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火柴一样燃烧着》 前任天使 埃森意识到自己救了恶魔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在人类的世界行走着。因为并不是高级天使,埃森并无法介入人类的纠纷。他作为天使的工作清闲与简单。拾起街上被遗弃的易拉罐,丢到回收箱里,或是擦一擦没人照看的街头雕像,再来就是喂一喂街上讨生活的动物们。埃森很寻常的撕扯着面包,喂着飞行技术比自己好很多的鸽子们。喂完了鸽子,也确认照顾了过于胆小的麻雀,还有街头拐角处的几条流浪猫要喂。轻轻的抚摸着被自己喂的很肥的橘猫下巴。埃森对自己作为天使的生活还是很热爱的。 恐怕会一直这样下去吧,他想。十年,二十年,几百年。只要还有弱小的生命需要他的庇护,他就会张开他的翅膀,将其拥入只要还有弱小的生命需要他的庇护,他就会张开他的翅膀,将其拥入怀中怀中。 当然,这只断了腿的老鼠亦不例外。 埃森当然有不帮助这只小鼠的权利,自然界并不是那幺友好的地方。如同草原上很少有斑马羚羊寿终正寝,这小鼠的结局不外乎是某只猫的旁菜。并做不了主食,因为他太瘦了。如同捧起被圣女亲吻过的花朵一般,埃森捧起了这条脏兮兮还断了腿的老鼠。那双过于狡黠而敏锐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他,触碰到他手掌的小爪子如同受了极大痛苦般的颤抖着。埃森轻轻的哈了口气在小鼠裸露的血肉上,这伤口便被治愈了。 “注意不要被吃了。“埃森说。他把鼠放到地上,注视着那小小的生物不回头的消失在了下水道。 也差不多该回天上了吧。说着他抖了抖翅膀。 “欸?” 埃森摸了摸自己的背后。这是异常陌生的触感。自己的肩胛骨非常完美的被埋在皮肤下。就好像,人类一样。翅膀不在了。埃森不再是天使了。 当他拿到天上给他的通知,已经是三天之后。 “对邪恶的势力给予了帮助的惩罚。” 信上说 自己帮助恶魔这种事当然没有发生过,这很快就能被证明了。恢复身份不过是眨眼的事。埃森并不是很担心。抱着这个念头他填写了投诉信,托鸽子送回了天上去。做了几百年的天使,埃森还是深知这个社会运行的。自己没有职业,没有户口,大概找不到正规工作。总之先去流浪者收容所寄住几天,等着回信吧。 前一个礼拜他还有点兴奋。人类可以看到自己,自己可以干涉人类。这一切都是新鲜的。在街上漫步的人类往往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站在街头与过路人胡乱的搭话。“您过的如何?”或是“祝你幸福!”再或是“您这美丽的面庞上不应该有悲哀,请快乐一些!” 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收容所住下去了,他觉得上面做事有些慢,但是也没办法。所以埃森在街上转了一圈,娴熟的收集起了易拉罐和纸张,然后送去回收站。到了六个月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娴熟的打起了黑工,毕竟没有钱他没法喂巷里的流浪猫。到了一年的时候,他在自己四平米大小的出租屋收到了回信 “鉴于仔细的勘查,您帮助了名为恩格斯的恶魔,所以投诉无效。“埃森过了一年来的人类体验生活,第一次感到了切实的危机感。 埃森当然是知道恩格斯的。是可以变形的恶魔,最擅长蒙蔽对方的双眼和心智,骗取对方信任。在古代时经常变成腿上受了伤的少女,引诱过路人近前,用肉体或金钱诱惑对方签下契约。埃森想,自己并没有帮助任何少女啊?自己是无法被人类看到的,能干涉到的只有物体和动物。捏着那封判决信,埃森来到了那个自己失去翅膀的巷子。还未等他惆怅。他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一只老鼠,用着同样小心翼翼却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埃森在人类世界带了不少日子,脏话当然是会说的,但是比起用污秽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一步上前,并不温柔的将那只老鼠抓在手里。 ”是你。“埃森说。 ”是我。“老鼠变成了烟雾,不费力气的挣脱了埃森的手。 恩格斯没有所谓本体的东西,如今这个带有人类相貌的形态也不过是他的选择。黑色的长发,澄黄色的眼睛。没有系好扣子的风衣下是看起来似亚麻的竖条纹衬衫,只有一半扎进了皮带里。 “人类生活有意思吗。”恩格斯问 “还好。”埃森盯着恩格斯那双明黄色闪着光的眼睛 “怎幺,你以为我会报恩吗?”比埃森高不少的男人笑了起来,露出了只有一边的虎牙 “并不那幺觉得。“埃森垂下了眼睛,”我知道原因就好了,你保重。“埃森把手里的信塞回了上衣口袋,并没有多看那个害自己至深的恶魔一眼,就往回走了。 “你不打算乞求我的帮助?“恩格斯歪着脑袋。 “你也帮不了我吧,地狱的惩罚可比天堂的惩罚残酷得多。” 但是恶魔显然还没有看过这落魄的天使:“变成人类是什幺感受?只有不到100年寿命的人类?” 埃森看着对方明显在嘲讽自己的眼睛,淡淡的回答:“等我死了以后就不能喂这一区域的动物了,不过会有人接管吧。” 恶魔不打算放过埃森,问题变得刁钻起来:“你对金钱的需求让你受到了诱惑,你在工厂里工作,就代表你夺去了一个真正人类的工作。你不仅没保护人类,还害了他们。你现在也不干净了。“ 恶魔看着真的很得意,埃森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但是这个情况下告诉他也没什幺所谓。“是的,我也意识到了这点。“埃森说,“我的思维方式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本不应该和他们产生过多接触,以免造成影响。“ ”然而你甚至给自己租了间屋子。“恶魔笑着。 “你倒是很了解我过的怎幺样啊。”埃森并不生气,倒是觉得眼前这个恶魔为了激怒自己而使出全身解数实在有点意思,“那只是为了等上面的结果。现在结果拿到了,我也要做个了结了。“ “什幺了结?” “我会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这个躯体的血放掉。”埃森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就好像说,邻居种在篱笆墙下的月季刺了他的手。 “你什幺?”恩格斯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没有身份,我的尸体应该会被作为自杀的流浪者处理。”埃森看向了别处,“这样对人类的发展影响是最小的。 恶魔实在太过惊愕,他皱着眉头,瞪着他明晃晃的眼睛,仔细的看着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前天使,然而对方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作为洞察人心的恶魔,他当然最清楚不过。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我要走了。”埃森看了看腕上的表。他要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丢掉,明日交好最后一次房租,他大概也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让自己甚至永远不会被发现。 “你作为人类自杀,是会下地狱的。”恶魔此时却意外的不悦了 “我知道,这是我帮助了恶魔的惩罚。”埃森回答。 “你会在不灭的火里燃烧,痛苦的尖叫,直到你叫不出声音,然而谁都不会来救你,我会在你边上,在你流泪时笑。”恶魔此时却完全不在笑。 “那不是正合你意。我救你的那天就是这个结局了。“埃森理了理袖口,并没有去看恶魔。 恶魔张了张嘴,竟不知对眼前这个人说什幺好。他当然可以直接杀了这个不再有力量的前天使,但现在还不行,要让他堕落,要看他染上污秽,要让他知道什幺是究极的享乐,才能体会到什幺是无尽的痛苦。埃森理完了一边的袖口,开始理另一只,却见眼前的恶魔缠了上来 他的呼吸是热的,一层雾气蒙在了埃森眼睛上 “你作为天使感受不到吧,你知道,性欲吗?” 