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多情应笑我》 分卷阅读1 ?第1章 第一章 “绛儿,绛儿,你走,你快走!” “别回头…” 天色灰蒙,风声大作,秋香色纱窗外修竹哗哗作响,急雨像银针一般落下打的芭蕉叶噼啪乱响。突然间一道闪电像一把银剑劈开夜空,天地骤亮。 悬崖边的方室内阴暗而空旷,三面秋香色落地槅扇成墙,风呼呼的从临崖的一面灌进来。 女人半俯在沾染了血色的地板上,水湖色广袖纱裙凌乱而污脏,下半身的已被殷红的血染红,女人痛苦的抬着脸,温柔明媚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痛苦,如丝绸般柔亮的黑发被灌进来的风拂的乱动,打到脸上被她因痛苦而逼出的冷汗杂乱的黏在脸上,乱发间一双美目布满了决绝。 “绛儿,你走…离开这…” 女人一只苍白而瘦如枯槁的手伸向眼前的少女,不知是想抓住她还是将她推开。 少女满面泪水,双手握着一只朱褐色短笛紧紧护在胸前,她痛苦、哀伤,哭泣着的往后挪动脚步。 “绛儿,你走…” 天地骤亮,电光映在女人的脸上变出一种奇异的死气,女人美目突然迸进一股狠意,双手撑地向少女扑来。 少女一声惊呼,疾步往后退,身体骤然失重坠下悬崖。 “喝!” 花梨木大床上的少女赫然睁眼,脸色紧张而恐惧,她的双手用力的抓着胸口的短笛,双手泛白骨节分明。 清风徐来扬起银红色轻纱送入几许夏初的热气,少女失神的盯着上方墨绿床帐,半晌方才懒散起身。 她拢了拢枯蝶色素袍的领口,近来总是梦见母亲。 这一处宽敞雅致的居处叫月竹馆,是神月崖少主为她特地建造,供她居住待嫁。 她赤脚踩上地上铺着的凉快而柔软的竹簟,远处落日余晖只剩一束投在山脚低谷间。 那山谷叫百虫谷,她来自那里。 她倚在竹窗边呆呆望着山谷半腰一片新绿,那是她母亲的坟冢。 她母亲新逝,那一片绿不过是稀稀落落几颗绿柏。 她叫沈绛英,百虫谷谷主的女儿,百虫谷以养虫蛊为生。这一代百虫谷主沈王兊生的风流倜傥,好惹情债,她母亲便是其中之一。 但她的降生不在沈王兊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对她这个意外也没有太大感情。可以预料她这位百虫谷谷主之女,从小不曾得到过什么特殊待遇,每日看见最多的就是母亲因哭泣而憔悴的脸庞。 不过如今母亲解脱了。 她坐上窗台,取出母亲留给她的短笛,悠悠吹起母亲常吹的那首曲子。 笛声悠扬清远,似清风若清泉,母亲吹笛的时候总是快乐的。 脑中又浮现母亲蛊毒发作弥留之际声嘶力竭让她走的情形。 笛声一滞... 她微微一叹,可是她又能走到哪里去? 她来到神月崖水云阁门口. 余晖落尽,苍穹处流连着绯色的晚霞,水云阁内云纱深处,一位年青公子坐于此间,崖风飘荡掀开云幔不时露出公子俊美的侧颜。 年青公子似有感应,侧过脸展颜一笑,“绛儿,过来。” 她顺从的过去,轻轻柔柔的侧脸伏在他的膝头,像只乖顺的猫,等着主人的抚摸。三千青丝泄下落于年青公子怀中,像大片的青墨莲瓣渲染在他精白的衣袍上。 “绛儿穿的太素了。”年青公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滑腻的青丝。 “母亲新去,为人子女不敢有艳丽色服。”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六十多天足够她接受这个事实。 年青公子微微一笑,并未就此话题赘言,只是垂目看着怀中那张雪白明媚的脸,和缓道:“三天后便要成亲,绛儿可有紧张。” “绛儿自三年前被父亲送上神月崖便做好准备,绛儿每一日都在等待这一天。”她的语气未有一丝波澜,清泉般的眼眸集中在身前紫檀木案上的袅袅熏香,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她永远记得那天,记得母亲那张即便充满愁绪依旧我见犹怜的脸庞头一次涌上了绝望的神色,她歇斯底里嘶喊:“你自己的风流账却要女儿去还。” 而她的父亲沈王兊,只是面无表情的扣住母亲的口塞下了一个蛊虫,恶狠狠放话:“她若是逃了便是你的死期。” 她母亲错愕震惊,料想不到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会这般 分卷阅读2 绝情,她以为他只是风流些,只要她耐心候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当年偷偷扔了避子丸出了这么个意外,既是你执意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你自该承受如今的结果。”沈王兊薄情,此刻只顾保全自己哪里会顾她们死活,多说一句不过是警告她们的话:“崖主病染膏肓,不日便来接绛儿冲喜,你可别给我耍花样。”说完不放心扣住她的口亦是塞了一个蛊虫进去。 她母亲发疯一样扒住他的手踢打他,“你是个男人,就该自己出去面对明剑山庄的人,不要糟蹋我女儿。” 沈王兊当即一巴掌挥开她,“自己犯贱别算到我头上来。” 她心疼扑在她母亲的身上,哭喊道:“父亲,莫要打母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敢再忤逆父亲。” 沈王兊不过是冷笑几声,“此为子母蛊,不管你逃到哪,只要我想便能让你生不如死。” 她母亲身体瑟了瑟,想向沈王兊求情,她死死的抱住她母亲,只哭道:“女儿知错了,女儿不敢再逃了,求父亲不要再打母亲了。” 沈王兊这才冷笑一声离去。 当日母亲绝望近似疯癫,她只是抱着母亲流泪。 但翌日母亲面容恬淡已全然没了昨日疯癫之状,只是爱跟她说些她当年之事,当年她进山采药如何误入百虫谷,如何与她父亲相遇,她尽心爱着他连他备下的避子丸也偷偷扔掉,满心以为他会喜欢他们之间的孩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母亲说罢,眼中再也没有泪意。 当日她以为母亲看开了,如今想来那时母亲已心如死灰。 她的母亲尽心的爱着沈王兊,这么多年不管沈王兊在外有多少女人,她母亲都能如数咽下。即便是这次沈王兊睡了明剑山庄庄主亲传弟子的姬妾,又被那名弟子当场捉奸,打斗中沈王兊使蛊又将人毒死,明剑山庄闹到百虫谷扬言要踏平百虫谷,她母亲也不过是心伤一场便支撑起来打理谷务。 不过沈王兊卑劣,闹到后面要送她上神月崖以交换神月崖庇佑。她母亲万事能忍,这一件却不能忍,当时哭过争过闹过也送她逃过,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她那时才知母亲并非心胸宽广只是能忍耐,却不想她这件事便是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让少主发现她的情绪。 “绛儿一直住在月竹馆,成亲后便要搬来水云阁与我同住,绛儿可会习惯?” 她上了神月崖之后老崖主便撒手西归,少主接位,待她亦是很好,见她年幼便建了一间竹馆供她居住待嫁。 “不会不习惯,只要在少主身边绛儿便会安心。”这些话从她口中自然的流露出来,说了三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只知道她跟少主亲昵些,沈王兊便会对她母亲好些。 神月崖是江湖中有名的暗杀组织,当时明剑山庄虽愤恨,但经江湖名门漱石山庄当时的庄主公孙岩的调和后便也不了了之,后面百虫谷慢慢也恢复了平静。 而她在神月崖山,为了母亲能过的好一些,努力的顺从每个人。 但如今母亲已逝,她却已习惯这般对待少主。 她的眼神移到远处,神月崖地处崖巅,崖上的楼阁多建于崖边。她眼神落处细白云纱随着崖风轻开轻合,可见崖外人间的炊烟袅袅。 余光处熏香微微震动,她收回眼神,有人来了。 “少主。”云纱外传入一道极其冰冷的声音。 少主依旧抚着她的发丝,淡淡开口:“寒星这次回来早了。” “对方不过一商贾无须我多费心思。”叶寒星抵着流光剑半跪在地,眼眸落在云纱上,冷淡的看着纱内男女亲昵的姿态。 “寒星这次自然是大材小用了,你完成这次任务便晋升为翼星楼楼主,这次任务算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谢少主。”纱外人的声音未有一丝波动,仿佛最终站上翼星楼最高处,从此江湖人听到叶寒星叶楼主的名讳都要胆寒三分并不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 翼星楼,翼取辅助,如虎添翼之意;星,月之旁左;众星拱月为翼星。翼星楼为神月崖最顶尖杀手之处所,其楼主非武功绝世,冷酷绝情者不能担任,每一任楼主皆是踏着成山的尸体与骨血一步步杀出来。 “绛儿,将解药给他。”少主开口,示意她将紫檀案上青虎纹熏香炉旁一个通身漆黑的小盒子给叶寒星。 每一个进入翼星楼的人必须服下百虫谷的蛊虫,神月崖为百虫谷提供庇佑,百虫谷服务于神月崖,她当年能上神月崖也正因此项 分卷阅读3 合作。每一个翼星楼的杀手出任务,任务若失败即便不死于敌人的剑下亦会死于蛊毒发作,未能按时完成任务亦是死路一条。 她起身双手捧起漆黑的小盒子,缓步走向云纱。 叶寒星一身玄衣半跪在纱外,崖风吹来没有带来以往熟悉的血腥味,他目光平视,狭长的眼睛冷冽而阴郁,剑眉张扬又肆意,五官棱角分明,脸色透白神情冷漠,没有血色的唇坚毅的抿着透着一股冷意。 她半跪下来将黑盒递到他眼前。 他眼眸半垂接过盒子,指尖碰触处传来几许冰凉,下一刻叶寒星即收盒转身离去。 她缓缓直起身子,目送玄衣人一直消失在云纱外。 第2章 第二章 她转身,几层纱外她方才进门那一边绰绰约约站着个人,绯色衣衫。 他渐走近,肌肤白腻,秀发如泄云,俊脸如魅,他如同她一般伏在少主膝头,少主溺爱的抚弄他的秀发,随即转头冲她抱歉的笑笑。 她知趣,上山三年她从来没有干涉过少主的私生活,少主心属何人,所爱何人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做一个乖顺的人让沈王兊放心。 她知礼的一屈身,随即从这边出门离开。 天边晚霞落尽,天地拉起灰蒙的幕布渐要笼罩这个世界。 神月崖虽为暗杀组织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但与江湖六大门派并无瓜葛,除却三年前为保她父亲与六大门派有了嫌隙。 她缓步在水云阁外的长廊上,少主不似老崖主精干,他性柔又不喜舞刀弄枪,老崖主膝下只他一子怕他日后压制不住翼星楼,这才出手保百虫谷用他蛊虫,与百虫谷联姻不过是怕百虫谷反而已。 她穿过长长的桥廊,神月崖地势高危,底下为岩山随处可见大块大块裸露的青灰的岩石,贫瘠难长植物,但少主为讨心上人欢欣,移土填地,几年下来竟也能见花娇叶绿。 月竹馆与水云阁遥遥相望,她走过长廊走尽花红柳绿处前面便是月竹馆,她喜欢清净并不愿意四处植花种树遮挡视线,便回了少主为她月竹馆费心的好意。 “阿英。” 她一怔,世上叫她阿英的人只有一个人。 她转头。 果然,拐弯处叶寒星抱臂倚墙,一身玄衣,肌肤偏白,英俊的五官半隐在阴影里如鬼魅似修罗,这几年的历练与成长愈发出来一股迫人的气势。 夜色渐来,他愈发张扬与不可一世,眼眸明亮若天上寒星,带着几分肆意在看她。 叶寒星是属于黑夜的。 “阿英如今十六了,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淡淡瞥了眼远处高挑的飞檐,清冷道:“你该回翼星楼了。” “阿英见到我不高兴吗?” 叶寒星上前扣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低头去嗅她发间的清香。 阿英身上有令他心安的混合着药香的兰香味,邱棠夫人擅药,阿英如今也通药理。她一人独居在月竹馆每日无事便看些药书,崖中有人若采药带回也会托她晾晒,便是翼星楼这几年若有人出任务受伤也赖她疗治一二。 她直挺挺的站在他的怀里,皱了皱眉,“你逾矩了。” 耳边传来叶寒星的冷笑:“阿英在怕什么?” 她抬脸平静无波的告诉他一个事实,“三天后我便要与少主成亲,叶楼主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叶寒星抬起脸,似完全不为这件事所扰,专注又贪婪的看着她。 她的五官已经褪去三年前的稚嫩,这三年来她如花苞绽放一般,褪下干瘦的身材变得亭亭玉立,五官变得明亮而妩媚,眉梢、唇角生出一股诱人的风情。他只庆幸如今他有能力护得住她。 “我想阿英了。”叶寒星喟叹,垂头抵在她的肩上,阿英高挑而消瘦,肩胛无肉。 “你太瘦了。”他闷声道。 她未答,不知该说什么,以她的身份最好与翼星楼楼主保持距离。 “我站在翼星楼顶层便能看到你这,我在的每日都会看你。” 久久她才叹息一句,“你在这会教人看见。” “我并不在意。” “这三年你从未这般无礼过。” “我忍得够久了。” 她顿了下,不想在这关头出岔子,事不关婚事而是她的计划,此刻引人注目对她有害无利。 分卷阅读4 她推了推叶寒星,想抽身退出他的怀抱。 叶寒星抬头盯着她,冷峻的眼眸带着几分疑惑,“阿英与我生疏了。” 她微抿菱唇,生硬的强调:“三日后我就要嫁给少主了,你该知道分寸。” 叶寒星冷了眸子,似有些看不懂她,随即试探般薄唇便压下来。 叶寒星的吻如同他的人一般带着冷冽与侵略。 她料想不到叶寒星会这般大胆,直觉要去推他,岂料叶寒星一转身将她压在墙上,薄唇仍压在她唇上,温舌抵入想撬开她的牙关。 她退不出逃不走。 她一狠心贝齿便朝他唇间咬去,他哼都未哼,愈发猛烈的在她唇间掠夺。 她发狠又咬了他一口,他稍稍退开些,她手肘一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她咬着牙发了狠:“叶寒星你清醒点。” 叶寒星看着她,眼神中带点迷蒙与落寞。 她真怕他会继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幸没有,他转身离开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叶寒星这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人人谓他为江湖第一杀手,杀人无数、嗜血无情,可她却不怕叶寒星。 一点都不。 她整理好微乱的衣袍,神色间已无一点波澜,转身往月竹馆。 月竹馆四周无绿植视野开阔,她一抬头便能看见北面的水云阁,而这边过去不远处的危楼飞檐是为翼星楼。 她撇过脸不去瞧。 三日后便是成亲的日子,江湖儿女并无太多规矩,不过是请了个喜娘,开脸、盘头然后披上大红的嫁衣。 她一身红衣坐在红木梳妆台前,云鬓高耸,裸露在外面的颈脖白腻而修长,她拿起一支如意坠银簪欲带。 喜娘看见忙道:“少主疼爱姑娘,这满台的金簪还带不过来,姑娘如何还要带这一支银簪。” 她转过身来,姣美的脸庞上了大红的胭脂添了几分艳丽。 她红唇轻启微微一笑,再妩媚婉转不过,“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今日成亲想让她也看看。” 喜娘忙道:“哎哟,姑娘不好说这话,今日大喜不好说这些话。” 她笑笑没说话,继续将银簪插入发间,对着铜镜左右一看,是格格不入,但格格不入的不是这一支银簪而是这一身嫁与与满头金饰。 喜娘还想再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急得直搓手。 “让我来帮姑娘上妆罢。” 铜镜里映进一个人,一身精白月纹长衫,面容阴柔,体态纤细。 “云霜哥哥。”她回来扬起灿烂的笑脸。 她十三岁上神月崖,人人皆当她是小孩,如今十六,扮天真烂漫状她最拿手。 云霜扬笑:“今日大婚该是稳重些。” 她含笑,小心的觑了眼云霜的神色,道:“云霜哥哥会否不高兴?” 云霜心中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的,只是他不高兴又能如何,难道要让少主被天下人取笑,如今这样已经很好,若换做是别的姑娘定然不会这十分大度,但绛儿却不会,她乖顺又懂事。想她初来神月崖时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饶是这样他仍然醋意大发闹过一场,只是老崖主临终遗愿,少主也不能违拗。但这三年来绛儿从未干涉过他与少主,初时他曾报复般故意在她面前与少主亲热但未见她有一丝不悦,再后即便她在少主跟前见他前来无有不识趣之时。三年来他们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般,今日即使有那么一分不悦,但见她这般小心翼翼亦有一分愧疚。 他扶过她的肩膀将她坐正,嘴角扯出几丝笑:“如果是别人我定然会不高兴,但是你...却觉得要让你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噙着笑道:“云霜哥哥与少主本就是两情相悦,说来却是绛儿凭空插了一脚。只怪我父亲无能,老崖主可怜百虫谷才有这样的嘱托,我没办法,少主也没办法,云霜哥哥你不要怪少主。” 云霜知道绛儿懂事,没想到今日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当即心里有些不忍。 “当年的小女娃如今已亭亭玉立。”云霜轻轻拂着她美好的脸庞,叹了一息:“绛儿生的真好看,可惜这般美好的容色却等不来一个欣赏的人,只能枯萎在这神月崖上。” 她笑着摇摇头,纤手覆上云霜的手,道:“绛儿不委屈,全凭少主垂怜,绛儿才能过几年平静日子。”说罢,又狡黠一笑:“待会我送云霜哥哥一个大礼。” 分卷阅读5 云霜一愣,还未来得及问是什么大礼喜娘已满面喜色的进来:“吉时到,少主来迎人了。” 云霜浑身一僵。 她握紧了云霜微微发凉的手,起身迎向门外。 云霜想缩回手,低落的道了一句:“你自己出去罢,我不送你了。” 她握紧的云霜的手,执意拉他往门口去。 月竹馆的院空旷而清净,此刻院里已经站了几人冲淡了那一分冷寂。 院里站着的是同样一身红衣的少主,老崖主膝下只少主一个,今日迎亲也只有少主与几位使者。 神月崖人人皆知道云霜,只是看破不说破。云霜是个孤儿自小陪侍在少主身边,只是不知几何起二人的感情变了味,连老崖主也无可奈何,临终只一个遗愿,莫要神月崖断在少主这一代。 少主见她握着云霜的手出来一怔,随即眼光不由自主的追随云霜而去,云霜也看向少主。 二人相对而站,眼神胶着,明明这么近却不能更近一步。 左右使者不敢多言一句,任由二人这么痴痴的望着。 气氛静谧的可怕。 她只当自己无知,微微扬起笑脸:“请少主容绛儿任性。” 少主怔怔回神,这才看向她,只是心思飘忽不知她所言。 她道:“请少主容绛儿任性,当日绛儿在母亲临终前曾答应过母亲,他日若成亲必祭告母亲以慰她在天之灵,这几日忙碌今日才想起此事,还望少主怜惜让绛儿在此告慰母亲一番。” “哎呀,这要耽误吉时的。”喜娘急的不行。 她微微笑,“误了吉时也无妨,待会我自个儿过去水云阁便是。” “还要行礼拜天地的,如何能耽误!”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再不拘小节天地总要拜的,不然与未成亲有何异。” 她要的便是这一句,她握着云霜的手看向少主,轻缓道:“误了吉时也无妨,绛儿不在意,迟些绛儿自行往水云阁便是。” 这意思是不拜天地,直接去水云阁便算,但...这与没名分的姬妾有何异,院中使者们与喜娘皆是面露难色。 “绛儿你不必...”云霜亦是有些不安。 她暗暗捏了一把云霜的手,看向少主道:“请少主成全绛儿的孝心。” 少主看向云霜顿了下,明白绛儿这是为了他与云霜,心中虽不忍但见绛儿眼神坚定,忍不住也想任性一回,缓缓道:“绛儿有此孝心我自然要成全。” 云霜欲再出声阻拦,她拉了下他的手,朝着少主道:“那么请少主先往前面去宴宾客,入夜后绛儿自会过去。” 少主没有异议,带着几分感激看了眼绛儿,然后转身离开。 使者与喜娘无法也只得跟着离去。 第3章 第三章 云霜有些不安,俊秀的脸添了几分着急,“绛儿你若早说我定不让你...” 她摇摇头,温和的看向云霜,道:“这三年云霜哥哥与少主待绛儿如亲妹妹一般,绛儿不能不知道感恩,绛儿虽不懂事却也知道少主心中厌恶这般打打杀杀其心思并不在神月崖,他心中最想要的便是与云霜哥哥一起过平淡无波的生活。少主已经被束缚在这神月崖里,如今他心中只剩与云霜哥哥在一起这一件心愿,绛儿受少主恩惠如何能不为他解忧。”说罢,又道:“绛儿不委屈,云霜哥哥不必担心绛儿。” “当真?”云霜犹是不信。 “当真。”她拍拍云霜的手,朝前使了个眼色,“云霜哥哥到前边去罢,不必担心我,我想在院中祭告下母亲,待会结束了自己会过去。” 云霜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她,低声道:“你若不在神月崖便不会受这种委屈。” 她笑看向云霜,一双美目水意盈盈带着几分狡黠:“云霜哥哥,若是绛儿做了错事令少主伤心了,还望云霜哥哥替我跟少主说句抱歉。” 云霜一怔,疑惑道:“绛儿这般懂事怎会做错事。” 她笑笑没答,只是拍了拍云霜的手,道:“云霜哥哥去罢,绛儿在这就好了。” 云霜点了点头关切的看了她一眼后这才离去。 她目送云霜离去,崖风过院轻轻荡起她大红的衣摆。 她抚着袖口轻柔的纱布,再迟些风会更大。 夜幕降临,明月初升,神月崖上的月亮比她生命前 分卷阅读6 十三年见到的月亮都要亮都要大,只是此时夜刚刚拉上它的幕布,山峦上的月亮只是朦胧的一圈未绽放它如霜的光辉。 月竹馆院内,她席坐在地,身前有一案一盆,漆黑的木案上有一个香鼎上面插着三只香. 她手上拿着杏黄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扔进火红的盆里,纸钱漂漂荡荡落在火盆里,瞬间蹿起的火舌顷刻间便将其吞噬,化为一片灰烬。 细碎的声音传来,一双墨黑行云靴落入她眼中。 “阿英!”清寂的庭院里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 “叶楼主怎不去前头喝喜酒。”她低着头,伸手一张一张烧着纸,满头金饰在火红映衬下流光溢彩。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 叶寒星心里有点堵,大红真是碍眼的颜色。 “我在翼星楼看到你没有跟着少主走,怕谷主来寻你麻烦。” 她冷笑一声,“他如今又能奈我何,不过是用一只蛊控制着我,他要是不高兴尽管来取我性命就是。” 叶寒星沉默了下,半蹲下来接过她手中的纸钱,“秋棠夫人已经去了,阿英应该看开些。” 她抬眼看向叶寒星,淡声开口:“我知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你我也应该看开些。”半宽慰半谶言,不知叶寒星能听进去多少。 “你知道我做不到。”叶寒星抬眼看她,眼中少了平日里的冷淡与阴郁,火苗映上他的眼有一种夺目的光彩。 她刻意忽略,只是笑笑并未多言,许久才问了一句:“你说,我要是消失了神月崖会不会迁怒于百虫谷。” “你知道少主不是这样的人。” “那真是好遗憾。” 叶寒星警觉,扶住她的肩道:“阿英,不许想太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依旧只是笑笑,他已经承受的够多了,她不想再令他背负骂名,即便少主不计较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一次就让她一个人彻底的从这世间消失。 她莞尔一笑,冲着叶寒星道:“那么还请叶楼主送我去水云阁。” 叶寒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良久方吐出一声:“你真的要这么残忍?” 她笑意未减,淡声道:“我已经看开了,还望叶楼主也看开点,这样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叶寒星冷了眼眸,随即起身道:“阿英看开是阿英的选择,不必置喙我是怎么想的。”说罢,转身便走。 她一直看他消失在院口才收回视线,她支开叶寒星是真,往水云阁是假,不是不去只是时候未到。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丸子送入口中服下,这是醒脑提神的丸子。 她母亲擅药但却从未教过她,大约是因为她自己采药误入百虫谷就此误了一生,连带对药理也报有一份恨意。现在她会一点药理也是上神月崖后的无事消遣,日子久了也摸出一点门道。 她拿出叠放在衣袖里的已被染成褐色的亵衣碎布条,然后将那些褐色的布条摊开来。 这些是她母亲死后才开始准备,她先是偷偷藏起一些安神催眠药材,然后晾干磨碎了熬成汤,再将亵衣放入反复浸湿阴干,绸布易燃最能快速挥发出安神之效。 神月崖做着杀人的买卖唯恐别人报复便将其建在高绝之地,神月崖四面悬崖只南面一处地势稍缓,即便如此这一处仍是遍布怪石嶙峋,仅有藤蔓供人抓住攀爬。 往日他们上下来往皆靠轻功,稍稍一借助藤蔓就来去自如,像她这种没武功底子的,只好老老实实抓住藤蔓一步一步攀爬,如果不慎掉落崖底便是生死由命。这三年来她只下去过一次,就是两月前母亲蛊毒毒发之时,沈王兊要瞒她,幸好她与母亲约定,若有紧急事情以三支烟火为信,她才能及时赶到见了母亲最后一面。 她回神不去再去想这些,只专注眼前的困境。 她想离开只能通过藤蔓下去,但以她的底子只怕还未触碰到藤蔓就会被人发现继而让人抓回来。所以她只好使点手段,趁今日大婚饮酒,给他们加点料让众人在酒酣之际醉的更深沉些。 风起了,火苗簌簌往水云阁方向窜去,她这间月竹馆地处神月崖东南处,四周无植被,烟雾最易趁着崖风往水云阁方向飘散。 她捂着口鼻将衣条一片片投入火盆中,火盆中随即升起一股股灰青之烟,徐徐往水云阁方向飘去。 水云阁外是神月崖众人吃酒,偶有人闻到些味道就问,“好像有一股火焦的味道。”旁人便跟他解释,“少主夫人在祭拜亡母,是她在烧 分卷阅读7 香。”那人明白,只是微微一叹不再多言。 她在月竹馆候了一刻钟,安神香被人吸入后会随着血液迅速进入四肢百骸,不久后众人便会有飘忽忽的感觉,不知是醉酒还是药物刺激只想睡觉。 她看着火盆里的火渐渐消灭下去只剩一点遇风闪动的灰烬,扶了扶鬓间的银质如意发簪,缓步往水云阁去。 她进入水云阁,水云阁外响着众人喧哗劝酒之声。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大红的床榻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安静的等待一切的结束。 她静静听着崖下的水声,水云阁临崖,底下是一条汩汩流动的河流。 她曾经想过从这里下去,她不会武功下面有水如果不慎跌落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但这一处实在高绝即便落入水中也是九死一生,她反复思量还是攀着藤蔓下去最为稳妥。 屋外人语渐渐消散,她思忖着应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她准备再候一炷香便出去看看,今日的风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安神香在这边集聚不易散。 房间内一对大红金线龙凤红烛簌簌的燃着,旁边鎏金兽纹香鼎徐徐升起,她深深吸了口气提神醒脑,这是她刚才进来之时顺手放进去的。 “吱呀”门开了。 她心下一滞,随即瞥眼过去,挂着大红布幔的雕花槅扇后转出来的是叶寒星,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叶寒星徐步进来,他削瘦颀长,一身玄衣如同黑夜的使者,在这红烛红布红光的房间里格外的突兀。 他在房中站定,脸色不善,狭长的眼眸阴沉冰冷,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势,这一身黑似乎要将这一片红淹没。 “少主进了偏房,你不必等了。” 她抬眼,不过一笑,“我知道了,你去歇息罢。” “阿英不会觉得委屈吗?” 她笑笑,“你以为我会因此不高兴,你又不是第一天来神月崖。” 叶寒星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略微向下,这是他不悦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踩上脚踏,低头看着她:“你不该承受这些。”看着她仍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头涌出一股酸涩,将心口填的满满的,涨的人难受,“你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 她含笑着摇头,“我的眼泪在母亲逝世那天就流干了,如今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哭了。” 叶寒星向来无法对她生气,即使因她现在无所谓的态度生了几分气,终究都化作一声叹息,“你睡下罢,我会在这陪着你。” 她平静无波的看着叶寒星,他身上没有酒味,不知吸入了多少安神香,这香只能安神并无催眠作用,以他的武功且无酒精催发,效果可能不会很明显。 她道:“你该走了,如果让人看见对你我都不好。” 叶寒星眯了眼眸,问她:“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她刚想再说,叶寒星忽的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她一惊一把推开他,像是宣示主权般狠狠擦掉他留在她唇间的气味,沉声道:“你逾矩了。” “哪又如何!”叶寒星眯了眼眸,下一个吻便落下来。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绝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第4章 第四章 叶寒星一只脚踩上床榻,鲜红的床单在墨黑行云靴下被踩出扭曲的褶皱。 叶寒星双手扣住她的双手,然后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她心中终于开始有一丝慌张,因为叶寒星突如其来的行为,更因为怕失去了这次大好的机会。 叶寒星覆身上去,微凉的唇热烈的吻向她。 她踢打,他便伸脚压制住她,唇间的攻势半分不减。她挣扎,他如山的身躯压住她,双手用力紧紧的抱住她令她不能动弹半分。 她发现反抗无效后,狠心在唇齿相碰间毫不犹豫的朝叶寒星咬去。 叶寒星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点小痛怎么会放在眼里。 她狠心咬着,满口的血腥蔓延开来,直到她自己的心都颤起来,叶寒星依旧没有一丝停顿的意思。 大红的床幔落下,身上的衣物已有些破碎凌乱。她张着婉转带着水意的美目看着叶寒星没有惧意也没有软弱只是盯看着他,叶寒星回看着她,双目相瞪不甘示弱,然后叶寒星冷寒着脸沉下身,没有一丝犹豫。 撕裂的痛楚传来,她闷哼了一声。 叶寒星到底不忍,亲上她的眼睛迫使她闭眼。他吻她的眼角、额边、 分卷阅读8 耳边,他轻喃,阿英,从此以后我们便绑在一起,要下地狱一起下,生死我都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能丢下我。 她的身体颤了颤,眼角最终落下一滴泪来,这个人是叶寒星,便罢了。 她侧头,叶寒星肤色偏白的手撑在她头侧,她一抬下巴咬上他的手腕,殷红的血随着她的贝齿渗出流下嘴角。 她狠狠的咬住不松口,她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此生此世都无法磨灭。 一阵崖风吹进来,龙凤红烛的火苗猛地颤动了下,如纸般薄红的红烛外壁再承受不住这强烈的震动,豁然破了一个口子,透红的烛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落在金漆托底上渐渐凝固住。 大红的床帐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细腻的手,那只手将床帐拢到金钩上挂好,接着露出一张美人脸来,她桃面香腮,烟水眉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她拉起已有些破损的红衣掩住白腻的肌肤上大片的红印。 她忍着浑身的酸楚坐在床边穿好衣服,她回头看向床里。 叶寒星睡得深沉,白俊的脸庞平静无辜仿佛一个孩童。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了,如今填充在她如今记忆里的是一张又一张冷峻阴鸷的神色。 她看到落在床沿边的如意簪,随即拾起来握在手中,她又看了眼叶寒星手腕间深刻几乎见骨的牙印,伤口上的血已有些凝固。 她松开簪子,簪子上的如意有拇指大,为累丝状,仔细看细微处还有个活扣。 她用指甲尖挑开这个活扣,如意对半打开露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她将这虫子挑到叶寒星手腕伤口处,瞬间便见虫子消失在伤口处。 叶寒星只微微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她放心起身走到崖边侧身看了眼崖底,崖下一片深黑只听见水声。她脱下外袍,撕了一块挂在窗口粗糙处,然后将外袍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到床边,她凌乱的床榻上找出从她身上掉出的短笛,低低的吹了三个音。 只见叶寒星手臂肌肤震动,皮肤底下仿佛一颗珠子滚过,这颗珠子一直滚到手腕伤口处接着一点黑点冒头,慢慢出来一条小虫子,便是原先那条,只是比之前的略大些。 她挑起虫子复而放入如意坠中,将坠子扣好插入发鬓。 她坐到床边,摩挲了下叶寒星沉睡的面容。 她身为百虫谷谷主的女儿,但沈谷主却从未教过她任何用蛊之法,一是对她不上心二是对她母女做了太多亏心事,怕教会了她,她将来反过来对付他。 她时常嘲笑沈王兊想多了,她是恨他,可是她母亲却不愿她恨他,即便到今时今刻她母亲也只是叫她走,最终不许她恨沈谷主。 她用蛊王解了叶寒星身上的蛊,现在他处于解蛊之后暂时的昏迷。 这个过程她太熟悉了,沈谷主虽然没教过她,但她从七岁起便用各种方法磕磕绊绊的摸索着解蛊,母亲虽然不教她药理,却会明着暗着帮着她偷师使蛊,而今她又有蛊王在手,何种蛊能难倒她。 她看向叶寒星微微叹了一息,希望他醒后不必伤心,随即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 如今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物,随便选了几支散落在床上分量较重的金饰带走。 她开门出去,四周静寂无声,只天上一轮明月静静的散着银辉。 她从隐蔽处回到月竹馆,拿了一条帕子将短笛与银簪包裹起来,又拿出一条将刚才的金簪跟梳妆台的几只金簪放进去,剩下的一概不动。 金饰多些少些倒没关系,就当落入水中别人查不仔细,如果是衣服少了倒是叫人疑心,恐怕叶寒星就会第一个看出来。 她又取了两条帕子裹了裹,这才放入怀中。 月竹馆出来后,她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往南面悬崖奔去。 一刻钟后,她站在南崖之巅,漫漫崖风将她大红的嫁衣吹得飞扬起舞。 她回头望了一眼,圆镜般的明月低低的挂在屋瓦连绵处的上空。 神月崖,这是她最后一眼看它。 她回头,撕下衣袖上几片红纱,一片将随风乱舞的发丝束起,剩余的都缠在双手。 她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黑洞一般的悬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干褐色粗大的藤蔓,转身往下去。 南崖有二十丈,上面十丈垂直布满藤蔓,顺着藤蔓 分卷阅读9 到底之后有一些奇嶙的石头可供落脚,接下去有一条一脚宽的小路可以下去,虽然是一条小路但依旧要攀着旁边的石头,这一段山势虽然不是垂直落下但仍然十分陡峭,而这二十丈走完后便是崖低,往外一路斜坡畅通无阻。 她紧紧抓着藤蔓,额上渐渐渗出汗,她每一步都万分小心,每一次落脚都用力踩实了才敢下去。 她气喘吁吁往上望去,距离崖顶不过一丈左右。 她又侧头往下瞥了眼,月光照不到这里,她看的不真切只觉得一股一股的浓黑涌上来逼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咬紧牙关,慢慢松开手继续往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汗已浸透整个背部衣衫,下一脚她终于踩到了滚滑的尖石。 她大喜,小心的落下另一只脚,稳住身体后方慢慢松开手。 她擦了一把额间汗,接着又从衣袖上撕下几条布纱,方才缠在手上的纱布已被藤蔓磨得不成样子。 缠上布纱之后,她小心的扶上一边凸出的石头,并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她可以放心攀着下去。 她扶住石头几乎趴在峭壁上伸出发虚的脚慢慢往下探去,踩到坚实石头才敢慢慢使出力。 一步一步,她紧紧斜贴在崖壁上,手脚早已经开始发软。 她咬牙坚持着,一点一点向下去。 终于五丈了,走了一半,她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脚踩住一块凸石准备歇一会,正当她全身力气放松之际,那块石头忽然松动了下,随即脱落出来往下滚去。 她一阵失重,本能的用手去抓尖石,但是坠势太快,加之之前气力用了大半此刻手脚全无力,整个人往下坠去。 峭壁怪石嶙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背被狠狠的撞击划过,下一瞬间便重重的落在地面上。 她下巴一抬,殷红的血冲口而出染红了一大块草地,她放平了身体大口喘了一口气,胸口随即传来撕裂般疼痛,应该是刚才掉落时被尖石撞伤了,也赖刚才那几下撞击缓住了坠势救了她一命。 她张着嘴不敢用力只敢细细的喘着气,身体已完全麻痹,她转动眼珠子看了眼衣袖,使劲动了动手指还有感觉,还好没断。 最初的麻痹感过去之后,强烈的痛感开始袭来,她开始觉得手、脚、胸、腰俱断了一样。 她惶恐,她千辛万苦到这一步千万不能死了,抑或是昏迷过去被人找到了。 她咬紧牙关想站起来,但是发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努力动了动身体随即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她没有武功底子现在还清醒着已是极限。 她张大嘴巴努力多吸入一点气又不敢有十分剧烈的动作,胸口又闷又痛几乎要令她昏厥。 她无力的看着上空,方才还是明月当空,此刻青云一团叠一团堆出如墨般深浓的夜空,这一团一团的青云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的像是要压住她...... 雷声轰鸣,像是在耳中炸开,她眼皮一抖,意识似有一些回转。 随即瓢泼大雨像开了水闸般泄下来,豆大的雨像弹珠般打在她的眼皮上。 她吃痛,本能的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的疼痛剧烈的发作起来,喉咙口一动又是一口血涌出。 她吐不及回落喉间冲的她咳嗽起来,继而引发胸腔及全身移位般疼痛。如此剧烈的疼痛逼得她清醒过来。她动了动手脚,方才那股麻痹已退去,虽十分疼痛但到底有了反应。 雨夜清冷,她全身俱湿,寒意从手脚入侵。她克制的疼痛颤抖着身体爬起来,还好双手双脚还能动,但是胸口痛的令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咬牙站起,头发散乱黏在她的脸上,纠缠在她肩臂。 她趔趔趄趄往前走去,每一步每一口呼吸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 她咬牙坚持着,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双脚已经麻痹,连痛感都麻痹了她也不敢停下。 第5章 第五章 隐约间有马蹄声传来,她大喜,咬着牙往前疾行了几步,树林渐稀疏出现一条大道。 马蹄声杂乱,似乎有许多马车往这边来。 她想叫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形容,江湖险恶她不得不防。 她立刻从腰间翻出那小包,摊开在地上将蛊虫取出来用另一条帕子包好用牙咬着,又将短笛塞入腰带里,剩下的照旧包好放入衣中。 她拿下口中的帕子,忍痛吸了一口气大呼起来,“救命,救命。” 马蹄声纷至沓来,马车前油布灯笼 分卷阅读10 摇摇晃晃的。 车夫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这种雨夜呼救,听着声音像是女人,他犹豫了会向后头传了声话:“堂主,像是有人呼救。” 这是一队路过的车队,为了赶路半夜也不肯歇息,谁知后半夜竟下起这么大的雨,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处停歇,只好硬着头皮赶路。 一个中年人坐在马车里,留着两撇胡子,面容白胖,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晃动。他正闭目养神,听见车夫的话,眼皮也未掀开口拒绝:“闲事莫管,我们继续赶路。” 马车在她眼前飞驰而过,她皱眉,如果错过此队马车怕是再没机会离开了。 她左右一看,随即蹲下从污泥中挖了一块石头出来,紧接着朝眼前飞旋的车轮扔去。 几声刺耳的咔嚓声之后,那辆货车侧翻在地,后面的车避之不及纷纷勒绳调转马头歪了几步才停下。 头车里的中年人听了动静,令马车停下来,皱着眉摔开车帘喝了一声:“又怎么了?要是天亮之前赶不到银雪城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后面翻车的车夫忙爬上来,朝着前面喊话:“堂主,不小心翻车了,马上就好。” 堂主?她眉一抬,必是主事的。 她咬着牙挪上前去,低声请求:“请堂主救小女子一命。” 堂主低头就着车灯一瞧,只见雨中一个身材削瘦,脸色苍白的姑娘家站在车边。 堂主收回眼冷笑道:“姑娘面色惨白唇色乌青,内脏必有破裂,看你满脚泥泞想来走了不少路,能撑到这里已是极限,我劝你还是尽早找个安乐地等死,不要要脏了我的马车。” 她一怔,这位堂主只是看了个形容竟能说个七七八八,犹豫着开口:“堂主是位医者?” 堂主从鼻息里哼了一声:“我的药材珍贵的很。”说完,又朝后喝了一声:“还不都下来搬箱子,若是摔坏了一箱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她冷下面容,今日真是天助她,顺利下了神月崖,虽身有损伤,但老天又将一个神医送到她眼前了。 她指着地下道:“堂主,这地上钻出了个蘑菇一样的东西,你瞧瞧是不是灵芝。” “放屁,灵芝岂会长在这污泥之地。” 话是这么说,但这悭吝的堂主还是不顾大雨伸头探下去看个究竟,阿英瞧准时机一把将手中的蛊虫塞向堂主的嘴。 堂主一时反应不及,本能的往下一咽,随即大叫:“你给我塞了什么东西?” 她从腰带中抽出短笛,低低的吹了几个音,十分灵验的听到堂主痛苦的大叫。 她收了笛声,“堂主,你如今是不救也得救了。” 神月崖水云阁,窗户大开着,急风骤雨将雨丝送进来,暗褐色的窗台上已经濡湿一片。远处天空一道银光骤亮,随即而来一个接一个的闷雷滚来。 床榻上大红的被帛间,叶寒星的眼皮一跳,直觉往身边摸去。 空无一人! 叶寒星猛然睁眼,床帐已被挂起。 她走了? 叶寒星立刻坐起,床上尽是散落的金饰,他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空落。 他抓起长衫穿起,下榻站定在猩红的地毯上环顾四周。 一切如常。 他的视线转到窗台,一片殷红的印记,他一惊连步过去,双指夹起一瞧竟是阿英嫁衣上的布条。 他大骇,想到她之前问的那句关于消失的话,直觉要扶窗跳下。 一运气,叶寒星一怔,体内胸肋处那一股牵扯感不见了。 他疑心随即运了一圈气,果然体内真气顺畅无比再无阻滞感,他体内的蛊被清了? 叶寒星随即奔出房门欲往月竹馆,他的毒必定是阿英解的,但是这蛊为无心蛊,为谷主新制独绝之蛊,阿英未曾接触过她如何能解? 她如果能解,那么说明她暗地里有他所不知道的准备的,他又想起她之前所说消失之话,可能...不是跳崖这么简单。 叶寒星运起轻功。 雨夜中一道黑影落在月竹馆。 雨势越来越大落在月竹馆的屋瓦上噼里啪啦作响,月竹馆院还留着香案与铜盆。 他气息一滞,如果她回到月竹馆,一定不会放任秋棠夫人的香案在雨中。 叶寒星盯着那扇竹门竟有一刻怯意,他从未有此感觉,便是进入翼星楼后 分卷阅读11 第一次出任务也没有过此种惧意。 大雨顺着他的发丝往脸颊流去,又一道闪电打来,映的他透白的脸没一丝血气如死一般寂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上阶推开房门,远处雷声轰鸣,晦暗的光不时打入房中。 他缓缓凝视着月竹馆,里头整齐有序,衣架上还挂着阿英惯常穿的衣裳。 果然无人。 他进屋打开衣柜,衣裳整整齐齐,阿英素简衣物不多,日常衣裳他皆看过,这里头竟是一件不少。 叶寒星脑中有一丝的慌乱,随即往梳妆台去。 上面首饰微乱,她今日因大婚也带了些,包括那只如意簪,这上面并不能寻出什么问题,他又去找那只短笛,竟是遍寻不到。 叶寒星的心砰砰直跳,两样秋棠夫人的遗物都不见了,究竟是阿英早有预谋带了它们走,还是因秋棠夫人去世伤心过度寻了短见将这两样带在身边伴着? 叶寒星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运气克制住自己。 无心蛊…无心蛊… 这蛊阿英从未接触过,她能解定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阿英在神月崖三年都捱过来了,有少主护着,谷主也不能动她,必定不会轻易寻短见。 但是秋棠夫人…秋棠夫人… 秋棠夫人的逝世到底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他不知道那日秋棠夫人弥留之际在房中与阿英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两月来阿英除却在秋棠夫人去世那日哭得极悲痛,其余日子平静异常,连他也不能在她的脸上读出分毫痛苦情绪。 叶寒星一个岔气,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若阿英当真因为秋棠夫人寻了短见,那么…那么… 叶寒星只觉得胸口一股钻心痛,他强按下那股乱气随即抽身往外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非他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 雨夜里,叶寒星提气往水云阁去,体内没了蛊他的真气运行的越来越顺畅,这要命的蛊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希望,救命的稻草。 水云阁此刻已是人言鼎沸,不少人飞奔在庭内。 有人从房内出来,一抬眼,只见叶寒星一身雨气面色寒冷站在门外。 那人忙道:“叶楼主,不好了,夫人似乎跳崖了!” 叶寒星脸色骤冷了几分,他一言不发进去。 窗前已经站着少主与云霜,二人只披了件外衣,神色俱是紧张,拿着那片红纱不知在说些什么。 少主回头见叶寒星站在房中,忙道:“寒星,你哪里过来,绛儿不见了。”又对着周围的人道:“还不快去月竹馆找找!”周围人忙道:“已经有人过去了,已经有人过去了。” 叶寒星沉默的走到窗边,雨势越来越大,窗下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情势。 在云霜一声惊呼中,他跃身跳了下去, 他心中有疑虑,必要一探究竟,现在要他候在崖上等消息是万不可能的。 他说过,他与她生死都绑在一起的。 云霜被叶寒星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向少主道:“溶月这可如何是好,寒星的轻功再好,但这风大雨大的,加之山势险峻,河水湍急也难保不会出意外。” 少主也急,令弟子立刻从南崖下去寻叶寒星。 崖下风雨乱舞,密雨像针一般拍向叶寒星,叶寒星自小练内功,内力深厚犹以轻功见长,但此刻崖下视线极差,便是叶寒星这般长年练武视力强于一般人的亦觉十分模糊,加之风大雨大,他这般贸然跃下其实十分冒险,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非得从每一条可疑的路径下去彻底探个明白。 这边悬崖他上下过几次,凭着记忆准确的落在崖间突出的青松,借力往崖下跃去。 几次提气之后山水奔腾的声音已经盖过了风雨的声音,他知道快到底了,轻轻一提气落入了崖底水边林中的树上,随即跃下站定在地上。 此刻雨势稍缓,视线比方才好些,因着方才暴雨,水势大涨。叶寒星虽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想去,但也明白此刻即便有什么落下来也会被冲到下游。 风潇雨晦,山树摇摆,视线里的天地万物都藏在化不开的墨中。 叶寒星往前走两步,一阵疾风吹来,他视线不远似有一条不同于树枝的东西在空中飘飘荡荡,只是天色晦暗看不真切。 他疾步上前轻轻一跳将其取了下来,定睛一看… 阿英的嫁衣! 第6章 第六章 叶 分卷阅读12 寒星心脏猛烈一缩,紧接着钝痛一阵一阵袭来,比当年日复一日所受千蚁噬骨更痛百倍千倍。 眼前一阵眩晕,他忙运真气抵挡。 这种顺畅无比的感觉... 无心蛊...无心蛊... 叶寒星努力寻回一丝意识。 身上的蛊已经解了,这蛊是他能抓住唯一的希望,他逼自己将心思从嫁衣上拉回,一日未见到阿英的真身他就一日不能将事情往最坏的结果想去。 他努力定下心神,将轻软的嫁衣收起放入怀中,咬紧牙往前走去。 叶寒星沿着山河慢慢走,每一处每一寸都仔细辨认着,每一处的一无所获都令他松一口气,随即又提着心往下一处去。 神月崖的人发现叶寒星之时,他已沿着山河走到极远处,山河从北崖出来一直绕到东崖再往外流。神月崖的人原在东崖底下已候了许久,但不见叶寒星,只好分成两派,一派往北崖一派沿河往下。 众人找到叶寒星之时,他正蹲在一个乱石浅滩处。 此刻天已蒙蒙亮,雨也已停了,原本从北崖经过东崖的河水极湍急,但从东崖出来后,河水分了几条支线此刻却是浅去了。 众人见到他忙道:“叶楼主,你贸然下崖,少主很担心。” 叶寒星一路从北崖顺流而下中间若遇分支他便选一条最深急的,如此一路走至此处却是一个浅显处。 他的心很乱,难道他选错了,难道是在其他分支,若是这样还需仔细寻找。 他寒着脸看着河水,脑子突然一个激灵,他寻了一晚上除了一片衣衫别无它获,但是蛊...难道真是那样... 他心中极力倾向这个结果,但是...若真有不测...人身沉下,须得几日后才能浮上来,纵使他一路走来万分仔细,但天黑视线差难保没有遗漏。 思及此,叶寒星又是一阵冷寒。 叶寒星深吸了一口气,立起身子道:“我回崖上。” 一晚上他都在考虑最差结果,但若万幸...他的手微微发抖,他必也要去求证,以阿英的情况只能从南崖下来。 “你们沿着这条河往上往其他的分支再搜寻搜寻,我回崖上向少主复命。” 众人不疑有他皆应是。 叶寒星提气往南崖去。 阿英若果真从南崖下来,以她的身手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昨晚暴雨不知是否将这些痕迹全都冲洗掉。 叶寒星落在南崖山脚。 一晚上的暴雨洗礼,崖石湿润藤蔓挂着雨滴,他走在南崖的湿土上一步印出一个潮湿的脚印。 忽的一抹红落入他的眼中,灰褐色而潮湿的土地上突兀的夹杂着一抹红色,像血一样的颜色,在地上分外扎眼。 他走过去蹲下细看,原是是一片红纱,细细长长像是发带。 他按捺住激动将怀中的外衣取出,果然是同一料子。 他心中狂喜,阿英,阿英! 他握着红纱的手微微颤抖,他循着红纱掉落处仔细辨认地上痕迹,可惜昨晚雨势太大,痕迹都已被冲刷掉,今日已寻不得一丝一毫。 叶寒星心神却松懈不少,他反复思量眼前的是最有可能的,只要她是走了,他总能再见到她。 而她想做的事,他向来都支持她,叶寒星将红纱收入怀中,返身往外去。 半年后。 秋暮。 青瓦白墙小院子里,一棵两人合抱的桂树舒展着它的枝叶挡住了大半的庭院。 微凉的秋风吹过,桂花纷纷落下。 一丫环踩过满地金碎的桂花,走上两阶青石阶,停在红褐如意纹门前,轻轻敲了敲:“姑娘,马车准备好了。” “知道了。” 门扉开启出来一个身着绾色软云衫的姑娘,只见她肤色白皙,两颊有着健康的淡粉,如丝绸般滑亮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上面发髻半挽只斜斜插了一只银质如意簪,素简明媚却让人见之难忘。 姑娘微微笑:“我们走吧。” 丫环引着她上了候在门口的马车,笑道:“马车里已给姑娘备下披风与暖炉,这几日凉风起少不得要仔细些。” 她摇摇头,叹息道:“如今冬雪是愈发的唠叨了。” 冬雪扶她上马车,接着跟进来坐下从披风下取出一个铜暖炉塞到她 分卷阅读13 的手中,又将被暖炉熏得暖暖的鸦青色披风盖在她的腿上道:“姑娘身子骨弱少不得仔细些。” 她依言受了。 棕马哼声拉着马车缓缓开始往前去。 不一刻,马车停在一个朱褐色门前,冬雪将披风给她穿上又扶着她下车这才上前叫门。 未多时只听门内咚咚咚跑来一人,低声问:“外头何人?” “朱英姑娘。” “吱呀”门扉开启,一小童探出头来,见是冬雪与朱英,忙道:“朱姑娘快进来。” 阿英险些失笑,这十二今日这般贼头贼脑的像是在防范些什么。 对了,如今她叫朱英,既已死遁从那方天地逃了出来,少不得连名字都改了。。 她本就恨她父亲,便不再以沈为姓,只不过名字是她母亲取得,她不舍得弃了,绛为朱,她便自称朱英。 那日她给葛禹喂了蛊王,葛禹虽有回春之术但对着她的蛊王却是奈莫何,只好一起带着她来了银雪城。 银雪城为江湖上最有名望的山庄漱石山庄居住之地,漱石山庄规矩方正,弟子正派,最是崇尚和平,若是在银雪城内斗殴,十有八九要被漱石山庄招去和解,久而久之漱石山庄所居银雪城便成为江湖中与世无争之地,江湖人士进了银雪城皆要止戈。 这正合她的心意。 当日葛禹是从银雪城三百里外的岳城卷铺盖奔命而来,原因便是岳城里严华山庄的人叫人暗算了来百宝堂求医,这位财迷心窍的葛禹便坐地起价,一来二去便耽误了病情,不幸送了这位严华山庄的弟子的性命。 严华山庄庄主知道后勃然大怒扬言要葛禹好看,幸得当时漱石山庄的人在严华山庄做客,居中调和了番,葛禹又道了歉当时也算解决了。谁知漱石山庄的人一走,严华山庄的人便蠢蠢欲动,吓得葛禹连夜搬家躲到了银雪城。 葛禹这半年与她渐为熟稔,原因无他一来受她蛊王之制,二来她身上所带金饰如数都奉献给了他百宝堂。 这葛禹除了悭吝贪心之外也无别的道德败坏之处,日子久了还与她颇有交情。 阿英自称是被人掳上神月崖,夜半逃了出来,但葛禹嘿嘿笑了两声,道他身上的蛊王可不是一般柔弱女子所有。 尔后神月崖消息出来,神月崖少主未婚妻于婚礼当日跳崖自尽,少主悲恸为纪念未婚妻决定终身不娶。 葛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在她跟前提起,那眼神十分探究,还道:“听说神月崖少主的未婚妻是百虫谷的大小姐。” 当时阿英还躺在床榻上休养,如葛禹判断,她肋骨断了一根,背部关节错位,身上多处骨裂。 她摸了摸从不离身的短笛,阴恻恻道:“你尽管去试试,沈谷主为人阴狠,这蛊王是他最为看重的宝贝,取出之药被我拿了个干净,他若是取不出来便是刨开你的肚子也要将它找到。” 葛禹被她吓得冷汗直流,道是:“阿英姑娘,咱们打个商量,我若是将你治好了,你便将它取出来罢,诊金我只收你一半,另外你是百虫谷大小姐之事我绝不泄露。” 阿英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大小姐不堪神月崖少主侮辱跳崖自尽了,让我逃了出来。” 葛禹从善如流,“是丫环,丫环,我记住了。” 从此阿英再不曾听到葛禹试探她身世,还给她买了丫环冬雪伺候,当然用的是她的银子。 十二很小心的关上了门又上了门插。 阿英好笑:“十二,你这般做贼一样,莫不是你家主人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朱姑娘怎么知道!”十二惊恐的点点头,指指外头道:“五门派的人来银雪城了。主人这几日都躲在房中,门都不敢出。” 五门派指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金刀门、清风派和明鼎阁,当然也包括与百虫谷有过节的明剑山庄以及扬言灭了葛禹的严华山庄,这五门派与漱石山庄一起为江湖上最为有名望的门派。 阿英回忆起方才在马车上,见到街上背着长剑来来往往的人,应当就是五门派的人。 “五门派的人来银雪城做什么?” 十二挠了挠脑袋,歪脑挤眼想了半天,道:“不知道,就见主人这几天坐立不安。” 阿英笑笑道:“葛堂主在百灵厅吗?我自己去寻他好了。”说罢,又让十二与冬雪去玩。 阿英徐步至百灵厅。 百灵厅厅堂开阔,四周种满各种奇花异草,平日里 分卷阅读14 葛禹最爱在此摆弄他这些宝贝花草。 但她今天进来却见这些花草耷拉着花瓣叶子有些萎顿,看来江湖六大门派相聚果然是给葛禹添了不少心事。 阿英走近几步,果见葛禹坐在里头长吁短叹。 阿英笑了声道:“葛堂主为何如此担忧?” 葛禹见到她仿佛见到救命恩人般,忙上前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说着又挤着圆滚滚的身材给阿英做了大大一揖,“我的姑奶奶,我求你给我去了这蛊罢。” 阿英心知是因了严华山庄之事。 第7章 第七章 她好整以暇的在一旁椅子坐下,又老实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慢声道:“我的身子都好了吗?” “好了,都好了,再没比如今强健的了。” “可我怎么觉得这行动还是不如以前灵活,葛堂主又滑的跟泥鳅一样,我唯恐取了蛊你就溜了,扔下我不管了,这么一来我大把的诊金岂不都打水漂!” 葛禹急的快哭了,跺了一下脚,道:“我葛某人虽然贪财小气了些,但也是讲道义的,姑奶奶你扪心自问一下,这半年我葛某人对你可有半分怠慢。” 阿英摩挲着雪白的茶杯,看向他道:“我不是说待我痊愈之后便会给你取了,你急什么。” 葛禹不敢说严华山庄来银雪城之事,他当然是不肯离开银雪城的,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比银雪城更加安全的地方了,但严华山庄的人过来他怎么都得避一避,他真心只是避,就怕但这位姑奶奶听了以为他要跑路不肯将蛊取出来,便撒了个谎道:“我有位远亲病了,这段时日想去给他诊治诊治。” 阿英微不可闻的哼了声,这老泥鳅! 阿英慢斯条理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哦!如今葛堂主转性了,这般有仁心了?你这位远亲看来是大大的有钱。” 葛禹站在阿英紫檀木椅子边,嘿嘿笑道:“我就这么点小肚肠都给姑奶奶摸清了,姑奶奶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英摸了摸茶杯,用指尖轻轻敲杯沿像平常轻按短笛般,忽的露出一个笑,“难道不是因为严华山庄。” 葛禹堆笑的脸一滞,暗骂了句,多嘴的十二。 葛禹变戏法般瞬间换上了一个苦脸,带着哭腔道:“我的姑奶奶你都知道了还有心思寻我开心。”随即又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跑的,你也知道的天下间再没比银雪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阿英其实有些奇怪:“你这么怕做什么,严华山庄的人又找不到你,你这连个牌匾都没挂,就算是我,头几次没人带过来的话也找不到。” 葛禹心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跟漱石山庄的人有些接触,难保山庄内有嘴碎不会对严华山庄的人说起什么。”说着仿佛又怕他的说辞引人多想,随即修正他的说辞,“我的意思是说明珠公子这等光明磊落的人当然不会无端挑起事端,漱石山庄的人也都是正义之辈,但是难保有人无意间说起来。你想严华山庄的人本来就要寻我事的,他们要是知道我在此地会不来找我吗?” 阿英对江湖事在十三岁之前向来不清楚,十三岁之后因为沈谷主的破事,她对江湖之事有了一些了解。 她道:“漱石山庄在此他们应当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的姑奶奶,你是不了解这些人,他们在岳城时不也说的好好的,明珠公子一走他们不还是出尔反尔。若说这江湖里我还能相信谁,除了明珠公子便没第二个人了。” “漱石山庄的人还算正派。”阿英道,当年百虫谷与明剑山庄的事也是因了漱石山庄才能平息,虽说后面出了点风波但这几年还算平和。 葛禹像找到同盟般,道:“你也知道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别说是对我,便是对神月崖也是如此。” 阿英举杯欲喝茶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葛禹。 葛禹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五门派来银雪城就是来和漱石山庄商讨围剿神月崖之事!” 阿英忍了忍还是出声问:“他们如此是为何?”毕竟叶寒星还在神月崖,况且她确实好奇。 当年沈谷主为保命将她送上神月崖,而后明剑山庄确实也找过百虫谷的麻烦,神月崖也出手相护,双方都有损伤。而漱石山庄作为江湖中最有威望的门派,当时庄主公孙岩为免江湖纷争愈演愈烈亲自上神月崖调和。 她当年躲在屏风后也曾窥过一眼,这位公孙岩庄主长的仪表堂堂,风度有礼倒不似江湖莽夫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老崖主也卖公孙庄主的面子,道是与明剑山庄各让一步,与六大门派定 分卷阅读15 了几条规矩,即神月崖不可接六大门派之人的暗杀名单,另送些金银给明剑山庄当是伤亡的补偿,而明剑山庄当是既往不咎。此项协议其实于神月崖并无好处,只是神月崖为了保百虫谷只好受了。她当时在屏风后听到老崖主与公孙庄主举杯交谈之声,当下舒了一口气,如此阿娘便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当年协议达成之后,出了一件震惊江湖之事。听说公孙庄主出了神月崖在峨城停留之时突然暴毙了。她不知道当时在峨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江湖传闻说是中蛊而死,众人又将矛头指向了百虫谷。 她记得她当时非常害怕,唯恐六大门派之人又反悔,这样她阿娘又要受苦了。她对沈王兊是没好感,但自打明剑山庄那件事发生后,他别说外头便是百虫谷也不曾去只管躲在神月崖,怎么可能出现在峨城,她阿娘为怕明剑山庄的人报复,那段时间将谷里人俱束在谷中,所以她敢肯定绝不是百虫谷的人干的。 幸好当时还是束发年纪的少庄主公孙白力排非议,只道公孙庄主是误食了不洁之物,食物中毒而死与他人无关,并督促其余五门派履行与神月崖的协议。 这位少庄主公孙白在江湖上颇有名声,连她在神月崖都听闻过几句,道是风仪绝佳,为人磊落仗义,处事公正合理,人见了便如见了初升旭日般和煦令人神清气爽,所以江湖人称“明珠公子”,所以方才葛禹那般夸赞明珠公子她并未有异议。 葛禹精明的眼珠子一转,笑道:“你看我整日提心吊胆的,你是不是…” 阿英对葛禹向来是半利诱半胁迫,她立刻眯起眼眸道:“这些事随便叫人打听便知,何须要你。” 葛禹脑袋转的快,这位姑奶奶吃软不吃硬,还不如将她哄高兴了,待会还好商量些,忙道:“你看你,你看你,半句玩笑也说不得,说来我葛某人与你也算有些交情了,还这么不近人情。” 阿英半警告道:“我有此问并非是关心神月崖,我恨神月崖都来不及,听到六大门派围剿我开心都来不及自然多嘴问几句。”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葛禹精明,自然不会说破这事,再说他也着实摸不清这位姑奶奶对神月崖的感情,若说是一心为神月崖那当初也不会逃了出来,若说恨神月崖,方才瞧她神色倒有几分关心。 江湖人传闻百虫谷的谷主风流倜傥但从未说起他还有一个女儿,直到明剑山庄的事情后将大小姐送上神月崖众人才知有这么个人,那么想来也是不怎么受宠否则怎么会送上神月崖。 江湖又传闻那位大小姐性烈,为了拒婚,成婚当日从崖上跳了下来,听说尸身找到之时已经在水里泡了三天都泡烂了,后来神月崖少主装的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自然是为了挽回男人的面子。 葛禹觑着阿英的神色,觉得她应当是恨神月崖多一些,不如自己多说些,说的高兴了,这位姑奶奶没准就放过她了。 他道:“当日老庄主中了蛊,明珠公子是极力平息众人怒气...” “你说公孙庄主是中了蛊?你确定?” “当然确定,明珠公子还专门请我去看过,不是我吹除了你这蛊王,一般的蛊完全奈何不了我,当时公孙庄主死的时候面色发紫,嘴唇发黑,肋下三寸有红斑,颈脖有红丝,我拿那药香在唇边一引便有黑线从嘴唇出来,这么邪门我确定不是毒,天下间没有我不知的毒那定然是蛊了。” 葛禹瞥了眼阿英低声道:“阿英姑娘是待在百虫谷大小姐身边的人,对此应该是有所了解。” 阿英点点头,“我如果说不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是百虫谷确实没这种蛊,而且那时谷主送了大小姐上神月崖之后便一直躲在神月崖不敢下来,谷里的人怕出去惹是非,也都待在谷中没出去,我想应该不是百虫谷的人做的。” 葛禹笑道:“你这番推论倒是与明珠公子不谋而合,他当日道沈谷主虽风流但从明剑山庄之事看来并不是个有担当有气魄之人,公孙庄主上门调和他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背后捅刀之事,定然是有人想从中挑起两边事端,遂让我编了个食物中毒的缘故,仍旧推着其他五大门派与神月崖履行承诺。” 阿英暗暗点头,“这明珠公子果然是个八面莹澈之人。” 葛禹嘿嘿一笑,“因此他歉我这么个人情,岳城之时才出面为我说话,如今我在银雪城他又多有照拂。” 阿英解了疑,又问他:“漱石山庄既有明珠公子坐镇,那为何此次又有五门派的人来银雪城商讨围剿神月崖之事?” 第8章 第八章 葛禹微微一叹,难得一向市侩的脸上还能露出一些同情与气愤来,他似乎心中有气难以平息,坐下来倒了杯茶灌了口,才道:“当年明珠公子极力促成 分卷阅读16 六大门派与神月崖协议,但漱石山庄中并非没有倚老卖老之人。公孙敬便是那带头违抗明珠公子之人。他是明珠公子的三叔,在漱石山庄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他领了一派主张要给公孙庄主报仇的,但明珠公子不许,道是公孙庄主临终手书反复交代未免再掀风波绝不许计较此事,但公孙敬这一派人不肯接受这个手书,道是明珠公子懦弱无能。前几年他们也只是嘴上叫叫,如今见明珠公子回来竟是处处掣肘明珠公子逼着他下决心,明珠公子未免庄内子弟互相嫌隙,这一年皆是四处做客,我能在岳城碰上他也是因于此。” “不过如今五门派来银雪城并非公孙敬等人胆大妄为到公然违抗公孙庄主临终遗愿,而是这几个月来,五大门派之人频频遭人暗算,手法有蛊有剑伤,听闻那些手法颇像神月崖和百虫谷,所以他们这才前来商量办法。” 阿英听罢暗忖,沈王兊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再掀风波,少主让他担着神月崖的事务他亦是满心疲累绝不会自找是非,而叶寒星绝对不是会主动惹事之人,他这几年做事虽多狠辣,但任务之外绝无自找事之处,而他身为翼星楼楼主绝对不会出现约束不住下面人之事。 到底是谁在当中搞鬼! 若是这事只冲着百虫谷而去,她绝不会多费一下心思去思量这事,但如今在江湖人眼里,百虫谷与神月崖已然是一体的,如果百虫谷出事,依少主的性子不可能坐视不管,到时候跟这些人对阵的还是叶寒星。 她解了叶寒星身上的蛊,不知叶寒星会否离开神月崖,但依叶寒星的性子多半还是留在那里。 阿英还未思量明白,十二忽然跑上厅来,道:“堂主,明珠公子来了。” 葛禹喜得跳起来,忙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又看到阿英一脸神思的表情坐在椅子上,他也不敢惹这位姑奶奶,只得含蓄道:“阿英姑娘,你看...不若你往里头坐一坐,我待会再过来给你把个脉。” 阿英抬眼,一字一句道:“我、要、进、漱、石、山、庄。” 葛禹惊了一跳,低喝道:“莫要胡闹!” 阿英起身,神色正经半分戏弄也无,“你将我弄进漱石山庄,我取了你的蛊。” 葛禹一怔,若是别的地方他一千个一万个都会答应这姑奶奶,但是漱石山庄...明珠公子这么大块金漆招牌简直是他行走江湖的护身符,他轻易不会冲撞了他。 阿英见他脸色犹疑,知道他怕得罪了明珠公子日后无人护着他,便说:“你只管想办法送我进漱石山庄,我定然不会与明珠公子起冲突,我只想多知道些六大门派对付神月崖之事,我心中痛恨神月崖,便是不能亲身上去报仇,但是听他们讨论讨论心中也畅快。” 葛禹知道这个姑奶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从他这半年的经历便可知,该他的她一分不会少他,他若想吃亏她的那就得问她身上的蛊答不答应。 葛禹听她这么说,想着没准她心中就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位姑奶奶进漱石山庄不过是想寻一寻乐子,她也不是莽撞之人,再说又没武功,只要他央求央求明珠公子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况且还能去了蛊何乐而不为。 葛禹当即道:“此话当真。” “当真。” 厅外已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葛禹当即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躲到厅后去。 伴随着玉佩锵鸣之声,传来一道温声:“葛堂主。” 门柱后转出一位身着精白长袍,风度翩翩的年青公子,他仪度绝佳又生得剑眉星目,本是极招姑娘家喜爱的公子,但他眉宇间却是一股沉稳平和的气色,令人绝无轻浮念头倒令人生出一股倾心相交之念。 传闻江湖人只要与他交谈几句,便会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如沐旭光之感来。都道他谈吐温雅,对江湖中人江湖中事公正不偏颇又切中要害令人心生折服,人称是江湖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葛禹转身,脸上挂上真心的笑意,“明珠公子。” 公孙白抱拳施礼:“葛堂主。” 葛禹忙迎公孙白上坐,又唤十二沏新茶上来。 公孙白走近厅堂,瞥见右边两张紫檀椅子间的桌几上有两个茶盏,其中一盏还淡淡的散着茶气,淡声道:“葛堂主方才有客?莫非是公孙打搅了?” 葛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方才他与朱英姑娘喝的茶,呵呵一笑道:“此中缘故我待会再与明珠公子讲,明珠公子先行上坐。” 公孙白并非那等喜探人隐私之人,他方才如此提及不过是怕打扰葛禹会客而已。 公孙白撩袍坐下,又见葛禹神色不安的站在一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葛堂主为主人,主人不坐 分卷阅读17 ,公孙做客之人着实无法安坐。”说着又要起来。 葛禹见状忙按住公孙白,这才在另一边坐下,又朝公孙白局促的笑笑。 公孙白知道葛禹这人只是小气贪财了些,大奸大恶倒是算不上,与他有几分交情后,偶尔也有仗义之处。 公孙白开门见山道:“葛堂主这般不安可是为了严华山庄的人来银雪城之事?” 葛禹激动的要老泪纵横,没想到明珠公子这般明白,他嘿嘿笑道:“明珠公子也知道,那严华山庄对葛某成见颇深。” 公孙白道:“上次是我大意了,我以为那般与严庄主调和后他应当会释怀,谁知他心结仍未解,是公孙大意了。” 葛禹忙道:“明珠公子切莫自责,那严华山庄的人向来小心眼,他如此针对也并非是因为可惜那名弟子性命,不过是见我不肯屈就有损他严华山庄的颜面这才要使暗箭。实在不是明珠公子的过错,明珠公子为人磊落一言九鼎,但耐不住别的宵小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严庄主并非那等小心眼之人,必是有什么误会。”公孙白是个磊落之人,不习惯背后嚼人是非之事。 “那等不愉快之事我们也不去提他了。”葛禹知道公孙白的秉性,便抛开不提,另起了一个话题,“葛某想求明珠公子一件事。” 公孙白了然,“你是不放心在银雪城?你放心,在银雪城他们不敢乱来。” 葛禹满面堆笑的神情中露出几许赧意来,他对明珠公子是十分敬重的,但这件事就当他是他小人之心了,他实在不放心严华山庄的人。 葛禹虽然觉得麻烦明珠公子,但此刻保命更重要,他努力挤出话:“如今六大门派齐聚,明珠公子又有许多别的事要做,我这些小事也实在不敢老是麻烦明珠公子。严庄主或许已经不介怀但难保底下弟子没有冲动的人。如果哪天不慎让他们寻上了门,只怕到时候有我苦头吃了,不如现在趁他们还没察觉就先躲开去,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明珠公子也不必因我这等小事左右为难。” 公孙白既然应承下来会护他自然会护到底,他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葛禹方才一番话也有道理,即便他说的通严庄主,但难保底下弟子没有小动作。 如今严华山庄的人在漱石山庄做客,又带了不少弟子,这几天常在银雪城内来来往往。 金刀门与严华山庄又有姻亲,两派向来交好,听说两派的弟子这几日都在一块喝酒,万一让他们遇见了,恐怕他们会意气用事。 况且漱石山庄的弟子也有知道葛禹躲在银雪城,如果有人不慎漏了嘴,这些弟子都是血气方刚的,恐怕会惹出麻烦。 公孙白觉得葛禹的提议不失为一好办法,便道:“葛堂主说的也有道理,如今银雪城各派都带着弟子,未免徒惹风波,不如今晚趁夜色我护你去漱石山庄在城郊的别馆躲一躲。” 接着又道:“不过你放心,此次严庄主在漱石山庄,公孙会极力调和,葛堂主日后不必这样躲躲藏藏。” 葛禹欣喜若狂起身大大的做了一揖,“明珠公子真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公孙白忙起身扶他起来,“事不宜迟,葛堂主先准备起来,入夜了我来接你。” 葛禹欢喜不尽,忽的又想到一事,忙道:“明珠公子,葛某还有一事相求。” 公孙白眉尾微挑,“葛堂主请讲。” 葛禹舔了舔嘴唇,挤笑道:“明珠公子,事出突然葛某也是迫不得已的,还望明珠公子见谅。” “葛某有个远房侄女,前段时间摔伤了送到我这里来诊治,虽说已痊愈但还需静养,我这又是去逃命的,带着她不大方便。”说着,又急急忙忙解释道:“葛某不是嫌弃明珠公子的别馆,只是她是个姑娘家又生着病,万一我那边有个事出突然的情况,恐怕殃及她无辜。” “但她身上带着病,我又不放心她在城中,所以…所以我想请明珠公子能否行个方便,带她进漱石山庄住几日。” 第9章 第九章 漱石山庄向来行侠仗义,时常接济落难剑客,重伤侠士,但是带姑娘进庄倒不常见。 葛禹见公孙白面色犹疑,忙道:“葛某知道是为难明珠公子了,但我这位侄女是极为懂事守规矩的人,明珠公子只需在偏院拨间房间给她就成,一定不会给明珠公子添麻烦的。” 公孙白受教漱石山庄百年绝学,自小练功,内功深厚,刚才他进来之时就已感知到厅后有一气息,细小虚弱像是姑娘家。 现在又听葛禹这般央求,心道莫非就是厅后这位姑娘,他留意了下气息虚弱确实是抱病之人且不会武功,那葛禹如 分卷阅读18 此请求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厅后之人。”公孙白问,他虽仗义但身为漱石山庄少庄主不得不事事谨慎些,特别此刻五门派在银雪城更要多个心眼,未免有心人士混水摸鱼。 葛禹与厅后的阿英皆是一怔,不想公孙白武功这么高强,连她躲在厅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葛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为人灵活,立刻道:“是的,是的,刚才也是她坐在这里,我正给她诊治。”又道:“她也不是有意躲在后面偷听,只是明珠公子过来的急她来不及回避。” 公孙白微微一笑:“葛堂主不必紧张,厅后姑娘既是在此诊治应该对你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又道:“漱石山庄没有接受女子的惯例,这项规矩并非漱石山庄无情,不过是顾及姑娘名声。但是葛堂主方才所言,这位姑娘需好好休养,我要是拒绝了未免不近人情,所幸五门派在山庄中,其中也有不少女侠,多了一人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葛禹忍住不去拂额间冷汗,又是大大一揖,“明珠公子如此安排再妥帖没有了。” 公孙白提高音量,“姑娘往漱石山庄去,为了葛堂主与姑娘自身的安危,还望姑娘不要提起百宝堂的事,旁人要是问起,你便说你是孙健的远亲,路过银雪城借宿几日。” 阿英被问到无法不出声,低低的应了。 公孙白随即向葛禹抱拳告辞,“时候不早了,公孙先行回去准备。” 葛禹忙回礼,又一路送了公孙白出去,再三拜别了这才进来。 葛禹回到百灵厅之时,阿英早已出来端坐在厅里。 葛禹抹了一把额间的汗,道:“没想到明珠公子的武功竟如此高深,连你躲在厅后这么一点气息都被察觉到。” 阿英刚才也讶了下,看来她进漱石山庄之后得处处小心,千万不能露了马脚。 公孙白的武功这么高深,加上五大门派之人...她不免担心起叶寒星,他二人相较不知谁更高一筹。 回神间,葛禹变戏法般拿出好几个红的蓝的粉的锦袋,又让她伸手给他把脉。 葛禹阖眼把了半天方才悠悠吐了一气,道:“身子已大好,如今就是要静心休养,切勿劳思动气。” 说罢,他又指着这几个锦袋道:“这红的是软绵绵散,只消一点保准他人软筋软骨昏昏欲睡;这个粉的是坐立不安散,散上一点就犹如百蚁噬肤坐立难安,若加重剂量奇痒无比皮肤挠破仍不可解。” 最后葛禹拿起那包蓝的,道:“这包是剧毒,我还没来及的给它取名,你见着使便罢,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解药我到时放到绣袋去给你系着。”又道:“今天准备的匆忙,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迟些一块给你送去。” 阿英笑笑道:“难得葛堂主这么大方,真是天下红雨,竟然这么为我考虑。” 葛禹嘿嘿笑道:“我这人虽然爱财,但也不是坏心肠之人,见你一弱女子行走江湖,自然要帮衬着些。” 说罢,他又嘱咐道:“漱石山庄里除了明珠公子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五大门派更是虚有其表,你自己小心些,千万不要见人不爽就使蛊,万一叫人猜出身份就麻烦了。 “用这毒倒不怕,江湖上使毒的门派多了去了,他们猜不到我身上。”说完又摇头兴叹:“练了半年也只会了一招飞针,少不得劳心顾全顾全你,也算我临行前给你卖个人情。” 阿英自小精于蛊虫,但武功半点不会,这半年因伤了身子,葛堂主本想教她点武功强身健体,奈何她没有这个天赋,葛堂主又只会一点花拳绣腿,所以练来练去她只练会一手飞针,葛堂主给改进了下,在飞针上抹上各种迷药毒药倒是十分好使。 阿英取出短笛。 “张嘴。” 葛禹乖乖的张开嘴巴,伴着几声笛声,葛禹便觉得嘴边麻麻的。 只见阿英从发髻上取出银簪在他嘴边轻轻一挑,收回发簪时,上面已有一条黑乎乎的虫子。 阿英将它扣回如意扣里,又将银簪插回发髻。 葛禹惊奇了,“原来你这簪子是这用途,怪不得从不离身,我还说我临走送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是不是会将这簪子给我,看来是没戏了。” 阿英白了他一眼,“守财奴。” 葛禹不以为意又好奇地问她:“原来这蛊是用这短笛引出的,早知道我便偷了它,也不用这么提心掉胆。” 阿英冷冷一哼笑,“你以为这么简单,这个蛊虫是我混着特 分卷阅读19 殊的草药以指血足足喂了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听我笛引。” 葛禹甚为遗憾,“天下间之病莫有我不能医的,如今竟栽在你小小女娃手里。姑奶奶啊!你千万别往外说影响我名声。” 阿英收起短笛,笑道:“你自己收拾东西跑路罢,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进漱石山庄了。” 葛禹送她出门,不放心又嘱咐,“进了漱石山庄随意听些乐子就好,千万别惹事。” 阿英挥挥手表示知了,葛禹这才忙将脑袋缩回门内再严严实实关上门。 当夜,公孙白果然守信来接阿英。 葛禹与公孙白说的是阿英是个姑娘家,百宝堂里都是男子,不太方便所以给她在外面租了个院子。 公孙白没有怀疑送完葛禹后便依他所指来到了阿英所居的院子。 阿英早已候在房中,听见院门响起就起身。 她一身白纱长裙又以面纱罩面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出门。 “里面藏蓝色布袋是葛堂主留给你的。”公孙白一身黑衣,头上罩了一个笠帽,坐在车前目不斜视道。 阿英想像不出一个名门公子会亲自出来驱车,但见公孙白如此打扮坐在车前乍看之下确实不引人注意,只是细看之下却觉周身气度与这打扮不符,再看他神色平淡半分不耐也没有,虽说葛堂主之事确需保密着些,但公孙白身为漱石山庄的少庄主能这般行事确实叫人佩服,也难怪葛堂主这般敬重他。 阿英屈身给他行了礼,扶着冬雪的手上马车。 掀开朱红的车帘,里头果然已经有个布包,她解开一看一边是一包包红的蓝的之前葛禹给她介绍的迷药、毒药之类,另一边是一些药材有滋补有强身等等作用,另外还有两个荷花纹与竹叶纹绣袋。她打开一看一个里头装着清凉解毒之物,一个里头有些红粉蓝小包对应的颜色应该是那些迷药毒药的解药。 “朱姑娘坐好,我起步了。” 阿英放了些迷药、解药在绣袋里,然后将两个绣袋分别在两侧腰间挂好,这才细声细气道:“麻烦明珠公子了。” 银雪城民风淳朴,治安良好,城门一直到亥时才关,所以此刻马车经过城内主街,仍然能看到街上人来人往。 阿英这半年不曾在夜里出门,一来身子弱须得多歇息歇息,二来她一弱质女流,银雪城虽安全也怕出现什么意外。 而冬雪是外地送来银雪城卖的,一来便让葛禹买去送到她身边,也没见过银雪城的夜景。 二人此刻见了这情景觉得十分新奇。 冬雪半掀了帘子露着半张脸张望着外头的景色,主街灯火通明,人语不断,热闹非凡。 很快,冬雪发现了一家漂亮的门楼,飞阁流丹,三层小楼挂以琉璃宫灯照的整个楼体流光溢彩。 冬雪有些兴奋的朝阿英道:“姑娘,你快看,那个楼好漂亮啊!灯好美好亮啊!” 公孙白坐在车头远远一眺,知道那是城中有名的花影馆,是城中有钱人销魂所在。 公孙白不自然的咳了声道:“今日从急不好从主街过还望两位姑娘见谅,两位姑娘若有兴趣,明日让阿健带两位姑娘来街上走走,只是那一处辉煌门楼却不是姑娘家好去的。” 阿英一听便知道了,细声细气道:“明珠公子为叔叔这般费心又亲自来接阿英,阿英心中感激不尽,阿英也知叔叔的一些事务,这次进了山庄定然不会叫明珠公子为难,还请明珠公子放心。” 冬雪也忙道:“明珠公子我就是看个热闹,并没有想去,明珠公子不必上心。” 公孙白驱着车从街尾经过,金黄的光亮从车厢里打了个转又重新被灰暗挤了出去。 公孙白将车驱入小巷中,噙笑道:“两位姑娘不必自责,两位姑娘初来银雪城好奇是自然的。银雪城治安良好,城中居民也习惯有夜生活,两位姑娘若是在山庄住的烦闷了,出来走走也亦无不可,只是让阿健跟你们一起去安全些。” 第10章 第十章 阿英只当自己是好奇,笑问道:“我听叔叔说漱石山庄是江湖中最为正义的门派,银雪城也因在漱石山庄的庇护下谋闭不兴,盗窃乱贼不作,但花影馆...听公子所言并非良善之地,漱石山庄对此为何会纵许?” 公孙白一怔,不想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这般聪慧,一眼便看到这不同寻常之处,这一处正是他心中尴尬与介怀之处。 阿英久久未听见回音,又道:“阿英见识粗浅有说的不妥当的,还望公子见谅。” 公孙白回神,忙道:“姑 分卷阅读20 娘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什么秘辛。江湖同道敬重漱石山庄,以漱石山庄言行为江湖楷模,说实话这是众人的抬爱。但漱石山庄只是受人信任,主持正义并非是灭绝人性的卫道士,普通百姓与江湖中人不同,花影馆存在的价值不在于漱石山庄而是银雪城的普通老百姓,只要不是胡作非为,漱石山庄并不去拘束。” 阿英随口了一句,“可这种馆子总会有逼良为娼的事,漱石山庄若是管又是与普通百姓的人性为敌,若是不管又有损正义的颜面,这岂不是为难。” 公孙白被阿英无意间的一句话也说的一怔,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结症,这也是他逃避与无力之处。 花影馆之事正是折射了漱石山庄的现状,一个姑娘家仅仅凭着一座花楼都能感觉出来,他如何还能坐视不理,他既回来了也不准备再放任山庄中人妄为。 “漱石山庄也有许多力所不能及之事,公孙自当策顽磨钝,尽己所能去周全。” 阿英听他反应,觉得这花影馆可能真给她说中。 这倒是不一般,听闻这位公孙公子前几年都游历在外不在山庄内,看来漱石山庄里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 不过她揪着的这件事,就是个令他难堪的事。公孙白作为一庄之主,听了这样的事,难得还能这般有礼,说明这位明珠公子确实是个磊落宽厚的人,当得起明珠二字。 阿英道:“明珠公子年少有为,江湖中人都翘首以盼。” 公孙白抿了下嘴,语气诚恳道:“不敢当翘首以盼,只道问心无愧不负先父期望。” 说话间,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小巷的寂静。 公孙白随即道:“朱姑娘坐在车上勿动,我去瞧瞧情况。” 阿英听见外面一阵玉石鸣响之声后便再也没动静。 她顿了下,掀开帘去看,谁知外头已经没有公孙白。 她暗讶,公孙白的轻功如此了得,怪不得身上需佩玉进退以玉声示人,果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又一尖叫声起。 马车停在拐角处,听着声音想是拐角后传来的,但此刻夜色深浓,只有远处灯笼照来一些暗黄的光晕,看不太真切。 阿英决定下车去看看。 冬雪有些害怕,拉着阿英的手:“姑娘,我们还是在车里等着罢。” 阿英往常只从葛禹口中听到过明珠公子,算不上了解,但今天短短一晚上,已经让她明白明珠公子不但武功高深,为人更是有胸襟、有气度。 她原以为漱石山庄在江湖中有号召力靠的是前辈的积累,但今日见公孙白为人,果然不负明珠公子的称号。只是这样的人最好为友,如果他真的联合五大门派对付神月崖,以叶寒星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抵挡。 她虽然已经离开了神月崖,但她恨得是沈王兊,于神月崖少主抑或是云霜是有几分感情的,或者说是感激更为恰当一些,更不用说叶寒星还在翼星楼。 今日见到公孙白,她开始对这个叶寒星日后可能的敌人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想更多的了解他的为人,如果日后不幸为敌,也能知己知彼。 阿英不顾冬雪的阻拦跳下马车去,冬雪神色挣扎了几下也跟着跳下去。 阿英跑过转角,看见前面昏暗的小巷里站着几个壮实大汉,在几个大汉间有一个姑娘半趴在地上。 公孙白笠帽半压黑衫飘然站在巷口面向他们。 “爷的事最好别管。”几个壮汉听到脚步回过身来,不知何时后面竟已立了一黑衣人,只得先恶狠狠的摆出架势。 “救救我,救救我,我只是路过投宿的,与他们并不认识,求求你们救救我!”地上的姑娘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朝公孙白与阿英哭喊。 公孙白听到脚步声,回头瞥了眼见是阿英两个过来,微微皱了眉:“朱姑娘这里危险,你还是回到车上去罢。” 阿英当做没听见他的话,低声问他:“看这样子是路遇恶霸了,明珠公子要救吗?” 天降良机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两个人进漱石山庄当然比她一人好处多点,最好这位姑娘被救了后还来个以身相许闹点事,她好混水摸鱼打探消息。 公孙白皱眉,没想到银雪城内会发生这种事情,花影馆的存在已是他的极限,看来这三年来是他失职了。 公孙白眯了眼眸,厉声道:“漱石山庄为江湖公义之庄,银雪城亦是以平和出名,你们竟敢在银雪城内作恶。” 那壮汉冷笑一声:“如今的少庄主也不过是 分卷阅读21 个懦弱之辈,连他爹的血海深仇都不报,哪里还有脸面管外头的事情,我看明珠公子要改名叫鱼目公子了。” 几个大汉带着恶意讥讽的腔调哈哈大笑起来。 阿英暗自觑了眼公孙白的神色,难得他还按捺的住。 忽的,阿英眼前一花,下一刻耳边便响起痛苦的哀嚎声。 阿英定睛一看,公孙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身过去,将几个大汉击倒在地。 “这些便是给你们的教训,下回再让我看见你们作恶别怪我不客气。” 地上的大汉也明显被震慑住了,没想到这个人武功这么高强,他一出手让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几个人怕了,不顾着身上的伤,捂手捂脚的往后退去,不一刻便消失在巷尾。 地上的姑娘反应过来后,不住的磕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阿英好心的过去,扶起她,和风细雨的问:“你叫什么名,打哪来到哪去,银雪城内可是有亲戚?” 姑娘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只见杏眼水灵,弯眉若烟,肌肤上虽有污渍却难掩白皙肌肤,生的好生让人怜爱。 她泣声道:“我叫摇光,江州人士,家中无人寄宿在姨娘家,父母都在萍叶城贸易,前段时日有人带信回江州道是我父母染恶疾双双去了,姨娘心狠也不去收敛父母尸骸,还逼着我嫁给表哥。我不愿嫁给表哥也不忍父母遗骸在外,便逃了出去准备往萍叶城去,谁知...谁知...在此遇上这些莽汉。” 摇光说罢,对着公孙白又是深深一磕头,“多谢公子救命大恩。” 阿英边听边“哎呀”几声,看向公孙白道:“真是好可怜,明珠公子你能收留她吗?这么晚了一个弱女子也无处可去。” 公孙白神色无波像是在思量。 阿英道:“我知道明珠公子有顾虑,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咱们这样丢下她,万一那几个大汉又叫了人回来报复,如果不幸又被那些人碰上了,这位姑娘岂不是遭殃,咱们救人也变成造孽了。” 公孙白确实有点顾虑,说到底这位摇光姑娘确实来路不明,只听她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但朱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不施以援手岂不是陷人于危难! 良久,公孙白淡淡开口:“姑娘若是相信在下,便随在下回去歇一晚,明日一早在下使人送你出城。” 摇光感激涕零,又是深深一磕头。 阿英微微掀开窗帘,眼前是一堵看不见尽头的白墙,蜿蜒向前一直没入黑暗里。 她算着路程应该是进入漱石山庄范围了。 漱石山庄作为百年名庄,其历史从一墙一砖一瓦便能窥得一二。墙头青瓦已被藤蔓连成一片,不时有一两条枝条挂下,白墙也是青苔漫爬,半截已渲染上青墨色如水墨画般。 阿英放下窗帘又安慰了两句摇光,感觉身子一顿,马车停下来了。 只听了三急一缓四声敲门声,接着一声“吱呀”门开的声音,一道急切又故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 “三位姑娘请下车吧。”公孙白低声道。 “三位?” 冬雪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又回身扶着阿英与摇光下车。 来接她们的是一位英气十足的少年,他一脸疑惑的看向公孙白,“三位?” “说来话长,我待会再跟你说。”公孙白说着看向阿英道,“朱姑娘这位就是阿健,如今庄内人多口杂,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他远亲。阿健自小体弱,他父母便求到山庄来,让他跟着在山庄里习武,他在外面是有亲戚的,你这么说不会引人怀疑。” 阿英点点头。 阿健看着阿英的面纱疑惑道,“朱姑娘,并非我唐突,只是我好歹要认一认姑娘以免弄错了。” 阿英点点头,随即取下面纱。 一张姣好的面容露出来。 阿健瞥了一眼,随即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面皮发烫有些紧张道:“请...请随我来。” 公孙白守礼不去看阿英,侧身负手道:“阿健会安排好你们,如果有事就让人来砺行院寻我。”说罢,又吩咐了声:“阿英姑娘与摇光姑娘今晚委屈一下,明日公孙再安排摇光姑娘出城。” 阿英与摇光二人向公孙白行了个礼这才跟阿健走。 第11章 第十一章 阿英本来就是要搅事,一路上都想怂恿摇光,谁知摇光这姑娘除了在马车 分卷阅读22 上跟她客气了几句,其余时候都是一字不吐,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她叹息,公孙白要样貌有样貌,要人品有人品,要家世有家世,摇光如今又是孤儿一个,难道她不心动? 怀着疑问,阿英跟着阿健来到一个小院前。 阿健指着树叶东边遮挡处一点光亮:“那边是五大门派居住院落,朱姑娘无事最好不要去那边免得惹误会。” 他又指了指西边不远处一点灯亮:“那里便是砺行院。” 阿健说完利落的开了院门,进去点了灯才出来。 他站在房门外,低着头对着阿英她们道:“房间都是打扫好的,不打扰两位姑娘休息了。”说完低着头离开了。 阿英转头对摇光笑道:“今晚事出突然,想必公孙少庄主也没料到,委屈摇光姑娘跟我睡一张床了。” 摇光微微笑道:“摇光今晚得两位贵人相救已经感激不尽,朱姑娘不嫌弃我就好。” 阿英笑道:“我不算你的恩人,公孙少庄主才是你的恩人,你如果想报恩可以不用算上我。” 阿英意有所指,刚才阿健也已指明了砺行院,这位摇光姑娘若是有心可千万别错过了。 摇光微微笑,屈了屈身便进去了。 阿英奇了,这公孙白是个圣人,连这小姑娘也是圣人? 真是奇了。 阿英慢悠悠进门,摇光是个体贴的姑娘,早早就在床边铺被子了,冬雪见了忙上前帮忙。 在这一瞬间,阿英有一点愧疚,摇光真是个好姑娘呀! 刚才她还在想,如果摇光没那个胆子报恩,她就给她用点药,不多不少刚好够她小病一场在漱石山庄留几日。 但现在看着摇光这举动,她心里有一丝动摇,她的想法是不是歹毒了些。 阿英自小长在百虫谷,从没到外头的世界过,也不知道外面的江湖道义。 她在谷中见惯的就是,沈谷主对有用的东西不惜手段也要占为己有,没用的东西便弃如敝履。 她虽然不像他那样暴戾,但长久的耳濡目染她的脑子形成了一个观念,只有在乎与不在乎,在乎的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去保全,不在乎的有用便用没用便弃也没什么。 因此当初她遇见葛禹,他那么贪财小气,半点为医者的仁心仁德也没,她也不觉得奇怪,她觉得公平的很,她给钱葛禹给她治病。 不过在外生活了半年多,她现在也开始有了一丝人情味,所以对着要管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丝愧疚与动摇。 摇光动作利索的铺好被子,回头对阿英嫣然一笑,“朱姐姐,床铺好了早些休息罢。” 阿英回笑,上前让冬雪帮着宽衣。 混水摸鱼这事容她再想想。 冬雪伺候二人梳洗睡下,熄了房中的烛火,到外间去擎了烛台往偏房去歇息。 漱石山庄的夜晚很安静,此间小院地处偏僻,四周绿植环绕,十分清幽,加上现在身上软衾舒适,十分适合睡眠。 阿英阖着眼思量到底要不要对这摇光用药,摇光如果在,她也能借她报恩抑或是病况往砺行院那边走动走动,没准还能打探一些消息。 但摇光要是不在,那她就得好好思量思量,怎样才能不引人注意的往砺行院那边。 从她短短时间观察来看,他公孙白虽是正人君子却也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阿英正想着,忽然鼻息间传来一种异香。 她立刻屏住呼吸,她虽无练功的天赋,但是对蛊、毒、药却极为精通,蛊虫自不必说,药理原先只是她在神月崖的消遣,但现在碰上了个鬼医葛禹,葛禹心情好时也会跟她说道说道,又见她有天分时不时也教她些。 一开始她十分钻研药理是怕葛禹不认真医治她,后来见葛禹确实用心,她才放心。 她又见药理、毒与蛊相通,想日后行走江湖不能时时用蛊让人怀疑,少不得在这些上用心。所以江湖上说的上名字的迷药、毒药她都在葛禹处见过也玩过,随便一样拿出来都能说上个七七八八。 此香她只闻了一点便分辨出来,是江湖人最常用的迷香甜梦,与人体无害不过是让人睡得更深罢了。 阿英叹息,她还没来及给摇光下药,摇光倒是迫不及待的给她下了药,看来公孙白的谨慎不无道理,谁也没想到摇光这么一个我见犹怜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等门一关上,院子一静,阿英立刻翻身 分卷阅读23 坐起,就黑解下腰带上带的荷花纹香囊嗅了一嗅,脑子立刻清醒过来,葛禹这香囊果然好使,这些惯常见的迷药完全不放在眼里。 不过摇光把她迷晕了要做什么呢! 阿英因与摇光同睡,二人并未脱衣,她起身只是捋了一把头发,又摸了摸贴身放的簪子与短笛这才安心偷偷摸摸出了院门。 阿英出了院门暗自揣测了番,这摇光千方百计进漱石山庄,这么凑巧碰上的是公孙白,十有八九是冲着公孙白去的。 她往砺行院看了眼,跟着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砺行院离她住的小院需要穿过一片竹林一片假山。 她向着那个方向过去,在她转出最后一块假山的时候,果然在一扇朱褐色的门前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 秋风吹来,衣袂轻摆,三千发丝齐齐垂下随风轻扬,好一幅病娇美人景。 阿英不习惯与陌生人一起睡,防备心重所以刚才是合衣躺着的,但是摇光姑娘却是宽了衣的,刚才她跑出来也没穿外衣,所以现在身上只有一身亵衣。 这是要□□的节奏啊!阿英忍不住兴奋起来。 她躲在假山后面屏住气息。 门开了,果然露出公孙白的脸,摇光身体一软往前扑去,公孙白没有意料到,竟然给她扑了个趔趄,两个人双双进到院子里去。 阿英在心中给摇光摇旗呐喊,但是角度正好看不到。 她左右一看,身后假山好像有条小路往上。 她捂住口鼻轻手轻脚上去,公孙白武功高强,虽然离得远也怕他感知到,捂住口鼻再减弱呼吸应该能瞒过去。 阿英万分小心爬上假山,假山比砺行院院墙高许多,她趴在隐蔽处正好可以看见砺行院里头的情景。 