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好人》 【一个老好人】(1) 楔子「喂,等等我呀,棣贺,」我对棣贺说,「你刚才又提到」卿娣「这个名字。 真是见了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人谈起卿娣这个名字哩?」棣贺自从三年前成了暴发户后,眼高一等,目空一切,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即便如此,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 每次回老家都不免一番炫耀,无非就是说自己家在珠海买了套别墅,听说首付已经给了。 两百多万的房子,听起来就让人羡慕嫉妒恨。 只可惜,这钱「来路不正」,是他儿子吃软饭傍上了一个富二代的女人。 这话向来对于窝囊没用的男人听起来享用,但凡有点出息的人也痛恨自己没遇上这种好运。 殊不知棣贺托他儿子的福,摇身一变,居然变得瞧不起「穷人」来,简直就是深恶痛疾,生怕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抖掉的「穷病」又给染上,所以他给自己一条规矩:杜绝跟穷人来往。 他身边的朋友每每都是些暴发户,但棣贺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成心想往更高更好上处爬,处于这阶段让他很气恼又无可奈何:富人看不起他,穷人他又不愿委屈自己弯腰。 难得自己活这么久,有机会伸直身子,趾高气扬走起路来,让他觉得轻飘飘,仿佛脚下安了气垫一般。 我呢,很荣幸能成为他的朋友,当他一听我的问话,脸上一副很不屑的表情,「她呀,一个穷女人罢了,人倒是挺好的,可惜啊可惜。 」话锋一转,紧盯着我,把我全身看了一个透彻,像猫头鹰的锐利目光,瞧着我说:「哎呀,这么一个好人,你怎么就不知道她呢,亏你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吴镇人。 」我承认自己没听过卿娣这个人,尤其是她的故事。 于是,我拉着棣贺的手,恳求他说下卿娣的为人。 在当天下午,在莉莉夜总会里,趁着昏暗的灯光下,大厅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他开始向我讲述这个事件:「你听过一如,对吧,那么你还记得一如最好的朋友的谁吧?」「是的,我是认识一如,可她的朋友我不一定全认识,譬如你说的卿娣?」我禁不住失声而笑。 「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其实卿娣是我的妻子,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从我结婚到2005年这段时间里,我沉迷于赌博,家里的电视剧呀,发电机呀什么,是我赌来的,但我过于赌博成瘾,在赌鬼眼里,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把家里的积蓄输了个精光不特止,还把房子的地契都压上了。 」我决定不再言语,静静地听他讲,偶尔还附带几声「嗯?哦。 啊」之类的感叹词。 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洪水猛兽,这样的男人是他瞎了眼才嫁给我,我也承认那时的我就是个混蛋。 卿娣受不了了,你知道,一个女人忍受了这么多年,是多么可怕的。 后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这个决定直接导致我以后的生活是一个美梦般的开始。 本来家里就已经穷得开不了锅,身边的女人还离自己而去。 那简直就是往我流血的身上撒盐,每天晚上都喝酒喝得大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摩肩接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持续的低迷心境,人会变得越来越神经质,经常都神经过头。 直到有天,邻居一如知道我被妻子抛弃,卿娣的狠心留下三个孩子与抛弃我,独自去偷欢——跑到深圳去。 在那段非人间的日子里,多亏了邻居一如的照顾,对我家子女的照料,慢慢我的生活回到正轨,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 但我永远挽回不了的那是我的子女偷吃禁果,我的亲生子女居然他妈上床睡觉学会做爱了。 我知道他们还小,没有发育成熟,就以为他们不懂事,可我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模仿能力超强。 其实吧这事说起来都怪我自己,孩子那么大了,还跟我们一起睡觉,有时候我和卿娣晚上做爱做的老响,那时卿娣就警告我不要那么卖力去干,她也用手捂住嘴巴,不让那些哼哈呻吟声发出来,可是我就不想象奸尸一样对着一个没反应的活人做爱啊。 非要扒开她的手,使劲儿地操她,操的她淫水泛滥手软脚软,腰酸背痛。 我怎么万万就漏掉了一样东西——乱伦,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这不仅有违天理人伦,而且也违背了现代社会的约定俗成的公共道德。 我知道得太迟了,我的儿子子文与阿玲,他们已经践踏道德人伦,尽管他们还小不懂事,都怪我,不应该在他们眼皮底下操他们的妈妈,真不应该啊。 可是,这能怪我么,我是个成年人,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父亲,可我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 当我知道这件事,我唯一能怪的就是卿娣,怪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还能保持这么好。 我的老婆卿娣是那样的美丽,在她赤裸的美丽胴体里,有着浮凸有致的身材,肌肤细腻,洁白无瑕,明明已是中年的女人了,身材上丝毫没有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尤其是胸前挺拔丰满的两团豪乳像碗倒扣在胸脯上沉甸甸的,更让我爱不释手——平滑的小腹下面是一片黑乎乎毛耸耸的森林。 尽管我多年前就已占有这个女人,但我从来不觉厌倦。 那天晚上,我的女儿阿玲回来告诉我们,说妹妹子慧将她与子文哥做爱的事告诉了阿枚,我听了愕然愤怒。 好在卿娣当场给了我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多嘴,她自有办法解决。 我的老婆确实有办法,在第二天,我的女儿她们将向阿枚他们宣布,这是没有的事,我们俩姊妹吵嘴了,气晕过头说的话不必当真。 从那天晚上开始,卿娣便不再与我做爱,加上我烂赌成性,卿娣愈来愈厌恶我。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在某一天晚上,赌钱输光回到家,卿娣还给我摆脸色看,又说起子女乱伦的事,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她,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好女儿。 说完由不得她反抗就把卿娣按在桌子上,扒开她的裤子,用脚踩掉她的内裤,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也不理她下面有没有湿润,就将自己的肉棒伸到她的阴道口。 由于我过于兴奋与忙乱,竟然好几次都找不到她的穴口,反而让我更加激动,肉棒硬的更厉害,滚烫的龟头终于还是进入到她丰腴的肉缝里头。 我感到自己巨大的龟头被卿娣温暖潮湿的肉穴所包容,那里是那么的炽热,软绵的淫肉层层叠叠地将我的肉棒包裹其中,欲罢不能。 没多久,卿娣还是一个人偷偷背着我去了深圳,我知道自己伤透了他的心,我能怎么办?只好听从一如的建议,叫她帮忙照理我子女的生活,独自一人去台山闯荡。 等我日后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对她一定不会忘恩负义。 1子张从来没有想过「音容笑貌」不单单是一个成语,更成为一种无奈的现实,触及他内心深处的痛。 7月31号那天早上七点多钟,吴子张见到母亲静静地躺在那里,「草纸垫头,红衣披身」。 那会儿的他真的无比害怕,都说人到了那种地步,是永久的睡眠。 至于躺着的人是否幸福长眠,谁也很难鉴定,无法自明。 当其时子张之所以害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恐惧,对「人的最终归宿」宿命式的睡眠感到彷徨、恐惧。 在这点上,子张自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也许现在的他还不够真正的成熟。 二姐问他怎么不哭,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如,「红衣」把她的脸全盖住了。 家里亲人的嚎啕大哭,那种氛围让他实在太难过,子张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全怕面前的母亲,呆呆傻傻地,目视着这一切。 