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太子妃以后》 分卷阅读1 《被迫成为太子妃以后》作者:李从嘉 文案(c6k6.com):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秦似很烦,被迫成为了太子妃以后,又被迫做了个皇后。 说好的阴狠毒辣喜怒无常纨绔乖戾的主呢? ——死了吗? 被季旆黏到烦躁的秦似,终于把季旆关在了门外。 大冬天的,季旆裹着个毛绒毯子,在秦似寝殿门外,批起了奏折。 秦似欲哭无泪—— 要怎么做才能暂时失宠? 在线等,挺急的。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似,季旆(pèi) ┃ 配角: ┃ 其它:盛宠已开 第1章 伊始 秦似趴在荷池边的舷栏上,呆呆的看着碧清的池水出神。 她被人算计了,她死了,可她竟然回到了被人害死前三月,回到了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广平王府上,回到了自己与那个女子勾心斗角之前,这是意外,还是老天爷有意要自己再活一次,将前世没做完的事情都做一个了结。 初春的河风夹杂着残冬的寒意,吹在秦似的脸上,丝丝的痛,那时的她知道被人算计了,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含恨而死,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掌握先机,让这对狗男女给自己的前世陪葬。 比起栖悟苑的安静清幽,前院和王府外头反而是热闹非凡。 王府外一片锣鼓震天,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甚是喜庆。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都为广平王爷娶妾的这一排场唏嘘不已。 这广平王娶妾,竟用娶正王妃的仪式。 全城热议,想当初广平王娶广平王妃的时候,那排场真只能用‘轻简’二字形容,整个迎亲队伍加起来也不足十人,甚至连个喜宴都不曾有。 眼下娶妾却是全城同庆、万人空巷,连那请柬,都送到了东宫,虽不知道东宫里头的那位,可会来。 要是来了,那这广平王的面子可就大了。 行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匹棕色骏马上,广平王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非凡,往日的冰山脸似乎也被今日的喜庆所融化,溢满了柔情。 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勒着马绳,马蹄一步步优雅稳重地朝王府去。 季璇一身纯白华云锦,与季夫人一同站在王府门口,远远的望着迎亲队伍走近,到了王府,季遥翻身下马亲自走了过去,撩起喜轿的帘子,温柔地把新娘子牵起,进了王府大门。 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热闹非凡。 听到王府门口传来的动静,秦似这才想起来今儿个是自己那个名义上夫君娶妾的日子,瞧瞧,听听这排场,还真是让人“羡慕无比”。 “王妃,按南唐礼数来说,王爷娶妾,正妃也得在场,新媳妇儿还要递孝茶给你呢,要不要奴婢扶你过去了?” 丫鬟时鸢看着秦似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因为王爷娶妾一事而暗自伤怀,说话声也不禁低了许多,免得让秦似愈加伤怀。 秦似倒没把季遥娶妾一事放在心上,反正自己当年嫁给他的主要缘由也不过是因为被家中一些小人恶意陷害,幼时对他的那点仰慕之情在入了王府之后也被消磨殆尽了。 幼时见过季遥依一次之后便念念不忘,那时的他少年白衣,翩翩如玉,是每个少女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但是当真正接触到季遥的时候,才会发现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当然了,这些都是秦似“死”过一次之后才看明白的。 “过去吧,免得又落人把柄,若是被那老太婆抓住了我的小辫子,那接下来的日子兴许就被不会太好过了,再说了,人家今天大婚,你我去沾沾喜气也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好运就到我们头上来了。” 时鸢听得心惊肉跳的,要知道这广平王府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可就是秦似口中的“老太婆”,这话要是给有心人听了去,王妃肯定要被打得秃噜皮的。 秦似朝时鸢伸出手,时鸢扶过她,两人朝着前院走去。 广平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前广平王爷季风,现为忠义大将军,于是长子季遥,便袭了季风的爵位,成了广平王。 而季风,便是当今皇帝季弘的亲哥哥。 秦似脚踩莲花台,头上还挽着个髻,虽说有时鸢扶着,还是有些走不稳,等她们到了前院时,正巧赶上了童门阿才高喊出声时。 “吉时已到,拜入高堂——!” 新郎新娘牵着红花,站在大堂上,在所有人眼中,怎么看都是一对儿天造地设的妙人儿! 然而,还没等到众人为这对新人欢呼喝彩,一拜天地还没能喊出声,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大堂瞬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内堂里,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红衣,肤若凝脂的脸上了素淡的妆容,更显倾城之貌。 但是素淡的妆容掩盖不了她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娇弱的 分卷阅读2 身段似乎轻轻一捏便可捏断,要不是还有个丫鬟扶着她,所有人都觉得这女子怕是要在这高堂之上倒下去了。 季遥顺着宾客的眼光转身过来,瞧见了秦似,原本清朗的笑意瞬时消散,转瞬之间冰冷如寒冰。 秦似宛若不见,不卑不亢地走上属于正妃的主位,坐了下来。 季遥抿着唇,阴鸷地道:“不是说前几日不下心着了凉病着,身子不舒服吗?不好好在栖悟院养着,来这里做什么?” 秦似端起桌上一盏茶呡了一口,也不管这茶是为谁而准备的,眼中浸开淡淡的笑意,道:“今日是王爷与妹妹的大喜之日,贫妾就是病得只剩下这最后一口气,也得爬起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南唐有个老规矩,夫君纳妾,若是不曾得到正妻的祝福,是不会幸福的。” “你来给本王主婚?你把高堂上的母亲当成什么了?” 季遥冷眼看着秦似,余光看向一旁一样板着脸的季夫人,季夫人被自己儿子这么一看,加上外戚宾客众多,要是自己被秦似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给抹了脸面,那可就真真抬不起头来了。 “秦氏,你给我滚回你的栖悟苑去,今儿个是怀若与莺莺的大喜之日,岂能容你胡闹!” 季遥今日新娶进门的娇妾,姓许,单名一个莺字。 秦似撇过脸,指指围在大堂外的众人,“婆婆若是不怕在这些人面前失了颜面,大可对儿媳骂之辱之欺之,只是若是您这么做了,传出去,恐对公公的名声不好。” 季夫人脸色铁青的看着秦似,双拳紧握,秦似觉着,她现在恨自己肯定恨得牙痒痒,本来自己与季遥的婚事季夫人倾力反对,但是她不过一介女流,这广平王府,还是护国将军说话最有分量。 “你别以为拿将军压我我就怕你这个小贱人,你与怀若本不过是假夫妻,成婚一年多了,怀若从未踏进过你那栖悟苑半步,还有脸面在这里装正妻?” 秦似挑眉,嘴角带了一丝嘲讽,视线扫过众人,端正坐姿,看着门童,“阿才,再不拜堂,可就要误了吉时了,若是以后王爷与妹妹生活不幸福,你可是罪魁祸首。 ” 一惊经秦似提醒,阿才这才后知后觉,因为三人的争吵,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 他询问的看向季遥,季遥颔首,退到了许莺身边,阿才又看了看季夫人,季夫人见自己儿子不再理会秦氏的胡作非为,气得怒甩衣袖,朝阿才比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秦似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季夫人甩来的衣袖,正襟危坐,好像今日娶妻的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就在三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一众宾客也没闲着,个个交头接耳。 这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在朝为官的,但凡听过一些传闻的人都知道,广平王妃秦似在广平王府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且又是一个被自家抛弃的软柿子,任人拿捏,对广平王也是用情至深百依百顺,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广平王迎新娇妻她居然露面了。 真不知道是宁国侯府的人脸大还是她秦似自己脸大。 秦似对这些宾客的议论宛若未闻,双眼直盯着红妆的新娘子看,自己死前确实是个任人摆布的软柿子,但如今,她不是了。 见过、领教过所谓人心险恶之后,她自然懂得如何自处才能游刃有余的手刃了这些仇人。 季遥和季夫人在听了宾客的议论之后纷纷沉下了脸,定定地盯着主位上的秦似,似乎想要透过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睛,看穿她现在的心思,探究到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反观季璇,似乎对高堂之上的骚动毫不在意,一直够起眼神往外看去,似乎再寻找一个什么人,瞧着也是没见着,不然脸上也不会是那副失落的深情。 “既然如此,便有劳王妃为我二人主婚了。” 季遥阴狠的说完,回首牵住了许莺另一头的红绳,只要秦似敢在这高堂上耍什么花样,他保证她的下场会很惨。 秦似笑了笑,支着下巴,那双似是看透一切显得无比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遥的脸,心生一趣,朝他努努嘴,又道:“南唐还有个婚俗,这妾室进门,王爷也得坐在上头。” 季遥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牵着许莺的手道:“不必,本王陪许氏一起,开始拜堂,休要给本王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有你受的。” 许氏,许莺,南唐丞相许九年之二女,竟愿做这季遥的小妾,连个侧妃都不是。 “也行,来吧,我没什么花招好耍的,毕竟这广平王府,是你广平王说了算,我算什么。”秦似又笑了笑,将心中的笑意压了下来。 在喜婆和阿才的的吆喝下,面前这对新人幸福地拜了天地,在这一刻里,除了他们彼此,在场的所有人,不过都是局外人。 在那声“夫妻对拜”声中,秦似感觉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碎了,碎得一塌糊涂,零落成泥,还被碾作了尘。 这个男人,终究只应该活在年少时的记忆之中,只有那时候的他,才值得她有一点点的喜欢。 而现在的这个,他不配。 分卷阅读3 明明好好的定时发表时间,我也不想改重新审核一次啊!非要抽我好多标点,我还得一天改一张,为了我的080808,真的是……既然审核麻烦,咱不抽标点符号不好吗? 第2章 拜堂 拜完堂,按照礼俗,便是新媳妇儿朝高堂上的长辈敬茶。 一年前,秦似进门的时候,别说敬茶了,连公公婆婆都不曾见到一面,还是从后院的门进的广平王府,想想也是憋屈得很。 刚进王府时还会有些低落,但是久而久之,更多的都是释然。 敬茶的时候,喜婆端来一盏热茶递给许莺,许莺端过热茶,在季璇的引领下,来到季夫人面前,将热茶敬上,柔柔地道:“婆婆请喝茶。” 季夫人笑得眼角的皱纹能夹死好几只嗡嗡乱飞的苍蝇,一双保养得比脸皮还好的手接过许莺递上的热茶,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眉开眼笑。 喜婆又将另外一杯热茶递到了许莺手中,季璇将许莺牵过秦似面前,许莺一如方才一般,柔柔地将热茶往前递:“姐姐请喝茶。” 秦似伸手去接,正好和季遥和季夫人扯了那么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嘴角硬是扯出一抹笑来,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妹妹一定要替姐姐好好服侍王爷才是。” “妹妹谨记姐姐教诲。” 然而,两手相碰时,忽然听得一声低呼,那杯热茶也不知是谁没有接稳,往一边斜翻,滚热的茶水倾洒了出来,烫了秦似的手背也湿了许莺的红妆。 一旁的季遥连忙将许莺从秦似面前拉开,紧张的问道:“怎样,有没有被烫到?” 许莺摇头,微啜道:“不曾烫到,都怪妾身愚笨,打翻了热茶,不小心惊扰了姐姐。” 季遥目光阴鸷毒辣的看着捂着被烫伤的手的秦似,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道:“秦似,不要以为你身出宁国侯府,本王就不敢动你。” 秦似看着季遥的脸,阴沉无比,那眼神,毒辣入骨,似乎恨不得就地把自己碎尸万段。 她心中冷哼一声,谁还不是谁的仇人了。 我恨你的,不比你恨我的少半分。 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会一样一样的抢回来。 当初陷害过我的,一个也别想好过。 秦似也不气恼,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垂着头有些丧气的许莺,道:“真是抱歉,是姐姐手没有端稳,也怪姐姐粗枝大叶,不同于妹妹大方得体,应是姐姐给妹妹赔罪才是。喜婆,麻烦再给我杯热茶罢。” 一旁被两人之间的变故整得有些懵圈的喜婆被阿才那胳膊肘子拐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递上一杯茶,让许莺重新敬茶。 比起秦似的云淡风轻,时鸢反而有些不甘,她死死咬着双唇,一双杏眼垂下了眼帘,把一切愤怒不甘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眼底,却逃不过秦似的眼。 敬茶结束以后,许莺被送去了洞房。 眼见自己的娇妾被送入了洞房,季遥开始着手解决自己面前这个祸害。 从进王府的那天起,自己就恨不得她死,但迫于将军大人的威严,以及侯爷的压力,自己无法随意将秦似踢出府去,女子无德无所出,方能名正言顺的将她逐出广平王府。 想到此,季遥立刻朝一旁的下人挥手道:“来人,王妃身子不适,把王妃扶回栖悟苑歇下。” 秦似起身牵过领时鸢的手,淡风轻地转身,声音里带了一丝慵懒:“不必了,贫妾自己走回去便可,多谢王爷关怀。” “哦,对了,”秦似走出去了几步,复又回头,对着季遥含笑眨眨眼,“今儿个好歹是王爷大婚之日,别忘了差人送一桌酒菜来栖悟苑里,好让我也高兴高兴,顺便尝尝这大婚之日的喜酒是何滋味。” 说罢,带着时鸢扬长而去。 那抹红色丽影,恍惚间让人错觉竟比那火红的嫁衣还要艳烈上几分。明明柔弱的身骨,却挺的笔直。 季遥手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打秦似一巴掌,这臭女人竟敢在他大婚之时跑来捣乱。 “哥,你有给东宫送请柬吗?” 见秦似离开,季璇这才敢上来烦扰季遥,她知道季遥恨秦似,她也不喜欢秦似,也不想跟她多说两句话,但是秦似调的香是京安最上乘的香料,尽管讨厌,但凡这人还有利用价值,她也不想与这人之间生出什么嫌隙来。 “送了,他没来?” 季遥余光瞟见秦似消失在楼廊之中的红影,把视线都集中回了面前的季璇身上。 “没见着,也不知道到底来没来!”季璇扯过季遥的手,季遥顺势弯了弯腰,免得被季璇扯得生疼,季璇凑到季遥耳边,“哥,你说过的,我帮你和许莺,你就帮我促成和太子殿下的事情。” 季遥有些不耐烦的推开季璇,直起身子,“我知道了,你且先等着,等怀拙来了,我把他带到你面前,给你们二人做个介绍。” 季璇得了季遥的保证,瞬时心花怒放。 一年前御花园中的惊鸿一瞥, 分卷阅读4 季璇的心中,早已被那个一身白衫的男子充满了。 于是她换掉了自己所有衣裳的颜色,独独偏爱白色,似乎这么做,可以和他有一点点的通鸣。 回栖悟苑的路上,时鸢摸着秦似手背上被热茶烫起的红痕又是心疼又是义愤填膺:“王妃,奴婢看得一清二楚的,明明是那个许莺故意翻了茶杯想要陷害你,你为何不说出来?” 秦似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在那高堂之上,我说出来,除了你我,还会有谁相信?” “但是这样对王妃来说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一个小妾能在正妃面前作威作福的!!” 秦似捏了捏时鸢气鼓鼓的双颊,笑道:“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不过啊,一想起那个老太婆憋屈的脸和季遥那张黑脸我这心里头就无比的畅快。” “王妃,奴婢总觉得……” “以后喊我小姐,王妃什么的,我秦似不稀罕。” 秦似搂过时鸢往栖悟苑回去,时鸢被秦似勾肩搭背地推搡着往前走,偷偷回眸瞧了她一眼,嗫嚅道:“小姐……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秦似眉头一蹙,柔弱的脸蛋添上了一抹潇洒的色彩,又是一笑,问道:“哦,是吗?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姐不会有这个胆子敢在那么多人面前顶撞夫人和王爷的,甚至……甚至……” 秦似被时鸢的欲言又止挠得心里痒痒,她一把扯住时鸢,“甚至什么?” “甚至会因为…因为外人一些子虚乌有的话语而难过上好几天,不会这般洒脱想得开的。” 时鸢被秦似揽着肩膀,声音低到秦似得靠到她嘴边上才听得清。 秦似勾起嘴角笑,又伸手捏住时鸢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轻轻抬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你就当从前那个畏首畏尾多愁善感怯懦无比的秦似已经死了。” 时鸢看着秦似嘴角的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她巴不得她的小姐变得强势,将许莺那个小妾打出去。 “走走走,回栖悟苑喝季遥的喜酒去,我活了十六年了,还没尝过浊酒是何滋味呢!” 时鸢被秦似揽着往前走去,秦似高她半个头,两个人毫无违和感的往栖悟苑边回去。 时鸢原本以为照栖悟苑在广平王府的地位,这酒菜应当不会送进来,两人回到冷清荒芜的院子里,她绞着手指有些担心的看着秦似。 若是前院的人真没送酒菜进来,小姐应该会很伤心吧。 就在她思虑要如何安慰秦似的时候,阿才端着一托盘的酒菜进了院子里,瞬时间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当当的酒菜,热气腾腾的。 时鸢感激的看了阿才一眼,阿才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脸上红了一大片,挠挠头离开。 秦似眯着眼看着时鸢和阿才的小动作,全装作没看到,她知道自己死后,阿才强丨暴了时鸢,当着季遥和许莺的面,以至于时鸢羞愤自尽。 等阿才走远,秦似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在桌边张罗着的时鸢,心中暗道:“傻子。” 时鸢张罗好了,满心欢喜的道:“小姐,快来吧,阿才送了好多过来呢,全是些好吃的。” 秦似挑眉,走上前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是比平日里送来栖悟苑的好多了。 她坐到桌边,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顺势将脚也搭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拿着筷子,朝时鸢扫了一眼:“时鸢,过来一起吃。” “奴婢怎呢和小姐同桌呢?不合礼数,若是被夫人发现了,要受罚的。” “今日可是王爷大喜之日,全城同庆,那老太婆忙着帮她儿子招待宾客呢,哪有空管栖悟苑的闲人再说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 秦似起身将时鸢拉到桌边坐下,顺手给时鸢撕了一只大鸭腿下来,随即若有所思的道:“我听刚刚那些宾客之中,有人说,是我拆散了季遥和许莺?” 时鸢一边啃着秦似递给她的鸭腿,一边含混不清地道:“那些人都是胡说,小姐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那你说为什么季遥会那么恨我?” 时鸢一下子无法反驳秦似的话。 秦似笑笑,给自己和时鸢满上了两碗酒。 这广平王也是气量狭小,既然给了自己一桌酒菜,好歹也加两个酒樽,光秃秃一坛子酒,这是要自己大碗干酒的意思? 秦似记得,自己因为幼时见过季遥一面,那时父亲对自己还不错,偶然问起自己喜欢什么,作为生辰之礼,他定会满足自己。 于是自己就恬不知耻地要了季遥做未来夫君。 怎知自己一句年幼无知的话,秦涔便直接找上了季风,两人私教多年,一拍即合,又找到了圣上,圣上一听两家有意结亲,以亲上加亲为由,准了秦似一时犯下的糊涂。 第3章 太子 那时候的自己会受宠,全然是因为母亲也受父亲的宠爱。 后来…… 后来大娘 分卷阅读5 闹事,三娘掰扯,父亲听信她们的谗言,不仅将母亲和自己以及弟弟妹妹赶到了后院,五年以来,从未探望过母亲一次。 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季遥刚好弱冠,这时圣上与大将军的关系有些僵,秦涔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圣上以君子金口玉言为由,让季遥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娶进门。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季遥已经和许莺好上了。 傻呆呆的想着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当年仰慕的白衣少年,那些黑暗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头,要是自己能得到广平王的喜爱,说不定母亲和弟弟妹妹也能脱离苦海。 但是自己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逼仄暗黑的牢笼之中出来,进入了一个稍微宽敞一些但更为黑暗的牢笼之中去。 “小姐——!” 时鸢伸手在秦似眼前晃了晃,秦似回过神,满眼疑问的看着时鸢。 “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难过了?要是不嫌弃的话,时鸢的肩膀借小姐靠靠,小姐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秦似笑着捏住时鸢的鼻子,时鸢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脸色憋得通红,秦似立马放开,两个人随即打闹在一起。 笑了半天,两人的注意力才回到了满桌的菜肴之上。 时鸢担忧地瞅了秦似一眼,“小姐,你真的不难过了吗?” 秦似将烤鸭的另一条腿撕下来塞到时鸢嘴里,想要堵住她的嘴,时鸢很轻易的将鸭腿拿了出来,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秦似,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 “我生次病,差点连老命都教阎王殿下手里边儿去了,好不容易醒了,可是之前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忘了,都这样了,我还难过个屁?我现在啊,找不到半点对季遥的想法!我为什么要嫁给他?艹!” “……” 时鸢被秦似最后一个语气词吓得不轻,连鸭腿都忘记啃了,“小姐,女儿家是不能说粗话的,这要是被人听了去,肯定又要在背地里嚼小姐舌根,还会说老爷家教无方。” “呵,我前世被他们弄得名誉扫地、声名狼藉,本就是过街老鼠,我怕什么?” 秦似拿过酒坛满上了两碗酒,递给时鸢,时鸢只把秦似那句“我前世”听成了“我秦似”,并未发现秦似说了什么她不能理解的话。 “小姐,奴婢不会喝酒,而且你也还未及笄,不应该饮酒的。” 秦似朝时鸢翻了个白眼,将酒碗掷在她面前。 “不会可以学,谁说的未及笄就不能喝酒了?我还未及笄就嫁给季遥这个黑心的狗东西了呢!” 时鸢拗不过秦似,只能将面前的酒碗拿起,一骨碌喝下去,瞬间被呛得龇牙咧嘴起来。 秦似拿过酒坛又满上了一碗,抬眸瞧见时鸢已经满脸通红,不由得开始嘲笑起时鸢来。 两人在院里划拳作乐,谁也不曾发现栖悟苑门口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在不远处凝视了一会院里那抹红色的背影,转身离开了栖悟苑。 栖悟苑里回荡着两个人的欢声笑语,似乎今日大婚的不过是一个与她们毫无干系的人一般,划拳喝酒谈笑不误。 季遥想着被送往喜房的许莺,心下有些狂喜,不免多喝了几杯。 季夫人坐在高堂上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再怎么说,比起秦似,她更满意季遥今儿个娶进门的许莺,虽说只是妾,但人家的出身已经凌驾于秦似之上了。 她秦似不过是一个狐媚女之女,还只是侯爷的小妾。哪能与许莺的家世背景相比。 季璇不停地绞弄着手指,眼神一直在宾客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以求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抹身影。 众人皆乐,痛快畅饮,这是广平王的喜事,也是京安的一大乐事。 季旆从栖悟苑离开后绕了一圈之后才来到前院,在众人忙着饮酒吃菜的间隙之中,他来到季夫人面前,将手中的贺礼递给了一旁的柳嬷嬷。 “民妇拜见太子殿下!!” 季夫人一见到季旆连忙从座椅上起来,高堂之上见到季旆的人都纷纷向他行礼。 “都起来吧!今日是堂兄大婚之日,便不必如此多礼了!” 季旆离了几人远些,眼神里闪过一抹嫌恶,季夫人眉开眼笑的从地上起来,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在这看着呢,太子殿下居然亲自来恭贺怀若大婚,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试问哪家皇亲国戚,能请到当今太子殿下出席婚礼。 季旆将手中的贺礼朝柳嬷嬷递去,柳嬷嬷手脚麻利地接下之后准备送去给管家,让管家记账上,季旆出声拦住就要离开的嬷嬷。 “这不过是孤给堂兄的大婚之礼,不必记入账册,此举显得孤过于小气了。” 柳嬷嬷一听季旆如此,慌里慌张的跪了下去。 谁都知道当今太子喜怒无常,对于那些不合他心意,或是扰了他的人毫不留情,丧命于他手的人不计其数,也没人赶在这大喜之日触了季旆的霉头。 “老 分卷阅读6 奴愚钝,还请殿下恕罪。” 季旆莞尔,明朗的笑容配着俊逸非凡的脸,惹眼的身材几近完美,在明亮的高堂之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但无人见得到他真实的面容,隔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离得近的,只觉得一股无形之中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无力招架。 女娇娥们个个娇羞的捂嘴暗笑,这太子极少出宫,就算是出宫,也会带着一副独有的面具,青面獠牙,但配着他修长匀称的身形,加上一头乌黑的墨发,那面具,似乎也变得俊朗了。 不过就算见不到殿下的脸,见着他的人也是赚大了。 男儿郎们看着季旆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纷纷陷入自卑之中,这般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还是当今太子,望尘莫及啊,再投胎几辈子也赶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金贵。 “嬷嬷何出此言呢?孤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何必怕成这个样子呢?快些起来罢,今日堂兄大婚,出什么状况可不是很雅观,若是被人嚼了舌根,大伯回来知道了,可就难看了。” 季夫人被季旆的话说得脸色无比难看,她不确定季旆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王府,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秦似搞的那一出,若是被他给看了去,那在将军那边,可就瞒不住了。 “贱婢,还不快起来谢过殿下,难道要殿下亲自扶你起来不可?” 季夫人怕喜怒无常的季旆在这高堂上发火,这喜宴之上要是见了血,可就犯了忌讳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扇了柳嬷嬷一巴掌,柳嬷嬷脸上立马显出了五根清晰无比的指印。 季旆轻笑出声,似乎季夫人不过是在教训一个毫无价值的人,面不改色地看着季夫人在自己面前做样子。 “殿下,这贱婢在我身边也待了多年了,还请殿下饶恕她。” “孤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她的不是,倒是大伯母您在打她骂她,何故要孤来恕她罪呢?” 季夫人被季旆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季旆想起刚刚季夫人对那抹红衣的态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厌恶,他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柳嬷嬷,正要说什么,就被季遥打断。 “怀拙,你还真的来了?我想着你帮陛下处理政事日理万机,那请柬送到东宫去你也没时间打开看呢!” 季遥手中捏着一个酒樽,满身酒气的走到季旆身后,拍了拍季旆的肩膀。 “怎的会,堂兄的婚礼孤自然要来送上祝福,只是,这丞相之女,莫不是堂兄的正妃?” 季旆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季遥的另一只手,顺势在刚刚季遥拍了他肩膀的地方拍了拍,似乎想要擦去什么。 听了季旆的话,季遥脸色有些冷,他冷哼一声,“迟早会是正妃,只是现在还不是罢了。” 季旆有些惊讶,从这些宾客口中能大概得知刚刚那个红衣女子是季遥的正妃,宁国侯爷秦涔之女,于一年前嫁入广平王府,虽说这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这一年还未到就纳妾,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解。 “孤瞧着那宁国侯爷之女容貌也是倾城倾国,堂兄怎的如此厌恶她的样子?” 见平日里无多少话的季旆突然对秦似来了兴致,季遥借着酒劲,将自己这一年来如何对待秦似的作为,通通告诉了季旆,包括秦似是从王府后门被迎进王府。 “原来如此,既然贺礼已经送到,孤先离开一步,父皇还在宫里等着孤回去,祝堂兄与嫂子,白头偕老。” 季旆说完转身就欲离开,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往高堂上坐的那抹同样是白色的身影看去过,似乎从未发现那里还有个人一般。 季璇脸上的失落和不甘季遥全看在了眼里,他对于季旆有敬有畏,而且这畏大于了敬,谁都知道,季旆心狠手辣,真不知道他何时,会把刀驾到自己的脖子上来。 “怀拙,等会,你还记得璇儿吗?” 季旆硬生生被季遥扯住了离开的脚步,他有些不悦地转头,看着季遥。 “堂兄还有何事要与孤说?” 季遥立马朝季璇招手,“璇儿,过来,给你认识一下怀拙兄长。” 季璇一见季旆被季遥留了下来,心底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依然是那副娇羞矜持的模样,她踩着莲花小碎步,步履轻盈的来到季旆面前,朝他福身。 “璇儿见过怀拙兄长。” 季旆的眉宇清晰的暴露出了对季璇的不满,但现在的季璇一心都是如何能与季遥多说几句话,并未发现自己称呼有何不对。 “无需多礼,”季旆眼神清冽的看了季璇一眼,“几年不见,堂妹愈发出挑了,今年十五有了吧?” 季璇一听季旆关心起她来,一时之间有点激动,小脸蛋儿瞬间变得通红,她感觉自己的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嗯,再过三月便及笄了。” 季璇还想再说什么,季旆压根不给她机会,只见季旆转向季遥,“堂兄,璇儿可曾许配给了何人?若是无,孤可做一次媒人,夏国五王子与孤交情颇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分卷阅读7 这里有个bug,是我实在不小心,脑袋昏昏的,多谢小可爱指正,下次一定努力不犯这种低级错误。 啦啦啦德玛西亚 第4章 眠山 季遥脸色微微一僵,季璇兴许已经记不得夏国五王子夏侯渊是何许人也,但是这个夏侯渊的为人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季旆这是要把季璇往火坑里推。 季璇听闻季旆的话,紧咬着下唇,忍住内心的不甘和鼻尖处传来的酸楚,她不想被季旆讨厌,更不想被季旆拱手让人。 “璇儿多谢兄长美意,但璇儿的人生大事就不劳烦兄长挂心了!” 季璇眼中含着眼泪,逞强的抬头看着季旆,转身欲走。 “璇儿妹妹,孤希望你下次见到孤时,称孤为太子殿下。” 季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她慌乱的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朝季旆福身,“是民女愚钝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季旆笑了笑,不再看向季璇,季璇深深地望了季旆一眼,抬脚离开,一旁的廖兰对季旆如此对待季璇心有不满,但自己不过一介婢女也不敢对季旆有什么意见,她远远地追上离开的季璇,心疼的扶着季璇回了安灵苑。 季遥看着季璇走远,脸上因为饮酒而起的潮红已经完全褪去,季旆既然不让季璇称他为表哥,那心中定然也不愿自己直呼他为怀拙。 自己是该庆幸季旆没在自己的大婚之上对自己发难。 “既然璇儿妹妹不愿,那孤也不能强求,若是他日璇儿妹妹想明白了,堂兄大可进东宫来寻孤,孤认识的适龄男子,不止夏侯渊一人。” 季旆见着季遥一脸的若有所思,加上之前见到他对正妃那般态度,没由来的有些厌恶起来。 “多谢殿下挂念,殿下说好的,那必然是极好的。” 季旆懒得再和季遥废话,今日出宫本就是被逼而出,自己与季遥,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友弟恭之相。 “今日堂兄大婚,孤不便多留,先行一步。” 季旆离了季遥两步远,颔首致意之后便出了高堂,季遥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旆从侧边的长廊出了前院。 王府门口的赵鄞呈一见季旆出来,见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心中暗叫不妙,将嘴里的枯草吐了出去,加快脚步跟上。 “殿下,直接回宫吗?” 赵鄞呈三两步跟上季旆,季旆有条不紊地将外裳解下,扔到赵鄞呈手中,朱唇轻启,“拿去烧了。” 赵鄞呈接过季旆递来的外裳,又回看了一眼大红灯笼高挂的广平王府,心底划过一丝不爽,自己就阖眼了片刻,那个不要命的碰太子身上去了? 但是没有见血,这点让他也感到了些许意外。 “殿下,不回宫吗?” 赵鄞呈处理完季旆脱下的外裳追赶上前时,季旆正站在一处树荫下等着他,季旆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赵鄞呈知道季旆自小被季弘养在了眠山一素山人身边学习作为未来储君该要学习的东西,直到十五岁之时才被接回京安。 眠山素来清幽胜似仙境,这京安有些燥热的天气反而使季旆有些不舒服。 “不回,去眠山。” 季旆说完便拂衣而去,赵鄞呈愣了片刻,消化了季旆那简短的一句话,再反复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跟上了季旆的脚步。 “殿下,你且在这等属下片刻,属下去李公子那借两匹紫骝,咱总不能腿着去眠山吧?” 赵鄞呈拦下季旆,季旆点点头,一双好看的眼眸紧皱,“去了后不要耽误,带马来就好,别把李诺一给孤也牵来。” “属下明白。” 李诺一,是季旆当初在眠山脚下救下的一个公子哥。 南唐京安李家,是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其祖父李澈与先皇季钰是好友,其父亲李檀是当朝员外郎。 李家虽然是豪门大户,但人丁不旺,这李员外就只有李诺一这一个儿子,从小千娇万宠长大,但是比起出生皇族的季旆,他的出生实在过于平庸。 季旆之所以对李诺一无感,全然因为那日自己救下他时,这个傻狍子居然尿湿了裤襟。 那时的季旆也不过十二三,李诺一也差不多十一二,两人年纪相仿,但是心境和气量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季旆之所以能入眠山拜入一素山人门下,除了季弘的关系,也基于自己天资聪颖。 一素山人在云游途经京安之时,季弘正好带着年仅四岁的季旆偷溜出宫,两人换了平民的装扮游走在京安的街巷之中,季旆见了许多在宫闱之中不可知晓的东西。 二人在一处茶馆遇上了与馆主侃侃而谈的一素山人,一大一小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一素山人的言论,到最后季弘不禁拍案叫绝,一素山人见难得有人能接上自己的话,便转桌而来。 见着眉清目秀的季旆,一素山人有些惊讶。 上至治国之道下至理家之法,一素山人的渊博的见识和广阔的眼界让季 分卷阅读8 弘叹服。 他亮明自己的身份,一素山人并未惊讶,只是含笑不语,似乎早就已经猜出了季弘的身份,这让季弘更加确信一素山人的能力。 但一素山人几句口头之词也难以让季弘放心大胆的将季旆这个未来的天子托付到他的手中,真正决定让季弘将季旆送去眠山源于季旆和一素山人的一段对话。 一素山人在茶馆准备与季弘和季旆辞别,说要离开京安回眠山,季弘问了他一句山人既然要离开,那必然是要回落脚之地收拾行李,他无端得了一素山人的指导,基于这份情意,父子二人应该当相送。 一素山人只笑,说自己行李就在身上。 季弘和季旆看了看一素山人周围的凳子桌子面,也没瞅见一素山人的行囊在何处。除了那一柄马尾巴制成的拂尘而外,别无他物。 也不等二人再开口,一素山人将拂尘搭往肘间,笑说,山人以无家为有家,以天下为家,在那人间烟火之处,也可在那蛮荒之地,可路化缘为食,破檐下而避一夜,在那荒山野岭,可与飞禽走兽为伴,以露水充饥。 顺着掏出了衣袋里的《道德经》,告诉季旆,有此经相随,走遍天下之路,未能入了迷途。 天行健,君子以厚德载物。 于是一素山人得到了南唐君主与未来储君相送,这是盛极一时的荣耀,也是他应该有的礼遇,一素山人回了眠山后的第二年,季旆就被季弘送去了眠山,那个时候,季弘与季风之间的关系出了些问题。 这些也是季旆在回了京安之后陆陆续续所得知。 遇上李诺一的那天正好是上元节,季旆已经在眠山待了七年了,七年来他跟着一素山人修习权术,之余又勤练剑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季旆花了七年,将自己的所有,都逼近了极致。 上元节之时,季旆佩着自己的长剑,腰间悬着一酒葫芦,英姿飒飒的往山脚下的眠狼村走去,他要去集市买些日后要用的东西。 市集在季旆的印象之中便是四岁之时季弘带自己所见识到的京安集市,但是到了眠狼村之后他才发现眠狼村的集市与京安的集市大相径庭。 他采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觉着这集市也是无趣,便往回走,出村的时候从一个年迈的阿婆手中买下了她全部的酥饼。 往眠山回去的路上,他遇见了牵着一头灰驴的李诺一,正咽着口水与一头饿到肋骨分明的饿狼,对峙着。 而且很明显,李诺一居于下风。 眠狼村之所以名为眠狼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眠狼村出去三四里的地儿,有一条河,河对岸的大山便是眠山,眠山山顶是青庐,一素山人与季旆所在的地方,而从山脚到山腰,便是狼行成双之地。 眠山上飞禽走兽众多,也不乏虎狼之畜,温驯如麋鹿白兔,凶猛如虎狼熊狮,季旆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打败了无数的猛兽,以至于这些猛兽见了季旆,也都是夹着尾巴呜咽而逃。 但很显然,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公子李诺一,对它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基于自己也不认识这人,而且他擅自闯入眠山,是该给点教训,于是季旆飞身上了树,准备暗中观察饿狼与李诺一这边的情况,必要之时,还是救人要紧。 就在季旆刚刚在树枝上站稳,他便瞧见了李诺一腿软的抱着他身边的灰驴,再往下瞧去,便瞧见他湿了的裤襟。 季旆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李诺一身上的那股尿骚味。 赵鄞呈往李府的方向走去之后,季旆几个起落之间便来到了京安城门处,守城的侍卫顶着烈日在城门口处来回的盘查着进进出出的人,没人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站在城墙上的卫兵被突然出现的季旆吓破了胆,但是面对这个风评一边倒的太子爷,也不敢出半点生气,将自己被吓得离体的三魂七魄硬塞回去,继续持着长丨枪,目视远方。 赵鄞呈来的时候季旆已经不在了城墙之上,赵鄞呈心累的叹了口气,将另一匹紫骝的缰绳栓在了胯丨下的马鞍之上,在令牌的助力下,通畅无阻的出了京安。 追上季旆的时候,太阳已经准备往西去了。 赵鄞呈知道季旆的习惯,喜欢在夜里赶路,用季旆的话来说,白日里不能做的事情,在夜色的遮掩之下,显得容易很多。 至于季旆会在夜色的遮掩之下越墙院去做些什么,赵鄞呈不得而知,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我是怎么做到堂兄堂兄的叫着莫名其妙变成了表哥?? 我太难了【jpg】 第5章 陷害 在季旆和赵鄞呈骑着从李诺一手里抢来的紫骝离京安越来越远的时候,秦似和时鸢两人在栖悟苑里发起了酒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喜悦,还是因为认清人渣的真正面目,秦似一碗接着一碗的灌酒,将桌上的酒菜都收进了胃中。 一坛子酒在太阳还未落山就让两个小姑娘给干完了,酒菜也没了,那要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划拳打趣撒酒疯。 分卷阅读9 两人从天上说到地下,从七大姑八大姨说到她娘舅她大爹,把心中的不快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整个广平王府张灯结彩,红火纷争,无人顾及栖悟苑正在原地发疯的两人。 疯够了,精气神也耗得差不多了,两人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夜半时分,秦似被院里肆意的冷风吹醒,推了推身边的时鸢,头痛欲裂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了房间睡下。 秦似一觉醒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时鸢已经起身了,正汲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宿醉一夜,头痛欲裂。 反观时鸢,也是一脸憔悴的模样,相比也没少受这杜康之苦,一边拿着半湿的毛巾一边絮絮叨叨道:“要不是昨晚小姐醒了,不然得在那院里头睡上一夜了呢,您身子本就孱弱,又要着凉了。以后小姐可不能喝那么多酒,酒后伤身,况且要是因为王爷,就更加不值得了。” 秦似眯了眯眼,心中暗想时鸢看来是把她昨晚如何醉酒的场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似懒洋洋地爬了起来,靠着双手挪到了床边,两腿有些发软,时鸢连忙替她穿好了绣花鞋,秦似这才软绵绵地从床上下来,蹭到了桌边。 因为是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宿醉,加上刚刚重生不久,秦似没什么精神,她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碗小米粥,喝了一半方向,有气无力道:“其实我没看上他。” 秦似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居然看得上季遥那样的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独爱白衫男子?而那天季遥也是一袭白衣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似想起那一天大雪封山,自己以为就要死在那茫茫白雪之间的时候,一袭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白衣出现了,救下了自己。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趴在那个白色的背上,呢喃着喊着娘亲救命,他温润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声安慰着,说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问他何名,他说,季怀若。 从那时起,季怀若这个名字就深深刻在了秦似的脑袋里,那时的她还很受宠,赵飞骊也很受宠。 赵飞骊是调香师,从小对秦似耳濡目染,因而秦似也很喜欢调香。 在变故还没突生之前,她秦似调的香,还是京安女子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自己在被小人陷害宠爱全无之时,自己调的香再好,也不过是徒劳无益。 时鸢没发现秦似发呆,自顾自的说着。 “小姐就应该如此,那王爷有什么好的,奴婢觉着小姐生了这一场大病之后啊,整个人都变了,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去为了王爷而与许氏争风吃醋,倒也乐得清净。” 时鸢的眉眼间总算有了些神采,看着秦似剩下的那半碗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对了小姐,一个时辰之前许氏过来给小姐请安,那会小姐还睡着,我就没搭理她,那会她在院子里福着身等着小姐起身,这会不知道走了没?” 秦似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栽了下去,幸亏及时扶住了桌边,才没能成功掉落在地。 要知道上一世因为时鸢没叫醒自己,许莺给自己招了个□□烦,这次自己一下子喝太高,把许莺在今日搞出的幺蛾子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姐,怎么了!!?” 时鸢被秦似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那许氏不过是个妾,婚后翌日来给正妃请安不过是情理之中罢了,小姐为何如此大惊失色。 “许莺来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这不是想着昨儿个小姐在高堂上被许氏烫了手,奴婢就…就想着让她在院里多等会,反正见小姐不起来,她自然会离开。” 时鸢被秦似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有些不知所措。 秦似头疼的揉揉眉心,倒数起来,“五、四、三……” 一字还没出口,院子外面便传来一声丫鬟惊慌的高呼:“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秦似掏掏耳朵,面带微笑地看了时鸢一眼,看吧,出事了。 