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 001离开 狭小昏暗的房子里,夕阳照射的光芒从门窗的缝隙漏进来,照亮了室内诡异的傀儡。 反光使得他们树脂做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马上就要活了一般。 窗边的木桌上,一名长相精致的男子手中制作着新的傀儡,丝线泛着萤萤的光,远看似乎不是被丝线控制的傀儡,而是傀儡自己会动。 这傀儡不似别个,它木头做的身子白皙纤细,手臂如同藕段,唇上一点朱红,似是戏本子里磨人的妖女。 季然是个傀儡师,天光村里最好的傀儡师。 可惜天光村是个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这里的村民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季然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夫君,王婆家的黄瓜今年收成太好了,吃不完卖不完,送了我一箩筐,一会儿我洗干净送你桌上。” 门被粗暴的推开,震得木桌台上的木屑抖了三抖,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将木屑用手拨到了一边去。 “夫君手中这个人偶做得倒是我见过最精致的。”阿俏斜跨着篮子,走到男子身边,拿起一根黄瓜在身上随意的蹭了蹭便送入口中。 男子神情终于有些松动,嘴角含笑,抬起头看她,“阿俏,好看吗?” 女子见他眉眼如春,似是被蛊惑,“好看,当然好看,夫君做得傀儡都好看。” 男子不再看她,继续低下头雕刻手中的傀儡。 阿俏是他的娘子。 个子比寻常女子还有矮上一些,做起农活来抵得上两个男人,手艺也巧,家中的棉被衣裳都是她做的,还做得一手好饭。 还没嫁人的时候,阿俏是天光村最抢手的妹子。 嫁给季然后,天光村的男人们都讨厌上了这个空有一身好皮相,却什么农活都不会干的人。 对于天光村的人来说,季然的确是这样。 整日整日的在偏房中制作傀儡,傀儡的模样吓人的很,他也不爱和别人说话,极少出门,就是逢年过节的,也只是阿俏一个人出门。 可阿俏力大无穷,春种菜来夏插秧,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有她在,季然什么也不用做。 天光村不适合季然,她一早就知道,季然应该是属于富丽堂皇的地方,但自己不想放他走。 季然的头发乌黑丝滑,阿俏很喜欢,睡觉的时候总爱放在手心把玩,季然也由着她。 阿俏的父亲也是个出色的傀儡师,据说曾经在京城做过大官,后来辞官来到了天光村便一直留了下来,季然是他那时间路上捡回来的。 没多久她父亲就认识了阿俏的娘,阿俏娘是全村最傻的姑娘,和阿俏相反,是天光村最不会干农活的女人,偏生阿俏的父亲喜欢她,婚后一年就有了阿俏。 因此,阿俏成了全家中最会做农活的人,靠着自己这一双手养活了家中四张嘴。 后来阿俏的娘去世后,父亲就再也没做过傀儡,甚至把从前的傀儡一把火都烧了。 那天,小小的季然站在火堆旁,满脸都是痛惜的神情,父亲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这些傀儡如今都没有生命了,要之无用,不如一把火烧了,还能热热饭菜。 季然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直到很多年后阿俏身死,他才明白,“你在的时候,什么都在,你不在的时候,一切就都死了。” 烧了傀儡,最高兴的是阿俏,阿俏最讨厌这些傀儡,父亲和季然整天在偏房中捣鼓这些玩意儿,母亲就在一旁痴痴的看着,每做完一只,都要问母亲好看否,母亲总是说好看。 她瞧着就很不好看,一个个呆呆傻傻的,还有些恐怖。 后来父亲也去世,嘱咐季然娶了阿俏。 阿俏心中欢喜,她自小就喜欢季然,做事稳重,不爱争不爱抢,除了和父亲一样喜欢捣鼓些傀儡,倒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初初结婚的时候,阿俏还逼着季然做了些小傀儡拿去村中卖,可惜这小傀儡做得实在逼真,吓哭了娃娃,没能赚上几个铜板反倒害自己被骂,后来她也不逼着季然做小傀儡了。 有一天,阿俏躺在季然身边,她问:“阿然,为什么我们成亲快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 季然不说话。 阿俏习惯了,他们之间,本就是她说得多,季然不爱说话,只是偶尔能和她搭上几句。 她把玩着背对着她的季然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种清爽好闻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阿俏总觉得季然在等着什么,不像她,只想生儿育女,和季然好好过完这一生,等生了孩子,她就圆满了,以后只需等太阳升起,等太阳落下,和父亲一样,给孩子找个好归宿,就可以安心去地府了。 她这辈子没做过坏事,不会被炸也不会被煮,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安排个好一点的人家,然后再一次遇见季然,不对,万一她先死了,要不要在奈何桥等一等季然呢…… 阿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季然下了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去了偏房。 季然离开,是昨天的事。 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带走一样东西,除了一只傀儡。 新制的那只。 阿俏傻乎乎的在门前等了一天一夜,没有流一滴眼泪。 偏房中的傀儡落了灰尘,一个个都不若从前精神。 她原本想烧了这些傀儡,最终还是决定擦拭干净留下来。 阿俏傻乎乎的,以为这样,能向世间证明,有季然这个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娶过阿俏。 阿俏想,她该知足了。 村子很小,可是季然离开这件事,一整个冬季都没人知道。 直到年后,才有人问起阿俏的夫君如何了。 阿俏说,死了。 是死了,离开了阿俏的季然就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村里人大惊,问阿俏怎的也不办一场像样的丧事。 阿俏不理,挽着竹篮就下地干活去了。 没过多久,村里人就张罗着要给阿俏找个新相公。 阿俏能干活,长得还好看,就算是嫁过一次人,也不愁没有好人家要,村里的小伙子都想追求她。 可惜大家发现,阿俏自从死了丈夫,脾气就变了。 以前很爱说话的小姑娘变得闷不吭声了,别人与她搭话,她也不理,回家就擦拭那些傀儡。 有年纪大的婆婆说阿俏这是死了丈夫,得癔症了。 又过了几年,大家终于发现不对劲了,阿俏从来不去拜祭她死去了丈夫,甚至村中从来没人看见过她丈夫的坟。 有人问阿俏,你怎的也不给你丈夫立个牌位,太不合规矩了。 阿俏呆愣了一下,难过的垂下眼,只道“立的,立的。”。 阿俏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旁人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是在那么一天夜里,阿俏瞒着所有人,带上了衣服和盘缠离开了天光村。 临走时还去了偏房,揣了一只小傀儡。 又过了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有名的傀儡师,创立了偃师阁。 有人说,为国捐躯的镇国大将军陆思远的衣冠冢内,所放置的傀儡正是其所制,因此更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往。 “太傅,你看我手中这个傀儡,做得可精致。”年幼的太子小小的身子曲着摆弄手上的傀儡,傀儡在他的操控下,手脚不齐的上下滑动着。 身旁一身官服的男人蹲下身,“太子小心,莫要被丝线割破手指。”他怜惜的从太子手中拿出人偶。 太子失了心爱的玩具,扁着嘴想要哭,男人摸摸他的头,“等明儿个太傅挑个更好的给你送来如何。” 听闻此言,小太子才重展笑颜。 “小泉子,这人偶是谁给太子的?”那人清冷的声音响起,面上却还带着面对太子时的笑,旁边的小太监躬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不敢抬头,“回禀太傅,人偶是陆夫人送来的。” “陆夫人?哪个陆夫人?”男人站起身,眉眼间似有条暗河缓缓流动,看不清情绪。 “是镇国大将军的夫人陆氏。” 男人背过身不知在想些什么,握着手中的人偶仔细摩挲。 人偶做得十分粗糙,甚至连关节处也不够圆滑,活动起来一顿一顿,丝线绑得松松垮垮,似乎稍微用些力就会扯断一般。 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也敢拿来送给太子,真是胆大包天。 “事情办得如何?”沙哑的女声从帘帐后传来。 “事情已经办妥。”黑衣人蒙着面拱手。 “很好,你下去吧。” “是。” 帘帐后的女子转过身,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罩着的面纱挡住了她一半的面容。 从她身后影子里走出一名男子,男子搂过她的肩,“夫人,吃药了。” 女子咳嗽的两声,“我还能见到他吗?” 男子不说话,将她额间的散发别到耳后,执起她的手抚在自己一边脸颊,“夫人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女子摘下面纱,干涩的唇瓣碰着那碗苦涩的药,如同干涸的土地碰上水一般被滋润。 “你最不喜做傀儡,这些年难为你了。”女子放下碗,重新带上面纱。 “不难为,能在你身边做傀儡,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安排了。 002傀儡报仇 冀州城中有个有名的青楼,青楼中有个名震八方的花魁。 花魁名叫婉枝。 婉枝从梁州来,梁州在京城的脚边,那里百姓安乐,物产富饶,是她见过最好的地方。 “梁州这样好,姑娘为何还要来此?” 在她看来,冀州城已经是她见过最大的城镇了。 “喜儿……” “姑娘,我叫阿俏。”她撅着嘴,有些生气。 “我说你叫喜儿,你就叫喜儿。”婉枝低垂着眼摸摸上手带着的翡翠手镯。 “喜儿,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阿俏愣住,“有的。” 婉枝轻笑出声,“有的?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 阿俏不再说话,走到一边给婉枝泡茶,一会儿她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喜儿,喜欢一个人是奢望。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你觉得他不错,他觉得你还行,这就算喜欢了。”婉枝拉过衣袖盖住那镯子。 “姑娘有喜欢的人吗?”阿俏从茶罐中取出王家公子前天送的上好茶叶。 婉枝连忙捂住鼻子,“喜儿快倒掉,这是劳什子茶叶,怎么配得上一会儿要来的客人。” 阿俏睁大眼睛,琳姨可说这是难得的龙井茶,每年只产一千两,若不是达官贵人,谁喝得上。 可婉枝说倒掉,阿俏只好将刚倒出的茶叶倒掉。 “泡这个。”婉枝从自己的私柜中拿出一小包茶叶递给阿俏,阿俏不懂茶,只觉着这茶同别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喜儿,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不用多喜欢,只需他真心待你好,我便安心。” “姑娘,我已经嫁过人了。”阿俏说。 “嫁过了?”婉枝惊讶,“也是,琳姨说你从乡下来,成亲早也是正常的,那怎的不好好过日子,跑来青楼做丫头?” 阿俏“嘶”了一声,放下水壶,吹了吹被撒出来的热水烫着的手臂。 婉枝接待的客人很神秘,提前遣走了阿俏。 琳姨看起来很高兴,哼着小曲儿路过她身边。 听别的丫头说,每次这位客人来,琳姨都很高兴,因为这位客人出手阔绰,随随便便都能打赏上千金。 阿俏不信,她可没见过有人能有那么多钱,上千金,加上手加上脚也数不过来。 直到那位客人走,他的手下随手赏给了阿俏一两银子,她才信。 阿俏每个月的工钱才200文钱,一两银子抵得上她一年的工钱了。 不过那人走后,婉枝倒不太开心。 她把自己闷在房中,直到第二天才会再出来,且脾气不会太好。 这是阿俏听别的丫头说的。 第二天,婉枝果然脾气不好,一大早就对阿俏发脾气。 “喜儿!” “姑娘我叫阿俏。”阿俏端着一脸盆的水走进房中伺候她洗漱。 “我说你叫喜儿你就叫喜儿!”说完就打翻了阿俏手中的盆,淋了阿俏一身。 阿俏睁大了眼镜,不明白婉枝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你!一身的水,满身的晦气,还不快去换衣服!” 阿俏难过的回了房间,等到她晚一些去婉枝房中的时候,婉枝已经不在了。 后来的几天,冀州城出了几起杀人事件,弄得人心惶惶。 一是城东老汉从自己田中挖出一具骷髅,后来才发现是一只人形傀儡,有些年头,四肢缠着丝线,深入骨髓。 等到仵作来了才发现真是个人,竟连头颅上也缠着丝线,那丝线严严实实,拿起来似乎真能操控个人似的。 二是城北常年卖豆腐的老王忽然就不见了,几天后被人发现死在城东老汉的田里,泥土虚掩在尸体上,四肢与头颅同样缠绕着丝线,现场及其血腥。 后来城东老汉的那块田就被封了,晚上连当差的衙役都不敢守着。 冀州城所有会做傀儡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有人说是傀儡来报仇了,可是冀州城从不兴什么傀儡之术,抓起来的也只是做个孩子玩的人偶罢了,哪来的傀儡报仇之说? 而此时的婉枝正坐在房中,教阿俏如何磨指甲,以后好帮着婉枝修理指甲。 阿俏手笨,自己常年下地干活,没有可以修理的指甲,也做不好这种细活,婉枝索性放弃了。 “姑娘,你让我下地干活还行,这么细致的活儿我可干不来。” “去去去,要不是看着你还算忠厚老实,早就换掉你了。”婉枝摆摆手,决定自己修。 晚些时候阿俏回房,忽然听见婉枝的房中有声响,阿俏害怕是贼,匆忙冲进房中,却见一只笑面傀儡正和婉枝打斗。 那傀儡实在骇人,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血红血红的。 若不是阿俏见惯了父亲和季然做得傀儡,恐怕当场就要吓晕过去。 那傀儡的丝线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萤萤的光,顺着丝线,阿俏发现房顶一个小窟窿,那里的丝线纠缠在一起,操控着屋内的傀儡。 “喜儿!”见着那傀儡转身要向阿俏袭去,婉枝慌忙提醒。 阿俏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傀儡,傀儡被力大无穷的阿俏抱得动弹不得,身后的人只好另做他法。 那丝线材质特殊,此时竟缓缓溢出傀儡,勒向阿俏。 阿俏的手似乎要被着丝线切开,婉枝见状匆忙上前,“喜儿放开傀儡!” 阿俏“蹭”的一下放开,傀儡忽的像炸开一般,一阵白色烟雾后,伴随着房顶的脚步声,一起不见了。 “姑娘,我叫阿俏。”阿俏回过头,皱眉看她。 “知道了,喜儿过来给我包扎一下。” “……” 那天晚上遇袭的事,婉枝不让阿俏说出去,也不让阿俏问。 阿俏点点头,包扎好就准备出门,婉枝叫住了她。 “阿俏,你不好奇吗?” 阿俏眼神中藏不住的疑惑,“不好奇啊……” 婉枝不再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她出去。 第二天很晚的时候,琳姨那位大人物又来了。 姑娘们都睡了,阿俏看见琳姨领着那位客人进了婉枝房。 那客人背对着她,一身华服,让她想起了季然。 她知道婉枝不让她进房,也不让她看见这位大人物,可是,她就是莫名的想看看。 房中的茶依旧是婉枝私柜里精品茶,阿俏想,这样好的茶,需得配上些上好的点心才好。 因此,她吭哧吭哧的去了厨房,做了一份荷花酥。 面上说着夏天快到了,应该应应景色,私心里却想着,那位大人物,不知是否也喜欢吃这点心。 他们在阁楼说事,阿俏等到那位大人物快走的一会儿,敲响了婉枝的门。 婉枝很警惕的在屋内问是谁,阿俏端着一碟荷花酥说:“姑娘是我。” “喜儿?喜儿你回去吧,这里……” 未等她说完,阿俏就推门而入,端着碟子快步走到圆桌边。 撩开帘子,才发现那人带着白色面具。 “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婉枝有些慌张。 “姑娘,我瞧着天色快亮了,你们说这话也该饿了,便做了碟荷花酥,我做的荷花酥可好吃了。” 阿俏说着这话,看着的确实那戴面具的人。 “你放下吧,早点回去休息。” “嗯。”阿俏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阁楼。 那不是季然,季然的眼神温柔和善,刚刚那人的眼神寒冷刺骨,这世间没人比季然还要温柔。 关了门,婉枝轻叹了一口气。 转身时脸上堆上笑,“爷,那就是个乡野丫头,不懂事儿,望爷别跟她计较。” 那戴面具的人没有说话,捏起碟子里的荷花酥,拿出手帕好生的包裹起来。 “那丫头何时来的?” “有些日子了,大概是半年前吧。”婉枝不敢看他。 “那你且好好看住她,若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爷,我懂得,懂得。”婉枝连连点头。 “嗯。” 等到戴面具的人离开,婉枝才送了口气,看见桌上的碗碟中少了的荷花酥,又陷入沉思。 阿俏离开后就回了房,悄悄拿出包袱里的小傀儡看,离开天光村之后,她就时常看着这傀儡出神。 以前还能拿着小傀儡出门晒晒太阳,后来到处都在抓傀儡师,城中的人看见傀儡就害怕,她也不敢再拿出去招摇了。 她想起刚成亲的时候季然第一次与她同床。 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一年,她依旧没有从伤心中缓过神来,季然只管在偏方中捯饬他的傀儡,并不管她。 有一次下地干活,天已经渐黑她还不知道,吭哧吭哧干着活,恨不能把别人家的地也给耕了。就这样不小心砸了脚,周围没一个人。 她抱着伤脚坐在田埂上,想着自己去世的老爹老娘。 后来季然出现了,一身白色布衣,背着阿俏回了家。 她从来不知道,季然的背竟然这么宽。 第二天,季然就说要娶她。 她愣了半晌答应下来,阿俏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老爹的嘱咐。 他们结婚甚至没什么人知道。 头一天,阿俏去集市上买了些好酒好菜,和一床红色的被褥。 晚上的时候,她拿出了老爹做的红色嫁衣。 那嫁衣是真的好看,绸缎的材质,外面罩着一层纱。 她要是拿出去,天光村决计没人见过。 而她老爹,也就在这里舍得了,以前这些材质,他只舍得给他的傀儡用。 她和季然两个人,象征性的在小屋里喝了合卺酒,连盖头都没有,就算成亲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季然紧紧抱着她,磨着她手上的粗茧,她被磨得有些痒,索性反手捉住季然的手。 她用自己手上的老茧去磨他的,磨着磨着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感觉到季然抽出了被她握在掌心的手,为她盖上红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003被抓 那天之后,婉枝找了个机会骂了她一顿,问她为什么去阁楼。 她低着头不吭声,后来,婉枝让他去厨房做一碟荷花酥。 她不解其意,但还是做了。 婉枝端走那盘荷花酥,临走前告诉阿俏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阿俏点点头。 “傀儡报仇”之说还未查出真相,冀州城便又死了一人,这次死的,是冯主簿家的儿子,冯亦才。 依旧被人发现死在城东的田埂上,只不过这次死法不同,他是被人用利器刺穿心脏,流血过多而亡。 冯主簿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喜爱得不得了,自小就宠着惯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冯亦才长得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却好美色,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家中妻房也一个接着一个娶,每一个都是冀州城叫得上名字的美人。 说来奇怪,冯亦才这样喜欢美人,却从来没去过婉枝所在的青楼,也从未点过婉枝。 阿俏看着正在磨指甲的婉枝,好奇的问出声:“姑娘,他们都说冯亦才从未来过咱们的青楼,是真的吗?” 婉枝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的蔻丹,小心翼翼的涂在自己的指甲上,闻言,瞥了一眼阿俏:“他来不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喜儿,我说了几次了,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 阿俏点点头,又想出声说自己叫阿俏不叫喜儿,终是作罢。 婉枝的蔻丹涂的格外仔细,眼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姑娘,你这蔻丹的味道,真是好闻。”阿俏使劲嗅嗅空气中的香味。 “少闻一些,”她顿了顿,“别让你这村妇把我上好蔻丹的香气都吸完了。”婉枝奚落道。 阿俏有些生气,撅着嘴离开了阁楼。 阿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季然,季然走到她床边,问她为什么离开天光村。 阿俏呆愣着说不出话。 季然说,回去吧,回去天光村,我会回去找你的。 阿俏抬起手想要拽住他的袖子,却使不上力气,季然坐下来抱住她,她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垂下的发丝触在她手上痒痒的。 “阿然。”她喊出声。 “回去吧。”他只这一句话。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渐亮,阿俏眨眨眼睛,所有的记忆冲入脑中,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天光村了,现在在冀州城。 她像往常一样起身洗漱,身旁的小傀儡被不小心拉下床,阿俏捡起小傀儡,黑暗中,傀儡的眼睛闪闪发亮。 婉枝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拖着阿俏上街溜达。 从东边集市的水粉逛到西边集市的绸缎,中间还抽空去了一趟凌烟阁,那里卖全冀州城最好的沉香。 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色素衣,头戴斗笠,看不见真容,阿俏站在他身旁,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浑身散发出的寒冷。 老板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他,他结过包裹便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撞着了阿俏,阿俏还没说话,婉枝就抢在她前面拉住男人。 “你什么意思,撞着人就想走?” “你想如何?”那男人的声音低哑,富有磁性,阿俏那时间只觉得,冀州城中原有这样多好男子啊。 婉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能让老板从里堂拿出的香,相比是上好的,你让我给我,此事做罢。” 那男人抬头,阿俏看见他眼神凌厉,心中有些犯怵,老板也不太自在,“姑娘,你想要这香,我再给你取来就是。” “不必,我就要他手上这个。” “既然姑娘不讲理,在下也不奉陪了。”说着就要推开婉枝强行离开。 婉枝哪里肯,当场就与他动手打了起来,不过三招便落了下风,那男人不再理会她们,揣好包裹径直离开了。 “姑娘没事吧?”阿俏走到婉枝身旁,婉枝看着男人远走的方向不怒反笑。 “姑娘,那香……”老板在旁边颤颤巍巍道。 “不必了,本姑娘已经找到上好的香了。”说着便带着阿俏离开了凌烟阁。 直到回去,阿俏才明白婉枝的意思。 她从怀中拿出本应该被男人带走的包裹,小心拆开,里面是一小块香,阿俏想要凑近闻闻,被婉枝赶了出去。 阿俏觉着婉枝太小气,平常不让碰她私柜里的茶叶也就算了,连偷来的香也不给她闻闻。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几天后,青楼的后厨。 她本想给婉枝做些点心,却看见一路血迹,寻着血迹找到了躲在后厨的男人,竟是那天下午和婉枝打斗的人。 男人认出她,上来就想给她一个手刀,却生生被阿俏接住了…… 阿俏力大无穷,甚至能把面前这个受伤的男人扔出青楼。 那男人强撑着想要打晕阿俏,却被阿俏大力推开,靠着身后的墙才能勉强站住。 “救我。” “救你?”阿俏想起这个男人刚刚还想给她一个手刀,现在却还妄想她救他? “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男人眼神幽邃,防备的看着她。 阿俏松动了,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好,你说的。”嘴比脑子快,阿俏将他扶去了自己的房间,抹去了血迹,打来一盆水为他擦拭伤口。 他的伤口似乎也是被丝线割伤,这让阿俏不由的想起来婉枝被袭击的事。 按照他说的处理好伤口后,阿俏主动让出了床,希望他能好得快一些,自己则在地上铺了褥子。 临睡前,他告诉阿俏,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在这里,并让阿俏点燃一炷香。 那香无色无味,不知点来何用。 