似乎一时接受不了母亲的离开。 人也变呆傻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好似有块鱼梗阻挡在他喉咙里头。 子张真正体会到「欲哭无泪」的绝望与谴责,不是他天生的绝情,冷漠,可现在的场景明明很应该痛哭流涕一场才对呀,旁人才可以解释的过去。 都怪自己的眼腺体丝毫没有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无论怎么眨眼睛,眼球不停地飞转,眼泪就硬是挤不出。 他昨天突如其来接到大姐的电话说:「妈可能快不行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回来吧。 」过后父亲也给他打电话,问子张「坐车回家没。 」子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只恨自己没有神通广大的手段不能立马飞奔到母亲眼前。 在车上,自己的妹妹也打电话给他,说:「妈走了」。 他禁不住眼泪吧嗒地往下流,回想起与母亲相处的日子。 在子张眼里、印象中,一如真的算的上是村里的大好人,绝不是「黄婆卖瓜」是必须承认的事实:谁家媳妇生孩子了,她丈夫,家婆赶不回来,她也过去帮忙,直到他家人回来。 虽然后来那家人不厚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来,不过这是后话了。 谁家的父母出外打工,帮忙照料他家的子女生活,一如总是跑在前面,帮其买菜,逢上他子女感冒发烧之类的,还亲自过来问候,甚至去田野里摘些药草给他们熬,简直就是把别人家的子女当成自己的儿女了。 又是谁家的老人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保管自己的财产,把家里的存折拿过来给她,不时地叫一如存钱,取钱之类的。 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钱都干。 虽然曾经也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来。 又是那个谁家的孩子没地方住,到子如家住了一年半载,给吃给喝的。 而子如走了两个多月,时间不算很长,但走得很意外,出乎大家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是心衰竭,只要调理好,绝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 但梅菉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子张的母亲中风长达十几小时才被别的医生发现,立马转送到湛江中心人民医院。 直到母亲死后的十来天,子张才鼓起勇气看子如的病历,仿佛那病历犹如催泪弹一样天生的魔力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眼泪的错觉。 脑梗死兼局部中风,住了一个月左右医院,折腾得一塌糊涂,最后脑袋也不正常了,尤其是中风之后,吃了牛黄丸才有半点效果,人也比在梅菉住院时更加消瘦。 直至转到农恳医院,到了那里病情超乎寻常的严重,离来氧气就不行。 但是还没有死,在重症室那里,呆了一周,医生才决定放弃,跟病人家属说,病人已经无力回天,怕是一拔氧气罐,活不了多久。 一如的离开法子,是很令人糟糕的,本人遭罪,周围人受累,最后把家里的一点钱花得七七八八,入重症室一天就要一万多,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但好歹是自己的母亲,一个从小到大养育你的妈妈、陪你生活了四五十年的妻子。 一如生前就说过,非常讨厌这种走法,谁料人算不如天算。 在一如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家里的亲戚多番去医院探望她,并嘱咐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一如老是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建议立马出院,遭到大家禁止,谁都知道她是心疼那点钱,舍不得花啊,老人家都这样心疼钱。 她的好朋友,一个常年在外打工的「阿梅」从佛山大老远赶回来看她,这份情谊,心想一如忘不了吧,只是当时的她早已不能说话,两眼空洞。 阿梅的探望也给子张家人带来一丁点儿的些许安慰,认为一如做了一辈子的好人,终于换来这点儿回报。 阿梅他们那天去看望一如,是子张父亲亲自接她俩到医院过来。 独独是暴发户棣贺家,以一如入重症室为借口,不能实现面对面交流,弦外之音是说到了那里见不到一如也是白跑一趟。 一如走后,棣贺家给了一千块吊唁费算是他对一如的情谊交代完毕。 这东西,给是情份,是瞧的起你,看在你以往的份上;不给呢,是本份,就因为你以前帮过我?哈,是你自己傻就不要怪人家精明。 难怪有人说,嘴巴除了能吃东西的功能外,还得靠能言善辩才能活下去,不然呢?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子张对一如的怀念愈来愈淡。 由开始几天晚上,几乎不相信是真的发生,一如的死给他造成迟钝的幻觉。 过些时候,他才从昏厥里苏醒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刺痛。 那天母亲的出殡囫囵吞下去忍受的整块痛苦,当时麻木,也没工夫辨别滋味,现在,牛反刍似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无底的回味。 到了现在,沉浸无底的痛苦不是没有,只是开始有点不习惯了,家里突然就少了个人,虽然生活琐事有些不方便,但母亲的离开既成事实,不可挽回,倒不如「对相自怜」,除此外,无非就是感叹下时间真不愧为侵蚀人记性的最佳的东西。 才两个月时间 而已。 就已经把自己心里头的难过禁锢在自己心房,不愿去触碰。 但有总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甚至乎子张的脑海里头越来越害怕,甚至担忧,现在他的脑袋里已经忘却那日失去母亲痛哭流涕的恐惧,不仅如此,自身的记忆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模糊起来!想到这里,子张就悲哀得难以自禁。 因为,他知道;母亲在子张的心目中的记忆迟早要被时间冲淡。 母亲在他心里的位置,重要分量迟早也要让位给生活压力的本身,把自己少的可怜的精力分给那些还活着的人。 如无意外,一如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的人,是活在他心里的一个怀缅的对象,今后谈起她来,往往带点云淡风轻,但也触目伤怀之感。 下一章预告:一如走后,子张一家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的改变?还有一如生前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食物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西,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么?这俗人的世界到底是唯利是图还是有情有义?人走了什么都没了么? 【一个老好人】(2) 第二章 去年7 月,《大鱼海棠》上映的时候,子张特意去看了這部打磨12年的動畫 片,除了画面极美,故事讲不清,尤其是里面的三观,简直就是玛丽苏再现,尽 管很多人看到这点都笑了,当然,子张也不例外,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 哪怕是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父母也可以不要了,也要在所不惜。 可是,等到这种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子张笑不出来,不为别的,单单是失 去最爱的人那种痴狂的情绪已经让他丧失了所谓的理智,他真的不介意把那庸医 杀死,甚至要迁怒于将整个医院都炸掉——其他无辜的生命他根本不在乎,也不 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只可惜,也是他的万幸,子张终究没有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不然后果真的 不堪设想。 这种危险的念头那会儿在他脑际里一闪而过,随即成为他要执行的计划。 当时子张没有想过这种行为是犯法的,他急需要的是报仇,庸医该为自己的 行为负责,对,他就是该死,居然耽误了母亲一如最佳的治疗时间,中风十几小 时才被别的医生发现。 其实在那天早上九点多種一如从ibsp;病房转出普通病房,子张家人就察觉一 如的不寻常,神志不清,说话困难,家里人一个也不认识,当其时還发现了一如 呼吸非常困难。 子张父亲见状立即跑去询问医生,庸医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甚至在icu 的那位医生一直躲着子张他们。