公孙白出来的急房门未关,烛光透过房门昏昏黄黄的照在院子里,从阿英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见摇光扑在公孙白怀里,不过看不大具体就看到个大致轮廓。 公孙白似乎推了两下,推不开随即一把抱住摇光,一提气施展轻功往院外飞去。 阿英立即低下头以免被发现。 衣冠禽兽呀! 阿英暗自惊叹,两个人真是十分配,人前装的一派正气,背后都是这么迫不及待。 阿英趴在原地天人交战,她究竟是该堵在这里捉奸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回去睡觉。 如果捉奸的话,她有点怕公孙白恼羞成怒将她灭口。要么还是回去睡觉妥当些,毕竟两个人干柴烈火后,摇光应该会留下来。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摇光能留下来,其他的跟她关系也不大。 阿英这么一想,便起身十分愉快的下了假山,然后偷偷摸摸顺着原路回去,摸回房间,美美的睡了。 翌日,阿英睡醒往旁边一摸。 空空的! 阿英心情很好的唤冬雪进来梳洗,然后佯装问她:“早上可看见摇光姑娘了?” 冬雪给她挽了个发髻然后将下面散着的发丝梳整齐服帖在身后,“我早上起来就没见过摇光姑娘了。”她接过阿英递给她的银簪,将它斜斜的插进发簪去,又道:“不过早上我很早就起了,难道摇光姑娘比我还早?” 小傻蛋,人家压根就一晚上没回来。阿英摆弄着头发上的簪子,自然知道答案, “走,咱们去找找摇光姑娘。” 阿英起身拍了拍两边的香囊又自然的摸了下腰间的三枚银针,然后取过梳妆台的短笛准备往外去。 冬雪忙跟上去,“咱们去哪找摇光呢?” “不知道呢!总要到处找找,一起进来的总要互相照应。” 冬雪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跟着阿英出去。 阿英出门第一个方向就往东边五门派方向去。 冬雪忙拉住她,“姑娘,昨晚阿健说了不好到那边去。” “可是万一摇光姑娘就在那边呢!”阿英拍拍冬雪的手,“五门派的人也不可能都互相认识了,就是见了我们也会认为是其他门派的人,再说漱石山庄这么多人他们也不会全认识,咱们到时随便说个门派或是漱石山庄的,他们也不会多问。” 冬雪听听也有道理,但是她胆小总觉得不妥。 阿英拍拍她的手,宽慰她:“咱们总不能放着摇光姑娘不管,只去一小会不会碍事的,要不你害怕的话,就往西边去找,我往东边去。” 冬雪倒是个 分卷阅读24 忠心的小丫头,摇摇头不肯,壮着胆子也要跟着阿英往东边去。 漱石山庄建筑以简洁为主,占地颇大,五门派虽都居住在东边,但各个院落之间也有些距离。 阿英原本是想去砺行院,但摇光没回来,现在过去恐怕大家尴尬。 她又想五门派既然过来商讨围剿神月崖之事,平时里肯定会有一两个议事的地方,今日他们应该不可能去砺行院,那么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她得找到那个地方。 阿英四处看了下,漱石山庄历史悠久,地处偏南,如今虽是秋暮但庄内草木仍是繁盛,阿英随意一看便看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冬雪,你瞧那上面还有几个青枣咱们摘点来吃吃吧。” 冬雪一看那边果然有一颗枣树,上面长着青色夹红的枣子,便美滋滋的过去采摘。 阿英蹲下摘了几片定风草放在手中,又将簪子取下将蛊王放了上去,蛊王吃了定风草便会分泌一种毒素,人吃了会神经麻痹,反应迟钝容易被人控制,不过这种不同于蛊只是暂时性的,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自行排出。 阿英用帕子小心沾取一些分泌物,然后将蛊王装好重新簪回到头上。 冬雪乐滋滋的捧了一帕子的枣子过来,她嘴巴里早已塞了一个,又将剩下的递到阿英面前,“姑娘你尝尝看,好甜呀。” 阿英随便拣了一个来吃,赞了一句,“果真甜。”说着,又取了几个放入她的帕子中,“我这些便够了,那些都给你吃。” “哎,好。”冬雪欢喜的吃起了枣子。 第12章 第十二章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渐入五门派居住范围,冬雪吃着枣子一时也忘了方才的担忧,开开心心跟着阿英一路过去。 二人顺着卵石小路过去,绕过一丛竹林,远远的便见一个青衣男子在练功。 青衣男子因早上起的晚的被他师父罚,所以在此练功,他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两位姑娘缓缓过来。 他心中暗忖,许是漱石山庄的人,便扬声问:“两位姑娘到明剑山庄这边来有何事?” 阿英蹙了蹙好看的眉,真是冤家路窄。 阿英徐步上前,扬起一张笑脸,明眸皓齿,明丽如闪耀着初旭光泽的朝露。 青衣男子微红了脸忙低下头去,不知怎么的舌头打结起来,结结巴巴道:“两位姑娘有何事?” 阿英用帕子擦了擦青枣,递给青衣男子:“我们一时迷路了,还望少侠不辞辛苦带我们一带。” 青衣男子释疑,有些羞涩的接过枣子,“这有何难,请问两位姑娘住在哪边?”说着,笑呵呵的往嘴里塞了个枣子。 不过奇怪的很,他问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却不说话,只管冲着他笑,她笑的真好看,好像天上的朝阳,照的他晕晕的。似乎有人问六大门派议事在何处,他想了下,议事不都是在山庄内的砥身阁吗?若只是五门派议事一般都是到严华山庄庄主所住的院子商量,但今日一早五位掌门都到砥身阁去了。 原来他们并不会去砺行院,阿英得到了答案,也不打算多逗留,她在此瞎逛除了引人怀疑也没别的什么意义。 随即她扬笑,伸手扶向青衣男子的手臂,而手中早已藏了方才随手从路边扁长仙人掌上折下来的刺,只见男子微皱了下眉,随即神情清明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不安的抱拳。 阿英微微笑:“那么少侠可见一位妙龄少女往这边来?” 青衣男子想了下摇摇头道:“这边五个门派之人这几日我都识得七七八八,并未见什么陌生姑娘过来。” 阿英一副遗憾的样子,“多谢少侠了,我往那边去寻寻。”说罢,转身往回走。 冬雪有些迷糊,为何姑娘方才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阿英边走边状似随意闲话:“冬雪你听到了吗?那位少侠说六大门派的人议事都是往砥身阁去的,咱们要是看到此处可得绕着走,不敢惊扰了各位掌门议事。” “原来姑娘是为了避嫌呀,那是当然。” 阿英嘴角微弯,愉快的往西边院落去。 走了一段路,阿英又提议:“咱们这么无头苍蝇似的找也不是办法,不若你去寻阿健问问,我去寻明珠公子问问,倒事半功倍些。” 冬雪胆子小也敢离了阿英,但她们寻了一早上也不见人心中也着急,再说阿健她昨晚也见过,心中没那么怯便应了。 阿英便让她打听着去寻阿健,自个儿先往砺行院去。 b 分卷阅读25 r   二人在路口分了手,阿英往西北方向去,一路上捧着枣子又故技重施问清了砥身阁在何处。 砥身阁是漱石山庄议事正厅,地处漱石山庄中心,本来阿英这般毫无武功底子的是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因为极容易被发现。 但百年老庄也有百年老庄的好处,砥身阁原建之时四周也十分空旷,为的就是防人窃听,但经过多次的改建修缮,以及一代累一代的培育,漱石山庄的植被极为繁盛茂密,而假山之类人造景观也比较密集。这就造成植被与景观不断的往砥身阁围拢去,此刻砥身阁四处已是围绕着假山、人工湖,数株合抱大树枝蔓舒展盖在阁顶之上。 漱石山庄为了砥身阁的清净,除去人工湖那一边,另一边干脆建了一条长廊规制距离,靠砥身阁的那一边不过开个石窗取意而已,这样一来在砥身阁内对外头一览无余,即便是有人经过长廊,这等距离也偷听不到什么。 这条长廊对阿英来说也是有大大的好处,既是为了规制外人距离,那么在这条长廊之外,里头的人也察觉不到她的动静,难感知她的气息。 阿英怕躲在长廊叫人看见,左右一看,长廊尽头有一座假山,这一处不是那种奇石堆砌的假山而是一个小土包,因年代久远假山也变真山了,只见蜿蜒而上的青石板皆是青苔覆盖,手扶之处也都是些灰褐的土壤。 她不知六大门派的人身手如何,未防防万一,她从衣内取了条长纱扎了住半张脸盖住口鼻,这是她昨晚回去之后准备起来的,方便她随时偷听。 阿英轻手轻脚走上假山,假山设计精巧,底部有几处曲折相通之处,但狭小而且是通往砥身阁方向。 她不知道这中间距离有多少,怕不小心走近了叫人,所以只看了眼并不敢进去。 最佳地点就是在假山上,上面开阔且风大,她的气息不易被发现。 假山顶上有座陶然亭,应该是平时赏景的。 阿英不敢到亭里去,只敢趴在山缘边。 阿英刚趴下去便有几重声传过来,听着声响像是吵起来了。 阿英大喜真是天助她也,若是平平静静的说话,她还不一定听得到。 阿英忙竖起耳朵屏息细听,里头似乎传来什么流光剑的剑口... 流光剑...阿英一愣。 流光剑是寒星的配剑,但翼星楼向来遵守协议从不曾伤害过六大门派的人,他们凭什么判断是流光剑。 里头安静了下,似乎有人在协调。 随即又有一声宏亮之声传出来。 “五门派都有人被杀,只漱石山庄没有,莫非漱石山庄想置身事外。” “明珠,六大门派向来立场一致,你躲了三年难道还想再躲下去,我对你真是失望!”这是一声更为严厉的声音。 接着有许多嘈杂之声像是在围逼公孙白。 “各位掌门。”一声清朗高声,似乎公孙白也被逼得不得不以高声震慑,“叶寒星近年声名突起,但从未跟六大门派打过交道,仅凭花影馆的人一面之词便认定是叶寒星所为,未免太过草率。我之所以主张查证后再行事,不过是为了避免各派无端伤亡而已。” “花影馆的人来路复杂,有人曾经亲眼所见叶寒星杀人,亲眼见过流光剑造成的伤口,深且窄,一剑致命,这些与我门下弟子身上伤口的情况吻合。我金刀门并非浪得虚名,有此能力一剑毙命我门下子弟的定是绝顶高手,不是叶寒星还能是谁?” “这些只是推测,事实是并未有人亲眼看见叶寒星杀人,我认为神月崖没有必要主动挑起事端,这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 阿英深觉公孙白说的有道理,可惜剩下五门派的掌门并非都是明白事理之人。 “叶寒星自入翼星楼,做事狠辣,为人绝情,听说神月崖少主尚让他三分,这等野心之人怕是想吞并六大门派。” 此人这话一出,四处皆有附和之声。 公孙白据理力争,“公孙认为仅凭一些推测便妄下结论实为不妥,请各位掌门给公孙一点时间查明真相。” 随即嘈杂声四起,然而慢慢的话音有些消散去。 阿英微微抬头觑了眼,从乱草缝间,看见六大门派之人纷纷出来,而公孙白立在门边抱拳送人。 待人走尽之后方见一长须老者出来,面容威仪,双眼有神不怒自威。 “没想到你出去历练了三年,回来还是这般不长进。”长者一出来劈头盖脸便厉声喝斥。 公孙白依旧恭敬有礼,“ 分卷阅读26 三叔,我知道你仍怪我三年前不肯为父亲报仇,但当年的事明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父亲临终手书要明珠不再追究,也是怕江湖再起纷争,明珠的想法与父亲一致,父亲已逝,明珠谨遵父亲遗愿不欲无风起浪。” “况且当时的百虫谷实在没有理由做此事,明珠不愿江湖起风浪是不愿无端起风浪,这几年明珠没有一刻放下父亲被害之事。明珠多方寻查,父亲所中之蛊确实不是百虫谷所出,江湖上此前也不曾出现过。明珠并非懦弱之人,只是不愿伤及无辜罢了,父亲之事明珠定会调查明白给三叔给漱石山庄一个交代。” “但说到今日之事,明珠认为三叔亦是未考虑周全,漱石山庄对此事不会置之不理,但如今五门派上漱石山庄竟是要逼迫漱石山庄出手,此举实在不妥当。” 公孙敬不想公孙白会拿三年前的事情来说,先是一怔,随即哼声道:“明珠如今做事没有长进,口舌之辩倒是利索的很,我就看你怎么跟五门派交代。”说罢,甩袖而去。 公孙敬走后,阿英继续趴着,准备等公孙白走了就下来,谁知倒见阿健暗戳戳的进来。 阿健见公孙敬走远了,颇有些气愤道:“到底公子才是当家的嘛!左掌事每次都对公子大呼小叫的。这次也是,自作主张让人请五大门派上门商讨,搞得公子这般被动。” 公孙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大声,“要是叫三叔听到了该罚你了,他也是为了漱石山庄好,只是方法激进了些。”说罢,见阿健仍旧是忿忿不平,便问他:“将摇光姑娘送出城了?” 阿健点点头:“送走了。” 阿英一怔,摇光姑娘送走了? 怎么回事? 她继续看,只见公孙白点了点头与阿健说了几句便走了。 阿英满面疑惑回转身,原先在葛禹那里听说五门派死的人有蛊有剑伤,方才听他们争吵像都是剑伤且直指叶寒星一人。 叶寒星她是了解的,绝对不是惹事生非之人。 可疑的是,花影馆的人怎么就笃定是流光剑所为? 看来这剑伤之事,摇光之事,都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阿健。 阿英见公孙白与阿健走了,便直起身子慢悠悠的下山来。 第13章 第十三章 假山底有各种形状的洞四通八达,黑洞洞的叫人看不清,阿英走下最后一阶石板时,不经意朝左边石洞瞥了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一跳,那石洞边缘赫然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抱剑倚在石壁上,不知站了多久, 那人见她发现他也不慌张反而朝她走来,看他刚才那姿势像是专门在这等她似的。 “姑娘是漱石山庄的人?” 那人走近,由暗到明,模样渐渐清朗起来。 五官只能称的上端正,但那一双眼睛犹为锋利,像鹰的眼睛带着迫人的气势,但眼中似乎又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直直的盯着她瞧,看的她只想逃。 阿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人一身青衣与早上遇见的明剑山庄那小年青打扮一样,应该也是明剑山庄的人。 但他怎么会在这,如果是来偷听的没这个必要,难道是发现了她,所以才在此候着逮她? 阿英浑身一凛,她不能让他发现了身份,幸好她此刻蒙面他也认不出她是谁。 阿英的手悄悄的移到香囊边,忽的瞠目看向那人后方,像是十分惊恐的样子。 那人果然上当,转头往后看了眼。 阿英随即扔出手中的软绵绵,果见那人眼皮一合,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两步。 阿英趁机逃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转身身后那人便睁开他那双锋利的眼睛,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又有些迷惑的喃喃“迷香?”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十分愉快的笑了。 阿英一路逃回小院子,这一身衣服是不能穿了,万一下次碰见了一定会让那人认出来。 阿英刚跑回院子,正好冬雪也回来了,阿英装模作样问她有没见到阿健。 冬雪摇摇头,“没有,听说他有事出去了。” 这个结果在阿英的意料中,看来阿健是送人刚回来,立即就去找公孙白了。 阿英:“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午后再过去找他,那会儿他应当会在的。” 午饭后,倒不用她们去找阿健,阿健自己上门来了。 阿健过来主要看看二人住的习惯不,漱石山庄没有女弟 分卷阅读27 子,公孙白是独子,母亲早亡,公孙敬后来又没再娶,所以漱石山庄除了一些老婆子倒没有年轻的姑娘或者丫环。 阿健年少,不过十五,所以时常来照看照看阿英她们也不算十分无礼。 阿英看见他佯装吃惊道:“阿健,早上一起来就不见摇光姑娘了,我们方才还出去寻了一圈,可是都寻不到。” 阿健笑笑道:“早上天蒙亮我便送摇光姑娘出城了,她赶路需得早些。” 阿英恍然大悟:“这么急,都没跟她告别,她什么时候起来我都不知道。”心里想着,难道□□失败了,但昨晚抱起那下那么急切不像是会失败的样子呀! 阿健早上并不是来这院接的摇光,而是公孙白带着摇光来找他的,公孙白让他送她出城,他便照做了,其中缘由他也没多想,他向来信任公子,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阿健道:“那会时辰尚早,摇光姑娘可能不想打扰姑娘休息罢。” 阿英笑笑不在此话题打转,摇光既然已经走了多问也没意义。 她倒是有意无意往另一件事情上靠,“方才我为了寻摇光姑娘免不了问人,总听漱石山庄的人叫我莫乱走,道是若给左掌事看到了小心挨骂,但漱石山庄不是明珠公子才是少主吗?怎么这位左掌事这么凶,听着倒想是漱石山庄的庄主一样。” 阿英这些话戳阿健的心窝子了,刚才本就憋了一肚子,现今被阿英一引如何忍得住不发泄,便叽里呱啦的倒豆子般跟阿英抱怨公孙敬平时为人,最后愤懑了句:“都是公子太温和,才致庄里长辈倚老卖老。” 阿英:“我瞧明珠公子却是个有主断的,他并非太温和,只是不想庄内弄的十分不睦,让一步罢了。” 阿健看着阿英,简直要将她引为知己,“朱姑娘说的极是,连朱姑娘这样的外人都瞧出来了,可惜左掌事只把公子的让步当作是懦弱,他不懂公子的苦心。” 阿英笑道:“听江湖上人说,左掌事与明珠公子当年是因为老庄主的事情起了分歧,这才致明珠公子外出游历,我原道左掌事定是十分有魄力的人只是一时没想通。但如今看来...” “如今看来什么?” 阿英微微笑,“如今看来,左掌事并非那等大器之人,怪不得如今江湖人道漱石山庄大不如前了。” “江湖人都说什么了?”阿健急得跳起来。 他自小在漱石山庄长大对漱石山庄的感情十分深,他知道阿英是百宝堂出来了,百宝堂行医,江湖人士来往多,莫不是听到什么了。 阿英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说如今漱石山庄都与花影馆为伍了,失了格调。”阿英这么说只是想刺激下阿健。 果真,阿健立刻便跳脚,“这些不长眼的人,他一个馆子想开哪便开哪,漱石山庄如何好管束,左右还有官府管着。” 阿英:“想必是与前段时日五门派的人遇害有关,因是花影馆的人出来指证,花影馆且又是在银雪城,江湖人不免联想到漱石山庄身上来了。” 阿健气极了,“花影馆在银雪城不错,但那龟公是去伏归城买人凑巧碰见了说了两句,那龟公以前是个商人的护院,前主子被人买了命为叶寒星所杀,他这才有几分知道,而后五门派皆有人被害,伤口出奇的一致,这才疑上叶寒星,但那龟公也只是凑巧碰上罢了,与漱石山庄有什么干系。” “头一出这样的事情是何时?” 阿健听她问的急切,略奇怪的看了她两眼,觉得这位朱姑娘怎么这么关心,但仍是回答她:“大约仲夏之时。” 阿英暗忖,那会正是她离开神月崖一个月左右。 “仅凭一个龟公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是叶寒星所为,未免草率。” “公子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五门派上门来他也未松口,道是要调查清楚。” “但五大门派所居不同城,如何调查,现今又过了这么久也难以看出什么。” 阿健也道是,“公子也头疼此事,头几起清风派弟子、严华山庄弟子各大门派以为是背运,后面明剑山庄、明鼎阁也出了事,各门派才重视起来,最后是金刀门弟子,公子还亲自去看过,又去花影馆问过那龟公,那龟公一口咬定伤口与流光剑伤口一致,但到底无人亲眼见叶寒星杀金刀门弟子也不好下定论,公子本来打算亲往神月崖一趟亲自与那叶寒星对质,谁知左掌事便自作主张请了五门派的人上门。” “可如何证明呢?若真是叶寒星做的,他也不会承认。” “公子也还未思量定,在踌躇此事。” “但若是那龟 分卷阅读28 公撒谎呢?你们就这么相信他,他前主人被叶寒星所杀必定怀恨在心,说不定他故意将大家的嫌疑引到叶寒星身上去,想借六大门派之手除掉叶寒星。” 阿健听阿英一说如醍醐灌顶,一拍额头,“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被那龟公牵着鼻子走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你想不想帮你们公子,让你们公子在左掌事面前长长脸,在五门派面前出出风头。” 阿健兴奋的点点头,“想!但是要怎么做?” “花影馆。”阿英指明方向。 花影馆做的是晚上生意,白天与一般酒楼无异,花影馆里姑娘多客人多自然打手也多,打手一般到傍晚才起,见馆子还未正式营业,无事可做,便三三两两蹲坐在门口阶上吹牛。 几个壮汉正坐在一起吹牛皮,其中一人骂几句粗话往街上吐了一口痰,一抬眼只见一个纤细秀美,走路柳若扶风的姑娘过去。 那壮汉忙碰了碰旁边一人,朝那姑娘打眼色,“这是不是昨晚的姑娘。” 那壮汉盯着看了下,是昨天那身打扮,点点头:“是了。” 二人互相看了眼,忙起身跟上前去。 二人暗地里跟了会,渐行到僻静处方才现身,上前挡住了那姑娘。 摇光先是一怔,看清了是昨晚那几个汉子中的两个。 二人仔细打量了下摇光,方才有些不确定道:“姑娘怎在此?” 摇光冷冷一笑,“我在哪需要跟你们交代吗?” 二人忙摆手道:“夫人交代属下留意漱石山庄的动静,但姑娘如今在此...是一时出来闲逛还是失手了?属下不知是否该给夫人回禀。” “夫人来花影馆了?” 二人点点头:“夫人看重姑娘,自然是在花影馆坐镇,时刻留意着。” 摇光叹了一息,本来她还打算先暗地里观察观察公孙白,但夫人都来了,她也只得先去见她。 “你们先回去,在后门候我,我随后便来。” 摇光以前跟着流苏夫人住在江州,三年前搬来地处银雪城外屏风山腰的枕石馆,但从未进入过花影馆,这二人不过是流苏夫人从花影馆点出来配合摇光演一场戏而已。 这二人亦是昨日才知流苏夫人旁边还有这么一位姑娘,今日才这般眼生,他们见摇光这般说也不敢驳斥,抱了拳转身便回了。 流苏夫人在此,摇光不得不去,饶是她如今对公孙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摇光转了个身便从另一边绕往花影馆。 第14章 第十四章 花影馆有三层,一楼为寻欢作乐之所,二楼为花姐居住与恩客相好之处,三楼清净,轻易不许人踏足。 摇光随人直上三楼,经过一楼二楼时还有一些花姐的娇笑声,行至三楼壮汉开了门送她进去便关门退下了,厚重的花梨木浮雕门一关,隔绝了外头的声音,摇光仿佛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她往里走踩在轻软的地毯之上半点声音也无,越往里走越觉得死寂如枯井。 摇光绕过一面青岩图屏风,只见里头坐着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银红软绡裙摆拖曳在地,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又黑又亮,女子面墙而坐,螓首微垂,双臂有动作似乎在翻动墙下长案上的东西。 “夫人。”摇光半跪下去。 “失败了?”温软的嗓音传来,比豆蔻年华女子的娇笑更动听三分。 摇光垂下头,“是摇光没用。” “是软玉香失效了,还是你被公孙白发现了?” “都不是。”摇光抿了下嘴,脸上也带着几分不解,“公孙白只是将女儿泡在庄后湖里,他身上的软玉香用内功运化了。” “女儿...女儿想他应是个正人君子。” “啪”流苏夫人一手重重的拍在案条上,那只手布满皱纹像干枯的树皮。 流苏夫人猛然转过身,她的脸被银红的纱幔严严实实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只这一点点的裸露亦可见皱皱巴巴的皮肤,失了所有的水分只剩干巴巴的干皮。 摇光忙低下头去。 “你竟然会认为他是正人君子?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儿子也是个贱种,你难道忘了我是为何变成这样。” 摇光忙道:“女儿不敢忘。” “只是…只是…女儿觉得…”摇光跪着向前几步,拉住流苏夫人的裙边,一双眼睛晶亮带着柔情看向 分卷阅读29 流苏夫人道:“女儿觉得公孙岩已去世多年,夫人何必再这般折磨自己。” “你!”流苏夫人一只手高高扬起,圆目怒瞪却迟迟落不下来。 “这么多女儿我最疼爱你,没想到到最后最忤逆我的也是你。”流苏夫人赫然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满布皱纹的脸,像是百岁老人的面皮,“我变成如今这样子全拜公孙岩和那个贱人所赐,你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摇光摇摇头,眼底已蓄上了眼泪,她握住流苏夫人的手,哽咽道:“女儿并非要忤逆母亲,只是不想母亲过的这般苦。”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流苏夫人咬牙恨声道,随即一把拉起摇光,“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这般天真不辩善恶,如今我就让你看看这些男人的丑恶嘴脸,让你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 晚饭后阿英便穿上阿健带来的男装,她让冬雪在院子里守门,自个儿与阿健偷偷摸摸出门而来。她告诉阿健,这个事件的关键便是那龟公,想要证明龟公的说辞是真是假,带她去见他她自有办法。 阿健看阿英穿着他的长衫,玉冠束发又加之身材高挑当真有那么点意思,赞道:“更难得的是连声音都像男子。” 阿英将簪子与短笛藏在怀中,两个香囊过分女气,忍痛不带,只在帕子上沾了些软筋散并三枚毒针。她手持玉扇做风流倜傥状,敲了阿健一记,“那当然也不想想我叔叔是做什么的,稍微使点药便能使嗓子变低哑。”又提醒道:“如今我是你表兄,待会可别叫错了。” 阿健点点头,“放心吧。”然后又问她,“葛堂主的药好使吗?他真的会说真话吗?” “那当然,我叔父那妙手回春的医术天下间谁人不知,他要想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是极容易的,那龟公若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得听咱们的。”其实阿英准备用蛊,她认定叶寒星不会杀人,那有问题的便是那龟公,她不仅要他说实话并且要他在六大门派面前说实话,若要此便只有用蛊控制他。 阿健情绪高涨,满怀信心想只要那龟公说实话了,左掌事和五大门派的人哑口无言了,公子定能重振威风。 秋暮天黑早,二人出门之时已是天黑,到了花影馆天早已黑透。 花影馆三层楼已全部点上琉璃宫灯,带着微红的光照的整座馆子远远看去像是一颗红宝石,兼而不时有脂粉味传来,媚艳无比。 阿健到底少年心性,看着便有些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馆子,我好紧张。” 阿英睨了他一眼,“钱带够了吗?” 阿健拍拍腰带:“你放心管够。” 阿健不过十五岁,个子还没阿英高,阿英随即搭住他的肩膀,“那么小表弟,我们进去吧。” 阿健兴奋的点点头,二人勾肩搭背便往花影馆去。 刚走上台阶,忽然阿健身子一僵,随即扯着阿英往旁边去。 “怎么了?”阿英十分不解。 阿健浑身僵硬的站在一摊子前面,十分紧张的朝后面打着眼色,“别说话,公子在那边。” 阿英往那边瞧了眼,果然见公孙白往这边来,嗤笑了声道:“他自己都来这寻乐子还不许你来吗?” “不许这么说公子,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他来此定是为了别的事。” 阿英见阿健崇拜公孙白崇拜的紧,也不好在他面前戳破他幻想,只得闭口不言。 阿英随意一瞥看到摊子上的面具,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想不想进去帮你家公子?” “当然想,但公子若是看到我会说我。” “别急,看我的。” 阿英从摊子上选了一个人脸面具,往脸上一带,左右一摸倒挺合适的,能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眼睛。 阿健疑惑不解,“表兄这是做啥。” “付钱,待会你别说话听我的就好。” 阿英等阿健付过钱便揽住阿健往台阶上去,阿健大惊忙拖住阿英道:“公子看到我们了!” “怕什么,瞧我的。”阿英随即揽住阿健上台阶。 公孙白果然就看到阿健了,见他与一名脸带面具的男子在一起,当即便叫住了他。 阿健吓得双腿打颤,看也不敢看公孙白。 公孙白上前一抱拳,“这位兄台...阿健...” “公子...”阿健低头缩肩,结结巴巴问候了声。 阿英眼露喜 分卷阅读30 色,“难道这位就是明珠公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公孙白看着这位完全陌生的高瘦男子,有些奇怪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台...” “哦,在下沈嘉,是阿健的表兄,今日走亲戚路过银雪城,便来看看阿健。”阿英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噢!原来是沈兄。”公孙白忙抱拳做礼。 阿英抱拳回礼道:“阿健小时候体弱多病,如今见他长得壮壮实实的我心中着实放心,心中甚为感激明珠公子与漱石山庄,本来打算明日上门道谢,难得今日有缘不若进去喝一杯。” 公孙白抬头看了眼花影馆的招牌,这艳灯高挂,气氛旖旎,犹疑了下道:“阿健还小,沈兄不该带他来此地。” 阿英哈哈大笑,“我本来也只想让阿健送我过来,明珠公子既如此说,不若让阿健先回去,咱们俩进去。” 阿健瞪了阿英一眼,他是来帮公子的岂有回去的道理,再说她这外人怎有他上心,怕是进去两杯酒下肚就将公子的事忘了。 阿健听她一番说辞下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况公子也没怀疑,心中也踏实起来,很快便进入角色,反对道:“公子,我是不想来这地的,只是我表兄非要来,我恐他在里头胡闹,花光了银子挨姑母的骂,少不得跟着他。” 阿英哈哈笑两声,弹了他一脑门,“人小鬼大。”又对着公孙白道:“我这位表弟爱操心的很,不若让他一起罢,不然我要受他的念叨了。” 公孙白虽觉得不妥,但见阿健神情坚定,只得道:“我进去是为正事,待会你跟着我便罢。”说着,手一伸让阿英先上。 阿英也忙学他让他先进。 二人谦虚了番这才一块上台阶,公孙白奇怪她的面具,阿英呵呵笑道:“小时候生病长了满脸麻子,白天倒不妨事,晚上恐吓着人少不得用面具挡一挡。” 公孙白十分同情,“沈兄为人坦荡,世人不该拘于一副皮囊。” 阿英连连道知音人,二人又说了些晚间投宿之事,一路说着进去。 三人进了正门穿过一个小院子,又进了个门转过一个凤穿牡丹大屏风,三人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屏风后便是寻欢作乐的场合,只见当中是个大空地,铺着厚厚的猩红软毯,有许多身材婀娜只着片缕的舞姬在起舞,空地旁边一圈软垫上坐着许多寻欢作乐的男人,或左拥右抱,或兴奋同场中舞姬应和,二楼倚栏处亦有相拥做乐之人。 灯光暧昧而昏暗,丝竹乐声靡靡,空气中有浓烈的脂粉香味,只站了片刻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浓妆艳抹的花姐迎向他们,用软香的身子贴住他们将他们迎往一个空着的软垫坐下,随即有娇媚人儿送上美酒、点心。 第15章 第十五章 阿英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此场合,方才进来之时淡定的很,如今面对这些不免也有些头脑发昏,阿健更不用说了,两眼直直的盯着场中的舞姬。 只公孙白一人清醒,叫住了迎接他们的花姐问:“李根在哪?” 花姐笑的十分娇媚,柔弱无骨的倚向公孙白:“公子好生在此坐着,玩尽兴了再说。” 公孙白随即拿出一块银两,“将李根寻来。” 花姐一看银两,眼色动了动,随即十分开怀的收了,招呼剩余几人退了下去。 公孙白一回头看见神情呆滞的两个人,皱了下眉,分别拍了二人一记,“莫要沉迷。” 阿健猛地一回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阿英慢悠悠的回神,给自己与另两个人倒了一杯酒,道:“明珠公子进来找人吗?” 阿健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听那李根的名字,不就是那龟公,低声问公孙白,“公子找那龟公可还有事?我记得公子上回已经问过那龟公。” 公孙白看了眼阿英不打算将她牵扯进去,阿英十分上道,挪了挪屁股,坐的稍远一些,道:“我虽是生意人却也知礼数,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不到的。” 公孙白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我见到金刀门弟子的时候,他的两颊有不正常的红后转紫,直至一天一夜后才消失,这两日我也问过其他几个门派,只明剑山庄的弟子也有此状况,其余的皆无,我想仔细问问李根,他主人被杀时可也有此状况。” 阿健听明白了,道:“若是也有便是叶寒星做的,若是没这状况就不是,是吗?” 公孙白摇摇头,“未能肯定,只是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阿英悠悠的坐在一边喝酒吃点心解闷,她很放心,阿健如 分卷阅读31 今欲帮他家公子而不得,公孙白跟他说了什么,他一定忍不住会跟她说的,她如今只要好整以暇欣赏舞蹈便罢。 阿英喝酒喝得开心,没由来的觉得哪里射来一道视线令她分外的不自在,而她转头却捕捉不到,她暗自嘀咕了一声,方才被人盯着的感觉分明很强烈。 她扔了一颗葡萄入口中,又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她转头没寻到,却是见到一些不同寻常之人。 只见与她们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了几个年青少侠,统一身着青衣竟是明剑山庄的人,她暗骂了一句“道貌岸然”,随即她在这群人中瞧见了一个熟人,其他人皆是兴奋的看着场中旋转的舞姬,只他一人坐的笔挺,神情冷淡,像是感受到人的视线一般,他亦朝她这边瞥了眼。 阿英忙挪开眼,庆幸此刻带着面具,这熟人便是中午在砥身阁外拦住她的明剑山庄弟子,虽然她那时也带着面纱,但没来由的还是一股心虚。 阿英低头吃了几口水果,那股感觉还是很强烈,她抬了下头四处一看还是没发现,倒是一眼又瞥到那名明剑山庄弟子。 阿健发现了阿英的古怪,问她:“表兄你怎么了?” 阿英脑子一转,不知道公孙白见到这副场景是何感想,便道:“没什么,见那边那些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心中奇怪而已。” 阿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明剑山庄的人,不仅如此再看过去,灯光暗处还有其他门派的青年弟子。阿健满脸羞愧也不敢在阿英面前提,唯恐她看轻了五大门派,连漱石山庄都一并看轻了。 公孙白也看到了,只是微抿着嘴一言不发。 三楼,严实的紫檀木竹兰浮雕窗门开了一条巴掌大的缝,银红艳丽的纱幔被掀开,暧昧的光线投在摇光的脸上,她不适应侧脸眯了眯眼。 流苏夫人在她身后扣住她的脸,掰向光亮处。 “一直以来我都对你保护的太好,自小将你带在身边抚养、教育,外面的世界虽脏我却不忍教你看到这一切,不想竟令你这般天真。” 流苏夫人将摇光往前推了推,底下作乐场景一览无余,舞姬曼舞,男人们左拥右抱脸上挂着猥琐油腻的笑。 “女儿,你看清这些男人,你看看这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的真面目,你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在这里他们才是真实的。” 摇光从未见过这般靡靡作乐的情形,不禁有些泛呕。 她欲退,流苏夫人扣住她的腰身不许,定要她看清这些男人的面目。 摇光被流苏夫人推的趔趄了步,不期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她眼中,只见那男子身边环绕着花姐,他任由那些花姐依偎在他身上,却是公孙白而旁边的是阿健。 摇光怔愣,浑身一僵。 流苏夫人察觉,顺着她的视线瞧去,随即哈哈大笑,“女儿啊女儿,他不过在你面前会装罢了,你倒将他当做圣人了。”说罢,又安抚她般,“这世间只有我不会骗你,男人都是贱货,你可以跟他们玩,千万不能付出你的真心。” 摇光脸色发白,纤细的手指逐渐收拢成拳。 阿英抛开那股古怪的感觉,只寻阿健说话,公孙白只是坐在旁边听,等着花姐的回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到一刻那边的弟子似乎发现了公孙白他们,起哄要往这边来。 阿健听见动静,眼睛左转右转十分不安,公孙白倒是淡定。 不一刻围来十多人,有明剑山庄弟子有严华山庄弟子有金刀门弟子。众人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稀奇事,围着公孙白喷着酒气笑道:“原来明珠公子也喜来这里,早知道我们便约明珠公子一块来了。” “哎!明珠公子正值青年又未婚总有需求的嘛!” 众人发出一阵猥琐的笑。 阿健十分气愤,激动的满脸通红,急切道:“公子不是来寻欢的,公子有正事。” “我们懂,我们都懂。我们瞒着师父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借口。”众人心照不宣又是一阵猥琐的笑。 阿健十分急切要站起来与他们辩解,公孙白按住他,随即淡然道:“各位,公孙来此是为办事,各位掌门不许弟子出入此地,各位该遵守各自门规,但今晚之事公孙也不会多事。” 各人一怔,没想到公孙白将掌门、门规搬出来,虽觉无趣倒也有些怕,一时也没了言语。 可巧花姐过来,满面堆笑道,“找到李根了在后头,此处喧闹,我请公子到后头去。” 公孙白起身跟着花姐往后头,阿健忙站起来跟上,阿英本来就 分卷阅读32 是为了这李根来,况明剑山庄那熟人也过了来,抱剑倚在柱边,眼神令人发毛,遂借口了句,酒喝得有点上头要到后头散散酒气也跟着去了。 剩下一众人十分无趣便要回去喝酒,也有清醒的人道:“那李根不是在伏归城目睹金刀门弟子被杀的那人。” “没有目睹,就是看了下剑伤。”有人更正。 又有人嘀咕:“莫不是明珠公子过来是为了五门派弟子被杀之事?这都是明明白白,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如跟上去瞧瞧。”抱剑倚柱那人开口。 “这有什么好瞧的,陆超你真是没事找事。” “不过听说这后头有花姐的浴房,不如...”几人不约而同笑的色眯眯的,随即拥着往后头去。 阿英跟着公孙白与阿健出了舞场,进入后面的院子,那李根正站在斜对面的廊下候着,公孙白与阿健过去问话,阿英不好过去便在这边廊下倚柱站着。 后头传来一阵笑语,阿英回头却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 当中有个猥琐的,见阿英站在廊下,一时兴起调笑了句:“这小哥腰细的跟娘们一样,真想搂一把。” 众人哄然笑开来。 阿英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笑的愈发开怀,接着道:“大晚上带什么面具,看你身材这般清秀不如跟我们一起乐乐。” “大牛如今口味变了,娘们不要想公的了。”又有人笑,“大牛骚贱,两杯黄汤下肚,不管公的母的有几分姿色都要调笑两句。” 众人转眼便走到阿英眼前,围着她调笑。 阿英薄怒上脸,右手暗暗摸上腰带,腰间有三条细长的凸起,是她淬了毒的银针,不致死也会让人痛苦一阵。 一群龟儿子,今日没带绣袋便宜你们。 阿英慢慢抽出银针正欲往大牛使去,突地一只温热的手按在她的手上,随即挡在她身前,她抬头见到一个青衣背影,身材削瘦且高,她需得抬头才能看见他发顶青色束发带,是砥身阁假山下那人。 但...这背影似乎有几分熟悉。 “陆超,你做什么?”大牛带着酒意的声音传来。 “见不得你们欺负人。”陆超淡淡开口。 大牛笑起来,“哎哟,陆超你也够会装的,我可听说你以前跟潘驰两人最爱出入烟花之地,怎么潘驰一死你就转性了。” 众人随即笑起来,只明剑山庄弟子大不舒服,有人出言道:“大牛,潘驰已死你嘴巴也放干净点,再说你金刀门单文不也是死在女人床上。” 大牛勃然怒起来,“如此说你们明剑山庄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门派之间和气。” 中间又人打岔调和,忙道:“莫说了莫说了,都是出来寻乐子的。”又有人道:“快,我们快去看花姐洗澡。”说着一干人推着大牛又推攘了其他几人,大牛这才骂骂咧咧往前去。 第16章 第十六章 阿健从长廊绕过来,急声道:“表兄你没事罢。” 阿英摇摇头,“没事。”又向前面青衣人道了句,“多谢陆少侠。” 陆超只“嗯”了声,便跟着他们往前行去,只见一群人随即入了穿堂门,那陆超却不进去只倚在门口,姿势向着公孙白那边。 阿英莫名的觉得有些异样,这陆超在眼前细看察觉不出什么,这远远看过去,这身影却很像另一个人。 阿英心一跳,随即撇开眼,应当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阿英忙看向阿健转移心思,“那李根说什么了?” 阿健低声道:“公子说金刀门弟子与明剑山庄的弟子死后脸上有不正常的红后转紫,其他门派却没有,问李根他前主人脸上有无此现象。” “李根怎么说?” “他说没有。” “没有...”阿英思量了下忽然想起方才大牛几人所说死在女人床上,立刻问阿健:“五门派之人死之时在何地?” “嗯...”阿健是有些不好意思。 “快说,这很重要。” 阿健看了眼,犹豫道:“严华山庄的弟子死在破庙里,金刀门的死在寡妇床上,清风派死在相好的家里,明剑山庄死在妓馆里,明鼎阁死在船上。” 阿英思忖道:“那么五个倒是有三个是死在女人边的。” 阿健“呀”了声,阿英忙问他想起什么事了。 阿健盯着阿英道:“我听 分卷阅读33 严华山庄的弟子提起过,貌似当时那弟子去破庙也是为了和女人相会,明鼎阁的弟子也是那弟子出去之前也说是幽会去。” “竟是全部跟女人有关。” 阿健一拍额头,“我们怎么想到,大家认定那剑伤便是叶寒星所为,不曾想到这些。” 阿英低声道:“待会你将这些说给你们公子听,便说是方才你过来听见大牛几个说联想起来。” 阿健点点头,随即往公孙白那边跑过去。 阿英吁了口气,转头一看,那陆超还在那里,灯光昏暗瞧不清他的神色,却让人难以忽略。 公孙白很快从那边过来,经过阿英时,抱拳抱歉了句:“沈兄见谅,公孙有事须得先回山庄,沈兄明日若有空,务必来山庄坐一坐。” 阿英忙抱拳道:“明珠公子先忙,我明日还要赶路,待会便走了。”说罢与公孙白又客气了方才送他走。 公孙白要走阿健自然也要跟去的,二人一走,阿英也没必要多留,该知的她都知了。 阿英看了眼幽暗暗倚在穿堂口的陆超,身材高挑要靠不靠的模样实在是很像,她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她这模样也无人识得,江湖上五门派出了这等大事,又直指他是凶手,若说他会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阿英状似随意的往穿堂去,她决定试他一试。 阿英状似随意踱步到陆超身边,往里头张望了眼,随口道:“陆少侠不去寻乐子吗?” 陆超瞥了她一眼,未有表情,只淡淡道:“我不喜这些。” “哦!”阿英貌似惊异的长长拖了一音,“来这里不寻乐子倒是奇人。” “这位兄台常来这种烟花之地?” 阿英未料到陆超会反问她,她暧昧的一笑,“在下常年在外贸易,赚了钱自然要轻松轻松。” 陆超面无表情不答话。 阿英四下瞥了下,光站在这说话聊不出什么,就算不是叶寒星只是行走江湖人士亦不会轻易托底,不若进去喝些酒,让他放松下来方好行事。 “外头寒冷,不若进去喝些酒坐着说话?”阿英热情邀请。 陆超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阿英以为自己看错,又来回在他脸上打量了两眼,再见却又是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眸。 “这位兄台对初次见面的人都这般热情吗?” 阿英一怔,这话听着怎么像质问,再看陆超却是一脸的冷漠。她暗自思索了番,江湖人士虽豪爽但对于这种自动送上门的怕是有防备,阿英理解,便笑呵呵道:“今日看陆少侠拔刀相助心中感激才有此邀,平时里我也没有与陌生人称兄道弟的习惯。” 陆超听了似乎脸色松了些,开口道:“进去罢。”说罢,先举步往里头去。 阿英一喜,忙跟上前去,“陆少侠可有带银子?”见陆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笑呵呵道:“我银两都在我表弟身上,他方才跟明珠公子走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身上却是没银子了。” “我有,走吧。” 此刻舞场里的气氛更加热闹了,阿英带着陆超在一僻静处坐了下来,她故意坐在陆超的侧后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陆超的背影、后脑勺及半边脸。 阿英托腮看着陆超。 像,实在是太像了,方才在院子里光线亮些,她只觉得陆超站在她身前高度、身形十分熟悉,此刻灯光昏暗,看不大清五官,只朦朦胧胧一个身影及轮廓,但这个角度的轮廓若说是叶寒星坐在她跟前她也信的。 陆超回头之时,便见这位面具兄盯着他的后脑勺发愣,有些奇怪道:“孙兄,何故在发呆?” 方才陆超问姓名,她又胡诌姓孙名嘉。阿英忙回神,笑道:“我在想陆少侠师出名门武功一定很好。”阿英要试他,不过是想确定叶寒星如今知不知道江湖传言五门派之人为他所杀,若这个陆超果然是他,她便也放心了,想必他心中也有对策不致六门派之人打来措手不及。但是她只是想试他,并不想教他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心中有叶寒星但更多的是不想与神月崖与百虫谷再有联系。 “孙兄过奖了,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 “陆少侠谦虚了,方才那么多人陆少侠都能为孙某出头,想来是年少有成。” 花姐堆着笑脸送酒上来,阿英忙从红漆木盘上端了白瓷酒杯递到陆超手中,笑道:“这杯酒我敬陆少侠,感谢陆少侠方才仗义相助。” 陆超眼光幽暗看着孙嘉一口饮尽酒,顿了下方才将酒一口喝完。 分卷阅读34 阿英提壶又给他与自己倒了一杯,“来来来,咱们一见如故今日须得一醉方休。”阿英举杯欲喝却见陆超并不去端杯,阿英笑道:“陆少侠怎么不喝?” “对于酒我向来浅尝辄止。” 阿英呵呵一笑,“陆少侠真是个妙人。”说罢又觉得有些奇怪一般,皱眉打量了他一下,笑道:“你们江湖人士不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吗?” “并不是每个江湖人士都如此。”陆超回答道,好像并无喝酒的打算。 阿英本打算先给陆超灌些酒再试探,但如今他酒也不喝话也不多,若真是叶寒星,她一再试探的话反叫他看出来端倪。 她哈哈一笑:“那么陆少侠喜欢什么,孙某请客,否则于心不安。” “你不是没带钱?” 阿英一怔倒是尴尬,只得打哈哈道:“今日实在是失策了,如此…我想报答陆少侠竟是无他法了。” 陆超回头淡淡道:“孙兄不必如此介怀,举手之劳而已。”说罢,顿了下又道:“孙兄若真想报答,不若与我一同去吃个面,陪着师兄弟们在此也没吃什么,如今肚子倒是饿了。” 阿英哈哈一笑,“陆少侠真是个妙人,这里美酒佳肴不吃却要出去冷兮兮的吃清汤面。” “此处甚是喧闹不合我意,不若一碗清汤面暖胃。” 没由来的,阿英竟觉此刻陆超的话音间有几分温暖,反正在这里他也不喝酒自己也没法试探,再说她也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胭粉味与喧闹声,不若出去走走,兴许有别的机会。 阿英爽快道:“我听我表弟说,这条街街尾有个面摊的面甚是好吃,不若我们去那。”阿英来银雪城半年,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修养,少数时候亦会外出走动走动,一些味道鲜美的小店也知道。 “老板来两碗面多胡椒、香菜再添一份牛肉。” 阿英说罢,坐下转身问陆超,“陆少侠可吃的惯?” “我不挑食。” 阿英淡淡一挑眉,叶寒星可是个对香菜深恶痛绝的主。 不一刻,两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淡白的汤、泛着透白光泽的面,中间盖以肉香菜点缀。 阿英吸了一口香气,垂涎三尺道:“闻着就香。”随即提筷将香菜都夹到陆超碗里,“我喜香菜在汤里调味,却吃不太来,陆少侠别浪费了。” 陆超顿了下,默默的将香菜埋入汤中,用面包裹着也不十分计较,只是一碗面的时间都是埋头苦吃,阿英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阿英并不饿,一手托腮一手稀稀拉拉的吃着面,看着陆超面无表情将香菜如数吃了倒有些迟疑起来,莫非当真只是身形有些像,可惜今日身上没带什么有用东西,中午包枣子那帕子她嫌太女孩子气没带。 不过还好,人还在漱石山庄,她总有机会的。 一碗面罢,阿英也不打算继续逗留,起身抱拳道:“陆少侠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今日与陆少侠一见如故,今晚甚是开心,可惜我明日还要急事,否则该是与少侠再聚才是。” 陆超道:“孙兄不必遗憾,若是有缘改日必能再聚。” 阿英与陆超寒暄了几句,道她的住宿就在隔壁街,就在此与他告辞了。 陆超抱拳告辞随即往街的另一边去。 阿英躲进了巷子口看着他消失在街拐角这才放心,出来左右看了下随即往漱石山庄的方向去。 第17章 第十七章 阿英回去之时,圆形后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阿健正候在门边石景后见是她赶忙出来。 阿健看见她倒是有几分焦急,“怪我急切,竟跟我家公子先回来了,幸好你没事。” 阿英摆摆手不介意道:“银雪城民风淳朴,没什么好担心的。”话虽如此但阿英总觉得方才有人跟着她似的,但她回头又找不到人,没人影也没脚步声,就是一股让人盯着的感觉。不过此刻安全回来也不去计较。 阿英甩甩头抛开脑中的想法,拿下面具跟阿健回院。 阿健看着她手中的面具笑道:“姑娘倒是留着这个。” “这个甚贴我脸,以后有用也说不定。”阿英扬扬手上的面具。 “对了,明珠公子回来之后可有什么动作?” “公子方才召集了掌门人将这事说给各位掌门听,各位掌门听了倒觉得有几分道理。神月崖与六大门派向来河水不犯井水,如今翼星楼楼主叶寒星声名鹊起,各大掌门心中其实也有几分顾忌,没有真凭 分卷阅读35 实据各大门派其实也不想无故与神月崖为敌造成无辜伤亡,所以他们倒是表示明日要回去调查清楚,是否有人有意为之促成这些巧合。” 阿英听了放下心来,只要其中一个门派抓住了一个蹊跷处查明白,至少可以证明并非叶寒星一人所为,抑或是有人嫁祸叶寒星,那么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而后究竟是谁杀的与她都无关。 阿英回院梳洗了番便歇下,冬雪见她这副打扮怕是出去玩了,倒也没多问,只是道出去要小心着些。 当晚,睡意朦胧间,阿英耳边忽然传来许多喧闹声。阿英迷迷蒙蒙睁开眼,糊纸的窗户上不断有光亮跳动,暗黄的颜色像人举着火把在窗上嬉戏。 是火光! 阿英一个激灵坐起,披了件衣服就开门出去。 东边院落有许多亮光,但是那些亮光一直在动,且不断听到叫喝打杀声。 莫非有刺客! 何人敢来漱石山庄? 阿英随即进房换了衣服,想了想又摸出一条面纱带上。 陆超她还未确定身份,少不得小心些。 阿英循着火光过去,一路走到一块空地前,右侧白墙高立是个院子,四周有些树木,这一块空地想来是供弟子练功用的,此刻却是火光冲天,空地四处都有人把守着。 空地里头有一个黑衣人与几人纠缠打斗着。 阿英仔细看了眼,与黑衣人打斗的是公孙白与陆超,旁边有一白须老者以及儒雅中年男子手中握着兵器欲趁势相帮。 “可是出了什么事?”阿英忙问旁边人。 “金刀门掌门被叶寒星杀了,大家欲生擒他。”旁边弟子说的咬牙切齿。 阿英一惊,叶寒星不可能会做这事。 阿英左右一看,各大门派都有人围上来,阿英一惊忙看向黑衣人,那黑衣人身手矫健,在公孙白与陆超的围攻中亦是游刃有余。 阿英从未见过叶寒星的武功,在神月崖的三年她似乎一直生活的很自我,从这武功路数确实看不出是否是叶寒星,且打斗混乱一时也辨认不清,但他手上那把剑,她是认得的。 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随着他的招式在夜空中挥动似有余光像是流星的尾巴,确实是流光剑。 阿英心剧烈的跳动,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叶寒星,若当真是叶寒星的话… 她的手不自觉伸向绣袋。 不是她护短,这些门派里的一个个也并非都是好人,看这些人夜夜笙歌,蹊跷死在女人身上无真凭实据便推到叶寒星身上便知。 “哇!陆师兄身手好好啊!” 身边传来几声兴奋的讨论声,阿英瞥眼过去,两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站在旁边围观,听她们称呼应是明剑山庄的人,看她们神色一点紧张也无,倒是先在这犯起花痴。 “陆师兄往常也没这般矫健,你看他你看他,那一招好帅气哦!”小姑娘满眼冒星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 阿英转眼过去,只见陆超身姿矫健,一招虚探似游龙将黑衣人晃的退了一步,随即他一个挑刺,黑衣人避之不及竟生生给他在手腕处划了一剑。 阿英一个心惊,手按在绣袋上。 黑衣人趔趄一步,左右一看立刻施展轻功逃了。 公孙白与陆超随即施展轻功追上前去。 其他门派掌门立刻呼弟子前去支援,弟子们应声持着火把忙往外头去了。 几个掌门这才围拢过来,道先去院里看看金掌门。 剩余的弟子皆跟着几个掌门往院子里去,方才两个小姑娘也跟了进去。 阿英踌躇了下也跟了进去。 几位掌门进了房,剩下的弟子留在院子里,两个娇俏的小姑娘远远的站在门边。 阿英思忖了不动声色的站在两个小姑娘的身边,姑娘家站在一起不惹人注意一些。 阿英刚站定,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弟子们往外看了眼纷纷站到两边让出一条路。 进来一位目光威严的中年男子过来,广袖长袍,长须飘飘,有弟子上前,“严掌门,赵掌门和林庄主已经在里头。” 阿英暗忖想必这位就是严华山庄的掌门,那么方才那两位应是明剑山庄庄主和清风派掌门,剩下一位明鼎阁阁主倒是睡得安稳。 阿英刚想罢,院外又是一阵动静,形色匆匆进来一位身材高大,虬髯大汉想来应是明鼎阁阁主。 分卷阅读36 两位掌门进去不时传来声音。 阿英仔细听着,像是在说流光剑所伤,道是定是叶寒星所为。其中一个声音犹为激动,道是定不饶了叶寒星要他血债血偿云云。 阿英暗忖,应当是与金刀门掌门有姻亲关系的严庄主。 但是里头几位掌门争论了一盏茶也未争论出什么,不过是时不时骂骂叶寒星,骂骂神月崖。 忽的院外又传来一阵动静,阿英回身看去,这会儿来的却是公孙敬。 公孙敬一进门便连连道:“出了这等大事,我竟现在才过来,是公孙对不住各位。” 赵知方倒是说:“公孙掌事住在西边,一时不晓得这边动静也是有的。” 公孙敬上前一瞧,似极震惊,“叶寒星竟然欺到我漱石山庄来了。”随即出门对着院中金刀门的弟子高喝道:“金掌门死在我漱石山庄,我漱石山庄绝不推卸责任,从今起漱石山庄便与金刀门共进退定要他神月崖给个交代,要叶寒星血债血偿。” 严庄主听了极为感动,握住公孙敬的手,道:“公孙掌事仗义,这事是叶寒星所为,冤有头债有主,本来就怨不到漱石山庄,但是公孙掌事竟肯为金刀门出门,我严华山庄亦以漱石山庄马首是瞻。” 院中,金刀门与严华山庄的弟子甚为激昂,高举火把定要叶寒星血债血偿。 旁边站着的清风派掌门赵知方、明鼎阁阁主恵樊式、明剑山庄庄主林会华却是互相看了一眼并不表态。 “三叔且慢。” 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众人抬头,只见夜空中月下驰来两个身影,轻轻落在屋檐之上,一白一青如黑夜与白天壁垒分明却是公孙白与陆超。 阿英耳边此起彼伏抽气声。 “明珠公子好帅。” “陆师兄今晚也好有气势。” “明珠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明珠公子好轻功。” “明珠公子施然落下好像仙人下凡。” 阿英瞥眼,不知何时院门口竟站了好几位女侠,满眼冒星的往上瞧着。 阿英暗自摇了摇头,江湖儿女也逃不开儿女情长之事。 公孙白与陆超一个跃身轻轻落入院中。 耳边又是阵阵少女低呼声,当中夹杂了一道少年的声音,阿英回头却见阿健过来了。 阿健看见阿英挤了过来,低声道:“姑娘怎么在这?” “金掌门被杀,我心中关切也睡不住。” “姑娘可有看见叶寒星。” “一个黑衣人所为并不能确定是叶寒星。” 阿健皱着眉努力思考着似乎颇为烦恼。 “明珠,你们可有抓到叶寒星。”公孙敬十分关心。 公孙白抱拳向各位掌门致意,“我与陆师弟一路追出城外,黑衣人使手段放毒粉,我与陆师弟一时不察,迟了下被他跑了。” 公孙敬甚为气愤,“定是百虫谷的毒粉,卑鄙小人。”又道:“待会你们回去可要仔细检查检查,百虫谷的毒蛊甚是厉害,林掌门就深有体会。” 公孙白闻言望向那位气度儒雅的中年男子。 明剑山庄与百虫谷原有旧怨,公孙敬一提也勾起了林会华心中恨意,他咬牙道:“我恨不得踏平百虫谷。” 公孙白见众人群情激愤,继续下去恐要就此盖棺定论了,随即出声道:“此事未查明白不可妄下结论,只见一黑衣人并不能确定那黑衣人便是叶寒星。” “金掌门的伤口与前几月各门派的弟子的伤口都是一致的,不是叶寒星还有谁?” 各大门派掌门也纷纷应和,是的,他们都看了,伤口确实一致。 公孙敬哼声道:“金掌门如今死在漱石山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给金刀门一个交代。” 公孙白顿了下随即抱拳向院中站着的金刀门弟子,“漱石山庄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教金掌门冤死。”说着又向门边一位长相端秀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到:“金师妹放心,我必会给金刀门一个交代。” 阿英这才看清,原来门里头还站着一位姑娘,绯色衣裙眉目英气,长相秀美却不失江湖儿女的爽快,听公孙白称呼应该是金掌门的女儿。 第18章 第十八章 “五门派不是来议事的吗?怎么这么多小姑娘。”阿英眼神从房门移到旁边的几位女侠。 分卷阅读37 阿健低声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公子尚未娶妻,各门派爱慕的姑娘不计其数,这次五门派掌门过来难免也有点私心。” 阿英笑了一声,这倒是有趣。 金姑娘刚丧父脑子混乱,一时也没主意只是一味的在哭。 公孙敬厉声道:“明珠,老庄主的仇你不去报,这几年你游历在外从不管庄里的事,我便也让你去了,如今金刀门出了事,你不仅不去承担该承担的还要劝阻金刀门,难道你想金掌门的事最终也不了了之吗?” “三叔...” “你不用叫我三叔,我今天便是叫人诟病也要自作主张。”公孙敬说罢,转向众弟子,“我公孙敬绝不退缩,定为金刀门讨回公道。” 金刀门新丧掌门正是心情悲痛之时,公孙敬这般大义站出岂有不应和之理,一时间院中充满了金刀门弟子的激愤声,金刀门如此激愤带着严华山庄亦是同仇敌忾。 严庄主站出高声道:“严华山庄与金刀门同一立场定要叶寒星血债血偿。” 阿英皱眉外头的江湖人都这般不讲理?无凭无据就要将这事栽赃到叶寒星身上。 “方才各位掌门并未看到黑衣人的面目,如何就肯定是叶寒星,若是有人栽赃呢?” 一片嘈杂声中蓦的响起一道清丽略带沙哑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位身穿绾色衣裙脸带面纱的姑娘站在门边。 阿英咽了口口水,刚才的药效还没过去此刻喉咙还有些干涩。 阿健紧张的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别乱说话。 严封眦目瞪向阿英,“哪来的小女子在这放肆。” 各门派皆有姑娘随行,这其中有些已经出来行走江湖有些仍是养在家中,一时也叫人无法确定是哪门哪派的,严封虽怒倒也留几分余面。 阿健满手冒汗忙拉了拉阿英要她别做声。 公孙白望了一眼见是朱姑娘,转身向严封道:“严掌门莫怪,庄中一位小姑娘不懂事。” “原来是漱石山庄的人,明珠公子三年不管庄务,庄中的人也越来越放肆了。”严封冷冷笑了一声。 “哪来的山野女子在此放肆。”公孙敬眯眼看向阿英,随即掌风跟着他的话向阿英袭来,漱石山庄何人他不知晓,容得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在此放肆。 “三叔!”公孙白一惊忙上前化了这掌风。 “不过一小姑娘不懂事何须这般动气。” “漱石山庄何时有这般人,莫不是外头来的奸细。” 公孙敬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神色一凛,不少人面目的紧张的看向阿英,欲随时上前擒拿。 阿健吓得满额冒汗,饶是如此也抖着声音解释:“左掌事…她是我远房的表亲…路过…路过此地借宿两日…不是有意冒犯。” “漱石山庄可不是阿猫阿狗都随便进的,这般无礼,你父母不教我替你父母教你规矩。” 阿英眼眸冷眯,这公孙敬实在可恨,自己不过是看不过这些人不辨是非,他便连她母亲也骂上了。 公孙敬上前一步,冷不丁陆超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 “明剑山庄的人有何指教?”公孙敬话是对着陆超所说,眼神却是看向明剑山庄的庄主林会华。 林会华利眼看向陆超,“漱石山庄整理内务,与你无关。” 陆超嘴角扯了一丝冷笑,面色含霜,一双眼冷冷的扫过院中各人。 当中与陆超相好的师兄弟看了那副眼神不免一凛,陆超从未有过这般阴鸷冷厉的眼神。 “江湖名门六大派原来都是些不辨是非的无耻之辈。” “你…”公孙敬勃然大怒,一个明剑山庄的小小弟子也敢教训他。 公孙敬随即出掌,明剑山庄教导无方,他便替林会华教训教训他。 陆超反应很快,随即出手硬碰硬接上他这一掌,公孙敬以为不过是武功低弱的弟子,不曾用心,谁知竟被他的内力生生逼得退了两步。 公孙敬此刻才认真看向陆超,这年轻人其貌不扬内力竟是十分深厚,便是他方才全力以赴也不敢说就能拿下他。 林会华也看出端倪,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陆超收敛冷笑,伸手在颈脖便一扯,露出一张略白异常俊美的脸来,“我便是受你们诬陷之人。” 阿英瞪眼,她疑心过他没想到真的是他?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脸,幸好今晚 分卷阅读38 多了个心眼带了面纱,否则便要让他认出来。 “哈哈,叶楼主你这么快就暴露自己了。” “你慢慢陪这些正人君子玩,我千面就不陪你们玩了。”说罢,一个人忽的从弟子中跳到屋檐上,各派弟子反应过来要戒备那人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原来是江湖百变君千面,怪不得叶寒星扮陆超这么久了也没人发现。”阿健在阿英耳边小声嘀咕着。 阿英初到外头来,对外头的江湖知之甚少,这次来漱石山庄算长了不少见识。 阿英还在心慌兼而庆幸之时,旁边已是频频抽气声。 “原来叶寒星长这样。” “叶寒星好帅啊!” “跟明珠公子完全不似同一个类型。” “就是,就是,如果说明珠公子光霁如初旭那么叶寒星便是寒夜的墨玉。” “完全不同的类型,好难选喔!” 阿英眨眨眼睛,瞥向旁边的几位女侠,心中有种说不上的奇异感受。她看向叶寒星,一身青衣与夜色浑然一体,眼神阴冷使得狭长又飞扬的眼角泛着生人勿近的冰霜,偏又肤色雪白,像是漆黑的夜中突兀的羊脂玉,诱人撷取又惧于那一层刺手的冰霜。 阿英从来不知道外头姑娘家见了叶寒星原来是这种反应,她似乎生来就与叶寒星一起,叶寒星于她仿佛是习以为常的一切就像吃饭、睡觉、呼吸。她从未想过叶寒星在她之外是以怎么的姿态存在于世人,以前她小不曾想过,这些年她活的自我,从未关心过除了自己事情之外的事情,神月崖她都不曾关心更别说是外头的江湖。 她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叶寒星在神月崖外的生活,他出何任务,见了什么人,有没有朋友,是否有姑娘爱慕他。 如今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叶寒星。 原来他也有朋友而且是她不认识的。 原来他挺受姑娘家喜欢的。 莫名的… 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好像一样专属于她的东西被人分了一般。 阿英见旁边小姑娘个个兴奋的盯着叶寒星瞧,略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 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阿英撇过眼,忽略心里那一点的不舒服,既已斩断过去便不能泄露身份,虽然她进漱石山庄是为了还神月崖清白,她关心的是叶寒星自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她打算与神月崖、百虫谷再有牵连。 “叶寒星!” 严封认出他来,神月崖与六大门派虽无交际,但这三年叶寒星声名鹊起,六大门派皆有留意他,亦打过照面。 “你杀了这么多人竟还敢前来。” 随即严封的剑已击向叶寒星,叶寒星随即提剑抵御,剑法凌厉令严封也有些吃力,林会华与百虫谷原有旧怨随即持剑上去相帮。 二人合力一时却也拿叶寒星不下。 恵樊式在旁看着,暗自摸出两支飞镖,明鼎阁暗器独步天下,这两支飞镖是他独门绝技,两镖齐发无人能接下。六大门派若是齐上未免让江湖人诟病以多欺少,若倒时还拿不下更是让江湖人嗤笑。 恵樊式找准一个空隙随即出手。 冷镖破风而来。 叶寒星提剑一挡,剑身应声而裂,剑片四溅露出一柄银辉四溢的剑来,而飞镖被剑身一挡迅速回击往四周。 阿英看两个掌门围击叶寒星,心中十分紧张,不期然一只冷镖朝这个方向来,一时呆愣只剩瞪眼。 叶寒星立即飞身前来,已来不及出剑,硬生生以身相挡。 飞镖没入肩胛。 叶寒星来势太快,硬生生冲撞上阿英与几位姑娘,院中立刻响起娇呼声。 阿英旁边几位姑娘皆是各大门派里姑娘,台阶上几个掌门见了亦是眉头一紧,严封见自己小女儿站在那里差点被伤亦是手下一停。 公孙白趁这一空档立刻站上前去,“各位掌门冷静。” 叶寒星似毫不在意这飞镖,直起身子冷声道:“六大门派不仅喜欢以多欺少还爱暗器伤人,杀害金掌门的是黑衣人,方才我与公孙白一直围击他,何来杀害金掌门一说?” 各掌门一怔,方才激动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那黑衣人与你合伙也说不定,否则以你与明珠合力怎让他逃了?” 公孙敬并不相信。 分卷阅读39 “六大门派喜欢无凭无据污蔑人的吗?” “他手上的流光剑便是证据。” 叶寒星将剑一竖,“我手上的才是流光剑,那黑衣人为何会有流光剑,我也不知,我只知那人为了冒充我煞费苦心。” 众人听了倒也是一怔,大家虽都说是叶寒星杀了人,但是谁也没亲眼见到,便是方才也不能肯定是叶寒星,原只说那把是流光剑,但叶寒星此刻手上的也是流光剑,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是那黑衣人挖空心思陷害叶寒星。 “我作证,方才叶寒星一直与我一起,并不是那黑衣人。”公孙白证明道。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时间院中各人倒是犹疑起来,特别是金刀门,他们掌门是黑衣人所杀但是那黑衣人分明不是叶寒星,他们也没必要此刻便剑拔弩张与他作对,金刀门退了,严华山庄没道理此刻冒头上去,况严封方才与叶寒星交手惊觉这着实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金刀门与严华山庄不作声,其他几个门派更不会此刻贸然出头。 各门派各有心思,谁都不想在此刻与叶寒星正面杠上。 公孙白明了各人的心思,趁机道:“各位掌门也并非鲁莽武断之人,如今叶楼主在此,我们正好可以彻查此事,以免叫歹人利用,六大门派与神月崖两败俱伤让人坐享渔翁之利。” 各人一听觉得十分有理。 清风派与明鼎阁不像其他门派与神月崖有旧怨,又见公孙白这般说话,心道也不急于这一时,且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就算这事与神月崖有关,也有金刀门打头阵。 清风派掌门赵知方当即道:“明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清风派也并非任意冤屈他人之人,明珠既出来担保,我们且也等一等。” 赵知方如此说,惠樊式当即应和,“赵掌门说的是,免得让人以为我们以多欺少。” “彻查也该有个期限,不是我们不相信叶楼主,只是如今件件命案都指向叶楼主,那流光剑又为叶楼主所有,如今又出现两把流光剑,我们怕就算不是叶楼主做的,也怕与叶楼主脱不了干系。” “我们与神月崖向来无干系,不知叶楼主是何脾性,若查出是他身边人所为是否会大义灭亲,我们也不得不在小心些,以免日子长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教有心人掩盖了。” 众人听得分明,严封暗意还是怀疑与叶寒星有关,怕夜长梦多叶寒星使什么手段。 “明珠与叶楼主并无交情各位掌门若是不放心,便由明珠与叶楼主一块查这事。” 叶寒星也道:“我叶某也并非怕事之人,公孙庄主既原费此心力,叶某自然也愿意留在此处与公孙庄主一同查明真相,各位掌门可放心。” 各人听了微微点头,公孙白他们是绝对相信的,叶寒星在此有公孙白看着想来也使不了什么坏。 “严铭。” “弟子在。” “这段时日你就在明珠身边协助他。” “是。” 看来是不相信叶寒星也不相信公孙白,阿英冷哼一声,说是协助怕是监视。 其他几个门派见严华山庄如此行事,纷纷也点了得力弟子协助公孙白,金刀门掌门已死,群龙无首,金刀门掌门之女金灵定要协助公孙白,手刃仇人。 公孙白心中无鬼,各门派弟子要跟在他身边也无异议,只道今晚各自歇息先,明日一早一同与金刀门扶灵回伏归城,顺便调查下之前金刀门弟子的事。 众人商量毕,公孙敬也无异议,一时间各人先散了。 阿英瞥了眼身前的叶寒星,自然不可能上演什么相认大戏,转了身扯了阿健就要离去。 转身间见旁边几位女侠还满脸欢悦的站在身后,仰望着叶寒星。 离开之际还能听到她们小声的讨论,“他方才是为我挡镖。” “是为我挡了。” “是为我挡的。” 阿英撇撇嘴,叶寒星还真是受欢迎,不过不是为她挡的就好,方才那一瞬间她真怀疑他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阿英敏感的摸了摸面纱,面纱厚实包的又严实应是看不出。 阿英扯着阿健出了院门,阿健满心不满意,他还想跟着他们公子身边帮忙呢! 阿英兀自拉了阿健走到人稀处,才道:“我虽在我叔叔处治病,但我叔叔待我好自小便教我药理,我虽不及我叔叔但五六成也有学来,方才我见院中打斗的激烈也不知道明珠公子有没有受伤,我房中正好有上 分卷阅读40 好的伤药,你跟我回去拿去给明珠公子。”阿英说的是实话,这半年她武功一点长进也没,药理倒是学了很多,又有葛禹这个好老师,葛禹见她有天赋倒是不吝啬经常会指点指点她,她这话倒也没说谎。 阿健一听眉开眼笑了,“我方才还嘀咕我家公子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这敢情好。”说罢,又道:“我瞧我家公子挺关心那位叶楼主的,他方才又中了镖,不知道姑娘这里有没有治镖伤的。” 阿英弯眼笑笑,就等你这句话,“都有,你待会尽可拿去。” 翌日,阿英丝毫不意外公孙白会来敲她的院门。 公孙白站在院门口神色颇是不好意思,见了阿英也有几分耻于说出口的意味。 倒是阿英先开口,“明珠公子可有事?” “公孙是来道谢的,姑娘昨日的药甚是有效。”公孙白这句说罢,便停顿了下,似乎没想好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 阿英笑的十分和煦及好说话,“叔叔自小教导我,行医者要有仁心仁德,阿英只是举手之劳,小小事情不足挂齿,明珠公子不必挂心。阿英能借宿在漱石山庄实为明珠公子照顾之故,正不知如何报答,如今能给明珠公子解忧,阿英方有几丝宽心,明珠公子实在不用如此客气。” 阿英努力给公孙白暗示,就差直接说她想跟着去伏归城了,本来她想着叶寒星知道此次事后她便可收手由着他们自己去查,但昨晚叶寒星受伤,这些人又爱诬陷人,且五门派弟子死的蹊跷,她怕自己不跟去,公孙白他们又给他蒙蔽了,届时吃亏的还是叶寒星,她放心不下决定跟着去一趟。 “朱姑娘此言实在是客气了。” 公孙白顿了下,随即道:“公孙有个不情之请。” “明珠公子请说。” “五门派弟子死的蹊跷,有两人脸上呈红转紫,我曾同葛堂主讨论过,他说这可能是一种媚香,只是未亲眼看过未敢肯定。” “我原想请葛堂主一起走一趟,但五门派意外上门,葛堂主便躲了出去。此刻我们要往伏归城,不知会遇何事,能不能寻些线索,所以公孙想…朱姑娘受教葛堂主通晓药理,身子若是支撑的住,能不能麻烦姑娘同我们一起走一趟。” “可以。” 公孙白意外,没想到朱英答应的这般爽快,他以为以要她这般弱质女子跟着他们去查命案定然吃不消,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 公孙白犹不放心般,确认了句,“万一又出事情,也许会有些可怖的景象。” 阿英笑笑道:“无妨,我小时候跟着叔叔也见识过不少,我并不是个胆小之人。” 公孙白听罢,大为感动,当即抱拳相谢,“朱姑娘虽然只是弱质女流但却有大侠风范。” 阿英笑呵呵,“明珠公子过奖了。”随即又提了个条件道:“我跟着去伏归城也无碍,只是我叔叔与严华山庄有些过节,他们虽不知晓我,但防意外,还望明珠公子再人前莫要称呼我名讳,只唤我朱姑娘便罢。”她防的不是严华山庄的人而是叶寒星。 公孙白很能理解,“朱姑娘放心,我待会会交代阿健,必定不会泄露姑娘身份。” 阿英满意的点点头,“明珠公子放心,我先收拾收拾,待会便出来。” 公孙白感激抱拳告辞。 阿英收拾好行李,戴上面纱带着冬雪到前厅之时已有青年男女站着,叶寒星也已在,照旧是一声黑衣,抱剑倚在一边木柱上,白脸半垂似对这些门派之人不感兴趣。 阿英走到阿健身边将一捧的枣子塞给他,算是回报他昨晚他在公孙白面前吹嘘之功,虽说是她特地给了暗示,但终究需阿健才能成事。 阿英将枣子给了他,顺便问:“怎么这么多人?”五门派每人一个才五个,这仗势...阿英粗粗数了下竟将近十人,还不包括她与阿健、公孙白几人。 阿健嘴巴里鼓鼓囊囊塞着枣子,眼神朝公孙白、叶寒星示意了下,低声道:“还不是那两位惹得祸,早上五门派掌门与左掌事先出发了,这些姑娘想要和我们一起走,所以才这么多人”。 阿英看了眼,多了三个姑娘,昨日那金姑娘倒是没见到,想来是扶灵先上路了。 阿健是阿英的贴心人,她还未开口问,他早就一边吃着枣子一边跟她闲话:“那边那个性子活泼一身粉裙跟严铭站一起说话的便是严华山庄二小姐严静静,她姐姐就是嫁给金刀门的大公子,在我们公子身边的青衣的是明剑山庄林许,旁边一身绿裙的是他同门林思思,旁边水湖色衣裙的是赵掌门的孙女赵梦凡,他身后水湖色衣衫的是同派的赵之卓,旁边暗金色 分卷阅读41 衣衫的便是明鼎阁的恵凌风。” 江湖各大门派收徒弟有收孤儿的也有收普通百姓家的,若是孤儿便给名给姓,资质好的收为座门弟子,看这几位少侠都是与这些掌门同一个姓看来是各门派内最能干的弟子。 阿英看那几个姑娘家的,正是昨晚在她身边叽叽呱呱的那几个。 “明鼎阁怎么没姑娘家跟着呀?”阿英好奇道,这哪里是六大门派议事,简直是六大门派相亲大会。 “明鼎阁没有未婚姑娘了。”阿健咔嚓咔嚓吃着枣子。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话音刚落,院门口进来一身白素衣裙金灵,道:“明珠,差不多该出发了。” 公孙白点点头,道:“各位,咱们先出发往伏归城,到了伏归城安排完金掌门后事,再商议其他事情。” 各派弟子皆道是,三三两两开始往外走。 公孙白说罢,便往叶寒星处去,“叶楼主,你身上有伤不便骑马不如就与我一起坐马车。” 叶寒星点点头跟着公孙白出去。 阿英奇怪公孙白与叶寒星两大男人怎么要坐马车。不过奇怪归奇怪这便先与阿健一起出去,外头已备有马车,各位姑娘出身名门生性豪爽,来时是骑马,此刻亦是原先的马匹。 阿英出去之时,见各位娇俏的女侠皆是站在外头,一脸羞涩看着公孙白与叶寒星出来,谁也不上马。 阿英一看笑了,几位女侠怕是如今才想起骑马甚不淑女,几人扭扭捏捏都不肯上马。 公孙白与叶寒星二人出来跃身上马车一气呵成,眼风都未往这边打一下,几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般,纷纷上马。 阿英这才明白了马车的妙处,大大赞叹,公孙白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阿英想罢与冬雪上了马车,阿健钻进了公孙白的马车。 阿英刚坐定,车帘被掀起来,进来的是金灵。 也是,她刚丧父心情想必悲痛,没有气力骑马。 金灵粉黛未施,素白着一张脸,眼角还有几许泪渍,她捏着一张纱帕按了按眼角,脸色甚是哀迷。 阿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只道了句:“金姑娘,节哀顺变。” 金灵吸了吸气,转脸看向她,梨花带雨,飒爽女侠此刻也是柔弱惹人怜惜。 阿英心里一软,语调又软了三分,“公孙公子定会抓住凶手的。” 金灵道了声谢,又舒了口气道:“明珠与我自小亲厚,定会为我做主的。” 阿英也认同,“公孙公子为人公正,定不会不管金姑娘的。” 金灵听她说的真诚,又见她神色真挚并不是虚假做戏之态,心想能说出这番话想来对公孙白没有别的企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道:“姑娘贵姓,我常来往漱石山庄却没见过姑娘,昨晚伤心也未曾细听,听着姑娘好像是阿健的表亲。” 阿英微笑道:“免贵姓朱。”又道:“我是阿健的表姐,路过此地借宿两日,今日往伏归城也顺路,公孙公子人好便也捎带一程。” 金灵一听彻底放下心来,不过是个路过的丫头,这两日便走了,与明珠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自己倒不必十分费心。 金灵如此想,脸色更松几分,这才露出一股亲切来,“明珠这人便是这样,热心又仗义,阿健不过是在山庄学武的,他也待他如亲兄弟般,便是阿健的亲戚他也十分的热心。” 阿英这点不否认,“公孙公子是难得的君子,江湖人称他为‘明珠公子’,这几日所见名不虚传。” 金灵眉一皱,明珠的为人她自然是知道的,但从姑娘家口中说出...江湖上对明珠爱慕的人不在少数,便是这次也有几个,她不希望还要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费心。 金灵仔细端详阿英的神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爱慕来。 还好,这朱姑娘虽十分夸赞明珠,但神色却一派平常,仿佛只是夸赞一朵花、一盏茶,但金灵不放心,仍是试探了一句:“朱姑娘觉得明珠十分的好,对你也好?”金灵加重‘对你’二字。 阿英一怔,见她一副试探的语气,当即明了。她只是未曾来过外头的江湖,但并不代表她不通晓人性,神月崖三年的时间让她学会察言观色,她一瞧金灵的神色便知,她是将她当假想敌了。 阿英做出一张笑脸,人畜无害的笑脸她最在行,“当然,对我也好呀!” 金灵心口一滞... “公孙公子对谁都 分卷阅读42 好呀,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大好人。”阿英看着明显一滞的神情,狡黠的一笑,随即道:“金姑娘与公孙公子一块长大,那么就是青梅竹马喽!”阿英夸张的拍了拍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金灵一怔,回转不过来这情绪,又有些欢喜,霎时脸红舌头有些打结:“那也没有,那也没有,只不过比别的人熟些罢了。” 阿英笑眯眯,“金姑娘莫不好意思,听说公孙公子这几年都在外,金姐姐可能觉得与他生分了吧,连阿健都说以前日日在他身边,公孙公子刚回来头几日他一时也亲热不起来。不过我见公孙公子为人温和亲切,连我这等无亲无故的小丫头都能照顾一二,更不消说金姑娘这等与他自小一块长的情分,很快便有往日亲近。你瞧金掌门这事公孙公子这般上心,亲自送你回伏归城又要彻查此事,可不是因着对金姑娘上心之故。” “你...你说明珠是这么想的?” 阿英十分真诚的点点头,“公孙公子如何想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一外人瞧着是这么回事。” 阿英这番话说的金灵浑身舒畅,没想到这小姑娘明白事理又懂分寸说话还这般好听,当即对她一丝一毫的防备心都没了,倒是拉着她的手道:“你到伏归城后也别急着走,来我家多住几日,我与你投缘。” 阿英脆生生的应了声,不吝夸赞,“金姑娘不仅人美性子还好,我刚出门之时家里人还不放心,哪知路上遇上的都是大好人。” 金灵心中舒畅只是热孝不好表露,只是拍拍她的手道:“我也十分喜欢你,你也当我跟自个儿姐姐一般。” “金姐姐。”阿英当即欢喜十分的唤了一句。 伏归城离银雪城不过是三十公里路,小半天便看到伏归城的高大青灰的城墙。 阿英未到过伏归城自然新奇,掀了车帘看四处景色。 伏归城城郊的景致与银雪城差不多,青灰色的城墙高大耸立,底下黄土见风起尘,城郊比银雪城冷清些,将午时候不过一些行人走动,以及少许小商贩就地摆摊叫卖。 阿英随意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人,那边一身白素跪在地上卖身的美人儿不正是摇光,这边眼见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走上前去。 阿英立即探出半个身向后张望,看看公孙白那辆马车的反应。 “哎哟,快进来,小心掉下去。”金灵已然将阿英当自己妹妹般,忙关切的让她下来。 阿英趴在车窗上看着两边的情景。 那男子抓住摇光的手了... 摇光呼喊了... “住手。” 果然了! 最富同情心正义感的公孙公子又要凑巧的救摇光了。 阿英怀疑摇光是不是在漱石山庄安插了眼线,抑或是在另外五个门派中安插了眼线,不然时间怎么能掐的这般好,正好在公孙白的马车过来时发生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人神共愤的戏码。 不过想想叶寒星都能在明剑山庄藏这么久,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摇光的目的是什么?几次三番接近公孙白,上次□□不成又来这一套。 阿英思想罢,公孙白已经成功救了摇光,见她在卖身当即安排她上了阿英这辆马车。 金灵也看到了,并且脸色十分不好看,看见摇光上车来,那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朱姐姐。”摇光我见犹怜的朝阿英福了身。 “朱妹妹与她认识?”金灵咬牙问向阿英。 阿英看戏不嫌事大,笑呵呵的拍拍身边的座位让摇光坐下,又对金灵道:“上次公孙公子就救过摇光姑娘呢!她住在漱石山庄那一晚还是与我住一块的。” “今日公孙公子又救了摇光姑娘,说来...也是缘份呢!” 阿英不知道摇光的目的是什么,但此刻她若跳出来说摇光是坏人,无凭无据的也无人相信,公孙白此刻要为叶寒星洗清冤屈,她自然不想他有什么差池,只好先在金灵心中扎扎刺。 “摇光姑娘是吗?” 马车里的气氛随即变得又冷又僵,连冬雪都察觉出来般,往车门口靠了靠,远离这三个女人。 阿英热情的拉了摇光的手,似好大感慨般,“摇光,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摇光似有些怯怯的样子,道:“我一早赶路了。” “噢~”阿英拖了长长的音,“真是可惜呀!” 摇光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脖子,“朱姐姐的声音?” 分卷阅读43 “有些伤寒,不碍事的。”阿英说罢,又笑着对摇光道:“这次我们可以好好处处了,公孙公子方才有何安排?” 果不其然,金灵也竖起耳朵。 “公孙公子让我一同往金刀门府上住些时日,迟些时候再安排人送我回家。” “可是你不是说你家里只有恶毒逼婚的姨娘和猥琐的表哥吗?你若是回去不是让她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摇光被阿英提及伤心事,难过的话也说不下去,只顾低声的哭泣。 阿英安慰般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公孙公子是个大大的好人,他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阿英瞥眼,见身边金灵捏着帕子的手,关节都泛白了,随即扬笑回问了句,“金姐姐,你说是不,你最了解公孙公子了。” 金灵听阿英所言,这摇光似与公孙有几分牵扯,心中早已恨得绞痛,还好她这句话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只拼命挤出一点笑意,“我自小与明珠一块长大,他的性子我最了解,对一个乞丐都古道热肠,更不消说你一个孤女,你放心好了。” 阿英暗自摇头,这位金大小姐,真是见谁都要将她与公孙白一块长大的事翻出来说一通,不过摇光这人心怀鬼胎,有金灵堤防着也好。 摇光听了这话明显一怔,顿了下才低声道:“多谢两位姐姐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西边天色青灰,压在金刀门上空分外压抑、肃穆,金刀门内到处挂满白色布幔,来来往往皆是神色悲切严肃的弟子。 阿英跟着公孙白进灵堂祭拜,一路进去皆有金刀门的弟子对着叶寒星怒目相视,即便昨晚已经澄清黑衣人之事,但是金刀门的弟子皆认为是因叶寒星之故,只是公孙白出面作保,不好当面发作罢了。 进灵堂,金灵哭的痛不欲生,公孙白领着阿英几人拜祭,她在旁看着不免想到自己的阿娘,鼻头酸酸的,怕落泪叫人看见只好将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金灵旁边站着一个全身缟素的威武青年,神色悲切之余对着叶寒星怒目相视。 来的路上,阿英听闻金灵还有个大哥,想来这位就是她的大哥金之卓,只是她觉得金刀门的人实在不通情理,前面的事情不是叶寒星做的,昨晚的事情也已查明,怎么个个都将叶寒星是为仇人,如此这般不理智岂不叫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公孙白拜祭罢,金之卓便上前答礼,顺便请公孙白在金刀门住下,让他尽地主之谊。 公孙白推辞,“金刀门治丧事务繁忙,我又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敢叨扰,我住在外头客栈便罢。” 金灵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门内房间空余,明珠何必要在外头住。” 公孙白道:“之卓与金师妹的好意,公孙心领了,只是此事事多,公孙实在不愿烦扰你们,等改日公孙办完事,之卓与金师妹空闲下来,公孙再登门拜访。” “可是…” “金灵。” 金灵刚欲再说,叫金之卓制止住,然后向公孙白抱拳道:“之卓明白明珠所忙之事,心中亦是感激,明珠既觉得外头方便,之卓便听明珠的,但凡用的上之卓的,明珠尽管开口,金刀门上下皆供明珠驱使。” 公孙白抱拳道:“多谢之卓。”又对着众人一抱拳告辞了。 公孙白与众人一抱拳便带着阿英他们出来了,留下金灵,一双美目含怨,似能在摇光背上烧出个洞。 公孙白领着众人出去,五门派弟子自然是跟着的,当中有严静静心思活络,紧张他们都住到外头去,她便少了机会接触,偷偷拉了严封的手也要跟着去。 林思思与赵梦凡两个皆是偷偷跟上。 一行人恰巧在前厅碰见五门派掌门与公孙敬会客,公孙白上前问候。 严封看到严铭,便吩咐弟子,“这段时间心无旁骛协助明珠,他事勿理。” 严铭道是。 众掌门也对着弟子嘱咐了几句。 严封看到严静静,知她心思未免她出去闹笑话自己脸上无光,瞪了她一眼,“待会去见见你姐姐,你姐姐这段时日想必忙,你也多寻寻她,给她宽宽心。” 严静静心事被戳穿又羞又愧,红着眼哼了一声跑开了。 剩余赵梦凡、林思思见严静静被骂也不敢再跟,只得含怨带恨的往后头去了。 公孙白在金府附近寻了间客栈住下,时值中午未免饥肠辘辘,便先让小二上两桌酒菜。 五 分卷阅读44 门派弟子相熟自然是坐在一起,公孙白带着叶寒星与她们一桌。 阿英坐在桌前倒是犯了难,她现在带着面纱如何吃饭,不吃,肚子会抗议,若吃,便要摘面纱,难免叫叶寒星识出,但扯着面纱吃未免也太做作。 摇光早已捧了一个青瓷碗提筷准备吃,见阿英不动,便指了指脸,“朱姐姐,这是...” 阿英连忙解释,“这两日不知怎么的,有些过敏,脸上起了疹子,遂遮挡遮挡。” “我吃饱了。” 阿英正欲借口回房吃,那边叶寒星已起身往楼上去。 阿英奇怪叶寒星碗筷纹丝未动这怎算是吃饱了,自己又不好太关心,只得小声嘀咕:“怕不是伤口发作吃不进去。” 公孙白心细,听见阿英的话,拍了拍正狼吞虎咽的阿健,“你吃完送些饭菜上去,顺便看看叶楼主的伤口。” 阿健正狼吞虎咽的吃饭,听见公孙白的话,点点头又快速的扒了两口饭,便放下碗筷,盛了些饭菜送上去。 阿英这才舒了口气,确定叶寒星一时不会下来这才取下面纱,转头对着摇光道:“我脸上可好些了。” 摇光吃了口饭,见阿英脸上果真有一点点红的,道:“还有一些,姐姐吃药了吗?” 公孙白见了也道:“早上还好好的,怎就出了红疹?” 阿英道:“不知道碰了什么,不过无碍,我迟些上些药便罢。” 公孙白知道她受教于葛禹,也必不担心,只让二人赶紧吃饭。 饭罢,阿英照旧带上面纱。早上公孙白走后她便弄了些药粉擦在脸上,她怕这几日一直带着面纱惹人怀疑,方才又让他们瞧过打消疑虑应不会再问这问题。 公孙白看了眼那边谈笑风生的五门派弟子,虽说各门派派弟子前来有好意有怀疑,公孙白一概不计如数接了。但如今十多人若是一起上街,到底惹人侧目,又都是江湖人士穿的又是各派服饰叫人一看便知,没走几步便引人围观。 公孙白思忖行事这般高调只怕会打草惊蛇,让人闻风而逃。 公孙白对阿健道:“你在此陪着五门派弟子。” “公子去哪?” “我去金刀门弟子死的梅瓶巷刘寡妇家看看。” 阿健心知那些人的来意,道:“若是不让他们跟去,他们如何肯。” “无妨,他们的目的主要是监视叶楼主,如今叶楼主在楼上房间,他们在此倒也肯。”公孙白说罢,对着阿英道:“烦请朱姑娘跟我去一趟,金刀门弟子身上也中有媚香,有些东西恐怕朱姑娘看了才知道。” 阿英答应的爽快,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此事。 摇光看看公孙白看看阿英,有些犹疑道:“有什么事是摇光帮的上的吗?” “只是一些小事。”公孙白道:“摇光姑娘若觉无趣,可在这附近逛逛,这附近也有些小玩意。” 摇光低头应了。 阿英知摇光底细,本想逗逗摇光,但想今日的事重要,虽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不便叫细作知道,以免节外生枝,所以只是对着摇光笑笑。 公孙白起身对五门派弟子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倒也理解又想着叶寒星也在楼上,他们不若先在此,免得跟明珠公子出去引人耳目。 梅瓶巷距离客栈不远一盏茶时间便到,公孙白问了巷口的人家,人家指着巷尾两扇灰褐的小门,道:“刘寡妇就住在那里。” 公孙白与阿英顺着住户的手指望去,却见灰褐小门已开,门口已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材颀长顶着门框却是叶寒星,她旁边有位白头发老太太,叶寒星正伸手给她什么。 阿英与公孙白走近,才看到叶寒星是给老太太钱。 公孙白上前道:“明珠还以为叶楼主还在楼上。” 叶寒星先是对老太太道了声谢谢,这才转身对公孙白道:“在客栈无事,楼下那几个门派弟子有聒噪不若出来做点事。” 公孙白道:“我以为叶楼主对伏归城之事知之甚少,看来在漱石山庄这段时间俱已打听清楚。” “事关我清白不得不小心些。”叶寒星平淡无波的回公孙白,又转向阿英道:“这位姑娘在此是为何,难道漱石山庄的人手不够还要姑娘家帮忙吗?” 阿英本来看到叶寒星就有些紧张,此刻正四处张望,当自己不存在,没想到还被叶寒星指着问。不知为何,阿英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被抓包。 分卷阅读45 公孙白道:“这位朱姑娘是鬼医葛禹的侄女,因先前在金刀门弟子身上发现媚香,所以特别请朱姑娘过来看看是否有可以之处。” “朱姑娘,朱姑娘…是吗?”叶寒星反复咀嚼了,觉得有意思。 阿英浑身一凛,叶寒星这语气太像在神月崖上唤她了,令她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阿英猛然抬头,她必须要看到叶寒星的表情才能确定叶寒星是否认出她,谁知叶寒星已转身往里头去。 阿英舒了一口气,也许叶寒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刘寡妇这间院子是租的,半月前人已搬走,钥匙都未来得及还给房东只寄放在方才那个老太太那里,但是方才那位老太太也不知道她为何搬走。”叶寒星边走边说他方才打探到的消息。 阿英也跟着进门,四处张望了下,很普通院子,没什么值得看的,院子进去是个三间房,房门半开着。 公孙白道:“叶楼主做事利落,短短时间便摸清了底细。” 叶寒星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道:“方才我在四周打听了下,这刘寡妇是半年前才来的,据说行为不检,月前在此闹出了人命,那寡妇便吓得搬走了。”叶寒星带着二人进房,指着左边间的一个架子床,道金刀门弟子便是死在那张床上。 “半年前才来的…”公孙白暗自思量着。 “是的。”叶寒星转头对公孙白道:“很凑巧,每个门派弟子恰巧也是这半年与那些女子熟络起来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公孙白颇有些惊异道:“每个弟子的死都与女子有关,我也是在花影馆经阿健提醒才想到,没想到叶楼主早已想到这层,继而又联系起来竟皆是半年前。” “说实话,我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我们离事实又进了一步,忧的是叶楼主潜伏在我漱石山庄这么久,打探了这么多事情,我竟一无所知,心中实在有些担心。”公孙白说的坦荡,眼神自然看向叶寒星,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在商量的事情,而不是在提防抑或是试探叶寒星。 “我所做这些事不是针对漱石山庄抑或是五门派,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叶寒星对着公孙白道:“公孙公子为人坦荡,自持漱石山庄并没有不可告人之处,内心其实并未惶恐又何必在面上忧虑呢!” 公孙白听这话倒对叶寒星有几分欣赏起来,“叶楼主明白公孙,也明白漱石山庄。在漱石山庄自揭身份因也有对公孙对山庄信任之故,翼星楼楼主能有此番见地,说实话让公孙对不仅对叶楼主对神月崖都有一份改观,我想六门派与神月崖并不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假以时日成为朋友也不是没可能。” 叶寒星轻笑了声,“神月崖为六大门派所不耻,明珠公子一片赤诚叶寒星心中感激,但明珠公子却无法强扭所有人的感观,神月崖有自知之明也并不以得到六大门派认可为荣。” “事在人为。” “世事往往难遂人愿。”叶寒星对着公孙白道:“这些都是后话了,今日先办事。” 公孙白微微笑,对叶寒星已然一副知己好友的神情,抱拳道:“叶兄说的是,来日方长,你我若有心,未尝不可坐下饮酒阔谈。”说罢,回身往屋里查看。 阿英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他们达成什么又没达成什么,只是交谈过后公孙白的神情变得异常愉悦仿佛经历了什么快乐的事情,她偷偷瞥了眼叶寒星他的神情并无太大变化。 阿英不多想忙跟着上前看,她可不想在叶寒星身边站太久。 而叶寒星却抱剑倚在门口并不上前,仿佛看二人检查物件也是件乐趣。 阿英站在床榻边嗅了嗅,公孙白之前提过金刀门弟子身上的异样,葛禹说是种媚香,若只是一人出现这情况还道是个人情趣,但是明剑山庄弟子也有这种情况,怕是有蹊跷。 但她没发现什么异样,看来时间过得太久,就算是有味道也已散尽。 阿英走到旁边随手打开梳妆台的盒子,里头空空如也看来什么都拿走了。 公孙白开了衣橱与箱盒里头亦是一无所获。 半晌,公孙白方道,“这里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继而又添了几分信心,“刘寡妇凭空冒出来又无缘无故的消失,雁过留痕,我不信一个人真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说,帮刘寡妇搬家的是邻街的周屠夫,或许我们去那便问问,便能知道刘寡妇去哪了。”出声的是倚在门边的叶寒星。 公孙白笑道:“叶兄十分不仗义,你既什么都知道,方才为何不说,还让我们无头苍蝇般找了半天。” 分卷阅读46 叶寒星道:“我心中也未确定,须进来亲眼验证一番,刘寡妇这里确实没什么可疑的线索,所以公孙兄方才也不算白费功夫。” 公孙白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往周屠夫那边去。”公孙白欲出门,却见叶寒星站着不动。 公孙白顺着叶寒星的视线看去去见阿英趴在刘寡妇的梳妆台上用帕子沾什么东西。 “可有什么发现?”公孙白问。 阿英指着梳妆台上一个漆面抽屉拉开的屉缝里一点粉红色的细粉,“我方才闻了闻不像是胭脂,但我现在心跳有点快,人有点发热,我怕就是那媚香。” 公孙白眉头一皱,三两步过去。 叶寒星也直起身子,忍不住出声:“你现今感觉如何?” 阿英从绣袋中翻出一颗丸子塞到嘴巴里,“没事,我这丸子能提神醒脑。”回头一看已见公孙白将帕子放在鼻前嗅了嗅,忙制止:“公孙公子。” 公孙白皱眉,“这味道…”他怎么觉得这么熟悉,淡花香味中带着一点甜腻…他似乎在谁身上闻过。 阿英见他神情似想起什么,忙问:“你闻过这味道?” 公孙白点点头。 “哪里闻得,可是你熟悉的人?” “只觉得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阿英忙从绣袋中翻出一颗丸子递给公孙白,“能提神醒脑抵媚香。”一抬眼对上叶寒星的眸子,眸底覆霜,脸色甚是不悦,这倒是叫阿英怔愣了下,不过只这一瞬间,下一刻叶寒星已转身出去。 阿英嘀咕自己,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 三人又去了周屠夫摊子,摊子关着,被告知周屠夫出城运猪肉去了,明日才回。 三人无法只得先回客栈。 三人踏进客栈,大堂分外热闹,除却原先的人还有金灵、严静静、林思思、赵梦凡几位姑娘。 五门派弟子见叶寒星皆讶异了下,心中捏了一把汗,什么时候让叶寒星出去也不知道,幸好他没逃掉。 严铭忙上前来道:“明珠公子与叶楼主定是出去查访,我们几人竟不知还在此处说乐,真是该死,还望明珠公子下次一块带上我们。” 公孙白自然是知道各位的心思,若是他们一点事情都没有办,回去也怕无法跟掌门交代,便道:“叶兄方才查明,刘寡妇是半年前与金刀门弟子接触的。听说各派被害弟子与那些女子接触也是半年才开始。你们今日去回禀掌门,明日便回去,回去之后仔细调查这些女子。时间这么凑巧,怕是有人蓄意为之,你们须得仔细查清楚,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公孙白自然是知道这些人意在叶寒星,但这条线索也很重要,孰轻孰重他相信各派掌门心中自有计较,再说他也说明是叶寒星所查,相信各派掌门对他也能信任几分。 严铭几个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纷纷道是。 “明珠也要走吗?”金灵紧张的问。 “我暂时还在伏归城。” 金灵舒了一口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门内弟子遇害的事情是我跟着我大哥处理的,整个金刀门没有比我们二人更清楚,我大哥忙着事出不来,你若想找人帮忙我愿意效劳。” 金灵知道的事情公孙白原已问过,都已一清二楚,他道:“门中事务繁忙,你这几日尽力帮你大哥,若有事我会请你来。” 金灵有些失望,刚才她分明看见朱姑娘与他一块进来,为何朱姑娘能一起她却不能。 严静静几个听金灵这般说也闹腾起来要去帮忙。 公孙白知道她们都是小孩子心性,重话不能说只能半哄半训道:“几位姑娘,我们是去做正事并不是去玩耍,你们若想玩,我请之卓另使人带你们去,如今你们先跟几位师兄回金刀门。” “谁说我们是来玩的,我们是来帮忙的。”严静静几人理直气壮。 公孙白仍旧温和道:“有时候人多反而坏事,还望各位姑娘莫要任性。” 各派弟子听了几位姑娘的话也觉得不妥,方才掌门还三令五申不许她们跟,转眼她们便偷摸出来,在这里说说笑笑也就罢了,若是叫掌门知道她们还要跟着公孙白去,只怕连他们几个也要被骂,忙纷纷上去劝说。 严静静几个纯属找机会见公孙白与叶寒星,她们被公孙白一噎,一时找不到理由留下,看到阿英站在这里,指着她们道:“她能去,我们如何不能去,明珠哥哥你偏心。” “还是你喜欢她所以让她们跟着。” 严静静语出惊人,众人皆是愣了下。 分卷阅读47 公孙白眉一皱,语气有些严厉道:“你胡说什么。” 金灵方才虽也不舒服这一项,但到底是见三个人一起也没有瓜田李下之嫌,此刻脸也拉下来,“静静莫胡说,明珠不是那种人,朱姑娘只是来此地走亲戚而已。” “明珠公子,她们愿跟便跟罢,免得多想。”阿英看戏不嫌事大,还怂恿她们跟着来,她看公孙白这般温和的人怎么应付几个姑娘,想想那种手足无措的模样也挺好笑的,不过有时她也替公孙白发愁,他带着是因她懂药理,这话若说了难免暴露葛禹,可能还会引得严华山庄的人对她不利,但若不说岂不坐实了严静静的话。 她虽同情公孙白但也没办法,她瞧着摇光对公孙白也挺有意思的,虽说是奸细但那种爱慕的眼神骗不了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多人闹公孙白,摇光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朱姑娘与阿健有个姨母在此处,她们不过是一起去看看。”公孙白一本正经道。 阿健猛地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公子不过是顺路送姐姐去姨母家。” “我不管,反正朱姑娘能去我也要去,再说了朱姑娘都说可去了。” 虽然阿英在此没有发言权,但是严静静仍是将她搬了出来,仿佛多一个支持,她们便能名正言顺留在这里。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阿英摇头兴叹,不期然对上一对眸子,这对眸子褪下人前的冷若冰霜,多了一分探究与恼意。 阿英怔了下,定睛去看,那双眸子已经移开,叶寒星举步准备往楼上去。 阿英有时真怀疑叶寒星是不是认出她来了,但叶寒星若是认出她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按捺的住不与他相认。 但...那天的香菜他能吃得面不改色...叶寒星蛊能忍、伤能忍,唯独香菜不能忍,阿英开始觉得她对叶寒星的忍耐力还是不够了解。 “叶大哥,你往哪里去,还没吃晚饭。”严静静一下跳到叶寒星跟前去拦住他。 阿英心口一滞... 这姑娘不是冲着公孙白来的? 林思思一看也忙跟过去,“对啊,没吃晚饭身子会受不住的,况且你还受着伤。” 阿英心口再滞... 还有一个! 她觉得这个时刻是她下神月崖以后最不爽的一天!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叶寒星这么会招蜂引蝶! “好了好了,明珠哥哥不必烦恼,静静她们不过是贪玩,待会吃了晚饭便会回去了。”赵梦凡出来打圆场。 严静静撇撇嘴,不置可否,但此刻见到叶寒星她心里也高兴,“晚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 “静静说的是,你们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不若回门里吃些饭。”金灵也出来圆场对着公孙白道。 “金姐姐,回去还不叫我爹念叨死,我瞧这里就挺好的,就在这里吃了。” 几个姑娘的想法其实与严静静一样,回去了还会有独处的机会吗? 公孙白无奈只得道:“那好吧,不过你们吃过饭过必须回金刀门。”见几个人答应后,又对几个门派弟子道:“不若坐下一起吃点,叶兄过来一起坐。” “不必,我不喜欢热闹。” “走吧,走吧,人是铁饭是钢。”严静静自来熟的拉住叶寒星的胳膊将他往饭桌上拉。 叶寒星皱眉,心中虽不悦但见人多恐姑娘家尴尬到底没表现出来。 阿英心再堵,真的很堵,堵得她都想摔碗。 忽的,耳边传来一声雀跃的欢呼声,她只觉得眼前蹿过一道玄色身影,下一刻那道身影便结结实实挂在叶寒星身上。 “叶寒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没看错吧。” 阿英眯眸,她不禁想摔碗还想打人。 但是这女人是谁?一副跟叶寒星很熟的样子! 而且她竟然挂在叶寒星身上! 可恶的是,叶寒星竟然没拒绝! 好吧,他拒绝了,但是迟疑了两秒钟,他应该在她冲上来还没碰到他身子的那一刻就把她拍飞。 即便如此,阿英还是很想摸出腰中的银针,狠狠的扎向叶寒星,将这朵招蜂引蝶的花彻底毒蔫了。 “喂,你是谁?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严静静头一个炸了,她才敢碰到叶寒星的胳膊,这个女的竟然敢扑上来挂在他身上 玄衣女还想抱叶寒星 分卷阅读48 ,叶寒星十分拒绝并将她推开,顺便将方才没来及脱开的严静静的手一并拉开。 但玄女衣并不怕拒绝,下一刻她便顺势缠住叶寒星的手臂,八爪鱼般巴住他的手臂,歪头笑看向严静静。 不得不说这位姑娘生的很好,又美又高还白,身材前凸后翘,骨肉均匀,明眸皓齿,妩媚中带着几分豪爽。 阿英那股想打人的心突然没了,没来由的觉得一阵难过,不是因为严静静不够玄衣女美,而是玄衣女似乎跟叶寒星很熟很要好很亲近,一点都不怕他的冷漠也不怕他会对她发火,好似吃定叶寒星般。 她好像不认识叶寒星了,从这里遇见叶寒星的每一天,她都好像在认识新的叶寒星,今日的他令她犹为深刻,好似当头棒喝。 叶寒星身边到底还有多少她不认识的人。 玄衣女红唇微扬,宣示主权般,清声道:“我呀!我是叶寒星的女人呀!” “她不是。”叶寒星想也没想立刻冷声反驳。 “这是你第十八次拒绝我了,好伤心。”玄衣女脸上伤心的神色还未摆尽,随即就被笑脸替代:“我们有半年,一百八十天没见面了,你想我吗?想我吗?我都不知道怎么捱过来的。” “不想。” “喂,你这人有没有脸皮,叶寒星都说不喜欢你了,你怎么还没皮没脸的跟着。”严静静气的跳脚,可又做不出那般主动之事,只能上前一把将玄衣女拉开。 阿英只觉手脚发冷,身子忍不住要颤起来,她极力镇定下来,幸好脸上有面纱,否则就要叫人看到她惨白的脸了。 她的手在袖中握成拳,她若是半年前看到这些怕是要气哭起来,如今不能暴露身份拉回她唯一的理智,这才没有像严静静一般跳脚。 阿英逼着自己在座位上坐下,她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叶寒星了,对这些事情她只是不习惯,接下去看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能笑对了。 阿英相信自己绝对可以的。 只是她现在还习惯不了笑对,她只想知道这个女到底是谁,叶寒星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玄衣女一掌拍开严静静的手,回身欲黏往叶寒星。 “万小蔓!”叶寒星高声冷喝,成功喝住了她。 万小蔓十分委屈,嘟着嘴,“人家只是想你了嘛!”随即笑呵呵的看向公孙白,“明珠公子不介意一起吃罢。” 公孙白笑道:“久仰‘红绫仙子’大名,不想在此碰见,红绫仙子若是不嫌弃可一起用些。” 阿英虽没听过红绫仙子的名号,但能有名号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名气的,江湖人但凡混的有点像样的,别人都会给他起个名号,比如红绫仙子,比如明珠公子,阿英倒是好奇,叶寒星的名号是什么,不会是什么玉面罗刹之类的吧。 万小蔓立刻不客气的问叶寒星,“你坐哪,我坐你旁边。” 叶寒星本可一走了之,但万小蔓是个不屈不挠的定会跟来,到时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还不如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还清白些。 叶寒星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万小蔓立刻坐到他旁边,严静静气极立刻不甘示弱的坐到另一边,林思思左看右看十分不满只能坐在严静静旁边。 小二见他们人多将旁边的八仙桌两两拼在一起,拼了两张大桌子。 各派弟子纷纷落座,见隔壁桌的情形,恵凌风笑了声:“叶楼主倒是艳福不浅。” 林许接去:“可不,叶楼主虽不怎么跟各门派接触,但是听说倒颇有些爱慕者,你瞧着今日这情形便知了。” 严铭看严静静这般明着与万小蔓相抢,心里老大不舒服,上前低声道:“师妹,咱们往那边去罢,别叫人笑了。” 严静静瞪了他一眼,“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好笑的,不像有的人臭不要脸。” 万小蔓笑眯眯的望着她:“小妹妹,用激将法呀!我劝你还是回去修炼几年。” 严静静气的鼻子都歪了,别过脸去不看万小蔓。 “好了,好了,都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走了一下午大家都饿了,先吃饭罢。”金灵出来打圆场道。 小二很快便上菜了。 但是吃饭的期间,二人也不安分。 阿英眼见着,万小蔓给叶寒星夹了个菜,严静静立马夹了个肉。 摇光给阿英夹了块鸡肉,细声问她,“朱姐姐不吃饭吗?” “我不饿。”阿英咬牙切齿。 看 分卷阅读49 那两个人又争着给叶寒星盛汤了。 “她们不如出去打一架。”阿英咬牙嘀咕。 “什么,朱姐姐刚才说什么?”摇光侧脸问她。 阿英豁然起身。 众人一惊皆是看向她。 “朱妹妹怎么了?”金灵关切道。 “我…”阿英本来想说回房,但转念一想,岂能这么便宜叶寒星这朵大鲜花,随即道:“我想吃包子,我去叫小二上包子。” “叫小二过来便是了,何必自己去。” 金灵话音未落,阿英早已一阵风往后厨跑去。 后厨,阿英站在灶台前,拿着一个大包子使劲往上面撒毒粉,这毒粉毒素轻,毒不死人不过是叫人肚痛痛而已。 阿英一想到方才万小蔓扒在叶寒星身上,叶寒星没拒绝她就来气,两人争着给他夹菜盛汤,他没立刻拂袖离开她就更气了,叫你招蜂引蝶,叫你长的这么好看,别人献殷勤,你也不知道避嫌,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包子来喽!” 小二端着一盆的包子出来,白白胖胖,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阿英乐滋滋的跟在小二后面,抓了两个一个放万小蔓碗中,一个放严静静碗中。 “包子恰巧就这些,只够一人一个。” “可别浪费了。”阿英加重后面句话,笑眯眯的将加料的包子放到叶寒星碗中。 分完包子,阿英心情畅快的回到座位上。 金灵指了指自己的脸,关心道:“我见你方才就没动筷,这个还不能摘下来吗?” 阿英摸摸脸上的面纱,笑道:“我爱美,这里这么多人恐叫人笑话。”又扬扬手上的包子,“我吃包子就好了。”说罢,送进面纱里大大的咬了一口。 金灵见此便罢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叶寒星咬下第一口包子便觉得不对劲,他自小浸在毒物堆里,对毒物特别敏感,他敢肯定这包子被下了毒。 他刚想让大家不要吃,突然瞥见对面一双狡黠的眼,又见她吃的十分欢快,当即明了了。 看看手中的包子… 应该死不了人! 毒发作的很快,叶寒星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腹部即绞痛起来。 万小蔓是第一个发现叶寒星异常的,当即关心道:“怎么了,看你脸色发白,额角冒汗。” “没事!”叶寒星运着气,试图将毒逼出来,但这次的毒来势很猛,他一下子竟没逼出来。 叶寒星立即便起身,他需要回房运气。 叶寒星起身往楼上去,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人,万小蔓愣了下随即跟了上去。 公孙白也觉得异样,问严静静,“叶兄,怎么了?” 严静静也奇怪,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一刻,楼上传来一声惊呼。 “砰砰砰!”万小蔓飞快的跑下来楼来,紧张道:“别吃了,菜里有毒,叶寒星都吐血了。” 众人一惊,纷纷扔下筷子运气。 阿英抬了抬眼,吐血…她不记得自己有放这么多。 公孙白运了一圈气,周身气息顺畅无阻并无异常,“我并未感觉身体有异,若是有毒的话应该我们也中毒了。” 其他弟子也纷纷道并没有异样,怕是弄错了。 万小蔓不相信,拿起叶寒星的碗筷仔细看了看,确无异常,难道是别的地方中的毒。 “总之叶寒星中毒是事实,你们也小心着些。”说罢,提着裙子又往楼上去。 “阿健,你与我上去看看叶楼主。”公孙白也有几分担心,又对着众人道:“你们明早还要赶路,早些歇息罢,叶楼主的事我自会处理。” “我回府拿些解毒的药来。”金灵也跟着起身,她并不想叶寒星在伏归城出了事。 赵梦凡与林思思被这一出中毒事件吓唬住了,纷纷要跟着金灵回金府,只严静静还要跟上去看。 摇光有些害怕的拉了拉阿英的手,“朱姐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阿英耸耸肩,“叶寒星杀人太多,也许是仇家寻上门了。”说罢又对摇光道:“你也早点上去歇着罢,晚上记得锁门哦。” 阿英心情舒畅,吃完包子便到床上躺着了,一晚上阿英躺在床上听了走道里脚步 分卷阅读50 声来来往往的心情十分愉快。 听了半宿,她翻身坐起。 冬雪还未睡,也忙起来道:“姑娘,怎么了?” “我肚子饿了下楼煮点东西吃。” “我给姑娘端去。” “不必,我自己去便好。”阿英肚子饿是真,且听了半宿见外头来来往往还是有脚步声,应该是叶寒星的毒还没解干净,自己的作品若是不亲自去欣赏欣赏倒失了那份乐趣。 阿英决定自己下楼煮面,顺便经过叶寒星的房间,瞧瞧里头的情形。 “诸位,我肚子饿下去煮面,你们可要?”阿英乐不可支的倚在叶寒星房门口,见他本来就白的脸,此刻一丝血色都无,心中十分畅快。他在闭眼运气,除却脸色白些,神色看上去倒还平静,看来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 “我没心情吃,要吃你自己去。”万小蔓皱着眉坐在床边看着叶寒星,心里焦急,语气也差了些。 金灵听此忙起来道:“你别介意,小蔓心情不好。”说罢,又温声道:“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让小二给你煮些好吃的。” 阿英怔了下,虽说她是来幸灾乐祸的,但从他们语气听来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还是气闷了下,她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有关于叶寒星的事情她成了一个局外人,而且是那种不必费心随意打发的那种,他们才是一个群体,而她不在范围内。 阿英忍了忍,吸了口气道:“没事,我自己去吃。”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孙白方才想到一件要紧的事情,见阿英下去,想着正好可以讲两句,且那人多在她身边不得不提醒她防范,便道:“我去看下阿健拿药回来了没。”说罢,便出了房门,听着楼梯声应是一路往下。 公孙白出去不一会,严静静便进来了,疑惑的看着金灵道:“金姐姐,明珠哥哥怎么下去了?” “说是找阿健。” “不对啊!我见朱姑娘往后厨去,明珠哥哥也跟进去了。”严静静口无遮拦,心里想着金灵喜欢明珠,一心向着她道:“明珠哥哥不会真的喜欢哪朱姑娘吧。” “别乱说,明珠不是那种会私相授受的人,他定是听到朱姑娘想吃宵夜过去相帮。”金灵说话间见叶寒星睁开了眼,她心里虽乱,此刻也不便立刻下去,只好先关心叶寒星。 “叶楼主,你觉得怎么样?” 叶寒星收了气,神色淡淡:“我已无碍,你们回去歇着罢。” 金灵求之不得,正想下去瞧瞧,但突然想起今日朱姑娘与公孙白一同回来,她是相信公孙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今日是叶楼主与公孙公子一同送的朱姑娘。” “是。”叶寒星回答的很干脆,脸色白透,神色十分冷漠叫人不敢再问下去。 金灵放了心,三人一起她便没什么可猜疑的了。 阿英坐在院中围栏上散散心,并没有吃宵夜的心情。 今晚的月色很美,泻下一地的银辉,此刻无灯却也能将院内景象看个分明。 她在神月崖时也常坐在月竹馆阶前望月,若是叶寒星没有任务在翼星楼内,定会前来陪她一起,没有一次意外,若是叶寒星在外出任务,她便一个人发呆。 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叶寒星的在外的生活,如今她看到了,原来他身边没有她依旧活的很好,而她却一直在沉溺在过往中,她的生命除了娘就只有叶寒星,而这三年来,叶寒星的生命除了她还有很多别的人。她逃出了神月崖却仿佛从来没出过神月崖。 阿英头靠在圆柱上,心情不太好。 玉佩琳琅声传来却没脚步声,是明珠公子。 阿英叹声,公孙白真的担得起明珠二字了声,“公孙公子武功高强,若非这鸣玉声,根本不知公子前来,公子光明磊落实叫人佩服。” 公孙白微笑道:“君子佩玉,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公孙不敢称让人佩服,不过是问心无愧而已。” 阿英起身笑道:“公孙公子,这么迟下来,莫非也是肚子饿了。” 公孙白摇摇头,“早前与姑娘说事不方便,此刻方可说两句。” “我记起在哪里闻过那媚香了。” “在哪?”阿英今晚被万小蔓扰了心绪竟忘了这事。 公孙犹豫了下,方道:“此事关于姑娘名誉,还望朱姑娘保密。” 阿英点点头,“你放心。” 公孙白踌躇了下便将摇光那天晚上找他的之事简单说了下,“我 分卷阅读51 将她放入湖中后,便到附近亭中运气打坐,所幸只吸入了一点媚香并无大碍,所以我对这香有印象。” 阿英想起摇光对她下迷香之事,她暂时不说这事,只提出一个疑虑,“若是说摇光之前便中了那些大汉的媚香,为何我们回来之时没发觉,她与我坐一个车厢又睡一床,我对这些也算敏感,却无察觉。” 公孙白道:“上次事后我便让阿健送她走了,本想着只是偶然事件也未深究,此次又遇此香方想向你求证一下。刚才听你说回来一路上却是无异样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香是摇光自己下的,且是在来漱石山庄之后。” 阿英松了口气,公孙白是个明白人,这才将那天中迷香,抹去后面跟出房门之事说出来,“我以为是我睡迷糊了,也没细想,今日这些事联系起来,怕是不简单。” 公孙白思忖了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但是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说罢又道:“她常与你一起,唯恐你没防备,这才过来提醒你一句,不想你既知了,这便我就放心了。” 阿英点头,“我明白,多谢明珠公子好意。” 公孙白说完话,这才道:“你下来寻吃的却与你说了许多话,此刻想必你已经饥肠辘辘,你要吃什么我让小二去煮。” 阿英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她随即笑笑道:“公孙公子想的周到,我同大伙一样,公孙公子不必费心。” 公孙白也听到声音,这个声音纤细微弱,脚步轻巧不似练武之人,这种脚步声怕是摇光姑娘。 “不知摇光姑娘睡了没,劳烦朱姑娘去看看。” 阿英听明白公孙白的暗示,过来的应是摇光,摇光对公孙白感兴趣,自己在这倒是会碍她事,不若走开,看看她会使什么手段。 阿英给公孙白一个明了的眼神,“我这便去叫摇光。”说罢,从后院的另一边出去了。 阿英前脚刚走,后一刻廊角阴影处,果然出现摇光。 “方才听到朱姐姐的声音,想出来寻她却只看见公子一人。” 公孙白回过身对着摇光微微笑,“朱姑娘去寻你了。”公孙白想留下摇光惹事本可以不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先试了一句,若是一般的姑娘真心想找朱姑娘定会离去了,只有别有用心的人…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摇光走近两步,道:“公子这般晚还不睡吗?” 公孙白心中有些失望,明知是这个结果,却扔不免觉得痛心,他从摇光的眼神里实在看不出奸诈二字。 摇光轻步走近公孙白,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心剧烈的跳动,大的自己都能听到声音。夫人对她说,想到得到男人的心,自己必须不能动心,只有把握住自己的心,才能从男人那里等到自己想到的。摇光忍住颤抖的心,想照夫人说的做,男人都是肮脏的,公孙白也不例外。 公孙白笑得很温和,“摇光姑娘今日好雅兴。” 摇光和着公孙白的笑道:“摇光没有公子的雅兴,只有今日见公子在这,才觉得夜色也是不错的景致。” 公孙白道:“不会欣赏夜色的原因有很多种,有一种是习惯了走夜路便无暇欣赏夜里的风景。”公孙白亦在点醒她,不忍见她年纪轻轻走错路。 摇光笑道:“公子说的奇怪,什么人会夜间赶路?” “是一些生活所迫的人。” “既是生活所迫也不能怪他们不懂欣赏夜色。” 公孙白道:“懂不懂得欣赏月色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在夜间走路。” “为何?”摇光反问,她觉得公孙白讲话十分温和,忍不住想与多说一些。 “夜间的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扑哧”摇光笑出声来,“公子信鬼吗?” “摇光姑娘怕黑吗?”公孙白反问。 摇光想了下点点头,她小时怕黑,但夫人总是要她一个人睡,不许点灯不许来寻她,她记得夜色很黑很可怕,周围的风声都像鬼一样的声音,她每天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吓到头脑发晕才会昏沉睡去。 公孙白见摇光没有惶恐反倒一派天真烂漫向他指教,心中确实无法将她与奸细联系起来,只当她是生活所迫,意有所指道:“那便在白天行路,闲看云起,坐看花开,涉水登山飞鸢扎草,都是极有意思的事情。” 从未有人对摇光说过这些话,她从来没想到这些她从未注意的东西在公孙白的口中变得这般趣味横生,听公孙白所讲竟是心驰神往。 公孙白见她听得入神,心中不免可怜她。 分卷阅读52 “明珠。”院口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 金灵既释了疑,便下来准备帮忙宵夜,下面大堂没人,一路寻到这里听到公孙白的声音。 金灵走近庭院却见摇光站在旁边,金灵怔愣,怎么会是这个摇光,明珠先是两次三番救她,如今这般夜深人静竟又与她单独在说话,这情形让金灵无法冷静下来。 “摇光姑娘为何在这。”金灵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 “我睡不着下来走走,不巧碰到公孙公子,无事聊了下天,公子教诲我许多,摇光受益匪浅。”摇光突然醒了般,她来此是有任务的,怎能被公孙白几句话做起梦来了。她知道金灵对公孙白有意思,夫人让她接近公孙白,她便不能让任何人挡在她面前。摇光有意将二人的情形说的十分暧昧。 公孙白在心里微微叹了一气。 “别以为明珠救你两次,就以为能跟在明珠身边,明珠从小到大救得人多了,这年头不流行以身相许了。” 金灵果然急了,一出口正中摇光下怀。 摇光杏眼立刻浮上了水雾,“公孙公子摇光不是这个意思,摇光只是感激你…”又看了眼金灵,身子瑟了瑟往公孙身边躲了躲,“公孙公子摇光真没那个意思…” 柔弱就是摇光的代名词,这份气质与摇光浑然天成,她都不用演,挤挤眼泪就成了。 “你…”金灵气极了,“你到底有没有脸皮,一姑娘家贴着大男人合适吗?” “摇光只是有些怕,姑娘为何要这般说摇光,我见金姑娘也时常跟着公子,并未有什么不妥。”摇光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般。 金灵气结,竟是一句话的都说不出来。 摇光自然的扯过公孙白的袖子,轻轻的摇了两下,“公子,金姑娘这般我好怕。” 阿英从后门慢悠悠的绕回了大堂,顺便还看了场严铭捉严静静回金刀门的戏,这里刚进门便听到后面有争吵声,她忙赶过去,一进后院就见到摇光小手拉着公孙白的衣袖在摇,阿英暗道不好,金灵肯定要爆发了。 果不其然,金灵一个箭步上去,一手挥开了摇光拉着公孙白的袖子的手。 摇光似乎受了惊般,随即往公孙白身后躲去,似有似无贴上公孙白的背。 公孙白脸色明显僵了僵。 金灵勃然大怒,提手就要往摇光脸上招呼去。 公孙白随即挡了下来,“好了,不要闹了。”摇光于他还有用,但此事又不能与金灵明说,只好先挡下这事。 阿英暗叹,这有备而来的就是不一样,金灵一下就给激怒了。 阿英知道今晚的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把金灵逼急了,又是在她的地盘,没准她一怒之下使个人过来将摇光杀了,那他们的一盘棋就算废了。 阿英忙过去一把拉过摇光,“方才冬雪说你下来找我了,怎么到这里来了。”又对着金灵道:“摇光从小被人打怕了,她不是有意的,金姑娘莫见怪。” 金灵大为光火,“无亲无故整日跟着也惹人闲话,她可有去处,我明日使人送她去。” 阿英忙道:“不敢劳烦,我们改日自己送便罢。”朝公孙白使了自己解决的眼色,忙先将摇光拉离现场。 公孙白见摇光与阿英离开了,这才轻舒一口气,对金灵道:“公孙此次前来是为查事,余事没有心思多想,望金师妹也以金掌门之事为重。至于摇光姑娘,公孙虽伸了援手但万无非分之想。如今公孙多说不是袒护谁抑或是顾忌谁,只道金姑娘日后切莫冲动,万事公孙自有计较。” 金灵自知方才太过激动,让自己在公孙白面前失了仪态,此刻公孙白又肯这般说与她听,心中早就一点气都没了,满心觉得公孙白看重对她。 金灵也应好,不再提这事。 阿英上楼送了摇光回房,出来看见万小蔓正站在叶寒星房间门口,过去一看叶寒星情况似乎已大好,站在房门里抓着万小蔓的手臂。 二人似乎在纠缠什么,见到她皆是一怔。 阿英也是一怔,看叶寒星一只手抓住万小蔓的手臂,万小蔓一只手攀着叶寒星整个人倚往他身上。 是不是没人上来的话,两个人都要亲上了,阿英恨恨的想。 阿英低眼快步往房间去,随即而来一股又一股巨大的酸意,在胸腔里汹涌着,她胡乱关上门不敢想象身后那一声关门声后,两人在房间里是如何情形。 叶寒星是个大混蛋。 走廊里万小蔓气得跳脚, 分卷阅读53 叶寒星也太过分了,房间里人一走,他就避她如蛇蝎般将她扔了出来。 楼梯口脚步声传来,万小蔓也是好面子的,不想在此丢脸,深呼吸了两次稍平复了些心情,随即转身走开。 翌日,阿英大早就坐在大堂里准备吃早饭。 她一夜无眠,反正睡不着索性早点起来吃早饭,免得各人下来自己又吃不安宁。 阿英刚坐下,便见严铭与严静静进来。 严铭昨日为劝严静静回金府,几乎是连哄带骗,连拉带拽的拖着她回去。其他门派弟子,因着今日要回去,所以昨日回金府禀过各位掌门后便在金府将就一晚。 阿英懒得打招呼,只低头吃饭,反正她坐的偏叶寒星也没下来也不用戴面纱。 “严师弟。” 公孙白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旁边还有阿健。 “严师弟还未启程?” “家师已派另一个师弟回去了,我留下来协助公孙公子。” 公孙白知道是因金刀门,便道:“如今金刀门群龙无首,严掌门自然关切。” “叶大哥怎么样了?”严静静没空听两人寒暄,急声问道。 “我方才去看过叶兄,他已无大碍,只不过今日还要多歇息,你莫上去打搅他。” “我不上去,那万小蔓呢!” “我就是那等不分轻重之人。”万小蔓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下来。 无趣,阿英瞥了瞥众人,擦了嘴带上面纱,走上前去道:“你们到底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抢男人的。” “你...” “你...” 万小蔓与严静静瞪眼看向阿英,可惜她带着面纱,脸色半分不漏,她们的瞪眼仿佛掉进平静无波的深潭之中,半点涟漪也无,好生泄气。 “好了好了,今日不过是向周屠夫打听下刘寡妇的下落,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与阿健跑一趟便罢。” “你们自便,我上去睡个回笼觉。”阿英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吃完早饭倒有些睡意了,特别看两个人吃瘪的样子好不痛快。 阿英带着冬雪脚步轻快的往楼上去。 “师妹,我们也回去罢。” “不行我要在这守着叶大哥。” “哼,我去叶寒星房中守着。”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阿英这一脚重重的踩上二楼走廊,她就该把叶寒星毒的半身不遂。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阿英这一觉睡得特别沉,还是摇光来找她弄醒她的,她迷迷糊糊看着纸窗透进来青灰天色,问:“摇光,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摇光推了推她,笑道:“你睡迷糊了,现在是晚饭时间了。”又从冬雪手中接过热乎的毛巾帮阿英擦脸,“擦把脸清醒清醒,下去吃饭了。” 阿英暗叹,摇光这小姑娘,若不是知道她别有用心,倒真的挺贴心的。 阿英带着冬雪与摇光下楼之时,楼下各人都已在,而叶寒星照旧被万小蔓与严静静夹击。 阿英刚睡醒的好心情顺便就没了。 “阿英、冬雪快来吃饭。”金灵扬笑招呼着,自动忽略阿英身边的摇光。 阿英三人落座,正好对着叶寒星,对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旁边阿健隐约听到磨牙声,瞥眼看向阿英,低声道:“姑娘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是不合胃口。” “小二!” “小二!” 叶寒星抢在她前面叫了小二。 小二乐呵呵的跑上来,道:“客官有何事?” “将饭菜送到房间去,我回房吃。” 阿英坐下便后悔了,本想回房间吃,谁知叫叶寒星抢了先,不过他若走了,她倒不碍眼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万小蔓很担心。 “叶大哥你好好的怎么要回房,是不是前两日的伤口复发了。”严静静也不甘示弱。 “什么你还有伤口,怎么回事?谁伤的?”万小蔓十分关切。 严静静在这件事上找到了优越感,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谁整天以叶大哥的女人自居,竟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又冷嘲热讽道:“也是,如今只要脸皮够厚就好了,若 分卷阅读54 是一般的人抵消不住也就给她得逞了,幸好叶大哥非一般的人,眼神都没给一个,某些人还上赶着贴,我都替她脸红。” “你!”万小蔓气结。 “严师妹。”公孙白也忍不住出声,见她撇了撇嘴不作声,心下无奈,觉得叶寒星回房也好,便道:“叶兄,你先回房歇息,我待会叫小二将饭菜送上房间。” 叶寒星略一点头,便离席往楼上去。 万小蔓气的不行,往桌上扔了一筷子。 无趣,阿英撇撇嘴,这才回头问公孙白,“今日可找到周屠夫。” 公孙白摇摇头,“没回来,他家里人也奇怪,原本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 阿英道:“也许是什么事耽误了。” 公孙白点头:“快吃吧。”又对阿健道:“待会你上去看看叶楼主。” “毒还未清干净吗?”阿英忍不住问了句。 “昨晚金灵的药有点效用,叶兄内力深厚逼出不少,但到底损伤了身体。”公孙白简单说了下叶寒星的事情,又对金灵与严铭、严静静道:“金掌门后事还需料理,你们吃完便回金刀门帮忙料理事情。” “不行。”严静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才不要将叶大哥留给这个狐狸精一个人。 “莫胡闹。” 饭桌上争吵的声音在阿英耳朵里渐渐飘忽,她满心都是公孙白的话,暗自思忖,以叶寒星的功力,这点毒他应该不放在眼里,为何此次一整天了还是很虚弱的样子,莫非她昨日没个轻重放多了? 阿英十分不安,莫非她真是下手重了!阿英坐不住了,站起来便往楼上跑。 “怎么了?不吃饭了?”金灵忙问。 阿英指指脸,“方才下来的急忘了上药,我马上下来。” “也不急于这一会,吃了再上药呀!”金灵在后关切道。 但阿英早已上了楼。 阿英跑回房间翻出解药藏在手里,然后等在房间里,掐在小二上来送饭菜的时间正好出去。 小二手上的漆木盘上放着饭菜,他端着转上楼道。 “小二。”阿英站在房门口招呼他。 小二看了眼饭菜,也不急这一会,见客人有需要便端着饭菜先往阿英这边来,“姑娘何事?” 阿英指了指走道上头,上头是一片漆黑的屋瓦,她道:“你瞧这上面是不是漏了个洞。” 这可不得了,若是下雨了可是会漏雨,小二忙顺着她的手指伸长脖子往上看,“哪呀?哪呀?” 小二伸着脖子看的十分自信,阿英趁机抬手将解药撒到汤里,乌黑的丸子一小子就消失在汤里,半分也看不出痕迹。 阿英满意的收回手。 “你放了什么东西?” 楼梯口传来一声惊呼,是万小蔓。 “你往饭菜里放什么?”万小蔓疾步过来,一脸愤怒,恨不得将阿英撕了。 “我没放什么东西,你看错了。”阿英自然是不会承认,伸伸双手,白净的纤手上并无任何东西。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倒要教公孙白看看他带的什么人。”万小蔓一手扣住阿英的手臂便往外拖。 阿英没武功自然挣脱不过她,被她扯着往楼梯口走。 经过叶寒星的房间,漆底吉祥纹的房门猛地打开。 叶寒星看见万小蔓拉着阿英的手,皱眉道:“什么事?” “她刚才给你的饭菜里下东西,我怀疑昨晚的毒就是她放的。” “我没有。”阿英立即反驳。 此刻楼下的公孙白等人听到动静也上楼来。 冬雪看见万小蔓扯着阿英,忙上前一把夺回阿英的手,高声道:“你对我家姑娘做什么了?” 万小蔓看冬雪一副护住心切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我对你家姑娘做什么,应该要问问你家姑娘对叶寒星做了什么。” 万小蔓冷目瞪了阿英一眼,随即转向公孙白道:“明珠公子,昨晚我便怀疑为何大家吃一样的饭,只叶寒星一人中毒了,别的人却没有,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当晚所有的饭菜都是共用的,只包子是一人一个的,而且,”万小蔓看向阿英,恨声道:“昨晚是她说要吃包子,回来还一人一个的给分好,我还当她这般好心,原来是在这上面做文章。” “我家姑娘不会做这种事情。”冬雪 分卷阅读55 维护道。 “我姐姐不是这种人。”阿健也跳出来维护阿英,他与阿英相处的时日虽不长,却相信她并非这种会害人的小人。 严静静一听是阿英害的叶寒星,对阿英早已是怒目相视。 金灵左右一看,调和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想,算不得真凭实据。” 万小蔓此刻恨不得将阿英千刀万剐了,如何肯松口,咬牙切齿道:“我方才上来之时亲眼瞧见她往寒星的汤里下东西,若是她心中无鬼就将这碗汤喝了。” “你亲眼瞧见?可有第三人看见了,就凭你一个黑口白牙的就要定我的罪,我还说你是在污蔑我。”阿英随即转向小二,“饭菜一直在小二的手上,你可有看见我在里头下东西了?”阿英并非不敢喝那碗汤,只是非得吊足万小蔓的胃口才能打消她的疑虑,否则喝的太痛快,她还以为她是在毁尸灭迹。 小二左右一看,紧张的摇了摇头。 “万小蔓你别胡闹。”叶寒星也忍不住出声。 “你们都相信这个表里不一的奸人,认为我是在冤枉她是不是,她不敢喝我喝给你们看。” “万姑娘!”公孙白制止不及。 叶寒星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将碗端过来一口喝下,一气呵成。 他并非是在帮万小蔓,只是怕汤里又被下毒了,他喝了,事情尚能有回转的余地,若是万小蔓毒发了,只怕她真的要成奸人了。而且他的毒早解了再喝一些也不碍事,他之前不说,只是不想见到严静静与万小蔓二人,所以一整日都借中毒在歇息,晚饭时间实在忍不住想见一见她这才下去,可下去了又见她不敢摘面纱,这才借口歇息上楼来。 “叶大哥。” “叶寒星。” 严静静与万小蔓惊呼。 “你觉得怎么样?你没必要为了我。”万小蔓又惊又喜又激动又紧张,一把扶住叶寒星的手臂,“你觉得怎么样?快点进去,金姑娘解毒药丸还有一些。” “我没事,这汤里没毒。”叶寒星神色如常道。他没骗人,这汤里真的没毒。 “什么?”万小蔓瞪眼。 “万姑娘现在相信了吧。”阿英冷冷的瞪着万小蔓,手脚俱冷,一阵一阵的钝痛在心口慢慢磨着,原来叶寒星与万小蔓的交情已经到了为她喝毒药的地步,如今她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在那汤里下毒药。 阿英想想又难过,是自己要习惯笑对的,如今不仅笑不起来简直要哭了。 “好了好了,误会解开了便好了。”公孙白调和道,“大家各退一步就算了。” 阿英冷了一张脸,穿过众人往楼下去。 “你去哪?”金灵扬声问。 “有的人吃得饱饱的上来寻事,我还没吃,我得下去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吵。”阿英忿恨的往楼下去。 冬雪与摇光急忙追了下去。 公孙白想了想欲下去开解开解,叫金灵拦了住,“冬雪和摇光下去了,姑娘家的心思只有姑娘才懂,便让她们三个说说话。” 公孙白想想也是,对众人道:“误会解开便罢,大伙累了一天都早点歇息罢。”又对着金灵与严铭、严静静三人道:“你们也早些回去罢。” 金灵虽还想留在此处,但见严静静过来恐她与万小蔓又要争吵,趁此一把拉过她往下去。 叶寒星门口只剩万小蔓一人,她一脸欢欣,正想跟叶寒星表达几句感激感动及就藏在心中的爱意。 叶寒星见众人散去,看了眼万小蔓然后当着她的面“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万小蔓莫名其妙的,分明方才还替她挡毒,这会又这么冷淡,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不过想想他三年来头一遭替自己挡毒,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遂也不计较他的反复无常,开心的回房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金灵三人下去之时,阿英三人早已不在大堂,虽担心但料想三人出去定安全,且在伏归城她对自己金刀门还是有信心的,如今得赶紧将这严静静拉回去,莫再此地与那万小蔓争吵,若是传到严庄主耳中,少不得要挨训。 如霜的月光落下,将清水岸边鹅卵石边独自散步行人的身影拉长。阿英背着手踱步,心情十分不好,冬雪与摇光陪她散了一段,但她此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情绪又能与何人说,只能哄着她们回去,自个儿在此清净清净。 今日之事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但阿英心中到底难释怀,她泄愤般踢着脚下的石子,一个石子是一个混蛋叶寒星,她要将它们通通踢进水里 分卷阅读56 去。 “阿英。” 她怔了怔... “阿英。” 又一声传来,熟悉的嗓音似叹息似无奈。 阿英心惊,她从未在他面前露脸,他何以认出她来,莫不是在试探,她心中此刻因他生了些情绪,但并未想过要与他相认。 阿英兀自往前徐步去,只当自己没听到。 “阿英,我七岁入百虫谷,与你朝夕相对十二年,你藏匿在人群中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一个身影我也能将你认出,你如何会认为遮住了半张脸便能瞒过我。” 所以一早就被发现了是吗?阿英面向河岸站定并不想转身。 一片阴影渐渐笼罩上来直至覆盖阿英的全身,像是将她拢在怀中。 叶寒星看着她的背影甚至有点愉快,终于他的阿英又站在他眼前,这半年来他的心没有一刻安宁过,即便有那一条红带,但没有看到她本人他仍觉得不踏实。 “你知道,在漱石山庄砥身阁外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上前拥抱你的冲动。”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自己的判断是错的,而你确实已经跳下悬崖。这半年每每睡梦中惊醒,我便痛苦的无法入睡,我好害怕你真的不再了。” 叶寒星渐渐靠近,低头抵住阿英的发顶,像梦游者低声呢喃着,“我不断告诉自己你只是逃走了,你没有死,你一定不会死的,可是有时候我忍不住也会想,你若是逃走了为什么不带我,这么多年除了在翼星楼三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也从未离开过你,如今我们都只剩下彼此,可为什么这次你会丢下我。” “这半年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直至我在漱石山庄看到你,我确定是你,可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在神月崖的三年,你无悲无喜就像一个布偶娃娃般,行走说话都是麻木的。但在漱石山庄你不一样,就像小时候你跑在山谷里,眼中盛满了阳光,你知道我有多珍惜那副模样的你?小时候被谷主放蛊,再痛再难受,但是看到那样的你便觉得不痛了。那时候我觉得上天对我再不公吝于给予我,但是有你我便觉得填满了一切的缺失。” 阿英的心软了软,她对叶寒星向来做不到冷硬。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吃那个包子。” 叶寒星的嘴角弯了弯,“因为我的阿英生气了,可是她又不许我靠近她安慰她,如果这样做能换得她一个笑脸,我便是为她死了也甘愿。” 阿英的心一阵一阵的发软,又带着几分疼痛,她多想回身去拥抱叶寒星,可是她不能,她没有忘记她为何出来。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克制拥抱的冲动。 叶寒星等了一会,仿佛知晓她的心思似的,叹了一气,“你是对的,你的离开让你变得更快乐,更自在。你不认我也是对的,这样才能彻底斩断你与神月崖与谷主的关系。” 叶寒星似感慨又似叹息,“小时候每次谷主在我身上试蛊,我无论多痛多难受,一睁眼永远都会看到你在身边,你总是笑着对我说,‘叶寒星,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能试出解蛊的法子了。’我明明知道你为了减轻我的痛苦在自己身上试蛊,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你在我身边强忍着痛苦还要对我笑。那时我便发誓,我以后要变强便厉害,永远都不会让你掉眼泪,可是三年前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送上神月崖。谷主在我身上下了蛊,将我扔进翼星楼自生自灭,翼星楼很残酷,但完全比不上在你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的痛苦,这三年我一步一个血印爬上翼星楼顶处,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你了,却突然发现你消失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发现这三年我竟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内心,甚至连你想走的想法也一点都没察觉,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何你逃走了却不带我,是不喜欢我了,还是觉得我累赘了。” “但是那一天在花影馆我看你坐在那里开心开心的喝酒,脸上的笑容是这三年来我百拼命努力而不得的,我觉得一切都够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够了,我也不需要问你为何不带着我。这个笑容也让我变得胆怯,我想靠近你又不敢靠近你,我怕你知道自己被我发现后便要逃走,只要你觉得开心,我远远看着你便好。” “所以你在漱石山庄自揭身份是为了我是吗?”以前不知叶寒星已经知晓她身份还好,如今既知道叶寒星早已知晓她,岂能不知他的心理。除却阿娘,叶寒星便是她最亲近的人,而叶寒星来百虫谷之前,阿娘已逝,被高大带回山谷后,高大整日喝酒也不理会他,后来又无缘无故失踪,他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自小他一个心就挂在她身上,他在漱石山庄自揭身份也不过怕她被人逼,转移众人视线而已。 阿英垂眸,真的不 分卷阅读57 行了,叶寒星一靠近她,她就会无比的怀念以前与他一起的日子,可是她真的不想被沈王兊发现。 “可是你如今是翼星楼的叶寒星了,不再是我的叶寒星,我真的怕。你知不知道阿娘临死前一直抓着我的手,她的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嘴里还一直念着走、走、走。她自己这辈子走不了,她希望我能离开。” “叶寒星,你别怪我,我若是与你一起我便走不了了,不能像现在这样活在阳光下。我不想终日躲藏,也不想你日夜提心吊胆,更不愿意因此背负骂名。我一个人走了对大家都好,只有我消失了才能摆脱沈王兊,而且沈王兊永远都不能再威胁你,你也不必再为他卖命。” “所以叶寒星还是算了吧,真的算了吧,我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我都明白。”叶寒星低声道,“我曾发誓若让我重新寻回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此刻我却有些贪心了,你且再等一等我,再多一刻我便可逼自己放手。” 阿英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她努力忽略因为叶寒星的靠近,心上涌出的一股一股的温暖,终于在理智还未完全丧失之前,她狠心挪步,移开了他的身边,“多一刻也不能改变什么,你既知道就该明白什么是对我最好的。”阿英别开眼,眼泪终于簌簌的掉了下来,这样对叶寒星,对他对她自己都是一种残忍。 叶寒星怔怔的看向她,看着空空的怀抱只觉得无比的空虚。 “我以为爬山翼星楼楼主的位置便可护得住你,没想到却给自己上了枷锁。” 阿英慢慢压下那一股酸意,吐声道:“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很好,你也不必担心。” 叶寒星似在克制极大的悲伤,他看她,她在他眼前却如镜花水月,他再不能触碰到,他不死心却不能更近一步。 叶寒星用一种近似绝望的腔调,徐声道:“天冷了,我送你回去罢。” 翌日,阿英起的大早,其实这样说开了也好,人前也不必掩饰的这般辛苦,她自己的小心思只能自己调整,人不能这么贪心要了自由还想要人,否则会遭雷劈的,而这个人…她想她总会适应的,不管是万小蔓还是严静静只要不是她,其实都与她无关了,她也希望叶寒星身边有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不是吗! 她下楼之时,公孙白、金灵她们都已在了。 摇光看见她高兴的挥了挥手,“朱姐姐快来,今天早饭有你喜欢的包子。” 阿英笑笑走到摇光身边坐下。 摇光看见她,惊喜的指了指脸面,笑道:“朱姐姐,你的疹子全好了。” 阿英笑笑,“是全好了。”也不用戴面纱了。 “声音也恢复了。” 摇光欢快的语调惹得众人皆往这边看,万小蔓看了一眼随即一怔,原来这面纱下的脸是这样的,竟是出奇的好看,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溜溜一转便带出三分鲜活,一张红唇似一朵欺雪凌霜的红梅,引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 没来由的万小蔓心中生出一股妒意,恨不能将这一张脸永远藏于见不得天日的黑暗中。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比她更妩媚的姑娘她也见过,为何只见她便这般的。 万小蔓心慌之余忙转头看向叶寒星,还好,众人皆被她吸引,只叶寒星低头吃饭并不为众人所扰,她心中稍安。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金灵与严静静也是怔了怔,与她相处了几日却还没见过她的真面目。金灵随即看向公孙白,公孙白像个没事人般,只是让朱姑娘吃饭便无别的话别的神色,她心中安稳。 严静静与万小蔓同一心理一开始也愣了下,转头看叶寒星没反应也就放下心来,她一回头倒看见严铭有些呆愣,一生气用力朝他脚上踩了一脚,严铭立刻苦了脸也不敢吱声。 阿健看阿英她也高兴,拿了一个大包子放到她的碗中,道:“姐姐吃包子。” 阿英道了声谢,问公孙白:“今日还去周屠夫家吗?若是去的话,我也同你一块去,我去看看姨母回来没。”阿英前两日借口亲戚不在仍旧是留在这里,但周屠夫迟迟不回来连她都不免疑心起来。 公孙白点头答应。 一行人吃罢早饭,公孙白便与阿健以及阿英往周屠夫家,金灵因府中人寻来有事不曾同行,严静静本来就不是来办事的只是爱慕叶寒星而已,叶寒星不去她自然也不去,严铭恐严静静闹事,思忖着,吃完早饭待会便哄着她回去便也未跟随。 公孙白、阿健、阿英三人一路来到周屠夫家,不想家门口竟挂起了白幔。 公孙白讶异上前询 分卷阅读58 问是为何事,一问之下才知,周屠夫竟死了。 三人皆十分震惊,这事出的也未免太凑巧了,阿健机敏拉过一个白孝之人给了一些钱便问出了缘由。 道是这个周屠夫惯来爱喝酒,这此出去拉住几日也不见回来,家人都以为他又喝醉在哪里,今早有同城之人从外地回城,在城郊发现了一辆马车,走近才发现一个人躺在马车下满头是血的,那人识得是周屠夫,这才忙回城喊人将他拉了回去,而这周屠夫周身都是酒气,家人揣测因此饮酒过度摔死的。 阿英疑惑,他们刚查从刘寡妇查到周屠夫身上,周屠夫怎么就这么凑巧死了。 阿健再问,这个亲戚别的事情也说不出来了,也只好罢了。 阿英知道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疑惑,只是没真凭实据不好妄下定论,她问公孙白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公孙白道:“周屠夫在这附近定有些朋友我在打探打探。”又对阿英道:“此事辛苦,你先回去罢,只我与阿健二人便罢。” 阿英应了,她此刻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可是又抓不到那一点,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思考思考。 三人在巷口道了别。 周屠夫家旁边的街临河,阿英沿着河慢慢的走回去,这几天的事情不得不说充满了巧合,先是公孙白发现了媚香去向龟公证实,然后金掌门就被杀,仿佛就是为了强调凶手是叶寒星般,若是当时叶寒星不自揭身份恐怕已经坐实了杀人凶手的罪名,然后扶灵来到伏归城,查到刘寡妇,刘寡妇早已搬走,查到周屠夫,周屠夫就死了。这背后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将她们一步一步的路都封死了,叫他们无从下手。 阿英被一阵嬉戏声吸引,河岸边,有孩童在嬉戏打闹,他们手中拿着面具,一个关公一个曹孟德,孩童扮着二人追逐嬉闹。 阿英一个激灵,寒星能扮陆超潜进来,别人也可贴了脸皮潜进来,况且六大门派这么多弟子,敢保没有内鬼? 之前五门派点了弟子前来帮忙,当时道人多好办事,但是每个门派弟子都有复杂的关系网,刘寡妇、周屠夫这事其他门派弟子都知晓,难保没对门内师兄弟说,所以说这些事很容易泄露。 说到底,他们查这事是为了洗脱叶寒星的罪名,揪出背后凶手,她敢担保自己是真心实意为了叶寒星洗脱罪名,其他人...她心里阴暗的猜测,包括公孙白也不一定...但又不对,若是公孙白不是真心做这事,那他便不会一次次去找龟公...那么公孙白是可以信任的? 阿英暗自决定,日后若再有查到事,须得放在心里藏着以免打草惊蛇。 阿英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糊涂了,日后千万要更小心才是。 “哟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这么大力敲自己,爷看着都心疼了,来给爷疼疼。” 阿英一抬眼,只见一个猥琐大汉站在他前面,眼放色光的盯住她。 猥琐大汉笑的十分油腻令人生厌,说话间就要朝阿英伸手去。 “啊!” 阿英眼前一花,那猥琐大汉已不见踪影,旁边传来“扑通”一声,那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入水中,此刻他在水中扑通着,随即水面泛起一阵红色,是血的颜色。 叶寒星持剑从侧面出来,端详了下阿英的脸,道:“你还是带上面纱罢。” 阿英瞠目,她知道叶寒星能坐上翼星楼楼主之位,武功想必高,但是想不到高到这种程度,方才他出手她看都未看到。 大汉的落水随意引来一群人围观,叶寒星未免引人注意忙护着阿英离开。 “李二今日不钻女人的罗裙改钻帽子河了。” “哈哈哈哈...” “刘寡妇走了,李二也没人给他钻了,哈哈哈哈...” 李二在水中虽痛但在水中被人嘲笑仍是不甘,叫道:“你们睡不到那□□了,我可还睡得到。” 阿英猛然止步,先前他们也问过一些与刘寡妇相好的人皆是不知道刘寡妇的去向,听这李二好像是知道的,她拉住叶寒星的衣袖,朝他使了个眼神。 李二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落河了,十月末的水将他冻得够呛,他抖抖索索的爬上来,发现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伤了,钻心的痛一阵一阵袭来,手腕处整齐如线一般的伤口还淌着血水,伤口被河水一泡已经有些发白。他动了动手肘,除了疼痛竟不能动。 李二一下哭出声来,“手筋怕不是要断了。” 围观之人哈哈大笑,“叫你整日扒寡妇门,揩小姑娘油,断的好。” b 分卷阅读59 r   李二又冷又痛还要被人笑,赶紧起来推开众人,“给我滚,给我滚。” 众人哄笑散开。 李二好的手扶着受伤的手,抖抖索索的往家走去。 李二走过巷口一拐弯,前面出现两个人,那姑娘家分明是明亮美丽的容貌此刻狰狞起来竟带着几分邪恶,后面那人一身黑衣,面色如霜,一双眼阴鸷冷硬像是地狱的使者令人不寒而栗。 李二一哆嗦,脚一软跪下:“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阿英上前一步,冷笑着道:“若想让我饶命也简单,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姑奶奶别说是一个问题便是一百个问题我也说。” “我问你你可认识梅瓶巷的刘寡妇?” “认识认识,只是那□□走了,姑奶奶若是寻她的仇,可千万不要算到我身上,那□□相好的男人多了。” 叶寒星皱眉,不爽李二在阿英面前污言碎语的,上前踢了一脚,“嘴巴放干净点。” 李二“哎哟”叫唤,身上又痛又冷,想着这两个莫不是刘寡妇的亲戚,又忙改嘴道:“两位饶命,我不知道二位与刘寡妇的关系。” 阿英没工夫与他在这闲扯,便道:“你可知道刘寡妇去哪了?” 李二摇头,“不知道,听说是周屠夫将她送走了,但周屠夫也不说将她送哪去了,想必是周屠夫将她藏起来了,一个人独享。” “据你所知还有没有人别的人知道刘寡妇去哪了?” “这个…”李二这会儿会过意来,原来他们是要打听刘寡妇的去向,李二脑子转的快,自己这受着伤,何不向他们敲点医药费来。 “我这受着冷,又受着伤,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若这位爷和这位姑奶奶容我想一想。” 阿英嘿嘿冷笑两声,露出森白的牙来,一把扣住李二的手腕,顿时李二发出杀猪般的喊声。 阿英小牙磨磨,“你信不信姑奶奶身上有毒,保管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二抖了下,这般漂亮的姑娘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狠毒。 阿英又是一用力,李二又是一通惨叫,然后躺倒在地,面色惨白道:“我说,我都说。” 阿英面色一喜,“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李二气若游丝道:“我也不敢肯定,那天我去找刘寡妇,旁边好事者说早上周屠夫将她接走了,我又去找周屠夫,周屠夫死都不肯说,我气急便将他打了一顿,他虽是杀猪的力气却没我大,而那以后我心有不顺就去找周屠夫出气,有时是吵有时是打。我虽没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但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每次周屠夫出去运猪回来身上都有一股脂粉味,他一个杀猪的身上应该都是猪屎味怎么会有脂粉味,所以我印象很深,而且他送刘寡妇走的那天我去寻他,在他身上也闻到那股味道。” “所以我想他定是将刘寡妇藏了起来,有一天他又去运猪,我便威胁邻居刘三偷偷跟我去,谁知那周屠夫一路往银雪城去,他运猪明明是在城郊的田庄,他进了银雪城我便见他进了个馆子,听旁边人说那馆子叫花影馆。” “我当时是想周屠夫肯定是将刘寡妇卖到馆子里当□□了,没想到这个周屠夫这般狠,卖了刘寡妇还拿着卖刘寡妇的钱去嫖,我当即跟着他进了去。” “你在馆子里见到刘寡妇了?”阿英急声问。 “见到了,怎么没见到,只是我一嚷嚷就让人揪住打了一顿,那些花影馆的打手可真狠啊!还说见我一次打一次,我就不服气了,他周屠夫能进,我李二怎么不能进了,定是刘寡妇这个□□使得坏。” 阿英已经得到她想知道的了,没耐心再听李二的污言秽语朝叶寒星使了个眼色,叶寒星一抬手将李二打晕过去。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阿英转身便往巷口去,叶寒星追上来,“哪里学来的这般凶神恶煞模样?” 阿英背着手,徐步道:“你怎么跟来了?” “你知道我不会待在没有你的地方。” “你以为我又要跑。”阿英转身问他,“我既摘下面纱便代表对你放心,所以我也不会做那些吃力的事。” “我知道你出来是为了查事情。” 叶寒星顿了下,脸上分明有些欢喜,看着阿英道:“你为我好,我很开心。” “我对你一向是好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与你相认。”阿英冷声道,“我看不得别人污蔑你,想为你洗脱冤屈是一回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想牺牲现在的平静。” 分卷阅读60 叶寒星一双眼睛又明又亮想夜空中的星星,半分阴狠也无,语调也没了往日的冰冷,带着几分欢悦道,“我知道,我只是很高兴你还关心我。”顿了下,又道:“对我下毒我也高兴。” 阿英一顿,微微叹了一气! 阿英回到客栈之时公孙白与阿健已经回来,叶寒星时从楼上窗户跳下,未免惹人注意给阿英带来麻烦照旧是从窗户上去。 阿英思前想后花影馆之事还是需要与公孙白说,一来花影馆在银雪城,他漱石山庄行事会方便些,二来据她多日观察,公孙白确实是个可以信赖之人,并且确实是真心实意想揪出真凶为洗脱叶寒星冤屈。 午饭后,阿英寻了个机会将花影馆的事与公孙白说了下,公孙白当即交代她先不要声张,他当即飞鸽传书给临近明鼎阁问情况。 第二日一早明鼎阁送信到,去妓馆里找了那□□已经不见了,听说往银雪城去了。 公孙白给阿英看了之后阿英也是一讶,“银雪城的妓馆只有花影馆,花影馆也是半年前开了,莫不是真有联系?” 公孙白冷笑了声,“看来其中大有文章。” 当天早饭之时,公孙白点了点花影馆的事情,这是与阿英商量定的,既然最近的事情,事事都被人抢了先,他倒是好奇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要找上花影馆会有什么打算,有时打草惊蛇也是引蛇出洞的一种方法。 摇光本来在吃饭的手顿了顿,花影馆?夫人让她接近公孙白,是想要漱石山庄,但五门派之人的死为何会与花影馆有关? 阿健听罢倒是先冲阿英道了句:“姐姐,姨母也没碰到,不如你再跟我们回银雪城吧,倒时候姨母回来了再送你过来。” 公孙白也配合道:“朱姑娘不若一起回去,你若是一在这阿健也不放心。” 阿英知阿健为她寻借口便道:“这便叨扰公孙公子了。” 金灵见她这般说,倒是热心,“你们姨母不在吗?” “她到乡下去了,本来我过来也是为了和她说一声下月来我家吃酒的事,顺便来姨母这边玩玩,她家有两个妹妹自小与我一块玩的,可惜没碰到,少不得再等几日。” 金灵笑道:“不若你在我家住几日等你姨母回来,来来回回的也难走。” 这本就是阿英他们的寻的一个借口,岂能真的留在这里,阿英忙道:“金姐姐家里忙阿英不敢叨扰,我与阿健自小也亲厚不若与他一起去漱石山庄罢,就是麻烦公孙公子了。” 公孙白道:“朱姑娘不必客气,漱石山庄向来好客并不妨事。” 金灵也道:“如今家中事忙,朱妹妹既如此打算我也不强求,下次你再来你姨母处,记得来我家住几日。” 阿英笑盈盈的应了。 万小蔓坐在席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菜,她看着阿英,心中那种异样越来越强烈了,她瞥了眼叶寒星,他照旧吃饭不插话,但那种感觉好像叶寒星虽没在插话却感觉到他一直在听,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若是往常,叶寒星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的,但自从这个朱姑娘拿下面纱之后,她总觉得叶寒星有些不一样了,他没有抬头却好似也在关注着。 万小蔓试探了句,“我与叶寒星便不去了。” 公孙白抬眼看向万小蔓似有些讶异,顿了下才问道:“叶兄在此可是还有事情吗?” “事情倒没什么事情,我们在此等你们的消息便罢,你知道五门派掌门都在此,若是叶寒星离开了,万一又有人被害恐说不清。” “你想留在此便留在此,不必拉我遮拦。”叶寒星终于吐声道,随即看向公孙白道:“我与你一起回银雪城。” “我是为你好,哪里是拉你遮拦。” 叶寒星仍旧是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道:“我与你没什么关系,这一点三年前就说的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我自己也很清楚,不需要你干涉。” 万小蔓一下便不舒服起来,说不清什么情绪,明明叶寒星每次见到她都是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此次说的分外的刻意,像是说给谁听一般。而且她这几天一直缠着叶寒星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叶寒星这般说她觉得脸上挂不住,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每一次她见叶寒星都会发生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朱姑娘面前失了面子,她觉得分外的不舒服,感觉就像输了什么一样。 万小蔓咬着嘴唇最终妥协了,想她红绫仙子以一条红绫行走江湖,多少少侠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偏遇上叶寒星永远只有她妥协,叶寒星仿佛是她的命门,每次也没多看她一眼,可是偏偏她就跟着了魔一样, 分卷阅读61 每次都跟在他后面,直至他回到神月崖为止。 至于为什么她不敢跟上神月崖,大概是因为神月崖上有一个她,叶寒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她,但每次他完成任务要回神月崖之前他的心情总会变得特别好,就算她跟在他身边他也不会不耐,甚至有一次他还在胭脂摊前买了一个胭脂,那是一个花纹鎏金盒,她第一次知道叶寒星也有那样的神情,那是属于爱人的神情,她一看便知,也是那次她知道他心里有个她,叶寒星从未在任何地方过多的逗留,只有回神月崖脸上才会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她在外面跟着他还能自欺欺人,叶寒星也许会看见她,但若是跟上神月崖她只怕连躲得缝都没有,她害怕在叶寒星脸上看到独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宠爱,而在外面叶寒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万小蔓抿着嘴道:“那我也一起去银雪城。” 严静静很明显的哼了一声,随即道:“我也要去。” 公孙白不许,“严掌门在此,你不可乱跑。” 严静静撇过脸不去看公孙白,随即又高兴起来了,你不让我去,我不会偷着去吗?我这几天不都偷偷出来了。 严铭看严静静不高兴,安慰她道:“师妹莫伤心,我跟着公孙公子回去,定就揪出真凶的。” 严静静不理会严铭,严铭自小跟在她身边跟个小跟班一样,她说不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有时候有个人使唤使唤也蛮方便的。 金灵自然也是要去,她的理由很充分,杀父大仇未报,她若在伏归城安寝好食只怕愧为人子女。 公孙白未表示反对。 金灵心神松了松,一瞥眼瞧见摇光坐在阿英身边浅笑低语,觉得有几分扎眼,硬着声道:“摇光姑娘如何打算,不如我使几个人送你回去?” 摇光忙摇摇头道:“我去漱石山庄。” 金灵蓦然就有些气了,这个摇光闷不吭声的,拼了命贴在公孙白身边。 金灵提高声音道:“你一个小姑娘与我们非亲非故的,叫人看了算怎么回事。” 公孙白那晚与阿英说了以后对摇光也有几分疑虑,但如今多事之秋,他拿不住摇光是谁派来的,与其打发出去又让别人混进来不如将这个已经知道底细的留在身边,他也好防备。 公孙白开口道:“摇光姑娘不若就一起去漱石山庄罢,等我空闲了再使人送你回去。” “明珠,你...” “你其实也该留在伏归城,最近府上事忙,你也该帮着点。” 公孙白不欲再因摇光的事争吵,他倒是想看一看摇光到底是什么底细,但是他这种行为在金灵看来未免就是在包庇摇光。 金灵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银雪城,若真是花影馆的人杀了我父亲,我非得手刃仇人不可。” 公孙白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争吵,起身便往后院去吩咐备马。 金灵立刻跟了上去,银雪城与伏归城离得近,她虽打小与公孙白认识,但公孙白对谁都一样,都是温柔和煦像初冬的太阳照着人,仿佛他温和是他与生俱来,说实话她心中实在没有底,但她再摸不准公孙白的心思对比起摇光她还是有信心的。 金灵看着公孙白温和的交代马车何时备车何时启程,金灵上前道:“明珠,你莫不是真喜欢摇光了?” 公孙白回身见是金灵笑笑道:“金师妹多想了,我只是不想因为这种无谓的话题争吵。” “那...那明珠可有喜欢的人?”金灵咬唇,微微红了脸问,明珠自小对身边的人都是一样的温和,没有男女之分,但是如今年纪大了,少女总是爱怀心事,她见着明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总免不了急切。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明珠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那这些事结束以后呢!明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金灵冲口而出。 公孙白看着金灵明白她的心思,金灵算是与他接触多的了,但他对她就像自家妹妹一般,并未有别的心思。此外,这些年也有许多人明示暗示过他,先前父亲新逝,他未有心思考虑这些,如今五门派又出了这些事,他更无暇思及自身事情。 他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对金灵更无别的意思,他也不想金灵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便道:“我从未考虑过这些,今日金师妹提了,我倒是才意识到,金师妹今年也有十七了,我看你哥哥对清风派赵林颇有好感,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这些了。” 金灵一怔,没想到公孙白会说这话,眼泪立刻便涌上眼眶,她不想在公孙白面前丢脸,捂着脸往外跑去。 第30章 分卷阅读62 第三十章 摇光正好过来,看着金灵捂着脸往院外去,担心道:“公孙大哥,金姑娘不要紧吗?” 公孙白微微叹了一气,道:“不要紧,她自己会想明白。” “是不是我给公孙大哥添麻烦了?” “不管你的事。”公孙白看向摇光道:“你吃完了?” 摇光点点头,“我吃饱了,看看公孙大哥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自己上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便罢,待会我们去祭拜下金掌门便回银雪城。” 摇光乖巧的点点头,做了个礼便往外去。 公孙白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一息,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想不到摇光是奸细,分明她的神情、言行都很真诚,待阿英与阿健也是,看不出半点虚假的成分,除了漱石山庄那次,这些天来也不见她有所行动,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饭罢,往金刀门祭拜金掌门。 金刀门讣告早已发出,每日源源不断又祭拜之人,那日万小蔓凑巧遇上叶寒星,也是因过来祭拜金掌门之故。 阿英与摇光、阿健走在一起跟在严静静与严铭后面,阿健嘴巴闲不住见到一个门派总会给阿英指点,这几个是三湖派,那几个是东鹤派,再那边过去是十物堂。 阿英笑道:“阿健这件本事倒是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 阿健笑了声道:“漱石山庄来来往往人多,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阿英好奇,“那叶寒星在江湖上的名声怎么样?” 阿健做了个惊吓的表情,朝周围示意了下,“你没瞧见,这一圈的人看见咱们进来都往后退了吗?” 阿英看了下,是这么回事,脸上有明显的戒备。 阿健看了眼严静静前面的叶寒星,低声道:“叶楼主以剑术独步江湖,年纪轻轻已是内功深厚,与之交过手的人皆称其内力深不可测,剑法独绝看不出门派,但是招式凌厉轻邪,等闲人难以招架三招,短短三年已经晋升江湖杀手榜头一名。” 阿英知道,叶寒星七岁时抱着一把流光剑在谷口,被高大带入百虫谷,高大带叶寒星入百虫谷后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然后就消失了,阿英曾问过叶寒星那把剑的来历,他说那把剑是她阿娘的,但是他阿娘已经死了。 沈王兊见无人护叶寒星,便将他当做蛊人,尽在他身上用蛊,她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能帮他解蛊,只好偷进高大的房间翻高大房间里的册子给叶寒星看有没有可用的练着抵御蛊,高大虽整日喝酒但她曾见过高大一掌劈倒一棵二人大树,她觉得高大武功肯定很高,他房间肯定有武功秘籍什么的。 她乱七八糟翻出许多交给叶寒星看,没想到还有真有内功心法的。叶寒星七岁已识得不少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学的反正看着字听别人讲着就会了。而后叶寒星就跟着本子偷偷练习内功,虽不能完全驱蛊但也能抵御不少痛苦,谁知沈王兊见他越来越能承受,每次的下的蛊越来越狠,幸好她习蛊有天赋,多多少少也能帮叶寒星减点。叶寒星十岁的时候,高大回来了,很快便发现秘籍被偷,不过他没有骂她与叶寒星,只是让叶寒星去辟树,叶寒星虽不能像他一样一掌劈倒一棵二人大树,但是脑袋大的树也是一掌能劈下的。 从那以后高大天天带着叶寒星练功,她曾偷偷去看过,也没见叶寒星耍什么招式,叶寒星偷偷告诉她,高大教他练得是内功,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内功什么是外功,只是高兴,高大回来了沈王兊就不敢拿叶寒星试蛊了。不过可惜的很,半年后高大便死了,她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死,只知道他得了很重很重的病,高大死的时候叶寒星生了一场重病,发烧发了一个星期,吓得她天天哭。后来叶寒星好了才告诉她,高大将内力全都传给了他,他受不住所以生病了。 叶寒星的内力是自小练的,招式却是被沈王兊扔进翼星楼后学的,不是在翼星楼学的,是在高大的房间里学的,高大是个剑客,她从不知他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生的很高大,谷里人都叫他高大,高大爱喝酒,喝完酒后总是显得很悲伤,他的悲伤无法排解就在房中舞剑,所以房中都是他舞剑后留下来的痕迹。叶寒星便是在他的房中一知半解的练着,一边练着高大的剑痕一边自己领悟着添加着。 阿英不知道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高大在江湖中的有何名声,她以为他只是一个爱喝酒的普通剑客,没想到叶寒星练了他的武功竟能独步江湖! 阿健末了又添了一句,“其实以叶楼主武功完全可以排进江湖人名录且排名定不低,只是众人见他是杀手不想把他排进去罢了。” 阿英问,“那个排名里面都是谁?” 分卷阅读63 阿健有几分骄傲道:“原先我们公孙老庄主排名第一,他逝世后便是左掌事排名第一,第二是严华山庄庄主严封,第三是清风派掌门赵知方,第四是明剑山庄林知华,第五是明鼎阁惠樊式,第六是金掌门,后面的人说了你也不认识。” 阿英奇怪,“公孙公子武功也不弱怎么没排进名。” “我家公子武功虽好但生性温和未曾与人正式比试过,所以无从排起。” 阿英“哦”了一声,“这般说来这个名录也算不得名副其实,还有许多世外高人。” “虽说没有囊括所有但也算江湖人人人想挤进的一个榜吧,只要在这上头占得一个席位,就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了。”阿健认同阿英一部分的话,他家公子没排进去确实算不得名副其实。 “叶寒星你竟敢出现在金刀门,看我不杀了你为我师兄报仇。” 平地一声惊喝,只见一个一身靛蓝长衫之人跳上路中间,他手持长剑,怒目冲向叶寒星。 公孙白站在第一个,抱拳道:“我们是来祭拜金掌门的,还望孙少侠莫要在此惊扰了金掌门灵堂。” 孙姓人高声道:“明珠公子,此事与你无关,我只寻叶寒星一人,虽是惊扰了金掌门但是此贼今日放过,他日便是难找了,我过后再向金刀门谢罪。”说罢,又冲着叶寒星冷声道:“叶寒星你可还记得五关城范加。” 叶寒星冷声道:“我叶寒星三年来杀人无数,并不记得范加是谁。” 孙姓人一怔,没想到叶寒星这般狂妄,当即高喝一声提剑便向叶寒星袭来,公孙白本想挡在前头,叶寒星轻拍了他的肩头,一个飞身跃到他前面去。 阿健忙拉了阿英与摇光跟着众人站到旁边去,兴奋道:“难得看见叶楼主与人对阵。” 阿英的心砰砰砰的跳着,眼看着他人持剑一招一招击向叶寒星的命门,叶寒星却是熟视无睹般,只是闪避。 阿英十分紧张,手心冒汗,拉着阿健问,“他怎么不出剑,要被那人刺到了。” 阿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阿英,“江湖上能让叶楼主出剑的屈指可数,那晚严掌门和林庄主两人联手对敌叶楼主都未能拿下他,这姓孙的…” “杀鸡焉用宰牛刀!”阿健摇头咬文嚼字。 阿英不信,明明那日打李二他还出了一剑,阿健的话想来是有些夸张成分,所以她心中仍旧是十分的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寒星,就怕他有个闪失,但很快她发现除了她紧张异常,其他人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老神在在似乎在欣赏一般,就连一向黏在叶寒星身边的万小蔓也是一副嘲讽的脸色,当然嘲讽是对着孙姓人的。 孙姓人拼尽全力却连叶寒星的衣角都没沾到,就看他耍猴一般将他引得东奔西跑,不免觉得脸面挂不住,涨红了一张脸,怒道:“你出剑啊!你给我出剑!”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蓝色的身影重重的摔在地上,滑出几米,撞向灵堂前的台阶,只听“咔嚓”一声,孙姓人一口鲜血吐出。 万小蔓嗤笑了一声,“又一个试图借着叶寒星扬名立万的,扯什么师兄弟情。”看着周围的人,嘲讽道:“我知道只要逼得叶寒星出剑,你们在江湖上也算受人瞩目了,但是你们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别在这自取其辱。” 阿英松开都是汗的手,她从来不知道叶寒星面对的是这样的江湖,人人都想取他的性命,人人都想将他取而代之,可是叶寒星杀得人都是神月崖的卖买。 “叶寒星不过是执行神月崖的任务。” 庭中的气氛因孙姓人的惨败而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但人人都不敢贸然上前,此刻蓦的有道清丽而带着几分愤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循声看向阿英,阿健有点紧张忙拉了拉阿英的衣袖,“姐姐别说话。” “为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叶寒星,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该找的不应该是那买凶的人吗?”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有心寻仇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报仇不过是个借口,但若是能逼叶寒星出剑他们也算在江湖上出名了。 叶寒星想制止阿英,这些年江湖上想挑战他的人很多,寻仇的更多,他唯恐制止了阿英,这些人将他与阿英联系上,他其实也明白那晚阿英说的很对,当初若是带着他跑,那在外面与在神月崖有什么区别。 他忍了忍若终究没出声,公孙白在场不会让她胡闹。 万小蔓分明看到了叶寒星脸色的变化,她从来没有在叶寒星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这分明是一种紧张与担心,虽然一闪而逝但也足以令她震惊。 分卷阅读64 “动手杀人的不是叶寒星吗?叶寒星杀了人就该偿命。” “你们是没本事找买凶的人还是你们根本只是想借此挑战叶寒星,我知道你们打着报仇名号败了也不会被人笑,若是堂堂正正挑战叶寒星失败定会被江湖人耻笑。” “扑哧~” 庭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也有明事理的人。 “哪来的丫头在这大放厥词。” 叶寒星皱眉,唯恐阿英继续说下去被这些人揪着不放。 “各位,大家都是来祭拜金掌门的,在此喧闹恐有不妥。”公孙白抱拳出声。 众人见是公孙白皆有几分忌惮。 “明珠公子,我们找的是叶寒星与明珠公子无关,还望明珠公子不要干涉。” 金灵方才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到叶寒星与人在打斗一时也没说,此刻方高声喝道:“你们当金刀门是什么地方竟在我父亲灵前大动干戈。” “你们当中若有谁要寻仇,我叶寒星奉陪到底。”叶寒星唯恐这些人纠缠不清,阿英见了焦虑恐会为他出头被这些人注意上。 叶寒星说罢,一提气凌空而上,以眼见的速度成了一个黑点。 叶寒星以内功传声,高声的破空而来,“若想寻仇,尽管跟来。”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叶寒星手下留情想来是顾忌金刀门以及明珠公子,若是跟出去恐怕连命都要丢了。众人互相看了眼,做了缩头乌龟。 万小蔓很鄙视环视了一圈,随即往大门口去。 阿英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叶寒星自小聪明,练武天分极高,但这几年因着杀手的习惯,他性格冷峻了不少,但还好那份机灵劲还在,知道人多先跑了。 公孙白四下环顾了下道:“各位,请莫扰了金掌门的清净。” 众人相互一看也只好不说话了。 公孙白带着阿英他们拜祭了金掌门这才出来。 阿英跟着公孙白出来之后有点担心叶寒星,不知道他道哪去了,那些人出来之后会不会找他寻仇,想着他还是一走了之不要回来找他们,这些人倒找不到他。 “公孙公子,我们现在往哪?”阿英放心下叶寒星,心情也愉快起来。 “马车已经备好,我们直接回银雪城。” 金府外头果然已有两辆马车,阿英与摇光、冬雪上了一辆马车,公孙白与阿健上了一辆。阿英看着金府门口金灵大哥在送,倒不见金灵与严静静二人,心道二人应是想通了。 城外天苍地阔,林木萧瑟,两辆马车在官道上飞驰。 阿英透着飞扬的车帘往窗外看了眼,初冬的风已经带着几许冷冽,刮在脸上已有一点刺痛。 “朱姐姐,到哪了?”摇光趴在她的肩上问。 “我也不知道呢!上次过来不到两个时辰,现在过去有时候了,应是有一半的路了。”阿英笑着应摇光,她有时候都有点看不懂摇光了,明明是潜进来的奸细,可除却上次那迷香,这几日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有时候心防松懈与她相处倒觉得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些时候颇有些单纯之感,让她却也讨厌不起来。 摇光笑眯眯道:“还好有朱姐姐一起说说话,不然真的有点无聊呢!” 阿英笑道:“估计还要小一个时辰,你不若合上眼睛歇息会。” 摇光想着也好,正准备闭上眼睛,突然车厢一阵摇晃,摇光不受控制的扑向阿英,随即三人不由的向前扑去。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三人差点摔出马车外,幸好阿英机灵死死抓住车帘又担住两个人才没扑到外面去。 外头已经传来许多剑声,阿英一掀帘子,公孙白正和许多黑衣人打在一起。 只见前面公孙白二人的马车已经裂成两半在地,他们的马匹趴在地上流血不止,车夫亦是摔在地上,而她们的马匹是撞了上去,她们才差点被甩出去。 公孙白马车前棕马躺在哀鸣,前肢耷拉着流血不止,看来是这些人埋伏了她们。 “阿健,你上马车带她们走。” 公孙白几剑挡开阿健身前的黑衣人,拎起阿健往阿英她们这边一推。 “公子那你怎么办?”阿健很担心公孙白。 “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想走,一个都走不了。”黑衣人随即分了几个往这边攻来。 阿健在马车前抵开黑衣人 分卷阅读65 ,趁着空隙一把拎起摔在车前的车夫,“快走。” 车夫吓得抖抖索索已经是手软脚软,趴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黑衣人节节逼近,阿健也有些抵挡不住,几个来回身上已经带伤。马车一个震动已经有黑衣人跳上马车,黑衣人一个利剑往车帘内刺去,摇光忍不住叫了一声。 阿健忍着手上的剑伤一个飞身跳上马车几剑将黑衣人打下去,随即拉住缰绳用力调转马头。 阿英心里也很紧张,但是此刻躲在车里的话,阿健一个人挡不住,公孙白的武功虽高但黑衣人人多一时被缠住也没办法。 阿英一把掀开车帘站到车前去。 “姐姐,快进去。”阿健一边拉住缰绳,一边抵御黑衣人。 “阿健蹲下。” 阿健下意识的下蹲,阿英随即将坐立不安粉用力撒出去,粉末一落到黑衣人的皮肤上,下一刻黑衣人动作便慢下来,即便便见有人消受不住开始抓脖子。 阿健趁机拉过马头,用力拍打马屁股驱马往前。 阿英用力抓住车沿,稳住身子,摸了摸腰间的针,黑衣人黑白罩面,迷香毒粉一时不好使,只剩这三枚针了。 很快有黑衣人发现了她们这边,从公孙白那边飞身赶过来。 黑衣人几个跃身眼见着要赶上马车了,阿英看准出手,针射中黑衣人,长针淬毒,黑衣人应声而落。 又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车檐,阿英又是一个飞针。 然后是最后一针... 黑衣人似鬼魅般穷追不舍,阿英很紧张,“阿健快,人太多了。” 阿健往后张望了眼,黑衣人已有抓住车檐的了,他一把将缰绳塞到阿英的手中,“你来控车。”随即一个跃身跳上车顶。 黑衣人不断的飞身上来,生生的将阿健逼了下去。 阿英没架过车,死命的抓住缰绳,不断的回头看阿健,阿健此刻被四五个黑衣人死死的围住,而后面的公孙白被十几个黑衣围住,一时也脱不开。 阿健的动作眼见着越来越慢,阿英十分心焦,若是再没人来支援,阿健定是突围不出来了。 阿英咬咬牙,用力一拉缰绳,马车随即停下,阿英又使力拉过车绳,马头调转往阿健的方向去。 阿英用力拍打马屁,高声喊:“阿健,躲开,快躲开。” 前方打的激烈,马车像一股疾风吹劲草般,瞬间将黑衣人冲的四散。阿健喘了一口气,抓住空隙一把抓住马车跳了上去。 黑衣人反应过来,随即跟了上来。 阿英随即控着马车冲向公孙白,公孙白比阿健警觉,马车冲过来他轻轻一跃就跳上马车。 “往伏归城。” 公孙白抓过缰绳,用力拍打马匹。 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远处飞驰而来两道黑色身影,前面那道身影提气凌空跃起飞驰而来,近了才知是叶寒星。 叶寒星一眼就看到马车前月色衣衫身形,而后面的黑衣人如马蜂一般的跟着。叶寒星心中一急,一拍马鞍便往马车飞驰而去,随即抽出流光剑,跳上车背,狠戾的朝黑衣人颈脖划去。 黑衣人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随即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掉落在地。 万小蔓也跟了上来,抽出红绫准备帮忙,只是看见叶寒星瞬间抽出流光剑,微微怔了怔,在她印象中叶寒星除了在任务中出过剑,其他任何情况都没出过剑,虽说有公孙白,但是叶寒星与他的交情好到这种程度值得叶寒星出剑,连上次千面被人寻仇他也只是抱剑站在一旁,她还没见过叶寒星这般急切过。 “公孙白收起你的仁善之心,这些人是杀手,不是你们的名门正派。”叶寒星左右挥剑,眼睛眨也不眨,又两个黑衣人落地。 叶寒星对公孙白有气,若是他没及时赶来的话,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不下狠手,方才他看见阿英摇摇晃晃的站在车前,心跳就加快,握剑的手都不自觉紧起来。 叶寒星瞥眼见阿英还无知无觉的站在车前,语气不自觉发紧起来,低斥了一声:“姑娘家的进去。” 阿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外面不是给人当靶子,抓着车檐忙要进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黑衣人的目标是公孙白,一时攻不上去眼看着马车要飞驰而去,二人一交换眼神随即朝车轮插去。 马车剧烈的震动起来,阿英一个不稳,手脱开车檐就要落下去。 万小蔓看着车 分卷阅读66 飞驰过来,朱姑娘站在车边,突然马车猛烈的颤动,朱姑娘震跳起来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万小蔓脑子还来不及反应,红绫已经出手,殷红的长帛随即裹上阿英的腰身,万小蔓一使劲将阿英收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脑子里就是有个强烈的念头,不能让这个朱姑娘出事,否则她总觉得叶寒星会出什么事。 阿英有惊无险稳稳当当落了地,回头向万小蔓道了声谢,万小蔓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撇眼随即收回红绫,跃身到前面帮忙,马车已翻,黑衣人很快赶了上来,公孙白从马车中又拉出摇光与冬雪。 叶寒星看到阿英掉下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看到万小蔓出手方松了心神,他一个跃身跳到马车前,有意无意拦在阿英前面。 万小蔓奔了上来,急声道:“我来解决这些,你去帮公孙白。” 叶寒星知道阿英一个人在后面,他是绝对不放心她一个人的,道:“你去帮公孙白身边那两个姑娘,我来解决这些。” 万小蔓疑狐看了他一眼,但如今形势紧张也不能顾着许多,随即上前护住摇光与冬雪二人。 叶寒星紧握流光剑,招式凌厉而狠辣,招招致命。 公孙白先前以击退为主,但黑衣人如黑潮般涌来,毫无撤退的迹象,他也只好下重手。 叶寒星、公孙白、万小蔓、阿健四人联手,形势随即逆转,黑衣人被打的步步后退,不断有黑衣人倒下。 殷红的血沿着流光剑滑下,叶寒星一脚踩上最后一个黑衣人胸前的伤口,稍微使了使劲,黑衣人随即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你应该清楚翼星楼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翼星楼为江湖第一暗杀组织,其内部的可怕程度,江湖人皆有耳闻,黑衣人明显脸色变了变。 “你如今落在我手里,想死是不能了,若是跟我们合作,我还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黑衣人气息断断续续,若是叶寒星一发狠只怕也会命断他的脚下,他眼中的恐惧说明他还有求生的渴望。 叶寒星冷冷道:“聪明的就早点说。” 黑衣人的瞳孔缩了缩,极吃力的开口,“我说...不过,我只跟公孙白说...” 叶寒星抬头看了眼公孙白,公孙白点点头。 公孙白蹲下身,“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嘴角流血,竭力抬头,“你附耳过来。” 公孙白又低了低头。 黑衣人望着远处,咬牙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公孙白一怔。 远处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吹出一只飞镖,这一只镖已经耗尽他所有的气力,飞镖射出后他手一松随即死去。 飞镖破空而来凌厉的飞向公孙白。 叶寒星站在公孙白对面第一个察觉到,立即一把推开公孙白,但飞镖过去的方向就是阿英与摇光她们,出剑已经来不及,叶寒星想也没想飞身挡下这一镖。 飞镖射入叶寒星肩部,阿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万小蔓第一个上前查看他的伤口,紧张道:“你怎么样?” 叶寒星行走江湖从不管闲事,更不消说这种为人挡镖之事,最近的怪事真的太多了,她即忍不住看了眼后面几人,三人皆是一脸焦色。摇光也十分关切,当即道:“叶公子没事吧?”朱姑娘明显也十分紧张,脱口而出:“你怎么样?” “不碍事。”叶寒星眉都没皱,随即起身抽出流光剑抵住黑衣人的颈部,冷冷吐出,“说。” 黑衣人最后这一击未中,心如死灰。叶寒星见他不说眯了眯眼眸,一剑划出随即挑断了他右手手筋。 黑衣人哀嚎,痛苦异常,眼看着叶寒星又往另一处去,连声道:“花影馆,是花影馆。” 叶寒星与公孙白对看了一眼,没想到是花影馆。 阿英随即惊呼,“叶寒星你的嘴唇...”随即明白过来般,“镖上有毒!”阿英手心冒汗,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叶寒星的手,她的心跳个不停,背脊一阵阵的发冷。 她竭力控制住发颤的手翻开香囊,“我这里有解毒的药,你先吃点。” 叶寒星看了眼阿英,不是不知她这般紧张流露容易叫人怀疑,但是他又不想让阿英十分担心,低头吃了药。 万小蔓看到这情形已经不是用震惊来形容了,她认识叶寒星三年,从来没见过叶寒星与一个姑娘家这般亲近过。她仔细端详着这位朱姑娘,神色间 分卷阅读67 流露的紧张与那自然的神态,像是与叶寒星相识已久,叶寒星认识很久的姑娘家且还能这般与他亲近的只有一位... 万小蔓的心沉了沉... 公孙白与阿健他们也十分紧张,阿健立即揪起那黑衣人的衣领低吼道:“解药呢,解药拿出来!” 黑衣人吐了一口血,“没有解药。” 阿健抬手欲打去,叶寒星制止住他,“留一个活口,花影馆之事只是他一面之词,谁知是不是误导我们。” 公孙白看着阿英翻出的解药随即想到葛禹,如今没有五门派之人,葛禹也不必十分避讳,随即道:“阿健,去将马车弄好,我们马上回银雪城。”又对叶寒星道:“叶兄坚持一下,鬼医葛禹在银雪城外漱石山庄别馆,我立即带你去医治。” 阿健很快拉了马车过来,公孙白扶了叶寒星上马车。阿英紧张的跟了上去:“我上去照看。” 公孙白不疑有他,朱姑娘受教于葛禹,有她照料能减轻叶寒星不少痛苦。 公孙白绑了黑衣人与阿健骑马,又寻回了受伤在地的车夫,齐齐往银雪城出发。 万小蔓神色复杂的看着倚在朱姑娘肩头的叶寒星,她从未看过叶寒星这般信赖过其他人,叶寒星行走江湖向来独来独往,他做事狠厉但对有恩于他的人不乏情义,但即便是对与他相识最久、交情最深的千面与她,也不见叶寒星这般全然信任的神色。 阿英不时把着叶寒星的脉,虽然她给他吃了解毒的药,但是这些药都只能解一般毒药,这飞镖上的毒性很猛。叶寒星自小被沈王兊做蛊人对毒药抵抗性强些,所以方才也没立刻发作起来,而此刻这毒却有些来势汹汹,脉越来越细,脸色也越来越白。 阿英想了下,从头上摘下簪子,从簪子中拿出蛊王想塞到叶寒星嘴中。 万小蔓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 “我是为了救他。”阿英此举很冒险,若是教万小蔓看出来,极有可能暴露她的身份。 “这是什么东西?”万小蔓直觉她不会害他,但是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阿英不敢说这是蛊王,她知道蛊王有噬毒的功效,叶寒星体内的毒很凶猛,如今一时到不了银雪城,只能用蛊王缓解一下,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不仅怕万小蔓不明白继续阻止她,还怕教人猜出身份。 阿英想了下道:“这是天上雪蚕,能噬毒,是鬼医葛禹给我保管,我定不会害了叶寒星的。” “你不是阿健的表姐吗?怎么会和鬼医葛禹扯上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万小蔓一双有着宽深双眼皮的大眼睛又利又凶的盯着阿英,她的重点在后半句,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是短短几天竟能与叶寒星靠的如此近。 “我是葛禹的侄女,不是阿健的表姐,不过是我叔叔怕严华山庄的人寻仇请公孙公子帮他躲出去,而我在他处养伤他带着我不方便,这才请公孙公子接我到漱石山庄住两天。”阿英将缘由又快又急的说出来,她只想给叶寒星治病,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与万小蔓交代身世上。 万小蔓疑虑的看了她一眼,心中仍是不大信。 阿英挣脱她的手,翻出绣袋中的各种药,“你看我这里迷药、解毒药什么都有,这些都是我叔叔给我防身的。” “你且相信我一回,待会到了我叔叔那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撒谎的了。” “你就相信你这一回,若是你害了叶寒星,我定不放过你。”