时鸢看懂了秦似眸里的意思,羞愧难当。 许莺的柔弱又不是没人见识过,连一杯热茶都端不稳的人,还指望她会乖乖在院子里福礼而且这一福就是一个时辰? “说吧,你想怎么办?” 秦似决定将剩下的半碗粥也喝了,惩罚一下时鸢。 时鸢脸色苍白,双手指关节已经被她捏得发白,秦似觉着,时鸢下一刻估计就要哭出声来了。 于是撂下碗,提起裙角,脚步匆匆地出门一瞧,果然,许莺脸色苍白地晕倒在了丫鬟怀里。 扶住她的丫鬟一见秦似出现,立马声泪俱下地控诉道:“王妃再怎么不待见我们夫人,也不能见着夫人身子弱就这样苛待她呀!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王妃要奴婢怎么向王爷交代!” 秦似扶额,重活一次,还以为自己可以谨防小人给自己穿小鞋,怎的这一下子大意了! 转身 分卷阅读10 推推时鸢,吩咐道:“快去请陈大夫来。” 时鸢差不多也瞧出了许莺的伎俩,见不可耽搁,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栖悟苑。 季遥早朝回来以后前脚才迈过王府门槛就听说许莺在秦似的栖悟苑晕倒了,顿时火冒三丈的朝栖悟苑走去。若是在平时,就算秦似在栖悟苑饿死病死,他都不会进栖悟苑半步。 走到一半遇上了方才声泪俱下控诉秦似的丫鬟栾青,他心急如焚的撇下还在抹眼泪以示忠诚的丫鬟,匆匆朝着烟升苑去。 这时的许莺已经被丫鬟们送回了季遥的主卧所在的烟升苑,正虚弱无比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陈大夫给她把脉得出的结果是,许莺身子太虚,又在外面福礼太久僵了身子,加上日头有些晒,导致血脉不活络而引起的晕厥,吃几帖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陈大夫正欲提笔写下药方,一见去季遥怒气冲冲地进来,这王妃又在房中,昏倒的还是王爷昨儿个刚刚娶进门的媳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于是抓上麻纸背上药箱很上道的出去院子里写药方了。 秦似抬眸瞥了一眼季遥,准备拉上时鸢就离开这大红气息过重的卧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季遥的卧房,也是最后一次。 时鸢被秦似一拉,原本就害怕得要死,一个没站稳,瑟瑟地就曲腿在季遥面前跪了下来,还不及说半个字,季遥目露凶光的低低冷声道:“滚出去。” 时鸢被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跟小姐无关,求王爷……” 她说到一半,跪着扑过去抱住季遥的腿,季遥眼光一寒,将时鸢一脚踢开。 秦似皱了皱眉,这打狗还得看主人,时鸢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尽管自己也不是“嫁”给了季遥,但这人在自己踢自己的人,真威风。 她将时鸢扶了起来,拍拍她腰间被踢脏的衣裳,淡定地道:“时鸢,你先出去。” 时鸢捂着被季遥踢疼了的腹部,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咬咬嘴唇,强忍着腹部的不适起身出去。 季遥这才缓缓抬眼看向秦似,不带丁点感情,眼里满满的都是鄙夷和厌恶。 秦似自知理亏,这种情况下季遥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听自己的解释,况且自己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犹豫片刻,她决定将这件事担下来,因为上辈子因为自己解释了几句,时鸢就被季遥打得皮开肉绽的,还差点儿送了命。 她垂头道:“是我的错,让妹妹在院子里站得久了,没能及早发现,我也没想到妹妹会在新婚第二天来给我请安,若是妹妹怪罪,我请回她一次便可……” “啪”一声脆响,秦似突然顿住,整个人都傻了。 浓密的发丝从肩后滑到了胸前,遮住了她印上了红印的侧脸。 侧脸像是被火烧一样地痛。 虽说上辈子她活得是凄惨,但是没被人打过脸,但是今儿个自己被这人打脸了? 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季遥,季遥打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说完了?” 季遥漠然道。 “呵,完了。” 季遥不屑地勾唇冷笑:“从前你装出一副柔弱怯懦的样子,倒是本王有些小瞧了你!” 秦似捂着侧脸,眼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句:“我也是有些高估了你,做为南唐唯一一个亲王,竟然这般没品。” 季遥被她这一句话给惹怒了,那骨节分明有强劲有力的手倏地捏住了秦似纤细的脖子,三两下将她抵在墙上,双眼冷如利剑,五指收紧,顿时秦似蹬着双脚挣扎,脸色憋得通红。 第6章 东舟 季遥那阎王一般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这般不知死活,你若是识趣一些,本王还能让你在这王府里好过一些,没人会找你麻烦,也不会找你那水性杨花的娘和草包弟弟妹妹的麻烦,你若是再敢伤莺莺分毫,本王就杀了你,再把你那娘卖进烟柳巷中,哦,对了,还有你那妹妹,今年十一了,可以接客了,还有你那八岁的蠢弟弟,做个龟奴,不委屈吧?” 就在秦似气到眼前发黑准备抬脚往季遥命根子上踢的时候,躺在床上“昏迷”的许莺忽然醒了,侧目看到这一幕,小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惨白的,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急道:“王爷不可,切不可怪罪姐姐!” 见许莺娇弱的身子就要从床上掉落下来,季遥青筋暴起的手松了,秦似尤获新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感觉得到,刚刚季遥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看来自己想要活着离开这广平王府,还是得顺着一些季遥,否则难以抽身。 季遥去到许莺床边,顺着她的身子坐了下来,刚刚还在掐着秦似脖子的手指温柔的摩挲过她那如画淡然的眉眼,语气放得十分轻柔,捏了捏她的手问道:“莺莺,你可吓坏本王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许莺虚弱地笑一笑,顺势靠进季遥原本就为她敞开的怀抱怀中,娇弱的摇摇头,“妾身无事,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吧”,说到这里时,笑中带着一点羞 分卷阅读11 怯,苍白的脸上也爬上了一抹晕红,“不过妾身晕倒和姐姐真的毫无干系,王爷就不要生气了,饶过她吧。” 秦似心中冷哼一声,本就不关老娘的事情,是你家这个没品的王爷硬把屎盆子扣给我,反而便宜你来做这个烂好人,真是婊丨子配狗,天长地久。 看着季遥和许莺你侬我侬,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也上赶着往耳朵里钻,秦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自己脑子被门夹了在这呆着。 不等季遥发话,她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要说那可是属于她这个正妻的房间。 现在倒是显得自己多余了。 不过在这桩婚事里,自己本就是多余,主要再忍一段时间,自己可以借着许莺陷害自己的伎俩,想办法带着时鸢回侯府的小后院去。 时鸢见她出来,脸色赫然多了一个清晰的指印,就连那素白的脖子上也有一道明显的於痕,跌跌撞撞地上前扶住还有些头晕眼花的秦似,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一脸,“小姐,你这是被王爷打了吗?” 秦似满不在乎地摸了摸红肿的嘴角,瞬间痛得龇牙咧嘴,“看不出来吗?总不能我自己往那桌子上墙上撞吧?无事,不过一点小伤而已,若是以后许莺再来栖悟苑,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切记不许与她生出什么事端来,这次权当是长点记性。” “都是奴婢的错……” 见时鸢又要哭,秦似连忙捂住她的嘴,“要哭也等回了栖悟苑再哭,你在这烟升苑哭不是上赶着让季遥在打你一顿吗?” 时鸢一双大眼含着清泪慌忙点头,她不敢招惹季遥,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季遥更加厌恶秦似。 两人互相扶着,有些跌撞地往烟升苑门走去。 刚要迈出烟升苑门槛时,秦似余光瞧见了季遥那俊秀挺拔的背影,站在主卧门口,眼神依旧清冽,但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她只知道,那道目光,恨不得杀了自己。 秦似淡淡笑了笑,“以前我为何会这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不顾一切还真是有够眼瞎的,南唐俊秀男儿那么多,何必独恋他呢?” 秦似有些沙哑的声音在风中晕染开来,却显得格外的悦耳动听,季遥原本转身的动作一滞,脚下迟疑了一下,随即关上了房门。 无人知晓他和许莺接下来做了什么。 但秦似也不在意,只要自己能让季遥给自己一封休书,任她许莺如何与季遥耳鬓摩斯颠鸾倒凤都与自己无关。 天高任我秦似飞。 时鸢不敢接话,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又让后面那尊佛追上来,她紧紧抓着秦似的手,扶着她快步回了栖悟苑。 似乎是听到了临离开前秦似的那句话,季遥原本转身回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迈开了脚步。 二日下午,栖悟苑难得的出现了几个王府的下人。 许是是因为见到了季旆,季遥让阿才带着几个人去栖悟苑,看看秦似那里有什么需要的。 秦似和时鸢一人躺在躺椅上,一人站在躺椅旁边,冷眼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他奶奶的,季遥这厮难道不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借着换置家具的由头,把自己这栖悟苑还剩下的几张能用的桌子能坐的凳子都拿去柴房堆着,新添置的迟迟不送来,等到老丈人回来了才一拍脑袋说自己命人送了,不知为何没送去栖悟苑。 秦似挑眉,坐了起来。 “王妃,您看看哪些不要了,奴才几个把东西拿出去,给您换新的进来。” 阿才排头,其余几人不想和这个不得宠的王妃打交道,只能自己上。 “我看看啊,不要的东西,我就是不要的东西,你们能不能擅自做主把我扔广平王府外去?” 几个下人一听慌忙跪了下来,嘴上大喊着王妃恕罪。 秦似不明白有什么好恕罪的,自己不就是广平王府不要了的东西吗?怎的就不能扔出去了? 没想到季遥竟然这么喜欢折磨人啊! 秦似在心中感叹一声,“阿才,你过来。” 阿才站起来,有些躲闪的走到秦似面前,他昨夜刚做了一个不应该做的梦,心下正虚得很。 “啪!” 一声脆响,阿才的脸上便多了五个指印,偏偏面前这人是王妃,自己无论多么生气,也不能有所反抗。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阿才捂着被秦似打疼了的脸,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秦似使出了吃奶的劲打下去的那巴掌,要是自己再厉害点,就能让他尝尝血的味道了,还差点火候。 “这一巴掌,我是替我自己打的,你作为王府的门童,奴仆,进栖悟苑,不敲门不通个气,你把我当什么了?跟你平起平坐的奴从还是低人一等的贱妾?别忘了,只要你家王爷不休了我,我依旧是正妃!” 秦似不动声色地揉揉自己有些发疼的手掌,这一巴掌不仅打疼了阿才,连自己的手也波及到了不少。 “奴才知错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 分卷阅读12 小人过,饶恕奴才吧。” 她冷眼看了一眼捂着脸的阿才,再看向其余三人,三人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刚刚阿才挨的那巴掌他们可都看在了眼里,王妃拿许夫人和王爷没办法,但制裁他们的权利还是有的。 许夫人便是许莺。 “行了,你们三个,把屋里缺角的桌椅板凳都搬走,黄昏时分把新的桌椅都给我换上,不然阿才就在这跪到家具全部换新为止,你们也知道,栖悟苑的所有家具要是换新,得多久?” 不说从外头搬进栖悟苑,当当是季夫人那关,也要磨蹭好久,阿才一听秦似这么说,心里顿时急了,他还打算着去讨好讨好许夫人,做她身边最忠实最得力的小厮,那样还能得到许多赏赐。 “快去啊,你们难道想看着我在这里跪上几个月?” 阿才腾出手,拍了身后跪着的那个小厮一头,三人赶忙爬了起来,准备往秦似卧房里跑去。 “回来!” 秦似一声吼,三个人应声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一个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前扑了出去。 “来来来,栖悟苑什么都没有,就是瓜子多,先嗑点,再进去,再说了,本王妃的卧房是你们几个随意乱闯的地方吗?” 摔地上的那小奴才再站起来的时候嘴里流了一嘴的血,时鸢急了,上前一把把那个小奴才揽了过来。 “给姐姐看看,牙齿磕掉了?” 秦似有些惊讶的看着时鸢,她死过一次的人了,居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时鸢的弟弟!! “时鸢,他是你弟弟?” 时鸢帮小厮擦去了嘴边的血渍,拉着他来到秦似面前跪下,“王妃恕罪,一直没敢告诉王妃,在王妃嫁来王府之后,奴婢家里就遭了难,幸得亲戚垂怜,把东舟给奴婢送到京安来了,刚好那时候王府需要几个小厮,奴婢就想着,离奴婢近点奴婢就可以照顾他一些了。” 秦似想了想,前世嫁进王府之后自己就一直窝在这栖悟苑里,时鸢懂事,自然是不会拿她自己的烦心事来烦扰自己,只是今儿季遥的突发奇想,让自己见着了东舟。 “东舟,想留在你姐姐身边吗?” 东舟点点头,时鸢就差给秦似磕头了。 “好了,另外俩过来。” 秦似愉快的决定让东舟留在栖悟苑之后,朝还在一边的两个人招了招手。 “现在置换家具的事情就交给你俩了,”秦似坐回了躺椅上,“时鸢,去帮帮他们,教他们那些需要搬哪些不需要帮。” 时鸢因为能时时照顾东舟而开心得不得了,眉开眼笑的带着另外两个小厮进了门。 两个小厮跟在时鸢身后,有些懊恼,还以为能嗑个瓜子偷会懒呢。 活还是得照干,瓜子没嗑着,懒也没偷着。 五年后。 东舟:小姐我回来了!小姐我要抱抱! 季旆:滚! 东舟:陛下饶命…… 第7章 往事 时鸢挑了一些已经陈年老旧的家具让西风和南雪搬出了栖悟苑,两个人看看还跪在秦似面前的阿才只能加快速度干活,要是头儿真的在这栖悟苑跪了一天,回去有俩好受的。 阿才进王府的时间比自己个要长,人又机灵,嘴巴又甜,深得游管家和季夫人身边最得宠的柳嬷嬷的喜爱,在几个小辈的下人里边,没人敢不听阿才的话。 东舟因为被秦似留在了栖悟苑,便只需要站在秦似身边帮她剥瓜子皮,他发现王妃也没其他人说的那么不堪。 略施粉黛的脸在微光下变得更加柔和,一身红裙更是让她遗世独立。 感觉到东舟的视线,秦似叼着瓜子回过头看着东舟。 “小舟舟,识字吗?” 东舟老实的摇头,家里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那里还有闲钱余粮给自己去学堂里读书写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我有时间教你怎么样?” 东舟一听两眼放光,他从小就很羡慕那些背着一个布袋去学堂里读书识字的小孩,那时候的他只能穿着打着无数补丁的粗麻布衣裳裤子,跟其他一样的小孩,在街边玩泥巴。 秦似在还是秦家三小姐的时候,秦涔只要发现什么值得一读的典籍,都会第一时间送到秦似面前,也正因为秦涔的过分偏爱,导致了大房二房那边的人对三房意见颇大。 大娘姓张,祖上算是富商,以前商户在南唐并没有多大的地位,但在先皇季珏继位之后,商人在南唐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潭底,一跃往上。 两辈下来,张家的生意越来越好,大娘张澜月也跟着扬眉吐气的嫁给了宁国候秦涔。 那时的秦涔,心属赵飞骊,而赵飞骊,便是秦似的母亲。 那时赵家失势,秦似的外祖父赵隐帆被奸臣所陷害,因为被先皇贬出了京安,下令若是他不死,赵家不可踏进京安半步。 原本是要抄家的罪名,在其余官员力护和当时的 分卷阅读13 太子季弘金銮殿跪求三日之后,季珏把赵隐帆的罪名降了又将,最终只是削去官职,举家迁往南疆。 赵飞骊是赵隐帆唯一一个女儿,他知道她和秦涔郎有情妾有意,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赵隐帆狠狠心,把赵飞骊托付给了秦涔。 张澜月嫁给秦涔的时候,是赵隐帆带着自己两个儿子的家室和夫人及几个仆从离开京安后的第三天。 赵飞骊一滴眼泪都没流,她知道,她没资格。 张澜月嫁给秦涔做了大房的消息传到南疆,赵文凌和赵文涵两兄弟原本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但虎落平阳被犬欺,消息在瞒了又瞒的境况下瞒了五个月,赵隐帆还是知道了。 遭了奸臣陷构,被自己尽心辅佐之人伤透了心的赵将军已经病入膏肓许久了,久卧病榻的他在一次蓄足了精力出门走走的时候,听到了关于那个男人大婚的消息,新娘不是自己的女儿。 此后不久,赵隐帆便郁郁而终,秦似记得,外祖父的祭日,便是自己的生日。 赵飞骊之所以留在了秦涔身边,一半是因为真情难能可贵,还有一半,是因为她怀了身孕。 孩子是秦涔的。 赵隐帆其实也是不得已,只能将她托付给了孩子的父亲。 东舟见自己高兴半天,王妃却没了下文,不禁有些失望,当他再看向秦似的时候,发现秦似的眼里起了一片雾气。 九岁的东舟,不懂十四岁的秦似在想什么。 秦似有些想赵飞骊和弟弟妹妹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大房和二房的人有没有去后院找她们麻烦。 对于赵隐帆和赵文凌两兄弟,秦似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不曾见过他们,也从未收到过他们任何书信,兴许赵飞骊收到了,自己看了收起来了。 她从赵飞骊那听说过赵文凌和赵文涵两兄弟一直和赵隐帆在军中历练,赵隐帆被奸臣构陷之时,群臣为他求情,为此两兄弟奔走了南唐的每一个角落。 赵文凌膝下有三子,而赵文涵膝下却是三女,秦似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听过。 这些秦似都不想去过多的深究,她只想知道,明明先皇已经去世,两个舅舅为何会吝啬到不踏入京安半步,来看看这个与他们骨血相连的可怜女子。 “小姐,西风和南雪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进去瞧瞧?” 时鸢拍拍身上落的灰,走到了秦似后面,在秦似看不见的方向里,瞪了东舟一眼,东舟立马从石凳上弹了起来,乖乖的跟时鸢站在一起。 秦似收回心神,漫不经心地道:“你做主便是,要说看家具新旧,我还不如你呢,还有,东舟还小,别那么恐吓他,小心变成个傻子,你我还要养这个傻子呢。” 东舟闹了个大红脸,时鸢则是乐了乐,随即正过色,“小姐,时鸢知道小姐怜惜东舟,但是我们就是天生的贱命,既然为人奴仆,就得做好本分。” 秦似听了时鸢的话,视线转向了在地上跪得晕头转向的阿才,嘴角浮现一抹讥笑,“是啊,既为人奴仆,哪怕主子让你去杀人放火,你也得尽职尽责不是?” 时鸢被秦似的话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刚刚东舟和秦似说了什么,惹得秦似不快,她慌忙拉着东舟下跪,“小姐恕罪,东舟童言无忌,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 秦似翻了个白眼,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了东舟的手里,正欲说话,门口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对,是一群。 原来西风和南雪来来回回的搬家具被游权这个老渣精看见了,就跑季夫人那找柳嬷嬷告状了,柳嬷嬷把前两天季遥大婚季夫人打自己那巴掌也算在了秦似头上,这会逮到整栖悟苑的机会,她哪能放过。 她遣走游权,去厨房沏了一壶热茶,季夫人正因为许莺晕倒在栖悟苑的事情而大动肝火,一听到柳嬷嬷模棱两可的说了两句栖悟苑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一把把茶盏扔了出去。 “这个贱人,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会了前儿个怀若和莺莺的大婚之礼上公然给我们难堪也就算了,今儿个还让莺莺过去给她请安?她秦似还以为自己是宁国侯的三小姐?” 柳嬷嬷见起效,心中乐开了花,终于可以借夫人的手去修理秦似那个小贱人了。 “就是就是,夫人说的对,秦似那个小贱人就和赵飞骊那个老贱人一样,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夫人,您作为秦似的婆婆,是可以替侯爷和赵飞骊管教管教她呢。” 柳嬷嬷低眉捡了季夫人扔出去的茶盏,见边角磕破了些,但还能用,想着拿回自己房里去,上前假意问道:“夫人,这茶盏……” 季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拿回去自己用去,这可是景顺年间的陶瓷器,若是没磕破那边角,够你和游权厮挥霍一辈子了。” 柳嬷嬷见自己和游权的那点事被季夫人点破,一时间好不尴尬。 “走,拿上戒鞭,我就不信了,这贱人挨得住几下!” 柳嬷嬷喜笑颜开的去取了戒鞭,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朝栖 分卷阅读14 悟苑走去。 烟升苑里的许莺听到外头的动静,让季遥出去看看,季遥不理会,外界的纷扰吵闹,都与他们二人无关。 至于秦似的下场如何,与他们而言,自然是越惨越好。 秦似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柳嬷嬷,视线越过了她,看向了这群人的主心骨,季夫人。 “不知婆婆莅临我这寒酸小院所为何事?” 秦似没动,就站在那,看着季夫人。 时鸢和东舟则早早的跪了下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给小姐惹麻烦的好。 “何事?你进我王府大门不过年久,还敢端着个正妃的模子让莺莺过来这破地方给你请安?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要为难于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粗俗野蛮吗?” 见秦似不反驳,季夫人自然当她是承认了,她抽过柳嬷嬷手中的戒鞭,指着秦似,“莺莺才是我广平王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媳妇,你这正妃之位迟早要到她手里,我劝你还是自己,主动的,乖乖的让出广平王正妃的位置。” “为难与她?哦,对,我是为难许莺了,怎样,你咬我啊!” 秦似抱起双手,目光鄙夷的看着季夫人,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那个她曾经惧怕无比的婆婆,而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满嘴胡言乱语,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我儿的正妃你连给莺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你跟你那个水性杨花的亲娘一样,贱入骨髓!” 季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戒鞭就要往秦似身上打去。 “你再说一遍。” 秦似忽而冷眼看着季夫人,目光如刀尖一般剜在了季夫人身上,让她感觉到一阵寒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旁的柳嬷嬷,她才如梦初醒,这广平王府里,大将军不在,自己就是老大,区区一个贱人,她怕她作何? 我说秦似下场惨你也锁我?我是不是要写112233你才觉得不sh?搞笑了! 第8章 季风 “我说你娘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季夫人趾高气昂的看着秦似叫嚣到一半,被一道严厉浑厚的声音打断。 “说,说什么说,你这张嘴长在脸上就是用来喷粪的吗?” 听到季风的声音,满院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季夫人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季风,心跳如擂鼓,这个家,永远都是季风说了算。 秦似被娶进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季风青睐秦似。 季夫人在季风面前力薄,明儿不喜欢秦似,更不想让秦似坐上季遥的正妃之位,但碍于季风,不得不低头。 “将军回来了。” 她低眉顺眼的让出道给季风,顺势将戒鞭往柳嬷嬷怀里一推,使眼色让柳嬷嬷赶紧带着戒鞭离开。 “给我站好,谁都不许走!” 季风怒气十足的瞪着准备离开的柳嬷嬷,后者被吓了一跳,脚步生生顿住。 “好啊王宦诗,我不在王府,你就是这样管教下人,这么对待广平王妃的?怎么说你自己也是做过别人儿媳妇的人,推己及人都不会吗?” 季风捏起王宦诗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王宦诗脸色瞬间惨白,她知道季风恨她入骨,但她也爱季风入骨,更爱季遥。 权利与爱情,终究只能得到其中的一样。 “将军恕罪——!” “公公恕罪。” 一干人等都跪了下去,方才事情转变得有些突兀,秦似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季风就已经进了栖悟苑的大门。 她不知道几人的争吵季风听到了多少,但她不解的是,前世在季遥大婚接近一年后季风才回了京安,此前一直都在公隐带兵,而且那时他之所以回京安,是因为秦涔借自己的死,彻底和季风撕破了脸。 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就不得而知了,自己游魂飘荡两月,就回到了现在。 “恕什么罪,似儿何罪之有,快些起来,地上凉。” 季风上前将秦似扶了起来,他看着秦似长大,内心也十分喜欢这个聪慧伶俐的姑娘,原本就有意让她嫁与季遥,正好那年秦涔也提起此事,他便找了季弘,让季弘指婚。 有了天子允诺,两个孩子的生活应当美满才是。 偏偏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两个孩子平日里接触不多,加上后来与秦涔闹得有些僵硬,加上赵飞骊的事情,再有就是自己被自己一个部下坑了一把,与季弘的关系也变得微妙,在自己想要解除两个孩子婚约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被别人板上钉钉了。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秦似,对秦似有亏欠。 所以他在离家去公隐之前,特意警告过王宦诗,季遥的正妃,只可以是秦似,再者,一年之内不允许给季遥纳妾。 可偏偏王宦诗阳奉阴违,自己离家半年不到,就给季遥纳妾,用的还是迎娶广平王妃的仪式,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面。 许九年这厮,真是活得越来 分卷阅读15 越腻味了。 “傻孩子,恕什么罪,这件事情本就是公公家对不住你,你何罪之有。” 季风上前将秦似扶了起来,王宦诗脸色青紫的看着秦似,眼神中的怨恨与阴狠仿佛要将秦似扒皮抽筋一般。 “多谢公公抬爱,儿媳一切安好,勿用担心。” 季风抬手指着王宦诗,脸色微愠,王宦诗身子一抖,脸色更加惨白,她知道季风对秦似的青睐,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铁定触了季风的逆鳞了。 “好?你这哪叫好被自己婆婆欺凌到这地步,也叫还好秦涔那个老不死的我看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些账,公公一个一个帮你好好跟他们算清楚了!” 日头开始西斜,火红的暖阳照进栖悟苑,秦似觉得,这栖悟苑,从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让她感到还有一丝温度。 要是以前的她,会不自觉的想要去依靠季风,让自己季风给自己出头,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广平王正妃,但现在的她不这么想,她只想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公公息怒,婆婆也没做什么,就是帮王爷纳了个妾罢了,多一个人帮儿媳伺候王爷,也是好事。” 季风感觉自己要被秦似平淡无奇的反应给气昏过去了。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正妃,替自己丈夫娶了一个小妾而感到高兴的。 “似儿,不满的话直接告诉公公,公公替你做主,许九年的丞相府还不够公公我挥两次刀,就算秦涔那个狗东西不帮你,但公公永远站在你这边!” 秦似有些哽咽,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季风对自己的好,想起自己死后,季风自责,到自己坟前暗自垂泪,除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会记挂她的,也就只有季风了。 “公公,天色已晚了,您长途跋涉必定劳累万分,还是先去前院用饭吧,早些休息,儿媳真真无事,无须挂心。” “是是是,秦氏说得对,将军长途跋涉辛苦了,还是先去用饭沐浴吧。” 王宦诗连忙接过话,这个家里,也只有秦似有那个荣幸,能让盛怒中的季风冷静下来,方才要不是秦似不说出来自己干的好事,那现在这戒鞭,早已打在了自己身上。 但她可不会感谢秦似,她恨不得秦似立马从她眼前消失,最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让季风永远见不着她,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惴惴不安了。 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季风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季遥得到季风回府的消息后带着面色潮红的许莺来到了栖悟苑门前,正好碰上发完火的季风带着原本围在栖悟苑的一干人准备离开的关头。 季风一见到季遥含情脉脉的牵着许莺的手,刚被秦似压下去的怒火又腾的冒了起来。 “季怀若,你他娘的好大的胆子!!” 被季风中气十足的吼声吓了一跳的许莺瞬间苍白了脸,摇摇欲坠的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往地上扑去,季遥连忙伸手扶住许莺,未给季风一点反应。 “莺莺,没事吧?” 许莺憋红了脸,心惊胆战的看了季风一眼,从季遥怀里挣脱,“儿媳许莺,给公公请安。” 季风掠过许莺,凶悍无比的眼神盯着季遥,季遥方觉失态,连忙在季风面前跪了下来,许莺一见季遥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继续啊!你不是很宝贝这个小妾吗?何故要与本将下跪,本将可受不起。” 王宦诗脸色铁青的看着秦似,秦似毫不在意的瞥了王宦诗一眼,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反正这些人已经迈出了栖悟苑的门槛,那他们做什么或是自己做什么,都与彼此无关了。 “父亲请息怒,这件事情是孩儿有错在先,还请父亲请勿怪罪母亲。” 季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副将卫帘连忙跟上。 他跟在季风身边多年,第一次见季风发如此大的火,就算当初被陛下误会,也未曾见到将军发如此大的火。看得出来,将军很疼爱王妃。 “小姐,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吗?不和将军说.....” 时鸢看着远去的季风蹭到秦似身边小声的问道。 秦似摇摇头,没回答时鸢的话,转而叫地上的阿才起来。阿才正愁没法从地上起来,见秦似叫自己起来,分秒都不耽搁的站了起来。 “阿才,你和西风南雪快些把这里的家具换了,免得夫人明儿个又反悔!” 阿才慌忙点头准备往外走去的时候,秦似又叫住了他。 “我让你起来,并不代表着你从栖悟苑出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要知道,在这个将军在的广平王府里,我秦似说的话,比他季遥说的还管用。” “奴才谨记王妃教诲。” 阿才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秦似一眼,秦似笑笑,挥挥手让阿才出去。 三人离开栖悟苑之后,东舟手脚麻利地将院门关上,省得秦似瞧着不远处的闹剧心烦。 季遥和许莺还跪在地上,而季风和卫帘却已经出去了老远。 “怀若, 分卷阅读16 莺莺,你二人快先起来,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呢,等他冷静下来再去给他请安,反正莺莺是我们广平王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进门的,他总不能将莺莺赶出去。” 王宦诗伸手准备扶许莺起来,怎知的许莺一听到会被季风赶出家门,脚下又是不稳,王宦诗来不及去扶住许莺。娇滴滴的小人儿就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季遥突然起身将王宦诗推开,将许莺打横抱了起来。 “母亲,若是我知道您是故意将莺莺放倒在地,就别怪孩儿无情。”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季遥不理会没反应过来的王宦诗,抱着许莺往烟升苑回去,白鹊和季遥身边的护卫青溪也跟着离开。留下王宦诗一干人在风中凌乱。 柳嬷嬷看着王宦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敢多说什么。 先是在王妃那受气,再被将军骂了一顿,现儿又被王爷如此对待,夫人肯定很难过。 过了良久,王宦诗才抬脚离开了栖悟苑门前,连阿才和西风南雪何时离开栖悟苑也不知道。 季风来到凰苑后不久,王宦诗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季风一见到王宦诗出现,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厌恶。 第9章 拶邢 堂堂护国大将,自然不会只有王宦诗这么一个妻子,最起码的,侍妾便会有一两个。 作为皇子,季风是幸运的,他不用想季弘一样去继承皇位,将这江山的重责大任扛在肩上。 但作为一个男人,季风又是不幸的。 王家家境殷实,认识银铃之时他不过是个还未封爵的黄毛小子罢了!占着皇子的名头,成天在京安鬼混,因为他不是储君,所以不必像季弘一样,只能留在宫里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太傅。 他最爱的女人,再嫁给自己之后,却因难产而逝。 季风知道,这件事情拜王宦诗所赐。 他几次想要王宦诗给银铃偿命,但因为季弘和王家,一直不能如愿。 “将军,妾身替将军脱甲胄吧!” 怎么说王宦诗当年也是名动京安的美女,虽说不及京安三绝,但也是上乘姿色,尽管现如今已经有些珠黄,却也不减当年的风姿,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银铃那个臭丫头。 季风从公隐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安,一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栖悟苑,原本是想去看看秦似怎样了,怎知刚好撞上了王宦诗去找秦似麻烦,他一想起当年银铃怀有身孕时王宦诗也是这般趾高气扬的刁难她,额头原本浅隐下去的青筋又开始暴起。 卫帘见状将柳嬷嬷和游权都赶出了凰苑,整个偌大的凰苑,就只剩下季风和王宦诗,以及那份放在季风卧房里的灵位。 眼见王宦诗的手就要环上自己的腰际,季风嫌恶的一掌拍开,女子到底不比男子,王宦诗的手背上很快就浮现了一道红痕。 “将军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面对王宦诗的明知故问,季风很想一掌就将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拍死。 比起凰苑的剑拔弩张,烟升苑的鸡飞狗跳,栖悟苑显得一派祥和。 时鸢去厨房端来了晚饭,应该是因为季风突然回了王府,厨房给时鸢的饭菜难得的加了一份肉,尽管量不多,但最起码还是有了!要知道自己和时鸢还在长身体。 “东舟,你过来!” 秦似把站在门边往外看的东舟喊道,东舟犹豫两下,看了看时鸢,时鸢点点头,东舟这才撒开腿朝秦似扑了过去。 “舟舟啊,你要知道,以后你听的是我的话,不是时鸢的话,所以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不用管时鸢,知道了吗?” 东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他来说,秦似和时鸢就是天和地,他这一生想要拼命保全的两个人。 时鸢被秦似的言论逗笑了,秦似看着时鸢,也跟着笑了起来。 即使这个王府里有太多让人不如意的事情,但是这方屋檐之下,还有人陪着你共患难,他们不会舍你而去,不会在背地里使坏,他们一心一意,只想着为你好。 夜幕开始降临之时,阿才和西风南雪三人终于将家具全部换新,秦似也不亏待他们,赏归赏,罚归罚,她和阿才之间的恩怨,她不屑于在这样的小事之上占些便宜。 第二天一早,秦似就听到苑外传来的动静,她披上外裳睡眼惺忪的从卧房里出来,时鸢一见秦似那模样,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跑出来了?将军让北月带话过来,说是一会和小姐一起在栖悟苑用早饭,奴婢正准备带东舟一起过去端饭呢。” 一听季风要来自己这用早饭,秦似来了精神。 那就说明会有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你先给我梳妆换一身看得过去的衣裳,早饭让东舟北月端去就行了,公公要来,我必得盛装啊。” 时鸢撇过头笑了笑,谁都知道小姐在广平王府不得待见,这嫁进广平王府几月,也不曾见绣娘曾来栖悟苑量过小姐的尺寸。 八个月来,小姐身 分卷阅读17 上穿的,全是夫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红衣配白衫,时鸢记得,自打自己跟在小姐身边起,小姐就只爱红衣。 “小姐,你就那几身衣裳,换不换都一样,奴婢还是帮你上个妆吧,显得精神点。” 时鸢话音刚落,秦似便耷拉着脑袋转身回了房间。 时鸢被秦似的反应吓一跳,觉着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着进去。 “小姐,都怪时鸢一时多嘴,把小姐好好的心情都给搅没了。” 秦似坐在绣墩上眼神暗伤的看着时鸢,似乎也以为是时鸢坏了自己心情。 在时鸢觉得自己有必要下跪道歉的时候,秦似忽而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就只有那几身衣裳,就是因为只有那几身衣裳,我才要你挑最新的那一套。” 秦似幽幽地看着有些不解的时鸢,起身坐到铜镜面前去,“你是不了解我这个公公,你越在他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无事发生,他越会觉得你有事瞒着他,这样他就会主动帮我去收拾王宦诗和季遥,何乐不为呢?” 时鸢一听两眼放光,她还没想到过这去。 她想的粗浅,小姐今儿个要是还穿着昨日将军回来时那身衣裳,故作坚强的略施粉黛,以将军对小姐的看重,必然会心生怜惜为小姐做主。 但是小姐这招好像更高明一些。 昨晚季风将王宦诗赶出了栖悟苑,自己对着银铃的灵位独酌一宿。 逝者已矣,往者亦不复可追。 但记忆中的笑颜如花,怎的也抹不去。 “公公来了,儿媳给公公请安。” 秦似换完衣裳还没迈出卧房,便听到院中北月和东舟与季风请安的声音,她三步做两,走了出去。 “好儿媳,快些起来。” 季风看着日渐消瘦的秦似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当年京安三绝,一绝赵飞骊,南唐最厉害的调香师。二绝官雪冷,南唐皇后,当今太子殿下生母,生于书香世家,头脑胆识皆过人一等。三绝银铃,却是个戏班子的琴师,其琴技虽堪称完美,但也抵不过出生卑微。 三绝年幼时便相识与梨园,那时的赵飞骊还是将军之女,官雪冷乃骊山书院最出挑的学子,而银铃,也已经是能担起一绝琴师之名的头号琴姬。 而如今的三绝,死的死,伤的伤,唯有宫中那位,依旧是三绝之一。 “多谢公公。” 秦似低眉顺眼的站了起来,也不落座,季风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心中将王宦诗骂了无数遍。 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进了广平王府,连最起码的落落大方都丢没了,一个婆婆做到这份上,约摸也可以遗臭万年了。 秦似看出季风心中的火,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季风这会心更疼了。 这是有多苛待自己的儿媳妇。 王宦诗不是人,跟着连季遥都不是个人了? 季风这会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了,他现在只想替秦似去教训这些道貌岸然之辈。 烟升苑里的许莺着一身华云锦的鹅黄色襦裙,外头着一件鹅黄纱衣,发髻间一直通体湛蓝的步摇在清晨日光的洗浴下熠熠生辉。 季遥一早便进宫上朝了,袭了爵位,自然是逃不过七日三回的早朝。 但是恰好又赶上将军回府,许莺知道,这回就算是王宦诗向着她自己也拿秦似没办法,毕竟季风可是舞刀弄枪的大将军,柔弱无力的王宦诗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那自己要把秦似赶出广平王府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许莺身边的丫鬟栾青看着许莺在院里头转来转去的有些头晕,跟在许莺身边多年,她自然是知晓许莺被何事所烦扰。 区区一个宁国侯府不要的软柿子,至于让自家夫人担心成这个样子 “夫人,奴婢斗胆,想问夫人个问题。” 许莺顿住脚步,求救的眼神咧咧的黏在栾青的身上,她知道栾青主意多,毕竟这孩子是叶娘子亲自挑了送给自己的。 许莺从小没了娘,一直都是叶娘子一路扶持着她,待她如亲娘一般,虽说年纪不大,却是个狠角色,而栾青更是叶娘子一手调丨教的,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 “你且问。” 栾青四下看了看,原本站在一旁的丫鬟和小厮明了,识趣的都退出了院子,远远地替二人放着风,以防季遥突然回来,或是将军突然冲进来。 “夫人是想要她秦似如何把正妃之位交出来?” 一听栾青的问题,许莺有些迟疑。 “自然是她自己自愿交出来的好。” 栾青摇摇头,“夫人你别忘了,前几日你与王爷大婚敬茶,茶盏被打翻之事,奴婢瞧着那秦似,似乎看出来夫人是故意的了,但是她闭口不言,昨儿个将军就赶回来了,若说这两件事没个联系,奴婢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将军怎的就从公隐赶回京安来了。” 分卷阅读18 许莺与季遥相识怎的也有三年之久了,就在季遥许诺给自己正妃之位不久,宁国侯与护国将军就请求陛下赐婚于秦似和季遥。 知道消息后的许莺企图以跳河来威胁季遥,但她也知道,君子一诺千金,陛下是天子,说出去的话给出去的承诺,哪能轻易改变。 终归还是跳下去了,被救上来之后,这身子就落下了病根,变得孱弱无比。 但也因为这样,季遥才恨秦似入骨,爱自己入髓。 “那你觉得我应当如何才能让她乖乖让出正妃之位?” “依奴婢看,可以这样……” 栾青话还没说一半,去了前院的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做什么呢?没看到夫人在此吗?毛毛躁躁的,小心给你上拶邢。” 栾青怒目看着跑进来的丫鬟,呵斥道。 我是小妖怪, 逍遥又自在, 杀人不眨眼, 吃人不放盐, 一口七八个, 肚子要撑破, 茅房去拉屎, 想起忘带纸, 那就拉不成, 只能往回塞, 堵了怎么办, 就用开塞露, 拉得好生爽, 完了擦屁股。 画风变得很迷啊。 第10章 无后 进来的丫鬟被栾青吓得直哆嗦,她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抖着。 这整个京安都知道王爷尤其宠爱这个刚进门不久的许夫人,柳嬷嬷可怜抬爱自己,说自己年纪还小,跟着许夫人有前途,就把自己从栖悟苑调到了烟升苑来。 “你叫什么名字?起来说话。” 许莺示意栾青退下,栾青不甘的瞪了两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挪到了一边去。 “奴婢名唤莫夏,是前儿个夫人与王爷大婚后才调来烟升苑的。” “之前在哪个苑?” “在…在栖悟苑。” 莫夏知道许莺不喜欢秦似,但是自己是被游管家和柳嬷嬷安排到栖悟苑的,不能怪及自己。 “嗯,起来吧,是有何事发生了?” “是,是,老夫人她…她……” “夫人怎么了?起来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妖怪,如此惧怕作何?” 莫夏被许莺扶了起来,心底一阵暖流,自己在栖悟苑待了大半年,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夫人晕倒了,在凰苑门前。” 许莺一听心里一个咯噔,将军前脚刚回来,后脚夫人就出事,这摆明着老天爷就是偏心她秦似。 秦似和季风还在慢悠悠的吃着早饭,对其他苑里的鸡飞狗跳宛若未闻。 季风是懒得理会,自己今儿一出凰苑,便瞧见跪在门口的王宦诗,一脸疲态,像是整夜都跪在了这门前。 好好的床榻不睡,非要跪在门前那青石板上过一夜,是她王宦诗自愿,又不是他季风逼着她。 秦似见着季风不动,王宦诗的死活自然也与自己无关,她只管慢吞吞的吃着早饭。 比起秦似的淡定和事不关己,许莺则是急得没了个方向。 “栾青,快去请陈大夫来。” 栾青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几个丫鬟合力扶起了瘫软的王宦诗,往王宦诗的卧房在处走去。 王宦诗住于释寒苑,离凰苑也不过一个长廊的距离。 广平王府先以凰苑为主,其次是释寒苑,烟升苑,安灵苑,栖悟苑,凤槐苑、以及后厨杂货间下人所住的支露苑。 从居住的院落分布来看,是个人都看得出秦似在广平王府过得有多憋屈。 栖悟苑在秦似来之前便是久无人居住,凤槐苑专门安置外来的客人,条件也比荒芜的栖悟苑好上太对。 季风和秦似二人无言的用了早饭,时鸢麻利的收了桌子,东舟很明眼的给两人上了早茶。 “似儿,你跟公公说说,你怎么想的?” 秦似闻言抬眸看着季风,轻轻摇头,“似儿命贱,幸得公公不嫌弃,以广平王正妃之位给了我这个容身之所,哪敢再与公公要求更多。” “你啊,跟你母亲一样,就是爱逞强,心里不愿,那便说出来,公公替你做主便是,秦涔那狗东西不关心你,可公公不一样,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公公心里最好的孩子,只有你啊。” 季风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当然知道他的混蛋儿子和混蛋妻子对秦似做的好事,还有季璇这个死丫头,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做了错事,也不知道劝阻,再者,也可修书给他,偏偏这丫头,屁都不放一个。 “似儿知道公公对似儿的好,但是似儿说的确实都是心里话,这些事情,看开了就好了,王爷是南唐如今唯一的亲王,其余皇子都未有他这般待遇,娶个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似儿不敢要求过多。” 东舟不知道秦似和季风再说什么,时鸢和北月一人一边拉着东舟就往苑外走,卫 分卷阅读19 帘抬眼瞥了瞥时鸢和北月,被婴儿肥的东舟吸走了注意。 “其他皇子没有那般待遇是因为除了太子殿下,其余几个皇子还未到封王的年纪,长公主远嫁,二公主三公主刚定了驸马人选,你要陛下如何再弄一个亲王出来?” 季风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知道秦似心气儿高,但是在他面前还武装得像个刺猬一样,他有些受挫。 这孩子,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啊。 赵飞骊的孩子,银铃说过,她和赵飞骊情同姐妹,所以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女儿,季风一直记在心上。 当年陛下还未给秦似和季遥赐婚之时,踏进宁国侯府门槛的媒人数不胜数,有给大小姐说亲的,也有给二小姐介绍对象的,也不乏给还年幼的秦似说上几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 但等到赵飞骊失宠,母子几人被赶入破败的小院之中,当年妄图攀上秦似的人,一个二个都跑了没影。 自己本是要请陛下将二人的婚约公之于众的,但秦涔极力阻拦,说这件事情三人知晓便可,一人是当今天子,一人是护国大将,一人是宁国侯爷,三人话的分量,举足轻重。 在你最落魄的时候,这个世界都是坏人,无人会对你笑脸相迎。 这是秦似经历了从云端跌入泥坑之后,悟出的一个道理。 “公公说的是,只是……” 秦似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动容的情绪来,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就连眼眶,似乎都有了涟漪。 “似儿,在公公面前,有什么想法就说,岂会怪罪于你,心疼你都来不及呢。” 季风的手掌心因为长年握剑持枪杀敌而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他本想拍拍秦似的肩,抬起的手却又放下。 人言可畏,谁也不知道,这隔墙有无眼否。 “公公,似儿想求你一件事。” 秦似硬是憋出了一滴眼泪来,她心里有点发笑,却又怕在季风面前失了态,她知道季风对她的好不掺杂任何一丝假象,但是她还是得借他的手,离开广平王府。 “何事你且说与公公听听。” “似儿嫁入广平王府也已大半年之久,再过两三月也便满了一年了。世人皆道不孝有三,而这无后便是最大,这么长时间里似儿也没给公公添个孙子孙女什么的,实在是有愧于正妃之位以及公公对似儿的抬爱。” 季风一听秦似这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别以为他不知道,自打秦似进府,季遥那双金贵的腿可就没进过这栖悟苑半步。 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忙于公隐的战事,不然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回来收拾这几个老不老小不小的狗东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淌着王家一半的血,季遥这厮的性子跟王宦诗倒是有几分像。 小人之心,鼠目寸光,心胸狭隘,高傲自负。 若是季遥有太子殿下一丁点的智慧,自己也不用被气到这般田地。 “似儿,你……!!” “将军,王爷回来了,正朝着这边来呢,要属下拦下吗?” 卫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风被秦似气得不轻,哪里还有心情理会季遥,他烦躁的挥挥手,朝门外回话,“让他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最烦这厮出现在我面前了!” 门口的卫帘一阵无语,将军大人骂起自家儿子来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王爷除了为人不行以外,长相还是可圈可点的,不然许莺怎会甘愿入府做个小妾?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人家一早儿就是朝着正妃之位来的,只是被王妃捷足先登抢占了先机罢了,怪不得王妃这么不受待见。 卫帘心中感慨,嘴上不停地唏嘘着,眼瞅着季遥走进,他长剑一出拦下了往门前走去的季遥。 “你什么意思?” 季遥皱起好看的眉头,他刚刚下朝回来,就瞧见释寒苑乱成一锅粥,他最爱的女子心急如焚的站在那,显得弱小无助又惹人怜。 看着自己怀中声泪俱下又虚弱无骨的许莺,季遥一猜就觉得又是秦似干的好事,把许莺抱回了烟升苑,他便怒气冲冲的朝栖悟苑而来,准备找秦似算账。 远远的瞧见了站在门前的卫帘,他本想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知道卫帘见到他了,也告诉苑里的人他来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动作上的意思,而且是里面那位的意思,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属下,毕竟属下也是照着主子的意思做事。” 卫帘仍未收回挡住季遥脚步的长剑,两个身形差不多高的人就那么站在青石板上,对峙着。 很快,季遥便败下阵来。 卫帘与他不同,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之貌,季遥的威胁与他而言不过皮毛之痒,但卫帘那看惯了死尸的眼神让季遥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具没了活着的气息的尸丨体罢了。 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季遥在嚣张跋扈,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与那些真刀真枪拼死沙场的将士一比,气势上便已经被碾压成渣 分卷阅读20 了。 看着季遥转身离开,卫帘忍不住嘴角上扬。 果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季怀拙。 独一无二,世上只一季怀拙。 “你笑起来真好看。” 东舟的个头比同龄人矮上几分,他仰起脸看着卫帘,一本正经的称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想不想和我一同去往公隐,做一名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厮杀于疆场,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疆场是何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保护好姐姐和小姐 。” 东舟抬眼看了看一旁时鸢,生怕时鸢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卫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瞅见了时鸢那张表情并不是很好的脸,他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舟舟是舟舟,这位姑娘是这位姑娘,你瞧她作何?” “卫将军,东舟是时鸢姑娘的亲弟弟,自然是要问过时鸢姑娘的意思才敢做出决定。” 见着东舟涨红的脸和时鸢的敢怒不敢言,北月出声替姐弟二人解了围。 东舟松开卫帘的手,跑到了时鸢身后,环住了时鸢的细腰。 季风:你当我傻吗?怀个孕要九月!你才进门八个月就想要给我添孙子,你是故意气我吧? 秦似:【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公公啊,我就是想气你啊,你一生气就会骂季遥,季遥就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这样他就会愿意和我和离了。 季风卒,享年48。 第11章 师傅 “是吗?那还真的得经过时……” “时鸢。” 卫帘话说一半住了口,北月再次出声提醒。 “哦哦哦,时鸢姑娘,实在抱歉,卫某人年纪大了,这记性啊,一天不如一天了,还请时鸢姑娘海涵。” 卫帘歉意的看着时鸢,时鸢明面上红了脸,暗地里却是觉得这卫帘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刚刚和王爷扯意思意思什么意思的时候不是绕的挺明白的嘛? 自己名字就俩字,一个时一个鸢,有那么难记吗? 不难! 他就是故意不记。 但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已经开口要把东舟留在身边了,他卫将军再怎么喜欢东舟,也不可能从小姐手中抢人吧! 时鸢想法还没落进肚子里,秦似那道令人绝望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舟舟,你若想去,去便是,去军中挣军功比留在我身边强,在我身边你永远只会是个下人,而你若是在军中混到卫将军这个职位,你不仅可以削了自己的奴籍,还能顺带削了你姐姐的奴籍,有何可犹豫的呢?” 东舟不懂,他有些疑惑的看看卫帘,看看时鸢,又看看秦似,最后看向了北月。 “北月哥哥,你说我要怎么办?” 北月上前两步把藏在时鸢身后的东舟牵过来,“北月哥哥也不知道呢,这是你的未来,北月哥哥无权干涉,也无资格指手画脚,再者,王妃才是你的主人,你作何决定,依遵王妃的意才是。” 秦似来到东舟面前蹲下,薅薅他的脑袋,“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我身边这小块地方耽搁了你原本可以鲜衣怒马烈焰繁花的一生,你若是真能在军中有一番作为,也不枉卫将军对你的知遇之恩呢。” 季风不知自己这个副将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人的眼光毒辣,一如当初一眼断定季旆会是一个万人莫及之人一般。 “东舟,你要是什么名堂都混不出来,就别回来见我和小姐了,自己流浪在街边就是了!” 时鸢心一横,她也知道东舟留在秦似身边和随卫帘离开京安会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与其低声下气永远做一个看人眼色行事的奴仆不如自己动手去争取自己的未来。 军中不分贵贱,只看谁将生死置之度外,保家卫国。 “姐姐......” 男孩心智成熟远没有女孩快,东舟知道时鸢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略带绝情的话从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嘴中说出,还是有些伤人。 “罢了,既然孩子不愿意,你又何苦为难于他。” 季风见着东舟委屈的模样,心下想起季遥年幼时因为自己对王宦诗的厌恶而连带着厌恶季遥季璇,季遥在自己离家之时拦下自己那时候的那副神情。 委屈,又带了一丝桀骜不驯。 “我愿意。” 东舟见季风出声,在两者之间权衡再三之后,做出了遵从自己内心的决定。 “似儿,带公公去街上转转,许久没回京安,有些想念这里的集市的味道了。” 秦似知道季风虽如此说。但是最主要的想法还是为自己撑腰。 这京安谁人不知前些日子广平王季遥八抬大轿将小妾娶进了门,大半年前又是如何将秦似这个正妃抬进了王府的后门。 京安人都说那广平王妃之位,秦似怕是坐不久了。 许莺父亲乃当朝宰相,与圣上的关系自然不必说,而赵飞骊与秦涔 分卷阅读21 早年失和,秦涔对秦似的生死毫不在意,加上秦涔与季风生了嫌隙,陛下与护国将军也因为太子殿下而闹僵了关系,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理了开来,怎么看,都是秦似落下风。 季风这番突然回了京安,想必那些谣言的传送者也没能想到,季风亲自带着秦似出门,也是为了告诉那些等着看秦似好戏的人,这场好戏,不存在。 “也好,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起,城南那边新开了一家店,有各种小吃,味道不错,那就劳烦公公陪我解馋了。” 秦似嫣然一笑,时鸢顺势扶过她,六人出了广平王府,留下满府的疮痍,任其自生自灭。 “怎么样?陈大夫,婆婆她没事吧?” 陈大夫前脚刚跨出房门,许莺就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似乎生怕陈大夫不知道她关注心切。 “无碍无碍,夫人就是急火攻心,加上昨儿个受了点凉,跪久了些,导致双脚血液运行不畅,老夫已经开了药方,一会让个奴才去药铺抓了给夫人熬了喝下,再休息一天便可。” 陈大夫避开许莺扑来的双手,这人可是广平王最爱的女子,要是自己碰了她一根汗毛,那自己身上到处的毛怕是都要被季遥一根一根的拔完,自己还不想做个泼皮猴子。 “多谢陈大夫。” 许莺柔弱的朝陈大夫福个身,陈大夫挥挥手,拉拉肩上的药箱,脚下生风的离开了释寒苑,跟这个柔弱的女子扯上关系始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大夫前脚刚过了王府外的转角,在栖悟苑吃了瘪的季遥就从长廊处走了出来。 “王爷!” 正在释寒苑中转来转去的许莺一听到季遥前来的声音,脸上那副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了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那双带水的眼眸显得她一片伤怀。 “怎么了莺莺?不在烟升苑待着,来这释寒苑做什么?” 季遥被卫帘拦下之后显得无比的烦躁,自己下朝回来就先去了凰苑,下人回复季风一早去了栖悟苑,没人提及王宦诗出了何事,可眼前这景象很明显的说明了,自己出门上朝这段时间王府发生了很多事。 许莺一听到季遥的声音,身子骨瞬间娇软下去,无骨一般的瘫软在季遥怀中,“王爷,婆婆她,晕倒在凰苑门前,刚刚妾身才发现,急忙请了陈大夫来,不过陈大夫已经给婆婆开了药方了,栾青也去抓药了,王爷不必担心。” “跟秦似有关??” 季遥皱起双眉,眼中杀气毕露。 “妾身不知,今儿个没见着姐姐,怕是...怕是和姐姐无关。” 见许莺支支吾吾,季遥深知许莺心善,不如秦似一般阴狠毒辣,自然是觉得许莺在企图包庇秦似做的好事。 “莺莺。你不用害怕,在这广平王府,还是本王说了算,她秦似不过是宁国候府不要的一枚弃子,本王随时可以将她踢出王府。” “王爷,姐姐没做错什么,你何必如此容不下她呢?” 许莺原本惨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像极了她以往和季遥置气的样子。 “莺莺,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记事的能力有那么差呢?你难道忘了,是谁在你我拜堂之礼上,拿热茶水烫了你的手?又是谁让你在烈日之下,在院中福身一福就是接近两个时辰?” 许莺沉默了,季遥见她不在说话,自然是当她默认了。 “王爷,许夫人,夫人醒了。” 柳嬷嬷从王宦诗的卧房里出来,见着院中的季遥,连忙和二人请安,顺便告诉他们王宦诗已经醒了过来。 王宦诗躺在床榻上,嘴唇苍白,脸上也毫无血色,活像一具活尸,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许莺和季遥就那么站在床榻边上,寝屋内一片寂静,静得不远处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北月温润的声线,东舟稚嫩的笑声,卫帘长剑抵地的摩擦声,还有秦似和季风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多少年了!你还记着她!我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你从来不拿正眼瞧我们,就算我当年害死了她又如何,她本就贱命一条,她根本配不上你!!!!” 王宦诗声嘶力竭的喊完最后一句话,又在床上昏死过去,季遥心中的怒气又升了起来,他记起那一年,飘着大雪,太子失踪,季风顶着大雪就要往外去,明明说好了,留在府里陪他过生辰。 季遥牵过许莺的手,凉意传到许莺手中,后者轻轻的颤了颤,一语不发的跟着出了房门。 这会已经接近了午时,秦似和季风两人就用了早膳,正好又饿,几人出了王府直朝着城南吴记小吃而去。 几人到达吴记小吃之时,季旆和赵鄞呈正好进了眠狼村。 那个在街头卖酥饼的老阿婆在前年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季旆与她不过就是我付银子你给我酥饼,但这个保持了几年的习惯突然中断,还是让人有些难以言喻的唏嘘。 打破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的其实是季旆自己。 十五岁时自己被接回京安,离开了眠山,离 分卷阅读22 眠狼村从此山高水远,兴许那个老阿婆,会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酥饼,在落空了几次期待之后,不再给自己留酥饼,再后来,她再也没机会在街头卖酥饼了。 寻常人家之间的感情,总是比皇室贵族之间的感情来得纯粹实在。 “殿下,日头太晒了,你且在这等属下片刻,属下去打些水来?” 听到赵鄞呈的声音,季旆收回视线,也敛去了心中那莫名其妙的伤感。 “不必,直接上山。” 季旆正了正面具,擦去额角流下的汗渍,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马儿撒蹄飞奔而去。 口渴难耐的赵鄞呈也只得跟着上马,紧随季旆而去。 两人进了眠山之后已经接近了黄昏,入眠山之后不能骑马,赵鄞呈将季旆留在路边的紫骝和自己身下的紫骝牵到一片草地上,拍拍马头,“哥哥走了,也不知道我的小祖宗何时会想要回去,先委屈你们在这待几天了,要是有人想要带你们走可千万不能走.....” 赵鄞呈还想和两匹紫骝交待一些事情,一股凌厉的刀风从他身后飒飒而来,他立马挥剑挡下,心下一惊,这祖宗发火了!! 他连忙收剑入鞘,往眠山的石阶上踏去。 季旆进到青莲阁后将手中的刀往一旁的一棵竹子上砍去。 “太子殿下,火气为何如此之大?” 随着一阵风起,一片竹林之后出来了一个坐着轮椅,僧人模样的男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他始终带着一抹笑,好似这世间苦难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师傅。” 季旆朝着男子跪下,声音有些颤抖,短短两字,道尽了无尽的歉意与愧疚。 没有人夸我封面好看吗?粉嫩粉嫩的,哎。 后续很精彩,请收留收留我这个卑微的……的……哪吒吧!! 第12章 刁难 纵然被剔去了那一身的傲骨,但他依然是他。 一素山人朝着季旆的脸,伸出手去。 面具被拿下,季旆的眼角处,有一块会移动的黑色印记。 “若不是为师,你也不会中了这毒,原本可以早早的就拿掉此面具,却还是蹉跎到了如今。” “师傅,是弟子无能,保不全你。” 一素山人大笑,“我何需要你来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天爷要我的命,我也不得不给,何况天子即是上天钦点的官差,他要我的命,我也不能反抗,怀拙,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反而活得更痛快一些。” 季旆何尝不知顺其自然自然有路可走。 但人生最艰难的不就是那八字,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难,难于登天。 “哪怕万劫不复,我也不会后悔我的决定,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我没死,怀拙,你是储君,未来的天子,一言一行都关乎国民生计,切不能因我而与陛下生出更多的嫌隙。” 季旆不再说话,一素山人也噤了声,这个时候,和季旆说再多,也是徒劳,他心中的结,终归需要他自己来解开。 过了良久,季旆终于转过身看着轮椅上的一素山人,一素山人身上不再有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股超然世外的傲然正气,转而代之的是洗尽铅华千帆过尽之后的一种洒脱。 看尽了世间的纷陈与炎凉,只留下了一身的纯粹。 “师傅,多保重,京安势力盘踞复杂,弟子得回去做好准备,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弟子再来看你。” 季旆带好面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青莲阁,赵鄞呈从树上下来,拜别一素山人,追着季旆的脚步而去。 一素山人看着季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眼底,却满满的都是笑意,那种笑,意味不明,若是让人看了去,必然会觉得无比的惊骇。 那可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儿,一素山人转动轮椅,朝着竹林深处而去。 季旆五岁起就被季弘送来了眠山,那时的季弘是千古难得的明君,百姓爱戴,百官拥戴,身为长子的季旆,在五岁的时候,就被季弘立为了南唐太子,未来的储君。 季旆之所以能在五岁就坐上太子之位,除了拥有嫡长子的身份和过人的才智之外,还仰仗于他有一个名为官雪冷的母后。 官家男子世代为将,女眷也是不让须眉。 有胆识有计谋,其实有时候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 繁华的京安集市和日渐萧条的眠狼村集市成了鲜明的对比,季旆站在眠狼村街边,对季弘的恨意越来越浓,连带着对官雪冷,也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憎。 他越来越不懂官雪冷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两匹紫骝在道上奔腾着,朝着京安而去。 吴记小吃门客一直应接不暇,所谓好吃好喝的定然谁也不会落下,回头客多,初来客也多,掌柜的收钱收到手软,小二上菜擦桌也是累到绝望。 厨 分卷阅读23 房里的厨子光着臂膀用力的翻炒着铁锅里的菜,小二吆喝着,客人嬉笑着。 “公公觉得这菜品如何?” 秦似坐在季风对面,给季风夹了一块吴记的招牌菜,糖醋海稍鱼。 季风细细品过,“不错,这是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正宗的糖醋海稍鱼。” 说罢便让小二的把掌柜叫来,掌柜一听护国将军喊他过去,眼角眉梢都是笑,要知道将军亲临自己这小店,传出去,名声就更好了。 “掌柜的不是京安人吧?” 掌柜的连连点头,他确实不是京安人,他来到京安也不过两年之久,两年多了,才把吴记小吃的名声传遍了京安,实在是有些晚成。 “小的来自淮水一带,那里临近大海,小的宗亲都在那呢,这些年生意不景气,就想着来京安碰碰运气,没想到来了之后生意也不行,想过回去,但是想起对一家老小的承诺,又咬牙坚持下来了,也就才有了今日。” 季风点头,“凡事确实贵在坚持,不论做任何事,但凡没了坚持下去的心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你这的海稍鱼不错,若是下次还有机会,本将必当再来一次。” “多谢将军,我们这的鱼都是从淮水那运来的,路上虽然会死了一些,但到了这里,往清水里再养上一段时间,都是新鲜的。” 季风起身走近店内苑,掌柜的跟着进去,秦似看了季风一眼,季风示意她跟上。 “新鲜是新鲜,但是淮水的水和京安的水到底也不一样,这鱼在京安待了数天,早就不是淮水的鱼了。” 掌柜的一听脸色大变,慌忙跪在季风面前,秦似被突然起来的一幕惊到了。 “将军恕罪,小的不是起了叛心,只是近日来江南那边的消息封锁越来越严密,丞相那边也探不出什么口风,小的,小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季风并不是刻意想要为难于掌柜,这段时间公隐暗流涌动,基本都是朝着京安而去,当今太子季旆在众文武百官和百姓眼中乃一嗜血狂魔,他们自然是不会将他扶上皇位。 季旆是长子,生母是当今皇后,也深得皇上喜爱,但世事变迁,因为一素山人的缘故,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嫌隙越生越大,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季风想不明白,季弘本知道季旆和一素山人之间的关系,却还要对一素山人下手。 如果真要反应了一件事,那就只有季弘想要废除季旆的太子之位,改立其他人。 季弘膝下一共十一个儿女,长公主早已嫁做人妇,有了两个孩子,二公主远嫁夏国,三皇子便是季旆,其余八个之中,公主四人,皇子四人。 五皇子季澜在南疆带兵,亲任主帅,与季旆关系密切,断然不会有将季旆挤下台的想法,八皇子现今也不过十一,十一皇子尚且年幼,再者,十一皇子和季旆乃一母所出,官雪冷自是不会让手足相残才是,那么季弘到底想做什么,没人知道。 “行了,你退下吧,明日我和卫帘就会离开京安,王妃留在京安还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些,尤其是不能让秦涔接触到王妃,知道了吗?” 秦似在不远处站着,没听清季风和吴记小吃的掌柜交待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这个掌柜的应该是季风的线人,季风这次莫名回京安,谁也不知道他回来做什么,若是他过两天就再离开,肯定很多事情需要打理。 出了吴记小吃,秦似让季风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她久居栖悟苑,也很少出来走动,正好想透透气。 季风当即让卫帘跟着秦似,秦似明白卫帘对季风的用处,没留卫帘,而是留下了北月。 秦似知道,当季风和卫帘回公隐时,会带走东舟,把北月留下来。 北月会武,正好能帮帮自己。 秦似带着时鸢三人走在街上,春天的太阳并没有那么毒辣,微风拂在面上也使人倍感清凉。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女孩的笑声,这里面还有秦似熟悉的声音,正欲拉着时鸢离开,就被人截住了离开的步伐。 “哎,那不是广平王妃秦似吗?” 说话的人名叫慕容筝,是兵部尚书慕容熙之女,从小生活在一个富足的家庭,让她生得眼高于顶,因为与秦似差不多大,经常被别人放在一起比较。 幼时的秦似聪明伶俐,佳名远扬,人人都道秦似会是未来的京安三绝之一,那时的慕容筝就对秦似极为不满,只要有能羞丨辱秦似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而今秦似在宁国侯府的遭遇和广平王府的地位人尽皆知,但凡只要是见不惯秦似的,都会来踩上一脚,好显示自己的优越。 “秦似啊秦似,几年不见,怎么混成这样了?” 慕容筝款款来到秦似面前,趾高气扬的看着秦似。 “就是,当年名动京安的小飞骊如今变得这般落魄,穿成这样来丢人现眼,你要想清楚,你丢脸丢的,可是宁国侯府和广平王府的脸啊!回去好好洗你的地吧!” 说这话的女孩名为莫采薇,工部尚书之三女,长兄莫珣是四皇 分卷阅读24 子季澜的副将,二姐是宫中的妃子,后台硬气,说话也张牙舞爪,目中无人。 一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女孩似乎也想说几句让秦似难堪的话,但见了北月之后就闭了嘴,耳垂还起了红晕,秦似心底暗笑,没想到北月这一身武功还没派上用场,倒是这张脸先用上了。 见秦似不出声,慕容筝以为秦似无脸为自己辩解,走到秦似面前,啐了一口。 北月不可置否的皱起了眉头,时鸢则是满脸通红,给气的,东舟攥紧拳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威慑力的看着慕容筝和莫采薇。 “真是想不到当年的小才女会落得今日这番田地,爹不疼,娘也不能爱,最重要的是,夫家也不把你当人看,秦似啊,我要是你,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别说出门见人了,你这人脸可真厚啊!” 秦似左看看右看看,往旁边走了两步,靠在树上,顺手掏了掏耳朵。 “粗鄙的女人!” 莫采薇见着秦似这个动作夸张的捂嘴大叫起来。 “秦似,你说说你,真是脸大,广平王前些日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许莺娶回家人家都不出来,你呢?有礼吗?有轿辇吗?有迎亲的吗?还好意思端着广平王妃的架子,你看看,他们认你是王妃吗?” 慕容筝越说越难听,北月看了秦似一眼,秦似摇摇头,北月无奈,只能忍着。 “慕容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群外围传来一道女声,秦似抬眼看去只看见围观者的头,不见来人。 “夜疏影,你来做什么?” 慕容筝看着挤进人群的夜疏影,很不耐烦,却也有点畏惧。 京安的人都知道,夜疏影打起人来,不分轻重不分贵贱,看你不爽,就打。 往往最亲近的人,会伤你最深~~ 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第13章 告状 “我来看看这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哪只野狗在乱叫!” 慕容筝一听脸色嗖的变了,“你说谁是野狗呢!” “哪个在叫唤说的就是谁咯!” 夜疏影环抱双手站那看着慕容筝,一旁的莫采薇见自己的姐妹被羞辱,胸膛一挺就要帮衬慕容筝一把。 “来吧,你这些家丁都不够我热身,不过要是真打起来,我不敢保证你们两个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上不会留下什么印子。” 夜疏影拔丨出腰侧的匕首,啪的一声拍在了慕容筝的脸上,慕容筝脸色瞬间惨白,莫采薇连话也不敢说了,倒是一旁站着的那个女子跪了下来。 “夜疏影,你放过她们吧,她们只是一时说错话,并无心要冒犯广平王妃的。” 夜疏影很不耐烦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阮微莹,忍住想要一脚将人踢开的冲动,蹲了下来,捏起阮微莹的下巴,“一时说错话?” 阮微莹狂点头,要是慕容筝和莫采薇在夜疏影这吃了亏,转头遭殃的是自己,别人爹官大,自己的爹不过是个衙门的捕快,无法抗衡的。 “阮微莹,你在这里做烂好人,可没人领你的情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夜疏影,你和王妃是好友,你护着她,而我,而我和筝筝采薇她们也是朋友,自然是要护着她们的。” 夜疏影哑然,这话说的她没法反驳。 “赶紧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对秦似指手画脚的!再看见一次一人剁一只手指,让你们这辈子都羞于见人!” 慕容筝被夜疏影吓得立马没了人影,莫采薇也跟着离开,无人扶一把跪在地上的阮微莹。 “微莹微莹,漫天的萤火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那微莹之夜独显的你,”秦似上前将阮微莹扶了起来,“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 秦似在被秦涔赶入后院之前曾见过阮微莹一面,但也就一面,算不上有很大的印象,那时候的阮微莹还很矮,经常被人欺负,秦似见到她那次,她就在被慕容筝和莫采薇欺负。 秦似不想问她为什么被欺负那么多年还要继续和慕容筝二人在一起,就像她从来不问赵飞骊为什么不离开宁国侯府一般。 如果离开有那么简单,就不会有人说最难离别了。 “谢谢王妃。” “不必喊我王妃,我这王妃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秦似嫣然一笑,留下阮微莹就要离开,夜疏影一把拉住她,破口骂道:“秦似你这个白眼狼,怎么说也是我替你解了围,不说声谢谢你就想走!” 夜疏影和秦似自小就玩得好,也许是缘分,这两个兴趣爱好完全不一样的人偏偏走到了一起,秦似负责舞文弄墨琴棋书画,夜疏影负责舞刀弄枪打遍京安,两人小时还有个绰号,叫文武双全。 一文一武,自当合二为一。 秦似如今的处境夜疏影无能为力,自打秦似嫁入王府后,两人从未见过面,王宦诗不允许秦似出门,也不允许夜疏影上门拜访,但一道墙,哪能隔绝情感。 “疏影,你这么一闹,慕 分卷阅读25 容筝回去肯定找她娘告状,她娘肯定要和季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一堆,你倒好,不在王府里,那我呢?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考虑后果?” 夜疏影自觉有错,也闭了嘴,她就是这样,一见到秦似受委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顾后果,也亏有秦似,自己才能不闯祸,但是今天,自己真的害了秦似。 “得亏大将军回京安了,这两天不至于出什么事,你还是先回家吧,免得你兄长担心你。” 秦似支走夜疏影,心里盘算着要是慕容夫人找上门来自己要怎么应对,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麻烦,不能见刀见血,非得靠一张嘴皮子骂遍天下,不过秦似自己最利索的就是嘴皮子,倒也不怕。 怕就怕自己和离出府的计划受到阻碍。 自己若是和季风求情,季风兴许会帮自己这个忙,但是从刚刚来看,季风公务缠身,自己也不好意思烦扰他,夜疏影本就是局外人,断不可能找她帮忙,还是只能靠着自己出去。 旁边一处酒楼四楼的雅间里,坐着一个身穿青衫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捻着酒樽,静看街上的热闹。 方才慕容筝和莫采薇的话字字入了他耳,秦似和夜疏影的对话自然不落下,一杯酒饮尽,他对这个面对羞丨辱面不改色,甚至隐忍不回击,纵观大局知利害关系的女子有了些兴趣。 “这人倒是和他有点像,不过比他差了点。” 男子轻启朱唇,身边一带刀侍卫上前替他满了一樽酒,“公子,昨夜我去看过了,他不在京安,他的随身护卫也不在。” 男子抬眼看着护卫,“他既不在京安,那就只有可能去了一个地方,再等等吧,迟早要回来的,他是天生的王,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小计谋而让他折了翅膀的。” “但是这次动手的是......” 护卫话说一半,男子抬手制止,“别这么不信他,传闻说他六亲不认,却是真的,相信他就是了,做那么多疑问作何?” 护卫点头退下,男子再看向街边时,人已经散了,那抹身影渐行渐远,直到那抹红开始消失,他才收回了视线。 “季旆,别让我失望。” 入秦似所料,黄昏时分慕容夫人和莫夫人带着自己两个乖女儿来王府兴师问罪了。 季风让卫帘带了消息过来,说直接回公隐,就不回府了,卫帘带走了东舟,把北月留了下来。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前院一趟。” 阿才敲了敲门,时鸢顿住,她并不想去给阿才开门,要是小姐出了这个门,铁定又要被季夫人刁难羞丨辱。 “时鸢,去开门。” “王妃,请快些过去吧,你也知道夫人没什么耐心。” 阿才弯着腰站在门口,他并不想踏进这栖悟苑。 秦似倪了阿才一眼,叫过北月就往前院去,时鸢胆小,慕容夫人和莫夫人不是什么善茬,还是不带她去的好。 王宦诗正笑容满面的和慕容夫人和莫夫人唠着家常,一见到秦似过来,脸瞬间冷了下来。 “秦似,你这个贱人,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随便便出门给广平王府丢脸吗?” “季夫人,您早上刚晕倒,下午时□□子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就别这么激动了,伤身。” 秦似毫不畏惧地看着王宦诗,背脊挺得笔直,王宦诗突然觉得,这抹红色有些过于耀眼了,不能再让她继续在这广平王府待下去了。 “这与你何干!!还是小心你自己吧!贱女人!” 秦似冷眼看着王宦诗,不再言语。 “哎呀将军夫人息怒,身子是您的,搁这跟这个贱人气坏了身子可就是您吃亏了!筝筝和采薇在她那受的辱我和莫夫人自己解决,顺道帮您也教训一下。” 王宦诗扭头看了一眼慕容夫人,点了点头。 得了王宦诗的允许,慕容夫人端起肥硕的身躯走到秦似面前来,二话不说扬起手就往秦似脸上打去。 慕容夫人的手被北月硬生生拦下,北月没手下留情,他不是什么君子,女人也照打不误。 “你这是干什么!!大胆的奴才!!” “奴才?” 北月听了慕容夫人这个称呼之后笑了笑,“我在殿下那确实是奴才,但在你这,可算不上。” 慕容夫人的手被北月紧攥着,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让她尝尝折骨之痛,秦似不想给季风惹麻烦,让北月放手。 “方才听两位夫人说,要教训我,不知所为何事?” 秦似目冰凉的看着堂上相互奉承的三个夫人,心底一阵厌恶,但又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秦似!!你装什么糊涂!!” 慕容筝跳了出来,指着秦似的鼻子大骂。 “筝筝,回去,在季夫人面前成何体统!” 慕容夫人上前把自家女儿按回原位坐着,向王宦诗报以一个歉意的笑,转而面向秦似时,一脸的凶神恶煞。 “你这个小贱人,怎么跟 分卷阅读26 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一模一样?怪不得下场也一样的惨!你那母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喜欢做一些勾三搭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到你了还是死性不改,占着别人的丈夫你就不害臊吗?” 秦似笑笑,离了慕容夫人两步,她被她身上的那股胭脂味熏得睁不开眼睛,果然人老珠黄之后只能用这些外在的东西去掩盖自身的丑陋。 “慕容夫人,但凡生活稍微过得去点的,都不会像您这般把所有人都看得那么粗俗,都说你看别人是什么样子的,你骨子里就是什么样子的,看得出来,慕容夫人也不过是个鄙夷之人罢了。” 慕容夫人怒气陡增,她就不信自己堂堂一尚书夫人,还斗不过一个宁国侯府不要的贱婢。 “你!!”慕容夫人两步跨到秦似面前,指着她骂道:“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啊!宁国侯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蛮横无理的女人!照我说,这广平王妃的位置你根本就不配!” 坐在堂上的王宦诗见慕容夫人说话开始逾矩,脸上开始有些不乐意,原本秦似是广平王妃这一事实已经让她烦闷已久了,但被外人提起的时候她还是很不爽,这慕容夫人说得这件事情全是自己无能一样。 “姐姐,这是广平王府的私事,你就别掺和了,今儿个你我的主要目的是为筝筝和采薇讨回个公道,其他事情就别管了。” 莫夫人见着王宦诗脸色难看,知道这人不喜欢别人管她的私事,尤其是涉及王府的事情,生怕慕容夫人做错事说错话,连忙上前将慕容夫人拉到一旁。 慕容夫人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又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跑王宦诗面前鞠躬哈腰的道歉,完了又指着秦似破口大骂。 夜疏影: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小贱人在欺负我家秦似? 秦似:??我是殿下的,不是你的。 北月:夜疏影,我敬你是条汉子,居然敢和殿下抢女人?祝你死得愉快。 赵鄞呈: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红妆:王妃好可爱,我可以!! 时鸢:不,不可能,你别想,不存在的!! 季旆:????? 众人:殿下饶命,我们错了【但是不会改!】 东西:汪汪汪。 南北:喵喵喵。 有人想看我圆滚滚的小东西和胖乎乎的小南北吗?那就戳我小肥脸,顺便啾咪咪。 第14章 争端 秦似听得烦了,掏掏耳朵,抱着双手,睨了慕容夫人一眼。 “公道?讨回?你的意思呢,你女儿在大街上任意的羞丨辱别人,你非但不制止,还要让受害者朝这个施暴者道歉是吧?亏得你们想得出来,脸呢?都让狗吃了?” 她顿了顿,看着堂中三人的脸色,微微一笑,继续道:“不对,就你们这般模样的脸给狗,它或许都嫌恶心,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知廉丨耻的东西?” “秦似!你说够了没有?” 秦似回过头去,就看见一脸阴沉的季遥走近高堂,身后还跟着孱弱的许莺,秦似耸耸肩,看着北月,两人一笑,果然,季风一走所有枪矛头又都指向了自己。 “没呢,但是你好像不给我继续说的机会啊!” 秦似话音刚落,季遥身后的许莺就走了出来,她来到秦似面前,秦似不知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只能就那么看着她。 不过转瞬之间,许莺就在秦似面前跪了下来。 “莺莺!你做什么?” 季遥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想要将许莺扶起来,怎知许莺怎么都不肯起来,季遥恨不得活剐了秦似。 “姐姐,妹妹知道姐姐是因为王爷不经姐姐同意就把妹妹娶进了门,所有礼数无一落下,京安百姓都在传王爷娶妾用的是娶正妃的仪式,而姐姐当时什么也没有,就这么嫁进了王府,妹妹知道姐姐心里难过,但是姐姐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往妹妹身上撒气,婆婆身子刚好了一些,你为何要来气她?” 北月翻了个无尽的白眼,深吸一口气,佩服佩服,这是在安慰小姐?还是往小姐身上补刀啊? 句句往秦似的伤口上插刀,这人不可小觑。 “我?” 秦似指指自己,又指指王宦诗,“来气她?” “许莺,你有没有搞错?我自己跑这来气她?你是瞎了眼了还是耳朵聋了?我会自己跑这人前面来?你有病吧?” 听得秦似的话,季遥抬手就要往秦似脸上打去,北月要阻止,秦似不让,季遥抬起的手伸在半空,看着秦似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犹豫了。 “你打啊!你不是很能耐吗?反正你是广平王爷,我不过是别人不要的一枚棋子,随你来!” 季遥伸起的手终究没能往秦似脸上打去,见到这状况的许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随即娇弱的往地上倒去。 “莺莺,你怎么了?” 季遥脸色大变,越过秦似慌忙抱住倒下的许莺,许莺不理会季遥,而是直直的看着秦似,“姐姐,你可以怪我 分卷阅读27 ,但是请你不要怪王爷,也不要怪婆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我可以离开王府,但是请你.....” “莺莺,不要再说了,你没有错。” “对。你没错,错的是我,我离开就是了。”秦似转身看着一脸泪痕的许莺和一脸怜惜的季遥,“季遥,和离吧。” “你说什么?” 季遥抬起头,看着秦似,那眼神里,秦似看不出半点感情。 “就这样吧,若是你不写休书,那我便只能修书给大将军,请他允许我离开王府,从此天涯海角,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秦似说完拂袖出了前厅,北月跟着离开,堂上的慕容家和莫家人见了这场大戏,在王宦诗面前却大气不敢喘,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王宦诗第一个动刀的就是自己。 “季夫人,王爷,我们先告退了!” 惹不起只能躲,慕容夫人拉着慕容筝往地上一跪,匆匆辞别之后飞速离开了王府,这段时间还是不出家门的好。 莫夫人见自己和采薇被丢下,心里一阵害怕,虽然自己刚刚并未说什么,但是不该听的不该见的她都全看见听见了,要是出去乱说,王宦诗必然不会留着自己,银铃当年的下场就会是自己今后的下场。 秦似回到栖悟苑就对上时鸢那张快要揪成一团的小脸,一见到秦似回来,时鸢慌忙上前去。 “小姐,没事吧?季夫人没为难你吧?” 秦似摇摇头,让时鸢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刚刚和那几个人扯了一会,嗓子有些干。 “北月,你过来一下。” 北月知道秦似想问自己什么,他恭敬地站到一边,等着秦似的问题。 “北月,你刚刚在前厅说你是殿下身边的人,这个殿下,是哪个殿下?” “太子殿下。” 北月毫无隐瞒,季风吩咐过,以秦似的心性自然会对自己起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自己身上有问题,那么秦似也不会信任自己,而今自己的任务就是留在秦似身边,所以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和公公什么关系?” “这个的话,小姐就不用知道了,你要相信,就算将军会害了任何人,他断然也不会害小姐你,太子殿下与将军的关系是不可明道的,小姐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 秦似沉默下来,这几年来自己虽然极少出门,但在宁国侯府时夜疏影偶尔会翻墙进来看自己,每次来都会和自己讲一些朝堂之事,自己虽然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她讲了,自己就听,有的时候,还能插上话。 秦涔和季风不合根本原因上是因为季风和季弘之间不合,秦涔在季弘那边,季风在太子那边,而太子和皇帝为何失和,除了两个当事人,无人知晓。 前两年京安都在传,陛下似乎有意要废除当今太子,改立其他皇子,而这个太子的风评并不令百官满意,于是就有了鼎立的局面,一边支持太子,一边支持废除太子,两股势力在京安变成了暗流,秦涔和季风都卷入了其中。 秦似不知朝政势力,她只想母亲和弟弟妹妹能过上安心的日子,只要离开了广平王府,她就带着母亲他们离开京安,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心的过日子。 “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北月,如果哪天我要离开京安,你就离开京安去公隐找大将军吧,我不能带着你离开。” 北月沉默地看着秦似,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道:“小姐,大将军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殿下欠将军一个人情,于是我来了,但是要让我再走,必须得殿下自己开口才行。” 秦似无奈,只能将这事放着不提,她从未见过太子,听夜疏影说,这个太子出了东宫就会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外头的人,几乎无人见过他真实的面容。 也许是因为长得太丑而不敢见人吧。 秦似记得这是夜疏影和自己提起太子戴面具之后自己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很快又被夜疏影否定。 陛下年轻时英勇神武丰神俊朗,皇后娘娘更是当年的京安三绝之一绝,那么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只会被两个人还要优秀,不可能会丑。 当时夜疏影说完之后还把秦辞拉了过来,让她看看自己弟弟是不是长得很丑,秦似不可置否的摇头,秦辞怎么可能长得丑,那小脸蛋跟神仙雕琢过似的,活脱脱的京安徐公。 “听说,太子经常带着面具?” 北月惊讶了一下,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嗯,殿下不喜别人看见他的脸。” 果然是个怪胎,故弄玄虚,秦似腹诽一番,往躺椅上靠去。 天色开始变得阴沉,北月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诡异,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小姐,天色变了,进屋吧,一会怕是要下雨了。” 时鸢收拾完北月的房间,出来望天就发现这天色乌黑得可怕,看见秦似还坐在院子里,便来催,怕她又染了风寒。 要是这节 分卷阅读28 骨眼上生了病,可就斗不过许莺那个心机深重的女人了。 “也好,进屋吧,时鸢,你先去厨房把晚饭拿来,这雨应该不会等太久了,不然一会雨麻烦。” 北月把院里的东西尽数搬回了前厅里,原本空荡荡的前厅一会就变得充实起来。 秦似转而去了库房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北月跟着过去,顺手拿了把油纸伞,红色的,北月四下看看,发现整个房间基本都是红色的。 来到王府之后秦似已经好久没有调过香了,很多香料都已经没了,秦似数了数自己桌上的香料,发现少了两份。 原本她是准备把这几份香料装进香囊里让北月给母亲送过去,这些香料并不是普通的香料,它其中含了一些助眠的药材,能有效的解除母亲失眠的毛病。 但现在那几味药都缺了。 