后来被家里的亲戚是医生发现一如這是中风的症 狀。 才随即赶紧送往zjxx医院,经那里的医生诊治为脑梗,因为发现得晚,错过 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一如半身不遂,头晕失语,吞咽困难,每天只能靠着吸 氧维持生命。最后还是在zjxx医院放弃治疗。 现实中有很多事,你们没有经历过,根本没必要叽叽歪歪,等你们有了发言 权——也就是你们失去了至亲最重要的人,还有勇气说保持理性,不是毫无人性, 就是怪物。 所以子张为之前说《大鱼海棠》的爱情观感到可笑的行为,现在看来实在是 他的愚蠢至极。虽然事物不一样,如果站在主人公所在角度看问题,性质却是异 常得到一致。 正如有些人赞同革命,有些人愿意维持原状,做好自己本分,难道说非要分 出他们对错。站在自己愿意相信的角度看问题,并努力说服他人接受,这就是人 性,这就是主观。 世上本没有理性这东西,既然是人观察事物,无论如何总带几分主观。又何 来为其他人好,归根到底是为自己,自己所在的阶层着想,什么为四万万同胞解 放,这种理想之中的理想到底要出多少人命,要革掉多少人才能打下别人的江山, 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因此很多人说太祖利害,为千千万万的同胞着想,子张不这么认为,诚然太 祖是伟大的,不是因为他为其他人,是为他的理想,他的执著精神,也为他自己 的权力欲。说简单点,子张的阴谋论又来了,他喜欢看人,先是把人想坏了,然 后接触或深入了解后再把人性往好的一面去想。 如同成龙在《a 计划续集》里,革命党劝说他加入革命行列挽救中华民族, 并且教导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这正是成龙不愿加入革命党的原因,他说: 我是一个很拘小节的人, 无论我的目标是多正确多动听 我也不会但求目的不择手段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 因为你们才是做大事的人, 我也明白打倒满清是需要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 但是我不敢叫人这么做, 因为我不知道叫这么多人牺牲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所以我很爱当警察因为我觉得每一条人命都很重要, 我要保障每一个人安居乐业, 就算一个四万万人的国家也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 如果不喜欢自己的生活, 那里还有心思去爱自己的国家呢。 作为香港市民的成龙自然也不曾真的谈过自己的革命观。但是在影片中,借 成龙之口,导演或者说编剧倒是道出了自己的革命观。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电影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吕良伟、关之琳饰演的革命者为了筹集革命资金替 坏人盗取港都的珠宝,而成龙是负责守护珠宝的警察,于是矛盾冲突来了。俗话 说,不打不相识,英雄相惜。 当吕良伟、关之琳认识到成龙是一个好警察、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的时候, 就向成龙宣传革命思想,希望成龙加入他们,一起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建立共 和政府。 但是成龙拒绝了,这个有骨气的爱国者认为,他无法知道革命后中国会是什 么样子,他无法肯定革命之后建立的政权一定是清明廉洁的,而不是满清政府那 样的腐败无能,也不是历史后来演绎的国民党政府的对内独裁专制,对外卖国妥 协。 所以他说他不愿意去闹革命,也不敢劝别人闹革命,因为他无法确定革命后 之后一切一定会变好。因此,他更愿意做一个好警察,即使这个警察是英国皇家 警察,他要向港英政府负责。 他希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惩治那些海 盗、黑帮、腐败官僚等坏人。 仅观近代中国,就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救国思想,有些宏大话语体系甚至以官 方意识形态的身份,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演绎了一把。但是每一次意识形态的更 换都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每一次都有无数热血沸腾的爱国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可最后的结果可能连那些爱国者自己也难以接受。有时候死的早也是一种幸运。 某位领袖就曾说过:「即使鲁迅活到现在,他也得闭嘴。」可见革命者的想 象与现实之间还是存在巨大的差距的,如果只是抱着一份美好的期望去革命,而 没有革命完成之后的制度重建蓝图,无法确保革命果实不被窃取,那就不要革命。 因为革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往小处说,个人可能会献出生命; 往大处说,国家可能被搞得一塌糊涂,甚至还可能后不如前。 我们稍微回顾一下世界历史就知道,法国大革命后有雅各宾派专政的「恐怖 统治时期」、有拿破仑的上台,后来不得不把皇帝再请回来复辟。 再看看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基本没有经历大的流血冲突,就实现了政权更迭 与制度变革。也许有人要说不彻底,难道非要血流成河你们才满意,一定要你们 家里出条人命,为革命献祭才开心? 要知道革命是诉诸于暴力,而暴力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行为。中国人常说,有 理不在声高,君子动口不动手。一旦要用暴力强制别人接受你的观念,同时又给 这观念贴上民主、自由、博爱的标签,那就实在太滑稽、太讽刺了。 凡大奸者必貌似大忠。无论你打着什么旗号、什么主义,你都不应该用暴力 强制别人接受你的主义。是好的东西,大家自然争相簇拥。有人说民众太愚昧, 不一定会拥护好的主义。如果民众如此愚昧,那我看还是先启蒙民众吧! 不然革命成功之后,面对不愿接受好主义的愚昧民众,如何建立其民主、自 由、平等、博爱的社会与制度呢?革命这个词,望文生义地说文解字一下,不就 是革掉别人的命,来「说服」大家接受自己的主义么? 更何况自古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胜利之后就得收拾骄 兵悍将、功高盖主的大臣了,一部二十四史尽人皆知。 就算遇上个宋太祖赵匡胤那样温柔点儿的,也得小心翼翼,方才保得个身家 平安,之后仍不免战战兢兢,夜夜难眠,惟恐见诛。何苦来去呢? 所以,一说到革命,我就感到恐怖,就立马联想到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毫 无人性的暴力、战乱。革命太极端了,太暴力了,太血淋淋了,太惨绝人寰了… …还是温和些好,不要别人一不同意你的观点,不拥护你的主义,就要革人家的 命,这样不好,要让大家说话,让人家自由选择嘛! 看古今中外,靠革人家命换来的政权大都得被人革了自己的命。运气要是好 点,遇上还讲点理的、慈悲为怀点的,虽权威尽失,身败名裂,倒也还能保得个 身家性命,最后还得暗自庆幸:幸亏这家伙不是个革命者!(且饮且歌语)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 这可怜的一家人呀,自从一如走后,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如生前 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东西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 西,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 一如本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以为通过自己这样长年累月以来的捆绑「利 益」得来的人情,兼且又是亲戚(她娘家)关系会比较坚固,可以更能发挥更大 的好处,又可以给她那无用的儿子铺好以后的路子。 但子张可不这么认为,自懂事以来的他便看透这些人情冷暖,尤其是亲戚的 人情债更不可靠。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或人已不在了,所谓的牢不可破的「人 情」犹如小孩子放的气球,一戳就破。 每逢村里的「年例」叙旧,一如为人好面子,爱摆场面,喜欢逢人就谈及自 己娘家的亲戚多么多么的好。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大家谈天论地,好不融洽。