万小蔓冷声道,心中却越来越疑惑了,若她当真是葛禹的侄女...叶寒星为何会这般亲赖她,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那神月崖那位姑娘呢? 万小蔓不知道神月崖上的那位姑娘是谁,姓何名甚,她只知道叶寒星每每回去之时偶尔流露欢喜的神色以及那一个胭脂盒,她只在最初结识叶寒星之时听他唤过一个“阿英”的名字,“阿英”还是“阿莺”还是“阿莹”她不肯定,那时叶寒星初入江湖,出任务没经验被伤的很重,被千面救了下来,她正好与千面一起,只听过他在迷糊间唤过一次。 万小蔓看着朱姑娘将虫子塞入叶寒星的口中,陷入了沉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众人快马加鞭赶到漱石山庄在银雪城的别馆。 十二开门看见众人倒是惊讶了下,“明珠公子可是有事?” 阿英迫不及待,“十二,快进去叫叔叔,有人中毒了。” 阿英在葛禹处治了大半年的伤,与十二也十分有默契,平日无人之时,阿英都是没大没小葛禹葛禹的叫,十二也见堂主生过气但挪不过也认了,但是阿英一旦叫葛禹为叔叔,便是这里头有不方 分卷阅读68 便直言之人。 十二十分配合道:“姑娘与明珠公子快进来,我这就去叫堂主。” 万小蔓看了阿英一眼,相信了她的话,但是叶寒星何以这般亲近她,莫非当真是看上了她。 万小蔓浑身一凛,她不甘心... 葛禹很快出来,见是公孙白与阿英,又见阿英身上有个一身玄衣脸色透白,嘴唇发紫的年轻人,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叔叔,我们回银雪城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叶寒星中毒了,叔叔快救治他。” 葛禹一听叶寒星便明白了,神月崖的人...怪不得阿英脸色这般焦急,看来是她旧识。 葛禹二话没说立刻让十二上前帮忙将叶寒星扶了进去。 阿英趁无人处跟葛禹低语了声:“我喂他吃了你给我的解毒药以及蛊王。” “蛊王?” 阿英点点头,“我也是没办法了,一路上他的脉越来越细,我怕他支撑不住,蛊王从世间邪毒之物中炼化而出有噬毒之功效,我想应该会有用。” 葛禹想了下,“我先去看看情况。” 葛禹进去看叶寒星,阿英紧守在门口不离。 万小蔓看着她紧张不安的神色,眉头紧皱。 公孙白让十二找了个人给黑衣人治一治,如今不知道花影馆的底细,若有黑衣人则事半功倍。 午饭时候,十二过来送饭。 公孙白与阿健、摇光几人皆去梳洗,冬雪也让阿英遣去梳洗。 葛禹还未出来,阿英心中牵挂叶寒星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阿英倚坐在房门口灰褐色的栏杆上,她从未见过叶寒星这副模样,每次他出任务回到神月崖皆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她以往在神月崖看药理书一方面是打发时间另一方面是为叶寒星,但她即便在叶寒星身上见到刀伤闻到血腥味,却从未看到过他神色间又有样,仿佛他那一具不是凡人之身,伤口加在他的身上也不会痛。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叶寒星身上的血腥味,即便有伤也不会大惊小怪,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叶寒星仿佛永远不会被伤害到。 直到今日,她看到叶寒星晕倒在她身上,她才意识到江湖险恶,而叶寒星怎么可能一次都没被埋伏过、毒害过。他被沈王兊扔进翼星楼之时也不过是十六岁少年,彼时他虽有深厚内力但招式一点都不会,纵使他天分再高,但只一个人磕磕绊绊的往前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一想到他第一次出任务不过是才进翼星楼两个月,她的心脏便紧缩起来,她那个时候完全活在对阿娘的担忧、对沈王兊的痛恨以及自怨自艾中,完全忽略了叶寒星在江湖中会遭遇到什么。她已经忘了那次叶寒星回来是何情景,在她的印象中与无数次他出任务回来皆无区别,以至于她从未在这方面多想,普通的关心也不曾给过他。 她现在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叶寒星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便只是去祭拜一下便有人跳出来要报仇,而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遭受了多少次的暗杀、毒害。 阿英心疼不已、后悔不已又心慌不已,她不知如何做才能帮的上叶寒星。 万小蔓转过游廊,映入眼中的便是这样一个朱姑娘,难过又焦虑,无助的仿佛一只失去家人迷失在森林里的小白兔。 真是弱小的令人生厌! 万小蔓莫名的讨厌这个朱姑娘,不止是因为叶寒星莫名其妙的亲近她,更是因为她这副楚楚可怜弱小的模样,只会给叶寒星带来负担而半点都帮不到他。而她与他不过是相识几天而已,便做出这样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真是会演戏,难道叶寒星看到她这副模样就会心动? 万小蔓脑中一个激灵,短短几天伤心欲绝...叶寒星又亲赖她...原本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的疑虑又重新浮出来。 她决定试一试这位朱姑娘。 “阿英,吃饭了!” “我不饿。”阿英想也没想本能的应了出来,回头一看却是万小蔓,她随即愣住,然后看见万小蔓的眼眸一点一点冷下去。 “姑娘来自神月崖?”万小蔓走近她,面色冷寂,语气带着三分笃定。 阿英千方百计隐瞒不过是以防万一,但是万小蔓仅仅凭一个称呼便猜出她来之神月崖,着实是令她惊讶,莫非叶寒星跟万小蔓提起过她? 不会的,叶寒星若是提起过,那在伏归城时也不会为了隐瞒她的身份而不认她... 但是... 万小蔓似乎与他很熟,这三年她对叶寒星在外面世界 分卷阅读69 的事情确实知之甚少,不知道他在外头过得危不危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 “没错,是叶寒星告诉我的。”万小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冷不热抛出这么一句,果不其然,这只小白兔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她承认这只小白兔确实很美,翦水双瞳,肌肤如玉,长发如墨齐齐垂在背后,像是白瓷塑成的美娃娃,因不可思议微微蹙起的淡烟眉也没有破坏这一分美好,反而令人怜惜的想抚平她愁绪的冲动。 这样的小白兔真是弱的令人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站在叶寒星身边,她凭什么能让他生出那样温柔的神情,她万小蔓才是应该站在叶寒星身边的人。 她向来知道这位朱姑娘很美,但从来未细看过她,因为叶寒星不是那等贪图美色之人,所以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是神月崖的那位姑娘,看她一身淡素的绾色衣裙清冷了气质,但一双灵动的眼眸说明她并非冷淡之人,一脸涉世未深的神色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 万小蔓不屑的情绪中夹杂了一丝嫉妒,她坐在阿英身边,盯着她的神情,冷声道:“是叶寒星告诉我的,这三年你在神月崖软衾温食,你有没有想过叶寒星过得是怎么刀口子舔血的日子?” 阿英一时语塞,此项正是她最愧疚最痛心之处,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一种大哭的冲动,她都不知道叶寒星这三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万小蔓在她脸上看到明显的愧疚痛心的神色,她沉下眼眸,果然... “像你这样的人只会享受叶寒星的保护,他在前面为你劈荆斩刺,而你只会站在他背后,甚至连他的血泪都不曾在意过。” “我不是...”她是在意的,只是她三年忽视了他... “在意?你如何在意,你可知叶寒星在江城出任务,中了人的埋伏,毒镖入骨,差点要割肉刮骨?” 她不知道。 “你可知道,在廖城叶寒星以一敌百差点就折在里面,是他一剑一剑的浴血杀出来,伤口满身,深则见骨,浅则见肉,在千面处养了不过两日便要赶着回去?” 她不知道。 “你可知道...” “别再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有时候叶寒星回来的早,有时候迟,血腥味有时候浓些有时候淡些,但是她从未想过这背后叶寒星究竟经历了什么,如今万小蔓一件一件数给她听,她竟是连听不敢听,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恨不能替他受了。 万小蔓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只是听便将你吓成这样了?果然是没用的小白兔,只知道躲在叶寒星背后享受他拿性命换来的安稳。” “我...”阿英语塞,这三年确实靠着叶寒星在翼星楼一步一步的上来,沈王兊才不敢十分轻待她阿娘,否则只凭她在月竹馆,只怕沈王兊又会拿她阿娘逼迫她。 万小蔓努力压抑住怒气,“这毒镖叶寒星本可躲过的,皆因是你站在那里碍事,他不得不替你受下,听说之前他在漱石山庄也受了伤,你那时假借阿健表亲的身份也在那里,怕不是也因着你受的伤吧?” 阿英无法掩饰漱石山庄的事,万小蔓一看便明白,“我不知道你与叶寒星之间的瓜葛,但想叶寒星应是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便是有对不住的,这么多年了他拿这条命拼来的,又救了你两次也该清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了神月崖,但神月崖那种地方,是个人都想逃出来,但你既是出来了必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在叶寒星身边并不隐蔽,我想...你也不想被神月崖的人发现吧。” 万小蔓并不知道阿英在神月崖是什么身份,但如今她在此,又联系前后漱石山庄与葛禹想必出来的时日不短,先前几日又与叶寒星装作不认识,极有可能想隐匿于江湖的。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她猜测的,隐匿于江湖的人又有几个想自己的过往被人翻出来,所以万小蔓猜测这是她最大的顾虑。 “你帮不了他,也不想被神月崖的人发现抓回去,可若是你在他身边不仅你自己容易暴露,连他也因你容易受伤,你看这两次就是例子,若是你真是为了他好,你就该离他离得远远的,这样对你也好。” 阿英神色震了震,连万小蔓都看出来她在他身边只会拖累他吗?她在伏归城说的很绝情,很大部分原因确实不想再回去,但有小部分原因亦是怕自己拖累了叶寒星,后面灵堂有人寻仇,如今他又替她挡了毒镖,她愈发觉得自己于叶寒星而言只是个累赘,他每一个动作都要顾虑她,若是她离开了对两人都好。 万小蔓看阿英沉默,她伸出手抚向她的发顶,温声道:“你放心,叶寒星会没事的,但是以后真的不能让他再分心了,你知道 分卷阅读70 此次五门派出事,江湖人直指叶寒星是凶手,如今好不容易查到一点头绪,想陷害他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来伏击他,下次就未必有这次这么幸运了,他真的不能再受别的事干扰了。” 阿英浑身一震,这番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叶寒星替她挡了两次,他有几条命替她挡第三次,何况如今他还在房间里头。 阿英不住的朝房间看去,脸上写满了挣扎。 万小蔓继续道:“你放心,有鬼医葛禹在,他不会有事的,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阿英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万小蔓,“我知道你喜欢叶寒星,你定会对他好的是不是?” 阿英的眼眸清澈真诚,万小蔓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她安慰自己她确实是为了他们俩好,他们俩在一起除了互相拖累并不能得到幸福,只有她才能与叶寒星并肩作战。 万小蔓扬眉,“我会对他好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吱呀”门开,葛禹坐在床边在施针,闻门开抬头看了眼,见进来的阿英,开口道:“得亏你们找的是我葛禹,这个毒可不寻常。” “他怎么样了?”阿英疾步上来,走到床边俯下身看叶寒星的脸色,脸色虽然还是白的,但唇色已经淡下来。 “这个毒叫穿心草产自西域,我只见过一次,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葛禹似乎想起了往事,随即神情恢复如常,“都是这么久远的事了,想来也是凑巧。”又道:“不过叶寒星体内似乎有过中穿心草的痕迹,真是奇怪。” 阿英一讶,急声道:“能清除吗?” “我已经用了药无妨了。”说罢,又安慰阿英似的,“叶寒星干的是杀人的卖买,叫人埋伏了中的毒也有可能。这次幸好这叶寒星体质异于常人,对毒药的抵抗力异于常人,这才能支撑到这里,不过你的蛊王也帮了不少忙。我再用一两次阵,应当就能痊愈。” 阿英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想想又有些心疼,他异于常人的体质全拜沈王兊所赐。 阿英掖了掖他的被角,看着叶寒星低声道:“我要走了。” 葛禹不曾在意,只道:“你去吧,去歇息一会儿,这有我。” 阿英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葛禹道:“等他醒了以后帮我转交给他,他看完信便明白了。” 葛禹这才意识到不寻常,忙道:“你走?往哪去?” “你也知道他是神月崖的人,我虽不曾明说你也能猜测到我的身份,谢谢叔叔这半年的照顾与隐瞒,只是我在这里的话,迟早神月崖的人也会找上门来,我只好避一避,待他离开银雪城了我再回来。” 葛禹听罢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道:“你也别走远就到你自个儿的小院子去,我不说也无人知晓。” 阿英摇摇头,“公孙白知道那里,他为人古道热肠,我又不便与他明说,难保不被有心人知道,我索性离开一段时日。” 葛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小女娃虽只是在他这治病,与他相处不过半年,她古灵精怪的常常又将他气个半死,但她时不时玩笑般叫他叔叔,他内心也将她当做自己的侄女般。这小女娃天分又高,他对她是极为喜爱的,甚至有心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她,她有这番顾虑,他少不得替她周全。 葛禹道:“你也不必东躲西藏,我给你使个法子,明珠公子知道你那小院子,我如今在这别馆他们必定想不到我那处,你就回银雪城住在我那处,你原先养伤的房间还留着,一切都是现成的。你叫我叔叔,我也当你跟自个儿侄女一般,你便在我那住着定无人知晓。听说那些门派的人也走了,我到时候与明珠公子他们也一块回城,叶寒星休养两三日也全好了,你不过一个人在那待个两三日不必怕。” 阿英一听这倒好,这才扬笑道:“多谢叔叔了。” 葛禹倒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他施了针有一会儿昏睡,你且在这再看看他。”葛禹说着便要起身。 阿英听了倒是一怔,这叔叔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阿英微微笑道:“叔叔看破不说破,多谢叔叔为我着想,只是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时都放下了,如今还有什么恋恋不舍的。” 葛禹听了倒是一笑:“这世间有些人爱财如命,有些人嗜酒无度,更有些痴儿怨女怨怼一生的,酒色财气较多人沉溺其中,还是我小阿英洒脱,拿得起放得下,有你叔叔我当年的风范。” 阿英此刻还能开两句玩笑,随即扬眉问,“叔叔当年可也是有痛彻心扉的一段情。” 葛禹哈哈一笑道:“你叔叔我如今是发福了,当年也是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 分卷阅读71 女的,多少人追在我身后。” “不想叔叔还有这样一段风流过往。”阿英也哈哈一笑,“今日不得空先不提,阿英先回城,待叔叔回来侄女给你备一壶好酒咱们再细说。” 葛禹胖胖的脸,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还是小阿英了解我。” …… 初冬萧瑟,阿英抬手拭了拭额间的汗,银雪城的城门就在前面,漱石山庄的别馆虽离的不远却也有许多路,一路走来倒有些热与渴。 阿英看到前面有一个茶摊,决定过去喝口茶歇一会,如今时候尚早她也不急着进城。 “小二,来一壶茶。”阿英将包裹放在桌上。这包裹里头都是葛禹不放心她给她带着的各种药,冬雪她也暂交代至葛禹处,这一两日她想一个人清净清净并不想教冬雪担心。 她刚才从叶寒星身上取回了蛊,又跟着葛禹去取药防身,她看着葛禹忙活,自己无趣便四处看看,一看倒看到许多可有之材。葛禹曾让她莫使蛊免得教人看出来,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拿了些东西,总觉得日后会有用处。 “小二来壶茶。” 阿英低头喝茶,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千面过来便看到一个美人儿独自坐在一边喝茶,想他千面是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人物的怎能让美人儿这般孤单呢! 千面一撩袍坐到阿英的身边,“唰”的一声白玉扇应声而开,“美人儿怎一个人坐在这里喝茶呢?” 阿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 “冰山美人,我喜欢。” 阿英觉得这个人轻薄的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般调戏姑娘,她默默的将包裹收入怀中,看来葛禹的顾虑并不是多想。 千面将阿英的动作收入眼中,扬起一抹笑道:“看来美人儿是将千面当成登徒浪子了。” 千面... 阿英想起来了,是和叶寒星一起潜入漱石山庄的那个千面,他当天不是这张脸,今日这张脸皮俊俏许多也轻浮许多,但称得起千面的人...这也许也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你是千面?”阿英确定。 千面有几分窃喜,“不想美人儿也听过我的名号,看来美人儿也是江湖中人,但美人儿这般相貌的人我竟没见过我真是该死,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得知美人芳名。” “我不是江湖中人。” “不是?”千面倒是有些疑惑了。 “听说你擅制脸皮?”阿英心里有个想法,需得千面帮助才能完成。 千面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姑娘不是江湖中人竟能这般了解我,看来我千面的名号已是极响亮。” 阿英倒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我想请你帮个忙。” 千面受宠若惊,没想到这次搭讪这般成功,“美人儿说来便是,岂敢担一个请字。” 阿英拢了拢眉头,似在犹豫,片刻之后她弯眉舒展,抬眸看向千面道,“你可认识红绫仙子。” “万小蔓!”千面讶了一声。 阿英肯定他们是认识的,从漱石山庄的事件就可以看出千面与叶寒星的交情匪浅,万小蔓这般跟在叶寒星身边,他们岂有不认识之理。 “我想请你帮我做一张万小蔓的脸皮。”阿英没有别的想法,这三年她对叶寒星的关心太少,如今却是不便多说,她觉得万小蔓应是这三年与叶寒星站的最近的人,她想多知道一些叶寒星这三年的事情即便是披了一张万小蔓的脸。 “仇人?情敌?我跟万小蔓是朋友不会帮你的。”千面本能的反应,细想一下又不对,“美人儿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跟万小蔓结仇,情敌的话...万小蔓这三年只跟着叶寒星跑...” 千面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又是那叶寒星惹得情债。”随即痛心疾首的对着阿英道:“你这么一个好好的美人儿怎么看上叶寒星那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阿英默不作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过是听到千面提到叶寒星,觉得这千面与叶寒星交情颇深,她想多听一些关于叶寒星的事。 千面十分可惜,简直要捶足顿胸,“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就看上叶寒星了,美人儿回头是岸啊!” 阿英想了下道:“听说叶寒星是翼星楼楼主,听着威风凛凛的。” 千面马上“嗤”了一声,“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这些虚名所骗,别看他叶寒星现在的名号响的 分卷阅读72 很,三年前他初入江湖,若是没我千面可就交代在那了!” 阿英睁大眼睛,惊异道:“没想到千面公子还有这般本事!” 千面一听来劲了,没想到这美人儿这般可教,他定不遗余力将这美人儿拯救出苦海,“想他叶寒星三年前初涉江湖,那个任务是杀个什么人...我已经忘记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叶寒星还是一个弱鸡连剑都拿不稳,杀人不成反被围剿,哎哟哟,当时被人围在院子里那小样真叫一个可怜,被砍的重伤一动不动的,若不是我千面大爷正好经过,那天的心情正好还不错,出手救了下他,哪有他如今的叶寒星呀!” 阿英心下一凛,一股冷意从背脊蹿上,那情形她想都不敢想,胸口堵闷疼痛难当,一垂眸差点眼泪掉出来。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千面继续道:“当天我跟万小蔓一起将他救了出来,那一身黑衣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布料只觉得浑身黏稠稠的,我背着他跑了一路沾了我一身的血。你猜怎么着,就叶寒星当时那个弱鸡样,万小蔓竟然看上他了,更可气的是万小蔓怎么也算江湖上数的上号的美人,人称红绫仙子,她看上叶寒星,叶寒星竟还不领情,一能下地便跑了,他一跑万小蔓就追,他当时哪跑的过万小蔓呀!他跑了三天三夜万小蔓便追了三天三夜。” “你不是说他受伤了,他那还有力气跑这么久,你作为他们的朋友都不制止下吗?” 千面看了眼阿英,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果然是看上了叶寒星,喜欢叶寒星就是自寻烦恼,饶是万小蔓这般执着的,这三年也未能走近他。 “我怎么知道那个怪胎怎么长的,还真跑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了,拉住了万小蔓。” “那后来呢?后来叶寒星出任务可有遇到过危险?” 千面心情好,多说几句也未尝不可,“危险自然是有的,只是没第一次那般惨,后面也有被围攻受伤的,但他都能拼出来,且剑法愈发的纯熟,到后面几乎没人再能伤到他。” 千面说罢感慨般,“要说这人也真是个怪胎,短短三年便能可怕成这样。” 阿英自然是知道他可怕的原因的,只是她更关心他这三年多经历的。可是她之前未曾关心,如今要关心了,叶寒星为安她心也未必肯说,她只好假借她人。 千面看了眼阿英,见她发愣便道:“所以啊!喜欢那种怪胎就是自寻烦恼,美人你又不是江湖中人,又没万小蔓那个能耐追他三天三夜。即便是有那个能耐,你看万小蔓如今也不过是与他有些交情罢了,连知己朋友都称不上更不用说什么红颜知己,心中挚爱之类的了。” “再说了,”千面颇有些怜惜,这美人儿长得还真挺对他的胃口的,若是此番能打消她对叶寒星的念想,更进一步看上他,岂不快哉! “万小蔓那条红绫又凶又劲,美人儿你一点内力都无,若是叫她打花了脸岂不可惜。” 阿英暗讶,这千面也是个高手,仅凭她与他这几句话的一点气息便能探出她的武功内力,她若想他帮她做脸皮看来要另寻他法。 阿英想了下,央求道:“我要这脸皮并不是为了向万小蔓寻仇,你放心我定不会害你的朋友的。” 千面十分无奈,“说实话我是很喜欢你的,可是再怎么喜欢毕竟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这一开口就管我要万小蔓的脸皮,我怎么都做不出这种出卖朋友的事吧。” 阿英再一次央求,“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他们。”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万小蔓的脸皮?”千面也有些奇怪了,这美人儿怎么这么执着要万小蔓的脸皮,万小蔓他前几月才见过也没听起过得罪了什么人呀,若是冲着叶寒星的就更可疑了,叶寒星他前段时日才一起更不曾在他身边见过这么位姑娘。方才他想着是因为爱慕叶寒星的缘故与万小蔓起了冲突,但细想之下倒是没这机会。 “我...我...” 阿英机灵道:“你说的没错我爱慕叶寒星,但是他喜欢万小蔓,我想扮成万小蔓的样子去接近他,你放心我就近着看一看他便罢,没有别的想法。” 千面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不过他才懒得管只嗤笑了一声,“简直可笑,万小蔓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阿英见千面无论如何也不肯,眼眸微微一垂,“千面公子既不肯,我也不强求,方才你说了叶寒星许多事也满足了我的心愿。” 阿英从包裹中伸出手又给千面续了茶水,“我以茶代酒谢千面公子。” 千面见美人儿不纠结叶寒星倒是很高兴,举杯一饮而尽。 阿英看着千面喝完茶,放 分卷阅读73 下茶盏淡淡瞥了一眼他的手腕处道:“不如先看看自己的手腕再下决定。” 千面一讶,忙翻开袖口看自己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腕上竟多了一条红线。千面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是有几分震惊,这样人畜无害的美人儿竟会下毒而且什么时候下的毒他一点察觉都没有。他这样一个老江湖竟栽在这样一个美人儿手里。 “你到底是谁?”千面已经感觉到内里有一股一股的灼热感涌出。 阿英给他下的是蛊,但她不会跟他说,否则他与叶寒星这么熟定会猜到百虫谷。 阿英笑眯眯道:“是慢性毒,你也别想谁能解,我敢保证这天底下没人能解。” 千面气得龇牙咧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要万小蔓的脸皮而已,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害人。” “我若不肯呢?我千面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给人威胁过。”千面不信了,他还能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话音未落,眼前又飘过一阵粉,千面一震,忙提气欲跳,竟是全身无力。 “你给我下了什么。”千面咬牙切齿,拍着桌子站起来。 阿英抓起包裹往后退了两步,一边退一边道:“第一个是毒药,方才是防止你报复我的软绵绵,现在我手上抓的是迷香,你若想抓我我就将你迷晕,你再也别想找不到我,接着你就等着一个人可怜的死去。” “不然...” “就给我万小蔓的脸皮。” 阿英一脸无辜的吐出恶狠狠的话,令人奇异的是,从她脸上半分狠毒也看不见,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话,她不想威胁人也不想杀人,只是想要那张脸皮,但若是非要杀人才能达成目的,那她也很遗憾... “你...” 想他千面还没受过这种威胁,但这小姑娘分明不是吓唬他,他已经明显能感到脚越来越软,这美人儿究竟是哪来的小魔头,竟能一脸无动于衷的站在面前看着他气息越来越下去,仿佛他若是当真因此而死,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叶寒星啊叶寒星,并非兄弟不讲义气,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哄得这美人儿给我解了毒,再去搭救你。 想罢又恨万小蔓不争气,偏偏看上了叶寒星,这些事都几次了,这次偏叫他碰上了,好看的跟朵雪莲般的美人儿下手这么重!不对,她不是雪莲是浑身是毒花曼珠沙华。 千面咬着牙,“你将解药给我,我身上正好有张万小蔓的脸皮,跟你交换。” “你将脸皮扔过来,我再将解药给你,若是给了你解药以你的武功抓我易如反掌。” 千面深深吐了一口气,没想到看似无害的美人儿这般机灵,叶寒星碰上她只怕也是难缠,另一个万小蔓若是中了她毒...不不不,这美人儿总不会丧心病狂至此... 千面伸手在衣内摸索着,不知这张脸皮扔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手触碰到另外的脸皮,心下有些犹豫。 “别拿别人的脸皮糊弄我,我见过万小蔓。”阿英见他动作迟缓,警告道。 千面犹豫了下拿出万小蔓的脸皮扔了出去,“我的解药。” 阿英从包裹里拿出一粒丸子朝千面扔了过去。 千面一把接住吞下,立即拍桌跳起,张牙高喝:“美人儿看我...” “嘭!” 阿英看着眼前高高跳起,下一瞬间便瘫软落下磕到桌角随即昏瘫在地的千面,摇了摇头:“蠢。”这才走过去捡起脸皮,从拿出药丸塞进他的嘴巴里,见他衣中露出皮边,一时好玩取了出来又拿走两张脸皮这才将他扶好趴在桌子上,扬声道:“小二,茶水跟这位公子结。” 阿英回到别馆时天色已黑,她约莫着叶寒星应该已经醒来,她带好脸皮光明正大从正门进了去。 十二看到她颇是奇怪,“万姑娘什么时候出去了?” 她摸摸十二的头,“叶寒星醒了吗?” 十二疑惑的看着她:“醒了呀,万姑娘不是知道了吗?刚才你们还吵了一架。” 阿英想应该是因她。 “我不同他计较,叶寒星在哪?” 十二摇摇头,“不知道,叶公子似乎心情很差。” “其他人呢?”阿英想确定其他人在哪,免得碰上他们。 “姑娘不见了,大家都去找她了,公孙公子、叶公子她们都去了,冬雪也哭着跟去了。” 分卷阅读74 阿英想在这别馆倒是不怕被人看到,避着点万小蔓便罢了,只是倒找不到叶寒星了,她问十二:“你仔细想想叶寒星去哪了?” 十二皱眉想了下:“我方才见他提着酒壶,许是去哪里喝酒了。” “喝酒?” 阿英皱眉,她从来不知道叶寒星会喝酒?她抬头望了望皎洁的圆月,叶寒星喝酒想来心情不好,他打小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小时候喜欢呆在百虫谷山腰一处石岩挑出处,在神月崖的时候喜欢坐在悬崖边听风声、水声。 她对着十二笑笑:“我知道了,你去罢。”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阿英在别馆外临河处寻到了叶寒星,银雪城依水而建,经过银雪城外的长河气势磅礴,别馆过去不过一里可闻长河惊涛澎湃。 月光的银辉流泄,为世间镀上了一层寂寞的冷意。 风很大,叶寒星曲了一膝倚靠在漆黑的岩石上,右手提着一个酒壶搭在膝盖上,河风吹的他的发丝飘飘荡荡,发带被风吹的飞扬,长河奔流惊涛拍岸,不觉得热闹只觉得分外的寂寥。 “叶寒星。”她走近站在他身后唤他,长河汹涌的浪涛声很好的掩饰了她已经用过药却仍显不自然的声音,她故意站在叶寒星身后好不让他看到身形。 果然,叶寒星只是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回过头去,静静的吹着河风。 叶寒星的唇色已恢复淡色,体内毒素已清,只是脸苍白没有血色,覆盖着冷霜的漆黑眼眸下多一丝悲伤。 “叶寒星。”她又唤了一声,“你的伤未痊愈不能喝酒。”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钝痛,叶寒星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她总是在伤害他。 叶寒星似乎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阿英几乎要克制不住想要拥抱他,他才缓缓开口:“万小蔓,你走罢。” 阿英怔了怔,未做好回答的准备。 “你与千面救过我,我记在心里,但你别再跟着我了。” “你要去哪?”阿英直觉他定是想离开,才会让万小蔓不要跟着他,“你的伤还没好。” “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关心吗?”阿英有点着急,她回来是想借万小蔓知道他这三年的事情,可是如果他走了,她要到哪里找他。 叶寒星回头,眼中有一丝疑惑。 阿英有些紧张,不自然的摸了摸脸皮,道:“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关心你的。” “你关心我?” 阿英点点头,“我知道你这三年过的很危险,时常受伤,又有人寻仇,又没有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人关心你,心里一定很孤独,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事可以跟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人关心?”叶寒星一步一步确认,万小蔓喜欢追逐他仰视他,却从来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心思,这个世间如此在意他心事的只有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阿英忍不住有些激动,这三年她从来没关心过他,千面是个男人自然不会关心这些问题,剩下的万小蔓,阿英知道她喜欢叶寒星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这般关心他,她想关心他这三年的事,也想教叶寒星知道以后她不在了,他身边也有朋友如万小蔓也会关心他。 “我是你的朋友,你有事我会帮你也会关心你,所有你不能对别人说的事都可以对我说。” 叶寒星起身抚上她的手臂,他又差点被骗了,他眼底流淌过一丝温意,低声问她:“我可有跟你说过我七岁前还未来百虫谷的事。” “没有。”阿英立即回答,快到她都未考虑万小蔓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她太想知道了,同时也忽略了叶寒星突如其来的亲昵。 叶寒星拉近她,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的青丝,熟悉的滑腻感令他满足的喟叹。 他与万小蔓的亲近程度比她想象的要近,阿英忍下心头的酸楚,闷声道:“你还没说你七岁前的事。” 叶寒星将脸靠近她的发丝间,熟悉的混合着药香的兰香味是他这几年唯一的安神香。 叶寒星缓缓开口:“七岁前呐!”他的眼神平静的像深不见底的黑潭,无波无浪,只有潭底有微不可见的一丝裂痕。 “七岁前我住在百虫谷外的一个小村里,打从我记忆起我一直就在外头游荡,对家的记忆很模糊,对家人也记不大得只记得他们脸上的嫌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只认为自己是不被喜欢的小孩,既然没人喜欢我我便自暴自弃,打架生事是家常便饭 分卷阅读75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七岁前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令人厌恶的日子,但是如今想起来却是很平淡,没有半点小时候的恨意。” “七岁那一年,村里遭了旱灾,我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吃饱饭,有一天半夜我被饿醒想去舀点水充饥,经过爹娘的房间的时候看着他们房间的灯还亮着,我以为他们也是饿的睡不着,想过去问问他们要不要水喝。走近了才听到他们是在说话,我听到爹说要将我卖掉,但娘说毕竟打小带大不忍心,又说当年那位姑娘将我送到这里时留下一把剑,说若是养不下去便将我送到百虫谷。当时我站在外面浑身发寒,冷的像掉进严冬的冰窟窿,同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原来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怪不得他们不喜欢我,也许我的父母就在百虫谷。而后一天,我寻了个机会将剑偷了出来,一路寻进了百虫谷。” “我到现在还记得来到百虫谷那天是初冬的夜晚,天很黑星星分外的明亮,天上无月,我看见高大在谷口的树下喝酒,我心砰砰直跳,我问他这里可是百虫谷,他说是,我又问他可是认识我的父母,我问我的父母是谁,我说不知道并将剑递给了他。他似乎很激动问我可认识阿伊。我摇摇头,将之前听到的话告诉他,并将与剑放在一起的一张红纸所写的生辰八字递个他,我想这应是我父母留下来的。” “高大似乎很激动,他当时醉的厉害,似癫似狂,抚着我的头问我叫什么名,我说不知道,他们都叫我六儿。我问他叫什么名,他说他也没名,说什么是名什么是姓都是人世间的枷锁。高大好像流泪了他低下身摸着我的头,说我们今夜遇见是上天的眷顾,希望我能像天上的明星一般即使周身都暗了也不要堙灭自己的光亮,他给我起了个名叫叶寒星。” “高大将我带进百虫谷,我很喜欢他,他的手掌很温暖,他的嗓音很亲切,我想即便找不到父母跟着高大也不错。可惜他带我进百虫谷与谷主简单交代了下便出谷了,谷主初初几天也不甚搭理我,久了见我在谷中白吃白喝高大又不回来便将我用做蛊人。” “当时我年纪小又被他下了蛊根本跑不了,足足有半年时间,我觉得生不如死,我无数次在被下了蛊之后都希望这次蛊的毒性能强烈点毒死我一了百了,可惜我命硬每次都挺过来。” “每次蛊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也许根本不应该被生下来,生下来我的父母就不要我了,养父母也视我为负担,好不容易寻到百虫谷也不过是一场空。我的流光剑被高大拿走放在他房间,蛊发的时候无数次我想过要将流光剑寻出来一了百了。” “有次我终于熬不住了,疯狂的撞高大的房间门想拿出流光剑一死了之,这时从旁边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问我在干嘛。” 记忆虽然遥远,但是阿英隐约还记得,她已记不具体,只觉得当时这个高高瘦瘦的小哥哥很痛苦,清俊的脸庞十分苍白,听到她的话猛然回头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绝望与决然的死意,那时她小小年纪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强烈的让她感觉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那个小娃娃上来一把抱住我大哭着说小哥哥你不要死,我记得我很凶的一把推开她,憋足声音大吼了个‘滚’,那小娃娃非但没给我吓跑反而又连手连脚的爬过来抱住我让我不要死,我很想推开她,但是当时蛊发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阿英记得,她记得这是叶寒星唯一一次凶她。 “后来我知道这小娃娃是那恶人谷主的女儿,一个邪恶的念头便在我脑中冒头,若是我真想死哪里死不了难道非要流光剑不成,不过是给自己寻了个由头罢了,那恶人谷主这么折磨我,我就算要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次恶人谷主给我下的是腐黑蛊,蛊发的时候痛的浑身打颤,我打碎了一只碗藏在身后等着那个小娃娃来,我知道那个小娃娃午后肯定会来,这几天她皆是如此。” “在我痛的几乎昏迷过去的时候,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感觉到一个小小的人扑在我身上,我用力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我听到尖叫声,软软的手去掰我的嘴唇,我忍着巨大的疼痛抓住藏在身后的瓷片,真的太痛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我杀了她后也不准备活了。” “但是我真的太痛了,我听到一声尖叫声后手上的瓷片便被夺走了,随即我看到那个小娃娃飞快的跑走了。我躺在地上看着屋顶,浑身像被人拿刀一刀一刀的割,我想那个小娃娃再也不会来了,我失去了这唯一的机会,那小娃娃定会向恶人谷主告状,与其等他过来被他打死还不如自己一了百了痛快些。我还有些瓷片藏在草垛下面,我想努力爬过去拿出去,但是实在太痛了,没几步我就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又看见那个小娃娃蹲在我面前,我奇怪这小娃娃怎么没被吓跑,反而还过来。那小娃娃见我醒来很高兴,忙端起旁边的一 分卷阅读76 碗药要喂我喝,我不肯喝,她小小年纪反而哄我,‘你喝了会好受些,腐黑蛊爹爹也还在试,一时还没解药,你喝了会好受些。’我问她,那恶人怎么肯给你这些药。小娃娃说她去问程叔叔爹爹给小哥哥用了什么蛊然后跑去蛊室偷吃了蛊,娘哭的厉害,爹爹没办法只好给她试药,她吃了一半偷偷端过来给我,我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不少。” 叶寒星拥紧了怀中的人,“我现在一闭眼还能感受到那双软软小小的手捧起我的脸,试图给我喂药,她的嗓音柔柔的,像过了一个冬天初春的那一缕暖阳,她说‘哥哥,你别总是想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口喝完了药,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但也未理会她,死不了就要继续被恶人折磨,这个小娃娃怎么知道我的痛苦。但是看到她纯真的眼神又不忍心她失望,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她甜甜的笑,令我想到年关赶集人手上的棉花糖,又白又软又香,我一次都没吃到过但是我想那味道一定很好,就像她的笑容让你不自觉的泛甜,她说她叫‘绛儿’,后来我知道她叫沈绛英,可是谷主总是恶声恶气的吼她‘绛儿’所以我喜欢叫她阿英。” 叶寒星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眼中盛满了夜星的清辉,月亮的银辉落在她身上像个会发光的小仙子,他的心柔了柔,“我的阿英呐,是世上最好最温柔最善良的姑娘了。有时候我会想我叶寒星何其幸运会遇见我的阿英,即使上天让我的亲生父母抛弃我,养父母厌恶我,我所遇见的一切人都以最大的恶意对待我,可是上天让我遇见了我的阿英,我仍然不恨上天,能用我一生的好运取换取阿英我觉得是我的幸运。” “高大说我是夜里的寒星,那阿英就是那皎洁无瑕的明月,即使我身处黑暗,一生不得光明可是只要我一回眼阿英还在身边,我的心就无所畏惧,阿英是我整个黑暗的世界里最亮的存在。所以为了阿英我也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不,她不要你付出生命,她要你好好活着。”阿英脱口而出,接着才想到她如今顶着万小蔓的脸,随即道:“我想她一定是这么想的,而且夜空里不仅有月亮还有无数的星星,星星和星星在一起才好。”阿英不愿叶寒星这般难过,她是要走了可是她也愿叶寒星开心。 “我知道阿英有她的选择,我的初衷也是愿她快乐不是吗!这半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只要阿英活着,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可是当我还未来及的体会重逢的喜悦,她又离开了。我安慰自己她活着就好,我最初的愿望已经达到了,我还有什么奢求,可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难过起来,就像堕入无尽的深渊再也见不到光亮,我想我大概变得自私了,我自己走不出这黑暗也想拖住我爱的人,永坠这无间地狱里。”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阿英再也忍不住抱着叶寒星大哭起来,“你不是生来就是在这黑暗里,他们抛弃你是他们的错,纵使你这十九年生活在黑暗中,以前你被他们用蛊控制着没得选,但是你如今蛊已经解了可以选的。叶寒星,没有无尽的夜,总会有夜尽天明时,当光明来临的时候,你会看到这个世界多美好。” “可是你不会陪我是吗?” 阿英顿时顿住,她可以留下来吗?她能留下来吗?她无比的想留下来,可是又怕被神月崖的人发现被沈王兊发现,她不想叶寒星又因为她成为神月崖与沈王兊手中的刀。 忽然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如今是万小蔓呀。 阿英随即抬起脸看向叶寒星,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万小蔓发誓,不管叶寒星遇到什么事我永远永远都会陪着叶寒星,绝不会丢下叶寒星。” 叶寒星看着她认真的脸突然逸出笑声来,“真是个傻丫头。”说着又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就好了,何必假借他人。” 阿英怔了下,一脸迷蒙的看着他,随即意识到叶寒星可能认出她了,看着眼前越来越靠近叶寒星的脸,她一把捧住他的脸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阿英。”叶寒星伸手在她脸上一揭,露出一张美如花瓣般的脸来,接着低头吻住她的惊讶。 “哈哈哈,叶寒星也会风花雪月,真是江湖奇闻。”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高声。 叶寒星反应很快,一下将阿英护到身后,随即抓住凌空而来的红绫。 叶寒星冷声道:“万小蔓,不要逼我出手。” 阿英从叶寒星的背后探出头来,看到飞身而至的千面与一脸愠意的万小蔓,方才那条红绫若无叶寒星挡下,此刻她定是要重伤了。 “叶寒星,她果然就是你在神月崖的心上人。”万小蔓一双美目簌的落下一双泪来。 叶寒星眯了眯眼眸,他从未跟万小蔓说起阿英,她如何能知! 分卷阅读77 “叶寒星,你莫骗我,你也骗不了我,这几日即使你极力隐瞒,可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对她异于常人的在意也避不了别人的眼。”万小蔓极力在镇定,可是她实在太伤心了,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下来,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万小蔓,神月崖没有什么姑娘,你别胡说。”叶寒星语气已经冷的跟冰霜一样,锋利的像一把利剑一只冰锥,破肌刺骨直入心脏。 万小蔓怔愣抬眼,叶寒星从未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虽然他对她的情意不曾有过任何回应,但这三年...他们也算朋友不是吗? “叶寒星,你这是在威胁小蔓吗?”千面忍不住出声,“咱们这三年的情义难道还不比上一个小姑娘?”千面已经看到方才那位美人儿了,但是如今这个局面,他还是站在万小蔓这边。 叶寒星缓缓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救过我,我很感激,你们有任何事情,我叶寒星愿意两肋插刀,但是我的私事请你们也不要越界。” “你们将我当朋友也该知道分寸,请你们明白神月崖没什么姑娘,这位姑娘是鬼医葛禹的侄女。” 万小蔓怔愣,没想到叶寒星这般强硬,明明之前她用神月崖试探朱姑娘,朱姑娘分明是退缩了...等等,可是方才朱姑娘也没承认什么?从头到尾她只说了“我不是”“别再说了”最后跟她确认她会照顾叶寒星,那她到底是因为神月崖的身份被她猜出来惧怕了还是在否认身份以及听到叶寒星心里还有另一个姑娘难过的,最后放弃要她照顾叶寒星。 万小蔓脑子转不过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认定她是,所以才将她那些话代入进去了? 万小蔓深思,她之前说起神月崖的时候朱姑娘确实有几分情绪,但此刻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朱姑娘的情绪到底是因为身份被揭露还是因为听到神月崖上的另一个姑娘。而且方才她出走,葛禹的神色不像作假,侄女长侄女短的也是可信,况公孙白亦是说她是葛禹侄女,这件事倒是有几分可信,那么之前却是她误判了。 但这个结果令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叶寒星竟在短短几天时间喜欢上另一个姑娘,而她却是认识他三年了。 事实大约是这样了,她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替她编了另了一个身份,可能她心里觉得若是另一个姑娘她也不算输。 “叶寒星,我跟你认识三年了,你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这小丫头才出现几天?”万小蔓咬牙不甘心,这个事实令她无法接受,她太不甘心了。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和你交代。”叶寒星知道,万小蔓已经信了阿英的身份。 千面啧啧两声,“叶寒星你可真无情。”说罢又安慰万小蔓般,“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万小蔓一把捋开千面搭在她身上的手,随即看向阿英,冷声道:“朱姑娘你年轻貌美,脑子也该放聪明着些,叶寒星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于他不过是一时消遣罢了。” 叶寒星看着身后阿英露出的小脸,确信万小蔓之前应该没见过阿英,她搬出神月崖也不过是揣测罢了。 叶寒星与阿英互相看了眼,二人眼中都有几分谨慎。 叶寒星随即回头道:“神月崖没什么姑娘,你莫要乱说。”叶寒星谨慎的开口,带着几分试探。 万小蔓认为叶寒星是在欺骗朱姑娘,但是此刻她岂肯放他二人逍遥快活,自己独自伤心,既是如此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立即道:“你骗不了我,你每次回神月崖时总是一副轻松又欢喜的神色,那分明是要见爱人的神情,而且你有次还买了个胭脂盒。叶寒星你敢说你那个胭脂盒不是送给那位姑娘的?” 叶寒星没想到胭脂盒被万小蔓看到了,怪自己不谨慎,但神月崖之事他绝不可能承认,他绝不会让阿英的身份有一丝泄露的机会。 阿英仰头,一双澄明的眼睛看着他道:“叶大哥,我喜爱你也全部接受你的过去,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只要我们彼此喜欢就好了,无须介意旁人怎么说。” 叶寒星抿着嘴唇未作声,阿英是他最重要的人,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他也愿意,但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愿意从此以后和他在一起了吗?但是她的顾虑怎么办? 阿英已经下定了决心,之前万小蔓突然提起神月崖让她慌了神,现在看叶寒星神色才知万小蔓是讹她的,如今人人都当她是鬼医葛禹的侄女,她便坐实了这身份,只要她小心谨慎着些她想应该不会暴露,能掩盖身份的办法又许多种,不非得分开她与叶寒星才行。 至于万小蔓她只能抱歉了,若是别的人或者物件她皆可不计较,但是叶寒星不行。她已经想通了,她可以狠心对待自己,可是如何能对叶寒星这般残忍,她抛弃 分卷阅读78 过他一次,也看到过后果,这样的叶寒星就永远待在了黑暗里,即使死不了却像一口枯井,你望向他只剩无穷无尽的黑暗。她与叶寒星是在这世间仅有的可以彼此温暖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所以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他,她也要让叶寒星知道,她不会再离开他。 阿英伸手过去握住叶寒星的手,看着他道:“我们走。” 叶寒星看她眼神坚定,知她心意,心中忍不住欢喜,只是碍于千面二人不能表露,随即揽了阿英提气而去。 “叶寒星,你敢走。” 万小蔓欲要提气追去。 千面一把拉住她,有些生气道:“三年了,难道你还看不透吗?” “看得透看不透都是我的事。”万小蔓一把甩开千面的手。 千面欲再拉她,忽的一条红绫迎面袭来,千面不设防眼看就要被红绫打到,忙往旁边闪身狼狈的躲开,随即撇眼恶狠狠的看向万小蔓,“为了他你竟用红绫打我。” “你别再管我。”万小蔓红着眼恼怒道。 千面冷笑一声,“我自然管不到,不过看在你我十余年的交情上不忍心看你犯贱,拉你一把而已。” 万小蔓怒意冲天,双眼赤红的盯住他,“你不是和我一样贱吗?既知道劝我,何不劝劝你自己别再跟着我让我生烦。” 千面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即恢复平静,“你想多了,我千面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吗?这么多年前的一点小情绪早已消散,倒是你念念不忘。” 万小蔓有些恼羞成怒,“那样最好。”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千面看着万小蔓离开轻吐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又看向叶寒星离去的方向,生出几分疑惑,那小美人到底是谁,为何叶寒星待她这般不同?一见钟情,倾慕佳人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叶寒星身上,比太阳从西边升起可能性还低。 千面走过去捡起被叶寒星撕落在地上万小蔓的脸皮,眼中泛过一丝柔情随即收好放入怀中。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叶寒星揽着阿英落在别馆院中,阿英搭在叶寒星肩部的手抬起,发出一声低呼,“伤口出血了。”随即十分紧张的推叶寒星入门换药。 阿英半卸下叶寒星的上衣,殷红的血已经渗出纱布,幸好葛禹的药都放在房中,她随即取来替她换药。 “为什么决定不走了。”叶寒星对她这个决定十分欢喜,但欢喜过后思量诸多事项,不得不承认阿英离开他确实安全些。 “你为什么不离开。”阿英小心的替他重新上药,“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我已经替你解了无心蛊。” “我无处可去。” 阿英不信,“天大地大,岂无你容身之处。” 叶寒星抬眼望她,叶寒星看着阿英时一双眼眸总会令人想起天上的星辰,本来狭长又飞扬稍稍一眯就能带出几分阴戾的眼尾此刻也舒展开带着星辉。他看着她就像明亮的少年郎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人也变得温柔和煦。 叶寒星道:“我怕你有天想回来找我却找不到我。” 阿英心软了软,他们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分离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切肤离髓般痛苦。 阿英抱住他的头,温声道:“我不走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叶寒星环住阿英的腰,低声道:“我明明知道你最好离我远远的,这样最安全,可是我还是想留下你,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做不到那般高尚,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阿英道:“我不会再离开了。”又从怀中拿出方才从千面那里拿来的面皮,道:“我为了好玩多拿了两张,如今倒了派上用场了。人人都认为我是葛禹的侄女,我便当作他的侄女,我以后就住在银雪城,神月崖的人与六门派有协议一般轻易不会过来,以后外出银雪城我都带着面具,你尽可放心。” 叶寒星看着阿英手上的脸皮才露出笑意,阿英收起脸皮轻手轻脚将他的衣服穿起。 叶寒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道:“看到你为我治伤,仿佛在梦中。” 阿英叹了一口气道:“在神月崖我学药理就是怕你受伤,你每次回来都是我帮你疗伤,如今才知你都是伤好了五六分才回来,好教我看了不担心。我以为自己帮的上你,结果却还是教你费心。” 叶寒星嘴角弯弯,脸色已不再那么苍白,带着几分令人心安的血色。在阿英的记忆里在百虫谷时叶寒星是个爱笑的少年,虽然受蛊很痛苦但是看到她总是扬着笑脸,神月崖这三年他变得沉郁不少,但如今看到他依稀能看到百虫谷时的模样。 分卷阅读79 阿英故意板起脸,“什么时候学会喝的酒,以后不许了。” 叶寒星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就这半年,以后不会了。” 阿英这才缓下脸色,拉过他的手在床榻上坐下又扶他睡下,“你早些点歇息伤才好的快,我明日再来。” 叶寒星很乖顺的,闭上眼睛就歇息,只是闭上眼睛也不肯放开阿英的手。 阿英拍拍他的手道:“你抓着我的手如何歇息。” 叶寒星沉静的脸隐约有笑意,“我怕自己在做梦,我怕我醒了你又走了,总归抓着你才安心。” 阿英不觉得他傻,只觉得心头酸的发疼,她坐在脚踏上,用脸贴着叶寒星的手:“不会了,我不会走了,你放心。你安心睡,我就在这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 夜色沉静,窗外有北风行过,阿英趴在爱人的手背上,她觉得很幸福。 “阿英,我觉得很幸福。” 静谧的夜里,响起叶寒星清清淡淡的声音,她以为他睡了,原来他还没睡,他们何其幸,彼此相爱且心意相通。 她想,这一刻若是永远停止就好了。 阿英轻手轻脚出了房门,转身合上房门,准备出去跟众人报个平安,转身便见万小蔓走过来。 阿英恐万小蔓争吵打扰到叶寒星,忙往另一边去。 万小蔓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扯住她,厉声问:“你究竟是谁?” 阿英抬了抬下巴朝叶寒星房间示意,“叶寒星睡着了,别打扰他。”说罢,往走廊右侧去。 万小蔓顿了顿只好跟她上去,待出了叶寒星院,方复问:“你究竟是谁?” “我?”阿英美目圆瞠一副惊讶的模样,“我是葛禹的侄女呀!”之前她还在挣扎,所以让万小蔓的话迷了心,如今心意已决,她便不会给万小蔓看出端倪的机会。 “如何证明?”万小蔓不信。 “你可以问我的叔叔。”阿英笑眯眯道。 “你们已经串通好也说不定。”万小蔓还是不信,这个朱姑娘身上有太多的疑点,她定要搞清楚,让叶寒星好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串通?”阿英反问她。 万小蔓点头,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随即眼前出现一阵□□,她没防备吸了口,随即想提气跳开,谁知手脚竟是发软。 万小蔓看到她笑眯眯的靠近,道:“这个是我和我叔叔潜心研究的软绵绵,怎么样,能证明吗?不能的话我再给你来点别的。” 这倒真叫万小蔓怔了下,方才她去找叶寒星遇上千面,他说有个姑娘取了她的脸皮去找叶寒星,对他又是下毒又是下迷药的,这人分明就是这个朱姑娘,如今又对她下药,看她手法熟练,对这些药物如数家珍,莫非真是葛禹的侄女,是她多想了? “那我之前提到神月崖,为何你这么大反应,还玩出走。” 阿英负着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万小蔓,笑眯眯道:“第一,我没玩出走,我不过想回城里的百宝堂,第二你说神月崖的事我不作声,无非是想让你多说些,了解了解我所不知道的叶寒星的往事。” 万小蔓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半坑半骗的哄她没想到被她给坑了。 “如何?肯信了吗?” “哎哟,我的小阿英你怎么在这,真是急死叔叔了。”葛禹的声音从旁边横插进来。 “你叫阿英,你真的叫阿英,你原来也叫阿英!”万小蔓似受到了惊吓,极震惊的看着她。 阿英不确定万小蔓究竟知道多少,但从她方才在长河边所讲应是不多,便镇定道:“姓朱名英,有意见吗?” “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然没意见,只是我终于知道叶寒星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万小蔓笑的很开心,连坐在地上那一分狼狈也也被这笑声驱去。 “你说为何?”阿英自然不会怀疑叶寒星对她的心,只是她的语气令人很不舒服,她想知道。 万小蔓止住笑意,她当然会告诉她真相,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位阿英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真是令人想想都开心。 葛禹走过来,看看阿英又看看万小蔓有些奇怪,这两位姑娘怎么好像互相不对付。 “我曾在叶寒星昏迷的时候听他喊过阿英,你知道人在最虚弱的时候总会唤他最重要的人,我想这位阿英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你叫阿英,他心里的人也叫阿英,我 分卷阅读80 想他大约喜欢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名字罢了。” 阿英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对着万小蔓不能说,只是笑笑道:“你怎么知道阿英便是他的心上人,没准是妹妹、朋友之类的,再说以叶寒星的个性你觉得他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没准那个阿英已经死了呢,既是一个死人我又何必计较。”说罢,露了个纯良无辜的笑意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葛禹之前看阿英与叶寒星之间的情形也猜到了□□分,如今不过是证实而已,心中也未太惊讶,只是忙从袋中掏出解药给万小蔓道:“阿英打小被宠坏了,竟对红绫仙子下软绵绵,红绫仙子莫介意。” 至此,万小蔓对朱英的身份信了□□分,剩下一分疑惑便是叶寒星对她突如其来的爱意,那个名字的缘故不过是她说给朱英听的,她若是听进去让她难受难受几天也好,但是她心里却是明白的,叶寒星并非这等滥情之人,但葛禹也知道这软绵绵那朱英的身份确实不假,难道说却是只是因她自己的不甘心,所以才这般疑神疑鬼。 万小蔓吞下解药站起,看着阿英离去的背影,眼中有深意,三年了…要她现在放弃叶寒星没那么容易。 阿英出去之时公孙白与阿健也回来了,看到她亦是松了一口气,道:“朱姑娘突然出去,葛堂主十分担心。” 阿健亦是担心,“中午还好好的,突然便找不着姐姐了,我真担心姐姐被坏人抓去了。” 阿英歉意道:“我一时贪玩让你担心了。”又向公孙白道:“阿英一时贪玩让明珠公子与叔叔担心了,我方才已经跟叔叔赔过不是了。” 公孙白道:“朱姑娘安全回来便好,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罢,冬雪与摇光姑娘我俱已送她们回院了。” 回到住处见到冬雪和摇光,阿英解释是出去散心不想叔叔太过紧张,又让她们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摇光拍拍她安慰道:“冬雪跑出来说你不见了,那会葛堂主还在叶楼主房中我们也不敢打扰,明珠公子先带着阿健去找了,我跟冬雪坐不住也在别馆内四处找寻,后在别馆中都找不到这才急起来出去找。” 摇光拉着她的手摇了摇,“你有不高兴的事跟我们说便罢,这样跑出去叫人好担心。” 阿英看着摇光眼眶红红,神情真切又紧张,歪头疑惑了下,摇光这神情倒不像是作假,这越发不像是一个奸细了。 阿英拍拍她的手答应,“这次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二人见阿英回来心也宽了,阿英又宽慰她们许多,三人说了一会话才歇下。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翌日一早,十二过来说,待会吃完饭便准备回城了。 阿英奇怪道:“叶寒星身上有伤不是该多休养几日吗?” 十二说不知,道:“是叶楼主与明珠公子商定尽快回城查明真相。” “叶楼主的伤不碍事吗?” “堂主说毒已经清了,其他不碍事。而且堂主说严华山庄的人已经走了,吩咐我们也收拾起来一起回城。” 阿英想想,叔叔回城了也好,叶寒星若有点什么事也方便。 阿英脆生生的答应:“你同叔叔说一声,我们吃完收拾下便好。”阿英现在叔叔、叔叔的叫的顺口,又受阿健一声姐姐,倒真像亲人一般。 三人也没什么行李,吃完早饭便往大厅这边来。 大厅里,公孙白与叶寒星以及葛禹早已在。 阿英看叶寒星的脸色颇好心中放心,朝他扬了个灿烂的笑意。 叶寒星抱剑倚在门边,眉眼舒展,眼神自然的落在阿英身上,凝视了一下才收回,已无之前的冷意,轻轻柔柔的像春风拂过大地。 万小蔓冷着脸进来,扬声道:“我也要去银雪城。” “万小蔓。” “不关你的事。”万小蔓的眼神从叶寒星身上移到公孙白身上,“公孙公子,说来我齐峰派与漱石山庄也有点交情,你不会不欢迎我罢。” 公孙白看了眼叶寒星,又看向万小蔓道:“漱石山庄自然是欢迎万姑娘做客,但是公孙与叶兄有事在身,届时待客不周,还请万姑娘莫怪。” 万小蔓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之人,我不过是做个客,你们忙你们的便是。” 公孙白微微笑道:“万姑娘是通情达理之人。” “去漱石山庄做客岂能少了我千面。”伴随着一道戏谑声,空中落下一道人影。 阿英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千面。 分卷阅读81 “明珠公子,我们也算有几面机缘,你不会那等小气罢。” 公孙白抱拳道:“漱石山庄向来好客,公孙欢迎之至。” “千面你什么意思?”万小蔓直觉千面是来捣乱的。 千面哼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帮我朋友你莫要想太多了,再说,”千面朝阿英一挑眼,抬起手挥了挥:“美人儿,你对我又是下毒又是下迷香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呐。” 叶寒星一把扣下他的手,“这笔账你跟我算。” 阿英挑了一抹笑,看向葛禹道:“叔叔,你看这人威胁我,你得多给我些毒药防身。” 千面脸色一滞,这美人儿又毒又辣,想到是葛禹的侄女,把她惹恼了倒真没好果子吃。 阿健也跳出来,冲着千面道:“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威胁我姐姐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啧啧!”千面怪异的啧两声,抚着下巴颇是疑惑,“美人儿又是葛禹的侄女又是漱石山庄人的姐姐。” “这...身份够复杂的。”千面意味深长的收尾,最后眼神落在叶寒星身上,这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叶寒星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千面扯回嘴角,低声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不是怕你受骗。” 公孙白抱拳道:“千面公子,你我虽无交情,但你愿意去漱石山庄做客,想来也有几分信任漱石山庄之意誉。我担保朱姑娘确是葛堂主的侄女,阿健不过是与她感情好,称声姐姐罢了。朱姑娘生性天真烂漫,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千面公子见谅,公孙既为主人当是照顾到各方朋友,朱姑娘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若有不当之处公孙愿向千面公子赔不是。” 千面笑哈哈道:“美人儿,你人缘不错呀!这么多人包庇你,我千面若是再计较,只怕要落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也罢,也罢。我不过是玩笑两句,我千面是怜香惜玉之人,岂会对美人儿无礼。”千面说罢,又对着大家笑道:“我不过玩笑两句轻松轻松,瞧你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 公孙白抱拳道:“千面公子之气度令公孙敬佩。” 千面笑了声:“公孙公子快别笑话我了,传出去还真以为我千面要与一个姑娘家计较了。” 阿英自然是不怕千面的,觉得这人虽轻浮但是为人还不错,想他的目的不过是与万小蔓一样,对自己好奇怕叶寒星受骗罢了,久了明白她不会伤害叶寒星了,那份疑虑自然就消散了。 阿英也没放在心上,与摇光领了冬雪与阿健先出去了。 公孙白一早让马车在外面候着了,抱拳道:“各位请先移步往外,车马已在外面等候。” 叶寒星临走之前警告了千面一句:“别乱来!” 千面眉一挑,半玩笑道:“她若是爱上我,我想不乱来都难了。” 叶寒星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让我再听到这种玩笑。” 千面素知叶寒星厉害,也不敢十分玩笑,只是正色道:“你当真喜欢她。” “这不关你的事。” “但小蔓…” “我对她没意思,况且你一直喜欢她不是吗?”叶寒星见千面停顿了下,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他见万小蔓跟上来不再多言,转身往外面去。 万小蔓一把抓住千面,焦急道:“你快跟他说你对我没意思,他定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所以这么久对我也没别的脸色。” 千面冷声道:“万小蔓,你自己喜欢的人搞不定还要拖着我去吗?” 万小蔓奇怪的看着,随即低声斥了句:“你究竟想干什么?” 千面冷笑一声,“你昨日那一红绫将你我之间的情分也打尽了,我来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昨日那一记万小蔓过后想想也是有点后悔的,只是当时太激动了,她与千面有十多年的情谊,这些年许多事都是千面替她周全,她那般翻脸确实有些恩将仇报的意味。 万小蔓正想着要跟千面道个歉,现今他提起她也顺坡下,“昨日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也别再胡闹了。” 千面笑不达眼,“我千面在你万小蔓心里就是那般轻浮之人?” 万小蔓有些压不住气,千面从未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难堪过,哪一次不是她一道歉他就巴巴的接受了,“如今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千面冷冷的扯动了下嘴角,“不想怎么样,只是你万小蔓不识好歹,我也不是你 分卷阅读82 爹妈自然没道理整日受你的气,我此次来此也并非为了你,你也不必多想,你若有这空闲还不如想想怎么将叶寒星的心拉回来。”说罢,朝着前面一努嘴,前头叶寒星正扶着阿英上马车。 万小蔓看了觉得很扎眼,但更多的是很不爽快,不是因为叶寒星的举动,叶寒星向来冷对她她都习惯了,她不习惯的是千面与她的生疏。 “叶寒星我是志在必得,你别给我添乱。”万小蔓仍是嘴硬道。 千面冷眼看着她忽的溢出笑声来,“我说万小蔓,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每个人都围着你转,这里可不止你一个美人,你瞧那位朱姑娘就极吸引人。” “你是为她来的?”万小蔓不敢置信般瞪着眼睛看着千面。 千面笑看了她一眼,“可不敢乱说,她如今可是叶寒星心里头的人。”说罢又若有所思道:“不过男未婚女未嫁,朱姑娘若真喜欢上我他叶寒星还能阻拦吗?” “你不怕...”万小蔓随即止住话头,对心中隐约生出因担心千面会被叶寒星揍而产生的不安而感到不舒服,随即转念一想若是千面真能获得朱姑娘的芳心于她来说岂不是好事一件!但是心里仍微微的有些不爽,大概是千面笑的满面春色叫人看了烦。 “那样最好,你也算帮了我的忙了。” 千面笑嘻嘻道:“也算是我帮你最后一件忙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千面挥挥手无所谓道:“难得遇见心仪的姑娘,重色轻友是人之常情,你这个老朋友也担待一些。”说着转身便往外去,扬声道:“给我马匹,我要行在朱姑娘身边。” 万小蔓气结,跺了下脚往外去。 银雪城是漱石山庄的地盘,公孙白回到银雪城迅速召集众人围了花影馆。 葛禹对这等江湖纠纷没什么兴趣,带着十二等人回了百宝堂。 本来阿英也不用跟过去,到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况有公孙白以及叶寒星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摇光在这期间显得极为不安,在听到公孙白让阿健回去召集人,他自己先押着黑衣人往花影馆之际,开始手脚发凉脸色苍白。 阿英虽知她底细,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觉得摇光待人倒是十分真诚,不知是因她江湖经验浅的缘故还是摇光本来就是这么个人,若摇光本性如此,那她也算非不一般的奸细。 摇光待阿英极为体贴,阿英待她也有两分真心实意。 阿英见她这般怪异,握着她冰凉的手道:“他们去办事,咱们就不过去添乱了。” 摇光似乎没有听见阿英的话,一直盯着公孙白。 此刻公孙白正在马上吩咐阿健回漱石山庄召集人,而他准备押着人与叶寒星亲自前往花影馆。 “明珠公子。”摇光出声喊公孙白。 第40章 第四十章 公孙白勒着缰绳回头,不知摇光为何喊他,这几日事多他见摇光不曾有动作,虽密切注意着但也分了心神去做别的事情。 “明珠公子我与你一道去花影馆。”摇光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也不管别的人对她这个会有什么想法,若五门派这些事当真是花影馆做的,夫人自小将她抚养大,待她如女儿般,她不能丢下她不管。 公孙白见摇光神色紧张,不知是因何事。 他将眼神移往阿英,阿英也是一脸不解。这段时日摇光除了上次的媚香,其余皆无动作,安安分分的很,他揣测摇光是对他个人有所图而不是对漱石山庄有所图抑或是针对六大门派。 等等...媚香... 他想起来了,朱英找到的媚香与那晚摇光身上的媚香一模一样,那么...她也是花影馆的人?那她如今跟着去花影馆是否有别的企图? “好,你跟着去。”公孙白立即答应。 阿英也有几分疑惑,不解的望着公孙白。 千面看了看笑出声来,“倒没想到公孙公子是这般风流之人,咱们是去抓人,如今带着个小姑娘岂不碍事。” 万小蔓打着做客漱石山庄的名义,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跳出来挑公孙白的刺,再说了摇光跟与不跟与她何干,她只管置身事外便罢。 公孙白也不点明,只是意味深长道:“以公孙对摇光姑娘的了解,摇光姑娘并非这等任性之人,她既有此要求必是有她的原因,她既不愿说,公孙也不会勉强。” 阿英瞬间便明白了,公孙白是怀疑摇光与花影馆有关且别有企图。她立即对冬雪道:“你跟叔叔他们先回去,我跟着去一趟。” 分卷阅读83 冬雪以为姑娘贪玩也没多想,“哦”了声便跳下马车找十二他们去了。 叶寒星见阿英要跟着去花影馆,忍不住道:“花影馆并非一般的花馆,恐有危险。” 阿英也并非去耽误事,只是看摇光要去,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若摇光安安分分都还好,若是搞点事情,几个人都大男人,且万小蔓又不知她的底细,万一又跟上次般使媚香恐他们招架不住。 阿英含蓄道:“我与摇光这几日多亲厚,她跟着去我不放心,况我身上有叔叔给的药,万一你们受了伤或者...”阿英加重语气,“遭了别人的道,有我在好些。” 别人听不懂阿英意味,粗粗听去也觉得有道理,摇光一心记挂流苏夫人也未曾细想,公孙白却是听明白了,心道,这摇光会使媚香,花影馆又有这种药,万一弟子们遭了他们的道,有朱姑娘在确实不会太狼狈。 公孙白道:“朱姑娘此举仗义,公孙感激。” 叶寒星心知阿英并非任性之人,听方才那番话怕是别有内情所以先按下不问。 万小蔓却是觉得阿英是冲着叶寒星去的,怕叶寒星与她单独相处,但当众争风吃醋有失她女侠的风范,遂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勒紧马头往前去。 千面饶有兴味的看着阿英,笑眯眯道:“这一个两个的美人,今日真是快活,哈哈哈哈...” 阿英不理会他,拉了摇光坐进马车。 车上摇光的神色依旧十分紧绷,并不时的朝窗外看去。 阿英虽不知正经的奸细是何模样,但神月崖为暗杀组织,她在神月崖所见之人见是面目冷峻,性格沉静,没有像摇光这般所有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的。 “摇光你病了吗?”阿英试探般,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几许湿意并且冰凉一片。 摇光像是突然回神一般,看着阿英呆了会方才猛烈的摇头。 “摇光有心事?”阿英关切的看着她,“我当你是自己的姐妹一般,你若有心事可跟我讲,有难处也可跟我讲,我会帮你的。”阿英说罢,又加了句:“公孙公子最是仗义愿助人,你若是有事他也会帮你的,以漱石山庄的势力,他若出面保你,无人敢动你。” 阿英说的再明白不过,她知摇光是奸细但这几日的相处觉得摇光并非那等恶毒之人,猜测着她许是有难处,抑或是家人被扣押威胁她,逼得她才不得不接近公孙白。阿英说这话也是希望摇光能够回头是岸,只要她坦白,阿英相信公孙白并非那等赶尽杀绝之人,若真有难处公孙白说不定会施以援手。 摇光似乎有些恍惚,见阿英说完话了,方才怔怔的看向她,愣了下方才摇摇头,随即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拽在一起。 “摇光。”阿英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想鼓励她。 忽的马车一停,外面已有许多嘈杂的脚步声,阿英知道花影馆到了。 “摇光。”阿英看着她轻呼,摇光仍是一言不发,阿英有些失望,伸手掀开褐黄的帘子,“我们出去罢。” 车外,二十四名身着精白劲装的漱石山庄弟子已排起阵势以半圆之势围住花影馆。 花影馆此刻未营业,门口不过闲坐着几个大汉,花影馆身处银雪城,这些人岂能不知这一身白衫是漱石山庄的人。 有眼尖的大汉一眼瞧见半圆阵后的公孙白,忙出来抱拳道:“明珠公子大驾光临,花影馆有失远迎。”又看了看左右这阵势,有些发憷道:“不知明珠公子是何意?” 公孙白上前抱拳道:“与你无关,请你们的主人出来说话,公孙有几件事要与他当面对质。” 大汉看来者不善也不敢多话,忙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也有眼力劲忙跑向里头。大汉又回头恭敬道:“明珠公子请里面坐着说话。” 公孙白命令弟子将花影馆前后看守住,又让阿健绑了黑衣人上来,这才与叶寒星他们一同进去。 阿英看公孙白安排妥当,想今日事情应有个了结,她唯一需要留心的便是摇光,看摇光脸色已是越来越苍白。 阿英拉了摇光进去,心中决定若是摇光今日能明是非不使动作那说明她心中还有一丝良知,那她便请公孙白放她一马,若是摇光今日暗中使坏,那她也只能在心中遗憾了。 阿英与摇光进去,花影馆内未亮火烛,灰暗一片,偶有几个房间漏出来一些红光,映的大红细绒牡丹地毯微微有些发黑,像是血凝固的颜色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灰暗处出来一个妖娆的半老徐娘,“明珠公子来早了,我们这还没营业呢!不过若是明珠公子的话,花影馆 分卷阅读84 破个例也未尝不可。” 公孙白面色清冷,负手站立:“让你们主人出来。” 半老徐娘笑的妩媚,“我便是花影馆主事的,明珠公子这般年少英俊,我可是真喜欢。”说着,伸手便向公孙白的脸上拂去。 公孙白伸手挡住那只企图占便宜的手,看向她淡声道:“我说的是流苏夫人。” 半老徐娘脸色变了变,随即道:“明珠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并没什么流苏夫人。” 公孙白道:“五门派弟子皆是你花影馆的人所杀,难道你也想担这个责任?” 半老徐娘脸色一下变得惊恐,“明珠公子,你可别血口喷人,什么杀了五门派的人,我不知道。” 公孙白使了个眼色,阿健将黑衣人推上前来。 黑衣人面容扭曲,忍着痛苦开口:“柳姐,明珠公子已经全部知晓了,你就别再掩饰了,杀五门派的是小萱、凤舞、水绯、二琴、果儿。” 柳姐惊恐的大叫,“你是谁?竟敢在这胡说八道。”又向公孙白道:“明珠公子,你别听信他的话,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他定是来诬陷我们花影馆的。” “我是流苏夫人下面的暗使,你自然不认识我。”黑衣人又向公孙白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流苏夫人还吩咐我们若是暗杀失败便回花影馆杀了这五个姑娘,因你们已经对花影馆起了疑心必须杀人灭口,想不到明珠公子武功这般高强,除了我竟无一生还。” 黑衣人又朝楼上看去,“明珠公子若是不信,可让楼上的姑娘下来当面对质。” 公孙白眼眸朝楼上巡视了一眼,这才看往柳姐,“你还要抵赖吗?” 柳姐这才哭出来道:“这贼人所说的几个姑娘确实是花影馆的人,但是我不知道她们所做的事,明珠公子真的不关我的事呀!” 公孙白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你不过是个傀儡自然是不知道,这上面都是你的人,若不想太难堪,自己上去将人叫下来。” 柳姐只是打理花影馆,对着背后的事确实不知,更不消说杀了五门派的人,此刻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她是有心上去叫,但是一想到流苏夫人心中又有些害怕,自己若是真是将人拿下来流苏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但是不上去公孙白这里又如何交代。 柳姐脚一软扑倒在公孙白脚边,哭道:“明珠公子怜惜奴家,奴家不过是个被使唤的,别的是万不敢管,还望明珠公子莫要为难奴家。” 公孙白正欲说话,门外突然跑进一名弟子回事:“公子,方才花影馆后门逃出五个女子被我们抓个正着。” 公孙白笑了声:“想必就那五个凶手。”随即对弟子道:“将五人押进来捆在一起。”又问柳姐,“流苏夫人在哪?” 柳姐只管摇头,万不敢多说一句话。 黑衣人道:“流苏夫人若是来花影馆必是住在三楼,我们得命时她还在上面,如今定还在上面。” 阿英明显感觉手中握着的摇光的手颤了颤,她回眼去看,摇光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公孙白朝三楼看了眼,只见二楼是雕花栏杆,栏杆后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房间,而往上三楼则被雕着繁复花纹的花梨木窗关的严严实实,站在下面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形。 公孙白笑了声道:“我们在下面这么大动静,流苏夫人若是在上面不可能不知道,这位流苏夫人真是沉得住气,看来只有我们上去会一会这流苏夫人了。”又吩咐弟子,“使几个人进来守住下面。” 公孙白一把扣住黑衣人让他在身前带路,摇光马上挣脱阿英的手跟了上去,阿英立即往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叶寒星看阿英的动作奇快,心中奇怪,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千面与万小蔓本是来看热闹的,但觉得今日的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心中也好奇,这流苏夫人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杀这么多还嫁祸给叶寒星,索性也跟着上去。 公孙白扣着黑衣人上了二楼,眼看着要往三楼上去。 突然间摇光动作迅速一下子蹿到了公孙白的前面,与此同时扔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是甜梦迷香,捂住口鼻。”阿英迅速从绣袋中翻出两粒药丸塞给叶寒星一粒,自己吃一粒,紧接着将绣囊扔给阿健,“分给他们。”说罢,急忙跟上前去。 叶寒星未有迟疑,紧跟着阿英就往楼上去。 阿英眼看着那抹桃红色衣裙消失在三楼楼梯拐角,不过须臾她与叶寒星追上前去已经不见摇光。 二人抬头看去,楼梯的尽处 分卷阅读85 是一扇紧闭的花梨木雕花大门。 公孙白几人跟上前来,阿健问:“摇光姑娘呢?”又一脸不可思议道:“摇光姑娘为何对我们下迷药?” 阿英四处环顾道:“摇光眨眼就消失了,这里肯定有机关大家小心。”又道:“看来摇光对这里很熟悉。” 阿健吃惊道:“摇光是花影馆的人?”又看向公孙白道:“那么她是有目的的接近公子的!” 千面也“呀”了声,“看摇光姑娘柔柔弱弱的,武功也不会,一双眼睛生的尤其令人生怜,不想竟是花影馆的人。” 万小蔓与千面向来一言不合就开呛,习惯性的打击他道:“你向来是屎糊的眼神,能看出什么人。”万小蔓习惯性反驳千面的话,心中不甚在意,说话间亦是四处张望,但张望罢却没有等到千面熟悉的回击,她有些不习惯,回头一看他正跟在朱英屁股后面东看看西看看,对她的话半点反应也没有。 万小蔓气得当即哼了一记,不理就不理,看谁憋得住。 公孙白推了下黑衣人,“你可知这馆中有什么机关?” 黑衣人摇了摇头,“我只是暗使,并不知道夫人这馆中的布置。” 公孙白也四处看了下,觉得并无特殊的,只好嘱咐各人:“大家小心点。”说着想扣着黑衣人上楼。 叶寒星按住公孙白,“让我先去。” 阿英担心,忍不住道了句:“小心点。” 叶寒星握着剑回头看了阿英一眼,略点了下头,转身往上。阿英紧张叶寒星想跟着上去,叶寒星回头用眼神制止她。 公孙白跟阿英说:“朱姑娘,你在后面跟着便好。”说罢便扣着黑衣人接着跟上,阿健紧跟着公孙白上去,万小蔓也忙跟上去。 千面笑眯眯的上来,“美人儿,来,千面保护你。” 千面□□裸的调戏,阿英很不舒服,她一回头便是一张笑眯眯的脸:“真是多谢千面了,回去我亲手倒茶谢你。” 千面给这张笑脸倒是吓住,后颈不禁凉了凉,斟茶...又要给他下毒,脚下步伐一顿不自觉拉开两三步。 叶寒星提剑轻步上楼梯,公孙白内里深厚提着一个黑衣人毫不费力跟着上去,阿健与万小蔓武功不弱也能轻松上梯。 阿英心惊胆战的上楼,她已经尽量轻步上楼了,可是每一步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整个重量压上了木板。 “美人儿,要不要我背你。”千面又不知死的凑上前来。 阿英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他。 “我是说真的。”千面此刻方正色起来,“我没占你便宜的意思,但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人不会武功,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你别在我跟前没话找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千面笑嘻嘻,“美人儿好伤我的心,我是在关心你呢!” 阿英冷瞥了他一眼,千面这人嘴上虽不着调了点,但是他救过叶寒星,看叶寒星与他也颇有交情的样子,应当人品还不错,只是这关头他仍旧嘻嘻哈哈的令她有些气恼。 阿英看他笑靥如花忍不住狠瞪了他一眼,一不留神脚下趔趄了步。 一阵失重感,阿英惊呼了声。 千面反应很快,阿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窟窿,眼看着她要掉下去,千面一把抓住了阿英。 但是阿英坠势很快,连带着千面一同掉了进去,然后那个黑窟窿在众人眼前合上。 阿英在一个黑暗的甬道里快速的下滑,速度很快,甬道很光滑没有什么抓力点,她内心很惊慌,不知要滑到什么地方去。千面抓着她的手一路跟了下来,大声喊她,“不要松手。”声音在幽暗狭小的甬道中产生了钻耳的回音。 忽而又是一阵失重,阿英直直的往下坠去,只听一声痛呼,阿英落到了地上,但是她却没有痛感。 千面被阿英压在身下痛的鬼哭狼嚎。 阿英忙爬起来抱歉道:“千面兄,刚才掉下来也没时间反应竟是压到你了。”说罢又奇怪道:“你明明在我后面,怎么掉我下面去了。” “就不许我英雄救美。”说罢,千面捧着胸口嘶嘶的抽气,“美人儿看你干干瘦瘦的没想到这么重。” 阿英看着千面脸色扭曲,担心他真的被自己压坏了,心中急切朝他心口按了按,“是这里疼吗?” 千面低头看着白腻的一只手按在他的心口,触感软软的,仔细闻下还有若有若无的兰香味以及药香味。千面窃喜的点点头,没想到美人儿这么主动 分卷阅读86 ,这次可不算他占她便宜罢。 阿英眉头一皱,“不好,莫非胸骨被压裂了。”直觉使了几分力用力按了按。 “哎哟,哎哟。就是那里疼,美人儿你按得那里可真疼啊!”千面心怀鬼胎的抓住阿英的手一通乱揉,心中暗爽,你跟我都有肌肤之亲了,不信你对我还不心动。 阿英看他叫的凄惨也不疑有他,毕竟他确实是被自己压伤了,又是叶寒星的恩人,无论怎么说她一定要医治好他。阿英伸手从香囊中翻出一粒药塞到千面的口中,将他还在叫唤的嘴巴闭上,扣着下巴仰倒去。 千面差点惊跳起来,不设防这美人儿又给他喂什么,他叫起来,“美人儿你又给我喂毒药!” “你吸口气试试。”阿英关切的看着他。 千面见这次美人儿倒是没有使坏的眼色,莫非并不是毒药?他且信她一回。 千面捂着胸口,细细的吸了口气,果真不痛了,但其实方才也没多少痛,不过是他夸大其词了,想这美人儿欠他人情。 千面欣喜道:“果真不痛了,不知美人儿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阿英又翻出一颗药递给他:“方才那药是麻痹神经的,我怕你胸口被我压裂所以给你止痛,我往常只给狗狗接过骨,不曾给人摸过骨算不得准,迟些出去给叔叔看看才是。这个是治内伤的。”说罢又拉着他的手号了下脉,“脉搏强健,幸好伤的不十分重。”说罢,又关切道:“方才那药虽能止痛,但会影响内力催动,你暂时最好不要催动内力。” 千面揉了揉胸口,十分愉悦,“美人儿你这么担心我,我好感动,更喜欢你了。” 千面毫不意外的受了一记白眼,依旧笑嘻嘻的。 阿英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千面人不错就是嘴上没个把门,不去理他,他自己无趣了就会去寻别的开心。 阿英站着往四周看去,这是一间石室,而在他们面前则有三条幽暗的甬道,每条甬道左右两边石墙各钉着一个灯托,上面俱点着蜡烛已燃了一半, 阿英上前一只取下蜡烛,道:“蜡烛不灭说明这里通向外面的,只是三条甬道那条才是正确的路呢。”阿英举着蜡烛在每条甬道前各照了下,甬道深不见头,烛光也不能照到尽头。 “随便选一条试去,不行咱们再回来就好了。”千面说着就要往中间的那一条甬道走去。 “等等。”阿英拉住千面,“这里机关重重甬道里难保没有暗器。” “那你说该怎么办?”千面抱臂倚在石墙边,噙笑看着阿英,“没想到美人儿还是挺细心的。” 阿英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蜡烛朝左侧甬道滚进去。 蜡烛滚滚向前,照出三尺见宽的明亮空间,光亮的空间随着蜡烛的滚动一路超前,最后咯嘚一声,蜡烛撞上了墙面停了下来,尽头是一个往左边拐去的拐角。 阿英又拿了两只蜡烛扔进剩下的甬道,中间的甬道蜡烛滚着滚着突然掉了下去。 阿英与千面面面相觑,她道:“看来下面还有空间。”右边的甬道与左边一样尽头是一个往右拐的拐角。 阿英疑惑的看着千面,“没有机关,莫非是咱们想错了。” 千面拍着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只好一条一条的试了。” 阿英拿下蜡烛率先往左边甬道去,“中间是个落井,我没武功,你没内力进去必死无疑。” 千面笑哈哈道:“能为美人儿垫身,千面求之不得。” 阿英这下连白眼的都懒得翻了,拿着蜡烛先往左边去。 千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时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美人儿你说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给我翻白眼。” “美人儿你说我这也是英雄救美了,你就不打算以身相许?” “美人儿,你说咱们这也算患难与共的情分了,你会不会因此对我心动?” “美人儿,你不说话是不是内心在挣扎?” “美人儿,你是不是怕叶寒星?” “美人儿,你放心叶寒星爱面子,你要是投入我的怀抱了,他保证头也不回的走了。” “美人儿,你说你喜欢叶寒星哪一点了?” “美人儿,你看我千面也是面貌英俊风流倜傥的,你若不喜欢还能换脸。” “喝!” 千面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脸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尤其是她还拿着蜡烛放在胸前,照的脸上半 分卷阅读87 明半暗,鬼魅十足。 千面揉揉胸口,“美人儿,你想吓死我呀!” 阿英不会对她与叶寒星之间的事多说半句,但是千面这样一直说真的有点聒噪。 阿英皮笑肉不笑,“觉得害怕了?你若是再吵我保证让你更害怕。” 千面立即跳离两步远,“你又要对我下毒?” 阿英露出小白牙,阴恻恻的笑:“比毒更可怕哦?” “你可别乱来,我刚才还救了你?” 阿英见千面退避三舍的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将蜡烛移开恢复正常脸色,“你也太容易被吓了。” 千面拍拍胸口挪步上来,“美人儿,你这么美的一张脸,怎么干起坏事来这般狠毒。” 阿英露出白森森的小牙,“怕了?怕就离我远点。” 千面是打蛇随棍上的性子,见阿英笑了又凑上前来,“我千面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阿英随手一甩便飞出一只银针,这人嬉皮笑脸的,非得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美人儿你来真的?” 千面知她会恼早就往前躲开了,没想到她真的出手,他往后趔趄了几步,忽的脚下一空... “千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阿英本想用银针小小教训下他,谁知机关突然启动了,也怪他们大意了,方才一段路走过来都没事她以为这条甬道里没机关。 阿英直觉拉住千面,千面很重她随即被带了下去。 下一刻,二人双双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千面只哼了一声随即不动了,阿英知道他是被毒药毒晕了,赶紧起来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臂腰臀。 阿英从绣袋中翻出解药准备给千面塞进去,解药送到嘴边停顿了下。 千面此刻毒发正昏迷着,她看着也没觉得不妥,千面此人聒噪若是解了他的毒一路上又该喋喋不休,反正这毒过半时辰便会自动排出,自己正好趁此去探探别的路。阿英立即站起来将千面挪个位置,免得上面又有人掉下来砸到他,但想了想又在他身上撒了些迷魂香。 花影馆内机关错布,恐怕那馆主已经发现他们进来,也许会派杀手前来,若是这一会儿叫他们寻见了千面…她须得护他安全。 阿英将剩余的香放入绣袋中,又拔下千面身上的银针照旧抹上毒药放回身上,这才拍了拍手转身往后走去。 这是一间方形石室,前面只有一条点着灯盏的甬道,阿英站在甬道口拿下边上的蜡烛朝甬道里一扔。 一截白烛骨碌碌滚到尽头没有异样。 阿英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这条甬道不似刚才那条她走到底确实没异样。甬道尽头往右拐去,阿英顺着甬道继续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边依旧是一模一样的石砖与灯盏。阿英心中计算方才她们是在上三楼的楼梯上掉下来,估计坠落的时间方才那间石室差不多是二楼与一楼之间,而现在她所处的差不多比一楼略低些。如今她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出去,此刻怕是已经走出花影馆的范围。 