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abo)》 第一章 胡二五万和四七条,已经碰了两对,手上还剩五个麻将,易鸢啪的一下把牌倒向自己,笑得狡黠的像只狐狸。 金决吸了口烟,咳嗽着说:“妹啊,又快胡了?” “谁是你妹?别动不动套近乎。”易鸢给他个白眼,抬起右手像花一样摇曳往上撑住下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周围还有几桌在玩骰子和纸牌,那些甩牌的声音噼里啪啦,生怕人吓不着。 “喂!你他妈给我老实点,敢出老千老子剁了你的手。”一个满嘴胡子男人大声呵斥着,他大夏天却身着褐色的皮夹外套,那衣服已经褪色发灰了,里面是件白色的短衫,圆鼓鼓的肚子凸出来,也许是布料太薄的缘故,甚至能看到那明显的肚脐。 烟灰被无意识抖落了,金决眉头紧皱,他心想那狗东西犬吠什么,老子烟灰是要自己嗒嗒两下磕掉的。桌上还有五对麻将,易鸢诶嘿着摸下一个,手指在那底部摩挲。咚哒一声,麻将在桌上滚了几圈,“三条。”易鸢心下了无生趣,嘴巴也瘪起来,三条三条,打了三个三条了。 “啊啊!”有人发出惊叫,一个瘦弱干枯的男人被那胡茬男摁在地上,纸牌散了满地。“你还敢赢?以为我看不出来?妈的!”他龇牙咧嘴,揪着瘦子的衣领,眼里是蛮横的杀气。周围聚了一群人,大多抖着腿讥笑看戏。 桌上还剩三对,就快了就快了,易鸢心心念念,身旁拂过一阵暗香,像是柏林少女馥郁的玫瑰花味。 易鸢紧张地深呼吸,总算又轮到她了。“喂小心!”金决看到被撞散的人群,扯开嗓子对着易鸢喊。砰的一声有人摔在易鸢的背上,“哎哟喂......”她一张娇艳的脸扭曲成了碎花,手上还紧紧攥着那张牌。胡茬男把人摔了,又暴躁地冲来,肩膀还不小心把易鸢撞了下。 “敢惹老娘......想死了。”她一手抓住椅背,站起身猛地一下旋转,带着椅子狠狠打在胡茬男的脑袋上,椅腿都给碰断了,胡茬男像在发懵一样,偏着头嗅嗅鼻子,然后啐地一口吐出混着血唾沫的白牙。他趁人不注意,猛地抽出一把短刀,朝易鸢的胸口刺去。易鸢笑了,她没有躲,反而抬起左臂挡在胸前,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易鸢的衣袖被划开,机械假肢在灯下闪着锃亮的光芒。 金决不动声色地起身,盯着胡茬男,面露疑色。易鸢也注意到了,她作为赏金猎人具有高度的敏锐感,转头对金决挑挑眉。 赏金1000茨币的入室抢劫犯。一个廉价货,不过也算意外收获。 金决先发制人,他突击着往前一把叩住胡茬男的脖子按在桌上,想要钳住他的双手却因为那手腕太过粗壮,只好用身子压着他。易鸢撅起了嘴,眸子里满是不悦,她丢下椅子,右手还握着那个麻将。“放开放开,我还没教训够。”金决悻悻一笑,摸着脑袋放松了手。 易鸢一上去,胡茬男突然转身踢腿,易鸢早有防备轻松躲过了,金决站在一旁抓住那条腿使劲一扭,胡茬男麻花一样摔在地上。易鸢用高跟鞋踩着他肥肥的肚子,抱着双手柔媚地笑。 “臭婊子,你真不怕死。”胡茬男哼哧着,迅疾地从破烂的夹克里掏出一把手枪,围观的人失声尖叫,乱成一锅沸粥。他直直地指着易鸢的脑袋。“你,你,还有......”他对着易鸢和金决,转头却发现那瘦男人已经不见踪影。他又吐出一口血水,“反正都别想逃,如果你现在就滚开,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哎呀呀,真厉害啊。”易鸢把脚往上移,勾起的腿弯成挑逗的弧度,她语笑嫣然,直到高跟鞋的鞋尖戳进了枪口,她从容地说:“有本事你就开枪啊。”胡茬男咽了口唾沫,大肚子剧烈地起伏,咧着嘴说:“真以为我不敢?” 咔嚓一声!胡茬男大声哀嚎,易鸢蓦地顺着枪口用脚往下狠力地踩折了他的手,枪被易鸢又一脚踢开,一个麻将像子弹一样弹出把男人的脸击肿了。 “金子,上。”易鸢嫌弃地扭头,让金决处理后事。弹开的麻将把手枪的枪膛打碎了,人们惊讶的发现,里面滑出了一颗颗小小的黄色的圆球。旁边那个缺了一角的麻将,算是易鸢第四次打出的三条。 掩在人群中的女子勾起唇角,柏林少女的香味已变淡了。 “天承的枪这么贵,有钱的人你进不去人家屋子,穷人你也不可能抢得到枪,自己又穿的邋里邋遢一副穷酸样,赌钱又没脑子,还敢虚张声势,蠢货。”易鸢又把胡茬男踢了一脚,有人突然大叫起来,着急忙慌地到处摸着自己的口袋,“我钱包呢?我钱呢!” 听这一喊,别的人也慌起来,说自己东西被偷了的声音三三两两,也有人放下心大吁一口气。 易鸢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女人,柔柔地晃了晃自己精细的智能假肢,眼里没什么兴致。扒手上榜的几率大概不高,即便上了也没多少赏金。懒得管了。 第二章 一个个钱包被扔进垃圾堆里,柯郁曼把钱敲整齐了收起来,到厨房去洗手。 “姐姐,不是叫你别去赌场工作了吗!我已经可以兼职了。”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站在门口,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朴素的短裙和干净的帆布鞋,朝着女人的背影跺脚。柯郁曼拿毛巾细致地把手擦干净,她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朝卧室走去。 柯郁曼穿了件紫色的低胸裙,坐在镜前涂涂抹抹,她带着佻达的口气说:“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能买好看的衣服啊。”她勾勒着唇线,神色淡淡地说:“等会还得上班呢,你有事没事就别从学校跑回来了,我可没时间管你。” 柯亚温有些泄气,姐姐总是这么不听劝,她甚至被洗脑的真觉得姐姐只是为了她自己,柯郁曼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打扮的花枝招展,和alpha交往就为了骗他们的钱,有了钱就去买更好的化妆品和漂亮的衣服,顺便给柯亚温买点巧克力蛋糕。 柯郁曼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亚温说:“昨天买了抑制剂忘记放好了,就在水果袋里,你快到了,注意点。” 柯郁曼晚上工作的酒吧还算安全,由于如今警力资源匮乏,赏金猎人兴起,而大多数罪犯又喜欢来找乐子,一旦惹起事端,整个场子都得被砸坏。酒吧里到处雇了保安,陪酒和陪睡的男女们制度分明,因为一旦被人模糊界限,有一些明明喝着酒,却被人要求睡觉的,要是一个不情愿在那跟人推推搡搡,极容易激化矛盾,造成破坏和损失。 “代号5496,强奸杀人犯,赏金6000茨币。一点钟方向,隔了两个桌子,叫了三个女的,一个挡在外面。”金决长吐一口烟,视线变得朦胧。易鸢捏着鼻子,嫌弃地说:“金子,你抽的再帅,也没男人喜欢的。” 烟灰无声散落,金决砰地一下把烟摁在桌上。“易鸢啊,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又想起来认识易鸢的第一天,两人为了抢一个人头而大打出手,他被易鸢用高跟鞋的鞋跟戳了下屁股,整个人趴在地上嗷嗷叫。他疼得泪花闪烁,心想痔疮肉是不是被捅烂了,妈的。最后易鸢看他可怜,把人让给了他,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 易鸢撩动褐色的长卷发,双手翩然而下,优雅中透露着极度的做作。“金子,少抽点烟有利身体健康,也更容易享受更美妙的快感。” “别出声.......”金决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他重新点燃一支烟,呼出浓浓的烟气。易鸢紧张地一动不动,金决有很敏锐的洞察力,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可能有不妙的状况发生。 金决长呼一口气,沉重地跟易鸢说:“你的口红粘牙齿上了。” 金决额头起了个大包,他们不再玩笑,起身朝5496走去。 男人沉重的手臂搂在柯郁曼的肩上,她推着男人的胸膛,谄笑地躲过那只粗糙的手。 “我先上去,假装陪酒的,不然他要是拿刀劫人就不好控制了。”易鸢右手摆着给自己扇扇风,站在角落跟金决说:“等出来了你就上。”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这套裙子多少钱?我尽量赔给你。”易鸢把酒洒在一位穿着紫裙的女人身上,她故作慌乱,低着头求饶。果不其然,女人惊叫着起身,胸口被红酒染了颜色,她画着浓妆,那原本柔情蜜意的眸子此刻充满冷冽感,“你......”柯郁曼没说完,旁边的男人沉着脸道:“喂喂喂,你干什么吃的,一杯酒都拿不稳。” “看你那样长得还不错,来跟老子喝瓶酒,我帮你还了。” 傻逼。易鸢在心里暗骂。 把紫裙女暗暗推到一边,易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男人揪出来,金决看准时机冲上去抓住男人的右手铐了起来,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左手一个勾拳铁锤一样的朝易鸢的脸砸去,易鸢敏捷地仰头一躲,那拳头便结结实实地砸在旁边金决的鼻子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就要倒地,金决拉紧手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他拉着男人一起往下倒,一个猛踢把人踹的身子侧过来面对着他,金决迅疾地压住男人,铐住他另一只手,用拳头打在他脸上泄愤。 肩膀被人点了一下,易鸢转头,疑惑地看着紫裙女。 “创可贴,需要吗?”柯郁曼把东西递到她眼前,眼含挑逗地说:“你的脸,被他的指甲划破了。” 易鸢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感。靠!老娘美丽的脸蛋儿!这个阴险的男人,大拇指还留指甲的男人!易鸢冲上去,踢着他的腿泄愤。 临走前,易鸢手上还握着那枚创可贴,空气里似乎还残留女人淡淡的香水味。 这么久了,她怎么还用柏林少女。 第三章 裕阳接二连三在边境示威,天承的城墙修了一半,最后索性放弃,直接让建筑工人加进边防的队伍。那时候国内正在闹革命,贫民窟的人们造起鸟铳,他们身挂短刀与扳手,冲出家门聚集起来整天在街上示威。 他们要求国家保障自己的安全,裕阳只会在贫民窟丢导弹,却不敢越过界限朝城内放肆。派遣的军队来了一波就没来了,于是他们劫了火车和货车,奔赴到首都大吵大闹。 还有主城内的beta也在闹,他们要求国家能制造出让beta也能标记人的手术或试剂,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对象总是很容易出轨。 天承那时内忧外患,十五岁的易鸢已经不再懵懂无知,安静坐在教室的窗边,也似乎能感受到外界的躁动不安。 易鸢的妈妈叫池馨慧,是一个像名字一样清香淡雅而富有智慧的女人。池馨慧在国家的科研单位工作,她当时的主要任务,是要研制出能够压制住裕阳的武器。易鸢的伯伯叫易景,跟池馨慧在同一个部门,他们一同工作了十八年,易景可能比易鸢的爸爸还要了解池馨慧。 易鸢十七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了,父亲不愿告诉她原因。但池馨慧淡然地说了,她说她出轨了,爱上一个也有家室的男人,她说对不起。 易鸢在街上遇到了妈妈和那个男人,他轻浮地搂着池馨慧的腰,把人逗笑了就撅着嘴唇亲上去,穿着一身风骚的印花衬衫,头发还染黄了像个毛头小子。 跟父亲完全不同。 只是个低俗的痞子。 易鸢本想不顾后果冲上去,但她冷静下来,用手抹干了自己刹那间就掉下的泪。她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分别。男人吹着口哨走在路上,路过一家茶馆进去了,他再出来时愁眉苦脸,而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跟着男人走到了一栋古老的楼房,片刻,三楼的第二户亮起灯。 她竟然一时有杀了那个男人的冲动,但是她在楼下停了脚步。她意识到身上没有武器,虽说她学了几年的跆拳道和散打,但害怕被绝对力量给压制。易鸢记住了那扇窗,打车回了家。 池馨慧在三个月后死了。那时候警力资源匮乏到不可想象,既要镇压暴动的贫民,还要死守边境,天承已经签下科特苏条约,割了三座城池送给裕阳。易景取代池馨慧成了实验室一把手,部下们认为是迟早的事,他们觉得池馨慧工作之余去谈夕阳恋爱时就已经名不副实了。 池馨慧死了,是易鸢发现的。池馨慧在临死前好像才把所有的理智夺回,她和男人在吵架,池馨慧之所以会爱上这种男人,不过是隐藏的癖好罢了,她高洁清新,表面上温润如水,内心却喜欢那种浪荡又轻浮的人。然而生活的磨合却使她失去耐心,她为男人花了大半的积蓄,男人却全拿去赌钱,她再怎么喜欢丑恶的内心也忍受不了了。 她被掐着脖子,哑着声音问男人:“易景......