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瘾》 【一】咖啡因 深夜两点,路灯的白光刺眼又冷漠。 高森穿行在行人零落的地铁站,明明是午夜,可透过巨大的玻璃窗,首都t市依然沉浸在一片模糊的霓虹中。 8点起床,9点上班,18点下班,24点加班。白色衬衫配黑西装。每月固定发配最低薪水。不知什幺时候脖子上已经拴上了叫做社会的锁链。活动固定在了公司和住处之间。成为了所谓的社畜的存在。 生命为了生存被困在一个圆圈里。他像一只蒙着眼睛拉磨的驴,心理对圈形生活嫌恶得呕吐,生理却依然依赖圈形轨道生存。为了生活能够正常运转,他抓住一切能维持正常表象的外物。比如娱乐,比如咖啡因。 今夜加班为了赶死亡期限文件,他咽下几十杯漆黑的咖啡。当手指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时,蓦然发现桌上满满一排透明空咖啡杯。处理掉垃圾,关掉空无一人的公司灯光。走进现世的夜里。 他站在2号地铁门前等候深夜最后一班地铁,对面远远走来一个男人,站在二号地铁门另一侧站定。男人带着一双和他一样沉重的黑眼圈。穿着深蓝色球鞋,硬质破洞牛仔裤。米白色的宽大帽衫,把男人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被宽大帽衫兜帽压下乱糟糟的额发下透露出一双半睁的眼睛对着满是广告的玻璃门发呆。 两个人在深夜的地铁2号门前隔开一米的距离并肩站着。一人对着一边门发呆。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帽衫牛仔。几分钟后,地铁呼啸着伴随着重叠的提示音开来。两人一左一右走进空无一人的车厢。 男人坐在了高森隔一个座位的位置。地铁的空调一如既往地开着极低的温度。男人手插在破洞的牛仔裤子口袋里努力蜷成一团,似乎被冻得瑟瑟发抖。地铁经过短暂的停留再次加速开启。高森听着轨道和轮子刺刺的摩擦声。窗外漆黑的地道偶尔电光火石的光芒一闪而逝。压缩空间里寂静得不能再寂静,高森血液里几十杯不安的漆黑咖啡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明明睁着的布满血丝的双眼,渐渐地幻觉出现了。列车好像沉入海底,车厢里灌满沉重的海水。移动变得艰难又晦涩。又好像坠落悬崖,身体空地一落似乎要失重飘起。 车体拐弯突然猛地颠动了一下。坐在一旁团成一团的男人,顺着惯性猛地摔进了高森的怀里。地铁尖锐短促的刹车。被砸清醒了的高森,和半醒懵懵的男人无法掌握平衡地撞在了一起。吱——地铁停住,电控门缓缓地打开。高森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几乎半个身子都躺在自己腿上的睡眼惺忪的陌生男子。两个人短暂地愣了愣。下一秒迅速地分离开站起身。互相礼貌地道歉。隔开一小段距离坐下。 几十秒过后电控门嗤地缓缓关上。地铁再次渐渐加速开行。刚刚的一瞬间惊吓刺激得高森午夜浸着咖啡因的敏感心脏疯狂地跳动不止。高森低头看向胸口感觉胸腔正膨胀起伏鼓动个不停。 “哈,,,哈,,,” 肺部开始感到缺氧,头变得沉重,耳边轰鸣,眼前花白了起来。高森不得不大口深呼吸着尽量往后靠保持身体平衡。眼前一片漆黑让他觉得很不安。又很安宁。突然他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没事吧?” 眼前似乎有什幺东西在晃,高森费力地捉住,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视觉才恢复过来。愣愣地看着抓在手里的手,浑身被冷汗打透。自己刚才差点猝死,高森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陌生男人看到他眼神清明过来,有些尴尬地松脱被他紧抓着的手。嘟囔着说没事就好啦。回头看了眼站点指示牌,走到玻璃门前准备下车。 高森也扫了眼指示牌看到没有坐过站。望过男人的背影莫名觉得熟悉。视线上下扫了几遍,在男人扶着地铁扶手的手指处停住了。 那是一只十分瘦削的手,骨节分明地排列开来,微微暴起血管的手背,小拇指端有一个很特别的环形血管,手腕处凸起的桡骨处有一个菱形的小小的疤。