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王朝】?? 剧情向/甜虐交织/H/重生??》 楔子 爱一个人多深,才会没了生了希望? 她坐在宫楼最高处的城墙上,抬头看看月亮,那轮明月真美。 脖子上的星辰石提醒着她什么,她摘下来。 手心里,一颗星辰石,一颗定魂珠。 忽然,又想起什么,把星辰石又系回红线。手指摸着胸口的星辰石,看着手心的定魂珠。 因为摘下了定魂珠,手和脚都有些不自控的颤抖,但是并没有当初不小心被扯下定魂珠的恐惧感,心里反而是一片湖水无波。 她惨笑道,“我知道,你是神物……让我看见那么多,你又怎么会只是一颗定魂珠呢……” 她小心的把定魂珠放在一边的石头上。 “夫子,你待我真好,用这种神物救我。我知道我寿数早就没了,五年前就没了……” “大概这就是情劫吧……” 她握着星辰石的手在颤抖,没了定魂珠,话都快说不清了。 被月华照耀的定魂珠,真是一颗宝珠啊,如此美丽。 “我偷活了五年,他却死了。假如我不活这五年,是不是他就会继续活下去?不遇见我,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会不一样?” 她仿佛是在问这颗漂亮的珠子,但是珠子始终是珠子,没有给她任何回答。 “我希望他活着,不再相遇也好,只要他活着……” 她一层单衣,身体被吹得冰凉。 站起来,看着月亮,又给了月亮一个惨淡的笑,想起他曾经教过她的星辰。 那颗红色的星,叫荧惑。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吻了她…… 那个吻太美好…… 恋恋不舍的看了那颗红色的星最后一眼,闭上眼,仿佛他就在她面前…… 她笑起,欣喜的向前一跃,一如往常,想要再得到他的吻…… 这一切是否能再重来? 再来一次吧,这一次,他一定要活着,活着…… 这个楔子是重生前的最后瞬间,【世界·尽头】部分是重生前,【天下·不悔】部分是重生后,重生前必看,否则看不懂(人) 世界·尽头第一章初遇 五代·陈朝 夜空只有一轮勾月,还不甚明亮,繁星却是满天。 千秋节,宫中摆宴。陈朝的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大臣都参加了。 殿内一边舞姬载歌载舞歌舞,一边众人谈笑,几轮下来,天色已晚。 她叫伍月,是侍奉十六皇子的宫女,站了许久,腿早就酸透了。 蓝妃给皇上又倒上一杯酒,“今日王公都来了,九王爷却是到现在还不来。” 蓝妃蓝玉贞,拥有与名字完全不同的美艳脸庞,皇帝的宠妃。 皇上不屑的一笑,“大概又去哪里风流了,年轻人嘛。” 陈朝当今圣上拓跋禹,保养的极好,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还像而立之年。 安嫔轻摇扇子,“也该选个王妃了,老这么不着家怎么行。” “现在哪家的贵女敢嫁给他,朕可不想再被老臣追着烦。”他说的是事实,说罢,又继续看歌舞。两位妃嫔也不再多嘴,何必自找没趣。 十六皇子拓跋钧现在才五岁,坐了半日,也已经困乏了。眼皮打架,小身子摇摇晃晃的。 月儿让其偷偷的靠在自己身上打盹。 肖妃是拓跋钧的母妃,看见儿子这样,终于开口,“钧儿困得不行了呢。” 皇上这才注意到一边的皇子皇女,“小孩子还是早生歇息,回宫睡觉吧。” 说着拂拂手,示意月儿背他回去睡觉。 月儿赶紧替十六皇子扣头谢恩。 太监背起睡得迷糊的十六皇子,由月儿在前面引路。 殿外月色朦胧,月儿执灯走在前面。 她走的是最近的小路,拓跋钧实在困乏的厉害,还是尽早回去歇息才好。 拐了个弯,灯笼差点被一个人的匆忙打翻。 “谁?”吓了她一跳,还没看清楚,倒是闻到一阵香。淡淡的,很好闻,也很特别,似是男子用的香。 “你是哪宫宫女,这么不知礼数?” 灯笼映照出一张英气俊俏的脸,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头戴金冠,广袖罗纱衣上绣着金丝龙纹。 就算不认识他是谁,月儿也已经猜到此人必然是王爷身份。 “见过王爷,这是十六皇子。”她赶紧行礼,明明是对方走夜路不掌灯,怎么说成是她的不是。 “九皇叔~”趴在太监背上的拓跋钧似乎醒了,小声音撒着娇。 拓跋风走上前,摸摸拓跋钧的小脑袋。 “皇叔你回京啦~还来的这么晚,都不陪钧儿玩。”说着有些委屈。 “皇叔今天忙,下次一定早些进宫。”他低身子跟拓跋钧讲话。 “皇叔,礼物呢?” “在王府里呢,有点大,明天就送你宫里。”他笑起来,这孩子,总是贪玩,还好他没忘记。 “皇叔你还会出京当差吗,钧儿好想你?” “短时间内不会了,总得先歇歇。” 拓跋风瞟了一眼傻在一边的月儿,跟拓跋钧道别后就往宫宴方向走了。 等到拓跋风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拓跋钧是憋不住了。 “月儿,我皇叔是不是很好看?”他一脸坏笑。 “钧儿,你别逗我了。”刚刚差点把她撞个人仰马翻,帅不帅重要么? 私下底,他喜欢她叫他钧儿。叔叔性格差,侄子的性格也没多好。 “嘿嘿,不要害羞嘛~好多姐姐都说皇叔好看,连母妃都这么夸的,你不说他好看我才会奇怪哦。” 刚刚就一盏灯笼,哪里看得清,不过就从刚刚那一瞥来看,的确比当今皇上好看多了,而且他身量颇高,自己只能到他胸口。 “钧儿长得四分像肖妃娘娘,六分像皇上,将来肯定也要被小姑娘们追着跑的。” “被追着跑有什么意思?我喜欢打仗。” “九王爷是出去打仗的吗?” “不,皇叔在工部当差,这次大概去兴修水利吧。他这量年都在外面,逢年过节才回京一趟。” 月儿才被拨到拓跋钧身边一年,自然也就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王爷了。 “月儿,我肚子饿了。” “没有吃的。” “今日办宴,御膳房肯定有好吃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吃饱。” “月儿姐姐,钧儿饿死了,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这孩子卖萌真是一把手,眼睛泪汪汪的,无辜的像条小奶狗,月儿真是拿他没办法。 月儿拗不过拓跋钧,安置好他之后去御膳房给他找吃的,还好抄小路不是太远。 御膳房很忙,千秋宴似乎刚结束,粥是没有,不过御膳房总管给了她一些多下来的甜糕。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用油纸包好的甜糕。 走着走着,灯笼熄了,看来蜡烛用完了,哎,剩下的路她得摸黑走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远处飘来一个声音。 很快一个黑色的影子离开了。 月儿慢慢的不敢靠前,只看见还剩一个黑影在缓缓向前走。 他走的路跟自己走的一样,但是却走得那么慢。 讨厌,甜糕还热乎着呢,钧儿要等急了。 她不敢贸然出现,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缓缓地跟在后面。 绕过藏书楼后面的小路,再穿过两个院子就能到毓庆宫了。 哎呀,那个人究竟要去哪里,怎么老走自己要走的路。 月儿闷着气,一点点的向前走,一个拐弯,突然被人一把钳制,嘴巴也被捂上了。 天啊,谁?! “哼!让你滚你不滚,居然还敢跟踪我,真是胆大包天啊!” 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刚骂了一句,对方却很奇怪的……等等,为什么要亲她脖子?! 月儿挣扎着。 呜呜呜…… “没有……你、你弄错了……” 快被捂死的当口,终于挣扎出来,剧烈地喘了几口气。 “嗯?你是那个……” 对方也发现认错人了,不过钳制她的手是丝毫没松开。 “既然这么巧,那么——”他轻笑了一声。 她被对方扛起,因为瞬间的身体倒置,脑子眩晕着,根本都没办法呼叫出声,只剩手脚本能的扑腾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那人快走几步,很快就进了什么屋子。 屋子里没点灯,但是对方很熟悉这里的一切,绕绕走走,又开合了几次门,她就被狠狠扔到软软的东西上。 “咳咳——你、你干嘛——” 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晕头转向中连北都找不到了。 终于有了一点光,蜡烛被点亮,看见了一张几个时辰前刚刚见过的——拓跋风。 此时她终于看清他的长相了,此时他冷着脸,不知道笑起来是什么样的。 “九王爷,你——我——” “今天是你幸还是不幸呢?”他神色玩味。 月儿看看四周,屋子不大,却放着一张挺宽的桌子,桌案上堆着不少东西,墙边有衣架有书橱,看不到窗,这个屋子似乎就只有一道门能进出而已,而自己是被扔在一张塌上。 “王爷,你要干嘛?” 她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她不就是刚刚冒犯了他一下吗,他这就要杀人灭口? “真难受……今天就你吧!” 他脸色有些潮红,身上一股酒味。 手中拿着个小药瓶,从小药瓶里倒出半粒药丸——瞎子也看得出绝对不能吃啊。 她一边摇头一边向塌里侧躲,但是又怎么比得过他的力气。 鼻子一捏,趁她吸气的功夫,往她嘴里就是一塞,不由得她不吃下去。 月儿一边挣扎着要抠喉咙,却发现似乎已经吞下去了,那药也是厉害,入口即化,味道怪怪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慌得带起了哭腔。 “媚药。”他笑起来真好看。 世界·尽头第二章媚药(H) 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说自己要吃饭一样云淡风轻。 “什么?!”她却吓得花容失色。 天啊,他要对她干什么? 虽然不敢想,但脚趾头想也知道吃了媚药会发生什么啊,她不由得背脊发凉。 他看着她,脱下了绣龙纹的外氅,露出里面白色的袍子,白玉腰带勾勒出他漂亮的腰线。 “王爷,求你放过我……”她呜咽着哀求。 她看得出他在等,但他似乎也很热。 细长的手指熟练的解下了腰带,脱下了长袍,现在上身只剩下了一件白色中衣,领口微敞,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渐渐的,药力上来了。 小腹一开始只是有点微热,渐渐的变成火热,背脊的寒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燥热取代。 难受,好难受…… 他坐到她旁边,伸出手,却被她一手拍开。 “我没那么多耐心,你最好配合点。” 他也在忍耐着,塌上的小人儿因为难受挣扎着,他又何曾不难受。 月儿紧皱眉头,手足无措中完全忘记开口求饶了。 又等了一会儿,她蜷曲着身子,开始在小塌上摩挲打滚。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身体里有火焰要喷发出来一样。 她该怎么办?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本能不停攻击着她的意识,意识的城墙濒临破碎。 “我……救我……”她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拓跋风看着她,笑了笑,看着似乎差不多了,也不犹豫了,径直解开了她胸前的系带。 她的手推拒着他,但是却那么无力。 他吻着她,从额头亲吻至脚趾,每一个吻都变成一团火焰。 “不、不要……不要……” “不要停是吗?好啊……”他轻喘着气,明明很不舒服,却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那个不要!啊——” 他冲入她,虽然有了媚药不是太干涩,可是她毕竟是第一次,身体尚且稚嫩,再加上完全没有经验,惊吓中还是觉得很疼。 但他并不急躁,很有耐心的亲吻和律动,甚至轻抚她的背脊,让她转移注意力减少痛感,等着她的快感来临。 她勾着他的脖子,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火热一层层传递给她。 渐渐的,当剧痛被快乐取代,意识就真的开始一次次从身体抽离了。 “放心,你可以在这里使劲叫,外面没人能听的到……”他低沉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撩拨着她。 她低吟着,身体被他掌控着,她接受着他的吻,他的吻还带着酒香,到最后她主动吻他。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狂野放肆的一面。 不知道几更天了,她趴在他身上,睡的舒坦,闻到淡淡的香甜味道。 “醒啦,还早呢,再睡会儿吧。木樨味的,挺好吃,就是冷了。”他在吃钧儿的甜糕。 她一下彻底清醒,猛然想起之前的一切,也不管穿了多少了,趁他不备,快速抓几件衣服就想往门口逃——赶快逃出去要紧。 拓跋风也是练家子出身,长臂疾风一样伸出,抓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绳,又随着她猛得跑动,红绳一下子就断了。 她还没跑几步,就感觉手脚被人瞬间抽去了力气一般,人“咕咚”一声倒在门口,这才反应过来红绳刚刚被拉断了。 “还给我……求你……”趁着还能说话,赶快开口,害怕从心底再次升起。 拓跋风看着手上的红绳,红绳上还勾挂着一颗小珠子。 他走下塌,看着突然倒地的月儿。 “你怎么了?” 刚刚虽然很累,但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随着他的靠近,她又再次有了点力气,泪水居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把定魂珠还给我……”声音极度细微,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刚刚被他那么“欺负”都没哭,怎么现在少了个珠子就哭了? “定魂珠?” 这名字真可笑,不就是颗普通的珍珠么。也不想跟她争了,她的身体似乎的确不对劲。 他把珠子又给她戴好,又把她抱上塌。 美人在怀,他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月儿眼泪还在流,他帮她抹掉了泪水,小鼻子居然哭得红彤彤的。 “再不说,我就把珠子扔掉。”见她支支吾吾,他忍不住假意恶狠狠的威胁起来。 “我、我说……” 看她还算乖,他一边听她解释,一边吃甜糕。 “我魂魄不稳,所以需要定魂珠帮我把魂魄稳定在身体里。” “魂魄?”哇,当他是三岁小孩?魂魄?掏出来给他看看? “我死过一次了……现在已经是苟且偷生了。” “那这珠子哪儿来的?” “托梦给我的,醒来的时候就有了,叫我绝对不能解下来,否则魂飞魄散就真的没救了。” 拓跋风感觉刚刚像听到了小时候嬷嬷吓唬他睡觉的鬼故事,虽然很扯淡,但是他也不想跟这个小丫头计较了。 或许,这珠子有什么药效吧。 “我要回宫,钧儿还等我呢。” “今后每月逢五,你来这里。”男子吃完了一块甜糕,终于不再饿的慌了。 “什么?逢五?” “逢五还要我教?不就是初五,十五,二十五。” “你、你要我来干嘛?”她心里咯噔一下,因为绝对不是好事情!! “你说呢?”他坏坏一笑,笑她傻。 月儿一脸懵逼。 已经发生了那种事了,他还要她逢五到这里来,这个噩梦有点过头了吧。 他开始穿衣服,却看见她还呆愣着。 “衣服是我帮你脱的,难道穿也要我帮你穿?” “不、不……” 她又下意识的想说不要,猛然想起昨晚他的话,只能把“要”字咽了回去。 外面天还黑着,不过很快就要天亮了。 她到路边捡回她丢失的灯笼,人又打扮的跟昨晚一样,手里拎着少了两个甜糕的油纸包,被他目送着离开。 他送她出去的时候,顺便教了她相应的机关,等到真的出去了,她才发现这里居然是藏书楼!!! 到现在她还没从震惊中彻底清醒,身体的疼痛都不算什么,她对这个也不太懂。 不过问题是,她该怎么办?! 藏书楼里居然有间密室…… 她昨晚还被拓跋风掳进去了…… 拓跋风还知道了她的秘密…… 他还威胁她,叫她逢五去藏书楼…… 她看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天空,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宫道上,突然有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她回到毓庆宫,都还没起。 她也不想睡觉了,趁人都睡着赶快烧热水洗了个澡,然后准备伺候钧儿起床。 世界·尽头第三章夫子 下午,钧儿在上课,月儿坐在院子里发起了呆。 一个人走过来,是太学中另外一位太傅——余锦年。 他据说是四十多岁,可月儿总觉得不像,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年纪。 他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很是挺拔,可以想见年轻时候也是玉树临风的人。年纪大了就留着一点胡须,很是雅气的男子,感觉不到一丝污浊。 “夫子今日没课?”月儿先开口。 “休息一下。”他见她眼神躲闪,反问道,“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咯噔了一下,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 “但说无妨,珠子都是我给你的,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他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仿佛长辈一样,不容她质疑躲闪。 “夫子,昨天……昨天……” 她捏着衣角,她该如何开口呢…… 最后还是断断续续把昨天发生的事说完了,说的自己脸都红了,夫子倒是一阵沉默。 他瞥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叹了口气,“哎,真是纨绔子弟,这样欺负人,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姑娘。你倒还算激灵,没把我卖了。” 不知道为什么口气中居然有些许夸赞,夸赞她聪明?她明明那么笨。 “他毕竟只是普通人,不会信的,你也不用去证明什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昨天定魂珠一离开我,身体就变得无法掌控,真的好可怕。” 比起失去第一次,她的确对失去定魂珠产生的后果更为心悸。 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失去贞洁真的远没有那种死亡临近的感觉更可怕。 说她现实也好,说她傻也好,她的确是比寻常女孩子更看透一些——死过一次方知生命的可贵。 他倒也没生气,声音依旧和煦如春风,不紧不慢,“我知道,所以叫你千万要戴好定魂珠。” “对了,他破了你的身,对你的身体肯定是有些许影响的,可能你今后会看见那些东西。” “居然会影响这个?” 夫子点点头,“一些特定时辰阴气重了,你抵御又弱的话可能就会看得见,大白天应该没关系。” “哎,反正,每年中元节总要看见的。” 她仿佛是在说服自己适应,从一年见一天,变成多见几次而已,她胆子也早就练出来了,居然有点哭笑不得。 她又说,“九王爷还要我逢五就去藏书楼,我……” 夫子笑笑,“他或许对你有点意思吧,将来有机会能靠着他离宫也说不定,混个名分也不错。” “夫子,我没这么想过。” “女孩子年纪大了,总要结婚嫁人的啦,难道真的当一辈子宫女吗?”这次他是真的笑她愚钝了。 她的命是夫子救的,珠子也是夫子给的,他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两个人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馆,是拓跋风。 月儿看见他忍不住一个寒颤,一路进来,他的眼神像鹰一样看着她,他究竟在意什么? 后来她下意识的站的离夫子远一步,那眼神才稍微温和一点。 两人给他行礼,他“嗯”了一声径直走了进去,好像昨天的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她也只是个宫里随处可见的小宫女。 他进了屋,很快就听见有孩子开心的欢呼声。 “皇叔,你来啦。”拓跋钧说着就往他身上扑。 “皇叔来接你下课嘛,礼物也带来了。” 时间上的确是到了放课时间,教书的太傅也识相的放人。 月儿只得跟夫子道别,随着拓跋钧回了毓庆宫。 拓跋风送给拓跋钧一个小的观星仪,拓跋钧可开心了。 那天晚上,月儿忙前忙后累个半死,他一直把她当做陌生人,她居然觉得轻松不少。 初五,还有好几天呢…… 内务府之前就很忙,因为皇上下旨迎回万贵妃了。 万贵妃因为皇子早夭,去佛寺清修五年,为陈朝和皇上祈福。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皇上又想起这个旧人来了。 有人说,是蓝妃和肖妃明争暗斗太厉害,皇上看了心烦,又想起万贵妃的温柔妩媚起来。 也有人说,是蓝妃斗不过肖妃,只有请万贵妃出山才能扳倒肖妃。 宫里传闻纷纷,美人回朝,皇上正开心着。 各宫都去请安,肖妃带着钧儿也去了,正好蓝妃带着拓跋哲,安嫔带着拓跋逸、拓跋莹也在。 行了礼,万贵妃看见可爱的拓跋钧,忍不住要抱她。 “我走的时候,十六皇子还小小的刚会走路。回来的时候,十六皇子都会背三字经啦。”万贵妃的确美貌,但也并不是倾国之姿,或许是皇上比较喜欢这种。 小小的拓跋钧开口道,“贵妃娘娘比以前更美了。” “小嘴真甜,我是老了哟。” 蓝妃虽然极不愿意,但也在一侧佯装和善的寒暄道,“娘娘为皇上祈福,明明就是观音菩萨转世来着。” 几个宫妃七嘴八舌的寒暄,尽说些有的没的,最后万贵妃照例给赏赐,这次倒是给的挺丰厚,看来这次皇上对她的荣宠不一般。 御花园里百花开遍,万贵妃一边赏花一边想着什么,侍婢安静的侍奉着,不敢打扰。 拓跋风带着几个工部侍官路过,给万贵妃行礼。 “王爷好久不见。”她柔媚的看着拓跋风,笑着开口。 拓跋风一脸惯常的表情,“娘娘回宫,陈朝更添荣光。” 万贵妃莞尔一笑,挥手让随身宫女暂且退下,拓跋风也叫侍官们先走一步。 万贵妃轻抚着一朵花,“王爷这是准备造新园子?” “御花园小,造个新园子给皇太后过寿,各宫嫔妃也有新的玩乐。”他如实回答。 “那真是劳烦王爷了,刚回京,又要忙这个。” “份内之事。” “皇上兄弟不多,论才干,王爷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依旧敷衍应答,“娘娘谬赞,皇上日理万机,本王这是玩物丧志而已,还得感恩皇上不斥责本王没本事呢。”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想着什么,说道,“本宫这次回宫,断不会再被人轻易下绊子。五年前,本宫问过王爷,五年了,王爷是否……” 拓跋风低垂着的眼猛的抬起,“娘娘高看本王了。五年前本王在工部,五年后本王还在工部,不是一样吗?” “本宫不信小小工部就拦得住王爷。这次回宫,别人都以为是本宫自己的本事,但是本宫知道,本宫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王爷。” 拓跋风笑起,他的笑宛若三月初樱,见到的女人都会芳心一动。 “万芳园规划正头疼呢,娘娘别取笑本王了。” 万贵妃的娇颜并未让拓跋风多做停留。 这御花园的风光,也跟五年前一样,五年前他不曾留恋,现在也不会。 作者:嗷呜,要收藏,要评论,要珍珠~ 宝宝埋下了好多伏笔呢,后面太精彩,求大爷打赏啊~ 世界·尽头第四章朝堂 朝堂上,当今皇上脸色很不好。 “岷疆的奏报如何?”口气很不耐烦,听不到一个好消息。 项将军浑厚的声音想起,“回皇上,还在对峙,暂时没打起来,不过我派人去探过消息了,说是不打可以,想和亲。” “和亲?” “四公主正值芳龄……” 一旁裴尚书不屑道,“哼,又要和亲,我朝也就那几个公主。” 项将军心里腾地来气,这个裴尚书,真是比八哥还烦人,总是插嘴挑事,“不和亲难道真的打吗?要死多少将士你知不知道?” “打就打,我们还打不起吗?” 项将军瞪了裴尚书一眼,“你说的容易,岷疆人彪悍的很,小心打得你牙都找不到。” 龙座上的皇上终于发话,“好了,别闹了。既然他们想和亲就和亲,眼下也就四公主合适,就四公主吧。” 项将军露出赢家的笑容,“是。” 皇上翻了翻折子,又问,“川南总督说在老山中发现了金丝楠木。” 拓跋风应答道,“是,臣弟已经命他往京城进贡了。” “不知道采到了多少,多的话还可以给皇太后。” 拓跋风沉着回奏,“奏报说是不多。皇太后的早些年就置办了别的料子的吉祥板,这次还是先先紧着皇上御用吧。” “嗯,那就交给你了。”拓跋风又禀告道,“精于万年吉祥板的工匠不愁,但是工部没什么珠宝了,金箔也得再采购了。” 皇上似乎不相信,但又转眼一想,说,“没材料?内务府总有的,需要就去支取。” “是。川南地处偏僻,得先走陆路,再走漕运,没有个一年半载运不上来,而且马上春贡了,大运河又刚清淤,比较紧张,没办法太快,漕运得先顾着春贡。” “嗯,你张罗就是。另外万芳园的事,你也抓紧,皇太后七十大寿也快了。” “是。”拓跋风应下。 下朝后,朝臣们七零八落的散了。 项将军阴阳怪气的调侃,“造园子,根本没钱,还怎么造。” 裴尚书走在一边,“钱是国库拨的,你急什么?” “呸,还国库拨的,国库根本没钱,还不是我得去找钱。” 裴尚书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好大的脸啊,不怕天下人笑死。” 项将军倒是完全不谦虚,趾高气昂道,“不信你问问户部,我每年给陈朝赚回多少钱?” “不就是和亲吗?公主也不是你生的呀。”这项大傻子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做的什么龌龊事? “不是我生的,但都是我拉着人家和谈的,我不谈,人家都打过来了。一打过来,要死多少人,要废多少钱,和亲还得送聘礼来,那都是真金白银的入国库的。我可是真的帮陈朝赚钱了。哎,你们书生懂什么?!”项将军一边说一边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嘿,穿着身盔甲就真以为自己将军啦,有本事真打仗啊,别卖皇上女儿还说自己多能耐。”骂他书生,那他还不是一届莽夫么? 两人最后谁也不睬谁,各归各走了。 一位老臣叫住了拓跋风。 “王爷留步。” 拓跋风回头,“荆大人脸色不好啊。” 荆大人额头有着掩盖不住的冷汗,擦了一把,“一点风寒,多谢王爷关心。在下听人说,王爷刚从渝州回来……” “是啊,荆大人似乎就是渝州出身吧。” 荆大人作势要作揖,“多谢王爷救渝州百万百姓。” 拓跋风急忙扶助荆大人,“大人何必行如此大礼,本王受不起。” 这荆大人也是前朝老臣了,七十多了,没什么大的政绩,但以前当地方官的时候就为官清廉,颇得民心。 “我都听来投奔的亲戚的说了,那些监察官都是吃屎的,拿了俸银不干事!!!要不是王爷发现堤坝隐患,再过几个月雨季到来,大坝一溃,百万群众遭殃!!!” “本来这次只是巡查顺便督促清淤而已,没想到……”拓跋风口气中带着三分憾意。 “王爷为什么不上奏朝廷?” “我有写折子,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顺手而已,没必要大写特写。” “王爷是怕皇上对您?”大着胆子问出这个问题,他手抖的厉害。 拓跋风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爷真是太辛苦了。”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您才回来几天,又让您修园子,现在又让您张罗上万年吉祥板……” “这是份内之事,本王好歹还在工部呢,应该的。”再累,也只能用寒暄敷衍,说不得半点不愿意。 荆大人端详了一下拓跋风,眼前的男子虽然俊美,眼神中却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沧桑,又有一丝傲气。 皇上总说他不学无术,风流纨绔,但细细想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看得出堤坝的隐患? 一个风流纨绔的人懂漕运周期? 不禁令人心生惋惜…… 下一章就有肉啦~~ 求珍珠求珍珠求珍珠,大喊三遍~~ 这么好看的文不收藏吗,快收藏快收藏快收藏,还是喊三遍~ 世界·尽头第五章佛堂(H) “钧儿,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拓跋钧却完全不听她的,和拓跋莹远远的跑在前面,搞得后面追着的月儿气喘吁吁。 这里是御花园旁的一个角落,坐落着一座小佛堂,养着几个姑子,皇太后偶尔会来拜佛。 月儿脚慢,只看着拓跋钧和拓跋莹两个人跐溜绕着小佛堂的墙,往御花园跑。 她撑着小佛堂的墙,喘着气。 真是的,拓跋钧是个小孩子,可拓跋莹也算半大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想着,正要往上追,一个巨大的力量把她拖入小佛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颜——拓跋风。 她一惊想呼叫,却被他一把捂住嘴,裹挟着被拖到小佛堂内。 “你、你想怎样?”她被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昨晚她思来想去还是没去藏书楼…… “你说呢?”他冷着脸。 “唔唔……”想起上次的事一下子小脸“唰”的就红了。 他看她这副惨样,也完全不想温柔了,直接亲上白皙的脖颈。 上次的吻痕还没完全褪去,被她用头发遮着。 “你、你——这里是佛堂!!”她抖着声音提醒他,他不会想大白天就…… “对哦,这里是佛堂,感谢你的提醒。”口气还是恶狠狠的,他怒意的鼻息喷在她脸上。 月儿被拓跋风扔到佛像后面。 佛堂中间有一尊不小的观音菩萨,两边重重幕帘,佛像后面虽然有点挤,不过塞两个人没问题。 而且因为佛像和幕帘的遮挡,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藏了两个人。 到了这里,拓跋风毫不犹豫的亲上她红艳的唇,手伸进她的衣服也不安分的上下游走。 月儿挣扎,想跑人,却被他牢牢钳制在怀里。衣服被解开,吻够了唇他一路向下探索。 “不要……”经历过上次的事,不要这两个字简直成了她的禁忌词汇,可是还是很本能的说了出来。 “好啊。”他笑了笑,还是那个傻丫头。 混蛋,她又掉他坑里了,她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挣扎着,小手不停推搡着她,可是她那点力气哪够,在他眼里反而变成了不温柔的抚摸。 他一边贪婪的吮吸,一边手也伸入了她的裙摆,熟门熟路的开始解放她。 双腿冷飕飕的,她真的很不习惯这样,更何况这是是佛堂啊。 “这是对你昨晚没有去的惩罚!”话语恶狠狠的,人却还在笑。 “真是不乖,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你应该感谢钧儿,让你有一个这样难忘的惩罚方式。” 月儿只感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身体。 “你、你放了什么?!” 她真的慌了。 “你说呢?” 她想起上次他只给她吃了半粒药,结果她就彻底……那好歹是晚上啊,而且是两个人私下底,现在大白天的,还在佛堂……她真想一头撞死了算了!!! 她现在真的好后悔刚刚为什么两条腿那么不给力,不能跑快点。 “所以你还敢不去吗?” “不敢了,求你别……”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哀求着,但是很明显没用,他并没有停下。 “晚了。”冷冷的击碎她一切幻想。 只感觉很快小腹深处热热的,她真的发自内心害怕起来。 他把她翻过去,让她脸对着墙壁,他站起来,身体压上她,紧贴着她后背。 她深深感受到了背后的炽热,原来他也仿佛烧着了一样。 很快,有东西冲了进来。 她闷哼,头抵在雪白的墙上,忍受着一切。 他并没有很快的开始欺负她,倒是耐心十足一样,磨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脸颊和颈项上。两只手抓揉着玉球,感受着她的颤抖无助。 他吻上她的耳朵,一阵酥麻袭来,小腹的火越烧越旺。 “进入状态了,真不错。”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轻喘,很是撩人。紧紧的压着她,让她难以逃脱。 “没有……没……” 她竭力否认,可惜都是废话,她身子的反应,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这个时候,只听见小佛堂外面有个熟悉稚嫩的声音。 “月儿姐姐——月儿姐姐你在哪里?”这是拓跋钧的声音。 “会不会进小佛堂了?我们进去看看吧。”拓跋莹开口。 月儿身子一僵,被吓得不轻。 “不要怕,他们在外面是看不见的。”拓跋风安抚着胆小如鼠的她。 他倒是沉着的很,月儿艰难的点点头。 拓跋钧和拓跋莹走进小佛堂。 “月儿姐姐,你在吗?”两人也就随意看看,并未走近。 “在……”他居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低音在耳边撩拨她,听得月儿抖得更厉害了。 可是他腰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慢慢的但是很深刻的让她的身体享受着,欢乐像烟花一样默默绽开,让人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佛堂本就很小,四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人,这个时候只听见一串脚步声从后堂走了出来。 一个女声说道,“八公主,十六皇子,来这里找谁?” 应该是个姑子。 拓跋莹问,“可有宫女进来?” “禀公主,不曾有宫女进来。” “月儿姐姐应该不在这里,我们走吧。”拓跋莹看看拓跋钧。 “哎,不知道哪儿去了,我们干嘛跑那么快……”两人遂离开了小佛堂,去别处找了,姑子也回后堂去了。 拓跋风架着她因为惊吓而有些无力的身体。 “这点事就让你怕啦?他们看见了也没啥啊。”他气定神闲,慢慢律动着。 “你是王爷再风流也没关系,我怎么见人啊,而且这里是佛堂!”她想一头撞死啊。 “别这么快腿软啊,才刚开始呢。” “什么?可是你刚刚都那么……”那么……一下子她居然想不出形容词,只觉得身体无比快乐。 “刚刚那么什么?”他刨根问底,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欲哭无泪。 也没想再听她废话,他认真起来。 她被他压在墙上狠狠冲撞,衣服也是七零八落,完全顾不着还穿着多少了,身上全是火,只觉得热得慌。 她又被他翻过来,面对他,他让她的手臂勾上他的脖子,两人一下子变得亲密无间。 她才发现他耳根红了,居然有几分可爱,她自己的脸是真的又红又烫。 他吻着她,缠绵着继续冲撞。 明明才第二次,她却渐渐开始习惯他的作风。 刚刚勾他脖子还觉得特别别扭,随着他不断深入,她很快就熟稔起来。 靠近,还想靠近,想被他拥抱,被他占有。 性感的喉结和锁骨涔涔染着细汗,小手不禁从上往下向他侵袭,伸进了他的衣襟。 此时此刻做出这种行为的真的是她吗?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身体完全被本能驱使着。 “孺子可教也。”他高兴起来,攻势越发猛烈。 唇齿之间纠缠就这样忍着,上升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真的完结的时候,她的腿是真软了。 他紧紧抱着她。 “放了我吧,我就是个普通宫女。” “放了你你就掉下去了。”他故意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来,告诉我,下个逢五日要怎样?”他亲咬她的下巴。 “呃……唔……去藏书楼……”她又想哭了。 “乖。”说着还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真是个魔鬼,看着她泪水盈盈的样子,还掏出巾帕帮她擦眼泪。 “居然对我下药……”他为什么总喜欢打一棍然后个个枣。 “我没有。”一个坏笑,他很坦然。 “你刚刚明明……”她明明感觉他塞了什么东西进她的身体。 “做个样子吓吓你罢了,我就上次的半颗,还是‘不小心’捡来的,谁会随身带着一堆媚药?上次只是不想让你太疼才用的,所以,这次,真的是你自己很想要。”眼睛里泛着“吃人”的精光。 “呜……” 她真是无地自容,为什么没有地洞让她钻?!! 他帮她整理衣衫,却把抹胸偷偷藏进袖子。 “你还我!!”她伸出手去抢,却怎么可能抢得过他。 “总要留点要挟的东西啊,防止你再跑路。” “我一定去,你还我。” “等你乖了再还你。”他高她一个头,又轻松把她拥在怀里,让他的气味彻底浸透她的身体。 “我没了它,你让我怎么见人?!” “见人?你脖子上很快就要显出红痕了,最好是赶快回去躲起来。”不过他可不止只留在脖子上。 月儿憋着泪,忍耐着,发髻有些凌乱,他又帮她重新固定了一下,轻柔麻利,一点都不生疏,居然有一种为妻画眉的错觉。 “这次表现不错,很配合,所以……”说着掏出个小东西,一个黑色的石头,被镶成了坠子。 他帮她加在红绳上,和定魂珠一起。 “这是什么?” “这个是星辰石。” “星辰石?” “天上掉落的石头,不是地上随处捡的。” “天上还掉石头?”这石头这么丑,她才不相信是天上掉下来的。 “大概是天宫里掉下来的吧。” 月儿的确从未见过这种石头,黑漆漆的,怪模怪样的一点都不好看,不过有点透明。 看看他又看看这颗石头,难道他觉得给她一点小甜头就能收服她了?她有这么好骗吗? “我走了。”她又回头看看他。 “嗯。”他衣衫又齐整了,嗯,好一个衣冠禽兽。 她幽怨的瞪了她一眼,他却笑得怡然自得,吃饱喝足感觉真不错。 刚刚这一仗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拓跋钧可能还在外面找她,她急着要走,他并未阻拦。 此刻,她的心情完全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世界·尽头第六章和亲 一日下午,何嫔和万贵妃去给皇上请安,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步撵和婢女都在后面跟着。 何嫔开口道,“皇上怎么要造园子了?御花园不是挺好吗?” 万贵妃轻摇着扇子,“那是皇上为皇太后修园子,我们沾个光能去玩玩。你以为呢?” 何嫔似是被打击了,低低的应道,“是妹妹愚钝。” “这是他们前朝的事,建了最好,没有就没有。” 何嫔又问,“听说是九王爷在弄?” 万贵妃看看脚下的青石路,“他主掌工部,当然得他弄,也就是干点杂事罢了,钱都是库里出的。” “修院子饲花弄草的,跟个泥瓦匠差不多。” “皇上要他当泥瓦匠,他敢说一个‘不’字?哪怕皇上今天要让他当条狗,他敢说‘不’?”万贵妃看了一眼何嫔,不屑的笑了一下。 何嫔倒吸了一口冷气,“姐姐说的好吓人。” “前朝就是这样的,你没见过的还多呢。” “可怜的九王爷,浪费了一张俊脸。” “哼,你要心疼也只能心疼皇上一个。” “哎呀,姐姐,看看又不是罪过。姐姐知道么,最近京城开了不少郎君馆。”不想再被耻笑,何嫔直接换了话题。 倒引得万贵妃好奇起来,“什么郎君馆?” 何嫔扇子遮面一笑,“就是、就是女人去玩的那种地方。” “真是新鲜啊……你想去?” “妹妹哪有那胆子,都是听说来着。” “哼,宫规森严,少想想。” “姐姐,听说上次他们选头牌郎君,第一名的郎君身价一万两黄金呢。” “一万两黄金?”万贵妃不信。 “是啊,一个晚上赚了一万两。” 万贵妃看看手中团扇的花样,叹了口气道,“啧啧,这真是……可怜皇上嫁个公主才得十万两黄金,这年头……” “听说那郎君头戴金冠,一身华衣,俊的很,所以妹妹也想知道,那人跟我们的九王爷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万贵妃柳眉一挑,“别胡思乱想了,那种平凡百姓家的男子,又怎么比得过九王爷。” “是是,姐姐说的是。”何嫔被万贵妃这骤然变冷的口气惊到了,再也不多说半个字。 两人一路走的慢,走到御书房前尚未进门,就听见院里有人在哭。 只见一个宫妃脱簪素衣跪在殿前,哭着哀求,“请皇上收回成命,放过萱儿吧,去那种蛮荒之地,她会死的!!!” 容婕妤跪在院里哭得声泪俱下,搞得万贵妃和何嫔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容婕妤继续哭,“那些北蛮子,都是吃人血肉的!!!臣妾就这一个女儿,求皇上让她留在京城,找个普通男子做驸马也心甘!!!” 大太监苟富贵看见了,赶紧迎上前,“给两位娘娘请安。” 万贵妃眼角余光撇过容婕妤,问苟富贵,“来了多久了?” 苟富贵低声道,“半天了,跪着一直哭,皇上都被烦死了。” 万贵妃清理请嗓子,“公主和亲乃是无上荣光,真是不知抬举。” 万贵妃声音不小,容婕妤听得清清楚楚,但也不敢回嘴,自顾自哭。 何嫔不敢多言,跟在万贵妃身后,进了御书房。 那天傍晚,容婕妤被封容嫔,又赐雀轿,被苟富贵支着几个有力的太监,强制送回了延禧宫。 来点过渡,本文不是单纯的讲感情的故事哟* ̄ ̄* 求评,求收藏,求珍珠,嗷呜~ 晚上还有一更甜蜜的~ 世界·尽头第七章龙塌(修改) 如意馆今日月儿去领衣料,就没来,夫子院中伺弄着花草。钱姑姑走上前,“夫子倒是好雅兴。” 钱姑姑是拓跋逸宫里的管事姑姑。三十多岁,也是个老宫人了。 夫子和雅一笑,“在路边捡的,看着漂亮,不忍死了,就挖来养着。” “夫子,可否请教一事?” “姑姑请说。”他放下手中的小花铲。 “听说,今年科举有变?” 夫子缓缓道,“是啊,唐翰林刚上了折子,礼部也讨论过了,皇上应该很快就会下谕旨了。” 钱姑姑心一凉,“哎,我侄子今年赶考,不知……” 夫子寒暄,“今年我也摸不准,他们都不肯透露一二,只有好好努力啦。” 钱姑姑见夫子这里无望,只得行礼作罢,“谢谢夫子。” 与此同时,月儿刚去内务府领了给拓跋钧做衣服的新料子,路上就看见几个宫女嬉笑。 宫女甲说道,“哎哟,你们是没看见蓝妃娘娘的脸,都气绿了。” 宫女乙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芷荞太好命了,一朝麻雀飞枝头成了凤凰。” 宫女丙插嘴,“是啊,给了我们不少赏银,好歹是新封的婕妤,可阔绰了。” “不多多打赏你们,你们肯好好伺候她吗?蓝妃娘娘现在恐怕正想找她麻烦呢。”宫女甲仿佛知道不少内幕。 宫女丙说,“婕妤也是皇上封的,蓝妃娘娘不敢造次。” 宫女甲又爆了料,“趁着娘娘身子不爽自己爬了龙床,我不信蓝妃娘娘咽的下这口气。” 她又瞟了一眼其他两人,“你俩不会也想……” 宫女乙轻打了宫女甲一下,“你别乱说。” “不乱说就对了。”一个引言怪气的声音从三人身后蹦出来——是苟富贵。 三人皆被他吓了一跳,不停拍着胸脯。 苟富贵操着他奇怪的嗓音,说,“宫里主子可多了,今后会更多,你们有想上位的心,也要够胆才行,这宫里一年死的女人可真不少。” 说完也不管这三人什么表情,甩头就走了。 宫女甲不悦,“切,阉人一个,还叽歪什么。” 宫女乙看看其他两人,“龙床爬不到,可以爬王爷床呀。” 宫女丙反笑道,“王爷的床在宫外面,你怎么爬?” “哎哟,你是不知道吧,九王爷最近要修万芳园,会住在奉宸苑。” “你们胆子都太肥。”宫女甲仿佛还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居然对九王爷的床望而却步起来。 “九王爷可比皇上俊多了,睡他的床不知道什么感觉。”宫女丙不知道想到什么,直咯咯笑。 宫女乙看看宫女甲,“别跟我说姐姐你想天天给主子打地铺守床,这日子妹妹受够了。” 三人各怀心思,最后谁都不搭腔谁了。 月儿走在后面不远处,看得心里一沉。 回程的时候时候,月儿看见拓跋莹也在往毓庆宫走,鬓角戴了一朵红花,喜笑颜开的样子。 这红花虽然不大,但颜色艳丽,花型也好看。 她平日里穿的素雅,这么一戴,更显娇俏。 “哪个情郎送的红花,让我们十公主这么开心?”月儿打趣道。 “别乱说,宫里哪来的情郎。”话虽这么说,但拓跋莹的脸却红了。 “我不说不说,不过你可别再戴了,被姑姑们看见又要挨训。” “哎……”拓跋莹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摘下了那朵红花,小心的收在手帕中,“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虽然自小在宫里长大,但是她从不觉得这皇宫就是一切。 拓跋风因为要建设万芳园,就直接就近在奉宸苑暂居办公了。 奉宸院地处偏僻,也比较小,但是也因此最近人来人往的。 月儿本以为逢五的日子就此到头了,结果她还是被要求乖乖去藏书楼。 两个人呆在一间屋子,可以不说话,但就是要去——他真是奇怪的厉害。 佛堂之后的几次,他都没有碰过她,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总算稍微舒坦点。 回忆起佛堂那次,她还是会一脸羞红。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呢,羞耻到极点。 脖子上的星辰石冰冰凉凉,提醒着她曾经发生的一切。 月儿躺在塌上迷糊中就要睡着,他自顾自就着烛光看着一本书。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三个宫女的笑声,一下子又清醒了。 她们说要爬拓跋风的床,嗯,现在自己就在他床上…… “今天我看见几个宫女在说新封的阮婕妤的事儿。”她蓦然开口。 “哦。” “还说要睡你床的事……” “哦。”他的眼睛并未离开书本。 “你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可是要……”她支起身子,看着他那张让宫女都纷纷垂青的俊脸。 烛光映照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她简直难以想象她曾经吻过他。 “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云淡风轻,没事儿人一般。 “你怎么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的床可不好睡,龙床比较好睡。”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床?龙床? 拓跋风看看一脸狐疑的月儿。 “宫里的女人用来用去也就那几招。在前朝就看见不少,现在就更不想看了。” 他在宫里长大的,看见的能少么。 “你看的什么书?居然看得那么入迷。” “一本叫《金蛇奇志》的书。”看了看她,又继续看。 “名字真怪,讲什么的?” “有一条修炼千年蛇精,这个蛇精有一颗宝珠,她用这个宝珠一次又一次救一个书生。” “后来呢?结局是怎样的?”好奇怪的故事。 “我不是正在看吗?”他笑。 “蛇精这样一次次救他……这样无私,爱这么深,总感觉不是一个好结局。” “你难过了?” “这个故事有点悲伤呢。”她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定魂珠和星辰石。 “只是故事啦,书生也是幸福的,被这样的蛇精深爱着。”他安慰道。 “爱一个人,能多深?” “干嘛想这么深奥的问题?” “想一下不行么?”为什么她就不能想的深奥点,真是小看人。 “这种问题不适合你。”他的小女人今天不正常。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里?”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我不喜欢奉宸院,人多眼杂。”他巧妙的歪曲了解答方向。 “有什么好杂的?这儿全是书,屋子小,还有机关,这还远不如奉宸苑呢,那里可是还有一堆人伺候你。” “你别小看这座藏书楼,这里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什么?” 拓跋风伸出手,指着房梁,说道,“这座藏书楼是整个皇宫最坚固的建筑,别看都是书,但这里可是可以抵抗火攻的,没那么简单。” “那你在这里搞这个密室干嘛?这里的管事都不一定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吧?” 他笑了笑,“这里本来就不是用来跟你见面的,当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那用来干什么的?”她继续问。 拓跋风不回答,假装看书。 “哼,又不回答。那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逢五来这里?” 他以为他话题转移的很巧妙?今天就偏不,她可没那么傻。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你来?” “不知道。”想反问她?没门! 拓跋风明眸一转,看着她问,“你没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 “这……你这人……” “我这人是不是很有情调?”真是油嘴滑舌。 “简直变态!”她忍不住小脸一红。 他放下书,用吻堵住她的嘴。 哎,女人思考的时候最麻烦了…… “本来今天想放过你的,不过我看还是算了。”说着假意要解她衣襟。 “我今天不舒服,你别碰我。”她赶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碰。 “不舒服?正好啊,很快就舒服了,而且,保证你舒服得叫我不要停。” Σ;!!混蛋,又掉进他的坑了,她今后再也不敢说不舒服了!!!! “不不,我舒服的很,你别!!”她迅速捂住脸,再也不吱声。 吓一吓就又乖了,他笑着转身继续看书。 世界·尽头第八章科举 四公主要和亲了,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忙。 月儿也带着拓跋钧劳累了一天,结果晚上还没来得及回宫,只听说容嫔娘娘撞柱身亡了,满宫皆惊。 朝堂之上,裴大人叹了口气,“容嫔娘娘这事不好办啊,公主刚刚出嫁上路。” “瞒着呗,还有什么办法。”项将军说道。 “这样瞒着太没人情味了吧,母亲死了,女儿还嫁人,成何体统。”拓跋风姗姗来迟,行了礼。 项将军问,“那公主要是回宫守丧,又要耽搁个一年半载的了,边疆还咋办。” “项将军说的有理,和亲的聘礼都用在园子上了,要吐也吐不出来啊。” 拓跋风看着一唱一和的他俩,“本来就不应该用聘礼造园子。” “王爷只顾着造园子,真是不知民生疾苦啊。”项将军似乎话中有话。 “不敢不敢,园子也不是本王上折子要修的。”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真是头疼,整天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皇帝拓跋禹终于耐不住了。 众人收声,等着皇帝做决断。 “都嫁出去了,别叫回来了。容嫔再升一级,封容妃,赶快葬入妃陵。” 众人遵从。 “九王,万年吉祥板怎么样了?”拓跋禹一直挂心这件事。 拓跋风回道,“快到京城了。臣弟都准备好了,请皇上放心。” “嗯,你办这种事总是妥帖的。” 下朝之后,苟富贵走上前问唐翰林,“最近国子监那边闹的厉害,裴大人居然不上折子?” “不就是一帮穷酸学生在那里说这次科考试题不公什么的,每年都这样,多了去了。”很显然,唐翰林并不在意。 “皇上还是很看重科考的嘛,今年状元、榜眼和探花皇上殿试了都说很一般啊。”苟富贵手持拂尘,跟着唐翰林走了一段。 唐翰林摇摇头,“一般我也没办法啊。他们自己学的学问,我只能从矮个儿里挑高个儿,这人要是哪怕只有三寸,但是其他人只有两寸,我也得给让他殿试不是?” 苟富贵倒是后悔问这一遭了。 “反正现在是决定补招了,再不行朝廷也真的没办法。”