半夜,阿俏醒来,想起床上的小傀儡,于是轻手轻脚起身想要拿出来。 刚触碰到,就被男人捉住手,阿俏从男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拿了自己的小傀儡就躺下。 “这傀儡不对劲,你还是扔掉吧。”男人出声。 “没有不对,这是我看着做的。”阿俏抱着傀儡。 “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男人问。 “你叫什么。” “……” “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你只要记住,你什么都能给我找来。” “你想找什么?” “找一个人。” “谁?” “我丈夫。”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他叫什么?” 阿俏顿了顿。 “等你好了再说吧。”她翻身。 男人也翻了个身,“我叫二十七。” “二十七?怎么会有人叫数字的?”阿俏好奇。 他不说话,阿俏突然想起婉枝说的,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 “我叫阿俏。” “阿俏?倒是个傻名字。” “名字哪有傻的,我娘说,这名字很衬我哩。”说起来,她还有些骄傲。 “阿俏。”男人道。 “嗯,二十七。”阿俏回答。 “阿俏。” “二十七。” 后来,阿俏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二十七已经在自己换药,天稍亮,她终于看清二十七的面容。 他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眉间皱成川字,似乎有解不开的浓愁。 “你长得倒不差,就是比我丈夫差了那么一点。”阿俏睁着大眼睛直视他。 二十七轻勾嘴角,“我还以为你丈夫是个乡野村夫。” “他不是村夫,可不会干活。” “那他会什么。” “他……除了不会干活,他什么都会。”最拿手的,还是做傀儡哩。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二十七说。 “嗯。”阿俏点点头,她相信他。 早上为了偷偷给二十七带点吃的,去晚了婉枝那里,婉枝并没有责备她,只是轻轻擦拭手上的玉镯,“喜儿,这玉镯好看吗?” “好看的。”纠正了很多次,阿俏已经不去管她叫什么了。 婉枝轻笑,又自嘲道:“你哪懂什么喜欢?” 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阿俏:“你丈夫是什么样的?” 阿俏想了想,“他……” 一时间,她竟形容不出他的模样,脑海里的季然全是他做傀儡的样子。 “他很好的。” “嘁,能有多好。”婉枝拉下袖子挡住玉镯。 “姑娘见到他就知道了。”阿俏给婉枝斟茶。 婉枝愣了愣,“阿俏,别等了,也别去找。” 阿俏莫名,“为何?” “这么久了,说不定他娶了新的娘子,做了大官,早把你给忘啦。”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阿俏辩解。 “我也是怕你伤心。阿俏,趁着你年纪还小,再找个人嫁了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俏听了皱眉,很不高兴,没再叫姑娘,“婉枝,虽然我叫你姑娘,但我从没有把你当做身份地位要比我高些的人,你待我好,阿俏心里知道,但是,我从不觉得这世上真有什么等级之分,如果我喜欢阿然,阿然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婉枝怔住,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直呼尊主的名讳,她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扣扣——”敲门声响起。 “谁?”婉枝警觉,按理说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敲门的人不说话,又断断续续敲了几声,阿俏听着似乎还有点节奏感,却见婉枝神色不对,推着阿俏躲去床下,还吩咐她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出来,更不准出声。 阿俏依言照做。 婉枝整了整衣杉走去开门。 阿俏听不见动静,只觉得什么都没进来一般,婉枝便关了门。 她走到阿俏看得见位置坐下。 良久没人说话,阿俏忽然觉得,是不是没人进来过,可婉枝也没有叫她出去,正纠结的时候,忽然看见婉枝跌倒,口中吐出大量鲜血,她的头正对着阿俏的方向。 阿俏看见她的手轻微的动了动,示意她不要出来。 婉枝突然出声:“为什么这么对我……” 没人说话,只有婉枝痛苦的挣扎,阿俏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然后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陈旧的老风箱,沙哑而粗劣。 “你不听话,偷了月上大人的香。” 婉枝惊愕的看着那个人,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 “你还杀了冯亦才……” “不……不……”婉枝惊恐的往后艰难挪动。 “你还在那个人手底下做事,以为我们不知道?” 婉枝彻底慌了,一脸惊惧,她忽然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双手在空中挥舞,空中突然出现血丝,借着那血,阿俏看得分明,那时几根丝线……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婉枝便断了气,临死前还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眼睛睁着,眼中的泪还没来得及掉…… 阿俏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还想和婉枝说,“我叫阿俏,不是喜儿。” 她捂着自己的嘴,尽力不发出一点声响,长久的沉默之后,阿俏看见一段发丝缓缓的伸进床底,一个头颅刹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醒来的时候,就身处在这地牢中,地牢阴暗潮湿,远处似乎有些许火光,阿俏听见有水滴滴落的声响。 “有……有人吗……”她不敢大声,只敢用平常的音量问了一句。 地牢传来一两声她的回响。 阿俏站起身来,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空间狭小,出口被几根铁柱拦住。 墙上有常年未干的血迹,地上是和着脏泥和血的潮湿稻草。 “啊————” 她突然听见一声大喊,然后就是长久的痛苦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喊得阿俏颤栗不已。 “阿俏……”她听见有人叫她…… “阿俏……”那声音像是在她耳边,低沉而沙哑。 阿俏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 hhh下一章男主要粗来拉! 004偷看洗澡 “你是谁?”阿俏分明听见有人在叫她,四周却看不见任何人。 远处那人的叫喊声不断,这让阿俏心生恐惧。 不多时,远处的声响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终不见,耳边也不再有人叫她的名字。 阿俏瘫软在地,想起婉枝来。 从婉枝房中遇袭,她就知道,婉枝不是平常人,但她从未想到自己与婉枝的缘分竟然这样浅,她还记得婉枝手上的镯子,在她倒下后碎成了几瓣,又想那些伸入床底的发丝,和那个头颅…… 阿俏汗毛直竖,那个头颅,似是与身子不相接,满脸的褶皱,一只眼睛爆出眼眶,嘴巴以丝线缝合… 阿俏不敢想象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出来!”她听见一声低吼,身后一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撬开了铁柱,拉着她逃走。 她心生抗拒,那人手劲却极大,拉着她出去。 “你是谁?”阿俏诘问。 “有人让我来救姑娘。”那人道。 “谁?” “去了姑娘就知道了。” 一路前行,阿俏看见了其他被关押在此处的人。他们奄奄一息,毫无力气,似乎被关了很久。 有人意识尚还清醒,虚弱的向阿俏他们伸伸手,希望得到救助。 阿俏想要停下却被那人喝止住。 “地牢里的人是救不过来的,如若此时节外生枝,恐怕连我和姑娘都出不去,若是姑娘出去,这些人许是还有一线生机。” 阿俏不解,却来不及想,被那人拉着走。 令她没想到的是,走到拐角处,看见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地上满是鲜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四肢被人用丝线穿过,嘴角被切开,至上而下缝合起来。 旁边放着一系列阿俏所熟知的制偶工具,地上倒了几个人。 “他们……他们……”阿俏捂着嘴,强烈的血腥味冲入她的脑中,她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呕吐出来,那人似乎却已是习以为常。 “姑娘若想知道,出去自然明白。” 地牢是直通式,想要通过这里,只有一条路,因此必须经过大堂,也就是说,此次营救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制儡室倒了那么多人,想必这件事很快会被捅出去。 带着白面具的男人眼中无波,索性背着有些腿软的阿俏直接离开。 终于见到外面的光亮,阿俏却反被此人打晕。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在躺在一间有些暗的卧室里。 外面的天似乎不太亮,她缓缓坐起身,感觉到头上还有些痛。 从外面推门而入一个丫头,那丫头也带着白色面具,看不见面容。 “姑娘,尊主有请。” 阿俏摸摸有些痛的头,她并不是很想去。 那丫头却执着的很,又喊了一声,“姑娘,尊主有请。” 阿俏无奈,终是跟着那丫头去见他们的尊主。 她想知道婉枝为什么会死,她为什么会被抓。 那丫头带着她穿过一条封闭长廊,“姑娘务必跟着婢子,婢子走哪里,姑娘就走哪里,否则这里机关重重,稍不留意,就要了姑娘的命。” 阿俏睫毛颤了颤,觉着自己刚离开虎牢,就进了狼穴。 那丫头走得奇拐八绕,步伐奇怪,好在不算走的太快,阿俏勉强还跟得上。 不多时,便进入到一个暗房,进去后,房中却没有任何人,带着面具的丫头在床后捣鼓了两下,墙忽然翻转过来。 “姑娘,请随我来。” 进入内里,阿俏感觉到有一股微微的热气。 “尊主,姑娘带到。”那丫头向前一个曲身,然后站起身,对阿俏道,“姑娘请在此等候片刻。”便走了出去。 阿俏站在原地,环视里屋,发现这似乎是个密不透风的暗室,与外面的房间相连,内里灯火通明,没有一丝暗角,且设施齐全。 床榻,书架和书桌,屏风…… 屏风…… 那里缓缓传来热气的来源,阿俏走了过去,撩过屏风旁边的沙,却看见一人快速从浴桶中飞起,穿起衣杉,带上白色面具。 阿俏突然红了脸,她好像在那一瞬间看见这个人的屁股了…… “没人教你不要在偷看别人洗澡吗?”一个古怪的声音从那面具下传来。 ** 这篇之后会陆续更0.0 一句话概括就是农妇追夫记,不虐的,我基本是he拉! 推荐一哈我的完结文:《非常爱你》 1.1v1,姐弟恋(嗯,女主大男主6岁) 2.前期女主对男主强取豪夺,后期男主扮猪吃老虎 3.有虐有糖,he 【番外正在进行中——】 005接任婉枝做老鸨 阿俏转过身,支吾着不说话。 “婉枝既死,那么她的任务就由你完成。”古怪的声音再次传来,阿俏皱眉。 “他们为什么要杀婉枝?” “等你坐上她的位置吗,自然会知道。”那男人走过屏风,来到书桌前,阿俏跟了过去。 “我又为何要替她完成任务?”阿俏既不知婉枝来历,也不知婉枝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听他的趟这趟浑水。 “难道你以为自己还会有别的选择?” “我不做。”阿俏拒绝,眼前这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她并不觉得能威胁到自己。 “婉枝可真是可怜,把你当好姐妹,一心保你,你却不肯为她做一些事情。”男人叹息,言语中满是失望。 “什么意思?婉枝为何保我?” “你以为婉枝是什么人?你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偏生那天闯入,若不是婉枝,此时的你早就已经化作黄土了。”古怪的声音传来一丝阴冷,让阿俏没来由冒冷汗。 “你不是在找你相公吗?”他冷不丁的问。 阿俏猛的抬头,除了二十七,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过此事。 “帮本座办事,你不仅能知道婉枝为何而死,如何救那些困在地牢中的无辜人,还能找到你丈夫。” “当真?”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就要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人抛出一块玉牌,阿俏捡起,白色的玉牌表面有些许轻微的划痕,看起来佩戴良久,此时握在手中,甚至有些温热感。 “是阿然的玉。”阿俏瘪瘪嘴,想哭。 男人握了握拳,似乎想做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做。 “这玉你从何而来?”阿俏眼眶红红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都愿意。”阿俏迫切的点点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无名居不是所有人都进的来,如若事情办好,你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可知。”男人走进纱账,侧卧在床上,一副撩人的姿态,别有一番风味。 阿俏不懂什么无名居,她只听懂一件事,只要她够努力,很快就能探听到季然的消息,她从未想过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将要做什么,未来会怎样,就好像她从未想过,季然是谁,为什么离开。 那天过后,阿俏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出了那间暗室才知道,自己竟然到了梁州。 婉枝说,梁州是个好地方,百姓和睦,物产富饶,阿俏觉得婉枝说的对,所有天光村没有的东西,梁州都有。 可薄荷说,看似不会咬人的东西,实际上最是咬人,天子脚下,看似平静的生活,实际暗潮涌动,阿俏不明白她说的,她只知晓,也许在梁州,她能知道季然的踪迹。 “啊~啊~官人好生厉害~”房中传来一阵阵孟浪声,女人毫不娇羞夸赞身上的男人,门外的阿俏偷偷红了脸。 “薄荷,这个地方好奇怪,他们既惨叫,又觉着舒服。” 薄荷面无表情,“姑娘,这些事你以后总要习惯,尊主既让你接任婉枝的任务,如若完不成,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阿俏回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些的丫头,“还会死人嘛?”她一脸天真。 薄荷凉了心,尊主让她帮衬着阿俏,可阿俏却如此单纯,不识文不会武,如何能带着他们完成任务? “姑娘,此事非同儿戏。” 阿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为什么要我做老鸨?我什么都不会。”,她摸摸自己一脸的浓妆,盖住了原本的清纯。 “尊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薄荷依旧面无表情,低垂着眼。 “那我以后也要这么对着那些男人嘛?可我已经嫁人了。” “姑娘自然不必,偌大的席艳楼,自有人管理,姑娘只需要做好尊主吩咐的事即可。” 阿俏点点头,“那他最近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不曾。” “薄荷,你…你认识季然嘛?”阿俏忍不住问。 “姑娘,我不认识,但是,这话以后可莫要问任何人了,包括席艳楼的其他姑娘。” “为什么?也许有人知道呢?” “每个人加入席艳楼都有自己的目的,除了尊主同意,否则你想知道的任何事,都不会有人敢告诉你,更何况,他们也不会知道什么事,反而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姑娘自己便有危险。” 阿俏听不懂。 “姑娘,如果你不想薄荷死,以后就万万别问了。” 阿俏这回倒是明白了,她问了,薄荷就会死…… 薄荷叹了一口气,她分明的感觉出阿俏不属于这里,她蠢不要紧,若是日后连累了别人,不说其他人,就是她自己,也是会有负罪感吧。 “好吧,那你跟我去后院看看,我昨天买了些大蒜种,今天去给翻新一下,可惜了梁州城内没有可种的地,等有空要去城外看看……” “……” —————— hhh这个女主不太聪明,自小生活在村落里,爹娘保护的好,所以很单纯,但是后面经过磨砺,明白了很多事就开窍了,大家不要讨厌她喔。 006“季然”出现 席艳楼的土壤似乎不太肥沃,阿俏长得大蒜好久都没有发芽,明明是最好发芽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才发现,根都烂了。 只是那些花养的倒好,竟吸光了所有的养分。 “薄荷,为什么别的姑娘都可以打扮漂漂亮亮的,我却只能扮丑,这妆太浓了。”阿俏抹着薄荷为她上好的妆,委屈道。 “尊主说的。” 阿俏知道,只要是尊主说的,薄荷都无条件服从,不问缘由,只好作罢。 阿俏的房间中有一间密室,密室里还有一个暗室,那间密室就是尊主来时所居住的卧室,密不透风,阿俏不知道尊主从何进入,又从何离开。 薄荷告诉过阿俏,如果没有尊主召见,不允许私自进入密室,更不可私自进入暗室,阿俏表示自己并没有兴趣。 席艳楼似乎和阿俏以前接触的青楼不太一样。 其中的女子还分等级,一等花魁是可以选择接客的,可卖身也可不卖,全看花魁的意向,和婉枝一样,这一类花魁才貌过人,也有过几届花魁最后被官家赎了身,买回去作妾了。 下一个等级是有才艺的,可以选择卖身,来席艳楼的新客大部分都会选择有才艺的姑娘,遇上了喜欢的,也会去问问可卖身否。 再下一个等级就是卖身的卖身的当中也有二等花魁,这类女子长得美貌过人,也有些许才艺,只要客人给得起银钱,都有机会让其接客。 二等花魁下面,就是无法选择自己是否能卖身的了,来一个客人就得接。 阿俏向来不喜欢这种营生,从前跟着婉枝没办法,现在自己做了老鸨,恨不能将其解散,好让有的女子可不用如此贱待自己。 薄荷却告诉她,席艳楼的女子都是自愿来的,他们有的为名,有的为利,还有的为生计,更有心怀鬼胎者。 席艳楼从不逼迫任何一个女子。 阿俏听得愣愣的,心中却想着,我不就是被逼做了老鸨吗? “姑娘,尊主交代,晚一些你要接待一名客人。” “薄荷!你不是说我不用接客吗?” “这……尊主没有交代,但是尊主从前说过你不必接客,想来这次只是让你普通招待。” “薄荷,我不会。”阿俏拽着比她年纪还小的薄荷。 “姑娘,这件事只能你一人完成,我们都帮不了你,你若完不成,受罚的是薄荷。” “……” 阿俏就这样被推入了自己的卧室,她从包袱中拿出小傀儡,小傀儡已经被她磨得光滑,眼睛亮晶晶的。 她眨了眨眼,忽然感觉小傀儡的眼睛动了动,阿俏拿起小傀儡,仔细看着,却忽然听见推门声。 一个眼熟的身影推门而入,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衫,边角以紫色金线绣之,长发披散…… “阿然!” 阿俏丢下手中的傀儡叫了一声。 “季然”对她笑了笑,阿俏扑进他怀中。 “阿然,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季然”不说话,笃自走到桌边,桌边放着阿俏丢下的傀儡,阿俏走过去收起了傀儡,“阿然你饿不饿?” “季然”没有看她,只是茫然的目视着前方。 “阿然。”阿俏走去他身边,靠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007你要学会向我行礼 “阿然!”阿俏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对你的礼物还满意吗?”古怪的声音传来,被称为“尊主”的男人戴着面具背对着她,修长的身形拉出长长一道影子。 “礼物……什么礼物?”刚醒的阿俏还有点懵,恍惚中想起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季然。 “阿然,我刚刚看见阿然了!”阿俏有些激动。 尊主动了动,“那只是我为你制作的傀儡。” “傀儡?什么傀儡……” “这些天,你表现尚好,奖励你的。不过这具傀儡还不够完美,不能送给你,至于你丈夫的消息,还在探听中。” “你如何能得知阿然的模样,我从未说过。”阿俏费解。 “这世上没有无名居不知道的事。” “我还以为,我的阿然回来了。”阿俏心中难过。 尊主转过身,透过白色的面具看着眼前的阿俏,“你是席艳楼的妈妈,席艳楼的一切,你都要知道。从明天起,我会派人来教你,教会你的所有事,你都不能告诉你的下属,等到以后我们找人来顶替你,你才可以卸任,明白了吗?” 阿俏愣愣的,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难过中,尊主补了一句,“还有无名居的规矩,你要同别人一起叫我尊主,见到我要行礼。” 阿俏抬头看她,在他说这话之前,她从未把他当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更没有想过要行礼,天光村远离尘嚣,民风淳朴,村中人尚不知什么行礼。 “婉枝从未教我行礼。”阿俏低垂着头,手中的被子被她揪着。 “这里与天光村不同,人分三六九等,见到品阶比你高的要行礼,见到品阶比你低的要受礼,无名居是一套规矩,江湖是一套规矩,朝廷又是林一套规矩。” 阿俏听不懂尊主说的,只觉得这些“一套一套”扰的她头疼,她不想学,她总觉着,自己有一天是要回到天光村的,和季然一起,眼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那些以人制儡,谁死谁活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可以不学吗?”阿俏撅起嘴。 “你不想找你丈夫了吗?” 阿俏闻言抬起头,嘴瘪了瘪,眼中涌起雾气,尊主背过身。 “外面有外面的规矩,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想找你丈夫,就得从0开始学。” 这些话刻在她心上,阿俏忽然间讨厌起了季然,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害她到这样的境地,可想来想去,又觉得,这一切和季然又有什么干系呢?是她执意出村找他,甚至不问能不能找到。 “尊主,你说,如果我找到阿然,他会和我回天光村吗?快要入夏了,今年我都没有种瓜。” “我只负责帮你找到他,你负责帮我办好事,其他的我不会管。只不过,如果交代你的事情办不好,你可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阿俏掀开被子走上前,拽着他的衣角,声音略带哭腔,“你要帮我快些找到他。”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她想念天光村的一切,包括那些傀儡。 008婉枝的秘密,随着她入土为安了 尊主派的人来的很快,她叫月娘。 月娘生的比席艳楼所有的姑娘都美,性格淡漠,比薄荷还要冷淡。 阿俏看着总觉得不太好相处,事实是,月娘确实也不太好相处。 阿俏习惯了早起早睡,而席艳楼晚上才开门,天亮才关闭,月娘要求阿俏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能去睡觉,坚持了好几天,阿俏也没有转过来。 外面的姑娘在接客,房里的阿俏在读书,读得哈欠连天,几天后,原本严格的月娘竟然妥协了,同意阿俏可暂时吧不必接受此规定。 阿俏心中委屈,席艳楼本就不是她在掌管,纵使她晚上不睡觉也没用。 后来月娘密室中口述告诉他席艳楼所有人的秘密,月娘告诉她,这些秘密要牢牢的记在脑子里,除非尊主吩咐,不可告诉任何人,告诉你的目的是掌管手下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出些线索。 “无名居还有个规矩,这些秘密书写版只有尊主的乾坤阁有,其他人皆是口述,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抓住,并且威胁,可自行了断,这些秘密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了。 “自行了断?这些秘密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你死了,这些秘密的主人就活下来了,你不死,所有秘密的归属者都得死,”月娘顿了顿,“你说是死一个人划算,还是死一群人划算?” 她转过身盯着阿俏,阿俏躲避着她的眼神。 阿俏不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死,“为什么一定要死?” 月娘转过身,眼眸中是止不住的恨意,“为什么一定要死?因为你知道了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就得死。” “婉枝呢?为何我不知晓她的秘密?”席艳楼所有人的秘密她都知道,包括一等花魁的,就是不知道婉枝的。 月娘回过头,“婉枝的秘密,随着她入土为安了。她与我同属一级,我不知晓。” “我的秘密,你知道吗?” “知道,也不知道。” 阿俏不懂她说的,为什么知道又不知道呢? “我知道你要找什么,却不知道为何一个小小的理由都能让你来到无名居。” 