高森震了一下,胸口像有一座死火山轰地爆发一样,喷着滚烫烈焰的岩浆。 那是一只他不能再熟悉的手。 是他, 他说,感情是平等的,就像我们站在同一地平线,我们会遇到,简单又纯粹,值得去坚守与等待。 他的世界强大又广阔,凭空构建那埋葬无尽宝藏的亚兰大陆呈巨大的斜三角形横跨南北两极,分裂西东晶蓝洋海,分布数不尽的险隘地域。陆地上排布着上百部落,纵横千万种魔法,争雄角逐纷争不断时常动乱战火延绵,偶有力拔山兮的强者英雄现于乱世,亦有尖尖耳朵低声咏唱的空灵精灵。人们充满野心,奔走于自由,为了部族为了荣耀,不畏一战不管死亡残伤。人们在无限的大陆上奔跑,探索。 途径银色的河水,讨伐睡在金币山上的巨龙。生存艰难又残忍,而爱憎纯粹又直接。地底人黑脏的手上守护的一片纯白天使的羽毛,长到了三米高还喜欢趴在可怜亚瑟身上睡觉的梦魔魔物。守护彼此后背的瑞得和利尔的朋友。 那世界里的一幕幕零零碎碎是支撑高森失眠绝望的夜里的那棵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捂暖麻痹神经的唯一的热度。对那个人的倾慕早已堆积到无法目及的高度。可那人站在最顶端,拥有数以万计的追随者。那份仰慕也不过像是掉入海洋里的一粒浮游一般落魄。他对那个人唯一实体了解不过是那人的漫画单行本的作者的话一栏的一张右手的照片。不知不觉间看了无数遍到偶遇的瞬间可以认出那只手。 而现在那双手和手的主人正离自己的一步之遥的距离。 高森的血液像灌进了岩浆,他们汹涌沸腾着咕嘟咕嘟地一起涌到脑袋里,把脑子和理智煮成一团浆糊。模糊的感到自己对眼前这个有如上帝一般绝对存在的深深的憧憬与迷恋。嘴巴干燥又寂寞着似乎急于想对那个人倾诉些什幺。可是太多的语言感情涌了上来。只变成了短促的呼气,玻璃门缓缓打开,眨眼那个人走出地铁,下一秒就要走出自己视线。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可莫名的距离脚尖无法再前进。嘴唇嗫嚅着费尽全力从失声的声带迸出了声音。 “北野。” 即将走过拐角的男人,身体停驻下回过头,似乎因为听到的语气过于肯定,眼中满是惊讶地望向高森。望进男人的眼睛的瞬间像是打了个火花,高森浑身的不安分的咖啡因子被瞬间引爆轰出天际,冲着男人吼了一声 我喜欢您!!! 您—您—— 您———— 回音空旷地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地铁通道里。对面的男人又愣了愣,高森也愣了愣。地铁电控门哧哧地关上。嗡嗡地开动起来两个人转瞬擦过了。高森木木地转向身边的车窗,用头用力地撞下。 【二】跟踪 高森彻底地失眠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不停地在房间里d an. 快步走来走去。脑海里的记忆像卡住了一样反复慢速循环。望进男人眼睛的一瞬间。心脏柔软得像是一块泡泡糖鼓鼓地吹起了泡泡。高森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冰咖啡灌了下去,压下不停上扬的抽筋的嘴角。脑海停不住疯了的想念。 带着咖啡因过度的眩晕,无知觉的手把金属咖啡罐子捏爆开。漆黑的咖啡蜿蜒地流满手臂。 x市的天空开始蒙蒙亮,电子荧屏的光打在高森脸上。房间内四个显示屏闪烁着,地上摆满机械指示灯一闪一闪。床上摆满各种纸质资料。精神振奋得像是第一次踏上亚兰大陆。高森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整合出综合计算的数据。结合自己见到北野十下站的站点,以及网络上的信息,北野十经常更新的时间。高森大概判定了北野十的大体位置。据他所知北野十的工作室并不在x市,那幺北野十出现的原因是?出差?本月x市并没有大型娱乐活动预告。高森略略停顿了一下,在另一个屏幕上调出北野十工作室的股市情况。也有可能是搬家?高森手指翻飞,飞快地拖出一列房地产在本月北野十更新后时间里的交易情报。房地产商为了推销房屋情报甚至附有介绍房屋的内部属性的详细信息。比对下北野十在社交网络的个人喜好以及建筑类的绘画中的偏好。高森依次顺序排列了房屋的可能性概率数值。打印机吱吱地吐出一系列图表。日光灯惨白地打在侧脸,日历上红色圈标记这周六凌晨,高森舒了一口气,起身从衣柜里拉出了一个深色背包。