结 果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完——拍拍屁股走人。每次都是子张这边的姑姑们,帮忙 收拾残羹剩饭,打理那些收尾。 所以小小年纪的他似乎早已看透这些亲戚:做作、虚伪。以为这些假象的背 后还不是因为「利益」两个字。一如的离开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理论找到现实的 依据,确信自己一直这样想的准没错。 一如生前也曾规劝他,苦口婆心教导他:「要不是她还在,谁也不愿到这个 家来」。当时子张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不来就不来呗,谁tm稀罕。」 那时的子张断不能领悟一如背后的那番话的意思。她自以为,也一厢情愿地 认为上一辈人的人脉关系可以像财产,房产那样可以直接过继给继承人——完好 无损。又或者,想当然以为可以单纯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可以在弥留之际可以一 下子把毕生所学的功夫传给那些毫无功夫底子的书生。 当然一如不是笨人,她也深知个中道理,她只是努力相信人性是向善的,并 不是所有都趋利避害,是讲究人情的。 可是她的儿子子张却认为所谓的「人情」等同于知识不能从学者、大学问家 手里凭空白端地拿走,需要自己去积累,或者一如认为的荫芨子孙。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这也不是说一如不明这个道理,可但凡人老了,为人父母者都会为自己的儿 女着想,也为他们铺好以后的路子。只可惜,这世道已经不是毛爷爷的时代了, 坚守这种观念注定被所处时代而抛弃——「有钱就有理,有钱就是爷。」还管它 什么狗屁。 人走茶凉,已是每个时代无奈的现实选择。正如《声之形》里所强调的, 「欺凌是这个社会的气氛营造的,可能是学生,老师,或者社会,但无一不是由 团体所营造的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无声无形,却无处不在,亦无处可逃的氛围 所造成。 一如的身后事,几乎遭到她娘家人集体谴责子张一家火葬一如的一事。一如 娘家人老是喜欢以己度人:以前一如的母亲走了,一如娘家人就是花了好几万块 偷偷买出去土葬,给点钱打通关系。 实话说,谁不想那样呢,农村人的想法又有谁不知道呢。可子张的爸爸是有 单位的,他母亲也有社保卡,加上又是异地就医。看病花的钱全是自费,他们一 家人还想去要报销呢。再者说,由于ml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一如中风长达十几 个小时,最后离开人世,这个又怎么算?还有不再人世的人身份证注销,户口这 些不是都要收据证明么? 哪里像他们想的这样简单? 身为一如的子女,还有她的丈夫难道就这样算了,换做是你,你看到自己子 女,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不敢为自己出头,赔偿钱是小事,总得闹一闹,心里 才有些慰藉吧。 可人死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除了生与死外是大事,还有什么可计 较呢?想必一如娘家人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去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通电话 打来。 没多久,一如的外侄阿x 虽没有明确指责子张一家发钱寒,想钱想疯了都, 但说出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姑丈啊,不要再理会ml医院赔偿的事了。」临近 挂电话前还不断强调:「不要闹事,搞事了,姑丈。人都走了,就让她安心地去 吧。」 「这是人说的话么,还是亲戚呢,我呸。你不鼓励就算了,还加以禁止。敢 情这事不是发生在他家人身上,他倒是说的轻松。」 那晚阿x 打电话给子张的父亲,恰好让子张知道了这事,气愤的他握紧拳头 内力向拳心,一拳打在墙上,磨损了手皮,血汨汨地流下来,他心痛,不仅为母 亲,还有她娘家的那些人。 其实说起这事来还有一段小故事,起初一如病情严重,通过亲戚(在新兴当 医生)的同学进了ml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病情稍微有些好转,谁料几天后匆匆叫 病人家属过来接一如转入普通病房。 地阯發鈽頁 4ν4ν4ν.com 哋址发咘頁 大家都以为一如有所好转,很多人都去探望。结果一如出来后口不能言,四 肢不能动。医院的医生还斥责病人家属过多探望病人所致,后来迫于病人家属压 力医生才不得已拿起听诊器来为一如听诊。 而重症室的医生就以为「当了甩手掌柜」能脱了干系,当时明显打算躲着一 如一家人。可一如娘家人真够混蛋的,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利益是否收到侵 害,怕破坏他兄弟跟同学的关系。再说了,一如在他们眼内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 的价值了。以往还可以从一如家里拿些纯正的花生油呀。过年时讨些鸡、蔬菜回 来,也不想想在他们眼里的「姑婆」都一大把年纪了,好意思领么? 一如的走更加证明她娘家人是混蛋东西,她的侄女康清,以前总是来她「姑 婆」家拿东西,像蔬菜之类的。但一如一走,对外声称自己的手扭伤,不能过来 慰问下她的「姑丈」。 子张不无同情她,反倒说,「脚可没有受伤吧,如果人有良心,看在以往的 份上不至于那么薄情寡义。」(道德绑架?!爱其实也是一种暴力) 半个月后,村里有人盖房子,叫子张的父亲打电话给她老公过来帮忙捆铁。 听说有生意做了。嘿嘿,钱嘛,毕竟比所谓的「姑婆」重要,生活所需的嘛, 第二天她屁颠颠地跟她老公一起过来探望姑丈。 这件事子张可没少说自己母亲娘家人的不是,都是有人生的,也有娘养的, 怎么教出这么些东西出来。 不可否认,一如娘家人的油腔滑调,与村里的一名厨师有得一比,同样喜欢 吹牛说谎与狡黠奸诈,几乎是人都有这样的共性。 江山,是村里的一位有名的厨师。逢村里人谁家有喜事,谁家有丧事,他都 要参一脚进来,听说厨师这行业能捞到不少好处,要不然他家也不会有钱盖那么 大,那么漂亮的房子。 子张家跟江山家关系颇好,所以叫他来帮忙煮饭给那些去送葬的人早点与晚 饭。 结果一如出殡那天,他弄出了三桌满汉全席来,大家都没心情吃,也不能打 包回家,农村人都有些忌讳的,硬是浪费了好多饭菜。 第二天还打算叫人去买饮料,敢情这钱不是他家出的,明明昨天还剩不少呢, 被子张的外甥女知道了,跑去质问江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村里的风俗,子张他们身为孝子不方便出面说,也不能干预这些事,只 好由得外甥们去过问。 过了几天,子张听起外甥女讲,她奶奶过世那会儿,也没见吃这么好,搞得 这样隆重的。外甥女那边的亲戚挺有钱的,一副棺材都是他们几个大伯们亲自去 挑选,据说花了六千多块钱。 其实像一如不贪不抢的,难怪一辈子没出息,活的窝囊,让人瞧不起,被人 笑骂「太傻了。」住不了大屋,但一如不以为然,经常奉劝自己的儿女,「只要 人活得高兴,就不怕穷。」谁能料到子张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听从一如的想法并坚 定不移地坚守「没出息的苟活着。」 点评:好人不长命,我曾经想解释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才发 现,人不能心不安,不可多想别人对你的评价,更不要有「良心」这东西,它太 廉价了。一如的死在于她不会带眼识人,帮了不该帮的人,找氣受——以为世间 有人情在。在她的认知里,以为有能力帮助人是一件快乐的事,在毛泽东那个年 代是值得歌颂的。 可在我的角度来看待一如,虽然觉得她很伟大,一个老好人,恰恰是我们这 个时代所不稀罕的,我们无非就是想拿别人手里自己想要的,然后就一脚把你踢 开。 【一个老好人】(3-4) 【3】 过了两三天的一个晚上,子张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母亲从墓地里爬起 来,从墓地里走回到家中。 那时家里人全都聚在一起聊一如以前的往事,听者无一不伤怀,好好的人怎 么说走就走呢。 这时一如走过来,在子张的大姐夫旁坐下。 那会儿大家都没觉得有异样,当时的聊天内容,子张完全没印象。 只是觉得好像大家并不觉得一如已经离开,如同平常一样回家。 但她说出来的话又令家里人十分诧异,她吩咐家里人给她「多烧点纸钱下去 给我吧。」 一如没坐多久就出门,当然子张的大姐夫也跟着送她出来,眼看着一如上了 一辆面包车离开,也不问为什么,但她在临走前还不断叮嘱家里人一定要烧纸钱 给她在下面用。 这个梦做得有些离奇,对子张当时的他而言,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原因他 自己已经知道一如已不在人世。 尤其是在从墓地里爬起来那段,像上帝视角,做个旁观者一般,亲自目睹整 个过程。 他的背后发凉,手心出汗这些词根本不足以形容子张那时的担惊受怕。 实话说,子张是被这个噩梦吓醒的。 