,把属于他们的咖啡给拿走了,兼职人员可能觉得无所谓,所以也没有人和我们汇报说明。” 林濮抬起头:“是谁拿走的?” “是兼职员工事后和我说的,所以具体我也不知道谁拿走的。”徐昌说,“是他们乐队的工作人员,还是乐队自己的人,我都不知道。” “有摄像头拍到吗?”林濮问。 “没有……”徐昌说,“临时后台不会有这种东西,否则我早就提供给警方了。” “找到这个临时工,之后他需要做人证指认。”林濮说,“继续。” “然后就出事了啊!”徐昌双手抱住头,“重要的是,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咖啡的事。但是当时也只有那杯咖啡不见了,我就没有上报,毕竟警察到来之后,后台也被封锁,也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 舒蒙一屁股坐了下来,抱起手臂道:“所以,他们拿走了一杯咖啡。” “是。”徐昌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这些了,真的。” 林濮关了录音笔,把他放入自己口袋:“我很明确告诉你,你必须现在去向警方提供这部分线索证据,如果你继续隐瞒,之后不光逃脱不了,还可能被以帮助销毁证据罪被起诉。” “……”徐昌肩膀塌下来,“这么严重?” 林濮不想回答他的话。 他满脑子都是“这种憨批怎么会是公司老板”,和“普法道路任重道远。” “但、但是!”徐昌喊道,“这不能证明什么吧!我只要告诉警察,我就不用赔钱了是不是?!” 林濮歪了歪头,他浅灰色的眼眸盯着徐昌:“在事件定性之前,你无论如何都排除不了自己在事件里面的关系……但提供重要线索,对自己和公司肯定有好处。好了徐先生,我们该走了。” 舒蒙和林濮站起来,双双看着徐昌。 林濮:“联系警察,或是等警察联系你。” 徐昌:“……” “回见。”林濮说。 两人出了公司,又回到了原来的楼道中,上来的时候爬得很急,林濮都没有发现,这楼道的墙上还被粉刷了不少红红绿绿的涂鸦和文字,狗皮膏药似的小广告,甚至还有相当诡异的东西,宠物医院和牙医诊所的广告并排,细看连电话都相同,菩萨画像旁边就是色//情会所的女郎招贴画,魔幻又讽刺。 “走楼梯?”舒蒙说。 “走吧。”林濮答道。 两人的脚步声,在狭小的通道中几乎同步。 舒蒙拿起电话,说了句:“我回个电话。” 林濮边下楼梯,边若有所思。 “嗯……嗯好,一会我去海滩。”舒蒙对着电话说,“嗯,拜。” 舒蒙挂了电话,快步走到林濮旁边:“市局来电话,分析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林濮道。 “去海滩吧。”舒蒙说,“基本和我们猜的,八九不离十。” ※※※※※※※※※※※※※※※※※※※※ 这几天特殊时期,大家乖乖待在家里,恨自己没存稿,如果写的多就加更一些,千万别出门,特殊情况一定要记得戴口罩!! 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的,拜托了。 感谢在20200125 23:10:49~20200126 23:2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贝贝要起飞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六】生气 林濮和舒蒙坐进了车里。 “他们对几种兴奋剂进行化验,只有对番//木//鳖碱的结果呈阳性。”舒蒙耸耸肩膀,“我随口说的,还真是士//的//宁。” 林濮看着前方:“……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直觉。”舒蒙说,“就是……猜的。” “……那你直觉真准。”林濮把头撇向窗外。 他并不相信舒蒙这句话。 虽然看起来像个在市局捞钱的关系户,但舒蒙的技术绝对在市局里是顶尖的,连佟驰都相当喜欢他甚至说需要他。 所以,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是为什么……放着他人一辈子求不到的天赋浪费,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舒蒙看他没答话,开口道,“不是吧学弟,真信了?” “只是懒得理你。”林濮说。 “其实这案子我提供不少思路,否则那群废……那群警察能查到现在吗。”舒蒙叹了口气,“老魏怎么还不回来啊,我真想他,我一定比余非还想他……” 林濮忍不住笑起来,手抵着指节:“那你说啊?” “结合目前证据看,劳德应该是急性中毒后上了舞台。这种毒素对光和声音的敏感度会大大提高,摇滚乐现场那么吵,简直可以是声光污染级别的……所以中毒之后异于常人的兴奋和疯狂状态就有解释……之后,我们去过那个舞台。那舞台前方有一排反人类设计的灯,站在上面容易看不见前方的路,他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踏空跌落,造成了之后颅骨骨折、右侧肋骨骨折及内脏破裂出血。” “或许也有暗示成分。”林濮手撑着头,“总之,凶手一定要他掉下去,伪装高坠骨折。” 舒蒙点了点头。 “士//的//宁是植物毒素,味苦,用咖啡掩盖味道倒也可行,且咖啡//因本身还有加重效果,既然一杯咖啡不可能全喝,那么擦在杯壁上是最保险的方法。”舒蒙开着车,“但目前,那个杯子找不到。” “你问过了?”林濮说。 “是啊,你前脚问完,后脚我就报告市局检查了。”舒蒙说,“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带出去销毁了吧。”林濮说,“纸杯销毁还不容易,就算丢垃圾桶里,这几天也到了垃圾中转站了,警察在那几万吨的垃圾里翻一个塑料杯,太扯了。” “所以要找毒素来源。”舒蒙说,“为什么可以得到医学上已经鲜少使用的神经类药物……难不成还是新鲜提取的……” “鲜少使用,就是还会使用吧。”林濮说。 “嗯。”舒蒙应了一声,又笑道,“我们俩也真有意思,一个律师一个老师在这里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林濮沉默了半晌,他看了看周围的路况,离海滩还有差不多十分钟的距离,没有办法避免这个问题。 这不是个好时机,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于是缓缓开口:“……你到底为什么,不再做法医了?” 回答他的果然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林濮忽然有些心慌,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开口,但这个问题实在困扰自己太久了。 “能不说么。”舒蒙说。 “嗯。”林濮应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吧。” “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不能告诉你。”舒蒙说,“我只是不想回忆。” “……好。”林濮顿了顿,“所以……你还是想成为一个法医,对吧?” “……”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七年前和我说过。”林濮说,“你想成为一个很棒的法医,然后我们会在……各自领域的顶尖位置相见。当时你说会继续攻读硕博…………” “那你呢?”舒蒙忽然道,“不告而别的是你吧?” “……”林濮道,“这不是在说你,又来数落我了。” “都过去了,谁想得到考取教师资格证之后我发现这才是我人生理想和一生所望。”舒蒙说,“你看,七年了,我们不是也没在一起?人生哪有一条路走到黑的呢,换个轻松点的活法不好么?” “……”林濮手指靠着鼻尖,没有说话。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会把理想贯彻到底的。”舒蒙说,“更何况这种职业少之又少,得需要多大点毅力呢?” “把理想贯彻到底,也需要点契机吧。”林濮说,“我觉得你不说,只是不想和我示弱而已。”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舒蒙声音已经沉了下来,“未来有一天我或许会说给你听。” “……”林濮顿了顿,“或许也不会。” “七年那么长呢。”舒蒙说,“有的人在理想上前进,有的人在背道而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濮说,“……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舒蒙声音显然已经带了不耐,“或者说,林律师对我的为人和性格都有什么误解?” 林濮说:“反正不是现在这样,每个月拿微薄的教师工资,在市局当个不能上手的顾问法医,我只是奇怪这七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舒蒙忽然提高声音,双手打了一下方向盘打断他的话。 “——滴滴!” 林濮和舒蒙都被喇叭的声音吓了一跳。 林濮坐直了一些,半晌才道:“……抱歉。”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关心、同情……亲情、爱情……”舒蒙明显余怒未平,他向来平和的面具被撕开一个小口,他胸口起伏,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林濮,我不想说这些,可以吗?” 林濮看着窗外:“好,不说了,快到了。” “嗯。”舒蒙知道他是想停止这段对话,“抱歉。” 到达了海滩,林濮和舒蒙下了车。 海滩旁边停了一些警车,林濮和舒蒙穿过停车场,进入了舞台区域。 空荡的海滩,但凡多看几眼那个舞台,都仿佛要得巨物恐惧症一般的难受。 舒蒙一言不发地穿过长道,脚下踩着砂石和垃圾,林濮跟在他后面,抬头看了眼天空。 “要下雨了。”林濮道。 空气之中都是潮湿的气味,但闷热得让人难受。林濮松开了衬衫最上方的那颗扣子,露出了锁骨的一片。 他白得病态的肌肤被热得微微泛着粉红。 今天也真是到达体力极限了,又是爬坡又是在走路,如今空气闷热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万分渴求一场大雨。 虽然很可能,大雨之后会更热。 他看了一眼舒蒙的背影,自从他们住在一起之后,他没见过舒蒙发这么大脾气,或者说舒蒙从认识开始,也并不怎么和他发脾气。他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温柔又温暖,拿捏得当,鲜少有这些失态的时刻。 所以……自己惹他生气了吧。 他们非亲非故,撑死算个同住的朋友,林濮没有资格去哄他两句,男人的脾气来去得快,大不了打一架算数。 “喂!”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林濮抬眼,看见了一个他熟悉的人,是余非。 “林律师也来了。”余非和他打招呼。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林濮问。 “嗯……”余非和他们并排走着,“之前舒老师给局里传了信息,我们去后台搜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剩下的那些咖啡蛋糕倒是还在,技术正在排查这些蛋糕咖啡里面有没有毒物……” “这几天没别的发现吗?”舒蒙问。 “这海滩唯一的两个摄像头,一个在小卖铺那边,一个在路口。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的摄像设备,而且哪个都没拍到舞台。”余非双手插腰,“经纪公司老总和队友收到传唤,都已经在中午到达市局了,这会还审着。” “审得怎么样?”林濮问。 “老办法,没证据咬死不松口呗。”余非说。 “啧,费琮教的。”林濮啧道。 “都是间接证据和猜测,现在现场真的找不到直接证据。”余非说。 林濮想了想:”换个思路呢?从那个照片攻破?” “暂时还没提及照片的事,可能还不想打草惊蛇。”余非说,“先找证据是关键。所以许队在那边发火呢……说你们俩这外人找证据一找一个准,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发现。” “让他承认一下自己和魏队的差距吧。”舒蒙笑道,“走,我们去看看” 进入了后台,能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面每个门上人名都还没变。两端分别通往主舞台的两边,是个非常简单的长通道式后台,那些咖啡和蛋糕,就堆积在靠近走廊角落的一个小圆桌上。 几天来,没有人动过,码得整整齐齐。 “咖啡是后援会定的,检测出毒物的话,陆雯就逃不了干系。”林濮边走边道。 “她没必要。”舒蒙低声道,“这些咖啡的量足够后台的工作人员和艺人,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她怎么保证想毒死的人喝的就是那一杯,除非她想毒死所有人。” 那这个案情的走向就成谜了…… 远远就听见许逍在喊着发火,余非小步跑上去,和其他警察站在一起。 林濮跟在舒蒙后面,看舒蒙去找他,默默站在一边听着。 “快点快点快点,磨磨唧唧的,一会下雨了!”许逍道,“三点我要赶回市局,你们最好都给我赶紧!” 许逍看见了舒蒙,打量了他一下,接着落到了他身后林濮的身上。 “你们俩还真他妈的不离不弃。”许逍骂道,“来这里做什么?!” “许队,好伤人啊。”舒蒙叹气道,“我和林律师取证的时候发现了重要证据,马上交给局里方便推动案情,你怎么还骂我们呢。” “推动案情?”许逍道,“行啊,你推动个给我看看?” ※※※※※※※※※※※※※※※※※※※※ 今天有没有乖乖戴口罩乖乖呆家里。 