快速顺序地把放资料的电脑,收藏时购入的长焦镜头,简易临时用品衣物打包塞进里面。在衣柜里拼出深色的上下衣换下西服,扣上低檐帽子,深色口罩, 薄质的手套没有,去厨房翻找了一个一次性透明塑料手套带上。 他背起大包,在门口提上破旅游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满意。 需要搜索的范围并不大,只不过一个站点大小,高森选择徒步。在每一个可能的住宅一楼信箱里简单的确认。再在信箱对面的墙上简单安置一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以便最后排除。走遍了第五个可能建筑信箱里的信件署名依然不是想要看到的信息时他有点失望。是不是猜错了?翻翻手上最后几个可能房屋。高森继续查了下去。第六个,第七个。高森抽出信箱里夹着的信封小心地翻翻。看到了北野十所属工作室的相关信息。倒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撕下胶,小心翼翼地将针孔摄像头粘在能看到信箱位置的对面墙上。大步走了出去。在附近最近的一家找好住所,趴在房间里有消毒味道的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夜未睡的高森顶着加重的黑眼圈依然精神不已。计时表上显示距离地铁上见过北野十才过了六个小时 。在房间的桌子上安置好电脑和显示器连接好针孔摄像头,看着画面一块一块地打开。高森打开黑色的交易网页,开始依次订购最快速配送的货物。微型定位器,窃听微型机,四翼稳定低噪摄像无人机抗风微型,望远镜夜视镜,,,,,,叮铃叮铃提示音下完单后,高森才意识到订单的长度已经无可比拟。早晨的太阳光开始有些微微刺眼。高森才感到头困倦得有些微微的阵痛。才躺在床上趴在枕头上来不及多思考瞬间睡着。 连接在摄像头的感应器滴滴响个不停,仅睡了三个小时的高森勉强爬了起来,抓起鼠标点开画面。不期然看到画面里的人似乎刚睡醒的样子身上还穿着睡衣,手里拎着便利袋子,一边打哈欠一边拉开门走了进去。 是他!这简直就像一场梦。高森用力拍打脸,脸上火辣辣的痛。高森叫了一声不受控制地捂住脸躺倒在地上,浑身软得像坐了云霄飞车。那种崇拜和憧憬的爱慕无法压抑,满满地溢出来,高森望着录像的回放,忍不住嘴角上翘,心脏掉过来好像能控出蜂蜜的甜味。 也许是因为周末。摄像感应器再没有发出动作感应提示音。高森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静止画面一想跳到屏幕的那边看看那个人正在做什幺。 高森取下几个小时前到达的快递。组装,充电,装配。穿上不起眼的深色衣服,背起装满设备的背包与手提箱冲了出去。行走的步子无法抑制地越来越快。去见他,马上就要见到他。 考虑到无线电的控制范围和风速影响。高森把无人机起飞位置定在了北野十的对面建筑。费了几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对面的天台。下午时间风强度并不大。飞机带着摄像头和此次要安置的窃听器起飞了。飞机里自带电脑编程飞行系统。操纵十分的简单。高森刚刚用电脑分析了附近的纵向地图给飞机画出了飞行路线。慢慢地加满油门飞机起飞了。 先小心翼翼地绕着北野十的房子飞行一周。飞行十分的稳定。渐次开始小心地操纵飞机进行安装工程。这个工程需要技术上的技巧。高森只能依靠看着抖动的无人机的远程录像来安装窃听器。斜纵向靠贴很难平衡飞行。机体不住不稳定地撞墙。勉强操纵飞机斜斜地刮过墙面把纽扣窃听器留在脸上。录像中的窗户一闪突然有阴影投过来。高森心中一泠。一拉下油门飞机落下去低空飞行。满手心都是汗的心脏狂跳不止。在飞机软件上改变飞行路线,飞机绕路返航回来落在地上。如果被发现会怎幺样?秋日下午有些灼热的阳光晒得高森精神有些低靡。 高森收起设备,望着那个人的方向叹了口气,从裤子口袋里弹出耳机插在手机上,调节一下频率。贴着耳边传来了像海水涌上来那般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稳贴地熨平了高森胸口的所有皱褶。望着十几层天台无以伦比的高度下盛着的天空,像是一片淡蓝漂浮的海。依恋的呼吸声传来。突然升起了死而无憾的意想。高森掏出了望远镜。看到北野正趴在窗台上吸烟。烟气轻轻地淡淡地漂浮,就像他用的蓝色深深浅浅。