派你来的,对吗?” 男人不耐烦地抽了她一巴掌,“不然呢?不然我会在你单位门口散步?”男人怕把她掐死了,甩手转身,吵个架让他心烦意乱,去赌赌钱放松一下。 池馨慧给女儿打了电话,她说她在哪里哪里,说自己很难受,能不能来陪陪自己。易鸢来的时候,池馨慧就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了气息。她身旁有一把手枪,手枪下压了一张纸。 保护好自己。 手枪那时候在天承是平民禁用的。用枪保护好自己?这就是你的遗嘱和遗物?易鸢显出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看着妈妈的遗体,没有掉一滴泪。 易鸢敲那间房门的时候,就像一位温柔的大小姐,脸上是得体自如的笑容,动作轻柔又舒缓。 是一个......妆还没画完的女孩来开的门,她手上还拿着眉笔,身上有股淡雅的玫瑰花香,应该是喷了什么香水。女孩好奇地盯着她,面露疑惑。 “你.......爸爸没回来吗?” 听到爸爸,女孩神色黯淡下去,微垂着眼睛问:“有什么事吗?我爸一般很晚回家。” 那也行。易鸢直接掏出枪抵上女孩的额头,她们一步一步走进了门。 屋里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趴在简陋的餐桌上写作业。柯郁曼喊了声妹妹,她声音发颤,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让柯亚温去房间里。 “你们都乖一点,去把家里的绳子拿出来,把自己腿绑在那两张椅子上,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易鸢放下手,温和地朝她们指示,眼里却闪着残酷的光。 “小妹妹,你帮姐姐把手绑上。”易鸢笑眯眯地盯着柯亚温。 男人回家的时候,满肚子气。又输了又输了!他暴躁地开门,等到一句别动。易鸢举着枪,她莫名有些颤抖,盯着男人跟他隔了五米远。 男人搞不清状况,这是什么,是枪?一个女孩子拿枪指着自己?什么逼玩意儿。但那抖如筛糠的腿出卖了他,他像电视剧里一样颤巍巍地举起手。不,不行,这哪家孩子在恶作剧,一个女孩怎么可能有枪呢?他如此想着,为了搏命,他飞快朝厨房跑去 “砰!”枪响了,易鸢被第一次扣动扳机带来的冲击力吓哭了,她没有打中男人,却把门框上的摆钟震下来了。男人拿着一把菜刀,他裤子已经湿了,疯了般冲出去直接对着女孩一顿乱砍。 鲜红的血喷薄而出,易鸢的胳膊无力下垂,只有那血还不停地流。她失神了,不远处有女孩的惊叫声,她好像听不到一样。 男人也有些怕了,他不敢闹出人命,想去抢易鸢手里的枪,易鸢却回过神来奋力挣扎,手枪摔了出去,落在柯郁曼脚下。易鸢和男人同时奔去,柯郁曼的妆已经哭花了,她被那些流淌的血液给震颤。 柯郁曼看着那所谓的爸爸,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下扭着脚踝把枪踢向易鸢的方向。 男人死了,柯郁曼叫了救护车,易鸢断了条胳膊。 两个月后,易景所在的实验室爆炸了,他们的人员全军覆没,天承雪上加霜,强制要求贫困地区满十六岁的alpha去前线支援,几乎出动所有警力来抵抗裕阳。此后,天承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为非作歹的贼人四起,为了维系社会稳定,赏金猎人如雨后春笋悄然兴盛。 第四章 账房里传来喧哗的人声,易鸢好奇地往那瞄了一眼。 “我们一楼好像都不用换筹码诶,一直都玩的小的,要不今天试试去二楼?” 金决看傻子一样对着易鸢说:“二楼怎么可能有麻将呢?人家是正经赌博的地方,出老千要被砍手的地方。” 一个人突然从账房里被推出来,灰溜溜倒在了地上。他看起来很年轻,手上还攥着几串金链子,神色恼怒地爬了起来。 “金子啊,自从那三个公主跟克斯国的人联姻后,这玩意儿就到处都是了。”易鸢瞧着那人絮说。 金决猛然听到金子还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后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说:“克斯国盛产黄金,为了讨好他们,国家让他们的人随便旅游随便出口,不要钱的。” “我敢说,他过几分钟就会上榜。” “何以见得?” “一个高贵的克斯国人丢了东西,警察可是会卖命的。”易鸢慢条斯理地说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说他偷了别人的金子想换筹码赌钱?也对......一个有金子的人怎么会拿不出钱来。不然现在就把他抓了,要警察来抢人就损失大了。” “别,一个小偷能值多少钱。走走走,我们去玩大的。”易鸢说完,直截了当朝账房走去。 “哇!帅哥,你的链子看起来好漂亮,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易鸢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显出痴迷的样子。 男人刚吃了瘪,正郁闷着呢。他瞧着面前的漂亮女人,一副拜金样儿,想必不过是有钱人的玩物。但听到夸奖,他还是忍不住得意,晃着那几串金链,趾高气昂地说:“这是我家祖传的,想买也买不到!” “那我直接从你这里买行不行?”易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眼神淡然。 远远地瞧见那男人上去了,易鸢把刚换的筹码塞给金决。 “该你上了。” 金决很长时间没玩过牌了,刚到上面,不禁还有点拘束。他搓了搓手,一位穿着制服女人上前说这里禁止抽烟,于是他尴尬地把烟灭了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易鸢过了一会儿才上去,她看了一圈,发现男人就朝着个桌子走去,金决就故作无意跟在后面。她对着耳麦轻声说:“坐到正对钟表的位置。” 易鸢找了个老虎机,侧一眼就能看到男人的牌。易鸢又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也不算熟悉,不过是前几天见过一次罢了。这女人可真卖命,白天发牌晚上喝酒,那么缺钱的吗。易鸢想到这里,心里突然间有些哀婉,她撩弄长发,右手顺势柔柔地贴在了下颌。 柯郁曼在程序化地发着牌,她余光看着左边这个男的,好像有些眼熟。好像......经常跟某个人在一起。 在易鸢的指示下,金决大概以赢两把输一把的概率,把男人的筹码卷的差不多了。男人到了后面,态度已经变得疯狂又激愤,一次次把筹码拱手而出又一次次重来。 易鸢喊停,要是警察来了就不好了,虽然项链可以说是男人卖给了她,但要真计较起来后果还不好说。 他们一起出了门,这时突然传来警车的声音,五辆警车接连停在门口,很快一波警察就冲进去了。 真巧啊,不过有必要这么大阵势吗?易鸢沉思了一番,想想还是对金决说:“走,去看戏。” “请放下枪,不要轻举妄动。”警察把二楼给包围了,一位女性警官持着枪正对着那个男人。柯郁曼心跳剧烈,她的脖子被男人箍住,一只冰冷的枪支抵在她的后腰。柯郁曼挣扎的时候头发全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克斯国公主于五日前便装出游天承,今日五时被发现死在叶水宾馆的1796房间里,警方目前正在寻找线索。” 易鸢划过那条新闻,她背后流过冷汗。 “妈的!你们警察不是不管事吗?老子有必要被这么搞?劝你们都他妈滚开,不然这女的就完蛋!” 金决有些无语,他自言自语般道:“国情早就变了,克斯支援我们的时候,裕阳就没那么强势了,何况您还凑巧劫错了人。” 易鸢有点担心,她看着被劫持的女人,亚麻色的长发仿佛都在轻颤。易鸢观察了整个场子,男人背靠着墙,左右还有两张桌子,他把脑袋低下来掩在女人身后,警察似乎不敢贸然开枪,来赌博的人全都吓得畏畏缩缩抱着脑袋四处躲藏。有位警察小心地挪动,想要从侧面突破。男人察觉到异动,突然一声枪响,女人的腿上飞溅鲜血,柯郁曼痛苦发出闷哼,她被男人紧紧勒着,想倒都倒不了。 “听到了吗?别想上来,不然这女的就真的......”刹那间男人在又一声枪响后倒在了地上,警察飞快地冲了上去。 易鸢从老虎机后面走出来,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飘烟。 半个月里,易鸢是在自责中度过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给了男人上楼的条件。她还想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行动。她甚至想到了遥远的七年前,那个晚上,说白了是自己让她失去了父亲,生活捉襟见肘。 她时不时地去医院看望柯郁曼,顺便劝金决来看看痔疮。 “别给我送水果了,吃起来很麻烦的。”柯郁曼朝着窗口,易鸢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想柯郁曼是让自己来把水果削好了再送来? 柯郁曼转过头来,她其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要来看望她,按理说这件事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她又心想,能利用为什么不用呢?“如果你真要帮我的话,去我家旁边的巷子,有一根旧管道,买一些玉米肠放在管口就好。” “啊?哦!好的......”易鸢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你对我这么殷勤,是不是......喜欢我呀。”柯郁曼语气总是那么轻佻又飘忽,一股拒人千里却又暗含诱惑的意味。她修养了几日,脸颊发白,不化妆的她看起来少了些妩媚,多了分清冷。 易鸢盯着她薄薄的唇,消化着她刚说的话。 “你在勾引我吗?” “说你喜欢我就是勾引你吗?” “你在引导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对你有什么好处,也许一目了然。我喜欢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可以泄欲吗?”易鸢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刻薄了。她有些慌张地抿了抿嘴唇。 柯郁曼把头转了回去不再言语,窗外有一棵大树,粗壮的枝丫横亘在窗前,一只麻雀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喜欢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啊。 第五章 瘦弱的猫小心翼翼从管道中探头,嗅嗅鼻子,小小的爪子蜷缩着,须臾又像没了防备般张开小口咬着玉米肠。它毛色斑驳,脊背黑黄相间,看起来并不算可爱。 易鸢往下扯包装袋,她伸手捋过垂下的发,抑制着摸摸那毛茸茸脑袋的欲望。 身后传来高跟鞋哒哒声,影子伴随着一抹暗香袭来。 看起来柯郁曼并不打算和她说话,跟她一样蹲下来,安静地盯着小猫。 易鸢微微摆头,看着柯郁曼的侧脸,心想她的鼻子可真挺。这时只能听见小猫吃东西的微弱声音,水管的内侧已经长了青苔,在阴暗之处蓬勃萌发,易鸢看着她俩的影子被拖到了很远,此时夕阳西下,那影子就像安谧的魂,不随风飘摇也不自在舞蹈。柯郁曼的睫毛好似在轻轻颤动,她真是有一双诱人心神的眼睛,眸子里的闪亮光芒,时常发出蛊惑又勾人的信号。易鸢视线模糊了起来,她微垂着上眼皮,眸光散漫好似没办法聚焦。 易鸢莫名问柯郁曼:“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 柯郁曼微微皱眉,耐着性子回应道:“不知道,很多人给我钱,也许是我让他们喜欢了我吧。”易鸢看着她的唇上下开合,就像两瓣娇艳的花。 她真是有种致命的性吸引力。 一个唐突的吻。易鸢扒着柯郁曼的肩膀,去亲吻她柔软的唇。 柯郁曼滞顿了几秒,她并没有反抗,只觉得莫名其妙。两人的唇贴的不算紧密,就只是轻轻地贴在一起,一片花瓣浮在水面上的亲近。 易鸢进了门,发现和记忆中的陈设没多大差别。她把柯郁曼抱起来贴在墙上,跟她交缠着接吻,柯郁曼扒开易鸢的发,双手贴着她的脸颊和耳朵,感受那股染红的温热。易鸢时不时地咬她的下唇,往外轻轻地扯再柔柔地贴上去,舌头安抚般舔舐。 易鸢的机械义肢托着柯郁曼的臀肉,好像狠狠地陷入了软肉里,和右手对比,一股冰冷坚硬的感觉。 身下的肉棒悄然挺立,把内裤支起个帐篷。易鸢难捱地挺动,却是隔靴搔痒,什么也触不到。她吻得更加激烈,柯郁曼还是不愠不火地回应,她摩挲着易鸢的下颌,一直到她的脖子,双臂交叉搭在肩上,纤细的手指没力气一样垂着。 “帮我,拿出来。”易鸢的唇瓣蹭在柯郁曼的脸上,呼出湿热的气息。 柯郁曼眨眨眼睛,“拿什么啊?” “别装傻了。” 柯郁曼勾唇浅笑,右手伸到易鸢的裙底,捏着她的肉棒。 