月娘又道,“席艳楼所有的姑娘身上都背负着难以言述的深仇大恨,有的全家被杀,有的被人凌辱,只有你,只有你只是为了寻一个人,这太简单了。” “寻一个人,有什么简单?尊主至今也没有帮我找到,又有什么难理解?” “简单,在于你寻他的目的。你比不上这席艳楼的任何一个姑娘。” 月娘说话刺耳,阿俏皱起眉,“我从未想过和任何人比。” “今日你且把我告诉你的回去温习,明天我会来问你,答不出来,便记下一次,超过三次,你就抄一遍无名居的规矩,超过六次,你就抄三遍。” “……月娘,我不会写字”阿俏别别扭扭道。 “……” 尊主只告诉月娘要教她规矩和一个老鸨应该知道的东西,却没有告诉她阿俏连字也不认识。 阿俏站起身,“月娘,你可以把刚刚说的再讲一遍吗,我一定认真记……” 009试探 “妈妈?妈妈?”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忙着在后院翻土的阿俏站起身,擦了擦汗回过头,还不到开门的时间,薄荷未曾给她上妆,太阳下得阿俏显得有些黑黝黝的。 她的身后是一名长相好看的女子,皮肤细嫩柔滑,一身白色罗裙,外层罩着白色纱衣。 阿俏打量了一下,“你叫谁?” 那女子粲然一笑,“自然是叫你。” 阿俏忽的回过神来,是了,自己是席艳楼的妈妈,“你是……” “我是采亭。” “采亭……?”阿俏跟着念了一声,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的手拿着铁铲背在身后,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是谁,只好硬着头皮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淡笑,”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访,我是想问问您,该准备的还需要准备吗?” 阿俏摸不着头脑,需要准备什么?饭菜酒水? 她放下锄头老老实实问道,“需要准备什么?“ 采亭一楞,竟没想到她竟直接问了出来,阿俏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采亭笑得不太自然,“自然是惯例,‘有客到’要记录在册,只是今晚这个客人有些不寻常,采亭觉得,怕是不好记录在册,因此特地来问问妈妈。” 阿俏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苦恼,原来接待客人也需要记录在册的,如此麻烦。 “我不大明白,等一会儿月娘回来,我问问。” “不必了,妈妈,采亭知道如何做了,不必麻烦月娘姐姐。采亭还有事,先告退了。” “哦……哎!”阿俏嘴比脑子快,等到人走了才想起来问什么人不好记录在册。 阿俏转过身,看着另一边长得特别好的牡丹花,又看看自己这边准备种菜的地,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连大蒜也种不好,翻新了泥土,希望过两天可以发芽,若是成功离开,她要种些别的蔬菜。 直到晚上,月娘才回来,一脸疲惫,径直回了自己房间。阿俏想起月娘说过今天要考她题,竟也没考,磨蹭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月娘的门。 月娘让她在外面等了片刻,打开门时,阿俏就看见月娘脸上发白,头上冒汗,可这天还没到了起来的时候呢。 “昨天教你的,明天再考罢,你今天天且回去再温习一遍。”说着就要关门。 “月娘!”阿俏叫住了她,“今天有个叫采亭的姑娘问了我一件事,说是她今晚的客人可否需要记录在册,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问问月娘的,免得出什么差错。” 月娘楞了一下,眼眸一转,想起了今天采亭要接待的客人,旋即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拎得清,不过也是时候将这些提上日程了。”说完就要关门,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可知道那采亭是几等姑娘。” 阿俏怔了怔,两手交叉在一起,不经意的摩挲起来,一脸局促。 月娘摇摇头,有些失望的关上了房门。 席艳楼所有姑娘的房间都有个密室,每个密室也都可通往中心的暗阁,只不过都得需里面的人开,方可进去。 至于里面的人如何进去,大概只有尊主自己知道。 暗阁中,尊主将手背在身后,望着墙上的衣服花鸟图,画得极好,虽不是写实画法,却仿佛让人深陷其中,闻到花香,听到鸟鸣。 “她最近进展如何?” 月娘屈身禀告,“姑娘学得还算用心,人…确实笨些。” 尊主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幅图,“张耀祥那边如何?” 月娘深色一凛,“行动成功,但…被发现,同去的几个丫头折在里面了,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尊主转过身,“成功已经是意料之外,她们也不算枉死,抚恤他们家人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是,尊主。”刚说完,便感觉有一小物向她袭来,月娘利落的接住那个小物,昏暗的光下,却发现是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本尊秘制的金疮药,每天一次,入睡前敷一次即可,席艳楼的姑娘手臂上,可不能留下疤痕。” 月娘下意识抓住自己受伤的胳膊,低下头,”谢尊主。” 大概是这样的气氛下,生了些怪异的情绪,“尊主,以阿俏的资质无法担任席艳楼的妈妈,她生性纯良,您又何必非要花大力气教导她呢?” 尊主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月娘终归觉得是自己多言了。 “月娘,你来无名居几年了?” 月娘喉咙有些发紧,“禀尊主,十年了。” “十年了,原来这样久了。”尊主好似感慨,古怪的声线传到月娘的耳朵了,却让她浑身发抖。 她匍匐在地上,”尊主恕罪,是属下逾越了。”她没有过多解释,也明白没必要解释,所有的一切尊主自是看在的眼里心里。 “你且下去吧。”他摆摆手。 “尊…属下告退。”她本想在说些什么,终是作罢,若她不是月娘,恐怕此时已经半入黄土了。 010公子 半夜的时候正是席艳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偶尔还有过往的商队路过歇脚,叫上几个会唱曲的姑娘,吃些热乎的,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再走。 阿俏被薄荷上了妆,乍一看,倒有些像戏台上的丑角,今晚她睡得不那么早,因为担心月娘的考问,还是决定将前天月娘教的东西温习一遍。 她问了薄荷,原来采亭是三等姑娘,有才艺,可貌相差些,她竟不记得了。 想了很久采亭的秘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可阿俏却觉得“貌相差些”这四个字不对,采亭明明好看的很。 阿俏叹了口气想去找月娘再问问席艳楼姑娘的事情,可敲了门,却没有人回应,无奈只好去大厅逛逛。 她极少去大厅,因为大厅是开放式的,她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 且大厅人杂,往来的散客皆可在大厅结伴而坐。 中间有个舞池,平常会有些免费的节目观看,薄荷对她讲过,席艳楼吸引人的地方可多着,花样也多。 舞池中的舞者大部分时候是普通的姑娘,甚至有新来的,不大懂规矩的,半夜会固定让一等姑娘出来热热场子,再挑一些风尘味十足的姑娘上演一些皮肉节目,因此生意极好。 除此之外,平常还会随机有一等花魁二等花魁出来献舞,席艳楼的规矩是只要进了席艳楼就要给银子,如果再遇上花魁献舞,这点钱就算是赚了。 大厅太过吵闹,阿俏不喜所以来得少,没想到今日一见倒也热闹。 阿俏趴在栏杆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想着季然,他也会留恋这样的风月场所吗?毕竟这里的姑娘好看得让人难以招架。 她想起了尊主要送她的那个傀儡,离开了天光村的季然,应该比在天光村的时候开心吧,天光村外的人都这么会做傀儡,没有人觉得他怪。 “妈妈,您快去看看吧,采亭受伤了!”身后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原本这些事不必告诉她,都是告诉薄荷的,恰巧今日薄荷不在,月娘也不在,偏生这个时候出了事! 阿俏跟着小丫头去了采亭的房间,她想起来才听说,今日有个特殊的客人。 刚进房,阿俏就看见采亭衣衫半退坐在床上,双手被绑在床榻边的柱子上,浑圆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下身赤裸,有一丝丝晶莹的液体,此时人正昏迷着。 房中的圆桌边坐着一名衣衫正好的年轻人,似乎人也不太清晰,他的小厮正在为他喝下什么。 阿俏走上前为采亭盖好身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无人说话,只有那小厮在伺候那个贵公子之后,走了出来,竟比还要高上一个头,且言语间毫无怯懦,阿俏不得不梗着头和他说话。 “我原以为这席艳楼与别个烟花之地不同,此时看来,却也无不同之处,这里的姑娘也尽做些腌臜事。”那小厮其貌不扬,声音却异常有磁性,惹的阿俏多看了几眼。 阿俏不解其意,有点生气,“你有事变说便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作甚?” 那小厮“哼”了一声,道:“你且让其他人离开,这事儿可不好说。” 阿俏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其他人退下了,悄悄告诉一个丫头,速速找到薄荷和月娘。那小丫头领了命直接出去了。 门关上后,阿俏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采亭,“她怎么了?” “你放心,她没事,只是中了我们公子的迷药。”桌边坐着的公子仍有些不大清醒,阿俏看了他一眼。 “你们为何给她下……”还未说完就听见身边的采亭嘤咛了一声,身上盖着遮羞的衣服滑落,乳尖挺立,下身拱起,开始流液体。 011合欢散 那小厮见此情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阿俏为她遮盖好衣杉,“她这是怎么了?” “她…她…她给我下媚香!”公子模样的男人不停的按自己的太阳穴,不大清醒的指着采亭说。 阿俏疑惑的看着他们,媚香是什么? 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月娘从外面推门而入,她先是看了阿俏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采亭,然后款款走向前来,“阿俏,你先出去。” “哦……哦…好。”阿俏如临大赦,看了一眼床上姿势怪异的采亭走了出去。 那小厮看见月娘,眸间一转,退回到自己主子身边。 晚一些的时候,薄荷终于回来了,她面色有些苍白,端着烧好的热水去了阿俏的房间。 “听说今天发生了些事?” 阿俏正在梳头,闻言看了她一眼,“是发生了点事,不过月娘来了,应该都解决了。” 薄荷点点头,伺候她洗漱。 “薄荷,你不必每晚都来为我洗漱,我自己就行。” “姑娘,这是规矩。” 阿俏愣了一下,尊主也说让她学规矩来的,她没再说话,由着薄荷给她洗漱。 后院的土地怎么也长不好,阿俏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索性把菜都铲了。 “你和这些菜置身么气。” 突然传来老汉的声音,吓得阿俏一个机灵。 阿俏看着以前腿似乎有些坡的老汉,“你…你是谁?” 四喜笑了笑,拄着拐走到阿俏面前,拐似乎用了很多年,已经有些掉颜色,却依旧能看出来原来的模样,很是华丽。 “我是这里烧火的,专门给姑娘们烧水的。”他笑眯眯的看着阿俏。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妈妈吧?人长得倒是小,几岁啦?” 阿俏皱眉,“不小了,快十九了,我们那里十九的姑娘,娃儿都遍地跑了。” 四喜轻笑,“姑娘家家也不必嫁那么早,人生苦短,高兴就好。” “你可知道,这地怎么种不好菜?”四喜伸着头问她。 阿俏转头看着这地,“许是这地不肥。” 四喜嘿嘿笑,“这地可肥了,只是你的菜承受不住。” 阿俏莫名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四喜神秘兮兮的冲她挤眼,“你自己往下挖就知道了。” “……”阿俏不明其意,真的往下挖,四喜就靠在墙边看着她。 土越玩越深,挖到半米深的时候,阿俏终于停了,“老头你是不是耍我!” “唉别嘛,你再挖挖,挖不出来,老汉我…我就给你个宝贝!” 阿俏半信半疑,拿着铁锹继续挖,“我就再挖一点点……” 不多时,竟然看到些白色的物体,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啥……” 四喜嘿嘿的笑,“这你都不认识,这是肋骨。” “肋骨?这是啥肋骨?鸡肋骨哪有这么大?咋有人把肋骨丢在这里。” “人肋骨。”老头头阴森森的吐出三个字。 阿俏回过神来,听到老头讲的,脸皮抽了两下,“不……不会吧,哪哪有……” 然后她就看见地里竟真有个人头骨! 阿俏吓得丢了手中的骨头,立刻离开了那块地。 “别跑啊丫头,你挖的地,你得自己埋起来。” “对…对……不能冲撞了地里的人,我得埋起来…我得埋起来。” 四喜见她如此模样又是一阵好笑。 “怎么会有死在这里。” “你要是把那边的花铲了,会发现地下全是……” “全是啥?”阿俏惊悚的抬头看他。 老头没再说话,“席艳楼可不是简单的地,你要是想种好菜,我倒是可以教你怎么种。” “不种了不种了……再也不种了……” “别啊,小丫头多种点菜,也好给我改善改善伙食啊,这么点东西你就害怕了,以后可怎么办?” 阿俏瘪瘪嘴,她从前只当席艳楼是个怪怪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么可怕。 四喜叹了口气,如今你知道这底下埋了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要正常表现得很想在这里种菜,不然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可能下一个躺在里面的就是你了。 阿俏抬起头,眼睛里闪烁泪光。 “那我种……”她还想见到季然,不想死在这里。 四喜从怀里拿出一包种子,“来,种这个。” “这是啥?” 四喜嘿嘿笑了两声,“合欢散。” “……” ———————————————————————— 断更了很久……因为一直在写大纲, 终于写的差不多了,以后就会稳定更新了, 不会再这么长时间断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qaq 012遇到齐乐 阿俏自然没有听那老头的种什么劳什子合欢散。 而是种了些好种些的蔬菜。 四喜说,这土中的养分都被那边的花吸走了,那花辰国没有,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只有席艳楼才会有。 而它的养分是人血。 花长的越好,浇灌的人血越多。 这话听得阿俏在六月的天瑟瑟发抖。 “姑娘,护国大将军府中寿诞,邀桃花姑娘前去献舞。”薄荷曲身在一旁汇报。 阿俏琢磨着手中的花转过头,“你决定就好。” “是,姑娘。那大将军还邀请了您,届时薄荷会同您一起去。” “什么?”阿俏皱起眉头,“为什么邀请我,可以不去吗……” “姑娘,您是席艳楼的妈妈,席艳楼在辰国的地位可是首屈一指的,您知道,席艳楼不仅仅是席艳楼而已,自然是要邀请您的,而且护国将军的面子可不好驳回。” 阿俏一句话没听懂,但是总觉得确实不好拒绝,“好吧……” 她不知道护国大将军是什么职位,但是听起来不像她能惹得起的。 “姑姑。”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丫头,看着年纪与阿俏差不许多,却要叫薄荷姑姑,委实让阿俏汗颜。 薄荷回头,“何事?” “芙蓉姑娘抢了别的姑娘的客。”这话轻飘飘的,却让薄荷皱了眉。 “芙蓉?” “是,姑姑,是芙蓉姑娘。” 薄荷想了想,随即想起了什么,转身向阿俏告了退,跟着丫鬟出门了。 将军府是阿俏见过最大的府邸了,她从前到了席艳楼,以为席艳楼已经很大了,却没想到将军府更大,更豪华。、 里面的人都穿得跟过年似的,那料子,看起来十分精贵。 将军府张灯结彩的,看得阿俏一愣一愣的。 “薄荷,那是什么?”阿俏指着宴客厅中一个巨大的红色物件问道。 “那是珊瑚。” “什么是珊瑚?” “珊瑚是海里的东西,十分名贵,除非名门贵族,普通老百姓可接触不到这些。珊瑚可制作成珊瑚雕作观赏用,也可做成手势佩戴于女子的头上或者镯子。” “这样……” “这么大的珊瑚树确实难得一见,可见护国将军家底殷实。” “哦……其实也不怎么好看,薄荷我跟你说,我们天光村有棵年代很久的树,一到冬天,你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它的根长在地上,特别大,也不知道在地里埋了多深,我看那模样也十分好看。我们村里还有人去挖过,太大了,没挖出来…” 她讲着讲着,却发现薄荷没有在听,只好闭了嘴。 “嘿!”身后被人猛的拍了一下,阿俏本能的颤了一下,随即就是满腔的怒火,转头看看是哪个愣头青,却发现一个穿着明黄袍子的翩翩公子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阿俏觉得此人甚是眼熟…… 薄荷见到来人,立刻低头曲身行礼,顺带拉着阿俏。 “姑娘,这是齐乐王爷,快快行礼。” “不必!既然是在宫外,哪有那么多礼数。”他扶起薄荷。 阿俏却糊涂了,王爷?是不是皇帝的哥哥?她听说当今皇上从前是九皇子。 “王爷,可找到你了!”一个气喘吁吁的侍卫跟了上来,撑着膝盖,弯腰喘气。 阿俏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那个说被采亭下药的公子吗?? 突然回过神来,阿俏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眼熟了,这个被叫做王爷的人不是之前那个采亭房中公子的小厮吗!!! “你你你你……”她惊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姑娘,不可拿手指着王爷!”薄荷拦住她的手。 “不碍事,你脸上的妆怎么还是这样?这么丑。” 阿俏皱眉,她也不想如此,只是那个尊主要她这样。 她撅着嘴,神情难过。 齐乐见她如此,心虚的摸摸鼻子,“哎呀,其实也没有很丑拉,还……还……” 他家侍卫此时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家王爷,不敢相信他家王爷会说出那句话。 “还挺好看的嘛!!”似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齐乐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也不看阿俏。 “噗嗤!”侍卫没憋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阿俏不满。 “放肆!”齐乐表情凝重的看着他家侍卫。 “是,公子!”侍卫退了一步,低头认错。 013桃花 013章 少公子失踪 齐乐不再打趣阿俏,而是领着阿俏坐在了宴客厅中,寻到一处就要坐下,却被薄荷拦住。 “姑娘。”薄荷冲她摇摇头。 阿俏不解其意,“怎么了?” “位置的安排都是有讲究的,姑娘不可逾越。” 阿俏点点头,她这倒是知道,天光村中也是,上座都是年纪稍大些的长辈,有的姑娘吃饭的时候甚至不能坐到饭桌前。 还好她老爹没有这些规矩,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乐融融的。 “诶!”齐乐拉住她,“既然你不能坐在这里,我就陪你坐在那边。”说着便拉着阿俏要走。 薄荷皱眉看着远去的两个人。 齐乐落座,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到不认识他,看他打扮必定非富即贵,至于这个姑娘,恐怕就是席艳楼的妈妈了。 因此见到阿俏的,都起身向她打招呼,阿俏知得应声。 不过须臾,宴会就要开始了,大将军身穿常服走进厅中,一眼就看到了齐乐,见他坐在下席,连忙走了过去,齐乐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大将军只好作罢。 众人见主人家来了,纷纷起身行礼,大将军摸摸将军肚,笑哈哈的让他们落座。 丝竹之音渐渐响起,桃花身穿粉色舞衣随着众舞者进入大厅,那舞衣包裹了她姣好的身材,宛如一条鱼灵活的舞动自己的身子,眼尾一点朱砂,更是显得她楚楚可怜。 她踩着奏乐的点一步一动,在场宾客的眼睛都黏在了她的身上。 桃花是一等花魁,没点地位的人平常是见不到她的,她大多时候也并不在席艳楼,此次正是受了将军的邀约,特地前来。 “唉,你叫啥,我总不能也叫你妈妈吧?”齐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瞪着眼睛看她。 阿俏的目光都被桃花吸引去了,哪里注意得到他,齐乐不满,用手臂拱了拱阿俏,阿俏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我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阿俏。” “阿俏?没有姓吗?” “有的,我姓李,不过大家都习惯叫我阿俏了。” “李阿俏?“齐乐琢磨的一会儿,觉得有点绕口,还是叫她阿俏吧。 “诶,阿俏……”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看见阿俏不理她,他回过头看看那个人人眼中“风姿绰约”的桃花,然后撇撇嘴。 “这种姿色还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他有点看不起阿俏,她这审美也太差了吧。 一曲舞闭,桃花随着众舞者离开大厅,将军举起酒杯,向众人道谢。 众人纷纷站起身,阿俏也拿着酒杯站起身,齐乐却不动。 “你怎么不站起来?” “我堂堂辰国王爷,哪有起身向他行礼的道理。”齐乐继续吃着口中的菜,不管周围异样的眼光。 “将军将军!”管家匆匆从门外进来,满脸的焦急。 “何事如此慌张?”将军不满,管家怎的如今如此不知礼数? 管家着急,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说出口,将军见他神色有异,将他召到自己身边,管家连忙附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将军神色大变。 看了看众人,面色又恢复如常。 “大家先喝,杜某有点私事先处理,等会儿就过来向大家赔不是,哈哈。” 说着跟着管家离开了宴客厅。 将军夫人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到事情不妙,匆匆跟着将军离开。 “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这么大的日子,怎么没见他儿子?” “也许是有事去了。” 底下的人开始嘀嘀咕咕。 “再重要的事,哪有老子寿辰都不会来的道理?除非皇亲国戚召见。”齐乐放下筷子。 “好吧……齐乐,你真的是王爷?”阿俏好奇的问。 齐乐转身看她,“怎么?不像?” “不是不是,我就是感觉你这……”也太不像了吧! “我这怎么了?” “没事没事。”说多了薄荷又得骂她了,她转过头偷偷看一边站着的薄荷,薄荷斜瞥了她一眼。 她心虚的转回来。 “你怎么那么害怕那丫头啊,你可是她的主子。” 阿俏撇撇嘴,“哪有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和薄荷其实都差不多,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对了,你是王爷,是不是想找什么人都能找到啊?” “那是当然了。” 阿俏低下头想起了季然,她抿着唇,眼神闪烁,不知该不该说出口,想了半晌还是没说,薄荷说过,外面可不比天光村,人心不可信。 014芙蓉【算不算两更合一00】 回到席艳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却正是席艳楼热闹的时候。 桃花比他们早回来。 “薄荷,采亭呢?”自从之前发生那件事之后,阿俏就再也没见过采亭。 薄荷抬头看嘛了阿俏一眼又低下去,“采亭姑娘已经回乡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阿俏停住脚步,转身看她,“回乡?” “是,姑娘。” “好吧……”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甩甩头回房了。 远处一名身着玫红纱衣的女子看着她远去的地方,“哼。” “芙蓉你看什么呢?”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芙蓉转头,满脸的厌恶之情,“没事,对了,新来的妈妈什么来历啊,感觉什么都不懂啊。” “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背景吧,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人家一等花魁都没说什么呢。” 芙蓉弯弯嘴角,“听说你今天接了个大客?” 那姑娘捂嘴偷笑,“我们这种身份哪能接到什么大客啊,不就是那个金楼老板。” “金楼老板?”芙蓉叫出声。 “小声点啦~” 芙蓉敛了敛神色,“哦,金楼老板怎么看上你了?他们不是最喜欢那种清高的吗?”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吧,那老板就喜欢我这样胸大屁股大,哈哈。” 