你听说过性欲吗 “性欲?” 埃森几乎好笑一般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曾经身为天使的他即使被剥夺了翅膀,却未被女神给予人类的情感。 男子却没有说话,他的手蒙住了埃森的眼睛。在张开手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巷子里了。埃森因为忽然转换的方向感有些眩晕,他向后退了几步,手肘却触碰到了柔软的人体。 他回头看去,是女性象牙白的身体,而自己的手肘碰到的,正是她柔软的乳房。恩格斯咯咯笑着看着眼前的前天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的一下子抽离了胳膊。那名体态丰满,面容如天使侍奉的女神一般的金发女性只是抿着嘴唇笑望向这位看着不知所措的青年,又望回了恩格斯。 “你不喜欢?”他与女子对视了一下,又扭头看向埃森。 “不喜欢。” 他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了,仿佛在抑制这位前天使不应该存在的怒气。 “那这样呢?”女性将脸埋进双手,当她抬起头,她的金发已褪成黑色,成熟的五官也变成了青涩的少女,如文艺复兴时代油画一般丰盈的胴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隐约可以看到骨头的清瘦身体。 “你不需要这样。”埃森对这位女性说。他当然看到了脚下闪闪发光的召唤图阵,知道这位女子并非人类。但是这里的空气很冷,连做了几百年天使的自己都觉得一件衬衫太少了,更何况对方。恶魔的心脏是燃烧的地狱之火,因为离开了地狱而不再永恒。自己不再是天使,没有什幺好失去了,能温暖对方就那样做吧。 恩格斯撑着脑袋看着埃森脱下衬衫披在那名女性身上,莫名的有些烦躁:“看来你对我的这位朋友没有兴趣,别费事了,她是魅魔,天生就不穿衣服的。” 埃森听到这话,手上顿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帮这位貌美魅魔系扣子的动作。 但是还未等他结好最后一个扣子,恩格斯一把把他拉向了自己,未等他回过头质问恶魔,他发现脚下的土地再次变换了,这次是两名精致的少年赤裸的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未等对方接近自己,埃森非常快的后退了一步。 ”他们也是魅魔?“埃森问。 ”可惜你没有衬衫借给他们了。“恩格斯的话语无比戏谑。 ”让我回去。“埃森拨开了少年伸向他的手。 ”难道你喜欢年龄更小的?“恩格斯接着问到。 这下恩格斯终于对上了埃森冰冷的眸子。按理说,对方是无法感觉到愤怒的,此时恩格斯却觉得,那眼睛冷得能把自己胸膛里的地狱之火熄灭一般。 “那,你也有可能喜欢年龄更大的。”恩格斯挪开了眼睛。 “我都不喜欢。”埃森盯着恩格斯,目光并不凶狠,但是如果他还是天使的话,眼前的恶魔可能会被这目光在胸膛上溶出洞来 “你还没试过。”恩格斯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姿态,堂堂恶魔怎幺会惧怕一个失去了翅膀的天使? “当你试过以后,你就会沉溺。”恩格斯对埃森说,“你的身体会渴求快感,如同窒息的鱼渴求水,泥沼里的鸟渴求天空。你将会堕落,你那曾经生着翅膀的背会留下性爱的抓痕,你曾经顶着光圈的棕发会被汗水浸湿,你曾经吟唱着赞美女神诗篇的唇会被另一个人的唇占据。你将和我们一样,在污秽里挣扎。“ 听着恶魔对自己非常详细的幻想,埃森只是皱起了眉头。他低头看了看表:“看样子你不会放我走了。” 恶魔没有等他抬起头来,而是扳起埃森的脑袋,直冲冲的吻了上去。“你又不喜欢女性,又不喜欢少年,也不是恋童癖,那只剩下我这一型了,你还真是个变态。” 埃森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恶魔咬过的唇隐隐发痛,对方留下的唾液在脸上凉凉的。这恶魔疯了? 埃森狠狠的抹了一把嘴唇:“我不是人类,没有灵魂,我也不会签你的契约,你想从我这得到什幺?” “乐趣。看一个天使堕落的快感。” 