会是谁动的手脚呢? “小姐,怎么了?” 北月看着沉思的秦似,还以为她在为刚刚的事情发愁,如果季遥不愿和离不愿写休书,她要怎么离开广平王府? “我之前准备给我母亲调一份助眠的香,放了几味香料在这,但现在却不见了,我和时鸢没人动过,东舟更不可能,你是第一次来,你说,会去哪了?” 北月放下伞四处找了找,也没发现秦似所说的香料,心中却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小姐,你这之前就只有时鸢和东舟两个人吗?” 秦似摇摇头,告诉北月自己这里之前还有过一个丫鬟叫莫夏,前段时间因为许莺要进府,王宦诗以自己这里奴婢不必太多为由遣去了烟升苑。 “但是不太可能是她,我记得她是一个不爱说话却很善良的姑娘,再说,她偷我香料做什么?” 北月摇头,这缘由他比秦似还要不清楚。 “烟升苑,就是许莺和王爷所在的院落吧?” 秦似狐疑的点头,又想到了什么。 第15章 开始 秦似狐疑的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 “是许莺!” 但秦似还是不明白,许莺已经当着季遥和王宦诗的面取得了胜利,却还要暗地里派莫夏过来偷自己的香料,意欲何为? 刚刚自己在前厅确实没看到莫夏和许莺的那个陪嫁丫鬟栾青,那她们,去了哪里? 平时那个栾青基本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许莺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许莺最恨的人,是自己! 她的目标不是把自己赶出王府那么简单。 瞬时,秦似惊出一身冷汗。 果然,许莺这样的人不可小觑。 秦似想起什么,连忙往卧房跑去。 她一共有四件心衣,但是现在衣橱里只剩了两件,那另外一件,去了哪里? 心里有些慌,她在最底层将所有衣裳都翻了出来,心衣和外裳都是红色,秦似怕是自己花了眼没看清,一件一件的抖开来找,毫无发现。 “月事带!!” 秦似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她记得之前自己出事,就是因为月事带。 原本前世在季风回来之前自己就已经埋于泉下了,但这次因为季风突然回了京安,许莺的计划一直都在改变,很多事情都离开原本的轨迹。 香料被偷,心衣消失不见,要是月事带再消失,这轨迹看似改变了,但它还是朝着原本的路走了去。 前世因为月事带被偷,转而出现在了一个鳏夫家中,而那个鳏夫居然也承认了自己和他有染,自己受不了这般凌丨辱,被逼着上吊自尽了。 时鸢想为自己平反,逃往公隐准备去找季风,但在半路被阿才截下,当着季遥和许莺的面,阿才强丨暴了时鸢,时鸢投河。 季遥对外称广平王妃因为疟疾一病不起,而身边的丫鬟也被传染,京安大夫都无力回天,在二人去世之后,季遥厚葬了两人。 全京安的人都在赞美季遥的心胸,却无人知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秦似发现自己的月事带也少了,看来许莺是想要真真要给自己扣上一顶不贞不洁的帽子,既然如此,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秦似撂下一地的狼藉跑回了调香屋,北月本在调香屋里擦拭着手中的弯刀,见到秦似回来,正欲站起,却听到秦似要自己去杀个人。 “谁” “城南有一个屠夫,名为崔莽,是个鳏夫。” 主子的话自己自然是服从,无需问太多,只要知道目标,然后去完成。 北月点头,收了弯刀,正要离开,秦似拉住他,朝他摇摇头,“晚上再去,借些夜色。” 北月笑了,这话,他在季旆那里原模原样的听到过。 当时自己和赵鄞呈是要去刺杀当时弄残一素山人双腿的人。 见北月依旧笑得轻淡,秦似心里开始着急上火了,她觉得有必要让北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的心衣,不见了。” “什么?” 北月自然知道一个女子的心衣被偷 分卷阅读29 意味着什么,眉宇之间明显的腾生起了一股戾气。 “嗯,香料和心衣同时不见了,还有另外一个东西,我不方便说,这只能是许莺做的,一定是她。” 两人在调香屋里言语之时,时鸢端了晚饭回来,见院子里无人,前厅里也没人,想想除了院子里,秦似能待的地方,也只有调香屋了。 她放下食盒,正欲往调香屋走去,余光瞥见秦似卧房里掉落的那一地红。 “莫不是遭贼了?” 时鸢有些不安,她轻轻地往里走去,发现整个衣橱里的衣裳都掉落在地上,她惊呼出声,慌忙去调香屋找秦似。 她慌慌张张地冲进调香屋,就看见秦似和北月二人神色焦急的在那说着话,一见时鸢进来,秦似连忙迎了上去。 “时鸢,方才你留在栖悟苑的时候,可曾有人来过?” 时鸢点点头,告诉秦似方才栾青和莫夏过来,说是莫夏之前离开的时候还有东西没有带走,要去收拾一下,自己和栾青不对付,两人就站在院里等着莫夏出来。 当时栾青确实有意无意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视线,自己还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和栾青不合所以栾青才会如此。 自己还嫌这人烦,跑调香屋去坐着了,莫夏肯定趁着那会跑进小姐房间里行偷盗之事去了! “那应该没错了,”秦似思附片刻,“因为我和北月被困在夫人那,许莺就让莫夏和栾青过来偷我的心衣,还有香料,这些香料整个王府里只有我一人会有,她这是要我身败名裂。” 时鸢一听浑身止不住的抖,她忽而一跪,“小姐,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听小姐的话将莫夏她们挡在门外,奴婢不应该让她们进来的。” 秦似有些心焦,“时鸢,你先起来,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她许莺想要害我,害人者,人人得而诛之,这个许莺,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她还是要赶尽杀绝,既然她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似收回了让北月去刺杀崔莽的话,转而让北月带自己亲自去这个崔莽家里。 夜深人静时分,北月一身白衣出现在秦似面前,秦似特地换了一身颜色偏暗的衣裳,看着北月如此高调,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北月看出秦似的顾虑,笑了笑,“小姐放心,在这京安城内,能近我身五尺的人不多,无需担心我穿什么样的颜色。” 既然自己都这么说,秦似也就作罢,左右都是要靠着人家,那就随他去了呗,要是被人发现,正好可以看看他的实力。 秦似不会武功,她会的,只是拿匕首杀鸡杀鱼杀蛇杀老鼠,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北月一手抱着秦似,脚尖踮地,就腾空而起,秦似被吓到闭上了眼睛,北月侧脸一看,秦似姣好的面容在他眼底盛满,他轻笑,季遥是有多瞎,才会放任一个如此柔美的女子在这荒芜的栖悟苑凋零的? “小姐,到了。” 北月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秦似跺跺脚,确定自己脚下有地,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准备走,就被北月拉住。 秦似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 “这里就是崔莽的家,我们站的地方就是崔莽床榻的正上方,也就是说,如果你再乱动,你我就会一起掉下去,那么崔莽自然会肠胃暴裂而亡。” 秦似对小型的血腥场面还算适应,但是一想到人的肠子和胃流一地,还伴着血的场面就有些不寒而栗。 “开玩笑的,他对于小姐,不是还有用的吗?” 北月笑,秦似有些狼狈,“北月,你要是...要是长大了,很多姑娘都逃不出你的掌心,可惜了。” “可惜什么?” 北月笑着歪头,看着秦似问道。 “可惜...可惜你不是...不是....” 秦似难以开口,北月撩撩秦似额前散落的青丝,接了她的话。 “可惜我是个太监,是吗?” 秦似看着北月不说话,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出口。 “万一我不是呢?小姐又没见过,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再说了,我比小姐大了六七岁,怎么就需要继续长大了?” 北月依旧笑看着秦似,殊不知几年以后,自己因为这些话被一个醋坛子罚去了夏国抓了半个月的蚊子。 “好了,先做正事,反正不论你是不是正常的,此时此刻,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秦似连忙转移了话题,北月搂过秦似的腰,原本秦似还没什么可尴尬的,毕竟她一直认为北月就是个太监,但是经北月这么一闹,她也不确定北月到底是不是太监了。 那男女授受不亲,这会还是有用的。 他北月,是第一个,不对,第二个搂过自己腰的人。 第一个,是在那茫茫白雪之中,救了自己的白衣男孩,那个男孩,叫季怀若,那是季遥。 两人轻落了地,北月用弯刀挑开了崔莽卧 分卷阅读30 房的门栓,两人轻轻走近,崔莽丝毫没有察觉,依旧鼾声震耳。 “嘿,崔莽,醒醒,该起来和我们一起上路了。” 北月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在崔莽耳边响起,崔莽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半梦半醒之间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和痛感让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梦境,他不想在梦里死去。 崔莽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白衣一个黑裳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吓到魂不附体。 “无常爷爷,弟子不偷盗不奸丨淫不掳掠不犯法,这些年一直都勤勤恳恳的过日子,充其量也就是杀几只猪,还请无常爷爷手下留情,饶过弟子吧!” 一阵风从挑开的门缝中飘了进来,顺手拂过北月腰间的一颗小银铃,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崔莽又惊又恐,从床榻上滚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秦似这才发现北月腰间的那颗银铃,这两天自己一直没发现北月身上的银铃,她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银铃,那清脆的铃声,她肯定在哪听过,但是具体在哪,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应该是在自己从雪地里被救出来的时候听到过,季遥把她从雪地里救出来之后,自己发了五天五夜的高烧,赵飞骊也在赵隐帆的灵位前跪了五天五夜。 老天开眼,秦似终于退了烧,醒了,但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连是何人将她带去那雪深数尺的山中,唯记得,背着她出来的那个人,他说他叫怀若。 思绪被北月的声音来回,秦似再偷偷看了一眼北月腰间的银铃,很想再听一听那银铃的声音。 “崔莽,想要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北月将蜡烛点亮,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原本以为遇了鬼的崔莽见着就是两个瘦弱的男子,心放回了肚子里,气还没喘匀,北月的弯刀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北月一用力,他的头颅,随时可以搬家。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崔莽哆哆嗦嗦的,又不敢太大幅度,双眼惊愕得要凸出来,与他结实的身板成了明显的对比。 “我们不做什么,只要你能配合我们,我敢保证,你不仅能保住性命,事成之后,还会有一定的报酬,够你下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秦似一听北月的话立马拉住北月的手,向他拼命暗示,自己哪里来给崔莽下半辈子逍遥快活的银子,纯属瞎扯嘛! 你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我有一故事,足以漫时光,如意酒馆就要开张了,客官确定不逗留逗留,看看接下来的戏份吗? ………… 第16章 讲理 北月将秦似的手拍开,示意她不要管这些,转而看着崔莽,等他的答案。 “你们要我做什么?” “在知道要做什么之前,你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北月收起弯刀,居高临下的看着崔莽,秦似站不住,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崔莽看着登堂入室的两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问题?” “你,和许莺是怎么认识的?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你可能不知道我,但你一定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样的人。” “太太太太子殿殿下派你来的?” 崔莽蒙了,这件事情怎么就和太子扯上关系了?那个太子,哪个小老百姓敢惹? “这倒不是,我现在的主子,是这位,秦似,你们残害的主角,行了,不该问的少问,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的,如果说谎,我会让你和许莺一起下地狱的。” 烛光的照映下,北月原本人畜无害的那张脸在此时变得和地狱罗刹一般恐怖,崔莽看了看北月手里的弯刀,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秦似,只能招认。 听完事情缘由,北月警告崔莽不许声张,也不许崔莽给许莺通风报信,若是如此,下场便是死路一条。 崔莽连声答应,经过今晚,他哪里还敢做哪些害人的勾当,稍有不慎,可是要没命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谁都懂。 “他们是不是把我的心衣和香料拿你这来了?” 秦似豁的站起来,拿过北月手里的弯刀,又一次架在了原本以为自己终于从死神手里解放了的崔莽脖子上。 “姑奶奶你轻点,小心点,我不想死啊!” “那你就告诉我!我告诉你,我杀鸡杀鱼无数,手上可没什么分寸,要是一会把你当成鸡杀了,可就不关我事了!” 崔莽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觉得但凡自己要不是觉得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吓到尿裤子太丢脸,这会自己这裤丨裆这会怕是全湿了。 “在在在,在桌上那个行囊里,广平王府一个叫栾青的丫头送来的,我一进门就把它放桌上了,晚上太忙,就给忘记了!” 秦似一把拎起崔莽的衣襟,“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我的姑奶奶哟,你们两个一进来就扮鬼吓我,完了还把那道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是记得,也被你们吓忘了!” 北月在一旁看得有点呆,秦似居然 分卷阅读31 杀过鸡?看不出来这小小的身子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气,崔莽一个大老爷们都要被秦似给拎起来了。 “好了小姐,谅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回去商量对策吧!” 北月将秦似拉开,接过弯刀,在崔莽的脸上拍了拍,“刚刚和你说的话听清楚记明白了吗?要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是个鳏夫,但你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说话点到为止,你懂就行。” 两人离开之后,崔莽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自己是答应了秦似他们,可是一旦自己反了许莺的意思,自己年迈的父母,刚刚成婚不久的弟弟弟媳,还有弟媳肚子里的孩子,全部都会遭殃。 死自己一个,还是死自己一家人,他崔莽知道怎么选择。 “对不住了秦似小姐,我也有我的家人要保护。” 秦似和北月出了崔莽家,原本秦似想要沿路回去,但北月不同意,这个点还有打更的人在街上,若是被撞见,又要被冠以孤男寡女夜半三更街头幽会的罪名,到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北月又一次抱住秦似的腰,飞身往屋檐上掠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酒楼尖角屋檐上,立着两道人影。 “那是北月吧?” 白衣男子戴着一副面具,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追随着北月而去。 “应该是他,不过他怀里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女的,会是谁呢?也没记得他有说过他有对象。” 赵鄞呈坐了下来,嘴里还咬着一根枯草,将剑枕在身下,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月色之下显得更加吊儿郎当。 “应该是广平王妃。” “什么??” 赵鄞呈惊坐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才北月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合上嘴。 “这叫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大街上幽会吧?” 季旆睨了赵鄞呈一眼,转身就走,赵鄞呈听到季旆的声音随风传来,“定然是有什么事要他出手帮忙解决,北月比你,稳重得多。” 赵鄞呈来不及吐掉嘴里的枯草,抓起瓦片上的剑就跟着季旆一起离开,但是心里略微还是有点不爽,自己怎么就比不上北月了? 自己和北月在季旆身边待了接近十年之久,两人可以算得上是季旆的伴读,前段时间季旆让北月去公隐找季风,这番又出现在京安,和广平王妃在一起,还真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等哪天殿下这边给自己放半天假了,自己得去广平王府会会北月,和着这人比自己还早,就找到了对象了,而且还是广平王妃,这真是长得“丑”玩的花。 两人回到东宫,一个婢女焦急的在季旆寝殿外徘徊,一见到季旆和赵鄞呈回来,慌忙迎上前去。 “殿下,今天下午陛下那边派了人过来让殿下过去,属下以殿下身子不舒服挡了回去,但是毕竟是驳了陛下的面子,属下以殿下的名义送去了一盒莲花酥过去,发现八殿下也在,似乎在帮陛下批阅奏折。” 季旆摘下面具,捏在手里,月色之下赵鄞呈和红妆都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是吗?他倒是正在积极的为自己找后路呢?” 季旆嗤笑一声,往寝殿内走去。 东宫分为四个苑,东南西北四院,季旆的寝殿在南苑,其余三苑西苑宫女太监和护卫居住,北苑为藏书阁和太傅讲学用,东苑则是会客之苑,比如皇后娘娘莅临东宫,就在东苑接待见之。 南苑现在只有三个人,季旆,赵鄞呈,红妆,以前还有个北月。 红妆年纪不大,待在东宫也已经有两年之久,还未及笄 ,之前是一个农家女,在生命垂危之时被外出的赵鄞呈和季旆救下,季旆见她无处可去,就将她放入了玄镜门。 两年后,红妆从玄镜门出来,留在季旆身边。 由于季旆不以真面目示人,从未让除了此二人以外的宫女太监踏足南苑半步,连官雪冷和季弘也不曾被他允许踏入。 宫中,乃至外界,京安城所有的百姓,只有季旆亲近信任之人,才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也不尽然吧?殿下,”赵鄞呈和红妆跟着季旆进了前屋,季旆径直进了里屋,赵鄞呈也跟着进去,红妆留在了外殿里,“之前陛下与你的关系一直挺好,一素山人的事情始终有些蹊跷。” “蹊跷害得一个仙风道骨之人残了双腿,终其一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再也无法丈量天下传送佛法经书治国之道,这难道是一句觉得蹊跷能盖过的?” 季旆解了衣裳,只着了里衣,扔给了赵鄞呈,赵鄞呈转身扔给了前殿里的红妆,红妆知晓这会两个人的对话自己不宜在场,拿着季旆的衣裳去了侧房,把衣裳先泡上。 她记得殿下出门去恭贺广平王婚事的时候还穿了一件外裳,但是这一回来怎么就没了? 莫不是这途中有人碰了殿下? 这些天京安市井之间也没传来见血的消息,看来殿下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 红妆回 分卷阅读32 望了一眼正殿里闪烁着的火光,有些感慨。 季旆救下她的第一年,她在玄镜门拼命的练功,为的就是能站在他身边保护他,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第二年末,听闻陛下和殿下失和,殿下一气之下回了眠山,她就从门主那请辞,去了眠山。 第三年初,殿下和陛下明面上还是父子君臣,但心底面里早已经撕破了脸,若不是皇后娘娘从中调节,怕是殿下的太子之位早被废除了。 五岁被送出京安,十五岁被接回京安,这个四岁就被立为太子的天之骄子,其实过的日子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稍微有一步踏错地方,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殿下,咱不能不讲理啊?你想想,陛下是个什么人不说千古明君万古一帝,好歹也是个百年难遇的好父亲好皇帝,一素山人对你的恩情和对陛下的指点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要我说啊,这问题,估计出在朝臣和后宫佳丽三千之上,你可以排查看看。” 赵鄞呈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准备抬起喝,想起这是季旆的寝殿,再放肆,也不敢在老虎的地盘放肆,他很自然的顺手把茶水递给了季旆。 红妆刚刚换过热水,还很烫,季旆奔波了一路,还是有些渴闷。 沉着脸接过赵鄞呈递来的水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多大变化,倒是脸上的那块黑色印记,正在悄悄游走着。 这是季旆为了救一素山人而中的毒和蛊。 南唐境内,无人可解。 他一直都在寻找解毒之法,不仅是自己,连皇叔季风,也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寻找各地的名医,但每人听了这症状,都只有一个动作,摇头。 “百年难遇的好父亲?好皇帝?” 季旆把茶盏往赵鄞呈手里扔去,示意自己还要,赵鄞呈乖乖倒了水,又扔了回去。 “也是,兴水利振商埠,造码头修船只,确实,他是个好皇帝,但是他什么时候是个好父亲了?” 赵鄞呈哑然,是不是好父亲,他还真不知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陛下是天子,也有犯错的时候呢。” “赵之敬,孤有理由怀疑,你是皇帝派来监视孤的卧底?” 赵鄞呈惊坐起,慌忙摆手否认,“殿下,我就是有十颗熊心也不敢在您脸上拔毛啊!是吧?再说了我是大将军安排到你身边保护你的,咱俩这么多年了谁跟谁啊?还记得我去眠山找你的时候,你和我说了什么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都用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生疑了呢?” “咱俩?” 季旆蹙眉,对赵鄞呈这个说法并不是很赞同。 “不不不,殿下是殿下,小的就是个下人,哪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呢?” 赵鄞呈毫无节操可言的跪下道歉,季旆也懒得和他计较,挥手让他下去,赵鄞呈巴不得季旆赶紧赶他走,立马屁颠屁颠的离开,季旆看着离开的赵鄞呈出了前殿,又关上了门。 他平躺在床榻上,想着过往时分自己和季弘之间的相处,他始终找不到问题的出处。 么么啾。 第17章 冲突 一头的人安静睡下,另一头的人却是有些焦头烂额。 回到栖悟苑,秦似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总觉得,刚刚的崔莽哪里不对,但是她又找不到不对之处。 “时鸢,你去帮我叫一下北月,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时鸢见秦似回来时神色不太对,就在外间里守着,这会听到秦似喊她,便起身去了厢房找北月。 北月也未睡下,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望着屋顶,正入神。 他有一种感觉,方才自己带小姐回来的时候,有个人看见了,不对,是两个人,分明是不同的气息,而且都是强者,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从小长在东厂,十一岁才离开了那个鬼地方,阿爹的武功几乎一招不差的传到了自己身上,整个南唐境内武功超过阿爹的人也无二三,自己怎么一遇,就遇到了两个 若是是太子殿下和赵狗蛋 不太可能。 当时广平王娶妾大婚之时,殿下和赵狗蛋出宫恭贺大婚,就没再回来,照理说应该是去了眠山,但眠山离京安千百里,就算殿下乘风而归,赵狗蛋也是跟不上的。 那究竟是谁呢? “谁在门外?” 北月发觉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前,警觉地坐了起来。 “北月,是我,时鸢,小姐让你过去一趟。” 北月心里了然秦似是对刚才的事情不放心,自己也觉得崔莽的话不可信,为了保险,还是应该做另一层的打算。 秦似把自己的顾虑都和北月说了,包括开始北月以崔莽家人威胁崔莽的事情,猜想许莺有没有暗中威胁崔莽,但是猜想归猜想,总得证实了之后才能想出下一步路该往哪走。 “要不,我去崔莽老家看看吧,若是人都不在,就肯定是被许莺控制住了,若是真的被许莺控制住了,我们就该做下 分卷阅读33 一步的打算。” 北月拂手就要离开,秦似叫住他,让他只需要处理好崔莽这边的事情就行,至于许莺这边,她自己可以解决。 北月点头,这是主子的意思,他不会问太多。 目送北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秦似有些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脸色苍白。 她怕。 她怕重蹈了当年的覆辙,不管当年如何,但现在的她走错一步,也会是当年的下场。 前世自己只有时鸢一人,到死也只有时鸢陪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自己身边起码还有个北月。 心衣和月事带是女子最为私密的两样东西,但凡出现在任何一个男子家中都无以辩驳,况且那崔莽还是个早年就丧妻的鳏夫,若是被人发现,那自己就是死了,也难以自证清白。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仇没报,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被许莺害死第二次。 “小姐,北月做事你大可放心,你先歇息吧,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时鸢湿了毛巾,给秦似擦了擦脸,秦似摸摸自己的眼角,“真的吗?我会不会老了十岁?” “没有没有,小姐,你才十五,就算老了十岁,也是花信年华绝代佳人。” “就你嘴甜!” 秦似戳戳时鸢的前额,起身回了里屋,只有养足精神,才能和许莺斗到底。 翌日清晨,秦似刚刚醒来,就听到了门口传来时鸢和北月的交谈声,她挣扎着坐起来,时鸢听到动静,进屋伺候她洗漱。 “小姐,你交给属下的事属下都办妥了,”北月立在门外,视线看向了苑门外那条青石板路上,那儿有个人,但北月不想理会,“确实是许莺带走了崔莽的家人,我问了崔莽的弟弟崔平,有人告诉他们说他大哥在京安发了家,要他去接他们进京安,一家人没起疑,就跟着走了,然后被关在了离京安不远处的一个山庄里。” “确定是许莺做的吗?” 秦似从屋里出来,昨夜的紧张与害怕早已不在,转而换之的是更加坚韧的意志和势必要让许莺血债血偿的决心。 “我查到了带走崔平一家人的那个人,是许九年的得力部下,若不是许莺,谁能差使得动他?” 两人谈话到一半,季遥出现在了苑门口,秦似睨了一眼季遥,跟没看到似的,继续和北月说话。 “秦似!” 季遥喊了秦似一声,秦似跟听不见似的目不斜视。 头一次被秦似这么对待,季遥火大。 “秦似,本王叫你,你听不见吗?” 秦似这才幽幽地回过头,看着季遥,“哟,这不是广平王爷吗?不是不曾踏进我栖悟苑半步的王爷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踏足了?不怕我栖悟苑的土脏了王爷您的鞋吗?” 季遥上前,猛地拉了一把秦似,秦似脚下一个趔趄,被季遥甩到了地上,屁股墩儿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秦似感觉自己两瓣的屁股硬生生摔成了八瓣。 “你有病啊?” 秦似不能忍受这人莫名其妙一来就给自己摔了一屁股墩,要不是念在自己把他当成了几年白月光的份上,收拾许莺的时候,顺带也收拾收拾他了! “秦似,本王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许踏出王府半步去大街上给本王丢人现眼?你倒好,把本王的话都当成耳旁风是吧?行啊,能耐了,我倒要看看,当年宁国侯的掌中明珠,能有多大能耐!” 合着这人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秦似揉揉有些发疼的屁股,示意北月不用多管,北月了然,抱着手,站在一边看好戏。 “季遥,你给我说说,我进你们广平王府,是王妃还是贱婢贱婢尚且能出门遛弯,你以为老娘是你养的鹦鹉吗?鹦鹉它还能飞呢,我怎么就不能出去了?丢人现眼我看是你季遥在外面给老娘丢人现眼!” 季遥被秦似的说辞气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秦似可不怕季遥再掐自己一次,北月在边上,谅他也不敢动手。 “别给脸不要脸,是谁当年求着陛下要进我广平王府的门是谁腆着脸留在这广平王府的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你居然还有脸活在这栖悟苑里,还有脸端着广平王正妃的架子,怎么,你幼时读的诗书悟言,全拿去喂狗了吗?” “那你给我休书啊!”秦似被时鸢扶了起来,拍拍襦裙上沾上的土,让时鸢站一旁去,“我说了,和离,你聋吗?多简单,你写休书一封,这正妃之位便是你那白月光的了,整个王府都是你们的了,不是正中了你们的下怀吗?” 季遥上前掐住秦似的脖子,北月立即抽出了弯刀,搭在了季遥的脖子上。 “广平王爷,别来无恙啊?”北月温热的声音看似毫无威慑力,但是他身上发出的阵阵杀气和弯刀传来的阵阵寒意让季遥有些忌惮。 “你想做什么?” 季遥掐着秦似的手松了些,却依旧钳制着她,他不相信一个宦官能对自己怎样。 “我想做什么?”北月莞尔,“看不出来吗?要你的命啊, 分卷阅读34 王爷可别忘了,我出自东厂,在殿下身边多年,杀人,可是从来都不曾眨眼的,况且,广平王爷您立场不明,就算杀了您,殿下也不会迁怒于我半分,就连陛下,也是一样的。” “你——!” 季遥自然知道季旆的手段,嗜血狂魔,只要触了他逆鳞的人一个不留,杀人不过家常便饭,捏死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季遥就算再牛逼,也不敢公然和季旆叫板。 但是这秦似究竟做了什么,连季旆身边的人都出现了 “广平王爷,还不放开我家小姐?” 季遥只能松手,他感觉到北月的刀刃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里,若是再僵持片刻,伤势恐会更严重,若是被莺莺看去,定然又要吓到她了。 “秦似,我们走着瞧,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休书你做梦,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季遥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秦似揉揉被季遥掐疼了的脖子,埋怨北月不够及时。 北月无奈,自己已经很快了,毕竟当时自己离季遥还是有点距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清明俊朗教养颇佳的广平王爷,会对一个女人下手。 毕竟,他是男人、是君子啊! “小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秦似坐到桌边,时鸢和北月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崔莽的家人已被北月劫走,许莺自然还不知道,我想她今晚就会动手,毕竟季遥来这绝对不是骂我昨天骂了慕容筝她们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许莺又在那矫揉造作的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跑来。” 秦似摸不准许莺和季遥说了什么,但是猜猜其实也差不多可以猜出个大概来。 昨日公公离开之后自己和时鸢北月三人遇上了慕容筝几人,慕容筝素来讨厌自己,自然会和许莺通风报信,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几人估计早就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 慕容筝几人走后自然没法消气,两家大人来府里讨说法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说法没讨着,还被季夫人骂了,心里肯定过不去。 慕容筝莫采薇把在街上遇到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许莺,许莺自然是以这个在季遥面前大做文章。 “时鸢,我给你重现一下许莺在季遥面前是怎么告我的状的啊!” 秦似起身掀起自己襦裙的一角,搭在面前,微微的弯下腰,“王爷,妾身听说今日傍晚慕容家和莫家两位夫人来府里找婆婆讨说法是因为姐姐在街上骂了筝筝和采薇,看不出来姐姐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却是个会骂人的主,真是人不可貌相,妾身都开始有些不敢和姐姐说话了,怕被她也这般羞丨辱上一遭。” 说完,三人哄笑,秦似摆手,示意他俩安静,然后又直起腰身,变成了季遥。 “莺莺啊,有本王在,绝对不会让你在秦似那个贱人那里吃亏,若是她说了你什么,尽可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若是可以,本想真想让你做本王的正妃,至于秦似,就让她老死栖悟苑好了!” 见秦似把季遥模仿得惟妙惟肖,时鸢笑到直不起腰,北月依旧淡淡地笑着,他不知道秦似心底藏着多少委屈,但是就算秦似满身都是委屈,他也不是那个可以为她分担一些的人。 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护秦似,让她不被奸人所害。 给可爱们推荐一篇基友的古言~ 不夜侯 by 闲人二三 文案(c6k6.com): 宁枳以为她生来就该这般,在厚重的宫闱里谨慎地活着,护好幼弟,直到某天及笄,嫁给那个与她并不算相识的男人,在另一处深院之中,过完一生。 直到某天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拥有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她才知道,换一种方式,人生可以这般完满。 ———————————————— 温听家庭和美,自幼被娇宠长大,即便后来因强盗洗劫,家破人亡,流落青楼,也有婢女云端细心呵护,她以为所有的亲人都是这般,相互扶持,互相帮衬。 直到某天她失足跌落湖中,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过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她才知道,伤人最深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 双女主,文笔很赞,值得一看吼~ ———————— 这周更新15000,日常码字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8章 芳泽 秦似又觉不过瘾,继续演了起来。 “看着啊,这回我是许莺,”秦似又弯下腰,提起襦裙,“王爷,都是妾身的错,不怪姐姐,姐姐被宁国侯府赶出来已经很可怜了,王爷切不能再这般待她,什么正妃侧妃妾室的,莺莺都不在乎,莺莺只在乎能一生一世的陪在王爷身边,这就足够了。” 她又直起要,清了清嗓子,素手一挥,变成了季遥,“莺莺,你就是人美心善,与那个蛇蝎心肠的秦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王就不 分卷阅读35 该迫于父亲的威严,娶了秦似,现在想扔也没法扔,真是委屈你了。” “嗯嗯呢嗯嗯,不,王爷,莺莺一点也不委屈,莺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王爷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秦似说完最后一句捧腹大笑,就像一个得了想要已久的糖果的小孩,北月这才想起,秦似今年也不过十五,还未及笄,在自己面前,她不过是个小孩。 “时鸢,你知道接下来他们干嘛了吗?” 秦似不怀好意地走近时鸢,时鸢脸色一红,有些事情没经历过但也不是不能没听过,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呢? 北月别过脸偷笑,这孩子,看穿了自己的眼神,在自己面前装成熟。 “小姐,你还笑,王爷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笑得出来!” 时鸢气鼓鼓的别过脸,不想理会秦似,她替秦似感到憋屈,凭什么,王爷哪来的资格这么对待自家小姐的? 刚送走了一个不速之客,门口又来了一个秦似并不想看见的人。 一身白衣的季璇。 “秦似,我让你帮我调的香调好了吗?” 秦似抬眸看了季璇一眼,“不曾。” “你——!”季璇小脸都在抖,“不是说让你早些帮我调好吗?下个月就是百花盛宴,若是耽误了我的事,你要付出代价的!” 秦似这会来了些兴趣,她转向季璇坐好,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看着季璇,“季璇,我秦似欠你的吗?你是我娘还是我爹拿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论辈分,我还是你嫂子,怎么,你娘教你的礼仪礼教你全扔回娘胎了?” “秦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广平王妃怎么来的,京安所有人都知道我哥不待见你,宁国侯府也不待见你,少在这里端着正妃的架子耍威风,一只麻雀,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就坐这种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季璇的脸色涨的通红,在白衣的衬托下,让人觉得这人半晌就要爆血而亡。 “就是,我这种麻雀,怎么可以为你这种枝头上的凤凰调香呢?季璇大小姐,还请你移步,我这栖悟苑,容不下你这只毛多的凤凰。” 秦似支着下巴靠在桌上,眼神飘忽的看着季璇,北月和时鸢依旧看戏,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秦似毫无顾忌地骂人,也是挺有趣的。 “你——!” 季璇是很想硬气的走,但是京安上下没人调的香有秦似调的香优上半分,再者,自己已经用惯了秦似调的香,若是再换,一是会被其他闺中密友笑话,二是自己也会很不习惯。 “怎么,不走?”秦似起身来到季璇身边,低头在她肩头闻了闻,“嗯~这香味,确实一绝,毕竟我当时调的时候,可是用了很大的精力去研究这一款香,这整个京安,也只有你季璇用着这款香,怎么样,很有优越感吧?” 秦似离开季璇身侧,又坐回了椅子上,指关节敲着桌子,发出一阵规律的响声,“季璇,你之所以不想用外头的香,不就是因为怕被别人比下去没了这独特的香味,你季璇,就不是以前的季璇了,你今年七月就要及笄,现在是阳春四月,五月中旬便是百花盛宴,百花盛宴是不允许已经及笄的女子出席的,你啊,是想抓住最后的一次机会,一举钓得一个金龟婿,好做你的金丝鹊吧?” 被秦似戳中心事,季璇脸色开始发白,她是为了百花盛宴能让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但最终的目的,其实还是记忆中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是太子,百花盛宴一定会出席,这样,他就能看见自己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到香料。” 秦似歪头看着季璇,没人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办法?” 季璇告诉自己,比起在秦似面前低头,在百花盛宴上的光环来得重要得多,除了自己和秦似,无人知晓这香料居然是出自秦似之手,自己向来只和密友们说,这香料是自己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只有一家,所以除了自己的人,无人能买到。 密友们还调侃自己藏有私心,从不告诉她们西域何处能买到此香,但是自己若是说了,那不就穿帮了?自己若是告诉她们这香是出自秦似之手,那么秦似这个被宁国侯府抛弃的庶女,自然会受到别人的追捧,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就是你花高价,从我这买,毕竟我已经无偿的为你提供了这么久的香料,你也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代价?你要多少?” 季璇盘算了一下,秦似进府接近一年,加上她在宁国侯府时自己向她索取了两年之久,算算差不多也有了三年,给她点原料费,不足为奇。 “三百两白银,舍得吗?” “什么——”季璇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秦似胃口这么大,“三百两白银,秦似,这足够一个寻常老百姓挥霍一辈子了,你给我提供香料的时间统共也就三年未满,何须三百两白银?” 秦似拍拍桌子,有些不耐烦,“季璇,你知道我在宁国侯府的时候是怎么调出那种香的 分卷阅读36 吗?还记得又是在何种情况下被你拿了去你又是如何威胁我让我每月都要按时给你调上一盒芳泽的芳泽调做时间要多久你自然不知道,但你在向别人无度的索求之时,能不能用你的脑袋想想,这件事情有多难?” 季璇还想说什么,被秦似打算。 “得了,你先别说,我给你慢慢捋捋。” 秦似让时鸢去把苑门关上,免得什么时候又跑来个人搁自己这兴师问罪,北月让时鸢坐着,伸手一挥,院门自动关上了,季璇心里一惊,不敢再言。 “第一,芳泽这款香,只有我能调,世上绝无第二个人能调,这算我的绝活了吧?第二,一盒量的芳泽需要十五到二十天才能调制成功,你肯定不知道这期间我要做些什么吧?” 季璇静默不语,秦似满意地拍拍手,继续。 “第三,我没有银两去买原料,之前那些原料,是靠我卖其他香料赚回来买的,你呢?一直搁我这要香,从不考虑这香怎么来的,今儿个还趾高气扬地找我要香,是王宦诗给你这个胆子了还是季遥给你这个脸了?” 季璇再度想要说话,却再度被秦似打断。 “说吧,三百两,一盒芳泽,你要是不要?” 见事情在无回转的余地,季璇一咬牙,应了下来。 “但我那只有一百两,其余二百两,等我过段时间再给你。” 秦似点点头,让时鸢去侧房拿纸笔,季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旧只能站着。 “可以先赊账,但是你得打张欠条,免得你像你那个无赖的娘一样出尔反尔,最好留个手印信物什么的,万一你说我陷害你不是还有,一天三钱利息,从今天起开始算。” 秦似飞快地写下欠条,让季璇签字画押,季璇有些犹豫,这明显就是霸王条款,但是又不得不签字画押。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知道欠条这事的只有我们四人,但是他日你若是不承认此事,我定会叫整个京安的人都知道此事,还要让你那些闺中密友都知道,芳泽根本不是来自西域,而是出自广平王弃妃之手。” “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凑够了给你。” 季璇虽很不情愿,但是为了只偷偷见过一次的白月光,她愿意倾尽所有,只为他后回眸一望。 “那你赶快,利息不等人,我会记好日期的。” 秦似拿着季璇签字画押的欠条迎风吹干,让时鸢收好,然后拿着毛笔在墙壁上画下了一横。 “那芳泽你什么时候给我?” 季璇见欠条被收起,此时木已成舟,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半个月后,北月自然会给你送去安灵苑,五月中旬才是百花盛宴,现在才四月中旬,你放心,时间足够了。” “一言为定。” 季璇转身要走,秦似喊住了她。 “现在是巳时三刻,一百两白银,我等你到未时,若是过时不送来,我就把这份大礼,送给你母亲。” 季璇知道秦似说的是自己签了字画了押的欠条,她握了握拳头,颔首后离开。 “小姐,门口有个人,要我去看看吗?” 季璇转身进了院中,北月往苑外看去,问道。 “不必,想都不用想,铁定是许莺身边的人。让她回去说,看看她们能耍什么花招。” 秦似盘算着,一会季璇送来一百两银子,自己留二十两去买原料和用具,剩余八十两,让北月先送去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一想到自己再过些日子就可以离开王府离开京安,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呼雀跃。 门外偷偷摸摸的栾青一路尾随季璇到了栖悟苑外,趴在门边试图听到里面的对话,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正欲再多听一些,被突然关上的门吓了一跳。 等到栾青趴在门上从门缝里看见季璇转身要出来,她才慌忙从另外一边跑开,偷偷地回了烟升苑。 Hhhhhhhhhhh,气不气,渣男还要活好久,他还要干好多事→_→让人更恨他! 嗯嗯嗯嗯,大家注意看,这里要考的。 第19章 勒索 烟升苑里等待的许莺一见到栾青回来,立马迎了出去,季遥出去之后没再回来,她担心是不是秦似使了什么法子把季遥留在了栖悟苑,就让栾青过去打探打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夫人,奴婢去了栖悟苑,发现王爷不在,倒是大小姐在,好像还和秦似起了什么争执,离得太远奴婢有些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但是奴婢发现,大小姐离开栖悟苑的时候表情很明显的像是受了秦似威胁,但是具体是什么,估计只有大小姐自己和秦似知道了。” 许莺并不关心季璇在秦似那受了什么威胁,她只关心季遥有没有去了栖悟苑。 “夫人放心,奴婢没在栖悟苑看到王爷,也问了府里的人,都说王爷出去了,但是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王爷连邢飞都没带着去,想必就是出去散散心,毕竟前几儿个被大将军骂了,心里头可能不太好受。” 分卷阅读37 “我需要你教我这些?” 许莺很不悦地看着栾青,栾青瞬间被吓惨,她慌忙跪下磕头,“夫人饶命,奴婢一时说错话。” 进门添茶的莫夏一见到栾青跪在地上求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白自己要是不跪下,就算不被许莺收拾,也会被栾青揪着耳朵骂上一顿。 “都起来吧,王爷这两天貌似有什么事情缠身,过几天应该会离开王府,到时候我们就该实行我们的计划了。” 许莺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地上的两个人起来,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起来,栾青明眼的上前帮许莺捶肩,莫夏深吸一口气,上前换茶。 “夫人,刚刚大小姐好像是要和秦似要什么东西,但是奴婢耳背,听不清,她身边那个北月,怕是个高人,那门,他轻轻一挥手,就关上了,奴婢觉得,计划要不要再往后延一段时间调虎离山,把北月支开,独留秦似会更好下手?” “往后延就不必了,等王爷不在府中就动手,往后拖未免夜长梦多,恐会生出变数,必然是不能让她继续留在王府了,我心焦得慌。” 许莺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嘴角露出一抹与她平日里的做派毫不相称的阴笑,莫夏在一旁被吓到骨软。 季璇回到安灵苑后便让侍女廖兰去把自己的所有银两翻出来,廖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璇不说,她也不好问,只能担忧地下去把季璇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大小姐,统共奴婢才找到两百五十两银,没有三百两。” 廖兰几次进屋把银两全部放到季璇面前,告诉季璇不够三百两,季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明明记得我这应该有三百两才对,怎的少了?” 季璇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由于刚刚被秦似恐吓一番,加上这些日子里一直担心秦似手里没了芳泽,精神有些不济,突然站起之时有些头晕目眩。 “小姐莫不是忘了,许夫人进门之时,小姐曾封了五十两的白银送去给许夫人做妯娌之礼,这才过去了几天,账房那边也没给小姐新添例钱,自然是不够数的。” 季璇坐了回去,脑袋有些疼。 她想起来许莺进门那日自己确实时让廖兰送了五十两银子过去作为新婚之礼,但是现在差了这五十两银,芳泽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只有自己知道,现在去找许莺要这五十两已经没可能了。 大哥又不在府上,方才去找秦似,她是瞧准了季遥出了门才去的,这下找季遥要五十两的计划也不可能实施,那么只能找母亲了。 但是找母亲要五十两银,数额有些大,她是会给,但必然会追问自己究竟作何用处,自己定然不能告诉她芳泽的秘密,那找母亲借五十两银的办法也走不通了。 “小姐若是急着用,要不要奴婢去和其他人说说,给小姐凑够五十两?” 廖兰看着季璇快哭出来的表情心里不免心疼,想起自己在王府多年也没少受季璇照顾,和其他几个婢女一起凑凑,应该能凑个十两二十两的。 “罢了,你们身上哪里来那么多银两,”季璇敲敲自己的后脑勺,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你们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岂能随意乱花,你去把去年生辰时大哥送我的那块蓝玉拿来,去当铺里当了吧,兴许能换个百把两,快些去,未时之前我需要用这笔钱。” “可是,小姐,这是王爷送你的礼物,这样当了,合适吗?” “不必问这么多,你快些去就是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廖兰无奈,只能去季璇卧房里拿出她珍藏在抽屉里的那个红木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那块通体湛蓝的蓝玉在光亮之中隐隐发着蓝光,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块上等的羊脂蓝玉。 她别了季璇,来到了城南一家熟识的当铺。 平日里季璇会闪一些她用腻了的首饰给自己,自己又用不上那些首饰,便会来这家当铺当了银子送回家去,与这里的掌柜算是认识。 掌柜的一见到廖兰又来了,便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 “廖兰姑娘,今儿个季大小姐又赏了你什么首饰啊?” 廖兰往回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拿出了藏在袖中的红木匣子。 “掌柜的,今儿个我带来的物件是我家小姐让我来当的,很贵重,还劳请您带我去里屋给您看,在这里,我不放心。” 掌柜的看着廖兰一脸严肃,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个宝贝,再看看廖兰这小丫头骗子也禁不住哄骗,堆着一脸笑开了里屋的门,让小二看着前店,自己进屋去看廖兰到底带了什么来。 当那块蓝玉展露在掌柜的面前时,他脸色都变了。 经营当铺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上乘的羊脂蓝玉。 果然活得久一些,什么都能看到。 “廖兰姑娘,开个价吧!” 掌柜对那块蓝玉爱不释手,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最初想要哄骗廖兰的事情,廖兰不傻,但也精明不到哪去,见着掌柜的这般迷恋这块蓝玉,她开出了三百两的价位。 分卷阅读38 掌柜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按照行家来说,这块蓝玉,可以破五百两白银,稳赚不赔。 廖兰见掌柜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才觉这块蓝玉的价值绝对不会只有三百两,但是交易已经拍下,没了回转的余地,这个暗亏,只能这么咽下去了。 “三百两银子廖姑娘你一次也带不走,我看我还是给你银票吧,到时候可以来小店换,不会不认账的。” 掌柜宝贝的吧蓝玉放回了红木匣中,寻思着找个更好的珠宝盒子给它装上,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廖兰拿钱走人,免得她原地反悔,要是惊动了广平王府的人,这到嘴边的肥鸭子,自己还是只能硬生生地吐掉。 廖兰让掌柜的给了她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现银,回到王府也没告诉季璇自己觉得那块蓝玉三百两可惜了,只说那个掌柜与自己熟识,心肠不错,听闻季大小姐急需,二话不说就拿三百两买下了那块蓝玉。 就算那块蓝玉不值那个价,只要能帮上忙,就满意了。 季璇无暇理会那个掌柜的到底是好心还是准备卖自己一个人情,她把廖兰带回来的银两又装了五十两到箱子里,又拿了十两给廖兰,又放出五两银子,把其余的银两装进了自己的柜橱里去。 “廖兰,去把方雨叫进来。” 季璇把桌上的五两银子给了方雨,让廖兰和方雨把那箱银子送去栖悟苑去,务必要让秦似清点,且切不可让府里的任何人知晓这箱子里装的是银两。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两人得了季璇的赏赐,加上平日里季璇待她们不薄,两人相视之后抬着箱子离开,未问半句不该问的,季璇来到天井处,抬头望了望天。 空中乌云密布,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昏暗,与方才的四处艳阳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呼啸着刮过,预示着即将会迎来一场倾盆大雨。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京安,都笼罩在了一股黑云之下。 当铺里掌柜的寻遍了自己整个店铺,也没发现有哪个像样的盒椟能衬得上这块蓝玉。 一旁的伙计见掌柜的犯难,于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掌柜的,都说这尤物还需贱叶衬,您何不拿一个稀松平常的盒椟去装这蓝玉呢?一方面显得掌柜的您风雅,一方面还更能体现出这块蓝玉的价值。” 掌柜一听觉得有理,于是拿了店内最不起眼的盒椟装好了这块蓝玉,放在人人可见的货架上。 人们的眼神往往都会往外表更为华丽的物件上看去,谁能想到那个平淡无奇的盒椟里竟然装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蓝玉呢? 掌柜越看那个被磨了棱角的盒子越觉得心里乐得慌,白捡了几百两的便宜。 雷声开始作响,廖兰和方雨抬着箱子到了栖悟苑,离未时也只差了一刻,秦似让时鸢过去帮忙把箱子抬进屋,廖兰二人交了任务准备离开时,豆大的雨点开始肆意的侵犯着大地。 行人寸步难行。 两人看着天空犯难,不回去交差吧不好,可是这雨未免太大,秦似看出两人的踌躇,让时鸢拿了两把伞给她们。 “先用,等雨停了再还回来,当然,若是不愿意用,那你们大可淋着雨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个个害怕和我打交道,我也乐得不和你们打交道,今儿是你们主子有求于我,看在三百两银子的份上借你们一用而已,别以为我是烂好心。” 廖兰终究是见过一些世面,她接过秦似递来的伞,福身感谢之后带着方雨离开。 “廖兰姐姐,你为什么要接受秦似的帮助啊?王府上下所有人不是都不愿意和秦似有接触吗?怕被她连累,搞得自己被孤立。” 方雨跟在廖兰身后,一出了栖悟苑就小跑两步跟上了廖兰。 “在王府说话做事都注意些,她好歹也是正妃,不是你我这等下人能讨论长短的。” 廖兰有些严厉的语气让方雨感到有些畏惧,她来王府不久,处处得了大小姐和廖兰的照顾,对二人言听计从,两人的教诲她也铭记在心。 “方雨知道了,姐姐别生气。” 廖兰停下脚步,伸手摸摸方雨的额头,“我也有个妹妹,今年才八岁,我是真把你当成了亲妹妹来对待,不管在广平王府还是在其他地方,作为下人,是永远不能逾矩的,因为她们想要我们的命,真的不需费吹灰之力,明白了吗?” 方雨点点头,疾风骤雨之下,两人快步回了安灵苑。 记住这块蓝玉,要考。 我这算剧透喵? —————— 季璇:一块破蓝玉能有什么用,不如卖了换芳泽。 秦似:谢天谢地谢你季璇没脑子。 季旆:感谢没脑子的堂妹让孤抓获真凶。 某人:艹,沙雕季璇,坏我事。 第20章 如何 “小姐,需要清点一下吗?” 时鸢看着地上那箱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一阵犯晕,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过这么多的银子。 “不必,你先拿出二十两送去给你父母,其余的留着 分卷阅读39 ,”秦似转过头看向北月,“北月,你去屋里拿个箱子出来,布匹也行,只要能装银子就行了。” 北月拿了块破布,洞不大,不至于那些银子会掉。 “时鸢,你先把二十两拿出去啊?” 秦似拿过北月递来的破布正准备把送往赵飞骊那的两百两银子放进去,发现时鸢还是站在那没动。 “小姐,这钱时鸢不能要,小姐对时鸢已经够好了,不能再接受小姐的银两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很有可能接下来几年我都没工钱给你,你现在不收,等那日你父母病了,你就会后悔了。” 秦似抓出二十两银塞到时鸢手里,“有些少,等他日我们离开京安飞黄腾达之后,把你父母也接过去,咱们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时鸢红了眼,接过秦似递来的银元,想要跪下,却被秦似拦住。 “我今年才十五,不想夭寿,你动不动就跪的习惯还是等我归西之后再拿出来吧!” “小姐说什么傻话呢,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时鸢揉揉发酸的鼻子把银元收好,开始帮秦似把其他银元装到破布里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秦似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吩咐北月在子时将这些银两送去宁国侯府赵飞骊那。 秦似很想念赵飞骊和秦然秦辞,但是碍于王府和侯府两方的压力,自从进了广平王府,就从未再回去过一次。 人人都说新婚之后三朝回门,自己从后门进了广平王府,无论如何,是不会让自己回门的,就算能回门,到了侯府,依旧只能是从后门进,但是后门那里,母亲和弟弟妹妹会等着她。 这会已经申时了,许莺焦急地在前厅里来回踱步,她需要一个替死鬼替自己把时鸢引出栖悟苑,再有就是需要北月不知情。 但是如今北月几乎除了睡觉寸步都不离开秦似,若要他离开王府除非是被召回。 可北月的身份地位什么的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谋划才可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把秦似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许莺想到了自己在宫中的姐姐,许鸢尾。 许鸢尾十三岁入宫,现已经是陛下亲封的娴妃,若是能求得她帮忙,兴许能打探出北月的一些身世,但是要进宫还需陛下或是皇后娘娘亲允,许莺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亲爹,许九年。 “栾青,收拾些贵重的器物,等明天一早你随我回娘家一趟。” 栾青当即明白夫人是要回娘家求助于丞相大人,拉过莫夏下去准备物件,却对莫夏一概不言,这孩子胆子不够大,若是让她知晓更多,铁定会坏事,况且这人之前是秦似身边的人,不得不防。 只帮夫人偷了秦似的香料、心衣和月事带并不能算是她的投名状,这人心易变,谁也不能轻信。 许莺坐下,心里考量了一下,翻出一支许九年给她的人参,拿了伞,往释寒苑去,期间还故意往水滩里踩,让自己的裙角鞋上沾染上了许多的污泥。 王宦诗身体有些不舒服,前日子因为着了凉,一直待在释寒苑闭门不出,这雨越下越大,她居然想要出去走走。 柳嬷嬷劝阻无果,只能拿了伞,陪着王宦诗在天井处来回走了几圈,衣角处湿了水,柳嬷嬷又怕王宦诗染风寒,让其余几个小奴婢下去烧热水,自己去耳房收拾了水坛,替王宦诗换过了衣裳,等着热水送来。 试好了水温,柳嬷嬷往水里洒了一些香包进去,王宦诗正欲脱衣进去,门口就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夫人,您且先进去泡着,免得冷着,老奴出去看看,听着声音,应该是许夫人来看望夫人了。” 柳嬷嬷帮王宦诗撇去外裳里衣,只着了一件心衣,她缓缓走下台阶,将身子完完全全的浸泡在温暖的水中,一时之间,雾气氤氲。 王宦诗自然听出来来人是许莺,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想见到许莺,她甚至开始讨厌许莺,看着季遥对她百般温柔,就会想到对自己百般冷漠的季风,两者对比之下,她开始妒忌,而妒忌,会使一个人丧失理智。 “许夫人,这大雨天的您怎么过来了?” 柳嬷嬷眼上门,眼角眉梢都带着谄媚之色,毕竟许莺深得王爷和夫人的宠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有必要得罪,给自己找坑埋。 “婆婆这两天身子不是不太舒服吗?”许莺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柳嬷嬷,说道:“方才我正想着这雨一下,婆婆好的可能就会更慢了,正巧想起父亲那边在我嫁入王府之时送了我一颗人参,柳嬷嬷,这颗人参,兴许没有千年,但百年也是有的,还劳烦你去拿去给婆婆补补身子。” 柳嬷嬷接过盒子,洗洗端详了一番,心想果然是丞相府,上等的东西比比皆是,而且这许夫人也深得丞相大人的喜爱,宠爱至极,不像栖悟苑的那主,什么都没有,还要出去给王府丢脸。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老奴斗胆替夫人谢过许夫人,这会正巧夫人在泡浴,许夫人可要进去与夫人一叙?” 分卷阅读40 柳嬷嬷眼尖的瞧见许莺脚边的污泥和和已经湿透了的鞋,转身就推开了房门。 “许夫人,恕老奴多句嘴,这大雨天你在雨里走着,你瞧瞧,鞋子和衣裳都湿了,先进屋避避寒吧,正好夫人一人难免有些孤寂,陪她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许莺略微惊讶的捂嘴,“这样真的好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婆婆是不是太失礼了?” 柳嬷嬷摇摇头,正欲说话,就听见王宦诗在里面喊让许莺进门,许莺嘴角当即一抹笑就出来了,柳嬷嬷觉得这许夫人真是孝顺,那个秦似,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夫人生病,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过。 “许夫人,夫人喊你进去呢,”柳嬷嬷替许莺拿了伞,又让丫鬟去给许莺端杯热茶暖身,顺便吩咐说去煮碗姜茶,许夫人身子弱,若是染了风寒,王爷又要心疼了。 “莺莺,你来做什么呢?” 王宦诗靠在池边,水温让她的脑袋变得有些晕乎乎地,许莺走近屏风站着,毕恭毕敬地道:“儿媳那有一颗人参,便送来了。” “真是难为你有心了!”王宦诗长叹一声,“我这一病,整个王府上下,也就只有你关心我的死活了。” 许莺立马跪了下去,“婆婆哪里话,除了儿媳,还有王爷和大将军也是很关心婆婆的,还有...还有姐姐,别看她那样,其实她心里也是挂念婆婆您的。” 王宦诗嗤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话一样,“秦似?她会挂念我倒是真的,毕竟她巴不得我死呢!” “不会的婆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因为儿媳,因为儿媳才这样对待王爷和婆婆您的,说到底还是儿媳的错,儿媳对不起婆婆,也对不起王爷和姐姐!” 就在王宦诗沉默的空档里,柳嬷嬷将手上的热茶递给了许莺,让她暖个身子,许莺感激的接过,慢腾腾地一小口一小口的饮了下去。 “莺莺啊,傻孩子,你没对不起任何人,你看,怀若娶了你,他多开心的,他的笑容是真的,这孩子,真正笑过的,只有他生辰时将军留在府上那一次,可偏偏,生辰宴进行到一半时,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不见了,将军就撇下他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笑了,你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啊!” 许莺不是傻子,她很敏锐地在王宦诗这几句话里听出来她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独占了季遥,但是她许莺什么都可以妥协,在季遥这个问题上,她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婆婆的教诲儿媳会谨记的,从今往后,儿媳和王爷定会好好孝敬婆婆的。” 王宦诗阖上眼,挥挥手,“要是你能在明年阳春三月,给我添个孙子,那才是最大的孝敬,你先回去吧,我乏了,想休息了,还有,柳嬷嬷,若是璇儿来寻我,就说我睡下了。” 许莺和柳嬷嬷福身离开了耳房,这会雨势还是很大,许莺一时半会也不好走,心生一计,就把柳嬷嬷拉到了一边去。 “柳嬷嬷,刚刚我有件事没和婆婆说,怕她生气,我在没进王府之前就听说柳嬷嬷深得婆婆的信任,这件事不让婆婆知情的话我总觉得对不起婆婆,所以只能告诉你,然后请你转告给婆婆了。” 许莺三言两语就让柳嬷嬷翘了尾巴,她假装有些矜持的道:“许夫人应该自己和夫人说呀,这样夫人对许夫人的好感会更多,岂不是更好吗?” 许莺摇摇头,“都说柳嬷嬷巧舌如簧,许莺嘴笨,怕说错话气了婆婆,这件事情由柳嬷嬷来最合适不过了!” 许莺的每一句话都往柳嬷嬷的美处说,柳嬷嬷不禁有些飘飘然。许莺见自己目的达到,就将栾青从栖悟苑偷看到的一切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柳嬷嬷。 今天也是害秦似的一天呢。 哎,大纲真磨人。 宫闱厚重,人心却凉薄,何其有幸有着帝王命,却慨叹自己无那帝王性,只可惜终究虚为帝王命负责啊~ 季洵,季旆的曾曾曾孙,差点丢了江山的一个太子、傀儡皇帝,最后力挽狂澜的大兄弟,还不错。 第21章 抢劫的? 送走了许莺,柳嬷嬷回了耳房,立在屏风外,又一次添油加醋的把季璇和秦似的事情转述给了王宦诗,还说季璇出栖悟苑时是哭着出去的,铁定是秦似欺负了大小姐。 “等我身子好些再去找秦似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王宦诗是很想现在就去栖悟苑找秦似算账,但是现在身子有些飘虚,她在秦似那里吃了几次亏,知道自己拖着这个身子去找秦似就是找气受,还是等缓过来一些再去。 “夫人,要是那个秦似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柳嬷嬷一边扶着王宦诗往卧房去一边给王宦诗耳边吹吹风。 “许莺不是说了是她的下人看见璇儿哭了吗?这是目击证人,璇儿在秦似那里受了委屈,她就是物证,这认证物质俱在,她秦似还能抵赖不成?” 柳嬷嬷被王宦诗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连连称是,帮王宦诗盖好了被褥,点了安神香,离开了卧房。 栖悟苑 分卷阅读41 里,北月看着地上的那袋银元脑袋隐隐有些发疼,自己除了杀人,还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呢! 秦似拿过桌上的纸笔哗哗的画了半天,递给北月,北月接过一看,是广平王府到宁国侯府的路线图,他攥紧了麻纸,笑了笑。 “我知道路线,宁国侯府,很好找的。” “也是,你们这些人哪里没去过呢?”秦似拍拍手,“北月,你子时进入后院,辞儿肯定会把你当成刺客,到时候你就说‘天王盖地虎,秦辞二百五’,他就会知道是我让你去的了。” 北月有些哭笑不得,而时鸢已经在一旁笑了出来。 还在栖悟苑插科打诨的秦似全然不知许莺在到处做着些什么。 “时鸢,我们去调香屋处理一下剩余的那些原料吧!” 秦似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又抓起了毛笔,写下了一长串香原料的名单,啪叽的贴到北月的胸口,北月狐疑的摊开看。 “这是什么?” “香原料啊?你不是看见听见了吗?我要在半个月内帮季璇调出一盒芳泽来,但我既然调了,就多调一些,拿去卖,赚钱啊!” 北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姐你要怎么出王府去街上卖?” 秦似睨了北月一眼,推着时鸢往外走,“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自己出卖了?你不是翻墙走瓦很厉害吗?你出去卖啊!” “......” 北月一脸黑线的拿着那张纸,看着秦似离开,不知道做点什么。 自己除了杀人,真的不怎么会这些生存技能。 毕竟对自己来说,只要会杀人就可以了。 让自己去大街上卖香料,要是不巧被赵狗蛋看见,他的大牙估计要笑掉好几颗。 可是自己离开殿下的时候,殿下说了,一切听从季风的吩咐,离开季风的时候,季风说了,一切听从秦似的安排,那自己还是不能逃掉卖香料的命运啊! 算了,先去帮她把原料买齐了再说。 北月从柴房里找了一件旧得不成样的蓑衣,走到一半发现蓑衣漏水,除了头,他基本湿透了。 他心中长叹一声,把蓑衣扔到了路边,脚下用力之后飞速的走了出去,还好此时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否则人人都以为自己莫不是见了鬼。 原料店铺的掌柜和小二正在打着盹,这天气也没多少客人,又让人不自觉地犯懒,一阵银铃声响起,掌柜的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面前站了一个青衫的俊俏男子,全身都已经被雨淋湿了,手中还拿着一把弯刀,掌柜的唰的一下子腿都软了,这没生意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再遇上打劫的了! 于是他心一横,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也敢进店抢劫!!” “???” 北月一脸懵的看着掌柜的,小二被掌柜吼醒,万分紧张的看着北月。 “不是,掌柜的,你误会了,我就是来帮我家小姐买些原料而已,不是来抢劫的。” 说罢将藏在胸襟处的纸张拿了出来,打开之后发现最后一味原料的名字已经被晕染开了,看不清楚原先写了什么。 “这样子啊!” 掌柜的有些尴尬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早说啊!害得我以为青天白日的遇上了打劫的!” “可是你也没问我啊!” “这要我问什么?问你是不是打劫的吗?你家主人很穷吗?连件蓑衣都不给你穿?再不济伞总该有吧?” 掌柜的忿忿的接过北月递来的纸条一边埋怨北月的主子秦似太抠! “她确实是穷,今天倒是发了一笔横财,但很快又变穷了,所以才要来买原料调香卖,你快些给我装原料,我家小姐等着用呢!” 北月擦擦脸颊上流下的雨水,坐到桌边,看着小二和掌柜在研究什么,“对了掌柜,最后那味香名字被晕染开了,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掌柜生气的甩甩手,下巴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我卖香料数十年,这点都看不出来就白卖了!小兄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 北月点点头,掌柜嘴闲不住,有点怕北月,又想和北月唠嗑两句。 “小兄弟,感觉你面生得很呐?是哪家小姐的下人啊?” 北月一边拧自己衣裳上的雨水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广平王府的小姐。” “季璇季大小姐?” 掌柜一听是广平王府的贵客,立马直了几分腰身。 “不是,秦似。” “哦,那个软柿子啊!也难怪,季大小姐怎么可能穷到连件蓑衣都没有呢?” “掌柜的,你说起术业有专攻,我想问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专攻什么呢?” 掌柜的听北月这么一说有些想笑,秦似的下人,除了服侍人,还会什么,但他也不想扫了客人的兴,白白跑了客人,于是很配合的接了下去。 “我还真想知道小兄弟是做什么的? 分卷阅读42 ” “杀人的。” 久久的安静了下来,北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拧着自己衣裳上的水,掌柜和小二大气也不敢喘,看来今天来的这个客人是真的不简单,那秦似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 不是传言说那个人爹不疼婆婆不爱的? 两人不敢磨蹭,飞快的装好了原料交到北月面前,北月扔下了三个银元,掌柜的抬眼正想说不必这么多时,已经不见了北月的身影,他连忙追出去两步,街上无一行人。 他瘫坐回椅子上,拍拍胸口,“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妖怪吗?” 北月好不容易把衣裳上的水拧得差不多了,不想再淋次雨,于是加快速度回了王府,他回到栖悟苑时,也就打湿了点衣袖。 时鸢从调香屋出来的时候发现北月已经回来了,惊叹于北月身手的同时,她凑近北月,悄声问道:“北月,你有没有能力把小姐和夫人四人带出京安啊?” 北月知道时鸢所说的夫人是秦似的生母赵飞骊,但是这件事情除非秦似亲自开口,自己是不会受人激将的。 “怎么,你想一个人留在这过好日子吗?” 时鸢急眼了,她朝调香屋的方向看了看,见秦似没出来,便走近北月,“北月,这几天你也看见了,王爷和许莺还有季夫人个个把小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要是再继续在这个王府里待着,我怕他们会害了小姐。” 北月翘起二郎腿抬眼看着时鸢,“你是觉得我保不住小姐和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可以走,为什么要留在这不走?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能避开呢?” “那可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小姐想做什么,我只管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再不济,帮她杀几个人,有时候,有的人你不给她点教训,她始终不知道度为何意,我想,小姐也是因为这么想,所以才不让我带你们离开,不然别说小姐家四人,带上你都绰绰有余。” 时鸢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什么,就听到秦似再喊自己,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出了前厅,又折返拿了北月带回来的原料,贴着屋檐下往调香屋走去。 北月豁然起身,不顾又加重了的雨势,抬脚往安灵苑的方向走去。 秦似转头的间隙见着北月出门,嘟囔两句这人咋又出去,时鸢接话说可能是去街上打探打探那块路段买香的女子多,两人随即哄笑,时鸢抬眼看着秦似的眉眼,心想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她。 明天帅气的作者即将回去补考……日气,毕不了业了。 —————— 季旆:真惨,看我,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连说情话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像你。 帅气的作者君:我是你妈。 秦似:真的太惨了,孤家寡人活得不容易。 帅气的作者君:我是你妈。 北月:真的太惨了。 帅气的作者君:我是你妈,你们都是ez。 被迫众人:预祝老妈考过,不然真的太惨了。 帅气的作者卒,季旆没有得到解药,两年后卒。 第22章 还我伞 季璇正在喝着廖兰端来的姜汤,方才下起雨了也未见廖兰和方雨回来,她不免有些着急,生怕两人被秦似刁难,出去迎了两步,淋了些雨。 方雨正在扫去溅进了前殿的雨水,廖兰抬眼望去,远远地就看见了一抹青衫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小姐,王妃身边的那个北月过来了?” 廖兰帮季璇擦拭着发丝,眼神留在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实则害怕北月是来找季璇麻烦的,毕竟北月这人,始终给她一种莫名的压力,这个人很危险。 “嗯?” 季璇狐疑地抬眼看去,发现北月被雨淋成了落汤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来做什么?我点过银子,不可能少的,而且秦似自己也说了,调出一盒芳泽需要花半个月时间,这才一个时辰,不可能做出来的,那他来做什么?” 廖兰摇摇头,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以防北月突然对季璇下手。 “北月见过季大小姐。” 北月上前恭敬地一揖,廖兰有些吃惊,看来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 “你来做什么?” 季璇不可置否的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欢迎北月到这,北月了然,其实他也不是很乐意到这来。 “我来要回大小姐的两个婢女刚刚从栖悟苑带走的雨伞,想必大小姐苑中不会缺两把伞,还请还给我。” 前厅里的几人都愣了愣,廖兰先反应了过来,她喊了方雨过来,让方雨将秦似借于二人的雨伞还给北月。 北月手中拿着两把雨伞,并未离开,而是在那站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季璇有些不悦,爱屋及乌,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 北月正襟看着季璇身后的廖兰和方雨,轻轻一笑,“听闻大小 分卷阅读43 姐治家有方,北月早就想见识见识,可是百闻不如一见,看来大小姐治家其实本无方啊!” “休得无礼!秦似就是教你这样和主子说话的吗?” 季璇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一下没掌握好力道和幅度,掌心剜心似的疼,双腿还撞上了一旁桌子角上,但她只能忍着,否则在几个下人面前出丑,这脸就挂不住了。 北月笑而不语地看着季璇,季璇有些气结,腿上传来的疼痛使得她又坐回了椅子上。 “王妃并不是我的主子,但是我能告诉大小姐一个事实,王妃教出来的下人,可比你苑里这些下人要懂事得多呢!” “你!!” 季璇气急败坏地指着北月,一时不知道骂什么好。 “王妃好心借你们雨伞,你们不按时归还也就罢了,我既然已经亲自来取了,怎么,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礼仪礼教什么的,季夫人不是最在乎的吗?” 北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仿佛修罗一般,季璇身上不由得一颤,廖兰和方雨在一旁不敢坑声,生怕自己一说话,脑袋就离了自己的身子。 他腰间那柄弯刀发着阵阵寒光,令人心生畏惧。 王宦诗和北月之间,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恩怨过往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季旆安排到季风身边去,又被季风安排到了秦似身边去。 还是那句话,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北月对王宦诗的恨意,绝不亚于秦似对王宦诗的恨。 那会北月还小,被北星宇救下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那时候北星宇就已经是东厂的首领,自己要进入东厂,自然也需要被净身。 那时的自己不懂有根和无根的区别,只觉方便的时候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后来北星宇认了自己做干儿子,自己便称他为阿爹,那年太子失踪,北星宇带他去了眠山,他才知道原来世人都以为在东宫研读醒世悟言的太子殿下居然是在眠山随一素山人学艺。 太子被救回后,从不说自己是被何人所劫持,也不说出事情的半点细节,因此太子被劫一事不了了之。 陛下加强了对太子的保护,让阿爹派出东厂的人把手眠山,就连自己,阿爹也以将来太子贴身护卫的要求来训练自己。 有一回自己因无法承受住训练的强度,偷偷从东厂的玄镜门跑了出来,遇上了季风和王宦诗正好带着季璇在街上。 王宦诗不识得自己,但是季风识得。 季风意欲带自己进王府休息片刻,便告诉王宦诗自己是北星宇的孩儿,那时的王宦诗,捂着鼻嘴惊恐的往后退,说,“太监怎么会有儿子?那定是来路不明的野种,将军你可别把这种人带去怀若面前,对他影响不好。” 那时候不懂何为恶言伤人,六岁的他只知道自己不被王宦诗所接受,他推开季风的手,转身欲回东厂,就听见王宦诗的话,“太监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两句话,他记到了现在。 十六年过去了,这两句话就像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越是去擦拭,那刻痕就越深,怎么也抹不去。 他没告诉北星宇那天自己被王宦诗羞丨辱的事情,照北星宇的性格,定然会将王家人一个不留的都杀掉,不计任何后果。 也许是感念季风对自己的好吧! 北月笑笑,思绪回到现在,屋外的雨开始渐停,天边的乌云开始随风而散,季璇惊悸地看着北月,起身说了声谢谢。 而北月却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往外走去,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谢谢,而是抵命。 “小姐,天放晴了!” 时鸢抬头往外看去,发现雨已经停了,除了屋檐上滴落的水还在嘀嗒,天空早已一片湛蓝,隐约还有阳光重现。 “是吗?” 秦似把铁砣里的香料倒进蒸炉里盖上盖子,拍拍手,越过时鸢来到院中,刚转身就瞧见拿着两把伞回来的北月。 “北月,你干嘛去了?怎么浑身都湿丨漉丨漉的?落汤鸡也没你这么惨啊?” 北月朝秦似举举手中的雨伞,“方才我去香料店,那掌柜的说小姐你穷到连件像样的蓑衣都不曾有,我想起今儿个你不是借给季璇的两个丫头了吗?就去给你要回来了!” “噗!!” 秦似看着北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顿时一阵乐。 “你没为难季璇吧?” 秦似一边拍去裙角沾上的灰一边往椅子旁边跳过去,眼看就要坐下去,脚下一个不稳,就朝着地上跌去,北月连忙将人扶起来,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秦似的腰间。 “是属下逾矩,还请小姐责罚。” 北月拎得清轻与重。 昨夜与现在,终究不一样。 秦似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大咧咧的往椅子上靠去,学着北月翘起了二郎腿,还晃着。 “有什么好责罚的?你扶住了我,免得我摔了一跤,我还罚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都说 分卷阅读44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既不是吕洞宾,我也不可能是那条不识好人心的狗啊!” 现在的秦似身边就差了一些瓜子。 “行了,别坐那愣着了,快帮时鸢去厨房端晚饭来,要是我们自己不去,就算我们饿死了那些人也不会想起我们来的!” 北月觉得也对,就起身准备走,却被秦似一把拉住了腰间系的那颗银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秦似不禁觉得还挺动听。 “你就这样去??不怕那些下人问你你家主子是不是特别穷,连买衣服的例钱都不能给你了?回去换身衣裳再去!” 北月两手一摊,“小姐,我到你身边统共也就两三天时间,我来的时候就只穿了这一身来,哪知道将军会把我留在你身边,真没其他衣裳可以换。” 秦似蹙眉,还真是,自己这里又没有男丁,这可就难办了。 正巧时鸢过来,告诉她当时嫁进王府那会,夫人不是亲手缝制了一件带给王爷的衣裳,后来因为王爷从不曾进入栖悟苑而一直留在了箱底,北月的身形和王爷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秦似一拍脑门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身衣裳,但是是蓝衫,不知道北月会不会喜欢。 “大丈夫能屈能伸,关乎衣裳颜色什么事?” 北月挥挥手,叫时鸢赶紧去拿来。 换了衣裳之后,北月大步离开了栖悟苑,时鸢抱着北月往她怀里塞的旧衣服鼓起了脸颊。 秦似戳戳时鸢高鼓起的脸,“时鸢啊,你可不能喜欢上北月哦!” 时鸢脸腾的红了,她赶忙转过脸,企图掩饰住自己的窘迫,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思再好懂不过,秦似掰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时鸢绷不住了,她才放手。 “时鸢,说难听点,北月他,是个太监。” “啊!!!” 时鸢不可置信的捂住嘴,满眼都是惊讶。 “所以我才会要你不要喜欢上北月,我怕你后悔,又伤害了北月。” 秦似一改刚刚和北月嬉皮笑脸的态度,脸色凝重,她知道时鸢和北月有结果的可能性不大,时鸢喜欢安稳,而北月喜欢刺激,两个人注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况且,人,都是会有需求的。 “我知道了,谢谢小姐,但是我要是真的喜欢他,才不会因为他是太监就放弃,太监不是也可以有对食吗?” 秦似笑了,她掐掐时鸢的脸,笑骂道:“好你个时鸢,翅膀长硬了啊!现在就想和北月私奔啦?你不要我了啊?” 时鸢闹了个大红脸,拼命摇头,“怎么会,时鸢会一直都待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离开王府,另觅良婿,然后阖家欢乐儿孙满堂,这样时鸢才会放心。” “所以你还是要离开?” “要是小姐可怜我,就一辈子不要赶时鸢走,时鸢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两人笑作一团,北月端着盘子进门,就看见了两道倩影忽闪忽闪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朝着两人走去。 “该吃饭了,不然一会凉了!” 北月笑着进了前厅,将饭菜一一摆好,甚至还有瓶酒。 秦似有些惊讶,拿起酒瓶闻了闻,唯恐被人下了药。 “咦,今天厨房的抽什么疯?居然给我们这么多好吃的菜,居然还有酒,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是不是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北月接过秦似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朝秦似摆摆空碗,“安全的,没毒。” 秦似狐疑地看着北月,不信,“你说说今儿个厨房那边怎么了?” 北月莞尔,“今天正好西风南雪也在那,他们和游总管说起我是殿下身边的人,那游总管估计是想抱我大腿,就多给了我饭菜,顺便再给了我一壶酒,就这样,还有什么疑问吗?” “殿下身边的人?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公公身边的人,怪不得身手这么好!” 秦似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过碗去让北月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即一口闷,浓郁的酒味刺激着她的神经,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时鸢见状连忙上前帮她拍背,北月适时的递上了一碗清水。 “既然不能喝,就莫要逞强,你们女子这般子陋习是该改改,”北月在秦似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满了一碗酒,慢慢饮尽,“有时候,懂得示弱,懂得求助于别人,往往会让你轻松很多。” “你以为我愿意逞强吗,”秦似笑笑,笑容尽显苦涩,“想当年我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女孩,母亲一朝失宠,我变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也想靠别人,可是,这天下这么大,愿意包容我怯懦的,却无一人。” 时鸢悄悄别过脸,秦似一路走来她一路看着,从云端跌入尘埃之中,她从未在秦似脸上看到过现在这样的表情,那或许可以说明,现在的小姐,是相信北月的。 “既然我来了,那你全心依靠我便是,我虽不能帮你解开内心的心结,但是起码,可以护你安全。” 北月放下 分卷阅读45 手中的碗,看着秦似,目光之中,竟无一丝的犹豫。 “我能有什么心结,”秦似抬眸望了北月一眼,北月会意,给秦似又倒了一碗酒,秦似抓起碗照样一口闷。 “平时我若不在你们二人身边,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给你们任何东西都不要接受,知道了吗?” 用过晚饭,趁着时鸢去送碗的间隙,北月跟着秦似来到调香屋叮嘱秦似,今晚他去厨房的时候,总觉得从栖悟苑去后厨房的那段路很奇怪。 “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注意,”秦似加了火,火势一下子旺了起来,北月甚至闻到了香味溢出窗外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赶上零点,太惨辽。 帅气的作者深夜哭唧唧。 第23章 变故 北月听了秦似的话后笑笑,又继续叮嘱,丝毫没发现自己离赵鄞呈这个老妈子只差了一步之遥。 “我见到季遥回来了,但是不出意外,他应该明天就会离开,这一去可能会是十天半个月,许莺可能会动手了,一旦她发现崔平被救走,肯定找其他方法要置你于死地,我怕哪天我突然被殿下召回去执行一些任务,顾不上你。” 秦似点头,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傻痴痴的姑娘了,好歹死过一次的人,有的陷阱还是躲得掉的。 “别不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女儿家的名誉重要,此番要不是我在,你当如何解决?” 北月看着秦似淡然的模样有点心焦。 “北月,你话有点多!”秦似关上门出来,把北月拉到一旁,“是,我是害怕,发现心衣和月事带不见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都要从胸口里出来了,女儿家清誉一旦被毁,那就是一生的污点,怎么洗也洗不掉,我很感谢你能陪在我身边,但是你能不能相信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北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秦似,秦似咂咂嘴,继续说道, “我从十岁开始,就习惯了别人的冷眼相待,其实在侯府受人欺丨凌和王府被别人白眼我都不怕,我怕是怕,因为我,而连累了母亲和辞儿然然,所以为了她们,我必须好好活着,让许莺得不偿失。” 以命抵命。 北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让殿下将事情尽量交给赵狗蛋去做。” “赵狗蛋??” 秦似好奇为什么会有赵狗蛋这样的名字! “嗯,赵将军之子,差不多和我在同一时间到了殿下身边,算是殿下的左膀右臂吧,但是我们的殿下已经足够强了,在他身边显得我们很多余。” 说到这,北月想起,昨夜那股气息确实是季旆和赵鄞呈的,只是这二人隐藏得太深了,就连自己都只是后知后觉,看来近来殿下会召自己回宫一趟。 真是两头难。 殿下那边不得不回去,秦似这边也不好放下。 从玄镜门调人来吗? 红妆。 北月决定回宫把红妆换过来。 “行了,就别担心那么多了,”秦似跳起到石凳上,摸摸北月的脑袋,“乖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既然许莺喜欢给我挖坑,那我就让她自己跳咯,当然,这个责任就交给你咯北北!” 北月神色复杂的看着矮自己一个石凳的秦似站在石凳上叉着腰摸着自己的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小姐,想养条狗吗?” 被问懵了的秦似有一瞬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忽然灵光一闪,又拍拍北月的头,“养什么小狗,这里不就有一条了吗?” “小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北月躲开秦似的手,“还有,女孩子家哪有直接这么站在石凳上的,你若是和季遥和离了,还要嫁人的,你是怕有人上门提亲啊!” 秦似没好气跳了下来,看了看天边,晚霞红艳艳的挂在天边,群山连绵不绝,飞鸟在夕阳下尽情的飞舞着,好像自由只独属于它们一般。 “这倒不是,北月,等我出了这王府,到时我就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离开京安,你就可以回到殿下身边去了,也许再过月余,我就可以离开了!” 北月低眸看着秦似,抬手摸了摸秦似的头顶。 “北月,你知道你这样摸我的头就像在摸狗头一样吗?” 北月笑笑,坐到石桌边上,支着手,“想要吗?方才我去买香料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崽,如果你想要,我去给你抓来?” 秦似一听气得跳脚,“北月,你个黑心的家伙,你都说它在瑟瑟发抖了,为什么不把它带回来?我命令你,快去,把它捡回来!” 北月被秦似吼了一耳朵,一度觉得自己的耳膜估计是裂开了,掏掏耳朵,朝秦似一吹,飞身翻墙而去。 北月抱回来一条全身白毛的狗崽,确实是冷得瑟瑟发抖,秦似让时鸢去调香屋烧点热水给狗崽洗洗身子,自己则是去找了一些碎棉絮给它搭了个小窝。 抱着狗崽的北月看着两个人忙里忙外的,想起来当时殿下从宫墙处捡来南北的时候也 分卷阅读46 是这样的场景,但是忙里忙外的是赵狗蛋和红妆,殿下和自己一人躺在床榻上看书一人站在梅树下数蚂蚁。 “小姐,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名字,有没有兴趣知道一下?” 北月拦住往里走的秦似,把狗崽放到她手里,他还不想脏了自己身上这身衣裳,旧衣裳还没干呢,不然没衣裳穿了。 堂堂东厂二把手,玄镜门门主,居然会流落到连衣裳都穿不起的地步,北月觉得回去都无脸见自己那些门生了。 “什么名字?” 秦似接过狗崽,警惕加不信任的看着北月,生怕他人嘴里乱吐骨头出来。 “东西。” “狗东西?” 北月歪头,两指支着下巴,“狗东西,猫南北,多好啊!” “你去死吧!” 秦似一把撞开北月往调香屋去,栖悟苑的盆盆罐罐都在调香屋,只能把东西拿去那洗洗身子。 “怎么可以呢?我好歹也是东西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死去,若是不能流芳百世,我怎有颜面死去!” 秦似一开始见到北月之时,觉得这人应该是个温润如玉满腹书生卷气的翩翩少年,相处了三天没到,这人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人都说,一个爱开玩笑爱贫嘴的人心中,都有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也许以前的自己和他是同一类人。 “哎,北月,我看你心灵手巧的,这样吧,我卧房里有针线,一会让时鸢给你拿过去,你给我秀个荷包吧,等哪天有时间去诏安寺求个平安福。” “休想。” 北月摇摇头,用弯刀挑起前厅桌上的那袋银元,转身回了房间。 这会天色已经开始变暗,秦似和时鸢把东西洗干净之后擦干毛发,放进了它的窝里去,想起东西肯定没有吃到饭,秦似又去了侧房,喊北月去厨房拿些吃的给东西。 北月原本不想管,时鸢不是在吗?她去不就得了? 时鸢一句话让他从床榻上翻了下来。 “北月,你要是不去,以后你的衣裳自己洗!” 这一句话威慑力满满。 秦似睡下的时候时鸢还在调香屋和东西逗趣,直到栖悟苑的灯火全部熄灭,一轮月也悄悄爬上了夜空之中。 子时一到,北月就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是他最爱活动的时间,他拿出一副面具,轻轻弹了弹腰间的银铃,银铃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北月就拎着那袋银元出了广平王府。 宁国侯府离广平王府有些远,但是对于北月而言并不算什么,他起落之间,便来到了宁国侯府的高墙上。 夜色的遮掩之下,门口的守卫并未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他朝着秦似所说的后院掠去,发现那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先谨慎的往屋檐上落去,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挑开一块瓦片,便看全了屋内的一切。 屋里只有两张床炕,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安静的睡着,这应该就是秦似弟弟秦辞,另一张床炕上坐着一对母女,面容与秦似都有八分像,便是赵飞骊秦然母女,二人像是在做刺绣,北月并不懂刺绣。 他想撇一半的瓦片扔下去,又觉自己要是把这瓦片掀了,下次下雨,这屋不就要漏水了吗?算了,免得被小姐骂! 一合计,北月决定直奔主题。 屋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秦然被吓到尖叫,秦辞自然被吵醒,赵飞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秦辞拿出枕头底下的刀跑到两人面前护着。 “你是谁?来做什么?” 秦辞今年也就八岁,看着北月这么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不免有些犯怵。 北月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的秦辞笑了笑,“天王盖地虎,秦辞二百五。” “是姐姐派你来的!!!?” 秦辞扔掉手里的菜刀,二话不说往北月怀里扑去,北月蹲下身,把秦辞抱了个满怀。 “没错,是小姐让我来的。” 北月摸摸秦辞的头,朝赵飞骊一揖,“夫人,我是奉了小姐之命,过来给你们送些东西的。” “似儿自己在王府的日子也难过,我们在这反而比她更方便一些,还请小兄弟拿回去给似儿吧,顺便帮我带句话给她,就说我和两个孩子过得挺好的。” 秦辞扬起小脸,拉住北月的衣角,“小哥哥,能不能帮我告诉姐姐,我有好好学习功课哦,娘亲教我的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了,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哎,那个,帮我告诉姐姐,我想她了。” 秦然局促的开口,其实她和秦似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因为之前父亲只宠爱秦似,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后来一家人都被赶进了后院,秦似一直替母亲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和弟弟,自己对她才变得改观起来,快一年没见,她真的想她了。 “夫人,这笔前小姐是用几盒芳泽换来的,她留了足够她用的,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况且有我在她身边,你们大可放心。” 北月将肩 分卷阅读47 上的行囊放到赵飞骊的身边,看了看她手里的刺绣,似乎是在绣一只凤凰。 “夫人好技艺,只是这样的光线之下,还是不做这般精细的活才好,尤其是二小姐,对眼睛实属有害,她年纪还小,应该以身体健康为主。” 秦然从床炕上爬下来,来到北月面前,仰头看着北月,“我是自愿帮娘亲做这些的,你无权对一个尽全力养活两个孩子的一个弱女子说这样的话。” 北月一时语塞,自己确实没有责备夫人的意思,只是觉得秦然还是个孩子,这双眼睛还是保全好一些。 “然然,不得无礼,”赵飞骊把秦然往身后揽去,“小公子实在抱歉,小女一时口快不懂事,还请见谅,我以后会注意的,还请你回去,不要告诉似儿这件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北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夫人,小姐曾说起,若他日她拿到了季遥的休书,就会带着你们离开京安,希望你们带着期冀,等着小姐的好消息。” 此言一出赵飞骊有些惊愕。 “似儿她....哎,是该出了那王府,但是我们想走,没那么容易了,”赵飞骊痛苦的眼神被北月尽收眼底,秦辞还小,不懂事情的严重性,但秦然不一样,她知道为什么赵飞骊会说没那么容易了。 在秦似嫁入广平王府两月之后,大娘张澜月趁着父亲秦涔进宫之际,将母子三人加入了奴籍,也就是说,要想出这宁国侯府的门,还得从张澜月那里拿到身契。 张澜月说了,要么永世为奴,要么拿三百两银赎身,所以赵飞骊才会在深夜做这些刺绣,卖给那些官家的夫人,以好攒钱,把两个孩子的身契赎出来。 北月看着二人表情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还是等着小姐自己回来解决好了,到时候如果小姐拿不出五百两,那就玄镜门帮忙出呗,玄镜门又不缺那五百两银,但是想想还是有些肉疼的,所以北月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何季璇会愿意为了几盒芳泽豪掷百两银。 “夫人,凡事只要有可能,就不应该放弃希望,小姐都在拼命地挣脱枷锁,你们自然也不能拖小姐后腿,相信我,一定可以离开的。” 秦辞抱住北月的大腿,“小哥哥,你可以带我去见姐姐吗?” “傻孩子,乱说什么呢?要是你姐姐能见你,她早就会来了,你姐姐啊,现在也是身不由己,等一切都好了,她就会来接我们离开这里了,乖乖的,不要胡闹,知道吗?” 看着秦辞兴奋的小脸变得渐渐无光,北月有些不忍心,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因为骨肉之情而动容,像来杀人不眨眼的他,却也觉得,这身体里的血,是温热的,那殿下呢?还是依旧觉得人皆草木吗? “夫人,小姐少爷,我先走了,免得被人发现。” 北月正要转身离开,余光瞥见正在擦眼泪的秦辞,心中软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以前因为训练太强而总爱哭鼻子还要逞强的自己。 “小少爷啊,大小姐有让我带样东西给你哦,只可惜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出来,等明晚子时,我再给你送来好不好” 秦辞一听秦似有东西要给自己立马破涕为笑,抓着北月要拉勾,在赵飞骊无奈的眼神下,北月郑重的和秦辞拉了勾。 “那明晚的暗号还是今天这个吗?” 北月摸摸秦辞的软发,眼神里满是宠爱,他想啊,要是自己以前有个手足,也许就不会变得这般冷情。 “嗯,这是姐姐给我留下的,不能变的。” 北月笑笑,“我走了哦,”转脸看着赵飞骊,“夫人,还请移步到门外,我有话和你说。” 赵飞骊跟着北月出去,顺手带上了门,又怕两个孩子会偷听,两人一直到了院边上才停下来。 “我查过夫人的身世,夫人可知,你兄长之子,有一人在京安” “不曾知晓,家父因我而去,我却未曾回去奔丧,家中两位兄长恐是觉我无情,这么多年来连封书信都不曾有,不过也好,免得他们见了我还要忆起伤心事。” 赵飞骊一想起赵隐帆便心如刀割,若是那年自己没被迷了心窍,跟着家人离开京安,父亲也许还可再多享几年天伦之乐,看着儿孙满堂。 “夫人,节哀顺变,逝者已矣,现在最主要的是小姐能否从广平王府出来,原本以为你和赵将军他们那边会有联系,我好帮小姐找好一落脚之处,看来是不行了,等他日我寻好地点,小姐那里准备妥当,我再来便是了。” 北月正欲告辞,赵飞骊赶忙提醒他别忘了答应秦辞的事,那孩子认死理,要是北月不来,他会等一个晚上,北月应了赵飞骊,飞身离开。 夜色之中,赵飞骊看不清北月是从何处离开的。 她望着头上的那片天,何时,才能见到更广阔无垠的天空呢? 赵飞骊推开门回到屋里时,发现秦辞和秦然把北月带来的布袋打开了,白花花的银元滚得满床都是,两个孩子脸上写满了惊愕,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白银。 “好了, 分卷阅读48 把这些白银藏起来,不允许说漏嘴,知道吗?” 赵飞骊上前把散落的银元都收到了一起,放到一个箱子里,拖过桌子和长凳,把长凳往桌子上一摞,让两姐弟帮自己稳住长凳,把这箱银元往房梁交界角里塞了进去。 两姐弟看着赵飞骊,赵飞骊抱住两个孩子,轻咽出声,“是娘亲对不起你们,带着你们跟着我一起受苦受累。” “等辞儿长大,一定让娘亲睡最好的床榻,吃最美味的菜肴,还有,让姐姐嫁给世间最美的情郎!” 秦辞抱着赵飞骊,嘟囔着。 大,粗,长。 第24章 跟踪 秦然趴在赵飞骊的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知道什么叫情郎吗?就在这瞎说,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在娘亲身边。” 烛光夜影,母子三人抱做一团,静静地待着,直到秦辞睡着,赵飞骊轻轻把他放到床炕上,睡下。 北月回到栖悟苑院墙上时,发现院里坐了个人,寻这气息,是秦似。 这小偷要光顾也会光顾烟升苑释寒苑那种地方,栖悟苑这里穷得叮当响,是个人都不会来这吧。 北月跳下墙,来到那抹阴影面前,“小姐,大半夜坐在这准备装小偷吓我吗?你也不想想,你这连一件蓑衣都没有,小偷怎的会来光顾呢?” 静默半晌,秦似没说话,北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夫人挺好的,就是憔悴了些,小少爷说他有努力学习功课,不会给你丢脸,二小姐说,她挺想你的,我去的时候小少爷已经睡下了,夫人和二小姐再做刺绣,说是为了给小少爷找一个好一些的夫子,免得误了他的功课。” 又是半晌之后,秦似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说了句谢谢。 北月起身,回了房间,此时的秦似,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与劝解,她知道,他也知道。 秦似在上辈子,直到临死前都未曾见过赵飞骊三人一面,连句话都未曾带到,现如今就算是死,她也无憾了,但是她并不准备死,既然许莺想要她死,那她就让许莺自己去死便是了。 季遥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许莺睡眼惺忪地替他宽衣解带,栾青去厨房热了饭,季遥告诉许莺自己可能要离家一段时间,许莺巴不得季遥赶快些离开,嘴上说着挽留的话,身体却已经开始为季遥准备路上需要换洗的衣裳。 相比起其他苑落的昏暗,烟升苑显得无比的亮堂。 季遥用过饭,看着那道身着纱质里衣的身影,心里一阵痒痒,上前抱住许莺,在她耳鬓热气轻吐,“小美人,本王明日便走了,今晚,多接受本王几次吧。” 许莺佯装生气的推开季遥,脸上却早已上了一抹红霞,看着许莺欲迎还拒的模样,季遥上前,解了许莺的衣裳。 帐内风光旖旎,帐外灯火通明,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闲心管那身后事。 翌日清晨,北月去厨房端早饭时,顺便和南雪打听了一下季遥的行踪,得知季遥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了王府,北月笑,南雪不解,两人半路便散开了走。 将消息告诉了秦似,北月就有些后悔,因为秦似让自己潜进许莺和季遥的卧房,偷许莺的心衣,还要多偷两件,毕竟偷月事带这种东西,不太好。 难道偷心衣就很好吗? 北月心里一度埋怨季旆,自己堂堂东厂二把手,玄镜门门主,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地杀手北月,居然要去帮一个女子偷另一个女子的心衣是这个世道变了,还是他北月疯了 东西因为昨晚吃了饭,变得精神了许多,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到处乱晃乱嗅,这会来到了北月脚跟前嗅半天,最后倒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北月,东西被你的脚臭晕过去了!” 秦似大笑,叉腰笑,北月蹲下,拎起东西的耳朵,“狗东西,你继续装,那戏班子里的角儿都没你演得好,我看啊,你就应该去那种地方呆着!” 说完就要企图把东西扔出去,东西立马睁眼汪汪汪叫个不停,四只爪子还在空中胡乱挥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似,像是在求救。 “东西乖哦,这个坏北月,以后长大了记得咬回来!” 秦似抱过北月手里的东西,挖了一半碗粥给东西吃,东西吃完之后便继续在院子里晃荡,秦似则是继续调香。 芳泽耗时长,但是一旦进入京安这些贵夫人的眼中,必然会被哄抢一空,自己可以多调几盒出来,等到百花盛宴一过,自己对季璇的承诺也就作废了。 时鸢扫了院子,期间东西和北月被赶来赶去的,两人一狗闹得不亦乐乎。 栾青依旧跑门口蹲点偷听,北月也不管,只管逗着东西玩。 坏人的下场,一般都是比较惨的。 尤其像许莺这样的,被做成人彘,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时鸢啊,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 北月朝着正在晾衣裳的时鸢大声喊道。 时鸢睨了北月一眼,吼了回去 ,“我耳朵又没聋,你 分卷阅读49 喊那么大声干嘛!!有病啊?” 北月扬扬下巴,时鸢视线跟着移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堵墙,又回看着北月,“什么东西?” 东西一听到时鸢喊它,笨拙的跑到时鸢脚边撒娇,时鸢一时母爱泛滥,又把东西抱在了怀里。 “门口有人。” 这会时鸢看懂了北月的嘴型。 “啊?人彘那是什么?你给我讲讲呗。” 时鸢大声的喊回去,墙外的栾青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彘(zhì) ,豕也,即猪,人彘啊,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将铜水注入耳中,使其丧失听力,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丢进厕所,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要事先这么处理了吗?” “难道是害怕吵着别人了?” “没错,正是如此,有的女子还要被割去她引以为傲的鼻子,拔去她那飘逸的青丝,擦上暗药,使得毛发永世不能再长,这可是当年吕后为了对付戚夫人而发明的一种酷刑,戚夫人的脸可都被刮花了呢,可怜一个爱美的女子,竟落得这般田地。” “哎,这就是命啊!” 秦似在调香屋被两个人全靠吼的交流扰得不胜其烦,拿着手上的蒲扇出来往北月和时鸢头上一人一记敲。 “干嘛?帮你吓唬人你还打我作甚?” 北月摸摸自己被打疼的额头,微微颤抖的笑。 东西从时鸢的手里挣脱出去,往一边的阳光里跑去,时鸢捂着额头,乖乖的蹲在那。 “你们两个,就站这么点距离远,非得吼那么大声!要是我被你们吓到了,多放了料,那起码有三盒芳泽会被毁,你们赔的起吗?我说的是芳泽,不是赔钱!” 北月本来想说玄镜门银子多的是,但是一听到秦似让赔芳泽就闭了嘴,他可赔不起,毕竟自己只会杀人不会调香。 片刻之后北月察觉到门口的人已经离开,二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北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姐,方才许莺身边的那个丫鬟在门口偷听,现在又离开了,我跟过去看看。” 秦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北月已经踏上了院墙,朝着烟升苑的方向去了。 北月站在烟升苑主卧房顶上,看见只来得及进门的栾青还没稍作停留就和许莺一起离开了烟升苑。 当许莺和栾青入了长街之后,混在人群里的北月确定她们要去的地方,转身离开。 比起跟踪这二人,不如回烟升苑去问问不过小婢女。 莫夏正在扫庭院,一直弯着腰有些累,正欲休息片刻便眼前一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在烟升苑扫院子了,而是被绑在了栖悟苑的椅子上。 “王…王妃……” 秦似笑眯眯地点头,莫夏心里一阵慌张。 “莫夏啊,你在栖悟苑的时候,我待你不薄吧?虽然不像是在许莺身边那样有大量的赏赐,但我也从未苛责谩骂过你们,你是为何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呢?” 秦似伸手捏住莫夏的下巴,勾起她的小脸,“真是看不出来啊!人畜无害的这张小脸之下,窝藏的竟是那般的黑心,果然人不可貌相,说说吧,偷我心衣的时候,心里什么感觉?” 莫夏想要跪下,但是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您也知道许夫人身边那栾青的厉害,我要是不肯做,她肯定又要毒打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秦似拉过时鸢端来的凳子坐下,北月则是翻身上了院墙,防止一些闲杂人等又跑来听墙角。 “好个迫不得已,自己不想死,就让我去死吗?” 莫夏吓到脸色惨白,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跪下,却偏偏无法。 “不是的不是的,王妃,王妃饶命啊,杀了我只会脏了王妃的手,王妃饶命啊!” 秦似指指院墙上的北月,“别做梦了,杀你我可不会杀人,我只会杀鸡杀鱼,墙上那个倒是杀人无数,别说许莺了,就算许九年,他也照杀不误。” “饶命啊王妃,饶过奴婢吧,奴婢愿意为王妃做任何事情——!” “不怕我让你去死吗?” 秦似拿起北月放在桌上的弯刀,搭在莫夏的脖颈之间,“只要我轻轻一动,这把弯刀,就可以让你直接魂归故里,有时候,做人要擦亮眼睛,看得清楚什么人是你惹什么人是你不该惹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奴婢知道错了,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为王妃做任何事。” “任何事倒是不用,你只消在许莺的香炉里放点东西进去,就可以了,做得到吗?” 秦似从袖笼中拿出一包香粉,时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莫夏连连点头,她是发现了,原来自己之前的这个主子,才是最让人心惊胆战之人。 人彘,源于百度科普,自己加了俩字,但我忘了复制原句了,卑微作者在线做法求原谅。 第25章 狗蛋 那香 分卷阅读50 粉里掺杂了一些蔓陀萝磨成的粉末,足够许莺睡上一晚,秦似料定莫夏是没机会从许莺衣橱里将心衣偷来,那就让许莺睡个觉,北月亲自去偷。 北月告诉秦似,许莺长姐许鸢尾现在是宫里正得圣宠的娴妃,膝下有一个四岁的小公主,其余妃嫔要么是在生下皇子公主之后被遗忘在自己的宫墙之内,要么则是因为陷害她人而被打入冷宫,可这许鸢尾,却牢牢的把握住了圣上的心。 去皇后娘娘那的频次都不曾有去许鸢尾处那般高。 秦似只笑,看来这许大丞相教女真是有方,一个二个的都知道要怎么去把控男人的心,让男人对她们死心塌地,半点不耐烦都不会有。 也不知道那个八岁的许凤会不会也跟两个姐姐一样狐媚样。 “小姐,我有理由怀疑许莺是想通过许九年见上娴妃一面,再由陛下向殿下施压,好让我回宫去,这样她就好对你下手,这个女人,自己玩火想要自焚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拖家带口一起死真是见过想苟活的,没见过上赶着死的。” 见北月一脸的杀戮之气,秦似踢踢他,让他清醒一些。 “说实话,我是很想让许莺这个人消失在我眼前,但是说到底,我还是害怕死人,因为这个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带着对我的一部分记忆死去了,这样会让我背脊发凉,虽然那部分记忆我也并不需要。” 北月暗笑,也是,秦似不曾见过殿下,也和殿下毫无交集,她不了解很正常。 若是娴妃通过陛下向殿下施压,结果可想而知。 这南唐,迟早会落到季旆手中,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许九年能活,他北月跟着姓许,叫许月。 殿下生平最恨别人威胁他。 当年他杀了整整二十个前来刺杀的黑衣人,眠山几乎血流成河,大雨冲刷了三天三夜,才把血水去掉,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季旆杀人,杀红了眼,就像一个走火入魔之人。 从那以后 ,南唐市井之间有传,当今太子殿下脾气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稍不合他意就会大开杀戒,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狂魔。 那天的季旆,确实是个魔。 但是换做任何人,自己所珍视之人被害得双腿残废,全身修为被毁,连那双感受天地的眼,都差点,差一点,就被毁了。 “小姐,你知道,殿下最讨厌什么吗?” 北月问出口,又觉不对,“抱歉,忘了你和殿下不认识,我直接告诉你吧,他最讨厌的,就是在陛下耳边吹风的妃嫔。” 变相的告诉秦似,要是许莺向娴妃求助,那么殿下也会被牵扯进来。 因为东厂名义上是直属于三省的,但是实质上东厂听命于季旆,而西厂,则是由内阁抽调,直接听命于季弘。 内阁大臣原有三,原本有许九年一个位置,后因季旆回京安,要求让许九年离开内阁,此时便只剩了两个大臣。 其中一位乃季旆外祖父,官雪冷父亲,当今国丈,官仕钦,为正一品大学士。另一位,便是大理寺卿,凤栖遥,正三品。 凤栖遥品级不高,却居于此位,被季旆严令卸任内阁之政的许九年因此对季旆和凤栖遥恨之入骨。 官仕钦中年时曾是凤栖遥和许九年的老师,他一直看着二人成长,他不时劝诫许九年要像凤栖遥学习,但许九年乃一刺头,怎会听官仕钦的话,和做事一板一眼的凤栖遥学个半点 这件事也使季旆和许九年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鸿沟,这也是为何季弘会突然想要重立太子的一个□□。 许莺久居闺阁,这些朝政之事必然不会知晓,但是一旦许九年思虑不周,便会进宫,他一旦进宫,那么娴妃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秦似理解北月的意思就是许莺回去找许九年求助,通过宫里,把北月召回去,但是这和殿下有关系,和她秦似没关系啊?她要复仇虐渣的对象是许莺和季遥,不是季旆。 是叫这个名字吧?秦似暗想。 “……关系大了去了,”北月扶额,“小姐,殿下若是牵扯进来,那就不是你和许莺的个人恩怨了,就连广平王,大将军,陛下,以及各路朝臣都会牵扯进来,你觉得,这还是你和许莺两个人的事吗?” 秦似摊手,“不,是我,许莺,季遥,三个人的事。”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用说了,走,去调香屋帮我掌火去,等过两天估计就可以拿去卖一些了,我这香料,铁定会被一抢而光。” 秦似拉过北月腰间的银铃,北月弹开她。 “这是殿下给我的信物,切不可坏,否则他会以我背叛他而杀了我的 。” 秦似被吓一哆嗦,太子的传言或多或少她也有听过一些,以前夜疏影和自己出门游玩的时候,夜疏影的话题总离不开那个神乎其神的太子殿下,虽说夜疏影从未见过那个太子,但他始终是她心头的白月光 。 那时候的自己还傻呆呆的喜欢着季遥。 分卷阅读51 后来夜疏影听到市井之间传言太子嗜血成性,还跑到侯府后院找自己哭了一天,告诉自己,她年幼时最爱的男子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她要活成她喜欢的人的样子。 现在的夜疏影差不多也做到了,越来越像个男子,整天惹事,要不是有一个不辞辛劳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的哥哥,这京安早被她闹翻天了。 “殿下真的这么血腥暴力的吗?动不动就杀人,这好像阎王爷啊!” 见秦似信以为真,北月决定再吓吓她,“是啊,之前有人在御花园不小心瞧见了殿下的真容,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唔,这殿下还不拿真面目示人的吗?莫不是因为长得太丑?” 秦似说完,北月还没来得及惊讶,院墙外就传来一声嗤笑,北月起落之间,就把院墙外的人揪了进来。 赵鄞呈,北月口中的赵狗蛋是也。 “你来做什么?” “这位是??” 北月秦似二人同时开口,赵鄞呈却不理会北月,而是往秦似身边走去 。 “你就是广平王的正妃吧?长得还挺俊俏,真不懂季遥那种人脑袋里装得都是浆糊吗?好好的妻子留着旮沓里,整天抱着一个妾醉生梦死的 。” 秦似有些尴尬,虽说她并不排斥和陌生人接触,但是这人突如其来的自来熟让她无法应对。 “赵狗蛋,你够了,哪有在女孩子面前说这个的!” 北月上前把赵鄞呈扯开,像秦似介绍到:“赵鄞呈,小名赵狗蛋,算得上是我半个损友,但绝不是好友。” “喂喂喂,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啊!”赵鄞呈吐掉嘴里叼着的草,“你们刚刚说殿下长得丑我可是听到了的,信不信我回去告状?” “一个大男人也兴做这种娘们兮兮的事情?” 秦似一句话成功堵住了赵鄞呈的嘴,又成功的点了北月的笑穴。 “小姑娘说话不要太犀利,这样会没人要的。” “是吗?那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早就没人要了。” 秦似睨了赵鄞呈一眼,拉过北月,“走吧,明天的香差不多了,再去调一些,多卖点钱,给你买件蓑衣。” “多谢小姐。” 北月朝赵鄞呈扬扬下巴,示意他赶紧滚,赵鄞呈耸耸肩,离开了栖悟苑。 赵鄞呈回到东宫,悠哉悠哉的往东苑走去,红妆正在四院中心的校场练剑,见赵鄞呈回来,想要和他切磋一番。 “小师妹,不是师哥不陪你练剑,是你这功力实在太弱,我怕我伤着你,你还是再练些时日吧!” 赵鄞呈推开红妆递来的剑,就要往东苑院门跑去,但逃跑计划,受阻于人。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这些小可爱都是机器人!而我也只是个打字机! 第26章 三合一章 “既然你嫌红妆不能与你匹敌, 那孤可否?” 季旆的声音一出现, 赵鄞呈心中暗暗叫惨, 和殿下过招,估计不出三招自己就被撂倒了。 作为太子的护卫,却比太子弱鸡,真是给护卫二字丢脸 。 这是北月在时经常和自己说的话。 “殿下, 你不是在那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不过也好,这昨天刚下过雨,空气清新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是该出来走走透透气。” 赵鄞呈一边分散季旆的注意力一边准备溜,但他岂会成功。 “是吗?可为何孤觉得,见到了你, 这万物自然是毫无滋味,”季旆笑笑, 把红妆的剑往赵鄞呈手里扔去,“拆招若是赢过孤, 便让你出宫三日,陪着你心心念念的北月去。” 赵鄞呈一听季旆这么说就不干了,什么叫做自己心心念念北月,明明就是北月心心念念自己好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今儿个是谁跑去别人院墙下偷听。 “来吧, 许久未动刀,许是有些生疏了,你或许可以赢过孤。” 赵鄞呈内心几乎绝望了。 按道理讲, 他比起北月还要逊色三分,北月的功力逼近殿下,所以自己还是那个被吊打的人。 跟北月切磋,要有红妆在一旁看着,否则自己很可能会被北月踩在脚下让自己喊他爹爹,想想都丢脸。 我把你当成兄弟,你却想做我爹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殿下,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啊?要知道我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要是我挂了,就没人陪你一起闯荡江湖了,也没有人会在你无聊的时候逗你笑了!” 季旆皱眉,回想了一下赵鄞呈逗自己笑的过往。 第一次,那会自己刚从雪山被救出来,身心俱疲,还患了雪盲症,对白色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赵鄞呈就是在那之后几天来到的眠山,那时候年纪相仿,也没过多的尊卑之分,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赵鄞呈依旧这个死样子。 眠山深处飞禽走兽也多,其中有一只大肚子的兔子曾被季旆救下,这 分卷阅读52 只兔子长得很奇怪,两只耳朵半截是黑色的,其余是白色的,赵鄞呈来的时候,那只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 赵鄞呈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白兔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媲比雪色的白,总让季旆心底由衷的会产生恐惧。 于是把一窝白兔都端到季旆面前来了,季旆记得,那天他怕到发狂,拆了一间屋子,后来作为对赵鄞呈的责罚,一素山人让赵鄞呈自己动手修葺了被自己拆了一半的屋子 。 “是啊,还记得第一次你想逗孤笑 ,害得孤发了狂,拆了房子,期间更多的荒唐事数不胜数,现如今你旧事重提,怎么,你想孤把东宫直接拆了,好让皇帝有理由挑孤的刺儿” “属下哪敢呐!” 赵鄞呈一见季旆罗列自己以往的罪状,有些虚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混账事有点多,多到季旆砍他好几次头,够他轮回投胎好几次,而且每一次都要为季旆当牛做马。 “那就来吧。” 季旆抽出刀,等着赵鄞呈先发动攻势。 赵鄞呈挥长剑,北月用弯刀,而季旆,则是使重刀。 赵鄞呈的剑术师傅便是他父亲赵文凌,北月的启蒙师傅即北星宇,而季旆的刀法,传自于一素山人的师弟,梅川山人。 梅川山人原是苗疆之人,机缘巧合之下和一素山人成了师兄弟,一素山人好文,而其好武,二人便分攻其一,若是合璧,则可开山破海。 季旆则是集了两人之成。 几个回合下来,赵鄞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而季旆的攻势还在继续。 “殿下,够了够了,我不行了!” “为人护卫,你怎能不及人半分?” 季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憋得太久了,现在能疏解烦闷的,要么就是打打架,要么就是杀个人。 可在皇宫里还没有到随地都能杀人的宽松,那就只能找赵鄞呈打一架了,可偏偏这人,不禁打,也许换成北月,他还能扛上一时半会的。 “殿下,我是我你是你,咱们不能相提并论的,况且我就是和我老爹过过招什么的,你不一样,梅川山人的毕生绝学都传给你了,我哪是你的对手啊!” “呵,”季旆一个虚招,赵鄞呈连忙去挡,没发现真正的刀锋已经迎面来了,季旆适时住手,刀尖抵在赵鄞呈眼前,若是再往前半分,赵狗蛋从此变成赵独眼。 “赵鄞呈,你输了,也死了。” 赵鄞呈巴不得赶紧死,手中的剑跟烫手似的赶忙扔还给了红妆,狗腿的跑上前给季旆手中的重刀拿了过来。 “殿下,你从七岁起就用这柄重刀,我真怀疑那时候的你有没有偷偷哭过,这么重,我现在抬着都觉得累得慌。” 赵鄞呈把季旆的重刀放回刀架上,又去给季旆倒了杯热茶,季旆蹙眉接过,这人殷勤得过分了。 “说吧,想求孤什么事?” 赵鄞呈一见季旆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起来,“殿下,你看啊,你从眠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东宫不出门,连陛下那你也不去了,属下寻思着,过两天去集市上散散心罢,一个月后便是百花盛宴,提前去瞧瞧也是不错的。” 季旆挑起好看的眉头,把杯盏塞进了赵鄞呈手中,转身而走。 赵鄞呈把杯盏再一次转交到红妆手中,追着季旆的脚步进了东苑。 “殿下,你想啊,那市井之间的乐趣在东宫是体会不到的,再者,此番的百花盛宴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你选妃,你若是不去,那面上也说不过去啊?” 季旆在凉亭内坐了下来,眼神固定在了荷池中来回游动的鱼身上,随手抓了一些桌上的鱼食撒进去,一时之间所有的鱼都朝一个地方游了过来。 “谁说孤不去了?” 听季旆这么一说,赵鄞呈心中暗想,合着您刚刚是在想自己要去咯可不太像啊! “没人没人,那,去集市上的事——” “明日便去吧,过两日这边可能会有一些事情需要孤去处理,甚至有可能需要北月进宫,孤也需要去他那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才好做下一步打算,毕竟当初孤许诺了舅舅,北月在今年期限内,由他调遣,他既然将北月留在了王府,自然是有的他的考量的。” “艹,就这样决定了!” 赵鄞呈一时嘴快,见着季旆抬起的眼眸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殿下,今儿个我不是去找北月了吗?见着了那个广平王妃,长得挺好看的,就皇宫里这些女人,一个都比不上她!真不知道这个广平王想什么呢!” “你说过一次了。” “咦,是吗?你看吧,能让属下几次三番念叨好看的,那自然是好看得很的!” 赵鄞呈两眼放光,“我就想哪天我命好,娶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就算不是媳妇,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也好啊!哎,我老娘就给我生了个不省心的弟弟!” 季旆告诉赵鄞呈,小心他一直待在京安,赵 分卷阅读53 将军的基业都被不省心得弟弟占去了,赵鄞呈毫不在意,说殿下动动手指,一座宅院就有了,何须担心。 季旆笑笑,擦拭着自己的重刀,对赵鄞呈不予以理会。 ——*—— 时间退回一个时辰以前,许莺和栾青走过无数条大街小巷,终于来到了丞相府门前。 许九年正和慕容熙在庭院凉亭下下棋,听得下人通禀说二小姐回来了,两人正要起身出凉亭,就瞧见了一路碎步跑来的许莺。 “莺莺,怎么有空回家来了?” 许九年朝着许莺走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里摹地一疼,连忙把人抱住,连声宽慰。 “莺莺,出何事了?在王爷那受委屈了吗?” 许莺趴在许九年胸前,摇摇头,依旧哭泣,慕容熙见许九年家事缠身,而且似乎不可为外人道,很识趣的告辞。 慕容熙前脚刚出了庭院,许莺由低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一下,把许九年吓到脚软。 当年阳芷在生莺莺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太医和稳婆都说只能保一个,几人建议保小,因为大人失血过多,保下来的几率并不是很大。 阳芷知道自己气数已尽,要他保了肚里的孩子,叮嘱他,切莫让孩儿受了半点委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这句话牢记在心,把许莺捧在手心疼着,偏偏这两年来,有人不断地伤害他的莺莺。 “莺莺,你别吓爹爹啊,快和爹爹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爹爹一定替你做主。” 等到哭累了,许莺才停了下来,看着她两个高肿的眼睛,许九年让栾青去厨房煮两个鸡蛋,给许莺敷敷,她最爱美了,怎么可以肿着两个眼睛呢。 “爹爹,孩儿不孝,嫁入王府也有几日,除了三朝回门,莺莺这是第一次回来看爹爹,明明知道家里只有爹爹和妹妹,我还……” 许莺话说一半,又开始垂泪,许九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所有伤痛都替许莺一并承受了。 “莺莺啊,王府也不是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地方,那里不比家里,爹爹一人在家虽然无聊了些,但是还有你慕容叔伯他们会过来和爹爹下下棋唠嗑唠嗑,你啊,好好做好你儿媳妇的本分,争取三年抱俩,把正妃之位攥到手中,那才是你应该留心的事情。” 一提到正妃二字,许莺刚刚还有点气色的脸又苍白了回去。 “爹爹,莺莺不求正妃之位,只想着给王爷生个一男半女,好让您也有个随时可以相见的外孙,女儿愚钝,斗不过秦似。” “她不过一侯府弃女,王爷弃妻,你怕她作甚?” 提到秦似,许九年就想起秦涔,想起秦涔,他就想起了凤栖遥,再然后,就想到了东宫的季旆,每一个不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爹爹,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别看秦似一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样,其实这人心眼坏得很,女儿就在她那吃过几次亏,真是怕了,每天女儿都过得心惊胆战的,这广平王正妃之位,怕是与女儿无缘了。” 许莺叹口气,楚楚可怜的容颜让许九年怒气横生。 “堂堂南唐宰相之女,竟做了别人的侍妾,还要被一颗侯府的弃子欺压于脚下,若不是因为你一再坚持,爹念在你与王爷伉俪情深,否则早就让你嫁进慕容家,做你独一无二的慕容夫人了!” 许九年下巴的山羊胡须气得直抖,许莺低眉啜泣,许九年软了心,把人抱在怀里。 “莺莺,爹说错了话,别往心里去啊!” 许莺摇摇头,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许九年坐到太师椅上,一手搭在红木高桌上,一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究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当年自己和慕容熙商量,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偏偏那时候许莺暗里和季遥好上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许莺落了水,没了一个孩子,还留下了病根,以至于到现在都是无比的虚弱,受不得寒,也经不得吓,更经不起折腾。 无奈啊,他堂堂一宰相,就只能让许莺进王府做了妾。 两人静默许久,许莺艰涩的开了口。 “爹爹,莺莺见着您了,见爹爹身体安康,莺莺也就放心了,王府那边还有些事,王妃那里也需要过去请安,莺莺,便先回去了。” 许莺很无力的站起身就要往外去,在许九年和栾青的惊呼声中倒地而去,许九年把许莺抱在怀中,朝着许莺大吼,“还在这杵着作甚还不快去请陈大夫过来!” 栾青慌里慌张的点头往外跑去,刚刚一见许莺突然倒下,她也被吓懵了,要是夫人身子出现什么不适,那王爷回来第一个责罚的就是自己,她加快脚步,往陈大夫家院的方向跑去。 年过花甲的陈大夫被栾青焦然的请进了丞相府,大气还没喘匀,心急如焚的许九年便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拉着陈大夫往厢房的方向跑去。 陈大夫肩上的药箱几次往下滑,他也只能 分卷阅读54 稍显滑稽的将其往上拉,哪能做半点停留。 到了厢房,陈大夫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许莺拭去额头上的汗,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为何又是她? 陈大夫已是花甲之龄,再过些时日便可辞官离京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家乡去颐养天年,实在不想和许九年等人扯上什么关系,这脏水,若是沾上了,就没那么容易洗干净了。 “丞相,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陈大夫心中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无奈,还是只得照实了说。 “只是什么?我说你们这些老顽固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直接说完会让你们气尽命绝吗?” 许九年对陈大夫的吞吞吐吐感到无比的不满,许莺突然昏倒已经让他够心焦的了。 “那老身就直说了,”陈大夫收好药箱,也不坐下,站着,两手交握,“夫人有身孕了,恐已有一月余,这也是今儿夫人为何会突然昏倒的原因,老身已开了一副安胎药,还请丞相教府中下人,好生照看着,先告辞了。” 陈大夫不顾许九年的阻拦离开了丞相府,他之所以会被拉来,也就是因为自己家,离丞相府不远,离广平王府,也不远,两家一出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他,陈大夫一边离开一边寻思着,要不搬个家算了。 免得三天两头被人拎去。 许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戊时,天色已经开始走黑,许九年不放心许莺此时回府,便让她留在了丞相府里,派栾青回王府和王宦诗传个话,许莺也觉季遥不在府中,王宦诗对她的态度也若即若离,便留了下来。 莫夏拿着秦似给的香粉,做贼心虚的回了烟升苑,假装掸扫灰尘进了许莺的卧房,万分紧张的把香粉加了进去,便来到院内清扫落叶,等到太阳落山,却也不见许莺和栾青回府。 她觉还是去和秦似说一声最稳妥。 想法一生,便往栖悟苑跑去。 这会秦似正和时鸢踢毽子,北月依旧躺靠在院墙上,侧身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秦似和时鸢,一听到有人来了,便从院墙上翻身而下。 “你干嘛?” 秦似落了一脚,毽子掉在地上,耷拉着头。 “有人来了。” 北月指指门口,片刻后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时鸢从门缝里看见了莫夏,得秦似允许,把人放了进来。 “你来作甚?” 秦似捞起毽子把玩着,眼神却停留在莫夏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王妃,许夫人她到此时也未回府,那香,奴婢是点还是不点” 北月眼往秦似身上瞧,秦似耸耸肩,谁能想到这人不回家呢? “罢了,点罢,既然送去了,不点就浪费了,你无事便回吧,免得别人见了,对我无所谓,对你,可是要命的。” 莫夏见秦似不为难于她,千恩万谢的离开栖悟苑,莫夏一走,时鸢犯了难。 要是许莺半路杀回来,那不就惨了? 秦似和北月可不这么想。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刚好,更方便去偷。 入夜渐微凉,北月倚在房脊之上,等着月牙儿从云后出来。 秦似和时鸢正在装香,明儿一早让他去集市上卖,想想也罢,去就去,虽然有些屈才,但是贴补家用,忍忍就算了。 “北月,你几时过去?” 一时晃神,北月看向站在院角仰头看着他的秦似,再抬头看了看天,“子时吧,夜深人静,夜色遮掩之时,翻过院墙才无人能发现,这是刺客的原则之一。” “我管你刺客不刺客的,反正你一定要把许莺的东西拿来,不然,我就让你穿女装去街上卖香!” 秦似话音刚落,面前便多了一个人影。 听得秦似的话,北月脚下一个不稳,从屋脊上摔了下来。 幸而功夫了得,没摔个狗啃泥。 “王妃,你可放过我吧!” 我一个杀手、刺客,被你当成家里的奴仆干这干那的我也认了,让我去偷女子的心衣我也认了,让我去街上卖香也罢了,但你让我穿女装去卖香! 滑天下之大稽。 “得了,开个玩笑,我和时鸢的衣裳你穿也不合身,你且先去歇下吧,我和时鸢把香装好便去睡了,记得把东西拿来之后,从窗户那,扔进来,我明天一早就要看见它。” “知道了。” 北月咂咂嘴,往侧房去,时鸢躲在调香屋里笑,等秦似一走近,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秦似瞧着这人乐过的痕迹,摇摇头,又开始笑起来。 她是没那个勇气。 她还是想觅得一良人,共度余生,儿孙绕膝,享世人皆艳羡的天伦之乐。 翌日清晨,秦似醒来地第一个动作,就是撩起帷帐往窗边看去,看见了一蓝色布团,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过去捡起。 “呵,许莺啊许莺,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而今是你欺人太甚,就别怪我绝地反击,是 分卷阅读55 骡子是马,斗斗就知道了。” “小姐醒了,先洗洗脸吧,奴婢刚好给北月收拾东西呢,吃过早饭就让他上街去。” 时鸢端了清水进屋,给秦似理了发髻,将一支素净的发簪簪进了发髻里,秦似虽已嫁入了王府,可因为季遥的从不涉足,便从不梳起已婚妇人的发髻,而是会扎一个藕髻在中间,其余垂丝而下。 府里没了季遥和许莺顿时变得顺畅许多,秦似觉着,就连这空气都不由得清新上了几分。 东西刚来两天就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日子,除了敞开肚皮晒太阳,就是追着时鸢跑,但它还是最喜欢窝在秦似怀里,让她给它挠肚皮,那叫一个舒服。 但是今儿个秦似不理它,东西不开心了,它溜达到秦似的脚边,靠着就倒了下去。 “呀,小姐,东西怎么突然倒了?” 正在准备收拾碗筷去厨房的时鸢见着东西头一歪倒了,有些着急,生怕小崽子是因为前儿淋了雨,给病了。 秦似抬脚踢踢瘫软的东西,“莫要理它,它正跟我发脾气呢,小样,越宠你你越嘚瑟!” 东西嗷呜一声,坐了起来,朝着时鸢跑去。 “时鸢,快去快回,北月该走了,要是今儿这些香不能全卖了,他明天就得穿女装去卖!” “噗——!” “……” 正从房里出来的北月迎头又听见秦似要他穿女装去卖香,心里顿时一阵哀嚎,昨日明明说了开玩笑,这一夜过去了,怎又提起来了? 女人心都这般善变的吗? 秦似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哪个位置大家闺秀会常去逛,北月拎上一囊袋的香料,翻身出了栖悟苑,来到了院墙外。 …… 秦似无语,但又追不上,自己又不会翻墙。 北月挎着一囊袋的香在街上晃悠,此时正是太阳温和之时,街上行人也并不是很多,各处商摊都才开始铺张,北月一度后悔自己出门出得太早,本来还可以在栖悟苑磨洋工,这会只能来大街上晒太阳了。 别家的商贩都有商摊,北月一人一溜的走了个遍,也没找着哪有个小摊桌给他摆摆。 一位老大爷正巧路过,见着北月左顾右盼东张西望,觉着这孩子莫不是犯了难,热心肠一动,上前询问北月可否是外乡人头一次入京安,人生地不熟的确实不好迈开脚。 北月很客气的告诉老大爷,自己来自安澜一带,初次入京,带着写家里姐姐妹妹们调的香料来此贩卖,好贴补家用。 