唐翰林摇摇头,话锋一转,“哎,苟总管,有些事儿就不要乱讲了,让皇上知道了烦心,对皇上身体不好。” 苟富贵点头哈腰,“是是,大人说的对,知道了烦心。” 另一边,钱姑姑匆匆找到夫子,面有难色。 夫子刚下早课,手中的书还不曾放下,“姑姑这是什么事这么急?” “我侄儿落榜了。” “这……来年努力吧。”科举这种事从来都是看自己。 钱姑姑皱着眉头,“夫子,您是翰林院的,有没有什么、呃、办法?” 夫子会心一笑,“办法?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办法?不同的路子有不同的办法。” “我这傻侄儿总是得要个官儿当当,知县也行啊。” “知县?这几年倒是有过几次捐官的名额,不过也不多,而且候补可能性比较大,不太容易一上去就是实缺。今年还没发放捐官名额,我看您要是需要,得抓紧。”他也是如实交代。 “捐官?要多少银子?” 夫子摸摸不长的胡须,“呃……您还是去找唐翰林吧,他有办法的。我只管教几位皇子公主,我不作数的。” 钱姑姑欲言又止,依旧满面愁容,“唐翰林?好吧,谢谢夫子。” 夫子淡淡的道,“不客气。” 目送着钱姑姑离开,他似乎若有所思。今天天阴沉沉的,真的很不好的预兆啊。 加更又要发糖了,嗷呜,人家要珍珠~ 世界·尽头第十章元宵之一 很快就又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宫宴上,拓跋钧迷迷糊糊又要睡。 一干小皇子小公主都早早的退席了。月儿提着灯带着摇摇摆摆的拓跋钧正要走,刚走出去就被要进门的拓跋风塞了一个小纸条。 月儿打开一看,原来是他要她二更时分去藏书楼那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 大冷的天,去哪儿? 安顿好拓跋钧,月儿如期赴约。 他早就在暗处等她,而且换了身衣服。不穿金戴银的他,比平时多了几分潇洒气。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今天也不是逢五啊。”她不解,话里有些不情愿,天这么冷,应该早些睡觉的。 “逢五你也没多情愿。”他讥讽她。 “你总那样,情愿才有鬼了。” 尽干些可耻的事,她也是觉得活着没奔头了。 “今天日子好,带你出去玩不要?”他打量着裹成球的月儿,这个小丫头真是笨。 “去哪儿?”说是出去玩,顿时睡意全无。 他没回答,一个人开始往前走,月儿也不敢赌气,只能跟上。 兜兜绕绕,甚至还要穿过花圃和舍间,又走过几道奇怪的小门,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柳暗花明之后居然看见了大街。不远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一片。 她就像猫儿看见了鱼一样,眼睛顿时发亮,天啊,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出宫了。 “这什么地方?!” 他们还在皇宫?抬头可以看见高高的红墙。 “这里已经不算皇宫了。” “我们怎么出来的?”她好像也不是路痴,但此时此刻的确是迷糊的,弯弯绕绕,居然不用走宫门就可以出来? 拓跋风笑笑,“这是秘密。” “告诉我!”她追着他。拓跋风回头看看她,发现她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告诉你你想怎样?” “我、我还想出来玩不行么……”做贼心虚,她又怎么只是想玩。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带你出来玩呢?”月儿脸一红,“除了玩还能干吗?” 拓跋风眼睛一转,“对哦,我跟你,也是‘玩’居多,要不然今天‘玩’点不一样的吧。” 哎,又掉他的坑里了,但也顾不上羞耻了。 “你就告诉我怎么出来好么?” “告诉了你,你还想跟别人‘玩’?”这话居然有些趾高气昂。 “我、我就只跟你‘玩’行了吧。”她拽住他的衣袖。 真是的,让她不禁想到拓跋钧,怎么叔侄两人都是这拽炸天的烂性格。 拓跋风假装冷酷的脸笑了起来,“这还像话。” “我都答应你了,那你告诉我啊。”她急了。 他坏笑,“回来再告诉你。” “哼!o ̄ヘ ̄o#”他还是欺负她老实。 咕噜……她的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 “你没吃饱?” “嗯,只吃了一点点,本来想回去再吃点的,结果你叫我出来……” 拓跋风一把把她从人群里捞出来,“先去吃东西。” 两人往灯火处走去。 “吃点什么好呢?” 这里有夜宵小摊,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味。 他先提议,“今天元宵,你不吃汤圆?” “好吧。” 其实她也不止想吃汤圆,各种好吃的都想吃,只是……没钱。 两人走到一个汤圆摊前坐下。 老婆婆和善的跟两人打招呼,“公子,你好久没来了。” 拓跋风笑得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他,“是啊,两年了,差事太忙了。来两碗汤圆。” 老婆婆麻利的煮着汤圆,很快两碗汤圆就出炉了,“还是公子最喜欢的甜芝麻味。” 月儿呼啦啦也不顾烫开始狂吃。 “真好吃啊,好甜软!”她一个接着一个狂吃着。 他吹吹汤圆,“这家的汤圆很有名的。” “嗯嗯,下次再来吃。”又一个汤圆下肚。 拓跋风咬了一口,看着黑黑的芝麻酿流出来,“刚刚是谁那么不情愿出来的?我还以为我要空等了呢。” “人家哪里知道你要带我出来。”她扭嘴,也不敢看他,使劲嚼着汤圆。 最后一颗汤圆下肚,她终于觉得舒服点了。 月儿看看他的碗,“哇,你还有这么多。” ”喂,这是我的。” 月儿吸了吸口水。 ”是我的……”重复了一遍,挪过自己的碗,他知道她的目光在悄悄的数他还有几颗没吃完。 “你吃这么慢……”他把碗遮住了,呜呜呜呜…… “是你自己吃太快了,能不能斯文点细嚼慢咽一下。”她真粗俗,非常粗俗,无比粗俗。 “我只是个宫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干嘛要细嚼慢咽……”她居然委屈巴巴起来。 他发现他似乎说错话戳到她痛处了,想了想,就又把碗挪回去。 “就两个了,你要是还饿就都吃了吧。”一碗汤圆本来就没几个的,还遇到只馋猫。 她的勺子伸进他碗里,舀出一个,“我吃一个就好了!” 拓跋风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郁闷,说道,“亏你还有点“良心”。” “嘿嘿……”她嚼得可开心了。 “这两颗送的,元宵节吃汤圆团团圆圆,祝两位白头偕老。” 很明显,老婆婆也看不下去了,说着又舀出两个汤圆,一个人一个放在两人的碗里。 月儿一脸尴尬,“我跟他才不是……” 拓跋风没有说话,乖乖把送的那颗吃了。 两人一路逛街,人很多,店铺也都开着,再加上各种小摊小贩,耍杂技卖大力丸的,特别热闹。 街边有人吆喝卖糖葫芦,只看见一个男孩给一个女孩买了一根,女孩子欣喜若狂。 月儿站住了,糖葫芦,多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拓跋风也算识相,掏出铜板递给小贩。 月儿投去感激的目光,拓跋风示意她挑一根。 看来看去好像都差不多大,就挑了一根最顺眼的。 前面那个女孩正想吃糖葫芦,突然又想到什么,吧唧一声亲了一下男孩的脸,男孩笑得可开心了。月儿拿着糖葫芦,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她又看看拓跋风,拓跋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她犹豫着,这大街上……这、这……拓跋风知道她尴尬,也就不再言语,自己先往前走。 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月儿简直不敢相信,赶快跟上。 两人一边看一边逛,也没买什么东西,就觉得新鲜。 不对,是她觉得新鲜,在宫里闷太久了,看到的外面真的是什么都是新鲜的。 他就这样跟在后面,该付钱的时候充当荷包就好了。 前面一阵蜂拥,两人走上前,发现是一群女孩子围着几个男子。 “哎哟,这是哪家的郎君,我去捧你的场啊。”路边一个路过的胖女子缠着拓跋风。 拓跋风一脸纳闷,“你觉得我是哪家的?” “听风馆刚进了新人,你是不是听风馆的?”对方猜着。 月儿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死命调戏拓跋风的女子,原来外面的民风如此开放…… 拓跋风礼貌的笑着摇头。 “哎呀,你就说了吧,我看听风馆如今的头牌都不如你俊俏呢,你取代他也是指日可待。” 拓跋风反问,“好好的何必做什么郎君,又不是没手没脚。” “哼,你辛苦十年,可能都比不够这些郎君一夜的挥霍。”这话明显是对方不爱听的。 “一夜过后呢?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他又问。 “……你这人,光长得好看,真无趣。”胖女子转身离去。 拓跋风看看月儿,“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 “有点想,可是更觉得哀伤。” “为什么?” “你都说了,爱弛则恩绝,他们爱的只是郎君的皮囊,最后郎君色衰之后如何,没人在意。” 她抬头看着他好看的脸。 拓跋风却冷冷的说,“假如我不是王爷,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为了生计,我不是没有可能踏上这条路。” 月儿也没多想,只说,“那也一定是为了珍视之人才做的妥协。你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郎君,那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她心里居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论断,大概是直觉,大概是信任。 拓跋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烟花酒巷,带着月儿离去。 世界·尽头第十章元宵之二(H) 这个时候,开始放烟花了。 “哇,真好看。”她又大惊小怪起来。 “说的好像你从没看过似的,宫里放的比这个更好看吧。”他低头看她,却看见眼花在她黑色的水眸绽放,映照着她的脸五彩斑驳。 “不一样啊,宫里冷清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指了指眼花开放的方向。 “好像是林子那边。” “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有几个宅子,应该是叶家放的吧。”他好久没来这带了。 三更了,路边的人明显开始变少了。 “你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顺便告诉我怎么出来?”半夜的风吹的也挺冷的。 “都出来了,还回去干吗?” “难道不睡觉啦?”他一定没好事。 “去我的小筑吧。” “哎?可是不回宫不好吧?”果然没好事。 “那你自己回去。” “你都不告诉我怎么出来!!!” 他伸出手指了一下放烟火的地方,“那就走吧,就在林子那边。” “好远啊……”她郁闷的咬了一颗糖葫芦。 “抄小路过去就不远,快走。” 两人遂往小树林走。 他俩没带灯火,林子里挺黑,她紧紧跟着拓跋风。 又隐隐的传来奇怪的鸟叫声,吓得她更加靠近他。 “你不会走错路了吧,都走这么久了。”她愤愤的吃了最后一颗糖葫芦。 “没有,你跟着我。”真的好黑啊,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哎哟!”她不小心踩到坑,脚崴了一下。 “怎么了?还能走么?” 她忍着疼,倔强的说道,“能。” 拓跋风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前行。 “真黑……”她有点怕,不过此刻她倒不在意起来,因为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就这样拉着她。 “黑也不怕,有星星指路。” “哪儿?” 拓跋风抬头,指着几颗星,“看见没,那几颗,北斗七星。” “我不懂……”她摇摇头,不过天这么黑,他也看不见。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这七颗,只要会星象,绝对不会在晚上迷路。” “你懂星象?” “是啊,星象很有趣的。步天台还在造,造好了带你去看。”两人继续往前走。 “步天台是用来看星星的?” “对,帮钦天监建的,这次要弄个大的星轨仪,费了不少银子。”她终于跌倒了,脚疼的走不了。 他只能背起他,她像猫儿一样趴在他背上。 他的肩背宽阔,趴着很舒服,奇怪,为什么她心跳的这么厉害。 “明明出宫都得走正门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门?”她还是不解怎么出来的。 “以前的确没有,不过这两年那边的墙头塌了。 那块地太软太湿,换土都没用,不能再建太高的墙,就改了,然后那帮人又不会做事,弄来弄去一直烂。” 她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距离那么近,他的呼吸声都变得那么清晰。 “有这么难么?” “不难,就是那帮人实在不会做事,当时我在外面……搞了三个月还没弄好,最后没办法,递折子给我了,我就画了图纸叫他们再改改,就顺手弄了个门。不过还好,那边偏僻,还有树遮着,外面看不出来。” “难怪那么难走……” 说着说着,柳暗花明,两人走到了树林的尽头,看见了一片灯火辉煌的闺楼。 可是,这里却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好多女人的娇笑声。 这里肯定不是普通的闺楼。 “这里是哪儿?”她好奇的问他。 他没回答,径自背着她走进一条胡同。 一楼是个小面馆,他们要走楼梯往二楼去。 看见这个面馆,月儿又想起了汤圆。 “你以前经常到老婆婆那里吃汤圆?” 拓跋风点点头,背着她走着楼梯。 “你居然不告诉她你就是九王爷?” 他笑了,“告诉了让她不收我钱?我就只想好好吃碗汤圆而已。” “挺好吃的,下次再去吃啊。” “下次?你这么快期待下次啦。” “有点……” “感觉好像不是有‘点’吧。”连他的都想吃,明明是只大馋猫啊。 “好吧,是很想。”只是她现在还没饿。 来到二楼,走了一段长廊,他把她放下来,打开了房门。 “是很想跟我一起‘玩’?” “呃……”他能不能不要总给她下套…… “哦,原来不想,不想就算了。”他背了一路有点喘。 “想……”她支支吾吾。 “你说什么?”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他问道。 “想跟你一起玩……”她一脸羞红。 走进屋子,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俨然一个不错的住所,当然还有一堆书。 “可是,你刚刚吃了我的糖葫芦,还没给我报酬。”他脱下外套扔在一边,关上门。 “我没钱……”又委屈起来。 “用别的抵啊。”这口气有点不对。 她就知道……然后只能很不情愿的亲了他脸颊一下。 “哎,这是刚刚的价钱。” “什么?刚刚的价钱?” “意思就是……我现在涨价了。”他高她一个头,低头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 “你、你坐地起价!!!”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吗? “刚刚心情好,你只要亲一下我就能答应。不过我现在是刚背了你一路,可辛苦了,心情也不好,就亲一下不划算啊。”他假装虚脱。 “那你想干嘛?!” 拓跋风让她坐下,脱下她鞋袜,看了一下她的脚。 “还好,只是一点小扭伤,睡一觉就不会很疼了。” 月儿看着他这臭屁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了。 拓跋风走到一边的浴桶旁边,水正热腾,小厮估摸着他要回来了就准备好了。 ”来,先洗个澡,我背你背得一身汗。“ 看着他一件件脱下来,到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月儿脸都红炸了,毕竟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看过他。 他先进了浴桶,热气升腾中开始享受。 “还不来?”他还不耐烦起来。 月儿一颠一颠的走过去,“你是要我帮你搓背?” “你说呢?” “那我帮你搓。”她使劲装傻,抓起浴巾正要出手。 “当然是我帮你搓啦。”他一脸正经的抢过浴巾。 她倒吸一口冷气,他装傻装的比她还狠。 他也知道她不会再主动的了,主动抱住她,连人带衣服拖进浴桶。 “喂!!!我的衣服!!!”她挣扎。 “反正也要洗,一起洗了吧。”说着解开了她的系带。 她气的都要哭出来了,天杀的,他不欺负她会死吗?! “呜呜呜,你……你……”她苦瓜着脸。 “第一次是我不好,那天我中了媚药,难受的厉害,又正好遇到你,急了点,第二次是我气得,今天我保证不会了。” 中了媚药?难怪他那天脸红红的,还一直流汗…… “我以为那天你只是喝了酒,是你下流无耻……” “对啊,我本来就是下流无耻的人。”说着就吻住她,她又一个措手不及。 她上上下下彻底湿了,他吻着她,纠缠之间,衣服也被他一件件解开,被扔到地上。 奇怪,他们真的有那么熟悉了吗?熟悉到可以放纵自己?她的矜持就这样被他瓦解。 他开始撩动她,吻得她不知所以,浴桶里又温暖,朦胧中精神变得恍惚。 她不自觉的攀住他,开始回应他。 他半认真半魅惑的看着她,“准备好给我报酬了吗?”又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水。 “嗯。” 他亲吻她的耳垂、脖颈,安抚着她,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终于进入。 这次他好温柔…… 第一次是虽然有媚药,但是她还是觉得无比的疼,而且他也是完全没控制力度。 第二次在佛堂太羞耻,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次他却很体贴,非常考虑她的感受。 水波拍打着她的后背,很是荡漾。 快感一波波袭来,让她难以自拔。 水温怡人,很快她也没力气了,软软的靠在他肩上,任凭他摆弄。 似乎是怕水凉寒着她,他又一把把她捞起来,径直抱到床上。 他开始变得狂肆,一次次撩拨她。 他的亲吻一路向下。 “不要……” 她爪着他的肩,他的背,留下一道道红痕。 “还不要?” “我、我是说……不要停……” 小脸羞红,她主动吻上她,她知道她是沉沦了,怎么办,这感觉太美妙了。 “真乖~”他很满意的笑了。 哇,这两人真是没羞没臊啊,又h了呢(捂脸v 世界·尽头第十一章经费 “不好了皇上。”苟富贵急匆匆走近。 “什么不好了,别大惊小怪的。”拓跋禹斥责道,他保养的极好,看着只是比拓跋风更成熟稳重些,不过论长相,是不及拓跋风的。 “蓝妃娘娘被罚跪了,在慈宁宫。” “什么由头?”拓跋禹甩了手中的书。 苟富贵老实回答,“说是有人举报她给皇上用媚药,然后太后就生气,搜宫了,结果还真有。” “她还是老一套啊。”皇帝叹了一口气。 “皇上不忌讳,可是太后娘娘不是惦记着皇上的身子么,肯定见不得这种东西的。哎,蓝妃娘娘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不去看看?” “去看了有用么?太后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可娘娘以前因为多次流产,身体孱弱……” “回来让她好好养着呗。”也没别的法子,去说情,太后更气。 “蓝妃娘娘这次要好些日子不开心了。”苟富贵摸摸袖子里的银子,大着胆子说道。 “到时候又要哭来哭去的,说朕不疼她,哎……”拓跋禹思量了一下,又说,“你去太后那里,说朕罚她禁足,太后自然会放了她。” “皇上的苦心,蓝妃娘娘都知道。”苟富贵这才笑了,说着转身准备去慈宁宫。 这个时候,裴尚书提了一只鹦哥进来,正准备请安。 “这是南边刚进贡的新玩意儿,还请皇上过目。”裴尚书也是摸透了皇上的心思的,皇上可喜欢这种奇巧之物了。 鹦哥很是乖巧,一看见穿着龙袍的皇帝,就叫唤,“吉祥如意,富贵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禹一下子被逗乐了,夸赞道,“真不错。” 忽然又想到什么,招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把这只鹦哥送去甘泉宫,她会知道朕的意思的。” 甘泉宫正是蓝妃寝宫。拓跋禹这才想到正事,便问裴尚书,“万芳园建的怎么样了?” 裴尚书答道,“工人们紧锣密鼓的赶着呢,臣保证一定在太后大寿前完工。” “嗯,干好了,可是大功一件。” “只是经费……” “经费自己想办法,宫里不能缩减了。” “万年吉祥板不是还拨取了……”他也是怨从心起,想想也是不甘心啊,有钱做棺材板,没钱修园子,要大臣自己找银子还得感皇恩,呸。 “嗯?”皇帝脸色一变,眼神立马狠厉起来。 “不敢不敢,都是皇上的恩典。”裴尚书擦了擦冷汗,伴君如伴虎,半点不假。 万芳园工地上,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干着,裴尚书一脸郁闷。 “真麻烦,都没钱了,还造什么园子。”气得他直跺脚。 拓跋风走近,问道,“裴尚书这是气什么呢?” 裴尚书看看拓跋风,他一身轻衣,自己一身泥泞,开始口无遮拦起来,“王爷倒是轻松,只管造,我这儿是愁银子愁的头发都白了。” 拓跋风也不跟他争,“石料的钱刚出去,工人的工费又要结算了,后面还有两大块没建。裴尚书可要加紧筹款才好。” “为什么就不能削减工程,园子造的那么大,那么奢华干什么,真是后悔当初。” “后宫人多,这园子名义上是给太后过寿,可各宫娘娘的地儿可都不能少。要不然咋叫‘万芳园’呢?” “好一个酒池肉林。”他裴尚书也算看透了。 “裴尚书的苦,本王知道,不过邀功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不造奢华了,皇上一个不满意,还不说咱们的好呢。” “王爷,您别取笑我了。银子啊,我愁死了。”眼巴巴的看着拓跋风,希望他有个明确的法子。 拓跋风眼珠一转,“大人是忘了之前项将军可夸海口说,银子都是他赚的。” 裴尚书心里一下就亮了,“王爷是说……” “宫里可真是没钱,之前四公主和亲,各宫都是紧着的,但他那儿银子可花的像流水一样。” “哈哈,多谢王爷。”说着就像猫闻到了耗子味,风风火火的走了。 最近万芳园因为没钱,停了好几处工程,朝臣们议论纷纷。 吏部侍郎找到项将军,两人来到一角小谈。 项将军一脸疑惑的看着吏部侍郎:“大人这是……” “我听说,皇上跟裴尚书发脾气呢。”吏部侍郎也是个八卦的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裴尚书不是很拽么。 吏部侍郎缓缓说道,“皇上最讨厌别人拖后腿了。这个万芳园名头上虽然是裴尚书提的给皇太后过寿,可实际上也是皇上想建,但是如今库里没钱,裴尚书眼看就要搞砸了,皇上肯定不开心。” 项将军继续疑惑,“那也是他自个儿的事儿。” “哎,将军得绕着看啊。假如现在有那么一笔银子帮着弄好了万芳园,那谁的功劳更大呢?”吏部侍郎细细的说着。 项将军摸摸长满络腮胡的下巴,“是啊,真是不错的机会,可是……我也没那么多银子。” “户部马上就又要拨饷,挤挤总是有的吧。” “这……有点麻烦。”不是不能,只是……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皇上一高兴,啥没有呢,如今刚和亲,边疆不急啊。” “我想想……”项将军默默点头,还在犹豫。 吏部侍郎打断他的犹豫,又说道,“将军放心,那件事,不就是要一个小缺么,容易的。” 项将军赔着笑脸,“我也是被这臭小子烦腻了,考的不好没办法呀。” “谁家没几个麻烦亲戚,将军费心了。不过,找个小缺容易,可它也就是是虚缺,算不得什么职位。这几天来走动塞条子的人可多了,我头都大。” “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大人还急啥?”“将军说的是什么银子?”吏部侍郎一个反问。 项将军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最近也是赚的彭满钵满啊。” 吏部侍郎打着哈哈,“哎哟,我就是一个跑腿钱,上下也都是嘴啊。”项将军看着吏部侍郎不怀好意的笑道,“哼,只要是银子,都不急,就怕你们连银子都不想要了。” “将军哪儿的话,好位子,总得留着给自己人。那群屁学生还在国子监门口说要联名上书呢,闹去吧。” “你这倒是实在话,一个破考试,能闹上天么,哈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 如意馆里,月儿在等拓跋钧下课。钱姑姑在一边一会儿站站一会儿坐坐,总静不下来。 月儿开口问道,“姑姑,您最近怎么老唉声叹气的。” “我那侄儿卖了祖产,都没卖出几个钱,钱送京城来捐官,结果只捐了个地方小空缺。”真是倒霉,她想想就郁闷。 夫子走进来,说道,“原来捐上了呀,要是等三年就能有实缺都算幸运的了。” 钱姑姑摇摇头,“也是没想到大家开价那么狠。” “那肯定啊,最近京城米价又涨两成呢,你们住宫里久了,自然感觉不到。”他坐到自己的书案前。 月儿问,“这么多钱,究竟哪儿去了。” 夫子说,“万芳园还没完工,说是一直缺钱,可能今年还能再开捐官名额。” “那园子很大吗?”她想起拓跋风一直在忙万芳园。 “嗯,很大的,中间一片湖,清个淤就花了十万个人工呢。反正就是讨皇上皇太后欢心,只是苦了老百姓。” 钱姑姑说道,“我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看见兵部尚书追着项将军说军饷发不上了,项将军理都不理。明明没钱,还修什么园子,还一直和亲。公主上次听说安妃撞死的事,吓得可不轻。” 夫子摸摸胡子,轻笑道,“已经开始动那个了么。” 月儿问,“动哪个?” 夫子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跟我们也没啥关系。” 世界·尽头第十二章荧惑之一 天很快就热了,一个晚上,拓跋风又塞纸条给月儿,叫她在藏书楼等她。 他又有什么坑要她跳? 他缓步走来,似乎有点疲惫。 月儿穿着薄纱轻衣,问道,“今天去哪里?” 拓跋风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穿,“你猜?” “你上次说好的教我怎么走那道小门还没说呢。”她撒娇。 拓跋风宠溺的笑着,“今天就教你,不过有点复杂,你可要记清楚哦。” 月儿奇怪的自信起来,“不就一条路,有啥难的。” 他笑,很明显是笑他傻。 他拉着她的手,自从那次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一起走路的机会,但是,她似乎已经习惯被他这样拉着了。 还是上次的走法,月儿一开始还记得,但是从花圃开始,就不懂了。 走到假山里面,没有灯火,但他完全不怕,上次也是这样。 “从这个入口进去,走十五步,右转,走十八步,再右转。” 说着,带着她往里走,一步步数着。 他对这里特别熟悉,月儿乖乖的跟着。 等到数完,却发现两人在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出口,这是一个小窄门。 “这扇门的钥匙在总管房那里,但是也可以不用钥匙打开。” 没有灯火,她只能模糊的看见一道门而已,她正纳闷要怎么打开,他抓住她的手指,摸到门的钥匙孔。 “锁孔上面一寸,有三个小花,摸到了吗?” “嗯。”触感很清晰。 “只按左右两个,中间那个千万别按。” “嗯。” “同时按下去。”说着,引导着她的手指按了下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他却已经推开门了。 她正要问,却听他一个“嘘”,原来已经到了下人舍间。 假如按照正常走法,走到这里,至少要两道腰牌。 此时那些老宫人都睡了,两人小心的走过。 两人又走到一片林间花圃前。 “这里用了一点奇门遁甲,你记住,往里走,先走北,我上次教过你的,怎么看北斗七星,记得吗?” “记得。”她指指天上的星。 “好,先向北走走五十步。” “哦。”他拉着她,一步一步的数过去。走到五十步,停下来。 “再朝东十步。”两人遂再朝东十步。本来错落的花圃周围有一道小白墙,明明是被堵死的,走完最后十步,隐约可见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缺口。 而这里,恰恰是一般人绝对到不了的角度,所以也不会发现。 走进去,尽头是一道小门。“不对,上次不是走这里的。” 拓跋风欣赏起他的小女人的执拗劲来,“你还不傻,再走这道没锁的小门就又回去了。反方向,是一堵杂物堆着的墙头。”对,是个感觉。 两人往杂物里塞,勉强挤下两人。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个小老鼠洞。 他拉着她的手塞进去。 “手朝下能摸到一个凸起,那个不要按,是假的。” 说着他又把她的手反过来。 “这里有四个凸起,位置是不固定的,这扇门每次打开,这四个凸起会旋转一次。” “那我按什么?”为什么设计的这么复杂? 他就想考考她,“你摸摸看,应该按什么?” 她选了一个,按了下去。 她听到咔嚓一下,门打开了。 他好像很开心她按对了,笑了一下,推开门。 一开门就闻到了跟宫内不一样的气味。 两人往外走,走到一条胡同里,这次居然有匹马。 “究竟去哪儿,这么远吗?” 马儿很乖,也不嘶鸣,看见主人来了调皮的蹭着主人。 拓跋风走上前轻抚着马儿,“清烟乖,这不是来了么。” 原来这匹杂色花马叫清烟。 她被他抱上马,紧紧拥着他。 只听他一声“驾”,清烟熟门熟路的离开。 马儿哒哒走出街道,人烟少了之后,开始狂奔。 他一边抱住她,一边策马,有些喘息。 “我很高兴,你第一次就按对了。”就着月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仿佛还是个少年一样,笑得毫无烦恼。平日里,他对外的表情总是很客套,眉间也总有一丝散不去的忧愁。 “那种机关,亏的你想的出来。” 一共四个按钮,刻了四个字,风花雪月——她就想按那个“风”字…… “究竟去哪里?” “步、天、台。” 清烟跑得很快,跑了一会儿就到了步天台。 两人从偏门进入,这栋建筑果然非常的高,主建筑有上下三层,而且看着挺大。 “这里居然没人看守?”大到可以说话有回音。 第一层空空荡荡,两人来到第二层。 “才刚造好,还没交给钦天监呢,星轨仪还要进一步校验,虽然我看着是差不多了。” 虽然空旷,不过倒是有一些杂乱的桌椅堆放。 他在一张桌子前驻足,这张桌子看着是有人在这里办公值守过,桌上尚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建造书籍。 他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从抽屉的暗格里抽出一个册子看起来。 也不管她,很快的浏览着,还拿笔圈写着什么。 她本来不想打扰他,却发现他看的入神,忍不住上前看看。 册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她看不懂。 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拓跋风对她温柔一笑,“步天台的经费册。”月儿看着他又把册子小心的塞回暗格。经费册这么秘密?现在想想,他精通天文术数、机关制造、奇门遁甲…… 他带她来到第三层,中间有一台巨大的仪器,里三层外三层,在一点点转动,非常精巧。 “这就是星轨仪?”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肃然起敬,真雄伟啊。拓跋风点头,“它可以计算星辰变动。” “怎么好多星星都不动。” “很慢的,一个月也就挪动一点点。”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看着一颗红色的星星,思考着什么。“那红色的星,怎么了?” 他安静地思考着,眉头紧皱,手紧紧的握拳,骨节泛白,还有点有力过度的颤抖,就这样不说话好一会儿。 她不敢打扰他,直到他再次说话。 “今天应该能看得见,你来。”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冷意。 他带她走到外面的平台之上。 “哇,就是那颗红色的。” 整个星空只有这么一颗是淡淡的红色,很好找,在南方的天空熠熠生辉。 “那颗红色的星,叫荧惑。” 她回头看看他,他淡淡的笑着,她恍然发现,他的衣襟也是红色,衬得他五官更显俊丽,真好看。 他看她傻站在那里,低头吻下。 这个吻好轻,只是唇瓣相碰,他的唇温暖柔软。 “真好听,荧、惑……” 她想说,真像他,都是那样好看,却说不出口。 “但那是颗不吉祥的星。”他又告诉她。 “不吉祥?” “荧惑主死亡、叛乱,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所以才叫荧惑。” “可是我觉得它好美,是别人替代不了的那种美。”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那么忌惮我么?”他看着星空。 “难道不是因为你有才干?” “这只是其一……其实,我出生的那年很怪,大半年荧惑都没出现,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当我呱呱坠地的时候,突然,荧惑就出现了。” “……”她听不懂,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好事。 “先皇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还是很宠我,后来当今皇上即位,世界就不一样了。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他负手而立。 “他处处防着我,又不敢对我明着下手。” 她钻入他的怀,只觉得心颤,他下意识温柔的搂住她。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假如星轨仪没有计算错误,今年年内,大概就要‘荧惑守心’了。” “荧惑守心?” “那是大凶,主篡权夺位,帝王驾崩。” “什么?你……” 他摇摇头,“我尚且没那个能力……但是皇上不一定会放过我。” 她突然心口一疼,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来,一下子,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他刚愎自用,不会留着我过好日子的。” 发现她哭了,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泪,可是眼泪却一直往下流。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别哭,这跟你没关系。” “我……你怎么就这样说跟我没关系呢……” “你一不是我的妻,二不是我的妾,我死了,你何必难过。” “那你还对我那样!!!大骗子!!” “你只是我的玩物,你不知道吗?”他摸着她的发,苦笑。 她又气又恼,骗子,大骗子,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 “混蛋,混蛋!!” 明明哭着,明明他让她这么生气,却又不想离开他,小手锤着他的胸膛。 他还是那种宠溺的口气,“我的衣襟都被你哭湿了。” 她自顾自哭,奇怪,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在意的居然不是玩物两个字,而是他说他会死…… “放心,哪怕你是我的玩物,你也是我唯一的玩物。”他抱着她,任由她哭得梨花带雨。 下一章有肉吃了呢,**还不快收藏 世界·尽头第十三章荧惑之二(H) “呸,我不信你王府没有一堆女眷,别跟我矫情了。” 她推开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王府怎样的情况,纯粹是她乱讲。 “不骗你,你真的是唯一的……”深吸了一口气,他又继续说到,“皇上不会让我留有子嗣的,哪怕我有王妃,我有妻妾,那些孩子都活不下来。” 她一个冷战,他在说什么? “六年前,我娶过一个,对方是名门之后,叶家的三小姐。结果,接花轿的时候,我把到她的手腕,发现她有喜脉了。” “不是你的?” 他轻轻摇头,“是不是很可笑?堂堂宁王妃,居然怀了野种。” “我问过她孩子是谁的,她打死也不肯说。那我只有一个选择,给了她一碗落胎药。” “然后呢?”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然后……呵呵,我就成了鳏夫——她当天晚上血崩死了。不是我不想留她,真的是她命不好。” “你怎么知道皇上不让你有子嗣?” “秘密。所以我这些年尽可能小心各种赏赐吃穿,宁可在外面吹冷风,也尽量少回京。正好他又借口说我心野,辜负了叶家什么的,不再给我赐婚,我乐得一个人自在。” “那你可以主动请婚啊?” “等着心爱的人被他有朝一日下旨赐死么?我一死,我的血脉能活的下来?”他的口气极其冷静,但内容却是各种惊心动魄。 他笑得淡然,却也看得出他心里有多么彷徨。 “你也看见了,多少女人想爬我的床,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 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他转头看向她,“你也想当王妃?” 她摇摇头,“从来没想过,我、我还想你放过我呢。” “真傻。”眼中带着一点笑意。 “我要是不傻,我也不会只是个宫女了,或许比阮婕妤爬的还快。” “傻一点好,不会死太快。我府内好多眼线,所以,不能带你回去,好好呆在钧儿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要小心皇上那些后宫,哪怕是肖妃娘娘。钧儿是你的护身符,懂么?”他说的很认真。 “哼,假如我不认识你,我才不会有任何风险,都是你害的。”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不一定,皇上根本不会想立太子,将来一旦有变,皇嗣夺位的时候,你的风险更大。” 她心又一抽,是啊,钧儿是那么受宠,却又太小,其他几个皇子都虎视眈眈。 她被夜风吹的生冷,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他伸出长臂,从背后抱住她,但因为刚刚那些话,她心里还别扭着,忍不住挣扎,温暖从他胸膛传来。 “别动,动了就忍不住想要你。”他的气息喷上她的耳朵和脖颈。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他已经开始下手了。 “我只是你的玩物,你还这样虚伪干吗?” “虽然是玩物,但我也是很珍爱这个玩物的哟。”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骗人!”还在生气。 “那我们就在这里来一次,看看我骗不骗人。” “什么?!” 这里? 这里的墙头只到她的腰!! 他是不是太恬不知耻了点?! 被人看见怎么办?! 他又看穿了她的心思。 “最好是被人看见,那样我就有理由请旨让你做王妃了……怎么样?很划算吧。” “你个登徒子!!!”她大声唾骂他,却换来他一阵狂笑。 他压制着她,她想跑都跑不掉。 衣衫被解开,上身空置。他亲吻她的后脊,一阵酥麻袭来。 “放开我!!” “天为盖,地为庐,多有意思。你可以放心的叫,我就想让别人听听你快乐的声音。”他的手撩动的地方,都带着魅火。 一路下来,身体早就不听使唤了,被他轻松掌控。 在这种地方她心里真的很抗拒,可是她的身体却是该死的那么喜欢。 手指熟络的攻城略地,“真乖,都已经准备好了。”他顺利的进入她。 四下无人,只有半夜虫草之声,更显幽静。胸口的星辰石碰撞着定魂珠,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她被他翻过来,手臂勾上他的脖子,拥吻着。 他也是衣衫半解,隐约露出漂亮的腹肌。 他知道她正享受着,但是这里着实无法尽兴,遂抱起她往楼内走去。 踢开一扇门,是个值夜耳房,有着简单的床榻。 他放下她,解去那几件早已零落的衣服。窗户开着,飞进来几只萤火虫,微弱的萤火映照出他深邃的五官。他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里不比宫里,只能将就将就。”他一边说还一边坏笑。 这次不同以往,他引导她在上面。 他的大手扣着她的腰肢,看着她忘我的起伏。没过一会儿,她就没力气了,她趴在他胸口,任他继续缓缓的折腾她。 “我累了,你不累?”她撒娇求饶。 “我只知道我还没喂饱你。”他享受着她低头的亲吻,她身体律动传递来的爱意。 此刻他又变得温柔无比,她看不透他。 狂肆的他,温柔的他,落寞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欢愉过后,她背对着他,他温柔的从后面抱住。 “假如有了,就跟我走吧……”她心里猛然一个震颤,转身,对上他清澈的眼。 “我没想这么多……”她一时不知所措。 “可是,我得想这么多……” 说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看了文不收藏,呜呜呜呜,作者哭了tДt 世界·尽头第十四章赐婚 这日下午,皇上在万贵妃处歇息,万贵妃给皇上轻摇着小扇子,两人缓缓下着棋。 万贵妃闺名雨楼,人如其名,长得很娇俏,小官宦家庭出身,只是庶女,被皇上临幸之后很快荣宠不断,位份升的很快,也是个有手腕的女子。 肖妃,蓝妃通过生育皇嗣才争到如今的位份,她却是轻轻松松当了贵妃。若不是之前不幸小产又被奸人所害,她也断不会出了宫吃斋念佛去。 万贵妃开口道,“皇上,臣妾的堂妹也十六了。” 皇上看看棋盘上的黑白子,下了一子,喝了口茶,“嗯。” 万贵妃又继续说,“想着也是该嫁人了,只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 “那么多贵族子弟,找不到合适的?” “是啊,娘家也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似乎对、对九王爷有些……” “喜欢老九?”拓跋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老九年纪可不小了。” 万贵妃赔着笑脸,下了一子,“是啊,我们也说过,不过那丫头似乎认真的。” 拓跋禹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皇上,九王爷一直孤家寡人,为何不……” “哼,朕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皇上又下了一子,指了指万贵妃。 “臣妾的堂妹她……” “十六岁,不是正好年纪么,要不入宫来吧?” “这……那丫头脾气不好,哪儿敢入宫献丑。”没想到皇上来着一着,不赐婚也就算了,入了宫跟她抢恩宠么,万贵妃只得急急的拒了。 “哼,不想入宫就好好找个夫婿嫁了,想什么老九。”拓跋禹又喝了一口茶。 万贵妃也不敢再提赐婚的事。 皇上又喝了几口就起身走了,苟富贵本来也是陪着走的,倒是不知道落了什么又回来取。 万贵妃正不高兴,看见苟富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忍不住问,“苟总管笑什么?” “奴才不曾笑。” “刚刚你都看见了?” “呵呵。奴才多嘴一句,望娘娘莫责怪。” “说。” “九王爷嘛,呵呵,总不能娘娘堂妹嫁去了来日做寡妇吧?”他说得波澜不惊。 万贵妃一惊,摇着扇子的手顿时停在那里,一个眼刀杀过去。 “对了,皇上压下了那些提议立皇后的折子,娘娘的人可千万别再上折子了,浪费银子。” “还不就是说我并未诞下皇儿么。”她说得咬牙切齿,“苟总管也是这么觉得的?”看见他那副嘴脸就讨厌。 “嘿嘿,娘娘还是宽心,如今可不比往日啊。” “哼,后妃再无能,也比阉人强的多。”哪儿轮得一个太监看不起她。 苟富贵走后,万贵妃在宫内久久踱着步,心情很不好。 立她为后的折子前几日就被皇上压下来,朝廷一直议论纷纷。都说她并未诞下皇儿,没有资格成为皇后,娘家也不行等等,听得她一肚子火,她叫人连着上也没用。 如今苟富贵还叫她别再浪费银子了,呵呵。 都看不起她,都觉得她是靠皇帝一时荣宠而已,她轻抚着肚子,咽不下这口气,假如当初自己小心些,那个孩子,现在都会叫娘了呀。 要不是没有孩子,她何必还要千方百计拉拢九王爷,她就是没有靠山,被人看不起。 心里一阵苦楚,但她傲气,并不想哭,只觉得恨,恨自己不够狠。 她是谁,她是万雨楼,没了一个孩子又算什么,她还会生不出来不成?! 对,要再狠点,再狠点!! 世界·尽头第十五章狩猎之一 皇族游猎是每年的盛世,今年拓跋钧嚷着要参加,皇上疼爱他,就特允他参加。 他看着大家都骑马奔跑,自己连匹小马都上不去,气得直跺脚。 月儿安慰道,“你还小,自然不能跟大人一样骑马。” 拓跋钧直嚷,“都欺负我小,都欺负我。我要骑马,我就要骑。”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拓跋风和拓跋逸牵着马走过,拓跋逸已经是半大小子,不比拓跋风矮多少了。 拓跋风牵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看见拓跋钧哭得稀里哗啦的,蹲下身子安慰道,“钧儿乖,跟着月儿姐姐在这里等着,皇叔去打野味来。” 拓跋钧嗷呜一声扑进拓跋风怀里,“皇叔,你抱着我骑嘛。” 拓跋风一愣,这也是个办法,不过那样他就没法打猎了,得护着他。 拓跋逸说道,“本来就太小,来了也不顶事,又不会拉弓射箭的。还不如跟莹儿一样在宫里做女红呢,功课落下了,小心夫子回去罚你。” 拓跋钧哭着说,“夫子才不会罚我,嗷呜……”哭得更厉害了,揪着拓跋风的衣服不放了。 皇上和其他人的马匹已经缓缓奔跑起来了,猎狗在前汪汪的叫着。 拓跋逸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无奈拓跋风还在安慰拓跋钧。 “哗擦——”马鞭狠狠在一旁响了一记,险些抽到拓跋逸,也不用猜,一定是拓跋哲。 他骑着一匹灰马背着弓箭往前面跑去了,拓跋逸的耐心又失去了三分。 拓跋钧继续撒娇,“皇叔,你就带我去嘛~”小鼻子哭得通红,大眼睛水汪汪的。 他不缠别人,就缠拓跋风,也就拓跋风最疼他。 “好吧,不过你得抓紧皇叔哦。”拓跋风想了想,就当自己累点,答应了下来。 拓跋钧马上欢呼雀跃,也不哭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小孩子,拓跋风一个男人怎么照顾得过来,月儿作为近身侍婢,自然得随行左右。 索性月儿胆子大,肯上马,所以决议之下,又加了个她。 拓跋风骑着黑马抱着拓跋钧,拓跋逸骑着白马,月儿骑着一匹枣红母马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她还不会跑。 拓跋钧兴致很高,看见小动物直叫唤。 “皇叔,我要那只狐狸。” “狐狸不好打,可机灵了。”拓跋逸射了一箭没射中。 “皇叔,你为什么不跟六皇兄一样打狐狸呢?” “因为皇叔要抱着你。”后面还有个不熟练的月儿拖油瓶啊,看见今天无法尽兴打猎了。 四人看着远处的大部队跑马飞起的尘土,望洋兴叹,走走停停,也废了半日。 拓跋钧因为四人没有打到什么,垂头丧气的。 “皇叔,你就放心的打猎吧,我会自己抓着马鞍的。”他也是真机灵。 “不行,你不能有半点闪失。” “皇叔,没打到东西,我不开心,月儿姐姐也会不开心的。” 此话一出,听得月儿一个哆嗦,这小孩知道了啥?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四人慢悠悠的准备回程,忽然,草丛里飞出一只小野猪,跑得飞快。 “皇叔,快追啊!”拓跋钧一声叫,狠狠的拍了一下马脖子,说着黑马就开始追着猎物狂奔,拓跋风也是兴致上来了,看着拓跋逸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抽出弓箭,准备捕猎。 拓跋逸也准备好了,两匹马紧紧的跟着那只小野猪。 一路狂奔,好几个档口就要追到了,那小野猪也是体力好,猛的一个拐弯又快跑了两步,害得两匹马死追。 月儿只得在后面死追,生怕落下了就迷路了。 拓跋风知道小野猪也快到体力极限了,对着拓跋钧喊道,“钧儿,抓紧了。” “嗯。”小声音也是挺来劲的。 说着拓跋风看准时机连射几箭,但是都没射中。 拓跋逸也不甘示弱,大喊一声,终于有一箭射中小野猪的背上,可惜不深,毕竟他力气还不够。 小野猪忍着疼,继续跑。 看得出,它快不行了,一直在叫。 拓跋逸也追得快不行了,苦撑中,手臂都酸了。月儿追得快口吐白沫了。 只有拓跋风还没气馁,拓跋钧还在给他加油打劲。 他拉足了弓,直接三箭齐发,“嗖嗖嗖”飞向小野猪。三支箭可比拓跋逸的一支箭杀伤力强多了,小野猪立马跌倒在地。它挣扎着还想跑,可惜已经没力气起来了,直喘粗气。 马也停了下来。 拓跋逸先下马查看。 “六皇兄别杀它。”拓跋钧发话。 “抓活的,别杀了。”拓跋风也说,遂抱着钧儿也下了马。 月儿的马儿也跟上来了,看着大小三个男子围着一只小野猪。 小野猪伤的不轻,但也死不了,拓跋风砍了箭尾,把野猪四只蹄子扎好,挂在了拓跋逸的马背。 “月儿姐姐,皇叔打到一只小野猪。”拓跋钧可开心了,赶快邀功。 他的头发早就汗湿,月儿掏出巾帕给钧儿擦擦汗。 拓跋风一路弯弓射箭又骑马,才是最累的那个,豆大的汗从额头顺着脖颈滴落。 他看看月儿,月儿也发现他在看她,但也只能假装没事。 四人终于打到猎物,回去总算不怕丢人。 回到营地,吃过晚膳,钧儿因为白日跑马又吹风,加上体力透支太厉害,开始发烧。 还好随行太医经验丰富,开了一剂药房,说是喝两天就好。 钧儿折腾完已经月上中天。 拓跋风来看钧儿,发现钧儿喝了药已经睡下,也安心了。 月儿把他送出帐外,这里人多眼杂,他一直规规矩矩的。 此时,月亮被乌云遮蔽,四下火把也早就不怎么亮了。 在这天地黑暗之时,她只觉嘴唇一阵温热——他一个深吻差点把她吻晕过去。 铁臂把她抱得紧紧的,她动弹不得,像要把她揉进他的血肉里去,只得默默承受他的气息。 他纯粹只是先解个渴,贪恋之间他已经放手,她知道他的不舍,不过也没办法。 一句话都没有说,当月亮再次透出头的时候,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就这样他离开了。 世界·尽头第十六章狩猎之二 昨日因为打到一只小野猪,拓跋逸还不算丢脸。 拓跋风只说是自己帮着围野猪,并未说是自己最终射到野猪的。 拓跋哲带着猎狗,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打到一只野兔,两只野鸡,但是这都不比小野猪来得让皇上惊喜。 拓跋哲狠狠瞪了拓跋逸一眼,满是不平。 第二天,拓跋哲早早就跟着皇上去打猎了,丝毫不给拓跋逸机会。 拓跋逸看着远去的众人,一声叹。 拓跋风上前,示意他跟上,他一夹马肚,只得前进。 两人似乎各有心事,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远远的跟着,东一箭西一箭,佯装努力。 “逸儿谢谢皇叔昨日送我小野猪。”当跑到四下无人之处,他终于开口。 “还说什么谢谢,那的确是你打到的嘛。”拓跋风说得很是自然。 “是皇叔最后几箭才逮住的,我那一箭哪里顶事。” “你只是没经验,并不是你不行,多练练即可。” “皇叔……”他欲言又止。 “嗯?” 拓跋逸低着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皇叔比父皇更像是父亲呢。” 拓跋风一愣,似乎是很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 拓跋逸继续说,“父皇把姐姐们都送去和亲,说是和亲,可姐姐们何曾幸福过,换来了一车车黄金珠宝而已,根本就是卖女儿。不用多久,连莹儿也会……” 他想起了拓跋风对他和钧儿的关爱,拓跋禹何曾这样关心过他们,只当他们猫猫狗狗,想起的时候就问一下功课而已。需要的时候,把女儿一个个卖了换安稳就好。 “逸儿,你知道作为一位皇子,第一要记住什么么?” 拓跋逸摇摇头。 拓跋风的面色有些冷,本来和煦的神情荡然无存。 “第一就要记住慎言,谁都不要尽信。” “皇叔,我……”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是皇子。这种话,就算你信任我,但也不能对我讲,知道么,要烂在肚子里。”说完这话,他下意识的远眺,天空很蓝很高,还有苍鹰盘绕,但是也无法解除他心头的愁闷。 刚刚他说话的眼神狠绝,看得拓跋逸寒毛直竖。 几句心里话,惹得拓跋风如此警觉,拓跋逸不懂,但他相信皇叔是为他好,不会害他。 好久,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打猎。 一只兔子被四处围捕的猎狗吓得四处逃窜。 “逸儿,这次看你的。”拓跋风马停着,不准备驱马去抓。 拓跋逸一个点头,马儿立刻开始追那只兔子。 这只兔子还小,拓跋逸一个满弓射伤了它的后腿,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拓跋逸抓着两只兔耳朵,很开心的说,“真小,哪儿吃的到几两肉啊。”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哲儿昨天被你抢了功,他今天必定牟足了劲打猎——今天可不会缺野味吃。”拓跋风淡淡说道。 “是啊……”拓跋逸叹了一声。拓跋哲生母是蓝妃,自己生母是安嫔,抢了他的功,母亲又要不好受了。 “这小兔子只是腿上受了点伤,还可以养着玩。这兔子就给皇叔吧,当昨天小野猪的谢礼如何。”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心下一动。 “逸儿求之不得,还不知怎么感谢皇叔呢。”他听见拓跋风要兔子,开心的送上前。 拓跋风用巾帕给小兔子受伤的后脚包扎了一下,就放进了猎物袋。 两人于是回程。 果然,拓跋哲满载而归,这次还打到了鹿,得到了皇上的夸赞。 拓跋逸空手而归,拓跋哲看见了心里也舒坦不少。 傍晚,月儿去打水,拓跋风似乎是早就等着了,远远的唤她,月儿就小心的往密林走去,这里树叶茂密,比较隐蔽。 夕阳残照投过树叶星星点点照在拓跋风身上,把他照的像金色的神只一般。 她靠近,被他急急的一把搂住。他的唇还没贴上来,月儿就感觉他胸口什么东西在跳动,吓得差点叫出来。 拓跋风把兔子掏出来,捧在手心里。 “它受伤了。”月儿充满怜爱的看着小兔子。小小的,蜷缩在他的掌心里。 “灰灰的好像你。” “钧儿不肯吃药,正好给他玩。” 两个人同时说出来,却发现对兔子的认知完全不同。 她心里果然只有钧儿,他吃瘪。 “我哪里像它?”这是一只灰兔子啊。 “一样笨。” “笨?”她笨也就算了,为什么兔子也是笨的? “被我抓住之后就没有跑。”他笑。 明明是因为兔子后腿受伤了才没跑吧,他真是会歪理由。 “兔儿是给我的吗?” “不是。” “那你带着干什么?” “好玩啊。”说谎都不眨眼。 “……果然是个恶魔。” “所以你承认你是小兔儿了?” “你承认你是恶魔?”她回嘴。 “我从来都是恶魔啊。” “……”真是惯常的不要脸,她叹了口气,“究竟怎样才给我?”她还想拿它去哄钧儿呢。 “你说呢?” 他等着她主动。 她小脸一红,知道他满肚子坏水,只得乖乖依从,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亲够了唇,又习惯性的一路往下,可惜到了胸口,他忽然想起什么,自主的停住了。月儿倒是有些不习惯了,看着他。 他笑着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把她拥在怀里,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下面的部分,回去我再要。” 这里始终是外面,耳目众多,两人心照不宣。 钧儿有了小兔子当玩物,也就不怎么缠着要骑马了,月儿总算轻松些。 皇家游猎要持续半个月,皇上怕拓跋风不在耽误万芳园进度,没几日就把他赶了回去。 也正好拓跋逸想回去念功课,钧儿又体弱不宜在外面久待,就都由拓跋风护着一并回京。 拓跋哲悻悻的跟在皇上身边打足了猎,没了拓跋逸跟他争,他也算是大胜而归了,最后夫子给他上课的时候再见面,人居然胖了一圈,可见野味没少吃。 世界·尽头第十七章中元之一 一下子就要了七月十五,哎,月儿正郁闷。 她的身体特殊,对那些东西可比常人敏感的多,平时也无碍,但中元这天阴气太盛,就不好说了。 不知道今年又要看见什么,往年她都尽量躲着不出去。 钧儿身边倒是干净,看不到什么,所以她一直更愿意照顾钧儿。 去内侍监领了月俸,月儿就想赶快回宫,不想却被钱姑姑叫住了。 钱姑姑叫住她,“月儿,你也没事,跟我一起去各宫走一趟吧。我这儿有点宫花,今日给派完的。” “姑姑,我……” 也没等月儿辩说,她的手里就被塞了一盘子宫花,有绒的有绸的,很好看。 “哎呀,很快的啦,你帮我送好了,我给你分一朵。” “这不是娘娘们才能戴的么。” “你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出发。 今日并无太阳,天气略阴沉,虽是夏天,但月儿依旧感觉浑身不自在,寒飕飕的。 按照规矩,宫花得按照位份高低一路派送,所以哪怕万贵妃的月仙殿最远,他们也得第一个先去那儿。 月仙殿顾名思义,位置最高,但也比较偏,夏天清凉如怡。只是此刻的月儿是一点清凉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瘆得慌。 万贵妃似乎睡着。 两人在外间听到她吩咐侍婢挑两支的声音。 屋子里布置得极度华美,水晶帘随风能发出叮叮当当的细碎声音,很是美妙。 可是,假如月儿看不见这跟水晶帘一起漂着的一排黑衣女鬼的话,她真的会好好欣赏一番。 女鬼们眼睛闭着,舌头吐着,可怕,又有些壮观。 万贵妃床榻那边,还高高的吊着一个红衣的女鬼。 那女鬼跟别的黑色鬼不同,能看得出样貌,倒长得真有几分姿色,只是血红的眼睛睁着,看着月儿,仿佛在问她,你能看见我?你能帮我伸冤吗? 月儿下意识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忽而一阵风吹来,水晶帘动,女鬼们也随风飘动了一下。 接着,两人来到蓝妃的甘泉宫。 月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进屋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落脚,地上爬着好多小小的黑鬼,蠕动着,三三两两,还有一只站在蓝妃肩头。 蓝妃似乎身子不舒服,轻轻的咳嗽着,侍婢奉上汤药,她都不肯喝,直到掌事姑姑来劝了几句,她才万般不怨的喝了下去。 蓝妃白了掌事姑姑一眼,“喝了有什么用,肚子还不是空的。” 掌事姑姑不卑不亢的说道,“娘娘,喝总比不喝好,太医开的方子,娘娘不喝,皇上会怪罪的。” 说着,让侍婢随便挑了两支就打发两人离开。 这个时候,安嫔来给万贵妃请安。 安嫔跟万贵妃是住一个宫的,只是一个万贵妃是主位,安嫔是侧居。 月儿呆傻傻的跟着钱姑姑。 钱姑姑说道,“安嫔娘娘也请挑两支吧。” 安嫔给也钱姑姑脸,笑着问,“这是时新的宫花?” “是,这是江南昨儿刚贡上来的。” “难怪跟京城的不一样,做得更真的似的,颜色也更漂亮。” 月儿看着挑选宫花的安嫔,那脸庞娇艳,胭脂抹的恰到好处。 只是她背后的一个吊死的黑色女鬼,一边轻抚着她的脸庞,一边瞪着月儿,仿佛要她闭嘴,不许多言。 月儿自然不会多言。 很快安嫔点了两支,收下了。 接下来去肖妃娘娘的玉明殿。 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檀香味——屋里有人点香。 只看见肖妃娘娘在书桌前抄写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手一摆不许别人打断他,月儿和钱姑姑只得静静等着。 这儿倒是干净,没有黑鬼,没有小鬼,更没有红衣女鬼,只有美人、佛香。 月儿心里难得有了一丝宁静。 肖妃抄完了,看看两人盘中的宫花,莞尔一笑,点了两支素雅的。 肖妃问月儿,“钧儿还好么?”她平日不能总去毓庆宫,但对钧儿的思念是一份不少的。 月儿行礼,“谢娘娘牵挂,十六皇子一切安好。” “最近功课怎样?” “夫子一直夸奖十六皇子,说背书很快。” 肖妃慈祥的笑着,“那就好。我做了几件贴身纱衣,有兜儿抹儿,你拿去给他穿,天气是热,可晚上不能贪凉。”说着,叫小嬛拿东西出来。 月儿接下。 两人离开玉明殿。 月儿拿着给钧儿的东西,说道,“肖妃娘娘真是个好母亲。” “啧啧,毕竟母凭子贵,时下十六皇子那么得宠……” “为什么皇子皇女都不许各宫娘娘自己养?” 钱姑姑看看四周,小声的说,“前朝的时候还都是各宫自己养的,但是……到了这朝,太邪气,好多新主子一直小产,一些主子孩子生了,刚出生就夭折。明面上是十来个皇子皇女,其实真的远远不止,搞到皇上都不许太小夭折的孩子上玉碟,总不能排了五十几个,只活了十来个吧,多难看。后来就把皇子皇女集中起来养,倒是消停些了,至少,生下来死的就不多了。” 月儿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孩子……” “哎,就算这样,小产的也是多的数不胜数。” “为什么这么多人小产?” “谁知道呢?反正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嫌孩子少,生就是了。皇上是个喜新厌旧的,你也看见了,万芳园建好后,把皇太后一送走,宫里又多了多少主子。” “……”月儿沉默了。 两人又了几个宫,倒没有太明显的痕迹,一些大小黑鬼只躲在阴暗角落处看着。 月儿以为消停了,结果还有一个宫要送——延禧宫。 果不其然,月儿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满头是血的黑鬼飘在柱子旁。 据说当时柱子被撞得瘪下去一块,但是柱子一时间又配不好一样的,所以根本没换,现在 那个头瘪了黑鬼,配着瘪了一块的柱子,那真是说不出的刺目。 这里新住上了两位新封的娘娘,年纪都不大,小的那个才十八,怯生生的,看着更像十五六,还没月儿结实,瘦瘦弱弱。 之所以怕这里,因为这里是安嫔娘娘以前住的地方。 两位小娘娘都很和善,每人挑了自己喜欢的,盘里也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两人走出延禧宫。 月儿问钱姑姑,“这两位娘娘难道都不知道这里以前……” 知道了又如何,不住这里要么住冷宫。 “哎,真是可怜。” “辛苦你了月儿。”钱姑姑倒是把她当自己人。 “哪儿的话,还得谢谢姑姑带我长见识。” 钱姑姑从袖中掏出一支宫花。 月儿惊讶道,“这?不是都派完了吗?” “是派完了,只不过,里面有一支是我用次品换的。这支,才是真的贡品。”说着塞给月儿。 “姑姑,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些娘娘,首饰多的是,这种花他们一年都不会戴一次的,只是下面巴拉拉非要上贡装尽责而已。而且,我这只是学了点王尚宫的鸡毛蒜皮,人家那才是真偷梁换柱,我这真不算什么。” 她又继续说,“你这丫头就是太实诚,靠着十六皇子怎么一点油水都没捞着。” 月儿瘪瘪嘴,“大概是我手笨。” 钱姑姑咯咯直笑。 很快天就要黑了,宫道两边点上了宫灯。 两人正要回去,却不要信迎来了御驾,赶忙下跪。 前面开道的太监侍卫无数,月儿和钱姑姑默默等着。 月儿浅浅抬头,皇上似乎是刚从万芳园回宫,颇为疲累,眯着眼仿佛要睡着。 御座后面,除了侍卫太监,半空中还飘着一支队伍——一大群黑色的鬼。 没头的,上下身子分离的,吊死的,吐舌的,还有在地上慢慢蠕动的小小的黑鬼,密密麻麻跟在后面,比侍卫太监还多的多,仿佛真正保护皇上的是这群鬼。 但是,月儿清楚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来保护皇上的,他们对御座上的那个人是恨不嫩扒皮蚀骨,他们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 这么多鬼……这么多……比任何宫里的都多…… 等到皇上走了,她吓得一时软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后一章又要有肉吃了呢,快收藏,打滚~ 世界·尽头第十八章中元之二(H) ——藏书楼—— 拓跋风今日来得晚些,他看见蜷缩在塌上,捂着脸的月儿。 拓跋风问道,“今天怎么了?”月儿露出小脸,看看四周。 “我好怕……” “怕什么?” “今天七月十五。” “哦,中元节啊,就这个啊。”纱衣三下五除二就脱尽了,露出了好看的身躯,温柔的把月儿抱进怀里。 这次月儿倒没有躲,甚至有些往他怀里钻,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 她开口问,“死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好奇。” 她想到了那么多死法不同的鬼,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痛苦。 拓跋风笑着,“你不是说你死过一次么?你不知道死的感觉?” 月儿老实交代,“我是死过一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记得了,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真好,忘记恐惧。”他看着怀中小女人的傻样。 月儿摸到他胸口的疤,那条把淡了浅了,但手指的触感还是会宣告它的存在。 “这儿怎么有这么长一条疤?还就在心口,流了好多血吧……” 拓跋风温柔的笑,“你猜?” “你以前受伤了?” “猜猜是什么兵器伤到我的?” “剑?” “嗯,差不多,是刀。再猜猜,是谁向我下的刀子?” “敌人?”她眼睛忽闪忽闪的。 “敌人?倒也对。”他似乎又陷入了回忆。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是先皇最小的皇子。皇上登基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半大小子。我没有经历过夺位之争,只知道当时皇上上台后杀了好几个兄弟,有一个甚至车裂了,说是谋逆。” 月儿手一抖,被拓跋风紧紧抓住。 他又继续说,“我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但是,当时的我能感受到皇上眼中对我的恨意,他就是容不下我。后来又一次秋闱,我射到一只鹿,那只鹿将死不死,一般都会一刀结果了的,所以,我就下马去结果那头鹿。” “然后呢?” “皇上也下马了,身边没有别的侍卫。” 他看着月儿期待的眼,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 “……他也拔出了刀……” “啊?”她被吓一跳。 拓跋风用月儿的手指划了一下胸口那条疤,月儿想缩,却被他紧紧抓住不让她逃。 “在我回身的时候,就这样一刀下来,我措手不及……当时我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人就晕了,倒了下去,侍卫很快来了,他马上又装成好皇兄的样子了,喊着人救我。” “皇上居然……”所以皇上身后的鬼,各种死法? 拓跋风脸上还残存着笑意,但已经变成苦笑,“还好我命大,没死成,但是我至今左臂比右臂无力的多,大夫说伤太深了,肯定会有后遗症。”他问她,“是不是很想不到?” “你才那么小,为什么他就非得要杀你?” “他就是那种人而已,假如我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他也不会放过我。如今让我这样苟活,只是他不想被百姓骂的太难看而已。”他又说,“你问我死的感觉,挺疼的,很难受。” 说着翻身压倒月儿。 月儿的手主动摸上那条疤,想象着十三岁的拓跋风,不知道为什么脑中飘过拓跋钧嗷嗷哭着要他抱的样子。 久久的,她说,“我好怕……” “跟我在一起还怕什么?” “我看见那些鬼……” “什么?鬼?”他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问她,“哪儿有鬼?”还假装当真一样环顾了一下四周。 “那儿。”她伸出手指向屋顶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黑鬼趴在角落,看着我们。” 拓跋风回头看看,当然什么都没看见,他只能权当这是小丫头的幻想。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索命?”他若有所思。 “不知道,他似乎不敢靠近你,只是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怕你,但也恨你。” “是男是女?” “看不出来。” “你是吓傻了吧。”他还是不相信,“那你今天去各宫岂不是能看见更多?” 月儿点点头,“是啊,我看见好多呢,皇上身后都有一大群。” 拓跋风无奈的笑笑,“那你睁着眼睛就能看见?” “是啊,今天是,今天阴气特别盛,平时倒没这么厉害。” 拓跋风看着躺在月儿胸口的定魂珠和星辰石,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拉下了红色的床幔,“这样还能看见吗?” 月儿透过红色薄纱看了看,点点头。 “那这样吧。”说着抓起一根发带,蒙上了月儿的眼睛。 “你干嘛?” “蒙着眼睛,肯定就看不见了。” “虽然说是看不见了,可是……” “没有可是。”亲吻堵住了她的辩驳。 “啊,你干什么?” 他并不只绑住她的眼睛,她的手也被绑在了床头。讨厌,这是干什么? “我们今天来玩点新鲜的。”他坏笑。 “不,不要绑着我呀。” “就是要绑着才更妙。” 轻舔她的耳垂,一阵酥麻袭来,身子乖乖软下来。 寝衣的系带被解开,亲吻一路向下,抹胸被褪下,露出娇美的身躯。 因为看不见,触觉替代视觉,身体变得更为敏感。 大概也是出于对于未知的恐惧,总是竭尽全力去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是他一会儿轻柔啄吻,一会儿突然狠狠咬下,就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的身体好热,坚硬的胸膛磨蹭她的柔软,小腹紧贴小腹,她的双腿撩拨着他的腰线。 她体力本就不够,很快他又解开她手腕上一半的绑带,让她坐在他身上。她的双手勾上他的脖子,香汗淋漓中,他轻佻她的下巴,引导她主动吻上他。 她像蛇一样缠着他,他的手像粗壮的藤枝保护着她。 他向后倒,让她在上面,她因为无力又半压在他身,但是腿上动作并未停止。 长发垂落,他撩开,露出她兼具青涩与成熟的脸庞,双眼被蒙,朱唇轻启喘着气,居然有一种只想玷污她的禁忌感。 “还怕吗?” “不怕了……” “所以是你想多了,小兔儿。”大手卡住她的腰肢。 “大魔王只会欺负小兔儿。” 他反驳,“不,大魔王现在是在拯救小兔儿。” “骗人!” “小兔儿要是觉得大魔王现在真的是在欺负小兔儿,现在立马可以从大魔王身上下去,大魔王保证不发火。”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站起来,反正他也说不生气了,他的确是欺负她啊。 拓跋风眉头一皱,他这么卖力,她还觉得他是欺负她?!做人要有良心啊!!! 因为蒙着眼睛,又绑着手,她真的很没平衡感,颤颤巍巍的想下去。 但是一个不小心,还没完全站起,膝盖一滑,她猛地向前跌倒,狠狠压在他身上,也准确的亲上他的唇。 “小兔儿真乖~” “混蛋!Σ;!!”他也不等她说不,就一个翻身压住她了,小兔儿今晚怎么跑得掉呢,注定是大魔王的“盘中餐”啊。 月儿跟夫子交代了昨天在各宫看见第一系列事,夫子翻着书的手停顿了一下。 夫子叹了一口气,“看来宫里也是脏的够厉害的。” “那些鬼……数量真的很多,特别是皇上身后。” “他是皇帝,杀的人又怎会少呢。” 月儿又说,“只有肖妃娘娘身边没有,所以,肖妃娘娘肯定是好人呢。” 夫子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人心复杂。” 月儿思索了一下,最后放弃了,她是想不通了。 ……她并没有跟夫子说拓跋风也跟了一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不想告诉夫子,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今天正好放晴,目力所及之处都挺干净,除了腿酸手酸,她心情其实也不错。 世界·尽头第十九章赏赐 毓庆宫 王尚宫名唤王莫愁,长得胖墩墩的,是管库房的尚宫,这次六皇子考试第一,皇上开心,就赏了东西,王尚宫就是来送赏的。 肖妃和何嫔正巧也在,众人齐聚一堂。 东西交接很简单,王尚宫送完就走了,掌事都在清点着东西。 “皇上赏了逸哥哥一只金马鞍,真好。”钧儿说,“为什么我只是一点吃食和一点小玩意儿,早玩腻了。” 钧儿还是小孩子,口无遮拦,索性这里并无外人。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只所谓的金马鞍,只是一只做得不错的马鞍而已,并不算真的进贡珍品。 “皇上知道钧儿贪吃,自然赏吃的最好了。”肖妃拿了一块红豆糕,递给钧儿。 “钧儿也想要马鞍,上次围猎,都没玩够。”说着就委屈巴巴的撅起了小嘴。 “可惜这是皇上赏的,哥哥不能送你。”拓跋逸也早看出端倪,话语里并不显开心。 两宫娘娘也沾了各自儿子的光,赏到了衣料和头面首饰。不过大家都安静着,并未明说。 何嫔摸摸衣料,眉头一皱。眼光又撇了一下放在一边的首饰,心中有数了。 肖妃没有多话,一盏茶功夫就走了。 何嫔把拓跋逸拉到屋里说话,拓跋逸一关上门,就连珠炮一样说,“奇怪了,怎么东西越来越差。” 何嫔叹道,“是啊,这些料子看着好看,实则也就是一般绸缎。” 拓跋逸说道,“我见过父皇赏给朝臣的金马鞍,可比今天给的精致多了,奇了怪了。难道好东西都送到拓跋哲那里去了?” “他这次月考都差点挨骂了,又怎么会得赏呢。” “哎,我听说王尚宫表面严谨,办事认真,实际上吞了不少库藏。” “胆子真大,都动到皇子后妃头上来了。” “这点东西,你也不能跟她较真,她跟苟富贵都是皇上极信任的人。” “呵呵,不就是父皇以前的掌灯宫女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人家熬出来了呀,你没见肖妃的东西跟母亲的一样货色么。” “她不会是最近手头紧吧,这样不要命的克扣赏赐。” “逸儿,这事你可千万别出头。”何嫔给儿子整了整衣衫,拓跋逸已经高他半个头,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看着儿子如此俊逸出彩,她满心的宽慰,少点赏赐都已经无所谓了。 “儿子才不会出头呢,只是可恨这些狗奴才。”拓跋逸心直,金马鞍自己也用不到,但母亲虽是嫔位,但早已不得宠,自己加倍努力就望着父皇对母亲好些,结果好不容易得了赏赐,结果还得了那些不入眼的东西,更加愤愤不平。 一日下午,拓跋钧下课,一时兴起想去御花园逛逛,月儿跟着。小孩子一路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两人来到假山附近,拓跋钧本来在前面的,突然跑过来,拉着月儿就走。 他给月儿使使眼色,月儿小声的跟着。 “父皇赏我的玉镯是一对,怎么变成了一只,你说。” “十公主,您搞错了,皇上就赏了这么一只,洒家也就领到这么一只。那么通透的翡翠镯子,一只都是稀罕物了。”皮笑肉不笑,表情很客套。 “好哇,都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拓跋莹气得眼睛发红。 “哪儿敢欺负公主呢?公主万金之躯,可别气坏了身子才好。”说着他就想走,可拓跋莹哪里让她走,一把夺过他的拂尘,就想往他身上抽。 “公主!!”月儿看形势不对,马上跑上前,拉住拓跋莹,以免她冲动做错事。 她从拓跋莹手中抢过拂尘,礼貌地递还给苟富贵,“总管莫要跟十公主计较。” 苟富贵哪里怕这俩丫头,一直还不想接那拂尘,眉毛一挑,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说道,“公主?呵呵,被卖到异国他乡还不如婊子能挑客人呢。” “什么?你说什么?!”拓跋莹火还没下去,被他这么一激整个人都要炸了一般。 这个阉人说中了她最恨也最怕的事,四姐姐之前,三姐姐也是出去和亲的,人没多久就没了。 三姐姐性子泼辣,天不怕地不怕,都如此田地,柔弱的四姐姐更加凶多吉少。 自己呢……她不敢想…… 因为害怕,因为无力,又因为愤怒,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狗奴才,你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出,一下子震慑了几人。 拓跋风眼神狠厉的盯着苟富贵。 苟富贵也是吓得一惊。 拓跋风虽然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也是最近支的皇族,皇上的亲兄弟,又在朝中担任要职,说话的分量可不一般。 “我拓跋家的公主,不用你一个狗奴才指手画脚。家伙都没了,你还能什么?”把公主跟婊子比较,真是下作。 苟富贵也知自己理亏,摆出一副哈巴狗模样,明里暗里求饶。 拓跋风不想再见他,没几句话他就跑了。 拓跋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月儿掏出巾帕给她擦着。 她正诧异拓跋风出现的及时,钧儿开口,“我就知道苟富贵不是好东西。” “钧儿跑着去叫人,正好遇到本王。本王是我晚来些,你俩又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侮辱。”拓跋风看着拉着他衣袖的拓跋钧。 “谢谢皇叔。”拓跋莹还是泪水涟涟,月儿安抚着她。 “还说什么谢。”笑容很温柔。 “皇叔可好了。”钧儿说着伸出手,要抱。 拓跋风一把把钧儿抱起,钧儿亲昵的勾着他的脖子,喜笑颜开。 “皇叔,父皇上次赏了逸哥哥金马鞍,却只给了我一点糕点,我也想要金马鞍。” “你还小,还要皇叔抱着才能骑马呢,等你大了,皇叔一定给你做一个最好的金马鞍。” “钧儿都五岁了,还有多少年才算长大?” “你要是快高长大,大概没几年就能正式骑马了。” “那我要多吃点东西吗?” “那当然,还要多读书哦。” “我有我有,夫子一直夸我背功课可快了。” “皇叔以前背功课比你父皇还厉害。”他笑得像个孩子。 “是吗?那我要是背的比皇叔还快,岂不是更厉害了。” “那自然。” 拓跋风送三人回宫,一路上拓跋莹听着两个男人的童趣对话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月儿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子,心里突然觉得他俩不管从性格还是长相,都颇有些神似,若是陌生人见了他俩,不认为这是一对父子才怪。 晚上,钧儿早早的睡了,月儿起身洗件衣服,却听见拓跋莹宫房那边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 “说,我那支蝴蝶金簪哪儿去了?!”拓跋莹似乎急着再找什么东西。 宫女哭着,“公主,奴婢真不知道,奴婢再仔细找找。” “找不到撕烂你的嘴!” 第二日,月儿早起见到拓跋莹,问道,“莹儿你昨晚没事吧?” 她眼神空洞,眼下还有乌青,昨晚必定没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苟富贵的事。 她摇摇头,没有看月儿一眼,一句话也不回答,便走了。 开始精彩了对不对,嘿嘿嘿嘿~ 世界·尽头第二十章兄弟 拓跋氏的男儿都要练武的,女儿若是喜欢,也可以练,开国长公主功夫相当不错,是位女将军,不过本朝没有公主练武,也是遗憾。 练武场除了皇家子弟,也会有选拔过的贵族子弟一同陪练。 拓跋逸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射箭,算是同年龄段里的佼佼者了。 拓跋哲虽然看着打猎收获颇丰,不过也是众人帮扶的结果,并不是真功夫。 这天又是射箭练习,午后,其他人都去歇息了,拓跋逸挺直腰杆,并未休息。 “嗖嗖”几箭,正中靶心。 他想起上次狩猎的时候皇叔的样子,一边带着钧儿,一边还能镇定自若的追猎小野猪,而自己,因为小野猪的窜跑,射中了也并不效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基本功并不扎实。 拓跋风的武功算是以前皇子里出类拔萃的,也很有实战经验,而自己,只是在练武场练习,狩猎次数也不多,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就显得技穷了。 又射了几箭,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擦了把汗,决定休息。 人正要走,“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在他靴子前面三寸的地上。 “哎呀,我这水平也是太臭了。”拓跋哲假模假式的说道。 拓跋逸不想搭理他,径直走过。 “莹儿也十五了……”他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句。 拓跋逸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他。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四公主,已经被玩弄得自尽了。” 拓跋逸还是没说话,但手已经攥紧,乌黑的眼珠死死盯着他。 “莹儿去和亲也是早晚的事,我是不是应该恭喜八皇子你很快就要当小舅子了?” “都是自家姐妹,你怎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还如此幸灾乐祸。” “她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 拓跋莹虽不是安嫔所生,但却是自打生下就由安嫔抚养,和拓跋逸的感情并不比真正的同胞兄妹差。 “不,她流的也是拓跋家的血,你怎可如此冷血!”一直以来,他对他屡次三番挑衅不要紧,可他忍不了他对莹儿的种种语言侮辱。 “四公主被辱得都直接自尽了,啧啧……”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拓跋逸明白他的意思——莹儿的将来,必定是不幸的。而他这种态度,真是让他恶心透了。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拓跋禹的愚昧昏庸,恨眼前这个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还如此落井下石,又想起刚刚射在自己面前的箭,怒上心头,对着一脸玩世不恭的拓跋哲就是一拳。 两人扭打起来,很快被人发现,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 这俩人积怨已久,早就想打了。 结果问起来却谁也不说怎么打起来的,拓跋逸是无话可说,拓跋哲是说不出口,自己说的那些话要是被父皇知道,怕是要挨大的。 蓝妃和安嫔都跪着请罪,一声不吭,拓跋禹也是没办法,就两个人都一并罚了,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第二天朝堂上,拓跋禹看着案头的折子,这折子是上书请求立太子的,刚递上来不久,结果昨天拓跋哲和拓跋逸就打架了。 拓跋逸聪慧,拓跋哲有气势,都是他比较喜欢的儿子,年纪也可以。 此刻朝臣们又提起来,他抚着额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拓跋风走上前,说道,“皇上如日中天,没必要立太子。” 拓跋风这么一说,那些并无支持具体哪位皇子的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嗯……”拓跋禹若有所思,慢悠悠的合上了折子。 自此,立太子这件事算是又没声了。 拓跋风又说,“皇上,春贡的缎子到了,已经全部送入库房,清点妥当。” 拓跋禹点点头,“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中秋节了,又缝皇太后寿诞,该赏的总得赏赏。”后宫又要有大赏赐了。 接着,又点了专人负责筹备中秋宫宴,看来这次会很盛大。 不知不觉都二十章了呢,伏笔也快铺的差不多了~ 世界·尽头第二十一章万芳 万芳园的主体建筑已经完工了,拓跋风也是劳累了大半年。 过了十来天,万芳园里来了一队人,都是文士。 夫子走在人群中,随着大家一起各路看着,他们此次就是为了为园子各处提字写对联的。 园子内一片绿意盎然,很是好看。 他们走到太液湖边,夫子捋着胡子,脚步变得沉重。 一位翰林问,“夫子,怎么不开心啊,这景致多好,让人诗兴大发啊。” “没,没什么,我只是看见这湖水想起了故人。”他敷衍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拓跋风走过来,众人作揖行礼。 跟这群文士相比,拓跋风太年轻了,也俊朗的耀眼,有路过的宫女都不禁咯咯的笑起来。 拓跋风跟文士们寒暄了一阵,一行人就要往别处去。 却见夫子走得慢,一个人要落单。 拓跋风打量着夫子,这个中年男人身形颀长,一身文雅书卷气,乍看并不出挑,但是其眼神锐利,恐怕深不可测。 拓跋风正准备走,却被他叫住。 “王爷真是大手笔,居然用这么大一个湖配万芳园。”他走上前,直视拓跋风。 拓跋风也并不示弱,“皇上皇太后都游湖,没有湖怎么叫园子呢。” “可是万芳园整体地势这么低,一旦发大水,太液池会成为京城的泄洪区,到时无人生还。”他口气淡定,但说来的话却让拓跋风倍感不适。 拓跋风笑笑,应对道,“京城干旱少雨,给皇上找个看得过眼的湖难啊。” 夫子才不管他这鬼话,还是盯着他。 拓跋风又说道,“夫子放心,已经修渠了。”不知是天热还是心虚,他扇子摇得更快了些。 夫子并未再多说,给拓跋风行礼,露出示好的笑容之后便走了,然而那脸上的笑容也只是礼貌的一瞬而已。 拓跋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这个文士,不简单。 等题字等后续完毕,皇太后就乘着天气好去看了一圈,结果就说过段时间准备好了就要搬去住,硬是不肯等到寿诞。 皇上很开心,赏了项将军。 绿荫底下,裴尚书心情不大好,因为皇上也只赏了项将军,并未赏自己,明明还是自己上书提议建园子的。 拓跋风走到旁边,看着唉声叹气的裴尚书,轻摇折扇,说道,“裴尚书何必闷闷不乐。” “哎,王爷你也别安慰我了,算我运气不好吧。” “本王不也没赏到么,人家项将军就是在关键时候掏了银子,皇上喜欢他没办法。”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让吏部侍郎去说这件事了。”裴尚书远眺着湖面,万芳园的外围建筑还没建好,也还差了部分植被,还不是没钱。 “要是不说,这园子建不成,你想挨罚可好,可别连累本王。”拓跋风笑着。 “哎,剩下的银子可咋办,从哪儿找?” “项将军今日既然领了赏,那就让他好人做到底吧。”他也是说的实在话,现在有钱的也就他项将军了,军饷他做主嘛。 王莫愁来万芳园清点要供给和替换的珍宝物件,苟富贵实在没空,就叫了一个叫何念苼的太监陪同。 这个何念苼长得颇清秀,若不是因为穿着一身太监服,也不会有人觉得此人居然是阉人。 他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奉太监,不过位阶并不高,王莫愁叫他就是图他清楚皇上喜好。 两人一路走着,一会儿这个轩,一会儿那个阁的,走得脚都疼了。 何念苼就提议凉亭中歇会儿,王莫愁看着太液池,掏出巾帕擦擦汗。 何念苼看看单子,一件一件甚是繁琐。 王莫愁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男子低头认真的样子,居然忍不住心头一动,“别看了,歇会儿,待会儿还有那边一片呢。”说着用手指指远处。 “真的是太多了。” “习惯就好,只是些物件罢了,让皇上那些娘娘们看看玩玩的而已,建这园子才是真的费钱。” “听说项将军还慷慨解囊了,因此还得赏了。” “你也是伺候皇上的人,怎么还如此信外面的那些破话。” “小的比不得苟总管什么都知道。”他和煦的笑笑,这样的姿容,当太监真是可惜了。 若是在乡间,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幸福。 “什么慷慨解囊,解了边防才是真的吧。”王莫愁一脸不屑。 “尚宫的意思是……”他收起了单子。 “就是动了军饷。” “皇上不知道?” “皇上当然知道,他一个将军哪来钱,只是不能皇上开口动军饷嘛,会被百姓骂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这话说得何念苼沉默了。 王莫愁又说道,“这园子本来是皇上用来享乐的,没想到倒是被太后霸占了。不过,皇上也不委屈,你知道么,光这个月,宫里又抬了十位主子。” “十位?”何念苼一惊。皇上也是体力好啊。 王莫愁点点头,“都是嫩伢子,本来那些老的早就玩腻了。还好位份都不高,赏赐什么的都是库里偷偷的支着,都不敢让万贵妃知道。” “尚宫辛苦。”何念苼乖巧的奉承。 王莫愁笑着,因为高兴,说话也就不拘束了,“流水的母鸡,铁打的后宫而已。这些娘娘起起落落真的看太多了,今日黄花不都是昨日的红花么。” 红花……昨日…… 何念苼听着感觉真难受,笑容也淡了下去。 休息罢了,两人又继续前进,整整走了一天方才清点完毕。 世界·尽头第二十二章赋税 御书房内众人沉默着,四公主去世,对方讨要八公主和亲,朝中一片哗然。 拓跋风提议,“还是选贵女封公主和亲吧,自家女儿,总不能个个都远嫁。” 项将军沉默着,并未应和。 正在犹豫的时候,苟富贵进来说皇太后身体欠安,刚请了太医过去看,太医说旧疾复发。 拓跋禹更加心乱了,马上就要寿宴了,皇太后却身子不好了。 裴尚书也是个懂眼色的,说道,“皇上,不如冲个喜。” “难道还要八公主和亲?”拓跋风假装和善问着裴将军,话语里已经带有怒气。 “当然……当然就依着王爷的主意,挑个贵女封公主和亲嘛。”裴尚书也是个会卖乖的。 项将军问道,“若是对方觉得我们心不诚要动干戈,可如何是好?到时候……” “用公主换来的和平真的能长久么?”拓跋风一个反问。 “难道王爷是想上前线领兵打仗?” “拓跋家男儿可都不是缩头乌龟。”拓跋风眼一横,放了狠话,画外音就是——他裴将军是缩头乌龟。 项将军脸黑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也不再搭腔。 拓跋禹思考了一阵,最后一拍桌案,放出两个字,“和亲。”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太后寿诞,白日在慈宁宫做了寿,晚上在万芳园摆宴,百官皆在。 拓跋风约月儿在假山下等她,尚有些时间,月儿早到了,一个人四处观望着,却听见细碎的哭泣声。 她小心的朝哭声走去,却发现是拓跋莹。 “莹儿,你怎么了?” 她哭的很厉害,胭脂都哭花了,手也不停的抖着,看得出她心情非常差。 “是不是因为和亲?” 莹儿没回答,继续哭。 月儿一手攀上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不会是你的,我听九王爷说,会挑贵女去和亲。”虽然并未宣旨,不过应该轮不到莹儿。 “所以你不要怕……” 莹儿今天穿的很是美丽,一改往日的素净,桃红色的裙子衬得人无比水灵。此刻又哭得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怜爱。 莹儿一直不回答,一句话也不说,径自哭着。 月儿只当是她害怕和亲,也不敢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哭了好久,两人才最终离去。 一双黑眸看在暗处幽幽的看着这一切。 拓跋逸走到月光下,拳头紧攥。 抬头看着月亮,心里全是怒火。 和亲,和亲,和亲,父皇只有和亲,卖了一个个姐妹,换来如今寿诞的烈火烹油。 他好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无力。 莹儿那么单纯美好,但却早晚可能送入虎口。 他该怎么办才能保住莹儿?! 想着,一拳打在一旁粗壮的柳树上,拳头很快淤青起来,假如手上的疼能掩盖一下心上的疼就好了。 这日下朝的时候,项将军那个春风得意,刚刚,因为一再和亲,一些老臣不满边疆乱象,由他带头奏请扩充了军饷。拓跋禹大概也是觉得总和亲太难看,而且刚刚和亲死了个四公主,再下去就是七公主,一年内嫁两个公主太有失体统,所以准了扩充军饷。 他本来还在愁军饷的亏空怎么补,之前抽了很大一块去建造万芳园,这下可好,填上指日可待。 户部尚书倒是黑着脸,走路都不稳了,对着项将军说,“大人开心了,我等要苦死了。” “户部如此缺钱?” “将军别装糊涂,国家财政如何,你也是门儿清的。”话语中还流露着怒气。 “钱嘛,增加赋税就是了……” “老百姓怎么办?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老尚书完全没了好脸色。 “大人管的了老百姓,就管不了自己的乌纱帽啰。”他说的也是实话,都做到尚书了,还管老百姓死活?这老东西怎么混这么久的? 项将军得意着,扔下户部尚书一个人愁着,走了。 学堂内又在月考,很安静。 月儿坐在外面无所事事,却看见钱姑姑在一边偷偷的抹眼泪,不禁问道,“钱姑姑,何事这么伤心,还是身子不舒服?” “我愁死了,我侄子补不到实缺,气病了。” “你不是送银子去了么,还没补上?”月儿问。 钱姑姑摇摇头。 夫子走来,钱姑姑立马收收眼泪,给一个男人瞧见她落泪,真是有失体面。 “还没补上?”夫子开口问。 钱姑姑点点头。 “你还是莫再记挂补缺的事,否则后患无穷。”夫子没有看钱姑姑,挺直着身板看着远处花草。 “可是……我侄子他一心就想……” “求不到的非要去求,不善,不良。”这话说的月儿和钱姑姑一头雾水,太深奥了。 许是太后寿诞皇上累着了,没几日,皇上就龙体欠安,朝也不上了。 皇上一病,户部更加确定增加赋税了。 拓跋风变得更忙,夜不能寐,他经常一个人秉烛到天亮,案头的公文越积越多。 月儿躺在塌上,发现本来在一侧的他不见了。 屋里没人,她朝外走去,果然发现拓跋风靠着门,对着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屋内并未点灯,屋外也是黑黑的,月儿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那人是个男子。 “皇上这次生病是因为太纵情声色了。” “他也是挺‘忙’啊。”拓跋风笑笑。 “从旧档看,拓跋家似乎有隐疾。”对方说的小心翼翼。 “什么隐疾?”他追问。 “小的不知,还需要好好查查,小的会尽快的。” “嗯。”拓跋风点头,又说,“这个你拿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说着,打开门,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了对方。 对方很谨慎的收下。 又吩咐了几句,对方就走了。 月儿看得不知所措,拓跋风却发话了,“醒了就醒了,不用害怕,我又不是没吃过你。” “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你说呢?”他笑,带着她又上躺了塌。 “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娇小的模样真的像只小兔儿。 “我只要你不背叛我,千万别背叛我。”他说的很认真,还重复了一次。 面对面,两人对视着,月儿被他盯得无从躲闪。 他像一只黑夜中的狼,盯着猎物,哪怕不吃,但也不会放过。 “嗯。“她轻轻点头。 因为增加了赋税,结果秋天的时候全国闹灾,收成很差。 灾民不断,而朝廷一直镇压,大量灾民开始逃荒,许多地方已成空城,百姓流离失所。 京城的人还是纸醉金迷,开了不少郎君馆,街面上了多了不少逃荒的乞丐,治安变差,监狱人满为患。 项将军又去了边疆,裴尚书忙里忙外,朝廷还是那个朝廷。 拓跋风很忙,有时候都不去藏书楼了,有时候特别晚,但第二天都会派小太监送礼物去毓庆宫,因为他说她是馋猫。 钧儿还特别奇怪,为什么这段日子皇叔给的吃食变多了,还有好玩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特别乖的缘故。 谁猜得到后续?xddddd 好像快要开始开虐了耶,第一层伏笔已经开始起作用,第二层努力铺设中~ 世界·尽头第二十三章名节 八公主拓跋莹也已经十五岁了,因为可能和亲,所以婚事一直耽搁着。 之前在拓跋风的竭力劝说之下,最后还是选了贵女和亲,众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论美貌,拓跋莹是公主里的佼佼者,她的母亲也是因为美貌出众才被皇上临幸的,拓跋莹比母亲又多了三分明艳,像一朵刚盛开的牡丹一般夺目。 而且这朵牡丹倔强,坚韧,更让百花逊色。 朝中早有权宦子弟看中拓跋莹,只可惜千金贵胄,就算肖想也得吃个豹子胆。 和亲的事刚过,就有大臣请婚了。皇上思绪良久,并未给答复。 对方公子也是在宫宴中见到了拓跋莹,自此就茶饭不思了,这自然也只是听说,但拓跋莹貌似不屑的样子。 一时间,拓跋莹的婚事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肖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拓跋莹守宫砂不见的事,居然禀告了皇上。 拓跋禹自然震怒,立马命仆妇去带拓跋莹来,沐浴汤水也准备好,说是要带其出宫,而目的就是要她脱衣一看守宫砂。 事实一如密报的一样,拓跋莹的守宫砂没了——公主自小肩上都会点上守宫砂。 拓跋禹震怒,为了确认进一步确认拓跋莹清白,又验了身,没想到,验身的结果是——拓跋莹的确已非完璧。 问拓跋莹谁干的,她竟然一声不吭。 最后一个小太监举报曾经看见一个何姓掌事太监和拓跋莹在一间屋子里同过了一个晚上。 这个何姓掌事太监名唤何念苼,虽说是太监,倒也长得眉清目秀。 何念苼供认不讳,承认自己禽兽不如,还供出了一名同谋,是个老太监,老太监居然直呼冤枉。 最后何念苼被判剐刑,老太监被判斩首。 拓跋莹因为失去贞洁,有违女德,被罚禁足,削减月俸,抄写训诫等若干项。 而安嫔因为教导无方,被罚禁足思过等。 众人议论纷纷,皇上还下了严令不许宫人再提此事,可惜这事早就传遍了京城,一时间男女老少皆知。 据说,行刑那天,拓跋莹还被要求去看,结果被吓晕了。 又过了几天,她就疯了。 老百姓只得感叹,好好一个公主,怎就被宵小给糟蹋了呢。 这个何念苼,月儿是见过的,一副善良模样,可她万万想不到他会对莹儿想下手啊。 她现在才发觉她居然不知道莹儿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对方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莹儿之前的那些怪异神情,难道都是因为他? 如今她只有深深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莹儿的不对。 拓跋钧还小,并不懂那么多,问道,“最近莹儿姐姐怎么见不着了。” “莹儿姐姐病了。” “难怪前些天她宫房那边传出大动静,看来病的不轻。”他又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吧。” “不,钧儿别去,你闹腾,让莹儿好好休息。” “那等她病好些再去看她。” “嗯。” “逸哥哥最近也不陪我玩了,为什么大家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钧儿最乖了。”她摸摸他的头,年纪小就是好,没有忧愁。 拓跋钧还吃着糖,似乎又想到什么,“吃药很苦的,莹儿姐姐必然很不开心,我的糖攒下来留给她吧,我就吃这最后一根了。” “谢谢你,钧儿。”月儿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抱住他,想起莹儿的遭遇,眼泪流了下来。 世界·尽头第二十四章重阳 宫里的事,绝对不会因为一位公主而停下的。没几天大家就都腻了,拓跋莹像个弃儿一般躲在自己的宫中,拓跋逸经常去看她。 很快就到了重阳节,拓跋莹并未参加,但是月儿还是想着她,平时有什么事,她总是挨着钧儿一起坐,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和莹儿比较谈的来,好说话。 那次事情,不光罚了莹儿自己和安嫔娘娘,还把莹儿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换了。贴身的更是直接处死的,理由不外乎是玩忽职守,没保护好主子。 一时间月儿再路过莹儿那边,都不知道该怎么迈进去,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莹儿疯癫着,也不肯见人。 中秋节太后寿诞的时候,大家都得了赏,就是那批春贡的缎子,于是就都赶着做,到重阳正好可以穿,所以重阳宴这天,各宫都是争奇斗艳的。 但是今日的蓝妃最出彩,别人穿的还是春贡的缎子,她的已经是时新江南绫罗了。她坐在皇上左手边,喜笑颜开的。 钱姑姑悄悄说道,“你瞧你,看蓝妃娘娘都看傻了。” “那衣服真好看。”月儿不住夸赞,比丝绸还轻薄,绣花精致无比,这得大工夫才能做出这样的衣裳,跟仙女似的。 “我听说,这衣服是项将军送的。” “为什么项将军要送衣服给蓝妃娘娘。” 钱姑姑用眼色点了点不远处的拓跋哲,“项将军是想扶持十皇子来着。” “不是不立太子了么?”拓跋风亲口跟她说过的。 “不立太子难道皇上就会长命百岁?”钱姑姑笑她天真。 月儿居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却说不上因为什么。 “好香啊……”想着,月儿就闻到一种奇香,她鼻子特别灵,一丁点味道都逃不过她的鼻子。 万贵妃姗姗来迟,坐到了皇上的右手边。刚刚月儿闻到了奇香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皇上更是已经闻得魂不守舍了——这香味,的确勾魂夺魄。 万贵妃今日本就打扮的无比美丽,再加上这个奇香,更是艳压全场。 刚刚众人还在惊艳蓝妃的新衣,此刻已经全部陶醉在万贵妃的香中了。 蓝妃脸色很不好看,肖妃对她笑笑,她更不爽了,倒了一杯酒直接一口闷,拓跋禹一直看着万贵妃,一眼都不看她了。 拓跋风又是迟到的,今日白日还有些热,晚上已经凉了,但他依旧扇子在手。 月儿已经好些天没见他了,今日一见,只觉得他似乎又清瘦了些。 他一身月牙白,潇洒飘逸,头戴金冠,就像画中仙一样。 皇上很不悦他的作风,但他先自觉的自罚三杯,于是也就没了找茬的理由。 万贵妃对着拓跋风笑着说道,“听说九王爷曾习一种独特的扇舞,冠绝三京,本宫倒是想看看。”说着还看看皇上。 拓跋禹哪里是不懂的人,应和道,“九弟才情卓绝,今日重阳宴,此情此景刚好,你就跳一曲罢。” “皇上真是谬赞,臣弟之前建万芳园,脚崴伤了,虽然走路无碍,但是跳舞已然不行,如今天凉,还觉得丝丝不适,这舞是跳不了了。”