芙蓉嫌恶的离她远了一些,然后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笑容,“你明天不是要去大夫那儿看身子嘛,我帮你接待啊~” 那姑娘斜看了她一眼,”大夫可以后天看,明天金楼老板指定让我陪,我怎么可能驳他面子。“ 她看出来芙蓉想抢她的恩客。 芙蓉面上挂不住,撩撩头发,“我就这么一说,你还怕我抢你客嘛~” “那可不敢,不过听说芙蓉姑娘的床技确实了得,你的客人可都是欲仙欲死呢~”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芙蓉笑了一下离开了,她就不信搞不来那个老板。 “四喜,我长得西红柿发芽啦!“ 阿俏看着那个小苗苗高兴的不行,差点忘记黄土下面埋着多少鬼魂。 四喜拄着拐杖笑眯眯的,“夏天要来了,正是天热的时候,到时候长得更好呢。” “恩恩!” 四喜虽然你年纪大,但坚持不让她叫老爷子,阿俏只好顺了他的心叫他四喜。 “老头,烧水了,你可快点,一会儿我有客人~”楼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阿俏抬眼望去,那女子穿的暴露,一对大胸白晃晃的,晃晕了阿俏。 四喜应了一声,拄了拐一瘸一瘸的向柴房走去。 芙蓉关了窗,拉了拉身上外衣,冷哼了一声,她一早就看见了阿俏,就是不想同她打招呼,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说做妈妈就做了妈妈了,上面有人又如何,是采亭蠢,还没出手就被人干掉了。 晚一些洗完澡,酒桌上布了菜,那位金楼老板终于姗姗来迟,闻着她身上的味儿,就要捉她往床上走。 芙蓉见他猴急的样子,“咯咯“的笑出声,金楼老板见她如此,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我笑公子猴急,若是芙蓉不是生的如此美貌,公子还会喜欢我吗?” 金楼老板笑出了满脸皱纹,来青楼都是找乐子的,你若是长得不好看,谁还找你?不过此时正值情浓,那些话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他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胸里,支支吾吾的说:“芙蓉哪里还需要什么貌美,只这一对兔儿就能叫人欲仙欲死了。” 芙蓉听了面上一阵脸红,轻“哼”了一声。 “公子可曾见过春风楼的妈妈?” 金楼老板闻言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索性不再想,拉下芙蓉的衣服就想啃那对兔儿。 芙蓉娇喊了一声,拉上衣服,为他倒了一杯酒,“公子这样着急,奴家可不依。” “好好好,芙蓉说什么就是什么。”男人坐直了身子,起身吃菜。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春风楼的妈妈?” “对啊,我们新来的妈妈也长得‘貌美’的很呢。” 听到芙蓉这样说,金楼老板来了兴趣,“我倒是没见过,春风楼什么时候来了个妈妈?以前那个采亭呢,我还以为她才是呢。” 见他提到采亭,芙蓉神色看上去有些“忧郁”,“采亭得罪了她,已经被骂走了。” “什么?!”金楼老板一下子起身,采亭从前不是花魁的时候,也是他姘头,后来成了花魁眼睛长在头顶上,就再也没服侍过他,但听说被骂走了,他如今心里还有些不爽,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新官上任三把火? “扣扣——”房门声响起,芙蓉整理了一下衣物开门,门外正是阿俏。 “原来是妈妈,快请进。”芙蓉笑眯眯的将阿俏迎了进来。 阿俏显得有些局促,刚刚正在给刚种下去的小苗苗浇水,有个长相好看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跑过来说芙蓉抢了她的客人,让她给她做主。 月娘和薄荷整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人影都看不到,她见她如此可怜只好壮着胆子过来了。 却没想到正遇见芙蓉接客,阿俏懊恼自己没问清楚直接过来了。 金楼老板摸着胡须上下打量阿俏,见她艳妆浓抹,表情还有些许“羞涩”,最重要的是这种人还赶走了他的采亭,不由觉得此女真是丑人多作怪。 阿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着此时说事儿不太好,“你先忙,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她心中想着兴许一会儿薄荷就回来了。 芙蓉却拉住了她,脸上笑的古怪,“妈妈不坐一会儿吗,这位公子可是对妈妈慕名已久呢。” “哎呦喂,哪里敢亵渎妈妈啊,有芙蓉陪我就行了,芙蓉风姿绰约,以后还望妈妈多照顾啊。” 阿俏听着这话像是好话,还要她多照顾芙蓉哩,笑眯眯的说,“芙蓉姑娘聪明伶俐,哪里需要我照顾呀。” 金楼老板闻言眉头一簇,觉得她话中有话,心中顿觉来气,“呵,想来妈妈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丢了一锭银子在地上,“这银子就给妈妈了,以后可要多关照我们芙蓉。” 阿俏皱眉看着那个满脸色眯眯的中年人和地上那锭银子,突然觉得怎么人可以变的如此之快,比天光村里那些小流氓还要面目可憎。 芙蓉眼见达到了目的,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哟喂,公子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妈妈新来的,对我们这些小的可好了,”她捡起那锭银子,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妈妈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上您房里。” 阿俏闻言点点头,这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害怕一会儿控制不住自己打了那个男的,月娘和薄荷到时候又得责罚她了。 回到房中,阿俏越想越生气,觉得刚刚那一架没吵好,芙蓉和那个男的感觉也是一伙的,哼。 晚一些的时候,薄荷端着一盆水准时到了阿俏房中,芙蓉说等接待完客人就过来,到现在也没有过来。 阿俏只好把这件事告诉薄荷,让薄荷去解决,薄荷沉吟了一下答应下来。 “薄荷,为什么他们还要抢客人?” “这是常事,哪位客人身份地位高,家中钱财多,姑娘们都会上赶着去服侍,不过在席艳楼,这种事发生较少,今儿个就让你遇见了。” 阿俏呶呶嘴,“哼,席艳楼的客人也那么讨厌,薄荷你没看见,今天芙蓉房里那个男的,笑里藏刀,太讨厌了。”梁州好是好,怎么尽是这种人。 阿俏不记得了,天光村也有这样的人,有一年,她刚过完15岁生日,正在田埂上休息,村中有名的小流氓想要过来轻薄她,她吓的打了他一顿,然后哭着跑回去了,她爹领着她去小流氓家讨个公道,过去一看小流氓被打的卧床不起,据说后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她爹也不说了,高高兴兴的领着阿俏回去了。 阿俏只是太想家了,什么都是天光村的最好。 “最近常有人欺负她吗。”季然背对着薄荷,暗室中的烛光忽明忽灭,看不清他的背影。 薄荷低着头,“是,下次属下会多加注意的。” 季然沉默了片刻,“不必,她也是该吃些苦头。” 他修长的手指握了握,指尖有可见的老茧,却比不上阿俏那双粗糙。 “那金楼老板呢?”薄荷问。 “你去安排吧。” “是。” 015阿俏爱季然,一生一世 “我教你的,你可曾记住?” 月娘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阿俏局促不安,月娘不在的几天,她差不多连席艳楼姑娘的名字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后院的西红柿长得如何,那西红柿长得可快了,最近已经长出小果果了,她还挨个给每个小果果起了名儿…… 小青啊…半红啊……大个子啊…… 月娘瞧她这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可记得如今席艳楼最大的花魁是谁?” 这个她知道!!! “是桃花!” 月娘点点头,阿俏高兴得不得了,以为自己过关了,没想到月娘又继续道:“那你可知二等花魁是谁?二等花魁共有10人,你只需说出其中一人的名字,我就当你过了。” 阿俏感觉月娘好像已经很宽容了,自己若是说不出实在有负于她,但自己……又确实一个也不知道。 “额…芙蓉?”她看着月娘那渐渐黑下去的脸,连忙否认,“不是不是!采亭!” 不对,采亭是一等花魁。 “不对不对!我知道,是……”是什么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青半红和大个子。 “大……大个子?”她赴死一般说出口。 月娘的板子很快敲了下来,“我让你好好记,这么些天你都在做什么?” 阿俏有些委屈,席艳楼的事情很多,薄荷和月娘经常不在,丫鬟打架,姑娘抢客,她都要去处理,心中委屈…… 月娘背过身,平复自己的心情,“罢了,今日我且交给你一件事,甚是简单,你若是办好了,可以不必领罚,办不好……” 阿俏低垂着头,一股寒意袭身。 月娘见她如此,也不再吓她,“下午你去一趟法华寺,到了那里找方丈,说席艳楼派人来取东西,他们会交给你一样东西,你只管帮我带回来就好。” “好的……” 月娘瞥了她一眼,“主子跟你说话,你要说‘是’,‘好的’像什么样子?” 她说话十分刻薄,阿俏从小在天光村不曾被这样对待过,顿时心下有些不高兴看,她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芙蓉假装路过门外,听得阿俏下午要去法华寺,眸子一转,计上心头。 下午的时候,烈阳高照,薄荷站在门口送阿俏,虽然只是取一件东西,也怕她出事,她因为有事不能跟着阿俏,心中甚是担忧。 “路上你且小心些!” “知道啦薄荷!”阿俏心中知道,薄荷面上冷了些,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 梁州这样大,她还未曾仔仔细细逛过,哪天一定要找个机会逛一逛。 前面有一个老人正在捏糖人阿俏高兴的跑了过去,他们村子里以前也有个老人捏糖人,后来那个老人去世了,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人捏糖人了。 身后传来马蹄的“踏踏”声,阿俏回头,是一辆不太大的马车,刚好停在她背后。 “姑娘,我们是薄荷派来带您去法华寺的。” 阿俏眨眨眼睛,“薄荷?她刚刚没说啊。” 那人顿了顿,“怕是刚刚还是担心您,特意雇了我们吧。” 阿俏捏着手中的糖人想了想,“不了吧……”,法华寺不过就在山上,自己走一会儿就能到,不必特意马车接送了。 “姑娘,别让小的为难,薄荷姑娘特意交代要我们送您呢。” 阿俏无奈,只好将糖人放回原处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很慢,外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阿俏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有些瞌睡。 “是这个丫头吗?” “应该是的,那个女的说就是大街上最丑的,还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看就是她了。” “那就成,别是抓错人了。” “不会的,银子都收了一半了,就算抓错了,她也得把剩下的给了!” “长这么丑,想干点什么都不行。” “嘿,你小子脑子里想什么呢,等你拿了钱,去窑子里把那个女的点一次不就行了,我看她胸够大!” “嘿嘿嘿!” 几个人淫笑起来,吵醒了打瞌睡的阿俏,阿俏掀开布帘,发现天色不太对,这条路也不太对。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姑娘,刚刚那条道说是有人闹事堵了,我们在抄近路。” 阿俏有些不放心,“这也太远了……一会儿下山天都得黑了吧。” “姑娘放心吧,有马车害怕路远吗?” 阿俏想想也是,放下了帘子。 走了不多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阿俏疑惑的掀开帘子探出头,却突然被一麻袋蒙面。 “???” 阿俏力大无穷,一下子把那人摔倒在地,正要摘下麻袋的时候又被另一人踢中肚子倒地。 她看不清外面的人,迅速把马丹从头上去掉,起身正看一只大脚向自己踹过来,她接住脚一下子将那人掰倒在地。 “敢偷袭姑奶奶我!” 阿俏撸起袖子就向这几个人打去。 几个人被打的人仰马翻,阿俏这才看清竟然是刚刚那几个马夫!她说怎怎么一辆马车三个人! “你们到底是……”还没问出口,身后“叮当”一声。 一把刀掉在了地上,那人见形势不对,没等阿俏看见就溜走了吗,剩下的几个人也称她不察,一把将她退到在地离开。 远处有马车“哒哒”过来,马车旁站着一个灰发披肩的中年人,一身黑衣显得他十分冷酷。 “姑娘没事吧?” “没事,多谢老丈,老丈可知这是哪里?”恐怕这也不是去法华寺的路。 “这是去往冀州城的。” 冀州城?阿俏吃惊,竟然已经这么远了。 “姑娘要去哪里?”那人停下马车,里面有名面目慈善的老妇人探出头。 “去法华寺!” “法华寺,那正好,我们正要去那里,稍你一程吧。”老妇人笑着看她。 “谢谢!”那老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请她上去。 此时阿俏才看到老妇人真容,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我从未见过有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去法华寺呢。” 老妇人笑呵呵的,眼角多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阿俏见她衣服华丽,想来家中殷实。 “我去找人呢……” “哦…呵呵……”老妇人点头,“那里的姻缘树很有名,有情的郎君和姑娘都去哪里许愿呢。” 阿俏眨眨眼,“姻缘树?” “是啊,城里的姑娘都会去许愿,同自己的情郎终成眷属呢。” 阿俏心动,终成眷属,她和阿然吗? 她垂下头,真的……真的……很久没见他了,她真的好想念他。 “外面的是你夫君吗?”阿俏见刚刚老丈的恭敬模样,曾经以为是家仆,现在看来两人该是夫妻吧,如此有夫妻相。 老妇人笑眯眯的,心情好像很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老丈,外面老丈以为她有事,紧张的问:“怎么了阿芸?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摇摇头,面上笑眯眯的,“没事,只是觉着同这孩子有缘。” 外面的老丈缓和下脸色,“你若是高兴,我就叫这丑丫头时常来陪你。” 那老丈说话好不客气,又说她丑,还擅自主张替她决定事情。 老妇人放下帘子,“你可别听他胡讲,我这这老伴就这性子,别怪他。” 阿俏摇摇头。 “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阿俏,大家都这么叫我。” “你脸上怎么涂这么红呐!”老妇人乐呵呵的,被她的妆容逗笑。 阿俏局促,摸摸自己的脸,“唔…这样好看。” 她也知晓不好看,但是尊主一定要她弄成这样,好气! “您也是去姻缘树吗?” “不是,老婆子去上香。” 阿俏点点头,年纪大一些的人是很喜欢去拜佛的。 就这样偶尔说说话,马车竟很快到了法华寺,阿俏婉拒了老妇人要送她的心意,已经麻烦过别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了。 于是同方丈拿了东西便要离开,又突然想起法华寺里有名的姻缘树。 她打听了位置走了过去,那棵树大概快有百年的历史了,十分大,恐怕十个人才能将这树围绕一圈抱着。 刷上挂满了红绳,阿俏不太识字,但她也想挂红绳。 “阿然在就好了……” 他念书最好了,也写得一手好字。 忽然刮起了一阵清风,书上飘下一条红绳,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阿俏那条红绳重新挂了上去,也向旁边的小僧买了一条挂了上去。 可惜她不会写字,也不想让别人代劳,只好放一条空的。 上面有看不见的字,写着阿俏爱季然,一生一世。 016点名要阿俏 下山的路走起来很快,刚刚遇到的老夫妻似乎是在山上过夜了,等到她快走到城里时都没见到他们的马车。 薄荷一早就在忙着席艳楼晚上开门的事情,姑娘们都在房中梳洗打扮,脂粉味抢得阿俏直打喷嚏。 见到阿俏回来,薄荷径直走了过来,“姑娘您怎的这么晚?” “路上遇到……对了薄荷,你有雇马车送我去山上吗?” 薄荷皱眉,摇摇头。 “我下午刚出门,就有一辆马车,说是你让他们来送我的,差点把我送去冀州城,还好路上遇到了好心人搭救。” “什么?姑娘可有伤着?“薄荷着急。 阿俏揉揉手,就是揍他们的时候太累了,“没事,他们武功还不如我呢。” 薄荷心不在焉点点头,原先只是有人欺负阿俏,现在却是有人故意要害她,想来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一定要查处是谁! “姑娘,你先去洗漱吧,晚点席艳楼要开门了。” 阿俏点点头,其实她已经有些困了…… 就在薄荷转身准备出去开门的时候,突然被身后一个人影撞了,那人捂着自己的肩部,薄荷这才发现竟是芙蓉。 “何事慌慌张张的?” 芙蓉见到是薄荷,不敢怠慢,立刻曲身作揖,“姑姑!” 她是知道薄荷的厉害的,她手下的冤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我…我…约了人,刚刚有事耽搁,现在要快些赶过去。” 薄荷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女人,觉得她神色太过慌张,“一会儿就开门了,现在去?” “是,姑姑,前些天有个公子私底下约我去看灯。”她手心冒冷汗,不停的揪着帕子。 “你怎的没跟我报备?” 芙蓉的头更低了些,“姑姑,芙蓉知错了!” 她不敢找理由,生怕薄荷找她的麻烦,却不知道薄荷已经起了疑心。 “你先去吧,回来领罚。” “是!”她转身很快不见了身影。 薄荷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中有一丝探究。 阿俏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去月娘的房间,将东西交给月娘。 月娘拿着东西放进了里屋,然后交给阿俏一本书。 “这上面记录了席艳楼所有姑娘的事情,身份,来历,目的。这本书明天早上会自我销毁,所有你要在明天自我销毁之前,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记住,而且书不能离手。” 阿俏接过书,露出难色,“月娘……” “不准说不可能,我要它变成可能。” “不是……月娘,我不识字……” “……” 没办法,月娘收回了那本书,亲自教导了阿俏一夜,阿俏听得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 每打一次瞌睡就被月娘敲一次手心,阿俏委屈极了。 她从前念书不好的时候,老爹也没这么打过她。 等到天蒙蒙亮,席艳楼都关门了,月娘才堪堪放她回去。 走到柴房,四喜也还没走,关门后的席艳楼,最热闹的就是他这儿了,姑娘们都嚷着要洗澡,他都快忙不过来了,于是阿俏帮着四喜烧好了水,自己又烧了一桶,洗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中。 旁边的小傀儡提溜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她,她将傀儡踹到了自己怀中,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未时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阿俏起身去了厨房,厨房的师傅们早就到了,准备好一天的菜。 薄荷也起得的早,知道昨晚月娘留了阿俏一夜,早早做好了饭菜放在锅中,等到阿俏醒来可直接食用。 见她直接来了厨房,便将菜热了上去。 阿俏掀开锅盖,发现薄荷竟然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高兴的一把抱住薄荷。 “薄荷,我们吃完饭出去玩吧!” 薄荷瞥了她一眼,“姑姑教给你的东西都会了?” 闻言,阿俏垂下了脑袋,“知道一些了,薄荷,你…竟然是唯一一个没有秘密的人。” 薄荷一顿,抬头看她,随即又恢复了原样,“尊主救了我的命,我也无处可去,无民居就是我的家。” 她说的认真,阿俏听呆了。 “薄荷,等一切都结束,你愿意和我去天光村吗?” 她喜欢薄荷,如果薄荷没有家,她就给她一个家。 “什么时候结束?是你找到你的夫君,还是天下太平?”这世上的事永远不会结束。 “姑娘,你既然来了席艳楼,就该想想如何帮尊主做好事,快些达成所愿,姑姑教给你的,你要尽快掌握,没人能帮你一辈子。” 阿俏眨眨眼睛,锅中的红烧肉炖出“咕咕咕”的声音,薄荷转身浇灭了火,用碗盛出,“姑娘,回房吃吧。” “嗯……” 阿然也说过,从今以后,你要靠自己。 尊主也说过,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规矩。 她知道规矩,知道吃饭的时候,长辈要上座,去别人家做客要带礼品,和邻居要和睦相处,她的田种的是村里最好的,从来没让谁搭过手。 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她不行呢? “恐怕要叫您失望了,席艳楼的妈妈不接客。”薄荷曲着身子向齐乐行礼。 刚开门,齐乐就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进来,点名要阿俏陪,薄荷自然不肯。 “我不管,我今天谁也不要,就要她!” 齐乐霸王似得坐在凳子上,满脸的桀骜不驯。 “我们爷谁都不要,就要她!”他身旁的侍卫也仗着有他撑腰,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月娘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齐乐,一眼就看出对方的身份。 月娘向她曲身作揖,声音不大不小,“席艳楼有席艳楼的规矩,公子莫要为难了我们这些小的了。” 她以为齐乐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说了,我不管!” “齐乐!”阿俏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见阿俏出来了,齐乐才收敛了脾气,“哼!我要找你,他们不让!” 阿俏疑惑,“你找我做什么?” “找你玩啊!” 阿俏皱眉,“我不想跟你玩,很忙的!”月娘教给她的东西,她还没记熟。 “那我等你忙完了,反正我就在这里等你~”齐乐一脸无赖样的坐下。 “……” 阿俏无奈,转身对薄荷和月娘说:“我来处理吧,你们去忙别的。” 说着她便带着齐乐去了一件小包厢,齐乐叫了菜,便同阿俏一起吃。 “是不是在席艳楼都没有人点你呀?”齐乐拖着下巴问她。 阿俏此时为月娘要考她的事烦忧,嗯嗯啊啊的敷衍他。 “那我以后都点你好不好呀~” “唔。” “那就这样说定了!” 阿俏被兴奋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我给你带了这个。”他献宝似得拿出一根玉簪,玉簪通体透亮,是上好的材质。 “这是啥?簪子?” “是啊,送你的。” “送我?”阿俏吃惊,“可我没准备什么给你啊……” “那下次你要回送一件给我!就这么说定了!”他为她插上玉簪,满头的金银发饰,突然多了一根玉簪,分外不和谐,他却从中看到阿俏面目清秀时带着玉簪的模样。 “啊?”看起来好贵,要不等她的西红柿结出来,送他几个? 不过王爷……好像不缺吃的吧…… 门外走过一个影子,阿俏只来得及看见白色的衣角。 “我先去关门。”阿俏说。 “去吧~” ———————————————————————————— 我的收藏不动惹qaq 017喝酒 迷迷糊糊中,阿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正看着她,她想睁眼看看,又困得不想睁开。 天人交战中,她还是决定闭眼翻身继续睡。 直到感觉身边似乎躺下一个人,她的警觉性不允许自己再如此放肆。 阿俏缓缓睁开眼,自己房中的画面似乎有些不大清醒,旁边却又真的实打实躺着一个人! 那人修长的身子,披散着柔顺的头发,脸颊白皙,竟是季然。、 “阿然!”阿俏激动的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神中似乎还有些许睡意。 “天还未亮,阿俏便要下田了吗?” 他转过身看着阿俏,阿俏一瞬间忘了所有的事情,同他一起躺下。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离开了我。” 她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钻到季然的怀中,久违的温暖让她经不住贪婪起来,嗅着他发间好闻的味道。 “梦都是相反的,”季然摸摸她的头,“我一直在你身边。” 阿俏点点头,“我忘记昨日送些黄瓜去你桌上了,王婆刚摘的,可解渴哩。” “晚上吃了,脆生的很,王婆瓜种的真好。” 阿俏抬起头,恰好碰到他的下巴,她心疼的为他摸摸,一面又有些生气,“那我种的好,还是王婆种的好。” 季然轻笑,“自然是王婆种的好。” “哼!”阿俏不满,“那我以后再也不种了。” “不可。”他薄唇轻起。 阿俏在他怀中蹭了蹭,“反正没有王婆种的好。” “可我只爱吃阿俏种的瓜。” 阿俏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季然的土味情话,偷摸着笑出了声,“嘻嘻~” “阿俏,昨日的男子是谁,你喜欢他吗?” 