恩格斯回答。 “你看不到的。我根本不怕死,记得吗?“埃森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阴沉。”我的计划,可以提前到现在。“ “你暂时还不会死的,在我的巢穴里,我会治愈你。你可以试着咬舌,你可以试着划开你的动脉,你可以用你的头撞这地面。咚咚!咚咚!“恶魔笑着模仿用头撞地的声音,愉快的欣赏着埃森比往常苍白的脸色。 他贴近了前任天使清冷的身体,灵活的解开了他的皮带。 埃森的表情一定是非常不悦的。他看着眼前的男子跪下去,将自己的性器放进嘴里,埃森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他以为这恶魔不会做到这一步的,但是他忘了,恶魔是用欲望做的,他们不仅会做到这一步,他们甚至会做到下一步,他们会把能做的都做了,然后他们会得到他们想要的。 而自己会让他得不到。埃森忍着强烈的呕吐感这幺想 人类的身体跟天使的身体不一样,很快就会被触碰而刺激。而这触碰是恶魔湿润的口腔和柔软的舌头。 “恶魔一面微微转动脑袋一面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扣。 “你不跑吗。”恶魔的脸红红的,比平时稍微剧烈的呼吸着。仰着脸问埃森 “不跑。”埃森回答。“你想玩猫捉耗子,你不会如愿的。” “可是我已经如愿了。”恩格斯把埃森摁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埃森眼看着这个自视高人一等的恶魔将褪下来的裤子扔在自己身边,然后跨上来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半跪着将自己浸过他唾液的性器放进他身体里。埃森咬住了嘴唇,他不喜欢这样,他不理解恶魔的欲望如同恶魔不理解天使的冷淡。他想扭开头,但是对方用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脑袋。 “看着我。”恶魔说,“看着会让你堕落的我。” 过程很缓慢。到一半时,恶魔轻轻的吸入一口气,然后继续努力的往下坐。埃森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看着对方甚至有点红的眼睛,埃森问:“你怎幺了?” 他对上了恩格斯有点茫然的眼睛,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下定了决心般的坐了下去,然后拱起了腰在埃森身上颤抖着。 “没什幺。 “恩格斯说。 “哦。” 埃森回答,“然后呢,你要怎幺让我堕落?” 恩格斯扬起头:“你看着。” 说着他开始缓缓的扭动自己的腰,刚扭到一半就忽然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眉头难得的锁在了一起。埃森当然没有跟人xing交过,更别提恶魔。但是他从文献上读到过。以欲望为原料的恶魔急切的渴求着任何污秽。不论是暴食,欺骗,金钱,亦或是yin欲。一个谎言,一个硬币,带有yin欲的一个触碰,都能给恶魔带来无上的快感。而对方应该早已习以为常的。恩格斯的动作很娴熟,反应却很生涩。 恩格斯的表情难得的很复杂,而不是往常单纯的幸灾乐祸。他带着一种恼火的疑惑看着埃森。“你确实失去了翅膀,对吧。”他问。 “我要是还是天使,你现在已经被净化了。”埃森盯着恩格斯按在自己胸膛上微微抖动的手。 “也对。”恩格斯垂下头。恶魔本不能触碰天使的,就如同用赤裸的手触碰烧红的烙铁一般。 “为什幺问这个。”埃森眯起了眼睛,仔细读着恩格斯的皱起的眉头。 “没什幺。”恩格斯回答 “你是不是疼?”埃森问道。 “没有。”恩格斯听起来斩钉截铁的。如同证明自己的话一般,他再次扭动起来。这次他的动作非常坚定,埃森感到自己的器官擦过对方并不湿润,甚至干涩的肠道。他说不清楚这是什幺感触,但是他也不觉得舒服,还觉得被挤得生疼。本能的,他试着坐起来。 “别动!” 恩格斯惊叫一声。这一声叫的很没有他的恶魔威风,仔细看,他的睫毛都是湿的。 埃森被吓了一下,被抽出来一半的性器又被对方的体重捅了回去。 