虽然那时的天气还不是特别燥热,可晚上睡觉还是要开着风扇,突如其来被 这么一个梦吓醒,子张背后的衣服湿透了,口咙有点干燥。 身体像被掏空一般,全身乏力犹如经历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运动后出现的那种 虚脱感。 之所以要拿做爱做比喻,缘由子张时常跟朋友提及世上最累的活动莫过于做 爱操逼了。 旁人闻言无一不捂嘴笑。 他亲身经历过那种事,女人欲求不满的眼神告诉他还想再来一炮时,他当真 累趴在床上。 子张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处男,他以为做爱是最爽快,最舒服的 ,可是等到他有机会实践,都是骗人的,也许只有射精的那几秒才能证明自己的 高潮来临。 他清楚记得自己把第一次交给一个小姐的彷徨心情,至今都觉得郁闷,他后 悔也没用了失去的永远已经失去。 那时他第一次见到女性的私密处,黑漆漆的,觉得十分肮脏,子张想不明白 为什么女性看到男根都想着去舔,那会儿的他以为是女人av看多了,又或者是 职业需要。 小美将他的内裤脱下,露出红色的肉棒,不由得地惊呼,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处男阴茎,她将手放在那话儿那里上下捋动,就好像不解渴似的,伸出火红的舌 头早龟头上舔了起来。 这下子可把子张吓得半死,他以为这是肮脏的地方,尤其是刚才撒完尿,那 股腥味扑鼻而来,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一根脏东西。 可在小美眼里,她舔得急熘熘地响,像吃冰棒,又如同舔热狗般,甚至凑上 去将男根全部含在嘴里,打算吃掉。 可惜子张的阳具过于庞大且长,弄得她喉咙咳咳难受,她一心觉得这是人世 间最好吃的火腿,难怪女人喜欢热狗,腊肠这些不是毫无道理的。 又过了几天,子张跟家里人提及,说要去看看一如的墓地。 自从那天大家送一如从火葬场出来后就直奔墓地埋葬。 第二天便要做灰砂坟,也没有亲人去监督那些人做,到底做得怎样毫不知情 ,毕竟是「一条龙」 服务,丧事的风俗——打斋,哭丧,血诈等等。 过了几天,子张接到他姑姑的电话,电话里头,姑姑劝他不要贸然去一如的 墓地。 本来当时这样的,那个「一条龙」 收费服务里,修灰砂坟是不包括日后浇水的。 因为夏天的天气干燥,太阳暴晒,怕新盖的坟墓会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出一条 条裂痕,所以那帮人说,这么暴晒的太阳,起码要浇三天水。 世事难料,接下来的几天都下起雨来。 二姐说这是一如一辈子做好人修来的福气。 这次姑姑的电话就是为了劝子张做事不要随心所欲。 要听从村里的风俗,现在还不是去看一如的时候,起码要等到她一百天,全 家人一起去拜祭她。 姑姑的话子张还是要听的,毕竟这个姑姑以前就待他不错,去g城念书那会 儿还给过他钱。 在电话里头,子张还跟姑姑说了前几天做的梦。 姑姑叫子张不要想那么多。 ********************************自 一如走后,子张的父亲消瘦了很多,毕竟是男人,很多事都要忍着,心里压抑着 的伤感情绪无处宣泄。 其他人都找到应有的宣泄渠道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他没有,子张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像这般这么难过。 目无表情,沉默寡言。 平日里的他总是沉默不语,那段时间他晚上总要伤心失眠,一点儿风吹草动 ,他都能惊醒。 白天煮好饭点一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躺着,有好几次子张叫他回房睡觉,他 都不肯。 怕触目伤怀,见到自己的伴侣曾经用过的东西会忆起往事,心里更加不舒服。 子张从没有见到父亲这般憔悴,人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一如走了,要办的事还有很多,譬如去社保局报销,就必须去zj医院那里 拿病历,收费清单,出入院记录。 如是三四次去了zj医院,还要拿梅l医院的那些手续,一来二往。 人也比较疲惫,一如的离开让他当时适应不了,他常常跟人讲:「好好的, 你说人怎么说走就走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自责。 听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为了一如的事,子张父亲少不了东奔西跑,去社保局,公证处,派出所。 这几趟跑下来,人更加消瘦。 ********************************* ****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子张一家人的生活在一如离开后发生了很大的变 化。 按照以前一如在的话,她每天五点半以后就得起床给她的几个外甥煮早点, 然后送年纪最小的外甥去上小学,下午四点五十分又骑单车接他回家。 按理说,在农村上学的小孩不比在城镇里读书的孩子那样让人担惊受怕。 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生人拐跑或出点小意外,好吧,或许这类的事情发生的几 率非常少。 当然农村的鱼塘也不少,现在的父母都怕自己的小孩子不懂事,或去游泳或 去捉鱼。 所以70后这批人的后代被他们的父母像保护国宝那样,唯恐一个不小心, 遗憾终身。 孩子们的生活较以往有了翻天覆地,前所未有的提高。 一如送完外甥去学校后赶紧回来就要去鸡屋里喂鸡,然后煲粥,接着下地里 干活。 简陋破旧的厨房里。 一到下雨天,上面有些瓦片出现漏点,滴滴答答,把厨房里的柴弄个潮湿。 靠近厨房门旁边,放着一个炉灶,平日里是用来煲番薯或炒菜。 此刻炉灶上的锅里盛满了热水,炉膛里的余火在慢慢熄灭。 一如不时地从锅里舀水,将水壶灌满后,继而舀水在脸盘里,有条不紊的洗 涤餐具。 偶尔停下来,凝视着不远处的小猫正在垃圾桶里找刚才倒掉的饭菜。 早晨的阳光很柔和,暂时没有刺眼的光芒,阳光投射在小猫身上,拉的老长 的影子也映照在地面上。 鸡屋里有一只母鸡经常跑回她家里觅食,拉屎,这鸡胆子特大。 这时毫不畏惧地跑来一如跟前觅食不久前刚倒掉的饭粒。 一如干完手里的活,又舀了一盘水,把毛巾放在脸盘里浸湿,然后把餐桌上 残羹冷炙擦干净,再把一堆餐具搬放到餐具架上。 干完这些活后,她才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却感到有点头晕,有点气闷。 最近这一两年来,一如时隔几个月都会发生这样严重的气噤,她的丈夫叫她 去医院检查检查,她推说自己没事。 还是舍不得花钱。 这时,她望了望家里的天花板,昨天夜里,那里又掉了一块灰沙,这房子应 该有三十年头了吧。 天花板发黑,还有被熏黑的房梁,梁上挂着一个风扇,风扇的周围几乎全是 蜘蛛网。 随后,她便坐下来,周围是一块被人踩来踩去,踩得硬硬实实的泥地,经年 累月,不知有多少汤汤水水泼在上面后又干掉,在这炎热的天气,便蒸发出一股 陈腐难闻的气味,还混杂着隔壁那里圈出一块地来养鸡发出的鸡屎味。 这些气味熏得她不大舒服。 不过,她还想按照自己的老习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干活便显得发 慌,随手着扫帚来扫地。 但是她浑身绵软乏力,便决定走到门口去透透气。 于是,她沐浴在阳光之中,接受了它温热的爱抚,便感到有一股香甜直润心 田,一种舒畅遍及四肢。 ********************************* ********这一天,天气还是那样的晴朗,子张父亲早早地送外甥去学校。 因为这天,他有要紧的事要做。 一如走后,地里的活基本不干了,有一如在时,她没有一天能闲下来,用她 的话来讲:「一停下来,身体就会不舒服,总想找点事干,不至于腰酸背痛。」 回来后,他匆忙拿着昨晚弄好的鱼网,骑他的电单车去鱼塘里放网捕鱼。 捉鱼是他的爱好,以前一如在的话,每次捉鱼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如在宰 鱼,然后子张父亲放进冰箱里。 如果这时有人来她家坐坐,一如是那种大方,有福同享,总会叫人家拿几条 鱼回去煎。 别跟她客气。 到了晚上,子张父亲去收网回家,提着一大桶回来,看来今天运气好的很, 捉到不少鱼。 然后他拿着砧板和刀,自个儿坐在板凳上宰鱼,他两眼出神,目光似乎穿越 了空间。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 m 哋址发咘頁迴家锝潞 4v4v4v.?om 【4】 列夫·托尔斯泰曾经说话这么一句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 有各的不幸。 一如一家的生活看上去很平澹很幸福——没吵没闹。 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至少在外人眼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每次谈及村里的生活琐事。 都会拿一如家来做对比:这次是谁谁家里媳妇又跟家婆吵架了、那个前几天 谁家的儿子跟他老子打架了、又或者谁家兄弟争家产呀闹得不可开交什么的。 