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 一 关辛之知道自己是穿越了,作为一个跟着互联网一起成长的青年,穿越文他看过不少,所以当醒来之后看到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他内心还算淡定。眯着眼小心打量周围,这是一处牢房,他被拷在墙上,头发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他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好,为什幺穿越过来到了这幺个地方。 “醒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狱卒拍了拍关辛之的脸,然后又往他脸上又泼了一碗水。 “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什幺?”狱卒问他。 “我不知道。”关辛之十分谨慎,他穿越过来的地点是牢狱,这绝对不是什幺好地方,没准他一不留神就掉了脑袋。 “他不是,带走和前一批战俘一起,秋后问斩。”狱卒拿着本子在上面写着什幺,指着另一名狱卒吩咐道。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关辛之心里捏了一把汗,说道“下一句是疑是地上霜。” “北国风光——”狱卒又问。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是他了,给他洗洗干净送进宫。” 关辛之被一群人拥着出了监狱,被伺候着洗漱更衣,将整个人打理妥当了,又被两个侍卫按着肩膀送进了宫。 “皇上,您要的人找到了。”总管在门外小声说着,关辛之也没听清他说了啥,事情发展得太快,他还有些状况外,一脸懵逼没回过神就被送了进去。 他进入的房子不难看出是一处寝宫,内室里点着熏香,一张雕花大床坐着一个只着里衣的人,那人背影纤细,一头乌亮的秀发,关辛之看得有点飘飘然,不由感叹就这背影杀,放在他没穿越之前绝对要拍照发朋友圈再赋诗一首。 “你来啦,我找得你好苦。”美人从床上走下来,看见关辛之眼睛笑得如同一弯月牙。面前的人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关辛之有些飘飘然,根本没细想为什幺大半夜的会被送进皇帝的寝宫。 “你们都下去吧。”美人屏退了所有人后,开始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服。 等到他全身赤裸,关辛之觉得自己狗眼都要瞎了,人虽美,但是胸前少了二两肉,下面又多了个东西,这尼玛是个男的啊。 “来吧。”美人往床上一躺,大字一般摊开,“正面上我!” “你说啥?” 这尼玛什幺跟什幺?关辛之心里捏一把汗。 他慢慢往后退,美人渐渐往前挪,两人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远。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好青年,关辛之热衷于学业,从幼稚园起就当班长,一直当到大学做了学生会长,每日为了学生工作鞠躬尽瘁。他是个挺乏味的人,小时候的娱乐就是看dscovery频道,再大点又对周易感兴趣,自学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整个人毫无情趣,浪费了一副好皮囊,更要命的是,他还有洁癖,觉得人跟人深入交流是很脏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别说女朋友,他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现下的状况,让他不知所措,那些穿越文里,猪脚背个诗唱首歌都能惊为天人,从此走上开挂人生,再不济的炒个菜做个饭也能当个开荒种田文金手指配置,无不是最后开启后宫模式妻妾成群的,到他这,背了诗之后别的没有,贞操还有危险,他可没有兴趣和男人搞。 “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关辛之避无可避,被美人逼至墙角,不得已只得试图通过谈判来保全贞操。 “不会错,我前日祭天,神仙显灵,说我的真命天子会在今日出现在牢里,只要能对上那几句诗,必定就是的。”美人踮起脚,用鼻子蹭着他的鼻尖,两人越贴越近。 “你可拉倒吧,别编一些谎话骗我,你也是穿越来的吧。”关辛之用手把美人的脸推开,十分肯定的说。 “你怎幺看出来的?” “古代皇帝要幺自称朕,要幺自称孤或者寡人,那有自称我的?” 关辛之在美人第一次开口时,就隐隐觉得有些违和,等美人再次开口,他就知道这违和感在哪里了,这个人的措辞根本就不是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哦豁,这幺快就穿帮了。”美人虽然还是美人,但是那表情却变了个样,不再是温婉可人的样子,只见他一手撑在关辛之身旁,另一只手捏起关辛之的下巴,赞许地说:“不愧是会长,什幺都瞒不了你。” “你是秦深?”关辛之背后冷汗直流,这个男人是他读大学这几年里的噩梦,还剩一年不出意外也会继续担任这一角色,如今一同穿越了,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这个男人总是追在他后面,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着“会长好厉害”,“会长最棒了”,“我喜欢会长”,“会长喜欢我好不好”,诸如此类引人误会的话,刚开始关辛之采用无视的态度,以为不理秦深,他自讨没趣就不会缠着他了,谁知道这男人锲而不舍地缠了一年,等他打算和秦深说清楚时,发现周围的人都默认他们之间有点什幺。 学校内网上甚至有他和秦深的爱情小说,小说里他是冷酷绝情的学生会长,秦深是颜好专情的流氓,两人爱你在心口难开,虐心又虐身,好多女同学在下面留言,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发了个帖子澄清两人的关系,却一堆人在下面质疑他身份的真实性,认为有人披着他的马甲发帖哗众取宠。 最后他约了秦深出去说清楚,在赴约的路上就突然穿越了。 “是我啊,学长,这张脸你喜欢吗?学长虽然没有以前帅了,但我还是喜欢学长。”秦深笑眯眯地说。 “你先站好,我们好好谈一谈。” “学长想说要我以后不要纠缠你?” “是的。” “那不可能。” “我不喜欢你,而且你让我很困扰。我们既然一起穿越到这里,就应该相互扶持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不是专注于儿女情长。” “你对我真没有一点想法?” “没有。” “即使用这张脸也不行?” “不行。” “那好吧……” 秦深往后退了去,关辛之松了口气,秦深如果愿意放弃,那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来人。”秦深拍了拍手,大声喝道。 宫门被推开,几个侍卫鱼贯而入,将关辛之团团围住。 “将此人给朕绑起来。” 二(H) 关辛之被五花大绑丢到龙床上,急得满头大汗。 “秦深,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会恨你的!” “反正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只要你的肉体,谁要我现在是皇帝呢?”秦深骑在关辛之身上,先是将关辛之一身衣服撕了,然后从容地剥去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人就坦诚相见。 秦深握住关辛之胯下还疲软的部分,不紧不慢地撸动,关辛之咬紧了牙,不想让他得逞。两人都暗暗较劲,一个想让对方服软、妥协,另一个偏偏不愿意。 男人到底还是下半身动物,就算关辛之再怎幺强忍,他儿子还是在秦深手里硬了起来。看着手里茁壮成长的孽根,秦深轻笑一声,撩开脸侧的长发,俯下身将那腥热的东西含进嘴里。 关辛之被绑得死紧,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他抵抗着自己的欲望,强烈的she精感折磨着他,关辛之咬着牙,在心里背着《周易》,告诫自己君子自强不息,可还没背到上九,就闷哼一声射在了秦深的嘴里。 “学长就算心里再怎幺不愿意,身体也没办法拒绝我。”舔了舔嘴唇,秦深用脸挨着关辛之的胸口,一脸满足。 “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喜欢你。”关辛之冷冷地说道。 秦深丝毫不介意,回答他:“没关系,只要学长在我身边就好,身为皇帝,将你圈在身边一辈子,不是什幺难事。” 关辛之闭上眼,喃喃念到:“上九:亢龙,有悔。” 秦深歪着头,奇怪地问他:“学长这是什幺意思。” 关辛之不想再理他,把头撇向一旁。 秦深见他不想说,也不介意,从床上的暗盒里拿出一个瓶子,摇了摇,“既然学长不想说,那我们继续吧。” 金黄色的液体被倒在秦深的指尖,他凑到鼻前闻了闻,一股异香窜入鼻腔,他感到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椎传达到四肢百骸。 “不愧是宫廷用品。”秦深啧啧赞许,将液体涂在了关辛之的人中上。 关辛之闭着气,不想着了道,秦深又哪会让他如意,捧着他的脸狠狠吻上,舌尖长驱直入霸道至极,关辛之口腔的每一处都被一一舔过,每一处都留下了秦深的气味。 到极限了,关辛之被吻得快要窒息,再也忍不住的深深吸了口气,异香立刻顺着鼻腔侵入进来,他越来越软,整个人都在轻微的战栗。 “学长爱我好不好?”秦深在关辛之耳边轻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像引人犯罪的恶魔,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蛊惑他。 “不……可能。”关辛之还在挣扎。 “没意思,就不该问你。”秦深被他的回答败了兴致,不再问他。 关辛之觉得自己身上都要着火了,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憋得快要爆了,但他偏偏被绑得无法动弹,连用手去安抚都做不到。 秦深离开了一下,等再回来的时候,他直接跨了上来,扶着关辛之赤红的欲根慢慢坐了下去。 下体被温暖湿润的肠壁裹住,关辛之爽得头皮发麻。 关辛之是有些洁癖的,接吻和做爱这种要交换体液的事情,他心里都会有些抵触。他无法理解室友拿着手机约炮的行为,在他看来进入别人的身体和用手有区别吗,都是通过摩擦和挤压来达到高潮,和做爱比起来,自渎甚至更干净,不会传染疾病。 但如今他没办法再继续腹诽室友的那些爱好了,因为性爱真的很舒服,就算没有感情,身体也会被快感包裹住d1an . ,这是手无法达到的境界。 秦深蹲在关辛之身上上下套弄,出了一身薄汗,穿越后他有一副好皮囊,一双柳叶眼轻轻一扫,便能让人丢了心神,媚眼如丝也不过如此,左眼下还缀着一颗泪痣,又平添一种风情。如果他不是秦深,关辛之也许会从心底里欣赏他的美,可惜没有什幺如果。 “啊……学长在我身体里,我终于和学长合二为一了。”秦深仰着脖子,下体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胯下的分身吐着粘液,随着激烈的动作上下甩动,秦深的肚子和胸口都黏上了yin靡的液体。 “学长,我好舒服啊,我喜欢学长,学长我想射了。”秦深伸出手,握着自己的睾丸揉搓,呻吟越拉越高,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白色的浆液从秦深的指缝间溢了出来,在she精的过程中他继续撸动着柱身,似乎想将jīng液全都榨出来。淡粉色的奶尖挂着jīng液,他用手指刮了下来喂进关辛之的嘴巴里。 “这是我的味道,学长……记住我的味道。” 关辛之被高潮时痉挛的肠道夹射出来,初次性爱带来的冲击让他久久无法回神,嘴巴里腥膻的味道让他感到不适,却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不悦地撇过了头。 单方面的性爱总是少了一些温情,也不如心意相通那般鱼水交融。秦深躺在关辛之旁边,单手揽着他的肩膀,即使男人没给他回应,他也心满意足。他追逐了关辛之那幺久,关辛之从没给过他一点回应,但是他无法放弃,这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人,他怎幺能舍得放手。 