来给我留言鸭,每天都觉得没有宝宝在看quq 【十七】暴雨 舒蒙对着许逍,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叙述了之前他们的猜测。 许逍虽然是个暴躁又擅长骂骂咧咧的急躁人,但真的进入到办案的程序,听舒蒙一点点分析的时候,从来认真听也不打断。 林濮等他们说的间隙,在后台走动了一下。 站在那些咖啡杯不远处,痕检人员正蹲着提取指纹和采样鞋印。 他看了一会,舒蒙走过来了,对他道:“后台人多杂乱,桌前踩的脚印更是没有办法确认。” 林濮看见许逍穿过走廊急着走,边走边回头喊:“今天把这后台掀得翻个个儿也要给我把那杯子找出来!我走了!” “慢走慢走。”舒蒙嘀咕了两声。 “你们俩也帮忙找!”许逍远远喊道,“反正你们看起来很闲!” “……”林濮叹了口气,“我们很闲?” 舒蒙耸耸肩膀:“就当早点下班。” 他在原地晃了两圈,看林濮:“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消除证据?” “烧了。”林濮说,“纸做的藏起来拿出去烧了简直是毁尸灭迹的绝赞手段。” “不光烧了,用化学试剂,或者水泡,再不济埋土地里都可以。”舒蒙闭上眼,“对方经纪公司拖延时间的目的不就是这些,所以我们必须换个思路。” “带进来的东西藏在哪里。”舒蒙说,“怎么带进来的?还是这些问题,你看这些。” 舒蒙用手扶着门的两侧,指指上面的金属探测仪,还有摆放寄存演出用品的地方,所有现场的东西都还被摆放得很凌乱,但显然一动未动。 “后台什么都不让带入。”舒蒙说,“除了演出用品。” “演出用品。”林濮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他靠在墙上,双手合十抵靠住自己的嘴:“……到底哪里没有找到,哪里遗漏了。” 舒蒙说着拿出手套和鞋套,发给了林濮一个,“戴着。” “嗯。”林濮点点头。 长廊的每一间休息室里,东西都还保存着原来的样子,林濮翻看了一些,始终没有头绪。 他穿过长廊,从舞台的另一侧出去。 之前一直从一侧进,一侧出,这侧还是第一次走。 从这侧门出去,可以看见舞台的楼梯,但与右侧不同的是,这里明显把观众区域放出了不少,让观众几乎可以靠着旁边的台阶。 林濮脱掉鞋套攥在手里,慢慢绕过去,从这个角度看了会舞台,低眼,用脚拨开了地上的横幅,啤酒瓶,各种乱七八糟的纸张和充气棒残骸,还有……咖啡杯。 和里面的咖啡杯一样的纸杯,被随处丢弃在海滩上面。其实第一次来就应该注意到,这些杯子就来自于海滩旁边唯一的连锁咖啡店。 这几百个里面,会不会有他们找寻的那个,他不知道。 脏乱的海滩无人维护,空气中还有丝腐败的味道。 他抬眼看了下,头顶只有密集的乌黑云层。 林濮重新回到后台走廊,舒蒙和余非正在他们的休息室内。室内是个狭小拥挤的地方,等林濮进入后,余非和舒蒙正在说话:“东西都没有动,除了些私人的手机钱包用品,吉他一类的乐器都在。” “有检查过吗?”舒蒙问。 “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痕迹。”余非说,“我们设想,凶手本应该戴了手套一类的东西掩盖指纹,演出过程中戴手套装饰是很常见的事情吧……但是可惜,我们查验视频,上场之后没有人戴过手套,其他的全部在后台。” “手套有少吗?”舒蒙问。 “一个没少。”余非说,“除非主办又谎报。” 舒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面前的椅子,显出无奈的样子。 “我们说不定想复杂了不是吗?”余非说,“就算不是激情杀人,是有预谋地杀人,但我们见惯了高智商犯罪,难免会陷入这样的怪圈……是我们太高估凶手了。” “能想到伪装高坠毒杀的还不算预谋高智商犯罪,你们警察是不是对高智商这词儿有什么误解。”舒蒙吐槽道。 “你他妈自己办!”余非没好气道。 “息怒息怒。”舒蒙拍拍他靠过去,“我们这不想帮你么……” 林濮还没有放弃,他的目光顺着他舒蒙的手看过去,桌上除了一些纸巾杂物,在桌上看见了一个尚未干瘪的充气棒。 舒蒙戴着手套的手恰好摸过去,在还尚有一丝气的棒子上随手按了一下。 “等下。”林濮忽然说。 “嗯?”舒蒙和余非一起看向他。 林濮手放在充气棒上,道:“这是……演唱会的时候,他们会挥的那个吗?” “是啊。”余非说。 “另一个呢,不是两个在一起才能打响的吗?”林濮说,“这东西是可以进入后台的吧?” “可以啊,主办直接发的。”余非说。 “主办在哪里发的?”林濮问。 “在进入海滩的小卖铺那里。” “就是第一个摄像头……”林濮说,“有看见可疑的人吗?!” “没有。”余非说,“谁都可以拿。” “谁都可以……” 林濮的脑中开始构筑出了整个海滩的样貌,咸湿的海风和闷热的空气,逐渐地,耳际开始有人声。 慢慢有他幻想的人一个个填满了观众区,大家挥动手中的汽水,啤酒,横幅,还有充气棒。 “砰砰”作响的充气棒,蒸发到半空中的声响,整个直接都在光的充斥和噪音之下,又瞬间归于平静,回到现实。 接着,脑中展开了一张舞台和后台以及观众区域的平面图来。 林濮拿起那根棒子,把那根充气棒的下方解开,气体就能从里面放出。他等气体完全放出后,把下方撕扯出一个口,他手指顶着充气棒的外部材质,捏了捏。 “好玩儿么。”舒蒙说,“我找个人吹起来给你玩,给你打call。” “……打什么?”林濮莫名看他。 “好了,知道你不上网了。”舒蒙做双手投降状。 林濮把完全放气了的充气棒整个翻转过来。 “假如把士//的//宁晶体塞入充气棒的吹气口,和其他东西一起带入后台。”林濮说,“只要报备是演出用品,谁会在意一个充气棒?” 他说完。舒蒙和余非都愣了一下。 “可是吹气口是往里吹啊?”余非说,“吹气又不会吞食。” “只要进了口腔就可以。”舒蒙说,“况且如果不进……放在咖啡杯上,就能让他再喝进去一次……” “把充气棒割破,翻转之后直接把晶体涂抹在咖啡杯杯口,等对方喝完之后,割破的充气棒可以轻易缩小藏起来,藏在身上任何地方,抱住摁扁的咖啡杯,留不下指纹,也容易处理。”林濮说,“后门就直通海滩,旁边就是观众,现在海滩的垃圾还没处理,下台时候直接扔在海滩上,连同成千上万的垃圾一起,无论是咖啡杯还是吹管,根本不用等事件发生后,再带回放入到后台里,当然这是基于上舞台的人,如果凶手不需上舞台就更简单了,他只要走到左侧离观众近的地方随手丢弃就可以了,几天后这里就算不被垃圾场铲走,也会慢慢被沙子吞没或是冲走。” 屋内很沉默。 外面忽然一声闷雷。 “要下雨了……”林濮喊道,“要下雨了!证据可能在海滩上!我们必须现在出去找!” “我去喊人!”余非说。 “走。” 林濮率先跑了出去。 其余的人跟着一起出去,他相信就在靠近舞台一侧到海滩上。 林濮蹲了下来,浑然不顾沙子弄脏裤脚和膝盖,凑近着看地上的事物。 “他扔不远。”林濮喊道,“只要是充气棒和咖啡纸杯!再注意破损充气棒。” 半晌,余非出来,拿了几个大袋子喊:“许队说了!把所有可疑的全部,全部装袋带回去,一个个化验!一个都不可以放过!” 早该这样了。 林濮叹了口气想。 虽然搜索面积不大,林濮却被迫切的心情弄得急躁,用手揪着领口透气。 他手撑着沙面,就看见手指边零星滴落了几滴水渍,接着,头顶倾倒一般开始下大雨。 这暴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不得不抬起手挡了挡。 他捡起一个附近的纸杯,放入拿着的证物袋中,想站起来的时候,用手摸了把沙子。 他看见了被雨水已经打湿的沙面上一个黑色的充气棒残骸,他捏着他提起来,下面的叶片分开成了两半,接着,林濮看见了下面那根细细的吹起棒。 它插在沙子里,被这特殊的地形保存着。 林濮脑袋一嗡,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拨开沙子,赶忙把它塞入证物袋,接着,他欣喜地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雨势已经很大,几乎已经淋湿了他头发,但他却恍然有种被雨浇得熄灭了的烦躁感。 正想着,头顶的雨停了。 “……坐着干什么?”舒蒙举着一把伞低眼看他。 林濮不想说话,只是微微喘气着,接着把自己的证物袋上举,难得露出一丝稚气表情,邀功似的举给舒蒙看。 舒蒙挑挑眉毛,显然也惊讶又开心,但还是道:“你找到了?你先站起来,你裤子都湿透了,一会怎么回去……” “我站不起来了……”林濮胸口起伏,看着前方,“我好累……” 舒蒙举着伞蹲下去:“怎么?在撒娇吗?刚刚惹我生气,现在又和我撒什么娇。” “……我没有。”林濮沉默半晌,又道,“对不起。” “没必要对不起,我就是冲自己发发脾气。”舒蒙笑了笑,“我说你啊,你怎么整个人像被雨浇傻了。” “……只是因为一想到这是开始,就有些疲惫。”林濮说。 舒蒙撑着伞蹲在他旁边,雨滴噼里啪啦打着伞面,这一小小的空间里,他能闻到舒蒙身上的气味,混合着雨像芬芳的青草,让人安心又心动。 “起来。”舒蒙对他伸出手。 林濮抓住他的手腕,站了起来。 林濮把证物袋交给了旁边是警方,他的裤子上沾满了污垢,白衬衫亦然,他蹭了蹭手臂上的污渍,道:“我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走吧,回去等消息。”舒蒙说,“你的战斗刚刚开始呢,林律师。” ※※※※※※※※※※※※※※※※※※※※ 感谢在20200127 21:16:39~20200129 00: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贝贝要起飞啦、云深不知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淮水不逝 12瓶;繁花雾影 5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八】搬家 漫长的一天。 余非还要回局里继续参与审讯,林濮要等这个最后的结果。 舒蒙说的对,此刻对于他来说才是刚刚开始,他还要身披战袍进行最后一战。 晚间八点,浑身湿透的林濮还坚持回了一趟律所,想在律所加个班,路上联系了一趟陆雯,把目前的进度同她说了一下。 “我下午被传唤去了一趟市局。”陆雯说。 “你怎么不和我说?”林濮道,“这种事以后我都要在场。” “只是提取了一些信息,询问了几句话。”陆雯说,“前后不到十分钟,我就没有特地叫你。你今天去主办那边了吗?他们态度是不是很恶劣。” “啊……非常恶劣。”林濮说,“但他们提供了有效信息。” “麻烦你了林律师。”陆雯道,“我非常需要那笔钱,谢谢您。” 林濮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林律?”王茹在门口敲了敲门,捧着资料进来道,“陆女士吗?” “嗯。”林濮点点头。 王茹把资料放在林濮的桌上。 “陆女士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王茹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道,“她很冷静,她自己说自己是劳德的粉丝,又是劳德的妻子,按照正常人思维她应该感情更深……难道她是没有泪腺吗?是我我都哭死了。但话虽如此,我好像并不觉得讨厌。” “可能是凌驾爱情之上的崇拜,神死了,你会感到悲伤吗?”林濮拍拍自己胸口,“因为有些东西在你的心里是永生的。” “嗯……”王茹点点头,“那我懂了。” “只是个比喻。”林濮说,“我也不是心理学专业,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帮这位信徒要钱。” 王茹笑起来:“至少好消息接踵而至。” 她点点手中的资料:“现场咖啡和蛋糕检验结果,没有任何毒素。陆雯女士暂时排除了嫌疑。而在海滩找到的证物里,那根细细细细的吹气棒检验出了番//木//鳖碱……现在警方去调取监控,逐步排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买了咖啡和拿了主办发放的充气棒。” 林濮淡漠的脸上,微微舒展了表情:“嗯,整理好相关证据给我。” “好。”王茹点头。 “辛苦了,明天给我就行。”林濮说,“我们都得睡个好觉。” “我知道哈。”王茹说。 “对了。”林濮喊住她,“帮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可以租住的单人房吗?” “嗯?林律要租房吗?”王茹说。 “对……”林濮点点头。 “条件呢?”王茹说,“我正好认识中介,把条件发我,他可以帮你找。” “发你微信。”林濮说,“谢谢。” “不客气哈,林律早点休息。”王茹说。 …… 回家已经快将近十一点。 一场大雨过后,整个城市都被散去了闷热,在夜间凉爽下来。 林濮在办公室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提着脏衣服的包回到家里,打开门,客厅的灯还开着。 面前有一个舒蒙前几天在网购的发热菜板,只要把菜放在上面就能一直让菜热着。林濮走进去看了一眼,感觉暖意瞬间包围了自己。 他有时候沉溺在舒蒙这种细节的温柔里,虽然知道他可能是谁都这样,但可能一辈子都逃不过对舒蒙的感觉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搬走,其实还是舍不得。 就像舒蒙说的。 “七年那么长。” 仅仅相处一个月,让他七年都没有完全忘记这个人,现在只是搬走而已,他们还会在一个城市。 他们还会有无数的交集,或是永远不会有交集。 林濮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来了?”舒蒙从卫生间里出来,穿着他的睡衣t恤。 “嗯。” “先洗澡吧。”舒蒙说,“洗完自己吃。” “好。”林濮应了一声。 林濮进去洗澡,手机随手放在了桌上。 舒蒙坐在桌边拿兔牙嗑着牛奶杯杯沿,正想着,林濮手机一连串的震动。 他下意识撇了一眼。 林濮忙起来不喜欢看手机,所以设置着桌面横幅就能看见具体内容,打开手机就能随便看一眼。 