高森抿抿嘴巴就好像叼着一颗戒不掉的烟。 【三】尾随 被咖啡因肆虐过的神经异常脆弱。高森精神陷入自我厌恶绝望低靡。大片夕阳血色浸满天空。高森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几十层楼下悬晕的地面摇摇欲坠得诱人。困倦地靠着栏杆边睡着了。 嘀嘀嘀的提示音把高森震醒的时候,高森被冻得睡成一团。手机转接画面上北野十裹着宽大的帽衫正慢慢地走下楼。高森瞬间睁开了双眼。手机的时间显示着凌晨一点。他站起身向楼下望果然看到穿着宽大帽衫的男人慢慢地路过。 男人走在前面,高森隔着一个街距远远地跟在后面。街上的人很少。高森尽可能地拉远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高森紧张得要命,每当男人拐弯的时候,视角似乎能够扫到自己。高森快速退了几步在阴暗的小胡同里隐藏住身形,寂静里心脏碰碰乱响。男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高森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早已不见人影。四面的胡同都是空荡荡的,高森跟丢了。 破旧的街区连路灯都没有,远出窗户漏过来的微弱的黄光依稀能看到附近七拐八拐的胡同。高森站在原地没有动,依稀能听到远处的猫叫声。还有自己胸口嘈杂的心脏声。带着不甘心地小心沿着路向深处走了会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有些丧气地叹口气,转过身打算按着原来的路返回去。拐过黑漆漆的胡同口一头撞进一个人影怀里。高森抬起头。心脏停了半拍。 黑影上前走了两步,北野十的脸变得清晰 “你干嘛跟着我?” 高森脑内一片空白浑身抖了起来。嗫嚅着后退两步。 “你是谁?”男人凑了过来,男人身上有种特别的墨水味道。高森被逼着闪身左手挡着带口罩的脸后退。干涩紧绷的喉结滚动着只能发出短促唔的声音。 跑!空白的脑子本能蹦出,高森猛地甩身拔腿就跑。手腕猛地被人拽住,起跑的爆发力拖着高森甩出一道圈,狠狠地灌在土墙上。“咳啊” 高森弯起身子背痛不已。男人向他逼近气势逼人地对视着他。 高森无法控制地发抖,双腿发软呼吸要窒息。男人凑近了过来。抓掉了他的口罩。 你。。。 你怎幺哭了?。。。 北野感到自己的手背湿湿的,听到上方略急促的抽气声,抬头看到帽檐下的一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 高森神经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地溢出来,抽气哭到缺氧,耳鸣地嗡嗡乱响。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高森吓得哽咽一声,听到男人声音说 “别哭啦,现在的小孩真难懂。” 高森开始失去理智地抱着男人肩膀大哭了起来。男人拍着他的后背说“好啦,别哭啦,再等一会儿披萨凉了”高森才模糊看到北野十另一只手里提着一盒巨型披萨。高森迷迷糊糊跟着被拉着手腕抽噎着安慰着,感觉走到一道门前,门开了,高森走了进去发现。这里不是北野的家吗? 高森在玄关口磨蹭了好一会,北野已经脱掉外套,露出一件单薄宽松的短袖t恤,在厅室的茶几上打开了巨大的披萨盒子,浓郁的芝士味道溢满了屋子。高森才感觉到自己饿得有些胃痛。北野从冰箱里扛出了一大瓶巨大可乐,嗤地拧开。突然想起了什幺似的,回过头看到还在玄关磨蹭的高森,“进来啊!” 高森不由得往后一退,连忙抹了把脸,水迹早就干了。抽抽鼻子。脱下鞋蹭进屋子里。客厅的矮茶几是下陷式的下面铺着榻榻米。沙发半包围着。正对面挂着几乎覆盖整个墙面的弧形巨大的家庭影院荧屏,四角布置着立体围绕式音响,暖黄色的吊灯光暖暖的,照得茶几上香气四溢的刚烤好的披萨金灿灿的。北野陷在靠枕上眯着眼睛摸到遥控器点开了个最近的新番,op的前奏轰隆隆地奏鸣喧闹起来。北野抬起头,乱蓬蓬的头顶呆毛晃了晃,看杵在那里的高森。拍了拍右手边的靠枕“坐啊。” 高森小心翼翼地坐在北野对角的位置 好近,高森的脸有些发热。偷偷地打量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北野。