说着还作揖赔不是,煞有其事一样。 别人不知道,月儿又怎会不知道,他何曾崴伤过。她低头一笑,却被钱姑姑看在眼里。 “月儿姐姐你笑什么呢?”拓跋钧吃着东西问。 “姐姐笑有些人说谎不打草稿。”她这话说的很轻,钧儿倒是不懂她在说谁。 拓跋风这样一说,万贵妃也不能再强逼了,还好今日她心情好,只是看不到拓跋风舞扇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重阳宴继续着,钧儿缠着拓跋逸玩,月儿得空偷偷跑到外面吹吹风。 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月儿朝那边走去,一下子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 这边灯光微弱,但她知道是拓跋风,这感觉太熟悉,但是她却又猛然推开对方。 “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他的小女人怎么了,好多天没见了,她不想他? “你……你身上有股香味……” 拓跋风诧异着。 她接着说,“是万贵妃的那种香。” “你吃醋了?” “我不喜欢这种味道。”嗯,特别是染在他身上。 “我的小兔儿吃醋了呢。”他笑着,又抱住她。 “你走,别碰我。”她挣扎,可他又怎么会放手,他的怀抱像囚笼一样。 “傻兔儿,万贵妃的香就是我进献给她的。” “你送她香干什么?”他都没送过她。 “一点小意思,让她必要的时候帮我说说好话而已。” “哦。”这么说也是应该的,皇上总是想害他,他这样为自己考虑铺路她是理解并且支持的。 “是我多心了。”她小小的道歉。 “你刚刚是不是笑我来着?”他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说道。 那么远,他怎么知道的?她一脸惊愕。 “全场除了你,还有谁敢笑我?”也是他耳力极好的缘故。 “你那个理由,编的我都尴尬。” “你是巴不得我真崴了,变成瘸子?” “至少那样就不会欺负我了。” “不,那样我就会使劲欺负你,让你下不了床?” “为什么?”她不信。 “因为我会什么事都不能做,既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休养,不如好好欺负你。” 他这番不害臊的话,说得她脸又通红。 “你找借口不跳了,我也看不到你舞扇了。” “你是不是傻,想看我舞扇什么时候不可以,非要我在所有人面前跳么?”他轻轻打开手中的扇子,满心不悦,“再说了,那不是一般的舞,是用来向心爱的女子求爱的。” “是么,那是我傻了……”她撅噘嘴,她就是没他聪明,所以每次的都被吃的死死的。 假如他不说,她也不会想到万贵妃居然是想看这种舞? “想看么?”他问她。 “想啊。”她真的想看看冠绝三京的舞是什么样的。 “那就……”话还没说完,红唇就迎了上来——相处这么久,她还不知道他不要脸的本性么。 浅尝辄止之后,他的扇开始翻飞起来。 竹影摇动之间,月华照耀之下,他的风姿被她深深铭刻在心——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跳舞可以如此之美。 像落霞,像归鸿,像落花,又像晨曦…… 她的情郎,此刻给她跳着求爱的舞,此生何求,宛如梦境。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个黑影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 世界·尽头第二十五章黑影 宴后,月儿和拓跋钧准备回宫,走到御花园小桥附近,却遇见了肖妃娘娘和其两个侍婢。 “母亲怎么还不回宫歇息?” “母亲有些事要跟你月儿姐姐说。”说着,便要身边的下婢把拓跋钧送回宫。 拓跋钧看看月儿,月儿点点头,他也没反对,就随着下婢走了。 “不知道娘娘找月儿有何事。” “娘娘的金簪掉水里了,还请伍掌事去拣一下。”小嬛指指桥下。 这座桥虽名为桥,但也就是铺了点石板的小路而已,桥下湖水流淌,水也并不深。 但是,月儿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忍不住有些颤抖。 肖妃专门支走拓跋钧,还特地她下水取金簪,不是太不合情理了么。 肖妃娘娘笑的很慈爱,一如她曾经送宫花时她抄写佛经一样。 小嬛是肖妃娘娘的贴身侍婢,打小就跟着她了,又随着主子进宫侍奉,其在肖妃宫里的地位不一般。 “娘娘,奴婢不知哪里得罪的娘娘,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奴婢吧。”她再傻也知道万万不能下水了。 “哦?你得罪了本宫了吗?”肖妃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月儿知道她今日不会这么容易脱身的了,赶忙跪下求饶。 一叩头,挂在脖子上的定魂珠和星辰石从衣襟中滑出来,肖妃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划过一丝凶狠,看得月儿一颤。 此时,月亮被乌云遮蔽,四下突然暗了许多,便只有不远处的宫灯尚有微弱光芒。 月儿一个寒颤,肖妃娘娘的身后钻出了无数黑影。 她被吓得瘫坐在地——她很美,美的让任何男人都会心醉,可为什么她身后有那么多黑影?! 为什么那些黑影里,有一个黑影长的那么像她?! 为什么那个黑影年纪那么小,那根本就是她十一岁的样子!! 小嬛还在催促她下水拣金簪,可是月儿已经被吓傻了,整个人不知所措。 小嬛身后也好多黑影,他们在摇头,似乎在警示着她什么。 小嬛见月儿一动不动呆愣在那里的样子,走上前要拉她,却被一个声音打住。 “娘娘真是好心情,这种天还赏月。” 肖妃一个警觉,看向来人——是夫子。 就又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夫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里。” “没什么,之前跟皇上禀告了一下众皇子的功课而已,喝醉了,才刚醒酒。” 一个夫子而已,敢用钧儿的功课要挟她,搅了她的好事?肖妃心中不悦。 夫子走近,不卑不亢的说道,“娘娘何必跟一个小宫女耗精神,后位尚且空置,她今日死了,娘娘也不能多前进半步啊。” 肖妃似乎发觉了什么,但并未插话。 夫子又接着说,“娘娘屡次拉拢九王爷都不成,假如还想要九王扶助,就必须得留着她。若没了她,娘娘是想便宜万贵妃还是蓝妃?” 这两个都是肖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宜谁她都无法翻身。 “夫子知道的挺多啊。”不知是气还是害怕,衣袖中的手居然有些颤抖,但她竭力隐藏着,脸上的笑并未减去半分。 “知道的再多,也没娘娘做的多。”夫子的眼一直盯着肖妃,此话一出,肖妃的笑容马上散去。他究竟知道多少? 之前是她一时脑热,如今被夫子点拨,她更不能冲动行事,一个宫女而已,等她做了皇后,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还欠这一时半刻么。 夫子知道她已然放弃,就表面客气的领着月儿离开了,只留那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在桥上。 月儿腿软,没走多少路就又不行了,只得坐在一边的石头上。 “夫子,谢谢你。”他又救了她一次。 “说什么谢谢。” “夫子,我、我在肖妃娘娘身后看见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黑影……”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嗯……”夫子背手站立在一边,他似乎不太想说什么。 “肖妃娘娘身后好多好多黑影。”她之前送宫花明明一个都没看见的,今天才发现多的让她头皮发麻。 “嗯……”又是清冷的一声应。 “夫子,究竟是……”她正要问,夫子却开口。 “早点回宫歇息吧。”他明显不希望她知道太多,“短时间内她不会对你怎样了,记住,不要离开钧儿身边。” 他也叫她不要离开钧儿,之前拓跋风也这么说过,而且拓跋风也说过小心肖妃娘娘…… “你们究竟知道什么?都让我小心,却都不告诉我真相。” “有些事,你不适合知道。”他轻轻摇摇头,眼神中居然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对他动了真情,既然喜欢,就随你的心吧。” “夫子……” 他看似坦荡纯粹,但其实心思很深,犹如万丈深渊,比拓跋风心思更深,她从未想过能懂他。 他对他为什么这么好,总为她设想。 两人非亲非故,他却数次救她,也不求回报。 他对她也不似男女之情啊…… 他看看她颈上的物件,不再说话。 写得心情沉重,这的确不是一本单纯讲感情的小说就是了。下一章甜虐交加。 世界·尽头第二十六章真心(H) 第二天,月儿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藏书楼,明明不是逢五,但似乎来这里,她就可以远离那些可怕的事。 后半夜,房门一响,她一下子就醒了。 有人进来了,虽然很诧异,但她知道是他。 “月儿?”他轻轻唤她。 “风……”她扑进他怀里。 “今天你怎么来这里。” “我想你,我好怕。” “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见肖妃娘娘身后好多黑影。”她想说,但是还是没说,她下意识的不希望拓跋风知道夫子和她的关系。 一如她没告诉他是夫子给她的定魂珠,她也不会告诉他夫子昨天特意救她的事。 “不怕,有我在。”他轻抚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 “真的好多,她究竟害了多少人。”她也想不到钧儿的母亲这么可怕。 他让她坐在他腿上,一边开始欺负她,一边说道,“今后少接触她就好。” “你会帮她么?”夫子说她想做皇后。 “帮?”他亲上她的脖颈,“后宫明争暗斗,不外乎都是想掌控前朝么——让自己儿子有朝一日登基大宝,自己也可以成为皇太后。” “那皇后之位呢?” “重阳之前她可能还有机会吧。”他又解开了她兜儿的系带,“你好好守着钧儿,虽然她是钧儿的母亲,但她也始终是当今皇帝的后宫。” 月儿不懂他的意思,想再问却被他堵住了唇。 她感受到了他腿间的炙热。 “今天我很累,小兔儿主动些可好?”他说道。 “累就睡觉,别总是不安分。” “可是遇到你,就忍不住不安分啊。”他撩动她,但就是不要她,搞得她很难受。 “好讨厌。”他的手指带过的地方都有火,她烧的好厉害。 “快点,小兔儿,大魔王等着小兔儿发威呢。”他自己也是衣衫半解。 她本就耐心不好,再加上她也已经被撩拨的受不了了,“就看在你昨天跳舞的份上……” 她低头亲住他,对准位置坐了下去,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占有他。 既然喜欢他,就随她的心? 她感觉自己是无法从这段感情中拔出来了,但是,夫子的话让她有一种淡淡的担忧。 她最终还是弱女子,体力消耗的很快。 他也知道不能难为她,把她放上床,脱去了自己身上多余的衣物,狠扑过去。 他今天状态很好,好到让她想求饶。 “唔,好累……你刚刚不是说你累么……”她腿都酸了,他又换了个姿势。 “我还没吃够啊,小兔儿最好吃了,又香又甜,这儿的反应也好棒。”他特意顶动她,身上全是汗,还压着他不放。 “除了吃我呢?你爱我吗?”她想知道。 “女人不要问这种问题。” “我不想管你爱不爱我,我知道我好爱你。”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突然楞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反问,“爱我什么?爱我可以让你欲仙欲死?” “不,我爱你是拓跋风。” “我朝不保夕,不要爱我太深。”他的表情变得冷静,但身下的动作并未停止。 “你会活着的。”感受着他的律动,她尽量保持意识清醒。 “哪怕我活着,我也不一定能娶你为妻,或许只能当个妾。” “我本就死过一次了,不图什么。”他可能还觉得自己是骗他吧,可这是她的真心话,“对我来说,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你,哪怕有一天你连拓跋的姓氏都没有了,我爱的只是你——风,而已。” 她何曾需要什么名分,她都不知道自己靠着定魂珠还能活多久,她比他更加过一天是一天。 “傻兔儿。”他嗔笑了一下,表情复杂,把她的腿打开到极限,狠狠的进入她,换来了她愉悦的吟叫。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我给不了……” “那就爱我吧,我只要你的爱。” “对不起,傻兔儿……我的爱配不上你……” 他一边狠狠的要她,但眼中、吻中却饱含温柔,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某些东西变了。 “不管我怎样,你记得,一定要守着钧儿,跟他在一起。”汗水低落到她身上,他又一次说到这个。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守着钧儿?我本就是钧儿的掌事女官啊。”他又深深进入她。 “别问这么多……现在好好爱我……”这口气真不像那个高傲自负的拓跋风,更像个落寞孤寂的孩子。 她想知道为什么,却已经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的眼神变得哀愁,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她的一个点头。 不知不觉,眼泪从眼角滑下——她哭了,明明并不难过,可这眼泪是从哪儿来的,她的心? “对不起……” 两人长发交织,他揽着她的细腰,疯狂与温柔并进,总是要不够她。 心中欣喜与痛苦不停碰撞,她的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是,他不能竭力而取,她的爱是有限的,而他的未来是可怕又迷茫的。 只能选择沉醉在这片刻的欢愉,告诉自己,就放弃理智一会会儿,就这一会儿,一会儿。 月儿看着房梁,发现黑影变多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做了什么事,她已经不愿去想。 她并不害怕,只是抱紧他,沉溺在他的柔情中。 夫子说的对,既然动了真情,就随一下心——假如他要进地狱,就一起吧。 写到拓跋风拒绝这里,作者我都哭了呢,谜一样就差点嗷哭出来。他这个人还是满复杂的,并不全白,但也不是全黑,活的很累的人。 后面真的会越来越难写,我真是作死小能手,不小心就这样了。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很有勇气的读者吧(虎式微笑,是不是被我前面写甜和h骗到了? 世界·尽头第二十七章毒物之一 这次月考,拓跋逸又是第一,拓跋哲摆着一张谁都不许靠近的臭脸。 夫子走到书院后堂,一个女子已经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书画,是蓝妃娘娘。 “娘娘来怎么不通传一声,这些下人越来越不知礼数了。”说着给她行礼。 “是本宫不想打扰各位太傅的。”蓝妃今日一改往日华丽的打扮,穿着一身素雅单衣,居然别有韵味。 “本宫这次来,还是为了哲儿的功课而来。” “八皇子功课还是可以的,娘娘不必担心。” “可是六皇子的更好。”她也不拐弯抹角了。 “那就只有请八皇子多努力了。” “夫子,这是本宫的一点小小心意。”说着指指桌案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盒子不大,但是檀木所制,很是精致,里面放的东西,必然也是很贵重的。 “娘娘这是何必,对于皇子们,做老师的总是一视同仁的。” “哲儿愚钝,还请夫子多担待些。”她这次显然已经纡尊降贵。 夫子笑笑,“多谢娘娘认可,太傅那么多,余某微不足道。” “夫子何必自谦。”她也心知夫子并不愿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恐话多生变,没几句就速速离去了。 看着蓝妃离去的背影,夫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细长的手指打开了桌上的盒子,是一方品相上佳的端砚。 蓝妃家室也并不显赫,就这一个女儿要强,进了宫还生了皇子,都指着这个皇子将来做皇帝鸡犬升天呢。 如今又送这东西,也是煞费苦心啊。 第二天刚用过午膳,拓跋逸就出事了。 宫里乱作一团,拓跋逸在屋里横冲直撞,大喊大叫着。 “为什么天都黑了,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四周这么安静,为什么我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他不停抓着自己头发,因为听不见看不见,仿佛是被世界抛弃一般,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住,拓跋禹马上前来,太医会诊之下,确定拓跋逸是中毒,而且已经失明失聪。 安嫔匆匆赶到,看到拓跋逸的样子,当时就晕过去了。 “给他治啊!!!你们想想办法!!!”拓跋禹连连向太医发难。 “禀皇上,六皇子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已经废了。”太医说的颤颤巍巍,一群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不是说中毒么,解啊!!!” “皇上,此毒不害人性命,但也无解。” “给我查,究竟是谁下的手!!” 很快,就开始了搜宫。 肖妃、蓝妃等人也来了,万贵妃说是身子不适没来。 很快拓跋禹面前扔出一个人,是钱姑姑。 苟富贵说道,“此人是六皇子的掌衣女官,这是她的簪子。”说着拿出一个沾着泥土的红色木簪。 太医一验,马上大呼,正是此毒。 这簪子做的巧妙,中间是空的,可存药。 接着又来了几个宫人,都表示这的确是钱姑姑的新簪子,前几日还戴着的。 钱姑姑呆愣在那里,已经说不出话了。 钱姑姑似乎也不想吃苦,直直的承认了是自己下的手,供认不讳。 问及理由,她看看窗外,说道,“是我恨极了六皇子。” 听得拓跋逸身边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平日拓跋逸很是体恤宫人,对钱姑姑并未亏待半分。 如今钱姑姑被抓,还亲口说是恨他而下毒,一时间宫里皆哗然。 但是这样的一个老宫人,哪里来的毒。 被问及毒的来源,钱姑姑反而支支吾吾,似乎在躲闪着着什么。 此时,肖妃娘娘说道,“你还是招了吧,戕害皇子,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是蓝妃娘娘宫里的人给的。”说着,钱姑姑就流下泪来。 “捉贼要拿脏,你可不能诬陷她人。”肖妃正色道。 一边的蓝妃马上慌了,“什么狗奴才,你瞎说什么?!”说着就打了钱姑姑两个耳刮子,但是被侍婢拦住了。 这样的说辞,自然也无人相信,说着钱姑姑就被拖下去继续拷问。 好好的宫里居然有如此毒物,一声令下,全宫进行搜检。 搜检之下,毒没有找到,倒是在蓝妃处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苟富贵凑在拓跋禹耳边悄悄说,“皇上,蓝妃娘娘那里发现了这个。太医说是可以致人小产的罕有药材,不过这药也可以用来治喘症,不过……蓝妃娘娘是没有喘症的。”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绢帕,里面放了一点乌黑的东西,衬得绢帕的白色很是刺眼。 皇上瞟了一眼,又问,“害了逸儿的毒呢?” “并没有发现毒,倒是去的时候上吊死了个打杂宫女。” “其他人呢?” “都查过了,都说不知道,慎刑司问着呢,皇上放心,不会跑了一个的。” “难道真的是她?” “奴才也说不好,但的确没有物证啊,那上吊的宫女也没有明确证据显示是跟六皇子中毒有关。” “哼,人倒是死的快。”拓跋禹又看了看绢帕里的东西。 “可不管怎么拷打,也的确未再问出什么,至于那个上吊的宫女,都说她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谈。” 拓跋禹深深叹了一口气。 最后钱姑姑被判车裂,七日后行刑。 蓝妃因为被疑虐待他人,致宫人自缢,被停了月俸,并禁足。 写这么暗黑的东西,我是心情复杂的。 但是,不写不行啊,嘿嘿嘿……大概这是一本不合格的原创小说吧xd 世界·尽头第二十八章毒物之二(修改) 月儿跟钱姑姑感情很好,她也实在无法接受钱姑姑会害拓跋逸的事。 第六天傍晚,乘着守卫换班的功夫,塞给守卫银子,求着去见了钱姑姑一面。 钱姑姑已经被打得没了人型,整个人病恹恹的。 “姑姑,怎么会这样。”月儿看见钱姑姑这惨状眼泪马上下来了。以前钱姑姑端庄秀雅,如今就剩一口气了。 钱姑姑爬到牢门边,有气无力的说,“快走……别来……” “姑姑你怎么会害逸儿呢,我不相信。”月儿一边说着,一边流泪。 “快走……不要被她(他)知道……快走……”她赶着月儿。 “姑姑……”她拉住钱姑姑的手。 “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逸儿……姑姑来世再偿还你们……”她一把把月儿推开。 此时守卫轻声提醒她时间到了,她擦了把泪,只能赶紧离开。 钱姑姑看着她离开,却已经哭不出来。 第七天,因谋害皇子,钱氏宫人车裂而亡。 钱姑姑死了,但宫中的恶闻并没有散去,都开始说是蓝妃为了拓跋哲能当皇帝害了拓跋逸。 若在平日里,蓝妃断不会坐以待毙,但如今她被禁足,也感受到皇上对她的态度明显已经改变了。 她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拓跋哲也是个孝顺的,知道自己母亲的困境,就去求拓跋禹。 可是拓跋禹看见他就想起了失明失聪的拓跋逸,更不想见他了。 “十皇子还是起来吧,这样跪着多伤身体。”苟富贵看着长跪在御书房门前的拓跋哲说道。 “母亲尚在受苦,做儿子的总要为母亲做些什么。”他摇摇头,“父皇,母亲是冤枉的,母亲没有下毒。”跟苟富贵说着说着,心中的不平又上来了,居然喊了起来。 “哎哟,十皇子别叫啊,皇上睡着呢。”大下午的他也是不嫌累,苟富贵还怕被责罚呢。 “十皇子在这里打扰皇上,不如去看看六皇子。” “看他做甚!”他想想就来气,若不是他,母亲怎么会被贱人陷害。 “看他做甚?他是你亲哥哥。”一声吼,拓跋禹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本折子砸在拓跋哲脸上。 之前两人打架的事浮上他的心头,两人不和果然由来已久。 拓跋哲低头一看,折子上写的居然是请奏立拓跋逸为太子,不过日子是年初的时候。 他看见了这个自然气,但拓跋禹的怒火更让他害怕。 “朕是真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冷漠寡情,你哥哥这辈子废了知道么?!” “父皇,我……母亲她是无辜的……” “你以为他聋了瞎了你将来就可以继承大统了?做梦!!”拓跋禹吼得鸟雀惊飞。 “父皇,儿子没有那么想,儿子没有……”他也知道自己麻烦大了,立马咚咚磕头。 “蓝妃私藏秽物,教子无方,废去妃位,自今日起打入冷宫。”拓跋禹看着拓跋哲,说得咬牙切齿。 拓跋禹已经进屋命人拟旨,看来这次是真的。 拓跋哲彻底傻了,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母亲怎么一下子被打入冷宫了?! 父皇说自己不能继承大统什么意思?他永远当不上皇帝了? 他一个人彻底蒙在那里,久久之后大哭出声,喊着娘,往蓝妃宫里冲去。 因为被废了妃位又打入冷宫,蓝妃宫里面临着又一次搜宫,早就鸡飞狗跳了。 其实本来也没啥能查的了,上次已经搜检干净了,但是那些粗鄙仆妇可不管这个。 曾经皇上赏赐的那只鹦哥依然乖巧,看见人来人往还是叫着“吉祥如意,富贵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哲儿不要怕,有娘在。“蓝妃紧紧抱着拓跋哲,冷静的看着眼前的巨变,紧紧咬着红艳的唇。 曾经的宠爱已经不在,不过还好,她还有哲儿。 当天傍晚,她一身素衣就搬去了冷宫,身边只留了一个贴身宫女。 因为拓跋逸是被身边的人所害,所以他身边的宫人也迎来了大清洗。 以前跟钱姑姑关系不错的人,如今通通遭殃。一个渎职的贴身太监直接被赐死了,一部分人严惩之后留了口气都算命大的。 拓跋逸一个人呆呆的坐着,看不出什么神情。 拓跋钧和月儿来看他。他因为听不见了,与人交流就只能在他手心写字。 钧儿看见他这样,就一把抱住他哭了出来,拓跋逸不知道是什么温热东西,也不敢动,月儿赶忙在他手心写字。 等到他终于知道这是钧儿,他的神情才舒展一些。 毒对他的嗓子也产生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终究还能说话,只是沙哑些,不过他也听不见自己声音了。 他摸摸钧儿,道歉一般说道,“对不起钧儿,哥哥不能再陪你玩了。” 说完,钧儿哭的更厉害了。 乘着屋里没有别的人,月儿赶忙跟拓跋逸交流着。 她告诉他,她去见过钱姑姑,钱姑姑说对不起他,但是,她也在她手里写了些什么,但是她认不出来。然后她又在他手心写了一遍。 月儿写完,拓跋逸只告诉她,比起问他,她更应该去问拓跋风。 “是啊,皇叔什么都知道的。”拓跋钧应和着。 所以拓跋逸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可能是不知道吧。 月儿心情很是沉重,莹儿疯了,拓跋逸聋了瞎了,就这样都毁了。 她又看看眼前的拓跋钧,如今相熟的皇子公主里,只有他还妥帖……他们都让她守着他…… 拓跋逸叫她去问拓跋风,可拓跋风近日都不在宫里,思来想去,她决定去问问夫子。 月儿写完那个字,夫子思索了一下,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可是那神色,她知道他在骗她,他就是不想说而已。 既然他决定骗她,她不问就是。 世界·尽头第二十九章皇嗣 在接连的悲痛之后,宫里终于有了个好消息——万贵妃怀孕了。 拓跋禹喜笑颜开,赶忙设宫中小宴庆祝。 本来拓跋钧是老么最受宠,等万贵妃生了,老么就不是他了。他突然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尽心的给万贵妃道喜。 万贵妃也不会亏待懂事的拓跋钧,赏了好些东西。 她真的很高兴,这个孩子,她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 拓跋禹请抚着万贵妃轻隆的小腹,说道,“孩儿啊,父皇可等着你。” “娘娘这胎像,看着是皇子。”苟富贵也是会讨巧的人。 “皇子好,公主也好。”拓跋禹真的乐开了花。 万贵妃似乎等着什么,凤眸一直不离开拓跋禹,拓跋禹也是在兴头上,说道,“你别急,诞育皇嗣有功,若是皇子,万贵妃就是万皇后。” “谢主隆恩。”万贵妃自然是不胡放过皇上允诺的机会,马上要行礼谢恩,但拓跋禹可小心她的身子,被拦下了。 拓跋钧吃着一道甜食,问宫女道,“这是什么?” 月儿在一旁,解释道,“是桂花红豆酥。” “难怪这么甜香。”他笑的开心,“把我这份带回去,留给莹儿姐姐和逸哥哥吧,他们一定喜欢。” 他的声音虽然不响,但是此话一出,厅内的空气突然一下子凝固一般。 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露出害怕的眼神。 拓跋禹也是想起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并未生气,对着月儿点点头,并吩咐,今后十六皇子要带什么吃食都可以,御厨房多做一份给他。 ——玉明殿—— 小嬛匆匆走进屋子,来到肖妃耳边说了些什么。 肖妃身子不适没有参加小宴,正喝着药,立马脸色都变了。 “那个贱人,居然有了?!她怎么可能有?!”手中的碗带着半碗汤药狠狠被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皇上也没高兴几天,就又出事了。 “不好了,六皇子上吊了!!!” 拓跋逸宫里又炸开了锅。他趁着宫人休息的档口,居然摸着柱子抛了白绫,还好被发现的及时,只是人惊到了,又是寻死寻活的。 “活着有什么意思,让我死!又聋又瞎的,让我死!!” 拓跋禹站着,听着他用沙哑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喊,眼神露出了杀心,但被遏制了。 当天,拓跋哲被罚跪,且不给吃的,第二天,拓跋哲宫里的人都散了,只留了两人老太监伺候,第三天,吃食穿衣什么的也都降了。 他骤然觉得自己恍若一个平民,连路过的小太监都不会再对他点头哈腰了。 第七天的时候,御花园的匠人小湖中发现了他已经浮上来的尸体。 拓跋禹一下子瘫坐在龙椅上,这次,他是彻彻底底失去了一个儿子。 苟富贵安慰道,“十皇子许是胆子太小了,经不住打击吧。” “哎,他是在怪朕……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怎么做皇帝?” “六皇子烧了两天了,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拓跋禹呆愣在那里,摇摇头,手一摆,又想起什么,说道,“别告诉蓝妃。” 苟富贵识相的退下了。 可是当晚,蓝妃还是自戕了。 拓跋莹听着远远传来的尖叫声,啃着一块桂花红豆酥,朝着满天星星的夜空痴傻的笑了一下。 来一些剧情上的铺垫,不能总是两个人谈恋爱嘛~ 世界·尽头第三十章恶疾 拓跋风匆匆进宫,常太嫔病重,说是午膳后人都直接晕过去了。 他的事还没办妥,但是母亲的身体不等人,虽然快马加鞭,进宫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来到病榻前,常太嫔还没醒,不过太医说药已经喂下去了,今日一定会醒的。 拓跋风看着病榻上的母亲,她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也缺从未如此病重过,脸色甚至有些发青。 深夜,常太嫔的宫房外,拓跋风和一个太医打扮的男子说着什么。 傅雪影,太医院这几年最受关注的太医,一来是医术高明,再就是擅长帮皇上保养。 “小的查了先祖和曾经各位宗室的医簿,再加上皇上的医簿,发现拓跋氏居然有先天隐疾。” “什么病?” “衰老症。” 拓跋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现在已经晚秋,风已经颇凉,但他并不在意。 “顾名思义,有此隐疾者,容易提前衰老。上次王爷给小的的药丸就是针对衰老症的,但是也只是略微滋补,并无实质效果。” “拓跋禹早就知道……” “此病无法根治,只能调理。” “调理?” “是,王爷莫不可再操劳。” 他刚说完,拓跋风居然哈哈笑起来。 傅雪影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他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只是操劳都要笑的了,哪天不是殚精竭虑的。 “小的会赶快研制控制衰老症药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拓跋风点点头,他也不期望有药。要是有药能治,按照拓跋禹的性格,早就掘地三寸了,还吃什么没具体作用的药丸骗自己做什么。 “太嫔的病你怎么看。” “院正总是不让小的插手,似乎有意避开我。不过小的还是尽量隔几天就偷偷给太嫔把一次脉。”他思索了一下,看了看拓跋风的脸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胆的说,本王不会怪你。” “太嫔她……她怕是不好了。” “不是说只是风寒么?” “这些只是表面虚症,太嫔的身体实则早就……王爷您送进宫那么多药,您也应该心中有数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还有多少日子?” “这……” “说!” “小的拼尽这一身医术用上最好的药……也就、也就还能再撑半个月。”他额头冷汗直冒。 “半个月……”这三个字是那么刺耳。 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还只有半个月了…… 此时报时的守夜太监在宫墙外走过,手中的铜器咔咔的被敲打着。 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时间停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刺痛他的心。 半个月后,荧惑也终于要守心了…… 此时宫女来报,太嫔醒了。 傅雪影从后门匆匆离开,拓跋风赶忙进屋见太嫔。 “娘这身体,又把你吓到了吧。”病榻上的女子虽然面容憔悴,但是谈吐间气韵颇佳,年轻时必然端庄聪慧。 “娘……” “我早就让他们别扰你。这些奴才,都怕担责任,非要告诉你。” “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活得成。”拓跋风脸上挤出笑意。 “你的脾气啊,还是这样。”她摸摸他的脸,“你深夜进宫,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他还要我帮他建完园子呢。儿子自有分寸,娘你好好养病。” 常太嫔点点头,“也就一个月不见,你都瘦削了。” “儿子这是玩的。” “傻孩子,都会哄娘了。”她怜爱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长大了,可以自由飞翔了,可是她还是会放心不下,怕他辛苦,怕他受累。 “都是娘害得,若不是早年一时荣宠,你如今又怎会被皇上如此嫉恨。” “娘,他就是那种人,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与娘无关啊。” “娘都知道……”说着,眼泪流下来,枕头被染湿。他赶紧掏出绢帕给她擦眼泪。 拓跋禹对他的提防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了,他若不是足够聪慧,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他这么多年的咬牙强忍,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但就算如此,他也只是能保身,无法翻盘。 “风儿,他无能,国家势必大乱。”她并不愿意叫那个让他讨厌的名字。 “娘……”虽然母亲久居深宫,但她可是他拓跋风的母亲,对于天下的了解,也不是那些热衷争宠生子的后妃可比。 “但是天下如此大,不要只执着于眼前烂到根的陈朝。”她说话已经有些累,但还是强撑着,“你的拓跋风,不是拓跋禹那种庸才。” 这次,她居然说了那个名字。 “娘,儿子知道。”他抱住常太嫔,神色犹似个小男孩,眼睛熬的通红。 他的母亲,重病之时,还在为他打算,并不愿休息半分。 此时,药端上来了。 “娘,儿子喂你吃药。”哪里像是尊贵的九王爷,更像寻常百姓家的母子孝亲图而已。 “嗯。”她看着他,他是她留恋人间最后的理由而已。 她刚喝了一口,就知道药方换了,但还是选择假装不知道,继续喝着。 其实这是明天的份v,因为一直无法成功使用草稿箱,所以提前发吧。 世界·尽头第三十一章母亲之一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边疆又再次骚动了。 项将军头低着,一句大气都不敢出。拓跋禹也是恼的厉害,束手无策。 拓跋禹翻着案头的折子,居然没有一件好事。 翻着翻着,翻到了另一个让人生气的奏报——万年吉祥板开裂了。 拓跋风并不在,但项将军似是找到了出路一样,落井下石的说,“这个九王,平日里不知道忙什么,说好了工部会把万年吉祥板做妥的,什么金银珠宝都紧着给他用了,还搞得成这样。” 裴尚书在一边冷眼看看项将军,默不作声。 “这个九王……”拓跋禹显然已经咬牙切齿,“给我罚,狠狠的罚!” 正要说下去,就被一个柔媚的女声打断了。 “皇上说什么开裂呢?”万贵妃带着侍婢进来。 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照理说不应该这么早显怀,但太医说皇嗣康健的很,皇上更是高兴了。 “爱妃来了,不说那个,晦气。” 项将军和裴尚书也不敢再久留,行了礼走了。 万贵妃端出侍婢拎着的食盒里的吃食,是一碗八宝甜羹。 “这是爱妃花多久熬的。”拓跋禹也不是傻子,知道要哄人开心,特别是要哄孕妇开心。 “天凉了,臣妾想着皇上以前就爱吃,就凑了食材做了,不费时间的。”她说的轻描淡写,但那个词不是针对拓跋禹爱听的说的。 “皇上别再气了,不就是万年吉祥板么,在做就是了。” “那是金丝楠木,少有的。”拓跋禹吃着甜羹,美人再前还是解不了他的怨气。 “那让九王爷再监工就是了。他性子好,会负责到底的,皇上还怕找不到新的木料么。我看啊,就减他俸禄,再罚跪太庙吧。” “减俸是应该的,罚跪太庙是为何?” “臣妾不就是觉得他这个万年吉祥板没弄好,对不起陈朝基业么,去太庙跪着,让先祖们看看他这次做的多丢份。”美人娇笑着投入男子怀抱。 “好,就按照爱妃的意思办。”拓跋禹也懒得想了,索性把朝政彻底抛在脑后。 拓跋禹当天就下旨罚了拓跋风。 半夜,拓跋风一个人寂静无声的跪在太庙中。 太庙地处京城偏远,跑马得一个半时辰。 当他想起这是万贵妃出的主意,他的嘴角忽然勾了起来——这个女人还不傻。 铜壶滴漏一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案头前的长明海灯的灯火晃晃悠悠的。 这么安静,反而让他感觉安全,他现下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病了。 傅雪影啊傅雪影,希望你能多拖几天。 他闭上凤眸,从不信佛的他居然也在心中暗暗求起佛祖来。 他不敢多求,只求母亲的病别再恶化,让他能多陪些时日…… 长夜漫漫,他就这样祈求着。 但是,事情并未如拓跋风所愿。 他被罚跪太庙的第五天半夜,宫中来人宣旨让他即刻进宫——常太嫔不行了,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黑夜中,随行侍卫举着火把给他开路,他去的时候坐的是华贵的马车,如今却是单人轻骑,胯下的清烟飞一样奔驰着。 他恨不能马上扑到母亲身边。 母亲,等等我,让儿子见您最后一面。 等到他真的进了宫,喘着粗气刚跑到常太嫔的宫房前,屋里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哭声。 他提着衣摆颤抖着走了进去,太嫔床榻前宫人跪了一地。 太医正要给殁了的太嫔脸上覆上雪白的巾帕,却见拓跋风进来了,就识相的停止了。 他跪在常太嫔床前,有力的手抓住她纤细的指,还温热着呢,可是却真的没脉搏了。 他双眼通红,额头轻轻触碰她的肩头,想起小时候娘抱他的时候就会让他躲在她的肩头,总觉得她下一秒会醒过来,轻抚他的额头说“傻孩子,有娘在”一样。 “娘……娘……别走……别抛下儿子一个人……” “九王爷,节哀。”太医提醒着他,手里那块白巾被他攥皱了。 拓跋风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居然想拿那种脏东西覆在她母亲脸上。 吃了一记拓跋风的眼色,太医再也不敢多言了。 哀痛了许久,也无人敢催促,直到常太嫔随身的老嬷嬷开口,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他掏出自己随身的巾帕,还染着他的气味和体温,对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常太嫔说,“娘,儿子会为你准备一座豪华的宫殿,娘在里面,万世不朽。”说完,巾帕被打开,小心的覆在那张满脸慈容的脸上。 宫人们开始准备常太嫔的身后事,拓跋风跪的腿都没力气了,但也不要人搀扶,一个人走到宫房外,任由冷风将他吹得清醒。 他走到后门处老地方,一个黑影已经在等着了。 傅雪影一下子就跪下了,“王爷,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拓跋风一句话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他是想责问,但是怎么责问,母亲也不会醒过来了。 傅雪影请罪道,“王爷,太嫔娘娘是不肯吃药才走这么快的。那天王爷刚被罚去太庙,太嫔娘娘半夜就惊醒了,她说王爷怎么还不来,最近荧惑忽闪不定,怕是要出事,然后就……就再也不肯喝药了……” 傅雪影说着说着自己都呜咽起来。 “那几天她不光药不肯吃,饭食粥水都不肯碰了,嬷嬷们都没办法了。小的跪着去求她,她说只有她死了,王爷才能没有牵挂,才能有出路……她不能再拖累王爷了……” 拓跋风哽咽着,看看天空,今日十四了,月亮马上又要圆了,可是他却没有母亲了。 他沉默良久,没有再跟傅雪影说什么,带着悲痛,径自走了。 世界·尽头第三十二章母亲之二(H) 拓跋风连夜叫来了一个心腹手下。 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万年吉祥板修了么?” 此人是拓跋风一手提拔,对他是忠心不二的。拓跋风甚少如此神情,他看了也很害怕。 “禀王爷,小的们正等着吩咐呢,未敢乱动。说是开裂,但其实并不是要紧的问题,补一补就好了,只是有些人专门找王爷的茬而已。” “本王知道。本王也不用你再修,限你半个月时间,把它改成这样。”说着,掏出了一张图纸。 “这……”对方颤颤巍巍的接下了图纸,打开一看,好一座精美绝伦的梓宫啊。那人再一看腿又开始抖,这尺寸,绝对不是皇上用的……那可是金丝楠木啊……难道是刚刚殁了的太嫔娘娘要用? “不用怕,那板子皇上不会再用了。叫你的人加紧赶工,外面什么的,务必做得滴水不漏。做好了,本王有赏。” “是。”既然王爷都不怕了,他们这些手下的自然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第二天,拓跋风一身素白跪着接圣旨,皇上封常太嫔为常太妃,以太妃之礼下葬。 他接过苟富贵递来的圣旨,打开,愤愤的看着上面简单的几句诰封。 他不想要什么太妃之礼,他拓跋风有的是本事,他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虚无头衔。 太妃?太后他也不稀罕啊。他只想要他娘多活些时日可以吗? 苟富贵装模作样的安慰道,“王爷节哀。” 拓跋风不想接他的话,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与悲痛,只轻轻“嗯”了一声。 又到了十五,月满如轮。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眼睛里满是血丝,可是他就是睡不着。 他来到藏书楼,月儿不在。怎么了,这个小丫头也抛弃他了? 他静静的坐在塌上,任由月光从又高又小的窗口洒进屋子,照在他身上。 脑子里空空一片,一会儿闪过曾经的九死一生,一会儿闪过小时候的鸟语花香…… 他的心好乱,好痛,要裂开一般…… 门外脚步声匆匆,带着喘气声,进来一个人。 “风,对不起,钧儿怎么都不肯睡,我来迟了……我知道太嫔她……” 她关上门,走近解释,却被更快的拓跋风一把抱住。 “别说话。” “……”她也抱住他。 “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一身素白的他,哪怕是憔悴的,也是俊逸非凡的。 他沉默着,最后拥抱变成亲吻,她的衣衫被解开,因为冷,她忍不住靠近他。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他话最少的时候。 他本来那么爱耻笑她的,如今却一句话都不给她。 他狠狠的冲入她。 她惊叫出声,“疼……风,好疼……” 他摸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东西抹进了她深处。 很快她就不疼了,他继续狂肆,她的身体因为适应开始烧起来。 今天他奇怪的开始咬她,咬得她身上全是红痕。 脖颈,肩头,胸口,小腹,背脊,腰后,大腿内侧,脚踝,她的敏感点全部没放过,又是吸吮,又是啃咬,全是红痕。 哪怕她叫着疼,他也不愿松口。 他完全的进入他,又完全的出来,让她彻底疯狂,尖叫着,求他要她,再多一点,多一点,她还要更多。 她知道他是不停的发泄着心中悲痛,而她,却在疼痛和欢愉两重天中上下。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被要了多少次,什么时候力竭睡去的也不知道。 半夜醒来,天还黑着,他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她刚动了一下,他身子猛然一动,像个孩子一样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还喊了一句“别走”。 她不敢再动,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他是在说梦话,许是做着什么不开心的梦吧。 她将他搂进怀中,脸颊靠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轻轻说道,“我不走,我会一直这样陪着你。” 第二天醒来,他看见满身红痕的她,不禁一阵怜惜,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回去沐浴小心些。” 她脸羞红,做坏事的是他,现在心疼她的也是他,“坏蛋。” “坏蛋想天天要你。”他亲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惹的她一阵酥麻。 “我……我会累死的。”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他并没有笑。他的心情,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好了。 他又穿上那一身素白,站在她面前。 他想对她说什么,她等着,但是他又没说。 她想只是他心情不好吧。 可是,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看似不重要,但是很重要的事…… 这两章写得哭死我了,真的一边泪奔一边写,眼泪停不住啊qaq 常太嫔没有用伏笔,但她是拓跋风人生的转折点,我是比较好心让常太嫔病入膏盲先了,否则人好好的却为了儿子出路选择死更残忍。 感情为什么是这样的东西呢…… 世界·尽头第三十三章守心(H) 半个月后,钦天监如期上了折子。 拓跋禹冷冷的看着折子,盘算着什么,又犹豫着什么,最后又看看军报,再三思索之后,提笔开始下旨。 第二天,拓跋风在朝堂上被封为安国大将军,奉命巡边。 众臣鸦雀无声,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下朝的时候好多人围着拓跋风恭喜他升迁。 曾经的荆大人远远的看着拓跋风,众人散去后,拓跋风也发现了他。 他远远的站着,饱含热泪,给拓跋风深深作了一个揖。 拓跋风也规矩的回礼,虽然两人并未说一句话,但是都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 拓跋风没两日就要走。 他一件件吩咐好手下要办的事,公函书信也一封封写好发出。 他来到灵堂,又一一亲自检视了一遍,长明灯添满,棺椁上拂去灰尘。 他设计的梓宫已经完成,太嫔已经妥善的小殓了,就等着日子一到即可以入陵安葬了。 “娘,这座梓宫漂亮么,那些徒有其表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里面多玲珑奇巧呢。” 他摸着梓宫,继续说道,“儿子又要出远门了,不用担心,儿子都出去那么多回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娘带娘最喜欢的南方的酥糖点心。”他浅浅的笑起,仿佛没事人一般,也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差事。 说完,又在灵前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清晰的撞在青石板砖上,磕得他脑门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悲痛,站起身,不再回头。 拓跋风自那次之后真的几乎天天找她,也因为守灵的缘故,他也可以天天呆在宫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他也并未像他说的一样天天要他,很多时候只是抱着她发呆。 他像个无穷无尽的宝藏,他不断的教她取悦他,他也会换着方式取悦她,她一一承受。 当她知道他要去巡边的时候,她突然醒悟过来她忘了什么——荧惑守心了。 最后一晚,深夜中,她说,“一定回来好么?” “傻丫头……” “我爱你。” “我不爱你。” “……”他的确从未说过爱她,她忍不住失落。 她假装倔强的看着他,眼泪开始积聚,最后溢出眼眶。 他笑她,不知道为什么笑,自觉的亲吻她的眼泪,开始要她。 “混蛋……” “我当然混蛋,因为我是大魔王啊,小兔儿……”他的声音低低的,而且很冷静。 “大魔王就可以这样耍无赖吗?” “对,大魔王从来都是这样的,天生无赖。”他喘着粗气,狠狠的顶她。 “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要你回来,一定要回来……” 她哀求,可是他却不愿意给她承诺。 他任由她哭,那天晚上,她哭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往外面一看,天还黑着。 就着烛光,他穿好衣服,看着她的睡颜,她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身上他给的烙印还没褪去。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她,指节磨过她的脸颊。 他笑了,笑她睡得真傻,凑到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睡梦中的她被一句轻轻的情话唤醒。 她睁开眼,就这样看着他白色的背影向外走去。 他刚刚终于对她说了——我爱你。 他把门关上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看到这里,告诉我有你们有多爱男主xdddddd是不是特别想他活着xdddd 还有两章上半部分搞掂,我开始下半部分的囤稿了~\^v^~好激动哦~ 确定有五个番外,下半部分开始前放一个~ 世界·尽头第三十四章绝命 痴傻的拓跋莹在小院中四处晃荡,看守宫女也早就厌烦了这个疯公主,早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 她蹲在一处墙角跟,看着地上的东西。 一朵小小的红花偷偷绽放,她看着它“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清亮的眼泪。 没有他的日子是那么难熬,她也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试着逢五不再去藏书楼,但发现似乎还是不习惯,打开门,他不在,只能转身走人。 多么希望有人突然告诉她他回来了…… 然而,没有…… 她只有傻傻的等…… 两个月后的一日傍晚,苟富贵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脸色难看。 