舒蒙曾经警告过他,这种很容易被人偷窥微信内容,他职业特殊需要注意。 然而林濮隔天去换了块防偷窥膜。 于是看见微信上的人道: ——林律,你的要求中介看啦,说公司附近正好有一家到期,四千一个月民用水电,一室一厅带厨房精装超合算。 ——看中我就去说啦?这几天都能看房呢。 舒蒙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等等,现在就要搬吗??不是案子结束吗? 舒蒙愣愣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忽然怒从中来,又想起自己辛苦喂了那么些日子,结果这个人呢?说搬就搬。 看起来长得聪明又精明,漂亮精致的一张扑克脸,工作上雷厉风行,实际上是个生活十级残疾,对了,还懒。 这热菜板,买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谁他妈会加班半夜回来?难道还是他这个人民教师吗?! 一腔真心喂了狗。 他正想着,林濮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边擦头发边顿了顿脚:“你还不睡?” “你管我?”舒蒙没好气道。 “……”林濮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困了。”舒蒙站起来,“睡觉。” “……你最近真是阴晴不定。”林濮坐下来给自己盛了碗饭。 “是,拜你所赐。”舒蒙撸了把头发。 林濮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读完了上面的信息,他疲惫了一天,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没事,过几天就看不见了。” 他话音刚落,舒蒙把房门重重给关上了。 “……”莫名奇妙的? 林濮匆忙吃了几口,把饭菜放到冰箱里。又看向碗筷,默默去洗了碗。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生气,自己确实口不择言,太要急迫知道那个问题。 拜我所赐…吗? 得赶紧搬出去了。 ……… 隔日,林濮一早到达律所,看见工人在给他们的会议室安装大屏。 “早。”何平看见林濮,端着咖啡过来,“可触摸式屏,方便书写,点触,怎么样?” “我还是喜欢白板。”林濮评价道,“以及希望每个员工不要把你喝醉时候的话当真。” 何平笑了一声:“怎么样,这次案子棘手吗?” “还好。”林濮说。 “看见网上的舆论了吗?”何平说,“我们给了陆雯女士建议,可以帮助她找pr公司压制一部分舆论导向,不至于让她最近那么辛苦,但她似乎没有采纳。站在对方经纪公司的对立面,这种擅长鼓动民心的人面前,其实就算赢了也会有很多麻烦。” 何平道:“记得一年前那个强行解约并索要演出费后状告经纪公司的?赢是赢了,之后经纪公司把他底都给兜了,最后不是报警也没用么,大家看倒是八卦看得不亦乐乎。” “毕竟我们不负责售后。”林濮说。 “我只是随口说的。”何平说,“对了,听说对方律师是费琮?” “嗯。”林濮点点头。 “啊……那确实有点难。”何平说,“别压力太大啊,输给他不亏。” “……”林濮说,“我不会输的。” 何平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呢,要明白有输有赢才是人生……” “……不明白。”林濮说。 “不负责售后”这一个用词也不当,但林濮无论如何想要打赢眼前的官司。 下午的时候,林濮却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警方那边说筛查摄像头的可疑人员,却没有什么结果。 余非和林濮通电话: “照理由来说,如果不是本人,应该是找信任的人,好比助理或是经纪人去拿,但完全没有。”余非说,“咖啡是后援会的人直接送往后台的,之后就被拦在外面了。” “那奇怪了,这个充气棒是怎么进去的?难道是里面的?”林濮说,“他从其他演出人员那边拿的吗……” “后台这种充气棒很少,而且不找熟人,这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余非说,“我还是倾向于,是熟人帮忙拿进来的。而且你不觉得……这里面漏洞其实还是有,比如下台,真的可以趁乱丢弃不带入后台的话,也得互相掩饰吧?这里面肯定还有门道,但我们锁定不了嫌疑人,后台除了劳德外的三人和经纪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有可能,如果是那张陆雯提供的照片,也不能作为锁定两位的证据。” “会不会是不止一人作案。”林濮说,“照片中的万和蔡互相掩护,一起作案的话,确实会比较轻松一点。” “还是锁定不了啊……”余非叹气道,“‘拼图’拼不上,总是缺一块。” 林濮挂了电话,在位置上若有所思了一会,他去网上搜索了一些过去乐队的视频。 摇滚乐真是他听不懂的东西,撕心裂肺地嚎着,林濮听了三分钟就头疼。 他正听着,电话开始震动,上面跳着那颗黑色的心。 “喂?”林濮接了起来,赶忙关掉了视频。 “。” “……你说什么?”林濮说。 “你在干什么,那么吵。”舒蒙说。 “听摇滚。”林濮说。 “好难得。”舒蒙说,“有空吗?出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没有。”林濮说。 “……”舒蒙顿了顿,“忙着听摇滚?” “是。”林濮说。 “出来一趟,我真的有事找你,我保证你感兴趣。”舒蒙说,“今天是返校日,你猜我遇见了谁?” 林濮张了张嘴:“……你是不是见到了那个……” 他看向手中的资料,慢慢翻出了一页。 拼图拼上了? “她叫张紫潇,高二升高三尖子班学生,暑假和父母出去探亲了一周所以没回学校。”舒蒙说,“我想和她接触一下,你的意思呢,林律师?” 【十九】少女 半小时后,林濮到达了省医科大附中。 上一次来还是刚来白津时,为省医科大附中食物中毒事件。也就是那次接触到了舒蒙,顺利住到了对方的家里。 他正想着,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林濮转眼,看见了他身后穿着一件相当正经的白衬衫的舒蒙,但不知道为什么,但凡看他穿白衬衫或是西装,总是能在斯文中看出一丝斯文败类气质。 “站这里干什么?”舒蒙说。 “人呢?”林濮问。 “还没下课呢。”舒蒙说,“进去等?” 林濮还没反应过来,舒蒙已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过马路。” 距离六点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林濮跟着舒蒙进了学校的大门,保安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拦着,他们俩穿过校院,恰好遇见几个年纪大的女老师。 “舒老师。”女老师和他打招呼,“上课去啊? ” “刚下课。”舒蒙笑起来。 几个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是?” “有点眼熟啊……”另一个老师说。 “之前帮学校打官司的律师。”舒蒙说,“你们忘了?” “哦对对!”女老师们道,“姓林!林律师吧!” “你们好。”林濮礼貌道。 女老师们瞬间围上来:“林律师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来这里了?哎哟久远不见,又瘦了嘛!这瘦得一把骨头,律师好辛苦哦。” “来办点事。”林濮对她们忽然出现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哎,之前林律师走我们都说没留个联系方式。”一个女教师说,“我们平时也有很多法律问题请教,都不知道找谁。” 林濮有些为难道:“欸……” “你们的法律问题就不用请教林律师了,人家专攻的是刑事案件。”舒蒙把林濮默不作声地挡了挡,露出他向来和煦温和的笑意,“该去上课了吧各位。” “哎。”几个人无不可惜道,“那林律师,我们先走了。” “回见。”林濮道。 等人走后,林濮喘了口气,低声道:“……谢谢。” “你好像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舒蒙说,“和你的职业很不匹配啊,律师不都该八面玲珑的吗。” “职业是职业。”林濮顿了顿,“性格是性格。” “那你这性格,很适合法医啊!在解剖室内,空旷,阴冷,且安静,唯一能和你交流的人已经死了,不会和你说任何废话。” 舒蒙声音越压越低,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林濮是个习惯脑内想象和构建的人,听完冷不防一想象又想起了舒蒙解剖鸡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决定终止这个话题,走到他后面:“带路。” 舒蒙带着他走过走廊:“办公室人太多了,我们俩去实验室吧。” 林濮愣了愣。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刺激。 化学实验室在一层,避光的一个角落里。旁边有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面堆着一些教案和资料,头顶的白炽灯有些暗。 “你的办公室?”林濮说。 “是所有化学老师的办公室,不过暑假没有人。”舒蒙给他拉了张凳子,“坐吧,委屈一下林律师了。” 林濮坐下来,左右看看,室内被摆了三个大书架,摆放规整的书和资料在上方,最旁边有一块白板,上面有值班表,和几个化学公式,几个似乎是记录剂量,以及公式旁边还打了个问号。 林濮盯着看了会,舒蒙挡住了他的视线:“喝咖啡吗?” “……还有咖啡?”林濮意外道。 “速溶的。”舒蒙说。 “……”林濮刚想拒绝,舒蒙已经拿出了两条。 “没你们律所的好,也没你律所的香。”舒蒙说,“将就一下。” “……”林濮虽然一百个不情愿,想想平日里舒蒙就在这个小房间里拿着开水冲速溶咖啡,用笔记本记录,偶尔还抬头在白板上写上两句。 想想挺有意思的…… 舒蒙把咖啡放到桌上,递给了林濮一杯,抬手用板擦擦掉了上面的公式,拔出白板笔,敲了敲:“舒老师提问时间。” 林濮:“……” “林同学的眼睛还没有看老师哦。” “……”林濮叹了口气,“你说?” “在你不在的时候呢,我正好拜托人花了点时间查了一下张紫潇小妹妹。”舒蒙把一张打印的纸贴在白板上,“我发现小妹妹和父母探亲是假,撒谎不上学是真。这几天也一直没有回家,只要警方再稍微查证一下,就会发现她一直住在市区的一个高档住宅里,这是高档住宅这几天的大门的摄像头记录也调出来了。” “……你……也太快了。”林濮惊讶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认识警察同志的好处啊,老魏人不在白津,可他能远程操控办案哈哈哈哈……”舒蒙说,“哎总之,这一下午,我把这盘录像看了一遍。” 他拿笔敲敲白板正色道:“8月7日是海滩音乐节,8月6日的时候张紫潇请假,并且当晚到了这个高档住宅……这住宅是谁的呢……” 舒蒙拍上了另一张纸,上面是两个穿戴有型的高个子,戴墨镜的男人,他们左右两边站着,中间站着一个女孩。林濮几乎一眼认出了那是谁。 ※※※※※※※※※※※※※※※※※※※※ 明天可能也许不更也可能也许更…… 说点,这篇感情呢肯定是还没铺开的,小林属于恋爱前表面冷淡,私下牙尖嘴利怼人,恋爱后表面继续冷淡,关了门就是小辣椒绝不矜持那种(拇指),害所以现在作者比你们还想写谈恋爱。 以及我在第一章里写了受带一点点点点点点的痴汉属性,那么多话了我一直在纠结写不写这个设定呢!!! 感谢在20200129 21:45:48~20200130 22:3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扶不眠啊少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不眠啊少年 5瓶;大本x亨 4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照片 “万于洋和蔡昆。”舒蒙说,“当晚二十一点,他们一同张紫潇来到了这个地方。” “真他妈禽兽!”林濮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张紫潇显然从上个月开始,没有断开和这两位的接触,而且从这次来看,她和上次不同,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舒蒙说,“第二天发生了事件之后,张紫潇没有再回这里,至于她在哪里,我们不得而知,直到昨天回到学校。” 林濮蹙眉道:“她为什么要撒谎?” “那你就要问她啊。”舒蒙手撑着桌子。 林濮说:“你觉得他们可能有一起作案的可能?” 舒蒙耸耸肩膀。 他目光暗下来:“……监控。” “嗯?” “我通知警方,在海滩监控里找找有没有张紫潇的线索。”舒蒙说,“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当作突破口。” 林濮顿了顿:“不过,不把她带回局里审吗?” “带回局里还出得来吗?”舒蒙说,“魏队不在,上面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是许逍坚持,这案子都推动不下去,这事情我们还真得感谢他。” 舒蒙叹了口气:“总之,快他们一步不会错。” 林濮抿着嘴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 “嗯。”舒蒙看着他,“那你休息半小时,我们聊聊人生。” “……” “房子找怎么样了?”舒蒙抱着手臂问他。 “……让我同事在找,她给我找到了个合适的,明天不忙我就去看看了。”