睾丸被人用手指戳着,性器好像更加兴奋的挺立,易鸢把头偏开,稍微有些站不稳了,抱着柯郁曼摇摇晃晃。 柯郁曼把她的内裤扒到一边,粗长的肉棒蓄势已发,高耸地翘起来,恰好抵在柯郁曼的肉缝上。柯郁曼觉得有点痒痒的,奈何被人抱紧了,她只想挪动下屁股去缓解这点难耐之感。 易鸢总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少了点什么。对,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也对,只是单纯的做爱,发情什么的,是落后的动物本能。 但她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是女人偏爱的味道。 易鸢的性器隔着布料在女人的蚌肉上磨动,她已经有些累了,柯郁曼微微地往右倾斜,她双腿夹住了易鸢的屁股,两人柔软的胸部紧紧相贴,易鸢总算意识到,这样的姿势真的影响发挥。 柯郁曼却这时扒开了自己的内裤,肉棒一下子戳开阴唇,抵在有了潮意的穴口。 易鸢像饿急的狼,她眼神迷离又痴狂,手上的力气好像又回来了,她用力托住女人,肉刃如猛蛇般捅进花穴,柯郁曼被操的上上下下,胸部连内衣都束缚不住,剧烈的晃动着。 易鸢感受着甬道里的潮湿,那花径又热又紧,可插起来又一股顺滑而难以言喻的快感。她心跳扑通地加快,脸又红又热,微卷的长发随着动作轻微飘扬。 易鸢抱着柯郁曼边走边操,走动的时候一挺一挺,肉棒更加深入穴中,时而抵在柔软的宫颈,柯郁曼失神的呻吟着,她叫声像猫儿一样挠人心弦,激的人更加兴奋。 她们挪去卧室里,易鸢把柯郁曼压倒在床上,这时才感受到手臂的酸疼。柯郁曼摸上那精密的机械,仿佛感受到一股残酷的冷感。 “好像感受不到疼了。”易鸢低声如呢喃,她们脱下对方的衣服,夕阳从窗外斜射来,屋子里染上落寞和那微不可觉的凋零。好像把原本恢弘的太阳束缚成渺小的一束,狭隘的格局,落魄的人生。 易鸢轻轻地吸着柯郁曼的乳房,像婴儿一样单纯吮吸,舌头在乳头上旋转地舔,柯郁曼勾住她的腰,整个人柔软的想要融化了一样,越来越脆弱却越紧紧相拥。她手指插进易鸢的发中,有时把持不住一样揪住几绺,骨感的手更加显出青色的血管。 易鸢的性器卖力地操弄着,感受着女人越来越紧致的穴,肉棒像不断积压的水枪,被软肉绞着吸着,她深深地喘息,直到柯郁曼剧烈的扭动起来,甬道里喷出大股黏液,她高声的娇叫着,身体痉挛般颤动。 易鸢也忍不住了,她猛地一挺腰,肉棒抵在宫颈上射出喷薄的精液,不知多少要流入那狭小的宫口。 事后她们静静地躺在床上,明明还不是很熟的人,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爱,也不觉得尴尬,对面楼房的灯亮了,是谁的妈妈在大声呵斥着孩子,引得楼下的狗也暴躁叫起来。 “你是不是跟很多人做过啊。” “没,你是第一个。”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柯郁曼轻笑一声,勾着唇说:“对你有好处的关系。” 易鸢噤声,她有时觉得自己糟糕过了头,好像要故意说点什么惹怒她,想看她失控看她愤怒,现在反倒被说的心下难堪,只好闭嘴。 易鸢又受不了这么安静的空气,她想到什么轻轻地说:“唔......七年前,你还在意吗?” “在意什么?没对你说谢谢吗?多亏了你,没有了那个爸爸,我跟妹妹才能活下去呀。” ...... 易鸢不再作声,随着夜晚的到来,有些冷了身体瑟索起来。 第六章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摩擦的声音,易鸢一阵慌乱,张惶地穿着衣服。 “姐!我找到兼职啦!”柯亚温风风火火地闯进卧室,却看到一副凌乱的场面。 “呀,妹妹,你好啊。”易鸢尴尬地说着,也许柯亚温早不记得她了,但这种场合她还是觉得狼狈。 门被狠狠地摔上了,柯郁曼坐起来,慢条斯理地去找衣服。 易鸢走了之后,柯亚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姐姐,那是你.......” “没关系的人,一时冲动而已。”柯郁曼从冰箱里拿出樱桃,小口地吃着,对着柯亚温说:“冰箱里还有巧克力蛋糕,新鲜的,早点吃。” “姐,我找到一个公司,帮他们做程序,收入可多了,你就不用再去......”柯亚温没说完,柯郁曼神色严肃地说:“你学习就学习,别想分心干别的,不然我给钱让你上大学干嘛的?” “还有,你以后要是还不了我给你的所有,就滚出去别回来了。” 柯亚温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暗自叹息。 柯亚温很聪明也很努力,从小成绩就优秀还自学了几种编程语言,考入大学后更是大放异彩。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赚钱。 金决给易鸢打了电话,问她看新闻没。 他说天承又得完蛋,克斯国公主死这儿了,他们直接撤了支援军,裕阳又该蠢蠢欲动,说不定带着克斯一起攻过来,唉,到时候得跟谁姓啊。 金决约易鸢去酒吧,但易鸢拒绝了,她语气有些沉闷说想散散心,于是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园。 他们坐在树下的长椅,斜前方有一八级阶梯,有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男孩,一次又一次从上面滑着滑板跳下,他已经摔的灰头土脸,蓝色的卫衣上满是污垢,却还没能成功。 金决抽着烟,烟草的味道被风飘远,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滑板啊......真怀念啊,老了老了。” “怎么?你年轻时还玩滑板吗?” 金决黯然地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说:“不是我,是初恋的人。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在飞啊转啊,滑板玩得腿也瘸了手也折了,还他妈跟我笑。” 易鸢第一次听到金决谈这种事,不免有些好奇。 “那最后为什么分开啊?” 金决嗐了一声,仰躺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张开手掌挡住阳光。 “他说他回老家娶omega生孩子去了。” 金决翻出相册,他看了一眼就撇开了头,递到易鸢的面前,安静地盯着地面。 “你那时候这么瘦啊。” 金决扬起头,摸着脑袋笑得腼腆。 黄昏时刻,风丝带着残存的暖意,公园的草地上有一群孩子,老师带着他们在做游戏,拍手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落日的辉煌全洒在他们身上,好像外界再怎么千变万幻日新月异,与他们毫无关系,一切一如往常,安静又美好地继续。 “走走走,老子还是想喝酒,受不了啦啦啦。”金决说着就像要唱起来了一样,还故作姿态的伸开手,仿佛一个歌唱家。他越来越大声,喊着:“我好想做爱!我好无聊啊妈的。我好想做爱~爱爱爱。”他到后面又唱了起来,易鸢环顾四周,头都低下来心想真尴尬。 金决在酒吧钓到了个男大学生,除了做爱,他们还恋爱了。 过了一个月,裕阳再次突破边界线,天承这回没了同盟,像多年前那样,被打的节节败退。 没几天,从首都最著名的大学爆发游行,学生们请愿天承收回强制征召alpha去前线打仗的命令,这就跟七年前一样,毫无经验的年轻人去战场赴死,对战争没有任何影响,只会让天承留下一堆老弱病残,越穷困,越混乱,直至民不聊生。 金决现在很着急,他要把男孩从学校接出去,但男孩不肯,他们一群学生被警察拿枪拿盾牌的指着,却还是人声鼎沸拒不罢休。 柯郁曼被困在街边,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冲在人前,被警察推搡着。 “你给我出来!”柯郁曼对着手机大喊,她头一次这么失态,又热又燥只好把头发凌乱扎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柯亚温,生怕她下一秒就被挤得找不到了。 柯亚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着牌子,整个人晃来晃去。 “姐姐,对不起。”她不是第一次违背姐姐的意愿了,她早已闲暇时偷偷地去打工,去减轻一点负罪感。 有些人趁乱在人群中抢着东西,抗议声里混着起伏的尖叫声,警察忍无可忍朝天空中开枪,没想到压根镇不住人群。 柯郁曼静静地站在街边,人群一点点前行,她安静地流下泪,周围喧嚣嘈杂,她却觉宇宙无声,泪如雨落却也不拿什么擦一擦。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就像一直在飘零着飘啊,好不容易就快泊到了避风港,突如其来一场暴雨,一切前功尽弃,还是无依无靠。 易鸢开着跑车匆匆忙忙赶来时,事态还是不可控制,柯郁曼眼角泛红,鼻尖也染上红色,平静地朝她指着方向,指着正跟警察对峙的柯亚温。 看着柯郁曼的神色,易鸢莫名感到怒不可遏,她像气急了一样焦躁地冲去,却猛地把脚崴了下,她直接脱下高跟鞋,朝着警察一甩,去把正喋喋不休的柯亚温揪出来。 旁边的高楼突然传来枪响,有警察被击倒在地上。人群因这突发状况而沸腾着四处逃窜,易鸢赶紧让她们上车,柯郁曼看着她,突然把自己鞋子脱下来,安静地递过去。 闹剧持续了多久,易鸢已经忘记了。 她在几天后,看到了金决死去的消息。 她有些恍惚。 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 那场游行已经失控了,长官忘记了发号施令,红了眼睛情绪狂躁地向天空开枪。我陷在队伍后边,几乎被推搡着前行。那些学生们高声呐喊着什么,我的同伴们也兴奋了起来,低声轻骂着,如同抓捕猎物的鬣狗去围困反叛的人群。喧嚣之中竟感到些许压抑,灰烟四起弥漫天边,阴云缓行沉闷不语,白昼褪色于日映,热气蒸腾于人间。制服紧巴巴得黏在身上,有点羡慕那几个赤身裸体的纹着浮夸图案的怪咖们了,这闷热潮湿的鬼天气。 “真是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儿可没有你们说话的余地。一个两个......哎!”龙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人踢了一脚,放松了捏紧对方的瘦弱胳膊,神色扭曲地捂着下体。嘴角抽了抽,我不忍别过了眼。 猎物慌乱得跑掉了,棕色短发,刘海蓬松轻扬。浊气中恍惚残留他不经意偷瞥的眼神,褐色的。乌云吞吐的正午没有太阳,帽檐也没有阴影。 街上的人们都躲在屋子里,猫着身子趴在窗口用手机直播这场闹剧,窃喜着又多了几个粉丝时不想直播间已被禁,只好骂骂咧咧地扔下手机,一路小跑到客厅捧一把瓜子回来悠然看戏。 不想街旁的楼上传来枪响,所有人都被吓坏了,一位警察倒在地上。学生们也镇定不住了,他们逃窜起来,场面混乱不堪。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他剃着平头,身材看起来有些壮硕,脸上却一副狂躁的神情。他好像是在找人,把人一个个扒开,挤在人群中,衣服全汗湿了,贴在背上显出肌肉的轮廓。 又一声枪响,又一个警察倒地。看来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有人呼吁学生们快静下来,不要乱了阵脚,以免被误伤。警察这时候怒了,他们觉得这是学生同伙恶意袭击,但他们不敢开枪,直接和学生打起架来。有人大喊着撤退,有人说快跑了算了人混了子弹也会偏的。 我盯着那个男人,他好像找到要找的人了,把人紧紧地抱住,可怀中的人却在挣扎,男人强有力的臂膀像铁钳一样,直到怀中的人被安抚下来。我看着他们静静地在人群中,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拥抱。 男人拉着那人的手,我看见那张脸,想起来了他是踢了龙威一脚的男孩。男人摸着他的脑袋,把那些碎发抚整齐。 男人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他正对着楼房,瞪大了眼睛。刹那之间他把男孩扑倒在了地上,一颗子弹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而他们的旁边就刚刚挤过来几个警察。 后来又几辆车赶来,刺破天际的鸣笛如同无情的号角,助长了我们的气焰,学生们也渐渐蔫了,沉默的像抽了灵魂。偃旗息鼓是迟早,尘埃落定已至黄昏,中途只有些雨丝轻飘飘地滑下,虚张声势的黑云悄然散去。看吧,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解决啊,网上再怎么嚣张,现实一个怂样。龙威游刃有余地点火,嘴角歪着夸张的弧度,呼出浓郁的烟。 有救护车过来了,医生抬着几具苟延残喘的躯体,紧急地窜来窜去。 