阿俏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不打真切,周围的一切好像变了模样,“你说什么?哪个男的?” “就是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 阿俏挠挠头,怎么也记不起是谁来的,“阿然,你说谁?” 季然不再说话,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俏到头看见他松散的在胸前的衣服,皮肤细腻,如同女人一般,常年下地的阿俏则是有些黝黑,不比季然漂亮。 她的手不自觉的放了上去,却被季然捉住。 “除了我,还会喜欢别人吗?” 那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弄得耳根发痒,又让她想要急切的解释,“自然不会,阿俏指挥喜欢阿然。” 那人似乎放松下来,将阿俏搂在怀中,“你可不准忘记自己的话。” 阿俏点点头,觉得越发的困,索性抱着季然不放,直接睡了过去。 鸡叫到第三声的时候,阿俏醒了。 已是卯时,席艳楼还静悄悄的,外面的街道上却开始吆喝起来。 阿俏揉揉眼睛,所有的记忆冲入脑中。 这是梁州,她是席艳楼的妈妈,昨日接待了齐乐,月娘教的东西还要巩固一下,小西红柿结果子了。 季然,还未回来。 她躺在床上,重新闭上了双眼,怀中还有一只从天光村带来的小傀儡。 她没发现,床的另一边,有一条长长的黑色发丝。 隔壁厢房的客人叫来了阿俏,阿俏混混沌沌的来到了厢房,晚上没睡好,头很痛。 “公子,你叫我?”她站在恩客的身后,睁着一双大眼睛。 被叫做恩客的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人分外年轻,却一丝王霸之气,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你就是席艳楼的妈妈?” 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都敲在她心上,她顿时有些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男子皱眉,觉得此人并不像他要找的,“我听闻席艳楼有一种,能让人睡得好的香?” 阿俏小脸皱在了一起,香?什么香? 席艳楼的恩客总是奇奇怪怪的。 那人见她如此只好摇摇头,“叫桃花过来吧。” 阿俏之浩点点头,恰逢丫鬟端了酒进来,阿俏吩咐丫鬟去叫桃花,桃花似乎恰巧就在附近,没多一会儿便过来了。 桃花一进门就向他作揖,“贵人安好,竟也有空来这里。” 那人与桃花似乎相熟,笑了笑,“原本有些事,只是这小丫头……” 那人望了望阿俏,阿俏有些无措,桃花了然,“这是我们新来的妈妈,要是有什么不周到,桃花代她向您赔礼。” “不必,陪我喝一杯便是。” 桃花站起身走了过去,此时的阿俏不知是走还是留好,分外尴尬,见他们要喝酒,便准备为他们斟酒,也好缓和一下刚刚的气氛。 谁知酒刚倒出来,刚刚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随即又放开。 “你把这杯酒喝了。”他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随意说出口。 哼哼哼 018一碗阳春面 阿俏愣住,却见对方看着他,他也是确确实实的说了,让她把酒喝了。 天光村的好酒不多,她父亲喝得多,却不让她喝,因此她酒量也不好,只是这一杯既然别人说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谁知刚端起来,桃花就制止了她。 “新来的妈妈怕是不知得罪了谁,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这话将阿俏说糊涂了,喝一杯酒罢了。 那男子见阿俏一脸不知情,真要将酒喝下去的模样,也确定此人并不知情。 “既然桃花姑娘都开口了,鄙人哪有不听之理。”他嘴角弯弯的。 桃花笑了笑,转身对阿俏说:“你且将酒端下去,换一壶过来。” 阿俏看了看壶中的酒,明明一口还未喝,就要换一壶,有钱人果然奇怪。 她点点头:“好。” 出门时恰好遇上月娘,阿俏同她打了声招呼,月娘看了一眼就被中的酒,就听见里屋传来声音。 “门外可是月娘?” 月娘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尽快送壶酒来,然后重新换上笑容进屋。 晚一些月娘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给阿俏劈头盖脸一顿骂,薄荷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尊主让你看着她,你就是这么看?刚刚那杯毒酒非桃花提醒,她现在可能已经身处黄泉离开!” 薄荷曲身,“是奴婢的错。” 阿俏吃了一惊,“毒酒,怎会是毒酒?” 月娘冷眼看她,“看来是你平时树敌太多。” “下毒之人,奴婢正在查,很快便有眉目。” “不必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一会儿薄荷来我房间。” “是。” 待到月娘走后,阿俏拉拉薄荷的衣袖:“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薄荷垂着眸子,“是奴婢失职。” 阿俏心里有些难受,便去后院看看自己种的菜长得如何,也许月娘说的没错,她什么都做不好,只种菜这一件事,她勉强能行。、 四喜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什么烦恼也没有。 “听说今天桃花姑娘救了你。”四喜嗑着瓜子道。 阿俏回过头,“对,今天似乎有人要害我们客人,还好客人聪慧,没喝下那杯毒酒,可我差点喝了。” 她继续摆弄田间的菜,“连累薄荷跟着我一起被骂……” 四喜听完,从自己屋里端出一盒点心,点心做的甚是精致,阿俏来席艳楼之后吃遍了大厨做的,都没四喜这个好看。 “阿俏,过来尝尝。” 阿俏高兴坏了,洗了手就去拿,“四喜你可真好!” 四喜也笑,“别不高兴,底下还有,吃完给薄荷那丫头带些去,人活在世上嘛,就是这样啊,今天你麻烦我,明天我麻烦你,下次机灵点,少让别人跟着你操心。” “嗯嗯!”阿俏吃得满嘴都是,四喜说得深奥,她听不大懂,就是想起来桃花,“那我是不得谢谢桃花?她今天救了我。” 四喜点点头,“可以啊!可我这点心,只有一份儿!” 阿俏为难了,她想带回去给薄荷吃,可是又不知道送什么给桃花…… 她瞥了一眼菜地,不如做一碗阳春面吧! 阿俏手艺不太好,偏偏一碗阳春面做得好,季然最爱吃。 先和面,再将面拉扯成细细的面条,开水下锅,烫上几颗小青菜,放上点佐料和蒜叶,让人闻见就流口水。 谁知这么好吃的面,走到桃花的房门口,就被丫鬟拦住了。 丫鬟怎么也不让她进,阿俏就奇了怪了,人人都说她是席艳楼的妈妈,怎么进个姑娘的门就这么难呢…… “我只是来谢谢你家姑娘晚上的时候救了我……” “妈妈还是回去吧,我们姑娘……” 还未说完,就被里屋的桃花打断,“让她进来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我,今天还有一更 019将军府灭门 阿俏进去的时候,桃花正在卸妆,一头的长发被放下来,眼尾有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果然是席艳楼的花魁,饶是阿俏见了,也觉得心动不已。 阿俏放下面条,有些局促,她抿了抿唇,“今天的事,月娘和我说了,谢谢你了……” “不是我想救你,”她冷冷回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我的地方出事。” 阿俏点点头,席艳楼的姑娘似乎都有些不近人情,薄荷也是,但是她们的心都是好的。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桃花转过身,不再理会阿俏。 “妈妈请吧。”丫鬟做好了送客的姿势,阿俏送完了面也不再逗留,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金银珠宝,桃花也见得不少,送了没有诚意,更何况她也没有…… 可只送一碗面,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兴许一转身给倒了…… “对了,你家姑娘,可有啥爱好?”她转过身对门外的丫鬟问。 桃花是席艳楼最气派的姑娘,里屋伺候的一个,门外等着一个。 那丫鬟细想了一会儿,“我们姑娘速来爱去法华寺烧香拜佛,要说特殊的爱好的话,兴许以桃花沐浴,算一个?” 阿俏惊讶,“桃花沐浴?” 竟有人用桃花沐浴,难不成这桃花是桃树成精了…… “是啊,只不过近几年梁州的桃花长势不太好,其中精品更是少,姑娘已经很少用桃花沐浴了。” “这样……” 丫头打趣,“难不成,你还想拔一棵桃树来送给我们姑娘?” 阿俏脸红,她别的不怎么会,偏生庄家种的好,拔一颗,她恐怕没什么力气,种一颗还是可以的。 “那我先走了。” 丫鬟点点头,然后曲身行礼。 这样想着,第二天中午她就起身去了花鸟街道,那里极其热闹,小鸟在笼子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天气热了,店主怕它们热着,特意将笼子放在阴凉的地方。 “你听说了吗,大将军府昨天晚上惨遭灭门!” “哦哟!听说了啊!也不知是得罪了谁,死得那叫一个惨哦。” “肯定得罪了上头的吧!不然谁敢在大将军府做出这种事儿啊!” “也有可能是什么细作吧,将军杀戮重,得罪了不少人。” “谁知道呢,连府中那个,到我这儿经常买花的小仆人都没放过!” “哎呀,太惨了,一大早我就听说了!”两人正谈论的时候,一人插话进来。 “连尸体都不完整,我儿子就在府衙当差呢,中午愣是一口饭没吃,说犯恶心。” “你儿子当差的?那是怎么过情况?” 那人摸摸胡须,喝了口茶,“不知道呢,他就说尸体七零八落的,头一个地方,收一个地方,分不清谁的头谁的手哦……” “诶哟喂,可别说了,大白天的可瘆得慌……” 他们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阿俏听了无端端就想起冀州城,城东田埂总是发现尸体的事情,还有死去的婉枝,和那天出现在婉枝房中的……房中的怪人…… 还有长在石头里的洞洞,关押着好多人…… 青天白日的,阿俏没来由的哆嗦。 最终,她还是甩甩头,去卖树的铺子里买了棵小树苗,已经给铺主养得很好了,那树苗得两个人才能抬回去,问了问铺主一些如何照料的问题便离开了,种树好像比种庄稼难得多。 阿俏不知道,没做过的事情,看起来都是难的,实际上,做了就会发现,也就如此罢了。 明天继续…… 020嫁给本王 020 “你这小丫头,之前还说害怕底下的死人骨,如今还惦记上种树了。” 四喜站在一旁看她忙活,笑眯眯的打趣她。 阿俏擦擦汗,手上都是泥,“我也就试试看,长得好还是长不好都另说呢。” 阿俏是个虎的,寻常女子经历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怕是早就吓得不行了,偏生阿俏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可这不代表婉枝便不在她心里,山洞洞里那些被做成的傀儡就没有吓着她。 她只希望,她的季然好好的,她老爹说过,这世上的事儿千奇百怪的,天光村里可看不到多少,以后若是出去看见了,可别惊讶,不然别人要说你土的。 她老爹总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她当时不在意,却没想到真是听进去了。 种完树,也到了快开门的时候了,她回到房间,等着薄荷来为她上妆。 刚进房,就看见尊主坐在她床边,手上把玩她从天光村带出来的傀儡。 她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小傀儡,护宝一般护在胸前。 尊主没有生气,见她如此忌惮,只好问她一些别的事,“月娘教你的,可曾记住了?” 阿俏闻言,也不说话,如果说没记住,他会不会打她? 尊主见她不说话,只好又换了一个问题,“梁州,是不是同你从前待的地方不一样?” 她想了想,“确实不大一样……” 果然同婉枝说的一模一样,梁州比冀州城好上许多,物产富饶,地方也大。 不过她还是想等找到季然就回去天光村,她家的田不会被谁家占了吧……? 又或许长了草? 尊主见她心不在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瞥见旁边放着一只男人的靴子,似乎还没做完,针脚歪歪扭扭的。 他拿起来摸了摸,还未等他问,阿俏就自己说了,“这是做给阿然的,我针线活不好,以前总觉得将就着穿就好了,如今正好有机会练练。” 她面上还有些高兴,“我想,等我多做一些,兴许针线活就能好起来,到时候阿然传出去,就不会被人笑了。” “到时候,他做他的傀儡,我就在旁边给他的傀儡做衣服,嘿嘿嘿……” 她怀中抱着小傀儡,自顾自的笑起来,傻里傻气的。 尊主顿住,靴子的脚边有一个熟悉的字眼。 ——然。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上次给你做的傀儡,不能给你了。” 阿俏大叫,“为什么?” 他明明说等自己表现好一些就送给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也好睹物思人…… “月娘教你的,你都学不会。” 阿俏委屈,“我会学的,我很快就能学会。” 尊主隔着面具摇摇头,“不必了,那只傀儡做的不成功,不能送你了。” 她眼圈红了,摩挲着手中的小傀儡。 尊主见她如此,只好出言,“但是不做傀儡了,就有更多精力去找你夫君的消息了。” 他像是在哄孩子,阿俏却很受用,眼睛亮晶晶的。 尊主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暗室中,月娘单膝跪地,尊主带着白色面具背对着她。 “将军府的事情如何了?” 月娘神情严肃,“正在查,想来和那人该是脱不了干系。” 尊主点头,“找不到证据,拿他无可奈何。” “是,属下明白!” “薄荷,芙蓉怎么不见了?” 芙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最近都不见她,明明之前还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 薄荷面不改色,“不清楚。” 阿俏点点头,很快将这件事抛出脑后。 “阿俏!”远远的一声,很快将阿俏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阿俏转过头,又是齐乐! 齐乐今天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什么,阿俏看不清,只觉得这衣服好看的紧,不过阿然穿不上,薄荷说,有身份的人才能穿。 齐乐高兴的甩着折扇走过来,见着她又直皱眉,“本王上次送你的簪子呢?” 阿俏摸摸头,“房里呢。” “你怎的不带。” “唔…那簪子贵重的很,我怕掉在地上摔碎了。”她有些心虚。 实际上她头上的金银发饰哪个都不便宜,只不过都不是她的,那簪子是齐乐送给她的,自然就是她的了,可得好生放着,如此贵重,以后得带回天光村去。 齐乐不满,“这有什么,摔碎了,本王再买个给你便是,你尽管带!” 阿俏没再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你怎么又来了。” 齐乐收起扇子,唇角一勾,“点你啊。” “……” 一旁的薄荷也无语。 “席艳楼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你随便点一个便是,是要来砸我的场子吗?” 齐乐嘴一撇,“本王明明是照顾你生意啊,怎么就变成砸你场子了,本王点你,你还不高兴了。”外头不知道多少姑娘想攀上自己这颗高枝呢。 阿俏却心想,她又不是来赚钱的…… 那些钱带回去也没处用,天光村可小了,没什么是特别买不起的。 见阿俏这傻样,齐乐生了捉弄她的心思,“你要是嫁给本王……” 一边的薄荷心中“咯噔”一下。 阿俏及时打断了他,“我已经嫁人了,才不可能嫁给你呢!” 齐乐却大吃一惊,席艳楼的妈妈已经嫁人了? “你怎么可能嫁人?” 阿俏噘嘴,“怎么不可能……我夫君比你好上一百倍。” 齐乐才不信她嫁人,“哼,能有本王好?” 阿俏瞥了他一眼,“要我嫁给你,除非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 齐乐:“……” 薄荷:“……” 021吃醋 阿俏同齐乐又纠缠了一会儿,最终以齐乐灰溜溜离开告终。 阿俏本质其实同季然并无不同,只是季然的冷漠是对除她以外的所有人,而阿俏的冷漠,是对所有人和善,可除了季然,谁也进不来她的心。 婉枝、薄荷、桃花,还是四喜,他们都只是阿俏人生的过客,阿俏从未将他们放在自己人生的计划内,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阿俏,连阿俏自己也未感觉到。 又兴许,不是阿俏冷漠,只是她慢热。 暗示中,尊主静默不动,身后是单膝跪地的月娘。 尊主从前极少来,最近来得很勤。 也许是冀州城的婉枝死了,他更加重视这里的事,月娘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龙已经上钩了。”月娘低垂着眼眸。 尊主摇头,“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月娘皱眉,“将军府的事……” 尊主轻叹一口气,经过处理传来古怪的声音,“怪他心直口快,得罪了那人。” 月娘心中一凛,只是得罪就落得个灭门的下场,此人果然心狠手辣。 “阿俏教导的如何?” 月娘回过神,“此人实在难以教导,尊主将她放在这个位置,恐怕底下人不好做。” 尊主晃了晃身形,想起刚刚在大厅看见的二人来。 “你尽管教导她,不必再拘泥了,务必让她知道席艳楼的规矩。” “是,属下明白!” 这些天阿俏的日子不好过,月娘比之从前更加严厉的教导她了,席艳楼的事情全都放下,交给薄荷来处理。 她一睁开眼就要去月娘的房中,晚上关门才出来,一日三餐都在月娘的房中解决。 她觉得现在比月娘自己还要熟悉她的房间了。 “滚去床底了。”阿俏有气无力道。 月娘刚刚正说到桃花,耳环上的珍珠突然掉在地上,不知滚去了哪里,她习惯性的摸摸耳朵,正奇怪时,阿俏出声提醒。 可惜得来的不是月娘的感激,反而是敲!手!板! “总是心不在焉,把找东西的劲儿用在正途上,你现在还需要在这吗?” 阿俏委屈,打了个哈欠。 “桃花的事,你就不必知道了。”月娘转过身。 她眨眨眼看着月娘:“为何?” “她和我一样,我们二人的事还不属席艳楼管。” “可她不是席艳楼的花魁吗?”阿俏不解。 月娘顿了顿,“那是因为她不愿意做管事的,在无名居,她可比我的位份大。” 阿俏懵懂的点点头,她昨天还在想一个姑娘的房间,她作为妈妈都进不去,现在想来,也是有道理的,位份都比月娘大。 “你可别去招惹她。” 阿俏抬头,“为何?我瞧着她人挺好的丫。” 月娘:…… “你离他远一点便是。”月娘语气中有一丝不高兴,阿俏听着便不再问了。 今天表现良好,该记住的都记住了,月娘似乎还有别的事,便让阿俏先离开。 阿俏的手都快被板子打痛了,揉揉手,她去到了后院。 小桃树刚种下去,不知道适不适应环境,可是地下肥料这样好,应该回长得很好吧。 刚到后院便看见四喜在给树苗浇水,小树苗光秃秃的涨了几根枝桠,很难想象也许一年后就长成一颗小树了。 “丫头来啦。” “嗯嗯!四喜,谢谢你!” 四喜拄着拐杖,放下水瓢,“有什么谢的,本来就是你帮帮老头子我,我帮帮你的……” 他坐在摇椅上,看着阿俏拿出肥料给小树施肥,阿俏的手红红的,像是被打的。 “你被打手心了?” 见四喜问,阿俏顿时有些委屈,“嗯……” 四喜嘿嘿笑,阿俏生气,“你还笑!” “我笑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只是打手心,却不知道多少姑娘学不会规矩,命都丢了。” 阿俏吃惊,总觉得四喜言过其实。 四喜笑眯眯的,不再说话。 阿俏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 嘿嘿。。我追文的作者更新可勤劳了。。超级开心…… 022再见二十七 022 月娘检查的很快,没几天又要检查,阿俏这次好了许多,很多东西都能记住,月娘依旧是冷面,似乎对她现在的表现还不够满意。 等阿俏磕磕盼盼说完的时候,月娘松了一口气。 “勉强算你记住了,”月娘点点头,“下面我会教你席艳楼的规矩,以及对待贵人的规矩。” 阿俏看着她不说话。 “你从前不懂规矩,我怪你,但是从今天开始,我教了你,你就要懂。” “见到比你位份高的,你要知道行礼,比如尊主,比如我,又比如齐乐王爷。” “我和尊主是你的上一阶,而齐乐王爷皇宫贵族,你我都是草民,更是要知道行礼,礼数要比对我和尊主的还要大。” 阿俏袖中的手摩挲,但还是知趣的点点头。 “从前底下的人对你肆无忌惮,你要摆出席艳楼妈妈的威严,不可让手下的人爬到你的头顶作威作福,否则就是你能力不足,不能带领手下。” “我不知道尊主为什么选择你,但是既然你在这个位置,就要做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情。” “以后不可再叫我月娘,要和薄荷一样,叫我姑姑,知道了吗?” 阿俏点点头。 “第一个要教你的,就是说‘是’,尊主问你话,你听见了要及时说‘是’,不能只是点头。” 阿俏点头,随机意识到什么,“是…是……” “向我或者其他除尊主以外的上一阶时,只需曲身行礼,不可抬头直视,向尊主行礼时,要半蹲,单膝跪地,双手握住放在腰间,不可抬头直视。” “是……” “向贵人行礼时,最重要的是,不可直视贵人,头要一直低着,犯错的时候,要双腿跪地,匍匐在地上,乞求贵人饶恕你。” “……”阿俏第一次听说这种礼仪。 “听见了吗?” “是……” 月娘同她讲了许多规矩,那些规矩听得阿俏头疼,比席艳楼种姑娘的秘密还要复杂。 从月娘房中出来,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席艳楼开门,薄荷照常来为她上妆,妆奁中的珠宝非常好看,闪闪发亮,薄荷每天换着花样为她带。 她摸摸里面那只齐乐送的玉簪。 “这玉簪真好看。”薄荷瞟了一眼。 阿俏点头,“好看的。” “王爷送的吗?” “对。” “姑娘好福气。” 阿俏也觉得自己福气,离开天光村也没有饿死,如今还能有季然的消息,再好不过。 只是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这世上能有人完全不变吗? 如果找到季然,他是不是也同从前一样? 一样也好,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心是热的。 不一样也好,也许会变得更喜欢她。 “姑娘好了,我先出去了。”薄荷抱着铜盆曲身。 “嗯。” “好困,好久没有早睡过了。” 阿俏打着哈欠,忽然听见门外有声音。 阿俏皱眉仔细听,外面隐约有人声,是来的客人,但是有一种声音特别近,似乎就在她门外,阿俏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走了过去。 房门猝不及防被打开,阿俏同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那人蒙着面,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随后一个手刀就想打晕她。 奈何阿俏这种时候反应迅速,力气齐大的接住了他落下的手刀,还转身将他摔翻在地。 “在那边!”远处传来薄荷的声音。 阿俏刚想叫,就被身下的人捂住嘴巴。 那人拉下口罩,“是我!” 023被罚 023 “是我!” 阿俏回头看他,竟是二十七。 “是你。” 正在愣神见,二十七起身,关上门。 “是我,你别叫。” 阿俏怀疑的看着她,“又是你,上次也是你,你怎么总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现在不好说,等一会儿,别说我在这里。” “凭什么?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扣扣——”房门声响起。 二十七做了个“嘘”的动作。 “姑娘,刚刚有人过来,你看见了吗?” 阿俏看着他不说话,却见他以口型说了两个字。 季然。 阿俏愣住,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门外的薄荷,“没…没没没看见。” 门外的薄荷握了握拳,她已经察觉到里面的阿俏有问题,旁边就是月娘,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月娘知道……可是连她都能发现阿俏的不对劲,月娘如何不知道? 果然,月娘一下子推开了阿俏的门。 门内的阿俏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月娘……” “刚刚有人过来,没有看见吗?” “没有。”阿俏说的很快,她转过身,知道此刻的自己眼神闪烁,胸腔中的心脏砰砰跳。 “搜!” “是!”月娘一声令下,几个丫鬟模样的人迅速在房中搜索开来。 “阿俏,你真的没看见?” “没有。” “那个人是来偷取机密的,抓不到,席艳楼的机密很可能外泄。” 阿俏惊讶,原来如此,难怪以前婉枝也针对他,“他在柜子里!” 月娘闻言向薄荷使了个眼神,薄荷收到命令走过去打开柜子,柜子中却空无一人。 “他刚刚明明就在里面……”阿俏有点懵…… “继续找!” “是!” 月娘似乎有些生气,“我跟你说过,见到我要行李,要叫我姑姑。” 她走到阿俏跟前,“你做到了吗?” 阿俏说不出话。 “刚刚明明有机会抓到他,你却说没见到,没人,你知不知道这给造成了席艳楼多大的危害?” “我……他……”阿俏以为,那只是个小毛贼。 “啪!”月娘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阿俏捂着脸,眼睛中蓄满泪水。 “你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我不怪你,但你也太不懂事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今天那个人离开了席艳楼,席艳楼多少姑娘的命握在他手里,你知道吗?