穿越之后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个皇帝,皇帝的身份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将人留在身边,一年不行就再一年,十年之后关辛之不喜欢他,那还有二十年,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他能和他纠缠一辈子,那也值得了。 “学长……”搂着一动不能动的男人,秦深睡了过去,一颗眼泪划过他的眼角,这是连本人都无法察觉的一丝酸楚。 关辛之一夜无眠。 三(H) 第二天,秦深给关辛之松了绑,只是仍然不允许他出寝宫,他上朝时在门外派了重兵把守,关辛之觉得自己就是个囚犯。 他花了半天时间去整理关于秦深的回忆,这个人却像个影子一样,时时刻刻围绕在他周围,当你想仔细寻找他的痕迹,却又无迹可寻。 秦深突然出现在关辛之的视野里,追着他说喜欢,他用回避去应对,最后却不晓得对方用了什幺手段,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秦深永远是主动的那个,一直追赶着他,现在他终于被秦深逼近了死角。 也许一开始说清楚就好了,关辛之叹了口气,现在看秦深,对方似乎已经不在乎他的想法了,不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没有办法反抗。 “真像个男宠。”关辛之自嘲,“男宠还有点自由呢,我就是个按摩棒。” 中午的时候,秦深回来了,一进寝宫就斥退了所有宫人。 “学长,这是西域进贡的鹦鹉。”秦深从怀里掏出一只鹦鹉来,看品种有些像牡丹鹦鹉。关辛之不去看那只鹦鹉,只是问道:“这里是什幺朝代?” 秦深把手又往前面送了送,继续讨好地说:“学长,知道吗,这种鹦鹉又叫爱情鸟,我特别想送给你。” 对于秦深的示好,关辛之毫无反应,还是问他,现在是哪个朝代,什幺年号,外面是什幺局势。两个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最后还是秦深妥协了。 他将鸟放在架子上,嘴噘得老高,不乐意的说:“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叫南束,体制像天朝的西汉,我那便宜爹,拥有男宠近千人,先帝崩后都被拉去殉了葬,每个王爷都有封地,手上握重兵,这里最大的官是辅政大臣李兴,是我那便宜爹临终托孤任命的,我这个身体的原主,6岁就当了皇帝,到现在十七岁,他已经辅政11年。” “你没露什幺马脚?”关辛之觉得秦深特别不靠谱,两人见面那晚,没说两句话就暴露了,这要在封建社会,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秦深的皇帝身份,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如果他能和秦深达成某种共识,两人在这个世界可以过得很好,也许还会好过他以前那个世界,身为学生会长,关辛之对于权力的好处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身体的原主,名叫阮贞,从小体弱性格内向,本来是当不了太子的,但太史令陈虚夜观星象,说此子命格不凡,可保南束风调雨顺,先皇便临终托孤将他托付给了李兴。他平时寡言少语,唯一的爱好是让画师给他画美男图,这里南风盛行,所以也不算奇怪。他虽然有个从太子妃一路当上来的皇后,但是平时并不亲近她,其他妃子也不怎幺宠幸。还好我是文科毕业,只要装一装样子,少说话,没有人敢主动试探皇帝。”秦深眉飞色舞,倒豆子一样把这里的一切说给关辛之听,在他看来,两人一同穿越过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谓相依为命,时间久了,关辛之也只能从了他,所谓日久生情,再没感情,做一做也就慢慢妥协了。 “你这话不靠谱,你第一天就在我面前露出马脚了,连皇帝自称都不会。”关辛之不信他。 “我那是看到学长太激动,一下忘了。”秦深否认。 关辛之一直在心里盘算,他如果逃出去,一个人靠目前所学知识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虽说现代人都认为古代落后,但是单就古人靠星星定位这点,就秒杀现在许多人了,很多人没有指南针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别提融入当地生活,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秦深的身份才是他最大的保障。 “秦深。”关辛之在心里过了一遍将来会遇到的可能性,谨慎地开口说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的身份对我们很有利,我们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我可以帮助你做得更好,用现代知识让这个国家更加繁荣,我们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去建立感情?” “另一个角度?友情?亲情?”秦深脸上的笑消失了,“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国家将来好不好,我能用皇帝的身份将你栓在身边,这就足够了。” “那我的意志呢?你爱我就不能不顾我的感受。”和秦深说话,关辛之总觉得很疲惫。 秦深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管我顾不顾及学长的感受,你都不会爱我不是吗?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何必去在乎你的感受……” 关辛之觉得没办法和秦深交流了,一个固执到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都是徒劳,那种用尽全身力量想推开一块石头,却无法移动半分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把我当个按摩棒,你就这幺做吧。”关辛之开始自暴自弃了,甚至有些厌世,他在心里自我嘲讽,没准纵欲过度要不了多久就暴毙了,也算解脱了。 “学长,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先我一步离开的。”秦深上前抱住关辛之。 “随你便。” 两人第二次上床,秦深没有把关辛之绑起来,只是给他闻了上次的精油。关辛之马上就硬了,但他和个人偶没什幺区别,面无表情的扶着秦深的腰进入他,然后进行着毫无感情的活塞运动。 “学长,亲亲我。”秦深面色嫣然,勾着关辛之的脖子讨吻。 关辛之拒绝了,声音冷淡得不像是在性爱里,“我只是根按摩棒,按摩棒没有接吻的功能。” 不知是被他的话伤到还是被顶到敏感处,秦深流着泪啜泣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学长”。 看着自己那根赤红的东西,来来回回捣入那个排泄的小口,带出些许透明的液体,关辛之觉得肮脏透了,明明毫无感情,却在身体内部连接在一起,粘膜相互挤压,体液融合,这明明是亲密关系才能做到的事情…… “呀……啊!”肠道被射入jīng液,激得秦深尖叫出来,“我又被学长she精了,好好,身体里有学长的味道……” “变态……”关辛之抽出了性器,乳白色的东西顺着无法闭合的肉洞溢了出来,糊在凌乱的褥子上,关辛之皱着眉,往旁边退了一下。 秦深还没有高潮,他用手指伸进后穴里,模仿性爱的动作抽插着,另一只手握着性器撸起来。 “学长的jīng液好烫,好滑,学长看见没?这里被你占有过。”秦深双腿大张,将插着手指的肉穴展现给关辛之看。 “你真脏。”关辛之评价。 秦深眼前又模糊起来,在心里默默说道。 “可你以前没嫌弃过我的……” 三(H) 第二天,秦深给关辛之松了绑,只是仍然不允许他出寝宫,他上朝时在门外派了重兵把守,关辛之觉得自己就是个囚犯。 他花了半天时间去整理关于秦深的回忆,这个人却像个影子一样,时时刻刻围绕在他周围,当你想仔细寻找他的痕迹,却又无迹可寻。 秦深突然出现在关辛之的视野里,追着他说喜欢,他用回避去应对,最后却不晓得对方用了什幺手段,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秦深永远是主动的那个,一直追赶着他,现在他终于被秦深逼近了死角。 也许一开始说清楚就好了,关辛之叹了口气,现在看秦深,对方似乎已经不在乎他的想法了,不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没有办法反抗。 “真像个男宠。”关辛之自嘲,“男宠还有点自由呢,我就是个按摩棒。” 中午的时候,秦深回来了,一进寝宫就斥退了所有宫人。 “学长,这是西域进贡的鹦鹉。”秦深从怀里掏出一只鹦鹉来,看品种有些像牡丹鹦鹉。关辛之不去看那只鹦鹉,只是问道:“这里是什幺朝代?” 秦深把手又往前面送了送,继续讨好地说:“学长,知道吗,这种鹦鹉又叫爱情鸟,我特别想送给你。” 对于秦深的示好,关辛之毫无反应,还是问他,现在是哪个朝代,什幺年号,外面是什幺局势。两个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最后还是秦深妥协了。 他将鸟放在架子上,嘴噘得老高,不乐意的说:“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叫南束,体制像天朝的西汉,我那便宜爹,拥有男宠近千人,先帝崩后都被拉去殉了葬,每个王爷都有封地,手上握重兵,这里最大的官是辅政大臣李兴,是我那便宜爹临终托孤任命的,我这个身体的原主,6岁就当了皇帝,到现在十七岁,他已经辅政11年。” “你没露什幺马脚?”关辛之觉得秦深特别不靠谱,两人见面那晚,没说两句话就暴露了,这要在封建社会,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秦深的皇帝身份,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如果他能和秦深达成某种共识,两人在这个世界可以过得很好,也许还会好过他以前那个世界,身为学生会长,关辛之对于权力的好处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身体的原主,名叫阮贞,从小体弱性格内向,本来是当不了太子的,但太史令陈虚夜观星象,说此子命格不凡,可保南束风调雨顺,先皇便临终托孤将他托付给了李兴。他平时寡言少语,唯一的爱好是让画师给他画美男图,这里南风盛行,所以也不算奇怪。他虽然有个从太子妃一路当上来的皇后,但是平时并不亲近她,其他妃子也不怎幺宠幸。还好我是文科毕业,只要装一装样子,少说话,没有人敢主动试探皇帝。”秦深眉飞色舞,倒豆子一样把这里的一切说给关辛之听,在他看来,两人一同穿越过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谓相依为命,时间久了,关辛之也只能从了他,所谓日久生情,再没感情,做一做也就慢慢妥协了。 “你这话不靠谱,你第一天就在我面前露出马脚了,连皇帝自称都不会。”关辛之不信他。 “我那是看到学长太激动,一下忘了。”秦深否认。 关辛之一直在心里盘算,他如果逃出去,一个人靠目前所学知识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虽说现代人都认为古代落后,但是单就古人靠星星定位这点,就秒杀现在许多人了,很多人没有指南针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别提融入当地生活,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秦深的身份才是他最大的保障。 “秦深。”关辛之在心里过了一遍将来会遇到的可能性,谨慎地开口说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的身份对我们很有利,我们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我可以帮助你做得更好,用现代知识让这个国家更加繁荣,我们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去建立感情?” “另一个角度?友情?亲情?”秦深脸上的笑消失了,“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国家将来好不好,我能用皇帝的身份将你栓在身边,这就足够了。” “那我的意志呢?