阿英回想花影馆的位置,它所处主街街尾,它的隔壁是一家胭脂店一件衣料店一家香料店和一家兵器店,那么这个石室应当是在这几家店下面,莫非这几家店也是花影馆的产业,否则在下面挖石室这些店没可能没察觉。阿英沿着甬道走去不一会又见一间石室,她忙跑过去。 这间石室宽宽大大,中间有一个圆石桌配有四只石墩,看来应是议事之用,而阿英的右手边还有一条甬道,阿英照旧用刚才的方法检查了一下没有异样便走了进去。 这条甬道很短很快便到了另一个石室,也是空荡荡的石室,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石室没有通向另一个地方的甬道口,除了她身后的这个甬道,就是说她到了死路。 阿英皱着眉,难道费尽心思挖了一个石室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是死路吗? “锵,锵” 空荡荡的石室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兵器交锋的声音。 阿英立刻精神振奋起来,叶寒星他们必定在附近,她忙跑到石壁边沿着石壁一点一点的贴耳听过去。 不过怪异的很,一圈下来竟没有一点异样。 阿英抬头望着光滑的顶,莫非是在上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之前她与千面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只是如何能上去呢,千面此刻受伤,方才她看了下,她掉下来的那个窟窿早就 分卷阅读88 自动合上来。 抑或让他们下来?但怕下来就上不去了,万一出口又在上面他们就出不去了,但都什么都不做无疑是等死,要让他们注意到她与千面在这下面,让他们想办法来救她跟千面。 阿英迅速回身往千面那个石室跑去。 千面好好的躺在地上,阿英蹲下拿出一刻清醒丸喂给千面,千面这才悠悠转醒,迷迷蒙蒙的望着阿英,“我们这是到哪了?” 阿英指指顶上,“咱们从顶上掉下来你摔晕了,我救醒了你。” 千面从迷魂香中刚醒来,脑袋尚不十分清明,但听阿英这么说仍有几分疑惑,“但是我怎么觉得我晕倒之前身体好像被针扎了。” 阿英一瞪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救了你你不知感恩还对我诸多质问,若不是你乱动我能掉这里来吗?” 千面脑袋还痛着,不想做这些无谓的争辩,便道:“好吧,好吧,就算你救了我罢,咱俩扯平了。” 阿英一脸好笑的看着他,“你之前掉下来身体受伤我救了你算是你护着我下来的报恩,但是因你的缘故又掉下来,我再一次救了你,算是有恩于你了。” 千面瞪眼,“算的这么清,你想干什么?” 阿英笑眯眯,“也没想干什么,我有恩于你你是不是该报答一下。” 千面装死,“你这么算的话,你之前给我下毒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再说我还给了你面皮了。”如今他是看清了,这位朱姑娘就是端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坑人,他若是不多长个心眼只怕给她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英一听暗自嘀咕了一句,“给他下了毒是他自己不知好歹,后面我也给他解了,算是两清了,但是他给我面皮倒真是他多了一份人情。” 千面耳尖,起身拍拍屁股,笑了一声:“这下算明白了吧,咱们算两清了。” 阿英抬眼望他,如今他内力使不出来,就是一个武功的空架子,若是要暗算很好暗算的,自己若真想在他身上讨个人情也并非难事。 千面被她这么一看浑身发憷,立刻跳了一尺远,“美人你打什么主意,咱们这一日相处下来也算朋友了,朋友之交,你可不能老是下毒害我。” 阿英站起身笑道:“千面大哥说哪里的话,叶寒星将你当好朋友,我也将你当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哪会算计这么多。” 千面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见阿英笑笑魂都飞了,随即舔着脸上去,“你若是不想与我做朋友,换一种身份关系,我也是极愿意配合的。” 阿英眯了眯眼眸,忍住了给他下毒的冲动,若是这次下毒他定会记在心里倒是变成她欠他的了,她且忍耐一下。 阿英站起身问,“我在想万姑娘这么火爆的性子是怎么和你成为好朋友的,你嘴巴这么贱怎么没被她打死。” 千面嗤了一声,做了个哀伤的脸色,“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美人儿我千面可不是滥情的人。”说罢又摆了个魅惑众生的笑,“我心只系美人儿一人。” 阿英正想回击忽然听到几声细微的响声,随即见千面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她还未回过神只见千面面色严肃一把将她往甬道方向推去,“快跑。” 阿英被千面推的趔趄了几步,回头一看,几个黑衣人正从她们方才掉落的暗口里跳下来。 黑衣人持剑挥向千面,千面左右闪避退了两步,另一个黑衣人随即从另一面攻击千面,千面一个不设防便吃了他一剑。 阿英心中急切,千面此刻无内力定抵挡不住他们,她不能在这关头跑了。 阿英摸出银针,一个黑衣人看到她便朝她攻来,她随即出手,黑衣人不设防应声倒下,剩余黑衣人攻击千面没注意到她,她摸出银针朝他们击去,黑衣人亦是应声倒下。 千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人,冲阿英笑道:“美人儿,没想到你竟没跑还挺讲义气的。” 阿英急切的走去指着顶上道:“咱们得想办法上去,那边是死路。” “上面没准还有追兵,不如在这瓮中捉鳖安全些。” 阿英急的跺脚,“我的这些毒药并不能致人死地,待会便会自行排出,等他们醒了咱们就完蛋了。” “那你身上还有没别的药,将他们毒了也算行侠仗义了。” 阿英叹了口气,“我叔叔也这么建议,我平时也有带毒药,偏偏这一次见有公孙白他们安全的紧,不欲累赘倒没带。”阿英说的没错,这次主要是怕摇光会用媚香之类的,所以都将毒药拿了出来给提神醒脑的药让了位置。 分卷阅读89 千面一听那还得了,一把拉了她便往甬道里跑:“我如今浑身无力哪里还上的去,这里头没准还有出路。” “没出路了,我都去探过。” “探过来。”千面疑惑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噢,你这个美人儿竟然丢下我想独自逃跑。” 阿英瞪了他一眼,“你这么重,拖着你想累死我啊!” 千面提出可靠的质疑,“我就说我方才掉下来跟针扎一样,定是美人儿施了方才给黑衣人一样的银针。” “我身上银针就三根全喂给那黑衣人了,哪来多余的给你。” 千面脚步不停拉着阿英往前跑去,闻言也疑惑道:“真的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方才我还救了你一命,这下你总算欠我恩情了吧。” 千面拉了阿英已经跑过拐弯处,听到阿英的话忽的停住脚步,两眼发光不可思议般看着阿英,随即重重的拍了下脑袋,“我真是榆木脑袋。” 阿英吓了一跳,这千面整日神神叨叨的不知又想什么了,她没空与他废话,道:“他们也许就在上面一层,咱们得想想办法上去或者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千面一双桃花眼化出一汪春水,举起方才情急之下拉住的阿英的手,深情道:“我真是笨,你一次次提起有恩于我莫非是想我以身相许。” 阿英想拍死这个千面,这个紧要关头竟还在这耍嘴皮子,不禁急的大吼:“以身相许个鸟蛋。”然后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她向他讨人情不过是想他与叶寒星一起的时候,多照顾他些,这个轻浮之人的脑子里整日想些什么东西!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千面非常善于笑的好看又温柔,趁阿英不备又拉过她的手,这次大胆的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阿英眼皮一跳直觉就是一巴掌。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再敢无礼我毒死你。” 千面掩着脸泫然欲泣,“果真是我自作多情了。”千面叹了一声:“叶寒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为他真心实意。” “我自然知道他的好。” 千面嗤笑一声,“冰山似的人,等你被冻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便是团火在他面前也熄灭了。”千面说着又朝阿英笑,“我就不一样了,我最是怜香惜玉,保证不会冷落美人儿。” 阿英知道在外人看来她与叶寒星就是几面之缘,一时冲动结下的孽缘,但是她也不准备解释,只是道:“我与叶寒星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谁?”一道戒备的声音传过来在空洞的甬道中显得分外的响亮。 “万小蔓。” 阿英与千面互相看了眼。 阿英精神一振,急忙往前跑去。 “叶寒星。”阿英欢呼,她以为是万小蔓在那边,不想还有叶寒星他们,她激动的上前抱着他的手臂。 叶寒星也抑制不住激动,忙拉阿英在身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个边,这才心有余悸道:“你没受伤罢。” “没事,没事。”阿英拍拍衣裙,又道:“我们方才在那边遇见黑衣人,千面又被我用了药内力全失,幸好看到你,这下我不怕了。” “你对千面做了什么?”万小蔓厉声喝道,这朱英一进来便与叶寒星搂搂抱抱的,而叶寒星似乎对着她也一改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反而情绪激动的担心她,这让她心中老大不舒服,千面也是她的朋友,她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受伤害自然要为千面出头。 阿英一把抱住叶寒星的手臂,心底忽生一股戏谑之心,噙笑道:“他亲我的手,便叫我毒了。” 万小蔓瞪眼,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忍不住往千面看了眼,忽的一道银光在眼前划过,万小蔓惊了一跳,本能的闪开,随即听到千面的尖叫,“叶寒星你疯了?” 叶寒星冷眸沉沉看着千面,“千面这是警告,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叶寒星的语气冰冷近乎克制,稍有不忍耐他就会忍不住用流光剑刺向千面。 千面刚才被叶寒星的流光剑逼得退了一步,幸好他反应快。 叶寒星一剑挥来可不是闹着,幸亏叶寒星还算忍耐,没用内力否则他即使没被剑伤到也被剑气所伤。 千面心有余悸,脊背一阵发凉,但心中陡然生了一股气,叶寒星竟然对他出流光剑! 流光剑! 如今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能逼得他出流光剑,他竟然对他出了。 千面很生气,这几年江湖上追逐叶 分卷阅读90 寒星的姑娘很多,叶寒星不胜其烦,他兴致好时调戏几句叶寒星从未说过什么,甚至还乐得他替他解围,怎么轮到这个朱姑娘就这么大反应,竟为了她出流光剑。 “叶寒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为了认识才几天的姑娘,几年朋友情谊都不顾了。”千面无法接受,余光瞥见阿英正站在叶寒星身后探出半张脸,又大又亮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 这朱姑娘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叶寒星面前提,她就这么有把握叶寒星会为他出头?而叶寒星还真是鬼迷心窍了。 万小蔓也看到的朱英的神色,立即道:“叶大哥你别被她给迷惑了,她分明在挑拨你们两个,千面为人你也知道,虽是风流不羁了一些,但是对朋友最是仗义,你今日难道要为了一个姑娘与他翻脸吗?” “我就是知道你的品性所以才只是警告你,往日里你爱与姑娘家嬉闹,这些都与我无关,但阿英与别人不同,我当你是朋友所以警告一次,下次我绝不会手软。” 千面十分惊讶,这朱英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能将叶寒星迷成这样,有些气愤道:“你见色忘义,我千面又不是这样的人,你既这般在意她,我自然不会不顾朋友情谊。”看看万小蔓也是一脸震惊呆在一边,心中有些不忍,复而转头对叶寒星玩笑了句:“不过,若是朱姑娘自个儿看上我了,可别怪我不顾朋友情谊。” 叶寒星冷脸,“没有这种可能。” 千面心中仍是不信叶寒星会突然对个姑娘这般情根深种,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所以也未将他的态度十分上心,又见阿英一脸耍奸得逞的神情便将她视为那等有心接近叶寒星的姑娘。叶寒星被她迷得重色轻友,他千面可不是这等没义气之人,待他日后揭露她的真面目叶寒星自然就知道了,此刻他也不便与一个鬼迷心窍之人争论。 他千面可是大气的很。 千面随即道:“有这力气不如看看怎么出去。” “对了,公孙公子他们呢?”阿英问叶寒星,方才她顾着捉弄千面却没留意到公孙白和阿健。 万小蔓此刻亦是气结,她虽知叶寒星喜欢这朱英姑娘,但是没想到已经喜欢到这种程度,连千面都可不认,她冷着一张脸不再搭腔。 “方才那个甬道怪异的很,我与公孙白先后跳下来,但是到底了却不见公孙白。” 阿英想了下道,“莫非那甬道里有机关,我们各人下来都是掉入不同的石室。” “对了你们是不是从那边过来。”阿英指了指通向那个封闭石室的甬道,见叶寒星点了点头又问,“方才是不是你们在上面与黑衣人打斗。”见叶寒星点头,便问:“你们是怎么下来的,我们被困在这一层了。” “方才我们见到四五个黑衣人,打斗中他们趁我们不备触动了机关,我们落入了这一层。” 阿英立刻反应过来,“那边石室还有几个黑衣人,叫我毒晕了,我们过去拷问他们定能知道。” 万小蔓与千面虽然各有心思但此刻能出去更重要遂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四人随即往之前的那个石室过去,但随即见到的景象让他们惊讶。 最初落下的那个石室躺着的三个黑衣人竟都不见了,换了代之的竟然是公孙白、摇光、阿健与黑衣人四人,四人俱是昏迷着。 阿英忙上前替四人检查,轻舒了一口气对四人道:“还好只是吸了点迷香。”说罢,从绣袋中取出三颗药丸塞入四人口中。 “不是说有黑衣人吗?怎么是公孙白?”万小蔓语气不善,虽然不是责怪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难道你觉得我们拿这事开玩笑吗?” 万小蔓瞪了千面一眼,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千面笑眯眯道:“方才大家呢是有误会,但是在性命攸关的问题上不会开玩笑的。” 万小蔓知道千面现在事事与她抬杠,她白了千面一眼,哼声道:“我看你也是鬼迷心窍了。” 千面看她只是不明意味的笑笑。 阿英给公孙白四人喂了药,不一会公孙白他们便醒过来,看见阿英几人俱在又不曾受伤这才放心。 “公孙公子,你们为何没跟叶寒星在一块,你们掉到什么地方去了。”阿英问他。 公孙白看了摇光一眼,轻咳了一声道:“我掉入一个石室,正好摇光姑娘昏迷在那里,然后阿健带着黑衣人从甬道过来找我们。上面一层我们俱是走过有许多石室但是石室与石室之间是相通的,我们左右都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你们。后来进入一条甬道后忽然闻到一股焦香,甬道中俱是蜡烛,我们起初以为是蜡烛的味道,等我们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 分卷阅读91 ,后来不知怎么搞得就在这了。” 阿英道:“他们是有意将我们聚集在这里的莫非有什么目的。”阿英扣住黑衣人的手道:“你是花影馆的人,你说这里怎么出去。” 黑衣人刚醒也迷迷糊糊的,道:“我们暗影只听命行事,只知道花影馆却不怎么熟悉,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这下面有机关密室。” 阿英见黑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估计真的不知道,便看向摇光道:“我知道你是花影馆的人,但是你此刻在此,看来是与这暗影一样被流苏夫人放弃了,你该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摇光似乎有些心神不定见阿英这般问她方有些回过神。 阿英干脆挑明,“你处心积虑进漱石山庄,又费尽心机接近公孙白,你此刻若是能将功赎罪,我们也不计较之前的事。” 摇光瞬间脸色煞白,随即又落下一双泪,她拉住公孙白,“摇光有苦衷请公子相信我,摇光绝对不会伤害公子的。” “你若是不想伤害公孙白,便将出去的法子告诉我们。”阿英趁机哄骗道。 谁知摇光又是摇头,“方才我只是想阻挡你们的步子先去通知夫人而已,谁知走到楼梯便掉了下去,醒来便见到公孙公子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来过一回花影馆,却不知道这下面还有密室。” 阿英叹息,“如今我也不知道你们二人所说之话究竟是真是假,这流苏夫人是真的放弃你们了,还是故布疑云。” 摇光一双大眼含着泪,眼神清澈的看着公孙白,“夫人对摇光有养育之恩,摇光不能不报,所以才接二连三做出糊涂之事,但请公孙公子相信我,摇光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做出伤害公子之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你方才是怎么下来的。” “你若是说了,我们便放你一马,若是不说别怪我们不客气。”万小蔓对摇光,没有阿英的耐心,威胁的话冲口而出,就想在摇光口中撬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摇光自知被人抓了现形,如今也是辨无可辨,不管他们问什么话只是摇头,神色哀迷看着倒有几分惹人怜爱之意。 万小蔓看得生厌,“别来这一套,我们这个个都是老江湖,早没了怜香惜玉之心。” 千面也是摇头兴叹,“摇光姑娘生的风流婉约,没想到竟是花影馆的人,幸好我千面还未来得及付真心呢!” “你再不说,我用毒了!”阿英决定试着吓唬道。 摇光撇过脸,虽然夫人对她耳提面命,如今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定不会心软,但是公孙白...她无法去伤害他,但她也不能背叛夫人,所以索性是闭嘴。 “你...”万小蔓气结,“我们死在这你也得陪葬,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摇光心头微微震动,为何夫人方才会启动机关让她掉进来,她在那个石室昏迷少说也有一盏茶的时间,随后公孙白掉了进来,见到衣物半卸的她,她想那应该就是夫人的目的,那个房间的迷香与这横陈的玉体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的住。 她醒来之时,公孙白衣带蒙眼背对着她正在运功,她惊呼自己的衣着却也微微震惊与于公孙白的行事。 夫人说这世上男子皆龌龊,可公孙白却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挡的起明珠二字。 公孙白点明了她的身份,只道她也是被人下了药,说明她也是身不由己,他们二人须得同心协力方好。 那是一间密封的石室,她不想再这样的氛围下与公孙白待在一起但也无法,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药劲未过,夫人只让她接近公孙白,却从未下过指示要如何做,这般难堪的境地也是她不愿的。 后来她与公孙白同心协力还真摸到了一个机关,石门开了出现一条甬道。她问公孙白,这个机关很明显为何方才他不走。 公孙白只道,一来他确实看了不该看的非礼了她,若是暗自离去非磊落之人,二来石室中有药她也非自愿,他不知道这密室中都有谁,恐她有危险索性留下。 她心头微微震动,脱口而出问他,日后准备怎么办。问完她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要求公孙白负责,而她心中竟是隐隐有几分期待。 公孙白顿了顿,未答,只是往甬道去。 她也再未提过这话,只是同他一起寻找其他人,只是后面再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 万小蔓话音未落,石室开始弥漫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阿英立刻察觉出来,皱眉闻了下,立即捂住口鼻高喊:“不好,香味有毒。” 叶寒星 分卷阅读92 第一时间点了阿英身上穴道,沉声道:“你减弱呼吸。”又对公孙白道:“他们想将我们毒死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出去,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一搏,你我内力雄厚,一起发力看看能不能冲出这石室。” 公孙白立刻应声:“时间紧急也只能如此了。” 阿英翻出几粒药丸分给各人,“这药丸只能顶一阵,若是长时间出不去咱们必死无疑,我们动作必须快些。”说罢又对摇光道:“看来你的夫人也未将你的性命放在心上。” 摇光身形震了震,她亦不敢相信夫人会下次狠手,莫不是方才见公孙白把持住了,觉得她与公孙白再无可能,便干脆都毒杀了? “摇光,如今性命攸关,你切不可再有隐瞒。”阿英急声道。 摇光摇头,“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摇光此刻也有些受打击,看着阿英道:“我不知道夫人会这般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阿英看她神色不像是作假也没办法,只得跟众人说,“我们往里头的石室去。” 叶寒星揽了阿英迅速往里头飞驰去,其余众人皆陆续跟来。 阿英道:“我见这里有石桌石椅,猜测或许花影馆的人会在这密会,我们先找找有没机关,若是有机关也不必叶寒星与公孙公子耗费内力。” 众人皆道好,赶紧分头去找。 阿英见摇光梨花带雨心神恍惚的站在那里,便上前道:“你也该认清了你的夫人,如今保命要紧,你也该跟我们同心协力出去再说。” 摇光抬眸看向阿英道:“我不想夫人死,但也没想害死你们,这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阿英见她说的情深意切,便问她:“我相信你,不过你必定了解那位夫人,她设计了这个密室,当中有些设置必定是她往日里的习惯,我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定是知道的。” 摇光一听觉得阿英说的是,此刻危机她也只好自保,而且夫人会往这石室里放毒气定知道公孙白他们进来了,夫人定会自保也不必她费心通知。 摇光道:“我会尽心寻找。” 阿英也仔仔细细的去看这个房间,这个石室除了一桌四椅也没别的物件了,机关往往设置在隐蔽的地方,她随即蹲下身查看石壁底部,一点一点的摸上过去。 一双精白绣花鞋移动眼底,阿英抬头,摇光正站在石壁边抬头看着石壁上的灯。 “有发现?”阿英兴奋道。 摇光摇摇头,“我不确定,这个灯盏的纹饰我在夫人的房中见过,但是这里的灯盏都是这个纹饰,我不可能与机关有没有关系。” “试试就知道了。”阿英随即伸手去动灯盏。 纹丝不动! 二人互相看了眼有点泄气,随即又去将剩下的灯盏动了个遍,一样的结果。 二人不禁有些泄气,其他各人也没有发现,而且石室中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叶寒星知阿英不会武功,恐她憋久了伤了身子,当机立断道:“不能再拖了,我立即试一试能不能用内力劈开。” “这一层估计已经在地下了,若是当真无门的话,外头都是实心地就算将墙打穿也没有用。”阿英突然想到:“这条甬道通向一个死室,那死室上层便是你们遇黑衣人的房间,我们若是到了上一层差不多在花影馆一楼的位置,那时用内力劈开方有活路。而另一侧房间一来毒气浓,二来上头是甬道必没这边空间大。”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理,忙又往叶寒星他们掉下来的死室去。 到了死室,叶寒星与公孙白互相看了眼,默契的各自提气,白色与玄色靴子同时踩上墙壁借力,二人出掌同时击向石顶。 石顶震了震连带着阿英她们都摇晃起来,一掌毕二人跳回地上,但是上面石顶只是震动了下并不见一道裂痕,由下往上终究力道不够。 叶寒星与公孙白又试了两次都不成功。 公孙白细看了道:“叶兄,你我虽合力打击但力道终究分散更不消说自下打上,力多难使,不若我们合二为一击之。”又道:“方才你在三楼楼梯处以内力击碎暗道口石板,此刻几次又颇费内力,不若你在下我在上,你以内力传我,我一击破石。” 叶寒星道:“此法甚好。” 千面与万小蔓、阿健三人听了也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公孙白道:“你们稍安,我与叶兄此击若成功便不消你们费事,况出去之后许有人埋伏还需你们警戒,若是不成功你们再续上也不迟。” 三人听了也是这个理,也只好先省省力气留着对付外面的人。 分卷阅读93 叶寒星将流光剑递给阿英,嘱咐她:“站到旁边去。” 万小蔓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般,死死的盯住叶寒星手上的流光剑,他流光剑从不离身,如今竟是轻易的给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千面有意无意挡去她一部分视线,她抬头瞪了眼千面,千面此刻也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若是找不到出路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我气我的管你什么事!” 千面冷笑一声,“你放心,若是真出不去,我定撑着死在最后,将你的尸体放入叶寒星尸体的怀中,这般你可满意。” 万小蔓死死的瞪着他,千面这个人往常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当真正经起来,有时说话能将人气死。万小蔓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千面置气,撇过脸不去瞧他。 叶寒星站定在房中。 公孙白一抱拳“得罪”然后跃身跳起,叶寒星双手接住公孙白的双脚,一提气向上举起,随即浑厚的内力绵绵输出等待公孙白发力他再以全身内力推进。 但是此刻二人皆是微微的一愣,江湖门派纷杂修习内力各有各派的法门,若有比试以内力相击定能察觉出分别,所以叶寒星一开始不敢使十分内力推入,绵徐推进以免引公孙白体内内力抵抗,但是此刻叶寒星与公孙白都发现二人内力混合竟无半点阻滞像是同门同派的武功。 叶寒星向上看了眼在公孙白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但他更想起一事,上次在漱石山庄与公孙敬有过一击,但是公孙敬体内的内力猛烈似钢不似公孙白这般绵厚,莫非公孙敬习了别的武功。漱石山庄在江湖中事首屈一指的门派,还有哪派的武功比漱石山庄的武功更高深。 叶寒星回神,这些疑惑日后在解,如今非常时期须得全神贯注以期一击即破。 叶寒星看了公孙白一眼,“公孙兄误为他事所扰,如今破了这石顶才是紧要的。” 公孙白点点头,随即看向石顶,双手开始蓄力。 “哗!”一道声响。 众人侧眼望去,只见摇光一手按在石壁上而她身前是一个开启的石门。 “摇光你是怎么办到的。”阿英惊喜道。 叶寒星与公孙白俱是一喜,双双收力走到摇光身边。 底下的密室皆是石头砌成然后抹以白灰,表面一眼看去颇为光滑,但是细摸之下有些粗糙。摇光指着方才叶寒星与公孙白二人借力踩在墙上印出的黑印子的边缘道:“方才他们无意间踩在了这里,我发现这里有个图案与我方才见到的图象相似我仔细摸了下图案里头有个微微凹陷的点,我试着按了下竟然真的打开了。” 阿英凑上前去看,墙被鞋子踩过其他的地方皆是一片划痕而鞋印的边缘则有一小片图案。这个图案设计的十分巧妙,是用极细极锋利的的刀片刻出来的,没有任何着色,若是事前不知图案以及位置怕是让你看见了也认不出来,便是摸去上面也只是一些粗糙之感若不是事前知道一时也联想不到,而鞋底的灰踩上去恰恰将与墙面平坦部分显示了出来,而细深之处仍是白色这才看出了图案。 “快走吧。”叶寒星拉着阿英往甬道里去。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这一个甬道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是青石砌成,与之前五步一灯相比这里只有门边的一盏灯。 摇光上前动了下灯,果不其然石门在他们眼前缓缓合拢。 摇光轻声道:“这里机关设置的这般明显,定是夫人认为十分安全之处,这边过去没准会碰到人,我们小心点。” 公孙白一马当先站在众人前面,压低声音道:“我先往前面,你们轻声跟来。” 青石甬道有些昏暗但是有些狭长,众人十分谨慎的走了一段路,昏暗的甬道渐渐明亮起来,前面渐出现一个甬道口。 公孙白小心道:“你们在此候着,我先去前面探探。” 叶寒星按了按阿英的肩膀,低声道:“你在此候着莫乱动,我跟公孙上前谈探探情况。” 阿英点点头。 叶寒星按剑上前与公孙白轻步上前。 一片带着几分朦胧的光亮投进甬道中,叶寒星与公孙白小心的绕过光亮分作两边贴着石壁靠近甬道口。甬道口用一条银红的纱幔装饰着,透过纱幔朦朦胧胧可以看见里头的情形。 公孙白透着纱幔往里头探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形让他不禁呆住。 叶寒星也看见了,纱幔后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眼到之处尽是华丽的纱幔,但离甬道口三丈远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紫檀木底座 分卷阅读94 缂丝百花争妍屏风,屏风后是何摆设与情形俱是看不见,但是屏风前的情形却是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屏风前东倒西歪或坐或倚躺着许多人,这些人俱是五花大绑着,最终塞着白布,有些人睁着眼神情恍然,有些则是昏迷着,一看便是被下了药,而这些人皆是五门派掌门及其弟子以及公孙敬,看来花影馆将六门派的人都抓了来,这番行径莫不是要称霸武林。 叶寒星朝公孙白使了个眼色,示意进去救人。 公孙白点点头,装饰着宝石的剑柄贴上纱幔缓缓往外推去。 “沈谷主虫蛊果真是一绝。”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公孙白一怔随即收回剑柄。 叶寒星眼眸沉了沉,谷主竟与花影馆的人有牵扯。 “雕虫小技而已。” 这声音叶寒星再熟悉不过,贯穿着他的痛苦他的煎熬他的噩梦,他所有与痛苦有关的回忆,这个声音都在回忆的背景里。 “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沈王兊的声音又起。 “这我倒没想好,公孙白如今在毒室里,这些人也没用处了,如今他们这么听话到时候便是我们手下的傀儡,日后你我二人在江湖中便是说一不二,沈谷主若是喜欢便先杀了明剑山庄庄主,反正有叶寒星继续背锅,再过段时日将叶寒星与公孙白的尸首一出,道是我们替天行道,江湖人谁还会对沈谷主起疑,六门派又是服服帖帖的。” 叶寒星眸色一沉抬头看了眼公孙白,公孙白对着他点了点头,叶寒星知会公孙白意思是明白他是受冤枉的,但是叶寒星心中的想法是这件事又沈王兊弄出来,日后六门派要追究势必会牵扯到神月崖。 沈王兊哈哈两声大笑,“公孙白不肯与摇光燕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不这般道貌岸然倒有一个傀儡掌门做做。” 流苏夫人哼了一声,“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搭上摇光一条命,难道你不心疼?” “贱命罢了,死不足惜。” “流苏夫人果然是成大事的人,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牺牲。” “你别胡说八道,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公孙白眼皮一跳,摇光竟是流苏夫人的亲生女儿,那方才她用药...这二人太肆无忌惮,甬道狭小容易形成回音,摇光应也会听见,她定是伤心。 “你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你当年从望下崖谷逃出来手上牵着个小娃娃,外头的人不知道以为望下崖谷里并无人生存,但是我是知道的,里头有个浑身长脓疮的野人,当年是练功走火入魔进了去便再也没出来。当年你从那里逃出来,若非我从狼口中救下你,你今日能在这品尝大仇的报的痛快?” “沈王兊,你今日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杀了你?” 沈王兊好笑的看着她,“杀了我谁替你控制这六门派的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该杀的人都杀了,心愿也了了,我想一个漱石山庄应当满足你了。” 流苏夫人大笑,“原来不过是贪心罢了,你不怕我将你的事告诉神月崖?” 沈王兊冷笑一声,“叶寒星都死了,谁还护得住神月崖。” 公孙白冷哼一声,原来是分赃不均才将这般肮脏内幕牵扯出来。 “沈谷主原来心中有这般大志,千万别一口吞不下噎死自己。”流苏夫人冷讽道。 沈谷主笑呵呵道:“比不得夫人心狠手辣,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 叶寒星与公孙白二人站在甬道口听得分明,原来一切的事情都是沈王兊与流苏夫人搞出来的,一边杀害五门派的人陷害叶寒星,让六大门派与神月崖对立,一边用摇光接近公孙白,最后蚌鹤相争他们渔翁得利。 公孙白还在气愤这些人心肠歹毒之际,眼前忽然一花,他还来不及制止人影已经冲出去了。 摇光一把掀开幔帘绕过大屏风冲到流苏夫人跟前,愤怒道:“我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随即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崩溃道:“为何如此利用我,还将我关进那里,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流苏夫人与沈王兊都没料到他们竟然出来了。沈王兊反应很快在叶寒星与公孙白还未出来之际,一个窜身逃到了门边并迅速拉下机关,石门随即关闭起来。 流苏夫人气的发抖,没料到沈王兊这个王八蛋在这个时候弃她不顾。 阿英他们在甬道中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摇光跑出去随即想拉住 分卷阅读95 她,但是摇光的动作太快了她根本没抓住,况且沈王兊在外面她也不敢动作太大。 甬道里的人见摇光出去了也惊了一跳忙跟了上去,阿英暗自带上面纱也跟着上去。 摇光情绪激动冲到前面质问流苏夫人。 阿健几人忙给公孙敬与五门派掌门及金灵、严铭、严静静他们松绑,阿英躲在屏风后面正好看见沈王兊消失在石门后面,她舒了一口气这才摘下面纱。 叶寒星与公孙白分别立于流苏夫人两侧,流苏夫人此刻插翅也难逃。 摇光情绪有些激动,拉住流苏夫人道:“你就究竟是不是我亲生母亲,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生母亲。” “啪!” 流苏夫人一掌掴在摇光脸上,摇光脸一歪身形朝地上扑去。 流苏夫人恨声道:“没用的东西,你身体里流着的肮脏的血液,我想起就觉得恶心。” 公孙白蹲下身扶起她道:“摇光姑娘你没事吧。” 摇光脸颊迅速泛红肿起,她眼眶里泛着泪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痛声质问流苏夫人,“为何你这么恨我,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为何这般利用我,你真的想让我死吗?”说着流下泪来,“我自小待在你身边从不知道母亲是谁,你告诉我我是你从谷口捡来的,我想着我母亲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丢下我,我心里很想叫你母亲,可是你不让,你让所有你收养的女孩子都叫你夫人,我若是一直不知道母亲是谁心中还有一份希望,可如今你生生的戳破了我这份希望,你若是不喜欢我,又为何生我下来。” 流苏夫人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生下你。” 摇光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眼泪簌簌流下,神情间皆是绝望与凄迷。 阿英看到摇光这副凄惨的模样,不免想到自己为了沈王兊的风流债送上神月崖之事,但她当年至少身边还有叶寒星护着,少主对她也是疼爱有加,不像摇光母亲这般憎恨她父亲,只是将她看作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更是不折手段要塞到她的仇人的儿子身边,而完全不管摇光知道这一切后能否承受。 她上前握住摇光的手臂,朝流苏夫人道:“天下间哪有你这般狠心的母亲。” “流苏夫人,我与你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想你与二哥当年也有些瓜葛,于你也算有愧,二哥若是在世定也会相帮,这才允许你在银雪城开花影馆,没想到你竟这般狠心,杀害五门派的人还觊觎漱石山庄。”公孙敬肃了肃衣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其他门派掌门皆是知道一点当年的事情,从屏风后转出来皆是一脸震惊与气愤,年轻一辈的不知上一辈事情,方才只听二人对话明白了一点大概。严静静像是被吓到了,抓着严铭的手哭个不停,金灵看着公孙白的眼神幽暗了下,想问此刻又不便问,脸色十分难看。 恵樊式性子粗些心中藏不住话,当即问:“流苏夫人?莫不是当年与公孙岩有一段纠葛的苏苏姑娘,但是当年苏苏姑娘不是掉入望下崖死了。” 流苏夫人狠狠瞪了恵樊式一眼,“公孙岩这么说的?” 公孙敬脸色紧了紧,出声道:“你是因此恨二哥,要毁了漱石山庄。”说着又厉声道:“当年你误会二哥与织风遂挟持了织云到望下崖边要二哥只能选择其中一人,二哥谁不想伤害无法抉择,你便抓了织风跳崖,饶是二哥武功高强在那等紧急情况也只救得了一个,你因此便恨上二哥。” “二哥安置好织风后也曾下崖找过你,可惜他找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庄中人安慰他你许是自己走了,他也自责了好一阵。” “然后转头就和织风那个贱人生下了这个贱种不是吗?”流苏夫人冷讽道。 “请注意你的用词,织风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吗?不是贱人的话为何求而不得公孙玠转而就去勾搭公孙岩。” 提起这个漱石山庄上一辈中最为优秀的继承人,公孙敬的脸色很难看,连公孙白都知道公孙玠在漱石山庄是个禁忌,当年作为漱石山庄的继承人公孙玠不顾庄中人反对与江湖孤女阿伊产生了感情,老庄主气得要与他断绝关系,而后公孙玠便失踪了江湖中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一直到老庄主死了也没有出现,有的人说公孙玠死了有的人说公孙玠与那个孤女扔下漱石山庄双宿双飞了,总之此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公孙玠这个人,当年这颗江湖中最为明亮的星星就如流星一般闪耀过夜空而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隐藏在浓重的夜色中,谁也找不到。 其他派掌门都是深知这些往事之人,此刻亦是脸色难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流苏夫人看着众人忽 分卷阅读96 的笑了下,“我知道我今日在劫难逃,但是我有一个秘密,我要用这个秘密交换我的性命。” 公孙敬的脸色很难看,“你罪无可恕,谁都救不了你。” 流苏夫人笑了下:“若是这个消息是关于公孙玠的呢!”流苏夫人见众人一怔,缓缓道:“是关于公孙玠的下落的。” “满口胡言,看我不正法你。”公孙敬说着便要举掌拍去。 厚掌堪堪停在流苏夫人头顶三寸处,公孙敬看着扣住自己手腕的人公孙白,喝声道:“难道你相信?” 公孙白道:“大伯是爷爷心中的心病,那时我尚小但是仍然记得爷爷临终神志俱已模糊却还一直念叨着大伯的名字,父亲这么多年也有郁郁之时也皆是因寻大伯不得,无论如何侄儿想听听大伯的下落。” “难道三叔不想吗?” “明珠,你信这妇人胡言。” “且听一听无妨。” 流苏夫人冷笑一声,“你们容我说罢再决定信与不信。” 公孙敬利目瞪了她一眼:“你若敢又半句胡言我立即将你就地正法。” 流苏夫人微微笑道:“当年公孙玠一意要跟阿伊在一起,你是织风的师兄应该知道织风心里的人是公孙玠,当时公孙老庄主也十分反对公孙玠与阿伊在一起,毕竟你们漱石山庄是江湖名门而阿伊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公孙玠为了阿伊甘愿放弃漱石山庄的一切带着阿伊远走江湖将公孙老庄主气个绝倒。公孙玠满心以为远离漱石山庄便能与他的阿伊过上神仙生活,但是没想到有人因爱生恨暗派杀手追杀他们,这个人便是织风。” “你胡说,织风不是那样的人。” 流苏夫人带着一个奇异的笑意看着公孙敬,其他派掌门也不吱声,他们俱是知道公孙敬与织风同为漱石山庄收养的孤儿,织风一心一意爱着公孙玠,走得近的几个门派都知道,而公孙敬则是对这个织风情根深种,当年甚至因为不想看到织风为公孙玠痴心的模样甚至主动离开漱石山庄。 “织风心机深别说你就是公孙岩也被她蒙蔽,当年公孙玠与阿伊情深意笃时曾造过一对剑。织风知道之后千方百计夺了公孙玠手上的那支,后又使计下毒于阿伊,阿伊深感时日无多这才主动离开了公孙玠,而公孙玠遍寻不到阿伊自甘堕落到处流浪。” “一派胡言,你又如何得知这么多事,你知道这些事难道漱石山庄不知道?” 流苏夫人冷笑一声:“漱石山庄当然是知道的,公孙老庄主知道后要重罚织风,织风那个小贱人为免皮肉之苦竟勾搭公孙岩,而公孙岩也被她迷惑,不顾与我多时情意弃了我,你让我如何不恨。” “这些都是你一家之言而已,你以为我会信吗?” 流苏夫人笑了一声:“当日公孙玠与阿伊有对剑,其中一柄公孙岩弃我之时被我从织云手中夺了来带下了山崖,而另一柄则一直在阿伊身边。而你们不知道的是织风当时为何丧心病狂下毒,皆是因为阿伊有了身孕,那一柄如今自然是在阿伊的孩子身边。”流苏夫人冷冷一指叶寒星,“便是他手上的流光剑。” 众人皆是一震,连叶寒星也十分震惊。 阿英知叶寒星当年入白虫谷就是为了找寻自己的亲身父母,可见此事是他心结,如今这些往事牵扯到他,怎能叫他平静。 阿英默默握上叶寒星的手,叶寒星的手冰凉异常,她知叶寒星心中是十分在意的,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公孙敬瞪大眼睛瞧着叶寒星,怪不得他初见叶寒星就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他的身形与大哥十分相似,而眉眼更是与公孙玠如出一辙,鼻唇应当是肖阿伊,而且当日他与他对掌之时便对他的内力生过疑问,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容他细较这些。 若是叶寒星是大哥的孩子那他便是漱石山庄的人,但他如今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翼星楼楼主,若是他回归漱石山庄,漱石山庄届时又以何来令江湖人信服。 公孙敬颤着嘴唇逼出一句:“简直一派胡言。” 流苏夫人哈哈大笑,“公孙玠当年就是躲在百虫谷,公孙玠亲自所言沈王兊所转述,这些事岂能有假,你们若不信可试试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内力与你漱石山庄是否一脉相承。” “而且你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模样与当年的公孙玠简直如出一辙,你们敢摸着良心说不像。” 公孙白当即便信了,当时他与叶寒星运内力便发现二人的内力十分融合。 流苏夫人见众人还不信便道:“我还有个证据,但是只能给公孙敬一个人看。” “我漱石山庄岂是那等畏畏缩缩之人,你若有什 分卷阅读97 么证据便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流苏夫人看着公孙敬笑了下,“必须你一人。” “你...” 公孙白忙上前道,“三叔,她既知这么多内情,那些东西没准是与大伯有关,爷爷临终也不能了的心愿,我们做小辈的不能不查清楚以告慰他老人家。” 公孙敬向来不喜欢别人对他耍花样,但事关大哥也只能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冷声道:“你休要耍花样。” 流苏夫人一笑:“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如何耍花样。” 流苏夫人说着便往另一边的石壁去,石壁的下面有圆柱形贴壁半身高石柱。 流苏夫人走到石柱前,将干枯的手放在石柱上然后顺着石柱慢慢摸下去,突然她的手停在一处同时她的身子极快的往右侧去。 身后的公孙敬立即反应过来有诈,他随即曲起五指想要抓住流苏夫人,但是随即而来三支冷镖,逼得他只能侧身避开,只这一瞬间流苏夫人已经消失在右侧极快开合的石门中。 石室中回响一句话,“你们中了长春蛊,就在这里等死吧!” 其他人因冷镖飞来,纷纷狼狈躲避,叶寒星第一反应将阿英护往旁边,公孙白就近揽了摇光躲避,后面各人皆是各自躲避,严铭心系严静静一手揽住了她,难得严静静反应过来之后对他露了感激的笑意,而金灵备料不到有冷镖一个人往旁边躲去不慎被绊倒,一转身却见公孙白揽了摇光,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一众人收拾好狼狈,才发现流苏夫人逃出去之后,石柱上开了一个机关,里面竖着一把宝剑与流光剑一模一样。 众人知道这把剑便是花影馆用来陷害叶寒星的剑,此刻事情已经十分明了。 叶寒星心知这是他父母留下来的剑,与他手中的剑原是一对,多年前他一直在找寻自己的父母,即便后来放弃了但心中从不曾放下这一桩事。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他一心一意找寻自己被陷害的真相,没想到却揭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而原来自己却是见过自己父亲的,自己这一身的内力也是来源于他。只是他为何不与他相认,又为他取了叶寒星这一个名。 叶寒星上前拿出了宝剑,看着宝剑的眼中心绪浮动。 众掌门互相看了眼,脸上表情各异。 其他几人认为这是漱石山庄的内务,皆不发声只是看着公孙敬与公孙白。 叶寒星仿佛众人所谈之事与他无关,只是仔细的端详着流光剑,仿佛这上面有他父母的过往。 赵知方也道:“前两年我初见他也觉得与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如今说来确实像公孙玠。”说着又叹了一气,“这终究是你们漱石山庄内务,我们不好参与过多” 恵樊式终究粗鲁按捺不住些,急声道:“漱石山庄已经传到明珠手中,虽说叶寒星是公孙玠之后,但是...但是...”恵樊式急的说不出话来,众人皆明他想说的是,叶寒星自小被培养成杀手,他的心性已经不适合统领漱石山庄这样一个光明名门了。 严封老神在在,淡声道:“六门派向来同心齐力,叶楼主也莫怪他心直口快,况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他不希望此刻影响大局。明珠自小受老庄主亲授,为漱石山庄亦是尽心尽职,为人处世,性格脾性皆为江湖人所称赞。之前在漱石山庄我曾与叶楼主交过手,当时我亦察觉出叶楼主内力不同凡响,原来是受教于公孙玠,如今我们也明白了,对于叶楼主的身份我们六门派承认,但漱石山庄庄主之位非同小可,还望叶楼主以大局为重莫要计较。” 公孙敬上前拍了拍叶寒星:“你是大哥的孩儿,说来也要叫我一声三叔,你回漱石山庄我十分开心,但是...”公孙敬看着叶寒星脸色有些为难,但神情间却是定要讲出来的坚定,他未迟疑继续道:“你回来,漱石山庄有你的位置。” 公孙白立即出来道:“大哥,你是漱石山庄正统继承人,你回漱石山庄那是你应得的。” 叶寒星睨眼看向众人,众人皆是一副他要回来夺位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我知道我父亲为何将我取做姓叶而不姓公孙,他便是要我自在不受漱石山庄拘束,你们放心,我对回漱石山庄没兴趣,对漱石山庄的庄主之位更没兴趣。”说罢,收了两柄流光剑握着阿英的手转身便欲走。 “大哥。” “侄儿。” “叶寒星。” 公孙白、公孙敬、万小蔓纷纷出声叫住他。 叶寒星停顿了下,又转过身来,“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日后遇见难免又产生误会。” 叶寒星先是看向公孙白,“公 分卷阅读98 孙白我当你是朋友,日后相见亦可把酒言欢,但是身份之事,我父亲当年已替我做了选择,我也认为这是绝好的选择,日后请你莫再提。” 对着公孙敬道:“公孙掌事,我能理解你维护漱石山庄之心,但不代表人人都会觊觎漱石山庄,日后我也会称你一声公孙掌事,但是漱石山庄与我并无干系。” 说罢,回头看了看沈王兊方才逃走的那块石门,随即集聚内力全力往前一推,果然石门有所松动,随即大块石头纷纷落下。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叶寒星护住阿英不受石块纷落,石块落尽后他护住阿英跃出石门,石门后又是一条石板砌成蜿蜒往上的楼梯,二人上了楼梯出去后却又来到一个石室,这个石室不同于楼下的,是圆形形状,环绕而去分别有五个紧闭的石门,石门边上分别设有一盏灯。 公孙白与其他人也跟了上来,他们看到这个石室也很奇怪,金之卓上前试着拉了下灯盏,石室门果然开了。 金之卓恨声道:“看来这个石室是密室的中心,若是早一步必能在此堵住那个流苏夫人。” 其他人的眼光不免看向摇光,摇光此刻心如死灰,神色哀迷如死一般寂静。 恵樊式恨声道:“便宜了这娘们。”说罢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拉拎过摇光,“你是她女儿你定是知道她逃往哪里了,你若不说我砍下你的头。” 女儿,这两个字像是世上最毒的诅咒令摇光不禁冷颤起来,又像是一把冰刀直直的插入她的心中,令她痛苦万分,绝望万分。 摇光自小是流苏夫人带大,她在心中一直将流苏夫人视作母亲,只要流苏夫人让她去做的事,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为的就是成为她真正的贴心女儿,但是如今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的时候,她的心没有一丝高兴,相反只有满满的凄凉,特别是流苏夫人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看她,又用极尽憎恨的语言骂她。 她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是不受自己母亲喜欢的小孩,讨厌到不仅只是忍耐她还要利用她伤害她甚至随意处置她的命只为了一点点的用处。 摇光的眼神涣散,她的泪也流尽,只剩几丝未干的泪渍留在眼眶四周,她凄惨一笑,“你要杀便杀吧。” 恵樊式怒道,“别以为我不敢。” 摇光看了不看他,一心求死,“是男人就动作快些,别磨磨唧唧的。” “你...”恵樊式身材健硕,一只手臂就有人双掌合抱粗,他举手便要朝摇光劈去。 “住手。” “等等。” 阿英与公孙白同时出声阻止,她上前想拉过摇光,公孙白与叶寒星同时拦住恵樊式的手,不同的是叶寒星为了阿英不受伤,公孙白则是可怜摇光。 阿英拉过摇光,环顾四周,其他门派之人皆是一脸冷漠的样子,想来都是有几分赞同恵樊式的做法的。 阿英道:“摇光虽然是花影馆的人,但是她不曾参与杀害五门派之人,再说了其实她也是受害者,她是被那流苏夫人利用了。” 赵知方双手拢在身前,冷声道:“受害者,我们怎么知道她不是与那妖妇串通一气,如今阴谋破灭为保全性命才有此说。” 恵樊式没心情听姑娘家言语,对着公孙敬道:“母子连心,我就不信流苏夫人当真这般绝情,我们便将这小女娃关起来,不怕那妖妇不出来。” 公孙白见摇光对他们的话已经全然没有反应,好似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心知此事她打击过大,心中有所不忍,道:“摇光姑娘也是被利用了,此事公孙可作证。” 摇光抓着阿英的手冰凉凉的,听公孙白所言抬眼看向公孙白,只见公孙白面容温和的对她道:“摇光姑娘你放心,漱石山庄不会坐视不理的。”摇光看着公孙白温和的眼神,突然感到无比强大的力量,方才烧成灰烬的心又一点一点的跳动起来,她心尖一痛又簌簌落下泪来。 忽的一道开门声响起,石室内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了。 众人侧目看去,却见那里面有个人影。 金之卓反应很快,立即喝道:“妖妇站住。”随即提剑上前追去。 其他人也看清了是流苏夫人,不想她竟然还在此处,定是料想不到他们现在就出来了。各门派的人忙追了上去,摇光也仿佛活过来一般想追上去。 阿英拉住她的手,“摇光,你若是不想去,留在此处我陪着你。” 摇光看向阿英满脸写着痛苦,她用力挣脱阿英的手,随即跟着他们而去。 阿英还想追,叶寒星制止住她,“让她去吧,否则她心中永远有 分卷阅读99 个心结。”说罢,又朝另一个道:“流苏夫人在此定会被漱石山庄瓮中捉鳖,她定会往外逃,我们到上面去候着她。” 阿英与叶寒星二人快步进入石室中唯一一个开着的石门,后面是一个木制通道,通过后来到一个木门前,叶寒星用内力轻轻一推,木门就四散开来,他们眼前的是一家店铺的后院。 这时忽见门外篱笆处有一道红色人影闪过却是那流苏夫人。 叶寒星带着阿英迅速追了过去。 追了五丈,后面突然行来一人落在流苏夫人身上,伸手一掌将流苏夫人打了个趔趄,然后流苏夫人倒身在地上。 后面公孙白他们也赶了上来。 摇光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扶起流苏夫人,流苏夫人却一把将她推开,低吼了一声:“滚。” 摇光被推倒在地,又是两行泪下。 严封等人赶上来,冷喝道:“你这妖妇,今日在劫难逃了。” 流苏夫人死死盯着众人冷笑数声,“我是生是死由不得你们做主。”说罢,又厉眼看向摇光:“都是你没用,否则我不会失败,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 说话间,流苏夫人怀中闪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下朝摇光扎去,摇光本能的握住其双手,流苏夫人整个身子覆上去,拼尽全力向摇光扎去。 公孙白欲上前拉开二人,只听一声闷声,流苏夫人趴在摇光身上一动也不动了。公孙白拉开她,她翻身倒地,眼睛瞪大,腹部扎着一只匕首,而摇光满手是血。 摇光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突地发出悲恐交加的尖叫。 阿英不忍,忙上前抱住她,“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公孙敬上前探了下流苏夫人的气息,“她方才中了我一掌,如今又身中一剑,现在已经气绝。此事出在银雪城,我漱石山庄自会料理,各位不必忧心。” 恵樊式哼了一声,“便宜了这个妖妇。”又指着摇光道:“她怎么办?” 公孙白见摇光悲痛欲狂,知道此事对她打击过大,道:“请听各位掌门听公孙一句言,杀害各门派弟子的凶手,公孙方才已经抓到此刻令人已经押回漱石山庄,现流苏夫人也已毙命,可谓罪魁祸首皆已被一网打尽。而这摇光姑娘只是流苏夫人手上的一把匕首而已,况且这把匕首也未开锋不曾伤害过人,此刻她不仅被流苏夫人所丢弃,更受身世之事打击,我想她心中对流苏夫人也是有恨,必不会再做坏事,还望各位掌门可怜她放她一马。” 公孙敬也道:“方才她刺了那妖妇一剑,想来也是心中恨极,她既有此义举说明她内心向善,明珠既作保,我且信她一回。” 摇光听见刺剑几个字,只觉得有把锥子拼命锥她的心,锥的心肝俱痛,痛的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旁边有人拥抱着她,喊她的名字“摇光,摇光”,但是她太难受太难受了,心痛的恨不得死掉,她真的情愿死掉的是她。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公孙白的声音,他好像在安慰她“你想哭就哭吧。” 是啊,她是想哭,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流不出来,她脑子里充斥着自己的尖叫声,她的尖叫声稍稍退出她的脑子,她的脑子就被夫人所挤占,夫人对她的冷漠、嫌恶、利用、甚至想杀她,夫人的心为什么会这么丑陋,她是同夫人所说的一样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她用力搓自己,她不想便的那么脏,她想变得干净。 她好似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像太阳一样温暖,像太阳一样明亮能驱散她身上所有的黑暗。公孙白温暖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脑中,公孙白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安抚她紧绷的神经,她的尖叫声从脑子里退出来,取而代之是公孙白温柔的声音,夫人也被他赶的无影无踪,公孙白会保护她,他那样纯洁那样无暇,世上任何阴谋在他面前都变得可笑。公孙白永远不会是夫人那样的人,她看着公孙白就像看着希望,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不会叫她失望。 她的公孙白是世上最好最纯洁无暇的人。 赵知方看了眼被公孙白抱在怀里的摇光,道:“我们也也不是会随意冤枉人之人,明珠既出来保她,我们不能不给你几分面子,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小姑娘但凡有一点给我们抓住与花影馆还有牵扯就别怪我们狠心。” “多谢各位掌门。”公孙白抱起神志不清的摇光欲走。 金灵见此景心中妒意大发,她受够了,从方才起公孙白就一直维护她,如今又抱着她安抚她,之前那妖妇又言要公孙白与摇光燕好,难道公孙白已将她当做身边人? “明珠,你打算如何处置摇光姑娘?” 公孙白回看金灵,从她 分卷阅读100 眼中看到了憎恨,他知她何意,但是此刻若是放弃摇光,她定然活不下去。他道:“摇光生世可怜,又无不明不白教人利用,但其性情单纯,公孙认为未必不可教化,漱石山庄愿意暂时收留她。” “是暂时还是永远就留在漱石山庄了。” “金灵。”金之卓硬声斥了一句,觉得她公私不分了,未免她继续说丢了金刀门的脸,他制止道:“明珠此举也算是有大仁义,若能教化,对六门派来说也是脸上添光之事,你莫要胡闹。” “明珠若是不嫌金刀门粗鲁,金刀门愿意负起教化之职。”金灵并不肯让步。 公孙白明白了金灵的意思,她分明是在逼他做出感情的选择,说实话公孙白并未想过这些事情,对金灵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对摇光多了一些关怀,但这也只是可怜她。 公孙白不愿金灵在这般执迷不悟,道:“金师妹好意公孙心领,但摇光还是在漱石山庄比较合适。” 金之卓见金灵被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喝了一声:“金灵不许胡闹。” 金灵强忍住眼泪,盯着公孙白道:“我没有胡闹,不过此刻明珠的心意我也知晓,我金刀门不再插手便是。”说罢转身离开。 金之卓着急,忙上前追金灵。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林会华见众人已然一副事情已经解决的模样,皱眉道:“你们别忘了沈王兊,他给我们身上下的蛊还没解。杀人的虽然是花影馆的人,但这沈王兊分明与她是一伙的,两者不过是一个是杀手一个是武器的关系,杀手若是没了武器还能杀人吗?要我说这沈王兊也要为这次事情负责。” 阿英抚拍着摇光的手一顿,侧目看去,出声的是明剑山庄掌门林会华,明剑山庄与沈王兊有旧仇,林会华会说出这话并不让人意外。 “但沈王兊身后是神月崖...若是神月崖存心包庇沈王兊,只怕到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你是不是怕了?”林会华朝恵樊式道,“没准这事的主谋就是神月崖,他们费尽心机的算计我们,你倒是先胆怯起来了。” 恵樊式脸涨红立即道:“谁说我怕了,我们前番来银雪城不就是为了商讨攻打神月崖之事?我方才那么说不过是让大家不要冲动好好商议。” 林会华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许是神月崖的苦肉计也说不定。” “神月崖若与此事有干系,叶寒星又何必自己陷害自己?况且神月崖与百虫谷的关系原不过是因了一门姻亲,如今神月崖少主的未婚妻已死,神月崖不一定愿意与此事牵扯上关系。” 众人纷纷看向阿英,其他派掌门方才就疑惑哪来的黄毛丫头,如今还这般胆大。 万小蔓也看了阿英一眼,眼中有疑惑,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英道:“而且如今叶寒星就站着这里,你们提及神月崖意欲何为,是想就此与他决裂还是准备逼他就此作出抉择。” 叶寒星瞥了眼阿英未否定,他知道她是在帮他与百虫谷撇清关系,如今的形势很清楚,就是沈王兊与花影馆合伙谋害了五门派的人并嫁祸于他,只是他不明白,沈王兊向来好色无胆,无缘无故怎敢做这些事,如今事情败露,五门派的人定也不会放过他。 万小蔓来不及怀疑,立即道:“说的是,神月崖全靠翼星楼庇护,如今叶楼主竟是漱石山庄的血脉,即便他以往是帮神月崖做事的,但那也是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如今知道自己是漱石山庄的人,叶楼主又怎会与百虫谷为伍,说来叶楼主才是漱石山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是要站出来为大家讨回公道之人。” 叶寒星嘴唇微抿,对万小蔓的话有些不悦,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父母,却并不想与漱石山庄扯上干系。 叶寒星一言不发拉着阿英便走。 “叶寒星。” “别喊了。”千面低声制止住万小蔓,低声道:“让他静静。”万小蔓本想反驳但见千面难得的严肃,一时竟真不敢再出声,眼睁睁看着叶寒星带着阿英离开。 林会华对公孙敬道:“公孙玠后人的身份我自然是承认的,我也没说他与这件事与关系,但这并不代表神月崖在此次事件中一点干系都没有,没准就是他们神月崖内斗这才嫁祸于他。他若脑子还清楚且在意漱石山庄,应当及早脱离神月崖弃暗投明才是。” 待二人走出主街,阿英才问叶寒星,“方才你为什么不表明与沈王兊无干系,这样你以后都不必替他担着破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虽能保证我没有牵扯在其中少主亦不知此事,但恐谷主在背后捣鬼,神月崖不知不觉牵扯进去也未可 分卷阅读101 知,所以不敢轻易表态。” 阿英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沈王兊向来阴险,若是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少主定不设防。”说罢,又道:“沈王兊这人十分阴险,他如今阴谋破灭为了保全性命定会不折手段拖人下水,你定要小心不许给他任何拉你下水的机会。” 叶寒星迟疑了下,“但谷主终究是你父亲。” “就是因为是我父亲才无法令人同情。”阿英话音里添了几分恨意。“叶寒星你不许管他,我用死断了你们之间的干系,你若是再管他我必不理你。”她拉了叶寒星便走,“你该回神月崖,他定会回去找少主求救,你要断了他与神月崖间的联系。” 叶寒星握了握阿英的手未言语。 阿英侧目看叶寒星偏淡的脸色,要他看着沈王兊死并不是件令他容易接受的事。她想了下握住他的手道:“此事你心中有数便罢。” 阿英说罢,又道:“还有一件事,我知你心中很在意你的父母,老庄主临终也后悔了,你其实也没那么憎恨老庄主。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必因怕我身份被发现而对漱石山庄远而避之,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好好的藏起来,不教人发现了,你想做的事尽管去做便是。” 叶寒星道:“我曾经是很在意我的身世,但是那种在意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知道了不过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阿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甚至愿意为了付出性命,我虽是有些担心漱石山庄的名份太过响亮影响到你,但它远还没有重要能与你相提并论使我做出抉择的程度。别觉得你是我的负担,只有你在我身边,我的一切才有意义,知道吗?” 阿英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她提漱石山庄本来就是为了叶寒星在考虑沈王兊的事情上多一件事扰乱他的心思,不必十分插手沈王兊的事。 阿英明白叶寒星所说的话,不会觉得自己是叶寒星的负担,也不会觉得叶寒星愿意为她付出性命这些话有多重,在她看来她与叶寒星从来就是一起的,任何人与事都不能分开他们,他愿意为她付出性命,她亦如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他们可以共生也可以同死,但是没办法独自生存下去。 阿英拉了拉他的手道:“我们先回百宝堂。” “好。” 百宝堂内葛禹正盯着十二收拾行李,十二苦着一张脸脚下生风的搬药材挪盆栽。葛禹看见十二跑的快急的大喊,“这些都是很名贵的,你下手轻些。” 十二的脸更苦了,抬眼看到阿英,忙道了声:“朱姑娘来了,我去给你泡茶。”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葛禹很不悦的怪了声:“定是跑去偷懒了。”又看见阿英与叶寒星过来,道:“花影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英道:“我就不做这个耳报神了,待会自会有人来找你。”见葛禹疑惑,从发髻上取下那枚银簪,“待会会有人来找你解蛊,你别客气狠狠宰他们一顿便是。” 一听有钱赚,葛禹眉开眼笑的,“小阿英就是体贴,有钱赚的活都想着叔叔。” 阿英叮嘱,“莫让人瞧出了这蛊王。” “放心放心,我两针就给他们扎晕了。” 阿英放心,又从绣袋中拿出几粒黑色小丸道:“清了他们体内的蛊毒之后,你将这几粒药丸点了,它自然会出来。” 葛禹将药丸放在鼻前嗅了嗅,有些腐草的臭味,葛禹啧啧两声嘀咕道:“小阿英又骗叔叔,之前才说只有笛声才能引得出来,这会又有这小臭丸了,实在可恶的很。” 阿英笑道:“只这一个,再没别的了。” 葛禹好奇,“还有没多的,让我研究研究。”葛禹是个药痴,任何他没见过的药品他都想研究。 阿英十分大方的又取了四五粒给他,“叔叔无事便多研究研究,若能集齐这丸中的药材制出一样的也算方便侄女。” 葛禹眼睛一亮,忙接过药丸,“侄女如今愈发懂事了,这般体贴叔叔。”说罢,乐颠颠的放入自己的怀中。 阿英笑道:“一两日想必他们也痊愈要走了,到时候我再来取虫子,这会儿我先往自个儿那个小院去。” “侄女不住叔叔这吗?” 阿英道:“江湖人龟毛,我们不爱和他们打交道,待他们走了我再来。” 葛禹听罢也不强留,倒是对叶寒星道:“我这个侄女上回受了伤,身子还虚,叶楼主多费心照料照料。”又冲着里头喊道:“十二十二,将我那十全大补的,清热解毒的药丸都拿些来给姑娘带上。” 阿英与叶寒星在葛禹处受了一袋药丸回到之 分卷阅读102 前的小院子。 叶寒星一到小院中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回来对阿英道:“这个小院也好,僻静又安全,不若你在此候着等我。” “你现在就回神月崖?” 叶寒星点点头,“你将蛊毒给葛堂主,是为了六门派不受谷主蛊的控制,他们一旦解了毒定会去抓谷主,我想此刻谷主定是上神月崖向少主求救,我想回去处理此事。” “再一个,”叶寒星看向阿英,满目温情道:“也是为了将翼星楼的事务放下,只要我有心他们总找不到我,再过个三五年江湖人也会渐渐淡忘叶寒星的名号,到时你也不必跟我躲躲藏藏。” 阿英眼睛一亮,“真的?” “这还能有假?”叶寒星抚着她如丝绸般滑腻的青丝,“我留在神月崖本就是为了等你,如今将你找回来了,再让我一个人待在神月崖,我万万做不到。” 阿英有些激动又有些欢喜,红了眼眶道:“我从神月崖逃出来以后,就想着有没有可能有再见你的一日,我想我若是能再见你必定只是远远的看着你,不去打扰你。”说罢,又有些难为情般,“可惜我一点都做不到,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 “从我们有了默契不再分离之后,我就想着有没有一天我们想普通人家一样生活。”阿英说着依偎在叶寒星怀中,“我不知道你已经考虑好了。” 叶寒星吻了吻她的发顶,“从我在银雪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这个念头就在我脑中疯长,只是当时五门派怀疑我,我不敢牵连你,再者也明白你为何逃出神月崖,所以在我身上的关系摘干净之前也不敢靠近你。” 叶寒星低头笑看向她,眉眼俱是快乐,“如今只剩神月崖一点杂事,你在此耐心的等着我。” 阿英用力点点头,她们幸福日子就在前方,这怎么能不叫她欢喜,“你快去快回,我就在此地等你。” 叶寒星摸了摸她的脸,“有事便往葛禹处,抑或去找公孙白,他们定会帮你,我这两天便会回来。” 阿英点点头,“你放心,我就待在院里不出去,况如今花影馆被查,银雪城再安全不过。” 叶寒星思想了一圈却也没别的令他担心的,又嘱咐了一些小事,这才离去。 这半日阿英没有别的事情,不过是哼着小曲收拾收拾行李,畅想畅想日后与叶寒星隐居生活。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二日,阿英估摸着葛禹应已治疗完毕,想着去取回虫子顺便将冬雪托付给葛禹,带上面纱出门叫了辆马车。 冬霜渐至,马车哒哒走着,车轮轧在青石板是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轧碎了结了一晚的冰霜。 阿英微微掀了帘子,北风钻进,她缩了缩脖子,路上行人比往日少了许多,卖早点的摊子蒸笼盖一掀,香雾袅袅而上模糊了周围的人。 阿英看到千面一个人趴在桌边了无生趣的在等包子,那日她与叶寒星先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去哪了,原来还在银雪城,那么应当是在漱石山庄了,但他怎会一个人在这,难道漱石山庄没早饭吃。 蒸笼盖子合上,摊主笑容可掬的对着站在蒸笼炉前的客人们抱歉道:“肉菜包都卖完了,全肉的可以吗?” “下一笼还要多久。”有人问。 摊主看了看下面层的蒸笼道:“半盏茶的时间。” 几位客人稀稀落落道:“那等等。” 阿英的视线从蒸笼炉前的其中一名男子身上,移到百无聊赖趴在那里的千面身上,脑中萌生一个主意。 “前面拐弯处将我放下就行。” 马车将阿英放在街拐角,阿英数了五个铜板给车夫,打发走车夫后拉出面纱仔细遮拦住脸。 阿英走到千面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漱石山庄没早饭给你吃吗?” 千面兴致缺缺的脸看到阿英后亮了下,随即低声问:“你们俩跑哪去了,六门派的人都在找你们。” “找我们?”阿英不解,“叶寒星说的很清楚。” 千面嗤了声,“他们不是怕叶寒星回来抢漱石山庄而是怕叶寒星会帮百虫谷,所以如今决定要叶寒星回漱石山庄一致对付百虫谷。” 阿英冷哼一声,“他们倒知道物尽其用,公孙白就没反对吗?” “公孙白一人怎敌的六人的意见。”说罢千面又笑嘻嘻道:“你们走了也好,让他们去跳脚。” “所以你便出来了?” “漱石山庄如今都是一群糟老头无趣的紧。” 分卷阅读103 阿英笑眯眯的看着千面,道:“我给你寻一件有趣的事如何?” 千面吃过阿英的亏,心中此刻还有些发憷,道:“你可别耍我?” 阿英朝站在蒸笼前的高大身影一挑眼道:“这个是百宝堂的人,我知道这几天六门派的人找我叔叔去诊治了,他定是买完包子往漱石山庄去给六门派的人复诊,你制张他的面皮,我去探探六门派的口风。” 千面忙摆手,“这个不有趣这个不有趣,若是你一人去漱石山庄出了事,叶寒星定要找我麻烦。” 阿英道:“你觉得无趣?不若你制两张起来,咱们一块往漱石山庄,一来互相照应,二来看看谁能撑到最后,输的人要给赢得人一百两银子。” 千面本就是爱凑热闹的人,阿英这项提议他早就心动了,只是见她无缘无故这般好兴致,心中有些疑虑。 阿英见他不敢应声,继续道:“你放心漱石山庄有公孙白在,他们不会为难我们。” 千面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总归是百宝堂的人又有公孙白料想出不了大事,顿时玩心大起,“一言为定,看谁能在漱石山庄待足一天。” 阿英嘴角弯弯,“看清楚他了吗?咱们马上制面具。”说着又拿出一包纸包递给千面,“这里是蒙汗药。” “有趣,有趣。” 千面大乐,拿了蒙汗药便尾随那个高大汉子而去。 阿英起身到蒸笼前:“老板来三个肉菜包。” “好勒。姑娘拿好。” 阿英跟着千面拐过了街角,高大汉子走进了一条巷子,千面一见四下无人利落的将药粉一送,高大汉子摇摇晃晃走了两步随即倒下。 千面立即上前接住他的身形,将他拖进一旁一间废弃院落。 阿英跟进去,将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合上,问千面:“两张脸皮要多久?” “很快,一盏茶时间。”千面利落的将汉子绑在柱子上又塞上嘴巴,抬眼见阿英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里头有三个白胖包子,道:“你也喜欢吃包子。” 阿英点头,“这家包子味道不错。” “对了,叶寒星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块?” 阿英见千面已经开始制作脸皮了,索性也与他聊一聊,“他暂时回神月崖。这件事六门派必不肯轻饶了百虫谷,他先回去稳住神月崖。” 千面眉一挑,“叶寒星这次做的漂亮,话说他这么多年为神月崖卖命也卖够了,要我说趁此事退出才是,要不然不是死于挑战他的人之手就是死于他的仇家之手。” “叶寒星的仇家很多吗?”阿英听到叶寒星的事便忍不住多关心一些。 “他十六岁入翼星楼,十九岁就爬上翼星楼楼主之位,你说他仇家多不多。” 阿英听了沉默了下。 “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说罢,千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悠悠道:“你若是铁了心与叶寒星在一块,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那些仇家不止会找叶寒星还可能会找上你,以后的日子,”千面啧啧两声:“被人追杀的滋味可不好受。” 千面说罢见阿英脸色难看,他摆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你若是跟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日日都是玩不完的花样。”说着摇摇手上两张脸皮,“我敢说叶寒星定没有兴致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阿英一把取过他手上其中一张脸皮,“你们江湖人不是很讲江湖道义的吗?难道你不怕被千夫所指。” 千面笑了下,“为美人儿,被千夫所指也甘愿了。” 阿英扯了下嘴角不再搭他的腔,低头仔细看面皮,见手上的面皮着实精致,这才露出一个笑意,道:“我们若是一起往漱石山庄定会露陷,你先去我后来。” 千面愉快的应了声,接着带上面皮先行出了门。 阿英扒下汉子的外衣、手套、帽子穿了起来随即带上面皮带上包子往外去。 程钩在此,沈王兊必在不远之处,但奇怪的是沈王兊为何还会在银雪城,明明他那日先逃了出去,依他的性子定会躲回百虫谷。 阿英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程钩,包子买回来了没。” 阿英抬头一看,巷尾酒楼二楼,沈王兊探出半个身冲她喝声。 阿英举起手中的包子示意了下,随即快速往客栈跑去。 程钩是沈王兊的蛊使,为人忠实,嗓子早已被沈王兊的蛊毒哑了,她自小与他熟识所以扮起 分卷阅读104 他来轻车熟路。 阿英怀着包子蹬蹬蹬跑上二楼沈王兊所在的包厢,包厢门开着,里头的人听到声音,斥喝了声,“还不快进来。” 阿英忙低着头进去将包子递给沈王兊,然后依照沈王兊的习惯,给他续了茶。阿英眼角一瞥,沈王兊的对面有杯茶,热气腾腾的,看来方才有人。 沈王兊坐在桌前拿了一个包子掰成两瓣,皱了眉道:“你今天怎么搞的,包子都冷了。” 阿英忙低了低头,又搓了搓手示意天气很冷。 沈王兊冷哼了一声,虽不满意只好又嚼着。 阿英顺手拿过火炉边的烧火棍将火盆里的炭翻了翻,炭复而又红火起来,房间里暖和了几许。 阿英见沈王兊的茶吃了一半,又给他添了半杯热茶。 程钩嗓音不能说话,平日里也是听沈王兊的命令行事,她在这若只是一直重复这程钩的行为,怕是不能得出有利的消息,依他对沈王兊的了解,他必定是有别的图谋。 阿英放下茶盏,冒险的伸出两只手,一只手在另一只手上做出走的手势,意思是他们什么时候走。 沈王兊瞪了他一眼,“你怕什么?”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缓了缓口吻,“你不了解内情自然是担心的。”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墨青宫绦仔细端详了下,喃喃自语道:“叶寒星该来找我了。” 阿英认得,这是她叶寒星十三岁生辰那年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当年他们被抓回来后这个竟也被他拿去了。 沈王兊是想用这个让叶寒星替他卖命? 简直异想天开。 沈王兊想了想又放了起来,“叶寒星必定是回神月崖了,神月崖的人必定是将我的口信送给他了,如何他竟不来找我,你知是何故?”沈王兊望向程钩问。 阿英摇摇头,沈王兊习惯问程钩,因为他知道程钩忠实,且不会说话定不会传出去,他习惯性这么问,却没期望程钩会回答他。 “但如今却出现了一点意外,六门派身上的蛊竟然被葛禹解了,如此六门派就会想着拉拢叶寒星,你说我如何能捏的住他。” “仅凭他身上的蛊?你也知道他的骨头硬的很,如今绛儿不在了,真没把握能拿捏住他。” “你说葛禹怎会解蛊,此蛊是我新研制,绝无可能外泄,葛禹定不可能在短短时间解了蛊。” 沈王兊疑惑不解,似乎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英舒了一口气,幸好六门派解了毒,否则真的受控于沈王兊就麻烦了,原来他不仅想控制住六门派还想控制叶寒星? 她万万想不到,沈王兊竟还有此等野心,他竟想称霸江湖? 她觉得简直滑稽! 不过现今,阿英明白了沈王兊在这里的目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六门派人如今定会派人去围攻百虫谷,他待在里面就是死路一条,即便上了神月崖,万一少主不想惹麻烦将他送出去他岂不自寻死路,哪有在外面来的进退自如,他只消等叶寒星来寻他便罢。不过沈王兊没算到的是,如今叶寒星知道她还活着,岂会受他一个宫绦所困。 阿英不打算对沈王兊伸出援手,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她只消添上这一杯茶,安安静静出去便罢。 千面顶着程钩的面皮去了漱石山庄,当初沈王兊与明剑山庄的子弟发生冲突之时程钩也在场,如今进去漱石山庄明剑山庄的人岂会放过他,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所以沈王兊... 阿英冷哼一声,继续给沈王兊添了一点茶,然后放下茶壶,准备退下去。 第50章 第五十章 “程钩。” 沈王兊突然出声唤住他,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给他,道:“江湖险恶,我也不得不防,你将这封信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阿英点点头刚要去接,忽的沈王兊收回手,看着他道:“不行,这样也不稳妥。”说罢又将信笺放回怀中。 阿英微微抬了抬眼皮,没有多余动作将手收回去,服服帖帖站在一边,看来这份信很重要,她须得想办法弄出来看下。 沈王兊呷了一口茶,将剩余的包子推到一边,“冷了没法吃了,你明日早些去早些回来。” 阿英依旧是点点头。 沈王兊起身,“走。” 阿英忙跟着上去。 沈王兊出了酒楼拐了个弯进了隔壁客栈。 阿英抬眼看了下,问题又回到方才的疑惑,究竟沈王兊见的是谁 分卷阅读105 , 沈王兊回到客栈便将自己关进房间。 阿英本可以离开,因为不多时便会有六门派的人上来抓沈王兊,但是她太想知道沈王兊身上那份信写得是什么了。 阿英按捺不住借故送了回茶水,沈王兊趴在桌上在弄蛊虫,阿英疑惑这些虫子他准备来对付谁,难道是叶寒星?不应该,他并不知道叶寒星身上的蛊已经解了。 阿英收了茶盘出来关上了门。 阿英很泄气,如果再不走肯定会被一起抓进漱石山庄,身份恐怕会泄露。 阿英倚在二楼栏杆前,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阿英张望了眼,一楼大堂的窗户外推推搡搡过来许多人,其中就有千面。 不好,千面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阿英忙蹲下身子退到墙后。 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高声问掌柜,“可有见过这名汉子。” 想必掌柜会十分震惊,这汉子方才不是才上楼怎么就被这些人从外面绑着回来,也许掌柜不会震惊,他也没注意这汉子出没出去,又有人问可有同行的人,掌柜想来是给了方向随即一片脚步声上来。 阿英忙就近推了房间进去,关上门后拿下面皮,脱了衣服、帽子、手套。 然后,她听见门外沈王兊尖声高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随后闷哼了一声,响起沈王兊断断续续痛吟声。 阿英冷笑,沈王兊如今碰上明剑山庄的人,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阿英仔细听了,随后门外传来一声:“你们不抓叶寒星抓我做什么?” “啪!”一声木梯被拍声传来。 “我们都知道事实了,你别污蔑叶寒星,闭上你的嘴。”万小蔓厉声喝道。 随后阿英听到几声呜呜声,倒是再没听到沈王兊的声音了,想必嘴巴里被万小蔓塞上了。 阿英心中大乐,在房中又候了一会才出来心情愉快的往外去。 客栈外万小蔓凶巴巴的推着沈王兊进了马车,对明剑山庄弟子道:“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好家伙,看他还敢不老实。” 明剑山庄弟子求之不得给沈王兊一些苦头吃以报旧恨,这万小蔓又不是明剑山庄的人,就算沈王兊有什么损失也怪不到他明剑山庄来。 千面上了马,嘴中嘶嘶的抽气,脸上、身上的伤还挺痛的,幸好他动作快一把扯下脸皮否则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这明剑山庄看着是名门正派竟也会干背后偷袭之事。 方才情况紧急他也只是说与友人好玩假扮路人进来,凑巧碰上了沈王兊的人,如今得赶紧回去看看,美人儿定是想与他游戏不想这般凑巧,不知美人儿有没被抓,那张漂亮的脸蛋若是被打花了可就罪过了。 千面“架”一马当先飞驰出去。 万小蔓坐在马车里凶巴巴的看着沈王兊,狠声道:“糟老头,你别想着兴风作浪事实怎样我们都清楚,你再乱说小心你的皮肉。” 沈王兊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万小蔓,想说话可惜嘴巴里塞着棉团只能呜呜发些愤怒之声。 万小蔓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心中十分爽快,扬了扬手上的红绫,“姑奶奶可乐意招呼你。” 谁知沈王兊方才还怒目相对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如今竟是慢悠悠的侧过脸去,只是掀了掀眼皮再也不去看她,一副很轻蔑的样子。 万小蔓瞪了他一眼,“你能老实点最好。” 沈王兊又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轻视的神色。 万小蔓气不过,冷声道:“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 沈王兊照旧是冷冷一瞥,极尽轻视。 万小蔓想这老头莫不是有什么坏主意?别到时候在六门派面前抹黑叶寒星,不若她现在探探他的底,一会到了漱石山庄也好有防备。 万小蔓拉下沈王兊口中的棉布,冷声道:“你别想使什么花样抹黑叶寒星。” 沈王兊眼珠子往万小蔓这边移了移,又转回去,道:“这么着急叶寒星,你莫不是叶寒星的相好?” 绯红慢慢爬上万小蔓的脸庞,她又气又急,“你别胡说。” 沈王兊是风月场合的老手岂能不知这些小女儿的心思,他不过是鄙视万小蔓不坦荡罢了,沈王兊动了动眼珠子,极轻视的瞥了她一眼, 万小蔓跳了脚,沈王兊这一眼仿佛她偷情般,急声道:“你再乱说话,我断了你的舌头。” 分卷阅读106 沈王兊一笑,“怕不就是一时游戏的,我也是男人自然理解,只是你这副尊容怕是难取代我女儿绛儿在叶寒星心中的位置。” “你女儿。”万小蔓眉头紧皱,“莫不是许给神月崖少主成亲那天跳崖而亡的那位!”随后又恍然大悟般,“原来叶寒星喜欢的是她!” 沈王兊耻笑一声:“你连他心里面的是谁都没弄清楚,怕也只是他的一时取乐罢了。” 万小蔓恼羞成怒,“这不用你管。” 万小蔓本可以给他几下厉害尝尝,叫他不能摆出这一副轻蔑的模样,说出讥讽人的话,但是她实在好奇这位“绛儿”,她想更多的了解叶寒星,她认识叶寒星这么久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他,原来他心里的那人也不叫“阿英”,原来是神月崖少主的未婚妻。 万小蔓咬着牙吐声:“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且已经死了,我总有一天会取代她。” 沈王兊轻蔑一笑,“他俩青梅竹马,若说忘记谈何容易?” 万小蔓瞪了沈王兊一眼,“这不用你管。” 沈王兊扯了个笑意,“我是看不下去,你被他玩了还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感情的是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 “只怕是你一厢情愿!” “你…”万小蔓扬手就要劈去。 “唉!你若是帮我个忙,我倒是可以教教你如何取得叶寒星的心。” 这话说到万小蔓的心里去了,她的手顿了顿再也打不下去。 沈王兊笑了笑道:“怎么样?” 万小蔓承认沈王兊这话很诱人,但他身份特殊她轻易不能帮他。 万小蔓脸色凝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很没力道的话,“你别痴心妄想。” 沈王兊笑呵呵道:“你放心,我必不是叫你做放了我这般得罪六大门派之事。我只是想叫你帮我给叶寒星传一句话,只要这句话传到了,你想知道叶寒星的一切我都知无不言。” 万小蔓确实很心动,只要一句话她就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沈王兊看到万小蔓脸色犹疑知道她心动了,继续道:“你只要跟他说‘宫绦在沈王兊身上’。” 万小蔓听这话确实没什么特别,如果只是传这么一句话,这个买卖她很赚。 “哼!若是你一去漱石山庄就要被六大门派正法了,我岂不是亏了。” 沈王兊知道她心动了,便道:“这无须你操心,你只要将我的话传到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万小蔓默不作声,心中在考量如此一来到底会不会有别的影响,会不会对叶寒星不利,可她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奥妙。 “你可以考虑考虑。”说罢,沈王兊悠悠闭上眼睛再也不理会万小蔓。 过了许久,马车似乎渐渐慢下来,看来似乎快到漱石山庄的范围了,沈王兊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叶寒星如今在哪?” 沈王兊面色愉悦的睁开眼,“我的袖中有一只七彩烟花棒,是叶寒星自小用的,你只要放出它,叶寒星定会来找你。” 万小蔓点点头,从沈王兊袖中拿出一只烟花棒。 下一刻车帘掀起,明剑山庄弟子凶神恶煞叱喝,“给我下来。” 万小蔓将烟花棒严严实实的藏在手中下了车,明剑山庄的弟子将沈王兊押往漱石山庄,她不属于六大门派无人注意她,她悄悄的从一侧走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万小蔓从天亮等到天黑,终于等到天黑成墨汁,万小蔓知道这是放烟花的时刻了。 万小蔓虽不知道叶寒星往哪里去了,但是她想朱姑娘是葛禹的侄女他必定不会走的太远,定是在这银雪城中。 万小蔓拿出火折子吹了吹,黑暗里忽的蹿起一朵小火苗。 万小蔓拿着火折子贴近七彩烟花棒的引信子。 七彩烟花棒的引信子发出一点火红的光亮,然后极快的蹿去,只一瞬间自地下蹿起一点火光往夜空升去。 只听“嘭”的一声,万小蔓抬头看去,七彩烟花棒在空中炸开了绚丽的红光烟花,紧接着在空中不同的地方炸出了银色、紫色、粉色、绿色等各种颜色的烟花。 空旷的原野上远处星河低垂,烟花像是一只会魔术的手将星星都摘下绽放在世人面前。 万小蔓不想这枚烟花竟是这般绚丽,一时竟是呆了。 分卷阅读107 阿英坐在她自己小院的台阶前看星星,她掰着指头数着,叶寒星应当是要回来了,明日这个时候她应当会看到他。 她在沈王兊被抓走之后,去了趟百宝堂,准备与葛禹告别,但十二说葛禹这昨晚就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一直到阿英去那会儿还没回来。 她只好跟十二嘱咐了番,又将冬雪托付给葛禹,见十二惯来与冬雪要好,从他身上讨了个坠子给冬雪,又解了冬雪的香囊给十二算是给他们定了亲。冬雪哭的肝肠寸断,但又欢喜十二,擦着眼泪依依不舍送了阿英出来。 一切好像都往好的发展,似乎回到了十三岁,不同的是此次他们梦圆了。 阿英两只手托着腮,看着星辰璀璨,心中满是欢喜。 忽的远处飞翘的屋檐有暗光亮起,然后视线尽头的屋顶冒出了半朵烟花,紧接着各色的烟花在她视线里炸开。 七色的烟花映在阿英的眸底,她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烟花,一下两下三下,心跳不可抑制的快起来。 阿英盯着这熟悉的烟花,这烟花她小时候与叶寒星常玩,有时她与沈王兊生气便会一个人躲进山里,若是迷路了便燃起此烟花,叶寒星循着烟花每次都能找到她。 后来她长大与沈王兊的感情愈发的冷淡,再也不会做出躲到山中这种令叶寒星与阿娘担心的事。这朵烟花很多年她都没有再看到,最后一次看到是阿娘病逝那天,但是如今却在银雪城看到! 阿英第一反应是叶寒星放的,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若是叶寒星有危险依他的性子定不会放七彩烟花引她过去,若是他安然无恙那么更不会放此烟花惹人注目。 到底是谁放的? 难道是沈王兊? 不可能! 沈王兊被明剑山庄的人抓去,定无可能出来,而程钩,她亲眼见着也被一同抓去了,程钩是沈王兊的心腹,沈王兊此次来银雪城因是与花影馆密谈谋害六门派之事,如此机密的事情定不会再带第三人。 那么究竟是谁在放这七彩烟花棒? 难道是凑巧别人所放? 不可能,别的烟花尚有雷同,但这七彩烟花棒定无可能。 阿英的心砰砰直跳,她拿不准究竟是谁放这烟花,唯恐是叶寒星有事。她想过去相帮,又唯恐这不关叶寒星的事,她莽撞过去无事生风波。 阿英死死的盯住七彩烟花棒的方向,然后起身回房间直挺挺的躺上床强迫自己闭上眼。 今晚先睡觉,若是明日再也不见叶寒星,她便往那个方向去看一看。 叶寒星披星夜行路往银雪城赶去。 昨日他回到神月崖也已经是这般夜深,崖风冷冽卷的幔帘飘飘荡荡,溶月坐在水云阁看见他有一丝讶异,“我以为你死了。” 叶寒星半跪下去,这是他最后一次跪溶月,“这三年承蒙少主照顾,叶寒星得以苟活至今。” 溶月看着他的神色已无这半年来的阴郁,心中明白几分,道:“你要走了。” 叶寒星道:“叶寒星愧对少主,但我心已不在神月崖望少主成全。”说罢,又道:“翼星楼内疾风心思缜密,武功精进,是个可培养之人” 溶月看着他问:“我以为你身上的蛊发了死了,却不想是要离开神月崖。”忽而话锋一转,厉声问:“你可知翼星楼起楼以来从未有人敢说这话,也没人能活着离开翼星楼。” 叶寒星坚定道:“江湖处处皆有规法,翼星楼也不例外,叶寒星愿意承担一切责罚。” 溶月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叶寒星,眼神像一双剑想将他看透,“翼星楼楼规你都知道,只这一条你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碰触过这一条楼规。翼星楼楼规所定:入翼星楼者须交付身家性命不得与楼外人事再有所牵扯,入翼星楼即为神月崖效命,至死方休,凡有背叛者立即除之概莫例外。但身居翼星高楼身为楼主者要离开翼星楼,强留恐惹其反叛,则留有一丝余地,但须得废除武功再受翼星楼内所有人每人一剑,若侥幸不死方可离去。” “你知不知道这样与死无异,即便不死出去也是一个废人,在江湖中从翼星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变成一滩烂泥,其滋味你可知道。” 叶寒星道:“叶寒星本就是籍籍无名之人,不过是回到原点,叶寒星并不觉得可惜。” “回到原点?”溶月忽的高声笑起来,“叶寒星你能回到原点吗?绛儿都已经死了,你的原点还是三年前的原点吗?” “还是说绛儿还活着!” “没有。” 分卷阅读108 溶月高声笑着:“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你叶寒星离开神月崖,半年前你不离开如今却要离开,除了绛儿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少主思念绛儿深切叶寒星明白,但绛儿在半年前就跳崖死了。” “尸体是你运回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绛儿你最清楚。”溶月忽然觉得有点累,大概得知绛儿还活着这个消息太过惊喜,此刻竟有些疲惫,他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照实回答我,我便放你走。” 溶月看着叶寒星稍显吃惊的脸色,他的脸色放柔,温和的问他:“她还好吗?” 叶寒星一怔,想到这三年少主对阿英亦是疼爱有加,若非他保护阿英岂能有这三年安心。叶寒星相信他是真心爱护阿英。 叶寒星一点头,“她很好。” 溶月点点头,“那就好,她惯来乖巧只会委屈自己。”说罢,徐徐起身转身面向悬崖,外头是漆黑的夜一轮残月朦朦胧胧隐在如烟似雾的云中。 溶月淡淡开口,“你走罢。” 叶寒星怔愣。 溶月重复,“你走罢。”说罢,又有些哀伤般,“谁不想离开这神月崖呢!她比我有勇气,我又如何不成全她。” 叶寒星明白了溶月的心意,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沈王兊联合花影馆杀害六门派的人,如今事败他定会回来寻求少主保护,沈王兊贪得无厌少主莫要再护他。” 叶寒星说罢转身出来,走到屋外再一次抬头看神月崖的月亮,这一次他并觉得神月崖的月亮大的令人窒息,反而还有一丝亲切感。 叶寒星行至银雪城邻郊,忽的耳边炸响。 他抬头,极绚丽的烟花在他眼前绽开,这烟花他十分熟悉,每次都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带给他希望,但是此次却令他浑身发冷。 叶寒星脚一点立即提气往烟花发射之地去。 叶寒星轻轻的落在一棵二人合抱的槐树上,他侧头视线越过槐树看地上的情形,只见地上站着一女子身穿玄色衣衫,腰间缠着红绫却是万小蔓。 叶寒星跳下树在万小蔓身后站定,“你怎么在这,你身上怎么会有七彩烟花棒。” 