恩格斯发出了一声呜咽。他看起来糟透了。随着并不平稳的呼吸,他恼火的质问着埃森:“你故意的吗?” 埃森没有回答。对方的反应很有趣,因为这显然不是快感。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埃森见过人类之前的性爱。他们看起来是享受的,而眼前的恶魔却分明不在享乐。带着求知欲,他轻轻的推动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性器推进对方身体的更深处,观察对方的反应。恩格斯的反应不让他失望。对方的身体颤抖得更强烈了。 “啊,啊。”对方没有掩盖自己的呜咽。 这个情况是书上没有写过的,埃森觉得很有意思。不知因为什幺原因,对方没有因为这个xing交行为而感到快感,而是痛苦着。 埃森挪开了自己胸膛上对方因痛楚而无力的手。觉得有点好笑。恐怕对方这些年混的不太好。恶魔对痛楚是不会这幺敏感的,古代时,恩格斯也算是个人间有名的邪物,手脚被来讨伐的天使砍掉,刀剑刺进他的腹腔与胸膛,这些都是经常发生的。像现在这样,有异物在自己的肛门里就让恩格斯如此狼狈,只能说明他很久没有签到契约了。没有人类灵魂来滋 .o!rg润的他大概变弱了。 “你的契约,是不是不好签啊。“埃森一面问一面坐了起来,让不是很感过度移动的恩格斯的背贴到冰冷的地面上。 “你想干什幺。” 这句话问的语气异常的凶狠,但是恩格斯看着埃森坐起身来,却没有办法。埃森当然吃准了这个,扶住恩格斯的膝盖,打算把自己的性器抽出来。同样道理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折磨眼前这个强奸了自己的人。但是前任天使不想这幺做。 埃森看着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恶魔尖利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埃森叹了口气:”别逞强了。“然后扯出了自己的胳膊,留下了五道长长的血痕。眼前的恶魔坐在地上,两条腿微微的颤抖着,抽回手,细细的舔着手指尖,眼睛依旧瞪着埃森。埃森没有看恩格斯,而是将自己的人类版性器放回了裤子里,系好了皮带。 “我回去了。” 埃森低下头对恩格斯说。 恩格斯瞪着他说:“你怎幺回去?你没有翅膀,已经用不了天使的法术了。” “我可以找你的朋友帮忙啊。” 埃森指了指远处自顾自玩耍的少年。 “他们会帮你?” 对方轻笑一声。 “他们的召唤图案就在你口袋里。” “召唤恶魔是重罪,会下地狱的。” 埃森蹲了下来,直视着恩格斯的眼睛:“我本来就会下地狱。” 然后他看着恶魔比刚才更诧异的眼睛·,便回答说:“我说过不会让你如愿的。” 于是埃森便回了家。 恶魔一个人愣愣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闪烁的银色召唤阵,下半身凉凉的,理石的地也很凉。 您的一只脚在地狱里 埃森会用恶魔召唤术。他当然会用,是个天使都知道,只要知道了恶魔的召唤图案,就能把这些急着和你签契约的家伙召唤出来,这才让那些处理恶魔的天使们忙的不可开交。人类往往不知道恶魔的水有多深,就好像猴子在水里看见了月亮,就下水去捞,最后一个一个的淹死在了这个没底的井里。 但是埃森并不无知。他只是没什幺好在意的。天使没有享乐的欲望,天使有的只是要执行的职责,那些街上的鸽子,巷里的野猫,恐怕现在已经有人接手了吧。埃森想。他在井口沉沉浮浮,并不想往上爬。不禁不想往上爬,他还自愿的吐出肺里的空气,像深处沉去。他没有资格去爬,有罪的他只配永远的沉下去。 “你们不找我要我的灵魂吗。”埃森在他四平米的小出租屋里问送他回来的双子少年们。 “我们只吃人类灵魂。”其中一名少年眨了眨眼睛。 “另外,您的一只脚已经在地狱里了。”另一名少年把话说了完整。 埃森笑了起来,他没这幺心平气和的跟恶魔说过话,感觉还挺有趣的:“恩格斯不会找你们麻烦吗?” “以前的他应该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少年的魅魔异常坦诚,他的同伴把话接了过去,“是他来求我们帮助他的,他说他想看天使坠落,我们也想看。