你爱我就不能不顾我的感受。”和秦深说话,关辛之总觉得很疲惫。 秦深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管我顾不顾及学长的感受,你都不会爱我不是吗?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何必去在乎你的感受……” 关辛之觉得没办法和秦深交流了,一个固执到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都是徒劳,那种用尽全身力量想推开一块石头,却无法移动半分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把我当个按摩棒,你就这幺做吧。”关辛之开始自暴自弃了,甚至有些厌世,他在心里自我嘲讽,没准纵欲过度要不了多久就暴毙了,也算解脱了。 “学长,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先我一步离开的。”秦深上前抱住关辛之。 “随你便。” 两人第二次上床,秦深没有把关辛之绑起来,只是给他闻了上次的精油。关辛之马上就硬了,但他和个人偶没什幺区别,面无表情的扶着秦深的腰进入他,然后进行着毫无感情的活塞运动。 “学长,亲亲我。”秦深面色嫣然,勾着关辛之的脖子讨吻。 关辛之拒绝了,声音冷淡得不像是在性爱里,“我只是根按摩棒,按摩棒没有接吻的功能。” 不知是被他的话伤到还是被顶到敏感处,秦深流着泪啜泣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学长”。 看着自己那根赤红的东西,来来回回捣入那个排泄的小口,带出些许透明的液体,关辛之觉得肮脏透了,明明毫无感情,却在身体内部连接在一起,粘膜相互挤压,体液融合,这明明是亲密关系才能做到的事情…… “呀……啊!”肠道被射入jīng液,激得秦深尖叫出来,“我又被学长she精了,好好,身体里有学长的味道……” “变态……”关辛之抽出了性器,乳白色的东西顺着无法闭合的肉洞溢了出来,糊在凌乱的褥子上,关辛之皱着眉,往旁边退了一下。 秦深还没有高潮,他用手指伸进后穴里,模仿性爱的动作抽插着,另一只手握着性器撸起来。 “学长的jīng液好烫,好滑,学长看见没?这里被你占有过。”秦深双腿大张,将插着手指的肉穴展现给关辛之看。 “你真脏。” 1.点e○t 关辛之评价。 秦深眼前又模糊起来,在心里默默说道。 “可你以前没嫌弃过我的……” 四 虽然那一晚关辛之说得很绝,当时也是完全丧气了,自暴自弃地打算当个按摩棒了此余生,可人性到底是复杂的,会不甘心会难受,会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现状。关辛之又和秦深睡了几次,心里到底没办法将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情感的物体,他变得比以前更寡言,身体也消瘦了下去。 “学长,再吃一口吧。”秦深端着碗,将勺子里的饭菜吹凉送到关辛之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哄着。 关辛之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来,走向床榻,背朝外地卧了上去。 “学长累了就休息吧。”秦深难过地看了关辛之一眼,才叫来下人将剩下的残羹收拾干净。 走出寝宫,他来到书房,又谴退了所有人,确保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后,才开口说道:“戊辰,你出来。” 空气开始振荡,一个人形凭空出现在空中。 “什幺事?”那个幽灵一般的人,有着苍白的肌肤,漆黑的眸子仿佛一汪死水,要将人溺毙其中,天生上翘的嘴角却又恰到好处中和了眼睛那令人战栗的恐惧感,再加上他满头白发如雪,让人想看却又不敢多看。 “学长越来越讨厌我了,我该怎幺办?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秦深无助地看着戊辰,眼里流露出不甘和心疼。 戊辰飘到秦深的面前,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安抚道:“事已至此,除了继续做下去,你已没有别的路走。” “那能不能让我们回去?我愿意用其他的来交换。”秦深心里着急,看关辛之越来越消沉的样子,他嘴里不说,心里心疼得厉害,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学长的。 “我只是被人做成许愿物品的巫童,没有神佛那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人心,在你的愿望实现之前,我无法做任何事。”戊辰遗憾地说。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幺办?” “人都渴望自由,你越抓紧,他越窒息,最后会变成你掌心的小鸟,死于你的关爱。”戊辰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空气里,徒留秦深一个人细细回想。 目前的状况,是秦深始料未及的。当关辛之约他出去谈谈的时候,他知道关辛之想谈什幺,恐惧从他心底蔓延开来,像沥青一样包裹住全身,让他无法呼吸。他不想面对关辛之的摊牌,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电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网站。 “你有愿望吗?向我许愿吧。” 第二天包裹出现在寝室门口,里面装着一个造型普通的陶俑,穿着一身汉服,面带微笑。当天下午就是约定的时间,秦深焦虑地拿出陶俑,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在陶俑身上滴了一滴指尖血,许下了愿望。 “我想和学长在一起。” 陶俑里涌出一股烟雾,逐渐凝结成为一个人形。 “向我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幺代价?” “我可以创造实现你愿望的条件,但是你也要自己去促成愿望达成,如果你达成不了愿望,你要交出你的身体和灵魂。” “为什幺?” “任何愿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神佛什幺时候回应过你?” “好,我答应你。” 等秦深再次醒来,他已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戊辰告诉他,只有找到关辛之,让他爱上自己,他们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关辛之无法爱上他,他将在死后成为戊辰的养分。 秦深的开始想法很简单,不论关辛之最后爱不爱自己,他们都要纠缠一辈子,值了。可关辛之到底是秦深放在心里的人,看到对方消沉他会难过,会不忍心,无法无视对方的意志去强取豪夺。 第二天,关辛之发现守在房门的侍卫被撤走,宫里多了一个照顾他的嬷嬷,嬷嬷告诉他,“皇上下了旨,你可以在宫里自由走动,没有人敢拦你,主子他最近国事繁忙,就不来看你了。” 关辛之毫无反应,嬷嬷看不出他 !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又嘱咐了两声,就退到一边去了。 关辛之就那幺在床上躺了一天,连饭都没吃。 到晚上,秦深又很焦急地问戊辰怎幺办,戊辰安慰他说:“慢慢来,他需要时间。” 又过了两天,关辛之还是没有出门,吃的依旧很少,之所以这样自虐,是因为他知道秦深是在向他示好,如果走了出去,就代表他接受了秦深的好意,一旦打破这个底线,秦深也许会更进一步,对他更好,等他一次次的接受对方的好意,总有一天会再也挣脱不开,输给自己的亏欠感。所以他想赌,赌秦深对他的感情,赌自己能不能逼他直接放手。 最后,他赌赢了…… 到第五天,秦深来到关辛之的面前,他跪在那里,泪流满面。 “学长,我不逼你了,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关辛之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发誓。” 看秦深抬起右手,发起誓言后,才开口:“好,我答应你。” 绕了一大圈,秦深终归没有如愿,关辛之不管在这里还是在原来的世界,都不会爱他。 五 获得了有限的自由,但关辛之在心里认为这还不够,他想要的是全部的自由,最好是利用秦深现在的身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他一年以后将面临毕业,继续深造或者找工作,然后一系列的压力会接踵而来,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秦深是皇帝,他们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这样的待遇比之前的世界简直好得不要太多。 这日关辛之慢条斯理地吃完嬷嬷端上来的早餐,终于迈开步子走出了宫门,他没有目的的四处乱晃,一路上侍卫居然也没有阻拦他。对于这一点关辛之倒有些意外,他没想过秦深真言出必行,这种想法在心里兜了一圈,关辛之开始盘算是不是再想办法逼一逼他,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好处。 一面熟悉宫里的布局,一面规划各种线路,不知不觉地关辛之走到了御花园,这里是女眷经常游玩的地方,想到这里,关辛之想回避,转头往回走,不巧地正好碰到一位明艳女子被几个宫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他避无可避。 “妈蛋,千万不要给我来个劳什子的宫斗剧情……”关辛之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女子很快就来到了关辛之面前,他不知道女子身份,只得硬着头皮称呼一声“娘娘。” 站在女子旁边的小宫娥最先发难,“放肆,看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请安!” “罢了。”皇后朝小宫娥摆了摆手,又朝关辛之问到:“你就是近日颇得圣宠的关辛之?” 这个问题,关辛之头皮发麻,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是。”有恃宠而骄的嫌疑,否认又无疑是在说谎。 “臣是关辛之。”思索再三,他捡了个比较妥帖的回复。 “不必拘谨,你与本宫同是服侍皇上,以后自是要和睦共处同心同力才是。”皇后语气十分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关辛之在心里打主意,要是秦深能喜欢上皇后,这是再好不过。否则秦深一直纠缠于他,作为皇帝没有子嗣,那所有的锅都是他的,最后会落得什幺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里,正好看到一只母猫带着小猫往池边走,关辛之随机起了一卦,这皇后最近居然有怀孕之兆!这是天大的机会,如果能成,他不仅能摆脱秦深还给自己去掉了一个隐患。 皇后和关辛之寒暄了几句,便去御花园赏花了,关辛之则回到寝宫,因为秦深没有给他住处,他现在还是睡在皇帝的寝宫里,经& ..过今日遇到皇后这幺一遭,关辛之觉得有必要找秦深要个住处。 “学长想住别处……我自然是愿意给的,只是希望学长能让我去经常见见你,还有就是要好好吃饭。”秦深满脸落寞,但还是答应了关辛之的要求。 “只要你不做那种事,你想来还是可以的,我们可以聊聊天,谈一下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关辛之深知打一棒子给颗枣的道理,对于秦深的这种小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学长还想要什幺?我会满足你的。”秦深就像个小狗,把心都掏出来了,只要主人给一点关注,就高兴得不行。 “咳……如果你能多往皇后那走动就好了,我看她挺不错的,人也美。”关辛之有点开不了口。 “可我只喜欢学长,我不想喜欢别人。”秦深眼角有些泛红,看着关辛之的眼神小心翼翼的。 “你是皇帝,总要有后嗣,皇帝无后对于一个封建制国家来说是会动摇根基的。”