万小蔓放完烟花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叶寒星能不能看到,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会不会过来,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的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万小蔓惊喜的转过身,见到一张熟悉的脸。俊美中带点冷清,夜星的光亮披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一层冬霜,令他他夺目若星辰却又带着几分孤高的清冷,一身玄衣像是夜的使者,令人看一眼也要被摄去心魂。 万小蔓看着他忆起第一次见他,他虽然狼狈但是那一双清冷坚毅的眼眸及冷若刀锋的气质却深深吸引了她,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强者,定不会就这般倒下,日后他的名号定会响彻江湖,她料的没错,三年后江湖人谁不知神月崖叶楼主。 万小蔓有些动情的对叶寒星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的七彩烟花棒是哪来的?”叶寒星再一次冷声问。 叶寒星的话音有清醒人的效果,万小蔓仿佛从她旖旎的梦境中醒过来一般,这三年叶寒星真是没变,每当她温情满腔的时候他总有办法令她清醒。 万小蔓道:“我不过是来传一句话‘宫绦在我这里’。”万小蔓将沈王兊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叶寒星,虽然她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沈王兊许诺给她的。 叶寒星立即便明白了,也知道了七彩烟花棒是谁给他的,但是这些他都不在意了,虽然很可惜那条宫绦,但是只要阿英在,日后还有十条二十条。 叶寒星转身便走。 万小蔓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寒星的背影,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虽然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他至少该有些反应而不是如今这般仿佛没听到这句话没见到她这个人。 “叶寒星。” 万小蔓喊住他,“你就这样走了?” 叶寒星停住脚步,“作为朋友我不可不给你一个忠告,沈王兊为人轻薄无行,你不可再与他有所接触。” “你在关心我?”万小蔓有些欣喜。 “只是作为朋友的忠告。”说罢,叶寒星一提气往前向上飞掠去,然后消失在夜空中。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阿英在床上苦苦捱了两刻钟,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中就冒出叶寒星让人绑着被打的鲜血淋淋的场景,她立即便被吓醒。 分卷阅读109 阿英翻身坐起,大吐了两口气,随即起身拢了拢衣服然后举步往外去。 阿英一开房门,不期然叶寒星已经站在门外,他一身风霜,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英惊喜飞身扑了上去,“你没事!” 叶寒星拥住阿英,揉了揉她的软发,道:“你也看到烟花了。” 阿英紧紧的抱住他,紧的手指都发痛了,她在他的怀中点点头,“我怕是你出事。” 叶寒星吻了吻她的发顶,“我没事。” “你记住我以后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叶寒星十分认真的对阿英说,说罢又解释般,“我怕你出事方才去看了下,是两个小孩捡了谷主烟花拿去放了。”叶寒星不欲阿英再多想此事,也不愿她再因沈王兊多费心思,遂只含糊过去。 阿英听了放心,抬头对他笑了笑。 叶寒星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拥着她进房:“这些已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这两日准备好便走。” 阿英惊喜道:“少主肯放你走?” 叶寒星点头,“少主猜到你还活着,道你安好便好。”叶寒星扶阿英上床歇息,然后脱了靴躺在外侧将她窝在怀中。 “少主对我惯是好的。”阿英翻了个身抱住叶寒星。 叶寒星轻轻抚拍她的背,温声道:“睡吧,睡吧。以后咱们再无挂碍,做一对逍遥人。” 阿英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心上涌起温暖与欢欣,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虚惊,今晚过后明朝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 神月崖上,溶月坐在水云阁看着地线尽头山峦重叠处绽放出的异常绚丽烟花,心中隐约有担心,年少时他曾许多次看到在百虫山谷绽放,后来才知道这是绛儿的求救信号。这烟花在许多年里都没有再燃起,最后一次看到是秋棠夫人去世。 他担心是绛儿出事了,叶寒星虽然回去了,但他说沈谷主杀害了六门派的人,六门派的人必不肯放过他。 沈谷主未回来同他求救,即使他回来求救他也不一定会理会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挂心这件事,他担心的是绛儿遇到了什么坏事,也许叫六门派发现了她的身份将沈谷主的事算到她身上。 溶月怕叶寒星双拳不敌四手,他将绛儿当做自己亲妹妹般,叶寒星更是将翼星楼将神月崖的江湖名声推向了顶峰,他甚至想过过几年便携云霜离开神月崖,将绛儿还给叶寒星,甚至于将神月崖托付给叶寒星。 溶月有自知之明,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也没有统领神月崖的魄力,但叶寒星这三年在翼星楼展现出来的能力他都看在眼里,他相信叶寒星是最合适的人选。 “来人,将疾风唤来,准备去银雪城。” 万小蔓满怀怨气回到漱石山庄,她心再有不甘但沈王兊答应她的事还是要兑现,她相信只要她多了解叶寒星又事事应和他,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 万小蔓没费多少力气就到了关押沈王兊的地方,漱石山庄暂时只是关着沈王兊,杀害金刀门掌门的凶手还没抓到,沈王兊还有用处。 万小蔓进去的时沈王兊正瘫躺在床上,漱石山庄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只是腾了个房间出来,窗户等可以出入的都封死,只留门口让人看守着。 沈王兊头发散乱脸上带伤,显然是吃了苦头。 沈王兊见万小蔓进来,眼睛立即放光,忙爬起来朝她身后张望着,但房门随后便关了起来。 沈王兊十分失望,“你没去?” 万小蔓冷哼一声,“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也该兑现了。” 沈王兊激动的站起来,“你见到叶寒星了。”随即又疑惑不解道:“不可能,若是你将话带到了,他不可能不来,绛儿的东西他不可能不要。” 万小蔓十分讽刺的笑了声,“人家都有心上的人儿了还会记得绛儿吗?” 沈王兊老神在在道:“绝无这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叶寒星身边是不是有个姑娘了!” 沈王兊见万小蔓说的认真,因不是唬他,他盯着万小蔓慢慢站起来,冷声问她:“哪来的姑娘?对叶寒星,我自持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万小蔓给了他一个冷眼,没好气道:“鬼医葛禹的侄女,良家姑娘一个。” “葛禹,鬼医葛禹?”沈王兊眉头紧锁,似乎不愿相信自己判断失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沈王兊像在想什么,不安的在房间中左右走动。 分卷阅读110 万小蔓冷笑一声,“你也说了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 “你闭嘴。”沈王兊激动的喊出来,他不安也不相信,更多的是害怕,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么用绛儿再不能拿捏住叶寒星,到那时真是满盘皆输了。 “叶寒星没来是事实。”万小蔓没兴趣在这看沈王兊发疯,冷声道了句:“叶寒星就算没来,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管你怎么发疯也得把答应我的事兑现了。”说罢,转身便离开。 沈王兊看到腰间露出来的豆绿流苏气愤的一把扯出宫绦然后扔到地上,如今他身上蛊皆被搜走,叶寒星亦不来救他,接下去的棋如何走的下去。 “真是没用。”沈王兊一脚将宫绦踢去墙角,懊恼的坐到凳子上,叶寒星落空了,计划如何再进行下去。若是拿不住叶寒星那人定不会再理会他,如今他又落在明剑山庄手里,他们定会弄死他,他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看着豆绿的宫绦,沈王兊的脑子一个激灵,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只要制住叶寒星便罢,管那个人是绛儿还是别的什么姑娘?” 沈王兊立即欣喜起来,他有救了! “咚!咚!” 门外传来两声重物倒地声。 沈王兊立即站起来,面色紧张的瞪着门口。 房门打开,进来一个黑衣人。 “主人命我带你出去。” 沈王兊面露欣喜,忙抱拳道:“多谢多谢。” 黑衣人转身出去,沈王兊忙跟了上去。 沈王兊被黑衣人挟着出了院子,跳出墙,墙下有一辆马车。 沈王兊看向黑衣人,这马车难道是给他准备的? “你怎么这么蠢?”马车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沈王兊立即走近马车,低声道:“这次是意外,程钩不小心被抓了?” “程钩也是意外。” 沈王兊一怔,难道不是明剑山庄的人看见程钩。 “我觉得这不是凑巧这么简单,你自己要小心。” 沈王兊忙应是,“这次失误,下次定不会再犯。” “六门派的蛊已经解了,你再也控制不住他们,左右夹击的布局已经失了一边,叶寒星那边你定不能有闪失。” 沈王兊忙道:“定不会定不会,我已经找到他的命门,只是这事还需您帮忙。” “我帮忙?” 沈王兊点头,“叶寒星重情,听说身边有位姑娘是葛禹的侄女,只要将她抓来,他还不事事听令!” “葛禹?”车中人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随即道:“好,我替你找出叶寒星。” 沈王兊忍不住提醒,“叶寒星警觉性高,要找出他并非易事,须得多派些人才是。” “这无须你担心。” 沈王兊知道他做事向来不许他人置喙,便转开话题道:“流苏夫人如今如何,还需再联络她吗?” “暂不需要,她在葛禹处很好。” 沈王兊一怔,葛禹? 怪不得方才这般笃定。 沈王兊欢喜道:“我等着您的好消息。” 马车里的人没再说话,坐在车前的车夫一扬鞭,马车嘚嘚的往前去。 后面又上来一辆马车,黑衣人示意沈王兊上这辆马车。 沈王兊忙上车,掀开帘子一看程钩已经在里面了。沈王兊上前就是一耳光,低斥道:“没用的东西,这都叫人抓了。” 程钩很委屈,咿咿呀呀比划着。 沈王兊常年与程钩相处,即便他不能言,几下手势便瞧明白了,他买包子回来后走在路上突然就晕了,醒来后就被人绑在柱子上,衣服、帽子、手套都不见了,然后就看见明剑山庄的人过来找他了。 沈王兊听了奇怪的很,程钩明明一直在他身边,他以为程钩是在客栈不小心叫明剑山庄的人看见了,听他这么说来,他应当是被绑了很长时间的,那之前一直在他身边的程钩是谁? 沈王兊一阵脊背发凉,他身边竟然被人潜进来都不知道。 黑衣人不仅将他人救了出来,连被漱石山庄搜去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沈王兊从旁边的包裹翻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叫程钩张嘴。 程钩很害怕,但若不吃下场更惨,他只好张嘴吃下了这蛊。 沈王兊满意的看到程钩 分卷阅读111 颈上出现的紫印,“这下再没人能冒充你。” 黑衣人将沈王兊放在一家客栈前,吩咐完他们在此等主人消息便扬鞭离去。 沈王兊见马车消失在巷口,便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跟程钩道:“你先进去,我出去办点事。” 明剑山庄的人来的突然,幸好沈王兊早就在楼上听到声音,虽逃不出去但足够将绝密信笺藏好,他如今就是要去取绝密信笺。不是他信不过那人,只是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午后,阿英快乐的在收拾东西,叶寒星出去叫马车,她与叶寒星还未商量定往哪里去,准备走到哪算哪,倘若遇见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便在那里定居,在此之前便四处游玩一番,反正她身上有好些张人皮,叶寒星随便选一张顺眼的贴上便是。 阿英的东西很少,金银大部分都抵了葛禹的医药费,身边重要的不过是一只簪子一只短笛,她将手上的香囊绣袋在身上左右比划着,又左右系上,摸摸左边摸摸右边,又想着方不方便。 “扣扣扣。”院里响起敲门声。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阿英松开手中的香囊,将它服服帖帖的拍在裙边,然后去开门,门口却是十二。 阿英笑道:“定是你家堂主又使唤你了是不。” 十二知道阿英要走,也带着几分伤感道:“昨日堂主回来听说你要走伤感的不行,准备了半日的东西,今日催着我给你送来。” 阿英接过满满一个包裹,翻了翻里头的东西,从跌打损伤到养身补气应有尽有,额外还有一个小瓷瓶,上头写着“零嘴”字下面画着黑漆漆一条小虫子。 阿英哈哈大笑,“叔叔真是厉害,果真给他配齐了。” 十二从鼻息里哼了一声:“前天魔怔了似的在配你这药,后来六门派过来又忙了半日竟失踪了,昨中午才回来,前一脚还在好好的给你备东西,转眼就见不到人,今日到中午才回来,这会儿又出去了,不知道这两晚去哪里鬼混了,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脂粉味。” 阿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叔叔还是个风流的人呢!” 十二扁着嘴道:“只怕又要给人骗了,以前骗一回不够,还要被骗一回。” 阿英摸摸十二的头道:“你才多大,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叔叔这般悭吝精明的人哪能给人骗了,若是骗色还是他赚了。” 十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是听堂里的老人说的,说堂主以前给一个女人骗过,那会儿他也像现在这般日日不归家,每次回来身上也带着脂粉味,和这回的一模一样。后来那女人哄了堂主几日便消失了,堂主伤心的差点死掉,没想到堂主又载到她手里。” 阿英安慰他,“怎么能笃定一个人,这会准是一个新人,没准叔叔要铁树开花了。” 十二不认同,“我们学医的,基础就是辨认药材,辨认药材不能光看还要学会辨别味道,鼻子一个比一个灵敏,如今堂中老人个个都说是原来那一身的味道,哪能有假。” 阿英道:“没想到叔叔还是个长情的人。”又道:“你放心,那位女子如今年纪也大了,定也想安稳下来了,没准叔叔这回能成,你也别太担心了。” 十二扁扁嘴不搭腔,过了会才道:“堂主说,你临走莫去给他告别,他说他这人心软难免要哭,若是亲自送了你走,难免要伤怀半年太伤身。” 阿英来银雪城虽只短短半年时间,但与葛禹、十二他们感情十分深厚,连阿健、公孙白他们也十分亲切,随即又想到摇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如今这情形,她也不敢贸然去漱石山庄去看她,只希望她一切都好罢。 阿英拍了拍十二的肩膀道:“叔叔若真有着落我也替他高兴,你照顾好他,别看他每日大呼小叫的,心性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时常喝酒也不知道节制,你也时常劝着些。” 十二本想嗤一声,但想到阿英要走不知何时能见,心中也伤感,只是低下头一一应了。 阿英又交代了几句冬雪的话,这才与他告了别,关上门。 阿英将包裹拿到房中放下,院外又响起敲门声。 阿英转身往外,边走边笑道:“十二迷糊,定是忘了事。” 阿英开门,门外站着目光凶狠的黑衣人,她第一反应要关门,还没使力便给制住,再下一刻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阿英醒来是在晚上,四周黑黢黢的,她起来四处摸了摸发现是在一间石室里,一面墙壁的顶上有个两只拳头大小的气孔用来通气,她确定应是在地面上但是她找不到门。 阿英想不出谁会抓她,她 分卷阅读112 那个小院除了葛禹百宝堂的人就只有公孙白知道,以公孙白的为人定不是他,那么是与百宝堂有关,莫非是葛禹的仇人? 难道是严华山庄的人? 不会的,上次葛禹去了七门派的蛊毒,与严华山庄算是和解了,严华山庄也算名门正派,应不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情。 阿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谁会抓她,只能确定一件事,叶寒星必定很担心。 叶寒星找了辆马车然后回到小院,他推门进去,院里静悄悄的,阿英不似以往欢呼着出来迎接他。 叶寒星感到些许疑惑,他徐步往往房间,房间里桌子上凳子上还放着收拾到一半的包裹,有些系好了有些半开着,仿佛收拾它们的主人弄到一半碰巧走开了。 叶寒星左右一看,三间相通的房间一览无余,没有阿英的身影,他随即出来往旁边的厨房柴间去找,皆是没有。 叶寒星开始害怕,寒意一阵阵涌上来,他握着流光剑的手指节发白,这种害怕与阿英半年前做了个假象让人以为她从悬崖上跳下去一样令他害怕,若非强大的自制力,他几乎不能克制自己颤抖起来。 叶寒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阿英虽不会武功,但若突然闯进来一批人想要带走她,院中不可能这么平静。他四下仔细看了下,院中也没有别的脚印,只有阿英一串脚印,难道是出门去了? 叶寒星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莫非是出去买东西了,但他方才交代他马上就回让她不要出去,阿英应该不会出去。 也许是有着急要买的东西? 叶寒星缓缓走上台阶,心绪虽不安但仍是进房坐下来等一会。叶寒星看到小圆桌上放着的藏青色包袱。他确信他之前并未看到这么个包裹,他翻了翻包裹里头俱是些药材,应是百宝堂送来的。 莫非阿英去了百宝堂? 叶寒星本可以在家等待阿英,但是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使他实在无法安心在此。 叶寒星随即转身往百宝堂去。 来开门的是十二,看到叶寒星还颇为奇怪,“可是还有别的话与堂主说,但是堂主不在。” “阿英可曾过来?” 十二疑惑道:“朱姑娘?朱姑娘不是在家吗?” “她没来这里?”叶寒星眉头紧皱。 “没有,方才我给她送了包裹就回来了,她没跟来?” “那她可有跟你提及她要出门吗?” 十二想了想,摇摇头:“没听到姑娘说往哪里,方才我走之前她还跟我告别,说是你叫了马车来你们便要走了,让我照顾好冬雪。” “确定没有?” 十二摇摇头,“没有,姑娘说你马上就回来了,你们马上就走了,我堂主若是落了什么东西没给也不必麻烦我送了,我过去也找不着她了。” 十二见叶寒星的神色不一样,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寒星不敢乱想,只道:“我方才回去不见阿英以为她来你这边了,想来是出去买东西了。” 十二想想道:“应是的,你也别担心,此刻回去姑娘定在了。”想想也不安,又添了句:“若是不在你再来,我们百宝堂必定帮忙寻找。” 叶寒星点点头,自我安慰般:“她定是在家了。” 叶寒星走到巷口看到一个驼背老妪坐在小院门外。 叶寒星走上前欲推门,却见老妪拿眼睛上下打量他,他怪道,“老婆婆可是有事,迷路了?” “你是叶寒星?” 叶寒星警觉,他从未见过这老妪,她却能直呼他的名字,莫不是仇家找上门了,他思及阿英此刻或许已经回来了,欲推门的手一时停顿下来。 老妪将手中的篮子放下起身,“里头有包子是给你的。”说罢,步履蹒跚的走了。 叶寒星仔细打量老妪,步伐虚无力应当只是普通的老妪。叶寒星半蹲下来揭开竹篮上盖着的灰青布块。 布块下面是四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包子中间卷着一张纸条。 叶寒星取出纸条摊开,上面一行小字:请你吃包子,若不够来城郊屏风山喝酒。 叶寒星扔下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提起篮子进门,他自然不会吃着来历不明的包子,只是觉得扔在门口不安全。 叶寒星进门唤了声阿英,院里静悄悄的并无人回应,房门散开着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圆桌上的包裹有开的有合的,自他离开之后并没有人动 分卷阅读113 过它们。 叶寒星离开小院到百宝堂一来一回也有半个时辰时间,而阿英还没有回来。 他心一紧,那张纸条! 叶寒星随即转身往院门去。 青灰的夜幕渐渐笼罩银雪城,城郊山峦重叠远近深浅不一,像一副水墨画卷。 寒鸦惊起扑哧着翅膀慌张往上飞去。 叶寒星站在一棵合抱大小的松树下,前面寒枝蜿蜒的后面有一个别馆。 叶寒星走近,别馆红漆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个黑漆牌匾,有四个草金大字“枕石别馆”。 叶寒星思量,这枕石与漱石山庄有什么关系。 枕石别馆在屏风山山腰,像是有人迎接他来一般,石落山泉、风侵叶落、寒鸦惊飞,准确无误的引它到了这枕石别馆。 思及阿英可能在他们手里,叶寒星并不打算隐藏,这些是人冲着他来的,他要最大限度保证阿英的安全。 叶寒星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门口是一个面带刀疤的壮实男子。 刀疤男看到他并不讶异,做了个手势要收走他的流光剑。 叶寒星没有犹豫将流光剑递给他。 刀疤男做了个手势请他往里走。 叶寒星徐步进去,沿着青石板路进去是一个大厅,大厅没有点灯,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大厅里伸手不见五指。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叶寒星踏进大厅就像踏进一个黝黑的山洞,令他本能的警觉起来,但是阿英如今在他们手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激怒他们。 脑后一阵拳风袭来。 叶寒星本能的一个闪身。 “你敢躲?”冷喝声从大厅一角传来。 叶寒星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暂时辨别不到人在何处,但声音很熟悉,这种残忍又恶毒的冰冷语调在他每一次被喂蛊本能的想躲的时候都会冷冷的响起“你敢躲”。 叶寒星的心凉了凉,阿英是被谷主抓走的。 谷主什么时候从漱石山庄逃出来的? 公孙白知道这事了吗? 谷主又如何得知阿英在何处? 这枕石别馆与漱石山庄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寒星还未想明白这些问题,下一阵拳风又袭来。 叶寒星没有躲开,任由拳头挥打在脸上、身上,甚是不用内力去抵抗。 他很清楚沈王兊的脾气,一旦他反抗了,沈王兊便会将怒气成十成百的加在阿英身上,只要他身上的伤让他看到满意了,他便会气消了。 从小到大都如此。 叶寒星就像一只布偶一样任由人将拳头挥打在他身上,一声也不吭。 “哧~噗~” 黑暗里忽的燃起一点火烛。 叶寒星身上的拳头像见不了光的毒蝎子,随着光的散开拳头紧跟着黑暗消失无影。 沈王兊端着烛台靠近叶寒星,满意的笑了笑。 叶寒星半跪在地上眼角乌青,嘴边淌着血。 叶寒星星眸冷清半抬着看着沈王兊,没有憎恨只有平静。 沈王兊恶意的端着烛台在叶寒星脸周照了照问他,“你知道我为何打你?” 叶寒星不答,他知道沈王兊是因他隐瞒阿英之事,还因他不回应七彩烟花棒。 沈王兊恶狠狠的笑着,随即抬手给了叶寒星一耳光。 叶寒星直挺挺的立着身脸侧都未侧。 “我这一耳光是为绛儿打的。”沈王兊恶声道,接着道:“绛儿去了不过半年,你竟敢为了别的女人连绛儿的东西都不理。” 叶寒星微微一怔,难道阿英不在这里,那阿英在哪? 在叶寒星发愣的间隙,沈王兊又一耳光上来。 叶寒星受下了一耳光,然后站起来转身就往外去,阿英不在这定是出了别的事,他不可在此浪费时间。 “叶寒星你敢走。”沈王兊没料到叶寒星竟然敢走。 叶寒星满心都是阿英的安危,根本没在意沈王兊的叫嚷声。 “你敢走,我就杀了那姑娘。” 叶寒星立即顿住脚步,然后缓缓回头看着他。 沈王兊脸上只有恨意,没 分卷阅读114 有别的情绪。 叶寒星有把握他定不知道他抓的人便是阿英,所以他不能让他知晓了。 “你放了她?”叶寒星道。 沈王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叶寒星你是在命令我?” 叶寒星知道沈王兊这人喜怒无常,贪欲过盛而智谋不足,他小心应对不激怒他,有很大的机会保全阿英出去。 叶寒星道:“我是在请求谷主。” 沈王兊哼哼笑了两声,“你如今知道请求我了,昨日怎那般绝情,看来那姑娘在你心中的分量重的很。” 叶寒星垂下眼眸,向沈王兊示弱,缓声道:“绛儿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能超越她。” 沈王兊要的就是这句话,绛儿虽然死了,但他始终是她的父亲,只要他搬出绛儿,叶寒星不可能不就范。 那姑娘自然也是在叶寒星心中的,他也知道绛儿已经死了,他自诩风流总不能叫叶寒星一辈子当和尚,但他相信那姑娘即便占点分量但始终比不过绛儿,他抓了她不过是多点保障而已。 沈王兊将烛台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然后舒舒服服的坐回到椅子上去,笑道:“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阿英在黑暗的石室里摸索,顶上气窗透进来的一点点星光已经让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能看到一些。石室四面都是墙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摆设,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阿英暗忖,不管这些人是哪门哪派,她自问不曾得罪过谁,也没有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她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探她情况。 她左右摸了下,还好这两日准备离开她思虑着日后免不了遇上叶寒星的仇家,她便是帮不上他也不能拖他后腿,这两日在院中无事她做了各种的蛊,她想自保是没问题的。 今日收拾完行李,她正好在试蛊,思量着放在身上何处取出偷袭人既快又方便,那些人料想不到她的身份,未将她身上的香囊、绣袋收走。 阿英取下头上的银簪,将里头的蛊王取出,然后在绣袋中拿出一些黄色粉末,这些是失心蛊,能让中蛊之人暂使神志为她所用,阿英将粉末细细的涂在银簪上。 阿英刚抹好,便觉得石室内光线一暗。 她抬头,果不其然气孔外出现了一双眼睛。 阿英忙将手放下在身侧抹去手指上的粉末,然后楚楚可怜的迎上去。 “这位大哥求你放了我。” 气孔外的那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打量她,似乎只是在确定她的情况。 阿英忙递上那只银簪子,“我不为难这位大哥,但是石室内实在阴冷,能否为我添件衣服。” 男子的视线落在从里面推出来躺在青石砖的银簪上,这银簪颇为精巧,看着也值一点钱,而且她只是想要一件衣服,主人也吩咐过不能让她死了,他这会儿过来也是查看她的情况,就算没这只簪子,若是她冻得受不住也得给她添衣物。 阿英见男子收了簪子,心中一阵欣喜,忙添了句:“大哥放心,绝对是细银。” 阿英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男子习惯性的就将银簪放入口中咬了咬。 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银簪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阿英大摇大摆的从石室里出来,然后回头左右看了下,原来这个石室只能从外头打开,怪不得她摸遍了也没摸到可能的机关。 阿英从绣袋中拿出一个黄色小布包然后递给男子,道:“夜深天寒,去给你的兄弟们热些酒喝,记得要要放这些治病的药末喔!” 男子表情呆滞的接过黄色布包,然后回身往外走去。 一刻钟后阿英大摇大摆的从牢房中出来,身后跟了数十个身材壮硕,面相凶狠但神情呆滞的男子。 牢外有值夜的人,看到这么些人出来皆是十分讶异,待看到当中的小姑娘后又想着沈谷主在外厅办事,兴许是他要提人,这些多人看着定出不了差池竟是完全未阻拦。 阿英一路畅通无阻从后牢房大摇大摆的走到前门,她本想脱身便罢,但见前厅灯亮着,似乎有些响声,她想着许是抓她来的人,反正她明天就要跟叶寒星远走高飞了,这些人也寻不着她,她干脆给这人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她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沈王兊趾高气扬的坐在椅子上,只要这次拿捏住叶寒星成了事,他日后便可高枕无忧。 沈王兊道:“想你也知道漱石山庄联合五门派,如今正到 分卷阅读115 处捉拿我。” 叶寒星点头,“我知道,我定为谷主寻个安全之处不叫六门派找到。” 沈王兊嘴角一撇,“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六门派在江湖中势力庞大,眼线众多,为保命还望谷主委屈一下。” 沈王兊瞪了他一眼:“神月崖翼星楼是摆设吗?你堂堂翼星楼叶楼主想要护个人难道都护不住?” 叶寒星犹豫了下,斟字酌句道:“此次六门派来势汹汹,若是少主贸然插手恐引起神月崖与六门派的纷争,谷主不若躲这一时,神月崖也可保存实力,日后若想护谷主也护得住,若是此次贸然插手恐对神月崖不利,届时也未必能护得住谷主。” 沈王兊的目的不在于神月崖是否保存实力,他在意的是叶寒星会不会出手。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沈王兊又道:“你这样做你对的起绛儿吗?” 阿英躲在外头听明白了,沈王兊是在逼迫叶寒星为他出头。 不过他怎么在这? 漱石山庄真是没用。 阿英随即转出厅外,在外院挑了个身强体壮的问,“这是何地?” “回主人,是屏风山枕石别馆。” “你进银雪城往漱石山庄去,告诉公孙白沈王兊在此。” 高大男子点了点头,随即往外了去。 阿英吩咐完了之后见外院角落有间小柴房,令大汉各自散去之后便躲进了柴房。 她担心叶寒星非得在此亲眼看着沈王兊被抓才放心,而且她这个失心蛊只是暂时麻痹人的心智并不能长时间控制人,这些大汉都是练家子,很快他们体内的蛊就会给他们内力化了,在这之前她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阿英躲进柴房内,柴房里很黑,只有一点外厅的光透过窗户进来,勉强能视物而已。阿英躲在窗户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外院的动静。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阿英在柴房内候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听外门一阵喧哗,紧接着就有一声破门声,几声微弱的兵器交锋声后便听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进来。 阿英奇怪,她虽不知这屏风山到银雪城要多久但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柴房内的光渐亮起来,许多人拿着火把穿过外院。 阿英看的仔细为首的那个是公孙白,她当即放下心来,她估摸着应该是公孙白也发现沈王兊逃了,如今正在城周寻找,正巧碰到她派出去的那个大汉。 如今枕石馆皆被公孙白控住,阿英也放心的出来,沈王兊被抓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她岂能错过。 阿英从僻静处绕到了外厅周围,还未靠近便听见沈王兊杀猪般的叫声。 “叶寒星,你这个忘恩负意的,若非我百虫谷收留你,你早就饿死在外面了。” “叶寒星,你今日若是不救我,他日你有何颜面面对绛儿。” “叶寒星,你这个白眼狼。” 公孙白似乎不耐他的泼妇骂街,上前一下便将沈王兊击晕了。 公孙白抱拳向叶寒星,“多谢大哥传信,才抓住这沈王兊。” 叶寒星明显怔愣了下,但是此刻沈王兊被抓,他也不必在这多费时间,阿英还不知被他关在何处,他不便多问沈王兊,只得自己出来寻找。 叶寒星抱了下拳便欲出来。 公孙白喊住他,“大哥真的不打算回漱石山庄吗?” “漱石山庄有你就好,我并不适合。” “大哥勿为旁人言语所扰,大哥该知道我的心意,明珠在初闻大哥之初便为大哥的剑术所折服,这段时日接触下来更觉得大哥并非天生狠辣之人,而是一颗蒙尘之珠,心中亦将大哥视为至交好友。明珠真诚待大哥,心中也万分愿意大哥回漱石山庄,终究是血缘亲情,明珠不愿大哥在外奔波,爷爷在天之灵有知的话也是想大哥回来的。” 叶寒星心系阿英,本想沈王兊被带走之后,他立即便去寻她,但听公孙白说的真切,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道:“你不要心里存愧,我不愿回漱石山庄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我要走也并非是要躲避漱石山庄,我只是想过一些我自己的生活,我很好你放心。” “大哥要走,走去哪里?” “还未定,只是想过些平淡的日子,我明日便走,你也不必想着送。” 公孙白以为叶寒星是翼星楼楼主,一时抛不下身份,这才一 分卷阅读116 直拒绝漱石山庄,但听他要走,那么他已经卸了翼星楼楼主之位? “大哥原是洒脱之人!”公孙白欣喜又赞赏道,接着又道:“如今大哥既是一身轻松,何不在银雪城长住,江湖里再没比银雪城还要平稳的地方了。” 公孙白又想到前些时日叶寒星对葛禹的侄女颇有几分意思,又搬出她来劝说,“况且朱姑娘的家人都在此处,大哥若是要走,也得为她考虑考虑。” 叶寒星不欲多说,只道:“阿英颇有几分侠气,这是我跟她共同的决定。” 公孙白一时语塞,竟是劝说不动叶寒星,顿了半晌方叹息道:“无论怎样也该回去祭拜下先祖。” 叶寒星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先祖? 曾经这件事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火烛般照的他往前,但是在无数次身陷绝望中,来救赎他的只有阿英,唯一的只有阿英,渐渐这点火烛也在他心中慢慢熄灭下去。 如今公孙白提及公孙祖先... 叶寒星心中的那团关于亲情的已经变成灰烬的焦火如遇原野大风般闪闪发红,炙的他的心都发疼了。 “是该回去祭拜下。” 阿英看见漱石山庄的人将沈王兊架出去,举步进来。 叶寒星眸色一亮,上前扶住阿英的手臂问:“你没事吧?” 阿英柔荑覆上叶寒星的手,温声道:“我没事,他们将我关在石室中,我用了点叔叔的迷药便逃出来了。” 叶寒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此刻也不便多问,只道:“你没事便好,我们这就走,他们再也不能伤害到你。” 公孙白上前道:“沈王兊竟然抓了朱姑娘威胁大哥,实在是可恶。” “朱姑娘放心,此次我们抓他回去之后必定不会轻饶他,他杀害了五大门派这么多人,我们必定不会放过他。” 阿英抿着嘴微微笑,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从小到大她都憎恶他,恨他自私自利,恨他胆小怕事又好色惹事,恨他冷待阿娘折磨叶寒星。 阿英内心并无内疚,若非他自己作恶,即使她再怎么使巧六门派也抓不上他。 阿英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又对叶寒星道:“明珠公子说的也是,再怎么说你也是公孙的后代,走之前回去上柱香也是不教你心中留遗憾。” 阿英知道父母亲情是叶寒星心中的一个死结,他当初为了找亲生父母来到百虫谷,谁知却落入沈王兊手中。 她知道这么多年叶寒星心中一直有个结,既想寻自己的父母又怕跟上次一样的结果,若非为了寻父母他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折磨。 上次在花影馆石室,流苏夫人说的那番话,叶寒星面上虽不在意,但阿英知道他心中是在意的,在意为何高大在身前不认他,她思忖着有漱石山庄的缘故,但对于从未得到父母亲情的叶寒星来说是个遗憾。 公孙白道:“大伯和大伯母的牌位我也教人放上去了,这不是我自作主张,这是爷爷的遗愿,只是之前一直未有大伯与大伯母的消息,一直不敢妄想不测。我已派人去寻找大伯与大伯母的尸骨。” 叶寒星的脸色震了震,讶异的看向公孙白。 阿英知道他心中所想,握了他的手道:“于情于理你都该回去祭拜一下,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但是...” 阿英知道他想说的是沈王兊,唯恐她又叫沈王兊认出来。她道:“他上次能抓我,是我不设防,这次在漱石山庄想必打不了照面。” 叶寒星听阿英如此道,又想只要他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想必出不了差池,便道:“也罢,如此一来了却多年心结,我也能心无挂碍远走。” 公孙白听闻,欣喜不已,“爷爷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 火把蜿蜒向下,像一条盘桓在屏风山的火蛇。 枕石馆前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浑身上下笼在银红色的轻纱里,眼神专注的看着火蛇离去。 另一人身材微胖,在旁问道:“苏苏,你方才要避开去便是要避这些人?”说罢,又不放心般问她,“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在你的枕石馆中。” 女子不搭腔,只盯着火蛇前,直至火蛇都消失在屏风山山脚,才问:“你说如何才能控制叶寒星?” “叶寒星?”葛禹惊异道,“苏苏与叶寒星可是有恩怨,为何要控制他?” 女子冷冷一笑,“我与他并无恩怨,只是漱石山庄与他有 分卷阅读117 恩怨。”说罢,又冷笑一声:“她母亲死于织云之手,我不信这般血海深仇他都不报。” 葛禹愣了下,死于织云手?二十年前他初出茅庐,虽初涉江湖却也知道当年织云、阿伊、公孙玠三人的恩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曾诊治过阿伊,当时阿伊已经快临盆,可是却中了一种名为穿心草的毒,毒性很猛,幸而她当时中的少,他拼尽全力总算暂时续住她的命。 当时阿伊的情况也很复杂,若是要解她身上的毒,便要下猛药,如此一来腹中胎儿便保不住了,但若是要保住胎儿,阿伊恐怕会被这毒拖死。 他记得阿伊当时的选择是要保住腹中胎儿,他用尽毕生所学助阿伊产下一名男婴,紧接着就有杀手杀上门。他记得阿伊说过这些杀手是织云派来的,要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她的下落,紧接着她便抱着那男婴离开了。 原来那男婴就是叶寒星,那么阿伊…想来是没活下来。 阿英与叶寒星抵达漱石山庄。 漱石山庄正门大开,细绢布灯两排齐挂从外厅一直到正厅。漱石山庄的子弟夹道站着迎接这位漱石山庄流落在外面的血脉,而且这个人还是江湖人令人闻风丧胆的翼星楼楼主,大多数子弟皆是畏惧、好奇多于欢喜。 阿英看见阿健也站在人群中,眉头微微皱着,眼中流露出担忧。 阿英知道阿健的态度就是漱石山庄其他弟子对叶寒星的看法,畏惧担忧大于欢迎,不过没关系,她与叶寒星只留一晚上。 公孙白引叶寒星来到祠堂。 祠堂两边一树千枝灯盏皆点上灯,将祠堂照的通亮。 公孙敬站在门口脸色严肃,眼神锐利,对叶寒星的到来既不表示欢喜也不厌恶。 公孙敬上前道:“进去给祖宗上柱香。” 五门派的人站在阶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寒星,他们只是一个见证者并不对此过多发表意见。 叶寒星握着阿英的手进祠堂,叶寒星接过公孙白递过来的香,面色微敛,眼眸中带了几分水意朝着面前一排排的木牌叩了三首,而后将香插入案桌上的香鼎里,接着将手中另一把流光剑放在父母的牌位前,这是他方才回银雪城后特地回小院取的,他不想流光剑再落在别的地方。 公孙白一脸欣喜上前道:“大哥,如此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大哥了。” 公孙白接着回转过身子。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公孙祠堂十二扇槅扇俱开,大厅开阔敞亮,厅外庭上齐齐站着漱石山庄的弟子以及五门派掌门与弟子。 公孙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身为漱石山庄的子孙有义务给漱石山庄聚拢人心,况且大伯一脉是爷爷的遗愿,他身为公孙子孙亦要圆满爷爷遗愿。 公孙白面色轻松,面向大家朗声道:“各位都是江湖名人,公孙想在此让各位做个见证。” 公孙敬隐约意识到什么,立即出声制止道:“明珠你要干什么?” 公孙白无畏公孙敬的施压继续道:“叶寒星为我大伯公孙玠之子,按规矩理应继承漱石山庄,明珠不才虚担漱石山庄三年却无建树,每每想起心中有愧,此刻正是让贤的时机。” 公孙白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叶寒星与阿英亦不曾料想到,叶寒星立即上前道:“我并无此意,还望公孙收回方才所言。” 公孙回身看着叶寒星道:“大哥祭拜祖宗,面对满屋的先列,难道心中就没有触动?” 叶寒星道:“我只是回来祭拜自己的父母,并不需要你为我决定什么。你觉得是好的是正确的决定,于我来说却是桎梏。” “住口。”公孙敬喝声道,“明珠好意为你,又这般舍己,不想到了你的口中却成了强人所难。” “我虽认你做公孙血脉,却也不得不说你几句,你自小在阴险狡诈环境中生存,学的一身歪门邪道,此等心术不正之人,岂能担当漱石山庄大任树旗帜于江湖中!” 叶寒星冷笑一声:“若非先父先母,公孙白又诚心相待,我也不愿再踏漱石山庄大门。” “你…” “孽障!” 公孙敬喝声,便一掌拍向叶寒星。 叶寒星未防备,又见阿英站在身边恐她受掌风所侵,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准备硬生生受下这一掌。 公孙白见状忙上前应对,又不敢十分使力,只堪堪受下公孙敬这一掌,饶是如此亦是背推着叶寒星退了数步。 庭下之人纷纷哗然,漱石山庄一向以公正平和的形 分卷阅读118 象立足于江湖,不想今日竟是内讧。 漱石山庄的弟子见了,不免将这账算在叶寒星身上,叶寒星以暗杀独步江湖,各人见了皆觉得是叶寒星要挟了公孙白。 不知当中谁喊了一声,“弟子誓死追随明珠公子。”堂下弟子纷纷附和,一时间庭中群情激愤。 叶寒星看这架势只是冷笑数声也不愿解释,随即携了阿英欲离开。 公孙白上前一步拦在叶寒星跟前,“大哥莫恼。” 叶寒星道:“这些人又何值得我气恼,我的心愿已了,我也不愿在这浪费时间。” 公孙白不让步,神情非常懊恼,“是我缺乏考虑,我一心要将漱石山庄还给大哥,不想大哥这般坚定,如今竟是让大哥被人误会,大哥若是如此离开我余生都不会安心。” 叶寒星知道公孙白一片真心也怪不得他,他有此举怕也是听闻他要离开一时急切了,只是没料到公孙敬与庄中弟子反对的这般激烈。 叶寒星道:“你知我不会在意这些,如今我与她在一起已是了却平生之愿,其他一概不想多理。” “以前我与你虽无交集,但也曾听闻过,江湖中人每每提起你皆是赞誉有加,这段时日我与你接触下来亦觉你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我无权置喙漱石山庄之事,但仍想说一句,漱石山庄非你莫能能担当,你切莫再提让贤这话。” 庭中弟子听叶寒星这话倒觉得叶寒星此人倒有几分明理,不似江湖传闻那般残戾可怖,众人再看他眼色也缓和几分。 “但是...” 叶寒星举手制止了公孙白的话,“你已当你是兄弟,若想以后我们有长长久久的兄弟,你切莫再提让贤之类的话,否则我不但不认漱石山庄连你这兄弟也不认了。” 公孙白见叶寒星说这般坚决,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也只好接受了叶寒星的安排,又思及叶寒星日后与阿英要远走,二人虽愿过清净的日子,但总难免涉及江湖,叶寒星武艺虽高强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所以他希望漱石山庄是他们的后盾。 公孙白对外朗声道:“漱石山庄弟子听令,叶寒星为我大哥亦是漱石山庄主子。凡漱石山庄弟子见大哥亦如见我,若有违令者则如此玉。” 公孙白将青玉掷于庭中,一声清脆的声响,青玉在地砖上砸出粉白的痕迹,四分五裂散在地面上。 赵知方虽知叶寒星若是能离了神月崖最好,但见公孙白一心要将叶寒星往漱石山庄拉,心中也忐忑,叶寒星这人秉性他们不太清楚,但听江湖传闻是个一等一的冷血杀手,这种人若是别有企图,明珠这等清透之人必定不防,他们六大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得不提醒提醒。 “明珠此番话说的也没说,到底是公孙血脉没有不认的道理,但叶楼主如今毕竟担着翼星楼的楼主,神月崖喜走夜路,我们六大门派愿走光明之路,两则黑白有别,明珠此言岂不是要将漱石山庄乃至咱们六门派往污泥里拖。” 林会华也立即附和,“赵掌门深明大义。”他明剑山珍与沈王兊有旧仇,当年就是因为神月崖出来横插一脚这才不了了之,但心中这口气一直憋着,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报仇,他岂能因为叶寒星与漱石山庄就让那沈王兊有一丝喘气的机会。 “如今暂且不论神月崖与咱们有别,单只说这沈王兊要怎么处理?” 公孙敬也反应过来,当即道:“沈王兊罪大恶极我们必要将他伏法,但叶寒星如今为翼星楼楼主,神月崖与百虫谷又算是有姻亲,届时神月崖要出来夺人,叶寒星要如何自处,我们漱石山庄要如何自处?明珠稍有不慎不仅将叶寒星陷于不义之地,漱石山庄百年清名也被玷污。” 公孙白反驳道:“沈王兊之事自当依江湖规矩处理便是,我想神月崖也并非无理之派,这几年他们在江湖的行事也颇有章法规矩。” 林会华听着公孙白似有将神月崖与沈王兊划清界限的意思,立即道:“那让叶寒星表个态,他将不会插手沈王兊之事。” 随即有弟子上前在公孙敬耳边低语,沈王兊醒来又吵又闹说是叶寒星会来救他,他们抓了他就是与神月崖作对。 公孙敬略一沉吟然后对公孙白道:“明珠,他们所说也不无道理,如今沈王兊醒来,信誓旦旦神月崖会救他。我知你拉回叶寒星也是一片好意必想不到沈王兊之事,但如今这形势不得感情用事,咱们漱石山庄向来为江湖人所标榜,这次千万不能行差错步。” 林会华忙附和,“公孙掌事说的是,叶寒星若当面与他划清界限,那我们五门派日后在江湖中也认他叶寒星。” 阿英手凉了凉,沈王兊若是过来,她难免叫他认出来 分卷阅读119 。 叶寒星立即察觉出来,扬声道:“不必了,我已辞了翼星楼楼主之位,从此与沈王兊再无干系。” “不可能,我虽不了解神月崖的行事,但也听闻只要入了翼星楼除非死了,否则断无可能说断了干系。” “事实如此,我多说无益,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此事口说无凭,你若是真与神月崖断了干系,那提沈王兊过来,当着大家的面表明态度也并不是什么强人所难之事,你更无须在意。”公孙敬道。 五门派掌门听了纷纷点头。 叶寒星只顾虑着阿英,当即道:“我说到做到,无须这般惺惺作态。” “不敢当面说,就是心中有鬼。”林会华当即道。 庭中弟子纷纷交头议论,若是叶寒星当面与神月崖断了,与沈王兊划清界限,那么他们漱石山庄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 公孙白犹豫了下,也上前劝叶寒星道:“大哥,我并非有意为难你,既然你当真出了翼星楼又何惧当面表明态度,如此一来你不管是远走高飞还是日后回漱石山庄祭拜大伯,皆是身无挂碍,江湖人也不能针对你什么。我知道你是不在意这些,江湖人的闲话也影响不到你什么,但朱姑娘毕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忍心她一直身处这漩涡之中?” 叶寒星看了眼阿英,若阿英的身份当真是别人家的女儿,他当然会为了她平息这些话端,但是如今正是因为阿英他不能见沈王兊。 “明珠公子说的对,你既与神月崖断了,有何妨拿出态度叫江湖人瞧瞧。”阿英开口道。 叶寒星想开口,阿英用眼神制止了他,接着对公孙白道:“明珠公子,我既与叶寒星约定终身,今日来这里亦是为了祭拜先辈,但接下来是江湖事,我女儿家也不便参与,不若先行出去。” 阿英又对叶寒星道:“你安心在此处理事情,我去找摇光说会话。” 公孙白看着叶寒星似默认了,忙让阿健上来,“带朱姑娘去摇光姑娘那边坐坐。” 阿健点点头对阿英道:“姐姐,往这边走吧。” 阿英随阿健出来,她问了些摇光的情况。 据阿健所说摇光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人瘦了很多,公孙白看她可怜,时常去安慰安慰她,也只公孙白在的时候她方能吃几口饭。 阿英想着,公孙白能照顾摇光她也放心,她迟些再去看摇光也无妨,如今沈王兊就要过来她须得在此地盯着看沈王兊会否耍花样。 阿英溜达了几步问阿健一些关于摇光的事情后便拉着阿健往回走去。 阿健疑惑不解,“姐姐不去看摇光姑娘了?” “迟些去看无妨,那沈王兊听说是个十足的小人,我得过去看看,免得他生事,七门派的人皆是光明磊落之人,恐中他圈套。” 阿健这段时日深受明剑山庄弟子的熏陶对着沈王兊也没什么好印象,听阿英这般说觉得十分有道理,心中着实担心公孙白的安危,也不加阻拦转头跟阿英回了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阿英带着阿健立在白灰矮墙下,矮墙上有个如意攒枝的窗正好透着可以看到里面,且他们躲在阴影处,里头外头的人都发现不了他们。 阿英等了一会,便听一连串的诅咒声传来,阿英知道是沈王兊过来了,她往阴影里靠了靠。 明剑山庄弟子押着沈王兊进了院。 沈王兊骂骂咧咧,看到叶寒星,随即喝声道:“叶寒星,你这个白眼狼,枉我将你养大,你竟然跟着他们一起来害我。” “住口。” “别叶寒星长叶寒星短的,叶寒星是珍珠蒙尘,岂容你这等无耻之辈在此叫嚣。”说话的是万小蔓。 沈王兊冷冷一笑,“叶寒星在外头有了相好便忘了绛儿。”接着又道:“我说我连绛儿搬出来你都无动于衷,原来是有了漱石山庄这么个大靠山。” 沈王兊爆眼盯住叶寒星:“你以为你是珠还合浦,岂不知是认贼作父。” 叶寒星与公孙白皆是怔愣了下,不明白沈王兊所指。 “你莫要胡言乱语,叶寒星是公孙的血脉不容你质疑,以往他无人照料不幸落入泥沼,如今漱石山庄重新寻回他是要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如今他便要与神月崖断了干系。”万小蔓继续道。 沈王兊依旧是冷笑,他盯住叶寒星问:“看来你浪费了公孙玠为你取做叶寒星的名,你知道他为何宁愿躲在我百虫谷也不愿回漱石山庄?” “你知道高大就是 分卷阅读120 我父亲,为何你从来不说?” “公孙玠要我保密,我自然不说。他走了又回来岂能不知道我对你用蛊,但是他却是默认,你可知道为何。” 叶寒星神色动了动,蛊人的经历是他无法抹灭的痛苦经历,他知道高大就是公孙玠之后也曾想过,后来他回来了知道他受蛊为何不救他,难道他心里真的没他? “你母亲离开他是因为你母亲身上中了毒,她以为你不会降生,岂知你这般坚强,你生下来之后身上便带着胎毒,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小时候是否在春秋交会之际便要生病。” 叶寒星回忆了下,确实如此,他道现在还记得养父养母脸上的嫌弃。 “你母亲中了毒自知时日无多便将你托付给百虫谷外的农户,这些都是你父亲自己查明告诉我的,我之所以给你用蛊是为了以毒攻毒解你体内的毒,否则你父亲怎会这般狠心将你留在谷中给我做蛊人。” “而这个毒不仅让你痛苦了这么多年,甚至害死了你的母亲,现在我跟你说下毒的人就是这漱石山庄的人。” 叶寒星一怔,不敢相信般看向公孙白。 “不可能,漱石山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漱石山庄岂容你这种无耻之徒污蔑。”公孙敬高喝了一声,随即出掌击向沈王兊。 叶寒星反应很快立即上前挡住这一掌。 沈王兊十分紧张的在他身后,“你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谁杀了你母亲。” 叶寒星眯了眯眼眸,随即全力震开公孙敬,两边的明剑山庄弟子亦是被二人掌风所伤。 叶寒星扣住沈王兊便欲带他离开。 公孙白跨步上前挡在他前面,“大哥一走便是认定漱石山庄杀害了大伯母,大哥真的的打算骨肉亲情结怨吗?” 叶寒星道:“我必须知道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是谁,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伤了沈王兊。”说罢,使了几分力击向公孙白想避开他。 公孙白硬生生抵受下来,脸色白了白,仍旧道:“大哥留下来,我给大哥一个交代。” 叶寒星见公孙白被他伤了也不敢再使力,只得冷声道:“你让开,若漱石山庄只你一人,我必定相信你,但五门派与百虫谷皆是有旧怨的难保不会对他动手。” 沈王兊也道:“就是,就是,这些人都是无耻之辈,刚才就差点没打死我。” 说话间,七门派弟子见叶寒星要带走沈王兊又与公孙白冲突起来,纷纷抽出剑围上来。 恵樊式高喝一声,“叶寒星秉性已坏,休要让他将沈王兊带走,抹黑漱石山庄清誉。” 漱石山庄弟子纷纷响应,剩余五门派也纷纷附和。 众人眼见着就要围攻叶寒星。 阿健在外见了也着急,急切道:“姐姐快随我走,我带你出去。” 阿英方才也小小震惊了下,她虽然对沈王兊的人品有所怀疑,沈王兊所说之事令她也不敢不问个究竟便将沈王兊交给漱石山庄,所以她认为叶寒星此举并无不可,剩余门派这般激动也不过是怕自己的报仇事落空而已,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又何必指责叶寒星一人。 阿英想着要帮叶寒星脱身,道:“等等,我得看着叶寒星。” 阿健急了,“叶楼主轻功了得,待会轻易能脱身,我怕那些人想起姐姐来,要拿姐姐来威胁叶楼主,你快随我出去。” 阿英有几分感动,她心知阿健一向将公孙白奉在心上,此刻里面形势紧张,若是平时按他的性子恐怕早就跳进去拦在公孙白身前了,但如今竟能先考虑她的安危,不能不令她动容。 阿英暗忖,叶寒星必定会带沈王兊离开,但是他必不会弃她于不顾,她若此刻走倒是叫叶寒星担心了,但若是不走,这些门派的人真会做出拿她要挟叶寒星之事。 “阿健,我一出去你便去摇光姑娘的院,若是见到叶寒星,你便跟他说我回家了,他就知道了。” 阿健点点头,“姐姐放心。” 阿英正欲走,忽的空中传来一道声音,“谁敢欺我神月崖之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屋脊之上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白衣翩迁,样貌俊秀,另一人如叶寒星一般一身玄衣,一道刀疤从左额一直延到右下颔,面皮凹凸不平极可怕。 阿英认得,是溶月与疾风。 恵樊式冷笑一声,“神月崖的人是做贼做惯了吗?都喜欢这般偷偷摸摸上人房梁。” “嘴巴放干净一点。”疾风冷喝道。b 分卷阅读121 r 恵樊式笑了一声,“我这人向来拿什么态度对什么人。” “你?”疾风欲发怒。 溶月伸手挡在他身前,然后面带微笑看向恵樊式,“巧了,在下与恵掌门也有一样的脾气,喜欢拿同样的行径对同样的人。” 恵樊式愣了下,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骂成贼了,勃然大怒伸手就往房顶扔了两枚冷镖。 疾风护着溶月躲了开,然后跃身跳入院中。 恵樊式欲上前迎击,公孙敬伸手拦住了他,随后对公孙白道:“明珠,你一心想要认回叶寒星,我虽不赞成但也不曾反对,说到底他也是公孙的血脉,但我也提醒过你须得理智看待他,他自小生活在那等恶劣的环境,这一点无论你承不承认都没法否认,对他本性是否还良善你都需仔细思量,但是你不听,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随你,心中也希望你的愿景不要落空。” “但是如今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口口声声说脱离了翼星楼,与神月崖无关了,结果呢!” 溶月笑了一声:“溶月常年在神月崖并不太知道江湖事,但也曾听闻过江湖六大门派是江湖中匡扶正义、光明磊落的门派,今日一见果然眼见不如耳闻。” “你...”恵樊式目眦尽裂,又欲往腰中摸飞镖。 “恵掌门难道就喜这般暗箭伤人。” “神月崖宵小也敢在此大放厥词。”恵樊式彻底被激怒,不顾公孙敬的阻拦,反手就扔出一对飞镖。 疾风护着溶月躲开,随即抽出腰间软剑击向恵樊式,疾风剑法如其名有急风吹劲草之速,只见一道银光亮出如一条银蛇迅速攻向他的目标。 疾风的软剑剑头滴着血如银蛇吐着信子,软剑擦着恵樊式脸颊向后随即又舞着柔软的身子反弹向着恵樊式后脑勺来。 恵樊式擅器,轻功修为差了些,眼见着要躲不过这一剑。 公孙敬离他最近,一掌拍在他的肩头,深深将他拍矮了半个身,然后猛地一使力将恵樊式往后一拉。 恵樊式捂着左边脸滚着往后,落入明鼎阁一众弟子内,众弟子见掌门被伤皆是愤怒。 公孙敬拍开恵樊式后,立即抽剑迎击疾风。 沈王兊见两边人乱起来心下,此形势正合他心意,方才他还怕搬出叶寒星的旧仇还保不住自己。叶寒星这人性情乖戾,方才竟然说已经离了神月崖,恐怕知道真相之后也会一走了之未必管他,而且他也发现了,叶寒星身上的蛊似乎没有了。 他必须扯下神月崖,自己方能安全无虞,这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这么久的筹划。 沈王兊立即大喊起来,“多谢少主为老夫出头。”随即又向六门派的人高喝起来,“伤了老夫就是跟叶楼主作对跟神月崖作对,翼星楼必不会放过他。” 明鼎阁掌门被神月崖的人所伤,又见沈王兊这般嚣张,明鼎阁的人立即叫起来,“神月崖包庇沈王兊为江湖败类,又伤我掌门,我明鼎阁必报此仇。”喊罢,纷纷上前围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金刀门金之卓早就怀疑杀他父亲的人是神月崖的杀手,一直苦于无证据,此刻将神月崖这般包庇沈王兊便是坐实了他们狼狈为奸的事实,立即接上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金刀门众弟子听令,金刀门誓要手刃仇人,神月崖、沈王兊,金刀门与之势不两立。” 金刀门弟子亦是愤慨应和掌门。 公孙白想制止,已是无法阻止金刀门群情激愤。 明剑山庄与沈王兊本有旧怨,严华山庄与金刀门又有姻亲紧接其后表明态度,剩下最后一个清风派亦是随大流表明了立场。 这边疾风既与公孙敬动了手,其他几个门派亦不可坐视不理,纷纷抽剑上前。 公孙白举步拦在众人跟前,欲解□□让众人冷静,但众人的情绪已经到达顶点根本听不进公孙白的话,公孙白被逼无奈,只好出手击退众人。 溶月为着叶寒星而来,叶寒星不可能弃他不顾,便一手抓了沈王兊,一边护着溶月打退六门派的人。溶月武功不弱,但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要面对众人颇感吃力。 疾风一人对着公孙敬已有些吃力,公孙白立在中间只堪堪挡住众弟子以及金之卓,又不能真下手一时也难打退攻势。漱石山庄的弟子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公孙敬与神月崖的人打在一起,而他们的少庄主又拦着其他门派的人。 叶寒星与溶月两个对付林会华与严封,因身边还有个沈王兊不免束手束脚。幸好赵知方与与神月崖没有旧怨,不曾用十分力,即便先前门下弟子被害,但见有其他门 分卷阅读122 派上前抓人,他思想不必上前凑乱,届时抓了沈王兊自然会还门下弟子公道。 阿英在外看着焦急万分,恨不能进去帮叶寒星,可惜她不会武功,进去只有帮倒忙的份。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里头还有一些迷药,能放倒几个算几个。 阿英立即摸出一包药塞到阿健手中,“这是我叔叔的独家迷药,你进去挤到人群里往里头一洒,那些人便倒了。” 阿健也正着急公孙白以一挡百恐被众人误伤,但靠说此刻已是阻挡不了其他门派的人,必须来点手段叫他们冷静下来。 阿健接了药包对阿英道:“姐姐,先去你先前住的院子那里躲着我待会便来找你。”阿健说罢便冲到里头去。 阿英应了声,仍旧是站在外头看着,并不离去。 叶寒星想,此刻情形于他们不利不宜久战,否则不说是沈王兊便是溶月也要叫他们抓了。 叶寒星边挡住严封边对溶月道:“少主,我先护着你出去。” 溶月道:“咱们这退了岂不叫他们笑话咱们是缩头乌龟,咱们先痛痛快快打一场,其他的事打完再说。” 沈王兊着急道:“我的少主还打什么,说什么事,他们这么多人,咱们保命要紧。” 溶月冷笑一声,“你在外头无故杀人,被他抓了被推到我神月崖身上,待会便要好好说说这个事,你与六大门派的事,我神月崖究竟管是不管。” 沈王兊急了,对着叶寒星道:“叶寒星,你可不能不帮我,害你母亲的人就是漱石山庄的人。” 叶寒星咬了咬牙,随即一掌击开严封,然后趁着空隙一手抓住沈王兊一手抓住溶月,一提气跃上屋顶。 金之卓一看大喊,“别让沈王兊跑了。” 众弟子纷纷应和,阿健趁机将迷药一洒,当即中间躺下去一片。 公孙白得以脱身立即追上前去阻拦严封与林会华二人。 林会华回身一击击向公孙白,喝声道:“明珠,你当明是非。” 公孙白没防备,被他一击退了两步,而这时严封已经追上了屋檐,叶寒星回身去挡他,叶寒星一掌推向严封,忽觉耳边一道疾风掠过,他忙回头只见溶月趔趄两步而后突然倒下往下滚来。 叶寒星一掌将严封逼退下屋檐,转身一把提起溶月。 疾风也听到动静,见溶月滚下来也不敢恋战,一剑逼开公孙敬然后跃身上屋檐。 此刻溶月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嘴角淌出乌黑的血,而他的背后不知何时插了一只冷镖,显然镖上是有毒的。 溶月抓着叶寒星道:“别管我,快走。” 叶寒星沉声道:“少主别说话,我带你去找鬼医葛禹。” 溶月还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两动便静止了,瞳孔开始涣散无神最终最后一点光彩也消失了。 叶寒星一急,忙向溶月的脉搏探去,已是一片死静,毫无脉搏的痕迹,心下一沉。 疾风忿恨,随即转身朝院里的一众道:“六大门派卑鄙无耻,暗箭毒害我少主,我神月崖与六门派势不两立。” 六门派中属明鼎阁擅暗器,疾风此言分明是指向明鼎阁,其下堂主当即出声道:“我们明鼎阁虽擅暗器,但从不淬毒,你们神月崖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自己清楚江湖中有多少仇家,今晚叫人给埋伏了,休要来到我们明鼎阁身上来。况且方才沈王兊那事还没算清,你神月崖若是置身事外我们便也不计较你们方才伤我掌门一事,若是要护沈王兊到底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沈王兊一想完了,老崖主膝下就溶月一人,如今溶月已死,神月崖怕是要做鸟兽散了,翼星楼的人虽有他的蛊制约但到底都是老崖主手中训练出来忌几分溶月的面子且有叶寒星帮忙压弹着,溶月一死他们若是逼他解蛊他也不敢不解,。 沈王兊惊得满头大汗,究竟是谁暗杀了溶月,那人要他牵扯住叶寒星,且要拢住神月崖这何其难。 忽的沈王兊脑中一个激灵,莫非他是这个意图…所以才出手杀了溶月! 沈王兊立即高声道:“少主死前将崖主之位传给翼星楼楼主叶寒星,吾等紧遵少主遗愿。”说罢,又对叶寒星高声道:“崖主,你定要为先主讨回公道。” 叶寒星心知沈王兊的意图,他无心做神月崖的崖主,但溶月死的不明不白,他须得为溶月讨回公道,此刻六大门派的人皆看着他,他若辞了那么江湖中将没人将神月崖放在眼中,神月崖想讨回公道便是不可能了,那溶月便是白死了。 溶月今日现身是为救他,而溶月为 分卷阅读123 何出现在这里,不消说是因看到了七彩烟花棒担心阿英之故。这三年溶月待阿英疼爱有加视同亲妹妹,对他亦是厚待,他不能看着溶月枉死。 疾风满腔忿恨,他上来之时溶月已倒下也不知死前所说何话,遂不疑沈王兊的话有假。 他心中实也不愿叶寒星离开翼星楼,翼星楼内规矩本是强者上位,这三年来他看着叶寒星怎样一步一步走向楼主之位,楼主众人对其皆是心服口服。 翼星楼在老崖主在世之时并无用蛊之例,只是老崖主临终为压弹众人给楼众下了蛊,初时楼中各人也不服气,心有鬼胎,但叶寒星横空出世之后一步一步将各人打的心服口服,一并连那些逆反的念头给打散了。 楼众皆道奇绝如叶寒星亦是对少主俯首称臣,他们又有什么能力能跨过叶寒星去反对楼主,几年下来众人倒也心平了,再说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小在神月崖长大,出了神月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疾风立即跪下道:“疾风谨遵先主遗愿,崖主千秋,吾等定追随在崖主左右,誓为先主报仇雪恨。” 但是...若接受了这崖主之位,便意味着阿英再见不得光,她那般恨沈王兊定不想再跟他扯上干系,以阿英的性子定会远离... 在他心中阿英是最重要的! 叶寒星眼光落在远处,他想阿英此刻见到摇光定然开心,若是她知道如今院中的情形,不知该怎样的生气。 “叶寒星,你别忘了你是公孙家的血脉,你今天来是祭拜先祖的,你当真要为了神月崖斩断你的血缘亲情。”公孙敬喝声道。 公孙白也道:“大哥万不可冲动,神月崖崖主之死蹊跷我定会查明真相,但我保证这事绝非六大门派所为,此刻若是贸然结下血仇,日后江湖便再无宁日,六大门派与神月崖也会永远处在斗争中,这样于大家都不利,我想大哥也不愿自己的亲人朋友互相厮杀。” 溶月的死,叶寒星定要血仇,但是神月崖崖主之位... 沈王兊见叶寒星犹疑了,立即高声道:“害你母亲的人就是漱石山庄的人,这样的血脉你难道还要认。” 叶寒星浑身一震。 公孙白高声道:“沈谷主,你与花影馆流苏夫人杀害五门派弟子意欲搅乱六门派之事,我们尚未与你清算,今日还敢在此大放厥词中伤漱石山庄。” “中不中伤,我们崖主日后自然知道了,而你们漱石山庄也不过是沽名钓誉。” “你,”公孙白气结,提气就往屋顶上去。 疾风持剑欲拦,叶寒星按下了他。 公孙白站定,问叶寒星:“大哥当真要走,我知道你不是糊涂的人,你今日若是一走就等于认定此事是六门派做的。” 叶寒星道:“少主之死我自会查清楚,明鼎阁方才虽力证不是他们所为,但是毒镖确实从院中飞上来,不是明鼎阁也是六门派的人,抑或是有人混入了六门派想彻底对立神月崖与六门派。” “方才在屏风山抓到沈王兊时我便想提醒,漱石山庄中是否混入奸细,否则沈王兊好好的关在山庄怎让他逃出来。后来既要回来祭拜父母,便想着迟些再与你说。” “现在沈王兊于我还有用,我定不会将他放在此处叫人谋害。少主之事我会查,沈王兊之事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不是今日。” “但是...” “你若还看重我这个朋友,今日便不要拦我。六门派中到底混入了什么人,你须得查清楚。” 公孙白知叶寒星说有道理,杀害五门派的凶手皆已抓住,流苏夫人业已伏法,沈王兊虽是合谋但是在五门派弟子尸首中却未见中蛊迹象,其罪比流苏夫人轻,众人这般愤怒皆是旧仇缘故,况方才听之卓所喊像是认定杀害金掌门的人就是神月崖,认为神月崖与沈王兊密谋。如今漱石山庄的情况令他也十分担心,他觉得事态似乎有些失控了。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哥若是带沈王兊走了,不仅是要认下神月崖崖主之位亦是要袒护沈王兊到底,日后大哥想回漱石山庄更难了。” 叶寒星见公孙白一脸真诚,当真是为他着想,半分私心也无,倒是露了几分笑意,“明珠不愧为明珠,漱石山庄有你是漱石山庄之幸。你不必再说让我回漱石山庄之类的话,你知道我心不在此,你若真想为我好,你便替我照顾好她。” 公孙白知道叶寒星说的是朱姑娘,“大哥放心,我会妥善安置好她。” 叶寒星心中唯一的牵挂也可已放下,他看着屋檐下一众人,朗声道:“我虽已离开神月崖,但少主待我有恩情,如今少主枉死在漱石山庄,我叶 分卷阅读124 寒星与神月崖定会彻查此事。沈王兊事关我母亲冤死,为人子我必要将此事彻查到底,今日我必不会交出沈王兊,你们若想为自己人报仇,认为自己有能力的话,可以试试看能否从我手上抢走沈王兊。” 叶寒星说罢,一手抱起溶月一手提着沈王兊提气凌空而去,疾风紧接着而去。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阿英在外头看着叶寒星离去,她随即转身对阿健道:“给我备一辆马车。” 阿健点点头,“我送姐姐往漱石山庄在城外的别馆,如今姐姐在城中不安全。” 阿英问:“方才公孙白去抓人你可有跟着去?” 阿健点点头。 阿英知道他们必定会离开银雪城,但必离开不远,沈王兊既在城外有这么个据点必定也会回到哪去。 “待会使个妥当的人跟公孙白说一声,我出城去了。”阿英知道叶寒星必会将她暂时托付给公孙白,为不使公孙白担心,她也只好先让人通报一声。 阿健应了声,然后带着她一直往后门,到了一个小木门前然后对阿英道:“姐姐在此处候我一候。”说罢,疾步往另一边去。 没一刻,门忽然开了,阿英吓了一跳,只见阿健的脑袋钻进来,对着她道:“姐姐快出来。” 阿英这才明白,原来阿健去牵了马车又绕到后门来了。 阿英上了马车,阿健一扬鞭,马车哒哒的往前去。 内院,公孙白眼睁睁看着叶寒星离开,只好转身下来。 公孙敬上前厉声道:“明珠,方才在上头你明明有机会阻止他,为何不阻止?” 六门派之人皆是有此意,面上有几分责怪。 公孙白道:“三伯未将大哥当做公孙血脉,我却是当他是大哥的,神月崖少主之事确实蹊跷,大哥震怒明珠理解,此刻若还向大哥发难,难道真要逼得他与漱石山庄决裂吗?” 公孙敬怒目看向公孙白,“你看看他方才的行径,那等狂言,可有一点漱石山庄的风度。他心术已坏,你该认清他。” 公孙白听罢公孙敬的话也不辩驳,只是对着五门派掌门道:“神月崖崖主死在漱石山庄,漱石山庄难辞其咎。沈王兊是一码事,神月崖崖主也是一事,明珠既担着漱石山庄庄主之位,不得不因此要给此事一个交代。” “明珠,你此言是要将我们明鼎阁定罪了?”惠樊式虽伤了脸,但听到此话也忍不住不发声。 “惠阁主,明珠并无此意,我相信五门派弟子皆非这等阴毒之人,但是先前事大江湖之人人人皆知,五门派又人多难保没有有心之人混进来,借此调拨关系打击各门派。” 林会华冷笑一声:“你偌大的山庄难道就没人混进来了吗?” 公孙白正色道:“明珠也不敢担保,所以从今晚开始漱石山庄实行宵禁,烦请各门派弟子留在各自院中。” “明珠,你父亲都不敢这般对我们!”严封喝声道。 公孙白抱拳道:“各位掌门得罪了,明珠此举亦是为了各门派的清白,神月崖虽低调但在江湖中颇有影响,特别这几年翼星楼声名鹊起,江湖人士对此皆有耳闻,此刻不明不白的死在漱石山庄,若不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江湖人士还以为六大门派合谋了溶月。” “你此举分明是袒护叶寒星,原来你们漱石山庄为了护短还要赔上我们五门派。”林会华咄咄逼人道。 公孙白不疾不徐继续道:“沈王兊之事,明珠即刻便去寻找叶寒星,定给各位掌门一个交代。” 五门派掌门见公孙白如此说也无话可说,只是心中仍不舒服,“明珠此举就是在软禁我们。” “明珠不敢,还望各位掌门给明珠一天时间,明日此刻前明珠定将沈王兊带回来。” “对了,方才同那叶寒星一起的不是还有个姑娘吗?把她抓来便是了,逼叶寒星带着沈王兊交换便是。”林会华突然插了一句。 公孙白立即道:“江湖之事岂能牵扯到人家姑娘,我们若是如此做又有何脸面称作是名门正派。” 林会华讽了一声:“与名门正派自然讲江湖道义,但与这等阴险之人又有什么江湖道义好讲的。”说罢,见众人都不附和他,知道自己再说怕是要落个手段卑鄙的名声,只得转了口风道:“明珠既有这等本事,咱们也无须十分担忧,只管在漱石山庄吃好喝好等着他给我们一个交代便是。” 其实其他几人心中与林会华所想无异,只是各人自诩名门正派不好说出来罢了,而林会华心直口快说了出来。 分卷阅读125 公孙敬见公孙白态度强硬,这几年漱石山庄虽是他掌事,但山庄中弟子心中仍是有大半听令于明珠,自己若是强压恐怕不能服众,上前道:“请各位掌门先往砥身阁歇息,具体事务待会我们慢慢商讨,请容我与明珠说两句话。” 各人见公孙敬上来说话,只好给他这几分面子,纷纷拂袖而去。 院中众弟子也渐渐退出庭院。 公孙敬见人已散尽,这才板起脸色道:“明珠,你可知道你此举将陷漱石山庄于不义。” 公孙敬这三年一直在庄中掌事,公孙白凡事也不与他计较,但他明白他此刻若是让步了,以六大门派在江湖中的号召力,怕是要围剿神月崖与叶寒星了。 公孙白坚定道:“明珠此举既是为了保护公孙血脉,亦是为了六大门派的清白。” 公孙敬道:“明珠你是为了保护叶寒星,但是他方才举动分明是要陷你于不义,他的心中但凡有半点漱石山庄,就不会在六门派面前做出强抢沈王兊之事。” “叶寒星做出此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你大门敞开迎他进山庄此举分明是告诉天下人他的身份,如今他又做出这等昏头之事,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咱们漱石山庄要包庇凶手。” “沈王兊猛然间说出大伯母被害之事,别说大哥我相信大家心中都十分震惊,他带走沈王兊也情有可原。况且我相信大哥,他说会给我们一个就必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公孙敬似乎不敢相信公孙白会拿漱石山庄的清誉开玩笑,“漱石山庄迟早会毁在你手中。”公孙白说罢,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公孙白不敢耽搁,急忙出门往摇光院里去,五门派掌门还在砥身阁,他必得到那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安顿好朱姑娘。 公孙白披着夜色来到摇光的房前,细绢窗纸透出细黄的光,只是未曾听见人语,他有些奇怪随即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人应答。 公孙白奇怪,难道是朱姑娘往别的地去了,这可不好,若是叫其他的人见了难保不绑了她。 公孙白心焦转身便要往外头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粉色的身影从房内飞出扑在公孙白背上。 “公子别走。” 公孙白顿了下,随即转身轻轻拍了拍摇光的肩膀,温声问她:“朱姑娘可是走了?” “朱姐姐?”摇光一脸茫然的看着公孙白,“摇光未曾见到姐姐。” 公孙白微微蹙眉,莫非朱姑娘半道就给五门派的人抓去了。 “公子怎么皱眉了,公子不高兴吗?”摇光伸手,柔软的衣袖随着翠绿的缠金玉镯滑下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摇光素手伸向公孙白的眉间,轻轻的抚了抚公孙白的眉头。 女子特有的清香钻入公孙白的鼻子,公孙白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公孙白作风向来端正,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但这段时日摇光因受刺激过大,有些失魂落魄,除了他以外别的人一概不能亲近他。 摇光仿佛将他当做救命稻草般,每次见到他必是像今日这般紧紧拥住她,初时他也觉得不好恐污了姑娘的名声,他也强力扯开过她。 摇光也没有过多的抗拒,只是用一种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要将她推入深渊。但若他肯轻轻怀住她拍一拍,那一天摇光的情况都会好很多,丫环们过来照顾她也愿意吃一些睡一些。 公孙白本着救人的心情也只好稍稍的亲近她一些,饶是如此,摇光每次这样紧紧抱住他,仍让他有些脸红心跳。 “我没有不高兴。”公孙白软声道,“你先进去休息,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 “公子待会还来吗?” 公孙白想了下,待会要去找朱姑娘,安置好她还得去趟砥身阁,“我今晚有诸多事务,待会迟了便不过来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摇光想了下也答应,“公子事忙,不必时刻想着摇光,只要摇光时刻想着你便罢。” 这样直白令人脸红的话也不是第一回听,不知怎么搞的公孙白听多了总有些脸红之感。 这些年他行走江湖,江湖中也不是没有女侠向他示爱,也有使手段的,也有蜜语柔情的,他皆不曾这般,为何独独对摇光。 也许是因为他初见她时,她那一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抑或他将她送入温泉她一瞬间的害羞挣扎与戒备令他记在了心里,还是后面二人被关在石室里,她忍着药劲用金钗刺自己,颤抖着声音对他说“我知道公子不喜欢这 分卷阅读126 些,我虽喜欢公子但也不想教这种事情玷污了公子。”那一份决意令他刮目相看。 公孙白似乎不排斥这样的亲近。 公孙白这许多年未曾想过感情的事情,对摇光除了不排斥也没更多的感情,但倘若摇光一直这样糊涂下去,他并不介意照顾她一辈子。 公孙白安抚她:“进去罢,夜深了小心着凉。” 摇光像个见过了自己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心满意足的朝公孙白笑了笑,不期然踮起脚在公孙白的下颔轻轻印上一吻,然后得逞般扬着笑跑开。 公孙白怔愣了下,然后露出笑意。 第60章 第六十章 砥身阁内,公孙敬站在当中一脸为难,严封坐在椅子上面色十分不悦,其他几人皆是面露不满。 “左掌事方才为何不言语,任由明珠那般任意妄为。”严封冷声道。 公孙敬道:“我虽是他长辈,但到底他才是当家作主的,众弟子面前不好驳了他颜面。” “小辈有错长辈就该教,难道眼睁睁看着他犯错任由他任性吗?” “难道公孙敬你要赔上整个漱石山庄吗?”严封咄咄逼人。 恵樊式也满面怒气,“原以为明珠性子温和,没想到这般是非不分。” “原来他年纪小,万事以和为贵,咱们长辈们都护着也没什么大事要他决断,他只管温和处事,江湖人都赞一句‘温润如玉’。如今该是他出来挑担子的时候他竟还这般面软,在外历练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的好听是温良恭谦,说的难听点就是妇人之仁。”严封毫不客气的指责公孙白。 “我们都是他的长辈,他竟然做出这等软禁我们之事,若是一直抓不到凶手,是不是要拉我们挨个拷问。” 严封此话一出,阁内个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明珠到底年轻,性子优柔寡断不如左掌事老练,老庄主临终也是糊涂了。”赵知方悠悠叹出一句,语气里有无限的遗憾。 恵樊式意会进去,道:“此刻若是左掌事当家作主,咱们这些老人哪还会受这种鸟气。” “当初就若剿了神月崖,何致拖到今日。”林会华也十分不甘,若是如此那沈王兊早八百年就被收拾了。 金之卓年轻没有表达立场,他虽与公孙白同辈比别的人交情好些,但杀父只仇不能不报,那晚的杀手武功高强又会使毒,他认定是沈王兊从神月崖上调的杀手,他恨不能此刻便打上神月崖,心中也埋怨公孙白软弱。 公孙敬见已将各人熬够,这才悠悠开口,“在下何德何能,不过是粗鲁人的行事,比不得明珠年轻会处事,我们也只够在旁传个话的份。” “公孙掌事别自谦,我们心中都是敬重您的,可惜的话我们也只放在心里,如今这副形势,你该给我们想想办法,究竟不能让明珠这般胡闹下去。”林会华道。 公孙敬问:“你们都信任我?”见各人都点头,他这才微微颔首,“我且试一试。” 公孙白来到砥身阁,阁内灯火通明如笼着琥珀辉火的琉璃盏,内心有无法言喻的压力,这阁内的灯光似烈火焦灼着他的内心,薄薄的一层槅扇无法笼罩住这猛烈的烈火。 三叔、各位掌门... 他该如何说服他们接纳大哥,大哥今晚的行为虽是冲动了些,但并非不可理解,毕竟事关大伯母被害。 公孙白抬头望着屋檐下匾上雄劲有力的砥身二字,父亲对他期望甚高,自小将他带着身边亲自传授武艺,亦领着他在这砥身阁内让他学习着处理山庄事务抑或江湖纷争。 父亲处事端正品性光明磊落,耳濡目染,自然影响了他的为人处事,他将父亲视为自己的榜样,他想父亲若在世他会如何处理今日这情形,公孙白低头思索。 父亲一生为漱石山庄可谓鞠躬尽瘁,他定不想漱石山庄走到分崩离析的境地。大伯是为父亲最为敬重的大哥,他虽不曾见过大伯,但父亲每每说起大伯,敬仰之情溢于言表,父亲定也不想大哥流落在外,且此事更是爷爷临终无法释怀之事,叮嘱过父亲定要寻回大伯。 父亲定想认回大哥,亦不想三叔因此离了心,而六大门派近百年来互相扶持,相互支撑,若因此离了心不仅六大门派备受打击,于江湖稳定也不利,更怕又蠢蠢欲动之人趁机作乱。父亲想笼住漱石山庄的人心,必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而父亲如今不在了,他能否像父亲一样处理好这事。 “明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公孙敬的声音传出来,如一把利剑将这一层薄薄的琉璃击的粉碎。 在公孙白的记忆里 分卷阅读127 ,三叔公孙敬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他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声音,他对他这种冷冽的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就是父亲去世之后,这几年愈发的严苛起来,他认为是主事者的威严,亦是怪他这几年来对漱石山庄不闻不问,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公孙白抬眼,该到他担起这责任之时了。 公孙白推门而入,砥身阁庄重、朴素,中间大白墙上挂着曾祖亲手所绘大幅枕石漱流图,下面一张木桌两边各一对椅子,下面两排各六张椅子,既庄重又古朴。 阁里坐着公孙敬以及五位掌门,公孙敬坐在当中右边的椅子上,而右边的椅子空着,显然是等着他的。 公孙白敛容上前就坐,幼时他常站在这椅侧听父亲处事,如今轮到他了,他定不能让父亲失望。 “明珠到底妇人之仁了。” 每位掌门旁边的小几上都有一杯茶,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喝茶,赵知方率先发难,余下几人皆是以同样的神色看着公孙白。 看来在公孙白来之前,几人已经达成默契,公孙白明白今晚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明珠哪里是妇人之仁,如今可谓是手段雷厉了,否则我们几个如何会在这里喝茶?”严封冷冷一讽,说罢又向公孙敬一抱拳,“左掌事也不必忧心了,如今漱石山庄有这等人物,何愁不能发扬光大,日后称霸江湖也是指日可待的。” “明珠,你若还以漱石山庄为重,就该出来表个态?”公孙敬喝声道。 他两眼微眯,嘴角严厉的向下,似在跟公孙白下最后的通牒,若是公孙白再不肯放弃叶寒星,那么他也将对公孙白深深的失望。 公孙白突然觉得对公孙敬很陌生,小时候三叔虽沉默寡言,但也不是这般辞色俱厉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难道他对大哥就这般排斥。 公孙白先是起身对着公孙敬一抱拳,又对着众位掌门一抱拳,接着道:“各位掌门除却之卓皆是看着明珠长大的,就如明珠的半个长辈一般,而三叔这三年为了漱石山庄煞费心血,究其原因皆是因为明珠的任性。明珠虽任性但也不是没有担当之人,请各位掌门与三叔给宽限明珠几日,明珠定会给各位掌门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你摆明要包庇叶寒星,你漱石山庄既这般护短,我们五门派又何要掺和你漱石山庄之事,白白搭上自己子弟的性命,若明珠执意这般不明事理,我们五门派也只好自个儿想法子为门下弟子报仇,总归不会没了你漱石山庄,我们便立足不下去。” “林掌门切莫冲动。”公孙敬忙站起来道,“我们六门派结盟逾百年,当中的情分斩不断、剪不开,明珠只是一时冲动尚未思量明白,请各位掌门容我劝他几句。” 公孙敬转身对公孙白道:“明珠,你只道叶寒星是漱石山庄的血脉,但六门派结盟已逾百年,这当中结的姻亲多的都需坐下来细算,只是这两代未免亲缘太重这才淡了,只严华山庄的姑娘嫁与金刀门而已。难道这些祖上的亲缘你都不认了吗?难道你的眼里只有大哥一脉了吗?” “固然大哥之事,是父亲临终亦不能释怀的遗愿,但若叶寒星为人磊落,品性端正,我亦不会多加阻拦,但你也看到了,他行事那般乖戾,全然不顾漱石山庄的脸面只为个人意气,再加上那样高绝的剑法,恐怕日后还是漱石山庄的祸患,别说这样的人在六门派互相之间的关系面前不值得一提,只怕之后还要提防他。” “你这几年多游历在外,对山庄事务多有不知我也不怪你,所以我与各位掌门才愿意坐下来跟你解释几句,如今你该明白你肩上担的是漱石山庄,该收敛自己的任性,万事以漱石山庄为重。” 赵知方击了下掌,赞道:“左掌事字字珠玑,可谓为漱石山庄呕心沥血。明珠有你,漱石山庄有你是为大幸之事。” 公孙敬的脸色略松,但对着公孙白仍是面目严厉,道:“几位长辈皆是为了你好的,你若懂事该立即与叶寒星划清界限,明日便发出江湖告示令神月崖交出沈王兊,若不然便将神月崖视为同伙。” “三叔万万不可。” “明珠难道还要冥顽不灵下去?” “此事只要宽限明珠几日,明珠便能妥善解决,何至于这般大动干戈,最终演变为江湖纠纷。” “明珠要如何解决,莫不是老生常谈那一套,查出杀溶月之人,叶寒星查清他母亲之事定会送沈王兊来交换?” “我真不知该骂你傻还是骂你蠢,你便那般相信那个叶寒星,方才那般夜色谁人知道屋顶上什么情形,明鼎阁你是知道的,虽擅暗器到哪绝非那等卑鄙之人。” 分卷阅读128 “明珠自然知道,明珠绝不认为是明鼎阁做的。” 恵樊式面色铁青,今晚之事明鼎阁难免要受人风言风语,便是在这砥身阁内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即便认为不是他们做的,也难免频频拉他们出来说事,但碍于身上有伤,只好先不去计较罢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叶寒星自小生长在百虫谷,要救沈王兊是自然之事,他那般说只是寻了个借口蒙骗你罢了,再说你就那般相信叶寒星,难道就没可能是他谋害了溶月然后嫁祸于我们?” “左掌事说的是,事实真相定是这样,那叶寒星定是觊觎神月崖崖主之位已久,趁机谋害了溶月,自己取而代之。” “不可能,我要让出漱石山庄庄主之位,大哥都不愿接受,如何会去谋害溶月,这般大费周章。” 公孙敬从鼻息里哼出一记,“明珠,你真是天真,你一心想要让出这庄主之位,那叶寒星虽想要却也知道他这样不明不白的上位,不仅在山庄里难服众,更怕江湖之人诸多议论,他索性做些高风亮节之事为自己搏个好名声,日后江湖中人认可他为漱石山庄血脉也道此人颇有些风骨不似神月崖出身。而神月崖就不一样了,本来干的就是杀手勾当,毫无规矩道义只有‘能者居之’这一法则,以前也不乏翼星楼楼主谋害神月崖崖主取而代之的事件。前代崖主因其凌厉手段方能压弹住各人,这代溶月上去之后,毫无作为,听说为人颇为怯懦,眼看着神月崖便要衰弱下去,谁知叶寒星横空出世,不仅支撑住了神月崖的颓势,更是将翼星楼的声势推向了顶峰,以致江湖人只知翼星楼楼主叶寒星而不知神月崖崖主溶月,他们之间毫无嫌隙怎么可能。今晚之事恐怕那叶寒星也谋划很久,只是今晚给了他一个契机,你看他如今稳居神月崖崖主之位,如何不道一句城府深,你继续这般天真的话,只怕日后连漱石山庄都要拱手相让。” “左掌事说的极是,事实真相便是这般。”恵樊式唯恐众人老将他明鼎阁与溶月之死联系在一起,忙应声附和。 其他几人也纷纷应和,神月崖死活与他们何干,眼下重要的是抓回沈王兊,否则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中立足。 公孙白被公孙敬说的哑口无言,但他内心仍然相信叶寒星,仍是道:“大哥不是这般人,我既诚心相让,他若心中不安多等些时日便罢,何致行这些残忍的手段。” “糊涂...” “明珠若真想让出庄主之位,不若就让给左掌事,既能服众又不服先辈所托,我们也心安,何必非得这般大兴波澜。”林知华打断公孙敬的话道。 公孙白一怔,不想众人心中竟是作此想!他抬眼看向众人,却见众人皆是一般的神色。 看来他如今只剩进退两条路了? 要不背负着众人的意愿,就此与叶寒星决裂,要不就让位将位置让给三叔,不是他恋权,只是他让位给三叔之后,三叔仍旧不能放过大哥,而那时他若想为大哥做些什么可就不容易了。 公孙敬脸色未变,看着公孙白道:“林庄主的玩笑话你莫放在心中,你是漱石山庄的明珠,江湖人皆敬仰你,我虽是漱石山庄的掌事,实则与叶寒星也无异,在江湖人中并不能代表漱石山庄。我如今这般咄咄逼人也并非逼迫你,只是不愿见你走上歪路罢了。” 公孙白微微收紧拳头,脸色渐发白,此刻他若不就着林庄主的话继续下去,恐怕有惺惺作态之嫌,方才义正言辞要让位于叶寒星,如今轮到更有能力更合适的人,却不敢表态。 公孙敬拍拍他的肩头,对着众人道:“我膝下无子,老了一样还要将担子卸给明珠,他是个实诚人,你们这么说恐怕他当真起了这心,你们这不是要累死我一个老人家,以后万不可再提这话,明珠回来了我也轻松了,不过是自居长辈在旁提点一些。” 林会华见公孙白默不作声,以为他当真起了这心,忙道:“明珠莫多想,我也只是这么一玩笑,只怕你真心要将位子给那叶寒星罢了。” 公孙白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明珠年少,未能面面俱到还望各位掌门多提点,只是大哥到底是漱石山庄的血脉,我既知又无作为,日后有何脸面去见先祖。” “请各位掌门相信待大哥查明大伯母的事情定会将沈王兊送回,而溶月之死,我相信大哥亦不会错冤枉人。”公孙白说罢,随即聚气于右手心,提手便欲往左肩拍去。 公孙敬一震,速度极快的一掌拍开公孙白的手,“明珠,你这是干嘛?” 公孙白趔趄了两步方才止住,方才公孙敬出掌急未掌握住气力,一时注力大了些,此刻公孙白只觉得左手隐隐做麻,体内真气乱窜,他恐公孙敬愧疚,只得忍着不敢表露,只道:“明珠忠义不能两全,只好以身代大哥向 分卷阅读129 各位掌门谢罪。” 公孙敬瞪眼看了他半天,最终只能无奈的吐了一气,道:“我已知明珠心意,你是要护叶寒星到底,我们逼他便是在逼你,漱石山庄如今只剩你一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漱石山庄既为江湖首屈一指的山庄,须得拿出些气度来,你既要护叶寒星到底,那便由我出面,叶寒星临走之前不是放话,若想抓回沈王兊便向他挑战,明日我便向他下战帖。” 公孙白立即道:“明珠既为漱石山庄庄主,此战应当明珠出列。” 公孙敬一怔,看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珠所言属实。”公孙白经公孙敬一提醒明白过来,他漱石山庄即便肯关上门自己解决纷争,但五门派必不肯久等,不若自己去挑战叶寒星拖延一点时间,于他于叶寒星都好,这一两日他便抓紧查明真相。 公孙敬颇有些欣慰的意味,看着公孙白道:“明珠此举可谓大丈夫的担当,到时候你须得全力以赴,若是输了不仅漱石山庄从此以后在江湖中要低神月崖一头,便是咱们六大门派也是颜面尽失。” “不仅如此,还会招人话柄叫人觉得你明珠夹私故意卖叶寒星面子放走沈王兊,毕竟此次事件中漱石山庄并无弟子被害,江湖说起便以为漱石山庄护短,所以你得全力以赴才是。” 公孙白不觉公孙敬竟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令他丝毫没了周旋的余地,他只好拱手道:“侄儿谨遵三叔教诲。” 其他几位掌门听了也觉得好,公孙白袭承漱石山庄正统,内力深厚,剑法精纯必不输叶寒星,况且明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江湖游历,江湖中虽有“明珠”之名,却未有人领教过其武艺,他们相信此事之后明珠定可位列江湖名人录更可连带着推高六大门派的声势。 众人既有了明珠的承诺,便也放心先回去,也不管是在山庄中被明珠囚禁着,只道是在此等候消息,以便日后第一时间手刃仇人。 …… 夜深,砥身阁。 一片纤弱的身影投射在窗门之上,仔细看这片身影虽纤细身段却并不玲珑,像是从头到脚笼罩住一片纱。 偶有细碎之声传出。 “公孙掌事今晚之事做的实在漂亮,用沈王兊说出阿伊被害之事,不仅让叶寒星想走不能走更是与漱石山庄离心,接着射杀溶月逼他接下崖主之位,更是与六大门派对立起来,兼而旁边又有沈王兊拼命搅事紧贴叶寒星,如何不教五门派起疑神月崖为共犯,金之卓怕是都怀疑杀金掌门的是神月崖杀手了。” 公孙敬握着隐藏在紧口衣袖下手腕间的剑痕冷笑一声。 “而公孙白,你愈是由着他做高风亮节之事愈是引得五门派不满。最后公孙掌事,三言两语便逼得公孙白出手挑战,实在是高明,叫我佩服。” 公孙敬并不得意,“接下来的我们是成是败便看夫人的了。” 女声冷哼数声,“我费尽心机总算将摇光放在了公孙白身边,而摇光这颗棋子,如今才是真正用的时候。” 公孙敬甚是愉悦的笑了声,“一计套一计,还是夫人高明。” 烛光晃了晃瞬间将那纤细的身影变得扭曲。 …… 阿英跟着阿健的车出了漱石山庄,想想不放心又让阿健特意绕道到了百宝堂,葛禹还没有回来,她让十二转达葛禹,这段时日出去避一避,因着她的缘故,又因叶寒星今晚的事,六门派恐会上门找事。 十二唬了个脸色铁青,不住的点头应下。 阿英这才放心,照旧上了车往公孙别馆过去。 公孙别馆的人自然是认识阿健的,热情的将阿英接了进去。阿英本来是要往枕石别馆的,只是不想阿健担心,并未同他提起,照旧跟着别馆仆人进房歇息。 待院中烛火熄了,阿英便偷摸出门。 此地离屏风山不远,阿英为了不惊动别馆中人,便从后院翻了出去。 临走前,她在房中留了一份信,道是翌日去投奔亲戚了,让他们不必寻找,这才放心走人。 阿英从漱石别馆一路往西而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屏风山脚,她抬眼看去,藏在山腰黑云般连接的林树间隐约有灯光。 便是那里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阿英吸了一口气,摸出万小蔓的脸皮带上,这张脸皮粗糙,原先那张精致的被叶寒星扯了已经丢了,这张原是千面身上摸来别的脸皮,昨日收拾恰巧这张放在身上,她回忆千面的手法,自己给改动了下,虽不 分卷阅读130 太像但也能唬人。 程钩如今还在漱石山庄,此刻出现在此定会惹沈王兊怀疑,但是万小蔓向来追着叶寒星,若是出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夜色深浓,月光如练,阿英眼前的山间小径蜿蜒向上一直消失在夜林深处。 阿英刚踏上石阶,忽的身后传来一声笑声。 她忙回头,后头站的却是千面。 阿英学着万小蔓板起脸色,“别妨碍我去找叶寒星。” 千面不像以往般被激怒,反倒是一脸兴味的瞧着她,慢悠悠道:“我的手艺确实不错,你嗓音掐着也像,可惜瞒不过我的眼睛。” 阿英自知被识破也不继续装,道:“我要上去找叶寒星,你若是我朋友便和我一块上去。” 千面此刻也收起戏谑的脸色,道:“你小小一个弱女子竟也有此勇气,你可知上头那个沈王兊是什么人物。” 阿英心知方才事定是沈王兊从中捣鬼,不放心叶寒星须得上去探一探情况,只是不便与千面说,便道:“管他什么人物,我上去就问叶寒星一句,明日还同不同我一块走,他若是不走我便自己走了。” 千面嘿嘿的笑,“他若是不走,我同你一块走。” 阿英哼哼笑了一声,“你一看到我就知道不是本尊,怕不是因对自己手艺熟悉的缘故,怕是心中眼中装了某位佳人的缘故,这才一眼就识破了。” 千面不想阿英短短时日便瞧出这端倪,如今心事被戳中脸皮微烫,神色不大自然。 阿英继续道:“可叹你这般情深,不仅甘愿在她与叶寒星之间当绿叶,更是牺牲自己为她吸引走叶寒星身边出现的姑娘,这份心真是天地可鉴。” 千面嬉皮笑脸道:“我也没这么伟大,如果美人儿愿意与我在一块的话,我立马就舍了她,明日就同你远走高飞。” “你若肯收拾起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准人家还会瞧见你,你若这么一直嬉皮笑脸下去,人家即便有心也不敢将你的话当真。” 千面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怎知我不曾一本正经过。”说罢,又摆摆手道:“你不与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将这张面皮还给我,我给你换一张更精致的。” 阿英摸了摸面皮道:“我也不是有心害万小蔓,只是我想着她与叶寒星有交情,方才在漱石山庄为叶寒星出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若是她去寻人别的人见了也不起疑,若是莫名其妙的人去了恐叫人怀疑,叶寒星也不会出来见我,我这才借了她的面皮。”