这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在京安市集里该如何自处,脚下便也犹豫了。 老大爷一拍胸口,让北月跟着他走,看着老大爷拔刀相助的模样,北月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愧疚啥呢,自己土生不土生就不晓得了,但是确实是土长于京安,虽然时间也不长,但也是长于京安,长于,京安。 跟着老大爷,北月来到一处香坊对面,既然对面就是香坊,那自己来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万一,自己手中的香风头盖过了香坊里的香,那…… 或许会被轰走吧! 堂堂玄镜门门主,叱咤风云的浪子杀手,被人轰走…… 想想都觉得丢脸。 “大爷,您确定要后生在此售卖香料吗?” 北月看着香坊,有些为难的问道。 老大爷顺着北月的目光看去,两手一挥,“怕个屁作甚?那香坊是我所开,我儿不过是继承了我的产业,他若是敢说他老子一句坏话,老子就打断他的狗腿!” 一见老大爷有些慷慨激昂,北月生怕他一下子在自己面前背过气去,要是惹了那香坊的儿子,说自己害了他老子,今儿这香料,怕是明儿自己得穿女装出来卖了。 “大爷您说的是,您且消消气,先坐下歇会,待后生卖了些银,去给您买些梨水,解解渴润润喉。” 大爷大手一挥,稳稳当当的坐定,让北月只管自己卖香,不必理会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北月也懒得拗,接着老大爷给的摊位,把香料尽数陈列好。 一早上过去了,北月的摊前门可罗雀,可对面的香坊里,却是人声鼎沸。 满满的都是女子的说话声。 没想到京安城的这些大家闺秀这般聒噪,北月睨了一眼香坊,又看了看面前的香料,觉得自己这香无人问津,是因为外表过于朴素,让人一看就觉得廉价。 罢了,心里想想便是了,可千万不能在小姐面前说,不然真真逃不过女装的命运了。 这边的北月顶着太阳死守着摊前的香料,另一边的赵鄞呈正和季旆一同往宫外走。 红妆没跟着一起来,去了玄镜门,赵鄞呈轻弹了弹腰间的银铃,跟上季旆快速离开的脚步。 出了宫门,季旆觉得这空气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宫里的空气污浊不堪,走到哪都让人有一种窒息感,唯有在这片毫无阴谋诡计的蓝天之下,季旆才切身的体会到何为如沐春风。 “殿下, 分卷阅读56 昨日属下去广平王府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广平王妃和小北北的对话,小北北今儿好像要去卖什么香,要不我们去瞧瞧?” 赵鄞呈跑两步才跟上季旆,季旆负手停下,赵鄞呈差点撞上了季旆的后背,他摸摸幸存的鼻子,又摸摸还在的项上人头,往后退了两步。 “其一,你那是听墙角,其二,以北月和你的关系,你觉得他愿意让你看见他卖香的场面吗?” “这倒是,不过殿下,平日里属下能抓到北月的小辫子的机会并不多,这一次,就让属下抓个够吧!就当殿□□察民情,把京安集市走上一遭呗!” 季旆笑笑,赵鄞呈立马闭嘴。 大佬就是大佬,不敢惹不敢惹。 天开始变得有些小热,季旆一身白衣虽未被阳光炙烤,但地面上传来的阵阵热气也使得他有些不适。 “殿下,要不找间小酒馆先坐下,顺便纳个凉?” “不必,习武之人若是这点困难都无法克服,还有何脸面声称自己身怀武功?” 季旆背着双手继续往前,但身体不允许他如此逞强。 “殿下,话虽如此,但也要结合实际,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般逞强,况且昨日你才与属下切磋,你的身体定然是支撑不住的。” 季旆脸色铁青,但隔着面具,谁也无法探查,他感觉得到,脸上的黑色印记,在不断地扩大,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块印记已经蔓延至了眼前。 “罢了,先休息。” 赵鄞呈顿时松了口气,要是殿下在自己手里出了问题,不用等回去,自己直接原地自刎好以死谢罪。 季旆径直上楼找了一间雅间,赵鄞呈挡住就要去拦住季旆的掌柜,掏出了一个银元。 “一间雅间,冰镇梨水,还有一些酒菜,只要素,我家少爷不沾荤腥,还有,快一些,我家少爷脾气不好,晚了可能会拆了你这酒楼,但你放心,我家少爷赔得起你这样的十余家酒楼。” 掌柜的看着赵鄞呈身上的衣裳和长剑,也觉这材质应该不像是在撒谎,不满地嘟囔两句之后便吩咐厨房下手去做。 赵鄞呈转过身,听见掌柜的小声的和小二说,“谁家少爷这么有脾气以为自己是唐三藏吗还不沾荤腥,矫情。” 掌柜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鄞呈目色冰凉,比那剑刃,还要凉上几分,掌柜的竟觉得,天儿也不热了,还有点微微的凉。 “掌柜的,今儿个我家公子难得出来散个心,若是您这句话被他给听去了,想必您现在是没机会听着我说这些了,我不想扫了我家公子的兴,所以务必请你,麻利的上菜,否则,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会变成你牢狱之灾的引线呢。” 掌柜的一哆嗦,有什么比活着重要,若是进了南唐的牢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活吧。 “少侠饶命,小的一时说错话,还请少侠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死不得啊!” “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惦记着自己上有老下有小?” 掌柜脸色惨白,店小二也在一旁被吓到不敢出声,连身上痒得要死,也不敢伸手去挠。 季旆上楼后直接找了一间靠窗临街的雅间坐下,这家酒楼的布局还算合乎他的心意,上了三层,便都是单独的雅间,一共有两层,季旆在三层最边缘处的雅间内。 这里视野也还算开阔,隔台处种着一些兰花,倒也显得些许雅致。 季旆将面具拿下,放在一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脸上的那块印记,眼中满是不甘,转而又被厌恶所替代。 赵鄞呈教训完了掌柜的才上了楼,顺着感觉走,便找到了季旆。 “做甚去了?” “和掌柜的交代了一下,殿下不是不沾荤腥吗?属下这不是为殿下着想嘛!” 赵鄞呈没胆子坐到季旆对面,但是他还是有胆子坐在高座边上的凳子上,护卫也是人,该偷懒还是要偷懒。 季旆不再理会赵鄞呈,把目光转向了的长街之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正在看着摊前的香料一脸凝重的北月,轻笑出声。 “咦,殿下,你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季旆转过脸,“孤看见了什么,为何要告诉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下咯!” 小二送来冰镇梨水,赵鄞呈被打断,只得努努嘴,这小二刚刚被赵鄞呈吓得不轻,大气不敢喘的把梨水递给赵鄞呈就立马消失了,季旆看出其中端倪,微微蹙眉。 “你又做了什么?” 赵鄞呈关了门,摇摇头,“没啊,我什么没做啊!” “那店小二为何如此怕你?” 季旆拿下刚刚罩上的面具,支着下巴,看着赵鄞呈,赵鄞呈觉着这会这般俏皮的殿下,怕才是一开始要长成的模样。 “估计是看着属下英勇神武面冠如玉,被属下的风姿给震慑到了吧!” 插 分卷阅读57 卡打诨,赵鄞呈向来都是高手,也亏得季旆能忍他到现在。 “孤看你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空有一个外壳有何用?下雨避之?或是日晒挡之?” 赵鄞呈一时没了话,那能挡雨的是大头,遮阳的也是大头,可他赵鄞呈没有大头。 “殿下....” 赵鄞呈话说一半,门口又传来敲门声,季旆不动声色的拿起面具,赵鄞呈开门接过小二递进来的酒菜,伸脚踢上了门。 原本只是打算避个署,季旆却有点不想走了。 这里凉凉的,待着甚是惬意,却不曾想这份宁静和凉意被外头的一些人给搅没了。 季旆一脚搭在高座上,转头看着赵鄞呈,眉间已然全是不耐烦。 外头传来的交谈声一字不落的进了两人的耳中。 只听一个稍微稚嫩一些的女声说道:“采薇啊,离百花盛宴已经不足一月了,今年太子就已弱冠,况且此次百花盛宴由皇后娘娘主持,我父亲说,明面上是给京安的世家公子小姐集聚在一起争奇斗艳的机会,暗地里其实是给殿下挑选太子妃呢!” 另外一道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声紧接着响起来,赵鄞呈点点头,觉得这个声音还不错。 “真的吗?那筝筝你一定要盛装出席此次百花盛宴,一举夺得皇后娘娘的青睐,况且你长得又这么好看,肯定能进宫做太子妃的!” 慕容筝连忙捂住莫采薇一张一合的嘴,拼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却不知隔壁雅间里头两人耳力甚佳,任凭她们压得再低也是徒劳无用。 “别乱说话,太子妃不太子妃的,不由我们说了算,父亲说了,皇后娘娘的脾性和太子一样捉摸不定,若是说错话得罪了她,别说太子妃了,连给太子殿下提鞋都没这个机会!” 雅间内的赵鄞呈和季旆听得慕容筝的话,季旆脸上的表情没动多少,倒是赵鄞呈先乐了起来,“殿下,门口有个姑娘说是要给你提鞋!” 季旆睨了赵鄞呈一眼,继续喝自己的冰镇梨水,一点也没给赵鄞呈留下。 屋里两人沉默,外头两人却没有进屋的意思,依旧站那讲着并不是悄悄话的悄悄话。 “殿下今年是第一次参加百花盛宴,皇后娘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与其说讨得娘娘欢心,倒不如让殿下对我念念不忘呢。” 慕容筝一脸傲娇的看着莫采薇,她比莫采薇漂亮百倍,且比莫采薇小了一岁,一人十四,一人十五。 “那是自然,筝筝你若是盛装出席,那所有人在你面前肯定都黯然失色,你就会是全场的焦点,别人的重心,这样殿下一定会注意到你,说不一定啊,就暗生情愫了呢?” 慕容筝被莫采薇戴高帽戴得飘飘欲仙,丝毫未发现隔壁雅间内一一身白衫的男子让另一黑衣男子从窗棂间看看在门口喧哗的究竟是何人。 “殿下,这京安百官之后属下也不大认识,”赵鄞呈转头刚说完,就对上季旆那双意味分明的眼睛,他长着一双典型的狐狸眼,偏偏眼角带笑的时候,就像个杀人不眨眼的狐妖。 赵鄞呈无奈,只得趴回去继续看,发现慕容筝腰间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慕容二字。 “殿下,这姑娘怕是慕容将军之女,属下瞧见她玉佩上有慕容二字,另外那个看不清,属下眼睛不行了,惭愧。” 季旆懒得理会赵鄞呈,既然是慕容熙之女,那就不好贸然去得罪,若是母后有意借这次百花盛宴给自己觅太子妃人选,这个慕容筝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慕容熙手中的兵权虽不多,但是要拿下一座半大的城池还是有机会的,现在的自己,最缺的就是兵权。 玄镜门和东厂虽都归自己,但是习惯暗夜里一击毙命的刺客,还是抵不过可以千里跋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军队。 这会外头的两人已经进了雅间,交谈声却丝毫没有停下来,房间隔音效果不大,加上二人声音透析,隔壁的两人就算不想听,也没办法不听。 “筝筝,秦似那人,今年怕是也不能出席百花盛宴吧?” “当然不可能了,她都嫁人了,况且前几年的百花盛宴也不是没给她送请柬吗?她拿什么进思梦园的门?” 莫采薇想想也是,但是想起那天自己听到了母亲和其他夫人的对话,心里莫名的,居然有些可怜起秦似来。 “筝筝啊,我听说,不是没给秦似送请柬,其实他们三姐弟都有请柬,你想啊,好歹是侯爷的子女,也算是世家公子小姐,但是这请柬进了侯府之后,就被秦似的大娘劫下了,这样一来,秦似他们自然不能出席百花盛宴了!” 莫采薇说完,见慕容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连忙赔罪,说自己也是道听途说,事情真实不真实她也不知道,慕容筝很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秦似,因为那个人,让她在别人面前宛若无光的星辰。 慕容筝起身离开了雅间,莫采薇自知说错话,慌忙跟了出去,阮微莹正从酒馆门口走,一看见慕容筝和莫采薇,她身后的丫鬟率先跑了过去。 这两个千金 分卷阅读58 小姐要去灵秀香坊选香,便让自己的丫鬟来家里请自己一起过去,阮微莹知道两位大小姐明着是要她给两人一些意见,实则就是在她面前显摆,五年了,她早也习惯了。 不等莫采薇开口招呼,阮微莹自觉地跟了上去。 V章留印记均有红包相送~ 第27章 初遇 北月这会被太阳晒得七荤八素的, 面前过去了多少女子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会对面来了一群女的, 目的地应该是对面的香坊。 他捏捏自己的脸,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自己就卖出了一盒香料,而且还是个男子买了去, 估计是拿来送给媳妇,若是他自己拿着用,北月觉得,太害怕了! 看了看面前的香料,又看了看迎面而来的商机,北月大喊:“快来看一看快来瞧一瞧,上等的香料啊, 价格公道质量上乘,童叟无欺, 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机会不是天天有,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慕容筝一路领先的走在前面,乍一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前头响起,心想若是自己成了太子妃,就没机会观赏民间俊秀的男子了, 于是走上了前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人不是秦似身边的那个仆从吗?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给她的那种恐惧。 正欲转身走开,却被北月叫住。 “这位姑娘, 我看你气质不凡,若是用了我家姐姐亲手调制的香料,定会为你的气质锦上添花,艳压群芳,怎样,有兴趣瞧瞧吗?可以试试的!” 慕容筝脚下一顿,原本以为北月认出了自己要为难自己,听了这番话,她心想,这人不会没认出自己吧?果然待在秦似那种人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呆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北月给她造成的阴影不会因为她觉得这人是呆子而减少半分,世人都怕死,她慕容筝更怕,要是因为死了而做不了太子妃,那也太亏了,做了鬼也不能走上轮回路的。 于是她心一横,既然这人没认出自己,那自己也就假装未曾见过他咯,等着莫采薇和阮微莹跟了上来,她嬉笑着特热络的揽过两人的手,回到了北月面前。 “这位小哥,你这香料都怎么卖?有哪些香,若是有本姑娘需要的,便全买下了。” 老大爷这会嫌热没和北月坐一处了,被他儿子请到了灵秀香坊二楼去小坐,老大爷板着脸往香坊去了,临走前在后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若是大爷还在,一定会告诉北月这是慕容将军之女。 北月也不是没认出来,但是他是在吆喝完了才发现这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慕容筝,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也拿不回来吞不回去,北月索性将计就计,假装没认出她来,这样还能让她买下两盒,哪怕一盒也行,减轻自己的负担。 “姑娘自己看看吧,这是小生家姐姐调的香,本人对此,可是一概不知啊!” 北月说的是实话,他每天除了帮秦似烧火加水,也就没干点啥,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位小兄弟,你既然卖香料,就应该对香料有所了解,你对它一无所知,有如何让顾客信服,你这香料,质量算得上是上乘呢?” 北月一听这声音瞬间一个激灵,抬眼望去,就瞧见了季旆的那张面具。 慕容筝曾经在季遥与许莺大婚之日见过这个面具一眼,当时身边的宾客都在说,那是当今太子殿下,一身纯白衣裳,面上一青面獠牙的面具,定然错不了。 面前这人也是一样的。 于是她自作聪明的跪下,“民女慕容筝,给太子殿下请安,愿太子身体安康。” 赵鄞呈捂住眼睛,觉得这女人蠢透了,就这智商还想做太子妃? 确实是给殿下提鞋都不配的。 路过的百姓们纷纷下跪,巡视街边的差役见到接到拥堵,原以为发生了什么骚动,听得有人说殿下亲临,也不敢吆喝赶人,只能挤进去,确保季旆不被惊扰。 季旆带着面具,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北月和赵鄞呈清楚的知道,季旆会舍弃慕容熙这一颗棋子了,就慕容筝这智商堪忧之人,季旆断然不会让她坐上太子妃之位,简直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看着眼前越来越混乱的场面,人人都对这个五岁就被陛下立为太子的未来储君充满了好奇,都争相要往里挤,好一睹尊容,现场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老大爷坐在灵秀香坊三楼的雅间往街上一瞅,可不得了,这些人不会是因为那小公子的香料而打起来了吧? 这究竟是什么香,值得这些人大打出手? 自己调的香还没人这般追捧过。 老大爷有些忧伤。 突然之间,他看见一袭白衣一手拎着一个人,从人群上空腾空而出,其中一个还是刚刚和自己一起的那个小公子,老大爷惊呼一声,那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报官! 这小公子第一次来京安,人生地不熟的,卖个香而已,还要被人劫持,家中老小指不定 分卷阅读59 盼着他回来呢! 老大爷决定去报官。 转身下楼之际,错过了衙门的差役遣散街上百姓的一幕。 “阿爹,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灵秀香坊老板见老大爷下来,丢下手中的活计就迎了上去,老大爷心想,老子去做什么为何要和你这个儿子说?还管起老子来了?? 老大爷头一扭,嘴巴撅的老高,背着手出了门,香坊老板无奈一笑,他这亲爹,确实是亲爹。 老大爷一路溜达到衙门,正好赶上刚刚巡街的差役们,得知老大爷来意,差役让他赶紧回家,且不管那红衣公子是否真是被劫持,当论劫人的人,他们也不敢吭半句声啊! 那可是手上沾了无数生命的太子季怀拙啊! 谁敢! 除了皇上皇后。 季旆一手拎着一人来到了河边,这河名为安,将京安分成了东北一隅,西南一方,中间的桥称为安河桥,为先皇所建,桥身上还有先皇亲手纂刻上去的文字。 三人并未上桥,而是来到了柳树荫下纳凉。 北月拿出囊袋里的香,点了点,发现少了两盒。 这下好了,卖就卖出去一盒,还给丢了两盒,血本无归,还亏得一塌糊涂。 “殿下,方才那位姑娘可是说了要买下属下手中全部香料,你一出现,非但搅了局,还让属下搞丢了两盒,这下属下回去直接不用吃饭睡觉了,去码头扛货物,挣钱贴补家用得了!” 北月两手一摊往地上坐去,赵鄞呈在一旁笑。 “笑笑笑笑笑笑笑你个屁的笑,狗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殿下会突然跑出宫来?” “放屁,殿下自己有手有脚的,去哪我哪管得着!我看你就是因为这香料质量不行才卖不出去!” 北月豁然站起,解下腰间的弯刀就朝赵鄞呈劈去。 “让你说我家小姐调的香料下等!看我不砍了你狗腿,顺便挑了你的蛋!”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季旆蹲下丨身,拿起地上的一盒香料,打开闻了闻,味道的确不错,而且罕见,只是季旆不喜欢用香料,对它的涉猎并不深,东宫只有安神香,梅川师傅亲手研制的香,助眠而用。 他看着盒子,心想,做工确实是有些粗糙了。 季旆起身靠在柳树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大打出手。 路过的百姓不知二人为何而打架,看着这架势凶猛无比,这要是上前劝架,怕是会被误伤,闲来无事的人躲在安河桥上看着热闹,怕多事的人绕开二人匆匆而走,看着闲情逸致的季旆,有人好奇的驻足往他看去,对上面具之下的双眼,这些人浑身一震,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赵鄞呈依旧不是北月的对手,最开始还夺得几次进攻的机会,到后来,只能一味的以防守为主了,再也没了机会转守为攻。 “小北北,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替殿下把你的香料全买下了行吗?外加二两银,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这月的饷钱全贴给你了!” 北月见好就收,一开始是准备砍了赵鄞呈,让他不会说话,后来,他觉得与其打他一顿,不如让他把香料都买下,反正他赵鄞呈也不缺吃不缺穿的,但是自己北月却! 毕竟连件能挡雨的蓑衣都没有。 太惨了。 “也行,反正这是你和殿下今儿欠我的!” 北月爽快的收了弯刀,赵鄞呈拿着自己的长剑,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换换手中的兵器,毕竟殿下的重寂一刀下来,自己的这把小破剑就会粉身碎骨了! “欠你的是他,不是孤。” 季旆挑眉,完美的把责任全扔给了赵鄞呈,赵鄞呈心里一紧,完了,自己的饷钱,不保了。 “北北,我告诉你,方才我和殿下在茶楼,误听了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其中一个说起,娘娘会借此次百花盛宴为殿下挑选太子妃,到时候一起去凑个热闹啊!” 赵鄞呈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打了一下。 季旆正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往赵鄞呈脑袋上打。 “殿下,你这是作何?” 北月一巴掌呼在赵鄞呈后脑勺上,“白痴,殿下最恨的,就是别人自作聪明揣度他的心思,这太子妃娶与不娶,立与不立,你觉得和殿下有关?” 赵鄞呈摸着吃痛的脑袋,想想也对,不过娘娘要是立了个刚刚那种蠢女人做太子妃,可真就是.....瞎了眼了。 季旆站直身子,往前走去,赵鄞呈连忙跟上,北月也跟上,毕竟赵鄞呈还没拿银子给自己。 半推半就的,赵鄞呈还是把银子掏给了北月,北月点了三遍,才装好放进了袖笼中。 “北北,几日不见,你越来越抠门了啊!” “呵呵,你去栖悟苑住两天试试看,你能不抠我叫你师兄!” 赵鄞呈觉得,那天进了栖悟苑,也没觉得那里条件艰苦啊!但是能让北月说出这么伤自尊的话,那一定很艰难了! 眼看着季旆就要回宫,北月上前 分卷阅读60 跪下,将人拦了下来。 “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季旆停下脚步,等着北月继续。 “宁国侯爷三女秦似,也是属下现在的主子,被许九年之女许莺盯上了,此人似乎势必要将秦似赶出王府,不惜采用下三滥的手段,为了正妃之位已经豁出去了,昨日她回了丞相府,必定是去找许九年进宫让娴妃到陛下耳边吹风给殿下施压,好让属下离开广平王府,使秦似一人孤立无援,正好下手。” 季旆眉头微皱,他见过娴妃几次,后宫之中能生存下来还颇得圣恩的妃嫔,哪一个没有手段,季旆看见这些人,就没由来的厌恶,就连见到官雪冷,他都觉得,他并不想喊他一声母后,但是碍于情面,那一声母后,还是得喊。 季旆寻思了一下,让北月先起来。 “也罢,等孤回宫,让红妆出来,也更方便一些,等红妆过去了,你便回玄镜门,孤有事交待。” 北月欣喜,季旆往前去,余光看见北月脸上的笑,心想,这广平王妃秦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连北月这么一个难搞的人都给搞定了,还真是令人好奇。 北月满心欢喜的回了栖悟苑,秦似正在调芳泽,时鸢不在院中,一问在知道时鸢去了前院,季夫人说是府中出了贼,把所有下人都一并叫去了,北月原则上是殿下的人,因而不必过去。 他将碎银和囊袋放在石桌上,想起了昨晚上的遭遇。 昨夜子时,北月依言往许莺卧房去了。 莫夏将秦似给的香粉点上了,那会还有点淡淡的香味,却不足以对人产生半点影响。 北月拿了两件许莺的心衣,还顺手拿了许莺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莺字,是季遥给许莺及笄之日的礼物,当然,这些北月不可能知道,他就是觉得,既然是要报复,那就狠一点咯,放虎归山是最不可取的,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斩草要除根,反正许九年一脉,迟早要被殿下连根拔去,开始慢慢地挖,也倒是可行。 自己收好东西正准备翻窗而去,脚下便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凭借敏锐的视力和脚上传来的感觉,北月察觉自己踢到的是个人。 心想,莫不是王府遭了贼? 正欲蹲下身去,脚边的人动了。 北月退到一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发现这人是许莺的丫鬟栾青,这人不是随许莺去了丞相府吗?这会怎么会出现在这? 栾青揉揉有些发昏的头,模糊之间看见了立在一旁的北月,幸而北月笼罩在黑夜之中,栾青没看清是谁。 兴许这贼说的就是自己啊! “小姐,那边说丢了什么吗?” 秦似停下手,她在翻北月留下的东西时确实见到了那多出来的玉佩,心想北月想得还挺周到,未曾想到北月一走,栾青就大喊说烟升苑遭贼了! 许莺丢了心衣的事自然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就像男子身上的汗巾,落到谁手里都说不清,一旦被人知晓,她许莺也不是个傻子。 时鸢是被南雪带走的,也未说明具体缘由,只说许夫人那丢了玉佩,季夫人要找全府上下的下人问话。 秦似也不想去凑热闹,便让时鸢早去早回,除非王宦诗和许莺想要联手将她赶出王府,否则他们查不到北月头上,自然也没有理由为难许莺。 “不曾,南雪来时也只说了烟升苑遭了贼,未具体言说。” 秦似话音刚落,躺阴凉处的东西慌张的坐了起来,秦似从调香屋出来,坐在北月对面。 “北月,你过去看一眼,我不放心,总觉得心里有些慌!” 北月应声而走,东西围在秦似脚边不停地打着来回,秦似关了院门,往凰苑的方向走。 几个大院之间有一处花园,花园不大,但是水池花草假山一应俱全。 从栖悟苑往凰苑去,中间就得经过这一处水池。 水池边上杂草横生,若不是府中之人皆知此处还有一深水池,兴许这水池,得害人。 东西跌跌撞撞的跟着秦似跑,秦似只好等着它,凰苑那里公公也不在,除了几个按时打扫小的下人,也不必担心会惊扰到人。 正当经过花园边时,秦似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栾青,秦似纳闷,这人不应该在主院前厅做她的搅屎棍吗?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秦似不想惹事,还是躲了为上,她正欲往一边去,栾青瞧见了她,竟直直的朝着她而来。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周围开始有了些凉意,秦似摸摸手臂,准备避开,被栾青拦了下来。 “王妃,这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奴婢怎么觉得,王妃在躲着奴婢啊!” 秦似哑然,心想,我躲着你不就是因为你这人脑子缺根弦吗? 见秦似不说话,栾青自以为自己戳中了秦似的命门,也变得洋洋得意起来。 “你瞎吗?看不出来我是不想理你吗?区区一个贱婢,竟敢与我这般讲话,你莫不是忘了,你家许夫人,还只是一个侍妾,这正妃之位 分卷阅读61 ,还在我秦似手里。” 栾青脸色忽变,秦似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就被栾青伸手往深水池推去,东西在一旁吓得直叫,但主院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谁还有功夫听见一只小奶狗在绝望的叫唤。 秦似真的许莺的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她把身边的丫鬟都教得怎么心思歹毒无恶不作,果然物以类聚。 她没来得及多开栾青的双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掉进了深水池内。 她不会游泳! 秦似大惊,她还不能死,侯府内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还在等着自己带他们离开,若是自己死了,他们便永世不得片刻的安宁,再者,一想到许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秦似就不甘。 她奋力的往石阶边上游过去,管他姿势优不优美,先到岸上再说。 岸上的栾青见秦似不但没沉下去,反而挣扎着往岸边来,去找了一根木棍,准备把秦似打下水。 秦似这会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见着栾青朝自己打来的木棍,她想也没想就伸手抓过。 木棍上有颗钉子,钉子刺穿了秦似的掌心,她却没感觉到疼痛,血混着池水从木棍上滑下,流进了浑浊的深水池中去。 抓住了木棍的秦似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的攥住,栾青想要将木棍往回拉,却无果。 突然间,栾青腹间一痛,手上的力气不免落了秦似下风,脚下一个不稳,就被秦似拉进了深水池。 栾青也是个旱鸭子,一落了水,便想拿秦似作为浮板,好往岸边去,死里逃生。 秦似可不会遂了她的愿,木棍还在秦似手上,秦似背靠在岸边的围栏上,一手举着木棍,特意将刚刚那颗钉子转了出来。 栾青挣扎着游向她,秦似转念一想,拿木棍的另一面,狠狠地敲在了栾青的额头上。 因为掌心还在不停地流血,剧痛之下秦似并不能发出多少力,这一棍子下去,栾青没晕,秦似心想,好家伙,这一棍子下去都不晕的,若是换成时鸢,吓都吓晕过去了。 栾青的额头开始渗血,她在水里不断地晃动着,惊骇的暴喝一声,就要往秦似身上扑去,秦似还有木棍在手,她照着栾青又给了一下,栾青扑到了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秦似两眼发黑,感觉自己要归西了,想起来还有一双脚,抬脚去踢,可因为水的浮力,她抬起的脚根本使不上力,她想起来,今儿帮北月包香料盒子的时候,自己袖中还留了一根细线。 但愿未丢。 她忍着脑部传来的痛感和眩晕,哆哆嗦嗦的去掏袖笼,终于摸到了那根已经掉出去了大半的细线。 栾青的面部表情狰狞得可怕,秦似双手一拉,把线铺开,照着栾青的脖子就勒了上去。 栾青没想到秦似还有这么一手,原本的胜券在握变成了性命岌岌可危。 秦似得了解脱,趁着栾青那手试图将细线和脖子分离的时候,她用头顶了一下栾青的胸口,栾青吃痛,脚下不稳,往后倒去,秦似也被她拉着一同往水里倒去。 秦似被猛呛了几口水,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细线,这可是她救命的家伙,不能丢。 她记得以前秦涔和她提过一次,秦云十岁时,曾用一股细线,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如果一个人从另一个人背后用细线勒住他的脖子,那么这人必死无疑,哪怕两人之间力量差距悬殊。 秦似推开栾青,趁着栾青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她用细线缠绕住了栾青的脖子,手上一用力,栾青再无了反抗之力。 “是你谋害我在先,原本只是想给你们个教训,你们偏偏步步紧逼,真是好笑,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胸无点墨冲动无脑的反派真是没点脑子,就这智商还出来害人” 秦似一边收紧手上的力气一边数落已经快没了气的栾青,心想,这人真是无脑。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差点被栾青掐死。 直到水里的栾青不再有任何动作,秦似才长吁一口气,收好了细线,浑身湿哒哒的往岸边走,见栾青的尸丨身飘在水面上,还露了个背,秦似四下看看,发现边上有一块青石板。 她淌着边缘的的浅水过去,但是这浅水也不浅,已经没过了秦似的腰际,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缥缈虚浮。 她扒开栾青的衣裳,把青石板压了上去,看着栾青沉入池底,她才从深水池里爬出来。 东西一见到秦似爬出来,立马冲了上去,看着东西糠筛似的抖着身体,秦似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点点它粉嫩的鼻尖,叹了口气。 “东西啊,我杀人了,你呢,也是我的共犯,咱两谁也不许说出去哦!现在得跑了,被发现了我就要被送去县衙了,那样的话没人让鸡腿给你吃了!” 秦似抱起东西,往烟升苑的方向走去,此时人都在主院,这里无人能发现她。 但她前脚还没踏进烟升苑,就发现院里还有个人,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她转身就离开了烟升苑,既然没法做一些伪证,那便罢了。 圆子里墙头上一个与景色融为一体的 分卷阅读62 人动了动身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手中还把玩着一颗小小的钢珠。 广平王妃吗?杀了人还能这么镇定的把嫌疑往别人身上带,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谁会相信,是许莺杀了这个婢女 不过这般的胆识,一般女子,也是少有。 季旆在这边看秦似杀人,赵鄞呈在那边急得要死要活的。 方才北月离开之后,季旆停下来回宫的脚步,说想吃糖葫芦,让赵鄞呈去买。 赵鄞呈想,这个季节,有糖葫芦吗? 季旆说有。 主子说有那就有,赵鄞呈让季旆在树荫下等自己,自己去去就来。 他回来后发现,那里还有个鬼影,但是没有了人影。 赵鄞呈倒不是怕季旆遇到什么危险,是怕遇上季旆的人做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扰了季旆的清静,就算季旆没带刀,那钢珠,一打一个准,就算是用手,他也能把你头盖骨都打碎。 赵鄞呈拿着一串糖葫芦,在那片树荫下,等季旆等到了太阳落山。 季旆一直等到了秦似回到栖悟苑才起身从王府离开,他特意把赵鄞呈丢在了外面,让北月先回了王府,他对秦似感兴趣这件事情,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远远的,季旆看见拿着一串糖葫芦在风中凌乱的赵鄞呈,后者一见到他,就差原地下跪了。 “殿下,你可让属下一顿好找啊!” 这天才下过雨,地面上还有些潮,赵鄞呈摘了片树叶就地坐下,地上早被他的屁股磨出了的凹陷。 季旆踢开那片树叶,“是吗?可孤怎觉得,你是在这好等呢?” 赵鄞呈立马正色道:“殿下这叫什么话,殿下的心思和去向哪是属下可以揣度到的,与其花时间精力去到处找你,还不如乖乖在这等反正戊时之前,殿下自然会回来。” “你是觉得,皇宫宵禁拦得住孤” 赵鄞呈觉着季旆怎么一直都在曲解自己的意思,他到底想表达个啥 “殿下哪的话,区区皇宫宵禁,能拦住你?那恐怕殿下是瘸了瞎了武功全没了……” 季旆抬手给了赵鄞呈后脑勺一下,抬脚便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赵鄞呈吃痛,他感觉得到季旆的心情其实是不错的,但是为何不和自己分享一下呢? 自己等他等了这么久,也想乐呵乐呵。 秦似回到栖悟苑,立马换了一身衣裳,将方才穿着的衣裳鞋子都装到一个囊袋里,放在墙角,等着北月回来让他去城外的山上烧了去。 秦似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她杀人了,仿佛后知后觉一般,秦似有些害怕。 第一次杀了人,便会再有第二次。 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了余光还在照亮着大地,秦似有些心焦,时鸢和北月还没回来。 她小心的摊开手掌,掌心那个血淋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进调香屋拿了些药粉,撒了上去,又撕了块布,小心的把伤口包扎好,抱着东西,坐在院里等着时鸢他们回来。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以前。 时鸢被南雪带走,无论时鸢怎么问,南雪始终只说,季夫人吩咐,他也不知道为何。 他们去到主院时,整个王府的人都在,除了秦似季风季遥三人外,时鸢有些惊讶,不是说许莺回了娘家吗?怎么就回来了。 与其说是王府里遭贼了,倒不如说是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栖悟苑上。 王府戒备虽不如皇宫森严,但是该有的巡逻还是有的,外人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王府,还是有些难度的,那么,就很容易让人认为,王府出了内贼。 举目整个王府,需要偷东西以维持度日的,便只剩下什么都没有的栖悟苑了。 时鸢明知这是许莺和王宦诗故意将屎盆子扣到秦似头上,但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和秦似未曾踏出栖悟苑半步。 王宦诗手中的戒鞭打在时鸢的背上,抽出一条接一条的血印子,时鸢还是坚持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北月赶到的时候,时鸢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一见到北月,时鸢就像见到了希望,她凄惨的笑笑,王宦诗背对着北月来的方向,以为时鸢还要嘴硬,扬起戒鞭,狠狠地打了下去。 北月来不及阻止,时鸢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北月眸色一沉,上前一掌将王宦诗打到一边,大横抱起了时鸢,怒目看着围在一起的众人。 “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王宦诗瘫倒在地上,胸口一阵疼痛,直直的朝着一旁站着的季璇倒去,季璇慌忙想要接住王宦诗,但无奈北月掌风太快,连带着季璇,一起跌出去了尺远。 许莺被吓到花容失色,在许莺和季璇的惊呼声中,王宦诗吐了一口鲜血,北月宛若未见,抱起时鸢离开了主院。 柳嬷嬷鼻涕眼泪横流的抓花了游权的脸让他去请大夫,其余的人合力将王宦诗送回了释寒苑内,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栖悟苑的人是有多大胆,连夫人都不放在 分卷阅读63 眼里。 因为许莺怀了身孕,许九年便又派了府中一个老妈子过去照顾许莺,昨夜里栾青回了王府就没再回来,许九年更是担心会出什么事,便让叶娘子跟着许莺一同回来。 叶娘子是许家人,王府的家事不好掺和,便一直等在烟升苑内等着许莺和栾青回来,等了半天谁也不见,便来了主院,才知方才出了事,许夫人这会正在释寒苑陪着夫人呢。 叶娘子一合计,许夫人现在身怀有孕,陈大夫也说了,夫人身子骨弱,前些年落水留下的旧疾还未痊愈,实在不宜操劳。 季璇满脸都是眼泪,哥哥不在,爹爹也不在,没人治得了秦似了,看着昏迷在床榻上的王宦诗,季璇心里一阵接一阵的难过,她上前握住王宦诗有些冰凉的手,暗暗祈祷。 守在院里的的廖兰见到有人过来,便拦了下来,来人便是叶娘子,叶娘子让廖兰帮忙进去告诉许夫人一声,就说叶娘子找,许莺一听下人说有个叫叶娘子的人找她,心里一紧,留下了季璇和王宦诗,离开了释寒苑。 “叶娘子,你怎么自己跑来了,栾青呢?” 两人往回走,许莺有些时间没见着栾青了,刚刚南雪去叫栖悟苑的时鸢去主院时栾青还在自己身边,这不出一个时辰,人怎么就不见了! “奴婢不知,方才栾青姑娘随夫人一同去了主院,奴婢便再也未见到过栾青姑娘了!” “那她会跑去哪里了呢?” 许莺想不到栾青会去了何处,但她也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一个小厮正好路过中心花园的深水池,隐约觉得尿急,又懒得跑去茅厕,便想就地解决。 怎知弟弟还没掏出来,就望见深水池里漂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走近两步看,发现那是个人的后背。 小厮惊慌失措的跑到主院,大喊死人了! 所有人听得他的动静都跑了出来,不一会儿,深水池边便围满了人! 季遥不在府中,王宦诗又被北月打伤,许莺纵然万般不愿自己孩子还在腹中就沾染上死人的晦气,但是秦似无权主家,这个时候,也是她把手伸向正妃的一个好时机。 许莺打起精神,叶娘子扶过许莺,两人往中心花园走去,不知谁喊了一声许夫人来了,人群之中自然分出了一条道来。 “有人去报官了吗?” 许莺看了一眼还在深水池中漂着的尸体,掩住鼻口,有些虚弱的问道。 “回许夫人的话,游管家已经差人去报官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官差大人来了,夫人身子弱,还是先回去写着吧,老奴会和夫人说这件事的。” 柳嬷嬷上前扶过许莺,话里有话。 许莺再望了一眼水中的浮尸,突然一阵反胃,开始干呕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啦!!” 柳嬷嬷大惊,连忙准备上前扶住许莺,却被一旁的叶娘子抢了先。 “柳嬷嬷,我是夫人娘家的婆子,得丞相大人之命来此照顾夫人,夫人身怀王爷子嗣,还请贵府所有人多多费心了!” 柳嬷嬷一听脸上的惊讶更甚了,她满心欢喜的要去告诉王宦诗这个消息,只要王爷一回来发现许夫人怀了身孕,很快就能休掉秦似,将许夫人改为正妃,到时候,自己也许就能得到些好处了! 许莺摆手,“叶娘子,我并无大碍,还是等着差役大人来吧,否则这里没个主事的也难做,”许莺转向柳嬷嬷,语气轻柔,“柳嬷嬷,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夫人请讲别说一件,十件、一百件老奴也去帮你做!” “是这样,方才婆婆责罚了姐姐的奴婢时鸢,那戒鞭打在身上肯定很疼,我那有一些治伤的药,就放在外殿的桌上,还劳烦你帮我送过去一下,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告诉婆婆我的玉佩不见了。” 柳嬷嬷心想,许夫人真是个大善人,我没看走眼。 她连声应下,看了叶娘子一眼,随即离开,叶娘子余光扫见了柳嬷嬷的那一望,嘴角有了一抹冷笑。 都已是半老徐娘,还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柳嬷嬷拿着许莺的治伤药来到栖悟苑时,时鸢正躺在床榻上休息,秦似在洗衣裳,而北月在逗着一只小狗崽玩,似乎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见到柳嬷嬷进来,秦似停下了拧衣裳的动作,北月逗东西也似乎静止了,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森森然的寒意,柳嬷嬷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奴婢给王妃请安,”柳嬷嬷见不能再继续这么站着了,免得秦似拿过一边的扫把赶自己出门,她将手里的药往前一放,跪了下来。 “这是许夫人给时鸢姑娘的治伤药,还请王妃收下。” “北月,去拿过来。” 北月施然然的走到柳嬷嬷面前,拿过她手里的药瓶,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见柳嬷嬷不走,瞬间便移到了她面前去。 “还不走?等着王妃亲自请你离开吗?” 北月眼中带着血丝,骨节分明的手攥成了拳头,柳嬷 分卷阅读64 嬷生怕他这一拳直接朝着她的脸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开来。 秦似冷哼一声,上前一边一脚将院门踢了起来,顺便栓上了门栓。 昨晚北月抱着浑身是血的时鸢回来时,秦似心猛地一沉,在北月出门处理自己的衣物之时,她给时鸢擦了擦身子,又给她上了药,只是那几道戒鞭打得太狠,那些伤药根本没用,时鸢疼了一晚上。 直到启明星出现,时鸢才堪堪睡去,秦似觉得,时鸢应该是疼晕过去的,她有些后悔,那么轻易就杀了栾青,是应该让她多尝些苦头的。 秦似原本准备让北月去找个大夫来,正巧碰上了府里的人都往中心花园跑,只能搁置一会,柳嬷嬷便来了。 “北月,你去请大夫吧!记得去请城北安和村里,请安郎中过来,就说是秦似有事求他,他一定会来的。” 北月本想回宫找季旆要一个太医,宫里的伤药铁定比市井之间的伤药要来得更好一些。 一听到秦似说起安颜路,心想,那还是麻烦安颜路好了,想法一定,人便离开了院子。 秦似坐了下来,东西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她抱起东西,把它放在石桌上。 “东西啊,你说,杀人之后,心里为何不会有愧疚啊?” “因为你问心无愧。” 秦似猛然回头,往声源处看去,便瞧见北月平日里最喜欢倚躺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一身白衫戴着面具的男子。 青面獠牙。 这不就是夜疏影以前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吗? 秦似是知道北月是季旆的人,但季旆突然自己亲自来了,说找北月有什么急事?那也可以派上次那个娘们行径的下人来啊,何必要自己亲自来? 还是说,当今太子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享受? “敢问阁下是何人?无端出现在我的院内,所谓何故?” 季旆只笑,不回答,但是秦似看不见季旆的笑容。 “哦,对了,这位兄台,昨儿个王府正好遭了贼,若是你被府里其他人看见,指不定会被当成是盗贼抓去报官了,劝你还是赶紧些离开好!” 秦似很不喜欢和季旆说话,因为自己每说一句话,她觉得季旆都在观察自己的表情,但他自己却带着面具,让人无从知晓他现下的情绪。 “是吗?” 季旆轻笑出声,秦似居然觉得这人的笑声异常的让人觉得舒服,如沐春风。 第28章 失策 季旆的笑声过后, 秦似不再言语, 她觉着, 她再怎么说,都不会威胁到他半分,因为在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 就是他季旆最大。 见秦似不说话,季旆来了兴致,但因男女有别,况且秦似已经婚配,季旆不好从院墙上下来,他斜靠在那,环抱双手, 打量着秦似。 “宁国侯秦涔之三女,有一个妹妹秦然和一个弟弟秦辞, 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母亲, 是前朝大将赵隐帆独女,赵飞骊,怎样,孤说的没错吧?” “殿下不遮掩身份了?” 秦似坐回石凳上, 朝东西招招手,东西看看院墙上的季旆,撒开腿往秦似怀里冲。 “孤就未想过要遮掩, 况且,姑娘不是一见到孤就认出孤来了吗?” 秦似微微抬眸,笑意在眼底尽显,偏偏季旆那个角度全然望不见。 “殿下,民妇斗胆,这广平王是殿下的堂兄,若拿大不敬的话来说,殿下是要叫我一声堂嫂子的,而不是姑娘。” 季旆一晒,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小的,胆子倒是挺大。 “北月人呢?” 季旆不想纠结于叫秦似堂嫂这件事,他顺势转移了话题,秦似也不想为难季旆,毕竟现在在自己身边护自己安全的是他的人,再说了,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喜怒无常,要是自己在这把人给惹恼了,在北月回来之前被他掐死可怎么办? 自己被季遥掐过一次,又被栾青差点掐死在深水池里,可再不能有第三个人来掐自己的脖子了。 “去请郎中了。” “哦,孤还以为他又被堂嫂遣去卖香料了。” 秦似一顿,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让北月去卖香了?北月不像是那种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跑去卖香的事情啊! 而且这人居然真的肯乖乖叫自己堂嫂,这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道听途说最不靠谱。 “殿下,这香不得不……” 秦似想解释说明一下,毕竟自己这已经穷到连件像样的蓑衣都买不起了。 “殿下,你怎么在这?” 北月拎着安颜路翻到院墙上,发现一袭白衣,有些惊讶,差点把安颜路扔到了地上去。 “你先把人家放地上去,不是谁都喜欢像你一样脚踩虚空的。” 季旆慵懒的坐好,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钢珠。 安颜路被北月放到地上,秦似这会心思已经不在了季旆身上,带着安颜路进了房里,把很快把季旆忘得一干二 分卷阅读65 净。 