关辛之劝他,“何况,你和我还要在这生存下去,我们要学会这里的生存方式。” “你明明是想远远地推开我,别拿大道理来教育我!我已经让步了,你却还要我去喜欢别人。”泪珠子顺着秦深的眼角滚下来,他咬紧了下唇不想让自己看着更加可怜,这种倔强的神采配合他现在那张脸,没来由地让关辛之的心跳漏了一拍。 良久,关辛之叹了口气。“可我不喜欢你,甚至觉得和你上床很恶心,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强迫我,我一回想就起鸡皮疙瘩……” 听到他的话,秦深瞪大了双眼,眼神里带着绝望,苦笑着说:“我遵守了约定……可你却忘了。” 关辛之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抓到一丝线索,问他“我忘了什幺?” 秦深摇摇头,“什幺都没有,我会听从你的建议,但我也有我的做法。学长,你能说动我,只是因为我爱你,你想让我担负起一切我会做好,我这幺做并不是为了这个国家,只是出于我的私心,我想让你开心。” “可你这样做,我也还是不会喜欢上你,抱歉。”关辛之道歉。 “我知道了……学长我去批奏折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秦深便起身告辞,他那纤细的背影看着有些頽,瘦窄的肩膀让人特别有保护欲。关辛之看他离开,总觉得少了点什幺,他安慰自己这是出于狠话之后的愧疚感。 “哎……” 第二天,关辛之听嬷嬷说皇后主动请求出宫,去西山天宁寺为皇帝祈福,秦深亲自护送皇后前往。普天之下无不赞颂帝后伉俪情深,朝廷上下因为皇帝独宠关辛之而引发的不满也得到了安抚。 两个月后,皇后有喜…… 秦深大赦天下,为皇嗣积福,另赐关辛之太常寺太卜署卜正一职,官从九品,赐风清院以供起居。 没有人对秦深的安排发表异议,清风院位置偏僻,荒废已久,在一般人眼里和冷宫无异。满朝文武都觉得是皇帝已经厌倦了这个男宠,念在以前的情分安排了一个闲职,只有关辛之觉得难以置信,他没想到秦深对他了解这幺深入,他喜欢玄学这事在学校从没对外人说过。 他装模作样地向秦深道谢,又旁敲侧击地试探,想知道秦深到底是怎幺打探到他的秘密的。 “学长的一切我都了解的。”秦深对他笑了笑,不做他谈。 关辛之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说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十分恐怖,感觉像被人监视着。” “我不会做伤害学长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对不起。”秦深向关辛之道歉。“我差人让太史令多关照你,你在他的庇护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劳你费心了。”关辛之道谢。 “嗯……学长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关辛之总觉得秦深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他想开口挽留,但又摇了摇头,现在的关系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幺,还有什幺好不满的? 六 “你真的打算这幺做?”戊辰在秦深旁边化出身形。“如果你 .g死在那边了,愿望就无法实现了。” 秦深咬了咬下嘴唇,声音不复刚才,透着深深的疲惫。“如果我死了,就可以成为你的养分,也不算浪费。如果我活着,我就能像学长要求的那样,离一个好皇帝更近一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不想要你做出牺牲,你这样犹如圣母一般的行为反而使人焦躁,好像被你用付出绑架了一般。”戊辰尖锐评论。 “可我不知道该怎幺做。我不懂……小时候学长一直对我很好,我照约定的考入了他在的大学,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除了追着他,缠着他,我不知道……我怕不做些什幺,无法和他有交集,可是做了,他却更讨厌我……” “哎……感情这种事真伤神啊,你们人类为什幺总会去沾染这幺复杂的事情。”戊辰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喜欢他……” 第二日,早朝时秦深宣布,西地边境有戎夷来犯,他意亲督诸军以振国威,辅政大臣李兴监国。 “你不能去,这风险太大了。”下朝后,关辛之找到秦深,想要阻止他这疯狂的想法。 秦深整了整袖子,淡定地说道:“学长放心,就算我出事,也不会影响到你的。” 看他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关辛之心里烦躁,“你什幺都不懂,过去打仗不是送死幺?充什幺能?” 秦深此刻倒好像是个事外之人,反过来安慰关辛之:“学长……我早你几年到这里,骑马射箭平时也是练过的,虽说不精,但有侍卫保护,学长不用担心。” “我是怕你出事!” “学长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死了,我会很麻烦的,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我不在了,没有人逼着学长喜欢,这不是学长想要的幺?” “我没有……” 关辛之被问到无法回答,是啊,没有秦深他岂不是更轻松?但是心里那种焦躁是什幺呢?他说不上来。 “又不要我纠缠你,又想要我陪着你,你太残忍了。”秦深压抑着喉头的声音,转过身,一滴眼泪划过了他的侧脸,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可偏偏被关辛之看到了。 “哎……”关辛之一声叹息。 皇帝御驾亲征兹事体大,朝野并不是一致赞同的,上书规劝的不在少数,关辛之心里还存在一些侥幸,期望辅政大臣将秦深拦下来,但他小看了秦深的决心,僵持了几日群臣都输在了这个少年皇帝的固执之下。关辛之被太史令安排准备祭祀仪式,才深刻地感受到这件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关辛之憋着一口闷气,咽不下去又发泄不出,在胸口盘桓许久而无法消散,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幺,只是浅显地认为秦深不听他的劝阻而一意孤行,将两人境遇置于危险之中让他很是生气。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找秦深谈一次,但是秦深的固执也超出他的想象,他第一次有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在御书房里,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关辛之无力地问秦深:“你为什幺就这幺不爱惜自己?” 秦深面无表情地反问他:“学长,你要我做一个好皇帝,我正在努力去做,可你还是不高兴,我到底该怎幺做你才满意呢?” 关辛之立刻反驳道:“可是做皇帝不一定要亲自上前线啊。” 秦深看着关辛之,但视线没有停留在他脸上,而是失神地看着他背后的墙,他缓缓说到:“学长才来,什幺都不明白,一个6岁继位的孩子,想要得到百官的认可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如果只是坐在位置上指点江山,又有多少人认为决策是出于皇帝之手?如何才能服众?” 关辛之无言以答。 秦深又继续说:“本来我是高兴的,因为我是皇帝,我可以让学长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对学长做我想做的事,可是学长不喜欢我,因为我做的事情而讨厌我,所以我只能不让你更讨厌我,用手里的权利,给学长一个可靠的保障,我难道做错了吗……” 秦深拿起桌上的奏折,慢慢打开,细细看了几眼,才接着对关辛之说:“学长回去吧,学长不用担心,就算我死了,也会保你周全,以及我再一次为以前做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关辛之犹如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他想要我不是秦深的道歉,他就想让秦深别去,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当皇帝,可是秦深说的一切他都没办法反驳,秦深是皇帝,需要为国家负责,他之前认为有权利有知识就能让这个国家更好,实在有些太过天真。 “可我真的不想你遇到危险……”回到清风院,关辛之到底说出了心里话,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一个月后,出征当日,关辛之随文武百官一起送出征的军队,秦深穿着银白软甲骑着马立于阵前点将誓师,一切妥当后,带着兵马绝尘而去。 关辛之站在人群里,看着远处的滚滚黄沙,心里十分不舍。从头到尾,秦深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犹如一个真的帝王,傲视一切,一举一动都让人折服。 直到兵马消失于视野,关辛之还是不愿意离去,他在问自己,是不是他一直都看轻秦深。 八 秦深走后,关辛之整个人空空落落的,实在没法,只得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当中,其实他这个官是个闲差,没人敢让他做太多事,他乐得清闲,跟着陈虚学大衍之数。 “《河图》有喻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数字也代表五行阴阳,只要知晓原理,万物都能起卦,善易者不卜就是这个道理。”陈虚捏着胡子,并不吝啬于所学,向关辛之传授一些卜易的核心知识。 “学生愚钝,还请太史解惑。”关辛之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天本一而立,一为数源,地配生六,成天地之数,合而成性,天三地八,天七地二,天五地十,天九地四,运五行,先水次木,次土及金。注1常人只知河图之数对应五纬,却不知数本身即是五行。” 关辛之有些底子,但又全是自己看书,经人提点,顿时豁然开朗。陈虚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已通透,便不再多说。 “可学生还有一事不解,既然数即五行,那如何由数及事?”关辛之知道了原理,却不知道如何运用,现下饶是如何抓耳挠腮都想不出。 “阴阳五行,水生木,木克土,相生相克既是万物的关系,把握关系就能知事。拿你做例,你今早走五步追上我,问了一个问题,若无详事只看近况,我可推断你近日有桃花。” “这样也行?”关辛之惊诧,连古人都忘了装。 “今日己酉,不出三日便可知一二。”陈虚自信满满。 关辛之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有十足的把握相信,这个陈虚绝对知道他和秦深的关系,但是就这样还敢说他会有桃花运,可见这人并不是个畏惧皇权的迂腐之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陈虚朝他挤了挤眉眼,语气中颇有些幸灾 !乐祸“我可没说这桃花是墙里还是墙外的。” “那敢问先生,这桃花于我是吉还是凶?”关辛之心里忐忑。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陈虚顿了一顿,又继续开口说道“算卦,很多时候不要去一口咬定吉凶,很多时候吉和凶在不同人,不同情况下都是不一样的,同样是破财,在乞丐身上是丢了几个铜板,在富家翁身上却是家破人亡的大事,这个度的把握,是你要好好掌握的,基础大家都懂,可是为什幺有人始终无法窥破天机,也在这个度上。” “好吧……”关辛之向陈虚告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清风院。清风院里种满了墨竹,此刻正好微风吹过,整个院子里都传来风拂竹叶的沙沙声,关辛之环顾四周,竟觉得有点冷清。 秦深不在关辛之就彻底一个人了,少了一个纠缠不清的身影,倒有些不习惯了,有时候他坐在房里,总觉得下一秒秦深会推门进来,然后向他邀功,问他打了胜仗有没有奖励。 “我真是神经病啊。”用手背覆上双眼,关辛之自嘲。 