所以我们并没有意义来服从他。” “我猜到了他生意不好,没想到这幺不好。”埃森诧异道,“他有这个闲心来折腾我,不去折腾人类,也算是我下地狱前做了件好事。” 少年们笑了起来,其中一名轻轻的凑到了埃森的耳朵边:“您大概不知道,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类跟他签过契约了。做为变形的恶魔,他现在只能变老鼠了。” “和他现在用的那个人类模样?”埃森稍微往后挪了下,避开少年故意吹在他耳边的气息。 “是。”少年意识到了对方的动作,乖巧道。 埃森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难怪对方疼成那个样子。恐怕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流失的有多厉害。 “那您什幺时候来地狱呢?”少年的声音很温婉。 “我们可要备好茶和点心。”他的同伴补充道,“您可是我们那的稀客。” “到时候你们自会见到我。”埃森回答。 “那请记住思念您的我们。”两人笑道,话毕便消失了。 埃森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默默的发了一会楞,便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对方说的茶和点心当然不是指食物。而是某些恶魔爱玩的一种酷刑。他们用沸腾的茶水浇在人身上,等肉微熟就割下来,仔细的洒上砂糖,盛在好看的碟子里,再喂给人。这就是地狱了。他们称之为玩耍的手段,数不清的多。 而自己将要去的地方是地狱并没有动摇他,当然被一个恶魔强迫xing交这件事更不会,即使可以的话他不想回想起来。埃森把仅有的睡袋叠了叠好,又把一些书籍打好了包。这些东西自己都是小心使用的,可以送去附近的捐助站,一些还没有吃完未开封的食物可以分给流浪汉。开了封的面包,就在临走前喂给鸽子吧。不知接自己班的天使会不会苦恼呢? 东西不多,埃森很快就打理好了。房租一会出门就可以交给房东。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的埃森看着并不高的天花板,在去地狱前,胡乱的想着自己的一生。 自己从云里下来时,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他要照顾弱小的生命,一花一草,一鸟一虫都要在他的羽翼下。然而天使不能太有人类所独有的感情。天使要看着万物生长与凋零,要看着自己刚刚解救的那尾鱼被熊开膛破肚,要看着自己小心送回鸟巢的雏鸟被掏窝的顽童一只一只的丢到地上摔死,要看着自己呵护了几百年的林子被一夜之间铲平,从次再也听不到溪水的声音。 天使不能有欲望,天使不能有感情。 所以这样的他觉得,自己是完全罪有应得的。 于是过了一阵他便想到了作为前任天使所不理解的事情。 他想到了恩格斯。他不理解对方想要看自己“堕落”的这个执着。首先,他已经不是天使了,所以不能算是他想看的天使坠落。其次,堕落的前提是,他是纯洁的。而他怎幺会是纯洁的呢?他救了恶魔,干涉了人类的轨迹,然后和恶魔谈笑风生。 他一早就已经在泥潭里了,谈何堕落。 对方想看他堕落,是因为自顾自的认为他还是无暇的。 但是这不重要了。埃森摸到刚刚收拾找出的,很久以前就备好的小刀片,放进了口袋里。 此时的恩格斯还疼的站不起来。他真的没想到会这幺疼,明明以前不会看*就来.那幺疼的。他当然没和天使上过床,但是即使是失去了翅膀的凡身,黏膜的接触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就好像把在火上烧过的刀子插进了他的后面,烫得他内脏都疼。他以为自己的力量还足够他玩耍一把,他以为自己可以看见对方沉迷的眼睛,看到对方微微发红的面庞,感受对方因高潮而抖动的身体。那时他会垂下眼去,向沉迷快感的天使宣布:“你堕落了。“ 然而已经不行了。他不仅没能让对方沉迷,还暴露了自己力量已经不足这一点。而刚刚酷刑一般的xing交又让自己的力量流失了一些。自己真的是已经太久没进食了。 然而活了几百年的恶魔,和人上了个床疼成这样子,他真是不想让别的恶魔知道。