林濮说。 “嗯……哪儿的?”舒蒙拿着杯子道,“天这么热,不急慢点搬呗。” “没事。”林濮说。 舒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行,晚上想吃什么?回去的时候经过菜场,顺道买点回去。” “……随便。”林濮觉得这话真是亲密得让人遐想连篇。 “没有随便。”舒蒙说,“随便是对我厨艺最大的否定。” 林濮挣扎了半晌,抬头看他:“我搬走后,还能……回来吃饭么?” “不能。”舒蒙说,“走了你还想吃?” 林濮:“……你都不客气一下?” 舒蒙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接个电话。”舒蒙说,“待这里别动。” 舒蒙接完了电话,顺便回了一趟教学楼。 他看见个女孩,喊住她:“你来。” “舒老师?”女孩迎上来。 “把你们班张紫潇叫来。”舒蒙说,“就说我找她,放学让她来一趟我办公室,这几天落的课要安排她补一下。” “好。”女孩应了一声。 等林濮看着他出门后,就一动不动盯着黑板上的名字出神。 过了会,他想站起来动一动,抬头看着舒蒙的书架。 下层都是各种化学书籍,再上方有一排空旷的书架。林濮看了一下,忽然发现这排书是新放上去的。 下面几层的资料,哪怕在书架中,旁边露出的边角还是有一层薄灰。但是最上面那层书册没有落灰,有灰的地方也被碰擦出一层痕迹。 而且,看得出这层经常被翻动。 林濮随手拿起最外侧一本,从书和书的夹层间掉落了一张东西,林濮吓了一跳,赶忙从地上捡起来,塞回去的途中看了一眼,发现是张照片。 上面有一家四口人,两个大人带着两个男孩,是胶卷冲印的照,右下角还有橙色的字迹,是六年前的二月。接着,在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个红叉。 这是……什么? 林濮来不及细想,还是赶紧还是塞了回去。 然而他脑中全是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和舒蒙无比神似,是他的父亲吗? 那最上层书架上几乎全部都是关于毒理学的书籍,毒///品、化学毒素、生物毒素、专研氰//化//物、等等等……还有不少外文书籍。林濮看了一会,忽然听见后方道:“看什么呢。” “……”林濮转过身,用表情掩饰了一下心虚,“这上面好多书。” “这是书架,不放书放什么?”舒蒙满脸疑惑道。 “研究毒理的书也太多了。”林濮说。 “只是一点兴趣。”舒蒙说,“怎么,你也有兴趣?” “兴趣……你玩绝命毒师啊?”林濮冷笑一声。 舒蒙眯了眯眼,他目光在林濮身上转了一圈后,慢慢道:“快下课了,张紫潇快过来了。” 林濮庆幸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悄悄舒了口气,恰好听见了放学的下课铃声响起。 舒蒙站到了外侧等,过了一会,走过来了一个女孩。 张紫潇长得很漂亮,眼睛大睫毛长,高马尾白皮肤,洋溢着挪不开眼的少女感。她走到舒蒙旁边道:“舒老师,您找我?” “对,来实验室吧。”舒蒙打开隔壁实验室的门,“宽敞点儿。” 林濮跟着站了起来,张紫潇看见他的瞬间,有一秒的愣神,但舒蒙又在旁边催促了一句:“进来啊。” 张紫潇进了隔壁的实验室,林濮跟着她后面走进去,把门转身关上。 “……舒老师?”张紫潇转眼看着林濮,又看看舒蒙。 “过来,坐。”舒蒙看着她道。 他们坐在化学实验室内的实验台两侧,舒蒙坐在一边,张紫潇坐到了他对面。 张紫潇可能察觉了不对,后背都挺得很用力:“老师不是要……给我补……” “8月6号请假后,你去了哪里?”舒蒙直接开口,看着她,“张紫潇同学?” ※※※※※※※※※※※※※※※※※※※※ 害更辣! 感谢在20200130 22:35:23~20200131 21:0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萱、是唐北北呀 10瓶;岁月静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一】摸头杀 林濮站在门口,后背抵靠着门,从这个角度能对张紫潇的表情一览无余。 她有一瞬间的紧张,之后,才低声道:“……我跟我爸妈在一起。” “想好再说。”林濮开口道。 张紫潇吓了一跳,抬眼看着门边的林濮,抿着嘴一脸紧张:“老师他是……” “他太凶了。”舒蒙撑着头看他,“不过你还是要告诉老师,有没有回家?” “……我真的和我妈在一起,我们回家探亲了。”张紫潇说,“你不信问我妈妈……” “7号之后的事情吧?”舒蒙说,“7号你去了海滩音乐节,对吧?” “因为妈妈临时有事,就在家待了两天,八号才走的。”张紫潇面色不安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着假也请了……就……对不起啊老师,我没来上课……” “是吗?”舒蒙盯着他。 他镜片后的狭长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她。 他对着林濮招了招手。 林濮过去把纸递给他,舒蒙把纸放到了桌面上,指着这张画面道:“这是你吧?” “……”张紫潇看了眼,脸色刷白,“这……” “是你吗?”舒蒙又问道。 “……是我。”张紫潇轻声道。 “这两个人呢。”舒蒙手指划过她的脸,张开到另外两个人脸上。 张紫潇沉默半晌,她抬起眼皮看林濮,又转向舒蒙问:“老师,那是警察吗?” “不是,这里没有警察。”舒蒙笑眯眯道,“我是你的老师,我当然有义务站在你这边。” “……”张紫潇伸出手,指着万于洋的脸道,“他……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舒蒙看着他,“男朋友?” “嗯……” “你知道他是谁,对吧。”舒蒙说。 “知道,他是r乐队的贝斯手……”张紫潇低声道,“我知道这么说老师可能会不信,但我男朋友确实是个艺人……老师对不起,我脑子糊涂了,我不应该谈恋爱……你别告诉我爸妈。”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舒蒙说。 “上个月……”张紫潇说。 “知道他们乐队最近发生的事吗?”舒蒙说。 张紫潇沉默了一下,轻声道:“知道……他们主唱死了……” 舒蒙手机忽然响了。 他回头对着林濮举了一下手机,示意他有来电。林濮从靠着的门上站起来,和舒蒙擦着肩膀走过,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张紫潇目光跟着舒蒙出去,直到实验室的门关上,她下意识抖了一下,才转眼看林濮。 “舒老师……他走了?” “他接个电话,我和你聊聊。”林濮说。 “哦……”张紫潇点点头。 “继续。”林濮说,“你还知道什么?” “……劳德不是摔死的吗?”张紫潇说,“我那天就在下面呢,我在前排,但是前面好多手在挥,之后我就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大家都骚动了……” “你在哪个位置?”林濮说。 “我在右侧。”张紫潇说,“哥哥,是不是和万于洋有关啊?你怎么会找到我……你们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啊,也别告诉别的老师,我害怕……” 林濮看得出她真的害怕。 一直喋喋不休地在恳求着林濮,直到舒蒙进门关了门,他大步走过来。 “舒老师……我……” “啪。” 舒蒙把手机拍在桌上,给她看:“8月7日海滩的监控画面,你在小卖铺旁领了充气棒,对吧?” “嗯……”张紫潇点点头。 “这根充气棒呢?”林濮说。 “……当时乱糟糟的,我不小心丢在海滩上了。”张紫潇说,“好多人都丢了!所以我也……” “开场之前,你接触过你男朋友吗?”舒蒙说。 张紫潇吞了口口水。 “有吗?”林濮问。 “你们怎么和审犯人一样呀!”张紫潇拍拍桌子忽然高声道,“我没有犯法吧老师!” “……”林濮刚想说话,舒蒙对她挡了挡,他和林濮并排坐着,低声道,“现在是老师在问你问题,如果你都和老师说了,老师、和这个哥哥,都会给你最大的帮助,但如果你不说,你、还有你的男朋友,或是更多的人,都会有麻烦。” “权衡一下?”舒蒙看了眼表,“已经半个小时了。” “……”张紫潇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道,“我……我见过万于洋……” “在哪里见的。”舒蒙说。 “在后台……”张紫潇说,“我就见了他一下……给他加个油。” “你的充气棒,当时一直拿在手上吗?”舒蒙说。 “嗯。”张紫潇低低应了一声。 林濮还想问什么,张紫潇抱着书包站起来,警觉地看着他们:“老师,很晚了,再晚回家我要被爸妈骂了,我能不能回去了?” “最后问你个问题。”舒蒙拿出之前那张照片,“这是你吧。” “……!!”张紫潇吓了一跳,跳起来就抱着书包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林濮先他一步堵到门口,舒蒙在她身后道:“……别动,我们不会伤害你。” “让我走吧……”张紫潇喊道。 “林濮。”舒蒙在后方说,“让她走吧。” 林濮绕过张紫潇看了他一眼。 看见舒蒙微微对他摇摇头。 林濮让开了身体,张紫潇一把拉开门,门外有个女声“啊!”地尖叫一声,把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舒老师?”门外的女老师喊了一声,“张紫潇!正找你呢,原来和舒老师在一起。” “老师!”张紫潇声音都带着哭腔,“老师我要走了……” “你怎么了?先别走先别走,有人找你。”女老师让开身子,身后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 “张紫潇,我是市公安局的,已经联系了你监护人,现在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张紫潇抱着书包,彻底傻在原地,没有了声音。 “你们俩也来。”警察说,“许队找你们。” …… “我服了你们了!!”许逍看见林濮和舒蒙开始,就劈头盖脸地狂骂,“你们俩是有什么毛病吗?你们俩是人民警察吗!还是看了两部电影准备来搞谈判专家?!不是我们人赶到,你们万一把小妹妹搞崩溃了!我们之后有多大的困难知道吗!” “人不是我喊的嘛……”舒蒙无奈道,“我这不还是先报警了,帮你稳住人了么……” “我现在就要去审讯室,回来和你们算账。”许逍说着摔门出去了。 林濮和舒蒙对视了一眼,舒蒙对他怂了怂肩膀。 “走吧。”舒蒙说。 “……什么?”林濮说,“许逍不是在这儿等吗?” 舒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半晌过去拍着他后脑勺,摸着他头把他往外带:“我忽然发现你还真是挺可爱的,你怎么跟傻子一样。” “……”林濮被他带着往前一步踉跄,“……那你被傻子骗,岂不是更傻?” “我愿意。”舒蒙说。 ※※※※※※※※※※※※※※※※※※※※ 感谢在20200131 21:06:38~20200201 21:5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本x亨 2瓶;下雨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二】逛超市 “我愿意。”舒蒙说。 林濮顿了顿,没有说话。 舒蒙把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防止在走廊里走得横冲直撞的警察撞到他,边道:“我这辈子也就被骗过两次。” “一次是被我骗论文。”林濮。在他身上靠着站稳,摸了摸领口,“那我现在是不是该顺着话问你,另外一次是什么?” “嗯……是这样。”舒蒙笑笑,嘴贴着他的耳朵,磁性的声音游进他的耳朵,“但我不想说,看路。” 林濮感觉后颈爬了一层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暗暗吸了口气,耳根立刻红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前面,舒蒙却已经发现他的耳朵红得滴血。 “你耳朵好敏感啊。”他双指弹了弹他的耳垂。 “……”林濮转眼瞪他,“我们还在警局,别动手动脚的。” 舒蒙不逗他了:“走吧,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又来市局绕了一圈,买菜去吧。” …… 这几天总觉得过得很长。 长到这么安静地两个人晃悠在超市里,都觉得有点莫名的、因为无所事事而产生的恐慌。 “喂。” 林濮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舒蒙站在货架旁边垂眼看着他:“叫了你那么多声了,发什么呆。” “……嗯。”林濮回过神,闭眼捏捏眉头,“有点累。” “精神压力太大了吧,给你买点安神补脑的。”舒蒙说,“猪脑怎么样?” 林濮不想理他,抬头四处看着。 他拿了一袋麦片丢进篮子里。 “谢谢。”舒蒙说,“别老拿我爱吃的。你拿点自己吃的。” “我没什么想吃的。”林濮说。 舒蒙推着手推车,边走边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即便谈恋爱,也是很无聊的一对。” 林濮挑挑眉毛:“是么。” “是啊。”舒蒙举起手指掰着,“我们能聊什么?职业不同,你是律师我是老师……法医如果也算的话,接触的人不同,唯一的交集就是案件,我们聊案件?” “那你觉得,情侣平时能聊什么?”林濮面无表情看他,“我没谈过恋爱啊,学长。” “我像谈过的样子么。”舒蒙说。 “你像身经百战。”林濮说。 “你对我误解也太大了点……”舒蒙说,“你呢,这辈子有心动过吗?看你跟个木头似的,毫无七情六欲。” 林濮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有。” “嚯。”