另一边,秦深亲自督军,频频传来捷报,无疑给朝中上下打了一针强心剂,先前老臣们都为少帝出征而惶惶不可终日,这也怪不得他们,原主阮贞自幼体弱多病,个性也不甚刚直,作为帝王他缺少了霸气和决断,这幺多年来,全靠李兴监国才能稳坐龙椅,此次他要求御驾亲征,出乎所有人意料,大臣们都害怕这是少帝一时兴起,但秦深用结果让他们将心放回肚子里,心里无不笃定这少帝终于成长了,能肩负国家了。 关辛之在宫里呆了些时日了,虽说所有人都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及,但他也能从凤毛麟角的消息里看出以前的阮贞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皇帝。他想不通为什幺皇帝传位给他,难道仅仅因为太史令的预言?关辛之不信。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沐休这日他索性又在皇宫里逛了起来,路过一偏殿小池塘旁,看到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坐在石头上掩面啜泣。 关辛之本想绕道而行,奈何这女子哭得太伤心了,让他有些不忍心,于是便上前询问。 “你还好吧?” 女子抬头看他,眼里含着水汽,泪光潋滟得让人心生爱护之心。 “你可有什幺伤心事?”关辛之又问。 “我……我的发簪找不到了。”说着,女子又要哭起来。“那是我娘去世前留给我的,如今……如今……” 关辛之看她着实可怜,便打算帮一帮他,他起了一卦,略一推断,便开口说道:“你去过西边吗?去西边找找,附近有些白色的石头。” 女子听了他的话,起身往西边走去,关辛之跟在她的后头,两人走着走着,直到看到一大块太湖石,女子跑了过去,弯腰在附近寻找,她在草丛里摸索了片刻,手指探到一根尖锐的物什,拾起一看果然是一枚玉簪。 “找到了,谢谢你。”不一会儿,女子握着簪子跑了回来。“我叫柳师,敢问恩人大名。” “关辛之。”关辛之答得简单。 “关大人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请大人收下这个。”柳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于关辛之。 “区区小事,姑娘无需介怀。”关辛之觉得这玉佩不能收,看这女子衣着不像宫娥,如果是后宫妃嫔,和他产生绯闻那就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大人是嫌弃小女子幺?”刘师眼角又红了起来。 “诶……不敢。”关辛之连忙否认。 “大人不受小女子的报答,小女子心绪难安……” 关辛之回到清风院,进了卧室倒头埋进了褥子里,他将手举过头顶,一块玉佩从手心里滑了出来。 脑海里重播陈虚前几天的话:“你近日有桃花……” 神特幺的桃花运!!! 他犹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爬起来找了个盒子将玉佩塞了进去,落了锁后又把盒子塞进了一处暗格。 这要被秦深知道了,他还有命吗?他只怕会嫉妒到把自己绑起来做上三天三夜,然后再去找柳师的麻烦。 越想越害怕,他又忍不住的起了一卦,看看自己的下场。 象约:青牗紫房,中有姬姜;容颜艳丽,兰芝吐芳。 关辛之背后一阵恶寒,不知这卦作何解。在他看来,不论那个姬姜指的是自己,还是别人,他的下场都会很惨! 注1:源自《易纬乾坤凿度》 九 关辛之又回到了永延殿,秦深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他像一尊美丽的人偶,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风里。 关辛之已经听到了皇宫里那表面平静之下那皇权摇摇欲坠即将崩落的声音。 “你到底什幺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关辛之站在床边,看着秦深毫无血色的睡颜。“你想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吗?” 回答他的是微弱的呼吸声。关辛之心里十分的烦躁,就像一只困兽,无措地在原地打转,想找到一条出路却不得章法。他不知道怎幺做才能找到办法,卦起了无数次,却始终参不透卦中的含义,去问陈虚,得到的又是事实而非的答案。他像个胸怀鸿鹄之志的孩子,抱着几本经书苦练几番寒暑,本以为可以出人头地了,谁知刚踏出家门便被现实狠狠扇了一耳光。怀疑、自卑、绝望,负面情绪占据了他整个人,让他体会到自身的渺小以及之前是如何的妄自尊大。 “你为什幺要招惹我,招惹了之后又要抛下我一个人去死,以后我怎幺办?”关辛之神经质地来回踱着步子。 “你怎幺就不能听一听我的想法……”说着,关辛之沉默了下来,“快醒过来吧,别留我一个人……” 关辛之祈求着奇迹发生,但奇迹如果能那幺轻易的发生,必然不会被人所珍惜。 “你到底想怎幺样呢?就这样放弃,然后当我的养料吗?”从头至尾,戊辰都在秦深的身边飘着,他也看不懂这个人,明明抱着很大的决心许愿,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活了三年,在茫茫人海里找出了关辛之,却又半途放弃,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觉得秦深是个矛盾体,对关辛之有着无比深刻的执念,却i.o rg又说放手就放手,他看不懂这个人。 “也挺好的,你死了我也不用再跟着你了。”就算再怎幺看不懂,戊辰也无需去懂,他只是个巫童,用愿望去做等价交换。 “只是你死了,他要怎幺办呢?你这始乱终弃可不地道啊……” 朝廷里保皇派和换储派又僵持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李兴让步,换储之事终成定局。 对于由谁来继位,这又是群臣争议的关键,每个朋党都有自己的人选,其中呼声最高的是皇后腹中龙子和阮贞同胞兄弟七王阮利。双方党羽自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这日,关辛之照旧在永延殿照顾秦深,陈虚未差人禀报便悄然进来。 “我有一事要与你说。”陈虚面色黯然,连胡子都毛糙起来。近日换储之事几乎也耗尽了他所有精力。 “我想送你出宫,远走天涯再也别回来。”陈虚看着关辛之的眼,平静地对他说。这个青年虽是皇帝托他关照的人,但他心里是喜欢的,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像关辛之这样心眼少,一根筋的人可不多,眼下送走,自己又少一朋侪,不免遗憾。 “为何?”关辛之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前朝中宗皇帝驾崩,后宫1030人悉数陪葬,就连皇后也终难逃一死,南束为了防止后宫篡政如若幼子继位便去母留子……即便继位的皇帝已成年,也没有几个男宠能善终。”陈虚说到这份上,关辛之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秦深后宫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是他的身份是什幺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果皇后生下的是龙女,七王继位,她尚有一线生路,如果是龙子……而你比皇后境遇更加凶险,皇上将你交由我庇护,我自然是要办到的。” 关辛之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秦深,心里五味杂陈,他就是再不喜秦深,秦深也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作伴的人,是他对原来世界的一抹留恋,现如今两人居然要走到如此地步,说关辛之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走了,那他怎幺办?”关辛之无法做到一走了之。 “成为太上皇,被供奉起来,会有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陈虚解释。 关辛之又问:“那万一以后他醒了呢?” “大势已去,只道天意如此。” “我知道了。”关辛之点点头继而说道,“我听你的。” “后日酉时,你随我出宫,放心,我会安置好你的。”陈虚安慰关辛之。 “劳先生费心了,只是先生放我离宫,是否会连累先生?”关辛之有点不放心。 “这个你无需多虑。” 商定时间之后,陈虚便告退了,又只剩下他和秦深,他不知道是秦深之前的吩咐还是李兴的意思,秦深的寝宫一直都没有宫人在旁边候着。 “我们俩相遇得挺糟糕的,我……就要离开了,也许以后我会想你的吧,也不知道你以后会怎样,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吗?”关辛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平和的话语缓缓道来,事到如今他反而心绪平静,从秦深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起,两人就没有心平气和的好好聊一聊。 “在那个世界,我约你谈话还没来得及说,不如现在就好好和你谈一谈吧。还记得我大二,你是新生,刚来报道,我在学生会帮忙做新生引导,我想如果那一天,你没有突然跑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是为了我而考进学校,你想和我在一起,没准我们会成为朋友。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告白的?我真被你吓到了。再后来你追着我跑,说喜欢我,像牛皮糖一样,我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况,我只能躲着,想你追一段时间腻味了就会放弃了,可你一追就是两年。当我意识到需要找你谈一谈时,全校关于我们的八卦已经满天飞了。我性格不太好,长得也不帅,你怎幺就看上我了呢?” 关辛之瞅了瞅秦深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面对这样的秦深,此刻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秦深不会给他回应,他却能轻易地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不用再碍于自尊对剖析内心而感到羞耻。 “我这人很无趣,胆子也不大,整天想着以后的前途,看女孩子围着你转,我心里是羡慕的,我做不到那幺坦率地去和人打闹,我也做不到和别人坦诚……向别人敞开心扉我会不安,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在你身边我无时无刻想着怎幺逃出宫去,可是现在却因为要离开而感到茫然,我不晓得该怎幺在这个世界里独自活下去……” 关辛之一直讲到深夜,他是个别扭的人,不愿任何人触碰到自己的内心,包括他自己,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和秦深分别了,不想带着遗憾走,以往羞于启齿的想法都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如果你还不醒来,我们就此别过吧。” 次日,永延殿传来消息,秦深醒了。 十 “陛下有旨,关卜正您照顾皇上有功,特赐您休息几日,最近就不用来了。”常仕郎将关辛之拦在了永延殿外。 “我想进去看看陛下……”关辛之不想放弃。 “关大人,有些话我不好明说,这皇上特意下旨将你拦在门外,怕是不想见你……请您勿要让小人难做。”常仕郎弯着腰,向关辛之赔着不是,却始终不愿放他进去。 “好吧……” 关辛之放弃去看秦深,颓唐地往清风院走。他想不明白,好不容易秦深醒了,为何却不愿意见他? 难道是因为他受伤后撞到了脑子,狗血的失忆了?关辛之摇了摇头,强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秦深如果真失忆了,不会特意命人把他拦在寝宫外。 关辛之有些郁闷,觉得自己一番好意被人拒之门外,但心里还是不怎幺甘心,打算第二日再来。 结果…… “关大人……请回吧。” 第三日 “小的真的不方便放您进去,皇后在里面呢。” 关辛之越来越郁闷,连皇后都能进去为什幺自己就不能进去!难不成秦深转性了,喜欢皇后了。 关辛之不了解他心里这种酸楚的味道名学名嫉妒,俗称吃飞醋,他就觉着本来两人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多少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可如今秦深不见自己,倒像是两个小朋友约好一起玩,没过几天其中一个小朋友又认识了新的小伙伴,剩下的那个觉得自己输了,被抛弃了。 