说罢,又道:“你放心我就上去问他一句话,不会给万小蔓惹事。” 千面想了下道:“也罢,我与小蔓方才在山庄中都露了脸,别人也知道几分我们与叶寒星的交情见了也不会怀疑,若是突然带个陌生人上去倒是节外生枝了。” 阿英见千面答应,便先往上头走,走了几步又问:“你为何会来这里?” 千面道:“方才事出突然,这溶月又死的蹊跷恐另有隐情,我与叶寒星多年交情,此刻也不能安睡,索性出来探探消息。方才那沈王兊又是从这里抓回去的,此刻他们挟着溶月的尸首,恐怕不好赶路,恐怕今晚还是在此歇息,所以便寻到这里来了,凑巧见到你准备上山。”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山腰的枕石馆前,阿英曾疑惑过这个名字,因为看着与漱石山庄像是一脉相承,但是她方才有意无意同阿健提了一下,阿健并无反应,道是漱石山庄庄风朴素,只此一处别馆,便是这一处别馆也是因着前代有庄主练功岔气,这才购了一处馆子在此静养。 眼前枕石馆大门敞开,之前里头许多巡视的人也不见了,想来是方才漱石山庄的人来抓沈王兊将这些人一并抓了去。 二人见这馆不过是空壳一个,里头沈王兊虽阴险到底还要靠叶寒星便没什么顾虑走进去。 二人走近大门,前头便是前厅,里头烛火大亮,有人影投在窗纸上应是叶寒星他们。 阿英与千面走近,前厅门亦是开着。厅内地上放着一个人裹着白布应当是溶月,阿英不忍细看,眼眶湿了湿拼命忍了回去。 溶月前半跪着的是叶寒星,他头半垂看不到神色想来也十分难过,疾风站在一边神色亦是晦暗,只沈王兊神色轻松的坐在一边。 忽的,沈王兊抬眼看见他们二人站在门外,笑了声道:“叶寒星,你的老相好来了。” 阿英一怔,沈王兊为何会这么说,而且一看见万小蔓就很熟悉的样子,据她所知他见过万小蔓应当就是那天在客栈被抓与今天晚上。 莫非万小蔓与他还有别的接触? 沈王兊面 分卷阅读131 带笑意继续道:“你看你这都有美人相伴了,回去神月崖做崖主得了,还坚持什么?” 阿英一听这话,莫非传位崖主之事另有隐情? 阿英立即道:“叶寒星是漱石山庄的正统,怎么会去做什么神月崖的崖主。” 叶寒星半垂的眼眸微微一动,随即抬起头来往后看去,只见晦暗的门外站着两个人,却是千面与万小蔓。 叶寒星看见万小蔓的时候瞳孔缩了缩,手心开始有冷汗,他真的害怕沈王兊会认出她。 沈王兊嘿嘿一笑:“这是少主临终所令。”又道:“万姑娘,不若也跟着上神月崖得了,在神月崖上另一个姑娘也不得机会不是,听说她是葛禹的侄女,想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保不齐还是叫叶寒星骗来的,她若是听到神月崖只怕吓也吓死了,万不可能像万姑娘这般有侠气有胆量。” 阿英不继续沈王兊的话题,仍旧是纠缠之前的话题,“叶寒星是漱石山庄的正统,却为了你成了六大门派的众矢之的。”阿英语气放缓,一字一句加重道:“你、最、该、死!” 沈王兊勃然大怒,咻的一声站起来,“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他好。” 叶寒星紧张的立即站起来,唯恐沈王兊对阿英动粗,他的脚尖不自觉往阿英处移了移,只要沈王兊一有动作,他立即便能制住他。 “你以为他回漱石山庄,那些人便能看得上他,那些人个个都拿野种的眼光看着他,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他若是回神月崖还有光明正大的崖主当,以他如今的声势,日后未必不能与漱石山庄比肩,何必回去仰人鼻息。” “为了他好?”阿英的手指渐收成拳,她就知道,叶寒星回来说溶月已经放他出神月崖,溶月既会放他走定不会在最后关头拿那崖主的位置套他,那么这一切十有八九是沈王兊搞的鬼,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叶寒星没办法拒绝。 阿英冷声道:“你为了自己能活命真是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沈王兊有些奇怪的看着万小蔓,觉得她这会儿有些不一样。 叶寒星唯恐阿英继续说下去,沈王兊看出什么端倪了,立即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是为了我好,容我出去与他们说几句话。” 沈王兊不想这个时候与叶寒星闹不和,狠狠的瞪了一眼万小蔓随后甩袖往后去,疾风依旧在厅中守着溶月的尸身。 叶寒星对着阿英与千面道:“你们跟我来。” 阿英此刻心中已十分恼怒,她已等不到到外头,立即朝叶寒星发问,“接位之事是不是沈王兊自作主张?” 以阿英对沈王兊的了解,不难想象她会做此猜测,叶寒星不想再此刻让情况再糟糕,只得模棱两可道:“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处理好?”阿英气得气息都有些不稳,她逼问叶寒星,“处理好这些是什么时候,你以为我明天会等你?”阿英气得鼻子发酸,带着几分变调的声腔问他:“你如今被他拿捏住还有脱身的可能吗?” 千面隐约知道一点叶寒星与美人儿的关系,只当是情人间的抱怨也没放心上去。 疾风在旁听了心中不大悦,他跟过叶寒星出任务,有两次也见过这位姑娘,但叶寒星对她皆是不曾回应的,不似今日这般包容,如今见这姑娘这般咄咄逼人,莫非她要逼着崖主离开神月崖? 疾风做此想立即,脸色不善的瞪了阿英一眼。 阿英感受到疾风的脸色,心中也不大好受,又想到溶月心里也难过,软了声道:“溶月之仇自然要报,我只是怕你从此以后被他拿住了,你也不是没见过他的手段。” 叶寒星自然明白阿英的顾虑,他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离开,如何还肯在此受制于人,特别是阿英身份特殊万不能叫他发现了。 叶寒星见阿英心情很差,甚至带上几分绝望,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说罢,拉着她的手往外去,又对千面道:“千面你也随我来。” 三人出了前厅,来到皓月当中的前院中。 隆冬渐至,草木已萧瑟,举目望去只剩一些奇型的丫枝,叶寒星见了此景心中也有些萧瑟之意。但看到阿英,心中仍然有希望,只要阿英在,再艰难他总会突破重重阻碍。 叶寒星心中涌出一点希望,脸色也轻松一些,对着阿英道:“我若真想走,没什么能阻止,你再等我几日,待我了结了这些事便与你一块远走高飞。” 阿英仰头看着叶寒星,她从不怀疑叶寒星的话,她上来也不过是来确定事情的真相而已。眼角余光处黑墨化成的树枝处突然染上了几分 分卷阅读132 昏黄,是后头的人亮了灯,那里应当是沈王兊歇息的地方。 阿英自然的转回眼光,看向叶寒星道:“我知道,我等你。”说罢,又道:“你叫千面出来定有话与他说,我心里不爽快往那边走走。” 叶寒星见那边是一条走廊也没什么危险,前院空旷,一眼看去情况尽收眼底,心里也放心便让她去了。 叶寒星看着阿英高挑偏瘦的身形往那边走去,最后在栏杆上坐了下来,这才放心同千面说话,“千面你帮我带个东西给公孙白。”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白布,摊开白布里头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镖。 阿英坐在栏杆上看着叶寒星与千面在说话,她转头往后头光亮处看去,只见走廊转弯处隐了一半房屋,翘起的飞檐下便是光亮处所在。 那一处光亮就是所有事情的罪恶源泉,若是掐灭了那一处光亮,那么叶寒星便自由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阿英从发髻上摘下银簪打开暗扣,黢黑的蛊王躺在里头,她若真想下手非得用点非常手段不可。此条蛊虫自小是沈王兊饲养,最是熟悉沈王兊的气息,只要她稍微引导便能顺利的回到沈王兊的体内。 阿英继续翻出香囊,昨日在院中闲散无事,她弄着玩做了些蛊,其中还有些是根据蛊王做的。 她在里头翻了一点小末出来,这是她根据葛禹给她的丸子药方改良了做出来的,那丸子能引蛊虫,那么里头的药材对虫子必是有点作用的。 但她想着她自小所会蛊术都是从沈王兊处偷来的,不敢完全用蛊教他发现,不仅无法立即见效还可能被他取回蛊王继而抓住她。 她需要一些非常规办法。 阿英手一翻将虫子翻在手心上,黑虫蠕动了下便不动了,阿英拿簪子刺了它一下,虫子受刺激又挪了一下。虫身上立即流出一些不明液体,随之而来手心传来一阵痛,鲜红的血渗出来,这是方才虫子被扎时在她手上咬的。 虫子闻见血腥味,立即疯狂起来,扭动着身子就要往阿英的手中钻去。 阿英用簪子止住虫子的头部,用流了血的手将簪子尖压住,然后另一只手的小指挑了些小末出来,又用食指沾了些蛊王的□□抹在手心干燥处然后把粉末抖上。 通明的液体与暗红的粉末混合在一起,以眼见的速度慢慢发黑而手心开始慢慢发烫。 阿英恰巧配了点能使蛊王发作的药,此粉末用蛊王最喜药材做引诱,待蛊王食入之后在蛊王体内并不能发作而是随着她方才所扎之洞流出,此刻粉末便会刺激着蛊王的虫子令其刺痛难耐,虫子食之狂性大发,癫狂不能自己,将全身蛊毒如数泄出之后而亡。 手心越来越烫,阿英大喜,这只是她闲暇玩物,未曾在蛊王身上试验过,她的手心已有感觉,待蛊王进入沈王兊体内之后,蛊虫蛊毒尽泄,看沈王兊有几条命。 阿英拿手绢擦净了手上黑色的液体,一点小伤她也不在意,照旧先将蛊王放进簪子中扣住。 月光照不进走廊,走廊像是与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英收拾好,翻身进走廊让黑暗淹没全身。 走廊尽头就是光亮处,阿英移步向它走去,若是仔细看还是看出她的步伐因上次出逃摔落左脚脚筋受损,以致走路微微有些不平,但这并不妨碍她要去做这件艰难事情的决心。 她自小憎恨他,恨他打骂她阿娘,恨他虐待叶寒星,即便他在漱石山庄借口是给叶寒星去胎毒,但她是知道他的,他是夹了私心的,他就是将叶寒星当做天上掉下来的工具,这才这般肆无忌惮。 阿娘和叶寒星承受住他大部分的拳头与折磨以致于这些疼痛没有落在她身上,但这些并未让她有好半分好受,她从心里憎恨他,恨他恨得希望他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他太狡诈,他为了自己可以推任何一个人去死,所以还能安然活到现在,如今还能拿捏住叶寒星。 阿英走在这条黑暗的走廊上,眼前只有拐弯处的一点光亮,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感受,仿佛她一个人走在深渊的窄道中,这一步步过去是越来越黑暗的隧道,她眼前的只有那一点光亮,只要那一点光亮灭了,她的世界便被黑暗彻底覆盖,她将永身陷在这深渊之中,阳光照不进来,月光难以浸透。 四周静的可怕,阿英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她用力抓着簪子手心都是汗。 静谧黑暗的走廊突然传来她阿娘的声音。 “绛儿、绛儿。” 阿娘叫的很急切,像小时候她故意跑去扔掉沈王兊的蛊虫,阿娘在后头急切的叫她,怕她做错事挨打。 分卷阅读133 可是没办法,阿娘,真的没办法。 我们都以为只要顺着他,足够听话,便能换来安稳的日子,可是这个人是贪得无厌的。 阿英越是接近那光亮,身子抖得越厉害,她浑身发冷,手心都是汗几乎不能拿稳簪子。 阿英抬头看了眼,四处黑暗,月光深藏。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阿英努力说服自己。 耳边又传来阿娘的呼唤,就像在她耳边唤她,“绛儿、绛儿,你回来,你快回来。” 阿英脸皮发冷,脑中是强烈的令她晕眩的感觉,她吸了一口气牵扯到后背的衣服冰冷濡湿一片。 她摇摇头想令自己清醒几分,颤抖着双唇低声:“这是唯一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 阿英越过昏暗光线一脚踩进房间射出来的光里,光源近在眼前,她只要踏进去就能成功了。 她缓缓抬起黛青绣花鞋,黛青的鞋缓缓抬起…… 忽然,阿英腰间被收紧,唇鼻被人紧紧捂住。 她被带离那一片光亮。 “你要做什么?” 叶寒星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春雷炸响,驱散了一整个严冬的冷意,她身体每一处细胞都像是活过来。 可是即便冰冷刺骨她也未曾想过要退却,她挣扎想扑向那一处光亮,她奋力挣扎但是身后有力的臂膀坚定的带她离开。 她使尽全力未能阻止去势,下一刻她被抵上僵硬的石墙。 叶寒星放开她的唇鼻。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鱼儿离开水很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她紧紧扯着叶寒星的领口,仿佛一松手就要掉入深渊。 叶寒星紧紧抱住她,将她贴近自己胸口,他能感受她的不安,他想安抚她,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阿英透过叶寒星的胸口往前看,世界像是重新回到她眼中,月华落在庭院中,静谧而柔美。 “你想去找谷主。”叶寒星肯定道,他的心砰砰跳着,他与千面说着话见阿英双手在弄着什么,也不曾在意,再一瞥眼却已不见了她,他立即让千面进前厅看着疾风,任何情况都不许出来,他怕事情露陷,能少一个知道便少一个。 叶寒星拉过阿英的手,白嫩的左手上有明显的一道伤痕与一个黑色的印,叶寒星当即明白她想做什么,颤着声道:“你别冲动。” 阿英的心像是从悬崖上落下来,伏着叶寒星喘了半天的气方才有些平稳下来,她抖着嘴唇吐声:“他就是魔鬼,有他在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有真的自由,他对你一定不肯轻易放手,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叶寒星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阿英,道:“会的,你相信我。” 阿英摇摇头,只觉得痛苦万分,“你知道他的为人的,从小到大只有别人被他折磨的份,什么时候他吃过亏,我们此刻若是不下手,难保日后他不先动手,你自己心里明白接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寒星岂能不知沈王兊的手段,但是他不能让阿英动手。 “他就是要推你出去对付六大门派,你生他也生,你若死了六大门派亦是消耗大半,他照样能逍遥。”阿英说罢,又道:“我知你心中所想,若是平常时刻你愿意查多久我都陪着你,但是此刻不一样,你若是继续被他牵连下去,只怕日后再也不能走出他的桎梏。两者相较,我也只能先对不起伯母,选择保全你。” 叶寒星沉默了,他确实想知道母亲的死因,但是沈王兊确实像打不走的毒蛇般,你越挣扎他缠的越紧,那毒牙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在你身上。 叶寒星犹豫间,右侧忽然袭来一股杀气,他立即将阿英护在身后,转身一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蛇信般蹿来的红绫。 站在叶寒星与阿英眼前的是万小蔓。 万小蔓柳眉倒竖,喝声道:“哪个不长眼的假扮姑奶奶。” 叶寒星怕惊动沈王兊,立即道:“万小蔓出去说话。” 万小蔓岂是那般听话之人,平时里她万般追求叶寒星,叶寒星总是对她爱答不理,如今竟然对着一个假货这般亲热,看来叶寒星也不是不喜她,只是她自己没凑上机会罢了,但是如此一想便更憋屈了,叶寒星好不容易对她亲热一回,竟然还被一个假货抢了先,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气,简直是岂有此理。 “叶寒星,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才是货真价实的万小蔓,你身边的那个是个假货,你竟然骂我不去抓她。” 叶寒星见 分卷阅读134 万小蔓的声音越来越大,当即上前拖着她往外去。 万小蔓岂是这等听话之人,她见叶寒星今日反常,心中愈发不安起来,不依不饶就要嚷嚷起来。 忽然,万小蔓腰间一紧,刚欲逸出嘴边被一只大手牢固的封入嘴巴,而后双脚悬空。 一阵头眩目昏,万小蔓双脚落地之后方才恢复自由,她一看清身后人之后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千面,做什么背后偷袭人的事。” 千面笑嘻嘻道:“我相好的在里头睡觉,你大呼小叫的岂不要吵醒她。” 千面虽不知道叶寒星为何让他在里头稳住疾风,但见他们长久不回来心中也担心,按捺不住出去瞧一瞧。这一瞧便瞧到了万小蔓在发难,他早该预料道以万小蔓的性子定会跑来找叶寒星,方才上山是他疏忽了,但此刻若是叫万小蔓扒下了阿英脸上的面皮,以后她岂不是寻着阿英为难,千面无法只能先上来将万小蔓抱开。 万小蔓这下有些反应过来了,怒道:“好呀,我就是说叶寒星若是认不出我,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天下间这手艺除了你还有谁,定是你做的面皮,原来你们是合起伙来冒充我耍叶寒星。” 万小蔓杏眼圆瞪、粉面带煞,手中红绫舞着就朝千面舞去,千面轻松就躲开了。 千面笑道:“此事是我贪玩了,你也别恼,改日我同你赔不是。” “此事是我不好,但今晚事出突然,我也只能借你的面皮用。”叶寒星从大门走出来道。 万小蔓见了他愈发恼怒:“何事要借我面皮,你亲自来请我岂不更方便。” 叶寒星只得道:“事出突然,未来得及。” 万小蔓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无话可说,又见那个假冒的站在门边,方才走廊黑暗她也不曾认出人来,如今月光下见她身材高挑,叶寒星待她又那般亲昵,心中当即便有了谱。 万小蔓冷笑道:“朱姑娘今天玩得是哪一出,自己的脸长得好好的,拿我的脸皮使着玩。” 阿英虽被她认出来却是不能摘下脸皮,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是为了来寻叶寒星,我一个无名之辈恐怕进不了这馆子的门,所以才用了万姑娘的面皮,借万姑娘的名声一用。今日夜深恐有不便,日后再向万姑娘赔不是。” 万小蔓听朱英这么说,心中舒服几许,但到底还有气,一为着面皮给人用了,说到底这个事怪千面,肯定是他给她的;二为着叶寒星方才与她的亲昵。 万小蔓不依不饶道:“赔不是,你拿什么赔,你赔的起吗?” “万小蔓,别太过分了!”千面喝断她的话音道。 万小蔓更怒了,转脸对千面道:“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如今竟跟着外人来戏弄我。” “我...唔...” 万小蔓话未说完,千面已没了耐心,他向来知道万小蔓的脾气,若是仍由她叫骂下去,只怕三天三夜她也不肯罢休,不若一把将她抱走了,她虽恼怒但怒气去的比现在还快一些。 千面一手捂住万小蔓的嘴巴,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提气就往旁边密林里去。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阿英见千面将万小蔓抱走,微蹙的眉头稍稍展开,抬眼又见叶寒星不免又想起方才所说之事。 阿英道:“我心意已决,你不可能日日看管着我,我总有机会的。” 叶寒星回身看她,只见她双眼通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惯来知道阿英的脾气,若是她决定的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叶寒星道:“你容我考虑考虑,夜已深,前院有个小房间颇是整洁,我送你过去歇息。” 阿英答应,从今晚到明天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她总有机会的,若不然她明日便跟着他上神月崖。 “啪!”万小蔓一巴掌打在千面的脸上。 千面脸歪了歪,回过头来依旧是嬉皮笑脸的,道:“人家小两口耍花枪,你凑那前头不觉得碍眼吗?” “拿了我的脸皮,我就要给她点教训。” “那脸皮是我送的,方才也让你打了一巴掌,咱们俩算是扯平了吧?” 万小蔓瞪了千面一眼,“你干嘛这么维护她?” 千面笑嘻嘻道:“我也维护你呀!只是你感受不到罢了。” 万小蔓向来泼辣,但是对着千面的一片真心,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道:“咱们的交情与她能比吗?” 千面哼笑了一声,脸上有些自嘲的神情,亦无更多的话与万小蔓说。 分卷阅读135 万小蔓也觉得尴尬,她最受不了这种情形,抬脚跺了一记:“这个事日后再算。”说罢,便提气往外去。 千面也不追,见她走远了,仍旧回过头来往枕石馆去。 月色如霜,山林古树高耸如云,万小蔓穿过一棵又一棵高大树木,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枯枝枯叶。 她的心情很差。 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她占理的事情,怎么大家都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她将这一切归咎于朱英。自从朱英出现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叶寒星变了,连千面都变了,叶寒星惯来冷淡但放眼整个江湖,她算是与他走的最近的人,所以她心里也平衡,偏偏出现一个朱英令叶寒星处处打破惯例;而这个千面更过分,向来处处维护她的,现在为了这个朱英竟然要她让步。 可恨,这个朱英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万小蔓想起叶寒星与朱英的关系在伏归城产生了变化,她那时候曾怀疑过,为何像叶寒星这种惯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夜之间就能与朱英亲近起来?她不相信叶寒星会一见钟情,便是她与千面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能与他说上话,而朱英为何能轻易做到这一切。 万小蔓又想起叶寒星落难只是口中呢喃的那个“阿英”,那个“阿英”与这个阿英到底什么联系,每每从叶寒星口中叫出来总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仿佛他这般唤她不止三五载像是从有记忆起他的嘴边便有这个名字。 万小蔓柳眉微蹙、红唇嘟着细细思量,凭她女人的直觉,这肯定不简单。 “万小蔓?” 深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戏谑的唤声。 “谁?”万小蔓杏眼微睁,警觉看下四周,涂着红蔻的丰盈白手立即按在腰间的红绫上。 “方才也是我眼拙,万女侠这般英姿飒爽,岂是那等冒牌货冒充的了的。” 只见高大的林木后面出来沈王兊。 万小蔓对沈王兊本来就没好感,如今更因为他叶寒星无法回去漱石山庄。 万小蔓冷笑一声:“沈谷主向来喜欢这般与人打招呼吗?” 沈王兊也不介意,微微笑道:“我认为如万女侠这般飒爽方才配的上我们崖主。” “配不配的上岂是你说了算的!” “那等冒牌货只会魅惑男人,半分侠气也无,崖主将来是要成就大业的人,身边岂能有那等狐媚之人拖后腿。” 沈王兊方才其实已经听到动静了,他偷偷跟着他们跑出了门,发现原来之前见的那个万小蔓是个假的,他也不在意究竟哪个是真的万小蔓,但是看到叶寒星那般维护她之后,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绛儿已经死了,他如今唯一能拿捏住叶寒星的便是他母亲的死因,但是这件事他不是唯一知晓的人,他时刻担心着叶寒星逃离了他的手掌心怎么办! 叶寒星身上的蛊已解他早已知晓,从蛊王丢失的一天他便知道有这么一天,叶寒星是他手下出来的,他虽未教过叶寒星蛊术但叶寒星对他的下蛊手法了如指掌,如今没了绛儿作胁怕是不能轻易控制住他。 沈王兊方才见了叶寒星那等维护那位姑娘,心中也担心,他深知男人本性,他想要叶寒星听话,若是不能控住那个姑娘,至少不能让她待在叶寒星身边动摇她,他要在他身边放个靠谱的人,万小蔓就是合适的人选。 万小蔓道:“叶寒星是要成大业的人,不过不是在神月崖而是在漱石山庄。” 沈王兊不想在此时与万小蔓有什么冲突,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万小蔓:“难道你不愿站在他什么的人是你?” “想又怎么样,叶寒星心底人都不是我。” 沈王兊哈哈大笑起来,“万女侠一身侠气,没想到是这般执拗之人,他心底的人是谁不重要,他身边的人是谁才重要。” 万小蔓瞪着他,迟迟不言,她这几年再缠叶寒星也不敢用什么手段,即便是缠也是点到即止,见他真的不耐烦也不敢再进一步,她就是怕会被他讨厌。 “他喜欢的是朱英,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王兊方才思索着那姑娘倒是不碍事,使点手段弄走便是,但如何劝服万小蔓倒是个问题? 沈王兊交接的双手一握拳,他真的急忘了,只想着拉万小蔓结盟,他竟忘了他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沈王兊回过神来听到万小蔓嘀咕她能有什么办法,他笑眯眯道:“想要一个人消失很简单?”沈王兊向万小蔓伸出手去,手上有一个袋子,只要万小蔓扯开袋子,里头的蛊粉便会立即扬起,那么接下来万小蔓 分卷阅读136 就会为他所用。 “你要杀了朱英?”万小蔓吃了一惊。 “朱英?”沈王兊不自觉的咀嚼这两个字,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但他说不上那点异样。 “叶寒星不会允许的。”万小蔓连连后退直摆手,她再讨厌朱英也没想过要杀她,这个提议实在是吓到她了。 “没关系的,只要你一直在他身边,他就会看到你喜欢你,绛儿被那个姑娘替代了,你也会替代那位姑娘。” 万小蔓还是摇头,“不行,不行,我虽然不知道他对绛儿的感情怎么样,但他对朱英是不一样,我能从他眼中看到喜欢,从他第一次温柔的唤她‘阿英’起,我就知道我比不上她了,我如今这样只是不甘心罢了。”万小蔓越说越沮丧,这些她都明白,她只是不肯正视罢了。 沈王兊却是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阿英、阿英”是哪个阿英,叶寒星从小到大都叫绛儿为阿英。 朱英,朱英,朱为绛,朱英便是绛英。 沈王兊为他自己这个发现,激动的几乎要浑身发颤起来。 “你再说一遍叶寒星叫那姑娘什么?”沈王兊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万小蔓,不自觉的往前冲了两步。 万小蔓见沈王兊一副鬼上身的模样也吓了一跳,立即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沈王兊激动的脸色涨红,连声音都变了音调,“你说阿英,是阿英?叶寒星叫她阿英?” 万小蔓像看疯子一般看着沈王兊,“就是阿英,你激动什么?莫非你认识阿英?” 沈王兊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叶寒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万小蔓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心中也有些忐忑,就怕沈王兊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万小蔓提气便往后去,冷声道:“我万小蔓光明磊落,不屑做这些龌龊事。” 沈王兊眼睁睁见万小蔓离开,不气不恼收回袋子,如今有绛儿又何惜一个万小蔓。 绛儿,绛儿! 沈王兊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他也。 月光透过小窗,投在地上一片光亮平滑的光,像静谧无波的水面。 阿英趴在床边思索,左手垂直下来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床前的月光。 忽然,像无波水面的月光起了涟漪,一个人的身影滑了过去,接着又滑了回来,一颗人头在月光中颤了两颤,然后又左摇右晃了一番,紧接着又消失在窗前,看着方向像是往后去了。 阿英一个激灵坐起来,这里除了她就是叶寒星与疾风,二人皆是严肃寡言的,不会有这种神经质的行为,而且如今两个人在前厅守着溶月的尸身,应当不会来这里,并且这种行为极像是沈王兊中蛊之后的样子。 沈王兊用蛊了! 阿英惊得大跳起来。 阿英对沈王兊这种行为太熟悉了,打小他喜欢用叶寒星试蛊,但叶寒星也有身体吃不消的时候,所以有些对身子损伤不大的便自己试试。有时蛊发沈王兊便是这副焦躁不安的德行。沈王兊倒不敢用她试蛊,一来阿娘会找沈王兊拼命,沈王兊虽不喜阿娘,但百虫谷全赖阿娘打理,沈王兊对阿娘到底有几分顾忌;二来叶寒星也会找他拼命,她小时被沈王兊偷着喂过一回被叶寒星知道了,提了刀要与他拼命,可惜年幼一下被沈王兊捆了,但到底让沈王兊怕了几分,从此试蛊这等事再不敢打她主意,有时实在没人又有些不碍事的便只能自己试。 阿英随即按住砰砰乱跳的心,此刻不能惊喜过头惊动了叶寒星,天赐良机于她,她须得好好把握机会。 阿英起身肃整了下裙摆,簪子、香囊俱还在身上,她要行事方便的很,沈王兊此刻中蛊,她只要稍使手段催发下便能得手。 阿英迅速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开了门,左右无人她立即闪了出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她转头看去,沈王兊还在前头,走路一颤一颤的,像一个夜行的僵尸。 阿英缓步跟了上去。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阿英轻步跟在沈王兊后头,只见沈王兊一直沿着长廊往前,然后经过拐弯处并未出去回到他原先的厢房而是一直往后。 阿英跟着他一直往后去,在月光下显得白灰的柱子缓缓后退,在走尽了所有的柱子后,沈王兊走出了走廊,在距走廊三尺开外的假山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没入了假山洞里。 阿英摸了摸裙边的香囊忙跟了上去,此刻正是沈王兊最糊涂的时候,她必须把握好时机。 分卷阅读137 阿英一低头进了山洞,随即扑鼻而来一道异香,阿英暗咒一声“糟糕”。 叶寒星在前厅里坐着,心里有些不安,厅上的孤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对面疾风以一个松懈的姿势垮坐在椅子上,支手扶额,面孔隐在阴影里。他们做杀手的在神月崖之外从不松懈神经,今日想必是少主之死对疾风打击太大了。 少主的死给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欢欣雀跃从此自由自在,而是震惊继而迷茫,他们做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江湖中仇家无数,他们之所以能安然无事,不过是那些人忌惮神月崖的势力,只得想办法寻“冤头债主”。如今溶月死了,神月崖群龙无首,若是此刻再有有心人针对,只怕神月崖也要做鸟兽散,各人自寻出路。 叶寒星明白疾风的忧虑,神月崖上尽是些没来处没去处的孤儿,神月崖于大伙也算是一个归处,若是神月崖散了,各人真当是枯叶飘零,凭风吹散。 少主若在他能潇洒离了神月崖,可如今少主不在,让他立刻弃了神月崖,多少令他有些犹豫。 但是,阿英... 叶寒星起身决定去看看阿英,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他不能离了阿英,任何事都没有她重要,只是此刻他需要一些时间。 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疾风抬头去看,昏暗的灯光下叶寒星站起,他高大的身影投射下罩住了椅子,叶寒星朝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随即朝外指了指,示意往外去。 疾风知道,他定是去看万小蔓,只是叶寒星这样修罗般的人什么时候和万小蔓好上了?疾风低头了继续以一个颓丧的姿势坐着,他并非爱管闲事之人,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念头一过,复而沉浸在溶月之死带来的震惊之中。 叶寒星从前厅出来,几步走下台阶,然后往西面侧房去。 “扣扣扣” 叶寒星敲了敲门,里头没回应。 门虚掩着,只留了一道幽暗的缝,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我进来了。” 叶寒星告知过后,便推门而入。 而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他才将她人安置在床榻上,而此刻床榻上却空无一人。房中摆设很简单,叶寒星一眼就望尽,万不可能有躲藏人的地方。 叶寒星面皮一阵阵发紧,他旋即出来疾步往沈王兊的房间去。 沈王兊房间灯光大亮,不似方才那般昏昏暗暗,叶寒星握着流光剑的手一紧,莫非阿英被发现了? 叶寒星紧握着流光剑,盱衡厉色,倘若…倘若阿英真的被沈王兊抓了,他们二人若想安稳过日子只有一条路可走,阿英说的没错,沈王兊就是个吸血成性的蚂蟥,若只是他一人,他自可摆脱沈王兊,若是加上阿英… 叶寒星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玄黑的行步靴踏在青石台阶上静寂无声又带着坚定的力量,生母之仇要报但他绝不会拿阿英来冒险,若阿英真的按捺不住,那只有他出手。 叶寒星推开房门,琥珀烛光由一条线迅速扩大成一片,泄出房门驱赶庭院里的黑暗。 意外的,沈王兊正端坐在厅中,左手搭着椅子把手,右手端着一个青色茶盏,低头准备喝茶。 “你来了!” 沈王兊毫不意外叶寒星会来,眼皮未抬便知道是他,他仍旧低头喝完剩下的半盏茶,将茶盏放置在身边的八仙桌上,这才正眼去看叶寒星。 沈王兊抬眼去看叶寒星见他神色冷峻,流光剑紧贴在身边蓄势待发,一身玄衣像是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沈王兊冷笑一声,道:“今晚大闹漱石山庄,六大门派定不会放过神月崖,崖主心中可有计较?” “谷主深夜不睡就是为了此事?”叶寒星盯住沈王兊,像一只猎豹盯住猎物。 沈王兊不置可否从鼻息里哼了一声,见叶寒星接近,冷不丁盯住他道:“你想杀我?” 叶寒星没应声,只是止住脚步冷看着他。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究竟是被谁所害?” “谷主既知,说明此事并非做的天衣无缝。” “看来我是没有用了。”沈王兊讽笑了声,看得出并不是在自嘲。 沈王兊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在茶盏中,当着叶寒星的面伸出食指在里头搅了一圈,然后看向叶寒星道:“喝了它,明日你便是我最听话的崖主。” 叶寒星冷眸微眯,手按住流光剑。 “我如果是你,我便不会动手,而是喝了一盏茶 分卷阅读138 然后低声下气的请问我人…”沈王兊故意加重语气,“究竟怎么样了,可还活着。” 叶寒星大骇,阿英果然是又寻过来了。 “你究竟将她怎样了?”叶寒星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阿英虽然被发现了,但她还带着万小蔓的脸皮,万幸没被发现? “你究竟将万小蔓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 沈王兊大笑起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块,仿佛听见了一个异常好笑的笑话。沈王兊扶桌大笑不止,边笑边看向叶寒星,良久方才稍稍止声,带着笑意问他:“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老糊涂了。” 叶寒星心又沉了几分,但仍旧不敢贸然乱应,只道:“万小蔓也算是我朋友,亦替你传过话,若稍有不妥当之处,谷主并不该如此计较。” 沈王兊不耐与他兜圈子,叶寒星将他当做傻子,他可不是老糊涂,他伸出食指重声扣了扣茶盏旁边的桌面,道:“跟你小的时候一样,绛儿的过错你来承担,你将这茶喝了,绛儿的日子便好过些。” 叶寒星浑身发冷,仍抱有一丝希望,沉声道:“绛儿已经死了。” 沈王兊也不准备按他头让他承认,只是笑眯眯道,“上天厚待我不薄,又送了一个绛儿给你,这个绛儿,你要还是不要?” 至此,叶寒星已然明白,沈王兊已知晓一切,并且抓了绛儿,他再遮掩也于事无补。 叶寒星上前端起茶盏,一口饮尽然后将茶盏扣在桌上问沈王兊:“绛儿在何处,我要见她。” 沈王兊满意的看到叶寒星喝完蛊茶,笑道:“绛儿如今是我的王牌,怎可轻易让你见了。” “你…” “你若是乖乖听话了,自有绛儿的好日子过,若不然可没她的好果子吃。”沈王兊看着叶寒星不疾不徐道,如今他有绛儿在手,可不怕叶寒星不听话。 “我与绛儿从未分开过,我已经喝了你的蛊茶,一切受你控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要确保绛儿的安全。” “我对你们二人可不放心,谁知道你们二人凑在一块又会出什么坏主意,没准又会被你们害了。” 叶寒星厉声道:“见不到绛儿,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沈王兊正欲再说,忽然外头传来几声可疑的猫叫声,沈王兊明白找他的人来了。 沈王兊抬头看了眼叶寒星,他知道叶寒星的脾气,绛儿捏在他手中叶寒星自然是万事听他的,但此刻若是不让他见绛儿,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事,倒不是因为外头的人来寻他他急切,而是他实在不耐叶寒星此举。 沈王兊丢出一颗青色丸子,道:“吃了他,我便带你去见绛儿。” 叶寒星一把接住丸子,想也没想抛进口中,沈王兊当他是护身符,抓了绛儿也不过是为了控住他,他相信沈王兊不敢在丸子中动什么手脚,不过是些蛊,他习以为常。 一盏茶后,沈王兊起身踢了踢吃了迷丸后昏迷在厅中的叶寒星,然后绕过去走出房门。 黑漆漆的夜里,猫叫声愈发的急切,沈王兊不慌不忙缓步往后,仔细看步伐似乎还有些不太情愿,只是猫声这般急切他不得不去一趟。 沈王兊最后停在一座嶙峋的假山前,假山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从头到脚包裹着一层金线绣纹红纱,在月光下绚丽异常。女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却是流苏夫人。 流苏夫人手上抱着一只黑猫,黑猫张着青绿的眼睛,喵喵的叫着,一瞬不瞬盯着沈王兊瞧。 “看来沈谷主在我这馆住的挺舒适?”又指指旁边的大汉,“你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沈王兊似乎不意外在此看到流苏夫人,仿佛先前二人的个嫌隙已烟消云散。沈王兊朝程钩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 沈王兊回头见流苏夫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假山里头,知道她定是看出点什么了,笑了笑道:“流苏夫人这馆子设置得妙,我正好用得着,借用几天。” 流苏夫人哼了声,“你的事我管不着,别耽搁了咱们的大事便罢。” 沈王兊装傻,“夫人深夜来此可是有事商量?” “到你的一柱春出马了。” 沈王兊笑笑,“他动作果然快,只一晚上便逼得公孙白出手。” “计划之中的事情,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你的一柱春了。”流苏夫人伸出手来,一只暗灰干枯布满青筋的手仿佛是老树上的藤枝。 沈王兊嫌恶的瞥了一眼那手,随即挪开视线,从兜里 分卷阅读139 掏出一瓶药朝流苏夫人抛了去。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流苏夫人一把接住沈王兊的药,眼眸眯了眯对沈王兊的态度有些不悦,又说不来哪里不对,只得冷声道:“方才我在外头唤了你这般久都不出来,莫不是见叶寒星被你拿住了有了异心了?” “费什么话,拿了蛊你送去便是。”流苏夫人看沈王兊如今声量不似往常唯唯诺诺,心中有几分了然,定是给她说中了。 流苏夫人握着瓷瓶道,“方才我见叶寒星躺在厅中,不若这蛊就先给他下了,也免去你日后寻机下蛊。” 沈王兊急声道:“方才就是使了这蛊才使他晕了。” 流苏夫人横了他一眼,道:“先前你向我们吹嘘一柱春无色无味,食之无觉,一旦发动内力便随内功化入五脏六腑蛊渐发而亡且死后无症,但如今你却说叶寒星是中了你的蛊倒下,这般烈性如何能哄公孙白吃下,还是你根本是在骗我。” “我骗你作甚,此事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我会放弃?” 流苏夫人抚了抚手中的黑猫,忽然她一把扣住黑猫的嘴,然后另一只手拇指挑开瓷瓶上的红塞子,将瓷瓶中丸子倒进黑猫的嘴中。 “你干什么,这一炷香只此一瓶,你叫这猫吃了,拿什么对付公孙白?” 流苏夫人干枯的紧紧扣住猫头,只见猫在她手中用力挣扎,她知道自己料得不错,她斜眼看沈王兊,冷声道:“且等着,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要使什么诈。” 沈王兊也不惧,眼看着黑猫在她手中吐沫、断气,只呵呵一笑:“你不是恨公孙白吗?我给你药,你了解了他的性命便罢,何必如此麻烦。” 流苏夫人厉声道:“当初说好的,公孙白必须死在天下人面前,他才能名正言顺接手漱石山庄。” 沈王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流苏夫人,道:“他要他的名正言顺,你流苏夫人得到什么了,难道就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流苏夫人一怔没想到沈王兊会说这话,厉声道:“你果然起了异心。” 沈王兊最初找上他们确实为了自保,那时他以为绛儿死了,他恐怕没办法捏住叶寒星,即便叶寒星身上有蛊但他知道叶寒星的脾气,绛儿已经死了,恐怕小小的蛊并不能拿住他,而叶寒星在江湖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神月崖渐有他一人独撑之势,他每每想起叶寒星小时,他对他所做之事便坐立难安,这才出来寻靠山。但如今天助他也,绛儿竟然还没死,那他为什么不能舒舒服服的回神月崖坐着,要在这低声下气的给人当走狗。 沈王兊轻蔑一笑,“你目的在于弄死公孙白就算出气了,他要名正言顺于你有半分好处,莫不是你还真相信他会许你半壁江山?” 流苏夫人自然瞧不上这什么半壁江山,她要的是要将织云这个贱女人从公孙家的祖坟里扒拉出来,而她百年以后要与公孙岩合葬在一起,此事非他不能办到。 流苏夫人道:“你找了新靠山我们不管你,你尽管将一柱春拿来,终归结果公孙白是个死,怎么死的与你也无关,你就当最后一个顺水人情,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还能找他照应一下不是。” 沈王兊都控了叶寒星回神月崖了,还能眼看着那个人把控整个江湖,他巴不得漱石山庄乱起来神月崖好趁机钻空,所以毒药他能给,公孙白最好不明不白死在漱石山庄,而这蛊却是不能给,以免夜长梦多失了盘算。 当时说好用沈王兊的蛊,一来好控制,二来也是为了让六门派的人知道公孙白是死于蛊毒,他们再从中一挑拨立即就能引发六门派与神月崖的矛盾,而他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叶寒星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如何还能引六门派的人找神月崖的麻烦,能杀了公孙白自然好,但是不能用他的蛊。 沈王兊道:“那蛊不过是我胡言,谁知你们便信了,我如今只有这一样能杀人的,而这一样方才也叫你喂猫了,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沈王兊觉得流苏夫人方才之话也有几分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也不敢将话说的十分绝。 “你…”流苏夫人气结,“你竟骗我们。” “只要公孙白死了,结果都是一样,漱石山庄都落他手里了还管江湖人如何想。” “你当真没有那蛊?”流苏夫人再一次确认。 “当真没有。” 流苏夫人明白沈王兊如今抓住了叶寒星,与他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她在此多说无益,沈王兊这种奸诈的小人若是将他逼急了,没准又拿出一瓶毒药糊弄她,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她必须尽快想别的方法,最后关头不能功亏一篑。 流苏夫 分卷阅读140 人随手将黑猫扔到假山山脚,厉眼盯住沈王兊道:“沈王兊你最好祈祷叶寒星别给他的仇家寻住了空隙。”说罢,拂袖就走。 “这个就无须流苏夫人担心了。” 流苏夫人一走,沈王兊瞥了眼地上的黑猫,一脚将其提进假山脚。 葛禹挪着胖而笨重的脚步,怀中抱着一大堆瓶瓶罐,小心的开了房间门然后迅速闪了进去接着小心仔细的关上门,生怕别人瞧见似的。 葛禹献宝似的将一大堆瓶瓶罐罐,一股脑的放在房中铺着金线绣牡丹红底绸缎的紫檀小圆桌上。 葛禹白胖的脸挤着笑容,倾身对着房中坐着的纤细女子,殷勤道:“苏苏,你瞧这些都是我最新研制的毒药。” 流苏夫人扫了一眼桌子上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淡声道:“这些毒…毒性怎么样?” “毒性?毒性绝对厉害,牛那么壮的人呢稍微沾上那么一丁点也是立马倒地。” “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中毒时无知无觉,毒发起来又十分猛烈,必死无疑的呢?” “这种…”葛禹面露难色,“你也知道我本职是救死扶伤,研制毒药不过是一时兴趣顺手而为,且也是为了更加了解江湖中出现的各种毒药,所以毒药多以见效快为特点,要说慢性的也有,但要中毒时无知无觉倒是有些难。” “那你这几天能研制出来吗?就这一两天?”流苏夫人激动,一把抓住沈王兊的手。 葛禹情不自禁瞥了眼流苏夫人抓在他手上的手,不禁心驰神荡,即便流苏夫人再无往日容颜,但他对她仍是深情不改,只要她对他这般说说话他已心满意足。 葛禹虽不知流苏夫人要这些毒药来对付谁,想必是一些欺负她的人,他一万个想帮她,但他一时实在无法满足她的要求,他不愿欺瞒她惹她生气,只得道:“一两日时间太短了,你宽限我半旬我定能制出你想要的药。” “半旬太久了。”流苏夫人豁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干枯的手发泄般一掌拍在小圆桌上。 “那...那不行十日,十日我想赶一赶应当也可以。” “十日太久了,就只能这一两日。”流苏夫人面目狰狞朝着葛禹吼着,吼完之后又似十分后悔,一下子扑在葛禹身上痛哭道:“如今只有你肯帮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葛禹被流苏夫人这么一哭,心早就乱了,但他不敢欺瞒她,结结巴巴道:“我是一万个愿意帮你,但是...但是这一两日,我实在不行,这不是我的搪塞之话,只是我不想叫你失望。” 流苏夫人知葛禹对她的心意,她都这般了,他若说不行也实在是不行了,她随即收了那一脸哭相,抬头盯住葛禹,如今再提那蛊葛禹应当不会起疑,便问,“那我问你,那回光蛊可还有?” 葛禹一惊,不想流苏夫人竟在此刻提起此蛊,此蛊当年亦是在她授意之下所制,不想后来竟闯下弥天大祸,从此他便发誓再也不碰蛊,不想她竟又在此刻提起这蛊。 “你...你怎么提起这蛊了。”葛禹口舌发干,面对流苏夫人他向来真诚的,但是此蛊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遗憾之处,所以他决定撒一个谎。 “这蛊...这蛊当年已被你尽数取走,我这里不曾有多。” 流苏夫人用粗糙的手托起葛禹圆润的下巴,让葛禹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你实在不善在我面前撒谎,你每次撒谎都会躲避我的眼睛。” 流苏夫人的手微微收紧,“你告诉我实话这蛊可还有?” 葛禹看着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干脆闭口不言。 流苏夫人没想到葛禹此次这般坚决,他素来对她心软,她也只好故技重施。 流苏夫人眼一转便转出一副清澈透明的眼眸来,下一刻便见盈盈泪眼,她情真意切凝视了葛禹半晌,方才柔声道:“你可知我为何要那蛊?” 葛禹心头一震,随即想起三年前的事,忙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神。 流苏夫人温柔的抬起葛禹的脸,然后摘下她从未放下的面纱,只见原本平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九十岁的老妪。流苏夫人看着葛禹道:“你可知我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葛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仍不免被吓了一跳,随即他抓住她的手道:“我知你最爱美,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医治你,使你恢复往日容貌。” 流苏夫人握着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干枯的手抓紧了葛禹的手,动情道:“若说这世间还有谁是真心待我的,那便只有你。” 葛禹难得听到这般动情 分卷阅读141 之话,也深情回应:“你放心,我定会医治好你,只要你给我机会。” 流苏夫人点点头,安抚似的拍拍葛禹的手,“这些年我争也争累了,报复也报复够了,若是我说想与你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共度余生,你可愿意?” 葛禹没想到流苏夫人说的是这一件事,这是他萦绕在心头的多年愿望,不想今日竟梦想成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紧紧抓住流苏夫人的手,激动的结结巴巴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定会对你好的。” 流苏夫人捧着他的脸道:“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只要做完这一件,我多年夙愿便了,我便甘愿与你远走。” “这…可是关于那蛊的!” “我变成如今这模样只怪两个人,只怪两个人,一个是公孙岩,一个便是那野人,如今公孙岩已死,我不杀那野人心头意难平。”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葛禹心中一直放不下三年前的事,思及二十年前的事,他亦感慨:“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与那织云起冲突,扣了织云到崖边要公孙岩选,公孙岩心中记挂你们二人,谁知一个失手却没能救起你,当时悬崖险峻,织云被你用剑刺伤,公孙岩只好先送织云下山,然后进山来寻你,当时我也听了风声便与公孙岩一起来寻你,谁知只在崖山寻到一些血迹,却见不到你人。” “我们在崖下寻了三天三夜仍是一无所获,我与公孙岩猜想你定是还活着,只是不想见到我们遂躲了起来。所以,当年那事也算是一个误会,并不能全然怪到公孙岩头上。” 流苏夫人厉声笑起来,“他若非为织云那个小贱人的美色所迷何至于让我掉落悬崖,而后竟还听从他师父的命令与那小贱人成了亲,生下了公孙白这个贱种,你要我如何甘心。” 所以你如今复而回来,还是为了报复漱石山庄?葛禹不敢将此话说出口,只得叹道:“当年公孙岩一心痴迷武学,对你与织云都没有更多的情意,是你自己偏执了。” 流苏夫人狠狠的瞪了葛禹一眼,明显见到葛禹脸色退缩,她又想起今日的目的,如今再计较这些前程往事已经没有意义,她须得拿到那蛊。 流苏夫人缓缓了脸色,道:“公孙岩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你可知当年我被公孙岩那个负心汉打落山崖我遇见了何事?” “何事?”葛禹急切的问,他当年遍寻不到她,急切的想知道后来她究竟往哪去了。 流苏夫人继续道:“当时掉落悬崖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天不亡留我一丝气息,我命虽未绝却遭受了平生最大的耻辱,我被山中野人所救,这野人不知名甚名谁何方人士只知道他力大无穷,我但是身受重伤没法逃脱只得忍受他的侮辱,直至后来生下摇光。” 葛禹的紧紧握着流苏夫人的手,神色间既是震惊又是怜惜心疼。 “你听了这些可会看不起我?” “不会,我心疼你,恨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当年我曾找过你踏遍中原三十六城,且远至塞外遍皆寻不到你的踪迹,我以为你定是寻了山清水秀之地隐居起来了,没想到却遭受了那般痛苦之事。” 流苏夫人拍拍他的手道:“我在山谷里忍辱负重,终于天见怜我,我偶得一本秘籍,那本秘籍没封面,里头只有一些内功心法,当时我身上的虽已恢复但内力损耗太大一时难以恢复,且那野人用手铐脚镣锁住我的手脚使我没办法逃离。我知道我想逃走,必须要恢复内力,震碎这手铐脚镣,方有一丝机会,我也不管这内功心法是何内力,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便要尝试,随后我便偷偷练着这内功心法。这秘籍果然管用,我日日感觉自己内力精进不少,只是这本秘籍是个残缺本,有些不全的我便领悟着自己修炼,没想到就是因为此出了差池,我九死一生挽回了自己性命,内力虽增进,容貌却衰老如老妪。而后我趁野人外出之际寻了个机会,带着摇光逃出了那山谷。我不杀那野人心头意难平,只是那野人力大无穷,我与他面对面未必杀的了他。” “我可以帮你。” 流苏夫人摸着葛禹真诚的脸,笑道:“我怎么能让你涉险。”又道:“我知道那野人日日都要到山谷东侧一树野果上摘野果,我将蛊放入那野果上,他食之无觉,待发作起来神仙难救岂不便宜。” 葛禹听流苏夫人这般惨痛经历对那野人恨之入骨,恨不能亲眼看他死了,便道:“你当真只是为了杀那野人?” 流苏夫人点头道:“他是我最恨的人,甚于公孙岩,我必须杀了她。” 葛禹听罢下定决心,他站起来走到房中书架前,他踮起脚在书架上层一阵摸索,接着就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檀木盒子,葛禹擦擦盒子上的灰,递到流苏夫人跟前道:“我 分卷阅读142 保存的很好,应当还能用。” 流苏夫人打开紫檀盒盖,里头躺着一瓶天青色瓷瓶与她当年拿的一模一样,她欣喜的拿出它来,这下好了,沈王兊想神月崖置身事外不可能了,他们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因沈王兊的一点小算盘而落空了。 时间不多了,她须得在今日便搞定此事,流苏夫人转身便往外去。 “你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流苏夫人霍然转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烈,缓了缓口吻道:“你在此好好收拾收拾等着我,最多半旬等我回来了我们马上走。” “我怕你有危险。” 流苏夫人自嘲般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般面容能有什么危险。” 葛禹知道她介意的面容,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你在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流苏夫人只是微微一笑,便抽出手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让我自己做个了断。” 葛禹还想再说,鼻息间忽然逸来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她以前时常在流苏夫人身上闻到这种味道,这次再见她倒不曾闻到,但今晚他又闻到这种味道,在这之前,他是从公孙白带来的东西上闻到的,那是从五门派被害子弟身边带回来的。 葛禹看着流苏夫人,心中明白这药的作用容易让人迷糊,但他面上不点破,他只希望流苏夫人没有骗他。 葛禹看着她点了点头。 摇光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夫人,可是这次夫人变得不一样,不像以往那样面容严厉。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让她喊她阿娘,她很激动抱着她直哭,颠三倒四的说了很多话,一会很想她一会很恨她,一会骂她对她狠心为什么不认她,一会又哭诉她心里还是念着她。 摇光记得夫人说,阿娘如今不能照顾你对不起你,阿娘给了你一块玉佩说是阿娘自小佩戴能保平安的,她须得日日压在枕头底下。 摇光记得抱着她哭了很久,哭到最后自己都没意识。 摇光醒来之时,阿娘已经不在屋里了,她抹抹脸上的泪水果然是梦而已。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往枕头底下抹去,果然给她摸到硬邦邦的东西,她拿出一看是一块帕子,里头硬邦邦包着一块东西。 摇光翻开帕子露出玉的一块,心下惊奇了下,方才明明是个梦为何真实的出现了一块玉,莫非是娘真的显灵了,娘真的悔过了,娘说这块玉会保佑她应该不假。 摇光心下一计较便揣着玉出门了,她无病无灾的平安的很,反倒是公子这段时日颇为累心,方才丫环跟她说有人来漱石山庄闹事,公子差点被刺伤,他比她更需要这块玉。 流苏夫人站在暗处,看见摇光出门往公孙白院子方向去,这才露出几丝宽松的笑。 “事可办成了?” “只要公孙白不拒绝便办成了。” “我看明珠这段时日对她有求必应,不过是小小一块玉,自然不会收下。” 流苏夫人冷哼一声,“果然是贱人的儿子,最喜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我警告你,你若想日后长眠在公孙岩身边,最好对织云放尊重点。” “怎么?心疼了?”流苏夫人冷冷一笑,男人惯会装深情,“你若这般深情,当年何必远走,你若是将这一分深情教于那贱人知晓,那贱人也不一定求公孙玠不成转而投入公孙岩的怀抱,我亦无须受苦这么多年。”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多说无益,我只告诫你一句,若是再像当日在花影馆地下室那般对织云口出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 流苏轻蔑的瞥了后头一眼,冷冷的轻哼一声算是应声。 翌日,漱石山庄挑战神月崖之事传遍江湖,江湖里不知内情人士纷道,漱石山庄终于坐不住了,这几年眼看着翼星楼声名鹊起,其楼主叶寒星一跃成为头号杀手,漱石山庄是该挫挫其势头了,否则江湖被这等暗杀势力影响着迟早乱了道义。也有人说,漱石山庄,百年名庄,何必与这等不入流的势力一般见识有失身份。但此消息一出,仍吸引了大量的关注,江湖人纷纷讨论,不知是继承了漱石山庄百年绝学的公孙白更胜一筹还是半路杀出来的叶寒星更厉害一些。 叶寒星得到这个消息时,他人已经在神月崖。 疾风来跟他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反问疾风:“我们回来之时是几个人?”他方才醒来看见神月崖房间熟悉的摆设便知道自己遭了沈王兊的道,他正欲出去寻人便见疾风进来。 疾风虽不知崖主是何意,但仍道:“昨晚我连夜上神月崖带 分卷阅读143 了人接崖主与先主回来,算起来应有七八人。” “没有崖外之人?” “没有。” “那谷主呢,他回来没?” “谷主迟我们一步回来但此刻已在崖上。” “迟来一步,那他回来是几人?”叶寒星急切的问,他要确定阿英被藏在何处。 “只沈谷主一人。” “只他一人?”叶寒星自言自语并未期望疾风有回应,他暗忖,莫不是他将人藏在了百虫谷? 叶寒星立马跳下床准备去百虫谷。 “但是崖主,漱石山庄的事怎么办?” “应战便是,还有莫再叫我崖主,我会查明溶月之死,但并不代表我会接下崖主之位。” 叶寒星之前料到六门派之人不可善罢甘休为拖延时间才有此说,但如今沈王兊扣留了阿英,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只要阿英在他手上一日,他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动作,恐怕他不接下这挑战,沈王兊也会逼他接下,沈王兊心中最大的顾虑便是六门派那些人会找他算账,如今能光明正大挫对方锐气,他岂有不逼他应下之理,不若他自己先应下,便可不烦心此事,安心找阿英。 疾风一怔,那神月崖日后该如何是好。 疾风思想间,叶寒星已经出了房门。 叶寒星一路往百虫谷去,百虫谷他太熟悉了,他熟悉这里的角角落落,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若是沈王兊将人藏在这里他必定能寻到她。 叶寒星在百虫谷一找便是一天,令他害怕的是,百虫谷每一个地方都找过了依旧找不到阿英,这些地方不仅包括沈王兊自以为他与阿英不知道的地窖,以及只有他与阿英才知道的地方,但这些地方都没有阿英。 叶寒星心急如焚往神月崖赶去,若是沈王兊将人藏在了神月崖不可能瞒的过疾风,还是说沈王兊根本没有将人带回来,那么阿英在何处,还在枕石馆还是已经被转移了,那如今她身边是否还有人,若不然这一天一夜的她该怎么熬过。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叶寒星一脚踢开沈王兊的房门,沈王兊三年前将阿英送上神月崖之后,未防明剑山庄的人报复,请求老庄主在神月崖给他一个容身之处,而老崖主去世之后,沈王兊便将神月崖当做客栈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而溶月为人温厚并不在这些方面与他计较。 沈王兊见叶寒星阴沉沉的站在面外,面色含霜,手握流光剑,一副要与他算账的模样,知道他定是翻遍了百虫谷与神月崖一无所获这才来寻他。 沈王兊气定神闲道:“明日之战,我只有一个要求,赢了公孙白但不可杀了他。”沈王兊昨日给了流苏夫人一瓶毒药,当时他为了削弱六门派的势力自然是想公孙白死,但后来仔细一想又不对,公孙白一死不是遂了他的心意,那人想取公孙白而代之,他偏不如他的意,最好公孙白明白他的企图内讧起来,他们神月崖正好可坐收渔翁之利。 “阿英在哪?” “你取了公孙白的人头便可见到绛儿,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绛儿。” 叶寒星无法忍受这么长时间的不知阿英的下落,若要他再等一天,他会发疯的,“你让我见一见阿英,明日之事一切听你的。” 沈王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他捋了捋胡子,“我让你见了绛儿,还能控的住你?你明日败了公孙白,我便让你见,未防万无一失你得叫上葛禹。” 沈王兊知流苏夫人与那人不会善罢甘休,短短一日他们也寻不来那等无色无味的毒物,最有可能是故技重施用三年前对付公孙岩那招对付公孙白。三年前沈王兊吃了暗亏,心中也十分气愤,暗中调查了不少,虽无确切证据却也锁定了嫌疑人,且他也知道,葛禹对这件事知之甚深,葛禹是个医痴,天下间若有难住他的疑难杂症,他便是不吃不喝也要研究个明白,他断定葛禹如今对此会有办法,有葛禹在公孙白便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那你告诉我阿英身边可有人,她是否安好。” “饿上一两天死不了人,你明日若是胜了,我便让你去送饭,若是败了,那她再挨个一两天饿怕是也难撑。” “你...”叶寒星气极,“难道你对阿英半点父女情分都没吗?” “父女情分!”沈王兊冷哼一声,随后抛出一个物件,物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银光,“叮”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叶寒星脚尖。 叶寒星认出这是秋棠夫人的遗物,阿英贴身带着的银簪。 “这对蛇蝎母女竟联合起来骗我蛊王,秋棠为骗我蛊王竟自己服用蛊,我好心用 分卷阅读144 蛊王医治她,她竟给我掉包了,又将这蛊王给了绛儿,而绛儿也瞒了我好苦,竟还偷偷带了这蛊王走了。你说她们这么做的时候可有念着亲情?而昨晚,我想她定不是想与我父女相认才偷偷跟着我,怕是为了救你叶寒星来对我下毒手了,你说她这么做可有念及血缘亲情?” 叶寒星慢慢蹲下去将银簪捡起,紧紧握在手中,如今阿英身边没了蛊王,定受沈王兊控制,此刻为了阿英他却是不得不服软。 叶寒星半跪下去,将流光剑放在身边,低下头道:“请谷主善待阿英,明日之战,我一切听从谷主。” 沈王兊满意叶寒星的态度,他明白叶寒星这般已经彻底放弃反抗他的念头。 “你好好听我话,我自然是好好待她。” 冬日,白昼犹为短,申末时分金乌已西垂半挂在山头,大地一片金黄,经过一日的照晒也生不出半分暖意。 灵绝山脚茶摊里挤满了人,江湖人仰头望着灵绝山巅持剑相对而站的两个人,北风渐起夜霜将至,但山脚的人没一个想离开,他们都想见识见识这难得一见的比试。 灵绝山巅,二人屹立在山巅迟迟不动手,像是落了金光的木人,一黑一白如黑夜与白天,只能对立无法交融。 远处的金乌似乎也不肯错过这一场对战,留恋在山头,闪耀着不规则的光晕,金光打在叶寒星与公孙白半边脸上,为他们镀上金色的面具,二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山巅有风过,将二人的发带吹得飘飘荡荡。 最终叶寒星先开了口,“说实话,我也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术。” 公孙白笑道:“你我二人皆是得公孙真传,皆是自小修习,不知谁更胜一筹,若没今日明珠亦想与大哥切磋一番,如今正好了却心愿。” 公孙白又道:“大哥托千面送来的飞镖,我确认过确实不是明鼎阁的东西,上面的毒我今早亦找葛禹求证过,产自西域,便是葛禹也是当年游历西域之时才见过,他道在中原从未见过此毒。” 叶寒星思量了下道:“中原武林与西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近有二十来年不曾来往过,不可能莫名其妙有西域之人混入中原。”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是有人嫁祸明鼎阁,并且用西域的毒扰乱视线,但是要找出此人须得知道何人到往过西域,但是江湖人大多随性不羁,去过西域也不足为奇,如此寻找可谓大海捞针。” “我且问你一句,昨晚在院中人可都是六门派之人,没有不相干的人?” “都是六门派之人。”公孙白恍然大悟,“大哥是说,只要查出院中人谁曾到过西域便有嫌疑?” 叶寒星道:“此事只要稍一打听便知,如今我们可不必打草惊蛇。”说罢,叶寒星抽出流光剑,道:“让我见识见识漱石山庄正统的剑法。” 公孙白依言抽出配剑,道:“大哥准备怎么处置沈王兊?” 叶寒星道:“我要你心无旁骛与我对战,但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公孙白见叶寒星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也激起几分好胜之意,朗声道:“大哥既有此意,小弟便不客气了。” 公孙白说罢,二人同时跳起若白昼与黑夜交相辉映,流光剑在日光下闪耀出粼粼之光,随即在空中划了一道半圆弧道,公孙白抽剑迎击,只见二剑相碰发出一道清澈的撞击声,引得山下之人高声叫好。 公孙白蓄势以漱石山庄正统剑法击向叶寒星,这些招式叶寒星在高大房中皆见过亦潜心修习过,但见公孙白耍出仍不免觉得如游龙般矫捷,叶寒星暗道了一声好,随即使出一招流星赶月,流光剑如带光的流星迅速击向公孙白的肩胛。 公孙白眼看着流光剑击来,刚想提气,突然胸口传来一阵锐痛,停顿的一瞬间流光剑已经刺进左胸。 “大哥...”公孙白吃惊的望着叶寒星,他吃惊的不是叶寒星能击中他,而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他吃力的抬头去看叶寒星,但此刻全身气力尽失,山巅陡峭,公孙白脚一软随即向后滑去。 叶寒星十分震惊公孙白突然战斗力全失,他刚才那招速度虽快但以公孙白的能力是能避开的,而后在他脸上浮现怪异的神情,仿佛他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只在他震惊的一瞬间便见公孙白向后滑去然后迅速跌落山巅。 叶寒星想也没想立即跃下山巅准备去抓公孙白。 山脚的人只见山巅之上黑白二人战在一块,剑法之凌厉出招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最后黑衣服的刺中白衣服一剑,然后白衣服的掉落山崖,众人沉浸如今精彩的比试当中,许久方有人发出一声叹,“这么说,竟 分卷阅读145 是明珠公子败了。” 比试结果既出,有人震惊有人敬佩有人不服,但都挡不住公孙白掉落山崖的事实,这等比试点到即止,众人并不担心公孙白的安危,毕竟是漱石山庄百年绝学传人,虽中了一剑但于崖下自保却是没问题的。 众人嚼着这结果,多站了一会也开始慢慢离开了。 叶寒星于崖下十丈左右的地方抓住了公孙白,他是知道公孙白的底,便是身中一剑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半点内功也使不上,只有下坠的势。叶寒星抓住公孙白,两边崖风呼呼从耳边刮过,二人坠势更快,他来不及细看公孙白的脸色,只觉得白的如一张纸,继而开始发青,嘴边像是有血迹。 叶寒星暗道不好,怕是中毒了。 叶寒星抓住公孙白,提起内力,借着崖壁上伸出的青松方稍稍止住坠势,而后叶寒星借力松枝几次提气方稳稳当当落在崖下。 叶寒星一落地便将公孙白放下,他料得果然不过,公孙白脸色发青,嘴角有乌血像是中了毒,他急忙拉过他的手腕却是脉象极乱,不像是中毒后虚弱之症,倒有几分他往时蛊发之症。 叶寒星庆幸葛禹就在此地不远,他去寻人来应当还来得及。 叶寒星从腰中取出一粒药丸喂入公孙白嘴中,这时阿英在神月崖所制强体解毒药丸,一般小毒皆能解,他往常出任务,阿英必要他备着,他身上常备此药如今到派的上用场。 叶寒星起身欲往山的另一边去寻葛禹,忽的四周林木一阵喧哗,紧接着四五只飞镖从林中飞出,叶寒星立即抽剑分挡,只听四五声闷响声,飞镖深深的扎进一边的树木上。 数十个黑衣人从林木里跳出,持剑向叶寒星攻来,叶寒星眯眼,此事分明是有预谋,先是毒害了公孙白,然后在此伏击他们,目的便是要取他二人性命。 叶寒星握紧流光剑,从五大门派弟子被害开始,他们仿佛一直走在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今日这个埋伏想必是设圈套之后最后的一击,只是杀了他们不知有什么好处,公孙白尚有个漱石山庄,但是他叶寒星惯来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实在没什么便宜叫人得。 叶寒星下了杀手,招招朝着致命处出击。原本以多击少,胜券在握的事情,瞬间便叫叶寒星扭转了局面。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见地上躺满了尸体心中开始有惧意,见叶寒星还在纠缠在两个人之间,开始慢慢往后退。 叶寒星余光瞥到二人的动作并不急切,今日来的一个都走不了。 叶寒星抽出流光剑,他身前最后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殷红的血顺着流光剑流下一滴一滴滴在厚重潮湿的枯叶上渐渐淡了颜色。 叶寒星见二人仓皇逃走,往左右一看随即用流光剑从地上挑起两个小石子,发动内力猛地朝二人逃走的方向催使去。 两道闷声传来,黑衣人应声倒下。 笨重而慌张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叶寒星回头,见葛禹与十二急切的从林木的另一边跑过来。 葛禹见到满地的尸体亦是唬了一跳,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你别管了,公孙白中毒了,你快去看看他。” 葛禹一听公孙白中毒了,也没时间计较这么多,忙跑过去看公孙白的情况。 叶寒星仔细的看了看钉在树上的飞镖,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镖上皆是淬了毒了的。 叶寒星小心的拔出两只镖,送到葛禹跟前道:“你可知上面是什么毒?” 葛禹看了眼想也没想,道是:“穿心草,与上次明珠公子送来的飞镖上是同一种毒,产自西域。” 叶寒星嘀咕道:“我上次所中也是穿心草,看来这些人是一伙人。” 葛禹低头仔细查看公孙白的情况,这一看当即觉得不妙,公孙白中的分明是他昨晚给苏苏的回光蛊,这蛊她明明是说用来对付山中野人的,为何会在公孙白身上,莫不是她对付了公孙岩还不甘心还要继续对付公孙白? 更可疑的是穿心草,当年是织云害人的毒药,如今又出现葛禹也搞不清是谁在用,尽量告诉公孙白二人也是希望他们有所防范。但如今蹊跷的是苏苏拿蛊害了公孙白这些杀手又在此埋伏他们,看着分明是一伙的,但苏苏万不可能与织云站在一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苏苏一直在害这二人。 北风卷来,葛禹只觉得冷汗涔涔。 叶寒星见公孙白脸色越来越差,问葛禹:“公孙白的情况怎么样了,脸色越来越差了?” 葛禹忙回神,这事究竟如何恐怕还要问问苏苏。 b 分卷阅读146 r   葛禹忙从包中取出几枚银针插在公孙白的穴道上,他料定今日有人会伤但料不准是中毒,所以并未带解药。 “我用银针封住了明珠公子的几大穴道,减慢了毒的扩散,我们立即起身往百宝堂去。”葛禹说罢,又对十二道:“快,帮我扶起明珠公子。”葛禹决定救治明珠公子,不管流苏夫人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三年前的事已令他愧疚不已,如今定不能让历史重演。 “慢着。” 葛禹与十二抬头看向出声阻止的人。 叶寒星扔下流光剑,接着将外袍脱下道:“十二帮忙将公孙白的衣服脱下,既然有人想我们死,我们便将计就计看看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葛禹脸色一滞,他知道是谁下的毒却是不能说,此刻亦不能阻止叶寒星的动作,只得眼睁睁看着叶寒星拿了他二人的衣袍然后将走进林子将林中两个黑衣人的衣服脱下换上他们的衣服。 十二跟上前道:“光是衣物恐怕不行,一下子便叫人认出来了。” 叶寒星回头对葛禹道:“葛堂主身上可带着让人面目全非的药?” 葛禹略一思忖,道:“带倒没带,但方才无事在那边研究花花草草,倒叫我折腾出一味草药,涂到皮肤上教人奇痒难耐,会起红疹子也许有效。”说罢,拿出来给叶寒星。 叶寒星拿着草药,小心的在二人脸上弄了些,果然见脸上红疙瘩一个接一个的起来,然后叶寒星将飞镖插进二人的身上,二人脸上布满包子,兼而中毒脸色发青,乍看之下确实看不出来。 十二子在旁边吓了一跳,看看叶寒星又看看黑衣人,脸上充满了害怕。 良久,情绪平复下来一点方才问叶寒星,“可是他们一点人数就对不上,岂不也要起疑。” “无碍,我只要他们那一点怀疑的时间便够了,他们既见了这两身衣裳便要怀疑,只要不能百分百肯定这两个不是我们,他们便要做些动作,届时他们在明,我们在暗,相信很快便能揪出幕后黑手。” 葛禹在旁边听了,又是一惊,心想医治完公孙白,他须得动作快些找到苏苏。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叶寒星与葛禹、十二带着公孙白秘密回到百宝堂。 公孙白死讯传来之时,公孙白堪堪醒来,葛禹的药见效很快,不过半时辰公孙白便好了大半,叶寒星见公孙白醒来便将这缘由说与他听, 公孙白有些不认同,“如此便是叫漱石山庄上下担心,兼而其余五门派也不得安宁,此事本来已有头绪,按着线索细细查去不信抓不到那贼人。” 叶寒星不置可否,“你叫人不知不觉下了毒都不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你漱石山庄之人,且不是这一桩事,我先前已经起疑,但是突然冒出我生母之事,当时心中慌乱了,这才没有去细较。” “如今看来这些事都有些蹊跷。” “大哥此话怎讲?” 叶寒星捋了下思路,道:“如今皆知摇光是流苏夫人故意安排在你身边的,当日在花影馆密室亦听到谋害五门派弟子是沈王兊与流苏夫人合谋,当日流苏夫人被摇光扎了一剑当场毙命,沈王兊被你们抓回漱石山庄。” “但是奇怪的是,沈王兊精通蛊术武功却是不佳,他曾骗过万小蔓来与我传递消息,我拒绝了,但是不久之后沈王兊却逃了出来,然后我被他用阿英做挟逼上枕石馆,你们又随后赶到将他抓了回去,而问题是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谁帮了他,是漱石山庄之内的人还是漱石山庄外头的人?” “当日溶月帮我与六门派之人对峙却在漱石山庄之内死的不明不白,而如今你又被人不知不觉下了毒,这一桩桩难道不是有人在背后有意为之。而且沈王兊像是先知般,交代我定要带葛禹过去,果不其然葛禹及时的救了你一命。” “而且此次沈王兊命令我不许杀你,原本我心中便无杀你之心,而他特地如此交代却叫人奇怪,且你意外中毒,我怀疑沈王兊与这背后之人起了分歧,背后之人要杀你,他却要护住你,从五门派弟子被害嫁祸于我,溶月之死明鼎阁惹嫌疑,其目的我想解释要挑起神月崖与六门派的矛盾,今日你若是死了,六门派定要向神月崖发难。而沈王兊要护住你不死,不是为了你却是为了神月崖,他如今用阿英拿捏住我,何愁没人做他的靠山,所以才与幕后黑手起了分歧。” “如今江湖人皆以为你我死了,我就想看看你死了你幕后黑手是否还坐的住,而我死了沈王兊失了靠山按不按捺的住去找那幕后之人。” 公孙白听叶寒星一番见解方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咱们便由明到暗,万无一失的揪出那人。”说罢,又问:“你说沈王兊用 分卷阅读147 阿英要挟你,朱姑娘如今在他手上。” 叶寒星点点头,“你在葛禹处好好养伤,我一死沈王兊定坐立不安,定会去看阿英的情况,我正好趁此救出她。” 公孙白听着便要起来,“我愿与大哥一块去救朱姑娘。” 叶寒星忙按住他道:“你好好养伤,日后免不了一场恶战,你须得养好身体,再说你在此处也可方便掌握六门派的动向。” 公孙白听罢,有些愧疚道:“都怪明珠大意了,竟叫人下了黑手。” 叶寒星安慰几句便急匆匆出来准备赶往神月崖,叶寒星出来之时见到葛禹,他似乎很忙,满院子堆放着行李。 “叔叔可是要走?”叶寒星知葛禹对阿英有恩,阿英唤他叔叔,他也便跟着阿英唤他叔叔。 葛禹看到叶寒星神色不大自然,忙将手中的一大袋包裹放下,想了想又将包裹拿起来道:“我来银雪城本就是图清净,如今看来可能会不太平,我严华山庄的人本有旧怨这边出去避几日。”说罢将包裹递给叶寒星看道:“这里头的药齐全,你到时候给小阿英。” 葛禹转头看了看公孙白所住方向,舔了舔嘴唇犹豫道:“公孙白用了我的药之后应已好起来,但怕还有什么后遗症,我包裹中那个绿瓷瓶就是专门治他的病的,小阿英聪明,你跟她一说她便知道如何行事。” 葛禹说罢又添了一句,“里头还有些药是给你的,我瞧你这些年中的毒、蛊不少兼而又有些内伤旧疾之类的,你吃些倒可强身健体。” 叶寒星笑道:“叔叔心中想着我,我这边谢过了。” 葛禹想了想,又将包裹放下道:“你们如今不便出去要不就在我这百宝堂,我这里隐蔽知道的人又少,且我又不在你们正可过渡一段时日。” 叶寒星想想也对便抱拳谢过了。 葛禹交代完后,又道:“我此次出去不便带着堂中这些人,待会我便将他们遣散了,只十二与冬雪皆是孤儿无依无靠,十二惯常是跟我的,冬雪是跟着小阿英的,拜托你们且照拂他们一段时日。” 叶寒星都一一应了,只是隐约听着葛禹这话不像是出去躲一段时日倒想是临终交代。叶寒星也没时间计较这么多,他算计着此刻他身亡的消息应已传上神月崖,沈王兊想必会有动作他须得立即回去。 叶寒星一抱拳,“我先去接阿英,改日再与公孙白向叔叔道谢。” 葛禹忧伤的脸上浮上几丝笑容,想到他便是阿伊的孩子,当年他尽全力也未能挽回他母亲的性命,心中觉得遗憾。如今虽不知穿心草是谁在用,但是当年却是织云害了他母亲,而后来织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他想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逝者已矣,叶寒星与公孙白都是内心向善的好孩子,他不想二人间起嫌隙。 葛禹朝叶寒星招招手算是道别,交代了一句道:“接回小阿英你们有机会便走罢,江湖险恶纵使想为前人做一些须也顾忌如今身边的人,人生总要有舍得,孰重孰轻心中要有个计较,万事思定后后动以免做出得不偿失遗憾终生之事。” 叶寒星对葛禹的话似懂非懂,不免想到昨晚阿英行事,心中思量是否真是自己太冲动了,若非因他一意孤行阿英也不会落在沈王兊手中,如今即便是救回阿英,沈王兊也会对他们穷追不舍。 叶寒星暗暗下定决心,此番救回阿英之后,务必先带阿英走,万事不与它计较。 叶寒星对着葛禹一抱拳,“叔叔的忠告叶寒星记下了。” 葛禹白胖的脸浮出几丝笑意,随后挥挥手让叶寒星离开。 子初,叶寒星一身夜行衣伏在沈王兊房间屋脊之上,他轻轻掀开了一块瓦片,下面的沈王兊已经气急败坏,大声喝骂着。 忽然,沈王兊停下声道:“对了,蛊王。” 沈王兊忙去东边博古架旁,垫着叫在上面一番摸索,然后在右边的墙上出现一个凹格,里头有个红褐色盒子。 沈王兊拿出红褐色盒子,自言自语般:“我得去银雪城。如今他的尸身在漱石山庄,我须得过去确认,若不是叶寒星一切好说,谅他也不敢不过来救我,若是叶寒星...那我只得低头,就是跪着求他也要弥补过错。” 不出叶寒星所料,沈王兊一听他已经死了的消息会立即去找那个幕后之人弥补之前的裂痕,否则沈王兊在江湖之中将没有立足之地。 沈王兊收了盒子又收拾了东西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叶寒星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一直行至屏风山脚,沈王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往空中发了一个信号,紧接着又往银雪城去。 叶寒 分卷阅读148 星一惊,莫不是阿英还在枕石馆,沈王兊在此放信号定是提醒上面的人,看管好阿英。若是让他发现漱石山庄的不是他,那么沈王兊仍旧要抓紧阿英这张王牌,这是在提醒上面的人不可掉以轻心。 叶寒星有些懊恼,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里,还以为沈王兊定是将人带回了神月崖,不过若无今日他身亡之事,沈王兊应当这两日便会将人带回百虫谷,他已将百虫谷搜了个遍,沈王兊料定他短期内不会再搜。 叶寒星没有犹豫立即上了山,一段路后,便见枕石馆在眼前。 叶寒星第一次来枕石馆,那时里里外外皆有守卫,枕石馆像座密不透风的秘密别馆,但此刻枕石馆大门敞开,静寂无声,只有几许风声,仿佛一座被人遗弃旧馆。 叶寒星偷偷进了枕石馆,却见前厅有灯亮着,厅里坐着个人,两只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大却是程钩。 程钩对沈王兊向来忠心,便是此刻无人他也不敢有半点放松,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形。 阿英已经将近两天滴水未进,再耗下去恐怕伤了身体,而他对枕石馆并不了解,若是任由他自己寻找,不知要找到何时。 叶寒星略一思忖,决定冒险一回。 他摘下面罩然后跃入厅中,程钩乍见人进来惊的跳起,随即掷出百节铁鞭,叶寒星稍稍一侧身,一把抓住百节鞭,沉声道:“程钩是我。” 程钩一见到他先是震惊,然后现出几分欢喜,随后露出十分担忧的神情,鞭子也来不及收便要走出去。 “程钩你不能走。”叶寒星一抬步挡在他跟前,他知道程钩见他没死,担心沈王兊会遇不测,急着要去通知他。 叶寒星也知道,他与阿英自小长在百虫谷,也算是程钩看着长大的,便是程钩再忠心沈王兊仍是十分关心他们,特别是阿英,是他从阿英在襁褓里时便看着长大的,叶寒星断定他不会不管她。 “绛儿被关在哪里?”叶寒星问他。 程钩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叶寒星。 “没错,昨晚谷主关起来的那个人便是绛儿,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叶寒星已经没有心情去玩迂回套话那一套,他必须要见到阿英心才会安稳下来,既然沈王兊已经知道阿英的身份也不在乎多一个程钩。 程钩似难以置信,不知道叶寒星是说真的还是在骗他。 “我没有骗你,那个人确实是绛儿,你若还关心她,你就带我去找她,她在此已经两天滴水未进,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有生命之虞。” 程钩还是没有全然相信叶寒星,沈王兊特地交代过他,任何人来都不能打开密室,不管那个人是谁说了什么话。 叶寒星有些急切道:“我身上中了谷主的蛊就算耍花样也逃不出他的控制,你便带我去看一眼,若是那个人真的是绛儿,可你却不带我去,因此害了她的性命,你的内心可会安?” 程钩一听果然动摇了,绛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程钩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定,粗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出门往后院去。 叶寒星一喜,忙跟了上去。 第70章 第七十章 程钩疾步往后院走去,最后停在一座假山前,假山被夜色映的奇形怪状如鬼魅一般,他们眼前的是一个乌黑的洞,像是夜行怪的大口能将一切吞进去。 只见程钩探入半个身在洞口里侧摸索,片刻之后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程钩回过头对叶寒星使了个可以的眼神,然后转身进了假山。 叶寒星忙跟上前去,突然进入黑色的山洞眼睛有些不适应,未几步眼睛渐能适应黑暗,眼前出现一个山洞的轮廓,而程钩则不确定的站在洞口。 叶寒星绕过程钩,这是一个狭小的山洞,四面密封只顶上留一个拳头大的洞用于通风,而地上一个绾色衣裙女子蜷缩在地上。 叶寒星上前一把抱起阿英,低声唤了两句,阿英没反应已然昏迷了,叶寒星抱起她就要转出去。 程钩挡在洞口,看着阿英的脸,脸上充满了疑惑以及对叶寒星的怀疑。 叶寒星半搂着阿英,一把撕下阿英脸上的面具。 光线很暗只有洞里顶上漏进来的一束月光,微弱的光照在阿英脸上看不得十分真切。饶是如此程钩立即认出了阿英,他自小看着她长大,即便五官看得不十分真切,但程钩还是确定是他。程钩震惊之余,忙让出路来让叶寒星出去。 叶寒星吩咐程钩去端碗水并找点干粮来,自己一路将阿英抱至前厅。 就着前厅的烛光, 分卷阅读149 叶寒星方看清阿英的状况,她面色惨白如纸,两颊有不正常的酡红。叶寒星忙抓过阿英的手指,指甲上果然有一条黑丝。 程钩递水过来,阿英迷迷糊糊的,水递到她唇边不过是润润唇并不能喝下去。叶寒星一看不行,急切的问程钩,“阿英中的是失神蛊最是让人意识模糊混混沌沌,若是没有解药她恐怕醒不过来,再拖下来恐怕伤了身子,你身上可有解药。” 程钩摇摇头,又指指外面双手合十拜了拜。 叶寒星知道程钩的意思,看来解药只有沈王兊身上,他是想让他去求沈王兊。 “没用的,此刻谷主方寸大乱我方有机会救出阿英,他对阿英向来狠心,若是让他知道我没死他便是看着阿英死也要令我屈服。”叶寒星说罢牙一咬,道:“葛禹应当还没走,我去找葛禹想想办法。” 叶寒星转头对程钩道:“我带走阿英必定害你受罚。”说着从阿英的绣袋中翻出一包东西递给葛禹,“这包是迷药,待我们走之后你便放入茶水中喝下去,谷主见了也不会太为难你。” 程钩接过迷药,心中着实担心阿英,但知道叶寒星向来十分紧张她,应会想办法救她。程钩关切阿英一路送着叶寒星出了阿英,见他提气凌空而去,渐渐消失在山林间。 程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迷药,渐渐握紧拳头,杏黄纸包被挤得皱巴巴的。程钩大呼了一口气,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去,程钩孤身一人,不知父母为谁何方人生,一辈子生活在百虫谷,自小看着叶寒星与绛儿长大,心中既当他们是主子又当他们是半个孩子般,此番叶寒星抱着绛儿走了,也不知道能否救绛儿。程钩下定决心,拼的被谷主罚,也要救绛儿。 叶寒星到百宝堂的时候葛禹果然还没走,葛禹一见是阿英立即将人迎了进来,道:“怎么搞成这样?” 叶寒星长话短说:“她中了失神蛊,叔叔可有办法?” 葛禹跺脚道:“我虽擅医但对蛊术研究甚少。”又迎着叶寒星到房间对他道:“你将小阿英先放下来,我想想办法。” 叶寒星方才来之时见沈王兊往漱石山庄方向去了,他料定沈王兊是去找漱石山庄中的人了,他不能在这里坐等,他要去漱石山庄看看有没机会取得解药,顺便看看漱石山庄中的黑手到底是谁? “叔叔,公孙白可还在?” 葛禹一面给阿英施政,一面道:“他身子已大好就往漱石山庄去了。” 叶寒星一听这倒好,便对葛禹说:“阿英就拜托叔叔了,我去想办法弄解药来。” 葛禹一听,道:“你去找沈王兊?他肯给你吗?”又道:“你别怪我多嘴,这蛊除了沈王兊还有谁能下,他对自己的女儿都这般狠心,岂肯把解药给你。” 叶寒星此刻心中也没盘算,道:“反正我不能在这干等着,走一步算一步,我会想办法的。” 葛禹想想也只能如此,道:“我不擅蛊,只在一段时日研究过,如今时日过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你放心,我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救治阿英。”说罢,又拿了些东西出来,“这些本来是要给小阿英的,但你去找沈王兊,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蛊,恐你遭了他的道,你带上这些防身。” 叶寒星略看了下,有迷药、毒药之类的,还有一瓶东西上面贴着蛊王字样。 叶寒星疑惑:“这是蛊王?” 葛禹解释:“早先小阿英叫我制的引蛊王的药,先前给过她一瓶,后来无事又弄了些。” 叶寒星知道沈王兊阴险不知身上有没带解药,但蛊王肯定是随身携带的,若是能引得蛊王回来就算找不到解药阿英也能得救。 叶寒星收了瓷瓶,感激抱拳道:“阿英就暂时托付给叔叔了。” 葛禹在叶寒星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本来是准备要走了的,但如今阿英这副情况他不能放着不理,只是流苏夫人那边...她当日虽说是半旬,但他如今知道那蛊不是用来对付野人的,料想她应会提早回枕石馆。 葛禹忙提笔写了一封信,信里内容便是让流苏夫人多等待两日,等他救治阿英便与她远走高飞。葛禹写信罢,又叫了个家丁,让他送到枕石馆,这才放心。 叶寒星潜入了漱石山庄,漱石山庄灯火通明,已经挂上白布、白幔,庄中到处可见神色哀迷的弟子,他们此刻是相信公孙白已经身亡了。 “公孙白”的尸首已经按礼拜摆了起来,而“他”的尸首竟也被并排放在一起,真是奇怪的紧。 叶寒星继续往里头去。 …… 公孙白躲在砥身阁左侧博古架后夹层里,此间密 分卷阅读150 室只漱石山庄当家人知,公孙敬亦是不知,此刻阁内坐着五门派掌门与公孙敬。 公孙白在里头听着六人讨论他的身后事,又听五门派掌门极力劝说公孙敬接管漱石山庄,心中不禁有几分疑惑,他们对那尸身竟是一点怀疑也无。 严封道:“明珠已死,漱石山庄不能没有掌门人,论资格论能力,唯有公孙掌事,只有公孙掌事出来主持大局才能服众。” 公孙敬道:“明珠被害,山庄上下震痛,此刻不宜议论掌门之事,我漱石山庄一心只想为明珠报仇。” 林会华道:“漱石山庄这么大个庄岂可群龙无首?公孙掌事你就别推辞了。” 公孙敬道:“方才手下的子弟回来报,那些暗杀明珠的人皆是翼星楼的人,我料想定是叶寒星突然得了崖主之位,翼星楼的人不服他反了,遂在明珠与叶寒星比试之时伺机埋伏了他们。” “明珠之仇漱石山庄非要翼星楼血偿,叶寒星之前虽与漱石山庄闹得不愉快但终究是公孙血脉,二仇并加,漱石山庄非得血洗神月崖了不可,此后再议庄主之事。”公孙敬说罢又对众人道:“此仇是漱石山庄之事,我不打算牵扯到你们。” 恵樊式高声道:“我们六大门派同声共气,此刻我们若是退了日后如何面对你们漱石山庄的人,再说了那龟儿子沈王兊还躲在神月崖,要我说公孙掌事你就接下庄主之位,带着我们一起打上神月崖将这新仇旧恨一块算了。” 金之卓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此刻我们金刀门定不会袖手旁观,公孙掌事便接下漱石山庄的庄主之位,到时号召六大门派攻上神月崖,我们皆以你为马首是瞻。” 其余几人皆是应和。 公孙敬沉默不语。 恵樊式又高声道:“公孙掌事你可不是明珠那般婆婆妈妈的性子,他便是叫他的妇人之仁给害了,我们说要捉叶寒星他偏要不许,不但不许还囚了我们,我们要攻上神月崖他还要搞什么挑战,这才枉送了性命。叫我说明珠便不是那等挑大梁的材料,此刻公孙掌事出来主持大局才是我们五门派乃至漱石山庄之福。” 其余人亦是纷纷附和。 公孙白躲在夹层中仔细听着话语,听完亦是一怔,不想他在他们心中竟是这般不堪大任,他们竟视他的死为一种转机。 公孙白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陈。 叶寒星潜入砥身阁,砥身阁内烛火通明,不时的有人影晃动,影子一时晃上槅扇一时又消失,可见砥身阁内的人颇是心烦。 叶寒星偷偷趴上屋脊竖起耳朵自己听了起来,里头的争论甚是激烈,叶寒星毫不费事听得一清二楚。他暗道,怪不得一点都不怀疑他二人的身份,原来他们巴不得二人死了,既可把持漱石山庄又可灭了神月崖以及沈王兊,而他们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也无人关心,总之江湖人都知道他们死了便是。 叶寒星不免想到公孙白中毒之事,莫非这事与这些事也有干系。 叶寒星正想着这其中的干系,突然听到开门声,原来里头的人商议毕都出来了。 五门派掌门在庭中站定与公孙敬抱拳告别,口口声声称的皆是“公孙庄主”。 公孙敬亦是欣然受之,与五人道:“各位掌门近日也辛苦,明日带着弟子回去好好休整休整,三日之后我们便行正义之事。” 五位掌门随即抱拳应声相和。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五门派离开后,叶寒星欲走,忽见从一边阴暗处出来一个人,他在公孙敬耳边耳语了几声,公孙敬略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往砥身阁去,那人打了个暗号只见黑暗处又出来一人,竟是沈王兊。 叶寒星暗讶一声,那么漱石山庄的黑手竟是公孙敬,怪不得公孙白能无声无息的中了毒,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公孙白一死漱石山庄自然能名正言顺的落在公孙敬手上,他之前不敢乱猜测,如今亲眼所见这黑手却是意料之中。 叶寒星如今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公孙敬与公孙岩的感情向来深厚,何以会做出这种事来,便是要做,三年前公孙白游历江湖之时便可行事了,何以等到今日,莫非等着便是今日这般名正言顺?但是当年公孙白游历江湖时像如今这般不断的派杀手暗杀也无不可,既神不知鬼不觉亦能名正言顺,莫非中间还有什么事,是他还不知道的? 叶寒星思想间,外庭又来一个人,身段婀娜,从头到脚罩着金线纹白花红纱衫,在烛光的照映下粼粼发光,却是早已死了的流苏夫人! 流苏夫人站在门口顿了下,开口道:“你还有脸来。”这才举步进去。 叶寒星又是一惊,这三人竟是一起的,五门派弟 分卷阅读151 子竟是他们杀的,当日他自揭身份,他们见无法嫁祸他后,便刻意制造花影馆密室之事,让花影馆当弃卒,继而揭露他的身份,沈王兊再跳出来揭露他母亲被害之事,令他与漱石山庄决裂,继而再杀溶月,沈王兊趁机宣布他接任崖主,为的就是神月崖与六大门派彻底决裂,而这三人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中间出现了阿英,令沈王兊改了主意,他与公孙白的假死又令沈王兊半夜下山过来与他们重新修好。 而公孙白的毒...叶寒星不免想到摇光被流苏夫人利用,一而再再而三接近公孙白,此刻又是光明正大在漱石山庄养病,公孙白对她最没防心。 叶寒星决定待会便去找公孙白,跟他说个明白,而此刻还须耐心几分。 果然底下的人开始争吵起来。 叶寒星低头就着瓦片的缝往里头看。 流苏夫人一进门,毫不客气的就冲沈王兊拍了一掌,将沈王兊打的退了四五步硬生生溢出一口血来。 沈王兊双腿一软,趁机趴在公孙敬的脚边,喘着气道:“公孙庄主明鉴呀,若非我给叶寒星下蛊,那些杀手岂能这般轻易的得手。” 公孙敬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冷哼了一声,他自然是知道外厅那两个人不是公孙白与叶寒星,只是此刻他不能将这事与沈王兊知道了,免得沈王兊又起了异心,眼下沈王兊的蛊还有用处。 “你说的对,若非你出手,我下面的人也不能这般顺利得手。” 沈王兊一怔,莫非外厅那两具真的是公孙白与叶寒星,方才他蒙头进来,趁着人多张望了一眼,因是有中毒迹象,脸色已全变看不得十分真切,但是衣物确实是叶寒星的。 沈王兊脑门一凉,他本来只是想来探个虚实,没想到叶寒星真死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如今便是抱死公孙敬的大腿也不肯撒手了。 沈王兊紧抱住公孙敬的一条腿,呼道:“公孙掌门,这些小事本是我应该做的不足挂齿。” 