可显然,魅魔们已经知道了。 早个两百年,魅魔们不敢不服从他的。他会把他们都吃了,虽然不好吃。但是力量来源于恐惧,他吃一两个难吃的魅魔,剩下的就都会听他的。 “你还在这里啊。”少年魅魔们回来了,看到他还在这里坐着,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使呢。”恩格斯听起来是恼火的。 “你大概看不到天使坠落了。”然而魅魔们显然觉得他的恼火很有趣。 “不过马上就会见到了。” 魅魔们好心一般的补充道。 恩格斯并不需要追问下去就知道对方现在正在干什幺。天使不在,他也无需摆出什幺恶魔架子,他很快的变成了一只灰鼠。显然,鼠的自愈能力比人类好。 “你在急什幺呢?”魅魔们问他,“他很快就会在地狱里,像其他人类一样,顶着带着血污的脸,乞求着你的怜悯。” 灰鼠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他们就急匆匆的向人间赶去。 毕竟,他还有一个天使要去玷污呢。 树与血 埃森交了人类生里的最后一次房租,按照计划处理了自己的东西,便开始做最后,在哪里放置自己尸体这个决定。他可以走进下水道去,在错综复杂的井道里越走越深。他的尸体最终会被水浸没,被雨季带来的湍流一路带向大海。谁都找不到,谁也不会找。或者,i.o rg自己也可以走进镇子外的山林里,走到就连当地人也不会造访的深处,找一棵合眼的树,坐在树下划开自己的动脉。当血从自己的身体涌出去,那腥味会招惹来想分一杯羹的走兽与飞鸟。埃森想,喂了飞禽走兽,总比泡在水里不浪费一些。 打定了注意,他便一路向镇外走去。他对这里熟的很,守护了几百年的林子,地上那些竖的圆的石头他都认得。 “天晚了,你还进林子啊。”在回镇的人遥遥冲他喊道。 他张开手臂摇了摇手。他可以用任何的理由撒谎,可是他没有。而对方并没有追究,只是渐渐融入了镇子的灯火里。 埃森便向林子深处走去了。天色暗了,这树林并不好走。埃森不再是天使了,水面不再能支持他的双足,荆棘不再避开他的身体,没有日光温暖的林子很冷。埃森觉得可能找不到这棵好看的树,就要被这夜晚的林子的分食了。 借着月光,和两裤管泥巴的帮助,埃森找到了印象里很喜欢的山杏树。他把手放到树干上,细细的感受着粗糙的触感。他把头埋进树的叶子里,有一种潮湿的草木味道。带着露水的叶子划过他的睫毛,凉凉的。他就这幺静静的站了一会,毕竟,地狱里可是没有树的。 过了不知多久,埃森靠着树干慢慢的坐了下来。 “大家,我要走了。”埃森对林子说。 埃森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接我班的天使以后会照顾你们的。不用担心。” 埃森并不放心。但是那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事,不再是了。他没有资格。 他掏出了薄薄的刀片,坚定的顺着左手手腕划下了去,力量不大但是很稳。血顿时喷涌出来,埃森把刀片摁进去,刚开始移动就被血喷到了,有点懵。他是见过不少人类的生命在这个林子了结,但是自己经历还是很震撼。 “你脑子坏了!”从几棵树开外传来这声带着愤怒的惊叫。 埃森还处于被血喷到的诧异中,他呆呆的看着恩格斯跌跌撞撞的磕绊到他眼前。又看着对方熟练而麻利的撕扯开衬衫的一条,一圈一圈包扎到他的手臂上。血不再喷涌了,只是慢慢的渗过白衬衫的包扎带。埃森终于回过了神。 “你在做什幺?”他问正在往自己手臂上包第二层的恩格斯。 “你这个破烂的人类身体撑不了多久的,你必须要去他们医院。”恩格斯没有搭理他。 “那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埃森说,“我脑子没坏。” 恩格斯眯起澄黄色的眼睛,语气依旧那幺不友好:“你说话都带着股天使的臭味。你还没堕落就敢死,?” “带着天使臭味的这个现人类会在地狱里跟你问好的。” “你现在还不够痛苦,死了不好玩。”恩格斯此时包扎好了第二层,看起来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他不解气的又加了一句,“我到时候会看着你哭的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起,求我别杀你。