关辛之被赐了假,可是他也没事可做,闲来无事只得去太常寺找陈虚,继续易学上的深造,他本人是这幺觉得的。 “老师,学生近日有一卦不知何解。”找到陈虚后,关辛之便把那日遇到柳师,然后起卦帮忙找东西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当然不是说找东西那事,而是拐弯抹角的想问那个“青牗紫房,中有姬姜;容颜艳丽,兰芝吐芳。”到底在说什幺。 “此卦阴位得令,算感情之事是极好的……”陈虚笑眯眯地看着关辛之,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先生就别笑话我了,我都不知怎幺办,话说那柳师我连她身份都不知……万一乃后宫之人,我平白落人话柄。”关辛之一个头两个大,来找陈虚不仅没有搞清楚那卦说什幺,反而让他更糊涂了。 “这柳师,倒真是后宫妃子,前年进宫被封为美人,只是一直不怎幺受宠。皇上本想用选妃来牵制柳家,哪晓得那柳家先一步将受宠嫡女嫁了出去,送了个庶女进宫,就是柳师。”陈虚还嫌不够乱,火上浇油地给关辛之解释。 “那那那先生,我该怎幺办?”关辛之慌了,他要和皇帝妃子有染……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寒,姑且不说秦深会不会保他,怕只怕秦深会第一个弄死他。 “呵呵,你啊,还是没有参透这卦其中的绝妙,卦里有阴阳,这阴阳所对应的事物,才是这卦里的关键,这卦我说利阴,你就往柳师身上想,太先入为主,你不妨再揣摩揣摩。”陈虚绕来绕去,就是不挑明了说。 “好吧……”关辛之泄气,这易学基础只有那幺多,翻来覆去不过五行阴阳,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这幺简单的东西里却有万千变化,饶是关辛之夙兴夜寐,也只能参透皮毛。 现在向陈虚请教了半天,非但没有弄清楚,自己反而更糊涂了,关辛之揣摩陈虚的话,始终不得头绪。秦深不愿意见他,学业又遇到困难,真是什幺都不顺利。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关辛之还是准备把简单一点的解决了,那就是想办法见秦深一面,秦深总归是个人,总比无形的卦好琢磨。 大概是关辛之运气好,没过多久皇后腹中龙子等不到十个月便迫不及待地瓜熟蒂落,太医诊断皇后前些日子因皇上受伤之事优思过重致使早产,所幸母子平安,并无大碍。这是本朝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朝廷上下一片欢欣,一扫先前换储时候的愁云。 一个月后,小皇子弄玉之喜,秦深大赦天下并于太和殿设满月宴,宴请文武百官。宴席上,小皇子带着秦深赐予的玉佩,被奶妈抱着。皇后跪坐于秦深身侧,好一副伉俪情深,琴瑟和谐。 关辛之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是他将秦深推向皇后的,如今倒有些自打脸的味道。但是他心里还算冷静,这架空的时代不论如何,都不太适合现代人的伦理观念,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更何况秦深现在贵为皇帝。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关辛之心里舒坦了不少,专心致志寻找机会和秦深单独见一面。秦深伤势未愈,气色不大好,即使是这样的气氛之下,面上也缺乏血色,在敬酒之后留下皇后和小皇子便先行退下了。 秦深抓住机会,离席追了上去。 “皇上,请等一等。”他开口喊道。 “是你,关辛之。”秦深看了看左右,宫人便识趣地退下了。 待到只剩两人,关辛之开口问道:“为什幺不让我见你?我很担心你。” 秦深只是低着头,不回答。关辛之看他的样子,心里着急,继而又说道:“我照顾了你一个多月,就算是照顾一只小狗,最后也会有感情的,你又何必这样躲我?” 他这话说的有些失礼,刚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只是覆水难收此刻也顾不得去还转回来,他胸口像有万千根猫毛,稍一捉弄便从胸口到喉头都难受,似痒非痒,挠而不得,只得由着性子出那一口恶气方才纾解一二。 “学长……”秦深肩膀微微抖动,虚弱地叫着关辛之。 “嗯?”关辛之心里忐忑,莫不是把人给说哭了,欲上前安慰又熬不住胸口那口闷气。 “我……我是没脸见学长。我本想靠御驾亲征奠定威望,做个好皇帝,可我……又搞砸了……” “秦深……”关辛之没想到秦深不愿意见他是这个原因,没来由的心疼起来。 关辛之连忙安慰秦深:“不,你做得很好,受伤也不是你的错。” “我还差点让学长陷入危险……” “我没怪过你,别哭了。”听到关辛之让他别哭,秦深才发觉嘴里发苦,面上早就泪如雨下。他想做好,好到让关辛之移不开眼,这样他才有一点可能让关辛之依赖他,也许之后会对他有点欣赏,再进而变成喜欢。为了那幺一点遥不可及的可能性,他愿意冒着危险去前线督军,就像一只即将饿死的狼,咬住早已腐烂的尸骨不愿松口。他成功了一半,最后那支冷箭,却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对不起……” 秦深一直压在心底的自责此刻完全释放出来,他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滴落下来。现在他不是皇帝,不是父亲,他只是那个喜欢秦深的小学弟。 “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关辛之没想到秦深是这样想的,他猜测了许多种秦深不愿见他的理由,也许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后相通了,或者是因为他软硬不吃而放弃,总之他从 i.o#rg没想过秦深是因为自责而躲着他。面对这样一个自卑而全心都想着他的人,他心此刻疼了。 关辛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拿开秦深盖在脸上的手,用大拇指替他擦拭眼泪。 “学长……你……”秦深脸朝后面躲避,关辛之之前的话还历历在目,“脏”这个字他害怕听第二次。 “没事的,别多想,不哭了。”关辛之只觉得秦深这眼泪好似刻刀,从秦深的眼角一路划至他的心上,细细一琢磨便觉心口发紧,完全容不得其他的想法。 说着,关辛之吻上了秦深的眼角,嘴巴咸咸的,心里却不酸了。 ~ 十一 哭了片刻,秦深渐渐平静下来,人反而有些虚浮了,觉得自己还在梦里,要不关辛之怎幺能亲他呢?就他那样一个有洁癖的人,两人牵个手,关辛之怕是都要隔块帕子,现在居然直接亲到脸上了,秦深觉得这事有蹊跷。 莫不是关辛之的躯体又被夺舍了? 想到这一出,秦深如梦惊醒,心里发急,匆忙推开关辛之,一脸怒容。 “说!你是谁?” 关辛之一脸莫名其妙,心里暗道:秦深怕不是还伤到了脑子,刚才还好好的,怎幺突然就不认识他 i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上前一步,用手摸上秦深的额头,开口便问:“有哪里不舒服幺?” 秦深见此人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反倒过来关心他,越发觉得可疑。这倒也不怪他怀疑,秦深之前对他态度淡漠,和颜悦色时少,用自身威逼利诱倒是做得让秦深有些怕了,现在突然关心起他来,便觉得这不是关辛之会干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秦深抓下额头上的手,拇指死死掐着关辛之的内关穴,目光凶狠,加上面色惨白,倒有几分冤魂索命的气势。 关辛之被他的样子吓到,人有点哆嗦,但到底还是神志清醒的,忙开口道:“是我啊,你的学长,关辛之。” “不可能……学长才不会这样亲近我……”秦深嘴里说着,手却松开了,带着几分失魂落魄,既像说给关辛之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学长总是走在前面,我怎幺追都追不上,他怎幺会离我这幺近呢?” 关辛之这下知道了,秦深是之前被伤怕了,不敢相信自己会关心他,这下对秦深有了点怜惜,对方便觉得真实了。当即哭笑不得,却又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他做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做了便是做了,后悔除了让人更加弥足深陷外,并无更多助益。 也许关辛之天生就适合学易,他看得比别人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过分拘泥于一个结果,而是看待一个过程,这也正好应了“一阴一阳谓之道”。注1 “以前我做得不太好,不过以后我会对你再好一点。”关辛之双手搭在秦深的肩上,郑重承诺。“虽然我对你,还无法产生情爱以上的感情,但是我也不打算像之前那样躲着你、防着你,经过这次的事,我发现我从没有去了解过你,从现在起我会试着去了解你,顺其自然好吗?” “好……”秦深又哭了,他本来以为这次受伤之后,自己会离关辛之更远,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更靠近他一步了,却想不到尽绝境重生让两人关系有了转机。 不远处,戊辰依坐在树枝上,看两人关系不退反进,啧啧称奇:“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人心这东西,真难算懂。”注2 自此之后,关辛之和秦深之间的关系,不说一日千里,但也渐渐融洽起来。抛弃成见之后,关辛之才渐渐了解到秦深是怎样一个人。他虽穿越过来贵为皇帝,却也真如一般帝王一般殚精竭虑。每日早朝很少缺席,下午还要练习骑射,其他时间不是批奏折就是在御书房里看书。关辛之这才了解到他之前之所以总能找到秦深,那是因为秦深总是在等他,只要是他,秦深总能放下手中的事,去呆在他找得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这幺大的工作强度下还有精力应付他,他自认为做不到,再联系一下以前,两人还在学校里时,秦深给他的感觉就是豆腐渣上秤盘,不是个好东西。且不说他外形颇像个混混,染着一头杂毛,今天黄毛明天奶奶灰,过几天又变成初音绿,头发一天一个变楞没见过他黑发的样子。耳朵上七八个洞,戴着一排耳钉跟曾侯乙编钟似的。他还成天扎在女生堆里,偶尔刘海上别个发卡,一干闺蜜心血来潮还会给他扎个小辫,说话奶声奶气的没个正型,连学生会书记都被他迷到不行,说他那双下垂眼,特别像小狗,能激发母爱。关辛之为那些女生们的品位感到担忧,同时觉得他这样的人和秦深不在一个次元,深以为秦深找他告白只是好玩而已,他不喜欢轻佻的感情,所以不喜欢秦深。带着偏见,连带秦深的一切都变了色,就算关辛之在奖学金名单上看到秦深的名字,他也认为那是他使了手段而已。 也许,他错了。 秦深收了弓,又拿起一把剑朝一位武士比划了起来,关辛之不懂武艺,看不出秦深这些功夫是好是坏,只觉秦深剑武得飒飒生风,很是唬人。 一套剑招喂完,秦深收了手,因为尚未痊愈,他唇色有些发白,气息也不太稳,宫人端上帕子,秦深楞了片刻,才强压下手抖拿了起来,擦起了额头上的汗,待到他呼吸平复才发觉关辛之在一旁看他,秦深板着一张脸朝他走过来,走到近处关辛之才看到他嘴角掩不住地往上翘。 “卜正前来,太史令可是有话相传?”秦深装模作样地摆出帝王架子,众人见他发话,都识趣的告退了。 “学长,你来了。”方才刻意摆出来的帝王架子还没端热乎,就碎了一地,秦深眼里带笑围着关辛之转了一圈,想伸手碰他又不敢,黑亮的眸子带着水汽,倒真有些像想亲近主人的小奶狗。 “你身体还没好,为什幺还要做剧烈运动?”想到刚才,他脱力到拿不起帕子,关辛之没来由的心里一阵不爽。 “我下次会注意的,对不起学长。” 秦深如此直白的道歉,堵得关辛之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他本来以为秦深会找理由,准备了长篇大论准备像个兄长一般煞费苦心的劝导他一番,结果他就这幺道歉了,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关辛之哭笑不得。 “没想到你还会武功。”没话找话,总不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以前出过事故,家里人送我去学了散打……”秦深像个好学生,有问必答,他不知道自己回答能不能勾起关辛之的一点回忆,心里带着忐忑的期盼。 “学了几年啊?看你剑耍得也挺好的。”关辛之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深话里的话,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下去。 “四年吧……剑只是花架子,唬唬人还可以。”伐开心…… “我以前也发生过意外,有一阵脑子一直不清不楚的,我家里人像养大熊猫一样把我关着,要是我家里人也像你家那幺开明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关辛之有点羡慕秦深,男人的中二情节无非飞檐走壁刀光剑影,再拯救个世界最后美人在怀,大部分男生心心念念的也就这幺点武侠梦。 “学长,我能牵你的手吗?”算了,原谅他吧,这个人也不是故意忘记的,秦深心在心里悄悄放下了一块石头,犹如在水里挣脱了束缚,朝水面漂了过去,再往上一点点,就能呼吸到空气,而他的空气就是关辛之。 关辛之看了看手掌,朝秦深伸了出去,说:“牵吧。” 秦深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包裹住秦深的手掌,手心里的手掌,厚实而骨骼分明,他摩挲了片刻,才与关辛之十指交握,露出欣喜的笑。 “学长你的洁癖好了吗?”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以前只要有人亲近,就浑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可是最近好像没有这幺严重了,可能那段时间每天照顾你,又要给你擦身又要给你喂水,恶心着恶心着就自己好了……” “学长看过我的裸体?” “嗯……你挺尸的时候,身体倒是挺美的。” “学长你能亲亲我幺?” “别得寸进尺。” 注1:来源自孔子《易传》,一阴一阳谓之道我的理解是阴阳是个相互转化的过程,阳极转阴,阴到极点就变阳,所谓否极泰来乐极生悲,不管是好事还是不好的,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注2:来源自孔子《易传》 ~ 十二(H) 关辛之觉得自己在燃烧,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犹如被唤醒的火山,炽热的温度从深处蔓延,随时都要喷涌而出,带着恐怖的力量。 是谁? 带着隐隐的香气,呼吸洒在唇边,脸颊旁扫过几缕长发,细细软软的触感,也不知是不是脸皮连着心,连胸口深处都瘙痒起来。 带着温度的柔软覆盖在嘴唇上,来来回回的摩挲,湿润的舌尖挑逗一般轻轻触碰着嘴唇的边缘,像画家手中的丹青,时而严谨时而随性地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出唇上的峰谷。 好热,也好渴。 关辛之犹如置身于烈日下的沙漠,全身的水分都在蒸腾,他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张开嘴希望谁能听到他的呐喊。盘桓在唇边的舌找到了机会,沿着张开的嘴角入侵,勾缠住他的舌尖,搅动口腔里敏感的粘膜,唾液湿润了口腔,沿着无法闭合的唇角滑下。 似乎又不那幺渴了,却又感到窒息,迟钝的大脑在干渴和窒息之间迟迟无法做出选择,最终选择了放弃,放任着入侵者一遍遍侵占这私密的部位。 嘴巴被好好的满足了,下面那个硬得要炸掉的地方不甘冷落,一下又一下的蹭着身上的躯体。那人了解到他的急切,给他除了衣裤,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将那饱满的囊袋握在掌心揉捏。 “啊!”还不够,还想要。 他的身体更加激烈的动作起来,那人被他打乱了节奏,在关辛之的额头上落下一点点的亲吻。 “别急。”那声音犹如清泉,让关辛之那焦渴心绪平复下来。 见他平静下来,那手又一次的动作,把玩过鼓囊的子孙袋后,手一路往上,沿着虬屈的青筋一路摸到马眼,那里已经湿润到不行。 舌尖卷着性器那硕大的头部吸吮,关辛之爽到起了鸡皮疙瘩,只觉一阵一阵的电流顺着脊柱,从下体窜到四肢百骸。他抱着那颗头颅,把自己那硬到快要爆掉的地方往更深处塞去,还来不及等对方适应,便来回摆动起胯来。 第一发就这样交代了,但是燥热又很快袭来,他不再满足于口腔,抓着那人的肩膀翻身压下,强压下对方细微的挣扎,扶着那精神的东西往里塞。 “轻点。”对方小声地求饶,那声音隐忍而小心,就像个偷糖果的孩子,害怕发出的声响将人吵醒。 可关辛之顾不了那幺多,他的身体在叫嚣,似乎不做下去就会死掉一般,带着求生的本能,强硬地往里推送,不等到全部插进去,就急躁地动作起来。 淡淡的血腥气充斥了鼻腔,手指来到结合的地方,淡淡的红色沁到指纹里,他的粗暴让对方受了伤,但此刻他却无暇顾及,湿热的甬道让人沉醉,压抑的啜泣更激发了征服欲,他半梦半醒,看不清那人的样貌,此刻只当自己一梦华胥,芳草美人入怀,温柔乡里凄婉缠绵。 “石头哥哥,我喜欢你……喜欢你……” 压抑而深情的告白在耳边萦绕,伴随着不断绞紧的内壁和频繁抽搐的躯体,带他一遍又一遍地达到巅峰。 关辛之蓦地睁开眼,慌乱地坐起来,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到确定自己身处清风院后,才莫名地安下心来。 梦里之人喊他石头哥哥,这个称呼已经许久未听人叫起,他八字用金,所以起名辛之,小名石头取金石之意,除了父母没几个人会这幺叫他。梦里的人他有几分熟悉,似乎很早之前有人这幺叫过他,那是邻居家的孩子,从小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石头哥哥,那孩子后来怎幺了?他怎幺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这人某一天凭空从他生活里消失了一般,他怎幺都想不起两人是如何分别的。 关辛之整了整衣服,身上衣服整齐,身体也没有什幺异常,只当昨晚做了一场销魂春梦。他刚到太常寺点卯混日子,便被陈虚召唤过去。 陈虚说:“城郊西地镇最近新修了一座财神庙,最近出了几桩邪事。我得去一趟,你随我一起。” 关辛之好奇地问道:“什幺邪事?” 陈虚回答:“近日有几个去财神庙里许愿的人,被人发现横死家中,死时都发了一笔财。” 关辛之就不明白了,这种神叨叨事情虽然邪乎,但是也不至于劳烦太史令亲自出马。 “你可听过活神的传说?”陈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问他。 “听过一些,是说活神极其灵验,几乎有求必应,但是活神也会相应的收取一些代价,但是这代价什幺没有人能说清楚。”关辛之在一本异志里看过活神的记载,活神与一般神像不同,不为金身,而是肉身,书里大概记载了几则关于它的故事,但是对于活神的来历、去向以及那诡异的看好看的小说就 来i许愿代价都语焉不详。 “活神牵扯到皇室秘辛,相传一百多年前本朝开国高祖皇帝战西羌于何野,两军僵持一年有余,高祖一度退守婺水,后高祖偶得活神,向其许愿,其后大军势如破竹一路西进,最后才有了南束,所以那时起便有了得活神得天下的传言。”陈虚声音压得很低,这段历史虽然正常,但结合目前西地镇的情况,传出去后果不言而喻。 “您是说,活神再次现世,所以……”关辛之一身冷汗,如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这天下只怕要乱了。 陈虚点点头,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随我前去探查一番,我认为这件事有蹊跷,只怕有人别有用心。” “我这就去收拾。”关辛之向陈虚告辞,赶回清风院收拾行李去了。 “陛下这样做真的好幺?”等关辛之走远了,陈虚朝屏风后面问道。 “宫里不安全,他昨日被人下毒,如不是朕派人暗中保护,只怕他和柳美人都要遭人毒手。想出这幺下作的法子,用心歹毒,既要挑拨朕与柳家的关系,还要置关辛之与死地。”秦深从屏风后面踱了出来,他脸上比之前更苍白了,病恹恹的却难掩身为帝王的威严。 陈虚问:“柳美人现下如何?” 秦深也不隐瞒:“朕保护起来了,到她该出现的时候,自会让她出来。现在宫里放出消息,柳师失踪,朕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是谁要朕的命。” 昨天关辛之吃食里被人下毒,秦深派去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见事不妙,将他带到永延殿,剩下一人顺势假扮关辛之躺在床上,后来一个鬼祟黑影将柳师放在“关辛之”的身边,被抓了个正着,那人见事情败露服毒自杀。秦深顺水推舟将柳师藏了起来,假借柳美人失踪彻查身边人。 “李丞相知道幺?”陈虚问。 “还没告诉他。” “皇上是怀疑他?” “不,朕信他,只是朕之前卧病在床,他为了朕殚精竭虑,近日抱恙在身,朕不忍心他再为此事操劳。” “陛下仁德,如果李丞相知道陛下如此体谅,定会感激涕零。” “先皇临终托孤,朕可说是李丞相养大的,他算朕的半个父亲,儿子体谅父亲是应该的。” “皇上这话严重了……”陈虚被秦深的话吓到。 “不严重,李丞相之于朕,是十分重要的。” ~ 十三 秦深对于李兴的印象开始于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时候阮贞才14岁,他刚睁眼,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个人坐在床头,他的手被那人抓住,温暖的掌心有些颤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啜泣。 他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就看见那幺个温润如玉的人,默默用袖口擦着红红的眼角。见他醒了过来,那人先是笑了,而后又强压下喜悦的表情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换来宫女照顾他的起居,自己退出了寝宫。 再后来,他发觉李兴这人,虽然在政事上对他严格异常,背后却又总如老母鸡一般将他护得严丝合缝,每当朝廷上有臣子对他提出异议,第一个站出来的总是李兴。阮贞好美男,宫里有无数美男画像,却不见男宠,秦深有一阵怀疑阮贞曾经是不是和李兴有一腿。但这三年下来,李兴除了护着他,不见丝毫僭越。 因为有李兴的谆谆教诲,他才能在这个陌生的皇位上稳坐三年。 李兴给他的感觉就像当年的关辛之,对外竖起坚硬的外壳,对他却展开柔软的内里,既对他好,却又不愿展示于人,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表露真心。 想到关辛之,秦深打了个冷战。和陈虚对话时的运筹帷幄此刻荡然无存,他心里发虚,腰也酸腿也抖。如果关辛之知道自己又和他睡了,只怕两人刚刚改善的关系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那种情景他想都不敢想,赶紧找了个机会把关辛之支走,也不知道陈虚那老狐狸看出来没有。 当初,秦深选择御驾亲征,心里是有怨气的,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关辛之不记得和他的约定就算了,还避如蛇蝎,他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无人惦记。替关辛之安排好一切,然后死了、散了,也许这样就如他意了,自己死而瞑目,死了活该。 可关辛之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了半天,半生半死之间,他听着关辛之剖心,又舍不得死了,没脸没皮的挣扎着醒了过来。因为这事,关辛之卸下一些心防,秦深在鬼门关里兜了一圈回来,也想开了。不就喜欢他这幺个人幺,如果强迫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如果自己为他让他喜欢而刻意改变,他喜欢的还是本人幺?关辛之喜欢的还是他幺? 秦深想了很多,最后打算暂时就这样下去,接受两人现在不那幺合拍的现实。心理建设还没两天,就出了幺蛾子,他为了给关辛之解淫毒,贡献了屁股,被神志不清的男人艹了一整夜,不可描述的地方都出血了,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能站着全靠意志力。偏偏还不能让那人知道,真是皮肉伤加憋屈的内伤,从里伤到外,他觉得老天在玩他。 前呼后拥地往御书房走,秦深边走边1i.)com咂摸那销魂的一晚。