流苏夫人站在阁中,柳眉倒竖,看着公孙敬道:“这个两面三刀的话你也信?” “我自然是信的,沈谷主对我向来是忠心的。” 流苏夫人气个绝倒,冷喝道:“我为这事鞍前马后,又是去葛禹处求蛊,又是哄摇光下药,他沈王兊屁事没做,如今一来竟想和我们一起共享成果?” 沈王兊忙道:“夫人此话怎讲,夫人劳苦功高我自然不会与夫人相争,我不过是求能留在公孙掌门身边谋个差事便罢。” 流苏夫人冷眼看向公孙敬,“你就一句话,要不要留着这条狗?” 公孙敬道:“沈谷主自然有沈谷主的用处,他既然已诚心认错,你就不要这么计较了。” 流苏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恨声坐下道:“好,你要留他我不管,我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也别忘了。” 公孙敬道:“我自不会忘,待我理完明珠后事,便将公孙岩的尸首挖出来烧成灰送你。” 流苏夫人一拍桌几,喝声道:“当初说好,让我入公孙祖坟,如今又这般羞辱公孙岩。” “织云毕竟是公孙岩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让你进了公孙祖坟,织云往哪里摆,你终究是要得到公孙岩,如此一来岂不便宜。” “好你个公孙敬,如今便要过河拆桥,你别忘了你还没得到整个天下,若是将我逼急我便将你那些觊觎兄嫂的破事都说出去。” 公孙敬拍桌站起,“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流苏夫人两声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暗恋织云,求而不得这才远走江湖,回来之后织云嫁不成公孙玠又嫁公孙岩,始终都没你的份,我就不信你的心没有不甘。也活该织云这贱人,下毒毒杀阿伊不慎自己也中了毒。” “砰”公孙敬一掌拍下,硬生生拍断了一块桌角,“你警告过你别对织云出言不敬。” 流苏夫人冷笑,“我怕什么,你若是不兑现我的要求,你看我敢不敢将你这点丑事说出去。” 公孙敬怒目瞪向流苏夫人,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连二哥都杀,又怎么会怕我一个小小公孙敬。” 流苏夫人眼底生恨,咬牙切齿对公孙敬道:“你说过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 公孙敬拍拍沈王兊的头,“这里又没别人不是?” 沈王兊一脸震惊的看看公孙岩又看看流苏夫人,不自觉的喃喃道:“那你还这般执拗。” “你懂什么?” “我当初给过公孙岩选择,公孙岩不肯放弃漱石山庄与 分卷阅读152 我在一起。”又厉目看向公孙敬,“你为何不救他,我给过你解药。” 公孙敬冷声道:“当时我见你对儿哥一片真心,二哥这些年过的亦苦,这才引你去见二哥谁知你竟是要杀了二哥,后又假惺惺让小二转解药给我,小二岂会对这些事上心我何曾见过药,你杀了小二还不解气,如今心上过意不去竟将这事到处赖人。当年我不计前嫌,如今你竟要恩将仇报。” 流苏夫人怔愣,对于失手杀了公孙岩这件事她确实心中有愧,所以她此刻只能尽力弥补当时的遗憾,但听公孙敬这般说,心中仍是有气,冷笑道:“是你不计前嫌,还是我给你送了这整座漱石山庄?” “你见公孙岩已死便露狼子野心竟要整个漱石山庄,又哄我公孙白不过是个未及冠稚子难担大任,而一步一步我才知你狼子野心,不仅要漱石山庄竟还要把控江湖,反正我也见不得那贱人的孩子杀就杀了,你说是你狠还是我狠,织云的孩子都杀。” 流苏夫人又哈哈大笑,“如何不杀呢!公孙白又不是你的种,也不是你亲侄子,只怕你见了都恶心。”又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你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跟在公孙岩与公孙玠屁股后面很辛苦吧,剑法品行比不上公孙玠,稳重宽厚比不上公孙岩,最后只能搞些手段来证明自己。” 流苏夫人厉声道:“公孙敬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看我会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 公孙敬冷眼眯看着流苏夫人,他确实是恨二哥的,甚至比大哥更恨,织云虽爱大哥但大哥到底没给她希望,但二哥娶了织云又不善待她,甚至知道她中了毒也不曾找人医治她,甚至与别人生下了孽种,公孙白若是织云的血脉,他尚且不会下这般狠手,如今也别怪他狠心了,他只是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公孙白在夹层中听了只觉得冷汗涔涔,织云夫人不是他的母亲,她的母亲是父亲身边的丫环,只是未来得及有名份便因生他失血过多死了,但为何流苏夫人会这般说,莫不是三叔骗的她,而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竟是这女人杀了父亲而不是沈王兊,如若是这样,他定要杀了这女人为父亲报仇,但是摇光...公孙白只觉得恍恍惚惚,他听到太多事情了,一时间已经无法接受,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忆及他在外三年也曾遇过埋伏,原先他也不曾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一些江湖宵小而已,如今想来皆是每次寄信回山庄之后…… 公孙白忍不住颤抖起来。 公孙敬忽而笑了,道:“这些都是后话,你我同舟共济这么久难道还不相信我。”又道:“今晚因是我们胜利的第一晚,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对了你还没见过你女儿吧,不如我引你去见见。” 流苏夫人说这些不过是怕公孙敬毁约,说出来点威胁威胁他罢了,如今他肯给自己台阶下,她也顺势下了,道:“便去见见他。” 沈王兊被流苏夫人一掌打的伤了元气,又被后头的事情吓了个够呛,一时间竟是站了站不起来,虚着声道:“庄主垂怜,流苏夫人这一掌着实狠了些恐怕需要三五日休养,还望庄主赐我间房。” 公孙敬心想这沈王兊还有几分用处,此刻还得尚待着,便叫到:“拾雏。” 进来一个人,便是方才在外庭与公孙敬耳语之人,方才被公孙敬挡着叶寒星不曾细看,如今才看清来人面貌,原来就是去花影馆之前被他们抓了的杀手,怪不得当时在花影馆公孙白、阿健与摇光突然出现之时,这拾雏还是与他们在一起,当时也奇怪那些黑衣人怎么没把他就走,只是当时情况复杂未曾细想,如今想来定是故意放这么一个人将他们一路引到后头密室。 从头到尾,他们都中了公孙敬与沈王兊及流苏夫人三人的圈套。 “将他带去西边房歇息。”公孙敬说罢又添了句:“注意别叫人看见了。” 拾雏一点头,左手一伸如拎小鸡一般一把拎起沈王兊往外去。 这边公孙敬才对流苏夫人道:“我亲自引夫人过去,令爱乃明珠心头肉,放在了千回百转难找的院落,夫人自己去了恐要迷路。” 流苏夫人冷哼一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难为公孙庄主还这般善待。” “毕竟是夫人的女儿,也总归是为我们办事,怎能不疼惜着些。” 二人说着也往外去。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叶寒星本来要跟着沈王兊去,但见阁后出来一个人,他揣测是公孙白便跟了上去,果然是公孙白。 叶寒星一把扣住公孙白将他带入一边阴影处,见他浑身发冷,料定是听见方才的话了,问:“公孙白你怎么样?” 公孙白看着叶寒星道:“父亲所中之蛊,我请葛禹仔细看过辨别其原料,这三年我游历江湖,每一种材料 分卷阅读153 的生长地我也去看过,百虫谷也曾进去去,这些材料分散中原各地有十来种更是百虫谷没有的,我料定不是百虫谷做的,而这谋害我父亲之人定是心机深沉之人,于各地采集材料制作蛊毒谋害父亲嫁祸百虫谷,更让我无从下手去查,而今日我想不到这凶手竟是摇光的母亲。” 叶寒星知道公孙白知道这么多事一定抵消不住,便是他方才听到织云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之后亦是心绪难耐,只可惜织云已死不能报仇雪恨,而今还要眼睁睁看着织云与母亲的牌位一块放在公孙祠堂,心中之恨实在难以言说。 叶寒星知道织云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却无法对着公孙白发泄,上一辈的恩怨,他实在无法将它变成他与公孙白之间的恩怨,毕竟公孙白是无辜的。 公孙白说罢,又紧紧抓着叶寒星的手,吐声道:“我实在不知道织云夫人竟对大伯母做出这般事,若是父亲知道了他定无法原谅织云夫人,祖父亦是无法原谅她,因她一个人的错竟造成大伯、大伯母被害,而你流落在外。父亲定然不愿意与这等恶毒之人同列在公孙祠堂之中。” 叶寒星知道公孙白此刻情绪很激动,他扣住公孙白的肩头道:“公孙白,你听我说,我是很想为母亲报仇雪恨,但是这次阿英的事情让我明白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的生活与身边的人,织云夫人投毒她自己亦收到了同样的惩罚,她已经死了自会到下面同我母亲去忏悔,这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同样的,我觉得摇光并非那等心肠歹毒之人,你须得仔细看看。” 公孙白冷笑道:“自小看着我长大的三叔竟会为了漱石山庄处心积虑的杀我,三叔,他若是要漱石山庄我未曾不会退让,而他这般处心积虑却是让我寒心了。摇光一再接近我又与她母亲决裂,我以为她是真心待我,她之前也是被人蒙骗了,谁知竟也是骗我的,我身边可还有一个可信之人,我哪还是什么明珠公子,我如今不过是个孤魂野鬼。” 叶寒星见公孙白的情绪不对,扣住公孙白的肩膀道:“我带你去葛禹处,这里的事你暂时别管。” 公孙白一把抓住叶寒星的臂膀道:“大哥且慢,他们没这么容易打垮我,我还没为父亲报仇,他们都背叛我也不打紧,我身边不是还有大哥吗?” “大哥对织云夫人的大度令明珠佩服,若明珠当真是织云夫人之子,定然愧疚万分,此刻便自刎在大哥面前,但织云夫人却不是我母亲,我的母亲不过是父亲身边的伺妾,因爷爷瞧不上她,织云夫人不喜她,这才不得名分。” 叶寒星讶异:“原来当年的事另有曲折。” 公孙白点头,“我听山庄里的老人说,当年爷爷要将织云夫人逐出师门,织云夫人这才求到父亲跟前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亲后便毒发死了,父亲也请过许多人来诊治可惜都没用。如今看来,却是织云夫人自作自受。”公孙白又对着叶寒星道:“我们此刻虽孤立无助,却是真真正正的骨血相融的兄弟,只要我们在一起定然不会叫这些歹人得逞。” 叶寒星拍拍他的肩,“你能看开便好。” 公孙白又道:“我方才见沈王兊,知你过来定是为了朱姑娘,你放心前去找解药,我跟着三叔他们将他们的诡计查探明白好做应对,你若是拿了解药便先去救朱姑娘,我们在葛禹汇合便可。” 叶寒星固然欣慰公孙白能从打击中恢复回来,但心中仍是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公孙白道:“大哥放心,自小父亲护着我,而后我游历江湖又有三叔替我打理山庄,如今我也该是长大了。” 叶寒星听公孙白语气坚定,心想仇恨能使人充满斗志,此刻他道不必担心公孙白会倒下去,便道:“我拿了解药便先回百宝堂,你切莫冲动行事,万事慢慢计较。” 公孙白应了,侧身出了阴影,没两步便消失在夜色里。 叶寒星看着沈王兊消失的方向,忙疾步跟上去。 叶寒星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沈王兊的院子,窗门上透着光,灯光将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印在窗户上。 叶寒星恐怕拾雏还在里头,他毕竟有些底子,叶寒星不敢惹出动静叫沈王兊察觉,阿英的安危在他心里始终是第一位的。 叶寒星隐入阴影中,像是影子融入了黑夜中。 窗上的影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那位始终没动,而站着那位则是左右走动似在忙乎。叶寒星看那情形不像是拾雏而是什么人在伺候他。 叶寒星忍不住绕到隐蔽的一边用手指将窗纸戳了一个洞,他往里头瞄,这才发现里头的人不是拾雏而是程钩。 叶寒星一惊,程钩为何会在此,莫不是来给沈王兊传信? 分卷阅读154 定然不是的,叶寒星否认自己的想法,他相信程钩不会枉顾阿英的性命来跟沈王兊传信。 那么程钩在此是为何? 叶寒星耐着性子看,只见程钩背对着沈王兊左手在桌中的茶壶上洒了些东西,又中间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转身送给坐在正面墙下椅子上的沈王兊。 叶寒星明白,那些东西定然是他给程钩的迷药,程钩想帮他取得解药,只是这么做了,程钩的后果不只是受罚这么简单了。 叶寒星握紧流光星,心中有了主意。 沈王兊有些心有余悸的接过茶盏,心中细细品味方才那一出又是惊又是后怕,若是公孙掌门不相信他怎么办,他如此进来可谓冒险至极;但令人惊喜的是公孙敬竟然相信他了,这个结果虽令人感到开心,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一个人在漱石山庄还真没底,幸好程钩过来了,他只是略有些吃惊,但想叶寒星都死了,自己又抱上了公孙敬这条大腿,也不大计较程钩为何在此。 程钩倒是咿咿呀呀解释了一通,道是他在漱石山庄他不放心,见人好好的在后面,便赶过来看看。 沈王兊此刻心慌慌的也不大去计较这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跳起来放下茶盏,到床榻边俯身对着包裹一阵摸索,最后找出一封信来。 沈王兊脸色稍松,“这封信原是为了自保,后拿了绛儿以为用不着了。”说罢,又叹了一气,“自古狡兔死走狗烹,我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王兊将信封交给程钩,“这东西务必贴身放着,不许叫任何人知道。” 沈王兊见程钩将信封放入怀中,这才端起茶水仰脖一口喝下,清亮透香的茶水通过沈王兊的嘴咕噜噜的往喉咙涌去。 沈王兊刚一咽下立即察觉不对,将茶盏奋力掷于地上,茶盏一声脆响之后分裂成四五瓣。 沈王兊厉声喝道:“没用的东西,给人放了迷药也不知道。”说罢,立即站起来扑向床边的行囊。 叶寒星站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沈王兊向来将他的蛊以及解药之类的藏得十分深,且真假掺和,他不同于阿英,他对蛊虫深恶痛绝便是多看一眼也不愿,所以也不曾偷师到辨别之法,所以他便是有心也不敢胡乱猜测的拿,恐害了阿英的性命,但是叶寒星相信他此刻布包中的东西定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身亡”了,他来想公孙敬投诚必不敢拿假的东西来糊弄他,且神月崖还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如何不将身家性命都搬走。 程钩有些紧张的看着沈王兊不知道他喝进去多少,他向来对药物敏感,没想到一喝进去就察觉了。 沈王兊见程钩脸色不对,立刻皱起眉头,“莫不是你…” “砰”门被人一脚踢开。 沈王兊十分震惊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你竟然没死。” 叶寒星冷笑道:“迷药的味道怎么样,这不过是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王兊惊恐的大叫,“程钩,快拦住他。”说着,手忙脚乱的翻出布袋抓出一个瓶子是阿英的解药,他仰脖便将里头的东西如数倒到口中,并一把抓起一条虫子扔进口中一口咽下。 叶寒星眯眸,很好,蛊王、解药都找到了。 沈王兊额间冷汗狂冒,他已经有几分迷糊,仍然强制镇定,“你跟了我这么久,该是明白我都吃了什么,若不想死便安分的等我醒来,如若不然大家一块死,绛儿也别想活。” 叶寒星眯眸,“这可由不得你了。” 叶寒星看着昏倒在床前的沈王兊,伸手翻开布包,找出失神蛊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在沈王兊鼻间晃了晃,这个是引蛊王的药,方才从葛禹处拿的,如今果然派的上用场。 果然不久后,便见一条黑乎乎的虫子从沈王兊的鼻息间爬出,叶寒星小心翼翼的收了蛊王、那个没了失神蛊解药的空瓷瓶以及无心蛊解药,最后将失神蛊喂给了沈王兊。为了阿英与他的未来,他该喂沈王兊吃毒药,但是好不容易揪出末后黑手为了铲除这个毒瘤,他不得不忍耐,他相信一切都大白于天下之后,公孙白会给他一个最好的归宿。 叶寒星回身对程钩道:“照顾好他,若是有人来问起,便道他蛊发作,三日之后自会转醒。” 程钩仍是有些担心的指了指那个空瓶,叶寒星知道他的意思是怕没解药了,沈王兊醒不过来。 叶寒星道:“你放心,他还没到死的时候,到他该醒之时,我自会把解药送来。” 叶寒星知道公孙敬三日之后要召集六大门派围攻神月崖,他控住沈王兊怕是为了神月崖那些人身上的蛊, 分卷阅读155 沈王兊定不能为他所用。 程钩虽不会说话,但是听叶寒星这般说还是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三天,再饿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谷主醒来后只怕神智都要不清了。 叶寒星示意了下让程钩将怀中的信封给他,程钩摇头不肯。 叶寒星道:“这上面必是记载着谷主的秘密,若是能借此将公孙敬拿下也算谷主将功赎罪。你若是为了谷主好,便将信给我,最后也许还能落个囚禁思过的宽待不致于丢了性命。” 程钩对叶寒星是全然相信的,他虽对沈王兊忠心,但也真心愿他好,他知道他这几年做的糊涂事很多,但皆没这次严重,一个闹不好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程钩犹豫了下便拿出信笺递给叶寒星。 叶寒星接过信笺大致浏览了下,上面详细的述写着他如何投靠公孙敬,与公孙敬、流苏夫人三人如何借花影馆的姑娘谋害五门派弟子嫁祸给叶寒星,引起神月崖与六门派矛盾借此削弱各派势力再以他蛊虫辅助把控各门派,进而统领江湖。 这些事方才在砥身阁叶寒星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这手书难得的是沈王兊亲手说写又盖有私章与血印,可谓证据确凿。 叶寒星将信笺收好,如今沈王兊也中蛊想来三日后不能为公孙敬成事,到时将这信笺拿出,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叶寒星拿上东西,出了门就着夜色一提气隐入黑暗中。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公孙白静静的看着摇光被公孙敬一掌拍飞,摇光面容扭曲的看着眼前面目可怕又异常熟悉的人,“夫人你没死!”接着又决裂的咳起来,“夫人好狠的心,竟拉我挡这一掌。” 但是下一瞬,流苏夫人便满面是血的摔在他眼前,摇光大骇忍不住叫出声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大叫,“那夫人给我的玉佩到底是何用?”说罢又发疯似的往公孙白院子的方向去。 拾雏站出来,“掌门,她该如何处置?” “无用之人处理了便罢。”公孙敬负手站在死透了的流苏夫人跟前,道:“叫个人处理了她。”说罢,转身离开。 公孙白眼看着公孙敬引流苏夫人过来看摇光,又趁其不备偷袭了她,摇光听到动静出来,被流苏夫人拉过来挡了一掌。如今流苏夫人死了,他父亲的仇的报,他之所以一直冷眼旁观就想看看摇光究竟知不知情,而现今他知道了,他的毒出之摇光送的那块玉佩,他记得摇光送来之时,他放在手中把玩了很久,莫不是那时候中的。 公孙白看了眼摇光离开的方向,随即悄声跟上公孙敬,他想知道公孙敬到底是在父亲被害之后因他稚嫩难当大任才对他起了取而代之之心,还是…早已图谋许久。 公孙白随着公孙敬进了外书房,说来他对三叔也着实不太了解,他向来寡言又远离人群,只与父亲还有几句话说,所以公孙敬这书房他也不曾来过几回,在他的印象里他几年与公孙敬不算多的对话里总是充满了争执。 公孙敬推门进了书房,大约是大局在握也无须过分小心,公孙敬竟大开着书房的门,神色颓然的坐在书桌前。 公孙白不知他在想什么,是杀人后的愧疚还是为之前与五门派的共识伤脑筋。 房间内的公孙敬扶额低思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他起身转向身后的博古架,他的右手在博古架最顶层摸索了一会,只听啪嗒一声,博古架的侧面露出一个两只手掌合并见宽的内嵌格子来。 格子里似乎放着东西,公孙白看不真切,只见公孙敬站在格子前发了一会呆,随即又伸手在博古架上摸了一会,机关应声而合,原本一个方格小洞瞬间又变回光洁无暇的墙壁,若非亲眼瞧见当真是猜不到这其中的奥秘。 公孙敬关上暗格之后,很快便出来关门而去。 公孙白魔怔似的再也没跟上去,他满心思全部都是那个暗格,他总觉得那个暗格中有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书房的灯还亮着,它像是隆冬腊月里野外行人饥寒交迫之后遇见的一束温暖的光束,令人万分迫切想要靠近他。 公孙白果然上前了,并且急切的打开了那个暗格。 两手掌见宽的昏暗格子里确实装着东西,装着的却只是一只绿泥小瓷瓶。 公孙白有些奇怪,为何这只瓷瓶与葛禹方才给他吃药的瓷瓶一模一样。 公孙白还未思量出这其中的关系,忽然从外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公孙白立即收好瓷瓶,他有预感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将格子恢复原位,然后快速出去往声音传来方向去。 公孙白站在暗处,看着摇光满脸是 分卷阅读156 血的趴在他的尸首旁边的柱子前,看样子应是得知他死去的消息冲动寻了短见,公孙白心头微震,难道摇光对自己的事确实不知情,确实是被利用了? 山庄的子弟很快上前,拖着腿脚将人拉了出来,摇光此刻发髻全乱,月白的衣裳上有大片褐深的血渍,嘴角亦有残留血渍,而她的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块玉佩。 公孙白明白过来,摇光拿玉佩过来之时也中了那毒只是没他接触的多,此刻她又去寻了那玉佩出来,本来就要毒发兼而加重又加而情绪激动这才发作起来。 公孙白再想到流苏夫人不禁浑身发冷,这是怎样歹毒的女人,得不到他父亲便要毒杀他,为了谋害他不惜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 有弟子回来与众人道:“掌门道摇光姑娘与漱石山庄并无干系,无情无故触在前厅着实污了公子仙路,特命弟子几个将摇光姑娘拉去城外乱石岗便罢。” 公孙白跟着弟子出了门,见前头金之卓正上马车,金之卓自小与他一块大,最是稳重周到。 公孙白脑中冒出一个主意。 金之卓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离伏归城还有不少的距离正好可以眯一会。 金之卓只觉得脸上有一丝冷风拂过,接着脖子上搭上了一个清凉的东西。 “别说话。” 金之卓一震,银雪城内竟然会有刺客。 金之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却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公孙白! 金之卓惊得差点大叫起来。 公孙白推了推剑柄贴住他的脖子皮肤,“我并非有意要这样对待之卓兄,只是我此刻身份不便泄露,情急之下方才有此举还望之卓兄见谅。” “明珠你竟然没死?”金之卓震惊,“那山庄内尸首。”说罢又恍然大悟般:“明珠为何要如此?” 公孙白想向金之卓求助,只能透露一点实情,“为了引幕后黑手出来,还望之卓兄支持我。” 金之卓眼眸一沉,公孙白还是不死心,在他看来情况已经很明了,神月崖联合花影馆杀害了五门派之人更是杀害了他的父亲,他定要为父亲报仇,难道明珠又要阻止,若是日后查出果真是神月崖的人岂不失了此次大好机会。 金之卓脸色冷了几分,明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不仅害金灵伤心更害他无法血刃仇人,果真不适合统领众人,如今他们六门派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默契,已不需要明珠这等扰乱人心志之人来横插一脚。 金之卓抬眼,道:“明珠稍安勿躁,我且安排你先在客栈住下,此次漱石山庄内务繁忙,我与其他四位掌门并未在漱石山庄住下,我立即去请他们过来。” 公孙白大喜,“如此便麻烦之卓兄了。” 公孙白候在客栈里,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他思考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太亮。他想五大门派的支持且山庄中人都拥护他,只要他在众人面前揭露公孙敬的真面目,定能制裁他。 夜深,灯花残落,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公孙白警觉立即屏住呼吸,同时闭上眼睛假装被迷昏。 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后,公孙白眼皮上闪过一道亮光,是剑的银光。 公孙白出手,很精准的扣住了敌人的咽喉,手一扭黑衣人应声倒地,另一人还未来得及出剑,颈脖一阵温热,落身在地。 公孙白用剑头挑开黑衣人胸前露出的可疑的炎色衣料,眸底浮上幽暗。 是金刀门的人。 而另一个…他挑开黑衣,里头是青衣,是明剑山庄。 真是好极了,公孙白冷笑,原来六门派的人皆是盼着他死,而他还在费尽心机为他们查明真相简直可笑! …… 黑夜渐渐褪去,东方渐白。 公孙白站在乱石岗上看着被漱石山庄弟子随意扔下的摇光。 公孙白静静的站着,他的心中充满了犹豫与挣扎,他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织云夫人向来冷淡,只有父亲极为疼爱他,自小将他带在身边教养,亲自传授剑术。 三年前父亲被谋害,他发誓要找出谋害父亲的凶手,今晚可谓是大快人心,即便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也足以告慰父亲。 而对于摇光,他心中是有喜爱的,但若是她是知情的与她母亲一块谋害了父亲,他定会将她亲手斩杀,可是她偏偏是不知情,是叫她母亲利用的,如今见他死了更是触柱殉情,这无法叫他不动容。 天光渐渐 分卷阅读157 亮起来,公孙白清楚的看到摇光白皙的脸渐渐转青,他想那是毒发的症状,他想摇光应还有一丝气息。 他究竟该不该救她? 摇光的脸渐渐转青,而脖间若隐若现几条红血丝。 公孙白的呼吸一滞,他没有看错吧,摇光的症状怎么与父亲时候的症状一模一样,父亲当时脖间也有几条红血丝。 莫不是摇光与他父亲所中是一种蛊毒?昨日他中毒昏迷,醒来之时葛禹已将他治好,身上并无任何后遗症教他有此发现。 公孙白握紧了手中与在葛禹处所见一模一样的瓷瓶,葛禹虽有回春之术,但对他不擅长的蛊未必有此神速,但此次他中毒来葛禹处到全醒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是葛禹真的有此圣手还是此毒根本就是与葛禹也有干系。 公孙白俯身一把抱起摇光,究竟怎么回事见了葛禹便知。 阿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她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石室里,周围四处都是黑暗,只有一点亮光似有似无像是夜里的寒星。她拼命朝那颗寒星奔去,可是她的脚像是陷在泥沼里,越挣扎越往下陷,那颗夜星也离她越来越远。她大声喊叫,可是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黑暗里,光透不进来,声音传不出去,她像是一个人被放在地狱里。 黑暗继续涌入,那一点光亮彻底消失不见。 阿英很累很累,身子很冷似乎又被一团温暖怀抱着,她不断的朝那温暖的来源靠近,她太需要温暖了,她太需要温暖了。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玄衣,紧接着叶寒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恍惚不敢上前,伸手触碰是温热真实的叶寒星的脸。 她发梦呢喃,“叶寒星,你又来救我了吗?” 叶寒星点头,“我来救你了,你没事了。” 她簌簌落下泪来,“可是你这次救不了我了,你还是走吧。” 叶寒星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会带你走,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阿英只觉得很累,她逃了那么久可还是逃不出这深谷,她似清醒又似梦呓,头靠在叶寒星的胸膛,“我方才脑子里出现小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你总是被沈王兊试蛊,而我想方设法去帮你解蛊。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是我在拯救你,帮助你走出深渊走出黑暗,而如今我才发现,真正在深渊里的原来是我,我是生在深渊里的人。你若想走随时都能走,谁都无法拦住你,而我,若是想往上想逃脱就有会有人来扒开我的手打断我的腿,让我永远陷在这深渊之中困在黑暗里。我们两个之间,我才是拖累人的那一个。” 叶寒星用力抱住她,紧的连心都痛了,“不会的,这一次不会了,我救出了你,这次我永远都不会让他找到你。” 阿英被拥紧在叶寒星的怀中,她眼睛发酸,“我不相信我有这么幸运。”她抬起头看着叶寒星,“你答应,若是有一天我永远都无法逃脱了,你就离开。” 叶寒星眼眶红红,用力抱紧阿英,“不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阿英笑笑:“我愿意你好好活着,却不愿意你死。”说罢,似乎很累慢慢阖上眼又在叶寒星怀中沉沉睡去。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阿英再醒方有些清醒的认识到她确实被叶寒星救出来了,又十分担切沈王兊对她下了蛊,定也对叶寒星下了蛊,届时不免又受他控制。 叶寒星抱着她安慰许久,又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与她听,她这才有些安心,只是说到穿心草时,眉头皱了下,“上次你中穿心草时,我记得叔叔说过,你身上有过中穿心草的痕迹,如今说来公孙敬才是背后主谋,那么你曾经中过他的埋伏。” 叶寒星笃定,“不可能,神月崖与六门派有协定,翼星楼万不可能与六门派有瓜葛。” 但是... 叶寒星看向阿英,很明显阿英也想到了,“公孙敬爱慕织云,而织云却是谋害你母亲的人,也许你小时候身上的胎毒就是穿心草,穿心草产自西域,当年公孙敬求而不得织云,远走在外。” 叶寒星面色微凝,“公孙敬为织云提供毒药无不可能。” 房门外响起脚步声,十二跑了进来,“明珠公子刚才过来了,手上抱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 阿英吓了一跳,直觉那姑娘便是摇光,叶寒星方才说了公孙白也在漱石山庄,定然是去找摇光了。 阿英掀起被子便要起来,叶寒星知道她心中担心定然不肯在此久等,又见她气色已经大好,也忙跟了上去。 葛禹坐在前厅眉头紧锁,昨晚家丁回报那什么 分卷阅读158 枕石馆里头竟是一人也无,葛禹心中担忧是否流苏夫人见他未在那里等她气得走了,他与她虽约得是半旬之后,但昨日见了公孙白的毒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恐怕流苏夫人还是会回枕石馆。 葛禹心中琢磨着还得先上去等候着才是。 葛禹心中急切,站起身便要走,突然眼前急切走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公孙白,手上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却是摇光姑娘。 “葛堂主,快救救摇光姑娘。”公孙白抱着摇光疾步上前。 葛禹心知摇光情况不妙忙引着公孙白进了入了后堂寻了间空的厢房让他将人放下。 葛禹一看摇光的情形,心中暗讶。 她竟是这般狠心。 葛禹知道摇光,如今更加知道她就是流苏夫人的女儿,流苏夫人言语之间对这个女儿多有嫌恶,但是葛禹心中始终对她存着一份亲切。 葛禹探了下摇光的呼吸,十分微弱,心中急切拔腿奔出去。 公孙白见葛禹又急切的奔进来,手上多了许多东西有针灸、纱布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抱着与他怀中同样的瓷瓶。 公孙白心一沉,果然如此。 葛禹忙俯下身去施针,封住了摇光几大要害,她如今气息极弱,定要先稳住她的元气。 葛禹接着从怀中掏出那一个瓷瓶,左右寻看想找杯茶水。 适时的一杯茶便递到眼前来,葛禹想也不想接了过来,顺便跟公孙白道了一声谢将瓷瓶递给他。 公孙白倒了一颗药出来又从怀中取了一颗药,两厢对比,无比是从颜色、大小、气味皆是一模一样。公孙白甚至放入口中嚼了嚼,分毫不差。 公孙白的心一片冰凉。 “葛堂主此药是万能灵药吗?我方才吃了便觉得浑身清爽,不想葛堂主这边竟有如今神药,不若让我备几瓶去,日后若有个不慎也可自救。” 公孙白只觉得讽刺,当年他要寻出父亲为何人所害,与葛禹一起仔仔细细研究过这个蛊的成分,并按照他的指示,到各处去寻找原材,以期能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公孙白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便是害死父亲的人,恐怕葛禹让他出去寻访,也是为了好让公孙敬伺机下手,以及把控整个漱石山庄。而公孙敬对着流苏夫人说他并未收到过解药,而事实是解药一直在他身上,他是故意不救父亲的,所以这些人都是凶手。 此事本就是葛禹无法言说之处,特别是对着公孙白他如何好说,葛禹只得含糊道:“倒没有这么神,不过是恰好对症罢了。” “葛堂主不必自谦。”公孙白的语气已经极其冷淡,“葛堂主的药向来功效大,能治百病,还是说此药只针对这一种毒。” 葛禹额头冒汗,他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没注意到公孙白语气的变化,他只觉得心虚的紧,便是看着公孙白也不敢。 葛禹咽了口口水含糊道:“凑巧而已,并非明珠公子说的这般神奇。” 葛禹见摇光脸色已有好转,此刻又已天光大亮,他心知流苏夫人的目的在于公孙白,此刻公孙白“已死”,他想她定已心安没准这两日就会回到枕石馆,他定要在碰见她之后立即将她带走,以免让她知道公孙白没死又要起什么波澜,如今一切人都平安而她心气亦平已是最好的结局。 葛禹将药留下,对公孙白道:“摇光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过半个时辰便能醒,她醒之后你再喂她一回药便可。” “昨日便见葛堂主收拾东西,此刻又这般急忙,葛堂主可是要外出?”公孙白并不接过瓷瓶,盯着葛禹问。 葛禹心中记挂流苏夫人,这边又十分愧对公孙白,只将瓷瓶往桌子一放,便着急忙慌道:“我是有些事,明珠公子你有什么事便找十二。”说罢便以一个逃的姿态离开了。 阿英过来之时,床上只摇光一人,不过此刻看着脸色好许多。 阿英问十二:“送摇光来的可是公孙白?” 十二点点头,又道:“也许下去休息了。” “明珠公子出去了。”冬雪从外头进来道,“我方才从前面过来,见他拿着剑出去了。” 叶寒星奇怪,“公孙白出去了,可知是往什么方向去?” 冬雪摇头,“不知道,堂主前脚走,他后脚便跟上了,看着方向像是往城外去的。” 阿英道:“许是因着摇光的病,叔叔往城外去采药,公孙白一起帮忙去了。” 十二与冬雪听了皆觉的很有道理,有时葛禹性子上来,又 分卷阅读159 遇疑难杂症亲自前往采药也是有的。 叶寒星是明白内情的,道:“公孙白心中实苦,他能放下且积极救治摇光姑娘实属不易。” 关于公孙白这段,阿英却是没听过的,她只觉得叶寒星的话让她云里雾里的,转头问道:“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公孙白怎么苦了,与救治摇光什么关系。” 叶寒星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日后再与你们说。”又道:“此刻公孙身份敏感,恐他着急摇光病情分不出心十分警戒,若是被人瞧见倒不好,我且过去顾一顾他。” 阿英知道叶寒星的意思,方才她问叶寒星如何找的解药,因为她知道沈王兊的秉性,知道此人向来诡计多端,他打是打不过叶寒星的,所以定然将解药藏得十分隐匿叫叶寒星找不着才制的住叶寒星,所以叶寒星便将他与公孙白诈死之事告诉了阿英。 阿英道:“你说的是,你去吧,这里有十二与冬雪他们,且这百宝堂隐蔽安全的很,你就放心吧。” 叶寒星对着十二与冬雪道:“照顾好两位姑娘。”又对阿英道:“我将你的东西都放在方才的房间里,若是有情况,你别手软。” 阿英点头:“之前大意了,这次定不会了,你放心吧。” 叶寒星见百宝堂着实令人放心的,阿英如今情况又好,且百宝堂就在城边,他估计着公孙白与葛禹二人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回,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嘱咐了阿英几句便离开了。 …… 葛禹爬上枕石馆已是满头大汗,他踏上最后一块台阶,累的弯了腰直喘着粗气。 葛禹抬头却见枕石馆大门敞开,他一喜,莫不是流苏夫人回来了。 “苏苏,苏苏。”葛禹忙跑进门,便跑便喊着,可是奇怪,整个馆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并没有第二声声响,他里里外外找了两圈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葛禹累的直冒汗,他喘着粗气在前厅坐下。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苏苏!”葛禹惊喜的抬头,看见的却是公孙白。 葛禹有些意外在此看见公孙白,但他更担心的是流苏夫人此刻回来,若是因此撞见公孙白可就不妙了。 葛禹忙起身道:“明珠公子怎么跟到这里来了。”又赶紧道:“我见这里大门敞开着进来讨口水喝,谁知却是没人,我们赶紧走吧,免得被人误会我们是小偷。” “怎么?难道葛堂主不欢迎?” 公孙白走上台阶,颀长的身形背对着光,叫葛禹看不出神色,只觉得明珠公子今日奇怪的紧,冰冷的紧。 葛禹擦擦额间的汗,笑道:“明珠公子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的百宝堂哪有什么欢迎不欢迎,若是百宝堂你想过来住三天三夜都行。” “三天三夜?” 公孙白冷笑一声,“我还有机会住百宝堂吗?难道葛堂主不是要畏罪潜逃?” 葛禹一怔,没反应过来公孙白是什么意思。 公孙白缓步上前,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是一只绿色瓷瓶。 葛禹看着绿泥瓷瓶有些奇怪道:“明珠公子怎将这药拿来了,我方才说还要候着给摇光姑娘服一遍,不然去不了根,恐会复发。” 公孙白在笑,但是笑意却没有半分温暖,满眼满脸都是憎恨与狠意。 “你说的不是这瓶药。”公孙白又从怀中取出一瓶一模一样的药来,“你说的是这瓶药。” 葛禹瞪大眼睛,此刻他全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瓶药是流苏夫人当年拿走的,但是不知道如今怎么落在公孙白的手中,他不敢胡乱猜测,公孙白对此事究竟知道多少,知不知道流苏夫人也在其中。 “葛堂主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葛禹冷汗刷刷刷的留下来,他浑身发颤,但又咬紧牙关不准备说一个字,他知道明珠公子聪明的很,就怕自己一个字一句话被他抓住,想到流苏夫人身上去。 “看来葛堂主是既不准备承认也不准备抵赖了。” 葛禹看着公孙白,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恨意与冷漠,他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非常大,他当年明明知道内情,却为了包庇流苏夫人不敢说,而公孙白最后才发现,谋害自己父亲的人却是自己一直当做朋友并加以庇护之人,诚然流苏夫人当年是骗了自己做出这样的蛊,并且将其偷走,但这件事的源头依旧是他,这个他无可推卸。 若是公孙白今日非得要一个人来泄愤,他希望这个人是他并且到他为止。 “葛堂主真是叫人佩 分卷阅读160 服,杀了父亲还能跟儿子谈笑风生,沾了漱石山庄的好处竟是一点都不脸红。” 葛禹的脸通红起来,公孙白是帮过他很多,这件事是他愧对于公孙白。 “明珠公子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令尊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漱石山庄。” “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便可以弥补过错吗?” “漱石山庄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父亲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要这般处心积虑的谋害他。” 葛禹听了半晌并不曾从公孙白的口中听到流苏夫人的名字,他揣测公孙白也许只是因为这两次的中蛊知道了蛊是他所制,其他的事并不知道。 葛禹万分愧疚以及紧张的心情,得到稍稍的宽慰,至少他知道流苏夫人此刻没事。 葛禹道:“我知明珠公子的伤心处,若能弥补我定竭尽全力弥补。” 公孙白恶狠狠的盯着葛禹,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会这般厚颜无耻,谋害了他的父亲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一句没有用的弥补! 他们这些凶手如何弥补,弥补能让父亲活过来吗? 不能! 所以这些人都该死! 就像那个老妇人一样! 这次是葛禹。 葛禹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颈脖一阵温热,他不敢置信般看着公孙白,他并非是不愿偿命,只是此刻的公孙白变得异常可怕,他像是不认识这个人,又是像是认识这样的神情。是了,他时常在苏苏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他时常想抚平这样的憎恨,可又无能为力,此刻他是为了保护她而死,公孙白既不知道她定不会牵扯到她,就让这件事就到他这里为止吧! 只是希望她回来的时候别被他吓到!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叶寒星一路赶至漱石山庄别馆附近,举目望去山峦起伏,一时倒不知道该从哪边上去。 正当叶寒星思量的时候,忽的从前方走来一个一身白衣之人。 叶寒星定睛一看,果真是公孙白。 叶寒星疾步上去,道:“公孙白你这般行事不怕教人瞧见坏了事。” 公孙白左右一看,他竟是走到官道上了。 公孙白道:“是我疏忽了。” 叶寒星见他如此说,也不多计较,道:“葛堂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还在山上,我先回来了。” 叶寒星想着,许是葛堂主还要采别的药,要公孙白先回来了,虽也没多想。 “大哥,公孙敬与五门派掌门约定,后日便要攻向神月崖,你先上神月崖看着情况,不过别叫人发现了。而我便留在银雪城,注意公孙敬与后门派人的动静,我的想法是,待他们打上神月崖众人皆在的时候,我们再出现当众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叶寒星心中也有此谋划,只是心中记挂阿英在此不放心,他道:“此事甚好,想在公孙敬在后大门派人面前定无所遁行,只是阿英刚醒我不放心她一人在此,不若后日我与你一同上神月崖。” 公孙白道:“朱姑娘在此有摇光陪着,又有葛禹照料着,你不必担心。倒是神月崖如今群龙无首,沈王兊又逃了恐出什么乱子,你上去照看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暗中控制事态。” 叶寒星有些犹豫了,他确实不放心阿英,但是神月崖上的人就是中了沈王兊的蛊的,沈王兊一走,大家许会恐慌,须他上去照看着。 叶寒星道:“也好,如今少主仙去,我亦无心接任,昨日从沈王兊那边搜出了崖上的解药正好使法暗中叫他们吃了,日后他们要留要走由他们自己定。” 公孙白心想,若是神月崖的人都走了,后日如何成事,便道:“大哥能否听我一句。” “明珠请讲。” “解药之事虽是大好事,但到底缓几日为宜,我怕神月崖因着解药之事人心惶动,不若迟一日待大事落定,你再慢慢安排也不迟。” 叶寒星道:“他们中的蛊皆是有期限的,有些已到时间,神月崖虽是做的杀人的买卖,但神月崖上的人皆是听命行事,说来也是干的脑袋栓在裤腰带的买卖。再说我们的目的是要在六门派前揭露公孙敬的真面目,若是神月崖上人数众多到时难免起冲突,他们又无解药万不敢离开神月崖,不若此刻叫他们安心了,我也可暗中安排让他们先出去避一避。” “不行。”公孙白陡然有些激动起来。 叶寒星不解的看着他。 分卷阅读161 公孙白努力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这才对叶寒星道:“大哥,神月崖人多口杂,难免有个不小心,若是你暴露了便是我暴露了,我们若是暴露了,后日之事便不能成,我们如今最紧要的是便是揭露公孙敬,其他之事都是徐徐安排的,切莫多此一举坏了大事。” 叶寒星觉得公孙白的态度虽怪,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道:“就按你说的办罢。” “此刻既已出城,便不必来回这般麻烦,不若你先上神月崖,解药之事我让朱姑娘帮忙,后日我给你带上去。” 叶寒星一想也好,便抱拳道:“如此便麻烦公孙照顾阿英了。” …… 阿英此刻坐在床边喂摇光喝水,摇光是在叶寒星走了一刻钟后醒的,抱着她又哭又笑,胡言乱语,一会说公孙白死了,一会又说她也要去陪他,一会坐在床上发癫,一会又要下床去找公孙白。 阿英安慰了半晌,摇光总算听进去了一点,公孙白没有死而且还是公孙白抱的她来。摇光抱着阿英哭了半晌又反复确认阿英没有在骗她,公孙白确实还活着,这才止住了眼泪。 “姐姐,明珠公子真的还活着吗?”摇光仰着头望她,灰青的脸色已经浅下去许多,两颊有些不正常的红血丝,一双杏眼如小鹿的眼睛一般,清澈见底又有几分哀伤。 阿英方才帮她净了身,她的身上尽是淤青,可见之前在漱石山庄不被善待。 阿英收了碗勺递给冬雪道:“我没骗你,你再躺下睡一会,待你醒来了,公孙白就回来了。” 摇光似还有些呆愣,眼神迷迷糊糊的,忽的眼睛肿绽放出异常晶亮的光彩。 “公孙白!” 摇光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就往公孙白飞扑而去。 公孙白被她冲的退了一步,虚虚的揽住了她的身子拍了拍,然后看向阿英:“朱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公孙白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摇光扑在公孙白身上欢呼着。 “朱姑娘,公孙有些事想请教。”公孙白的眼神并未看向摇光,仍旧是看着阿英。 阿英见只公孙白一人回来,倒是关心叶寒星与葛禹二人。 公孙白道:“葛堂主有些事迟些回来,叶寒星先回神月崖了。” 阿英知道葛禹这段时日常神出鬼没的,许是又碰见十二说的老情人了,遂也没多问,倒是疑惑叶寒星怎么去神月崖了。 “公孙白我以为我是在做梦,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摇光情绪太过激动似有些魔怔。 公孙白仍然是问向阿英。 阿英看她情绪这般激动,想她刚醒身体未痊愈,太激动恐不太妥,道:“不若让摇光先坐下来说话,你有什么事问便是。” 公孙白这才低头对摇光道:“摇光乖,你先道床上歇息,我有些事与你朱姐姐说。” 摇光紧紧抱着公孙白,含着泪光抬头问他,“明珠公子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了,你放心。” 摇光喟叹般松了一口气,破涕为笑,“我知道明珠公子定不会骗人。” 公孙白揽着摇光带往床上,这边又问阿英:“朱姑娘可知沈王兊在漱石山庄。”公孙白扶着摇光躺下,又温柔的掖好被子。 摇光一脸满足的看着公孙白,觉得她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见公孙白直起身子,忙急声道:“公孙白你别走。” 公孙白低头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我不走。”公孙白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接着问阿英,“大哥应当对你说了这两日的事情。” “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则我身上的蛊如何解的。叶寒星对我说了他与公孙敬狼狈为奸的事情。” “难道叶寒星回神月崖便是为了此事?” 公孙白道是,“大哥与我筹谋要在六大门派面前揭露公孙敬的真面目,大哥先回神月崖,而我在银雪城照应。” 阿英拍手称道,“坏人就该有他们应有的惩罚。” 公孙白又接着问阿英:“朱姑娘可知沈王兊在漱石山庄作何用?” 阿英想了会,道:“沈王兊擅蛊,他在神月崖安身立命之法就是利用手中的蛊术控制神月崖的人来讨好少主,我想他在漱石山庄应也是此用。” 公孙白微微笑,“朱姑娘聪明,猜的对极了。”又道:“公孙敬贪得无厌,用沈王兊定是想借此控制住众人,而我们若想在六门派面前揭露众人须得保证众人不被控住,不受公孙敬的胁迫。” b 分卷阅读162 r   “那你想我去解了那蛊还是偷偷换了那蛊。” “如若可以我希望朱姑娘来控蛊。” 阿英不解,“解了蛊不是更省事,何以这般麻烦。” 公孙白道:“我也是为了大哥着想,神月崖虽与七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但到底行事不甚光明为六门派所不能容忍,且如今的说法皆是神月崖的杀手毒杀了我与大哥,恐怕明日两派相见便要打起来,有姑娘控蛊各人行动也受约束些。” 阿英一听也有道理,便道:“这个简单,沈王兊如今被叶寒星下了蛊,身边只有一个程钩,程钩最是疼爱我,只要你拿着蛊带我的信物进去,将东西给程钩便可,余下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公孙白面露欣喜之色,“我就知道朱姑娘能行事。” 摇光有些担心道:“你后日要上神月崖?” 公孙白转身低头对她道:“你别担心,只管在此处候着便是。” 摇光摇摇头,“你和朱姐姐都去我不放心,我也要跟去。” 公孙白眉眼放柔,伸手抚着摇光的脸道:“你乖,我与你朱姐姐可不是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就在此莫让我担心。” 摇光握住公孙白的手,拼命的摇摇头,“公子不要扔下我,摇光一定要跟在公子身边的,公子是不是不要摇光了。” 公孙白微微叹了声,低头不语,摇光对他确实是真心的。 阿英看着不忍道:“摇光因先前的事情,一颗心总是挂着不得安稳,只有见了你方有几分松色,不若就让她跟着,神月崖我十分熟悉,知道带着她到哪躲好不教人发现。” 公孙白眉头紧锁,见摇光又是一脸祈求,心神无端的一松懈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摇光欢呼雀跃,忙着保证,定不会给公子添乱。 阿英见二人互相甜腻的模样也不愿过多打搅,便道:“我去准备蛊,迟些给你。”说罢又想到一事,“我临时做这蛊比来不及做这解药,解药之事容我缓两天。” “无妨,待此次事了慢慢解也无事。”公孙白头也不抬道。 阿英应了这便出去。 公孙白抚着摇光的脸渐往下,到睡穴的位置位置用力一按,摇光双眼渐失了神采沉沉睡去,公孙白敛下笑意,情绪复而涌上眼眸,冷冷的看向摇光。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三日,东方才露鱼肚白,漱石山庄前已是旌旗飞扬,装束一致的六大门派弟子威武的站在阶下看着台阶上誓师的公孙敬。 公孙敬让门下弟子为每人都送上了一碗酒,前日他见到沈王兊在沉睡甚是恼怒,加上一个哑巴程钩咿咿呀呀的他看不明白他比划什么气的他想杀人,最后程钩拿出了一包东西,又比划着倒茶,他这才明白了这就是沈王兊准备的蛊,只要放到茶水里让人喝了便好。他无法只能警告程钩,在他回来之前定要将沈王兊弄醒。 公孙敬举着酒,朗声道:“此举乃正义之举,铲除江湖宵小,匡扶正道之举,今日参加之人,他日江湖中定有各位义名。”说罢一口饮尽碗中酒。 阶下之人亦是豪情万丈纷纷饮尽碗中酒。 万小蔓红着眼眶站在远处看着,叶寒星比试那一天她没去,她向来是不肯错过任何叶寒星的热闹的,但是奇怪的很,那一天她提不起任何兴致。也许是那晚的事情实在太伤她的心了,也许是千面不如平时般过来哄她给她台阶下。 紧接着,她听见了叶寒星与公孙白被谋害之事,她万不肯相信这个消息,她第一时间赶往了漱石山庄,却见山庄已经按白事之礼扮了起来,她冲到了前厅,里头并排放着两具尸身,她上前便去掀开盖着叶寒星的布。她几乎肯定这里躺着的不是叶寒星,身高、身材甚至手指长短她都认的出来,这绝对绝对不是叶寒星。 可是没人相信她,人人都道她是疯了,公孙敬甚至叫人将她撵了出来,她不肯走,向每个人解释,可是没人相信她。直到精疲力尽,千面出现了,他说他相信她,他相信叶寒星不会这般轻易被害。 如今她二人就站在此处,她定要跟上神月崖瞧瞧,到底神月崖耍什么花样,她相信叶寒星定躲在神月崖上。 神月崖四面皆为悬崖峭壁,只一面稍缓做通行之用,因此形成易守之势。公孙敬早早对此有准备,若是六大门派之人攻不上去,神月崖的人不下来两边如何厮杀起来,他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公孙敬早已料到这点亲点了几个轻功好,从另一面稍低一些的崖下爬上去。 叶寒星提早到神月崖,果不其然神月崖已接到消息,对六门派人称神月崖的人暗害了 分卷阅读163 叶寒星并要围攻神月崖之事气愤异常。神月崖如今无主事的人,正是人心愤慨激动之时,叶寒星恐两边相见一触即发。 叶寒星先是写了一张纸条投到疾风房中,让他警惕公孙敬带人突袭,并让他安抚好下面的人,做好万全准备但切不可自乱阵脚。接着便用千面所制面皮,混入下面人当中,帮忙巡视山崖。 疾风虽疑虑纸条从何而来,但六大门派要围攻神月崖是事实,且这纸条上说的也十分中肯没有不听之理,遂一早便带人巡视各面山崖。 辰时过了三刻,只见六大门派之人如一条长蛇般缓缓走来,疾风适时的让人防备崖面,特别是地势最低的崖面。果不其然,神月崖的人在北面抓到了五个清风派的人,下面的过来回报之时,道是一个弟子特别的勇猛,一个人生擒了五人。 疾风大惊,神月崖竟还有如此人物,赶忙赶了过去。 东面崖边,五个清风阁的人被五花大绑着,眼中充满了不屑。 清风阁的人两边站着数十个神月崖的人,疾风自小在神月崖长大,对神月崖的人自然熟悉,一眼便看到一个眼生的面孔。 “你便是生擒这五人的弟子?” 叶寒星低头:“全赖大伙帮忙,弟子也只是为神月崖出一份力而已。” 疾风见这人面生的很,不免疑虑,“怎从未见过你,你是何时进的神月崖,何处习得武功?” 翼星楼为一楼主四翼使,疾风为翼使之一。 叶寒星道:“弟子上月才来神月崖,武功不过是些野路子,东学一拳西偷一腿不值得一提。”又道:“眼下六大门派的人都在崖下了,不若我们将这五人人绑了往南面去,叫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疾风对这人的身份虽有几分疑虑,但他不管这些进人的事务,且眼下大敌当前也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便对左右道:“将这五个人绑到南面去。” 南面悬崖神月崖弟子站在崖顶上,而六大门派之人远远行来堪堪停在崖底。 公孙敬站在崖底,如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般举起右手对着面上神月崖的人道:“神月崖的宵小,我们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若是你们此刻下来投降,我们六大门派便宽大处理你们。” 上面神月崖的人未有反应,忽的一排人分作两边让开,随后几名清风阁打扮的弟子被推了出来。 疾风冷喝道:“若不想你们自己的弟子受伤,即刻从神月崖退出去。” 清风阁赵知方大骇,“此五人皆是门下数一数二的高手,竟尽数被擒。”随即高喝道:“你们若是识相便将门下弟子放回,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疾风冷笑,“你们如今可算是客气,接连谋害了神月崖两位崖主竟还有脸跟我们讨什么公道,我神月崖虽比不得你们六大门派人多势众,但也要为两位崖主讨回公道。” 疾风一番话惹得神月崖上群情激愤,个个高呼要替崖主报仇,而崖下六大门派亦是要痛击神月崖的神情,战事一触即发。 忽的崖上传来一声高呼,其音高亢,内功深厚,震得各人耳膜生生作痛。 接着又从崖上传来一道高声:“公孙敬,谋害兄长,觊觎漱石山庄,蒙骗五门派,作恶多端该自裁于六门派跟前。” 众人一愣,皆不知声源何处。 公孙敬没来由的心虚,此人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冷静的高喝,“神月崖装神弄鬼,妄想将事情嫁祸在我身上,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说罢便从马背上跃起,提气直往崖上而去。 公孙敬提气凌空跃起,忽的从空中飞出一只飞镖,朝着公孙敬破空而来。 公孙敬一怔,这只镖来的极快,他再想往上已经是不可能,只能被它逼得生生落下,方才躲过这只镖。 “公孙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感觉如何,这只镖上淬的是你从西域带来的毒,是射在溶月身上的毒,也是扎在我与公孙白身上的毒。” “叶寒星!”公孙敬咬牙切齿,“原来是你,你原来没死。” “叶寒星原来是你谋害了明珠,竟还嫁祸给我,你觊觎明珠庄主之位,明受恐惹天下人耻笑,竟使出这等卑鄙手段。”公孙敬说着,振臂高呼,“漱石山庄的弟子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剑为明珠报仇。” 漱石山庄弟子自然是信任公孙敬的,对叶寒星本就有偏见加之他之前在漱石山庄所为,便认定是叶寒星谋害了公孙白,一时间激动异常,举剑就要冲往神月崖。 叶寒星见漱石山庄的弟子激动,引吭高喝:“公孙白。” 崖下之人 分卷阅读164 皆是被他一震,但是等了一下不见有人出来,公孙敬高喝道:“叶寒星,你莫要装神弄鬼,今日我们便要为明珠雪恨。” 叶寒星一愣,为何公孙白不出现。 远处,三人合抱的大树下站着公孙白与阿英、摇光。 公孙白冷眼看两边对峙。 阿英有些急切,“公孙白,你还不出去吗?你再不出去的话,两边就要打起来了。” “不急,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阿英有些急切,从腰中取出短笛便欲吹。 短笛刚碰到嘴唇便叫公孙白一把夺去,阿英不解,“公孙白,你这是做什么?” “如今便是你最好的时候,我控住五大门派的人,你上前揭露公孙敬的真面目,否则,他们情绪这般激动,定要打起来了。” 公孙白一双眼睛冷漠异常,死死的盯住前方冲向崖底的漱石山庄弟子,“我说了,还不到时候。” 阿英见公孙敬一提气跃上了神月崖顶,上面立即乱起来,双方短兵相见已有些混乱之时。 阿英回头盯住公孙白恨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 公孙白依旧盯着前方越来越混乱的局面,面露一些兴奋,“你担心什么,大哥剑术独绝,谁能伤的了他。” “那其他人呢,难道你要看着他们成为公孙敬的棋子。”阿英见公孙白无动于衷恍然有些明白过来,“你要的就是这个局面是吗?” “你就是要他们互相厮杀是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就算公孙敬算计你,但是方才你明明可以过去揭露他的一切,不怕其他门派不支持你啊!” 公孙白像是被踩住了痛脚,脸色陡然扭曲起来,对着阿英冷喝了一声:“你懂什么!” 阿英从未见过公孙白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公孙白一向是温和又有礼的。不仅阿英吓了一跳,连摇光都吃了一惊,她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公孙白的衣角,岂料公孙白一把甩开她。 摇光没备料,差点被甩的跌倒。 阿英忙一把扶住摇光,冷声对公孙白道:“公孙白,我当真不认识你了,那边搏命的都是你从小到大的兄弟、朋友,难道你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还有...还有阿健!他那样的信任你,爱戴你,为你的死伤心难过,难道你就忍心?”阿英激动的对着公孙白大吼。 阿英转头望向那边厮杀的越来越激烈的场面,咬牙松开摇光,她对着公孙白:“你无情无义,我却做不到眼看着自己朋友为莫须有的事情厮杀。” 阿英拎着裙子,拔腿就往那边跑去。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公孙白立即反应过来,他是不懂蛊术,唯恐阿英离了这笛子还有什么别的法,对了她身上还有蛊王。 她定是这般打算。 公孙白立即提气,不费吹灰之力便落在阿英前面。 “你想去帮他们。” 阿英盯住公孙白,“我是在帮你,以免你日后夜夜睡不着,一闭眼便是兄弟血肉模糊来索命。” “你不是我,你会明白我的,你最好是跟在我身边,大哥会安然无恙,日后整个江湖都是我们公孙家的。” “公孙白你从来都不是这样有野心的人,你怎么一夜之间便成这样。” “你不了解我,我从来就是这样的。” “你不是这样的,你是江湖中最洁白无瑕的明珠公子,谁负了你,伤了你,欺负了你,只要你振臂一呼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来报复。” “你休要再用明珠公子这个虚名来捆住我,我就是太忍让了,才会让居心叵测之人为所欲为,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瞧瞧我公孙白到底能不能统领江湖。” 阿英讶异的看着公孙白只觉得异常的陌生,他如今已是执迷不悟,自己说再多也是徒费口舌,她必须要过去,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众人。 阿英忽的一伸手虚晃了一下,公孙白以为她要给自己下药本能的往旁边一躲,阿英趁便跑。 公孙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阿英的手,阿英惯性往前,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头上的簪子晃个不停。 公孙白知道阿英是将蛊王藏在这里的,他一把摘下簪子。 阿英惊异的回头,异常恼怒道:“还我簪子。” 分卷阅读165 “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计划。” 阿英扭头,那边原本神月崖的人还站着上风,忽然崖上的人乱起来,像是有人从后面围攻过来,阿英想定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南面公孙敬让人从其他三面上去了。 她是明白叶寒星的脾气的,神月崖众人在此,他必定不肯离去,她必须过去想办法让大家知道公孙白还活着。 阿英盯着公孙白手中的簪子,她想阿娘会原谅她的。 阿英一把挣开公孙白,从地上爬起来便前跑去。 这次公孙白松开了她,并且没有阻拦,他已经得到他想得到的。 摇光从后面赶上来,对着阿英的背影急切大呼,“朱姐姐别过去,朱姐姐别过去。” 阿英离她们越来越远,摇光急的要追上去,公孙白一把抓住她,冷声道:“她要去便由她去。” 摇光只觉得不认识他般,但见阿英越跑越远,心中急切只能是拉住公孙白的衣袖苦苦哀求:“请公子前去拦住姐姐,那些人都是见过她的,如今公孙敬污蔑叶少侠他们定会对姐姐不利,求公子去救救姐姐。” 公孙白匪夷所思的盯着摇光,“一直以后,我以为最理解我便是你,如今你竟为了朱英破坏我的大计。” 摇光自那日见到流苏夫人之后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既痛恨流苏夫人对她的利用,又愧疚万分,她发誓定不要成为流苏夫人那样的人,幸而她的身边还有公孙白,他就如旭日下的明珠般熠熠生辉,让人见之折服。 但是此刻,她有些看不懂公孙白了,他这样阴狠的神色,她曾见过且十分熟悉,这神情与流苏夫人如出一辙。 “不,不。”摇光惊恐的大叫,然后又如梦方醒般抱住公孙白痛哭,“我知道他们都害了公子,我也恨我的母亲,公子若是恨他们对摇光说好吗?摇光替你去杀了他们,但是请公子不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摇光不要公子便成夫人那样的人。” 公孙白冷笑,“杀了他们,岂不便宜了他们也脏了我的手。” “是,是!公子不该是这样的人,摇光愿替公子做这一切,还望公子回头。” 摇光失声痛哭,“公子是明珠公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公孙白心中隐约有些触动,口气不再冷硬,低沉道:“明珠公子,明珠公子又该是那样,他人能负我难道我就不可负他人。” 摇光痛哭道:“摇光爱公子,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情,可是姐姐,摇光不能看着她死,还有阿健,他们都对摇光好,他们一片赤诚为公子,却要因此搭上性命,公子心中难道不会不忍。” 公孙白勃然大怒,“为何你们人人都说我错了。”说罢,十分不耐直劈摇光后颈。 摇光闷哼了一声,犹如一个布娃娃软绵绵倒了下去。 阿英跑到崖下,此刻两边已经打成一片,幸而千面与万小蔓仍旧在崖下。他们二人原本跟着六大门派而来,此刻回过身来阻拦六大门派上崖。 阿英高呼,“千面,万小蔓,且来助我一助。” 千面先看到了阿英,一个用力先打飞了一个明剑山庄弟子,然后提气跃到阿英身边,急声道:“你怎在此?” “说来话长,你先助我上崖。” 阿英身上已失控蛊之物,但是她原先为了逃跑制了不少迷药,此刻应还在月竹馆内,她想办法去取来,若是仍由这些人厮杀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 “你想上去找叶寒星?太危险了,六大门派掌门全在上头。” 阿英一惊,此刻六大门派的人对叶寒星恨之入骨,若是见了他岂有不围攻之理。 “千面,你轻功如何?” “还行,若是有落脚点,这高崖也能试一试。” “太好了,你跟我来,有一面悬崖青松特别多,你若是借着青松定能上去。” “但是我方才说了,上面太危险了,你最好躲得远远的。” 阿英摇摇头,“我定是要上去,我见不得这莫名其妙厮杀的场景,也担心叶寒星在上头,你带我上去,我有个法子许能试一试让这些人停下来。” “上面太危险了,你还是赶快走。” “千面,你带我上去,我想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千面见阿英说的信誓旦旦,姑且带她去试一试。 千面转身对万小蔓道:“小蔓,他们人实在太多了,你若是顶不住就先躲一躲,我带着朱姑娘上去。” 万小蔓虽 分卷阅读166 不知道千面与朱英上去做什么,但此刻情况紧急也没心情计较什么,她一叫踢开跟前严华山庄弟子,过来道:“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千面也没时间在这上面多费口舌,随即应了一声,带着二人突围绕到了北面悬崖。 这面悬崖虽陡峭但是却有些青松,轻功好的人小心一些也能上去。 千面和万小蔓相互看了眼,二人伸手相互攀住各自的身体,万小蔓用红绫缠住阿英的身体,二人一提气跃上青松,再一借力复而往上跃。万小蔓和千面合作无间,一个气力不足另一人及时补上一时间也上了大半个山崖。 阿英在下面被红绫缠着,飘在空中一颤一颤的,但见上面二人步伐稳健,倒也放下不少心。 一盏茶后,三人终于落在神月崖崖顶,千面和万小蔓累的直喘气。阿英爬起来卸下密密缠在腰间的红绫后对着二人道:“你们在此歇息片刻,我要赶去月竹馆去取东西了。” 万小蔓虽累脑子倒还清楚,立即反问道:“你为何对这神月崖上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英停顿了片刻坦白道:“我其实就是沈王兊的女儿,自小与叶寒星一块长大,三年前被送上了神月崖。我之前不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你们原谅。” 万小蔓怔愣,她猜测过无数回朱英的身份,她有许多可疑之处,但人人都替她力证她亦无从下手,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阿英果真就是叶寒星口中的阿英。 阿英觉得抱歉,冲着万小蔓与千面鞠了一躬,随即便匆忙离去往月竹馆去。 千面瞧万小蔓神情落寞,故意开口缓和气氛道:“若是觉得心里难受,就陪你出去打几个出出气。” 万小蔓自嘲道:“也没什么难受的,以前我觉得自己样样不比朱姑娘差,结果却输给了她心中很是不服,但如今知道她便是叶寒星一心记挂的阿英,心里倒是释怀了,我输给她不是输别的,只是比她迟遇见叶寒星而已,我若是比她早遇见叶寒星,叶寒星喜欢的定然是我。” 千面听了触动心中,自嘲了一番道:“世间的感情都没个来由,若是只论遇见早晚倒也简单了。” 千面一抬头,已见万小蔓收拾好情绪站起来,准备往前去。 千面笑道:“你恢复的倒是挺快的。” 万小蔓道:“我虽一厢情愿,但叶寒星一直当我们是朋友,是朋友这个时候就要助他一臂之力,也没空在这伤怀。” 千面拍手称赞,“不亏是我喜欢的万小蔓。” 万小蔓冷笑一声:“我虽对叶寒星死了心,却也不代表会喜欢你,你若不想再被伤心,便死了这条心。” 千面嘻嘻哈哈道:“事在人为嘛!”又问:“这场仗后不如一块去城西喝酒?” 万小蔓道:“此次若是能一举将公孙敬拉下来,我便同你去,如若不然也只好各自逃窜。”说罢,拂袖便去。 千面在后头跟着,不觉得万小蔓对他生气,而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快活,真道是世事难预料,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神月崖的弟子如今多在南面迎击六大门派之人,阿英一路畅行无阻来到月竹馆。 月竹馆内摆设无一变动,仍旧是她离开时模样。阿英迅速跑到床边蹲下去从里头扒拉了一会拉出来一个布包。 褐色布包打开里头皆是一些干枯的药材,阿英松了一口,当时怕被叶寒星发现,尽将它藏在床底,所幸也不曾给人搜去。药材虽比不得汤汁浸染布条后来的浓烈,但毕竟还有些作用,待会她在找些别的能致人昏迷的药一块烧了,也能制止众人。 阿英立即将布包包好,背着药材出去,又在院子里原先扔在这里的药材中拾了些同样功效的药材。 如今是北风,大部分人皆是在南面,她此刻要往北面去才是上风口。 阿英又一路跑到北面崖,她见到了云霜,他站在崖前。 阿英惊呼:“云霜哥哥,云霜哥哥。” 云霜回头,神色如古井无波,他看到阿英,道:“我想今日神月崖应该撑不住了。” “云霜哥哥,你去找地方躲起来,或者让人先带你下去,先避一避。” 云霜摇摇头,“往常我与溶月最想走却不能走,而今日谁都能走我却不能走。”说罢,转身走开。 “云霜哥哥,你往哪去?”阿英大喊。 “我去找溶月。” 阿英直觉他要做傻事,一把拉住他道:“云霜哥哥别做傻事。” 分卷阅读167 云霜哥哥微微一笑,“这不是傻事,这是幸福的事。”云霜眼色空洞的看着阿英,“你该是明白我的,活着我只会生不如死,你若是为我好便不要拦我。”说罢,一点一点掰开阿英的手指。 阿英手指被生生掰痛,她能感受到他的决绝,但是叫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 “绛儿日后若是有机会,便将我与溶月的骨灰烧做一堆,然后洒在这崖底的河里,听说这河直通大海,我与溶月想去看看。” 阿英簌的落下一对泪的,阻止的话半句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云霜离开。 直至云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阿英方才一抹泪转头去寻了个通风无阻碍的场地,解下布包将布包放在空地然,然后拿出火引子引燃布包。 布包烧的很快,眼看着烧进里头的草药,一些浓烟开始冒出来。 阿英急忙从绣袋中翻出一颗清醒丸送到嘴巴里,又捂着鼻子退到了后边。 眼前的火焰越来越高,烟亦往南面飘去。阿英有些放心,若是这个布包能燃尽应当能起一些作用。 忽的凌空而来一道掌风,将布包打的四分五裂,又一道掌风袭来,直接将布包打落山崖,只剩一些灰烬飘飘荡荡。 阿英回头一看,惊道:“公孙白!” 公孙白冷笑,“你想救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阿英刚想再说,忽的从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公子?” 是阿健! 阿健飞奔上来,他脸上沾着血,身上双臂背后皆有剑伤,但是他看见公孙白仍然是十分兴奋。 “公子,你真的没死。” 阿健兴奋罢,忽然有些疑虑,“公子没死,那叶寒星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叶寒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他的脸上亦沾了血渍,眼神阴戾,一身黑衣似踏地狱而来。 “公孙白,你现在问你一句,刚才你为什么不肯出现?”叶寒星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他仍要公孙白自己回答。 公孙白道:“大哥,你只要跟我在此等着,等那边厮杀的差不多再过去收拾残局,由此我们便可统领整个江湖,如此岂不两便。何必费这般口舌去揭露他,他们六个人如今沆瀣一气,岂会听你多讲。” “公孙白,事实就是事实,我要做的就是将事实摆在他们眼前,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况且如今拉上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赔上性命就是你愿意看到的?” “要有所成必有所失。大哥,要成大事必不能妇人之仁。” 阿健震惊的看着公孙白,眼前的公孙白眼中藏着杀意,嘴角露着残忍,真的是他所认识的明珠公子吗? “公孙白,你能看着你的兄弟赔上性命,我却做不到。今日你必须跟我到前面去,只有你出现六门派的人才有可能停下来。” “我若是不肯呢!” “我会用尽一切手段。” 公孙白冷笑抽出剑,不是指向叶寒星却是刺向阿健。 阿健惊讶的看着胸腔前突然出现的半只混着他血液的银剑,还没来得及震惊他一向敬爱的公子会对他下毒手,已被公孙白一把推向叶寒星,失神的软绵绵的滑向地上。 公孙白大喊:“叶寒星你竟杀了阿健,山庄弟子听我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叶寒星杀了神月崖的人为阿健报仇。” 后面嘈杂之声传来。 阿英震惊,公孙白因是看到了后面的来人,他竟会为了将叶寒星彻底钉在六大门派的对立面使出这种手段。 她尖叫着过去抱住阿健瘫软的身子,他的眼里还留着震惊,稚气未脱少年的脸逐渐失去了神采。 钝痛一波波袭来,阿英直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她全身都在发抖。 忽的,她被一把扯起,被拦腰抱着离开,而阿健则永远的留在那里,没有生气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布偶。 阿英泪意涌上模糊了视线,她抬手一把抹去,又一阵涌上来她再抹去,死死地叮嘱阿健那一点,仿佛将他永远刻在脑子里。 接着她听到万小蔓和千面的声音,身边渐渐围过来许多人,穿着她惯来熟悉的衣服,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的头皮发麻,仿佛在醉梦中,她不知此刻是真是假。 神月崖上的“老人”欢喜的看到阿英还活着,只是他们如今的情形不允许,否则真可相拥而泣,喝上三天三夜的酒,他们看到两个人过来同叶寒星说了什么便见叶寒星往这边来,他们向来以叶寒星为马首是瞻,前几日以为 分卷阅读168 他死了,心中慌乱,如今见他现身岂有不跟随治理。 叶寒星知道公孙白如今是丧失理智了,他能枉顾六大门派弟子的性命,他却不能不管神月崖的人,六大门派人多势众,为今之际,只有先撤退。 叶寒星揽着阿英便战便退,渐渐往水云阁移去。 疾风知他意图,心中担忧,“水云阁那边的崖是神月崖四面最为陡峭的山壁,崖主兄弟恐有轻功不好的下不去。” 叶寒星道:“水云阁为少主所居,墙面高且厚,院门结实,有我在且能抵挡住一阵,你去找绳子来,让轻功好拉着轻功差的,抓着绳子往下,再到下面绳子虽有不及,只能施轻功跃下,但下面到底是水潭不致于摔死。你们出去之后便找地方躲藏起来,等风声过了便派个人道银雪城百宝堂找十二,他手上有你们的解药。” 疾风听叶寒星所言像是最后交代,急声问他:“崖主,你有何打算?难道我们神月崖就此在江湖中消失了?” 叶寒星将阿英塞入水云阁,然后转身一把关上院门,门外叮叮当当皆是刀剑砍门的声音。叶寒星急声对疾风道:“快听我的去做,日后天高水阔若是有缘自有相聚的时候。” 疾风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板,崖主在此他岂能先行逃命,急声道了一句:“崖主坚持一会,我马上回来。”说罢,咬牙转头去寻绳子。 疾风找来的绳子接连起来足有三十米,万小蔓解下了红绫续了上去,绑住窗台朝空抛下还不到一半,但阁中再无多余的了,剩下如何走便是各人各凭本事了。 “崖主的话都听清楚了吗,是银雪城中百宝堂。”疾风再一次确定。 众人虽点头,但因已听见院中打斗的声音,看着绳子倒是有些犹豫了。 疾风厉声道:“崖主在外搏命就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切勿再耽搁,谁若不走我先一剑杀了谁,免得死在六大门派手中叫人笑话。” 众人四下一看皆有了默契,两两相扶在手中绑上布条拉住绳子便往下去。 疾风握着剑便往外去,有些自持轻功好的,亦是先往外拦住六大门派的人。 万小蔓也想往前面,被千面拦了住,“你失了红绫,手中没武器难免会受伤。”又对着一边失神的阿英道:“你轻功还可以,带着朱姑娘先下去。” 阿英站在溶月的床边,心中一会想着阿健死在他眼前一会又想到溶月被害,心中又痛又伤,又听千面让她先走,抬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叶寒星。” 千面道:“你不会武功在此只会拖累她,不若先行离开好让他心无旁骛。” 阿英脸色雪白,只剩一双眼睛尚有几分光亮,坚定道:“叶寒星若能走,只剩最后一口气都能带着我走,他若是走不了了,便是要死在这里了,他若是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也与他一块死在这里。” 千面气道:“能活一个是一个。” 阿英面无表情道:“你不懂我们,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们从来都是在深渊里互相取暖互相拥抱,若是有朝一日能爬出这个深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定要手牵手一起去才有滋味,若只剩孤零零一个人,世间的美好,世间的阳光对这一个人来说都是扎心的匕首,我们便是烂也要烂在一起。” 千面看了一眼阿英的神色便知劝解不动了,他提剑咬牙道:“我们都豁出命去拼,我就不信凭我与叶寒星与神月崖这几个高手最后还不能全身而退。”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外院,叶寒星与疾风等人已经被公孙敬等人团团围住。 公孙敬方才过来的急已然看见公孙白了只是一瞬公孙白便已消失不见,现今他心中着实有些慌张,叶寒星知道这么多,公孙白想必已经是知道的,公孙白如今躲着不出就是为了在暗处给他致命的一击。 公孙敬看着眼前的叶寒星起了杀意,公孙白如今与叶寒星狼狈为奸,只要他拿住了叶寒星,公孙白想来也不能轻举妄动,再说六大门派都中了他的蛊到时候岂有不听话之理,他先解决了这个叶寒星待会再伺机解决公孙白。 公孙敬持剑击向叶寒星,是正统的公孙剑法。 两剑相击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叶寒星冷笑,“公孙剑法的创始人定没想到,后人会用公孙剑法来自相残杀。” “我这是在清理门户。” 叶寒星冷笑,公孙敬竟是如此的不知廉耻。 公孙剑法招势简洁凌厉,没有许多虚招却是招招毙命,公孙敬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叶寒星,知道他秘密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叶寒星的流光剑在冬日的暖阳下发出棱 分卷阅读169 冰的冷光,剑法凌厉,一招多余的都没有,此刻若是比试该有人喝彩,偏偏此刻是生死相博,半分疏忽也不敢有。 剩下五门派掌门纷纷围向疾风等人,几人堪堪只抵御的住,叶寒星一边对付公孙敬一边还要替疾风他们解围,他的目的是要让神月崖的人安然下去,如今在这因公孙敬这个小人的一些卑鄙手段以及公孙白的私心将命搭在这里不值得。 叶寒星出剑挑开赵知方的剑,背后公孙敬立即补上一剑,叶寒星反应的很快立即回身往后,但身后仍是中了一剑。 血几乎要喷出,叶寒星咬牙咽下,将疾风与千面一把推向后面:“快走。” 千面趔趄了一步,道:“我与你向来共进退,此刻如何能先走。” 叶寒星道:“你们先走,我自然有办法下来。” 疾风回头看着快要走的差不多的人,道:“崖主,你先走,我拖着他们。” 叶寒星拎起疾风的衣领一把将他扔到后面去,命令:“你立即下去。” 公孙敬与严封的招式密集的击来,叶寒星为了护着剩余的几人,分了心身上中了几剑,房间中不过余下不足十人,阿英在此担切的望着他。 叶寒星狠了心,朝着阿英大吼一声:“你走。”然后回身,击向公孙敬,剑去的凌厉且快,根本不给公孙敬反应的机会。 公孙敬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喉间一股冷意,接着温热涌出,手中的剑变得沉重万分,身体迅速的发冷。 叶寒星诧异的看着抵在公孙敬腹部的流光剑被一滴一滴的黑血染黑,黑血从公孙敬口中溢出,而他的脖间是一把飞镖,镖体通身漆黑,是杀死溶月的飞镖。 是公孙白。 严封大喝一声,一掌击向叶寒星。 叶寒星被这掌打的硬生生退了三步,他被那只飞镖分了心,半分内力未使,呼吸一次只觉得五脏六腑痛的被撕裂开般,他知道此掌伤到了他的根本。 叶寒星回望屋中的疾风、千面、万小蔓与阿英。 叶寒星冷喝一声。 第一剑击向疾风,疾风来不及躲藏硬生生被他逼得直接翻下窗户。 接着叶寒星扣住万小蔓的臂膀硬生生的将他甩出窗外,然后对千面道:“你此刻跳下去还来得及救她。” 千面神色复杂的看了叶寒星一眼,然后咬牙跳了下去。 叶寒星做完这一切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内力,他余下的力气只能给阿英一个笑容,他伸手向阿英,“你会不会恨我留下你。” 阿英握紧他的手,拥他入怀,三尺开外剩余六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可是他们不在乎,此刻的天地是他们的。 阿英支撑着叶寒星有些发软的身子,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对着他笑,一如小时候,纯洁无瑕又灿烂万分,不夹杂着任何东西,天地都化为乌有,只剩他们二人。 阿英笑道:“你若是送我走,我才会恨你。” 叶寒星微笑,就像寒霜冰封中绽开的第一朵春花,“我觉得这是个好结局,我不会再与你分离。” 阿英点头,她觉得很满足,这是她的心愿,她已经实现她的心愿。 “大哥!” 公孙白缓步进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他走的很轻松,这结果是他胜了,他现在可以巡察一下他的战利品了。 “我没想到你这般脆弱,只是一个公孙敬便叫人偷袭了。” 五大掌门除了金之卓与林会华,皆是震惊的看着公孙白。 “明珠你没死?” “是,我没。” “那叶寒星说的?” “对,他的都是真的。” 林会华与金之卓不肯相信,“你们口说无凭,有什么证据证明公孙掌事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证据?”公孙白轻蔑的笑了一声,“我的话便是证据。”公孙白说着又看向公孙敬,“你说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公孙敬此刻瞪大两只眼睛看着公孙白,呼吸已经很微弱,但是他的面上有不甘与憎恨。 公孙白哼笑一声,“是不是觉得死不瞑目,没有杀了我慰藉织云夫人?你定是憎恨我父亲,认为他没照顾好织云夫人才致她死去。” “但是事实的真相是,织云夫人要被爷爷逐出师门,她没办法了才求到父亲跟前,父亲善良照顾了她最后一程,而你所谓的不善待也是她自作孽谋害别人让自己也中了毒。” 分卷阅读170 “三叔,你看你从头到尾在为她鸣不平,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可是她呢?听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三叔你一眼,否则当年为何要求到我父亲跟前,若是对着三叔怕是使个眼色便够了,说到底还是瞧不起三叔你。” 公孙敬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用眼睛在公孙白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严封厉声道:“明珠,他是你的长辈,不许胡说八道。” 林会华更是道:“明珠,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辞,你今日当着我们几个的面竟杀害了公孙掌事,我们回去定要请出公孙家法。” 公孙白豁然回头盯着他们道:“他杀害我父亲的事怎么算!”见他们无言,咬牙道:“这笔账我会一个一个算清,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流苏夫人、葛禹。”公孙白对着五门派的人微微笑,“公孙敬是最后一个。” 五门派见他神情皆是骇然。 阿英震惊,“你将我叔叔怎么样了?我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我说了算。” “明珠你大逆不道是为天下人千夫所指。” “林庄主究竟是为三叔鸣不平还是为前晚的事心虚?” 林会华陡然哑言,前晚弟子未归他便担心,不想真被发现。林会华仍然硬声道:“前晚何事,难道明珠又要像栽赃公孙掌事一样栽赃我们吗?” 公孙白冷冷一讥,他如今才发现这些人的面目这般可憎。 “公孙白所言是事实,有沈王兊手书为证。”叶寒星已经十分虚弱,但他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事实大白于天下。叶寒星费力的从怀中扯出信笺仍在公孙白面前,“从织云谋害我母亲,伏归城外暗杀我们,射杀溶月,埋伏我们,用的皆是公孙敬当年从西域带回来的毒药穿心草。届时你们一查便知。” 公孙白将信笺拾起一看,脸上大悦,“没想到大哥还留有这一手。”又对着五门派人道:“如何?” 五门派掌门脸色果然一变。 公孙白回头看看虚弱的叶寒星有几分可惜,“大哥为我在天下人面前还清了事实,可惜我却救不了你。” 叶寒星冷笑一声,“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是为你。” 公孙白也无所谓,将一个包裹扔在阿英跟前,“大哥撑不住快死了,识相的你就该选择跟了我。” 阿英认出地上的布包是她的,里头有从沈王兊处拿来的蛊、解药以及她自己的一些东西。阿英明白,她若是死了自然没人控住七门派人身上的蛊了,公孙白想跟公孙敬一样将她当做沈王兊来替他控人。 “她是叶寒星的人,怎么能让她进漱石山庄。” 公孙白微微笑看着阿英,这些人的声音对他来说如同苍蝇蚊子一般,除了吵闹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我在等你的答案。” 叶寒星的身体已经渐渐发冷,阿英摸着他的脸,柔声道:“你会支持我的选择吗?” 叶寒星努力扯出一个笑,“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支持你。” “那就好。”阿英笑的开心,看着公孙白道:“愿你以后夜夜安眠。”说罢,面色平静带着几许要回家的欢喜,抱着叶寒星向后猛地一翻倒向悬崖。 众人一阵惊呼,公孙白的脸上只剩恼怒。 崖风冷冽拍打在叶寒星的脸上,他苍白而没有血色脸上两排如扇子般的睫毛动了动掀开来。 “你恨我吗?”阿英问他,从小到大叶寒星最恨的便是阿英伤害她的身体,如今她要彻底的破坏自己的身体,她想叶寒星应当会原谅她的。 叶寒星的声音被崖风飘散,但仍旧有一些传入紧贴在他颊边阿英的耳朵里,“从小...我觉得最苦的日子就是在百虫谷的日子,但后来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那种煎熬比小时受蛊毒痛苦一百倍一万倍。如今再回想觉得百虫谷的日子也美妙的不可思议,只要你在我身边,地狱也是天堂。” 叶寒星脑中浮现十六岁那年的雨夜,他带着十三岁的阿英飞奔在百虫谷的山谷里,秋棠夫人帮他们拖着谷主,只要他们逃出百虫谷他们便自由了,阿英也不必被送上神月崖,但是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如今耳边的风声。 叶寒星道:“你说我们若是在你十三岁那一年逃的了,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一样。” 阿英眼中含泪,睫毛轻颤,眼泪落下被崖风吹的尽碎,“都一样的,我都会在你身边。” 阿英轻语微喃,“闭上眼睛,我带你回家。” 崖上之人眼睁睁看着 分卷阅读171 那女子抱着叶寒星坠崖,惊呼罢倒有几人状似舒了口气,“这般的人若是进来漱石山庄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们。” 公孙白回头,冷脸道:“你们觉得她死了好?” “自然是好的。” 又有人道:“她自己要死的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公孙白冷笑一声,“什么干系?” “那你们就准备等死吧。” 神月崖的夜格外的冷寂想是要将一整个寒冬的冷都集聚在今晚,要将这满山满谷的空寂都要笼在这崖下。 神月崖的月格外的圆,仿佛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与求不得的缺憾都叫这月给弥补了。 月光如霜,照在崖底一座新起的坟上,像是特别的眷顾。 今日死了许多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这一对人被温柔的放在了一起,他们的手互相交叠着,身体互相依偎着,他们终于可以永远不再分开。 万小蔓神色呆滞,这就像一场梦,毫无防备的两个人便落了下来。 “他们是真的死了吗?”万小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千面。 千面面容冷峻,一言不发揽过万小蔓的肩,他很冷,指尖泛着寒意,只剩他们二人可以互相依偎。 摇光的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若不是还有呼吸,让人以为她也死了。 公孙白后来也上了神月崖,他希望公孙白是上去阻止他们。摇光也想上去,可是她轻功不好上不去,南面厮杀的人太多,她怕被误伤她绕到了北面,这边不断有人下面,衣着暗沉面色不善,她远远躲着不敢上前,但是这些人都不愿意搭理她,只管自己赶路。 最后她看到了万小蔓与千面跳下来,她满怀希望的想朱姐姐也许也在这边也许也会下来,她想的不错,她果真在崖顶看到一点绾色,那是朱姐姐衣服的颜色。 然后她看到那点绾色如一片凋零的枯叶坠落,后顶上出现了一点白色,是公孙白的衣服。 一点绾色凄凉且无助,崖风似要带走他们却又带不走他们,他们就像落叶最终的归宿是在她眼前。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湖中。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颤,她觉得很冷一种透彻骨髓的冷。 万小蔓和千面以及另外几个穿深色衣服的人发疯似的跳入水中,她看到水中水花扑腾被浸染成红色,是血的颜色。 他们在下面一定很冷。 她也很冷,仿佛这世间再也不能带来一点温暖,那心中唯一且光芒万丈的明珠也随着掉入这水潭中,破了、碎了,所有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 “今晚的月很圆。” 摇光抬头望着圆月,“我小时候听锡我阿娘说过,月圆的时候应当同爱人在一起,你们都同爱人在一块了,我也去找我的爱人了。” “你要去找公孙白?”万小蔓咬牙切齿,“他现在就是一个魔头,你再跟着他,你迟早也会死在他手上。” 摇光凄凉一笑,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凄美。 “他是公孙白,是明珠公子,他会变回来的。” 摇光头也不回往南面过去。 万小蔓在背后气得跳脚,千面握住她的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摇光一路走来见到许多尸体,也见到许多的人,他们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想来是蛊发作了。 横七竖八的人的尽头是癸白,他坐在一块空地上喝酒,月光独青睐他一人,便是经过这样一场恶战,他依旧是纤尘不染,美好光洁如月下仙人。 他若是真的仙人便好了,摇光想。 公孙白招招手,“摇光。” 摇光乖顺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现在你讨厌的人都死了你开心吗?”摇光问。 公孙白手中端着酒杯,听到摇光这么问,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将酒杯贴近唇边轻抿了一口,他不像是在喝倒想是在把玩。 “你开心吗?这些人也曾对你恶语相向?” “我不开心,他们将你变成这般凶狠的模样,你如今与我母亲有什么两样?” ? 公孙白没搭腔,从怀中取出一个绿泥瓷瓶放在石桌上,推给摇光,“你的药,还剩一次。” 摇光忽的落下泪来,“公孙白你知不知道朱姐姐和叶大哥死了。” “我知道。”公孙白凄然一笑,“ 分卷阅读172 阿健也死了,葛禹也死了,我曾经视他们为兄弟、朋友,如今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还有之卓、其他门派掌门,他们都如同我的长辈兄弟一般,接着也要死了,没办法他们都要朱姑娘死,如今都自食恶果。” 摇光看着公孙白突然笑起来,笑中有说不尽的哀伤与痛苦,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她一生都生活母亲的摆布中,她惊恐自己会变成母亲那样的人,可庆上天给了她公孙白让她知道世间还要这样光明磊落,可信任可亲赖之人,看着公孙白就如同看着这世间的希望。 可惜…她的光灭了。 她给公孙白倒了一杯酒,酒从壶嘴流出淌过她的大拇指,她不在意的放在嘴边嘬了嘬:“公孙白,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未你与喝过酒。” 公孙白端起酒杯一口尽饮,不甚在意,“往后日子长着,又何必急于这一日。” 摇光还是笑,形状美好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一低头便如玉珠坠落,她又给公孙白倒了一杯,“今日太痛苦了,我们必须要醉一场才能忘掉。” 摇光掀开壶盖扔在地上,仰脖就往口中灌酒。 公孙白哈哈大笑,不知是快活还是难过,接过摇光的酒壶往口中灌酒,几口下去方才一抹嘴将酒壶扔了出去。 公孙白大笑,“我从来不曾想过,你我二人这般痛快竟是今日这样的情形。” 摇光笑的眼角泛泪,“今日好,今日每个人都成双成对,我们也成双成对。” 摇光感觉到肚子里剧烈的绞痛,她从阿英绣袋中取来的毒药起作用了,公孙白喝的比她多应当早就痛起来了,看他神色却是自然。 公孙白微微笑,神色间有几分忍耐,他伸手搭在摇光的肩上,“你觉得这样是好的。” 摇光点头,“这样甚好。” 公孙白笑道:“你欢喜便好。”说话间一口黑血溢出。 摇光不慌张,接过公孙白发软的身子将他搂在怀中,像阿娘小时候搂着她,和着她记忆中阿娘的调子,低吟:“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她的公孙白留在她记忆里的永远都是明珠无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