我看着不远处的血泊,男人应该已经死透了,身下的男孩一动不动,一直被压在那儿,双手抱着身上的人,而他的脸上,是满面的泪水。 火红日光包裹着广袤大地,烈风把影子吹得相互吞噬。 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在车里摇摇晃晃,无名怒火笼罩着我,像机器一样程序的一天一天,看大厦矗起又崩塌,地下挖空再通途,花开花败草凋新绿什么都在变本质却什么也没变。懦弱使我不能选择,困在这天地一隅,未化尘埃已如死灰,事事无疾而终人人擦肩而过,越丧越乱的恶性循环与生活的齿轮相契,被动地跑啊跑,抓耳挠腮气喘吁吁。 我可真没用啊,整天困在这城市中处理着各种破事,上战场的人却是从平民中压迫来的。 下车后在街上游荡,不想回那空虚的家,本质是空虚的我。 夜市熙熙攘攘,商场里的灯照的街上一片光明,天空泛着淡紫色,薄云相厌,松松散散。染着棕发的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无神地漫游,花花绿绿的人们不会为时间驻足,千奇变幻如卷卷胶片过了便弃之。褐色的眼会倒映着谁的颜色。我垂下头,摸了摸脑袋,没有喝酒,却像烂醉般恍恍惚惚迎向大地。 第七章 易鸢买了很多盒烟,把烟全点燃了放在那张照片前。她蹲了下来,脑袋放在了膝盖上,环抱住自己。她的发已经不再那么卷了,发尾垂在地上,粘上灰尘。 整个屋子满是烟雾,她在这种安宁又缥缈的环境中紧闭双眼。 易鸢走进柯郁曼的家门时,发现她已经收拾了好多东西,她说马上就搬走了,她不想管她的妹妹了,她要去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这是易鸢第一次听到柯郁曼话这么多,于是易鸢上去轻轻地抱住她,去贪婪地嗅探那花香。 “那猫怎么办?”易鸢伸手探进她的衣摆,若有若无地抚摸她的腰腹。 柯郁曼抬起膝盖,抵在易鸢的腿间,一点点往上。她扬起嘴角笑着说:“那就拜托你啦。” 她用膝盖磨着易鸢的胯下,易鸢绕着她的脖子,来来回回地嗅,嘴唇不即不离地触碰她的肌肤,灼灼热气缭绕,柯郁曼伸手搭在易鸢的肩上,放下了腿。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易鸢好像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她也记不清了,她也许只是不清楚柯郁曼这样的女人,究竟是来者不拒还是对自己宽容些。 柯郁曼好像听了什么笑话,偏着头低低嗤笑。她又轻又柔地说:“对你我都有好处的关系啊。” 是啊,我喜欢你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喜欢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喜欢你吗? 易鸢这样想着,不喜欢一个人会想和她做爱吗? 有时候把喜欢作为做爱的借口,有时借做爱来掩饰满腔的爱意。易鸢搞不清了,到底是什么,还是都不是。也许只是寂寞太久的缘故,也许只是鬼迷心窍的缘故。 她把柯郁曼扔在床上,趴上去掀起她的衬衫下摆,盯着柯郁曼的小腹,嘴唇贴上去吻着滑嫩的肌肤,她一颗颗解开柯郁曼的纽扣,到了上面越来越急一样,怎么也解不开,她着急地冒汗,手上动作也越来越粗暴,直到那颗白色的纽扣被扯掉。 易鸢手指在她饱满的乳房揉捏。柯郁曼微微仰着头,她的脖颈白皙,下颌是线条明晰的弧度,她五官精致,从下边看过去,都会被那薄红的唇瓣吸引。易鸢吻过去,右手伸进她的裤子里,掌心在阴阜上摩挲着。 柯郁曼难耐地夹紧了腿,她咬住易鸢的唇,死死地不放开。易鸢吃痛,她像报复般手指轻轻捏着阴唇,大拇指在阴蒂上旋转着按揉,柯郁曼身子微微拱起,她牙齿紧紧地碾磨着,直到那唇溢出鲜血。 柯郁曼放开了,盯着易鸢说:“你知道吗?你的妈妈和我的妈妈很像,都是那么温柔。” 易鸢因突如其来的话语停下动作,静静地和柯郁曼对视。 “你的妈妈,她给我塞了好多的钱,她还跟我说要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打扮的花里胡哨跟男孩子在一起。可她为什么要和我爸爸在一起,我也想不通。她给我和妹妹买吃的,买好看的衣服,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身上总是有股玫瑰花香,牵着我的手时,那股香味总是包围着我,就像是......” “爱的味道。” 易鸢从她身上爬了下来,易鸢的身上还残存那些呛人的烟气,刚刚好似什么也注意不到,现在那烟气像尘封已久一样喧嚣着逃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难闻。好糟糕。 —— 其实明天还有生化 困 第八章 易鸢把猫送去宠物医院打了疫苗,她回了家,头一次给猫洗澡,手上被猫抓了好几条杠。 几个月后,传来消息说天承已研制出用于战场的仿生机器人,而易鸢的爸爸,在此次研制过程中功不可没。 父女俩难得聚在一起,易勋在阳台上浇花,今天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易鸢又去染了一遍头发,之前已经有些掉色了,看起来有些不搭调。 “鸢儿啊,你啥时候找个对象回来看看,一个人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 “没喜欢的人。” 易勋也不说话了,他突然问:“如果一个很小的人喜欢上你怎么办?” 很小的人?易鸢愣了一下问:“怎么个小法?等等,老哥,不会有小孩儿喜欢上你了吧?” “不不不,不算小孩儿,十八岁。我实验室的一个女孩,从学校被选拔上来当我的助手,人很机灵。” 易鸢觉得,作为教授的父亲,老到快五十岁了,还能考虑到小女孩的喜欢,也算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吧。于是她也决定尊重父亲的想法,她明白父亲问出来是种试探,也许他已经淡然接受了,但他在试探易鸢的态度。 “带我去学校看看吧。” “等等,你不会是觉得我也喜欢她?”易勋那语气,像玩笑中带点讥讽,他抬手扶了扶镜架,把山茶落下的花瓣一片片散匀。 “那就是不喜欢了,早点拒绝别人,小女孩就是容易变得糊里糊涂。” 易勋考虑了一会,声音低沉地缓缓道:“其实......也还不错。” 易鸢回到了久违的校园,春日的桃花悄然绽放,道路上满是清香芬芳的味道。 易鸢没有想到,那个女孩竟是柯亚温。 她突然意识到,要真的成了,这家伙就是自己的后妈?十八岁的女孩当后妈,想想就想离家出走。而她又恍然间想到了谁,思绪渐渐不受控制地飘远。 易鸢跟她爸说随便吧,他喜欢就好,她没什么想法,说完她就离去了。 足球场上的人稀稀疏疏,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边谈笑边走圈,还有住在附近的大人带着小孩在玩游戏。 看到小孩,易鸢突然想到了什么。 最近有个上榜的女人,好像是专门抢小朋友的玩具的?家长联名报案,然而警察抓了一次后那人还屡教不改,家长不依不饶,警察去原先的住所却抓不到了,直接把这烂摊子上榜。代号7997,赏金200茨币。廉价的神经病,我要是小孩子,就跟她对打。易鸢如此想着,看着地图,直接驱车前往那幢别墅。 大门是打开的,客厅里很空旷,酒柜上的红酒倒是摆的很满,有一瓶没放好,歪在了挡板上。易鸢上前去把它扶正,整个酒柜似乎是复合的,挡板和右侧部分有一线缝隙。厨房的餐具看上去已经落灰了,垃圾桶也没有食物残渣。二楼有三间卧室,门都开着,顶楼也没什么好看了。 但易鸢还是往上走了,跟下面的空旷不大一样,上面似乎还有一个阁楼,在楼口摆了一只只巨大的玩偶熊和兔子,楼梯和天花板上满是小挂件,门口似乎是一只绿色的恐龙挡在那儿。 动机是......没有安全感吗?这样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住在这里又不会缺钱。易鸢走向阳台,初春的风吹来,青涩又清新。 她看见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闯进了铁栅栏,他们在草地上蹦蹦跳跳,撵着踩着,看上去情绪忿懑。其中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孩,似乎是圈子的领袖,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别的孩子一一效仿。 他们围着草地,点燃了火。然后一个个笑着叫着,朝门内扔东西,擦过火花,炸起巨响。 他们在丢鞭炮啊。火势渐渐起来了,易鸢咽下一口气,她内心挣扎着,还是朝楼下飞奔而去。易鸢扒开那架酒柜的缝隙,慌乱之中不少酒瓶摔下来,果不其然,柜后有一部深色电梯,易鸢按了向下的箭头。 门开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蔓延的恶臭扑面袭来,毛茸茸的玩偶,庞大耸立的玩偶,对她笑得夸张狰狞。原本的酒窖变成玩具的温室,五颜六色的,坚硬或柔软的。一个女人坐在满屋子的玩具中央,披头散发,脑袋低垂到了胸前。 看上去已经死了。 风有些湿冷,门外已经被火包围了,易鸢回到二楼卷起一间卧室的地毯,用水全部打湿了裹在身上。楼下的孩子们高声尖叫起来,那声音渐远,似乎跑到外面去了。易鸢愣住,她在厕所里停留了一阵,随后剧烈的爆炸声响传来,易鸢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来了点正义感,还把车给陪进去了。 临走之前,易鸢回头看了一眼,她才发现,阁楼的斜面窗口是打开的,那儿挂着一个晴天娃娃,在风中摇曳。 —— 堂妹的讣告传来几天,陆姿翊才决定去老宅看看。记忆中的房子如今只剩残骸,叫人看不出它曾经辉煌。 记忆里,堂妹一直是木讷而内敛的。叔叔作为家里的宠儿,似乎是被宠坏了,他没有上完大学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只喜欢跟外面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而且堂妹的妈妈是个妓女。作为独立的个体来看,跟爸爸比起来,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家伙。陆姿翊对这个叔叔自然是鄙夷,他那么大了还只在挥霍家产,堂妹在爷爷奶奶眼里,自然比不上陆姿翊。 在学校里,堂妹和其他人也显得格格不入。陆姿翊和别人在玩玩具,而她什么也没有。堂妹眸光望向了陆姿翊,她带着那种炙热的渴求与水光盈盈的哀忧,绞着手指一动不动,只是眼神注视着。陆姿翊暗暗瞧着她,别人一把拉着陆姿翊的手,说你难道想带她一起玩吗?那个人。陆姿翊收回了目光。 过了几天,堂妹带来了玩具。陆姿翊记得,堂妹晚上在家里哭天抢地,而叔叔正醉得昏昏然,他把堂妹一把摔开,堂妹被撞伤了额头。而玩具算是对她的补偿,那些洋娃娃,是叔叔从陆姿翊阁楼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孩子们嘲笑地聚成一圈,说那家伙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我们都在玩飞机汽车,她还在玩洋娃娃,那些玩意儿真的是土,整个人都土。陆姿翊捏紧了手中的玩具,一直默念着就当她不存在。晚上回了家,堂妹默不作声地吃饭,陆姿翊偷偷地看着她,看她的眼泪聚成好大的水珠掉进饭碗里。陆姿翊从阁楼上拿来一个晴天娃娃,挂在了那间门把手上。 上了高中后,陆姿翊是艺术生,在文科班里上课。堂妹在班上基本不说话,有一次被前桌的人打翻了墨水,但前桌的男生却不像自己做了错事,眼神嫌弃地盯着自己染黑的袖子,怒气从鼻子喷出。堂妹畏缩着收拾,只想没人注意到这儿,有人低语若有若无地嘲笑,地上的灰尘聚成珠儿,滚动再离崩。她死死地低着头不要看到谁的眼神,陆姿翊坐在座位上,双腿打着颤。她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拿来后门的扫把撮箕,去堂妹面前,把那些残渣扫干净。 堂妹的手上全是血,被玻璃渣给划伤了。 同桌殷勤地对陆姿翊说你真是善良啊,那个奇葩你也帮忙。我看没人想跟她当朋友,你知道她抽屉里的书,什么恶之花里夹了好多纸条,一会写死啊一会写诗,跟个神经病一样。陆姿翊惊讶地问同桌怎么知道的,同桌说本来有人想恶作剧往堂妹的抽屉里放东西,因为好奇就随便看了看。 在家长会上,班上人知道了陆姿翊和堂妹的关系。叔叔没来参加,只来了陆姿翊妈妈一个人。自此之后,陆姿翊也被孤立了起来。 在一个雨天,堂妹被妈妈顺带着接回去。妈妈的口吻里是隐约的担忧,她对堂妹说着关心的话。陆姿翊心里却不是滋味,她被同学目送着和堂妹上一辆车,妈妈还把注意力放在堂妹身上。 还是不能对她好。 