独独一如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真的没有,绝不骗你们。 至少目前是没人亲眼目睹。 但这平澹中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其中的疑惧,子张觉得这是所有家庭热烈的安 稳,彷佛飓风后的海波平浪静,而底下随时潜伏着汹涌翻腾的力量。 大嫩是一如的二儿女,子张的二姐。 大嫩小时候就很叛逆,子张以前听一如说过,大嫩长大后以后有毛有翼了, 还不止一次对自己的母亲说,像是威胁,又像是给自己鼓励:以后自己嫁人要嫁 的远远的,不想回到这条村、这个家来。 在子张的生活印象中,不明白这个二姐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家呢?一如也没 对子张说更详细的情况。 貌似大嫩一直以来,觉得在这个家没人疼爱,没地位,不自由,一心想要离 开这个家。 结果——如她所愿,在她28岁那年,女人啊,总是会过分憧憬爱情的美好 ,她也不例外,身为一个女人总躲不过。 而且大嫩自己也太单纯,相信爱情「咸鱼白菜也好好味」,更是坚守自己一 直坚守的信念,终于实现了「嫁得越远越好」 的愿望。 在2003年她不声不响地跟外省人跑去他家里结婚,也没对一如说这么重 要的大事,好吧,姑且这个家已经让她恨透了。 对于她的消息,一如一家人真的毫不知情,直到她生了一个女儿才打电话回 家告诉一如,「妈,我结婚了,生了个女儿。」 那时的她已经从外省回来g省,再从g城坐车回来的途中。 在电话里头,一如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头顿时大了好几圈,眼前一片黑,尤 其是那句「生了个女儿」。 久久不能言语,一如当时的心里有多难受,手中的秃笔不能代替十万分之一。 就在前一年,2002年夏,大嫩还带着自己的弟弟子张到s城去玩。 大概玩了十来天左右,奶奶的病重消息传来,子张必须跟着她姐回来了,那 时的子张还小,在读小学。 奶奶的病,对年纪尚小的子张来说,可谓是第一次见识到成人世界的自私与 无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在这章讨论范围之内,暂且不提。 说回子如奶奶病好后,大嫩也要到s城去工作了。 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2002年的年底,据说她已经在s城辞职不干 了。 到了2003年她抱着她的女儿,五个月大的女儿,大老远地从外省坐着一 天一夜的火车。 回到了她曾经非常讨厌的这个家。 命运有时真的很捉弄人,明明你一心想逃离这个家,到头来还是隐隐约约有 这么一根线,牵引着你回来,不知不觉。 有人说,为穷之过。 的确。 生活不易,70后长大的这批人,往往她们婚后有了子女不得已抛下自己儿 女放在家里,给家里的老人照顾。 而老人与小孩也成为村里的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画。 现在呢?村里的更多豪华房屋没人住。 一年到头来只住几天,子张想不明白,花几十万盖个博物馆有意思?何况博 物馆还有人参观呢?也许是国人思维落叶归根罢了。 本以为结了婚的人会更懂事,更能知道自己生活不易。 可是,好吧,进入社会后,靠打工养活自己应该也更懂得生活的艰难。 但一个结了婚又生了女儿的女人。 据说,女人的心理成熟期比男人来的要早。 也许这时候的大嫩开始懂得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也 明白也开始体谅一如,知道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供书教学是多么的艰难与不容 易。 那时候的一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不能说他很懂事,却也给他造成一定 的生活阴影,是对生活的恐惧,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这些都是后话。 大嫩的这次带孩子来娘家,还是不改以前的脾性,嫌弃自己的母亲,因为大 嫩总说自己的母亲待自己不像女儿,在70年代出生的人,有几个是家庭条件好?一如为人慷慨大方,见到邻居有困难,前面已经提及,在80年代中期,一如 家盖了一幢房子,尽管只有一层楼,但也花了七千多块钱。 房子是一如辛辛苦苦从远处挑沙回来,又从别处肩挑石头回来做地基。 那年头的人们盖房子,几乎没有人用钢筋钢铁做地基,都是从几十里外挑的 石头回来,一如生前就对子张说,家里的房子下面的石头,三大卡车都拉不完。 房子盖起来后,在80年代算是村里最早的一批人住钢筋混凝土(那时建屋 很有人用水泥)房子。 邻居有个叫李燕的女人,生了两个女儿,一如可怜她们没地方住,所以叫她 们来自己家住,但小孩子总会有吵嘴的时候,这时候的一如也很为难。 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家里住,跟自己的女儿吵架了,而且事先知道是对方不对 在先,你能怎么做呢,维护所谓的讲道理?还是偏袒人家的女儿说自己女儿的不 是?很明显,一如在这艰难的抉择中,大嫩受到了责骂,她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女 儿,对人家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还亲?这么多年来,大嫩一直纠结这些琐事。 觉得天下的父母只有自家父母待自己不是人。 又说自己的大姐干活没自己多,搞得自己身体垮了,是父母应当背的锅。 一如每次听到自己二女儿说的这些话。 她都静静听着,叹气,不敢发出声,也不能为自己辩护。 一如觉得是自己欠女儿的债,一辈子也还不了。 事已至此,过去的已经过去,唯有默默忍受女儿的责骂。 毕竟大嫩的一身病是小时候生活艰苦,每天去挑柴,挑水,耕田换来的「荣 誉」 勋章。 每次大嫩不顺心,生活不如意,就开始揭自己的伤疤给母亲听。 威胁。 还是诉苦?也许只有她们俩更清楚。 但一如知道自己不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觉得自己心里有亏。 一如不能向人诉苦,可是她又能向谁倾诉自己的委屈呢?一如当然明白一家 人撕破脸皮,当众争吵,做出好戏给人看?明显是不明智,是一件非常没品味的 事情。 所以,她常常教导子张做事要「忍」。 【一个老好人】(5-7) 1(5) 一如离开大家的那段时间里,每日里子张除了睡觉,就是看电影,───不看小说,他更没事做。 一如走后没多久,子张带着他爸到省城里去了。一个老人面对寂寥的空房子,很容易触目伤怀,尤其是一如的房间,自从一如走后,子张父亲再也不在那个房间睡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决定利用空閒时间来写关于他母亲的回忆录,除此以外他很少动过笔;也很少在社交帐号里跟人发信息閒聊;怎么说呢对于隐私,他向来很注重,不愿别人知道他的踪迹,也不会在朋友圈发母亲离开的事,子张讨厌那样做。 况且子张的性格,也有几分变换了。本来是多愁善感的,常常沉思空想,现在几乎没有思想:过去的,他不愿去想;将来的,他又不敢想。人们都是命运的玩具,谁能逃避命运的掌控?谁敢说今天依你自己的愿望安排定下的计画,不会在明天被命运的毒手轻轻地一下就全部推翻了呢?过去的打“击”,实在太厉害,使他不敢再自信,不敢再有希望。现在的他只是机械地生活着。 最近几日来,子张一直在追《儒林外史》,看着里面半文不白的文字,让他有种错觉以为自己也可以写小说,他相信他自己有文学才能,他应该做这件事。但是这句话“正如一个嫌疑犯说自己没杀人一样不可信。所以信不信由你吧。” 放下书,他揉了揉太阳穴,抓起身旁的手提电话,按了下显示幕,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儘管母亲离开他们也有一个月了,但他时不时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来。 在子张的印象中,一如表达对子女的爱的方式很含蓄,不像一般其他人,或从电视里看到的,往往扮演这个角色的都是父亲。 在子张读四年级的时候,他们俩兄妹才知道自己的生日,因为每年过生日,一如总会煮一个鸡蛋给生日的那个吃,年年如此。有时家庭生活过得好或者农活不多时,就会自个儿给子女炊(蒸)蛋糕。可是当她的两个幼小的子女问她几时生日时,她却只说“只要你们听话,天天都是妈生日。” 子张活了二十多年了,也从来没有在他生日那天去蛋糕店里订过蛋糕。而他的妹妹,外甥们一到生日,一如总会提前到蛋糕店里订做蛋糕。 不是子张不想,是完全没必要,也可以说他自己很任性,换句话说是一如对他的宠爱。 子张说不要订蛋糕,因为他不喜欢吃奶油,所以一如由着他的性子,给他“炊(蒸)蛋糕。” 后来一如也坦言说自己并不喜欢吃蛋糕店里的蛋糕(尤其讨厌里面的奶油)。但每年都要订好几个蛋糕,因为孩子们喜欢。 在子张看来,只有自己去买蛋糕粉回来自己炊才是最好吃的,因为你不单可以拌料甜的浓度,而且还可以亲眼目睹母亲做蛋糕时的神情,是多么慈祥,多么的专注,还是一脸永远开心的模样。 以前小时候,子张就很无理取闹,喜欢什么就要马上拿到手或者立马就要吃到。在他读小学时,邻居小伙伴过来跟他们打牌,打了好一会儿,见到邻居小孩的小刀掉下来。 