消息也没瞒住,很快宫里就传开了——九王爷拓跋风战死。 月儿当时正带着钧儿在院中玩,听到这个消息,钧儿马上开始哭。 “不会的,皇叔不会死的。” 月儿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拓跋钧拉着她,说道,“走,我们去找母亲。” 月儿被拓跋钧拉着去见了肖妃。 皇上正病着,肖妃、蓝妃和万贵妃正和一帮大臣围在皇帝病榻之前,悉悉索索说着什么。 “母亲,皇叔怎么会死呢?”拓跋钧一下子扑进肖妃怀抱。 裴尚书一脸凝重,“九王爷巡边遇到冲突,力竭而亡。” 皇帝眼睛微眯着,月儿看得清楚——他居然露出一丝笑容。 拓跋钧哭着,但很快被撵出去。 肖妃给了月儿一个白眼,月儿知道,她是怪她没看好拓跋钧。 拓跋钧一个人走在前面,月儿至今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平复过来。 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呢? 她抓住挂在胸口的星辰石,星辰石冰凉。 拓跋钧哭得厉害,问月儿,“为什么大家都不难过?” “……”月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月儿姐姐也不难过?” “……”没有,她没有不难过,她已经说不清现在的心情了。 她的手在颤抖,浑身冒冷汗,她想起皇帝的那个笑。 难道是皇帝把他…… 一下子似乎无法呼吸,恶心感涌上来。 半夜,她睁着眼睛,呆呆的坐在床前,睡不着。 打开门,自觉的往藏书楼走去。 这条路太熟悉了,已经不需要提夜灯了。 风,你在哪里? 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他在密室等她…… 熟悉的按动机关,密室的门开了。 密室里黑暗一片,全是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泪水涌了出来。 她走进去,让黑暗包围自己,似乎下一秒,他就又会坏坏的抱住她,用他炙热的身体温暖她。 小兔儿,来得这么晚…… “风,你在哪里?别逗我了,你快出来……” 等了许久,也没人回答她。 泪水决堤,渐渐湿了衣襟。 她点上灯,这里还跟以前一样。 角落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他没带走的长衫。 她抱住那件长衫,他的味道扑鼻而来,哭瘫在塌前。 这里全是回忆,他们欢爱,斗嘴,嬉闹,可是如今却只有她一人,为什么只留她一人。 “风……你在哪里……哪里……你没死对不对……你答应我会回来的……” 她躺在塌上整整一夜,任凭眼泪横流。 后来拓跋钧也看出不对劲了,白天她总是傻愣愣的,晚上又总偷偷溜出去。 一个十五的夜晚,他刻意假装睡着瞒过其他人,然后偷偷穿好衣服在角落等着。 月儿正要出去,就被拓跋钧逮个正着。 “月儿姐姐,你哪儿去?” “我……我只是想去找风。” “你们都以为我小,可是我知道你很爱皇叔,皇叔也好爱你,可是,皇叔已经死了!”他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 “他没死,他一定没死,他会回来的!” “皇叔真的死了。棺椁已经运回来了……我不敢告诉你……” “我不信……”她呆愣着一直摇头。 “真的……他中了好多箭……血都流干了才倒下的……” 拓跋钧哭得泣不成声,她是皇叔深爱的女子,他也突然有点懂为什么皇叔那么爱她了。 一个月后,皇上在温泉行宫突然昏厥,同时,边境来犯,朝中一片混乱。 众人战战兢兢中,一日午后皇宫突然失守,说是难民冲进了皇宫,正在前殿烧杀掳掠,后宫的妃嫔宫人们开始四散逃跑。 皇宫守卫早就跑光了,肖妃带着小嬛还有两个有力的朴素找到拓跋钧和月儿,众人往皇宫侧门方向跑,肖妃说那里肖家已经准备好了车马。 几个人跑到那里,的确有车马不假,但是那辆小小的马车,又怎么载的掉那么多人。 四周都是匆忙逃窜的人,车马滚滚而过,谁都顾不上谁。 “月儿姐姐,快上来。”拓跋钧喊着她。 “月儿姐姐会乘后面一辆车跟过来的,钧儿,我们得先走。”肖妃抱着拓跋钧已经上了车。 肖妃,你好毒…… 月儿恍然大悟,她也是明白人,慌张由冷静取代,对着钧儿说道,“钧儿,你先走。姐姐很快就跟过来。” 小嬛也上了车,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之后就拉上了车帘。 她摸摸胸前的定魂珠和星辰石,目送马车飞驰着走远了。 加个更~ 残忍可见一斑,我们可怜的女主啊…… 世界·尽头第三十五章尽头 去哪里?她能去哪里? 只见着有宫外一群衣衫褴褛拿着刀枪棍棒的人朝这里跑来,她赶忙又跑进侧门,死死的把这道门封住,不管他们怎么拍打敲击,她都只顾着自己赶快跑。 不知道难民杀到哪里了,她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所措。 出宫?侧门都不能走了,只能走拓跋风交过她的那道门了,那里颇为隐蔽。 她跑过御花园,按照之前拓跋风教过她的走法,也不管身边有多少宫女太监带着包裹跑过,她只想着去那道门。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她就要眼见那道门了,此时两个乞丐却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她一声尖叫,转身要跑,却被其中一个死死搂住。 为什么要撕她的衣服?为什么要把她按在地上?为什么要对她淫笑? 她不停挣扎,可是她力气太小,抵抗不过。 她看着这个两个恶心的男人,她心中呐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风,你在哪里? 拓跋风会对她很温柔的,她尖叫着,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玷污。 这两个男人开始解腰带,她挣扎着,脑海中浮现心爱男子的影子。 他们强行冲入她,好疼,好疼。 他就不会这样对她,他会抱着她,他吻着她,一次又一次要她,让她快乐,让她沉沦。 此刻身上的疼痛只会让她更加想他。 找到机会,她狠狠的踹了身上那个男人的裤裆,只听见他惨烈的嗷叫着。 她也不管身上已经几乎全裸,手中抓到一把土,就猛的向另外一个乞丐扔去。 对方迷了眼,她又捡起一块不大的石头拼尽全力狠砸他的脑袋,砸得他满脑袋都是血。 只听见远处又来了人,她赶忙往没人的地方跑。 眼前的路明明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冗长。 脚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她居然来到了藏书楼。 记忆不断涌现,她似乎又看见了他指着天花板说,这座藏书楼是整个皇宫最坚固的建筑时的骄傲模样。 她蜷缩在塌上,身子不停发抖,腿间的地方好疼,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可怕的事。 听着外面来来去去的尖叫声,藏书楼有人冲进来又跑出去,抱怨都是破书的叫骂声。 为什么他这么聪明,居然在藏书楼建了个密室。 他说这是他的藏娇金屋,可他也万万想不到,如今是真的藏娇了。 她衣衫被撕烂,因为冷,披上了他留下的衣衫,眼泪却不住的流。 莹儿疯了,逸儿毁了,钱姑姑死了,钧儿跟着肖妃娘娘走了…… 她好想他,若是他在,世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她想要他抱着他抱着她,吻着她,她好痛苦,如今的她,生不如死。 她现在好脏…… 她好想他…… 她久久的看着脖子上缀着的定魂珠和星辰石。 她该怎么办…… 他不应该死,他是治世之才,他应该活着的……他不应该去巡边,被皇上暗害…… 没有他的世界,真是地狱…… 半夜,她走着熟悉的宫道,满地狼藉,冷冷清清的,都怕见鬼,可她不怕。 她一个人走上宫楼,一共四座宫楼,这里,离他最近。 月上中天,她看着圆月,想起跟他曾经相处的时光。 他教她辨星星,教她认方位,他什么都懂。 夜风吹着她好冷,假如有他的怀抱就好了…… 她爬上最高处,脖子上的星辰石提醒着她什么,她摘下来。 手心里,一颗星辰石,一颗定魂珠。 忽然,又想起什么,把星辰石又系回红线。手指摸着胸口的星辰石,看着手心的定魂珠。 因为摘下了定魂珠,手和脚都有些不自控的颤抖,但是并没有当初不小心被扯下定魂珠的恐惧感,心里反而是一片湖水无波。 她惨笑道,“我知道,你是神物……让我看见那么多,你又怎么会只是一颗定魂珠呢……” 她小心的把定魂珠放在一边的石头上。 “夫子,你待我真好,用这种神物救我。我知道我寿数早就没了,五年前就没了……” “大概这就是情劫吧……” 她握着星辰石的手在颤抖,没了定魂珠,话都快说不清了。 被月华照耀的定魂珠,真是一颗宝珠啊,如此美丽。 “我偷活了五年,他却死了。假如我不活这五年,是不是他就会继续活下去?不遇见我,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会不一样?” 她仿佛是在问这颗漂亮的珠子,但是珠子始终是珠子,没有给她任何回答。 “我希望他活着,不再相遇也好,只要他活着……” 她一层单衣,身体被吹得冰凉。 站起来,看着月亮,又给了月亮一个惨淡的笑,想起他曾经教过她的星辰。 那颗红色的星,叫荧惑。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吻了她…… 那个吻太美好…… 恋恋不舍的看了那颗红色的星最后一眼,闭上眼,仿佛他就在她面前…… 她笑起,欣喜的向前一跃,一如往常,想要再得到他的吻…… 这一切是否能再重来? 上天啊,再来一次吧,这一次,他一定要活着,活着…… 身体开始坠落,沉睡之前,意识被一双金眸贯穿…… 这一段跟楔子一样,嗯不是我懒,是楔子本来就是这里出来的2333 为什么我一定要花七万字写重生前呢,因为感情不到无法导致重生。 规则之一,重生不代表开金手指,可能性是无乎其微的。不能改变的一定无法改变,女主不是女超人。 这里虽然名曰重生,但事实上只是定魂珠对时空段进行了一次修正,所以女主绝对不是一开始就带着记忆去改变历史的,所修正细节待女主(你)发现。 规则之二,黑暗是绝对的,光明是部分的,我这里的人物不是傻逼的。 规则之三,会是he,但he是相对的,我保证一定有理有据,不会乱来。 后半部分特别难写(啜泣),尽量保持日更,尽量…… 催更请高举你们的双手,要么珍珠砸我,要么写评论给我,然后我就容易动力满满死命写啦2333 番外黄泉(月儿) “你终于醒啦。” “你是……”一个轻轻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是我救你的,你现在很安全,不用害怕。” “嗯……”这个声音很容易让人接受,她的脑子还很混沌。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想摇头,发现脖子懂不了,喉咙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 “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你现在应该很累,睡吧,睡醒了我再跟你说。” 她闭上眼,又进入沉睡。 这几日月儿昏昏沉沉,一会儿醒来一会儿睡去,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一样。 她终于可以稍微动一下,但还是躺在床上。 “我、我究竟……” 眼前的男子并不年轻,很文雅的感觉。 “你是说你的身体吗?你的身体……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我用定魂珠温养了你的魂魄七日,终于可以让你的身体再度接纳你的魂魄。”他倒了一杯温水扶起她,慢慢喂下。 “温养?定魂珠?” “用不太准确的话也可以形容为,你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了?我死了?”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不敢相信。 “脖子上的定魂珠,万万不能摘下,一旦离开你,魂魄会马上无法驾驭身体,一炷香之后,你就会魂飞魄散。” “我、不信!” 看着这颗小小的珠子,居然有一种冲动想挣脱它。 他看着她的眼仿佛能看透一切,这次,又看出她根本没那胆子摘下定魂珠,等她冷静下来,再继续说。 “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他说话总是波澜不惊的。 “我死了?我怎么死的?” “不记得最好,死亡的感觉可并不好。放心,没人知道你死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宫女,别人只是以为你病了一场而已。”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谁很简单。为什么救你?嗯,因为我乐意——我想救你,就救你。”男子坐在书案前,开始提笔写东西。 “你会不会什么时候不想救我了,就把定魂珠收回去?” “不会,”他摇摇头摇摇头,“只要你活着,我会让它永远守护你。” “我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和表情都很坦陈,她都挑不出刺来,她好害怕,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惶恐,安慰道,“放心,你还有心跳,是还能再长高长大的,毕竟你才十一岁。” “对了,每年的中元节,那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日子,你可能会感受到不同,到时候,别被吓着……” “我不懂……” 男子走上前,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很怀疑这一切,很想试试我说的话,但是,珠子不要随便摘下来实验,因为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好人帮你戴上去。你若再死一次,我也救不了你的。假如你真的想试试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可以在中元节那天留心看看。” “那天会怎样?” “每个人体质不同,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你没感觉是不可能的,虽然,应该不会太严重。”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和善的男人,不像坏人——他说他叫余锦年,以前教书,现在教书,将来也是教书。 中元节,还有半个月…… 一日午后,月儿提着一桶脏衣服,往内宫走,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远远就看见肖妃娘娘的鸾架过来,她按宫规跪在一边不敢造次。 这位娘娘真美,花容月貌的,之前见过几次,只是这次仿佛更加——那是什么?! 有个金色的小人,飘飘悠悠,四肢细长,看不清脸,抱着肖妃娘娘纤细的腰肢!!! 大约是她看得呆过头了,居然被肖妃注意到了。 “你这丫头,哪宫的,如此无礼!”肖妃娘娘的贴身女官小嬛姑姑责骂道。 “娘娘、娘娘您肚子上……” 肖妃直问,“什么?本宫肚子?” “啊!!刚刚、小的刚刚看见娘娘肚子上有金光!!!”说完后她就“噗通噗通”给肖妃磕头。 还好她机灵,马上改口,说她看见了金色的小人谁信,她还不想掉脑袋!!! “金光?娘娘这不会是祥瑞吧?”小嬛诧异道。 肖妃似乎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大概是祥瑞吧,哪个宫的?” “奴婢浣衣局。”月儿的声音小小的。 肖妃笑了笑,发话说,“从明天起,到本宫这儿来吧。” 说着鸾架又起,在她的谢恩声中继续向前走。 她抬头看向走过去的鸾架,结果这次是真的被彻底吓得瘫软在地上——肖妃娘娘凤椅背后,有个黑色的、丑陋又狰狞的小人,一样是四肢细长轻飘飘,可是它正回头对她呲牙咧嘴的笑呢!!!! 这是什么呀?!!! 惶恐中她突然想起夫子对她说过的话——可能会感受到不同…… 对啊,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下一章开启本小说的后半段??? 感觉脑子挺累的xdddd 天下·不悔第一章重逢 “十六皇子这一步走的很不错,颇有胆色哦。”夫子点点头,对着可爱的钧儿笑逐颜开。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此番心思,很是了不得了。 午后的如意馆,钧儿正在跟夫子下棋,太阳暖洋洋的照着。 “能得到夫子的夸奖太不容易了,月儿姐姐你快看……”拓跋钧回头看看站着观棋的月儿。 “月儿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的,脸色似乎也不好。 “月儿姐姐……”他又叫了下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有些困而已。”她醒醒神,笑笑。 “钧儿,我们继续下,让月儿去休息一下。” “嗯。” 月儿作势退出屋子。 她头还是晕着,缓缓坐在廊下,脑中一片混沌…… 钧儿今日是棋艺课,昨天是什么课?想不起来。 上个月钧儿月测成绩如何?想不起来。 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想不起来。 她试图去回忆过往,却毫无结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她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她怎么了,为什么又这么难过…… 这种难过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她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带钧儿回宫的时候,她还是呆愣的。 钧儿拉着她的手,说道,“月儿姐姐要是不舒服,今日千秋节宫宴就别去了,好好在宫里休息。” “千秋节?”真快啊,又一年千秋节了。 “不知道今天皇叔会不会回来。” “皇叔?”她两眼放空,看着远处天边的火烧云。 “就是那个我经常提到的皇叔呀,宁王拓跋风。”他是经常提到,因为这位王爷很宠他,他常年在外,回来就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他可记挂的很。 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奇怪的漏跳了一拍。 “嘿嘿,月儿姐姐还没见过我皇叔吧。”他笑得坏坏的,“我皇叔可好看了。”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肯定跟你一样坏。”看看拓跋钧她就知道,拓跋氏才不会有什么“好”人,整天任性捣蛋,做进坏事。 “他可比我坏多了。” 拓跋钧许是白日下棋太累,今日早早的乏了,宫宴没开始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众人谈笑着,月儿却无心偷听,入夜以来她很奇怪,手心一直不停的出汗,魂不守舍的。 肖妃娘娘看着拓跋钧如此困倦,就请了圣恩让其回宫歇息,皇上准了。 月儿领着拓跋钧行礼离开。 拓跋钧趴在太监背上,月儿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 月色朦胧,若是以前,钧儿困得极了,她早就风风火火送回宫了,但是今日的她脚却是极不听话,怎么都不肯走快,反而步履沉重,心事重重一般。 她走着最近的小路,心不在焉的,拐了个弯,脚下一滑,眼见要跌倒,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吧?”随着一句问候,淡香拂过,让她慌了的神终于镇定下来。 灯笼映照出一张英气俊俏的脸,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头戴金冠,广袖罗纱衣上绣着金丝龙纹。 “见、见过王爷。”她规矩的行着礼。 “九皇叔~”趴在太监背上的拓跋钧似乎醒了,小声音撒着娇。 男子走上前,摸摸拓跋钧的小脑袋。 拓跋钧对他很是亲昵。 月儿执着灯站在一边看着,看着男子容笑晏晏,她的手居然抖得完全止不住。 整个人都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表情复杂。 她认识他吗?他俩不是第一次见么?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这样…… 钧儿问东问西的,男子一一回答。 这个场景,她也是第一次见,为什么她却想哭呢? 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凝聚,她忍着不让它留下来。 今天的自己究竟怎么了。 又说了几句,男子走了。 拓跋钧等到他走远了,他坏笑的嘲讽她,“月儿姐姐,我皇叔是不是很好看?” “钧儿,你别逗我了。” “那你干嘛一副心动不已的样子?” “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你不知道你脸很红么。” “没有!”她正经起来。 “嘿嘿,不要害羞嘛,好多姐姐都说皇叔好看,连母妃都这么夸的,你不说他好看我才会奇怪哦。” 他是很好看,可是,他让她无法移开目光肯定不仅仅只是好看。 “月儿姐姐,我肚子饿了。”他又撒娇卖萌。 她低头走路。 “月儿姐姐~”他见她不回答,甚至拉拉她的衣袖。 “好啦,我知道了。”月儿叹口气,无力与他斗嘴。 写到这里,我感觉是真的再遇见男朋友一样,我看见拓跋风可比女主还激动的多!!! 天下·不悔第二章血痕(H) 她安置好拓跋钧后,就去御膳房给他找吃的。 今日宫宴,自然有多的吃食,她要到了一份甜糕。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用油纸包好的甜糕。 走着走着,灯笼熄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远处飘来一个声音。 两个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就着月光,她认出那是拓跋风和肖妃娘娘。 拓跋风把肖妃娘娘甩开,肖妃娘娘说道,“风,我、我是真心的……” “所以还想再利用我一次?”拓跋风很生气。 “风,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么……”美目含泪,她要靠近,拓跋风却一再退后。 肖妃娘娘似乎发现了周围有人,擦擦眼泪,赶快走开了。 刚刚争执的时候,她身上掉落了什么,拓跋风弯腰捡起,悄悄收好。 他走的路居然跟她走的一样,他往前走,月儿也慢慢的走。 她好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心下无比忐忑。 像做了贼一样,小心的保持着距离,绕过藏书楼后面的小路,再穿过两个院子就能到毓庆宫了。 拓跋风身子似乎很不舒服,居然久久扶着藏书楼后面的一棵树。 但他也堵住了她的去路,她是不是应该绕路走? “王爷……”她刚开口,她就知道自己傻到透顶了。 “王爷你没事吧……”她小心的靠近,手中还执着没了亮光的灯笼。 “刚刚你都看见了?”他回头,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宫女。喘着气,人似乎很热,额头冒着细汗。 “……”她否定不是,肯定也不是。 “好,既然这么巧,那么——”他把她一把搂进怀中,得到了一个深深的吻。 他刚刚喝过酒,这个吻就带着酒香,她被他吻醉了。 她没有挣扎,他顺势把她抱起,走进了什么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但他很熟悉这里的一切,绕绕走走,又开合了几次门,她就被温柔的放到了软软的东西上。 “王爷……”她有些惊慌,但却并不害怕,整个人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长吻之中。 他点亮了蜡烛,一室温柔,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张好看的脸。 他走上前,看着她,冷静的说道,“你不害怕?” 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摇头。 她看着他脱去绣龙纹的外氅,腰线是那么漂亮。 他看看她,说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我来的话,或许你明天就没衣服走出这间屋子了。” 她呆愣着,看着他充满情欲的脸,走到他身前,小手伸出,停触在他左胸,“这里……这里好像有……” 这个丫头真是胆大的让人意外。 拓跋风抬起她的下巴,压抑着欲望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钱?地位?”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手、脚、嘴巴似乎都不是自己的,指尖能感受到她掌下的心跳声,听着自己冷静的说出,“我只要你的爱。” 一种诡异的情愫被这句话冲开,她渴望着他的怀抱,渴望他的一切。 还没来得及问自己为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扯开自己胸前的系带,她抬头迎上他的唇,这个吻是那么美好,她仿佛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奇怪的熟悉,她主动勾上他的脖子,任由他撩动她。 两个人唇齿交缠,他将她身上的衣物解的一干二净。 她也是完全不害羞,一只手一直伸进他的衣襟,手指清晰的摸到了一条长长的凸起——那是一条疤。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就想哭,她的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这张脸明明这么陌生,为什么她遇见他就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 热刃冲入她的时候,她痛到尖叫,却依旧沉沦在内心莫名的情愫之中。 他亲吻她的身体,她的手爪过他的背脊,炽热的身体交缠着。 一次又一次,感受着他带来的欢愉。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在高潮慢来中轻轻哀求,说出了自己都不懂的话,“风,别离开我……” 拓跋风笑她。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脖子上用红绳挂着一颗珠子,会奇怪的说要他的爱——她是不是疯了? 可是,她似乎很懂他,懂到让他无法忽视她。 他不是没有碰过经验丰富的女人,他也更喜欢经验丰富的女人。 只是这丫头,明明是第一次,却有着奇怪的契合感。 他居然从她这里感受到了那种身体的依恋,源于内心的执着,青涩但是却有着隐藏不了的深情。 天未亮,因为饥饿,他早早的就醒了。 她一直趴在他胸口睡着,不想扰醒她,他小心的挪动。 他伸出长臂拿到了她昨晚拎着的纸包,拆开一看,居然是甜糕,不假思索就是一口。 因为饿极了,哪怕甜糕已经冷了,依旧吃的无比香。 一块糕吃完,还准备再吃一块,她却醒了。 “我该回宫了,钧儿该等急了。” 拓跋风偷吃着糕点,被她这么一看,反而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没事,你吃就吃吧,钧儿也就吃一两块。”果然是叔侄俩,傻气起来也是一样的。 床上只有一条薄被,她也不跟他抢了,长发披身,下塌去拿地上的衣服穿。 她身子白皙如雪,一些地方还有他留下的红痕,在黑发衬托下得更是动人。 昨晚他脑子不清醒,又急躁,都没好好欣赏她,此时再一看,又一阵燥热,居然还想再来一次,只是还是打住了,倒是心生一计。 “今后每月逢五,你来这里。”话语中加了一些命令口气。 月儿回头,刚穿上抹胸,要系系带,却被他的话给惊到了,“什么?” 他下榻,走到她的背后,长指为她系上系带。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侧,说道,“逢五,不用我教吧,初五,十五,二十五。” “你要我来干嘛?”她不敢回头,她知道他没穿衣服。 “你说呢?”他坏坏一笑,“昨天你不是也很享受么。”他也开始穿衣服。 她一脸羞红,她回想昨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个身体,真的是她的? 正要穿罗裙,低头间却发现了自己腿间已经干涸的血痕,直接傻站在那里,又是失落,又是酸涩。 他已经穿好了,看看她目光注视的地方,难免一阵怜惜。 “还疼么?” 她轻蹙眉头,看看他,又摇摇头。 “下次我会温柔点。”安慰似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从她手中夺过罗裙,开始帮她穿衣服。 月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夫子,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该说她是个随便的人?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是的,但是,她无法抗拒,真的无法抗拒。 她居然真的听他的话,乖乖的逢五去见拓跋风。 他教了她藏书楼的机关,有时候他太忙,也不会来,她就一个人乖乖的睡在那里,也完全不害怕。 为什么自己不抗拒呢? 有他在,她就奇怪的安心,之前那种久久的慌张、伤心和害怕都不见了。 她真的不懂自己了,她是疯了吧。 天下·不悔第三章红花 拓跋莹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四公主去和亲了,她烦闷的厉害,心里乱糟糟的。 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一个男子蹲着,不知道在干嘛。 拓跋莹有些好奇,走上前。 “好美的花。“ 男子停下手中的小铲,站起身给拓跋莹行礼。 “这是奴才家乡的无名野花。” 拓跋莹转眼看向他,一个侍奉太监,长得还算清秀,身量挺拔,比那些老东西能入眼多了。 何念苼在莹儿的目光下掌心都是汗。 拓跋莹问道,“怎么种墙根底下?” “哎,无名小花,哪儿能直接种在那些名贵花木旁边。这么多年一直没开花,今年还是第一次开,但也就这寥寥几朵,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土壤不合适。” 拓跋莹弯下腰细看着这花儿,“不合适不也顽强的开出了花朵,明年会更多的。我看腻了宫里那些牡丹芍药了,这花儿虽然不大,但是真心好看。” 红红又小小的,像少女的朱唇,想一亲芳泽。 她伸手想摘,但是又停下了。 何念苼看出她的心思,毫不犹豫摘下一朵。 拓跋莹有点责备他手快,“就这几朵,何必摘了。” 何念苼笑着说,“公主喜欢,就算只有一朵,小的也愿意摘。” 拓跋莹接过花,闻了一下,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清香,淡淡的,但是与众不同。 她温柔的笑起,把花戴在鬓间。 她看向他,他没说话,但是脸“唰”的红了起来,这真是再明显不过的褒奖。 因为一朵红花,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走回宫,半道上遇到了月儿。 “哪个情郎送的红花,让我们八公主这么开心?”月儿打趣道。 “别乱说,宫里哪来的情郎。”话虽这么说,但拓跋莹的脸却红了。 “我不说不说,不过你可别再戴了,被姑姑们看见又要挨训。” “哎……”拓跋莹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摘下了那朵红花,小心的收在手帕中,“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虽然自小在宫里长大,但是她从不觉得这皇宫就是一切。 回到自己寝宫,她找了个锦盒把红花收好,花还是这么娇艳,可是她知道,明天就回蔫掉了。 满心的舍不得,不知道是因为这花娇艳顽强,还是因为什么。 她久久的凝视着,心渐渐沉静下来。 第二天,拓跋莹定例偷偷跑去了冷宫。 她虽是由安嫔娘娘抚养长大,但她并非安嫔所出。 她的母亲是个无名宫女,只因貌美,而被宠幸。生下她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精神失常,甚至有伤害襁褓之中的拓跋莹的举动,遂被打入冷宫。 而安嫔当时刚刚小产,为了安抚安嫔,皇上就把她交给安嫔了。 安嫔待她是极好的,在外人看来是视如己出的,但她知道,那只是这个女人邀宠的举动而已。 在她知道安嫔种种奇怪行为的原因之后,她就偶尔会跑来冷宫看望生母。 眼前这个一身麻布粗衫的女人,虽然容貌不再,但还是与她有五成相似。 母亲病了,她躺在粗陋的床榻上,这么冷的天,被子还这么薄。 “他们吃人,他们都在吃人。”母亲一边发抖浑身烧得高烫,一边还说着胡话。 找了太医来看,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只是随手给开了帖药。 拓跋莹看过,都是些常见的退烧药材,并没什么用。 拓跋莹拉着她的手,虽然在发烧,但她的手却如寒冰一般,自己怎么捂都无法热。 这个时候,一个老太监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这个破落的小院子。 “小的参见公主。”老太监装着和善,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这是小的祖传秘药,可以治娘娘的病。” 拓跋莹将信将疑,并不想收。 “公主,太医都治不了病,为什么不死马当活马医了看看呢,小的这药,可不是那些吃干饭的庸医能比的。”他干瘪的脸因为谄笑而变得更加可怕。 他说的没错,吃了太医的药,母亲虽然会退烧,可是病没几天还会复发。这样拖着,真的不是办法,可是她也已经没了招。 她接过小药瓶,老太监说道,“一次一丸,一日一次,这瓶里是一个月的药。” “我怎么找你?” “公主放心,这药绝对有效,吃完了小的自然会找公主。”说完一阵碎步离开了。 拓跋莹打开药瓶,倒出一粒黑黑的药,深吸一口气,试试吧。想着,就着温水,给母亲喂了下去。 说是也怪,这药刚下去一会儿,母亲不再说胡话了,烧也退了,手也暖和起来。 她的眼神恢复清亮,能跟拓跋莹说上话了,拓跋莹欣喜若狂。 天下·不悔第四章捐官 钱姑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在如意馆。 她的侄子落榜,去找夫子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结果夫子说科举的事最好去问唐翰林。 本来朝廷是可能补招的,可是她也知道侄儿那脾气,他是觉得补招也没戏的了。 她几番打听,才打听到唐翰林今日就会来如意馆办事,所以她推了别的差事就这样等着。 唐翰林很好认,是个矮胖的男人,钱姑姑走上前,表明来意。 唐翰林因为也接触过各位皇子,便也知道她是六皇子拓跋逸身边的掌事姑姑。 “唐翰林,这补招的事可有什么说法?” “姑姑是问补招,呵呵,就算补招,也招不到几个人的,就是安抚一下下面的考生而已。” “这……”她很是意外,不过她也知道补招没什么戏,没指望补招。 “补招其实也得花银子的,都得安排好,才能‘补’的嘛。”他也是实话实说,个中规则,本来就不是那些蠢钝如猪的试子们懂的。 “那直接捐官呢?”钱姑姑又问。 当听见她提出要捐官,唐翰林的神色反而轻松起来,只是捐官嘛,那还不就是银子的事。 他清清嗓子,对满面愁容的钱姑姑说道,“捐官不难,姑姑有银子便可。” “我想要实缺。” “实缺?”他摸摸小胡子,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为难状,“哎,不瞒姑姑,实缺可紧的很。考生这么多,得榜的还供不上实缺呢,捐官的人嘛,就更……” “唐翰林,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她紧紧攥着帕子,心里也知道他是只老虎。 “哎,实缺嘛,莫不过还是银子的事,本来实缺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亲眷内定的,我那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他看着钱姑姑犹豫,又补充道,“钱姑姑,我也是看在姑姑能在各位娘娘,特别是六皇子面前说得上话才说这么多内幕的。您要实缺,得银子才能打点,上上下下都得疏通的。” 钱姑姑最后一咬牙,问道,“要多少?” 唐翰林看看四下,小心的比了个数,看得钱姑姑一个寒颤,居然这么多。 “这是外派实缺,姑姑若是想要留京的实缺,还得翻两番,而且,我这儿都不作数,因为得别的大人首肯。” 唐翰林看她紧皱的眉头,又语重心长的表示,“哎,人家高官亲眷前前后后塞银子好几年,就为了一个实缺,钱姑姑您这点临时的,嘿嘿,还是赶紧吧,今天是这个价,明天就指不准啰。” 钱姑姑只能呆愣愣点点头,可是,她从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她想着还能卖的东西,首饰?绣品? 她一个老宫女,哪来那么多钱。 老家也就一点祖产,送到京城来还不够塞牙缝。 愁啊,要供一个官出来,真难啊,但家里却都指望着她这个在宫里当掌事的老姑娘,哎…… 她走出如意馆,整个人都是晕眩的,天血红血红的,是她眼花了么,仿佛也不是啊。 她该怎么办,她就那一个侄儿,还等着她送去好消息……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月儿,她没说什么,可是连月儿都看出她脸色不好,真的有这么明显么? 存稿全部耗完,然而我还没空写新的内容,工作好忙qaq 感觉的小伙伴们都太爱看肉了,后面有各种花样的肉,但肯定还是为剧情发展铺垫的(叹气,本书真的不算高h,说高黑暗还差不多 天下·不悔第五章元宵之一 元宵节宫宴后,月儿就悄悄的按照拓跋风的指示去藏书楼等他。 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听话,她明明很吃亏的不是么。 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的,他叫她去她就去,奇了怪了,她还居然还一点都不抗拒,手脚像不是她的一样。 她没等等久,他就来了。 她冷得哆嗦,他问道,“等久了?” 她摇摇头,“你叫我来干嘛?” “带你去玩。”他很喜欢这个乖丫头。 他拉着她手一路走,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他的手却很暖和,大手包裹着小手,她的心扑通扑通的。 一路走,她也不认得,弯弯绕绕,但她却只关心着大手传来的热度,被大手拉着走了一路,她也不怕冷了。 两人穿过御花园,拓跋风拉着他往树林那边走,她却猛然一个脑中回闪。 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那是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还在呼唤他的名字…… 风,你在哪里…… 她停了下来,他发现她不走了,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有点怕。” “有我在怕什么?”他觉得她可能是嫌这个地方黑,“很快就到了。” “不,不是的,我……”她脑海里那个声音不停回荡。 风,你在哪里…… 她能感觉到其中的绝望,所以她相信这不是平白无故的感觉。 “走吧。”她想抱住他,他却拉住她的手再次往前走,让她扑了个空。 两人又走了一段,月儿还没想明白那个声音的事,眼前就已经柳暗花明,迎来一片灯火。 “哇……”他们居然出宫了,她都能闻到食物的甜香了。 他看着她傻乎乎的笑,“你有多久没出宫了?” “我进宫后就没出过宫。”她肚子咕噜噜的叫了。 “走吧,去吃点东西。” 他带她来到一个汤圆摊前,要了两碗汤圆。老婆婆似乎认识拓跋风,还跟他寒暄起来,“公子,你好久没来了。” 拓跋风笑得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他,“是啊,两年了,差事太忙了。” 芝麻味的汤圆很快就端到两人面前了。 月儿舀出一颗,吹着热气,小小的咬了一口。 好甜好香好软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 明明自己第一次吃,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忍着眼泪,呼啦啦兀自吃着。 “真好吃。”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她转过头看看吃着汤圆的拓跋风,他的吃相很斯文,吹吹,然后一口一个,但是却细嚼慢咽,根本不像她是个饿死鬼投胎。 “你干嘛看着我。” “没,我吃完了而已。”等等,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他看看她已经空荡荡的碗,舀了两个给她,“吃饱点,我们很晚才能回去。” “那你怎么办,你也会饿啊。”说着,她又舀回给他一个,然后把自己碗里那个一口吃掉了。 “你饿了会没力气,我饿了不会没力气。”说着也吃了自己剩下的。 她不懂他的意思,不过她知道一定不是好话。 “这两颗送的,元宵节吃汤圆团团圆圆,祝两位白头偕老。” 老婆婆笑着舀出两个汤圆,一个人一个放在两人的碗里。 月儿一脸尴尬,“我跟他才不是……” 拓跋风客气的感谢老婆婆,乖乖把送的那颗吃了。 吃完汤圆,两个人又在街上逛,看见有卖糖葫芦的,月儿只是瞟了一眼,拓跋风就很知趣的给她买了一根。 “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我是小孩子,我就想给你买啊。” 两人争执着,却见又来了一对,女孩缠着男孩给她买一根糖葫芦。 男孩递过钱,女孩子吃着糖葫芦,笑得很是欢喜。 “等等。”她叫住拓跋风,他看看她。 她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你这算感谢吗?” “嗯。”她的脸都羞红了,在大街上做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 “这个感谢我喜欢。”他笑得很开心,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她娇羞的咬下一颗糖葫芦,拉着他的手,心里全是甜蜜。 这样的感觉真好,嘴里心里都是甜的,老天爷,求你,别让它破碎,别让她失去。 前面一阵蜂拥,两人走上前,发现是一群女孩子围着一个卖花的姑娘。 现在正值冬天,也是没花的,所以姑娘卖的是绒花,做的栩栩如生的,跟真花并无二致。 “花夜也是你想见的?真不要脸。” “一个穷卖花的还好意思装阔。” 那姑娘提着篮子,畏畏缩缩的任凭几个女子骂,眼里噙着泪。 那几个女子骂了几句,就听见不远处有女子集体大喊“花夜”,他们也就扔下卖花姑娘快速前去了。 卖花姑娘正要走,却被拓跋风叫住了,“请问,他们口中的花夜是……” “他是如今听风楼的头牌郎君。”她指指街口那栋灯火辉煌的建筑。 “姑娘是喜欢他吧。”月儿也不懂,她一个卖花的,居然会去喜欢郎君。 那姑娘摇摇头,“他以前不是郎君的。”那姑娘说完,晶莹的泪珠滚落。 热腾腾,刚写的。 明明也没什么波澜,但是就是觉得自己无比残忍,什么叫命运,什么叫天注定…… 月儿此时还没记忆,否则她会哭崩吧。 天下·不悔第六章元宵之二 她看看那栋建筑,看着一个个锦衣华服的人,转身准备离去。 拓跋风却叫住她,“今夜三更的时候,去听风阁接他。” “公子,你说什么?”卖花姑娘听得一愣。 ““他会懂的,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说着,他带着月儿往听风楼走去。 听风楼不光有郎君,自然也有姑娘,只是时下郎君们比姑娘更红火。 走到门口,有几个男子正要进去。 拓跋风停住,月儿不懂他为什么停下来,只听他说道,“我们跟着他们进去。” “他们是谁?” “新科状元和一些监官,贡生什么的。” “那我们别进去了,他们会认出你的。”他毕竟是王爷,进去被认出来可不好。 “不,我们必须进去。”他笑得心有成竹。 他俩悄悄的跟着,确定那几个人进了一间厢房。 两人然后进了一间房间,发现这似乎是间郎君的屋子,只有男装。 “看来只有我扮成郎君了。”说着,他就开始脱衣服,完全不避着月儿。 “你究竟想怎样。叫那个姑娘五更来接那个谁,究竟什么意思?” 月儿提心吊胆的,远远站着给他看把风。 “就算我今天开心,帮她一把吧。”他走到梳妆台前,找到了描眉用的炭笔和一些胭脂。 他背着她,她不知道他在镜前干什么。等到他打扮好转身,她甚至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郎君的衣服都又薄又透的,居然露了他半个胸膛,胸口那道疤都有些看得见了。 等等,那条疤怎么变成一支红花了,若隐若现之间,是无尽的风情。 “怎么了?”他见她看呆了,笑着问她。 “没什么,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王爷了。” “王爷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假如我不是王爷,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为了生计,我不是没有可能踏上这条路。”他说的挺严肃。 月儿也没多想,只说,“那也一定是为了珍视之人才做的妥协。” 她心里居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论断,而且极度坚信。 他笑笑,拉着月儿走出房间,朝那个新科状元所在的厢房走去。 他们躲在离他们一门之隔的隔壁厢房,听着里面的喧闹,里面来了不少穿着暴露的姑娘,男人们都很兴奋。 姑娘们知道他们都是来送钱的大爷,自然是使劲浑身解数劝酒,没一会儿,一个个都喝得有些兴起了。 “哈哈,我跟你们说……”带头的一个监官发话道,“你们见过傻子么?” “见过啊。”姑娘们都笑他。 “不不,不是一般的傻子。”他被怀里抱着的又灌了一盅,喝完还亲了一口,“是那种……” “说啊~”几个男人也催着他说。 “是那种——卖祖产的傻子!” “这种傻子不是多的是么,今日花夜那边,不知道又要出几个傻子。”说着几个姑娘笑得咯咯咯的。 “哎,你说的那个,我也有所耳闻。”新科状元脸上两坨就晕,明显也不是能喝的人,“我听唐翰林说,有个乡下傻子,卖祖产求实缺。” “没钱还想当官,呵呵,幼稚。”有个贡生插嘴道,钱袋鼓鼓的,看得出也是个纨绔子弟。 “啧啧,听说,他宫里有人,唐翰林也挺小心的,不敢得罪。” “那叫有人啊,不顶事儿。项将军的侄子还求实缺呢,还得砸银子疏通。” “那种实缺,他有命买实缺,没命上任。等着瞧吧,都是‘好’地方。” “哈哈哈,那不就是花钱买棺材么。” 一个贡生拍了一下新科状元的肩膀,“还得我们状元爷,有文才,有家底,皇上钦点的状元啊,不知道排什么肥缺。” “不急不急,不想出去喝风吃雪的,京城才是天上人间啊。”说着,状元亲了给他倒酒的姑娘一嘴巴。 “状元爷不是马上娶妻么,听说叶家的六姑娘是吧。”又一个插嘴的。 “嘘,小声点儿,那是个泼辣婆子,我没几天舒坦日子了。”说完一个劲还装委屈,也不抱姑娘了,急得那姑娘红唇都撅起了。 “哎哟,装什么装,你今儿就睡这儿,好好逍遥快活,银子我们来,我们谁都不说!”众人起哄。 就这样新科状元才又喜笑颜开。 拓跋风听得专注,月儿倒是不禁想到了钱姑姑,一脸的不是滋味。 钱姑姑的那点事,她也知道,但是她也拦不住,也没好办法。 “哎哟,你们谁啊,偷偷在这儿幽会什么。”一个姑娘走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后面还有好几个姑娘,几人似乎是要用这里。 拓跋风见势就要带月儿走,“在下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姑娘们别介意。” 两人走出厢房,不知不觉就来到后院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却撞上拓跋风。 这个女子一身酒气,看看拓跋风,喜笑颜开道,“新来的?没见过你啊。” 拓跋风点点头。 “走,今晚你陪我,我才不要他呢,今后姐姐天天包你。”她作势靠上拓跋风的身子,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完全不顾身后的月儿一脸尴尬。 这女子一脸不屑的看着穿着朴素的月儿,“这里是销金窟,小丫头片子来什么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闻声而来的是一个男子,长得挺俊俏的。 “花夜。”这女子明显不想给花夜好脸色,“今晚我捧他,不捧你。” “新来的?”他四下打量着拓跋风,又看看跟在后面的月儿,“叫什么名字?” “在下莫风。” “没教过你规矩?”自己的客人粘在别人身上,花夜明显一脸的不悦,况且眼前的男子,长相身段都不比他差,他的气势自然也硬不起来。 那女子并不想离开拓跋风,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胸口,“这朵花真美,我喜欢。” 她指的自然是刚刚拓跋风为了遮掩胸口那道疤而画的花,说完还对花夜很有意味的一笑。 “客人选谁是客人的自由。”拓跋风虽然不喜这女子这样粘着他,但也镇定自若的说道。 “这里我说了算,你这样抢我的人可是坏了规矩的。” “花夜,我为了你当头牌郎君,砸了一万两,你心里却似乎有别人啊。”女子明显话中带有怒气和醋意。 “那只是个误会。”花夜解释道。 “那我给你一次机会,证明那不是误会,你是爱我的,怎么样。” 花夜默认了。 “你今天帮我赢了他,我就捧你当头牌郎君,你这姿色,可比他俊。”悄悄跟拓跋风说完,女子就对着花夜说,“你今天赢过他,我今后就独宠你一人,今晚再给你砸一万两。” “我赢了你,你滚蛋。”花夜明显心里很不爽,目光迎上拓跋风。 “既然你提了条件,我也不能少,倘若我赢了,你要跟那个卖花姑娘回去,从此安平乐道。”他口气清冷,却说得花夜一震。 “哼。”花夜不甘心的笑着点点头,仿佛懂了什么一样,“好!我今天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他话中还是带着自信的,又问那女子,“要怎么比?” “第一轮,喝酒。” 天下·不悔第七章元宵之三 说着,几个人就来到后院中的一座小亭,因为有热闹看,不少人都聚集过来,酒也都搬好了。 一炷香时间,谁喝的酒多,谁就赢。 一声令下,拓跋风和花夜都开始喝,两人喝的都是花雕,这是一种很香,但很后劲也很足的酒。 姑娘们都给他们打气着,月儿看着拓跋风烈酒入喉,不禁担心起来。 花夜似乎胸有成竹,有条不紊的喝着,很快一坛喝完了,就又打开一坛开始喝。 月儿并不知道拓跋风酒量如何,当下又是比酒,她也不能说少喝点什么的,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抓得裙子都皱了。 在姑娘们的欢呼中,时间到了,两个人都喝得上气不接下气。 “验。”因为两个人都是三坛,所以只能去看第三坛谁剩的少。 一只只碗摆好,两人的酒坛分别开始倒酒。 