没过多久,爸爸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工作,于是他们在别的城市安了家,几年过后,爷爷奶奶都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病,被爸爸送去了专门接收此类人群的养老院。而叔叔,谁又在意他在做什么呢? 车鸣声打破了陆姿翊的回忆,一个画着淡妆看上去却有些明艳的女人走来,后面跟着几个身穿正装的男人。 “就,我这车,看看。” 易鸢联系了保险公司,花大价钱买的车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 陆姿翊有些好奇地看着女人,不知她的车为什么也会在这。 易鸢直接无视了陆姿翊,她处理完车的事,却被那人凑上来问了声你好。 “啊,你好。”易鸢眼神淡然,面前的人看上去高高瘦瘦,带了个墨绿的针织帽却只在长袖外穿了件蓝灰色薄衬衫。她不明白这人来干嘛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招呼。 “请问你是陆安绮的朋友吗?”陆姿翊试探着。 易鸢挑挑眉,双手抱在了胸前,眼珠子转了转,“算吧,所以你也是她朋友?” 陆姿翊怔住了,她一是惊讶陆安绮怎么还有朋友,二是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算吧......”陆姿翊微微低头,空气中还残留着灰烟,被风吹着盘旋。她又抬起头目光有些散漫,对易鸢说:“都是朋友的话......请你喝一杯吧,就当为她饯行。” 车子驰行在宽阔的大街,易鸢是以为旁边的女人应该是和那死去的人有什么奸情之类的,她都脑补了一场关于离去后自暴自弃并且相思成狂拿小孩子出气的剧情。 “话说你不觉得随便找一个陌生人喝酒很奇怪吗?”易鸢开着备用车,车里放着Mac Miller的I Can See,听起来洒脱而又如梦似幻。陆姿翊的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她看着窗外景色,半晌才反应过来问话。 “说实话吗?我只是有点压抑的感觉,恰好有个人能陪的话,管他陌生熟悉,能发泄就好了。” “哟,老娘就是个工具人罢了。”易鸢不再端着,她本身就有些自来熟,此时的语气就像她们认识了很久。 易鸢不知道为什么,陆姿翊喝了酒后跟个傻子一样,与之前完全不同,她在那抱着酒瓶说胡话,一口一个妈妈啊,呜呜呜什么的,到最后还唱起歌来。 问她住哪儿,她说我不想跟节拍器,问她电话拿出来,她说我出门忘记带伞了。 易鸢把人拖着进了自己家,洗完澡便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易鸢把人拍醒,让她回去。陆姿翊迷迷糊糊地盯着易鸢,摆了摆头,说她想睡觉。直到外面的阳光愈加刺眼,易鸢吃完了午餐,去把人轻轻踢了两脚。 到了黄昏,窗外像是晚秋萧条而昏沉的颜色,陆姿翊睁开朦胧的眼,宿醉的疼痛往上涌,她的睡眠总是很糟糕,有时候梦里奇奇怪怪,眼皮睁开还是黏黏的,睡一觉像更疲惫了一样。 电水壶发出聒噪的轰鸣声,水接得太满以至于沸腾地溢出来。直到解脱般的跳动声乍起,陆姿翊看着易鸢从瑜伽垫上起身,兑了冷水缓缓地喝,眼神斜乜着望过来像是睥睨。 陆姿翊慢慢凑近,她轻嗅着空气中水仙蔓延的清新香味,银色的鼻环触在柔软的耳,她问陆安绮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像秋天的海棠,那点淡香几乎微不可闻,只有靠近再靠近,深入陷入糅合一体才能触到那抹味道,是吗? 好像很委屈,好像也不想伤害人,好像又嘴硬。也许明天降临,昨日的忧伤、误解、刻意的伤害、发泄到他人身上的怒气,一切烟消云散。 易鸢推开她,让她要么滚要么去洗澡。两个疯子。 陆姿翊赖在了易鸢的家里,即便易鸢声明她只是凑热闹去的别墅,跟里面的人毫无关系。 关门声戛然响起,窗帘被拉上挡住了白昼的光。易鸢临走前把昨晚做好的蛋糕丢进了垃圾桶,草莓被压的陷进了奶油,陆姿翊昏昏沉沉,看着尖端的红色。 院子里的女孩勾着脏辫,粉色的眼影渲染在眼睑,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里却暗含冷淡的神色。陆姿翊在白色的T恤外套了件蓝色的印花衬衫,下身是卡其色的工装裤,一边踱步,一边呢喃般演唱着周董的可爱女人。 各种各样的疼痛交织,好像那些情绪都被弱化。总是极端过后再心软,委曲求全,事情翻篇,回到那些不痛不痒的日子。陆安绮坐在顶楼的阳台上,晴天娃娃边飘摇着边朝她笑,好像也算种慰藉。 陆姿翊唱歌的时候很迷人,比她的性格迷人多了,要是她一直能对自己唱歌就好了。 自我欺骗也许可以活得快乐,表达自我也许是做不到了。 陆姿翊你总是背过身去,那也别在恍惚之时充满怠倦的爱意,朦胧的眼睛,含糊的话语。刻意表现出无所谓,头也不回,不是洒脱只是逃避而已,逃避已经根植到了心底。 —— 放飞自我了 ????? ? ?????虽然没多少人看 还是感谢收藏评论的人 doumo 第九章 商场里的人稀稀疏疏,柯郁曼路过一个个店铺,身旁的女人笑着问她还要看多久。 “可能买不到想要的我就不去了吧。”柯郁曼语气淡淡的。 卓玉急了,她歪着头把人紧紧盯着说:“好不容易才喊得动你,这次大家基本上都去,你再不去就不好吧?” 柯郁曼犹豫一会,只好无奈答应一声好吧。 大概上菜十多分钟,顾叙余才款款而来,大家的目光一块聚焦,而顾叙余则微笑着问好,不动声色地探寻记忆里的身影。 柯郁曼就坐在角落,正慢条斯理地小口吃着什么,压根没有看过来。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顾总,大驾光临啊,这才毕业多久啊啧,我们可还有得混。”说话的是个叫马维哲的男人,他站起身拿着酒杯迎过去,顾叙余回以笑颜。 有些男人听这话憋着口气,在心里念叨着就她混得好?老子也不差啊!谁像你还有得混,怎么没见你来拍马屁。 顾叙余不过是继承家业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卓玉远远朝她招手,顾叙余走过去,坐在柯郁曼的斜对面,放下了手提包。 大伙再次喧嚣起来,本来就是一个个小圈子,讲话也不会顾忌太多。 “记得跟她搭话啊,柯又不是不会理你。”卓玉凑在顾叙余耳边悄悄说着。 这里大概是被包场了,烟草的味道肆无忌惮地蔓延,顾叙余有些吃不下去东西。她转头跟卓玉说:“你问她,要不要进我们公司当模特,不是调查了,她现在没工作。” 卓玉挑挑眉,轻声道:“ok,明白明白。” 二楼的户外餐厅坐着稀散的人,凌思逸叼着棒棒糖,盯着街上一波波过往的人群。他胡子好多天没刮,头发压的乱七八糟到处翘起来,已经好久没穿制服,棕色的道袍松松垮垮,被微风轻起衣角。天色渐暗,灯光星星点点,夜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恍然间,他看到了一抹还算熟悉的人影,朝楼下大叫起来。 “喂!喂,那个......女的,好久不见!” 易鸢看了下周围的人,心想难道在叫我?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一个男人扒在栏杆那儿,朝她使劲挥手。 好像是经常交接的警察啊,易鸢想了想。 “上来!一起喝一杯呗,咋样?” 行吧。反正那家店的小蛋糕也卖完了,可惜。 “你什么也没点啊,干坐着这里?”易鸢嫌弃地坐下,把头发挽在耳后,用手扇了扇风。“还有,我都记得你叫什么零逃逸,你不记得我名字?” “鬼的凌逃逸,我叫凌思逸。你......”凌思逸的话被打断了,易鸢拿起茶杯掩在嘴前,朝他挤挤眼睛。 “你觉不觉得,楼下有的人,很奇怪。” “什么奇怪?”凌思逸询问,他望着街上,好像来来往往的人一如往常。 “我已经有三次来这条街买小蛋糕,感觉没人插队了。”易鸢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哈?哈哈哈哈,你说我们的素质变高了?” “不不不,就是很奇怪,算了,你看上去就傻,懒得说了。我要点单,快点。”易鸢收回目光,看看等下吃什么。 柯郁曼吃了一些素菜和几口牛排,就已经快吃不下了。男人们总是很吵闹,酒杯碰撞与满嘴火车。她有些无聊,握着高脚杯缓缓地转,静静看那深红色的液体形成旋涡。 旁边的人好像和谁换了位置,卷了冷风过来。柯郁曼余光探去,恰好顾叙余对她伸手,说了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了。”柯郁曼奉承般回应,其实她快想不起旁边人的名字。 “你看上去......好像更加成熟了。” 柯郁曼听了微微一笑,“是更老了的意思吗?” “没有!就是更好看了......”顾叙余看上去有些慌张,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西装和窄裙,看上去拘束又正经。 “等下是一起去唱歌吧?”顾叙余小声地问。 “不太想,想吃完回家了,你们去吧。”柯郁曼捻起酒杯,红酒缓缓流淌,去亲吻嫣红的唇,被缠缠绵绵地品尝,仿佛一种恩赐。顾叙余盯着她细长的颈,喉咙不自觉涌动起来。 柯郁曼注意到顾叙余的神情,不由在心中可怜起她来,可怜到快想要发笑。 怎么一个两个,总是小心翼翼,总是沉迷。 到了散场的时候,有些人已经一窝蜂奔去KTV了,剩下一些要回家的人在慢吞吞收拾着。柯郁曼站起身来,挎好包就要出去。顾叙余赶忙站起来,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残留的酒洒到了柯郁曼的裙子上,顾叙余更是心慌,心里暗骂自己好蠢,想拿餐巾纸帮忙擦拭。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柯郁曼轻皱眉头,她有些心疼自己刚买的裙子,也不想别人随便靠太近。 易鸢吃完在椅子上躺了一会,盯着对面的凌思逸,问他为什么一直叼着根棒棒糖。 “戒烟啊戒烟,好难受的,咬得我牙痒痒。”凌思逸站起来,抠了抠脑袋,叫易鸢走吧。 楼梯上的人零零散散,易鸢到了楼口,上面一段隔了七八级台阶往下走来两个女人。 易鸢刚踏出一步,余光瞥到什么,又有些踟蹰地收回小半步,那两人离她越来越近。易鸢简直不知道该直接转弯下去算了,还是等她们走过去。 凌思逸顿在那儿问她咋了,轻轻推她一下说快走啊。 易鸢还是微微低头等了两秒,看她们的腿从眼前跨过去,再等待了几秒,才动身下行。 虽然等待的时候会尴尬,比起走在她前面,就不算什么了。 周围仿佛静悄悄。凌思逸歪着脖子,眼神迷惑地盯着易鸢,被易鸢用胳膊肘抵了一下。 被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滋味确实不好,好似如芒在背。柯郁曼一想到刚刚易鸢还专门停在那,心里略微不悦。也许是喜欢到了胆怯的地步?不,有些自作多情了。 “真的不去吗?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大家一起玩玩,多好。”顾叙余想贴她更近,但又克制着保持距离,好像衣袖能蹭在一起,心里都激动地颤抖。 “真的不去啦,已经很晚了,到时候不方便回家。” “我送你就好!” 她们已经走到了楼下,突兀的夜风吹来,易鸢夹紧了自己的开衫,蹙着眉头瑟瑟发抖。 “喂要不要送你回去啊?毕竟是我把你......” “别。”易鸢直接伸手打断凌思逸,“你快滚滚。” “哎?”行吧,凌思逸朝易鸢挥挥手,“拜拜啦一块钱!”转身笑着离开了。 看上去还有一个人也被拒绝了。 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即便很多人已经活在地下,秩序井然,但上面永远不会衰微,毕竟人总想要不时晒晒太阳。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呢?”柯郁曼转身,影子在路灯下拉长,一直延伸到易鸢脚下。 “没,我家是往这个方向啊。”易鸢摊开手,语气无奈。 易鸢望着柯郁曼,慢慢走近。 她掏出一个袋装湿纸巾,低低地递在柯郁曼裙前。 柯郁曼被泼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姿态却掩不住内心窘迫,她把包掩在染深的地方,轻声说了句不用。 “嗯。”易鸢低声回应,继续往前走去。 人好像没那么多了,看样子柯郁曼是不打算打车,现在换她走在易鸢身后,感觉从容但又有些落寞。 环境越是空旷,夜风越是猖狂。易鸢在前面走慢了些,她似乎要把外套脱下,拉下至肩头停顿着,又扯起来穿好。如此反反复复,最终她还是保持原样。 易鸢在前面越走越快,似乎像在逃跑一样了。 柯郁曼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浅笑起来,似乎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 顾叙余习惯在雷雨天做爱,空气像从水中捞出来,湿润黏糊,身下的时薪恋人,总会在巨大的惊雷声中紧张的蜷缩又颤抖,甬道在瞬间变得逼仄,紧紧地夹住她,呻吟声再大也在这淅淅沥沥雨声中稀释,好像谁也不会在意,她也会把那些烦心事暂放一旁,享受片刻欢愉,享受用做爱来忘却某些事情,只有在这雷雨天。 