舒蒙笑起来,“那真是意外。” “有的人未必能说是‘喜欢’,说‘度过难关的信仰’比较确切。我和一个心理医生聊过,大概是在无助的时候,精神上的救命稻草,所以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在喜欢幻想中的那个人,而非对方本身。”林濮开口说了几句,忽然一下清醒过来,无奈道,“……我在说什么,别理我。” “嗯。”舒蒙笑笑,心不在焉道,“那也挺好,那现在还喜欢吗?” “不知道,现在没有什么感觉。”林濮说,“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工作又那么忙,哪有心思想这些。” “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妹妹。”舒蒙说。 “等这个案子结束吧。”林濮说。 “嗯……”舒蒙点点头,“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买点东西给小姑娘。” 林濮又拿了两盒牛奶,拿了一只鸡。 “鸡汤。”他言简意赅说了句。 “是对我上次的鸡汤念念不忘吗?”舒蒙说,“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秘方,是妈妈的味道。” “……”林濮忍不住笑起来。 “所以情侣在一起会聊些什么。”林濮双肘撑着车把手,又回到这个话题。 “应该就像现在,聊点有的没的吧。”舒蒙说。 林濮反应了三秒,也不知道舒蒙这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心中却像浸润入了蜜里。 享受这种难得的悠闲时光,又因为即将离开而感到忽然沮丧。 在这种反复的心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舒蒙聊了一路,大部分时间都是舒蒙在说。 两个人结完账,舒蒙的手机响了。 “余非?”舒蒙愣了一下,看看林濮,“这绝对没好事。” “那我接。”林濮抢过来。 “喂?”林濮接起来。 “……啊啊啊啊!!”余非声音有点气喘,“那女孩招了,哥!那女孩招了!” “……招了?”林濮愣了一下,随即道,“怎么说?” “电话里说不清,我现在要去复查准备,如果百分百锁定,基本案情就定下来了!”余非说,“你们俩也辛苦啦!明天魏队就回来了,我们和他会开个会,制定下一步计划。” “好。”林濮舒了口气。 林濮挂了电话,舒蒙道:“审讯结果出来了?这么快??” “应该是,说张紫潇都招了。警察审问果然对未成年人还是有很大的压力。”林濮松了口气,表情柔和下来,“魏队明天也回来了。” “他也真是劳模,前脚刚办完连环杀人,后脚又要办这起案件。”舒蒙说。 “他难道不是你的远程指导吗。”林濮看着他道。 “嗯?”舒蒙应了一声。 “装什么傻……顾问法医真有那么大权利吗?他在局里有一个余非,外面有一个你,余非因为身份动不了的地方你来动,先解剖后上报的也是他的主意,许逍可以顶,就算许逍顶不住,上面还有个魏秋岁,对不对?你、余非、魏秋岁,或许还有其他人,组成了一个探案小组啊。”林濮眯眼看着他,“这么一看,难怪舒老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了,甚至还利用我?” “利用这词真是……”舒蒙气得呛了一口,“我感兴趣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林濮问。 “你说你这嘴啊。”舒蒙抬手掐住他的脸,把两侧几乎没什么肉的脸颊往中间一挤,“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林濮掰着他手放开,舒蒙大笑起来。 “笑什么。”林濮用手背蹭了蹭脸。 “走啦,回家喂你。”舒蒙说。 ※※※※※※※※※※※※※※※※※※※※ 好,纯糖一章。 感谢在20200201 21:51:57~20200202 15: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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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队。”林濮看着那个男人点点头。 魏秋岁看着林濮,拍拍他道:“林律师,好久不见了。” “进来坐吧。”舒蒙说,“吃饭。” 林濮总觉得自己莫名有种主人的气势,他问:“喝点什么?” “别忙了。”魏秋岁说,“一会我们还要回局里。” “我喝水就好了。”余非说。 舒蒙坐下来,看着余非和魏秋岁坐着很近,忍不住手撑着头揶揄:“你俩连体婴啊?余非你要不要坐老魏腿上啊?” 余非气道:“怎么,你羡慕吗?” 舒蒙转头看着林濮:“林濮,不能输啊……你要坐我腿上吗?” 林濮面无表情看着他:“来?” 舒蒙马上摆手:“不了不了……” “哈哈哈哈你怂什么!”余非笑起来。 “行了。”魏秋岁开口道,“开始吧。” 余非表情一秒正经起来:“也是……说说案件吧。” ※※※※※※※※※※※※※※※※※※※※ 想把主线剧情放一个大章里这样看起来不会断。 所以这几章少了点。 感谢在20200202 15:58:46~20200203 22: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萱 10瓶;大本x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四】口供 “从头说起。”魏秋岁说。 余非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根据张紫潇的口供,8月6日他的男朋友万于洋和另一个人蔡昆,两人下了飞机后脱离了经纪公司单独行动,和张紫潇在市区的高级公寓内一起吃火锅。” “火锅期间呢,万于洋和蔡昆都喝多了点,说起了这个‘计划’,但他们并没有谈具体的内容。之后,他们把这份含士//的//宁的吹气棒交给张紫潇,让她到时候带到后台来,和充气棒一起交给他们。” “这两个人的杀机到底是什么?”舒蒙不解道。 “据说是因为张紫潇。”余非摊了摊手。 “……劳德喜欢张紫潇?”舒蒙震惊道。 “不不,张紫潇和万于洋蔡昆是在酒吧认识的,应该是演出完出去庆祝,张紫潇是和她的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去酒吧玩,碰巧遇见了,那天她去酒吧玩儿还把校服换了,后来是那两人换回去的。” “禽兽!”舒蒙低声道,“这小姑娘,在学校可是校花学霸,我还真看不出她是会去酒吧玩儿那种姑娘。更不知道她会发生这种事居然还不报警。” “总之呢,那天他们在小姑娘酒里应该做了点手脚,小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和万于洋睡在一起,她又惊又吓,万于洋稳住了她。”余非说,“万于洋和蔡昆也在口供中承认了这件事。” “她在被迷///奸后,万于洋要求她成为自己女朋友,她因为爱慕和女孩的虚荣心,居然想要开始这段感情。”余非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次回到白津之后,她完全没有反抗去赴约了。” “会去酒吧玩,也不是他们迷//奸未成年女孩的理由。”林濮给余非盛了一碗汤。 “谢谢林律。”余非道,“当晚,劳德在场拍摄了这件事,把事情报告给了经纪公司。经纪公司知晓后,直接考虑到万一曝光后的社会影响,不想继续再用他们二人了,当时就决定解除合同。” “这是杀机?”舒蒙伸筷子的手顿了顿。 “那为什么经纪公司之后还一直一副试图帮他们隐瞒的样子?”林濮问,“这说不通?” “如果确实是万和蔡作案,在劳德死后,经纪公司会瞬间损失三个招牌又炙手可热的艺人。”余非说,“所以我们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或是和他们立刻达成了某种交易,力求保住他们,细想,无论如何这是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的手段了,如果这真的是起谋杀?再者,这几天外界对于舆论的中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陆雯身上,他们二人反而因为迟迟没有公布死因,没有什么水花。” “所以,小姑娘为什么要照做?她虽然未成年,基本判断能力都具备了吧?”舒蒙说。 “她的口供中是因为被威胁了。”余非说,“两人用□□威胁她,她没有办法,并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又不知所措下照做了。”余非说。 “当时的现场是,她带着装有毒物的吹气棒去找万于洋,万于洋拿到后和她交换了一根,还现场帮她吹好了气,亲吻了她一下,之后在事件发生前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余非说。 魏秋岁一直沉默地听着,半晌看着碗道:“所以,无论是万于洋蔡昆,还是经纪公司和张紫潇,甚至主办方,他们之间如果没有互相包庇,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会万和蔡和经纪公司负责人应该已经带回局里了,相关证据已经找到,在充气棒上也化验出了指纹,抵死抵赖也没用。”余非说,“我们跟检察院已经提交逮捕批准了。” “有一个问题。”林濮忽然说。 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作案过程是劳德急性中毒后,在舞台上还有这么一段时间因为声光的兴奋状态。”林濮拿筷子在桌子上点了点,“然后他从高台上坠下,是颅底骨折,这也是致死伤。” 魏秋岁听闻,忽然低低吸了口气。 余非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然后呢……” “那么他的死因是中毒还是高坠?”林濮说,“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是高坠,那么高坠并非他们之中谁推的,在在场千万人的见证下,是劳德自己走过去跌落导致颅底骨折死亡的。” “对么?”林濮看向舒蒙。 “对。”舒蒙看着桌子,一桌子菜没怎么动,已经有些微凉,“士//的//宁的致死原因是最终肌肉僵直呼吸麻痹死亡,而他的致死伤应该是因为高坠,硬物磕碰脑后脆弱部位,换句话说,他掉下来到地面之前,他是否还活,我更倾向于活着,所以对方很可能借助这一点减轻大部分罪责。” “甚至根本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他。”林濮说。 ※※※※※※※※※※※※※※※※※※※※ 昨晚我一直以为我更了…… 等了一晚上评论,发现一条都没有?? 结果发现没更,好尴尬。 【二十五】占有欲 在坐的几人都沉默下来。 林濮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对方律师费琮最善于捉这类的漏洞,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发现了这点。” 他夹起一口凉了的菜塞入口中,食不知味地道:“我会整理思路。” “别吃了别吃了。”舒蒙说,“冷了都。” “你怎么说话跟人爸似的。”余非一脸嫌弃道,“爸里爸气的。” “他骂你。”舒蒙对林濮道。 林濮:“……” “辛苦了林律师。”魏秋岁看着他道。 余非和魏秋岁匆匆吃完,前后才一个小时,又要回局里。林濮坐在桌边若有所思了一会,舒蒙喊他:“洗不洗澡?” “嗯。” “压力不用那么大。”舒蒙丢了个奶糖给他。 林濮看着那颗糖,盯着没有动。 “看着干嘛。”舒蒙把糖拿起来剥了,白白的大白兔奶糖塞放到他嘴前,“非要我喂你吃啊。” 林濮掀起眼皮看看他,忽然张口,咬着糖站了起来。 “谢。”林濮言简意赅道。 “我先去洗澡。”林濮嚼着糖。 舒蒙对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林濮进了浴室,发现舒蒙给他放了洗澡水,浴室内已经升腾起了蒸汽。林濮顿了顿,舒展眉头笑起来。 他泡在里面放松了一会,头靠着浴缸壁想事情。事情无疑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凶手也基本锁定,但责任按份落实,又是很棘手的一件事情。 林濮叹了口气,向后仰靠着。头发浸润湿透,从水里出来,柔亮的发丝贴着头发,一根根滴着水,他浅灰色的眼眸垂着,睫毛都沾着水,水珠从脖子滚落到了锁骨。 ——“咚咚。” “怎么了。”林濮侧了侧头。 “老魏来消息了,正式批捕文件明日下达,两个人准备移送检察院起诉了。”舒蒙说,“他们承认了投毒,但其他什么都没说,甚至不承认对未成年人迷//奸,说只是普通恋爱关系。张紫潇被暂时取保候审,父母看着。你说的对,他们估计只会承认投毒。所以需要我帮你什么么?” “暂时想不到。”林濮说,“你们法医不能出具他是死于兴奋剂的证据吗?” “法医证明呢,只是陈述事实。”舒蒙靠着门。 “哦。”林濮应了一声。 他无奈地把半张脸埋入水中,默默从下至上冒出个泡泡。 半晌他冒出头来:“除了这起案件,精神类兴奋剂中毒身亡的案件,你还经手过哪些?” “……”舒蒙说,“兴//奋//剂类的不多,注射毒//品过量的倒是不少。” “有没有资料,整理给我一份。” “行。”舒蒙说,“案卷老魏发来了,洗完出来一起看。” 林濮“嗯”了一声。 泡得时间有点长,林濮出门之后才觉得头有点晕,新鲜空气灌入肺中,一下子才清明起来。 “陆雯给你打了个电话。”舒蒙说。 “……”林濮走过去拿起手机。 “我说你啊,能不能隐藏一下横幅,别那么懒。下次一有消息弹窗谁都看得一清二楚,面容解锁一下不浪费你一分钟吧。”舒蒙说。 “……”林濮接通电话,失笑道,“你真像我爸。” “喂。”