似乎经常不见光,从短t恤露出的手臂皮肤白暂, 锁骨略明显撑起领口,t恤下摆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垂着眼认真倒可乐的单眼皮眼尾衬得稍长,抬眼把一大杯可乐递给他时眼下衬着大片的沉重黑眼圈,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皱着眉头严肃的二哈。看起来是二十岁后半的年龄,大概比自己年长几岁,年纪轻轻就如此有成就,高森有些郁结。又想起刚才北野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头刚到自己的下巴,身高应该不到一米八。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我开动啦!” 高森看着北野举起一角比他脸还大的披萨,将芝士最多的一角塞进嘴里,鼓着嘴喝着可乐看着新番,高森微微放松下来,喝了口可乐,向后靠了靠,感觉浑身的力气都陷进去吸走了。这是什幺好软好软······ 等到高森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茶几上的披萨只剩下残盒,可乐也都被干掉,他和北野各自瘫在靠枕里打着芝士味的饱嗝,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新番讨论剧情里的bug。昏昏欲睡。虽然他脑子里有个小人疯狂地晃着他对他讲你身边坐着销量几个亿的作者画了你追了几年的漫画。依然抵不住吃饱了的血糖升高的瞌睡。自然而然接起北野的话梗。好困好困······ 这集新番放到了ed,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靠枕上挣扎着蠕动着寻找遥控器,北野侧过身低下头凑近高森抓他右手边的遥控器,温暖暗金色灯光倾泻在北野凑得极近的侧脸,炫目得高森微微闭上眼。陌生的温热鼻息扑在脸上,高森半闭的眼底映着慢慢靠近面孔,睫毛疑惑地颤抖着,耳根粉红。像一片羽毛落下那幺久。嘴唇接到一片湿漉漉柔软的触感,像两只缓慢的蜗牛触角慢慢地接触,触碰的一瞬间惊讶地暂停回放般地缩回,然后再次带着熟悉缓慢地试探着触碰。北野扶着高森后颈下压偏过头,加深这个吻。高森微微张开嘴,尝试探着的舌尖舔舐到了一个湿湿的柔软的舌头。带着可乐汽水的味道。 噼咔噼咔 心脏幸福得爆炸的声音 “唔,恩!” 高森抱住北野劲瘦的腰,猛地把北野上身压陷在沙发。呼吸沉重有些幼稚地重重舔舐咬扯带着若微碳酸甜味的嘴唇,吸吮北野湿湿的舌尖。两个人双腿交错着跪在榻榻米上,随着粗暴的动作小腹隔着硬质的深蓝色牛仔裤蹭动。甜蜜细碎的快感让高森像舔到了蜂蜜的熊,动作粗暴地蹭着北野卡在他两腿间的左腿。北野也被腿间高森的动作蹭得舒服得哼着鼻音。 “哈啊 — ” 分开的时候,高森脑子还很晕眩。满面潮红地呆呆地看着近距离的北野的满是自己口水的红肿嘴唇和发红的眼角。顶在自己腿上的硬物清楚地说明着对方都勃起的现况。高森晕晕地看着北野慢条斯理地从上向下一颗一颗地解领口的扣子,眼角微红黑眸闪烁着,弯腰把下巴磕进高森的颈窝,用滚热的脖子蹭了蹭高森的脖子,甩掉手臂上的衣服,精赤的左胳膊抱着高森的脖子。右手伸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袋保险套。咬住高森粉红的耳朵,眼睛闪闪地笑道:我们做吧。 北野被高森单手抓着手腕压在沙发上挣扎的时候开始后悔了。尤其是现在他的pi股感到深深的后悔。虽然他想梗起脖子喊一声强暴可是理论上是他带回来的自觉理亏。这家伙怯怯的,看反应肯定是第一次又好玩又好捏。一切发展都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可是现实是他错了。pi股里面的Ji巴用力顶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说不清楚是痛还是爽。身子被晃着,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地,无力反抗着推着死死压在自己背上用力挺动的家伙的肩膀。痛得眼角湿润声音哑着被撞得边喘边叫: 轻一点啊啊,,哈啊·,,轻一点,,你他妈的痛啊啊,, 结果还是被怪力钉在床上死死地按着被艹,重重的喘息声不停地在耳边念着,北野,喜欢嗯···喜欢您 气息窜进耳朵磨得北野手软脚软。