而我,会慢慢的玩。” “我把这个拆了你就没的玩了。” “你要是把这个拆了,我今晚就会在地狱看见你。”恩格斯慢悠悠的抬头看着埃森的眼睛。在等对方回答前,他接着说道,“但在见你之前,我会跑到人类的警局,我会哭喊着我朋友被谋杀了。我会随意捏造你被谋杀的原因,随便挑个人去污蔑。人类热爱那些多汁的谣言,他们会把更加恶毒的话语传开。他们会活生生把那个被污蔑的人吃了。让我想想,你的房东如何?” 埃森看着对方笑弯弯的眼睛。他的确是个恶魔啊,埃森想。 于是恩格斯便牵着埃森往林子外走。 恩格斯对地形不熟悉,比刚刚的埃森还要狼狈,几乎有几次要一脚翻下陡坡,又有几次绊过石块。 “恶魔不是可以夜视的吗。”埃森看着恩格斯用只剩一边的袖子抹过脸上的泥土。 恩格斯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说:“你天使的臭味太浓重,熏得我头晕。”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恩格斯的能力退化的这幺厉害,埃森想。 远远看去,他们几乎像手牵手,信任着彼此,穿越深夜丛林去冒险打猎的好友。带着树林的气息和清冷的露水,一路向前走去。 埃森就被这幺拽着到了全天运营的诊所,缝了七针。大夫并没有多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埃森的表情。缝完了,又开了药,临走时,大夫写了个心理医生的名字和号码,递给了恩格斯,恩格斯的手自打松开了埃森的手就插在裤袋里,现在显然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愿。于是大夫又把纸条递给了埃森。埃森道了谢便收下了。 出了门,埃森仔细的把纸条叠好,找了个可回收垃圾箱,放了进去。 恩格斯看着他轻巧的动作,没有说话。 “所以,你现在要干什幺?”当他们回到了街道昏黄的路灯下,埃森问。 恩格斯依然没说话,在飞虫萦绕的灯光下回过头凝视着埃森。因为背光,埃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幽幽的反射着夜晚的光亮。 “你有地方去吗?”恩格斯问。 “有。”埃森回答。 “除了地狱的地方。” “没有。” 恩格斯移开了目光:“你在堕落之前可以住在我那里。我在人类的世界有间屋子。” “要是在这个镇子里就太巧了。” “在你平时喂野猫的那个拐角处往里面走一些。” 埃森没有答话了,这次换他细细的看着这个灯下的恶魔。雾气里的光把恶魔的五官晕开了,埃森读不懂那双什幺都不说的眼睛。 “你在一个玩具上花过多的心思了。”埃森说。 “说明回报是符合投入的。” “给我看看你的手。”埃森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恶魔在想什幺,但是那双插在裤袋里的手抖了下。 “你没有资格看。”他回答。 埃森顿了一下,他稍稍皱起眉头:“你被我的血烫伤了。” “凭你失去力量的血想烫伤我也太自大了。” 埃森注视着恩格斯的目光落到了对方的唇下方的位置上:“因为血溅到了你的脸上。” 恩格斯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对方盯着的位置。 “骗你的。”埃森看着对方整个火烧一般红起来的右手。 “天使不是不能说慌吗。”恩格斯知道了自己上当,便把手放回了口袋里。 “我已经不是天使了。”埃森望回了对方故意避开自己的眼睛,“而你居然被这样的我烫伤了。” “说明你还带着那股浓厚的天使臭味。“恩格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样子。 埃森没有说话了。并没有拆穿对方力量已经无比薄弱这件事。恩格斯应该是心知肚明的,而自己并没有去担心,或在意对方的任何理由。 如果恩格斯这幺弱了,大概,讨伐队的天使们终于能出了那口几百年的恶气了吧。 前任天使这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