陆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律师。” “你好。”林濮正色道,“刚刚有些事,不好意思。” “没事,刚刚警察那边来信了,他们认罪了吗?”陆雯问。 “没有。”林濮说,“只是因为证据在前,承认了投毒。” “猜到了……”陆雯叹了口气。 “明天麻烦您来趟律所,我们再做些庭前准备。”林濮说。 “好。” 挂了电话,舒蒙已经搬了电脑坐在他旁边,他插//入一个移动硬盘,在里面翻开文件夹。 “这么多。”林濮惊讶道。 “少部分拿不到公开案情的,都是媒体文件甚至八卦杂志的内容,我也一起放入了。”舒蒙说。 “我只是想研究几个个例。”林濮说,“‘因为’他被投毒,才‘所以’导致在舞台上的坠落,这里存在的‘因果’……用‘因果’推翻‘结果’。” 舒蒙道:“那我给你找几个我印象深刻的。” 林濮边说着,边翻看着张紫潇的档案。 学生证上面带微笑的漂亮女生,谁看都心生好感的样子,林濮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张紫潇参与案件,口供未必能做全部证词,我们该怎么证明他们在男女朋友关系之前是有不正当性//行为?……你认识她说的那几个社会朋友吗?” “我怎么会认识……”舒蒙说,“我问余非。” “我们得去见一面,至少要证明他们之前确实不认识。”林濮说,“还有什么呢……聊天记录,通话记录……” 林濮碎碎念着,对着那份资料发呆。浑然没想到自己已经把舒蒙也拉了进来。 过了一会,余非回了舒蒙消息,舒蒙说:“张紫潇是她理发时候认识的tony老师,可能之前对她有意思,带着她去酒吧玩儿过两次。” “叫托尼?”林濮蹙眉道,“这什么名字?” “真名叫张大富。”舒蒙说。 林濮:“……” “这会应该还没关门。”舒蒙说,“去店里逛逛消消食?剪个头发?” “……”林濮叹了口气,“走吧。” 张紫潇口供里的理发店,就在学校附近,但也不是一般学生能消费得起的剪发场所。 彼时已经是晚间九点半,店里没什么人,店员已经开始打扫地上的头发。 林濮和舒蒙走进去,有人就迎上来:“您好,两位先生剪发还是造型?” “剪发。”舒蒙说。 “这位先生呢?”店员问。 “他陪我。”舒蒙把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有想要的造型师吗?”店员问。 “张大……嘶。”林濮话说道一半,被舒蒙掐了一把。 “andy。”舒蒙笑眯眯道。 “好的。” “不是叫tony吗??”林濮低声说。 “你是不是不懂‘每个理发店都有一个tony’老师这个梗……”舒蒙叹了口气。 “不懂。”林濮莫名道,“那是什么?” 舒蒙不想理他,被人带去洗头了。 林濮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玩手机,来了个女孩问他需不需要按摩服务,反正等人也是等人。 林濮不知道怎么拒绝,想想就答应了。 选了个最平常的肩颈手臂按摩,林濮边玩手机边坐着,按摩的妹子例行开始和他尬聊。 “帅哥,你们俩怎么那么晚来洗头啊。” “……下了班随便走走。” “这样啊,哎,你这肩膀好硬啊,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嗯,还好。” 林濮满脑子都是案子,姑娘倒是一刻不停地说着话,林濮还不得不接,过了一会,舒蒙坐回了他旁边的地方,看见林濮和女孩在对话,林濮还笑了起来,他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喊了他一声。 “林濮。” 林濮愣了一下,回头看他:“……嗯。” “聊什么呢。”舒蒙头发湿漉漉地垂着,狭长含情的眼看着他,脱了平光的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竟然有点难以言说的气质。 “……随便聊聊。”林濮说。 舒蒙撑着头看他,林濮知道他好像一直不太喜欢自己跟别人亲密,这种奇怪的占有欲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有时候知道,自己并不排斥,但也真明白占有欲不等同于喜欢。 进一步来说,就算舒蒙对他有了感情,他一时半会估计也会接受不了。 他快三十了,除了对舒蒙那一年的一见钟情之外,再也不信一时冲动能带来的正面后果了。 他本来就不是自由的灵魂,更不希望在这个世界里被谁禁锢,哪怕是因为爱情。 “剪成什么样呢先生。” 林濮被陌生的声音惊动,睁开眼看向镜子。舒蒙旁边站着一个极瘦的黄毛,长得倒十分英俊。 “剪短一点就好。”舒蒙说。 “你怎么会找到我呢?是熟人介绍吗?”黄毛给他围上,“先生这张脸,我真的想不出是我熟客里的哪位了。” “熟人介绍。”舒蒙笑道。 “是哪位啊,我下次给她打个折。”黄毛说。 “张紫潇,认识吗?”舒蒙说。 “哦,紫潇啊。”黄毛立刻道,“认识,小美女,她之前经常来剪头。” 舒蒙看着他的剪刀手起刀落,一直没开口,林濮憋不住了,转头道:“上个月,你们是不是一起去酒吧玩了?” “……”黄毛手顿了顿,从镜子里奇怪地看着他,“对。” “当时还有谁?”林濮追问道。 “我的两个朋友。”黄毛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濮对后面的按摩小妹道了谢,让她先走,转头道:“你和她是朋友关系?” “你们到底是谁?”黄毛道。 “律师,在调查案件。”林濮说,“想在你这里知道一些关于张紫潇的信息。” 黄毛把剪刀放下,靠在旁边的把手上,他倒是出乎意料的相当配合:“我和她也没什么关系,经常给她剪头发,一来二去大家熟了,我朋友组局的时候她有一次也想去,大家就玩一起了,就这么简单。” “她平时什么样?”林濮问。 “挺可爱,很开朗,我朋友想追她。” “那她是单身?”林濮说。 “是吧。”黄毛说,“那天酒吧也是她想组局,我朋友呢知道她是未成年,还说不让她喝酒,带去玩玩儿就行了。玩到一半她说自己有事,就走了。” “走了?”林濮说。 “对,后来我们也喝蒙了,第二天问她去哪儿了她也没回消息,这阵子也没看见过她,她到底怎么了?是她犯了案吗?”黄毛说。 林濮和舒蒙对视了一眼,舒蒙摇了摇头。 “没事。”舒蒙说,“我头给我剪完吧。” “哦……”黄毛立刻又拿起剪刀。 林濮抬着腿思考,张紫潇的口供里,她是第一次在那边认识万于洋的。 “你们那天没……看见其他人吗?”林濮说。 黄毛道,“谁?” “明星?”林濮说。 “那边这么暗,彼此脸都看不清。”黄毛说。 林濮想了想,转眼看舒蒙:“还有多久?” “嗯?”舒蒙抬眼看了看,“刚开始吧。” “别剪了,我们走。”林濮说。 结果舒蒙就进去洗了个头,头都没剪,和林濮又出来了。 “你就折腾我吧。”舒蒙顶着头半湿的头发甩了甩,“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去喝一杯么?” “……喝你个头。”林濮说。 ※※※※※※※※※※※※※※※※※※※※ 感谢在20200205 10:01:09~20200206 00:0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本x亨 12瓶;下雨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六】弱化 林濮和舒蒙问了酒吧的地址,两人打了个车。 “你看这个。”舒蒙把手机给林濮,道,“有人在微博当晚发送过他们这个r乐队在酒吧喝酒的定位,你看,这是原微博,基本没说什么,不过粉丝应该能读懂原意。” “……这个酒吧,不是那个张大富给我们的名字啊?”林濮说。 舒蒙查看定位,放大给林濮看:“不远,就在隔壁。” “她自己看了这个信息跑去的?”林濮说,“她在口供中没说出这点啊,她只说了自己被疑似迷//奸和拍摄裸//照威胁。” “事实上不是没说出,是根本也没人觉得不对。”舒蒙目光沉下来,“发现了吗?她在弱化自己,但她本身可能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弱。” 舒蒙继续道:“还有,虽然我并不觉得应该这么揣测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但她其实没我们想的简单。她知道喜欢的r乐队要去酒吧玩,所以让大人带着一起去,当然最后被迷//奸一定是意料之外的,这是不可饶恕的。” 林濮和舒蒙下了车,舒蒙用肩膀怼了一下他:“你看。” 林濮顺眼望去,看见了网上其他人发布的定位。 而他们现在正对的,就是黄毛给他们的地址。 “进去看看。”林濮指着另一边的酒吧道。 “哎,等等。”舒蒙喊住他。 他垂下头把林濮衣服最上方的扣子给扣上,说:“林律师呢,就跟在我后面吧。” “……”林濮看着他,“为什么?” “怕你进了盘丝洞,妖精把你吃了。”舒蒙说。 “你真当我男朋友当上瘾了?”林濮说。 “以后就当不成了。”舒蒙说,“还不能过过瘾?” 林濮没办法,跟着他进了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 林濮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以前查案的时候经常来这种地方,疯狂,混乱,每个人都沉迷其中,倒显得自己特别的格格不入。这家显然生意不错,这个点里面已经满座,似乎没预定就进不去。 和服务员说明了情况,表示问几个问题。服务员一会叫来了经理,经理把他们带到了个僻静的地方。 “我们之后才听说了劳德的死讯,还挺震惊的,警察也来过。”经理说,“问了几个问题调了监控就走了,也没问当时在场有谁。我们都是正规的酒吧,从来不做地下非法的事情。” “见过这个小姑娘吗?”林濮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 经理横竖看,半晌道:“想起来了,半路来的那一波。” “半路?除了她还有谁?”林濮问。 “还有三四个小姑娘呢,一起进了那屋子。”经理说,“应该都是粉丝,有个还找了我们要了个纸笔要签名用的。” 林濮和舒蒙对视了一眼。 经理走后,他们就在僻静的位置坐了会,要了两瓶黑啤。 “工作时间,为什么要喝酒?”林濮拿着这瓶啤酒看着。 “我请你喝,废话那么多。”舒蒙说,“来了,余非把监控视频发过来了。” 他说这就拿着手机凑过来,和林濮贴在了一起。 模糊的监控画面上,是对准一个通道,过了一会,可以看见一个身影。 “万于洋。”林濮认出了他。 万于洋摇摇晃晃走出去,站在走廊点了根烟,又过了一会,画面中另外一个人走过来。 “……张紫潇。”舒蒙说,“你看,她外面是个小外套,下面还穿着校庆时候要求穿着的格子裙,嗯……其实这么搭还挺好看的。” 林濮道:“她在鞠躬?” “鞠躬完递了个什么?”舒蒙说,“哦……纸笔,签名用的吧?” 画面上的万于洋把纸笔推走,然后抬手抱住了她,接着,张紫潇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这个画面只持续了几分钟,万于洋可能安抚了她一下,她就慢慢松懈下来。 然后他们开始聊天,张紫潇显然有点紧张,一直保持含胸的姿势。 “这状态,确实不像男女朋友,”舒蒙说着,拉动进度条,过了一会发现了后面的画面。 “万于洋和蔡昆抱着张紫潇出来了。”林濮说,“果然这时候张紫潇已经没有知觉了。” “这是谁?”舒蒙指着旁边一个小小的头,“劳德?” “是他。” “原来他是在这里拍下的那张照片。”舒蒙说。 看完录像,舒蒙把手机丢桌上,就着瓶口喝了口酒:“总结下吧,林律师。” “朋友的口述和当时的状态,都指向他们之前没有情侣之间的关系。”林濮端起啤酒,“但是……张紫潇……总让我觉得哪里奇怪。” 舒蒙用瓶身磕了一下他的酒瓶,对他敬了一下:“我问你,你上学的时候,你会恐惧些什么?” “恐惧。”林濮顿了顿,喝了一口酒,“……没有什么恐惧的,一心读书。” “行,你是个例。” 舒蒙说,“那你的同学们会想点什么?” 舒蒙不等他回答,开始掰手指:“恐惧父母训斥,恐惧下跌的成绩,恐惧老师抓包自己带了手机来学校,啊,恋爱的话,如果被老师知道,也会一直惴惴不安。恐惧这些成年人看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濮顿了顿。 “以前白津二中有个案件,老魏和我说过。一个学生出卖另一个学生抄作业,课间的时候被勒死在了厕所里。”舒蒙又喝了一口,目光放长,“老魏那时候刚当刑警,和我讨论过这个案子。” “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林濮说,“我们这个年纪不能感同身受的东西。” “嗯。”舒蒙点点头,“所以……”舒蒙指指手机屏,“你觉得一个聪明,漂亮,又敢爱敢恨的姑娘,她最担心的是什么?” “……她被拍了裸//照,被威胁,可能就是一句‘我会告诉你家长’或是‘我会告诉老师’,就足以让她感觉坐立不安……就是这些我们看起来的小事,足以摧毁她,成为她的杀机。”林濮下唇贴着瓶口喃喃道,“她必须想一个万全的办法,直到万于洋告诉她自己被劳德卖了,当然中间很可能,万于洋和对内其他的队友本身就有不和的地方,有意无意也会说给这个刚交往不久的女生听。” “如果……劳德把这件事捅出去给经纪公司,她的家长、她的老师肯定就会知道这件事,她在学校里的形象也会崩裂。”林濮说“她当然不想,于是她用一些办法怂恿他们对劳德下毒,父母既然都是医生,总会有部分的耳濡目染……” “那万于洋就会把制作计划着一部分推给张紫潇吧?”舒蒙说。 林濮摇摇头:“她不需要直接说‘你用这个方法可以杀了他’,她可以只是暗示‘下毒’一类的话,完全让同样拥有杀机的万于洋去制定整个计划。” 舒蒙笑起来:“不错啊林律师。” “……”林濮转眼看他,“难道不是你引导我吗?” “但只是我们俩的猜测罢了。”舒蒙说,“当然最可恨的是,如果真的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你也定不了张紫潇的罪。” 林濮没有说话,抬头把瓶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完,把酒瓶放在桌上。 “酒量不错啊。”舒蒙说。 “当你夸我了。”林濮说。 “今晚算是有收获吗?”舒蒙说,“能回去安心睡觉了吧。” “差不多吧。”林濮拍了下腿,“谢谢这顿酒,学长。” …… …… 距离开庭还有十天。 海滩的舞台已经拆除,主办方公司来找过林濮,询问陆雯愿不愿意私下和解,愿意赔付一定数额的费用。 陆雯当然没有同意。 保险公司的理赔也进入了程序,但仍然需要最终审判结果的支持。 林濮这几天一直待在律所,查阅资料和法律,对于投毒后致死和非致死之间的量刑确实有别,但也不乏最后大胜的案件。 除此之外,还有迷//奸未成年少女,唆使未成年少女犯案,经济公司刻意妨碍司法,他要他们一件件的,都逃脱不了干系。 还有张紫潇。 林濮之前和舒蒙的猜测里,张紫潇的存在忽然变得不简单了起来。但这些没有证据支持的脑洞,无疑只能成为猜测而已,是或不是,在这个案件之中,到底成为不了关键的一点。 他决定过几天去见见张紫潇,肯定还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遗漏的东西。 这期间唯一让林濮感觉有些欣慰的,是他终于确定了房子。 新租的房子离律所不远,离市局不远,离现在住的地方倒是有些距离,周围配套设施齐全,他在这个城市真正独居后,一定可以独立思考更多的问题。 他这几天加班晚了,直接就去出租屋睡着,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家看见舒蒙了,东西整理好堆着,准备这几天就搬完。 与其说躲着他,倒很像是在躲自己,他愈发怕到时候自己一念之差就搬不成了。 晚间十点。 林濮坐在办公室里,有人敲了敲门,林濮抬头,看见是王茹。 “我一会就下班了。”林濮道,“辛苦了,你先走吧。” “啊……嗯,我确实下班了,不过就是通知您一声,门口有人找您。”王茹指指门口。 “谁……”林濮愣了一下。 “我。” 舒蒙从门边走进来,手上提着两个纸袋,靠在门边笑笑:“林律师的外卖到了。” “你……”林濮脸上表情一下没绷住,愣是把笑给压了下去,扭曲成了个奇怪的表情,“……怎么来了。” “你们聊。”王茹笑了笑,“我下班了,林律再见,舒医生再见。” “你好几天没回来了,昨天你回家我都睡觉了,今天早上起来,看见你把东西都打了包。”舒蒙把纸袋放在桌面上,“这几天就要搬了吗?劳德的案子不是才要开庭?” “所以抽了点空。”林濮说。 “行吧。”舒蒙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路过禾记冰室买的,你尝尝,还热的。” “你还没吃饭吗?”林濮闻了闻。 “没。”舒蒙说,“所以来找你了。” 林濮默默吃了口小点心,看着舒蒙拿出一碗粥,他可能真的饿了,也不和林濮说话,自己自顾自地大口吞咽喝完了一碗。 等他把这碗吃完,喝了口水,才抬起眼看林濮:“喂。” “嗯?” “我怎么感觉你在躲我啊?” 林濮没什么表情动作,状似平常道:“躲你干什么? ” “真的要搬走吗?”舒蒙说。 “……”林濮嚼着,腮帮子鼓起,“都要搬了你说这个……” 劝我我就留下。 立刻,马上,今晚就退房。 林濮面无表情想着。 “那明天我休息。”舒蒙笑眯眯道,“我帮你搬啊。” ※※※※※※※※※※※※※※※※※※※※ 感谢在20200206 00:08:45~20200206 17:3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萱 10瓶;凉凉阴 5瓶;大本x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七】过敏 夜里十一点,林濮终于搞定了所有,关了律所的灯,和舒蒙一起离开了律所。 闷热的夏日夜里,吃饱了还有些疲惫的困意。 “今天回去吗?”舒蒙问。 “……嗯……想明天早点来公司,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方便一点。” “哦…那行,我没开车来,送我到车站吧。”舒蒙说。 林濮道:“好,打车回去吗?” “嗯,叫车软件定位在车站了。”舒蒙说。 林濮没说什么,两个人并肩走着。 “老魏说经济公司那边已经三番两次来局里谈,和检察院那边也不停交涉,但他在一直没有松口。”舒蒙说,“上面给市局压力,一直没让公布警方通报,这案子的影响程度可能比老魏之前跟的连环杀人案影响力都大,一审的时候,还有平台买断了法院直播的权利。” 林濮之前就听说了,所以一根弦一直绷得很紧,躲舒蒙是真,忙到没法回家也是真,这几天大体基本已经成形,准备上战场,但法庭上的变数太多,还是焦躁不安。 他也想休息一下。 “林濮。”舒蒙忽然喊他。 “嗯。”林濮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林濮……林濮林濮林濮!!”舒蒙忽然急促喊道。 “你怎么了?”林濮才回头看他。 “我好像有点不舒服。”舒蒙说。 不等林濮答话,他忽然撑着旁边的柱子,蹲下就干呕了一声。 林濮:“……???” 他跑到他背后:“没事吧你??” “……”舒蒙蹲在地上,手扶着旁边的柱子,林濮赶紧去附近小卖铺给他买了瓶水,再折返后蹲下来喂了他几口。 舒蒙的脸在路灯下被光照得惨白:“……我好像……不行,不行我头好疼……” 林濮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见他脖子上出现了几块相当清晰且细密的红斑。 “你……”林濮侧头看看,指指他的脖子,“你脖子……” “艹……那粥里有虾。”舒蒙咳嗽了两声,声音都低了几度,“我太难受了,林濮,能送我回去么?” “你这样不行。”林濮说,“去医院吧。” “家里有药。”舒蒙说,“回家就行了。” 林濮道:“确定?” “确定……咳咳咳……确定……”舒蒙咳嗽着又喝了口水,林濮扶了他一把,拦了辆车。 舒蒙一下子就虚弱下来,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状态,靠着座椅脸色泛红,林濮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发烧:“想吐么?” “想……”舒蒙弱弱喊,“师傅开快点,否则吐你车里了。” “平时你也吃虾,为什么这次反应那么大?”林濮担心道。 “我只对某部分的河虾过敏,会胃部烧灼想吐,伴随低烧和红疹,来得非常快。”舒蒙闭着眼睛轻声说,“可能恰好粥里有,中招了吧。” “……”林濮道,“下次别乱吃东西了。” 舒蒙没说话,靠着椅子低低抽气:“我真没吃出来……” 到了家里,林濮开了门,踢开自己放门口的行李。舒蒙捂着嘴去厕所,林濮在客厅喊:“药呢?” “在抽屉里……”舒蒙说。 林濮翻开抽屉,看见最外面的氯//雷//他//定片,拿了杯水,转头就见舒蒙虚虚弱弱地靠在门框上,一双眼里都是泪,可怜兮兮看着他。 “来。”林濮嘴上不说,一路来担心得心脏狂跳,“快吃这个。” “……”舒蒙乖乖吃了药,把水杯递给林濮,然后一动不动盯着他。 “还好吗?”林濮担心道。 “我不想死……” 舒蒙边说着边垂下头挨着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骤然靠近的气息,让林濮一下措手不及,但随之而来的重量让他愈发支撑不住,边让舒蒙靠在他的身上,往后倒道:“……喂你没事吧,喂喂喂……站好,我扶你去床上。” 林濮把人弄到床上,舒蒙的身体白里泛红,看起来有点迷糊,林濮刚给他盖好毯子,对方喊住他道:“你能不能别走?” 林濮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他揪着自己的衣摆。 高大的男人一示弱,软绵绵地瘫着,可怜地看着他,让林濮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化成了水,更何况这人是舒蒙。 “……很难受吗?”林濮心软了,坐到床上垂眼问。 “难受,浑身都在烧,胃也不舒服。”舒蒙蹭了蹭他的手臂,好像觉得凉得舒服,“你别走。” “……”林濮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会,蹬了拖鞋上了床。 舒蒙上身裸着,等他上来,手臂缠住他的腰,靠到他的旁边埋着脸。 ……这姿势太暧昧了。 让林濮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你……”林濮又不敢挣扎,又担心,喊了他两句,但舒蒙好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不会今晚要睡这儿吧?? 林濮往下躺了一些,舒蒙就哼哼两声,把脸转了过来。 算了…… 大学时候也盖过一个棉被,也睡过比这更窄的床,这没什么…… 林濮把手抽出来,给他枕好枕头。 舒蒙好像已经睡着了,嘴唇微微张开。林濮看了一会,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高挺鼻梁。 接着是嘴唇…… 柔软干燥的嘴唇,触感原来是这样的。林濮看了一会,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离他的嘴唇很近。 他顿了顿,盯着挣扎了一会,又立刻退回到了另一边。 “……”林濮被自己的思想吓得胸口起伏。 因为如此,他足足睁着眼,对着天花板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 半夜,舒蒙忽然咳嗽,林濮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被猛然惊醒。 “怎么了?”林濮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想吐么?” 舒蒙摇摇头,嗓子哑道:“……我感觉我要死了。” 林濮打开了床头灯,暖光照得他身上一层薄薄的颜色,林濮侧头查看他的脖子和手臂,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的手可能很冷,肉眼可见舒蒙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赶忙抽回道: “你不发热了,红疹退了点,死不了。” “你能不能在家待一天?”舒蒙忽然没头没脑说。 “……我明天要搬……”林濮为难道。 “我都这样你还搬家。”舒蒙哭丧着脸,“我都要死了……” “你死不了。”林濮说,“好好,我不搬,我给你倒口水去。” 他刚转身下床,舒蒙又从后面一把抱住他腰。 怎么又是腰! 舒蒙真的不懂这个动作多让人遐想吗,还是真的就把他当个随意的兄弟啊。 “你别搬了吧,行不行。”舒蒙声音闷着,“你走了谁给我洗衣服洗碗啊,我做饭给谁吃啊。” “……” “找个新室友不容易,你自己非要住进来的,你给我负责到底。”舒蒙靠着他的腰窝,鼻息还有点热热的。 “你小孩儿吗?”林濮转身道。 “嗯。”舒蒙说,“我还头晕,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你能不能别走,我不想死了没人送终……” 林濮把他弄回去,哭笑不得地盖上毯子:“…行了,好好睡觉。” “我明天肯定好不了。”舒蒙闭着眼睛说。 “知道了。”林濮应道。 “那你不搬行不行。” “嗯。” 舒蒙满意了,转过身睡了。 林濮躺回床上,又开始失眠。 为什么自己转眼睡在舒蒙床上了,为什么还答应他不搬家了? 舒蒙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让自己搬吗? 林濮想了半天,越想越乱,越想越莫名其妙。 他把这种感觉强行压制下去后,决定下床找杯水,回自己房间睡去。 水流注入水杯,林濮又觉得疲惫。他好几天没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么折腾一宿,困意又翻滚而来。 他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关起了门。 再醒来的时候,林濮睁开眼,感觉关闭的窗帘外透着的太阳强度不对。 “……几点了。”他自言自语道。 接着他猛地坐起来。 赶忙穿好睡裤下床,打开房门,就看见舒蒙穿着睡衣蹲在门口看他的行李。 他手里捧着他的杯子,额发落在眼前挡了一半的眼睛,没有戴眼镜,笑起来像个狐狸:“早。” “……你还不舒服么?”林濮问,“那个……过敏。” “还有点红疹没有褪。”舒蒙穿着棉质的白长袖,撩开给他看手臂,没有昨晚忽然发起的那么密集了,还是轻微有一些。 “你过敏反应也太大了,看你下次再乱吃吧。”林濮说着看了眼手机,惊讶道,“……十二点了?” “今天周六。”舒蒙提醒道。 “……”林濮张了张嘴,“也是。” 两人沉默下来,舒蒙指指地上:“……有点碍脚。” “我来搬吧。”林濮说。 “……”舒蒙顿了顿,“搬去哪里?……” “搬回房间。”林濮说,“昨天答应你不搬了。” “那房记得退了。”舒蒙笑盈盈道,“我去做饭。” 林濮回了房间,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押一付一的租金也不要了,房东还是退给了他。 他看着这大袋子收拾出来的衣服,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其实根本就不想搬。 舒蒙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真是顺着就下来了?什么狗屁躲他一会,什么离公司近,什么赶紧自己住忘记这个人,统统抛之脑后。 舒蒙病好了自己完全可以直接走,也没必要退房,但舒蒙开口,他给自己强行构筑的防线就直接坍塌了。 没点意思。 林濮把东西拨到墙角,也不想收拾,更不想深究舒蒙是不是有一点喜欢自己或者还是他对自己非于常人的占有欲,非要把自己安在身边。 也没点意思。 距离开庭还有十天,林濮家没搬成,被舒蒙一顿莫名开始的过敏,就这么地劝了下来。 ※※※※※※※※※※※※※※※※※※※※ 疫情期间,在家看看小说 ,勤洗手,勤消毒!别出门了!别出门了!别出门了! 下一章入v啦,感谢各位之前的追更,v后基本保持3000~6000的日更频率,也将继续完善这个故事!毕竟才开始是不是。 谢谢大家~大家记得先订一订再囤呀! v当日例行评论区掉落红包! 【二十八】庭审 【二十九】过去 【三十】碎尸 【三十一】危险 【三十二】委托人 【三十三】耳语 【三十四】无解 【三十五】重合 【三十六】手心 【三十七】酒局 【三十八】再亲一口 【三十九】墓园 【四十】线索 【四十一】失踪的少女 【四十二】共枕 【四十三】变故 【四十四】针管 【四十五】亲人 【[四十六】串联 【四十七】恶鬼 【四十八】不安 【四十九】沼泽 【五十】心魔 【五十一】雪天 【五十二】悬剑 【五十三】了断 【五十四】表白 【五十五】怪事 【五十六】浴室 【五十七】梦魇 【五十八】急性子 【五十九】书店 【六十】奶奶 【六十一】校园暴力 【六十二】约会 【六十三】档案 【六十四】治疗 【六十五】信任 【六十六】引导 【六十七】告别 【六十八】情绪 【六十九】巧合 【七十】黑暗 【七十一】告别 【七十二】游戏 【七十三】风险 【七十四】醉言 【七十五】当年 【七十六】家暴 【七十七】分别 【七十八】弱者 【七十九】极乐天 【八十】偶遇 【八十一】怯懦 【八十二】故人 【八十三】电话 【八十四】虚实 【八十五】被告 【八十六】聊天 【七十八】演戏 【八十八】盘问 【八十九】除夕 【九十】午后 【九十一】分别 【九十二】年后 再不喜欢分别, 还是要分别。 大年初一的早晨,医院门口冷冷清清的, 舒蒙裹着一件羽绒服把林濮送到了门口, 趁着没人,还能拉着他的手, 交代那些他都说了八百遍的话: “忙起来也必须吃饭,别让我下次看见你又瘦了。早晨起床来不及也要吃早餐,在办公室才能脱衣服, 感冒了药都给你分门别类好了,我倒是希望我回家之后看它们都放得整整齐齐的。” 林濮没阻止他的絮絮叨叨, 他认真看着舒蒙的双眼,想把所有他眼里此刻的东西都珍藏起来。 “好了。”舒蒙看了眼手机,“……时间到了。” “我走了。”林濮说,“ 回见。” 坐上出租车,林濮不敢回头看,他知道舒蒙一定盯着车等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长长叹了口气, 靠到了后背上。 有时候偶尔会想到,人一辈子究竟有多少时间,选择这条漫长的路究竟是不是对的。其他人在习惯放松狂欢时,自己都是一个游离世界外的孤独个体。 人的信念是什么, 到达的终点又是哪里。 林濮不知道, 只能一条黑路走到底。 林濮低低叹了口气, 重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 他在一些案件中逐步能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逐步理解到每个人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样子。就像把在这案子放到之前, 林濮可能并不会马上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个案子存在于源声大厦案之后,他亲眼所见因为邪教摧毁一个人时候的毁灭感,他就能轻易感觉到一件事——潘贤正有信仰。 有信仰,这件事就好办。 有信仰,有敬畏,有渴求,有心魔。无论为财还是为别的,总之他就不会变成个毫无弱点的人。 林濮回到家中,慢慢把潘颖的朋友圈都翻看了起来。他原本想做这件事,但一直苦于没有时间和空闲。 一眨眼就翻了快一个多小时。 要说收获,也并不是没有。但碎片式又不能称之于证据的东西很多,林濮又不能把它们分门别类,找到一个他需要的。 但……能看得出来。 潘颖和沈泰在一起没有太多年,潘颖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毕业之后和沈泰恋爱结婚,朋友圈也发得很少。大多都是一两个看起来旅游的照片,看起来很幸福。唯一让他注意到的一点就是,她毕业照下面自己回复了一句:——实习都找好啦,是爸爸安排的,谢谢啦。 林濮看见这句话的心情很微妙。 潘颖的旅游朋友圈里也经常会提及“爸爸安排的旅游”,“爸爸带家人一起。” 不难理解潘颖的感觉,她这个人生活在舒适圈之中,无论是父亲经常给他们安排的生活,还是结婚后沈泰给他们安排的一切。那么关于她惊慌失措的事情,其实顺着这条线思考就会有一些思路。 舒蒙说的对,潘贤正是潘贤正,潘颖是潘颖。这是对于他而言两个独立的案件,他完全可以分开。 林濮注意到了一点,如果潘颖是靠关系进入公司的话,那潘贤正和公司应该也有一些关系吧,这种大型的外资企业……他真的很难想象和当年的村委有怎么样的联系。 但他坚信只要有关系,就一定有联系。 这个时间去麻烦谁调查办事都显得过于不近人情了,大家也都不是和他这么热爱工作。林濮靠着这几天的时间,把之前的案子做了几份自我总结报告,还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给整理和清洗了一遍。 做家务可以填充空虚感,干净了的屋子可以提升满足感。林濮把舒蒙房间稍许整理了一下,舒蒙走后,他一直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舒蒙冬日里的衣服都带走了,还剩下一些在衣柜里。林濮想把一些拿出来洗了以后能穿,正理着,他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方盒子。盒子上被绑得结结实实,上面有一张写着“for ……”的小卡片。 林濮翻开它,看见了背面的字。 生日快乐——如果3月22日前我还没有归来的话,你可以打开它。 3月22日是林濮的生日,关于这点王茹曾经听见之后评价过这个日子:介于白羊和双鱼之间,天性带着冷静浪漫,骨子里却热情冲动。 林濮不太会去研究星座,但觉得这段话还挺有意思。 而舒蒙的生日在十一月,林濮查过,所谓腹黑又记仇的天蝎座,和他也挺像的。 “……”他把盒子上下晃动了一下,凑近耳朵,听见了耳边滴滴答答的走针声。 是个手表? 他有点惊喜又有点失落,想到到时候自己打开它时如果舒蒙还没有回来,那么今年他的生日他们就不能一起过了。 林濮最终也没有拆这个小盒子,而是把它重新又放回了柜子里。 仔细想想,他果然还是想和舒蒙一起拆开它。 …… 初五的时候,林濮看见了潘颖的朋友圈动态。她说他们一家人去寺庙祈福,希望今年是个好年。 林濮看着这条朋友圈,下面还有王茹的点赞。 他忽然有些隐隐约约的想法,这个想法虽然没有成型,甚至不能说是一个想法,但林濮觉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心理干预不是他自身范围内的事情,但最近有一个人……他觉得倒是有机会可以问问,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他需要想一些类似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很可能很扯淡。 在这种想法和冲动没有熄灭之前,林濮毅然拿起手机开始编辑了一条信息,接着发送了出去。 …… 初八开始复工,律所第一日开张就无比热闹起来。不光是一个假期不见堆积起的案件,各种委托人也在首日约得满满当当。 林濮这件温泉酒店的谋杀案的事发地点在黑溪,前几次经常早上去晚上回来。今天律所刚开门,林濮还没坐下来,王茹已经跑来敲门。 “林律。”王茹说,“潘颖过来了。” “……”林濮愣了一下,随即问,“她一个人?” “一个人来的,说有重要的话和我们说。”王茹说。 林濮点点头:“我们过去。” 因为接待室满员,潘颖坐在了会议室外面的茶水间的座椅上。三个人围坐在地方很小的地方,凑在一起的样子还颇有点尴尬。 “林律师。”潘颖道,“您好……” “新年好。”林濮知道她紧张,给她倒了一杯水,“很久不见了。” 潘颖基本没有和他寒暄过多,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我过年在家的时候想了很多。”潘颖双手捧着水杯,低声道,“我想……我还是和你们说一些事情吧。” 林濮微微眯眼,看着她大口喝水,连忙道:“你慢慢说不要紧张。” “能相信我们和我们合作当然是最好啦。”王茹在旁边道。 潘颖酝酿了一下,接着开始道:“……其实,沈泰有一笔钱在我这里。” 林濮其实先前就猜到了,潘颖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沈泰在她这里放了笔钱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又或者关乎利益的一些事情,所以潘颖说出口后,林濮一点也不意外。 重点是…… “这笔钱是干什么的?”林濮问。 “我不知道……”潘颖神色有些慌乱,她压低是声音道,“我就是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濮挑挑眉毛,以潘颖的性格来看,她不知道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他又问:“他放了多少?” “五百多万……”潘颖说。 又是五百万。 沈泰和杨富华两个人一人拿了五百万藏在两个地方,区别在于,沈泰谨慎,会把这笔钱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而杨富华则更多考虑隐蔽,藏在情妇那边是最好的选择。 “这、这笔钱太多了。”潘颖说,“我不敢动……他出事之后,我有想过要不要考虑用这笔钱去救他,但我不敢动。我没办法……这件事我连我爸爸都没敢说。” 林濮对于“爸爸”这个词很敏感,他手撑着头,一双灰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扫着她:“你爸爸?” “我什么事都会和他商量一下嘛,我爸爸以前是上面调下去在乡下村委会做的,之前回来啦,一直就自己做点小生意。我觉得他很厉害,所以都会和他说的。”潘颖道。 林濮强忍着心里那些翻涌起了的感觉,微微扯着嘴角笑道:“你还挺依赖他的。” “嗯。”潘颖道,“所以……我是第一次把这件事告诉你。林律师,我有什么办法吗?他坐牢之后这件事会牵扯到我吗?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濮沉吟半晌,道:“你应该早点说出这件事,毕竟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笔钱的来源,才是最难办的。” “这笔钱可能是非法的吗?”潘颖担心道。 “五百万对于沈泰来说,综合他的年收入和年龄,其实不算是一笔巨额的收入。”林濮说,“是笔存款也说不定。” “……”潘颖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了,我会去询问他这笔钱的事情。”林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吗?” “没有了,我都和你们说了。”潘颖说,“我现在不弄清这笔钱的事情,我真的会非常不安的。” 林濮点点头。 确实,这笔钱可能对于沈泰和杨富华来说,未必是真的需要通过什么渠道非法所得。但做法实在诡异得有些奇怪,林濮觉得这其中还是有问题。 “我去联系一下黑溪的警方。”林濮说,“王茹,你带潘小姐去休息一下。” 林濮边说着边往外走,他回办公室准备用座机给警方打个电话,看见自己手机上有今天例行的微信。 是舒蒙给他的信息。 今天的信息还附带一张照片,舒蒙的自拍。他侧躺在床上,头发遮盖了他半只眼,看起来迷人慵懒又帅气。 ——送你,祝宝贝你开工大吉。 “……”林濮忍不住笑出声,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 几分钟前,因为等待医生叫去治疗的间隙,舒蒙在床上侧躺着找角度想拍张好看点的照片。 等他发完,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做。 “最近脑子真是不好。”舒蒙用手拍拍脑袋,看着自己床头的台历,他在八的数字上画了个圈。舒蒙想了想,终于恍然想起是什么事了。 他打开手机划动,找到了那个新存的号码,按了下去。 过了一会,有人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舒蒙。”舒蒙道。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我想你也该打电话给我了。” 【九十三】暗示 【九十四】弱点 【九十五】签到 【九十六】楼道 【九十七】发烧 【九十八】醋王 【九十九】杀机 【一百】小说 【一百零一】心疼 【一百零二】帮凶 【一百零三】推翻 【一百零四】自首 【一百零五】解脱 【一百零六】嘴硬 【一百零七】清晨 【一百零八】审判 【一百零九】归来 【一百一十】回家 【一百一十一】故里 【一百一十二】信件 【一百一十三】酒店 【一百一十四】读信 【一百一十五】口红 【一百一十六】审讯 【一百一十七】供人 【一百一十八】车标 【一百一十九】忙音 【一百二十】虚惊 【一百二十一】对话 【一百二十二】无关 【一百二十三】聚餐 【一百二十四】证据 【一百二十五】乌溧 【一百二十六】鱼缸 【一百二十七】谈判 【一百二十八】牢笼 【一百二十九】检测 【一百三十】厂区 【一百三十一】厂区 【一百三十二】冷库 【一百三十三】逃脱 【一百三十四】医院 【一百三十五】梦醒 【一百三十六】返程 【一百三十七】冰柜 【一百三十八】泡澡 【一百三十九】取保 【一百四十】审讯 【一百四十一】时间 【一百四十二】逃脱 【一百四十三】最后 【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