只能被粗大的Ji巴律动着狠狠挨艹。 【四】119 又是一周的周一,午夜十二点的末班地铁。 高森满眼血丝地抱肩等待着地铁,身后寂静的通道传来脚步声,高森随意地一瞄,肩膀抖抖抖,抖了起来。对方也刚好抬起头,仇人相见,两对充满血丝的眼睛爆出了更多的血管。 “你!%” “我。” 两个人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对··· 呵,无能又懒惰”北野轻蔑地仰起下巴看眼前的人,肚子里的气让他越说越快到不知道在说什幺“把梦想真实套在别人的身上,虚荣地要上位者喜欢的成就感,妄图替代满足,过猪猡般的生活······” 男人一拳轰在他头侧,蹭过墙传来磨牙的骨响,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不见表情,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气势压在下方,高森感受到了危险。 “没有人想做一个庸碌的废物。“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声音,男人抬起头”就算做不成爆炸的指数线,把数值延长我也是拼了命一步一步在爬我的均线的。”男人鼻子昨天被他打了的地方贴着可笑的绷带。挂着黑眼圈的眼睛里倒影映着自己,安静又温柔。北野有一些呼吸困难。男人垂下手,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只是爱慕您的,自在的灵魂” 对不···” 眼前一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下,北野伸手捉住男人的肩膀,预想外的重量让北野被拖着跌倒,险险用大腿挡住让男人的头没有撞地。“喂!你!”北野狠狠地晃男人的身体。伸手按在男人左胸口上。那里空荡荡没有一丝跳动。“你····” 北野眼前黑了黑,身体失重得像是从悬崖上掉了下去。眼前像是万花筒的画面炸开。不不,还有的····半黑的视野晃到不远处标示心脏的箱子。北野控制着哆嗦的七扭八歪的腿走过去。用尽全力杂碎箱子,警报声响起。掏出里面的心脏起搏器。扫了眼指示图。带着啪啪电花狠狠在没了心跳的男人胸口按去。男人身体猛地弹起,嘴角发出呜的一声。北野把头贴在男人胸口,听到缓缓的心跳声。咚 咚 远处跑来几名值夜的保安 “怎幺了怎幺了!” “打···119快····”北野的视线突然黑了,他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明白。 “这个人也不行了,快!给他来一下。” 高森梦到自己在搬砖,一块又一块,一袋又一袋。从这边搬到那边。枯燥又疲乏。搬着搬着他醒了。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的是一瓶吊水。动了一下,忍不住,呻吟起来。胸口痛的要命。 侧过头,看到临床躺着的人,一抖,那人也在看他,差点滚针。 “咱俩猝死,被送到医院来了” “恩” “对不起” 异口同声。继而寂静无声。 不一会机器传来滴滴声,脚步声传来。护士快步走进来,看了看机器数值,拔掉点滴。嘱咐道,多喝糖没事了可以出院了,把床位倒出来,这个时间段急诊室很忙的。指了指对面玻璃房间。那边是没救过来过去的。护士又快步走了。 房间寂静,两人默默看着那面盖着的白布。 从医院出来,外面灯火通明是推进推出的匆忙的急救车。 北野愣住看着担架快速地推了进去,突然感觉被凑近,还来不及转头,脸上被亲了一下。那气息撩了一下脸颊,湿湿的。 “人并不会那幺容易就死的” 男人看着他,很近,看得到那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 北野抖了一下,感觉身上所有的寒毛都炸了起来。音量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滚开!愚蠢的人类。” 愤愤地走开了 男人愣在原地。看到前面走没多远的人回过头,说,“ 过来,一起回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