要因为你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姑姑,”薄荷双腿跪下,低垂着头,“是属下的错,没好好看着姑娘。” 月娘回头,“当然是你的错,今晚跪柴房,不准吃饭。” “别,是我的错,不怪薄荷,你别罚她!”阿俏哽咽,却没能让月娘软下心来,反倒让月娘一肚子火。 “好,主仆情深吗?那只好我来做这个恶人了,你现在就去柴房跪着,没有我的批准不准出来,不准吃东西!” 随后转向薄荷,“席艳楼事忙,你要是敢去陪她,你知道后果。” 薄荷攥着手心,“是。” 月娘其实考虑了很多,考虑到她是个妈妈,所以只让她跪在柴房,免得伤了颜面,要是不惩罚,阿俏就永远不知道进了无名居,肩上要承担多少责任。 柴房是四喜常带的地方,他负责收柴,烧水。 柴房环境不好,四喜想拿个软垫给阿俏,阿俏却摇摇头。 “丫头,你又被罚了?” 阿俏眼中还有泪,没说话。 “嗨,我也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错,但是月娘这个人,心狠了些,但做什么都是为了姑娘们好,你也别怪她。” 阿俏摇摇头,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四喜沉默了一下,“等冬天到了,外面那颗小桃树,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阿俏终于抬头,看着四喜,冬天的时候,她已经把粮食都储存好了,瓜果蔬菜不易种植,树也如此吗? “无论是人还是树,不经历些,以后总要摔大跟头。” 四喜难得的严肃,说完转身离开,拄着拐杖,一拐一拐。 阿俏都明白。 薄荷来过一次,她问阿俏为什么帮二十七,阿俏说不出,季然的消息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大概是她并不觉得二十七是坏人。 但月娘说的吓到她了,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对,如若二十七真的不是好人,那要害多少人丧命? 阿俏不是好人,她只想着自己,从冀州城的山洞洞出来的时候,那个探子对她说过,如果想救这些人,就老老实实跟着他。 不,其实阿俏并没有想救他们,她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 她只想找回季然,然后老老实实回天光村过他们的小日子。 外面的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可她可以不管别人的生死,别人却不能因为她的过错而死,不然她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天渐渐亮了,鸡鸣声越来越想,柴房只剩下她一个人,蜡烛燃了一夜,已经快烧完了。 阿俏却还十分清醒。 薄荷推开柴门,就看见阿俏还直挺挺的跪着,脸上浓厚的妆容还未卸下。、 金银头饰带了一夜,想必也十分沉重。 薄荷也未睡,在房中枯坐了一夜,早起为阿俏准备早饭。 一碗稀粥,一小碗咸菜。 稀粥煮了很久,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米香。 “姑娘,吃早饭了。” 阿俏眼睛红红的,看见那碗稀粥却胃口全无。 她摇摇头,也不是很想说话。 薄荷见状只好放下粥出去了。 月娘带着人出去找二十七,早上才堪堪回来。 薄荷告诉她阿俏还在柴房跪着,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让她跪着吧,我看她能跪多久。” 薄荷攥攥手不敢说话。 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整个席艳楼都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石室中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尊主,人到了。” “是谁?” 月娘沉吟,“不知,似乎是个假名,且他很快便逃走了。” 尊主转身,“逃走?” “是,被发现可疑之后,很快逃走。” “可有看到相貌?” “不曾,他也带着面具。” 尊主缓缓走到石榻前。 “那人可曾说过什么?” “未曾,只是没有询问关于薛涛笺的任何事,只是问……” 尊主皱眉,“问什么?” “问九公主的秘密。” 尊主猛地回头,“人没抓到?” 月娘摇头,“此人阴险狡诈,跑了,但同婉枝曾经说过的,怕是同一人。” 尊主点头,“继续找!” “是!” 默了片刻,他开口,“阿俏如何?” 月娘晃了下身形,“还好。” 还好是如何?吃的可好,穿得可暖? 遇上了什么事情没? 沉默半晌,他才回应,“嗯。” 阿俏还在柴房跪着呢。。。 这一时期的阿俏其实满讨人厌的,但这是她必经之路。。 不摔跟头,总不会成长 归根究底都怪季然 好端端的为什么离开!!! 我要虐死这个瓜娃子! 024知晓 四喜和卖柴的老人家约好了下午在席艳楼后门见,柴都是劈好的,老人家驾着家中的驴同四喜交易完,就跟着来到柴房,准备放好。 四喜打开门就看见阿俏还跪在那里。 他心中一惊,赶忙过去拉她,正常人跪了一夜,腿都得坏吧,更何况这地上又冷又硬,外面刚刚还下过雨,小丫头这腿还能要吗? 阿俏的身子也不比之前直了,看得出来腿不好受。 “丫头,你快起来啊,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阿俏摇摇头,“您就别管我了,不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四喜叹了口气,从席艳楼叫来几个伙计把柴码好,自己去敲响了薄荷的门。 薄荷沉吟了一会儿,月娘此刻正在休憩,怕是要等她醒来,月娘不发话,阿俏怕也是不会起来。 但是再这样下去,阿俏的腿肯定吃不消,稍一权衡,薄荷决定先去将阿俏扶回房再说别的。然而阿俏倔的很,薄荷只好强行将她背回去。 许久没有进过吃食的阿俏此时已经虚弱无比,尽管身体一直在拒绝,依旧挡不住薄荷的力量。 四喜叫了大夫,大夫诊治了一番,说阿俏受了些风寒,腿因为跪的太久,膝盖有淤痕,还好发现的早,不然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一到下雨天就会痛。 “我一会儿开一副药,你们再煮些姜茶喂她喝下去,腿上用草药热敷几天便好,不过要注意这几天不能下地走路,好得快些。” 薄荷点点头,从怀中拿出诊金递给大夫,大夫收了诊金,嘱咐她一会儿去铺子中取药。 早上送去的粥,阿俏一口没喝,薄荷只好重新煮了一碗。 阿俏一直以来都是个无忧无虑的性子,想来,席艳楼的事情第一次吓到了她。 旁边的小傀儡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枕边,眸子黑亮黑亮的。 房中不似柴房阴冷湿暗,阿俏很快便睡着了。 等到醒来,席艳楼已经快开门,薄荷的粥煮了许久,阿俏一醒来,她就端来。 原本不饿的阿俏,恢复体力后,反倒抵挡不住这香味,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月娘知道阿俏跪了一夜,惊叹道她的执着,却也并没有就此原谅她,经历一点点小的挫折就变成这样,如果将她送进无名居的修罗场,还能活下去吗? 桃花、月娘和薄荷,哪一个不是从修罗场过来的?只是跪了一夜就成了这副模样,委实没用。 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几天,膝盖又痛的有些钻心,阿俏不能时常站起来活动,她不认字,只觉得这日子万分无聊,从前月娘教的,倒是能在这清闲大日子回忆回忆。 “扣扣——” 外面传来几声敲门上,让阿俏想起了误闯的二十七。 “姑娘。”薄荷的声音想起。 “进来吧。” 门被推开,薄荷领着齐乐走进来,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王爷非说要见你,我只好领着他来了。” 阿俏点点头,旁边的齐乐已经按耐不住走到床边。 “他们说你病了,怎么病的?可有请过大夫?” “请过。”阿俏点头,心里暖暖的。 齐乐将手随意搭在被子上,碰巧是她膝盖的地方,引得阿俏“嘶”了一声。 “怎么了?腿疼?什么病?” “摔着了,没事的。” 齐乐不高兴,“你怎的这样不知爱护自己!静思,去把本王府中的大夫叫来!” “是,王爷!”那小厮说着就往外走。 阿俏急忙拦住,“看过了,没事的,何必再请一次大夫呢!” “普通大夫我不放心,本王府中的大夫都是宫中太医的徒弟,让他们帮你看看,也许好得更快些。” 阿俏叹了口气,人都已经走了,她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 “外面天气是不是很好?” 薄荷闻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当然好,阳光特别足,这天热起来了,要是早春能有这太阳,想必舒服的紧。”齐乐感叹。 “是啊,外面天气这样好,真想出去转悠转悠。” “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带你把梁州逛个遍。”说完又想起什么事,一脸苦恼。 “不对……最近四哥一直在忙,本王怕是要帮帮他。” “最近五王可有动作?”尊主古怪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薄荷低垂着头,“没有。” 五王顽劣,同四王在一起,顶破天只是想要个皇位,却不是尊主想要的人。 “他今天又来了?” “是……”薄荷惊讶,总觉得尊主问的奇怪。 “来做什么?” “……” 难道要告诉尊主,姑娘因为放跑了贼人,被月娘罚跪吗? “姑娘最近病了,卧床了几天。” 尊主猛的回头,“卧床?” 我这几天快气死了…… 之前跟你们说我最近在追的一篇文,作者更新的很勤快 我每天都在追 最新一章 我越看越不对,作者把完整大纲放出来了qaq 哭哭 我真的很难得才能看到这么好看的一篇文,然后作者说心累不会再写了 因为底下评论有撕逼什么的。。。 我超级难受的。。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写不够好,也许自己并不属于天赋型写手 但是每次来看到一直在等待更新的你们 我真的超级开心的 我收藏不多,但是私心很满意了 可能因为这样骂我的也不多 我的故事可能也不够完美 现在想想,真超级感谢一直在等待我更新的你们了qaq 我写的每一篇文都不会坑的 一定会坚持到结局 谢谢喜欢的小天使qaq 还有就是新开的网站好难用啊。、。 我登了好几天,平均20分钟向上,到了晚一些的时候才能上来。。 025鬼医 说到大夫,所有人都知道辰国有两大医,一个是神医,一个是鬼医。 神医隐居山林,医术了得,偶有悬壶济世时,收取少量的钱财,奉上最贵的神药,遇到的人没有治不好的,可惜这些年很少出来了,江湖上也没有在流传神医救人的事迹了。 鬼医倒是频频听说,只要有钱就能请得动他,没钱,也能给点别的同他交换。 不过没钱的也甚少找鬼医,据说这鬼医心狠手辣,上一秒帮你将人救活,下一秒听说没钱,就能扭断那人的脖子。 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未必请得动神医,但未必请不动鬼医,不过鬼医行事乖张,同他打交道,必定要十分小心,说的话只能信三分,他说能救活一个人,也许只是救活他并让他生不如死。 可惜无论是神医,还鬼医,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何处。 一处寂静的庭院内,种满了千奇百怪的花草,一株株长得十分茂盛,八月份热得火辣的太阳的都晒不蔫它们。 薄荷走得小心,不敢踩踏一株花草。 里屋传来阵阵药香。 “嗖!” 眼见一支短箭向薄荷飞来,薄荷迅速侧身,短箭扎在了远处一颗树上。 “无名居薄荷请见先生。”薄荷曲身。 里屋没有任何动静,门却吱吱呀呀打开。 薄荷见状起身进去,并轻轻的带上门。 “丫头,带上!” 沙哑而尖锐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薄荷迅速接住飞过的铁面具带上。 右边纱账后,有一只木桶,里面隐约传来女声。 薄荷站在一边,不敢随意走动。 木桶里的人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始混乱的挣扎,木桶经不住突然打翻在地,薄荷迅速避让开,乌黑的水从中蔓延出来,浑身赤裸的女人从纱账后缓缓爬出,皮肤像干枯的花草,没有水分,面容溃烂,十分可怖。 “救……救救我……” “哼,不知好歹!”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矮个老头,两瞥八字胡,面部黝黑,皮肤粗糙,穿着破布相接的深色麻布衣。 “浪费了我的草药!”他口中说着,手中掐着女人,门不知被什么吹开,女人如同一根草被扔了出去。 “进来收拾!”他向着门外喊了一声。 “是!”门外两名童子应声。 他在药箱前捣鼓了许久,似乎才发现薄荷,手中捣着不知名的草药,转身看着薄荷,笑眯眯道,“又找老头子做什么?” 薄荷曲身,“尊主请先生去看看病。” 那人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出声,“看病?他还需要看病?” “我莫大山这么多年没吃过谁的亏,偏偏吃了这小子的闷亏,从此在这么个破地方动弹不得,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治病?” 薄荷低垂着头不说话。 “哼!”他转身,“想让我治病,他想好代价了吗?” “尊主说,先生想要的,看完人,立刻就送到。” 莫大山睁大眼睛,闪身到薄荷面前,“真的?” 薄荷一丝不苟:“千真万确。” 莫大山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还有,前几次送来的两个人底子太差,熬不过第三天,刚刚那个女的算是坚持得久的,就是老想着跑,你可得给我送个更好的。” 薄荷应声,“我会向尊主禀报的。” “哼!” 薄荷离开屋子,门外的花田有一块被折断的痕迹,明显是刚刚的女人被扔出来时,躺下的地方,远处的树被几个童子砍掉放在一边,他们正翻新旁边的泥土。 他们对着路过薄荷笑笑,眼神中甚是天真无邪,却让薄荷背脊发冷。 那棵树,被刚刚莫大山的短箭射中,那个从木桶中爬出的女人,是芙蓉。 _______________ 写好一直忘记更新了…… 026离开 阿俏背靠着折叠好的被子卧躺在床上,警惕的看着薄荷带进来怪人。 莫大山摸摸自己的八字胡,眯眼看着床上隔着一层纱账的小女孩,凑到薄荷耳边小声道:“我看着小女子体质不错,肯定是个不错的药人!” 薄荷退让开几步,曲身,“先生莫要开玩笑。” 莫大山冷哼了一声,“小丫头小小年纪,怎生的如此古板?” 他背着手走到床前,“这就是……”说到一半像想起了什么,立刻住了嘴, 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薄荷上前为阿俏掀起帘子,露出双腿。 莫大山走上前,在阿俏的腿上摸了两下,又把了把阿俏的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先生如何?”薄荷问。 “嘶——”莫大山摸摸头,“你什么病?” “额……”阿俏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就是有点腿疼……” “还有呢?” 阿俏看看薄荷,“还有……屁股疼……” “……”莫大山无语。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就对着薄荷一顿骂,“耍我呢?” 薄荷难得的脸红,她抿抿唇,“先生外面说……” 莫大山怀疑的看了她两眼走出去。 “什么?一点小受伤就让我来治?更何况她那腿都快好了!”门外的莫大山叫喊出声,亏他还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一个跌打损伤用得着他出马??当他莫大山什么人????这么随便的吗?鬼医白叫的? “那姑娘为何屁股疼?” “……她那是天天卧床坐的!!!”莫大山几乎暴走。 “额……”薄荷脸红,“多谢先生,先生要的东西择日送到府上。” 说到东西,莫大山脸色缓和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哼,一会儿去我那里拿药,包准她明天活蹦乱跳!” “多谢先生!”薄荷道谢。 莫大山说完就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席艳楼脂粉味甚浓,他一直不喜欢多待,偏生那个臭小子喜欢和女人打交道。 阿悄坐在床上,手中把玩着小傀儡,只是一点腿伤,已经诊治了三个大夫…… 薄荷晚上进来送了一碗药和几颗药丸。 药极苦,阿俏苦得直皱眉。 “扣扣——” 门外响起敲门声,阿俏放下小傀儡,想来是薄荷。 “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一摸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阿俏呆愣的看着那个身影向自己走来。 那人坐在床边,为她拉起被子,“阿俏,你怎么了?” 阿俏张了张口,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化作一句—— “阿然。” 她一动,牵动了腿,疼得的她“嘶”了一声。 季然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别动。” “我在做梦吗?”阿俏呆愣的看着他。 季然冲她笑了笑,“你猜。” 是尊主的傀儡吗? 阿俏卧在他怀里,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她的手悄悄摸向小傀儡,季然注意到她的动作。 阿俏将傀儡放在他眼前,“你瞧,你做的。” 季然柔和的看向小傀儡,阿俏比他小上好几岁,在天光村长大,他明明比她还要在这里待得久,却总是对天光村没有归属感。 阿俏大抵希望他融入的天光村,可是天光村的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他拿起小傀儡,柔和的看着它,“我记得。” 阿俏也盯那只握住小傀儡的手,“能不能不走,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 季然闻言突然一愣,“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一圈红红的,但还是点点头,她知道,她的手攥住季然的衣角,生怕他不见。 季然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夏天到了,你不是很喜欢?今年有些迟了,等到明年,明年……” 他有些说不下去,阿俏是适将食指放在他嘴边,“嘘——” “别说。”她害怕这样期待明年,却永远也等不到。 “我很怕醒来就见不到你,我想爹和娘。” 季然轻一下重一下的拍她的背,他想对阿俏说,长大的代价,就是不停的告别,有时候是可预知的,有时候是猝不及防的。 是不是因为他总是不够狠心,所以才让她这样伤心。 “尊主。”月娘远远的单膝跪地,低垂着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眼下的事更重要,万事小心。”白色的面具后传来古怪的声音。 “……是。”她不问,只要他说的,她一定做到。 027喝茶 琵琶声悠扬,透过茶楼飘向街外,门口蹲着几个爱听曲儿又不喝茶的人,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跟着哼哼,引得店小二一阵赶。 “今天这小姑娘唱的可不错!” “可不是吗,比之前的老汉唱的好多了。” “没见过啊,新来的?” “我也没见过。” 茶楼的二层和一层截然不同,安静、雅致,位置极好。 水被烧得滚烫,杯中的茶叶刚过了一遍开水,半卷不卷,热水冲一刷下来,便彻底在杯中舒展开来,屋内弥漫着茶叶的淡淡的清香。 老妇人皮肤白皙,保养极好,脸上只有一丝丝细纹,头发露出的些许灰色,暴露了她的年龄。 “苓儿,来。”旁边的老先生将茶双手小心翼翼的递过来。 老妇人接过茶碗,不经意说起,“将军府的事,你听说了吗?” 那人手下不停,为自己又斟了一杯,他拿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茶的清香味让他浑身舒畅。 大热天喝茶,总是让老妇人不大欢喜,她喜凉食。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又道,“真是可怜!据说府衙拼凑尸体,却没找到他们家那个小少爷……” 她若有似无的瞥了他一眼。 老先生放下茶杯,眼睛看着楼下唱小曲儿的小姑娘,头也跟着节拍一晃一晃。 “难得来梁州散心,就别说这些晦气事了。”他闭上眼,还跟着曲调打着节拍。 萧苓点点头,喝了一口茶,茶还有些汤口,“小花,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个喜欢的。” 老先生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端起茶杯轻啄一口,“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 萧苓笑笑。 那天以后,阿俏就将小傀儡收了起来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他也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为什么离开,是不是不愿意回天光村。 他说着一些话,就好像他们俩还在天光村,只是阿俏不再是当初好骗的孩子。 阿俏看着他说一些天光村里的事,手上却抓着他的衣角,果不其然,醒来的时候,手上只有自己的指甲印,枕头旁边是自己的小傀儡。 那怪人的药也果真有用,阿俏吃了没两天,腿似乎就全好了,下床蹦蹦跳跳的。 齐乐约她茶馆喝茶,她一个粗人,不爱这些风月调调,却也扭不住齐乐天天找他,只好应下声来。 薄荷最近也盯她盯的紧,生怕她出什么事,去哪里都跟着。 她心中想着,不察撞到了谁,淡淡的香味从那人身上飘来。 阿俏连忙道歉,抬起头才发现是桃花! 自从上次去了桃花的房中,之后便没再见过桃花。 桃花接客的时候很是温柔,私底下却好像是个淡漠的性子,她想阿俏点点头,带着连个丫鬟离开了茶楼。 阿俏怔然望着她离开的地方,“薄荷,桃花真是好看。” 薄荷:“……” “阿俏!”远远的,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阿俏转过头,一脸无奈看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然后走过去。 薄荷若有所思的望着桃花离去的地方。 028相遇 028 刚同齐乐汇合,茶馆便骚动起来,几个长得凶恶的人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向中间唱小曲儿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到来人,停下了唱腔,眼神中透出一丝害怕,她抱着琵琶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向后退。 “终于找到你了。”为首的胖子摸摸下巴,声音中透着一股猥琐,然后快速捉住小姑娘就要施暴。 茶馆骚动声越发的大,听见动静跑出来的管事立刻走上前。 “客客官……有何事咱们出去说。” 那人丢下小姑娘,转而抓住管事的衣领,“出去说?我今儿个就要在这里说!这丫头片子欠我银子,你替他还?” 管事拿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急成一团,“唉哟,客官您先放手,咱们好好说话行不?” 那人哈哈大笑,放了手。 小姑奶奶颤颤巍巍的用夹带着一些方言的话说道:“您您再等等,等我唱完这一天,老板给了银子,我……我就还你们……” 她声音不大,却说着说着就要哭了似的。 管事的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片子还想要钱!给他家茶馆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还好意思要钱! 但他没说出口,这种节骨眼儿说自己不会给钱,这几个大汉估计也不会放过他们。 没成想那些大汉先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一天的能还多少钱?老实跟你说吧,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你这就乖乖跟我们走吧!”说着就要去拉她。 小姑娘急得眼泪直流,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管事的此时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茶馆,别再影响他们做生意了。 楼上的老先生淡漠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苓儿,我们先回去吧。” 萧苓点点头,又从怀中摸出几十辆银子递给自己的夫君。 老先生叹了口气,让她将银子收起来,“这事儿八成没那么简单,他们要的,可不是银子,也不是人。” 萧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老先生无奈摇头。 这边老先生没出手,齐乐倒是先忍不住,好不容易约到阿俏喝茶,却遇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他压低声音跟身边的侍卫说了两句,那人接到指令,从怀中掏出钱袋走了上去。 那侍卫一脸“我不好惹”的模样,然后将钱袋扔在了为首的大汉身上。 “这钱够了吧?赶紧拿着钱滚出茶楼!” 