两位姑娘小心的开始倒,生怕手抖洒了一点,毕竟这样两位绝色郎君的比赛,这听风楼还是第一次,而且关乎两人前途。 最后的结果是,拓跋风的余酒,比花夜的多了半碗,花夜赢了。 他大笑着,一脸嘲讽的样子,喜欢花夜的自然也是欢呼雀跃。 两人休息一下,月儿心疼的给拓跋风擦擦脸。他喝酒刚刚呛到了,此刻正不住的咳嗽。 花夜簇拥者众多,他也正开心着。 “第二轮,比舞。”女子笑笑,又开口道。 两人刚喝了酒,听见说要比舞,都是一愣。不过拓跋风要是不怕,他似乎已经猜到不会那么轻松的。 花夜不会不跳,只是她也深知刚刚喝过酒,酒劲正要上来,如今再跳舞,可能不太妙,对方的实力底细他也不知道。 因为刚刚花夜赢了,他就第一个跳。 众人在亭子旁边让出一块空地,围观的人变多了,居然热闹起来,多了不少灯盏给他俩照明。 花夜耍起一套剑舞,很漂亮刚毅。 他身形纤细,持剑舞动,红色的衣服拂动,很有几分精神气。 这样的男子,明明颇有功底,为什么会做郎君呢。 月儿看不出那个卖花姑娘和他可能的关系,不过她知道今日拓跋风是认真的。 思虑间,花夜舞完了,迎来一阵掌声叫好声。 “谁来借我一把扇子。”轮到拓跋风上场了,他朝着观众们伸伸手。他的酒劲上来了,人感觉不再那么拘束。 一个男子递上一把折扇,拓跋风打开一看,上面画的一丛傲竹,“好竹,好竹,坚韧不屈。” 他夸起来,反而把月儿给弄急了。 配着远处飘来的悠扬笛声,他开始起舞,不比花夜剑舞动四方,他的扇舞柔美许多,但却有着一种堪比竹子的傲气。 他的扇翻飞起来,恍若惊鸿。 月儿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跳舞可以如此之美。 恍惚间,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也是这样的翻手,抬腰,扇子朝她摇曳…… 究竟是什么时候……有月光,有竹影…… 好熟悉好熟悉…… 她珍视着看着他每一个动作,他很快就舞完了。 众人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花夜也都看呆了。 这一轮是凭看客给的花多寡来算的,众人早就都手持一朵花,不管是真花假花,都急着给他俩投花。 花夜那边自然不用说,他的客人很多,一朵不落的都送他了。 但是拓跋风这边看着堆得跟花夜那堆差不多,谁输谁赢要数过才知道。 月儿把自己那朵也给了拓跋风,但是她看看两堆花,还是有些担心的。花夜开的要求也没啥,她就是单纯的不希望他输,好歹也算是……她……喜欢……的人吧…… 就要开始清点了,一个姑娘挤过重重人群,终于挤到两人面前。 这姑娘就是之前外面街上的卖花姑娘,不光月儿和拓跋风一惊,连花夜也是一惊。 她脸上还有泪痕,手中并没有花,她看看前面两个男子,低下头,似乎做好了什么决定,最后摘下了头上的一朵红色小绒花。 “你——?!”花夜居然开口阻止,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花夜——”那个自称姐姐的女子一脸不悦,看着花夜,花夜只得忍住。 那姑娘看了花夜一眼,对着拓跋风说道,“公子,花我都卖完了,所以只有这朵了,请你别嫌弃。”说着把那朵旧旧的小花放上花堆,随后转身躲进人群。 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在那女子的监督下开始清点,最后结果,花夜是五十二朵,拓跋风居然有五十二朵。 那朵小小的红花,此刻份量居然如此之重。 月儿心里感慨万千,她明明应该送给花夜的,但她居然还是给了拓跋风。 拓跋风笑笑,看着咬着牙关的花夜,又对月儿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他。 此刻两人因为又舞过一曲,酒劲发作,都对第三轮不禁发虚。 元宵是场大戏,挺精彩的,虽然在我眼里并不重要,塞了点线头而已。 天下·不悔第八章元宵之四 “第三轮,还是喝酒。”女子说出之后,不少姑娘都倒抽一口冷气。 不过规则不同了,每人十坛,要么先喝光算赢,要么喝倒对方算赢,真的是彻底看耐力了。 在众人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中,两人都开始喝起来。 本来两人都喝过一轮,跳过一轮,体力都耗的很厉害,这一次,两人喝酒的速度明显慢了。 月儿看着脸色绯红的拓跋风,很是着急。花夜也不见多好,但是他一身傲骨撑着,才不会认输呢,这样斗酒,明显不是办法啊。 “可以帮忙么?你没说不能帮他们喝!”月儿是真的急了,对着女子发话。 “帮忙?你帮的起么?”她打量月儿的小身板,说道,“能,不过得喝这么多。” 她掏出一只大海碗,那只海碗真的很大,可以装大半坛子酒,看得月儿大气都不敢出。 “只能有一个人帮,你们想着要不要帮,要帮就得全喝完,喝不完的不作数。”她就是讨厌看见有人装什么爱郎君,钱才是硬道理,没钱来见什么郎君。 在场的鸦雀无声,月儿也不犹豫了,捧起海碗开始喝,拓跋风放下酒坛,对她一笑,然后又自顾自喝起来。 花夜身后安静的厉害,没人站出来,这么大的海碗,谁喝水都怕。 月儿捏着鼻子努力喝着,真难喝。恍惚间,一个姑娘走上来,捧起花夜的海碗,开始喝。 就这样,两男两女,在凉亭中赛着酒。 月儿本就不会喝酒,没几口下去,酒劲就冲脑了。等她全部喝完,她捧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就看见花夜身边的卖花姑娘喝得泪眼汪汪的——她相信那不是辣得。 卖花姑娘也艰难的喝完了。 她拉着花夜,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花夜也是坚强,自顾自喝,不理她。 姑娘又倒了第二海碗,又要准备喝,看得月儿心里发怵,他们都疯了么。 月儿看看拓跋风,手抖着也要倒酒,却被拓跋风按住了酒坛,不许她再喝。 “你是不是傻?!”花夜放下酒坛,看着捧起第二碗酒的卖花姑娘。 卖花姑娘不管他,继续喝着,花夜恼了,一把夺过海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失手,碗掉在地上,碎裂了,酒撒了一地。 “我没钱,我只能这样帮你了。”说着,她还想拿一只海碗倒酒继续喝。 “你给我住手!” 她被花夜吼了一声,眼泪唰唰就下来了。 “你把花都送他了!”花夜咬牙切齿。 “那是、是……”她憋着,憋着,最后大吼出声,“——那是我未嫁的夫君送的!!” “你还记得你有夫君,要嫁人?!” “他不会娶我了!!”卖花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我没钱我不能娶你!” “我不用你替我家还欠的债,田租交不上就交不上,地没了房子没了我不怕的!!!”卖花姑娘急了。 “可是我想明媒正娶你啊!!”花夜又吼她。 “可我更不要你做什么郎君啊!!!”姑娘大哭。 “但我更不想你被卖去还债啊!!!” 卖花姑娘抱着花夜啕号大哭。 两人的对吼之下,周围一片死寂,那些喜欢花夜的女子纷纷甩头而去,提议比赛的女子直接脸都黑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想看这两人谁赢。 “花夜,花夜!!!”因为喝酒,动舞,又再生气,花夜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卖花姑娘急了。 女子看看晕倒的花夜,眼神恨恨的,再看看拓跋风身后的月儿,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目前算是我女人吧。”拓跋风老实交代,月儿已经有些不清醒,醉得恍恍惚惚的,但她还是坚持着。 夜深了,见没戏看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后院中又恢复了寂静。 “今后,我捧你,你叫莫风是吧。” “是。” 女子钻进他的怀里,摸着他胸口的红花,指尖明显感受到花枝的凸起感,“今晚,你还有力气陪我么?” 说着掏出一沓银票,被丹寇染红的指尖夹着。 拓跋风笑着接过,数了数,一万两,全新的,叶家银号出的。 “今晚喝太多了,怕是会让姑娘扫兴,不过,我有个消息,也是值一万两的。” 女子突然来了兴致,说道,“是么?你说。” 如此的阔绰的女子在京城也是不多见的,算算年纪再看看这叶家的银票,身份昭然若揭。 “六小姐,新科状元当下就在前面的楼里逍遥快活,一刻千金。” 女子转身要去前面的楼里找人,走了两步,却又转身,似乎想通了什么,“哼,那种庸才也真是命好能娶我,我现在已经不想嫁他了,我想嫁给你。” 作势想亲,却被拓跋风用银票挡住红唇。 “六小姐这么放心我?” “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嫁给你真浪费了。” “哦?” “你敢不敢娶我?” “怎么不敢?不过六小姐可要答应我别学你三姐。” 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破碎,拉下脸来,“放肆!你知道我三姐是谁么?” “六小姐不怕睡三小姐血崩的那张婚床就行。反正我是不怕的,我罪孽深重的很,那碗药都是我给的。”他笑得风轻云淡,眼神灼灼,话语和煦,却听得女子彻骨发寒。 “你、你是……”她粉黛失色,一声尖叫之后不顾仪态朝着大门就是一阵狂奔,当真是落荒而逃。 还有一章元宵部分就完结了,后面就是黑暗的开始,逻辑很复杂,线头线脑太多,可能会停更,写完整理完再放出。 天下·不悔第九章元宵之五(H) 卖花姑娘流着泪给花夜擦着脸,拓跋风走上前,说道,“快走吧,永远离开这里。” 此时,正好打更的在远处走街串巷而过,三更了。 “公子,谢谢你。”卖花姑娘拼尽全力架着花夜向后门走去,她也喝了一海碗的酒,脚也软着,但是她咬着牙,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拓跋风看着他俩被黑夜淹没,又回身去看躺在小亭中的月儿。 同样是喝酒,怎么酒力差别这么大,人家卖花姑娘还可以带情郎走,他的小女人却是倒头睡的香。 他也已经有些恍惚了,但还好,他很享受这种抛弃真实的感觉。 他横抱起月儿,朝楼中走去。 花夜已经走了,他的屋子自然也是没人会来打扰的。 他把她抱进房间,说不累是假的,都懒得放到床上了,眼前的圆桌就很不错,锦缎铺着,高度也正好。 他一身的汗,就解了衣衫。 “傻丫头倒是睡的香。” 月儿也是醉了,因为身子在桌子上,两条腿腾空着,不禁挣扎起来,反而擦到他的腰。 “好难受。” “难受还喝,那一海碗你醉到明天都醒不过来。” “唔……”她也是嫌热,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逞能什么,谁要你帮了。”他帮着解下腰带。 “我舍不得你喝那么多……伤身……”她脸颊烧的通红。 “……”他沉默了,看着躺在桌上的她,衣衫半解,春光旖旎,压着火气,无奈着,一个吻下去,唇齿之间都是酒香。 “讨厌,你又欺负我。” “我是在感谢你啊,我给你买糖葫芦的时候你不是也这样感谢我。”他是累,但是他此刻更想占有她。肉都送到嘴边了,干嘛不吃。 “唔……”她脑子已经混沌了,只能随他折腾。 他抓着两团雪白揉搓,然后含住红豆轻轻舔咬,引得她身子一阵酥麻。 她坐起来,小手轻抚着那条胸前的疤,因为汗水,胭脂已经被融化,那条疤又清晰可见,恢复原样,是那样狰狞,宣告着他曾经受过的苦难。 “我不要她碰你这里,好讨厌,它只能是我的。”说着亲吻上去,惹得他更加欲火难耐。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了,未着寸缕的身子在桌子上扭动着。 “唔,难受……” “所以?” “要我嘛。”她哀求,眼睛桃花带水。 “下次不许这样莽撞。”他冲进去,换来她一声媚叫。 腿儿不自觉的夹上他的腰,款款摆动。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捧住他的脸,轻轻说道,慢慢亲吻,“风,别离开我……” 他沉默着,没回答,她任由他猛烈律动,快感袭来。 快乐,痛苦,混沌,在脑中上下翻腾,让她彻底失去方向,只能紧紧抱住他,抓着他的背脊,仿佛他就是那救命的稻草一般。 “活着,活着……”伴随着澎湃的高潮,她哭叫着,意识被黑暗吞没。 天未亮,一架豪华马车从听风楼后门驶出,老鸨畏畏缩缩,点头哈腰。 听风楼也奇怪的停业了,半个月后换了老板又再开张。 花夜不见了,去向也没人在意,好像京城就没出现过这个人似的。 倒是坊间却流传开一个叫莫风的郎君一舞倾城,但是谁也没在郎君馆中见到他,都只是听说,都说绝世,大概是真的吧。 计划在715前完结,工作太忙,我就不应该这样任性码字otl给自己两个月任性时间已经很奢侈了。 天下·不悔第十章执念之一 元宵一过,天就渐渐回暖了,再渐渐就有些热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喜欢抬头看星星,眼睛似乎想寻找什么,却找不到。 一天晚上,她睡熟了,拓跋风在屋中点上灯,坐在桌案前批着公文。 塌上的人儿睡得不安稳,一会儿一个翻身,还开始说梦话。 “钧儿……你跟肖妃娘娘走吧,姐姐会跟上来的……”说着,她开始流泪,手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什么的样子。 拓跋风走到塌前,要给她盖好被子。 她似乎又换了梦境,喃喃说道。 “我偷活了五年,他却死了……假如我不活这五年,是不是他就会继续活下去……不遇见我,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会不一样……” “我希望他活着,活着……” “风,你在哪里……” 她一边做梦一边哭,泪水涟涟,哭得鬓角湿了,枕头也湿了。 拓跋风看着她,眼神深邃,思索着什么。 他用指节刮过她满脸痛苦的睡颜,沾上上晶莹的泪水,兀自,他尝了那一下泪水,好咸。 小小的窗户中的天空里,一颗红色的星正在闪耀。 很快,步天台造好了,拓跋风又准备带她出去。 这次,他们还是走上次那条道出宫。 暗夜中,他拉着她。 “你都不好奇怎么出去?” “不太想知道。”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想知道,有点害怕,没有你带着我,我再也不想走这条路。”她老实回答。 “你也不想知道我们今天去哪里?” “我只知道跟着你就好。” 出了宫,他把她抱上马,她紧紧搂着他,任凭夜风吹着自己。他的怀抱很安全,她不用再怕漫漫黑夜。 “哇,好高的楼。”马拴好,两人往高楼走去。 “这里是步天台。” “干什么用的?” “看星星用的。” 第一层空空荡荡,两人来到第二层。 他来到一张桌子前,从暗格里抽出一个册子看起来。 “这是什么?” “步天台的经费册。” 她走到他身边,他也不忌讳她,她自然是看不懂册子上的内容的,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步天台的经费册上写着全国各州县的名字?” “你不懂的。”他笑笑,快速圈圈写写之后合上了册子,放好。 他把她带到第三层,来到星轨仪前,他看着抬着头一脸好奇的她,问道,“你把荧惑找给我看看。” “荧惑?” “嗯,荧惑。” “好熟悉的名字。”她思索着,眼睛在星轨仪上搜索着,最后手指缓缓伸出,下意识的指向一颗红色的星。 他又站着看着那颗星星,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答对了吗?” “嗯,你很聪明。” “没有奖励吗?” “今天怎么这么开窍,居然会索要奖励了。”他夸奖她,站在她面前,“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有什么给什么吧。”按照他赖皮的习惯,她猜他会给她一个吻。 他想了一下,说道,“闭上眼睛。” 她乖乖闭上眼,并没有等来唇上的温度。 等到他叫她睁开眼,她居然有些失落,却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样东西——一颗黑黑丑丑的石头,跟定魂珠一起绑着。 “这是……”她低头看着。 “这是星辰石。” 她还在嫌弃这石头真丑,却被他带到了外面的平台上。 晚风吹着两人,她猛然发现了天上那颗红色的星。 “荧惑……”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涌现深深的恐惧,她转头看向拓跋风,却迎来一个温柔的吻。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吻的温柔,脑海中爆炸一样涌现了无数画面……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痛苦,快乐,一并冲进脑海。 她懂了,她都懂了。 她的绝望,她的选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吻罢,她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 “荧惑年内就要守心了,是吧?”她以前真傻,傻到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记忆是梦吗?那么真实,假如是梦就太可怕了吧。 她摸着星辰石,她相信那不是梦。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个丫头懂星象?他也是刚刚看星轨仪发现的。 “是啊。” “会没事的。”她表情严肃。 “你说什么?” “它这么美,我相信它绝对不是主死亡和叛乱。”她盯着他的眼,眼神绝对,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一般。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个人可不会像你这样天真。” “这次荧惑守心,你会没事的。” 他摇摇头,“不用担心我……这种事,跟你没关系。” 曾经他也是说跟她没关系,结果呢,他知道她失去他之后是多么痛苦么? “你好好守着钧儿就行了,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她好想告诉他会发生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会相信么,对现在的他来说是那么荒唐。 提到钧儿,她就想起了钱姑姑的事。 拓跋逸说让她问他,夫子也不肯告诉她,如今,什么都还没发生,或许来得及,她必须问他。 她拉着拓跋风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钱姑姑曾经在她手心写的字。 “这是什么字?” “这是‘肖’。”他表情镇定自若。 ““肖?” “这个写法很特殊,很少有人知道的。” 他并不在意这个字,倒是又看看荧惑。 月儿沉了沉心,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当天晚上就回了宫,月儿躺在他身侧,因为骑了马,也是累极了,没一会儿就睡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烛光照醒,发现他还在看书,就是那本《金蛇奇志》。 上一次,他就在看这本书,这一次,他依旧在看。 “这本书,最后是什么结局?” “没有结局。”他正好翻到最后一页,也是感慨,“金蛇执念太深了,导致了这一切。” “执念太深不好吗?” “假如不是她放不下书生,后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她不用失去宝珠,也不用被伤得体无完肤。” “书生呢?” “书生一次又一次转世,也不记得她了。” “可是她不会后悔吧。” “没有后悔。” “我也不后悔。” “嗯?” “我是说,假如我是金蛇,我也会这样去救书生的,我也放不下。”她攀上他,听着他的心跳。 “所以金蛇一次次救书生反而深陷泥淖,两个人都不得解脱。”他叹了口气,放下书,吹灭了蜡烛,转身抱住她。 “难道你就放得下?”黑夜中,她的眼睛晶亮,看着他,“假如有这一天,不再相遇也好,我不求你记得我,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有时候放手反而是最好的爱。”他摸摸她的鬓发,“我的命运,不是你这个小小的身躯可以改变的。” “不……”她正要反驳,却被他吻住了。 他今天一点都不贪婪,只想抱着她,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这样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再次沉沉睡去。 他睡不着,太清醒了…… 天下·不悔第十一章执念之二(H) 自从那日拓跋莹戴了那朵红花之后,她的宫舍后门口,总是隔三差五的放着一小束红花。 三三两两的红花,小心的扎好,宫女们也都奇怪是谁放的,都在互相猜测谁对食了,但都摇摇头,表示没有看上哪个太监。 拓跋莹一见那红花就知道是他送的,她借故让宫女收好,插在小瓶中。 又因为总是有新鲜的红花送来,她屋子里角落那抹红色就总是鲜艳夺目的。 时间一长,她便开始离不了那抹红色了。 拓跋莹来到冷宫,看着骨瘦如柴的母亲,她病是好多了,但是人却变得很奇怪,一直说要吃药,不吃药难受。 可是这次的药又快吃完了…… 老太监已经来给过几次了,一次就一点点,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亲已经仿佛变了个人,疯狂,嗜血,眼神里满是恐惧,不吃药整个人没精神,浑身难受,就一直喊着要吃药吃药。 这天,又到了送药的日子,拓跋莹早早的就等着。 老太监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药呢?” “八公主,药已经给了够多的了。” 他今日的口气不太对。 “你什么意思?” “小的也总不能这样无偿提供药啊。” “你是要收钱?”她想想给钱也是应该的,虽然感觉不太对,但还是冷静的问着。 “嘿嘿,谢谢公主体恤。” “要多少?” “五千两。” “什么?五千两?!”她被这数字吓到了。 “五千两,一个例份的药。” “你一个例份才一个月,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够。”每个月给五千两药钱,她心里想想都发怵,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那公主自己给娘娘找药吧。”说着转身要走。 “总管大人,您行行好,别这样。”拓跋莹也是急,母亲一天不吃药都不行。 拓跋莹追上老太监,“我一个公主,哪来那么多钱。” 老太监倒是看看拓跋莹的头面首饰,“公主?公主没钱那找钱去啊。” 拓跋莹也看出他眼神了,她立马摘下头上的簪子塞到老太监手里,“您先给我一点,我总要想办法筹钱啊,这钱也不是小数目,太多了。” 老太监也不想失去这笔生意,看看手中半新的簪子还能换几个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丢给了拓跋莹。 拓跋莹数数手中的药,五颗。 她到哪里去筹五千两,而且每个月都要五千两…… 很快就到了游猎的时候,这次月儿并没有让钧儿跟着拓跋风和拓跋逸去打猎。 很早的时候就听见隆隆的马蹄声远去了,钧儿还睡的香,她也不想叫醒他,难得不用上课能睡个懒觉。 拓跋风似乎很忙,也并未过来看看。 傍晚的时候,月儿去河边打水,却发现河边已经有一群仆妇在洗衣服了,她只得走远一点去打水。 又走了几百步,绕了一个弯,这里有一片芦苇丛。 她找了一片干净的水源,正弯腰要舀水,却“噗通”一声被人一把拖进水里,她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克制的死死的。 她“呜呜”的忽悠,等醒过神来,发现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拓跋风。 “叫什么,我都不认得了?” “你吓死我了。” 她被吓得喘粗气,拓跋风也在喘粗气,借着最后一缕夕阳,她看见了他脸上身上都有血,还有些伤。 “你怎么了?”她紧张他的伤情。 “不要紧,打猎打的,这都是畜生的血。”他见她镇定下来,也就不再钳制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 “洗澡。” “你堂堂一个王爷,营帐里不给你洗不成?”他转过身,她才发现他不光手臂有淤青擦伤,背上还有伤口在流血,看得她自己都觉得疼。 “我跟西疆王子比赛打猎,我猎了只虎赢了他,打猎嘛,总有些擦伤磕伤的。” “可是你这也太乱来了”她也不管打水不打水了,想爬上岸回营给他找药。 “小声点,别被人发现。我有药,你来了正好帮我擦药。” 她一脚踩石头上差点跌倒,他也是眼疾手快赶快把她抱住。 天热穿的少,衣服又湿了,曲线毕露,身子贴着他,热量传递着,她能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 她还没来得及躲,抹胸就已经被他扯下,他一口含住红豆,狠狠开始放肆起来。 “不要,你还有伤。”她挣扎,但是他兴致已起。 在水里他解开她衣衫更是轻而易举,他把她翻过身,热物一下子就进了她的身子。 她忍着不发出声音。 “最近太忙,都没要你,想不想我?”他又轻舔她的耳朵。 “不知羞。” “我是知羞的人?”律动之下,他的炽热和河水的冰凉交错着,让她沉醉在快感中。 天很快就黑透了,不远处的仆妇也早就回营了,私下变得很安静,只有偶尔的鸟叫声虫鸣声。 她仰躺在石头上,任他摆弄她,一边享受快感,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月亮和星空,南方有颗红色的星星,“荧惑,荧惑……” “是啊,我就是荧惑。”他拖着她的臀,一个深顶。 “我好爱你。”他不再说话,也让她无法再说话。 可惜不能太任性,最后他抱着无力的她亲昵着。 就着月光,她帮他清理伤口,余光瞥见扔在杂草丛中的箭,才猛然惊觉他背上的这居然是箭伤。 “有人要杀你?谁?皇上?” “你别管。” “都伤成这样了!” “……”他沉默。 她小心的帮他擦着药。 说不疼是假的,他忍得眉头都皱起了。 “你太逞强了。” “这就是男人的战争,都像你们女人哭鼻子吗?不拼了命争,就没机会了。” “你不害怕?如履薄冰的生活你受得住?” “这就是我天生的使命,要么赢,要么死。我不可能退缩,你想看我苟且偷生一辈子?” “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会苟且偷生的人。” 他一身傲骨,天生的王者,要么站在最高峰,要么化成白骨,要他放弃又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因为荣华富贵,权利野心,更是骨子里的血性——他是拓跋风。 “你要是害怕,现在跑还来得及,趁没人知道你是我女人。” “我不怕。”她想到了肖妃的手段,她太清楚害怕是什么滋味——害怕没用的,不如鼓起勇气面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对定魂珠许下宏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渴望得到一个有他的世界么。 值得么? 突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心里燃起一丝害怕,但却没抓住。 她帮他擦好药穿好衣,却发现他的猎物袋里有个一动一动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拓跋风笑着,从里面揪出一只小兔子。 “好可爱。”月儿眼睛一亮,正好可以给钧儿玩。 “本来还要跑一趟给你,这下你自己带回去吧。“她就是傻乎乎的,一点小东西就可以哄得很开心了。 她出来的很久了,钧儿肯定也是等急了。 她抱着兔子,看着他。 他又是一个亲昵的长吻,“别再这样诱惑我,小心我再来一次。” “大魔王。”小脸羞红,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那你是被大魔王吃的小兔儿啰。”他喜欢她这么叫他。 天下·不悔第十二章中元 又是一年中元节,月儿被钱姑姑拉着去送宫花,她并未拒绝。 她只是感慨她看见的黑影变多了。之前是在各宫才能看见,现在是路上偶尔路过一个宫人,可能就看见。她相信这不是他们这次害的人多,而是她的体质变得更敏感了。 月儿跟钱姑姑在宫道上走着,“姑姑进宫多少年了?” “十八年了……哎,人老珠黄了。” “王尚宫有十八年吗?” “有了吧,她以前是皇上身边的掌灯宫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做尚宫油水很足的,她又是管皇上私库的。” “她居然不想当娘娘?” “月儿,你不是没见过她啊,她长得胖墩墩的,又不漂亮,皇上怎么看得上她呢。现在得宠的,哪个不是美人,就算这样,还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没兴趣了呢。所以一个个都争着有孕,得了位份,才能在这后宫长久。” 月儿乖乖听着。 “不过,听说她也是想爬的,呵呵,不过明显没成功啊。”钱姑姑又补充道。 “说到这个,万贵妃才是真是有手段的。” “怎么说?” “万贵妃可不是才选进宫的,她本是女官,跟你差不多,一朝临幸,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呗。” “想不到啊。”她想起那次拓跋风还送她那种奇香,想着她还是有些不爽,哪怕拓跋风有理由送,也应该送。 ““哎,都只是刺激着那些不甘心的女子一个个努力往上爬而已,结果又有几人留得住的。” “蓝妃宫里那个安芷荞不就……” “你也知道她啊,哎,那你怎么不知道她上个月死了呢?” “什么?死了?”月儿一惊。 “说是时疫,被关在屋子里,没几天就没气了,尸首都是烧了的。” “可是这宫里没别人得时疫啊。” “是啊,哪有人得时疫还穿着红衣服的。”钱姑姑笑笑。 红衣服…… 两人进了万贵妃的月仙殿,在那极度华美的屋内,之前见过的红衣女鬼,还是在的。 她跟之前见到的一样,其他黑衣女鬼也一起漂着,他们都看着月儿。 月儿却并不害怕,她居然有些同情他们。 假如她们还活着,也都是灿烂年华啊。 两人又来到蓝妃的甘泉宫。 蓝妃喝着药收了宫花,走出宫,月儿问钱姑姑,“蓝妃娘娘为什么只生了十皇子一个?” “她肚子不争气呗,总是小产,太医说身子不好,留不住胎。” “所以她喝药调理嘛。” “没用啦,都喝了好多年了,十皇子都这么大了,要是能再怀,早有了。哎,肯定是不能生了。” 蓝妃娘娘宫里那些小黑鬼是那么多,她没了孩子,就去害别人的孩子么? “宫里现在最小的就是十六皇子了。” “嗯,钧儿很可爱。” “五年了,没有一个孩子出生。”钱姑姑感慨着。 但是,月儿知道,万贵妃不久后就会怀孕的,但是……她又想到了最后暴民冲进皇宫,万贵妃应该会跟肖妃娘娘一样逃命自保吧。 “这老么也是最得皇上宠爱的,肖妃娘娘好命啊。” “她也是吃过苦的,你进宫晚并不知道,肖妃娘娘也是小产过好几次的人,所以最后诞下十六皇子,她可是大功一件呢,因为皇上也没想到她安然生下来了,还是位皇子。” 他们进了肖妃娘娘的玉明殿,佛香缭绕,眼前什么脏东西都没有。 但是月儿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的月儿,她的伪装太好,但是已经对她不起作用。 挑完宫花,肖妃就要月儿带给钧儿的衣裤回去,月儿依旧假装乖巧收下。 她看着肖妃娘娘,这一脸温婉下面是多么可怕的心,说杀她就杀她,若不是夫子及时救她,她早就又做鬼了,呵呵。 这次,她不会让肖燕燕再得逞的。 两人又绕了几处,把宫花送完了。 钱姑姑掏出一支宫花来送给月儿。 月儿自然知道这是她偷梁换柱得来的,她看着手中的宫花,若有所思,“钱姑姑……” “嗯?” “别帮肖妃娘娘。” “……”钱姑姑愣着神回头看看月儿。 月儿眼神镇定,她不想多说,她只拉过钱姑姑的手,在她手里写了那个曾经她写在自己手里的字。 她清晰的记得当时钱姑姑绝望的脸,说着对不起她,对不起逸儿…… 钱姑姑表情僵了很久,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月儿你说什么,姑姑不懂。” 月儿也没再接话,两人就此别过。 天下·不悔第十三章药之一 母亲已经断药了,她在难受得在床上打滚。拓跋莹已经没了办法,她太痛苦了。 她找到老太监,甚至跪着求她,老太监满脸褶子,笑道,“公主真是孝心一片啊。” “总管,请你给我一点药吧。” “不给钱自然没药。” “可是我没钱了,我、我真没有那么多钱……”她拉着他的衣服求他,求着求着就哭了。 “没钱?啧啧,这不好办啊。”老太监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别人吧,都是花钱拿药的,只有一种人可以不花钱拿药。” “什么人?”拓跋莹又有了点期待。 老太监笑得可怖,“我的女人。” “什么?”仿佛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拓跋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太监啊,太监怎么娶老婆?” 老太监也是不死心的主,说道,“为什么太监就不能有老婆?我不光要有老婆,还得万人之上的老婆。”说着那形如枯槁的手捏着拓跋莹雪白的下巴,像品尝美味一般检视着她。 拓跋莹一个挣扎,从他手中挣脱开,也跌倒在地上。 老太监也不想去扶她,把她留在那里,说道,“公主还是快一点,没药拖不了多久的。” 拓跋莹看着老太监嚣张而去的背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一个人蔫蔫的回到宫里,正愁着钱,宫女来报,皇上给赏赐了。 拓跋莹总算心里有点盼头,她是姑娘家,父皇总喜欢赏她首饰料子,只希望这次能多赏点,母亲的药才有着落。 苟富贵前脚已经走了,拓跋看着桌上的赏赐,心里凉了半截,都是些看着好看但并不值钱的东西。 哪有赏玉镯只赏一只的,这些狗奴才,又吞了东西。 她也是怒上心头,一刻都不想在屋里多待。 也是巧,走到御花园就撞到了苟富贵,看着他一身锦缎袍子就来气,不知道偷拿了多少东西,一个太监过得跟个王爷似的,还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父皇赏我的玉镯是一对,怎么变成了一只,你说。”拓跋莹质问道。 “八公主,您搞错了,皇上就赏了这么一只,洒家也就领到这么一只。那么通透的翡翠镯子,一只都是稀罕物了。”皮笑肉不笑,表情很客套。 “好哇,都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拓跋莹气得眼睛发红。 “哪儿敢欺负公主呢?公主万金之躯,可别气坏了身子才好。”说着他就想走,可拓跋莹哪里让她走,一把夺过他的拂尘,就想往他身上抽。 “公主!”月儿突然冲出来,拉住了她。 月儿从她手中抢过拂尘,一脸正经递还给苟富贵,“总管莫要跟八公主计较。” 难道她做错了么?她好气。 苟富贵哪里怕这俩丫头,一直还不想接那拂尘,眉毛一挑,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说道,“公主?呵呵,被卖到异国他乡还不如婊子能挑客人呢。” “什么?你说什么?!”拓跋莹火还没下去,被他这么一激整个人都要炸了一般。 这个阉人说中了她最恨也最怕的事,四姐姐之前,三姐姐也是出去和亲的,人没多久就没了。 三姐姐性子泼辣,天不怕地不怕,都如此田地,柔弱的四姐姐更加凶多吉少。 自己呢……她不敢想…… 因为害怕,因为无力,又因为愤怒,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狗奴才,你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出,一下子震慑了几人。 她的皇叔拓跋风也是出现得及时,后面还跟着个拓跋钧。 “我拓跋家的公主,不用你一个狗奴才指手画脚。家伙都没了,你还能什么?”他的威仪并不比皇帝逊色,苟富贵一下就软了。 虽然苟富贵最后跑了,但是拓跋莹却并不解气——她的困难依旧像山一样挡在自己面前,而她,只能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扛。 没错,苟富贵说的很对,她这个公主连婊子都不如…… 回宫的路上,拓跋莹看着拓跋风和拓跋钧的玩闹,看着月儿轻松快乐的脸,她只能一遍遍的问自己——她该怎么办? 晚上,莹儿翻检着自己的东西。 “首饰呢,还有没有首饰?!” “公主你要找什么?”宫女来问,她也没停下双手。 “还有什么能卖的?!”她急,急的想哭。 自己那点东西其实都翻来覆去好几遍了,但她就是不死心,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被发现。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夜都深了。 “说,我那支蝴蝶金簪哪儿去了?!”拓跋莹吼叫着。 宫女哭着,“公主,奴婢真不知道,奴婢再仔细找找。” “找不到撕烂你的嘴!” 其他人也都不拦着了,只能等拓跋莹停了手再收拾。 天下·不悔第十四章药之二 这日,何念苼来到守备耳房,忙了一下午,倒了一碗茶水正要解渴,却见里间有人悉悉索索的。 “老总管,拿什么呢?”他看着那佝偻的身子也知道是谁。 这个老太监也是宫中老人了,不过并不接触皇上,只做一些看管清点的杂事。 如今人已经老态龙钟,不再担任要职了,但是人脉尚在,还是很吃得开的。 因为他资历老,何念苼虽然是皇上的贴身掌事,但也会唤其一声“老总管”以示尊敬。 “没、没什么,何掌事辛苦,辛苦。”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 何念苼也不是傻的,这耳房虽然不比御书房森严,但也是放了些皇上常用的东西,一般人进不得。 “最近,最近缺钱……何掌事,您松松手。”他笑起来眼睛就眯缝着,极是难看。 “不会吧,老总管都缺钱,那我们怎么活啊。”说着他就掏着他的衣襟,结果翻出一叠银票和两个小瓶子。 看见那叠银票,老太监的脸自然是红一阵白一阵,无比尴尬。 何念苼并没管他,打开一个小瓶一闻,呵呵,皇上常用的养身丸。 又打开一个,闻不出是什么药,便问,“这是什么?” “何掌事,您就松松手吧,宫外的那些有钱人都求皇上用的养身方子呢,高价的。”他说着想拿第一个小瓶。 何念苼才不给他,又追问了一遍第二个的来由。 “老奴也不知道,是在一个小暗格里发现的,看着不像太医给的,还得去问问懂行的人。” “你还真会搜罗啊,我在皇上身边这么久都不知道。” “哎哟,皇上那儿我哪儿找得到,这是苟总管偷偷张罗的,我以前就听说苟总管定期会给皇上用什么药,还是皇上特意吩咐的,没想到是真的。” “苟富贵给皇上用药?” “肯定是啥补药呗,嘿嘿,宫里娘娘那么多,可累着呢。”他作为一个太监,很难不往那方向想。 何念苼却觉得不是,保身的药,太医院自然会给皇上用的,只要皇上愿意,闺房之乐的药也行。 究竟是什么药,不走太医院呢…… 他扣下了这个瓶子,掂量着第一个瓶子,说道,“老总管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辛苦何必,被发现了那不是遭殃了么。” “作为一个阉人,老奴不就想图个善终么,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就羡慕。” “老总管,你这是痴人说梦啊。” “何掌事,虽然咱们孩子是没可能亲生的了,这老婆可说不定啊。” 何念苼也听说有些太监私下宫外买妻小的事,脏的很,但也算是一种同类的渴求吧,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何掌事,要不要试试这药。”他贼眉鼠眼的,说着总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俗称福寿丸,吃了飘飘似神仙,延年益寿。” “哎哟,老总管难怪发财了,”他指指已经被老太监收好的那沓银票,“原来做起了这档生意啊。这是卖多少钱?” “不多,五百两。” 何念苼笑笑,“那沓银票不止五百吧。” “那是卖给别人的,我卖给她可是五千两。”老太监很是得意,“何掌事若是要,这瓶就送给何掌事,我们今后可是来日方长呢。” “你卖给谁五千两?” “卖给我未来老婆啊。”他就是不说。 何念苼心中暗暗感叹,这个老东西又是想糟蹋哪宫宫女。 那瓶药他没收,因为他不想跟他来日方长。 万芳园落成,又缝中秋节太后寿诞,宫里很是热闹。 但拓跋莹却开心不起来,一来,四公主去世了,都在传又要和亲了,二来,每个月五千两的银子让她无路可走——母亲病的越发严重,一日都不能离开那药了。 她一个人落寞的在没人的万芳园走着,脑中杂乱一片。 何念苼去宫里取了皇上要用的东西——今日皇上就在万芳园安寝。 走到半道上,抄着小路要把东西送去,却见拓跋莹在灯光下小小的身影,心下一动,便找了个借口让其他人先送东西过去。 他朝着拓跋莹的方向走去,宫灯不甚明亮,明一段,黑一段的,他也是有些“做贼心虚”,脚步放的很轻,想看看她一个人要干嘛。 拓跋莹走到假山下,想到之前赏赐还被苟富贵给克扣了,心中更是气极,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但也不敢放声哭,捡了个没人的暗处,偷偷抹眼泪。 何念苼看她哭了,心中有些不忍。 她今天穿的很是美丽,一改往日的素净,桃红色的裙子衬得人无比水灵。此刻又哭得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怜爱。 他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安慰,却见月儿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 他远远的听着,有一句没一句的。 月儿问她,“是不是因为和亲?” 莹儿没回答,继续哭。 她哭的很厉害,手不停的抖着,看得出她心情非常差。 九王爷在朝堂上都说要挑贵女去和亲了,这事应该已经定下了,所以拓跋莹这一次算是渡过难关了。 可是,下一次呢…… 何长苼见拓跋莹有人陪,就悄声转身走了。 他看着这黑夜,和亲,怎样才能避免她去和亲呢? 明明跟他无关的,可他就是不想让拓跋莹去和亲。 他也不懂,大概是出于疼惜,出于不舍…… 拓跋风站在栏杆前等着什么人,万芳园很美,他很得意。 还有些零碎的地方还在建造,但是能看得出这个园子是真是万园之园。 大片的湖水映照出碧蓝的天空,柳树围绕成堤岸,各处建筑如天上星一样点缀着这座园林。 花了多少钱他一清二楚,他也不在乎,反正也不是自己掏的,昏君的名声也不是自己的。 他轻摇着扇子,看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对方行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念苼。 “何掌事倒是清闲人。” “清闲也没用,反而不是要被九王爷拉拢么,没人乐意我清闲。”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我一个小小掌事帮得了王爷什么忙?王爷更应该去找苟总管。” 拓跋风也懂他的意思,一个太监,能多不怕死。没事,他早晚得给出抉择。 “王爷上次提议贵女和亲,皇上算是答应了。” “对。” “不知王爷有什么方法,让公主永远不用和亲。” 拓跋风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意外问这样的问题的人居然是他。 “生在帝王家,可并不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公主天生就是和亲的命,赶上仁君尚且可以在朝内找个良人安度一生,赶上……”他轻叹一声。 “帮一位公主不难,难的是帮所有的公主摆脱和亲的命运。” “那王爷说说怎么帮一位公主吧。”何念苼明显急于知道答案。 两人站着观景,但都各有心事。 “呵呵……”拓跋风也不想拆穿他的心思,也就当做回好人,说道,“假如要让公主永远不用和亲,只有一个办法——破了她的身。” 何念苼听得一惊,果然是九王爷,并非凡人之策。 他懂了…… 他现下居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拓跋莹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非要如此担心她和亲的命运。 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这双眼多少次追逐着那个身影,她戴上红花的那一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拓跋风看着他脸色变幻,也是明白了一些事。 人的命运都是选择的结果。 天下·不悔第十五章药之三 拓跋莹日渐消瘦,月儿是看在眼里的。快到那件事的日子了,她得赶快去找何念苼。 她并不能随意去御书房找何念苼,但她听说他会伺弄花草,打听之下,她终于在一片宫墙下找到了弯腰锄地的何念苼。 但她一走进,发现了那片红花,她就知道问题的可怕了。 莹儿也有这样的红花……莹儿…… 男子站起身,纤细清秀,她也是第一次好好观察他。 她突然觉得,可能事情并不如自己曾经知道的那样了。 这样的男子会去奸污莹儿么?更何况他是个太监。 何念苼看着月儿,不知道这个一脸茫然的宫女找她什么事。 “可以给我一朵花么?”她试探着他。 “不行。”何念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可以偷,可以抢,但他是绝对不会经自己的手送她的,就是这样。 “何念苼……”她唤他的名,依旧打量着他。 何念苼觉得有些烦,这宫女不是有病吧,他也是觉得眼熟,八公主似乎跟她认识来着。 “何念苼,千万不要跟莹儿一起去寄情轩。” 寄情轩是宫里的偏僻角落的一个小角楼,前朝是看风景的,到了现在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之前,拓跋莹出事的地方就在寄情轩。 同样的,她也早已经告诉莹儿别去寄情轩了,但她并没有告诉她会发生的事,只是一再叮嘱别去,希望能阻止这一切吧。 何念苼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求你,别害了莹儿……莹儿她会疯的……”她自顾自说着。 “疯了?” “莹儿会疯,你则是会、会被施以剐刑,别去,千万别去。”月儿说得眼泪汪汪的,她想起之前莹儿的样子就难过。 眼前的男子真的是人面兽心?她有些难以置信。 何念苼因为听不懂,所以没有理她。 月儿说完也就走了,她深知若是他尚存有良知,必然会放弃,但就像拓跋风说的,她这小小的身躯可以改变的谁的命运? 她也彷徨,但她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一厢情愿,因为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老太监一脸悻悻然进了耳房,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穷丫头,没钱还想要药,那不得乖乖从了爷爷。” “老总管这是做的哪门生意?” “嘿嘿嘿,咱这也是小本买卖。”说着他又拿出那瓶福寿丸。 “这福寿丸吃着会上瘾的,你别当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他推开,又追问,“究竟是哪宫的?” “嘿嘿,毓庆宫。” “是八公主的人还是十六皇子的人?” “不是八公主的人或者十六皇子的人……嘿嘿嘿,根本就是八公主本人。” 他一句话说得何念苼暴怒,何念苼一把把他揪了起来,“老畜生,你连八公主都敢动?!” “哎哟,何掌事,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想赚点钱!谁想她一个公主穷成那样呢!” “那你还想收她填房?” “我这还是可怜她呢,她那老娘,在冷宫十几年了,还半死不活的,发起病来要死要活的,不吃福寿丸也是治不好的毛病,如今全靠福寿丸还活的像个人些。” “你还狡辩!” “别打别打。”老太监求饶着,“她做了我的女人,她那老娘的药不就不愁了么,我不是菩萨,福寿丸可不是谁都弄得到的,药材很贵的。” “你一个老不死的,下面都没了,还想玩女人!” “何念苼,你以为你就能了?”老太监也是急了,“大家彼此彼此。”说着眼睛还瞄瞄何念苼的下面,不就是一副皮囊好点么,还很以为自己是男人了。 他这一句话也是戳中了何念苼的痛处。她戴着自己种的花再美,自己也终究无法成为她的良人。 “何掌事,你莫不是喜欢八公主吧?哎哟,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他口气也软了。“何掌事,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把药方给我!”他口气决绝。 “药方,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啪!”一个巴掌下去,何念苼发生,吼道,“给不给?!” “何念苼,你还能抢啦?得花钱知道么?!”老太监也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拿不到钱他才不罢休。 “多少钱?!” “五万两!” “你还漫天要价了!”又是一个巴掌,“给不给?!” “爷爷,祖宗,别打,一万两,不能再少了!” “何念苼,你打也没用,她今晚就是我的人。”老太监急了,“不给我一万两,哪怕我不行了,我可以找别人帮我行房,你想看见几个人男人上她?我保证让她爽上天。公主又是什么名头,在男人身下还不就是婊子一个!” 他无耻起来当真跟恶鬼一样,何念苼也是没了办法。 “好,你等着,一万两,我今天就给你。你今天若是敢动她一根寒毛,你也就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他急了,冲出耳房。 一万两,普通人哪来一万两,但他知道,有个人一定有。 宫墙下阴暗处,拓跋风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他不奇怪何念苼会要钱,他只是奇怪他居然这么急。 他看着他满头大汗,一脸遮掩不住的焦急,安慰道,“放心,我不是要你真的做什么恶事。” “九王爷别这么假好心了,我何念苼也是算栽了。”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个聪明绝顶的九王爷。 “我这是帮你啊,你觉得我假好心就把银票还给我。”他也是服了这个太监。 “我不会白拿王爷的银子的。”说着,从荷包从掏出一个小瓶子,正是之前从老太监那里扣下的那一个。 “这个东西,对王爷来说,值十万两。” “呵,那本王该谢谢你了?” “这是苟富贵给皇上弄的药,没有经过太医院,皇上是偷偷用着的。” 拓跋风嘴角勾起,这个何念苼的确聪明。 天色已黑,他收好银票赶紧走了。 天下·不悔第十六章药之四 他赶到耳房,正好老太监要出去,他拦住了他,“去哪里?” “洞房花烛夜。”一脸淫笑。 何念苼愤愤的掏出银票塞到他手里,老太监看见银票就眼睛发亮,赶紧点了点,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何掌事当真是有能耐,不愧是皇上身边当差的,看不出来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弄了这么大笔的银子,呵呵。”他喜笑颜开,看着焦躁的何念苼。 “药方?” 老太监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何念苼打开验了验,老太监笑道,“我又怎么会骗何掌事呢,就是里面有些药材的确不好弄,何掌事就让八公主自求多福吧。” “八公主在哪儿?” “嘿嘿,在寄情轩。” 寄情轩?!!! 他飞也似的往寄情轩赶去。 那个宫女说,别跟莹儿一起去寄情轩。 他思索着,人却已经到了寄情轩门口。 