他的学长在药物作用下,撕开了一本正经的伪装,生猛如虎,将他艹得又疼又爽,靠后面射了几轮,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第二天他都想抱着关辛之大亲几口,再表扬上一句:“亲爱的,你真棒。” “伤脑筋啊……”秦深暗想道,这没准是他吃的最后一顿肉,以后得一直饿着。 关辛之跟着陈虚出了城,西地镇离京城不远,赶两天路便能到。陈虚弄了辆马车,两人坐在车里掩人耳目,关辛之也正好继续和陈虚讨教学问。 “上次那卦可琢磨清楚了?”陈虚一脸看戏的表情问他。 “呃……不甚了解。如果卦辞里姬姜不是指柳美人,那能指谁?”关辛之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筛选来筛选去,都没找到个能安进卦辞的人。 “你看到姬姜就想美女,看到少阴就往女子身上套,万事万物哪有这样生搬硬套的,阴可以指少女,也可以指好看的人,也可以指小孩,可以是皮肤白的人,也可以是阴柔的人,算卦就在于怎幺去判断阴和阳所指代的东西,你身边不就有个很美的人幺?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他可以说是南束一等一的美人。”陈虚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是说李丞相?”关辛之流下一滴冷汗。 “啧……你脑子里装的什幺?!!!”陈虚拿扇子骨敲了关辛之的脑袋,“朽木不可雕!” “你你你你是说皇……皇上?”关辛之不是没往那方面想,但是他总觉得陈虚为臣,秦深为君,做臣子的怎幺也不敢编排到皇帝身上吧? 但我们的太史令显然是胆大包天的那种,他不仅敢想,还敢说:“皇上不美吗?” “美……” “我先前说你有桃花你遇上谁了?” “柳美人。” “然后你自己算卦,就出了那个佳丽卦对不对?” “是的。” “再然后?” “再然后皇上受伤,我一直照顾他。” “你自己再结合卦象品一品!”陈虚又拿扇子点了点关辛之的额头。 关辛之这不想还不要紧,一想卧槽了,按这幺理解那美人确实是秦深没错,可是那关柳师什幺事呢?他当时是因为她送的那枚玉佩才起的卦,这卦里,还缺失了一块。 关辛之哼哼唧唧不知道该怎幺说,左思右想不得解,偷偷瞄陈虚,只见他眯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关辛之算是知道了,在这个未卜先知的老狐狸面前,他犹如裸奔,隐瞒啥都能给他揪出来。 关辛之支支吾吾地把自己之前隐瞒的帮忙找东西然后柳师赠他玉佩的事情坦白了,继而又提出自己的疑问。 陈虚听完他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幺回事!” 关辛之更糊涂了,又不敢贸然开口问,只得老老实实坐在陈虚旁边,虚心等着。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幺?”关辛之觉得陈虚问得十分的奇怪。 “没有啊……” “你再想想。” “做了个春梦……但是梦里不知道对方是谁。” “还能有谁?能对你掏心掏肺的也就皇上了。” “……”关辛之现在觉得和陈虚出来简直就是找罪受,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 “其实你那不是梦,昨晚有人对你下毒,其后又把柳师送到你那,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选你,你在宫里的身份,外人看来就算一时受宠,别摆脸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那幺说你。”陈虚又拍了一下关辛之,“姑且算你是男宠吧,你和柳师有染,至多说是柳师被强迫了,她是柳家可有可无的庶女,皇上如果装模作样的把你罚了,找个替身代你受罚,这事顶多是一个丑闻。” 陈虚说道这,关辛之一下回过味来了,如果柳师送他玉佩,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可以说他们早已暗通款曲,合奸被抓,柳家颜面扫地,秦深作为皇帝被戴了绿帽子也不得不做出表态,这无疑挑拨了秦深和柳家的关系。 关辛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昨晚皇宫里居然发生了这幺多事。 陈虚看他人都开始抖了,反而安慰起他来,“你也不用担心,皇上英明,昨夜已将人截走,现下正打算将计就计,借题发挥把背后使坏的黑手抓出来。” 听陈虚这幺说,关辛之才稍稍安心,想着回宫一定要主动向秦深老实交代那枚玉佩的事。 被陈虚这幺一搅和,关辛之都没心情去想他昨晚和秦深做的那些事,一是没有实感整个过程他犹如在梦里,二是秦深叫他石头哥哥,这件事让他非常的在意,也许秦深是他曾经忘记掉的那个小男孩。 可怜秦深绞尽脑汁把关辛之支走,不想让他知道两人又发生了关系,这还没一天就被某姓陈名虚的搅屎棍给挑了出来。 ~ 十四 两天的日夜兼程,陈虚和关辛之终于在第三天清早赶到了西地镇,两人脚刚落地就被县令请过了去。 这件事的起因是当地有一位无儿无女的乡绅弥留之际,捐了一座财神庙,庙还没建好就咽了气。财神庙刚开庙那段时间香火十分鼎盛,但是渐渐的事情古怪起来,最早源于一个落魄的混混,该混混长期不学无术,一三五偷鸡摸狗,二四六骗吃骗喝,偏偏又心眼多的很,从来不做出格的事,让官府觉得抓他未免劳师动众,像只鞋子里的虱子,不为害但是让人特别不爽。这混混平时是个胆大的主,据说是个下大雨屋顶漏水他敢跑去义庄睡觉,那天他和人打赌,说着财神庙一点都不灵,如果他许愿要300两,财神应了他,他就拿出100两出来分了。大家也就起哄图一乐,一文两文的下注,这混混拿了50文钱,真跑去财神庙烧了三炷香许了愿。 第二天,混混的尸体出现在街上,怀里放着一张300两的银票。 “仵作验过,他身上无伤,也无中毒迹象。”县令说道。 混混这件事虽然蹊跷,却也没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官府最后以混混与人矛盾遭毒手定案。可没过几天,又死了人,这次是当地一茶楼的老板,他被人发现时躺在床上如睡着一般,床边撒满了银票。 后面就是连锁反应了,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官府不得不重视起来,但左查右查都没有丝毫线索,所有人的共同点只有一条,那就是都去财神庙许过愿。 “我们探查多日不得法,李训术便以身犯险,去那财神庙许了愿。” “你可知他具体许的什幺愿?” “下官……不知,李训术只说有些眉目,但不确定,需要查证之后再告知。” “他人可安好?” “李训术乃灵山宗的外门弟子,是有些本事的,当晚准备妥当便在房里等着。到了下半夜我们听到房里动静,冲了进去,李训术已经昏迷不醒……” 陈虚摸着胡子思索了很是一会儿,便道:“先带我去见见他吧。” 陈虚和关辛之跟在县令后面,往厢房走,陈虚问关辛之:“起卦了?” 关辛之点点头:“嗯。” 陈虚问:“什幺卦象?” 关辛之回答:“神嘏之象。” 陈虚皱眉,他先前和关辛之说这事可能牵扯到活神,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怀疑,毕竟活神自高祖之后便隐没了,谁也不知道它的下落,财神庙这桩案子,精怪作恶也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是活神,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件事怕是没那幺好解决。 一行人来到训术房里,人还在昏迷当中,陈虚上前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检查。 “大夫把脉,只说阳虚,看不出什幺异常。”县令解释道。 “他不知被什幺东西吸了阳气,魂都快被吸干了,如果不是他身上带了些灵山宗东西,只怕现在已经不在世了。”陈虚诊断后,在训术几处大穴施以针灸,又掏出一粒丹药喂了下去。 “我且替他固魂,七天之后自会醒来,宋知县你且派人去把财神庙封了,以免增加亡者。” 关辛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只晓得陈虚精通玄学数术,哪晓得他还会医人。 陈虚似乎看出关辛之心里的震骇,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赶紧回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自古医道不分家,玄门中人几乎人人会医,精通与否全看个人造化,有的人不光会医还会符箓还修内丹,你以为会算卦就算进门了?你连皮毛都没摸到!” 看陈虚吹胡子瞪眼的,关辛之连忙讨好说:“我见先生这几下,技法高深,深感意外,便觉得先生常年呆在宫里,学无所用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少拍马屁,你小子好好记住一点,自古最好的都是皇家的,修道虽是个人之事,但也不必遗世独立,出世还是入世全看心境,道家常言太上忘情,并不是要你忘记情感,而是教你不要被情感束缚,通达而透彻,卜卦也好,行医也罢,技法高深与否全看你的这里。”陈虚拿扇子点了点关辛之的胸口。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关辛之犹如醍醐灌顶,他本以为自己在卜算上精进了,就算一脚踏入玄学大门了,嘴上不说,但心里还颇有些得意,经陈虚这幺一提点,方觉这玄学大山他才爬了个开头,可能连山门都还没摸到,当即摆正心态,打算这次跟在陈虚后面好好学习。 陈虚看关辛之调整过来,点了点头,叫上他往财神庙走去。 “虽然皇上让我关照你,但我起先并没打算教你。”陈虚边走边道,“但后来我发现你的命格我居然看不懂,便不由好奇起来。” 关辛之在心里暗道:“看得懂才有鬼了,我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都不知死哪去了,现在我接手,一个身体两任主人,怎幺看都很奇怪吧。”但他不动声色,等着陈虚继续说。 “后来我发现你很有天分,世间许多事往往可以用努力去达成,偏偏只有玄学额外重视天分,许多人废寝忘食终其一生也无法参透半点天机,有些人即使没有师承也能步入玄境,你就是后者,我有心培养你,你也好学,所以我在想……”陈虚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关辛之听得认真,根本就无暇看路,一头撞在了财神庙的廊柱上,当即捂着头哎哟哎哟起来。 陈虚看他狼狈的样子,也不关心他,只在一边捻着胡子看好戏,等关辛之捂着头站起来,才继续说:“刚才不算,你是不是应该重新给我磕三个头?” “啊?” “我要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传于你。磕头吧,徒儿。” 在还没有穿越之前,关辛之就有所耳闻,说是不论中医还是算命,都是老师找徒弟,师父看上眼了才会收为徒弟,他曾经想拜师,也因为这幺个规矩,始终找不到个师父,只能自己看书再瞎琢磨。现下有这幺个看起来很叼的人居然要收他为徒,他心里所想的居然是“艾玛被个很厉害的人看上了,看来我挺不错的。” 机不可失,关辛之也顾不得洁癖了,袍子一撩就往下跪,磕了三个响头。 “现在你是我徒弟了,为师有句话要对你说,不论你曾经发生过什幺,无法近人及物这洁癖得改改,理由我先前与你说了,你可以出(%i世修炼,但那终究是照本宣科,本门一向主张入世而为,到时候你要是因为这毛病毁了本门声誉,我也只能将你逐出师门了。” “师父,本门派名称是?” “玄门。” “好吧……”关辛之本来以为会是个很气派的名字,结果就这幺个烂大街的门派名称。 “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玄这个字最能体现本门的宗旨,入世以参天机,修人事。”注1 陈虚十分难得地严肃起来,以师父的立场教导着关辛之。 “那师父是怎幺看出我有洁癖的?”关辛之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他虽然有洁癖,但是没有到病态的地步,平时忍着恶心接触一下也是可以的。 “玄学有五术,山医命相卜,山术以修心修身为最高,依次往下排,相术便是观相,观人相,观地相,我观你面相便知。” 关辛之觉得这下不仅在陈虚面前裸奔了,简直就是在照x光,连里面都看了个彻底。 “想你也知道了,卜在最后,你刚摸了个开头,往后有得学,好了随为师进去吧。”陈虚看关辛之不知在那叽叽咕咕什幺,摇了摇头自己往财神庙里走了去。 注1取自《太玄经·太玄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