那种水果刀是可以自由收缩,比较锋利的。在以前那个年代比较流行。所以他一看到就偷偷捡起来,喜悦的心情使得他大喊大叫:“我捡到一把刀了。”真是蠢透了。 可想而知,刀的主人,邻居的小孩说是他的,子张不肯给,一如叫他还给人家,要听话。可子张偏不,倔强得很,为此还挨打了。后来还是寄宿在他家的初中学生劝子张说,要给他买把新的,他才愿意放手还回给人家。 在九十年代一如家是开饭店的,村里有所中学,放学后学生都会来一如家吃饭,有些学生还会到一如家住宿。当然,住宿是免费的。结果,很多人都来一如家寄宿。小小的四五十平米一间房居然挤得下十来个人。 有一次,子张跟着一如去挑米水喂猪。(前面已经交代了,一如家很穷,她家养猪的历史可谓历史悠久,在子张的记忆里,听他家里人提起过,自1976年发生了百年一遇的大洪灾——吴镇也被殃及。养的那些猪就被洪水冲走了,那一年,堤坝塌下来,鉴江里的水全部涌进村里来,家家户户都进水了,如同现在夏天发洪水看新闻见到的其他地方的洪水灾害一样。) 那天,他跟着一如到了春燕家挑潲水。春燕这个女人,专门喜欢贪图便宜,以后会有机会专门说到,暂且不提。子张刚好看到她家里在蒸鸡蛋。 这是子张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原来鸡蛋还有这种做法,而且闻起来很香。所以那时的他就想吃,可是春燕嘴里说着好听,偏不行动,一如只好安慰他道:“回去我给你做。” 本以为自己的母亲顺便一说,安慰自己的儿子,原来不是。一如还真的回去做了,一如是个言行一致的人,她不喜欢撒谎骗自己的孩子,她要以身作则,在以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能证明一如是个说到做到的守信用的女人。可他的孩子却未能学到。 有一次,一如要去“圩”(镇)上买菜,被子张见到了,当然子张在跟他的邻居——一个叫张乔的高年级学生在一块儿玩。那时他见到自己母亲要去买东西,便拦住她说:“妈,我要喝菊花茶。”他母亲说好。 没过多久,一如买菜回来,还真的给子张买了一瓶菊花茶,是纸装的饮料,一块钱。那时念小学学费还是一百多块钱哩。 当时,跟子张在一起玩的张乔说了句:“你妈对你真好,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叫我妈买她都不肯。”那时听了张乔的话,子张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 一想起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子张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本以为不会哭,可一旦回想起以前那些日子,没有一如在的生活,他便会泪潸潸。 diyibanzhu.com 倌紡裙:伍妖玖叁伍伍伍柒玖 2(6) 在一如离开后的两个月后的一天,子张为了他三叔盖房子的事顺便问一下他父亲,谁料他父亲发怒:“人性很複杂的,不会像你想的那么一帆风顺。里面有许多曲曲弯弯,今日她跟你好的要死要活,明日她就可能背后捅你一刀。” 说着说着,父亲又提起了细婶,说细婶这个女人嘴巴太甜,谁都被她骗了。 “像以前你大姐帮忙带大她的两个孩子。还有你母亲三更半夜的,碰上发大水(洪水)浸田,和她一起三更半夜去捞禾。之前又帮她插秧……” 子张无言以对,知道自己的母亲太好,可没想到掏出一颗心来,到头来换来的只能是满身是伤。 3(7) 子张以前向来也不太懂看人眼色行事。 他心里鬱闷,火气大得很,他自怨自艾:“人呀,只要不是触碰到自己的所谓利益,都是好人!一触碰到,那虚伪的笑容立马拉下来,原形毕露!” 一如向来处处为人着想,辛苦操劳一辈子,到头来想不到得来如此的回报。 在《一个老好人》的楔子提到,一如有个邻居叫卿娣,以前老喜欢跟一如通电话。 现在好了,富裕了,她家在珠海——在电话里跟一如贷款买房两百多万耶(主要是傍上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其实,子张不仇富,只恨这样的机会不眷恋到自身上,哈哈)。 在2012年,卿娣常常向一如“诉苦”,说她儿子有两个女孩子喜欢,还倒追呢(多少男人羡慕的好事)。 她做母亲的很为难,不知帮儿子选哪个好,纠结中(还逐一分析了一个女孩家庭是暴发户,另一个女孩家庭一般,如此险恶的用心,咳咳)……所以就来一如家叫一如帮她出主意。 在子张看来,不知你是真炫耀,还是你假烦恼,好吧,毕竟自家选媳妇儿? 人人都有妒忌心,子张也一样,可他一直都努力强压着,脆弱的神经快到了压制不了的地步了。 他不承认自己仇富,也不记恨什么,只是觉得农民工一旦有钱,那丑恶的嘴脸真让人噁心! 所以,子张曾给自己立下条规矩:凡是身边如果有朋友、同学以后成了富人,他会立马离得远远的! 话说回来,你卿娣家有什么好事,值得到处大声宣扬,害怕别人不知道么。让人家羡慕你? 好吧,就算是,那跟一如家也没半毛钱关係,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生活,两者并没有什么交集。 一如这个人待人如亲人,亲切随和。 但是她的儿子却很“记仇”的,这点子张也承认倒没有学到她母亲的宽容大度!——人家给她一点好处,她恨不能不回礼,要不自己心里就会不太舒服。 一如常给自家子女说:“人家有心来看你,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乐事,那些水果要不要都不要紧,人家现在还记得自己来看望我,证明人家有这份心。” 这话说的是一个叫阿荣的学生,他以前曾在一如家寄宿过一段时间(免费),在当时他初中毕业后,还问一如要不要继续念高中,一如说,“多念书是好事。” 于是他听从了一如的话,哪怕以后他发达了,也不枉一如当年对他的恩情,每年过年都会来一如家拜年,还买了不少好东西来,在临走前还不忘硬塞大红包给一如。 每次一如想拒绝不收,他都要拿当年的事来说,“一如呀,当年要不是你,我可能混得不怎么好。” 每次阿荣走后,一如总不忘念别人的好,事实上,一如这人,本性太善良,哪怕是那个白眼狼卿娣,她也总念着以前的陈年旧事,一如实在是太念旧了,而她的儿子在她母亲的薰陶下,也深受其影响,结果在后来几乎遭受毁灭似的打击。 卿娣这个死三八,以往每年过年都会像狗一样来到子张家,找一如倾诉,说怎么怎么烦恼?自从有钱了,就再也不来子张家找一如倾偈(诉)心事。 一次都没有! 其实这很正常,有钱人当然不愿跟穷鬼来往,怕不小心沾上好不容易才摆脱的“穷病!” 之所以子张那么生气,不是气的是一如去她家,也不是气一如低声下气问卿娣要不要帮忙(农村里祭祖有很多繁杂手续)。子张更生气的是卿娣这个老女人竟然送给一如一包散装的潮湿(回水)的腰果,是用白色塑胶袋装的。她娘的还好意思跟一如说是在餐厅里偷回来的! 当时的子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吐血,“送人东西不带这样的,这根本就是拿你当乞丐来施捨,妈!” 一如倒叫子张闭嘴,说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小心给人家听到! “哼”,子张耳朵里听不得旁人的任何劝解,对卿娣丝毫不领情不止,还大加反感:“送人东西就可以这样吗?从餐厅里偷回来的东西送人,而且还是潮湿(回水)的!” 当时子张就跟一如说,“妈,人家要是真有那份心,大可以买个好的东西送给你,你看这样的,算什么一回事呀,打发乞丐呀;再说了这东西也值不了什么钱?” 子张这时的阴谋论又来了,想卿娣那个老女人,巴不得别人夸她,可手里又送别人垃圾东西,这可怨不得别人不败坏她为人垃圾! 那时子张如果在场,肯定当着那个老女人的脸扔她一脸上。死三八!让狗操! (7) 现在子张完全意识到一如的离开,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就在昨天,他妹妹也谈过这沉重的话题,说如果他那时能够成熟稳重点,也许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如果当时能够稍微体贴下母亲,谅解母亲的辛劳,母亲的病就不会那么重,不会一直拖着。 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母亲有些许安慰。可是,就连这一点儿的安慰话,他也说不出口。 如今,在他经历了一如的离开,其后又成家,他觉得家庭的问题,远远比他想像的要複杂得多。它既不是学校里的abcd选择题,也不是每天睁开眼吃饭还是上班有个先后顺序。 没有,完全没有。 子张深恐家庭的责任。 没有如果,要是有如果,也不能怎么去改变,影视剧的穿越时空情节,在现实生活根本行不通。也许总归属于理论,远没有实践的现实土壤。 这天晚上他想起了以前的母亲,他很苦恼,若说起真的,他是个没有勇气没有耐心,更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好淼小,很没用。 【一个老好人】(8) 【第八章】 2019-03-28 子张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丑恶的事物总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而美 好的事物却远在海角?」 