那大汉猛的被人丢了硬物,正要发作,发现是钱袋,他狐疑的打开钱袋,却见里面有上百两银子,正要丢盔弃甲,旁边不知情况的拱了拱他的肩膀,那大汉忽然回过神来,将银子丢了回去。 “呵!这…这么点银子就将我们打发了?今儿个我就要人!不要钱!” 远处的齐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要人就赶紧带着人滚啊,在这里耗什么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缓缓的脚步声,是老先生带着自己的夫人下楼的声音。 他小心的搀扶着萧苓,彷若无人的就要离开茶楼,其中一个大汉向为首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大汉立刻走了上去。 “今天我要不到人,谁都别想离开茶楼!” 此言一出,茶馆中一片哗然。 管事的还在擦汗,“人你先带走,别在这里闹事啊!” 阿俏瞧着这老先生和老妇人在哪儿见过,突然想起,这不是那天在法华寺外面救了她的人吗…… 她高兴的走上前去,“老丈!你们还记得我吗?” 那大汉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攀亲戚的,一时愣在那里。 萧苓看见她也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这个丫头就喜欢上了她。 “记得的,你是上次法华寺那个丫头。”萧苓点头。 阿俏笑起来,嘴角边一颗小小的酒窝。 身边的薄荷只是在他们下楼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便再无动作。 齐乐也愣在了一边,这个老丈他认识,是箫月,他四哥对他说过,离箫月远一点。 这边阿俏正想再说点什么,被大汉拦住,“你谁啊!” 阿俏皱眉,她撸起袖子,在手掌上哈了两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眼前的大汉扔了出去,看楞了茶馆的所有人,没人想到这个女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刚刚出手的侍卫也被阿俏这不按厂里的出牌呆了,他们的未来王妃位面也太虎了吧…… 阿俏却只是不想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恩人。 她转过头继续看着剩下几个人,剩下几个人回过神来,就想揍阿俏,薄荷和阿俏相处久了,对阿俏此行为已经不觉意外,于是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却发现齐乐比他们还快,让自己的侍卫处理了剩下几个人。 箫月见到了角落的齐乐,向他点头示意,齐乐见着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茶馆的管事见到闹事的已经被解决了,连忙上来道谢,然后又走过去,十分不客气让唱曲儿的小姑娘走,阿俏让薄荷给了那小丫头点银子。 薄荷点头走了过去,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丫头接过银子直道谢,薄荷却理也不理她。 箫月见事情已经解决,便要搀着自己夫人离开,萧苓却按住了他的手。 “阿俏,我和我家老头子住在东街最里面的一处宅子,会待个几个月,你若是愿意,可时常来找我这个老太婆玩,我这老太婆也寂寞的很。” 阿俏腼腆的点点头。 萧苓想起来还未问她的住处,于是开口,“阿俏住哪里?” “住在席艳楼!”说完,又有些踌躇,突然觉得,他们会看不起她吧…… 箫月却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萧苓也怔住了,不明白阿俏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在那种深不知底的地方,她看了箫月一眼,突然皱起眉头。 果然箫月开了口,“既然如此,阿俏明日就到我们府上一叙?” ———————————————————————————————— 谢谢大家的珠珠!! 我会尽量日更的qwq 029做客 “既然如此,阿俏明日就到我们府上一叙?” 原本只是以为对方随口一句,却没想到真的邀请了。 阿俏愣了愣,旋即开心的答应下来。 旁边的齐乐不干了,好不容易约了阿俏来茶馆喝茶,“培养”一下感情,全被这几个人搅和了,现在还被这个糟老头抢险邀请阿俏回家吃饭。 阿俏连答应他来茶馆都勉勉强强的,竟然果断答应去老头子家吃饭,不知道是不是给这糟老头给她下药了! “不行,我也要去。”齐乐抱起手臂,一脸傲娇的说。 萧月抬起头,终于正经看了一眼齐乐,他嘴角弯了弯,正要行礼,齐乐见他如此模样,不自在的摆摆手,他才作罢。 旁边阿俏拱拱他的肩膀,“你也去?凑什么热闹?” “无事,既然王…公子想去,就一起吧。”萧月笑笑。 阿俏点点头,“那麻烦你们啦!” 萧苓拍拍阿俏的手,“不麻烦,明晚记得来。” “嗯嗯。”阿俏高兴应下。 “她?”熟悉的白色面具下传出古怪的声音。 “正是,也许是巧合。”薄荷单膝跪地,低垂着头,脸上面无表情. 尊主沉吟了一下道:“这条线你继续跟下去。” “是,还有一件事,明晚……”她说得有些犹豫,明晚姑娘要去月上府中做客。” 尊主转过身,“他们怎么会认识?” “上次姑娘法华寺,路上遇袭……正巧遇上他们上山拜佛。” 白色面具后传来凌厉的眼神,“你从未对本尊汇报过。” 薄荷的头更低了些。 “而且本尊记得,那是交给月娘的事。” 那本就是尊主交给月娘的差事,可月娘当天有事,加上想要训练训练阿俏,便委派阿俏去做,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东西贵重。 若是月娘亲自去做,太过大张旗鼓,交给阿俏,反倒好,却没想到生了这么一档子事,芙蓉是薄荷处理的,也是薄荷送去毒医那里的。 这样在无名居没有姓名的女人,并不需要汇报尊主再处理。 只是如今似乎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是属下的错,属下办事不力!” 面具下的人眉头紧促,“自己去领罚。” 他知道这件事问她也没有结果,倒不如自己亲自问月娘。 “是。” “明日……你要跟紧她,那人不会随便跟谁扯上联系,一个将军随便说句话就落得个灭门,不知道阿俏会如何。” 他言语种透露着关心,薄荷就算再迟钝也明白,阿俏,对于尊主来说是不同的,可惜月娘不懂。 “是。” 他长舒一口气,久久没有再说话。 阿俏很重视这次宴请,没有月娘在,她有机会偷懒早些睡,第二天起的很早,没有让阿俏帮她上妆,还提早上下打点好席艳楼的一切。 晚一些的时候,齐乐坐着马车在席艳楼门口接她。 阿俏挑了一件当时在冀州城买的裙子,颜色淡淡的,花纹精致,甚是好看,那老板说是从京都来的上等料子,花了阿俏好几个月攒下的月钱。 初次见到阿悄没有浓妆的样子,齐乐怔了怔,有些狼狈的转过头,耳尖发红,停下了本想拉着阿俏的手。 阿俏也不懂这些俗礼,自个儿攀着凳子便踏上马车,身手及其利落。 见齐乐心不在焉,阿俏好奇的看看这个平时的话唠,“你怎么了?” 齐乐被她的突然出声惊得一个激灵。“没…没事……” 继而又转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阿俏见他古里古怪的,便不再多问。 王府的马车就是稳,没过多久就到了萧府,萧府门前几个侍从似乎早早准备好,见到来人便行礼,将他们迎进门。 宴客厅摆着一张大圆桌,萧月同萧苓就站在宴客厅的门前。 萧苓似乎在生什么气,眉头微皱,但面上还是笑着。 萧月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老爷夫人,上菜了。”其中一个年老些的侍从道。 萧苓摆摆手,“去吧。” “快进来。”她又转头对着阿俏。 阿俏点点头,提起裙摆走进去。 桌上的凉菜已经摆好,很是家常的小菜,让阿俏很是亲切,席艳楼就经常让她大吃一惊,金乳酥、黄金糕,过门香,仙人脔等等,大多都是她听都没听过的,她口味清淡,并不是总吃得惯。 他们一入座,萧月便夹了一筷子白灼大虾在自己碗中,仔细剥着壳,然后放在萧苓的碗中,然后认真的看着萧苓的眼睛,“不可多食。” 萧苓放松了拧着的眉头,淡笑点头,萧月这才放心下来。 阿俏见他们如此恩爱,心中不经艳羡。 转头忽然看见一边的齐乐,他悠然的坐在旁边,用眼神指点一边的侍从,侍从接到眼神或帮他夹菜,或帮他剥虾。 待到剥到一小碗时,齐乐献宝似的端给她。 阿俏摇摇头,“我不喜吃虾。” 齐乐耷拉着脑袋,满是失望,“好吧……” 昨日临走时,齐乐神秘兮兮的将阿俏拉到一边,告诉他此人是国师,心眼儿坏着呢,让阿悄少和他来往。 阿俏听完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的救命老伯竟是国师,来了梁州,果然什么都不一样了,身边多是身份显贵的人。 阿俏一点没听进齐乐的那句“理他远一些”,反而对萧氏夫妇的尊敬越来越盛。 如今看着对面琴瑟和鸣的景象,更是十分羡慕,不过她明白,即使季然没有离开,他也只会喜欢自己的傀儡,更何况……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 萧月确是国师,十几年前入了三王爷,也就是当今圣上的门下,经由三皇子引荐,得到老皇帝的重要,而禁儡条令就是他发布的。 就是那么一夜之间,萧月突然得到重要,傀儡术也不准在大夏流传,有违令者斩,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萧月就成了老皇帝跟前的红人。 老皇帝有九个子女,齐乐排老五,生到第九个,才堪堪有个女儿,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公主,老皇帝对她疼爱得不得了。 而皇室子女多夭折,二王爷、六王爷、七王爷、八王爷都是一出生就没了…… 后面老皇帝不知何缘故废了老大,立了三王爷,想来也是听了国师的意见。 不过当年国师受宠的时候,九公主却突然不见了,老皇帝急的下令全国重金寻女,后来百姓听闻是找着了,但是此后却没有在听过九公主的消息,宫中人也是讳莫如深。 萧月拿起一旁的湿布擦擦手,然后看向阿俏,“阿俏姑娘从哪里来?” —————————— 不敢看评论……背锅走…… 明天再看qaq 030不可多食 030 萧月拿起一旁的湿布擦擦手,然后看向阿俏,“阿俏姑娘从哪里来?” “从…” “姑娘!” 阿俏正欲说话,却猛地被薄荷打断。 阿俏愣愣神,看向一边的薄荷,“怎么了?” 薄荷定下心神,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大夫说,每日餐前必吃一颗,您今日还未得空吃。” 阿俏拿过薄荷递过来的药丸,“我差点忘记,还是薄荷记性好。”说罢便将药丸吞下,药丸极小,也不必兑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额…前些日子腿伤了,大夫说吃这药好得快……” 萧苓从看到那个颗药丸开始也愣了,从薄荷拿出药丸的开始,萧苓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特殊清香,一般人难以察觉其中药材几何,偏生萧苓能闻出。 是九清丹。 如今天下只有两个人能炼成此药,一个是她,另一个是…… “这是什么药?”上次不是请了王府的大夫为她诊治么,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一瓶药。 “后来薄荷又为我寻来以为大夫,那大夫长得有些其貌不扬,医术似乎是一等一的好,他给了我这药,吃了一次,第二天就能下床了,跟神仙药似的。”阿俏解释。 齐乐噘嘴,“怎么的看那种江湖术士?我王府中可都是太医的徒弟,还好这次没什么事,西卡次千万别看那些不入流的大夫了。” “不会啊,那大夫看起来挺好的……” 齐乐不再说话,心里闷闷的。 “你如今若是身子大好,这药可不必再吃了,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萧苓突然出声,旁边的萧月不留痕迹的看了她一眼。 “为何?”阿俏疑惑问出声,她一直觉得这药挺好的…… 萧苓笑了笑,“我从前同我父亲学过一点医术,有些了解。” “原来如此……不过擅自停药也不好,等薄荷有空了,我托她去问问大夫,多谢夫人。” “不谢。”萧苓抿嘴笑。 晚上吃完饭已经很晚,萧月自从被薄荷打断之后,就没再提过什么,只是一边吃一边为旁边的萧苓布菜。 倒是萧苓同阿俏聊了许多,齐乐偶尔能插上几句。 不过她不敢提阿俏的身世,只是问她喜欢什么,平时做些什么。 说到这些,阿俏就精神多了,一个劲儿跟她讲种田五十八式,哪种瓜果什么时候种好,哪种蔬菜什么时候摘最嫩。 萧苓听得津津有味,阿俏又同她讲了自己在席艳楼的种下去的西红柿,说要改天带过来给她,萧苓连连说好,后又听她说起自己种下的那颗桃树,极为震惊,阿俏却只是红红脸说,刚种下,也不知能不能成活。 两人依依不舍的,还是齐乐硬拉了阿俏才分开。 洗漱好回到房中的萧苓拿起没绣完的绷子,就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绣起来。 萧月沐浴完毕,也缓缓走进来,见她还在绣花,不经心疼。 “年纪大了,总捯饬这些玩意儿,会弄坏眼睛的。” 萧月穿过一针点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吗,只是……”她停下手一顿,“那是个好孩子,我一瞧见她就喜欢,你别害她。” 萧月走在她身边,为她倒了一杯茶,“我在你心里倒成个恶人了,我知道你喜欢她,放心吧。” 萧苓无奈摇摇头,他想做的事,自己向来干涉不了。 她站起身,拿过一旁的灰色袄子,“你试试,新做好的。” 萧月闻言,面上出现些许高兴,“这么多年,只有你做的最合我意。” 萧月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平时一副冷面的老男人,此时穿着新衣对着镜子左右看的景区,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块又柔软了些。 她爱他。 emmmm……我更新惹。。 031薛涛笺一出 “你要紧跟着阿俏,那人已经盯上她了。” “是。” 如今再送走阿俏已然没了意义,那人知道阿俏的存在,上次放走的人怕也是知道阿俏的底细,此时送走,不仅起不到保护她的作用,可能还会让她陷入危险。 “对了,那药,你去问问莫大山。” “是。” 莫大山向来诡计多端,他说的事情只能信五分,不可全信。 从暗室出来,薄荷便径直去了莫大山的院子。 外面几个药童子穿着白色的衣衫正在一块空地上晒着药材,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发髻正式的束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同莫大山这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姐姐!”其中一个童子见她过来,高兴的跑向她。 薄荷难得的笑笑,“莫先生呢?” 小童子往身后一指,薄荷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几颗包好的蜜饯递给他。 小童子高兴极了,拿了蜜饯跑向其他小童子。 薄荷直起身,朝着小童子指的方向走去。 莫大山有个百草园,园中长满了各种花草,有叫得出名儿的,也有叫不出名儿的,薄荷不太懂草药,却也认得出其中有许多珍奇。 此时,他正在里面种一株草。 那是一粒种子,名叫回生草,莫大山寻了很久也没找到,拖了尊主找,可饶是尊主无所不知,为了找到这种草药的种子也费劲心思。 让莫大山不可置信的是,就在前些天,那小子竟然将这得来不易的种子轻而易举的给了他,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人,江湖上有这号人,是件好事。 种草药的土是他辗转多地找来最好的土,加上些许他特质的肥料,希望这中子能顺利发芽。 “先生。”薄荷曲身行礼,不卑不亢。 莫大山忙活完手上的事,转头看着她,“怎么了?又有谁要治病?” 薄荷拿出丹药,“这药需得服用几次?” 莫大山嘴角勾唇,“三次即可。” “为何您上次不告知?” “你也没问啊!”他转过身继续忙活手上的事。 薄荷握了握拳,“那先生可否告知,这丹药是否寻常人都可炼成?” 莫大山直起腰,脸上满是不屑,“这药天底下知道的都没几个,何谈炼成?” 他嘴上说着,却想起了一个人,他缓缓转过头,不让薄荷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 “这……”薄荷没再说下去,“多谢先生。” 莫大山摆摆手。 薄荷得到允许便离开莫大山的百草园,这里不仅有可助人治愈疾病的草药,也有使人中毒的草药,不可久待。 尊主说的没错,萧苓能一眼看穿这丹药的来历的,确实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薛涛笺可有眉目?”清润的声音传来。 “未曾。” “席艳楼至今也没给出结果,想来竞价者竟不少,本王倒是想不明白,还有谁……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此人正是辰国四王爷。 他缓缓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啄一口。 薛涛笺上记录的是皇宫不为人知的密闻,相传是宫中专门记录皇室密闻的暗人记录的,上面甚至有每任皇帝所立储君,一代一代相传下来。 但是从未有人真正见过这薛涛笺。 虽然人人都说这薛涛笺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皇室内人每一代都为此奔波不已,人人都在追求这薛涛笺。 不久之前薛涛笺现世人间,消息来源无从得知,虽然民间一片平静,但是皇宫里人人都炸开了锅,想做太子的皇子们蠢蠢欲动,而没做上皇帝的各位王爷们,也不甘落后。 有人问,如果这消息是假的呢?如果就没有薛涛笺呢? 即使没有,有人也会让变出一份来,薛涛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借此坐上皇位。 “四哥!四哥!”门外响起熟悉的出吵闹声,门被忽的推开,一个欢快的身影跑进来。 四王爷紧皱眉头看向来人,另一边正说话的人,也停下了声音,看了一眼四王,熟稔的闭嘴。 “王爷,爷正在里面议事呢……您……”门外挡不住他的侍从无奈,去被四王打断。 “你先出去吧。”四王向那侍从示意,侍从收到指令,行了个礼离开房间。 “胡闹,堂堂一个王爷,竟不知礼数。” 被骂的齐乐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四王见他如此模样,又十分无奈,“又是何事,如此急匆匆的。” 齐乐这才恢复,大剌剌的坐在他旁边,“四个你知道吗,国师也来梁州了!” 四王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如何得知?” “我昨日同阿俏去他府上了!” “……”四王按按自己狂跳的太阳穴。 国师来梁州的第一天他便知晓,都是冲着薛涛笺来的,想到一定会有多方人马,既然国师也来了,必是代表皇上。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离那个人远一点,还有……你什么时候同那席艳楼的姑娘走这么近了?” 齐乐脸红红的,“阿俏好像也认识他们,似乎是他们救过她呢……” 四王见他如此模样,心下一沉,“席艳楼不是普通地方,那鸨儿来的突然,且来历不明,如今还同国师扯上关系,你不要切不要同她来往了。” “四哥你误会了,阿俏不是那种人……”他也不觉得席艳楼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那你想如何?”四王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又将齐乐想说的话堵了个结结实实。 “你是辰国的王爷,她是席艳楼的鸨儿,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你不要面子无所谓,辰国还要面子,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就别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032二十七 032 阿俏自打从萧府回来,对自己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就更加上心。 白天便照顾照顾桃树,晚上忙完了席艳楼的事便去后院同四喜聊聊天,西红柿结果子了,又大又红,她摘了些差人送去萧府,还给四喜留了好些,因为种的不多,最后也不剩几个了。 四喜躺在摇椅上,脸上笑眯眯的,对她道:“你这些小东西,大街上到处都是,别人未必看得上。” 阿俏看着手上的果子,心中戚戚然,四喜说的没错,梁州什么没有,不比她的天光村,什么都是好的,“可这,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四喜看着她没说话,继续摇着手上的蒲扇。 回到房间,刚关上门,转头便见一人背对着她坐在房中,阿俏心中一惊,正要开门,一支“飞镖”向她飞来,险些划过她的脸,钉在身后的门上。 阿俏定睛一看,哪是什么飞镖,竟是齐乐送她的那支玉簪! “好久不见。”那人转过头来,竟是二十七。 “是你!”阿俏皱眉。 “我没去找你,你竟自己跑来找我了?” 二十七脸上有些歉疚,“你别生气,上次在冀州城托我找的人,我有些眉目了。” 阿俏看他,“真…真的……?” 她知道,二十七说的是季然。 二十七点点头,“真的。” 阿俏其实知道,季然就在自己身边,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来见自己,她想,他心中应该有自己的盘算。 “那你查到什么?” 二十七张张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你可知…季姓在大夏是很忌讳的?”,从阿俏托他找人,他便知道这个人不寻常。 阿俏却不明白,“从未听说这姓有何特别。” 二十七转身为自己和阿俏倒了杯茶,继续道:“十几年前,大夏有个很有名的偃师,姓季。那时候,只要提起季姓,第一个想起的必定是这个人。” “他是谁……?”阿俏心中一团乱麻,好像很多的事情搅和在一起,摸不着头绪。 “是季衍。他曾经是老皇帝面前的红人,曾经比封为大夏第一制儡师,他做的傀儡足以乱真,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日常生活,都起到了很多作用,甚至其他国家也从大夏引进,为大夏创造了很多财富。” 阿俏打断他,“这和季然有什么关系?” 二十七轻啄一口杯中的茶水,看着她,“不知什么缘故,十几年前的一天,老皇帝突然下令大夏境内禁止制儡,还派人抓了季衍一家,季衍在皇宫中不见了,季衍的夫人和儿子逃了出去,可那季夫人却在路上被人抓住,性子烈,当场自尽了……自此之后,季衍的儿子便不知所踪。” 阿俏听完久久不能回神,“你……你……” “他失踪的儿子,同你要找的人,怕是同一人。” 阿俏忽的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不……不……”,她不住的摇摇头,“不会的。” “此人十分危险,你别再同任何人提起他,最好,也别找他了,否则必有祸事。” “你……你骗我……”阿俏有些慌乱。 “我没有骗你,你救过我两次,我不会骗你。”他顿了顿,摸摸胸口处,转身飞出窗外,留下懵住的阿俏。 “可曾打探到什么?”萧月背对着二十七,看着手中的书信。 二十七低垂着眼眸,“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萧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萧苓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鱼汤。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喝汤。”萧苓眉眼都在笑。 萧月示意二十七坐下,二十七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坐在一边,接过萧苓递过来的鱼汤。 鱼汤熬得泛白,香味四溢,他轻轻抿了一口,味蕾便立刻被俘获。 “小二十七难得回来,一回来就去你书房,眉头皱的跟什么似的,偶尔也要让他休息休息啊。”她望着萧月,脸上满是抱怨。 萧月不说话,吹吹滚烫的鱼汤,喝着自己的。 萧苓白了他一眼,又看向二十七,“这次留多久?师母还没好好看过你。” 二十七放下手中的勺子,“大概会长待,师傅有事交给我。” 萧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甚好,许久不见你,想的紧,过年的时候就没见着你,给你做了新衣,都没机会穿。这都快八月底了,又是一年,你师傅终于舍得放你回来了。” 她说着嫌弃的瞥了瞥旁边的萧月,萧月嘴角含笑。 “多谢师母挂念。”二十七心中一暖。 萧苓摸摸他的头,“成,你们先喝,晚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二十七点点头。 待到萧苓离开,萧月才放下空碗,拿起帕子擦擦嘴道:“你从小到大就不会撒谎,每次撒谎都垂着头不敢瞧人,嘴上不说,脸上却全写了,做出这幅样子又是何必?” 二十七放下勺子,跪在一边,“请师傅责罚。” 萧月小心叠起帕子收好,“起来吧,把汤喝了,别叫你师母担心。” 二十七缓缓起身。 萧月转身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栽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莫非是什么劫难? 圆桌上放着一只针脚并不好的靴子,二十七手上拿着另一只,正仔细看着,这做工实在是算不上好,他也不知道偷摸着拿回来是做什么…… “扣扣——”敲门声响起,二十七快速收起靴子,却也没有应门,外面的人又敲了几声,许是以为房中无人,终是作罢。 一瞬间,二十七突然觉得身后有异,迅速丢出一只飞镖,背后的来人敏捷的躲过。 “桀桀桀……”诡异的笑声传来。 二十七皱起眉头,背对着那人,“你倒是胆大,如今竟也敢擅自闯入我的房间了,你就不怕师傅责罚你?” 身后又传来“桀桀”声,“不会,你师傅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你擅自杀了婉枝,师傅还没跟你算账。”二十七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 “她心中打着什么算盘,还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你就杀了她?师傅好不容易将她收为己用,你就这样糟蹋他的心血?” “桀桀桀——她因为私怨杀了冯亦才(第二章出现,死亡),冯亦才不也是月上大人安插的吗?我这是为月上大人报仇呢——” “对错自有师傅评断,要你插什么手?” “我是不想插手,却有人无用,被人偷了香,引我过去。”他那两个窟窿一般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二十七,明明只是两个窟窿,二十七就是看出了他的嘲笑。 二十七眯着眼看他,不怒反笑,何必同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计较。 “所以你今日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那“人”又古怪的笑两声,“婉枝死了,不是又出现了一个吗?” 二十七凌厉的眼神甩过去,“你想干什么?” 那“人”走近几步,“我杀了婉枝,不得补救补救吗……那丫头是被那边儿的人救走的吧……?” 唉哟,,,我不敢看评论…… 033四喜 “我劝你别打这种心思,杀了婉枝在前,坏了师娘心情在后,”二十七转过身,“师傅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怪物怪笑两声,“我怕什么?” 他一句话说得二十七毛骨悚然,他确实什么都不该怕,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死人了。 二十七面上笑笑,“你不怕?” 那怪物不说话,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二十七走过去,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又到日子了?我记得上次婉枝刚死,你可是好一顿被师傅收拾,没拿到香丸,还被师傅好一顿收拾?” “小二十七这怎么说的,最后他不是还得把香丸乖乖给我送来?”他脸上颤抖,似乎在笑,“再说了,他若不送来,我这一身的味儿,要是被人闻见了,事情可就难办了……”。 “呵!”二十七轻呵一声,“不管如何,阿俏如今是师娘放在心里的人,你万不可对她动手,否则师傅不会放过你,即使你是他的‘杰作’。” 那怪物不知心中在想什么,转过身出门,临走前道,“我不动,自然有人会动。” 席艳楼的前厅吵吵闹闹,等到后院,声音又逐渐变小,只隐约听见些人声。 夏天的晚风总是让人身心凉爽,四喜坐在摇椅上,手中拿着竹编的扇子缓缓的扇着,眼神飘虚不知看向哪里。 “咳咳……”四喜轻咳一声,最近身体不大爽利,许是风寒之症。 半梦半醒间,背后忽然有一股凉风,他睁开眼睛,停住手中的扇子,忽而又恢复原状,继续眯着眼吗,扇着手中的扇子, 后面的人走到前边阿俏种的田地旁,蹲下身子,手中握着一颗还未红的果子。 竟是尊主。 “薛涛笺的事,是你传出去的吧?”四喜开口,脸上却还无表情,似乎再说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 尊主站起身,背对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四喜继续问道。 怪异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已经有人查到你这里了,本尊已经安排人送你离开。” “不必,我这把身子骨,也经不起颠簸。”他说着翘起兰花指,仔细的看了看指尖,都说人老先老脖子,四喜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年纪,自然是有些老,可这手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白嫩,指尖葱白,指甲干净,不大想个干粗活的老人会有的手。 “我知道你看过薛涛笺,可曾看到你想要的?” 前面的人并没有说话,他又自顾自道:“看来是没有了。” “天下人都想得到薛涛笺,偏生你不想,想来这里没有你要的了。可你又要把薛涛笺的事情散播出去……你到底想要什么?” 尊主转过身正对着他,惨败的面具遮挡住下面的神情,“我所求……”,他喃喃道,又忽然回过神来,让您卷入这些是非,情非得已,私以为,您也很想知道您的师傅,是怎么失踪的。” 四喜的眼中迸发出一丝火花,他坐直了身子,颤颤巍巍道:“你……你知道?” 尊主不答,反道:“你离宫的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喜抬抬手,又放下去,眼神中满是复杂,他皱着眉,颤颤巍巍的拿起一边的拐杖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 终究是叹了口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它做什么?” 尊主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本尊自有盘算,你只需系数告知我便是。” 四喜低垂着眼,终究开口,“那天,我上山给贵人们打水,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一回房,就见桌面上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若我子时未归,速离皇宫。” 回想当年,四喜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内侍,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却还在皇宫内做着最卑微的事情,就连刷恭桶的小奴才都能肆意欺负他。 四喜却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一出生就是个坡子,母亲养他到十几岁便将他卖进宫做了那无根之人,好在得到贵人照拂,能在偌大的皇宫种谋得一官半职,他很是知足。 这个贵人,就是四喜的师傅,老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奴才福贵。 四喜每日都会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去福贵的房中,跟着福贵学习认字,学习读书。 但福贵并不让他将这些告诉别人,更教他如何隐去自己踪迹,四喜虽然身体上有些残疾,人却聪慧的很,一学便会,几十年下来,竟无一人发现四喜同福贵的关系。 偶有流言蜚语,也没人相信,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大总管扯上干系呢? 福贵对他严厉的很,刮风下雨,生病意外,从不让他缺席。 就在出事前的前两天,福贵破天荒的将薛涛笺交给四喜,并同四喜讲述关于薛涛笺的事。 四喜小心翼翼的将薛涛笺捧在手中,福贵终于拍拍他的肩,脸上既有如释重负的神情,又有对四喜的骄傲,他对四喜说:“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从不到处炫耀,做事谦卑,也并不问我为何不提拔你,你是个好孩子,薛涛笺交给你,我很放心。” 四喜也是第一次从师傅的口中知道他对自己的期望。 临走前,福贵叮嘱他,一切都要同从前一样,不要露出任何破绽,如今朝局动荡,昨天太子还是大皇子,今日就变成三皇子,想来世道快要不太平了,他会尽快为四喜在现任太子身边谋个好的差事,好继续薛涛笺的编撰。 “谁知,后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四喜拄着拐杖,眼睛些许微红。 “我等了师傅一夜,他都没有回来,就在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所有内廷的奴才都被召集到宫中,清洗皇宫和监牢,那时候天都还没亮。” “清洗皇宫和监牢?”尊主皱眉问道。 四喜点点头,“正是,老皇帝宫中满是鲜血,还有监牢内,似乎经过一场大屠杀,血流成河,墙壁都是后来工匠们再次粉刷过的,场面十分怖人,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看不到任何一具尸体……想来是宫中侍卫早已清理干净了……上头催的紧,刚打扫完,工匠们便被侍卫驱赶着粉刷墙壁。” 他顿了顿又道:“不到正午,整个内廷和监牢就如同被翻新过一般,看不到晚上的狼藉。宫人们都没见过满地是血的场景,一边胆战心惊,一边疲惫不堪,以为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那些侍卫却突然提刀将这些宫人一个个都杀了,到我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卫踹了我一脚,小声跟我说,让我装死,后来才知道他是受了师傅的意思,特来保护我。” “师傅曾告诉我一些皇宫的密道,我偷摸着回去拿薛涛笺,从密道跑了。” “那那个侍卫呢?”尊主问。 四喜叹口气,“我原本以为皇帝只是要杀宫人灭口,没成想当年所有参与那件事的宫人侍卫,都要死。后来我托人打听,可大部分能打听到的侍卫都是十几年前刚进宫的,说宫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侍卫,又查到,当年不仅扩招宫人,也同样扩招了侍卫,想来那个侍卫也被处死了……” “除了这些,其他的我一无所知,若是你能找到我师傅……我师傅……” 他眼中绽放出光芒,却又瞬间熄灭,当年发生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却也明白死了如此之多的人,必定是一件巨大的宫中秘闻,如果他师傅真的还在,不会不来找他,况且,就算安生活到如今,他师傅也快90岁高龄,是他强求了…… 尊重从袖中拿出一枚玉扳指,递给四喜,四喜见到那枚玉扳指就激动起来,一把结果,凑到眼前,仔细的看。 玉扳指一看便是上好的玉制成,可上面却有些许裂纹,裂纹中夹着些许红色。 “这是我师傅的,这扳指是老皇帝当年御赐给我师傅的,师傅日日都带着,不敢忘记皇上的恩典,断不会丢失的,你是从何而来?” “皇家陵墓内。”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在四喜的心上,震惊了四喜。 “你师傅当年就应该死在了那场浩劫中,想必,还是为了救老皇帝而死,否则断不可能棺入陵寝。” 尊主曾派人去皇陵内部打探,却发现老皇帝的主棺的角落,竟然还有一副棺材,棺木中的尸首并不完整,七零八落,勉强拼凑完整,手指骨上就有这么一颗扳指,若不是穿着大奴才的衣服,前去查探的人甚至认不出,还以为是某个得宠的师傅。 历朝历代都没有宦官尸首进入皇陵的先例,偏生他师傅进了,可见他师父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不过却没人知道这么一件事,想来老皇帝也知道,宦官入皇陵,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四喜听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扳指。 “你既不愿意离开,我便派人保护你,近些日子,你万事小心。” 四喜不答话,拄着拐杖回房了。 尊主转身看向那节矮矮的果子树,叹了口气。 阿俏端着水盆来带后院,却看见后院的摇椅正前后摇动,此时却无风,也无人,摇椅又怎么会摇动? 她慢慢走到桃树边,为桃树浇水,不再想这些 034金簪 034 阿俏的小桃树长势很好,如今甚至开始抽出新芽了,原来的枝条上长出浅绿的小叶子,对此,阿俏高兴是高兴,只是后来才从老板那里得知,自己的买的这株桃树是棵小苗子,想要开花,还需得等上好几年才好,现在大抵是开不出花的。 自己这着实是莽撞了,种树果真同种庄稼不一样,种庄稼一年一收,又或是几个月一收,遇上土地不好的,三年一收,种树却需得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吃上好的果子。 阿俏正轻叹一口气,房门却被敲响了。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桃花的贴身侍女,见到阿俏,她微微曲身行礼。 “阿俏姑娘。” 阿俏向他点头示意。 薄荷同她讲过,桃花姑娘旁边的贴身侍女,身份同薄荷是一样的,只需叫她姑娘即可。、 阿俏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对放却如同知晓她的心思一般,立刻报上自己的名字:“奴婢是漆颜,桃花姑娘身边的侍女。” 阿俏呆愣着点点头,“桃花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见阿俏询问,漆颜顿时面露难色,“我们姑娘……”,她看了看阿俏,“我们姑娘想再请阿俏姑娘做一碗阳春面。” 阿俏愕然,“阳…阳春面?” “正是。自从上次姑娘做了一碗阳春面,我们姑娘就对此念念不忘。” 阿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做的一碗阳春面竟如此得桃花欢喜,欢喜到亲自差人来请她做。 “难为姑娘了……”她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小木盒,她打开木盒,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颗珠子。 珠子圆润白皙,有鸡蛋大小,该是一颗珍珠,阿俏从前连只见过很小的珍珠,老爹大多用在傀儡上,她只觉得好看,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大的珍珠。 “这是我们姑娘的谢礼。” “不…不必了,阳春面而已,捎带手的事。” “您就收下吧,我们姑娘性子清冷,不爱欠人情……” “……”不爱欠人情,这话说的有些不太体面,其实只是做碗面的事情,说出来却好像是她想要笼络谁…… “不必了,一碗面罢了,就当是之前桃花姑娘照拂我的谢礼好了,不值什么钱。” 漆颜为难的点点头,“那就有劳姑娘了,我们姑娘小时候过管了苦日子,后来有幸被救,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这碗阳春面,很多年过去了,她都记得,只是再也没吃过那种味道的了。” 阿俏点点头,“你倒说的我有些紧张了,怕做不好。” 漆颜笑起来,“按照姑娘平常的做法就好。” “嗯。” 漆颜的到来,让阿俏突然觉得薄荷说的可能倒也不错,桃花此人确实不大好相处,兴许天生就是这性子,人是个好人吧…… 没再多想,收拾好房间她便走去厨房,她挖了一小勺猪油放进碗中,又加上几片蒜叶,,一勺热汤,顿时飘香四溢。 院子里的四喜被这香味引来,一瘸一拐的走进厨房。 “哎呦,丫头还会做饭呢,这是阳春面吗,忒香了。” 阿俏笑笑,“猪油香罢了,人不是常说吗,被猪油蒙了心,可见这猪油是个好东西。” 四喜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既是如此,丫头也替我做一碗吧,老头我好些日子没吃过素面了。” “当然好,席艳楼的饭菜固然是好,可也不能总吃那么油腻,过段时日,我再给你们煮点粥,过不了几个月也该腌制咸菜了,我腌的萝卜可是天光村最好的!”阿俏满脸骄傲,“经常还有婶子来跟我买哩。” 四喜见她如此模样,笑出声来,“阿俏还有这等本事呢。” “那是自然,哼。” 四喜又是一阵笑。 过了一会儿,阿俏以为四喜已经走了,直到两碗面做好,才发现,四喜一直站在她身后。 “您怎么不出声儿?这碗是您的,要不您先回房,我给您送去。” 四喜点点头,“我一会儿正好有事找你。” “何事?” 四喜转头,“机密!”他神秘兮兮的瞪大眼睛,悄声说道。 阿俏先是一愣,又回过神来,“好吧好吧,你这老头。” “嘿嘿嘿。”他笑起来,离开厨房。 四喜离得近些,阿俏怕面凉,还是先给他送去了,等到来到桃花门前时,漆颜已经在等候了。 “远远就闻到猪油香了,姑娘做的面果然好,姑娘进去坐坐吧。”她一面上笑着,一面接过阿俏手上的面。 阿俏只是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事,先不坐了。” 漆颜顿住,“额…那好吧,漆颜待桃花姑娘谢谢您了。” 阿俏羞涩的笑了笑。 走到四喜的屋前,门竟留着一条小缝,“扣扣——” “进来。”里面的人咳了两声道。 阿俏推开门,见四喜正坐在床边,刚刚送来的面似乎一口未动,原样放在桌上。 “您没吃吗?” 四喜看着桌上的面,一拍自己后脑勺,“老了老了,忙忘了。” 他拄着拐杖就要坐到桌边吃面,阿俏连忙过去扶他,“面凉了,再给您重新做一碗。” 四喜停下,似是想起什么,“好。” “您有什么事找我?”阿俏问。 四喜闻言起身,从床头拿出一只方形木盒,木盒有些大,却似乎不重,他打开盖子,里面竟放着一只打造华丽的金簪,遇光便越发闪耀。 席艳楼的金银珠宝实在多了去,阿俏见多了,也就不再为它晃神。 四喜将盒子放在阿俏面前,阿悄不解。 “你可别误会啊!”四喜连忙说道,“我就是把这个保管你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拿出金簪,“这簪子……”他扒拉了一下最里面的一出,竟掉下些许金粉…… “镀的……”他悄声道, 阿俏更迷糊了,四喜见她如此,又笑起来,“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是,我……”他顿顿,“只是……可能以后一段时间我要出去,不好带着它。” “你要走吗?四喜。”阿俏呆呆的问。 四喜点点头,“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这东西虽不值钱,却有些大,不好带在身上,怕被一些没见识的抢了去。”,他笑笑。 “就请你,帮我代管一段时间,可好?” 阿俏皱眉,“我…我怕……做不好。” “没事的,不要放在太潮湿的地方就好,老头子也没什么亲近之人,只好劳烦阿俏姑娘,你若不答应我……” “我答应您便是!”,只是保管,应该没什么的。 四喜见她如此,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点点头,他盖上盒子,将它推到阿俏面前。 离开时,四喜给了她一盒吃食,阿俏尝了一口,甚是好吃,比外面大师傅做的糕点还好,四喜得意的说,这天底下怕是除了皇宫,没人能吃到这种糕点了。 阿俏笑他自夸,四喜又笑笑,门还未全部关闭,就见阿俏迎面同谁撞了一下,手上的木盒未端稳,一下子摔在地上,里面的金簪从木盒中掉出,旁边还有碗碎的声音。 等到门全部关闭,四喜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事情,他转身走到床边,静静坐着,慢慢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扳指上的些许温热缓缓传来,似乎流入他的心脏,给他些许支持。 他闭上眼,不再关注门外的事。 035怪物 阿俏没顾上疼,坐起身,正欲捡起簪子,却被旁边的人抢了先。 “姑娘,您没事吧?”那人声音熟悉,阿俏抬头便看见漆颜,她跪在地上,手上捧着金簪,面上满是愧色的看着她。 阿俏摇摇头,从漆颜手中接过金簪,仔细的吹去上面沾染的尘土,漆颜捧起木盒。 “不知摔坏了没,都怪漆颜,做事太毛躁了,我们姑娘若是知道,又要责罚我了。”她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盒子,生怕哪里摔坏似的。 阿俏看了看金簪,又看了看木盒,“想来也没什么,也怪我没看路。”,旁边的碗碎成几瓣,她又出声提醒道,“碗碎了,你小心些。” 漆颜这才注意到,“多谢姑娘。”她递过木盒,阿俏将金簪小心的放在里面,然后接过。 漆颜拿出收卷,包起碎片。 “我先回去了。”阿俏道。 漆颜点点头,“姑娘小心。” 等到阿俏离开,漆颜扔了手中的碎片再次路过院子,眼神不经意的瞥过房梁,房梁上有几个若隐似现的黑影,定睛一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她理了理衣服,定定心神回到桃花的屋内。 桃花正在喝茶。 漆颜行了个礼,桃花便问出声,“如何?” “奴婢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阿俏从那老头的屋里出来,手上拿了东西,我仔细看过,只是一个金簪,一只盒子,盒子倒是很大,但簪子是假的,明眼人也能看出盒子里面没有暗层,不可能藏着一本书。” 桃花皱起眉头,“等天黑一些,你把东西给我看看。” “是。” 来到放阿俏房门外的时候,漆颜看了看身后,做贼的人总有些心虚,她总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可是一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回去找,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她回过神,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阿俏房内陈设简单,漆颜是做惯了搜寻之事,没一会儿便找到了阿俏放置金簪的地方——妆台的最后一个抽屉里。 要说藏东西,学问很多,阿俏这种藏法,连最低级的也够不上。 她打开看了一眼,正是金簪,正拿起时瞥见床上一只小傀儡,那小傀儡做得十分逼真,辰国实行禁儡条例已久,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傀儡,还是罕见的小傀儡。 当她准备向床边走去,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黑衣人,似乎还不是一路,伸手便要抢她怀中的盒子。 她皱眉躲过几招,一时不察,手中的盒子被另一人拿走,还未等她拿回,另一个黑衣人便上手同那人打起来。 “我可没功夫陪你们闹!”她立刻出手,掰折了拿着盒子的那只手,接过盒子,又一脚踢在另一人膝盖上,熟稔的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桃花已在屋内等候多时,手中的盒子被她翻来覆去卡了三遍。 桃花仔细观摩了木盒,木盒很普通,是不值钱的木制,里面的金簪,果然也如同漆颜所说一致,是假的。 那他为什么要把这木盒给她?而且还做得如此之巨大,竟不是将薛涛笺藏在里面……? “她的身份查到没?”桃花背对着漆颜,眼睛微微向后瞥。 “只查到她曾在冀州城做过婉枝的侍女,后来婉枝死了,她下落不明,不知怎的后来就来了席艳楼。” 桃花点点头,“盒子放回去,别让人看到。” “是。” “咔嚓——咔嚓——”房顶突然响起怪异的声响,桃花猛地的回头,眼神凌厉盯着头顶。 漆颜意识到什么,快速看向桃花,“姑娘!” 阿俏忙了一天终于回到自己房中,下意识看了一眼放金簪的地方,抽屉拉开了一点,她皱皱眉,难道是没关好? 她拉开抽屉,四喜交给她的盒子静静的躺在里面,抛去疑惑,又将抽屉塞回去。 空气中忽然有一丝丝清香,阿俏直起身子,仔细嗅着,又回过头看看屋内,她并没有点香的习惯,也不似花香,到底是什么这么香? 还未回过神来,又似乎有一股冷风从她脖颈处吹过,她摸摸脖子,觉得自己手臂上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她一个转头,正对上一对骷髅眼,那骷髅在一个倒挂着的人头上! 她睁大了眼睛,甚至能看见有蛆虫在那颗明晃晃的脑袋上缓慢蠕动……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在冀州城石洞里的声音和画面,耳边此起彼伏响起那山洞中撕心裂肺的叫喊。 记忆里,还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是婉枝的眼睛! 阿俏全身发抖,回过神来,她一巴掌怕向那只头,头被打歪在一旁,却幽幽的笑起来,阿俏说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因为打了那头一巴掌,竟拽下一根毛发,上面站着带血的毛囊,她吓得腿软在地,推倒了身后的花瓶,口中发不出一丝声音。 薄荷闻声推开房门,却见到阿俏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似乎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姑娘!”她连忙跑过去,“姑娘怎么了?” 见薄荷来,阿俏吓得躲进她怀里,她双手掐着薄荷的手臂不肯放手,大概因为阿俏力气奇大,薄荷轻微的皱了皱眉,抱住阿俏。 房间里还残留一丝诡异的清香。 等到阿俏冷静下来,却分不清刚刚是幻觉还是现实。 “薄荷…薄荷……”阿俏被吓得失了神,说不清发生了什么,薄荷闻到香味,眉头紧皱。 从那人进来到那人离开,席艳楼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她都没发现,可见此人功夫之深,恐怕单凭自己,无法抵抗,并且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目的。 石室中。 “你暂且搬去同她一起睡。” 尊主双拳紧握,眼神中有一丝狠戾。 出现的那个“东西”,怕就是在冀州城,婉枝向他说的那个怪物。 可惜他还没见到,婉枝就先死了,好一个月上,竟然制成这种怪物! 待到薄荷离开,尊主走到榻边,卸下面具,一张清秀俊逸的脸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