其实害怕的要死了,这家伙,真是害人的很。单言芊瘫在床上喘着气在心里暗骂。 顾叙余眼神温柔,她做完了,便安静地侧卧在那儿,与单言芊保持着可有可无的距离,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杂音,声势渐落,累了般疲惫陷入坚硬地面。单言芊对她回以微笑,她的口红被吻得好乱,笑起来是杂乱的红,看上去有些滑稽。顾叙余捂着嘴,眉眼弯弯。她从床上起身,浴袍滑落到地板,层层叠叠像一朵巨大的纸花,她盯了一会,才捡起来重新穿上,口吻是温暖的阳,对躺着的人说你可以走了。 真他妈有钱又虚伪的冷血动物。单言芊连忙爬起来,她心里骂得越狠,脸上笑得越灿烂,她甜甜地问请问可以洗洗澡吗?人家现在身上都是你的....... 你可以去隔壁的房间,无论左边右边。 好的呢。 单言芊洗完澡,对着镜子在欣赏自己的脸。眼角细微的鱼尾纹好像又冒出来了,就像一条冰冷的裂缝,一直蔓延的人心都寒了。可不能变老啊,老了自己怎么活。单言芊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圆大而显得严肃。回想当年,她身材高挑纤细,靠着一副皮囊当上了模特,渐渐地耀眼的闪光灯再满足不了她膨胀欲望,一面通过舆论来抬高身价,一面凭着日积月累的人脉辗转于上流社会的海天盛筵,最终把自己打造成了抢手的奢侈品。 可不能变老。 听说公司新来了个模特,已经二十四了,还是新手,一听就关系户,没意思。 单言芊路过茶水间听到谈话,一想到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冷不丁哆嗦几下。这是顾叙余自那晚后第一次联系她,她只心想好像也没下雨啊,不知道有啥事。 你是不是快忘了自己是个模特了啊?顾叙余哭笑不得,把单言芊几天前天拍好的杂志图拍在桌上,水准直线下降诶,刘姐是不管你了吗?我看你们天天发去哪里玩,一起乐不思蜀忘了本职工作吗?她口气虽无大波澜,却让单言芊倍感压力。 你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本职工作了。单言芊暗暗叫苦,她看着杂志上穿着制服坐在单车后座的自己,害羞地用一只手搂住男生的腰,微微低头眼波流转,另一只手勾着耳根的发,怎么就水准下降了? 顾叙余半眯着眼睛抿了一小口咖啡,把杯子推远了些,两只手扣在一起,略微上翘的眼角显得眼中的凌厉感更深。 也太矫揉做作了,哪个清纯少女像你拍的这样,花里胡哨。好多评论都已经把你往虚伪卖弄的方向带了,别人一想起你,都这样的词,以后去当什么别的类型的艺人,很难生存的下去啊。这段时间找找感觉吧,还有,收敛一点,要么选择离开这儿,要么注意形象,续不续合同的选择权在我手上。 单言芊轻轻带上了门,保持着一贯优雅的姿态离开,手指却渐攥成拳。虽然她清楚自己和顾叙余的距离有多遥远,但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留情面,谈公事的时候根本想不起需要自己的时候,怎么还让人有点难过,妈的。 “你不是说不抽烟了吗?怎么又开始了。”一推开门,单言芊便闻到烟草味,她弯着腰勾下鞋子,凌思逸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蹲着看她的眼睛。 “果然还是撑不住......抱歉啦,最近也没找到工作,好烦喔,要一直靠你养着了。”单言芊直起身,“为什么就突然不想当警察了?你要是身材变差了,我也不会养你了哦。”她的风衣被帮忙脱下,凌思逸把它挂在墙上,转身背着衣服又深抽一口烟说:“了解。” 一个月后,柯郁曼基本熟悉了工作,顾叙余在推着她走,这点她很清楚。 收下所有的讨好,只要能让自己快乐。强迫的时候拒绝,只要让她觉得自己失望。如果是真的喜欢,被喜欢的人讨厌带来的痛苦只会远远超过肉体上短暂的愉悦吧。 模特啊,多体验一种生活也不错。柯郁曼双腿晃在泳池中,微风把她柔软的发飘荡,她轻轻抚开嘴角的发丝,清澈的眼睛盯着清澈的水。 第十章 “如果你觉得被伤了自尊,就早点滚出我家,免得两看相厌。”易鸢砸了陆姿翊怀中的吉他,才后知后觉那吉他是她自己的,又懊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唇角似在抽动。陆姿翊撑起身子,那些未完成的旋律还在脑海延续,她走近桌边,使劲往嘴里塞着忘记吃掉的早餐,艰难地吞咽,冰冷的食物混成一团流淌着陷进空虚的胃,激的她直犯恶心。实在吃不下去了,她盯着剩了一半的煎蛋,就好像盯着没流动的时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刚刚的歌,“对不起,我的学校在这附近,不是一开始说好就像租房一样吗?等我有名了,肯定离开。” “有名?你读研这么久,就为了有名啊大小姐,算了算了,下次别再脑补我跟你妹妹有什么了,一切都好说。”易鸢把吉他捡起来,小心翼翼摸着琴头,心疼地叹着哎哟喂,“对了,该交这个月菜钱了,记得。哦!还有水果、蛋糕、牛奶钱,你都吃过吧?对吧。” —— 一场奇幻诡谲的动物派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模特们戴上动物的头饰,即便让人看不清脸,他们依然故作冷漠的姿态,穿着最新款的时装在秀场大放异彩。对于柯郁曼来说,这是种新奇而有趣的体验,她戴着长着红发的马头,上半身是裁剪的恰到好处的条纹西装,下半身为主体藏青色,红白两色条纹相间的百褶裙,走在人工制造的白雪森林,聚焦的闪光灯,聚焦的眼神,走路像要飘起来,把握好度的同时释放点自我,一切都让人陶醉。 凌思逸坐在角落,要是被单言芊的粉丝知道,她养的小白脸被邀请来看秀,他会不会被人暗杀啊。凌思逸想到这儿,起了满胳膊鸡皮疙瘩。话说全是动物,这哪分得清谁是谁......没等结束,凌思逸就溜出去了,找了吸烟区点了支烟,抽了一半就径直去往熟悉的餐厅。 他依旧悠闲地坐在那儿,因为不能抽烟所以叼着根棒棒糖咬着棍儿,桌子上是因为不好意思而随便点的咖啡,放了一会大抵凉的差不多了,头发又被风吹乱了。这样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地继续。 所以,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只打中了他的手臂。凌思逸在看到对面的黑洞的刹那间,趴下了身子。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周围的人惊叫地全散了,二楼的户外餐厅此刻一片狼藉,楼下的人也一溜烟跑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报警呢。 当凌思逸醒来,手臂的剧痛感折磨的他咬牙切齿。 “你好啊,小警察。”靳炎沥用刀片拍了拍凌思逸的脸颊。他拿着刀挪到火焰上从容地烤着,翻面再翻面,直到刀柄都传来灼热感,那锋利的刀刃就架在了凌思逸受伤的地方。 “我根本不是警察,你搞错了。”凌思逸挣扎着抬起头,他尽量保持着镇定,可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发颤。“别他妈装疯卖傻,是不是警察我最清楚,要么闭嘴,要么惨叫,别说废话。”靳炎沥割开了凌思逸的袖子,在那渗血之处轻轻碾磨,“我也不太喜欢说话,所以,静静享受你生命最后的凌迟。”他的头发似乎很久没理过,刘海快把眼睛遮了,叫人看不清神情。他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微微低头时双下巴有些明显,拿着刀时手臂的线条又很流畅,整个上半身看着似乎瘦骨嶙峋,配合着脸就是不搭调。 凌思逸脑袋小幅度的左右摆着,像是无意识地发着抖,疼痛与恐惧一齐发酵,“大哥,求你,等等,那里有张照片掉下来了。”他的手被锁住了,只好用眼神示意,紧张地口水咽了好多次。 靳炎沥听到这话,像被下了咒般焦灼地跑去,手忙脚乱地捡起照片,重新挂在墙上,和周围密密麻麻的合照挤在一起。 “兄弟,这是你妈妈吧?感情好啊!”凌思逸抬高音量,要是嘈杂之音能分散疼痛就好了。“闭嘴。”靳炎沥依旧冷静,他捻起一旁的干毛巾,把每张照片从头抹到尾,凌思逸已经放弃期望有人能来救他的心,要是警察靠谱,怎么会在那次游行之后根本不来这儿调查。“不是我说,一个爱妈妈的人,心中肯定很仁慈的吧,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呢?兄弟。”凌思逸一动不动盯着他,企图能捕捉到他变换的眼神。 靳炎沥转身望向凌思逸,看了几秒钟,他走向书桌,从第二格抽屉找出针和线,再慢慢走近凌思逸,“我妈妈用这些给我织的毛衣,我看过,懂一点点,我选择在你的嘴巴上试试。” “喂!等等!马上有人来救我了,我一旦超过两小时不和他们联系,他们自然派人来搜查。况且街上那么多人和摄像头,找到你轻而易举。” “看来你的时间观念很糟糕。以及,你的命,不值一提。” “那你的命呢?你难道不担心自己被抓吗?我说了,你暴露的很明显。” 刀尖深深插进伤口,在肉中绞着旋转。凌思逸痛苦地低头,使劲地咬着牙,额头渗出一颗颗汗珠。靳炎沥没有再回答,说话对他来说,似乎是件很费力气的事,多吐一个字,都让他觉得精疲力尽。 “我也爱......我的妈妈,兄弟,衣柜里的毛衣要保存好,不然发了霉穿起来,妈妈会嫌弃的。” “我他妈说了叫你不要说话不要套近乎不要自以为是!”靳炎沥显然没有说后面的,但他觉得自己的态度足够明显,他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故作聪明或者装傻。“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有老人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大喊道:“小靳啊,你这门口的垃圾要不要帮忙带下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好!”靳炎沥大声回应,凌思逸开始全身紧绷了,他此刻焦躁不安,心想这儿隔音并不好,但如果要吸引别人注意,很可能被一下子咔嚓。“小靳,少点些外卖了,看这都臭了,我还是帮你提下去吧。”老人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能看到她渐渐弯下僵硬的腰。靳炎沥一把冲到门前打开门,结果一支枪明晃晃地指在他面前,老人弓着身子站在一旁全身发颤,满头白花花的短发打湿了一样贴在脑上。 “刚到的外卖哦,口径......忘了,所以他挂了没?”易鸢看上去没多在意,她另一只手还提着一盒小蛋糕。 这家伙不是C714区刑警队长的儿子吗?他爸死了之后就没人管了啊,成这样子。有个看上去有些瘦小的警察在一旁窃窃私语,警察们把靳炎沥拷着压上车。易鸢进门看了一眼,凌思逸那家伙已经差不多奄奄一息,她看完转身就走了。“喂!易鸢,救我下来啊!”凌思逸咬着牙,疼痛和劫后余生的兴奋使他声音炸开。 “大哥,救人不是我的本分,我是来分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拜拜啦。”易鸢看到了那些相片,环顾四周,发现好多张都是重复的画面。易鸢想起那邻居老奶奶说他妈妈很可怜的,经常被他爸打得要死不活,就因为是警察,离婚也不行报案也不行,唉,这孩子也......脑袋还缝过针,你这样......我也不想啊。 没办法了,再见咯,易鸢在书桌上放了一个她最爱的小蛋糕。 第十一章 伪饰的马鬃被人抓在手上,呼吸渐渐困难,吞吐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环流,全是湿的......好难受。单言芊跪趴在床上,顾叙余一条腿架在她腰间,像是骑在她背后,把头套抓得紧紧的,在流水泛滥的花穴猛烈地抽插。 “再大声一点。”顾叙余放缓了速度,每一次都进入甬道的最深处,勾出混着白沫的黏液。 “唔嗯......”每被狠狠地顶弄,单言芊不由自主地轻吟,可是真的好难受,快要窒息了一样,“顾......为什么不......嗯!摘下来。” 回应她的变成之前迅猛的攻势,顾叙余懒得再去调情,对方如果说话,很可能毁了她这一次的心情。她整个人骑上去,两手抓住飘摇的马鬃,姿势看上去缺了些美感。但这样粗暴地进出让她觉得像在完全占有,单言芊大口吸食着稀薄的空气,脸早已涨得通红,“放......过,啊啊!”鲜红的蚌肉被操得反复翻开,她在快感与疼痛的交叠中渐渐感到了麻木,无论是快要窒息的煎熬,还是被骑在身下的姿态,都让她觉得好委屈。 可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顾......”单言芊说不出完整的话,她只祈祷顾叙余快点射了算了,求她早泄求她早点丧失性功能。 顾叙余像是良心发现,旋转着把她翻过身来,撑在她身上,沉默了一会,单言芊也缓过气来,她又害怕是不是顾叙余生气了,只好讨好地缓缓用腿蹭着顾叙余的腰肢。 