手伸出,却不敢推开门,只是颤抖着。 究竟进不进去? 进去了,她会疯……他也会被千刀万剐…… 他怕死么?他想他是怕的。 可只有不再清白的公主,才可能避免去和亲。 莹儿……你会恨我么…… 拓跋莹一个人躲在这黑黑的屋内,头埋在腿间,不住的发抖。 她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最后还是只能选择这条路么? 是啊,公主连婊子都不如,婊子好歹能挑客人呢。 门被打开了,又关上,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她吓得哆嗦,但是她知道她别无选择。 过了今晚,母亲就有药了,她实在不愿看见母亲那么痛苦,因为难受,爪得身上鲜血淋漓。 月儿偷偷跟她说,别去寄情轩,可是她有得选择么? 这就是命吧,她终究还是会走上这条路。 她背对着来人,紧紧闭上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方并没有鲁莽,倒是在她身边坐下,轻轻从后面抱住了她。 热量从背后传来,那是一颗跳的很有力的心,她甚至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回荡。 这个味道好熟悉,是红花的味道,她一回头,正好对上对方柔软的唇。 “莹儿……”他先开口。 “怎么会是你?!”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很清楚他的模样,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 “我买下了福寿丸的药方。”说着就掏出那张薄纸塞给她,“今夜,你是我的。” “你……”他这是帮她,还是算计她? “有了这个药方,今后就可以自己给你娘用药了。”他抱住她,她的颤抖居然在这样的温暖中渐渐停止。 “也是,你替我弄到了药方,我是应该还你的人情的。”说着,她解开胸口系带。。 她也不想欠他的,与其被那个老太监糟践,还不如是他。 他知道她难受,他也并不想这样,可是假如不这样,他今日的一切更是白费。 他不顾警告,进了这屋子,来日事发是必死无疑的,就当他私心一次吧。 “莹儿……”他吻上她,伺弄红花的细长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她是他最得意最深爱的花儿,比那些种在宫墙下的美艳千倍万倍。 他小心的吻着,她身上一寸一寸皆是至宝。 渐渐的她开始情动,可是他却深知自己多无能为力。 “你就不怕死么?” “我看见你,就不怕死。”这大约也是飞蛾扑火吧,“后门口放着的红花喜欢么?” “喜欢……” 她看着瓶中的红花的时候总是感叹,为什么他是个太监,为什么她是公主,两者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今,他这个太监真的欺上了她的身子的时候,她居然想笑,一来笑荒唐,二来笑居然是他。 “答应我,只要你还活着,还要继续送给我。”注视看着黑夜中他晶亮的眼,她想她对他是真的喜欢的吧。 “嗯,我的莹儿……”他叹息着,深深感受着她的绽开。 天下·不悔第十七章名节之一 拓跋风也是忙,他点着灯让月儿先睡。 月儿心里奇怪的烦躁,睡不安稳。 半夜醒来,发现桌案的灯是吹了,身边却没有人。 她朝外走去,果然发现拓跋风靠着门,对着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此人提到了皇上纵情声色,也说拓跋家有隐疾。 “密切观察皇上身体。”拓跋风吩咐道,又想了想,说道,“你自己不要插手后宫夺权的事,好事坏事都不要做,让她们自己慢慢斗就行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打开门,递给了对方。 “这是皇上偷偷用的药,没有经过太医院。” 对方也知道拓跋风的意思,表示会查的,人就悄声退下了。 拓跋风回身发现月儿醒着,没有诧异。 后宫夺权?他参与了么?她再一次觉得他深不可测。 “怎么了?怕了?” 她都懒得摇头了。 “你今后有的要习惯。” “我不会说出去的。”上一次,她是这么说的。 “我只要你不背叛我,千万别背叛我。”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抱住他。 因为增加了赋税,结果秋天的时候全国闹灾,收成很差。 灾民不断,而朝廷一直镇压,大量灾民开始逃荒,许多地方已成空城,百姓流离失所。 世界还是这样的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选择而改变半分。 钧儿课间休息,吃着拓跋风送的吃食,半点不知愁滋味。 月儿看着他,不禁自言自语道,“若钧儿你有一天当了皇上,百姓还会这样么?” 钧儿塞得两腮鼓鼓的,说道,“我觉得皇叔比我更适合当皇上,我懒,我可受不了天天批那么多奏折。” 哎,连个小孩都知道怕累。 “钧儿你瞎说什么?”夫子走过来,立马训斥了拓跋钧,“这种话被我听见还好,被旁人听去了,你是想挨板子还是想你皇叔挨刀子?” “是。”钧儿一脸委屈巴巴,夫子说的真吓人呢。 因为贵女和亲,拓跋莹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但拓跋莹却并未开心,脸上不见半分笑容。 这次有人请婚,据说是相貌堂堂,太学出身,可拓跋莹却听都不想听,或许别的姑娘早就欢欣雀跃了,她却选择无动于衷。 她打开一只小盒子,里面有一朵干枯的红花。 她久久的看着它,本来也不怎么香的,但是这样看着,却又仿佛能闻到曾经的香味一样。 她看着红花,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左肩肩头,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刚刚有几个姑姑前来,说是皇上请她过去。 她装扮好,又把小盒子收好,便从容的跟着去了。 皇上请他去,而皇上却在肖妃宫里。 拓跋禹脸色不好,她跪着请安,久久不让她起身,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待会儿要请八公主出宫一趟,还请公主先沐浴更衣。”肖妃笑着,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出去要什么沐浴更衣?”拓跋莹一个冷眼回敬她。 她肖妃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沐浴更衣,这理由编的真好,但莹儿也知道自己恐怕已经大难临头。 “没规矩!”拓跋禹马上怒了,指着跪着的拓跋莹,“去洗!” 拓跋莹看着坐在前面的男人,眼里充满了恨,她被几个做事姑姑强拉着拖到里间。 里间早就备好了浴桶,热气氤氲,干净的衣服也挂在一边,明明应该很舒适放松的情境,此刻却变成了她的地狱。 “公主还是自己脱吧,免得奴婢们手重伤着公主。”领头的口气极硬,她今天是脱了最好,不脱也得脱。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放空,忍着泪,开始解衣裳。 很快,一个姑姑就小步走了出去。 拓跋莹闭上眼,默念着什么。 她又抚摸了一下肩头,肩上曾经红得滴血的守宫砂是真的没了。 等到她更衣完毕,再走到外间,发现安嫔已经哭着跪在那里。 “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有罪。”安嫔头都不敢抬。 “安嫔妹妹莫慌。皇上,守宫砂也不作数的。”肖妃还在给拓跋禹吹着耳旁风,“我看最好还是验个身。” 皇上看着面无表情的拓跋莹,狠狠的发话,“验。” 这回,她真的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放上了刀俎。 她躺下,一个老嬷嬷分开了她的双腿。 验完,小声跟一旁的姑姑说了什么,姑姑立马颤抖着向外间的皇上禀告结果。 只听见外间有茶杯摔碎的声音,拓跋莹咬着牙关,一脸麻木。 “查,给我查,究竟是谁?!哪个畜生如此胆大包天?!!”显然,拓跋禹已经气到极点,自己跟前养着的公主,居然已经不是完璧。 安嫔已经被吓晕了。 拓跋莹一声不吭,仿佛这件事跟她无关似的。 很快,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被一个姑姑送进了屋,“噗通”跪下。 肖妃对皇上耳语了几句,马上问道,“把你看见的说出来。” “奴才,奴才之前看见何掌事和公主先后进了同一间屋子,待了……待了一个晚上。” “谁先谁后?” “公主先,何掌事后。”话说的颤颤巍巍。 马上就有人出去抓那个所谓的何掌事了。 拓跋逸也赶到了,但被拦在外面,只听见他在外面不停喊着“父皇开恩”“妹妹是清白的”…… 天下·不悔第十八章名节之二 那个何掌事不是别人,正是何念苼。 何念苼从容的走进屋内,磕头请安,礼数周全,与生气或者害怕的众人格格不入。 拓跋莹跪的已经麻木了,她没看他,他也并未看她一眼,跪着,等着问话。 “莹儿,那天晚上是不是他跟你在一起的?”肖妃问着话,仿佛就怕冤枉他俩一般。 让她怎么回答?是?他帮了她啊。 不是?有人看见他俩在一个屋子里一晚上,而她的守宫砂也的确没了,她怎么说不是? 假如说不是,那他俩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在一起一个晚上,说他俩什么都没做?谁信? 她守宫砂为什么没了?她能说她不知道么?谁信? 如今她已经百口莫辩,说多错多,她沉沉的闭上眼,心里的她在呼喊着“救命”,可是永远不会有人听见。 是和不是都说不出口,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眼中一直含着泪水,大约是难过吧,可是她在难过谁? “好,你既然默认,这就冤枉不了人了。”肖妃冷冷一笑,接下来就是审问,拓跋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她不知道何念苼会怎么面对,她是公主她不会被怎样,可是他却不同了…… 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何念苼也并未喊冤枉,居然一口承认了他的罪行,“是奴才夺了公主清白。” 听得莹儿脑中轰然一声巨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奴才禽兽不如,恨自己只是个太监,而八公主看不起奴才,所以奴才怀恨在心。”理由看似合情合理。 不知道为什么,肖妃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他又说,“奴才一个人也没这个胆,尚有同谋一人。” 拓跋禹问是谁,他报了一个名字。 莹儿还在震惊之中,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为什么要承认,他又为什么要把老太监说出来? 她不懂,他究竟想干什么? 手掌里全是冷汗,颤抖着,她在害怕什么? 何念苼,你知道么,你会死的…… 一会儿,一个老太监被拎上来。 老太监很是无能,大叫着冤枉,说自己只是给了点药,并未对公主不轨。 可是皇上肖妃何曾会听这种人的一面之词。主犯都认罪了,他的满口辩白都是谎言。 当老太监听见自己被判斩首的时候,顿时吓晕了过去,然后就被拖了下去收监。 拓跋莹又听见皇上判何念苼剐刑,三日后行刑的时候,她突然全身无力。 她转头看看何念苼,他的眉眼还是那样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后来皇上对她下了什么罚,她也听不进去了,怎么回到自己宫里的,也不知道了。 他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寻死? 为什么? 月儿在震惊中知道了莹儿的事。 为什么,她明明告诉她别去寄情轩的,为什么她还是去了。 她也跟何念苼说了会发生的事,为什么他也去了。 他们两个,真的命都不要了么?! 她坐在廊下,心里好难受,但是又不敢哭,值得得把头埋在腿间。 “你以为你能救的了他们么。”夫子走过来,在他身边负手而立。 “夫子……我、我真的不想他们这样……”一个疯了,一个死了,为什么这次还是这样。 “你想想你是为了什么,他们也是为了什么啊。”夫子说的含糊。 夫子难道已经知道了她已经用过定魂珠了? 夫子知道莹儿和何念苼之间的事? “有些事,是必然的,那种因果,不是你说后果如何就会改变的。”夫子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但又仿佛能看穿一切。 “死对何念苼来说或许反而是成功。” “这是哪门子成功。莹儿都没了清白!!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个太监啊!!”她不解,她很愤怒。 “哎。”夫子摇摇头,“傻丫头,八公主没了清白,她就不用去和亲了。” 月儿恍然大悟,可是她心里的难过却井喷一样,眼泪突然涌出来。 “可他是个太监啊!” “太监难道就不能有男女之情?”夫子反问道。 “那他怎么跟莹儿……” “都知道何念苼不能人道,却能验出拓跋莹并非完璧。守宫砂这东西,可并非阉人可以去掉的。” “可是肖妃娘娘给莹儿验了两次都是……” “所以啊,哪怕你阻止得了他们今天进寄情轩,明天也无法阻止他们进别的屋子。有心人要说你不是清白的,自然多的是理由让你不清白。而且恐怕那天莹儿或许跟何念苼真的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她无法当堂反驳。” 有苦难言,有话难说,谁又相信她说的呢。 月儿“呜哇”一声哭出来,她哭自己太傻,哭自己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远离如今的结果。 她太天真了。 天下·不悔第十九章名节之三 后来的三天里,拓跋莹的宫里除了来抄检的婆子,谁都不敢来了——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她从来不是拓跋禹的心头肉。 她坐在一角,看着东西又被翻的团团乱,屋子里鸡飞狗跳的。 梳妆台也被弄的一团乱。 一个小盒子被打开,一朵风干的红花掉出来。 那个面目可憎的老奴婢并未去拣它,还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碎了它。 拓跋莹只听得心中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把她迅速包围。 最后一朵碎了,而那后门口每日的红花也不会再有了。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这一切——她的世界是黑的。 第四天,她被带去看行刑。 那天,她找遍了能穿的衣服,发现只有一件红裳没有被弄破。 那些她日常穿的,都在那些婆子的鹰爪之下破烂了。 她就这样格外“明媚”的出现在刑场。 她站着,看着刑场中央。 不知道为什么拓跋禹会要看她看这种场面,是惩罚她给皇家丢了掩面? 面前不远处是老太监和何长苼,老太监已经吓尿了,裤裆湿漉漉的,哭得像个小孩,还在呼喊着冤枉,可惜没人理他。 何长苼看见拓跋莹来了,看见她一身红衣,居然淡淡一笑。 他的眼还是那么清澈,脸上有些污脏,但并未影响他的姿容。 午时,开始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老太监人头落地。 而何长苼,也开始一刀刀的被剐着,刽子手累得满头大汗。 一开始,他还忍着疼,切肤之痛自是钻心的,他疼得咬紧牙关,额头暴起了青筋,坚强的一声不吭。 鲜血从伤口一点点的流下来,他的脸色随着一刀刀继续剐下去变得苍白。 但渐渐的他似乎开始不知道疼,就这样看着拓跋莹,一直看,一直看。 拓跋莹一直站着,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累,麻木空洞的眼兀自流下了两行清泪,一滴接连一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衣襟。 她还记得他那天晚上对她说,他看见她就不会害怕死亡。 此刻他就这样看着他,他大概不怕了吧。 他伴君如伴虎,也从未想过有好结果,只祝福她能找到如意郎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她着想…… 如意郎君?就是去和亲吗? 她想她真的错过了……她错过了那个真心爱她的人……她辜负了他……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 她不值得啊…… 她是个没有未来的公主啊…… 她又逃不脱这命运,她虽名为公主,却比婊子都不如啊。 婊子还能挑客人呢,可她却只能接受有朝一日的和亲,接受对方的凌辱。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了她牺牲自己……不值得啊!!! 她看着他明亮的眼渐渐变得晦暗,她的衣襟也已经因泪水湿透。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一下,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了,而此生的最后一眼便是一身红裳的她——只差一对红烛,他真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那个全身血淋淋的人断气,刽子手终于宣布行刑完毕。 她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安嫔被禁足了,也不能来看望拓跋莹。 没几天,噩耗传来,拓跋莹的生母在冷宫中病逝。 当晚,拓跋莹疯了,在宫里尖叫,砸东西,说胡话,没人敢靠近。 拓跋逸深夜赶到,却看见拓跋莹开始自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皇宫吃人!!!这里有好多鬼!!!好多!!!”她哪里还是曾经那朵美丽的牡丹,披头散发,手腕因为被簪子割伤还在流血。 “莹儿,是哥哥啊。” “……”她颤抖着摇摇头,看着拓跋逸,直说,“不是你,不是你……” 她手中的金簪锋利,又要朝自己扎去。 拓跋逸眼疾手快赶紧抓住她的手,但自己却被扎伤了,他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死死抱住拓跋莹。 “莹儿,别这样,你醒醒,醒醒!!!”他呼喊着她。 “他(她)死了……他(她)死了……”她一直重复这三个字,她面目狰狞,眼神呆滞,一直流着泪。 “莹儿……”拓跋逸抱着疯癫的拓跋莹,也在这黑夜之中流下了泪。 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下·不悔第十九章工具 重阳宫宴,肖妃早早的就来安排准备了,她的心很烦乱,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做事。 离开宴还有些时候,拓跋风也是刚忙完,就想早些来吃些东西祭一下五脏庙。 他一见是肖妃在,转身就想走,却被眼尖的肖妃看见。 他一身月牙白,潇洒飘逸,头戴金冠,就像画中仙一样。 走出了一段,肖妃终于开口,“王爷何必躲着我。” 她看看四下没有宫人,胆子也大起来。 “风,你帮帮我好不好。” 拓跋风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我没兴趣帮你争后位。”他看够了这些女人的争斗了,“千秋节的时候又千方百计对我下药,你还想借肚子上位几次?这次又想用什么手段?”也就是千秋节那天,他要了月儿。 “风,你就算不念在我们的旧情,你也应该帮帮钧儿吧。” “我为什么要帮钧儿?”他有些不耐烦了,终于止住脚步。 “钧儿、钧儿他是你的骨血啊!” 拓跋风似乎并不是特别惊讶,反而怒中带笑道,“呵呵,原来我居然成了种马啊。你不就是想让钧儿继承大统么?!”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帮帮他啊。”她凤眸含水,很是楚楚动人。 “你以为让钧儿当皇太子那么容易么?”她的心思几分他还会不知道么。 “我知道不容易,可是、可是你不帮,钧儿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了。如今六皇子十皇子都是皇上的心头宝,钧儿还太小,怎么争。” 肖妃明面上总是不参合争储位的事的,但是都是皇子,只要是皇子就会想得到那个位子,与年龄无关。 钧儿太小,自然想不到那么长远,所以必须由她这个母妃替他打算。 “当初你迷晕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钧儿只是你登上权利巅峰的工具,连我也是!”他想到这个就满心的怒气,他恨,他非常恨,“我一届无能王爷,帮不了你。” 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跟她讲话,甩袖就走。 “风,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娘儿俩在皇上百年之后受尽欺凌?你过的日子,还希望钧儿继续过下去?” 拓跋风停住了脚步。 却听不远处小嬛跑出来喊道,“娘娘,蓝妃娘娘,安嫔娘娘来了。” 肖妃看了看拓跋风冰冷的背影,只得转身回去。 拓跋风听她走了,自己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掏出袖中的一个香盒,香盒很是精致,散发着异香。 他苦笑起来,自说自话道,“呵呵,堂堂王爷居然被人当种马使,真是活得还不如那些郎君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要活着,必须活着……为了活着,他也没的选择。 月儿带着钧儿来到重阳宴,她也知道这天拓跋风会晚来些。 那次跟钱姑姑去送过宫花之后,钱姑姑就一直躲着她,遇见了也很敷衍。 钱姑姑这次并不愿意跟月儿站在一起,后来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再回来的时候眼神躲闪,小心翼翼。 月儿看着肖妃娘娘身边的小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跟肖妃娘娘禀告着什么,她心下一沉,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怕。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蓝妃娘娘还是那身美丽的新衣,一切都不曾改变。 等到那阵奇香袭来,月儿就知道,万贵妃来了。 众人被她惊艳,万贵妃缓缓坐到皇叔右手边。 明明经历过一次了,月儿这次却更加震惊了,她并非震惊于万贵妃的美貌或者事有不同,而是震惊于万贵妃肩上站着一个金色的小人。 小人飘飘忽忽,乘着万贵妃和皇上说话的档口,居然直接跳上了万贵妃的腿,抱住了她的肚子,很协意的样子。 上一次看见这样的小人,是在肖妃娘娘身上,后来很快肖妃娘娘就传有孕。 万贵妃怀孕了?! 月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可不是中元节,为什么她能看见这些东西。 可她想想最近自己的变化,的确很奇怪,更敏感,有时候睡梦中甚至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就在自己耳边,好像有人想对她说什么,可是她又听不懂。 算算日子,离荧惑守心也快了,难道…… 这个时候,拓跋风也来了。 他自罚三杯,也拒绝了万贵妃的请舞。 月儿还沉浸在惊慌之中,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想着自己的变化,心里乱如麻。 她真的没想过,这次荧惑守心之后,自己会怎样的问题。 假如不会怎样,可是她为什么在不是中元节的日子里能看见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天下·不悔第二十章死因 宴后,月儿和拓跋钧准备回宫,月儿犹豫着要不要从御花园走,钧儿蹦蹦跳跳的却先往那里去了,她似乎完全没的选择。 不出意料的,遇见了肖妃娘娘和其两个侍婢。 “母亲怎么还不回宫歇息?” “母亲有些事要跟你月儿姐姐说。”说着,便要身边的下婢把拓跋钧送回宫。 拓跋钧看看月儿,月儿点点头,他也没反对,就随着下婢走了。 “不知道娘娘找月儿有何事。”她说的话跟以前的一样,肖妃娘娘的表情也跟以前一样。 “娘娘的金簪掉水里了,还请伍掌事去拣一下。”小嬛指指桥下,连小嬛都一样。 这一切,为什么就是如此注定呢。 “娘娘,奴婢不知哪里得罪的娘娘,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奴婢吧。”她不卑不亢,因为她知道害怕也没用的。 “哦?你得罪了本宫了吗?”肖妃还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月儿这次连跪下求饶都不愿意了。 这次,也不用月亮被乌云遮蔽,她就这样看着肖妃娘娘和小嬛身后的无数黑影,她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她看着肖妃娘娘身后那个十一岁的自己,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娘娘何必跟我一个小宫女耗精神。” “娘娘想要拉拢风,就不能想杀我啊。”她故意把脖子上的星辰石露出来,就这样看着肖妃娘娘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小嬛似乎有些恼怒,却见主子还在思量,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位尚且空置,皇后之位、皇太子之位,娘娘不都想要风的帮助么。”此时此刻她也真是感谢夫子,这次他不出现,她也不怕了。 肖妃可以说是强制压下了火气,竭尽全力挂住和善的微笑。 可是她也是气急了,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小掌事给威胁了,一再告诉自己要忍,结果看见她脖颈上那颗黑色的石头,她一边更加确定她是他的女人,手却是不听话的直接一个巴掌朝对方甩去。 那颗石头,是风平时随身携带的——他居然送给了她!!! 月儿知道今日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响亮的一个巴掌也在她意料之中,谁让她没有卑微的求饶呢。她堂堂肖妃娘娘,皇上的宠妃的脸往哪儿搁。 脑中画面闪过,惊慌失措的自己,看见了一个屋子中,一个女子在男子身上律动喘息,她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似乎是没有意识的,无力的躺着。 她大概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吧,慌忙的往回跑,但她似乎也是被人发现了,后面有太监追过来。 她更加慌了,那个女子口中喊的名字叫“风”,她刚刚不小心路过的地方是寄情轩。 太监追她越来越近,她该怎么办!! 她急哭了,可是怎么跑都没用,她很快就被追到了。 不,她不要死,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她什么都没看见! 别!别把她往水里摁!! 好难受,水疯狂灌进她的口鼻,她不能呼吸了!!! 救命!!救命!!! 绝望在脑海中爆发…… 因为这一个巴掌,她彻底懵在那里,她千般万般都回忆不起来的曾经,原来是这样的,也难怪夫子什么都不肯说,难怪肖妃娘娘身后有她的黑影。 肖妃娘娘看她这样傻站着,虽没好气,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怎样了,就带着小嬛走了,独自留她一个人在桥边。 真是命运弄人,她曾经,就是死在这里的。 想着想着,眼泪流下来。 自己被人摁死在这里,上一次,她又差点死在这里,幸得夫子解救,这一次,她却在这里找回记忆。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天下·不悔第二十一章毒谋 拓跋风在外办差,过了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月儿照常看着钱姑姑唉声叹气,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去安慰她,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钱姑姑还是会去帮肖妃娘娘的。 可能也是受到莹儿那件事的影响,她感觉她最近变得消极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姑姑头上已经多了一根簪子。 “钱姑姑,新簪子不错。你侄儿的实缺搞定了?”月儿假装亲近,坐到钱姑姑身边。 “呃,是啊。”钱姑姑脸色尴尬。 “钱姑姑,我已经经历过你被车裂一次了,这次我不想再看见了。” “车裂?!”钱姑姑大惊失色,这丫头是疯了还是什么。 “那次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只说对不起我,也对不起逸儿,我并不知道原因。”她看着脚下的小花小草呆呆的说着。 “然后,你在我手心写了那个字。”她看看钱姑姑,钱姑姑的脸色煞白。 “都说你下毒,可是我觉得逸儿并没有对不起你啊,你至于为了钱下毒么?我真的不懂为什么。” 果不其然,钱姑姑的手在颤抖着,头上的那根簪仿佛千斤重担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逸儿了,你放过他好么。他变得又聋又瞎,我真的……真的觉得心疼啊。莹儿已经那样了,你放过逸儿好不好。”她几乎是哀求的口气,她就这样看着钱姑姑,钱姑姑找了个借口,慌也似的跑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不要命了,这些事都敢对钱姑姑说。 她会不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所谓泄露天机? 可是第二天,拓跋逸还是传来了噩耗。 太医齐聚,皇上震怒,拓跋逸瞎了。 钱姑姑被抓了起来,她大叫着冤枉,可是簪子被找到了,人证物证都在,由不得她说冤枉。 月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 怎么会?!!为什么钱姑姑还是要下手!!! 等到判决一下,月儿也是心如死灰一般。最后一天,她提着断头饭去看钱姑姑。她已经无所谓什么眼线,什么耳目了。 “钱姑姑,为什么你……”月儿无力的看着牢房内的钱姑姑。 “没有,月儿,我真的没有……”钱姑姑形如枯槁,扒拉着牢门。 月儿给她喂饭,她也知道这是最后一顿了,加之好几天没好好吃,和着眼泪拼命往下咽。 “那簪子我回去就扔掉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的,那天我根本没下毒。相信我月儿,姑姑真的没有……”她哭嗷着。 别人不信都可以,她也不求别人信了,可是月儿得信她的,她是清白的,她没下毒。 “不是你,那究竟会是谁?” “那天,逸儿并未吃我给他的粥,他吃了一块九王爷送的糕点。” “糕点?” “是的,那是九王爷之前送来的江南糕点,逸儿很喜欢,那是最后一块了。” 难道那糕点被人动了手脚? 可是,糕点已经吃完了,没有线索可查了。 月儿心下绝望,自己这样想救逸儿,却还是失败了。 “姑姑,那簪子究竟谁给的?” “是小嬛。”可小嬛也就等同是肖妃娘娘嘛。 钱姑姑也是和盘托出,她缺钱,是小嬛找到她,说只要她愿意替他们做事,她侄子实缺就有着落。 她也是急疯了,就答应了。 “钱姑姑,为什么你还瞒着我?”月儿也不傻,她问道,“我跟九王爷的事,也是你告密的吧。” “月儿,姑姑错了,姑姑错了。”她哭着给月儿磕头认错,可是为时已晚,“小嬛逼我先出卖一个人的,我、我是猜的,因为九王爷特别喜欢看着你,你对九王爷也是……” “肖妃娘娘是什么人,她可是连九王爷都敢下手的人啊,你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你这次本来应该还要‘供出’是蓝妃娘娘给你的毒吧,可惜你因为我告诉你会被车裂,怕了,没下毒,只顾着喊冤枉没‘供出’蓝妃娘娘,可不就有人指证你偷偷去过蓝妃娘娘的宫里么。”她想到了钱姑姑上次下毒之后还诬陷了蓝妃娘娘,就一清二楚他们的计划了。 “你因为贪,所以害了自己,与虎谋皮,也把自己给谋进去了。” 月儿站起来,看着满面泪痕的钱姑姑。 “姑姑,你明日去得瞑目些,早日投胎。”说完,她冷着心,转身走了。 “月儿!!!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逸儿……姑姑来世再偿还你们……”她对着月儿的背影嘶喊着。 半夜,钱姑姑撞死在牢房内。 天下·不悔第二十二章心谋之一 既然钱姑姑没下毒,那么是谁害了逸儿呢? 出了牢房,月儿在回去的途中路过如意馆,却遇见了夫子。她请求夫子送送她,夫子答应了。 “为什么逸儿还是被害了。”月儿看着脚下两人的影子,宫道上很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俩也没有执灯笼,就着月色一路走。 月儿想着想着,只觉得想哭。 “他只是瞎了,还留着条命,尚且算好事。” “是啊,这次至少没聋了。”真好笑,她居然要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她也知道,蓝妃和拓跋哲会继续之前的命运,该跳湖的跳湖,该自戕的自戕,她是帮不了的。 “有些事,本来就不是你想想阻止就能阻止的。它的发生有一种必然,跑不掉。”夫子依旧那个风轻云淡的口气,不是说教,也不算安慰,就是陈述事实。 “夫子,当年,我究竟怎么死的?”她虽然已经通过回忆知道了全部,但她更想夫子亲口印证那不是真的,因为太可怖了,她都不敢回忆。 “哎——”夫子长叹一口气,“你个傻丫头,知道那么多干嘛?” “你说吧,别瞒着我了。” “肖妃娘娘一直没有诞下皇嗣,就给九王爷下了药,你不巧发现了,就被灭口了。然后……”夫子犹豫着,“然后就有了十六皇子。” “你是说,钧儿是风的……” 时间的确刚刚好,她死了一次,肖妃娘娘肚子上的金色小人,钧儿的年纪…… 她此刻居然已经不是震惊于自己因为发现秘密被灭口,而是震惊于钧儿居然是风的孩子……而且是肖妃娘娘那样怀上的…… 夫子都不想点头,突然提了提嗓子,“出来吧,你亲自承认不是更好么。” 两人回头,身后树丛中走出一个人——一身锦衣华服的拓跋风。 他冷着脸,被月光照的更是俊朗非凡。 “你究竟是谁?”他问的是夫子。 “哼,是你杀不了的人。”夫子也并不害怕。 月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拓跋风,他什么时候跟着的她可完全没发现。 此刻被他发现她跟夫子走在一起,她居然有些想闪躲。 “她到现在还在为你的丑事伤心,你居然一点都不羞愧么?”有些话今天不说,大概永远没机会说了。 “丑事?本王被下药叫丑事?!”他眼神发狠,看着眼前的两人。 “因为你,肖燕燕把她杀了!她才十一岁啊,被摁死在那条浅浅的河里,你知道么?!也是因为你,千秋节被肖妃下药的时候,你居然用她来解药性,你明明可以克制的住的,那点媚药根本不算什么,可你还是选择染指她!还是因为你,你早知道钧儿是你的种,而你为了要掌控钧儿,带她出去玩乐,跟她各种诉苦,就这样让她爱上你,并且无法自拔,甚至愿意豁出命去救你!你这些难道还不够丑陋,你还想利用她几次?!” 月儿听见这些,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认识夫子这么久,月儿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连夫子都如此生气,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拓跋风了。 原来,原来他对她是这番心思,她真的太傻了。 拓跋风因为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她只知道他很生气,非常生气,他的手在气得发抖。 换作以往,她会扑向他抱住他,可是现在的她不敢了。 他背后好多黑影,已经不是曾经房梁上趴着的一个两个了,她似乎终于看见了最真实的他,可是她也想去相信,那个对她好,对她温柔的他是真的。 求求你,千万别说那些都是装的,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 她好像听见了心碎裂的声音,她的心好疼,疼…… 他久久的没有说话,最后,她看着拓跋风愤而转身的背影,泪水在月光下盈盈闪耀,像一颗颗断线的宝石,衣襟已湿。 “为什么,为什么……” 夫子陪她走了一段便走了,她一个人呆愣愣的继续走。 脚步走到小佛堂前,绕过小佛堂就可以回到毓庆宫,而不绕过就是去藏书楼。 她已经有些无力思考这个问题。 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看看月亮,十五了啊。 十五……今日十五……藏书楼…… 她就这样站着,看着月亮,回去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为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无法选择,难过中又哭起来,蹲在地上抽泣。 天下·不悔第二十三章心谋之二(H) “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想起。 拓跋风走出阴影,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去藏书楼的小路。 她痛苦的哆嗦,一步都走不动。 “为什么?你一直在利用我?” 拓跋风见她这样,一脸的阴冷,他一步步靠近她,她却开始退缩。 “我没有别的办法。” “呜呜呜,原来……”她用手抹着眼泪,哭湿了袖子,“你爱我吗?” 她多么希望她说爱,让她留点希望。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也不爱你,我就是利用你!我不光昨天利用你,今天利用你,明天还是会利用你!” 她退到不能退了,他还是冷眼说道,“跟我去藏书楼。” “不,我不要。” 他根本不容她逃跑,一把拉过她,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小佛堂。 小佛堂的门是关着的,被他狠狠一脚踢开。 “你干什么?!” “你可以尽管叫,叫来了姑子或者巡夜的,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美事。”说着她被扔到佛前的软垫上,裙摆被撕开。 “最好是被人看见,那样我就有理由请旨让你做王妃了!怎么样?很划算吧。”他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半粒药丸。 她一下子知道那是一直没被他用到的半粒媚药。 她挣扎着,但是完全没用,那半粒药被他深深的塞进了她的身体。 她被他压制着,他从上往下看着她,恶狠狠的说,“你休想逃!” 小腹渐渐火热起来,她知道,媚药那样用是最烧身的,今晚会是她的地狱。 他亲上她的脖颈,她的思想在抗拒她,可是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 手伸出,伸进他的衣襟,摸着那条长长的疤。 “想不想要?”他轻舔她的耳廓。 他看得出她在思想挣扎,在他身下扭动的厉害,轻吟也开始变得魅惑。 她咬着嘴唇,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你忍到几时。”一路向下,她的衣衫已经七零八落,两团雪白被亲得满是红痕。 身体像火烧一样,渴求着甘露。 “不,我不要你碰我,你走开。”她竭尽全力的抗议。 “你说什么?!”拓跋风简直震怒。 “这么久了,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叫我要守着钧儿,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对,你不光是我的棋子,你还是我的玩物,我的泄欲工具!”他也不想再耐心下去了,直接亲上她的红唇。 可是她不甘心,她又生气又难过,她必须抗拒这个吻,她不能这样被他再欺骗,被他利用。 她狠狠一咬。 “你咬我?!”他一脸不可思议,表情中还带着些讽刺的笑意。 血从他唇上流下来,看着他像刚吃过人一般。 他的小兔儿居然也会拒绝他了。 不,她没有资格拒绝他,她是他的! 想着,心下一狠,把她的腿打开到极限,直接冲进她的身子。 她想叫,却又被他的吻堵住,一下子,只感觉血腥味四溢。 他猛烈的顶动着她,啃咬着她,每一次都那么有力。 她也深知自己的无可救药,这种情况下身体居然快乐得无法自拔,大概这个身体真的太爱他了吧。 她无助的哭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被他引动的一次次的滔天浪潮吞没。 他把她翻过来,从后面狠狠进入她。 “你恨我利用你,可是这就是宫廷,这就是政治。我要你就是因为你是钧儿的掌事女官,够明白了吧。” 她也没力气挣扎了,趴在软垫上,药效上来了,身体完全不听话了。 大手掐着她的细腰,炙物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你以为别人都比我干净么?!” 她的眼泪不住的流,他就这样看着她流泪,又说道,“为了活着,我别无选择。” “你真是恶鬼!” “我本就是地狱里的恶鬼!我告诉你,为了权利,我、还、要、娶、西、疆、公、主。”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这个消息如雷劈一般击打她的意识。 “你也别原谅我,我不用你原谅,我脏的地方多了去了。想有孕就迷晕我,还王爷,究竟当我是什么?!” “我不会原谅你的。”她艰难的憋出这几个字。 “对,别原谅我,千万别,我不值得你原谅,我就是利用你的。”他嘴上说着狠话,身上也完全没放过她。 “今后逢五你给我乖乖的去藏书楼,否则你身边跟你有的关的人都别好过!” “恶鬼!!” “所以我是大魔王啊,小兔儿!” 男人跟她狠狠纠缠,长臂束缚着她,佛前这一片被月光照亮,月儿看着身在黑暗中的佛祖,心下已经无法思考。 那一次,被他拉到小佛堂狠狠要了,还威胁她今后一定要去藏书楼,他给了她星辰石。 这一次,她在这里被他再次狠狠的要,只是从佛后变成佛前,他还是是威胁她要去。 同样的事,同样的目的,她的心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身在藏书楼,他人已经离去了。 身上全是红痕,身子疼得要散架一样,不知道被他要了多少次,但能清晰的感觉到昨晚他多生气。 眼睛红肿,她瘫软着,看着房梁,深深的陷入绝望。 天下·不悔第二十四章权谋 万贵妃这几日连连恶心呕吐,身子很不适,她也是怀过孕的人,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只是这次害喜可比以前严重多了,她摸摸小腹,心上一暖,这个孩子,终于来了。 皇后之位她是势在必得的,他们都不给她,她就不会去抢么。 有了这个孩子,她还会不是皇后?! 之前莹儿被污,拓跋逸瞎了,再加上国内灾害问题不断,拓跋禹累得都快说不上话了。 叹着气,进了她的宫房,她身子懒洋洋,并未起身行礼。 “爱妃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拓跋禹对她也是宠爱之极的。 “臣妾……”说着,又是一个恶心。 “请太医。”拓跋禹看她这难受的模样也猜到了。 老太医把过脉之后连忙给皇上和万贵妃道喜。 自从拓跋钧之后,宫里就再也没生下皇嗣,这下万贵妃又有喜了,拓跋禹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太医也说,万贵妃身子虚弱,得好好养胎,拓跋禹都不犹豫,吩咐太医院赶紧给万贵妃调养。 “爱妃好好养胎。” “皇上,臣妾……”万贵妃前一刻还是喜悦的,下一刻又委屈起来。 “爱妃别急。”拓跋禹笑得很有深意。 果然,小宴的时候,拓跋禹就当着大家的面说,若是万贵妃诞下皇子,她就是皇后。 可是,不日又传来拓跋逸因为瞎了,企图上吊的消息。 一如曾经发生的那样,拓跋哲被斥责,紧接着就是投湖自尽,蓝妃很快也在冷宫中自戕了。 月儿带着拓跋钧去看拓跋逸的时候,却见拓跋逸无比冷静。 这一次,他没有聋,嗓子依旧,所以交流起来并没什么困难。 月儿也是奇怪,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聋呢? 若说真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肯定没有中钱姑姑的毒,因为钱姑姑根本没下,他又到底中了谁的毒? 拓跋逸把钧儿支了出去,开口对着月儿说,“那天我在如意馆,听见你跟钱姑姑说的话了,所以钱姑姑给我的粥我没吃,不管她有没有下毒。” 月儿也是一个吃惊,拓跋逸也是聪明极了的。 “所以,钱姑姑背后的人是谁?” 月儿也是感慨,就在他手心又写一遍那个字。 “果然是她啊。”他叹了口气。 原来拓跋逸居然是认识这个字的,那为什么他之前不肯告诉她,非要她去问拓跋风。 “那天,你究竟吃了什么? “皇叔送的糕点。” 果然如钱姑姑所说啊。 “我不相信是九王爷给你下的毒。”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出奇的冷静,“你不是都被他利用了么。” “你、你居然知道。” “都是拓跋家的男人,总有些共通的地方的。” “若真的是他,你恨他么?” “恨,恨权利无眼,恨人心太贪,恨自己生在帝王家,恨莹儿必须要用那种方式逃避和亲。” 眼前的这个漂亮的男孩,双眸如死水一般失去了生气,说的话却是针针见血。 “那你自尽……” “故意的。” “为什么?!”月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瞎了自然已经没机会了,但来日若他登基,他恨极了我,我岂会还有活路?” 月儿哑口无言,果然是拓跋家的男人。 走的时候,拓跋逸却叫住她,只说,“你若有空,帮我摘些红花给莹儿,她会开心些。” “红花?” “莹儿喜欢。我这眼睛,是摘不了了。”他叹息。 她不禁想起那天她找到何念苼,问他索要红花,他坚决不肯的样子。 现在她懂了,那红花,是只能送给心中的姑娘的。 万贵妃在御花园中闲信散步,宫人扶着,她小肚子微突,很是扎眼。 肖妃娘娘路过,两人打着招呼,“预祝贵妃娘娘诞下皇子。”脸上的笑容自然是和善的。 万贵妃遣退宫人,轻声说道,“妹妹真是慈爱,为了自己儿子做皇帝,费尽心机。” “姐姐为了当皇后,不也是不择手段么。”她的笑容阴冷,看着万贵妃的肚子,然而,没有半点办法。 两个美丽的女人一起被群花簇拥着,各怀鬼胎。 天下·不悔第二十五章别离 快近荧惑守心了,常太嫔病重的时候,拓跋风终于又入了宫。 一切如常发生,万年吉祥板开裂,皇上迁怒拓跋风。 因为万贵妃的几句话,他还是被罚跪太庙。 几天后,常太嫔殁。 月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那么难过,此时的她反而心湖无波,仿佛这一切跟她都无关一样。 这些日子,她对他冷多了,哪怕她再去藏书楼,她也总是一言不发,两人之间没有了曾经的粘腻。 她算着日子,皇上果然又命拓跋风巡边了。 这天晚上,他也沉默着,两个人相顾无言,安静的亲吻,安静的索求。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往外面一看,天还黑着。 就着烛光,他起身,她也醒了,看着他,身上他给的烙印还没褪去。 上一次这个时候,她哭求着他回来,可是他并不愿答应她。 “逸儿的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她还是问出口。 “是。”他开始穿衣服,胸口的那条疤被白色中衣遮盖。 “为什么……他是你侄儿。”为什么他那么狠毒。 “是侄儿,但也是皇子。”又穿上一件,缠上腰带。 “所以?” “我不希望他将来继承皇位。”他着重了那个‘不’字。 “这是你为钧儿铺路?” “算是吧。” “我今天就要出发了,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我回来?”冷漠中带着戏谑,还是着重那个‘不’字。 “是!我希望你遭到埋伏!我希望你体力不支,血液流干而死!”她相信她疯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已经穿好衣服,嘴角勾起,走到塌边,狠狠给了她一个长吻,长得她差点窒息。 吻罢,他恶声恶气的说,“好,真是只好兔儿。你等着,我一定会来!” 说完,白色的背影向外走去。 他刚刚终于对她说了他一定会回来。 他把门关上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跳下宫楼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都彻底的变了。 她只能深深的问自己,后悔吗? 没有答案。 喉头一甜,她居然呕出了一口血,红中带黑。 她并没有惊慌,任由泪水滴落,被红黑的血吞没。 拓跋风一去,她又恢复往常的生活,他叫她守着钧儿,是啊,守着钧儿已经成了她的人生的一部分。 她抽空去找夫子,想问他为什么自己会吐血,进了如意馆,却见夫子正在跟众人道别,桌案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 “夫子,你这是……” “我前两日就请辞回乡了。”夫子老实交代。 “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我不用再待下去了。” “是不是拓跋风对你……”她又想起拓跋风的威胁。 “不,跟他无关,这个你不用怪他。”他解释道。 “夫子,你也带我走吧。”她也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 “哈?我只是个教书先生,私带宫女可是重罪。”夫子笑着,依旧风轻云淡。 “我……”她也是说不出的难受,眼泪又涌上来。 “我知道你的心情,既然动了真情,就随心吧。”这话说得语重心长。 他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可是…… 夫子看着她的泪眼,奇怪的说道,“当初,我就是没有放下,如今就是在承受恶果,再疼也得承受。” “我想放下,可是你却不给我机会了。” “放下可并不是一走了之。”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你跟我不同,你还有机会。付出了这么多,不傻到底才是真的亏。” 这个傻丫头,突然想变聪明,果然不是好事。 他要走,她不自觉的想拉住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脑内画面迸现。 夕阳下,夫子守着一家书肆,似乎面对着什么人。 他的眼被夕阳映照成金色,他的笑是那么温柔。 月儿还楞在那里,他又回头,对她挥挥手。 夫子还是走了,她摸摸脖子上的定魂珠。 天下·不悔第二十六章天下 拓跋禹不久后就在温泉行宫晕厥,肖妃娘娘伙同裴尚书苟富贵等人悄悄的软禁了皇帝,没人再能见到拓跋禹。 朝中大乱,因为肖妃一伙开始了朝堂内的清洗。 宫中甚至开始传皇上已经驾崩了,但是肖妃一伙却秘不发丧。 月儿想到不让她上马车的事,她知道肖妃早晚会对她下手。 