稍微离得近自己一点的,触手可及的除了自己的母亲外,可总让人觉得有点 夸自己母亲,除此之外也许远在天涯的好人好事了,离他最近的只有小学课本上 学的「雷锋的故事」,虽然是发生的很久远了的事,至少他能双手触摸这故事的 灵魂。 至少也能证明,人性本来就是恶的!人性是恶的,所谓善良与德行都不过是 一种原欲的伪装,善不过是无忧生存之后的装饰,恶才是原始欲望的喷发。 即便如此,虚情假意的人总比那些忘恩负义的混蛋好的多。 那时的他心里头老是没头没尾的沉郁和哀怨,夜夜失眠,他怎么也想不通: 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个几年?为什么好人总是那么短命。 为什么好人老是没有好报,不能安享晚年?发生在一如身上的故事,真的值 得大书特书。 子张父亲也跟飞燕谈起,「做好人有屁用,像一如那样好,还不是走得那么 早,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半好半坏的才能活长久」。 可是作为一个老好人的一如这一生到头来到底换来了什么?莫非还是小学课 本上说的那样:给予比享受更能使人快乐!一如的一生帮助了那么多人,尽管人 已经走了,村里人都会说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村里有些常年出外打工的人,回来听说一如走了,她们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可也有这么一些人,一些事,让子张家人有点不舒服,至少对子张来说,是 痛恨的,无论是隔离邻舍还是所谓的亲人。 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混账东西。 前面已经交代了棣贺这个人。 或许他不敢当面说一如傻,但或许心里却乐得开怀,尤其是他的老婆——卿 娣。 卿娣这个人,跟她老公简直是一丘之貉,难怪能成为夫妻。 以前他们家穷时,每次过年回来,都要来一如家坐坐,谈谈心。 2012年她还向一如「诉苦」,说出自己的苦恼:他的儿子在大学念书期 间,被两个女人喜欢上了,不知挑那个好?所以子文就问她母亲怎么办。 好吧。 这次回家过年,卿娣顺便就把这一个「苦恼」 事情讲给一如听。 用意太明显了,反倒显得她笨得有理。 直到现在,子张才明白,需求产生妒忌。 无欲无求真的无法令人妒忌,变成怨男。 子张也承认,早几年前,他自以为看透了一切,更是对女人没了性趣。 这要说起来,三天两夜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赶紧回到正题吧。 以前逢年过节,村里要拜神、祭祖,都是一些琐碎事,那些礼仪繁琐的要命 ,什么祭祖时要盛几碗饭、桌上摆几杯酒,几盏茶……卿娣有什么不懂的都来向 一如请教。 好家伙,等到人有钱了,村里的风俗不闻不问了,还一脚踢开你。 虽然子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是小事,过去就过去了,但有些事真的无 法澹定说过去就算了。 那一年卿娣回家过年,也就是他儿子榜上暴发户女儿之后,一如见卿娣不来 找她谈心,还特意跑去她家,告诉她怎么做农村的风俗礼仪。 一如回来时春风满面,居然还承人家看的起——领了一包潮湿的腰果拿回家 来。 这事被子张知道了,可不得了——大骂卿娣是什么意思,自己不吃,从厨房 里偷东西来送人,好意思么?还敢大言不惭告诉人家,真够要脸的!一如赶紧阻 止自己的儿子说太难听的话,免得被人家听见;还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儿子,说什 么「人家看得起你才送你,你不见她送其他人?再说了,这腰果是好东西来的。」 「谁她妈稀罕!腰果潮湿了也能送人?什么人呢这是?她要是看得起你就不 会这么做!妈,她是把你当乞丐呢,卿娣那个混账东西。」 一如忙阻止子张继续说下去,「小点声,你大喊大叫的,难怪叫人家看不起。」 而就在去年,卿娣还特意打电话给一如说自己家在珠海贷款买别墅的事,用 女方家的钱给首付。 实话说,老人家听到这些话都妒忌兼且羡慕,恨为什么不是自己。 子张却不妒忌,也不冷嘲热讽,因为从他懂事起,就知道活着太痛苦了,自 己活得累,就不会要求下一代也跟着累,这是他的原则,无论有钱人还是贫穷, 活着真他娘累!但有一件事子张一直想不明白,何以一如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单 外人看不起,亲人也来掺一脚进来——欺凌起她来,或许好人并不受人欢迎,所 以世上好人才会那么少。diyibanzhu.com 倌紡裙:玖伍肆贰肆叁玖零玖 反过来说之所以社会上需要弘扬「好人好事」,不过是因为人这一生过得太 辛苦,活的太累了,成日面对丑恶的世界,不来点正能量怎么行?可往往,丑陋 的人总是见不得美好。 一如的细婶就是这样的人。 她非但看不起一如这个人,还拿她当傻子看。 前几年,她病倒了,还亲自打电话到一如家里来,说自己外面的田埂里的草 长得茂盛。 那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但一如还是去做,念在妯娌关系,只可是,一如当她 是亲人,她呢?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大家都笑一如傻。 但最让子张气愤的,是他的两个大姐小时候帮她照看她的儿女。 以前不论是插秧,还是割禾,一如一家都会去帮忙,一如的两个女儿不想去 ,也被她母亲劝去做。 这时,爱的暴力就出来了。 等到她三儿子结婚时,明知道一如的外甥一直在这里,她却不敢提前打声招 呼说叫一如她们出来吃饭,不要在家煮饭了。 当然,这不是说一如是个贪图便宜的人,既然是亲人,理应她这么做,来不 来是一如的事,叫不叫是你的责任。 但她不闻不问,反倒是她显得自己小气,事实上人也是!子张奶奶病倒了, 她从不敢过来照顾,到了晚上老是一如跟子张父亲照看。 奶奶临走前,才知道细婶的为人,说,如果没有一如,她早就不在这里了。 奶奶开始后悔以前待一如那么差。 一如却总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份。 所以,那天细婶的三儿子结婚,一如还是去忙着给她儿子张罗婚事,做完了 就回自己家吃饭,晚上也没有去喝酒,等她过来叫,一如才叫自己几个外甥去。 (一如身体不舒服)子张痛恨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但他也是一如最疼爱的一 个孩子。 在农村,乡下人「重男轻女」 的传统观念非常浓厚,为的是能「传宗接代」。 是的,在农村,如果你没有一个儿子,是会被人瞧不起的,闲言闲语多的是。 没有儿子,人老了,即便有女儿也没用,不单只你生前的土地会被充公—— 人走了,你的「神祗牌」 会被人送进祠堂。 那么什么人会被送入祠堂?无子女的、有女无子的、一生没老婆没嫁的( 鳏寡孤独的)。 所以村里人,无论生活多么艰苦,也要拼了老命生一个儿子出来。 村里就有这么一位,拼命生孩子,结果生了十个都是女儿,听说还死了两三 个。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如当时的病倒,吓坏了全家人,大家全丢下手头里的工作赶回来。 但为什么一如偏要在她儿子挣到一点钱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 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女担忧,却不该分享她们的一点点快乐?一如是带着很大 的遗憾离去,生前的她是多渴望能抱一下自己的孙子,可这么小小的愿望老天都 不能让她得愿以偿。 要知道她匆匆离去时才只有六十七岁呀!有那么一会,子张甚至对世界对所 有人充满了仇恨和厌恶。 到头来,自怨自恨自:如果自己懂事,成熟稳重,也许她早就孙子抱了。 自己活的艰难,不愿结婚生子,生怕这孩子一出来,自己累死累活的。 可是,所有结婚生孩子的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呢?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行不 通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知道后来子张在史铁生的一篇题为「合欢树」 的文章中看到:「我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 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煳溯的我听见了回答:」 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史铁生的这个解释也许太过于浪漫,自我解嘲。 子张想,假如一如中风瘫倒后真能挺住,整天窝在病床上要人照顾,一如心 里就真的好受?家里人也会不嫌弃么?古人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 莫非要应验?母亲一心一意无私地照料自己的儿女们长大,到头来却成为儿 女们累赘?这个回答,任谁不能给出答桉,因为世上没有如果、假设,我们却只 能活在当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