锁骨被人细细浅吻,单言芊不禁放松下来,伸手轻抚顾叙余的发。 顾叙余又开始缓慢操弄,性器像不知疲倦地进出,一次深深插入,根部也没入穴中,她扒着单言芊的双腿,扭动着身躯,性器在花心乱晃,不时戳在那些敏感的嫩肉,单言芊不由被刺得激奋,正面的姿势让她呼吸不再困难,呻吟也放肆起来。 顾叙余快到达顶峰,她抽身而出,拿了张卫生纸撸动着射上去。 这个......只顾自己爽的,气死了。单言芊全身的快感被高高吊起,此刻激情又一点点褪去,她身心俱疲,却不能表现不耐,讨好的念头指挥她要说什么话,可她累得一动不动,算了。 “单言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见了。”顾叙余把纸揉完扔向垃圾桶,被酒瓶弹了出来。她深深叹一口气,慢慢走进捡了起来。 “啥?什么意思,最后一次什么?” “你以后不用在顾氏工作。”顾叙余站在垃圾桶边,“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也可以给你提供别的机会。” 单言芊身体僵直起来,她不再畏缩,自己摘下了头套,“为什么?理由呢?” “唔......净化?怎么说,就像那种未完成的没有头绪的东西,你想解决掉它并且去追求新的东西的时候,发现要么就去睡一觉,要么把它揉成一团直接全丢掉,都可以逃避。啊......总之,我也描述不来了。” 卫生纸被顾叙余重新扔进垃圾桶,单言芊从床上爬起来,默默穿好了衣服,夜色正浓,今晚格外安宁静谧,没有雷与雨的交响曲,所有轻微的声响都被放大,单言芊的手微微颤抖地整理了下头发,走出去安静带上了房门。 “过来接我。”单言芊挂了电话,凌思逸还没反应过来,他睡得正懵,煎熬地起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他们回到了家,客厅的灯被打开,刺的眼睛有点疼。单言芊推着凌思逸到沙发上,夺过他手上的烟,放在口中缓缓地抽。 “如果我养不起你了,怎么办?” “啊?”凌思逸被她呼出的烟包裹着,“养不起就再见嘛。” 突兀的一个巴掌拍在凌思逸脸上,“再见再见,你他妈就会说再见了,敷衍一下都不会吗?”单言芊眼睛红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知为何,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 “哎别啊,怎么了。”凌思逸把她紧抱怀中,揉着她的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扯着嘴角。 单言芊嘴唇凑在他耳侧,发出轻柔的声音。 “一定要爱我啊。” 爱我吧,无论真情假意。 —— 易鸢第一次在广告上看到柯郁曼,电视中的女人涂上鲜艳的口红,在迷幻的deep house中,面容冷冽却暗含妩媚,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猎物。 哇,好像和什么不得了的人做过爱。 易鸢关了电视,她决定今天出去放浪一番。“陆子,晚饭你自己点外卖吧,不过你大概率也不会吃,反正我不管了,你自己随意。” 酒吧里还坐着她某位好久没见的朋友,唐舒夏兴奋地拉她一起,跟着一群人在歌台下狂欢。 “走走走,太闹了,我只想安静会,欣赏下美人。”易鸢好不容易挤出来,找了个清净点的位置。唐舒夏瘪了嘴,闷头闷脑地坐下。她问易鸢最近都在干什么,好久都没约过自己。 “啊?炒股啊,还是个财经博主,我的本职工作。” “太扯了吧,哈哈哈,那你手脚还灵活不?我感觉最近都没什么人让我抓了,好无聊。”唐舒夏喝着酒,她长了张高中生的脸,看上去年轻又清纯,头发及肩,光滑黑亮,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灵活......我也不怎么揍人了,别说这个了,我只想找个姿色比我差一点点的姐姐调调情,帮我看看。” “差一点点,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最好看啊哈哈哈,算了,跟我差不多也行。” 易鸢待了很久,表演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嘈杂而虚无。酒喝完了,唐舒夏还想再点,易鸢也任由她去。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灯光无限变换,色彩斑斓。易鸢漫不经心地喝着,似乎也忘了什么调情。唐舒夏眼神涣散,像未成年做了坏事,脸蛋红扑扑,她望了眼易鸢,也懒得去提醒什么。 回了易鸢的家,她们还算清醒,除了睡觉好像做不了别的什么,但内心却莫名的不甘心,像浪费了什么一样。易鸢打开gta连在电视上开始游戏,车子在马路上疾驰,不停地碰撞与爆炸,不停地拽下一个个司机,不停地暴打他们再上车,和女友的情感值不停地往下掉,什么任务也不管。 天快亮了,这场游戏却没有尽头,在某部分无聊的生活。 第十二章 “解放啦!”易鸢收拾好东西,几个好友挤在她旁边,问位子都订好了没。 “当然啊,我早看见易鸢数学课在抽屉底下玩手机了,是去那家烧烤店吃自助吧?”文雅信声音很大,吸引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看过来,她脑袋凑在易鸢面前,问可以走了吧。 “当然了。”易鸢喝了一口水。她们说说笑笑走到楼下,易鸢被闷得满身汗,许多人早已脱下校服外套,而总会有一些女生穿一整个夏天。袁优俞挽上易鸢的手臂,看上去和她亲密无间。 好热......易鸢在心里吐槽,她想摆开那女高中生莫名其妙就是要把人挽着的手,可是余光注意到有个男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易鸢来不及躲开,鼻子被硬得像铁的头撞上。贺艾尧红着脸低头对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回到朋友身边,叫他们不要再打趣自己。 然而那堆男生还是刻意制造声势,似乎以为小团伙的热闹能吸引别人目光,贺艾尧回头看了易鸢一眼,只是短暂的一瞥,就转回头飞快地跑起来。 “跑啥啊兄弟!笑死我了哈哈哈。”男生们走得慢悠悠,而贺艾尧只觉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了,像跳梁小丑一样,好蠢。他停在了一颗树下,黄昏的阳挥洒大地,少年的脸是灿烂金黄。 不敢勇敢,树影下等待我们恰好同步,朋友啊就请别再打趣。 易鸢一路面不斜视地走,耳边那些刻意要引起她注意的轻嘲被忽视。 贺艾尧与友漫步,大街上是喧嚣,眼前仿佛花丛摇晃。也许终天各一方,也许终不至断肠,不言不语度风月,不断寻找的眼神也许可以诉说妄想。贺艾尧渐渐寻她不到,迷失在了街上。 “喂易鸢,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喜欢你?”袁优俞在易鸢耳边问到。 “啥?”易鸢抽开了手臂,“我只觉得......好热。” —— 柯郁曼这是第几次来探望医院的人,她已经不记得了。包里放着做好的便当,她想起易鸢无意地说自己的便当盒好简陋,于是拿着攒的钱去买了新的,她又害怕自己眼光不行,或者说,被易鸢再次嫌弃,就把它放进了包里。 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311的门半掩,她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理了理裙子的下摆,才轻轻敲门。 没有人回应,与往常一样。柯郁曼直接推开门,低着头去拿热度未褪的便当。夏天的风缓而细,一丝一丝,拂过渐渐烧红的脸。 抬头的时候正好直视阳光透过的窗,床上已经没人了,没人的时候被子总会乱糟糟,奇形怪状的一团乱麻。 没人的时候桌上的水杯总是忘记盖好,在她来之前接好热水假装听进去了告诫。 没人的时候地上会有没扔准的垃圾,从厕所回来也发现不了有了什么变化。 柯郁曼看着干净而整洁的小小病房,她感到有点饿了,坐上那人以往的位置,打开便当闻着食物的味道。 好辣,根本承受不了的辣啊,她都怎么吃下去的。柯郁曼揉了揉眼睛。 —— “为易鸢回学校接风洗尘咯!干杯!”她们喝着冰凉的可乐,易鸢大口吃着烤好的肉串,心想还好这里开了空调,不然真的要热昏过去。 “我看看你的手,你怎么就突然......”袁优俞坐在易鸢旁边,她余光一直打量那银色的机械,对面的两人听到这话,也突然安静下来,眼里闪着光。 随便吧,易鸢左顾右盼,心想不管那么多了,于是从容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默不作声地继续往烤盘里放着生鱼片。 “没事没事,大家都不会介意,看起来还挺酷的。” “啊?哈哈哈当然酷啦。”易鸢撒着孜然和辣椒粉,再给肉片翻面。 “哇好辣,易鸢别放那么多了,不好吃。” “好啊。” 第十三章 唐舒夏问易鸢说学姐你好久没回学校看看了,要不要一起去压压操场。 转眼看易鸢已经昏睡了,倒在地板上背都露了半截在外。一只小猫轻盈走来,挤进易鸢怀中舒适地瘫下。 唐舒夏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即便早已天明。 尹秋筱抬眸望她一眼,掸了掸烟灰,缓缓架起二郎腿。她穿着紫色的吊带短裙,胸脯露了小半在外,随着手臂的动作波涛般挤压着。那白玉般的大腿稍显肉感,大概是坐姿的缘故,裙子快掩不住白花花的腿根。 那原本的秋水明眸此刻有些黯淡,唐舒夏慢慢走近,尹秋筱放下了腿,恢复以往柔软又千娇百媚的样子,把唐舒夏搂过来,轻轻舔舐她恣意蔓延的香味。 “唔嗯......”乳房被唐舒夏张开手掌用力拿捏着,尹秋筱发出细微的呻吟,她回应着还带着淡淡酒气的湿吻,舌头灵活地索取,发出滋溜响声。 “好妈妈,我好爱你。”唐舒夏膝盖挤进那双腿之间,在泥泞之处上下磨着,尹秋筱太敏感了,她忍不住地又逃又挪近,私处被膝盖顶来顶去,渐渐泛滥成灾。 并不是她的妈妈,只是她喜欢在做爱时这么叫。尹秋筱不停摸唐舒夏的发,声音越来越高叫道:“快点......嗯......啊进来。”唐舒夏的手从她衣服上面伸进去,直接握住那饱满圆润的酥胸,“妈妈......”,尹秋筱被一下子扒下衣服,雪白的胸脯弹出来,唐舒夏眼里满是痴迷。 尹秋筱托着自己的乳房,喂到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嘴里。唐舒夏舌尖在那深红色的乳晕上打转,尹秋筱低着头看她,不禁发出满足的呜咽,“宝贝......吃我的奶,再快一点。”她一只手伸到唐舒夏腿间,揉着那已经硬邦邦的性器。 唐舒夏把她压在沙发上,掏出有些狰狞的性器,扒开她的腿就想要冲刺。 也许跪姿太难动作了,唐舒夏下了沙发,拍拍尹秋筱圆润的翘臀,让她背过去。 唐舒夏扒着她肥嫩的臀瓣,对准那水泽的洞口猛地插入,“啊!”尹秋筱发出舒服的喟叹,“嗯......嗯嗯,好深......”,性器有节奏地进出,把尹秋筱干得屁股不断迎合着摇晃。 “妈妈,好紧......操了这么多次,还是好紧......”,唐舒夏把她的裙子推到腰间用两只手拉着,身下飞快地抽插,尹秋筱娇媚的呻吟毫无顾忌,听了让人耳朵发烫。 还有什么能比妈妈温暖的甬道更加让人感动呢。唐舒夏加大力气,越来越快地插入,把那花穴操得淫水四溢,她的手覆上尹秋筱的阴阜,大拇指按在肿胀的阴蒂上不断挤压,直到被水顺着花穴润湿。 唐舒夏想咬紧她,想要把她死死地抱住,想陷进她的怀抱被捏紧,被吻得密密麻麻,被蜷缩着包裹。 “妈妈......”唐舒夏闭着眼射进滚烫的洞穴,她贴下去,捞着尹秋筱的肩和她深吻。 尹秋筱转过身,把唐舒夏抱紧怀里缓缓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 “代号涡虫,早过了安检,在西站附近的KFC等你。” 我挂了电话,心想那涡虫真不贴心,为什么不来帮忙提提行李什么的,就想着吃? 进了门,我几乎瞬间就发现了那大块头,说实在的,太显眼不算好事,谁让上面分配把他给我做搭档了,只得无奈接受。 我坐在了他对面有些赌气地把行李箱的拉杆摁下,他还喝着饮料,对我问好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显出深刻的抬头纹。 “你好寄居蟹。” 我们在c373逛了一圈,上面安排的住所就在科技大学附近,我打算在酒吧狩猎,即便那里鱼龙混杂。涡虫负责在暗处帮忙解决凑上来的麻烦,那些看上去就不像学生的麻烦。 我习惯画浓妆,以往穿得性感挑逗,现在更加暴露。 一次有个像瞒着爸爸妈妈来做坏事的女孩子朝我走来,她穿着制服短裙,一头乌发衬得小脸雪白,闪烁的眼神露怯。我注意她背后还有个女人,看着也很年轻,但气质出尘。她狡黠地含笑望着女孩,一看就是教唆人的那个。 我装作漫不经心,每个动作拿捏得老练而优雅,眼神带着些许不屑。 既然已经走过来,也许高高在上的姿态更能挑起年轻人热血当头的征服欲。 她说起话来磕磕巴巴,我有时候被她傻气的样子逗笑,也会刻意掩着嘴用隐晦的姿态鼓励她继续下去。 