果不其然,她躲到藏书楼的当天晚上,宫中进行了大搜检,好多宫人都被抓了,万贵妃安嫔等后妃甚至都被软禁了。 记忆不断涌现,还是这座藏书楼,又救了他一次。 她蜷缩在塌上,身子不停发抖。 听着外面来来去去的尖叫声,藏书楼有人冲进来又跑出去,抱怨都是破书的叫骂声。 上一次她被肖妃弃之不顾,被强奸,只能躲在这里躲避暴乱,这次她因为肖妃又躲在这里。 因为冷,她披上了他留下的衣衫,眼泪不住的流。 她脑海中浮现一张张脸,和他们身后的一个个黑影,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这个世界,真的再一次地狱了啊。 可惜现在已经不能上宫楼了,哈哈哈哈哈——她已经不能再跳一次了。 哪怕还能再跳一次,还有用么,他需要她去拯救么? 眼泪滴在定魂珠和星辰石上,她问自己,值得么,值得么…… 她躲着,过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日子,因为这里靠近小佛堂,她饿极了就去偷小佛堂的贡品。 她啃咬着贡品跑着的时候,也顾不得姑子们的叫骂声了。 跑着跑着,一口甘甜又涌上喉头,但她强忍着,艰难的跑进藏书楼,关好密室的门,一口血喷出来。 贡品从她怀中洒落,掉在地上。 此时此刻,她居然已经恨不起他来了——这里是他建的藏娇金屋,居然也是她最后的避风港,前后救了她两次了。 她总是悄声听着外面的声音,偶尔能听见太监急躁的叫骂声,也能听到宫女悉悉索索的谈话声。 这天,外面又是喧闹异常。 清君侧,谁在清君侧?大军杀过来了什么的…… 她大着胆子出去看看,马上要到小佛堂的时候,却见有宫女拼也似的朝她这边跑过来。 她们不是来抓她,也不顾她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哪儿来的了,完全不顾她,继续尖叫着狂奔。 远处有刀剑声传来,上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她赶忙往回跑,跑到藏书楼就安全了。 可是本来就是没吃饱,人虚的很,走了几步就有些吃力。 如今又是一阵跑,她跑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只见身后的人追的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追到她。 再跑几步就要到藏书楼,她又急又怕,脚下已经发软,完全走不动了。 等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唤她“月儿”的时候,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塌上,但已经不是藏书楼的那张小塌,她回到了毓庆宫,钧儿乖巧的看着她。 “月儿姐姐,你哪儿去了……”钧儿见她醒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皇叔抱你回来的。” “风?他没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而又猛然惊觉,自己晕倒前,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没有。”钧儿摇摇头,宫女递上来一碗粥,示意月儿赶快吃些。 御书房,一个戎装男子在房内踱步,一个华衣女子哆嗦着跪在地上,身边倒着个死人。 这个戎装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拓跋风,而那个华衣女子,也正是肖妃,死人则是苟富贵。 “风,你别这样。” “我别怎样?”他的脸上保持着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他赢了,赢得了天下,如今,也是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我、我可是钧儿的生母。” “生母又怎样?” “你放我们走吧……” “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走?” “因为钧儿他是你的骨肉。” “你不用再强调我跟钧儿的关系,当你有孕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孩子必定是我的。” “五年了,那你为什么不帮我们。” “没有我帮你们,你以为你能一口气除掉两个皇子?你也太天真了吧。”他的笑容阴冷,“也别说什么对我是真心的,拓跋禹的身体怎样我还不知道么,你为了现在的地位利用了我,事到如今还想用钧儿要挟我?!” 太监给她奉上一个盘子,里面有三样东西,白绫,匕首,还有鸩酒。 肖妃瞬间瘫软,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心知大势已去。 “不要……风,你不要这样,你好歹也看在我替你生下钧儿的情分上吧……”她哭得胭脂都花了。 “钧儿?他是你生的没错,可他更是你往上爬的一个工具!!”他居高临下,对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没有一点好脸色,“你这种女人,我不会要的。” “风,不要,我不想死,你就让我呆在冷宫也行啊,我不想死!!!”她拉着他的衣服嚎啕着哭求。 “我告诉你,假如你今天乖乖殉葬,我明天就让钧儿登基。”他一脸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肖妃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会让钧儿登基,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也说了么,他是我的亲骨肉,我当然可以让他继承大统。”他捏着她的下巴,“但是——” 他的眼色突然变得狠厉,“他是当皇帝,还是死,就看你这个‘生母’的了。” “风,你好毒……钧儿……”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她抖着手,犹豫再三,最后端起了那杯鸩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说道,“我要他当皇帝!” 说罢,一饮而尽。 拓跋风笑着,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无妨。” 说着,嘴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听完那句话,肖妃瞬间怒目,既想笑又想哭,想说什么骂什么却只有“你——你——”这样的零碎字眼。 她因为失败而绝望,因为绝望而希望,最后一口黑血吐出,七窍流着血倒在了御书房的地上。 第二天,太监宣布拓跋禹驾崩,拓跋钧应遗诏登基称帝,改元永光。 同日,拓跋风被拓跋钧封摄政王,辅佐幼帝。 裴尚书,项将军等因为谋逆被诛,朝廷内一时又人人自危,不过新帝施仁政并未多追究。 天朗气清,整个天空似乎都不同了。 天下·不悔第二十七章不悔之一 拓跋风一回朝就脚不沾地的忙了好些天,并没有再去见月儿,傅雪影面色沉重的来到御书房,并且很小心的遣退了侍从。 “你药下的正是时候,现在外面都骂肖妃是奸妃呢。”拓跋风手里还翻阅着边疆奏报,他眼下有些乌青,人是极疲倦的。 “还不是肖妃裴尚书他们在民间积怨已久。”肖妃和裴尚书老百姓又怎认得,可他也不敢把“先帝昏庸”挂在嘴上,“王爷清君侧,各地都揭竿而起了。小的能下药成功,也是万贵妃帮的忙。” 傅雪影低着头,此刻他已经是太医院院正,一身新官服在身,很是扎眼。 “她啊?呵呵,挺聪明。”谁不是为了活着呢,靠一个将死的皇帝有什么用,“她肯出手,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万贵妃的胎小的一直顾着,只是肖妃娘娘压着药不给,万贵妃身子又虚,这胎怕是……小的定当竭尽全力。” “能不能生下来就看她造化了,本王不会怪你。”拓跋风撇了一眼傅雪影,又换了一本奏折看着。 然而他又觉得傅雪影这般模样挺不正常的,太嫔殁了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低头不敢看他,遂问道,“伍掌事的身子究竟怎么了?”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让他一再贪欢的金屋之娇。 “她……伍掌事脉象有异,小的也说不好。”终于被问到了,傅雪影硬着头皮回答。 “大胆的说。” “伍掌事她、她可能没多少时日了,那根本不是活人应该有的脉。” “什么?!” 但拓跋风并没有去毓庆宫,而且因为登基,拓跋钧也已经搬离了毓庆宫,但是月儿还留在那里休养。 傅雪影天天来,有时候还找理由一天来几趟。 她就天天喝药,也不知道喝的是什么,感觉脉都被按烂了,她哭丧着脸说自己挺好的,至于这样喝药么。 傅雪影总笑呵呵的说,皇上吩咐的,她不喝,他就要挨打了。 哼,笑面虎。 她只得乖乖的捏着鼻子喝下,该吃吃,该睡睡,加之没什么人打扰她,她倒也很快恢复到从前。 身子如常了,她还是做着毓庆宫掌事的活,但是已经没人需要伺候了,一时间也是闲着。 她想去看拓跋逸,却听说拓跋逸封了睿王,赐了王府,人已经住过去了。 再问拓跋莹,大家都摇摇头,都说在肖妃娘娘全宫搜检那次八公主就失踪了,至今没找着。 月儿只得一声叹息,希望她安好。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照例赦免了一些囚犯之后,就是放归宫女。 听到这个消息,月儿也是动了念想,她还留在宫里何必,反正也是无事可做。 她去了内侍监请求离宫的事,总管倒是被她吓到了,连连叫她姑奶奶,直说自己做不了她的主,要是就这样放了她,来日小皇帝找不到人他就得掉脑袋。 所以,她只有打扮好,大着胆子去了御书房。 管事太监也不拦她,立马禀告了,她进去了。 上一次进到御书房,是随着钧儿来问拓跋风死讯的事,当时这里人簇拥着一群如今已经入土的人,真是物是人非,当然,现在的情况更好。 她按例行礼,拓跋钧坐在龙椅上,有模有样,似乎还在背着书。 拓跋钧已经一身金色龙袍,小龙袍是刚用先帝旧衣改的,有些仓促,合身的新龙袍已经在赶工了。 拓跋风坐在一边的另一张桌案前,代皇帝批阅着奏折,桌上的奏折文报垒成了小山,可见公务繁重。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绣金线蟒袍,头戴金冠,整个人多了三分霸气。 她看看拓跋钧没理她,只得自己开口提出要离宫的事。 拓跋钧似乎想到她要走,有些犹豫,转头看看拓跋风,拓跋风还是低头,没看他。 最后拓跋钧努努嘴,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准。” 没有第二个字,更没有挽留。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迅速模糊了视线,她感谢着皇恩,磕着响头,最后缓缓退出。 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真的走出御书房的时候,眼泪终于绷不住了,花了她的胭脂。 太监也是奇怪,居然恭喜起她来。 她不想理,眼泪也不想擦,就这样一路流着泪回到了毓庆宫,一路上路过的宫人都偷偷的笑她。 她这个掌事本就是闲的很,也没什么东西。 第二天换下宫装,背上自己的小包袱,去内侍监退了腰牌,按了一堆手印,领了离宫文书就朝宫门走去。 她这条宫道走得无比漫长,脚步居然有些沉重,守卫验了文书,她就被放行了,再回头,是守卫一脸驱逐的神情。 十岁举目无亲,为了活命进了宫;十七岁一无所有,为了逃避离了宫。 她站在宫门口,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里走。 咕噜噜,肚子叫了,正是中午,不如先去填饱肚子。 城楼上,一大一小男子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没入人群。 小的对大的说,“皇叔,我冷。” “叫你多穿点,为什么还这么任性。”说着把自己的狐裘解下,围在小男孩身上,然后又把他抱起,继续看着人群。 这只美丽的狐狸通体银白,百年难得一见。 小男孩也看着人群,嗅嗅鼻子,说道,“皇叔,她就这样走了……” “嗯。” “你不后悔么?” “有什么可后悔的,她的心已去,留不住。” “可是,我希望她能当我的皇婶婶。” 男子转目看看小男孩,一脸凝重,没有说话。 “皇叔,我知道你是很爱她的……” 男子还是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那又怎样?” 小男孩正色道,“就这样放了她,你才会真的后悔。” “你今天功课是不是不够多?” “呜哇——我要月儿姐姐,她吃了那么多苦,皇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男孩气急,哭了,鼻涕眼泪擦得男子脸上到处都是。 天下·不悔第二十八章不悔之二 月儿出了宫,就进了一家不远的面馆,一看菜单才发现一碗素面居然要十文钱,哎呀,真贵,可是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她本来就没多少盘缠,舍不得那十文钱,就花五文钱买了两个馒头充饥。 她刚买了馒头,就听见街角有人吆喝,说陆国公府招下人。 她钻进去看了看,普通下人也就月银三两,有一个位置居然月银三十两,也可以只签一年契。 她细细打听了,居然是陆小姐需要一名贴身丫鬟。 陆小姐要求很高,她很快也要嫁人,对方也是名门之后,家大业大,所以更想征个宫里出来的,懂规矩,见过世面,可以代她管人,加之有些急,所以开价也就很高。 三百六十两,有了这笔盘缠,她可以去找夫子了,就算找不到,自己也可以找个地方买房买地过日子。 她居然有些兴奋,连忙应征。 有个老婆子领她去见了陆国公夫人,一番问答之后,陆国公夫人对她连连点头。 也是巧,陆小姐也叫月儿,小姐见了她也是很满意,她就美滋滋的签了一年的契。 她成了小姐的婢女,不用做粗活,那自然有别的丫头做,她要做的便是给小姐梳头,打扮,教小姐宫里的一些说话套路,熟悉府内的事物等轻松的活。 她接连给小姐梳了几个宫里时新的发髻,又点了妆,陆小姐本来姿容一般,一下有了娘娘们的气韵,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赏赐了她不少小东西。 她在陆国公府吃的好住的好也很开心,唯一郁闷的就是菜的味道有点怪,怪的让人说不出来。 难道是她蹭惯了钧儿的膳食,口味太刁的缘故? 好日子到了第五天,似乎就不那么好了。 陆国公,陆夫人和陆小姐急匆匆找到月儿,哭求着她。 月儿一听,原来是他们希望她代嫁,她立马就懵了。 陆夫人和小姐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他们打听到新郎模样虽好,家大业大,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竟然还死过一个刚过门的,而且外面风传说是他下的狠手。小姐怎么可以羊入虎口呢,真嫁过去了就是个死。 月儿震惊之余不禁问道,“我就是个普通丫头,代嫁这种事若被发现,会被对方送官府的。”她也是忧虑啊,做坏事也要有胆子的,可是她胆子真的小。 陆国公也是聪明人,他打破沉默,摸摸胡须,说道,“这样吧,我收你做女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陆国公府的大小姐,陆月儿。” “那、那小姐呢?” “她就是二小姐,陆烟儿。”陆国公一副认真的样子,并非开玩笑。 月儿还是怕,连连说不,急着推脱,找谁不好,干嘛非得找她。 “你是宫里出来的,有规矩有仪态,其他丫头更容易露馅。”陆夫人说的有板有眼,“再说了,你是陆月儿,她是陆烟儿,这就不算代嫁了,嫁的就是你。哪怕发现了,对方也只能认了。” 虽然,的确好像有些可行性,但是月儿还是连连摇头。 她好想说她已非完璧,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陆国公掏出一张纸,呵呵一笑,那正是她的入府的契约,“现在也由不得你,嫁了你可是夫人一个,今后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不嫁的话,赔钱,三千六百两银子。” 月儿心下一惊,那契约上的确写了,若是赔钱,就是十倍。 哎,可是,她哪来三千六百两银子?! 就算想报官说陆国公府欺压奴婢,她如今的身份,没有哪个当官的会管的。 心下一急,心口猛然一疼,一口血喷出来。 她也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忘了这件事了,她还有多少日子都是问题呢。 陆夫人和陆小姐也是被吓到了,更是哭成一团,哭喊着可怜陆小姐就要去送死,几个陪着的丫头也都哭着给月儿磕头求她帮忙。 月儿也是心中一片绝望,笑笑自己,罢了,嫁就嫁吧,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身子还能撑几天,撑到拜堂完毕应该没问题的。 想着,就含着泪,点了点头。 大家见月儿同意了,又是一片欣喜,还赶紧差人给她找大夫,接着她又喝了一堆汤汤药药的,生怕她突然断气一般。 天下·不悔第二十九章不悔之三 她努力的喝着药,没过几天,陆府一片红,对方的八抬大轿也来了。 她穿好那层层叠叠的喜服,脸上胭脂遮掩了她的苍白,带上沉重的凤冠,盖上了红盖头。 一路热闹非凡,十里红妆,她此生居然也幸而嫁了一回人呢。 夫子也说,女孩子年纪大了,总该嫁人的,不能总是一辈子当宫女。 是啊,她居然出宫了,也嫁人了。 她在盖头下忍着泪,笑着。 没想到她那么悲痛的跳了回宫楼,最后迎来了嫁人,她也算赚了吧。 她的良人,果然终究不是他。 傻瓜,为什么还要想起他,自己也是够了。 一想到他,她眼泪更凶了。 哎,新嫁娘怎么可以哭呢,她这么幸福的嫁人,她哭什么哭,自己不争气。 她盖着盖头,一路有喜娘搀扶着,拜堂,行礼,似乎还有人宣旨,但是太吵闹了,她也听不清。 只感觉这家人家真是厉害,都可以请得到圣恩。 她又被搀进洞房,喜娘丫鬟们忙好之后都退下了,只留了她一人静静的等着。 想到洞房她又愁了,她已非完璧,该怎么应对今晚呢。 对方还是纨绔子弟,肯定能验出来的,说真的,她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的,往日拓跋风只要轻吻几下,她就…… 该死,干嘛还想到他,他俩早就没关系了。 哎,现在是不是应该希望对方喝醉些,她好蒙混过关? 等了半宿,她都坐累了,直打瞌睡,新郎官还是不来。 盖头滑落,不知道这是几更天了,喜烛都烧灭了。 哎,果然是纨绔子弟,洞房花烛夜居然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睡觉的时候,只听外面由远及近有了杂闹的人声,她赶忙把盖头盖上。 似乎真的是新郎官来了,被一群人簇拥着,都说要闹洞房但是他没让,把他们都栓外面了。 月儿更是一个紧张,听声音他脚步很乱,大概是喝的挺多。 对方走近,想要撩她盖头,居然撩了几次没撩下来,却搞得月儿隔着盖头都可以闻到扑面的酒味。 “夫君,你喝多了。”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多,这哪儿多,爷元宵的时候还跟别人斗了好几坛酒来着。”他喝的真的挺多,说话的都有点大舌头了,坐到她旁边,烂醉如泥一样依偎着他,“爷当初可是第一,把对方都喝趴下了,你知道有多少姑娘为爷欢呼么?” 妈呀,真是纨绔子弟,陆小姐还好没嫁给他。转眼又想到现下自己才是新娘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一把拉掉盖头,屋内黑黑的,外面走廊的烛光微弱,倒是月光挺皎洁。 她别着头,不敢看她,实在是做贼心虚。 “过来,亲爷一下。”他的脸靠近她,鼻息喷上她的耳朵。 该死,她该怎么办。 她努力回过头,闭着眼睛亲了对方一下,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亲到哪儿。 她心里一万个求他赶快醉倒啊!!!她哪里亲的下去?!!! “真是的,没亲过啊,哪有你这样亲人鼻子的。”对方意见还挺大。 “我……”她也是被问懵了。 他是不是疯了,还指望自己新娘子亲过别人?! “来,爷教你。”说着,按住她的头,一个深吻。 她想抗拒,却不敢挣扎,这个吻……真是…… “风……”她居然呼唤出口。 “你叫谁?!” “没没,我没叫谁。”她也是被自己的傻气吓到了,她找死么。 “哟,情郎是吧,叫什么,我去把他杀了。” “别别,别杀他,你杀不了的。” “爷横行京城,爷说一还没人敢说二呢!” “他会把你杀了的……”她也是叹口气,拓跋风的性子,她太清楚了。 “说,是谁?!” “是、是九王爷,如今的摄政王。” “拓跋风?!他是你情郎,你当我傻子?!” “我、我……”月儿也是急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那些往事,一一在脑中回转。 “我现下已经嫁给你了,你别闹了好不好,这都过去了。” “过去了爷亲你的时候还念他名字?!” 月儿急得想哭了,“是我一厢情愿的,跟他没关系。” “你真喜欢他?” “嗯。”她都哭出来了,想起来就难受。 “多喜欢?” “为了他死了一次,算么?” “别瞒着我,都给我交代了!” “很长的……”她抽泣着,抹抹眼泪。 “说,爷听着。” 既然他想听,也不管他信不信了,她从头说起。 前面多荒唐,最后就有多痛。 什么定魂珠,什么星辰石,什么跳宫楼,真的只有傻子才信呢。 听完一切,他沉默着,月儿说道,“我非完璧,我也不是真的陆家小姐,你要休了我就休了吧。” 结果对方却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你觉得他爱你么?” “他爱权利,我只是他的工具。”说完这句,心下又是一痛。 “不,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他非常爱你。” 她摇头,哪怕他看不见。 “只是他的确并非寻常人家的男子,不能竭尽全力的爱你。” 她抽泣,他笑她,“哭什么,你都嫁给爷了。” “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是完璧么?” “不介意啊,只要你生的是爷的就行。” “你……” “你什么你,爷不介意,况且爷也是死过一个老婆的,鳏夫一个。”他打着酒嗝,真是粗俗的要命。 她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他如此“豁达”倒也引来她的好奇,“你那个老婆,怎么死的?” 千万别说是他酒后施暴,被打死的,不过她感觉他酒品貌似不是很差。 “怀了别人的种,爷给了一碗堕胎药,她就血崩死了。”言语中还带着戏谑。 现在流行血崩死老婆,还都怀了野种? “你跟拓跋风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是么,他也这样死过老婆?” “嗯。” “那他也像我这么俊?” “他,满俊的;你,我没见过。”她老实交代。 “切,爷肯定比他俊一万倍,爷就是俊才摊上这种事啊。” “不信。”这家伙脸皮真够厚的。 “哎哟,你点了蜡烛比比不就有了。” “好吧。”她还不信了,拓跋风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这世间真有人能超过他不成? 不过……哎哟,老天爷,不好看也就算了,千万别一脸麻子,她最怕麻脸了。 她瞎摸着,点上一根蜡烛,屋子里立马敞亮起来。 她居然有点害怕回头,犹豫着。 “回头啊,让爷好好看看你长什么样,要是丑女爷立马退了。那个小皇帝,没事赐什么婚,爷还缺王妃么,真是烦。” 她闭着眼睛还是犹豫,整个人居然就那样僵在那里,对方倒是不耐烦了。 “傻兔儿,快回头,看看你夫君我啊。”口气居然变了,称呼变了,声音也有点……不对啊,那声音是…… 天下·不悔第三十章不悔之四(完) 她猛然回头,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一身红色喜服,头戴金冠,斜倚在雕花大床边,许是喝了酒觉得热,胸口半敞,露出了半条疤,邪魅诱惑。 瞬间,她就吓得腿肚子抽筋了,脚一软差点跌坐在桌前,凤冠也歪了。她下意识直接摘了沉重的凤冠,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简直就是用吼的。 “见鬼啦,这么怕?”他要靠近,她就一个劲往后躲。 “你、你别过来!!!” “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把新郎杀了吧?!”她都快哭了。 “我有那么恶毒么?”好吧,他可能给她留的印象的确太恶劣了,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我的洞房花烛,我不来谁来?我们可是皇上赐婚,还拜过天地的好么!” “你骗我,呜呜呜,你别作弄我了,你去娶那个西疆公主吧,我就是个平民女子,我也不会缠着你的,我躲得远远的。” “西疆公主?你居然是在意这个?”他现在后悔当初告诉她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他一把把她抱起,坐到床上,她就这样坐在他的腿上,想跑也不能跑。 “我当初要娶西疆公主,是因为我要借西疆的兵。如今我不用娶了,因为现在是钧儿要娶。” “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给钧儿安排婚事?他才六岁啊!”她听着更是炸了。 “钧儿会喜欢的,因为那是一位很可爱的西疆公主。”他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又补充说,“也是六岁。” 六岁的西疆公主…… “你是真娶了我?” 他点点头。 “那为什么你要这样作弄我?”她现在想想,什么纨绔子弟,死过老婆,长得俊,家大业大,哪一样跟他有异,“难道连陆国公他们也是……?” “是,但这都是钧儿的馊主意。”他回想起那天他把鼻涕眼泪擦自己脸上的感觉就起鸡皮疙瘩,“这都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当宁王妃。” “所以你现在不是平民女子伍月儿,你是陆国公千金一品诰命夫人摄政王妃陆月儿。” “你明明可以称帝,为什么最后甘愿当摄政王?” “你都知道钧儿是我的了,我当皇帝还真的那么重要么?我是以清君侧名义起兵的,而先皇不是没有健在的皇子,倘若我称帝,我就是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假如我登基,最后我宾天了选谁继承大统都是问题,钧儿会重蹈我的覆辙,甚至比我更惨。” “我知道你觉得我给逸儿下毒太狠绝了,可是我真的有选择么,我只是毒瞎了他,他现在享受着亲王待遇,宠姬美眷,钧儿这辈子也不会亏待他的,他是真的一生安稳荣华啊。他若是不瞎,他就得死,跟死比,一双眼睛又算什么。当初拓跋禹在我十三岁时候砍我那刀,只要我熬不住一点点,你夫君我十三岁就死了。拓跋禹给我放弃的机会了么?所以假如逸儿要怪,就怪他是拓跋禹的儿子吧。” 那条疤给他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月儿哑口无言。 他深谋远虑,他是想活着,而不是非得坐上皇位,而且眼前的情况,明显更优于他亲自穿龙袍。 听着这些事实,她的眼泪又流下来,“这次你还想利用我什么?” “我不用你原谅我,我太脏了,不值得你原谅。”他的眼神真挚,“这次,就让我好好爱你。” 她刚刚说的一切,他真的从未想到过,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俩相爱了两次,连那个失败的自己也是那么爱她。 两次,自己还都把星辰石给了她,若是不给她,是不是这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你知道星辰石的来历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肖妃看见这颗石头很恨我。” “那天,母亲即将临盆的时候,看见有发着红光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坠落在寝宫前。她忍着疼赶紧去看,原来天上掉下一块烧得红彤彤的石头,还在冒着烟,本来拳头大一块,冷却下来之后,就只有现在这么大了。”他摸着她脖子上缀着的星辰石。 “等到我呱呱坠地的时候,荧惑突然出现,而且特别红亮,这也就是后来大家都知道的荧惑异动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块石头的事,而母亲一直坚信,我是天命所归,被荧惑选中的人。这石头是我从小贴身戴的,不离身。” “但是你却把他送给了我。” “一来,当时我实在没东西可以奖励你,二来,我直觉那样就可以绑住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没多想,真的。” “我当时只想要一个吻。”谁要这丑丑的石头,挂脖子上也没多好看好么。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啊。”他主动亲上她,她的泪水是咸的,可是这个吻很甜。 今夜他很规矩,并不对她动手动脚,她问道,“大魔王今天不想洞房花烛了?” “今天大魔王真的很累,小兔儿饶过大魔王吧。” “大魔王也有累的一天?” “因为小兔儿变聪明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红烛映照在他的黑眸中,熠熠生辉,“等大魔王体力恢复了,小兔儿想躲也没处躲啊。” “嗯。”她笑他居然也有装傻的时候,扑进了他的怀里。 《陈朝?永光纪事》 永光元年,上选陆国公长女陆氏,赐婚摄政宁王拓跋风,封一品诰命夫人摄政宁王妃,享五万户食邑。 同年,宁王妃陆氏病殁,享年十七岁,上痛之,宁王建陵于西郊,精绝无双,葬之。 永光十年元月,宁王拓跋风久劳,药石不进,五日夜,殁,享年三十九岁,上大痛,赐国丧,与宁王妃合葬。 十二日,荧惑色异,上哀之。 (完) 完结,撒花~ 正篇到这里就结束了哟,洞房夜没有h,是不是很不走寻常路? 嗯,我是故意的,理由会在番外里说。 不过番外是虐的,所以怕虐的不建议看番外了,看到这里就ok了。 (但是我知道你们忍不住的哈哈哈哈哈~) 还有四个番外,一个演员小采访~\^v^~ 番外深渊(拓跋风) 他被授命巡边,宫中又开小宴,呵呵,鸿门宴吧。 这宴本来后妃就没必要来的,多是大臣给他送行而已,但是殿上还是多了一个美人——万贵妃。 众人也都知道万贵妃现在的分量,那肚里的,说不准就是下一任皇帝。 拓跋禹的身体从小不好,也是靠各种药装强。 拓跋禹可不会那么好心,真的想给他送行,而是找借口想让多些大臣支持一下万贵妃和那未出生的孩子而已。 他要了最烈的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拓跋禹轻抚着万贵妃微凸的肚子,又看着舞姬们熟稔的舞蹈。 也是这样的丝竹之声,也是这样的身段。 那个时候他还是皇子,先皇尚在。 那个叫杜充容的女子在殿上一舞,美则美矣,可惜跳了也没用,先皇并未临幸她。 他还记得她起舞时对年幼的他嫣然一笑,他当时并不懂是什么意思。 宴后,下起了大雨,他撑着伞急匆匆要回宫,路过御花园,却遇见了被雨淋湿的她。 她恳求他送她一程,他见她没伞,衣服又被打湿了,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就答应了。 可是,她并没有把他带到哪座寝宫,而是来到了寄情轩。 关上门,她就吻上他。 他尚且年幼,加之两人衣衫尽湿,哪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其实虽然他后来是有些后怕的,但是他并不后悔,而且他居然觉得那个女子很勇敢。 再后来,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板车上的一具尸体。 他路过,一时好奇问太监怎么回事,太监也是想讨好他,就当给他讲秘辛一样全说了。 杜氏有了身孕,但是彤本对不上,皇上就直接把她交给慎刑司发落了。 她被施了刑,她又受不住刑,咬舌自尽的时候都没有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说是自己进错了宫,没了路。 此时,他才知道,那板车上躺着的,居然是她。 她的尸体被破草席盖着,就要送出宫。 那微突的肚子,就如万贵妃现在这般大。 他看着万贵妃的肚子,嘴角勾起。 这只是一个交易,一个让她必须救他的交易。 自己从来都是这么可悲,跟那些郎君有什么区别。他们赚的还是钱,性命却无忧,他却只是想活下去,哈,自己可比他们可悲多了。 风月场?其实是地狱。 一个孩子,可以帮万贵妃登上皇后宝座,这个孩子,也可以让这位皇后拼尽浑身解数帮他——他若死了,这个孩子的最隐性也最强大的后台就没了。 跟万贵妃比,肖妃太不择手段且自作聪明。 还想用钧儿绑架他,他拓跋风可不吃这套,更何况她肖妃是只有钧儿一个,他拓跋风可不是。 为了钧儿,他是利用了那个抢他汤圆的傻丫头,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她还问他爱不爱她,求着他答应她一定回来…… 真是个傻丫头啊…… 呵,若他还有命回来,他一定给她最彻底的爱。 他惨笑,一仰头,又一杯烈酒入喉。 番外泪海(拓跋莹) ——乡间—— 一个有些瘦削的男子,要去不远处的田埂,迎面走来村口的大妈。 大妈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跟他大照顾,“你家那傻媳妇还没怀上?” “大夫说她身子虚,得补补,不急。” “你都二十六啦,还不急,村口的黑娃的媳妇都怀第四个了。” 他憨笑着。 “当初好几个丫头让你挑,那些你都不要,你非要买这个,虽然标致,但是个傻的啊,价钱又不便宜,如今又怀不上,何必呢。” “说来也怪,那天二大伯陪我去看人。当时她躲在屋角,嘴里一个劲的说着胡话,其他丫头都离她远远的。我本来谁都没看上,二伯叫我走的时候,我正要踏出屋门,她突然就冲上来抱住我,哭着叫我名字。” “她不是傻子么,怎么知道你名字。”大妈纳闷。 “大概也是缘分吧。这两年收成不好,也没攒到几个钱,后来讨价还价,二大伯劝我不要买她,说生下个傻娃子就不好了。她死命抱着我,一边哭一边喊我名字,我于心不忍,就咬牙买下了。”他一身粗布衣衫,洗的都发白了。 贺念生跛着腿,一步一瘸的往田间走去。 一片青黄不接的田间,一个素衣女子蹲在夕阳下,一篮子豆角放在一边。 她身边有一小片红色的花朵。 他走上前,唤她,“阿莹,你干什么呢?” 女子回头,手中捏着一朵红色的花,“念苼,你来啦——” 贺念生走到她的面前,把花簪上她的鬓角。 “这花真衬你,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嗯。”她笑的很甜。 番外缘灭(月儿) 冬夜,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一个男子一袭白衣,在寒风中卓然而立,一身风骨。 院内已经一片银白,雪花又开始下起来。 “王爷,您身子受不住啊。”傅雪影已经蓄起了胡须,在一边哀求。 “皇叔……”十六岁的拓跋钧呼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回答。 拓跋钧摇摇头,他太了解拓跋风了。 “摄政王已经回光返照了。”傅雪影话中全是悲痛。 拓跋钧沉默着,他已经长大,个子颇高,将来也会是个俊逸非凡的男子,眉眼之间颇像拓跋风。 “世人皆知我们拓跋家男子玉姿出众,无人能及,却不知我们有家族恶疾,衰老症随时可能病发。” 一头白发的拓跋风看着抬头看看天上的暗云,摸着手中清雅的折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风华时光,沉默着任凭寒风折磨。 “他骗我啊……”他都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为什么还不开始疼呢,此刻他还能站在这雪中赏景不是么。 “谁骗你?”拓跋钧问道。 “你的好夫子啊。” “夫子?” 十年前,他娶了月儿,三个月后的一天,月儿又吐了口血,晕倒了,醒来后开始浑身疼痛。 太医会诊,都说瞧不出什么病,傅雪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一直埋头古书堆。 她疼的在床上打滚,她哭着说,他们都在咬她,好多黑影都在吃她,狼吞虎咽,她大限已到。 成亲之前,因为她准确的说出了他巡边时会受埋伏且受伤,拓跋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再加之她的脉那么诡异,他也是找了不少异士参详的。 有些人自然是来骗钱的,但有一个异士说的情况,他觉得颇有些可能。 月儿,可能真的已经不是人了——不是神,不是仙,不是妖,而是夹在人与鬼中间的存在。 那个异士说,她的身体在极速衰弱,光看脉已经无用了,她的问题恐怕还是因为阳气在急剧流失,魂魄与肉体的阴阳在失衡。 因为没有更多证据,异士说千万别再与她同房,因为同房会加速她阳气的流失,如今她情况不明,只能先用药稳住她脆弱的身体,等确定了她只是单纯的身体问题再同房不迟。 他认同了这个说法,加之他也知道她恨他,所以回宫找到她之后,他一直避着不见她。 结果在成亲那天,她说出了她经历的一切,定魂珠,星辰石,她为他跳的宫楼,他就真的不知所措了。 定魂珠果然是用来锁住她阳气,稳住阴阳平衡的,但是她居然用它许了个宏愿,就为了要他活着。 他真的觉得她傻透了!!! 后来的三个月,他没有要过她,她觉得他变了个人一样,但也不敢多问,他只能借口她身体不好,傻兔儿要养肥一点才能吃。 她身体是不好,但是他更希望她的阳气流失的慢些,多给他一些时间。 如今她在床上疼得打滚,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各种法师来做法,没用,群医也早就束手无策, 她哭着,他无能为力的紧紧抱住她。 第三天的清晨,快马送来一封信,心力交瘁的他还恼着说不是太紧急的公务暂时别烦他,太监却说,信是写给王妃的。 他震惊着打开,写信的人正是夫子。 信中说,月儿因为使用定魂珠强制许下宏愿,死前必受业力反噬,受百鬼啃噬之刑七日,一日比一日痛苦。 而他,也因为是最大的因果,死前也会受此恶刑。 要想解脱,只有在发病之时烧掉《金蛇奇志》——书中藏有秘法。 他匆忙找到那本被他束之高阁的《金蛇奇志》。 这本被他耻笑的书,如今居然成了救命稻草了。 他拿着书来到月儿房中,她还在痛,还在挣扎。 丫鬟端来炭盆,拓跋风毫不犹豫把书扔了进去。 若是要疼就让他承受吧,七天而已,他不怕,他不要他的傻兔儿在吃了那么多苦之后还要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随着火焰将纸张一页页吞没,奇迹发生了,月儿不疼了。 但是她的神情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清亮,整个人神采奕奕,美得仿佛天上仙。 她一身素衣,走下床,眼神直勾勾的,执意朝门走去。 他一把抱住她,问道,“你去哪儿?” 她温柔的向他笑,声音有气无力,回答,“回去,回到他身边去,他在等我。” “他是谁?在哪儿等你?”他追问。 “他就是‘他’啊,他说他在风花雪月之境等我。”她抚上他的颊,黑色的眸看着他。 她没有力气,但还是想挣脱他,他强搂住她,抱得紧紧的,低低的哀求,“别走。” “缘分已尽,强留无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哀伤,还轻抚他蹙起的眉头。 “知道么,若不是夫子怜惜我早夭,用定魂珠就我,我们根本不会相遇,我也不会爱上你。所以,别难过,这段缘分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此刻她的温柔,却是扎他最猛烈的刀。 “可是我觉得不够!”他紧咬牙关,要他放手,他怎么放的了。 “‘他’也放不下,所以才会有《金蛇奇志》。” 她一直觉得“他”是不应该的,就像金蛇一样,假如不是金蛇放不下书生,后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金蛇不用失去宝珠,也不用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么,‘金蛇一次次救书生反而深陷泥淖,两个人都不得解脱’。” 后面拓跋风还说了一句话,“有时候放手反而是最好的爱”。 是,他记得,可是…… 他后悔自己犹豫了那么久,没有早些娶她,他也后悔他被埋伏时伤的太重,没有早些杀回宫找她,他更后悔他伤她至深…… 如今才醒悟,真的已经晚了…… 他已经有些哽咽,又说了一句她曾经说过的话,“不再相遇也好,我不求你记得我,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她又安慰他,“嗯,放手吧,别难过。” 他还是不想松手。 她深知他也是执迷不悟的人,额头碰上他的下巴,轻轻说道,“下次再见到你,我就叫你大魔王。” 他也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点头,“傻兔儿,再亲大魔王一下吧。” 她笑起,一脸纯真,踮起脚,一如往常,献上红唇。 他并未闭眼,即将触碰之时,眼睁睁看着她的周身散发出异样的金色光芒,璀璨之间,整个人瞬间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自己臂间挂着她那身素衣,还有一条项链。 他捡起项链,定魂珠也已经变成粉末,红绳上只留着一颗星辰石,她真的不在了。 他整个人骤然颓去。 他诉说着这一切,听得拓跋钧不知所措,而经历了当初的傅雪影更是想起往事,泣不成声。 拓跋风说完,悲痛着,打开折扇,翩然而舞。 此时,拓跋玖沿着游廊一路走来。 在月儿去世的第三天,万贵妃难产,千难万险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可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年幼的拓跋钧早早的就守在产房外了,看见拓跋风来了,抱着刚出生的小女娃惊呼,“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 但是,小女娃一直哭。 “钧儿,要用‘朕’。”拓跋风进了宫,从拓跋钧手里接过小小软软的她,心中思绪万千。 小女娃也是乖,到他怀里就不哭不闹。 “哦,朕。”他也是一时高兴,就又原形毕露了。 “钧儿,给她取个名字吧。”因为月儿去世,他开心不起来,眉眼冷淡。 “皇叔,这个你来吧。” “你是皇上,你取名,自然比我好。” “那——”小小的拓跋钧想了一会儿,最后说,“就叫玖儿,拓跋玖,取‘长长久久’之意。” “玖儿,好名字。”小女娃咯咯笑着,拓跋风满目哀伤的眼看着小女娃,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 “咯咯。”小女娃看见他笑,也笑了。 “玖儿看来很喜欢皇叔。”拓跋钧有些郁闷,刚出生的小娃娃也分得出谁长得更好看不成?! “钧儿不赐点东西给小皇妹?”拓跋风又开口道。 “唔,朕封她为常羲公主,赐十万户食邑。”拓跋钧也是信誓旦旦。 “常羲,不错。”拓跋风又夸赞。 常羲,正是月亮。 拓跋钧也很是得意,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个妹妹了。 他终于不是老么了,哈哈哈,他也一定会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好的。 册封公主同日,万贵妃被追封为贞孝皇后,与先帝合葬。 也不知道是何故,小小的拓跋玖自小就有夜游症,阻止了就连夜连夜做恶梦,群医无策。 所以最后只能妥协,一到晚上,就专门有宫人跟着夜游的她,以防发生意外。 她也是怪,只会沿着宫道走廊一路走,漫无目的。 此时的她,正在夜游。 拓跋玖一路过来,眼神一刻不离正在起舞的拓跋风。 看着他舞姿轻灵,恍若谪仙。 拓跋风跳的太美,大家都看呆了,她也呆愣愣的缓步走到拓跋风跟前。 拓跋钧看着穿着如此单薄的玖儿,狠狠瞪了身后跟着的的婢女一眼,吓得婢女连连磕头。 他又赶忙打开本来要给拓跋风披上的银白狐裘给小小的玖儿裹上。 小玖儿冻得小鼻子都红了,但是人却一点都不怕冷。 拓跋风一曲舞罢,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小的玖儿。 突然想到什么,走上前,蹲下身,从衣襟中掏出星辰石,戴上拓跋玖细细的脖颈,温柔的笑道,“替皇叔好好保管。” 小玖儿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她正夜游,眼神都是空洞的,只是久久的注视着他,四目就这样对视。 他的眼睛因为老去,瞳色蜕变成金色,诡异至极。加之白发如瀑,容颜不再,乍看就像恶鬼一般。 突然,圆圆的小眼睛流下了泪,拓跋风以为他被自己这样丑样吓着了,干枯如柴的手想帮她擦眼泪。 正要道歉安抚,只听她的小嘴挤出清晰的三个字——“大、魔、王”。 拓跋风脸上的温柔凝固,然后又笑起来,带着欣喜,又有些痛苦,叫了声“傻兔儿”后,狠狠拥住她。 别人都怕见他这般丑陋老去的样子,没人会想到他会是那个曾经名动京城的九王爷拓跋风,可他的傻兔儿却还是能认出他来。 “原来那是一个局……” 假如他没有及时烧掉《金蛇奇志》,月儿也就赶不上阿玖出生,也就不会再陪他十年。 他根本不会受百鬼啃噬之刑,那就是夫子吓他的,看看他会不会自私的把书留给自己,而让月儿活活痛死。 他也是因为太爱她,舍不得她受苦,毫不犹豫把书烧了,才续了这十年的缘。 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融化开,像泪水一样盈盈可见。 尘归尘,土归土,他最后在雪花飞舞中倒下,再也没有醒来。 那夜之后,拓跋玖夜游症不治自愈。 拓跋钧猜测,那是月儿的魂魄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但是却并不知道究竟要找谁,这个人长什么样。 后因重获星辰石,加之找到要了找的人,自然就好了。 因为她的早夭,两人才可能相遇,又因为她跳了宫楼,拓跋风终于活下来,两人终于成亲,最后,也是因为她及时解脱,两人能再相逢,并暗暗相守十年——当真是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本叫《风月王朝》的谈情小说悄悄在京城流传开。 你是风,岁月的惊鸿一瞥;守一轮月,心事的临与别。【注1】 【注1】:此句化用自黄龄《风月》歌词。 番外缘生(拓跋玖)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镇,叫做桃华镇。 她一身男装,悠哉哉的拉着婢女在镇上逛着。 “公子,我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把那些护卫都甩了,不安全的。” “这小镇不是安全的很。”她买了根糖葫芦,啃着,真好吃,出来就是好,想吃几根吃几根,在宫里老是被管着。 以前皇叔还没去世的时候,为了哄她吃药,就经常给她买。 后来皇叔去世了,皇帝哥哥又忙,也没空管她,她活活嘴馋了好几年。 如今有机会出来玩,她必须大吃特吃才对得起自己。 她都吃了大半天了,真开心。 “公子——公子——”不远处几个黑衣劲装男子朝她们跑来。 “跑!”糖葫芦也不管了,两人又撒开脚丫子跑起来。 哎,他们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拓跋玖也不是傻的,缓缓放慢了速度,让婢女先她两步,自己瞄准一个弄堂一个闪身“嗖”的就躲了进去。 那群黑衣男子还在飞快的往大街那边追去,而她,已经巧妙的甩掉了他们。 这条小弄堂也是别有韵味,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家书肆,匾额上用苍劲的行楷写着——远芳书肆。 嗯,她要进去看看。 一个蓄着须,有些雅气的青衫男子斯文的正在整理着书架,想必就是店老板。 她瞄了几眼时新的书,都不是很想看。 掌柜发现有客人进来,倒是推荐起来,“这本《风月王朝》畅销了很久呢,大作家写的,很有趣呢。” 她摇摇头,没什么兴趣,她的皇哥哥案头就有这本书。 她转悠着,却发现书柜上摆着一本有些古旧的书,她抄起来翻看了几页,大吃一惊。 “对对,就是这本。”这本就是《金蛇奇志》。 “怎么了?”掌柜问道。 “这本书,我找了好久呢,到处都没有,京城都没有,你这里居然有!”她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你为什么要找这本书?” “我叔叔在婶婶去世的时候很奇怪的烧了这本书,所以我打小就特好奇里面的故事,究竟为什么我叔叔会烧了它呢。”她小心的翻看着,看得出很是爱惜,“掌柜的,这本书多少钱?” “这本是孤本,只借不卖。”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拎着两摞书拐了进来,“夫子,新出的书我送来啦,一共三十六本,你点点。” “好的,六子,辛苦你了,就放在那边角落吧。”说着指指书架一角。 年轻人把书放好,擦了把汗,又问道,“夫子,你难得不用上课,也不休息休息,还来看店干嘛。你说今天会有个故人来,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那个故人来了吗?” 夫子看着正认真翻看着《金蛇奇志》的拓跋玖,眼睛被夕阳映照成璀璨的金色,眉目含笑,答道,“来了。” 人物小采访 作者:请问夫子,为什么定魂珠可以重生呢? 夫子:能让一个国家重来,这珠子怎么可能只会定魂呢。 作者:所以它究竟是什么? 夫子:秘密。 作者:阳气流失之后就可以看见黑影,听见碎语,接触别人能看见记忆是吗? 夫子:月儿碰到我看见的的画面,可是十五年后的事,并不是记忆。 作者:所以…… 夫子:所以那个情况跟阳气流失没什么关系。 作者: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夫子:为什么我非要救一个早夭的宫女,定魂珠那么厉害,我居然舍得给她用,这些你们可以去思考,但是恕我不能回答。 作者:最后为什么月儿连尸体都没有? 夫子:多活了这么久凭什么还能有尸体。 作者:第一次公主的结局怎样? 拓跋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第二次能成亲真的是万幸。 作者:有读者问命运依旧未改啊。 拓跋莹:我嫁人了,逸哥哥没有聋,这都不是已经改了么。 作者:可是钱姑姑何念苼不是还是死了么? 拓跋莹:那肖妃娘娘第一次没死,第二次反而喝鸩酒死了,这样重来反而对她才是最不公平吧。她也努力了那么多年,凭什么一定要失败,论杀人论手段皇叔并不比她干净。命运是残酷的,得到甜头的时候记得感恩。 作者:为什么第一次暴民闯宫,第二次就变成了肖妃掌权? 拓跋风:第一次本王死了,所以后来是自然发展,第二次本王活着,利用西疆的兵力,振臂一呼清君侧,暴民也为本王所用,没人闯宫,肖妃自然能掌权。 作者:王爷拍了这么多啪戏感觉如何。 拓跋风:累,再也不接这种片子了。(看看剧本,一共十二次……) 作者:月儿跟男主的对手戏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月儿:(脸红)吻技一流! 作者:《风月王朝》这本谈情小说是皇上你写的吗? 拓跋钧:你有意见? 作者:没……皇上可有才华了,求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