她真的很傻,我问的话都乖乖回应,她第一次来喝酒,她也上大学了。但她在某方面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觉得,她应该把我当鸡来看的。 我倒在床上,问她难道不害怕不安全吗? 她清晨醒来,细细嗅着我的脖间,显得怠倦缱绻。 —— “易鸢,陪她在家好好玩一下,放暑假了,亚温就住在我这里了。”易勋系好领带,对着镜子喷着发胶。 易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让她过来,结果就是陪陪他爹的小情人,有够无语。 “姐姐好......”柯亚温站起身低头温顺地说。 “嗯嗯你好好久不见。”易鸢笑得灿烂,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背,拉她去沙发坐下问想喝点什么。 “我来给你倒茶吧,听教授说你喜欢喝咖啡,但是这里似乎......咖啡禁止,他说生活要健康一点。” 怎么这家掌控权立马转了,太悲了。易鸢赶忙道:“没事没事,我暂时啥也不想喝。” 易勋去了学校的实验室,剩下她们两个,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电视的声音被调大,似乎能让无言的场合变缓和些。 又看到了那个广告,易鸢转身去给自己倒茶,背景音乐流淌着,她脑海已经模糊播放着那些画面,热水溢出烫到了食指,她凝神体会着延绵的刺痛感,可那画面还是甩也甩不掉。 “对了姐姐,我记得你之前......我的姐姐问我明天要不要去片场看看,和我一起吃吃饭。” 易鸢沉默立在那儿,缓缓喝了口水,被烫得眉头紧皱。 “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本来不太熟,还是算了。” “不会的,我姐姐很温和的,你不用太担心。” “别,我可以送你过去,你们好好地吃顿饭,应该也很久没见了吧?” 到了第二天,易鸢早早起床用卷发棒卷好了长发,她化好妆,又注意到柯亚温已经在梳洗,于是问她早餐想吃什么,只得到一句随便,可易鸢又不敢随便,急急忙忙去做了顿华丽的早餐。 在餐桌上,柯亚温才说她姐姐约的是晚餐,她打算白天先去帮忙做实验,让易鸢等她下午回来再送。 “不着急,我先送你去学校,反正没事。”易鸢捏着车钥匙笑说。 柯郁曼已经有了些名气,这次在街头取景,离闹市不远,她看着在远处默默注视自己的顾叙余,渐渐感到厌倦。 一直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之内,即便只是在利用她,即便再怎么用其他事物来取悦自己,也会有被侵犯的感觉,也许该尽快全身而退,及时止损。 此刻暮色四合,大伙渐渐收工散场。 易鸢还停在餐厅的地下车库,柯亚温再次问她真的不去吗?她还是态度坚决,目送柯亚温远去。 易鸢待在了车里,百无聊赖。陆姿翊打电话,问她今晚是不是也不回来,猫粮快没了。 “我把链接发你,你记得吃饭。”易鸢挂了手机,又觉得无所适从起来,应该再多聊点什么的。 外面忽而起了小雨,空气闷人。易鸢有些困倦,在车里慢慢闭上眼睛。 “姐姐,我好想你啊,我都放假了,不能跟你待一起。” 柯郁曼放下菜单,看着许久不见的妹妹面含真切的情意,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她们边吃边聊,讲到一些过去的事,都情不自禁笑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易鸢姐姐好像很怕见到你,她送我来了,就是不肯来一起吃,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助理给柯郁曼打电话来,问她的相机是不是落下了。助理是个摄影爱好者,给柯郁曼瞻前顾后的同时还挎着几个相机在身上。 柯郁曼摸了下微鼓的包,提醒助理下次不要忘了。 易鸢姐姐好像和别人一起住,我昨晚听到她说不回家了,要那人自己点外卖。 她们吃完饭,柯郁曼送妹妹上了车,又回到餐厅静静坐着。 她没由来的有些沮丧,生活已经够如意了,还是会被某些莫名的情绪拉扯,就好像是,什么事,不算突如其来,却像把面包一手掌压软一样,有些窒息。 她久违地给易鸢打了电话,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易鸢被惊醒,她迷糊地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犹豫着要不要去接。 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趋势。易鸢出了车走到街上,各种各样的花是暴雨里五颜六色的伞,大地变成了一界幻境,斑斓炫目,她就这样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 有人在桥上拿着相机,她不知道在拍什么,连伞也不打却还是待在那儿。河面染了灯火的各种颜色,座座高楼大厦升腾红色的雾,一面旗帜矗立在半空飘摇,月亮在阴郁的云里遮遮掩掩。 易鸢走上桥,安静地看着柯郁曼。 柯郁曼朝易鸢招招手,举起相机笑得灿烂。她似乎有些累了,缓缓地蹲下,双手撑着脸颊,安静地对易鸢笑。 她就像那种蹲在桥上的被遗弃的宠物,你看着她撩开长发侧着脸温柔地笑,又觉得那笑容不属于你。 她蜷伏着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她眯着眼朝你勾着爪子,你看她美丽又诱人,好像谁都可以把她捡回家,对她做什么都不会被反抗 ,可她却永远抓不住。若即若离,飘忽不定。 你在患得患失中沉浮,她却在岸上观望,留给你一个模糊又朦胧的影。你甚至不知道,是你喜欢上了她,还是她恩赐你喜欢她。你像是捉摸不透她的心意,却能清楚的明白,她不喜欢你。 你比她更像一个被遗弃的宠物。 易鸢也许只是被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给卑微到了谷底,以至于充斥在心中的情绪全是负面。 她被柯郁曼领回家,外衣被挂在墙上,雨水往下滴滴答答。 柯郁曼递去热水,转身去了厨房,渐渐响起窸窣的声音。 她们在一起睡去,有时无声到了极点,有时易鸢会问柯郁曼是不是像放风筝一样,把自己放飞又拉扯。 沉默沉默。 易鸢离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第二天清晨,响起敲门声,柯郁曼还没醒透,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去开门。易鸢走了进来,默默坐在了沙发上。 易鸢不久便离去。到了明天,柯郁曼恍惚地醒来,时间还早,好像是昨天相同的点。 她在短暂的等待中越发清醒与焦急,直到那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才安定下来。 又一天过去,柯郁曼醒得很早,这次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一直睁着眼,也没能等到易鸢。 第十四章 “唉,年轻人就是好,就可惜我连大学就没考上,只能靠你给我长长见识。”尹秋筱侧卧在沙发上,细细抚摸着唐舒夏的发。 “你今天和你那个朋友去学校,还看了什么别的吗?” 唐舒夏嗯声否认着,她说今天就散散心,况且学姐看上去情绪也不太好的样子。 “我记得你那学姐是金融学的,你们都不在一个院,是怎么认识的?” “唔......她是麻将社的社长,我好奇......就进了,然后就熟了。” “她爸爸很有名啊,我听说是这次战争的功臣,你能带我你学校去见识见识吗?” “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认识她爸爸,这样好尴尬的。” 尹秋筱无奈叹了声好吧,然后轻吻着唐舒夏的耳根,感受与空气截然不同的温度。 —— “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她几乎再没有存在价值。得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把她引出去,你来动手。” 寄居蟹摁灭快要燃尽的烟头,她挂了电话,考虑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杀死一个人。 结果到了晚上,涡虫说他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大概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问他为啥在这种时候犯蠢,他说有个alpha竟然傻到想在厕所强奸他,一时没控制住,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于是两败俱伤。 那就再等几天吧,寄居蟹相信涡虫的恢复能力,他也就这点强了。 可是......实在等不下去。寄居蟹每日寝食难安,她已经按捺不住要离开的心,蛰伏够久了,日复一日就是种煎熬。 —— “宝贝,快......把我绑起来。”尹秋筱娇柔的身子卧在床上,她手上拿着尼龙绳,裸露的胸乳摇荡,她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神勾人魂魄地挑逗着。 唐舒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爱好,不过看起来很美味就对了。她扑上去,笨拙地把尹秋筱翻来又覆去,直到尹秋筱身上是杂乱无章的绳缚,反倒勾勒出一股凌乱的美感。 她们以混乱的姿势交媾,两人就像杂糅的一体,彼此融化着。 到了最后,唐舒夏又累又困,她记起桌上喝了一半的水,好想再拿过来解解渴。她强打精神把一个个绳结解开,然后躲进尹秋筱的怀中昏然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她熟悉至极,一个从没见过。 她被绑在了椅子上,用的是昨晚的尼龙绳。 “小夏啊,我本来打算夜里就结束你,但一想到我们国家的风俗,人死前一定要听他的遗嘱,不然那些未完成的愿望会化作你的负担。我就觉得,还是再等等,等你醒过来。” “寄居蟹,你好麻烦,还非把我弄过来,自己干不就完了么?”涡虫看上去早精神了,往沙发坐下找了烟来抽。 “你来,我叫你来就为了让你来解决,我最近见不得血,可能犯恶心。” “呵。”唐舒夏发出清脆的笑。 “你笑什么?早点说遗言吧,早点上路。”涡虫在一旁讥讽。 “寄......居蟹,有趣。寄居蟹......可以再抱抱我吗?”唐舒夏抬头望着尹秋筱,看上去异常平静,只是那眸光炙热得让人心虚到不敢直视。 “你想得美呢,别想了,实在没别的话就动手吧。”尹秋筱别过头,她内心有一瞬的动摇,动摇着要不要再给她最后的一点温暖,不过也只是一瞬。 涡虫掏出枪,对准唐舒夏的额头,上好了膛。 “真的不行吗?妈妈。” “别再叫我妈妈!很恶心!我一点也不喜欢,即使在做爱!” “好吧,我以为你会可怜我的。对不起。” 尹秋筱蹲在她面前,使劲抽了唐舒夏一巴掌,女孩的嘴角直接流下血水。 “你是个孤儿与我无关,你缺爱与否,我不负任何责任,别让我恶心。” 唐舒夏听完笑起来,牙缝里都是血,看上去狼狈不堪,她的嘴咧的大大的,笑得灿烂。 “好吧,你知道吗?间谍们,我发给你的信息,全是假的,是我伪造的。” 唐舒夏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尹秋筱抓着她的衣领,叫她别想糊弄自己。 “我好歹是科技大学的人,不会傻到那种程度啊,还有,寄......居蟹,你不觉得你经常说话自相矛盾,漏洞百出,意图明显,想当个合格的间谍,还是下辈子吧。” “要不要直接崩了?”涡虫把烟头揉在手心。 涡虫说完这话,就倒在了地上,他被一颗子弹射入了额头。紧接着唐舒夏闭上了眼睛,尹秋筱被窗外射来的子弹打中了腿,她倒在地上血溅三尺,苦不堪言。 易鸢对唐舒夏说了声抱歉,出现的时机还是不够好。她在半夜收到了一个电话,开始只听到一些粗重的喘息,随后电话又发出碰撞的声音,最后趋于无声。 “没有,刚刚好。”唐舒夏蹲下去抚摸尹秋筱的脸,她又拿起涡虫掉落的枪,指在自己的头上。 “学姐,告诉她关于仿生机器人的芯片信息,不然我就杀了自己。” 片刻万籁俱寂的等待。 易鸢惊愕到开不了口。她怀疑面前的人已经傻了,要不然就是自己傻了。 “你以为你是谁?”易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顿。 “学姐!就当我求求你,她完成......” “你结束自己吧,蠢货。”易鸢如此说着,一枪打掉唐舒夏手中的枪,把它夺过来愤懑地转身就走。 有病,太不配做我朋友了,甚至麻友。易鸢发动汽车,心想管他的,再别来找我随便你们怎么犯贱犯傻,一个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