北月坐在季旆身边,用手碰碰的靴子,季旆抬眼看去,眸色暗沉,仿佛一片汪洋大海。 “殿下,你来这作甚?” “何时轮到你来过问孤了?” 北月一句话被季旆堵得死死的,心想,若不是秦似以嫁为人妇,他真觉得这殿下莫不是看上了秦似。 “属下不敢,只是刚刚属下从城北安和县衙门前路过之时,听得里面一片骚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季旆抬眼往远处望去,广平王府占地面积大,但栖悟苑却是面积最小的,只有四间屋子,合围成一圈,左边是一处通道,而右边则是毗邻一条小河,北月时常翻墙而出,便是从这走。 他顺着小河沿道看去,一排一排的柳树成荫,但当柳絮飘飞的时候,又是另一般烦人的光景。 “罢了,等七月十四一过,一切,便会开始动了。” 季旆站起身,跳下了院墙,北月还站在上面,秦似昨晚刚杀了栾青,时鸢无端挨打,王宦诗被自己一掌打伤,这些事情还是得自己留下来解决。 红妆来了解决不了问题。 “殿下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北月转瞬之间抬头,便发现季旆早已远去,他朝着季旆离开的方向伸出手,喃喃自语。 安颜路七手八脚的处理好了时鸢背上的伤,又敷上了药草,嘱咐时鸢近几日切忌下床活动,只能好生静养,秦似连声应下,却不巧还是出了问题。 差役们封锁了中心花园的入口,把尸体捞了上来,许莺借口以身体不适为由未到现场看看栾青最后一面,府里明眼人都知道,许夫人怀了小王爷,那是怕晦气。 季璇看着差役们抬走栾青的尸身,一下子没忍住胃里翻腾的吐意,扑到花坛边上,狂吐起来。 廖兰和方雨焦急的帮季璇拍着背,心想早知道大小姐会是这个反应就不带她来此处了。 “小姐,先去夫人那吧,自从将军走后夫人一个人怪寂寞的。” 廖兰帮季璇理了理发丝,扶着她往回走,方雨快步跟上,等差役们走得差不多了,下人们也几乎一哄而散。 栾青死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大家都能明白的是,她肯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是撞见了不该见的事,亦或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从此,王府下人人人自危。 没了栾青,许莺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贴身心窝子的奴婢就那么一个,自己自私的不去看她最后一眼,也不知道她的亡灵,会不会怨恨自己。 “叶娘子,我总觉得,栾青死得蹊跷。” 许莺坐在软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这天气不热,但是因为刚刚被抬走的栾青,她有些惊悸,惊悸过后浑身发冷,现在又开始浑身发烫。 叶娘子正在帮许莺点上一炉安神香,她看出来许莺有些心神不宁。 “夫人觉得哪有蹊跷啊?” 叶娘子停下手里的活计,拿毛巾擦擦手,走到许莺身后给她捏肩。 许莺将自己和栾青打算陷害秦似的事情一并都告诉了叶娘子,叶娘子自小看着她长大,自己和秦似之间的过节她再清楚不过,因而在得知许莺想要季遥以秦似失妇德而赶出王府的时候,她脸上并无多少惊讶的神情,反而表现得很平静。 “夫人,现在王爷不在府中,是最好的动手时机,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你才能坐上那正妃之位,只是,要如何让王爷去那崔莽家中捉到秦似的把柄呢?” 许莺的嘴角高高扬起,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自己有崔莽一家老小的性命在手,敢保他不敢轻易倒戈相向。 但许莺不知道的是,崔莽弟弟崔平几人已经被北月救走,安置在了城外一处村庄里,还带了崔莽前去探望过,因而这么些天过去了,崔莽才不会找上门告诉许莺说秦似已经发现了她的阴谋。 那晚北月和秦似去找了崔莽之后,崔莽是动了找许莺通风报信的心思,毕竟一家子性命都被许莺攥在手里,他一介屠夫,不得不向丞相的权威妥协。 还没走一半就被北月拎起衣领往城外飞驰而去,等他搞明白状况之后已经出现在了家人面前。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崔莽当即答应帮助秦似反将许莺一军,反正他就是个杀猪的,不怕名声臭,大不了带着一家人去另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继续重操旧业。 回到现在来,许莺听了叶娘子的问题,朝她勾勾手,叶娘子俯下身去听,只听得许莺说,“叶娘子你等着看好戏便是,我自有办法让她出现在那崔莽家中。” 叶娘子赞许的看了许莺一眼,低声叮嘱,“夫人啊,收拾秦似虽说也是要紧事,但是你肚子里的小王爷才是最重要的,他朝顺利生产之后,王爷也可以秦似无所出而将其休之,怎么算,都是夫人你大获全胜呢。” 许莺摇摇头,她不想等那么久,况且,她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孩子出生,如果实在不能…… 借这个孩子将秦似逐出府也未 分卷阅读66 尝不可。 另一边的王宦诗依旧瘫在床上,北月那一掌用了五成的力,她一时半会想要下床走动确实不太可能,廖兰和方雨扶着季璇来到王宦诗卧房里,季璇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面色苍白的王宦诗泪如雨下。 多少年了,每次母亲生病躺于床榻之上,父亲从未进门看望过一眼,哪怕是一句再随意不过的问候也不曾有,只敢念人心凉薄,终究人如草木,日月星辰无可撼动。 “璇儿,过来,母亲看看你。” 王宦诗虚弱的伸出手,季璇哭着扑到她的床榻边上,母女二人声泪俱下,这些年王宦诗的苦楚季璇全部看在眼里,哪怕在外人眼中王宦诗多么的不堪,但在她心目中,她永远都是最好的母亲。 她以自己的力量培养两个孩子长大,十五年来,父亲从未过问过自己的任何事情,现如今自己也还有三月不到便及笄,很多官宦之女在及笄之前就已经觅好了良婿,尽管自己心属殿下,可父亲,却真真从未将自己的幸福放在过心上想上那么一两次。 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廖兰和方雨擦去眼角的眼泪,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方雨几次想要开口问廖兰什么,却见廖兰一直闭着眼,便也不了了之。 栖悟苑里,秦似向北月重述了一遍自己杀死栾青的缘由和经过,毕了北月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没有错,既然问心无愧,那便不必在乎过多。 秦似其实也没在意太多,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个小疙瘩在慢慢长大,它的根牢牢的深入了心底,坚不可摧。 她只是在意,若是哪天自己杀人如同割草,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 北月见她发呆,心想,小姐今日怎么会一直在发呆莫不是因为见了殿下二人确实是郎才女貌,但是以小姐的出身和现在的处境,两人完全没有可能走到一起,不过,若是小姐做了太子妃,那对殿下肯定是有好处的。 毕竟,像她一样能冷静的杀了人之后整理好情绪,二日波澜不惊的重述与人的女子,并不多见,他所认识的女子里,红妆算一个,秦似算第二个。 “小姐,等这事过去,我便向将军求情,让他放你出府,这样对你也好,整日囚丨禁在这荒芜的一隅之地,终归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秦似抬眸看着北月,“月月,你别忘了,烟升苑那里,还有一个呢,我得连她一起杀了,再不济,把季遥一并抹了脖子,还有王宦诗,这些人,都死不足惜。” 自己前世是如何被他们凌丨辱至死的场景她历历在目,不让她好过的人,都不能有什么好下场。 “……” 北月并不是惊讶于秦似对这些人的恨意,而是那个称呼。 月月。 这个不是他一个杀手能担得起的诡异称呼。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家太子牵扯进来的,况且我也不想和这些为高权重的人搅在一起,之所以想要季遥死,是因为,这是他欠我的,他欠我一条命,我只是收个债罢了!” 虽然他也救过我一命,只是我已经拿前世的所有尊严还他了。 秦似不知道季遥季风季弘季旆四人之间的瓜葛,更不知道季旆首要对付的人便是季遥,而季遥,也并非她眼中那般只有一身脾气,毫无势力。 作为南唐唯一的亲王,季遥的势力,可并不止在京安。 季风是季弘的长兄,而两人还有一个小弟弟,名为季哲,由于当时先帝怕三兄弟因皇位而起了争端,便将太子季弘留在了京安,二皇子季风派去了南疆,七皇子季哲则是被他封了郡王,没有封地,只有俸禄,位居于江南。 江南水利方便,通商口岸繁多,经济也愈发繁荣,俨然是南唐第二个京安,于是江南也有一个别称,为小京安。 而季遥在小京安的私库,可比季旆的私库要大得多。 此番季遥突然离开京安,就是江南这边给他去了信,他须得亲自前往解决,片刻不得耽误。 北月一阵沉默。如果秦似真真恨季遥入骨,那么势必会和殿下扯上关系,一旦牵扯上,就很难从中抽身,这关系到了军权和政权之争,殿下不会罢手,季遥亦不会轻易被掀下马。 朝中各方势力波诡云谲,先皇为了平衡留在京安的两个皇子,将政权交给了季弘,将军权交给了季风,可这也不过是他老人家的妄想,在权力二字身上,人都显得贪欲颇深。 自古帝王生性多疑,总觉得自己的江山坐得不稳固,尤其那个手握重兵的人是自己的兄长,谋反篡位,不为过。 季风知道季弘对自己的猜忌,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辅佐好自己的弟弟,你稳坐后方,我帮你前方上阵杀敌,为你开下盛世太平四方安定,你我兄弟一主内一主外,共抗外敌内患,可偏偏,季风的初心被季弘那刀枪戳出了无数个空洞。 季风交出了兵符,季弘未收,只是将季风的权利一缩在缩,知道季风想要调动兵力,必须经过兵部和内阁的允许。 彼时季风尚在南疆,南疆离京安甚远,快马加鞭三日方可赶到, 分卷阅读67 要知道战事一旦打响,一两个时辰里就有可能大败,可是朝廷里那些喝墨水长大的人,怎么懂得浴血奋战的难处。 他们恐觉得,打个战而已,何须如此惊慌。 季旆十二岁那年,南疆边境遭蛮族侵犯,季风在蛮族进攻前三日被传唤回了京安,季风得知南疆战情紧急,想让季弘派最近一座城池的驻军前去支援。 堂上一文官站出来,说季风这是要挟皇上,乃大不敬。 季风手起刀落,在金銮殿上直接砍了那个文官的头。 季弘不得已,只能下令派兵增援。 南疆是守住了,但也丢了五六座城池,城中百姓痛苦哀嚎,季风无能为力。 自己就是那保国卫民的将士,可如今,国没保住,民未卫住,这是他为将为兵的耻辱之柱。 再过了四年,季风和季弘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加上小人的暗中作梗,季风在金銮殿上怒摔兵符,径直而走。 而季风这个行为,让季弘放心了些。 如今陛下的身子骨尚且硬朗,却也一样听信奸臣的谗言,若不是殿下极力要将许九年从内阁三大臣中除名,真不知道内政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 “小姐,其实....其实就算你不动季遥,也会有人动他,你现在该考虑的,不应该是在季遥下狱之前拿到和离书吗?” “和离是一定要和离,只是也不耽误我要他的命啊!” 转念一下,秦似又问道:“月月,你刚刚说就算我不动他,也会有人动他,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殿下?” 北月一时语塞,完蛋了,自己干嘛嘴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被殿下知道肯定免不了一顿打。 “这个小姐就不用管了,朝堂之事,你一介女流,还是不参与其中的好。” 北月不再坑声,秦似也见好就收,一开始还有些小得意,居然有人要收拾季遥,那正好,给自己省点力气,但是要收拾季遥的人是季旆,那自己还怎么高兴? 秦似心想,那人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一定很膈应,不然遮着干嘛?就算不膈应长得也很欠揍! “罢了罢了!我对付一个栾青就差点魂归故里了,要是直接对上季遥,那我就死定了!我现在就想着让他交出和离书,再不济就一封休书,老娘好收拾铺盖滚蛋啊!” 北月摸摸鼻子,准备去一趟县衙,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遇上了过来兴师问罪的季璇和许莺。 北月心想,这俩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 他侧身让开,季璇看了他一眼,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北月。 “你叫北月是吧?跟我们去趟县衙吧,我要告你故意伤害之罪!” 北月心里一乐,心想,我正是要去县衙呢!一起一起! 秦似本想说两句,但是一听是带北月去县衙,那就去吧,北月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自己越狱呗! 现在已经是接近了正午时分,太阳有些大,时鸢只能躺在床上静养,秦似便放弃了想把她弄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的心思。 她来到时鸢卧房的窗边,打开窗,“时鸢啊,你看看,这外头的太阳多么好,可惜了,你只能躺在床上!” 时鸢被敷了伤药,又睡了一觉,这会精神好了许多,但不免还是有些虚弱。 “小姐,你这是要艳羡死奴婢,这床榻上啊,奴婢是片刻都不想待了,想和小姐一起踢毽子,和东西一起玩猫草,还想....” 时鸢话说一半不小心被呛到,猛然咳了起来,秦似大惊,直接从窗口翻了进去,时鸢一边咳一边笑,一下子脸色憋得通红。 “你啊你,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好自己吗?” 秦似将时鸢扶了起来,拍拍她的背,让她喘气顺畅一些。 “小姐,那个许莺,真是阴险歹毒,是她和老夫人说她那玉佩就是你命奴婢去拿的,还说要来栖悟苑把小姐送到县衙去,上个刑你就会招供,要不是北月赶来,估计,奴婢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听着时鸢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秦似心里如同万蚁啃噬一般难过。 就算那玉佩不是北月拿走了的,许莺也一样会把脏水泼到栖悟苑身上,兴许还会带一些差役进苑搜屋,而且也一定会找着赃物,毕竟许莺也没说丢失的是怎样一块玉佩,而只是说,丢了玉佩。 秦似并不担心被带去县衙的北月,以季旆的关系,谅那差役和县令不敢对他如何,若是折损一个得力的护卫,想必以季旆那性格,会骚了整个县衙吧! 毕竟县衙里那群吃干饭的,怎么能和北月相比。 因为时鸢受伤,加上刚刚季旆的突然出现,秦似没来得及去厨房端午饭,但是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况且时鸢是个病号,一样得吃饭。 “小姐,你手上还有伤,切记不能碰水,炼香之事等奴婢能下榻了再帮小姐忙活,切不可不顾自己的身体……” 时鸢拉住秦似的手,不小心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秦似拍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随 分卷阅读68 即出了房间。 秦似抬脚往厨房的方向去,手里捏了一些碎银,厨房的娥大娘也是个好说话的人,若是她还在,让她做些饭菜应当不是很难。 娥大娘正在厨房院子里劈柴,她长得很魁梧,力气甚至比男的还大,就游权那种骨瘦嶙峋的男子,她一手能拎七八个,而且这人不喜说话也不喜与人打交道,游权有一次为了展现一番自己的管家权威,被娥大娘一巴掌拍在了墙上,从此见了娥大娘,游权都得贴墙绕着走。 之所以在王府没人敢动娥大娘,是因为娥大娘是银铃身边的丫鬟,自从银铃过世,她本想离开,却又想起自己小主子的怨灵还在这王府里孤独飘摇,她就不忍离开。 再者,她那身材,储妃会武,否则一般人也打不赢她。 当年银铃的死,娥大娘一直觉得是她的错,若不是因为她听信了王宦诗的话,说银铃想吃些蜜饯,可王府没了,她信以为真,便去了,回来就看见下丨体撕裂,身边有一死胎,死不瞑目的银铃。 这些过往都是秦似在还未嫁进王府之前听夜疏影说的,夜疏影说是她母亲告诉她的。夜夫人和银铃同龄,虽算不上是好友,但也是点头之交。 一代佳人的香消玉殒,是会引起别人的哀鸣的。 秦似很好奇,娥大娘既然是掌厨的,那为何不在饭菜里面直接丢点毒丨药进去,帮银铃报仇,但想想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府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可跟她有仇的,就只是王宦诗和柳嬷嬷二人。 秦似到厨房的时候,娥大娘正把劈好的柴往厨房里拿,见秦似站在门口,她敛起眼眸,权当未见。 “娥大娘,栖悟苑今天没来得及端午饭,可否告诉我还有没有剩菜剩饭的?” 她跟着捡了一怀的柴往厨房里走,娥大娘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皱,秦似以为自己说错话,一时也不知道做点什么。 两人沉默半晌,娥大娘才沙哑的道:“堂堂广平王正妃,吃什么剩菜剩饭,你等着,我重新给你做一些。” 秦似道过谢,也知道娥大娘不会给她任何回应,便坐到院里的木桩上,等着娥大娘喊她。 这会门口来了个秦似不曾见过的人,见了她,那人径直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王妃。” “你是??” “奴婢叶娘子,是许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不是栾青姑娘去世了吗,大人便让我前来王府照顾夫人。” 秦似挑眉,“是吗?那就有劳叶娘子照顾妹妹了,我那也就一个丫鬟,实在是没法分给每日美一个了!” 叶娘子只笑,“王妃言重了,我家夫人不过一侍妾,王妃是正妃,哪有侍妾要走正妃丫鬟的道理。” 秦似觉得这人有点难对付,比起那个冲动的栾青,这人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她一直笑着,你就是看不出她的意图,和院墙上那个季旆一样令人讨厌。 今世是的事件走向在季风突然回京安而发生了改变,秦似不曾记得她前世有见过季旆,只是在夜疏影那听说过季旆的面具是何样子的。 “不知叶娘子突然来厨房是做何事来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来讨要一些香和草木灰,为栾青姑娘上个香,毕竟这人的怨气,一年半载的很难消散。” 叶娘子话一出口,秦似听到在厨房炒菜的叶娘子手里的动作顿住了一下。 含沙射影的,还真是好玩。 “是吗?那我也得拿些过去拜拜,免得栾青的怨灵真觉着妹妹的玉佩是被我栖悟苑的人偷了去,夜半三更装成鬼来吓我。” 叶娘子似乎没预料到秦似会这么说,她思附片刻,说道:“王妃若是行事光明磊落,又何故会怕怨鬼找上门来,再者,栾青已死便已是鬼,何来装鬼之说?” “哎呀叶娘子,咬文嚼字的你累不累,你又不参加今年的春试,再说了,行事光明磊落与否,与你何干?王妃,岂能是你这等人随意质疑的?” 秦似站起身,拿过一边还没劈开的棍子,“叶娘子,你自己方才也说了,我是妃,许莺是妾,是,我是不受宠,但是位高一级,我依旧是妃,你家宰相是宰相,我家宁国侯也是历代的将门之家,你可别不知道,我秦似,虽不入宁国侯秦涔之眼,但在建宁侯秦云眼中,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没有之一。” 叶娘子愣了愣,建宁侯秦云,宁国侯秦涔之子,不肯袭爵,硬是自己在北疆杀伐出了自己的辉煌,被当今陛下封为建宁侯,驻守北疆,手中战功赫赫,朝中大臣也无人敢随意在他头上造次。 只是这建宁侯驻守北疆已有五年,期间未曾回过京安,才使得很多人都忘记了还有建宁侯秦云这么一个人。 当然,忘记了他的人,不过是这些远离边疆生活于安定富足的京安城内的一些俗人。 将在外,家人牵挂,百姓忧心,这南唐的安定与昌明,不是这些文官动动嘴皮子得来的,而是疆场的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饮水当思源,享受着别人用生命换来的安宁,有良心的,会时常想起 分卷阅读69 ,疆场的将士们,可否得了温饱。 “王妃,这南唐的人都知道,建宁侯远居北疆,五年来未曾回过京安半步,你还觉得,你是建宁王最疼爱的妹妹吗?” 听着叶娘子的冷笑,秦似掏掏耳朵,随即两手握住木棍,往叶娘子身上打去。 “这一下,我打你狼心狗肺,大哥厮杀于疆场,保的竟是你们这般不知所为恩的不仁不义之徒!” “第二下,我打你目无尊卑,区区一个贱婢,在王妃面前耀武扬威,你们宰相府的规矩就是这么教的吗?” “第三下,我打你满嘴喷粪,建宁王未曾回京安半步?可笑至极,建宁王回京安,你要让你那窝囊废丞相驻守北疆,抵御倭寇和山匪吗?” 叶娘子被秦似连打了三棍给打趴到了地上,她怒目指着秦似,“秦似,你别以为你能得意一辈子!迟早,你会被我家夫人踩在脚下,受尽凌丨辱,一辈子不得所爱,不被人爱!” “你俩吵够了吗?吵够了赶紧滚!” 娥大娘把给秦似的饭菜放在门前的石阶上,脸色阴沉的砸上了门。 秦似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娘子,手中的棍子还搭在叶娘子的脖子上,“其一,我不需要被人爱,其二,我也无爱之人,其三,凌丨辱?呵,你家夫人的所作所为,岂能是凌丨辱二字能轻易盖过的,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早让你家夫人死的,与其痛快让她死。不如让她生不如死。” 秦似甩开叶娘子的脸,端起饭菜便抬脚离开,娥大娘正在收拾厨房里的柴,余光瞥见了后门那有一道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察觉有异象,追了出去,到了后门处的那条小道上,刚刚跑出去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娥大娘想起刚刚自己因为听到怨灵二字,合眼了片刻,那人不会就是在那一瞬间溜进来的吧? 可是厨房里,这人进来做什么? 娥大娘想起院中和秦似纠缠的叶娘子。 她本想去告诉秦似,但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真是有人企图谋害秦似,那也是她的命,只可惜,红颜薄命,就和自家小姐一样。 娥大娘擦擦眼角的眼泪,起身回了自己的小屋,看着中堂里的灵位,跪了下去。 叶娘子挣扎起身,站在厨房门前,看着秦似远去,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来,让人不寒而栗。 秦似回到房间,时鸢睡了过去,便将饭菜拿到调香屋的炉灶边上,以免冷着。 两人都饿了一中午,秦似想着,自己若是再等会时鸢,估计就先饿死了,便先吃了饭,把时鸢的饭重新热上。 芳泽还在调制,秦似看了看量,最多能调制出两盒来,自己起先还以为可以调制三盒左右,这样的话给了季璇一盒,还可以让夜疏影替自己去两盒。 尽管和季璇勒丨索了两百两,但是这些对于以后的日子也是杯水车薪。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钱越多越好。 她站起身,只觉脚下有些虚浮,踩不实。 遭了,这饭菜有问题! 秦似扶着灶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被脚下门槛一绊倒,跌到了院中,头皮被磕破,但此时的秦似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 这时从院墙外翻身进来两个身穿家丁衣服的人,扫了一眼院落见着躺在地上的秦似,互相看了一眼,飞身而下,其中一个背起秦似,两人消失在了栖悟苑内。 东西见着院里出现陌生人,秦似又被带走,在院中不停地叫着,直到把时鸢吵醒。 时鸢脑袋昏昏沉沉地,她听得东西在院里叫唤,却又没听见秦似的声音,她喊了秦似一声,却未有人应。 时鸢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再喊了一声,也不闻秦似应声,她生怕出什么事,从床榻上下来,艰难的来到院中去。 东西正在对着刚刚那俩人离开的方向狂吠,一见时鸢出来,便呜咽着跑到时鸢脚下,蹭蹭她,又朝着方才的方向继续叫唤着。 “小姐!” 时鸢挪去调香屋,发现了秦似吃过的饭,再往里去,却不见人影,想起之前北月交待的话,时鸢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眼下自己走路也不利索,北月不在,小姐究竟被带到何处去了? 时鸢捂住胸口,忍着心中传来的阵阵恐惧,往苑门口走去。 她刚打开了苑门,就发现站在门口的叶娘子,时鸢不曾见过叶娘子,心中的恐惧愈发的多了。 “时鸢姑娘,王妃此时正和我家夫人在闲亭处聊几句话呢,说你在院里休息,特地让我来喊你过去。” 时鸢往后退了两步,当论秦似和许莺水火不容的关系,秦似断然不会和许莺聊超过三句话,再者自己身上有伤,秦似怎样都不会喊自己过去受风,况且安大夫嘱咐过,自己不能下床活动,小姐不可能不记得。 时鸢转手就要把院门关上,但叶娘子并不给她机会,她上前将时鸢往后推去,时鸢背后着地,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巨大的疼痛使时鸢晕了过去。 分卷阅读70 叶娘子见时鸢晕了,正好也省去自己敲晕她的功夫,她摸摸被秦似打了三棍子的地方,心中暗暗咒骂秦似不得好死。 这时她身后出现一个男子,将地上的许莺背了起来,一路绕过王府的下人,进了烟升苑。 叶娘子将时鸢绑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掏了一些碎银给身后的男子。 “阿才,做的不错,若是一直都这么听话,将来夫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阿才接过叶娘子递来的碎银,满心欢喜的道了谢,脚下却未挪动半分,眼神一直在往时鸢身上瞟。 叶娘子看出阿才的心思,踢了他一脚,“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你若是真喜欢她,今夜戊时来这,我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阿才脸色微红的看着叶娘子,吞了吞口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叶娘子看着阿才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时鸢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加上粒米未进,肚子开始叫唤,伤口渗血还未停止,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而此时,她最担心的秦似,被那两个人带去了崔莽家中。 这会崔莽还在街上卖猪肉卖的起劲,完全不知道家里多了个女人。 叶娘子在料理好了时鸢之后便去了崔莽家中,见秦似被平放在床榻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想,不是挺能耐吗? 她走近秦似,扬起手,狠狠地抽了秦似一巴掌,原本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了五道红痕。 “秦似啊秦似,想不到吧?你给我三棍子,我还你一身声名狼藉如同过街老鼠,我要让这京安城的百姓都来看看,你是一个多么无耻淫丨荡的荡妇!” 叶娘子高声怒喊,也不怕秦似突然醒来,她给秦似下的药足够秦似睡上一天一夜了,只要让她睡过了今晚,那便可大功告成了。 终究姜还是老的辣,秦似不曾想到,许莺会在叶娘子的撺掇下选择季遥不在的时候动手,目的是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广平王正妃给广平王戴绿帽子了。 棋差一招,往往满盘皆输。 帅气的作者菜得安详。 第29章 事端 北月从县衙回来之后,发现王府每个院落都是烛火通明, 而栖悟苑却是黑灯瞎火的, 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可自己离开的时候小姐和时鸢都在院中, 肯定出什么问题了! 北月飞身进了栖悟苑,发现只有东西在。 东西一见北月回来,又开始叫唤,北月警觉起来, 跟着往外跑的东西走去, 东西跑到往烟升苑和安灵苑之间的岔口停了下来, 嘴里不停地呜咽着原地打转。 北月抱起东西,就朝着烟升苑走去。 叶娘子临走时锁上了门窗, 她听许莺说了秦似身边那人的厉害,时鸢绝不能被救走。 北月到烟升苑之时,烟升苑里只有许莺一个人在,许莺一见到北月过来, 脸上毫无慌张的神色, 淡然的看着北月走近。 “你来这做什么?” 北月抱着东西, 看着坐在摇椅里的许莺,微微一揖, “东西吵着要来此处,我只是带它过来罢了, 不小心叨扰了夫人,还请见谅,别跟一只小狗崽过不去。” 许莺沉了脸色, 不再言语,北月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烟升苑,发现通往下人住处的地上有一滴血迹。 是时鸢。 北月的瞳孔陡然放大,脸上的神情却毫无变化,抱着东西转身离开了烟升苑,许莺见北月离开,松了口气,带上莫夏就离开了王府。 廖兰正好路过主院,见到许莺神色慌张的带着莫夏离开了王府,心想许夫人和小姐不是刚从县衙回来吗?这会怎么又要出去了? 廖兰本来不想管许莺的事,但是想起季璇曾叮嘱过自己要多留心许莺的踪迹,便悄然跟了上去。 许莺和莫夏专门挑不起眼的小巷子走,廖兰跟了一半,只觉自己已经在外头耽搁了一些时间,而且照许莺的绕法,怕是一时半会也跟不出个结果来,倒不如回府告诉小姐,让小姐拿主意再说。 廖兰停下跟上的脚步,转身回了王府,就在廖兰回到王府之时,许莺和莫夏终于从小巷子里绕出来,转而走上了大道,朝着丞相府走去。 两人到时,叶娘子已经在了,而另一边绑着的,便是屠户崔莽。 彼时崔莽还在给客人剁肉,怎知眼前一黑,等醒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 崔莽看着面前的许莺,心中一阵惊悸,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白瞎了那一副好皮囊。 许九年看着地上的崔莽,再看看叶娘子,叶娘子朝他点点头,许九年再次捋捋自己的山羊胡,来到崔莽面前。 “屠户崔莽,你可知今儿本官请你来所为何事?” 崔莽现在倒是不怕他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加以要挟,就是怕他当面直接剁了自己。 “不知丞相大人把小的绑来所为何事?” 许九年很满意崔莽的反应,他直 分卷阅读71 起身,背着双手,在崔莽面前踱步而迂。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借你鳏夫之名一用?” “丞相大人想要如何用?” “待你亥时回家,便可知本官要如何借用你鳏夫之名了,现今你且先下去休息罢,若是敢生半点想要逃跑的心思,你知道后果。” 崔莽双手被反绑,他极其别扭的给许九年磕了个头,心中暗自祈祷秦似可千万别出现在自己家中,否则自己也帮不了她。 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先跟许九年低头,否则小命难保。 廖兰回到王府之后便告诉季璇许莺和莫夏一直在小巷子里兜圈子的事情,季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许莺到底想要做什么,眼下王宦诗还在床榻上躺着,她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依奴婢看,现在夫人受伤,王爷又不在府中,你不仅要防着秦似捣乱,还要看着许莺不生乱子,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倒不如进宫,见见如妃娘娘。” 如妃,名为王梦瑶,是季璇的堂姐,三年前选秀入宫,现怀有身孕,所以陛下也会允许其娘家人进宫探望。 “可是表姐现在身怀六甲,找她怕也是于事无补。” 王梦瑶十六进宫,现如今才十九岁,却已经被封为妃嫔,可见手段也不是一点两点,在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挣得自己的一片天地,实在不可小觑。 听了廖兰的话,季璇觉得也有道理,兴许自己还可以见季旆表兄一面,自从兄长的婚宴上见过一次,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季旆一眼了,哪怕远远地看到一眼,她也愿意。 夜幕开始降临,时鸢动了动身子,背后传来的疼痛使她不由得哼出了声,嘴唇干得厉害,可偏偏嘴里被塞了一卷破布,想要拿口水舔舔都不可。 眼睛刚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响动,时鸢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心中害怕得很。 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叶娘子掌灯进来,那烛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惊骇无比。 时鸢闭上了眼睛,假装昏迷。 可叶娘子却不给她装晕的机会,她见着时鸢又昏了过去,拿起桌上的冷茶就往时鸢脸上泼去,时鸢只得睁开眼,怨怒的看着她。 “小脸长得倒是匀称,就是出生低贱了,”叶娘子捏起时鸢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时鸢,“不过啊,我也无甚资格说你,大家都是为奴为仆的,谁也没比谁高贵上多少。” 叶娘子端详时鸢得脸片刻之后,猛地啐了一口,时鸢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得叶娘子的笑声。 “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少女怀春芳心暗许,只可惜家道中落沦为别人的奴仆,这世道便是这般不公,有的人生来就是九五之尊,含着金汤匙出生,幼时便凌驾于他人之上,而你我,这辈子都只能看人脸色行事,想想,多么的悲哀啊!” 时鸢不想听叶娘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只知道,秦似对她好,她就对她忠心耿耿。 叶娘子还在哭,见时鸢毫无反应,也便没了哭的兴致,少倾,她像是想起什么来,开始梳妆打扮,换下了原本保守无比的衣裳,找出了一套丝滑的绸缎寝衣。 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时鸢的面将寝衣换上,许是未嫁过人未生育过子女的原因,叶娘子的身段保持的同妙龄少女别无二致,就是那张脸隐约已经有了法令纹。 时鸢闭上眼睛,尽管同为女子,但是这样的场面时鸢还是觉得眼不见为净。 叶娘子见时鸢闭上眼,将架上的齿木拿了起来,细致无比的刷了个牙,又很细致的洗了洗下丨体,宛如一个要去朝拜的圣徒。 叶娘子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她深情款款的前去开门,门口的阿才一见到只身穿一件透明纱织寝衣的叶娘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下子有些懵。 可叶娘子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伸手将人拉进了屋子里,开始对他大手大脚的,阿才看着叶娘子那对若隐若现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他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哪禁得住这般诱惑。 看见眼前这一幕,时鸢先是惊愕,随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但眼睛闭上了,耳朵却堵不上,一些听不得的声音尽数进了耳朵,给了她心灵重重的一击,从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比起时鸢的煎熬,秦似倒是更为轻松得多。 她依旧躺在崔莽的床榻上,双手交握,犹如一尊白玉娃娃一般,让人不忍亵丨渎。 此时的她只着了一身心衣,身上盖着带着一股猪油味的被褥,若是她此时醒来,首要还是嫌弃这被褥怎的这般不干净,但只可惜,她现在还没办法醒过来。 崔莽在亥时才被许九年差两个家丁模样的私将押回了自己家中,一进卧房的门,看见安静的躺在自己床榻上的秦似,崔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屁滚尿流的爬到墙角,蹲在那,不知所措,现在做什么,都足够要自己的命了。 崔莽想逃,但是他知道刚刚那两个是许九年暗中养的私将,武功高强,不是 分卷阅读72 自己一介屠夫打得赢的,那二人这会必然还守在自己家门外,要是自己踏出房门半步,定会身首异处。 走不是,不走也不是,要不是因为怕死,崔莽很想用自己的屠刀直接把自己给屠了! 北月寻了秦似一圈毫无结果之后打算进宫找季旆帮忙,他刚掠上城墙,突然想起了崔莽。 正准备往回走,可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不麻烦他白浪费机会,北月掠下宫墙,沿着屋脊朝东宫飞奔而去。 这会季旆在书房临帖,赵鄞呈被红妆拉着切磋,正当赵鄞呈就要赢过红妆之时,从天而降的北月硬生生把他吓得一个趔趄,还是输给了红妆。 “小月月,你回来做什么?”赵鄞呈不开心的收起自己的长剑,嘴上还不忘损北月两句,“殿下这会可没工夫见你,你还是回去吧小月月!” 北月懒得理会他,直接进了南苑的门。 季旆抬眼,北月上前跪下。 “何事这么着急来见孤?” 季旆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一旁的手绢擦了擦拇指上的墨渍。 “王妃不见了,属下找遍了王妃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想得殿下允许,让属下带玄镜门的人去找。” “不见了?好端端地人怎么会不见呢?跟孤吵架的时候看着挺精神的,再者,你是玄镜门门主,这些主意你自己拿便可,无须过问孤的意见。” 北月暗自抽抽嘴角,玄镜门山下谁不知道自己就是个代理门主,殿下你才是玄镜门实打实的门主。 “多谢殿下施恩,属下这就带玄镜门的人出去!” 季旆挥挥手,让北月起来,问他,确定秦似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吗,北月支支吾吾回答,自己找漏了一个秦似最可能在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一个钢珠打到身上,北月松了口气。 “放信号,正好孤闲的有些无聊,随你一同前去吧!” 季旆拿过黄木梨架上的面具,带好之后越过北月离开了南苑,北月跟上,解下腰间的银铃,用力的吹了起来。 一阵不同于银铃声的乐声悠然的响起,人人只觉是哪个宫的妃嫔答应常在在排解内心的孤寂,无人见到在宫外悄然集结的六个人,这些人每个人腰间,都系着一颗与北月身上那颗一模一样的银铃。 赵鄞呈一见到季旆出来,连忙吐了嘴里的草跟上,北月随后跟上,走了两步,季旆停下了脚步。 “红妆,你也一并跟着去,王妃是个女的,玄镜门全是大老爷们,行事不方便。” 红妆点点头,四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宫。 在别宫人的眼中,整个东宫现下灯火通明,还传出乐声,想必是太子殿下正在歌舞升平,殊不知正主已经隐入了夜色之中。 崔莽决定做点什么,他看见了秦似被脱在一旁的衣裳,确定秦似估计现在未着寸缕,他哆哆嗦嗦的上前,将被褥再往上拉了些去。 随即拿过桌上的冷茶,朝着秦似的小脸蛋泼去,这一泼泼得崔莽心跳如擂鼓,生怕秦似找自己秋后算账,索性这是冷茶,若是热茶,还不得把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去。 崔莽见一次不行,便泼了第二次 ,可这迷药的药力,岂是泼一两碗冷茶就能解除的。 他泼干了茶壶里的水,秦似却毫无要醒来的迹象。 外头的月亮越升越高,月明星稀的,还传来虫鸣,一阵一阵的蟋蟀叫声吵得崔莽心烦意乱。 要不干脆挖个地洞逃了得了! 崔莽心里一动,起身准备出去,行动却受阻于门。 他从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看见外头火把通明,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自己家来了。 那院门就是个摆设,一踢就开,自己是个屠夫,自然不会怕市井之间的那些小毛贼来偷东西,只是现在这个阵仗,让他心里越来越慌。 等这些人看见自己床榻上的秦似,那就什么都晚了。 崔莽心一横,来到床榻面前把秦似直接裹在了被褥之中,把她塞进了自己用来装屠刀的柜子里,那些刀恰巧今天被自己拿去院里磨利,还没来得及拿回来挂上,倒也是给了个方便。 忽然他感觉背后多了两道身影,他以为是方才押送他回来的那两个人,连忙下跪准备求饶,发现来人穿了一身白衫,戴着个面具,他身后那个人,是救了自己一家的那个少年。 呼,终于盼来了救兵。 崔莽心中暗想道。 “北月,带他走,顺便把红妆换进来。” 季旆拎小鸡似的把崔莽拎起来丢进北月手里,自己则是上前准备拉开方才被崔莽关上的壁橱,一见崔莽还盯着壁橱看,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崔莽被季旆的眼神吓到半死,立马闭上眼,忽而感觉耳边一阵风声,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内被挂在了后院的一棵枯树上,崔莽心里泪奔,但是看着与两个私将纠缠的北月和赵鄞呈,他决定还是闭嘴,免得引火烧身。 季旆把秦似从壁橱了抱了出来,发现她毫无知觉,先是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无 分卷阅读73 事之后,又替她诊了诊脉。 “红妆,身上可否带着迷迭散的解药?” 红妆正巧站定,听得季旆的话,将腰间藏着的一个小红瓶递给了季旆。 季旆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给秦似服下,红妆四下瞧了瞧,发现水都被崔莽给泼光了。 不给两人找水的机会,敛足情丨欲之后的叶娘子带着一堆义愤填膺的老百姓已经踹开了崔莽院落的破门。 木门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终于在嘎吱一声脆响中,结束了它的使命。 外面的人越叫越凶,这般大的动静使得左邻右舍也纷纷探出头来瞧热闹,有的甚至加入了叫嚣的队伍之中。 一传十,十传二十的,大家都知道了广平王妃秦似和屠户崔莽趁着王爷离开京安的时间里私会,这俩人啊,早就已经暗通款曲暗度陈仓了,今儿个被王府一个奴婢发现广平王妃竟一人离开了王府,先去了崔莽的猪肉摊上,后回了崔莽家里静待姘头回家。 众人你一句我一语的开始给整件事情添油加醋,等传到人群外围的时候,甚至说成了秦似这会正和崔莽颠鸾倒凤行鱼水之欢。 季旆耳力一直强于常人,他把所有人的嘀咕声都纳入了耳中,他转过身,让红妆帮秦似穿上衣裳。 “殿下,是直接走还是要怎么办?” 红妆帮秦似穿好了衣裳,见季旆还未离开,摸不准季旆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是看着他周身的寒气,红妆觉得,今晚恐怕有人要丧命。 “等表嫂醒了再说,你听听,门外,多有趣。” 季旆上前两步,推开了房门。 一身白裳的男子出现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如墨的头发散漫的批在肩上,风拂过时微微带起一些涟漪,笔挺的身姿在月色朦胧之下显得愈加的惑人,若不是他面上那骇人的面具,恐人人都要以为那是仙子下凡来了。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其中一个男子低声和身边的人嘀咕,他见过季旆那个面具一次,似乎是在前两天灵秀香坊对面的小摊上,那会还瞧见殿下直接拎着那个摊贩离开了,后续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可得知了。 “是啊,殿下为什么会在这”他身边的人开始有些骚动,“不是说要带我们来抓奸吗?难道是殿下给王爷戴绿帽了?” 说话的人被身边一人捂住了嘴,这话要是让面前这位阎王爷给听去了,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不知各位这么晚还点着火把来此,所为何事?” 季旆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冷冷的扫在众人的脸上,所有人脸色大变,大气也不敢喘。 叶娘子也是被震惊了不少,但是她很快便回过了神。 “奴婢斗胆问一句,殿下位主东宫,这深更半夜的,来这农家小院作何?” 季旆微微地眯起眼,掌风一扫,叶娘子就被扫出去了丈远。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跑去把叶娘子扶了回来。 “孤位主于何处,为何夜半出现于这农家小院,与你这个贱婢何干” 不待叶娘子作何回答,季旆转眼看向了她身后被捣鼓来的不明真相的京安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被季旆一看,个个缩起了脖子,生怕被季旆拎出去给一掌。 实乃无福消受啊! “既然大家都知道是孤,那孤便告诉你们个活着的门道。” 一如京安吃瓜群众的希冀,季旆并未迁怒于他们,只是季旆这一句话,又让他们把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吃瓜须谨慎,若是不弄清事实,就随意跟着别人啃食,还生怕少了别人半分,这般的瓜,吃了,可是会拉肚子的。” 京安群众一下子又沸腾起来,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就是被人给骗了,帮人来做冤大头来了,于是京安群众纷纷跪下谢恩,前千恩万谢之后便离开了崔家小院。 原本已经掉落在地的木门被京安群众踩得嘎吱响,当最后一一个人从天上掉落下来砸在它身上的时候,它彻底沦为了柴火。 京安群众被巨大的声音吓停了脚步,战战兢兢地往回看,便看见季旆上前掐断了让木门沦为柴火的罪魁祸首的脖子。 一见这不见血的血腥场面,各路京安群众尖叫着逃开。 瞬间,除了还在慵懒的玩耍的月亮以外,只剩下了还在对峙的几人。 眼看自己的同伴被季旆掐断了脖子,其余两人正要准备上,被叶娘子拦了下来。 北月和赵鄞呈一同落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一个趔趄倒在了叶娘子三人身边。 “怎么,你还不打算走?” 季旆拿过赵鄞呈递来的手帕不停地擦着手,北月也看出来季旆现在很需要皂荚和水来清洗自己的手,只可惜这里没有,他就不应该多此一举。 “奴婢怎么舍得错过殿下英雄救美……哦不对,殿下深夜与广平王正妃秦似幽会的事情呢?这样的事情,可是难得一见呢!” 季旆 分卷阅读74 脸色一沉,一颗钢珠飞了出去,叶娘子身边一人拿出刀挡了一下,那钢珠却毫不减势的朝着叶娘子的脖子冲去。 随即一声闷哼,刚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叶娘子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其余二人一见季旆动了灭口的心思,心照不宣的飞身离开,留下了那伤得差不多的私将,这位已经活不成了的大哥正要咬舌自尽,却没想到咬到了一团破布。 赵鄞呈得意的拍拍手,踢了踢他的屁股,“想咬舌自尽问过小爷我的意见了吗?” 见赵鄞呈把那私将绑了起来,季旆转身回了屋里,秦似还没醒,红妆已经替她穿好了衣裳,正躺在床榻上睡着,季旆微微弯下腰,万般仔细的看着秦似的眉眼,总觉得她跟一个人长得很像。 “殿下,要等王妃醒了再走还是?” 季旆进来之后红妆便在门外守着,一直不见季旆出来,便小声的推开了一条门缝问道。 “再待片刻,等表嫂醒来再说,否则这回的姘夫就是孤,你想让表嫂恨孤一辈子?” 红妆不明所以,只得关上门继续等着,心想,把王妃送回王府,让北月给王妃解释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就得了吗? 北月和赵鄞呈互望一眼,北月突然想起来被自己挂在枯树上的崔莽,飞身准备去把崔莽给拿下来,赵鄞呈却以为北月不想理他,于是乎跟了上去。 两人在挂着崔莽的那颗枯树下又打了一架,被剑风刀风波及的崔莽苦不堪言,就在北月准备伸手去拎崔莽的时候,那棵枯树早已油尽灯枯,崔莽吧唧一下,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无间的接触。 赵鄞呈拎上还趴在地上的崔莽,往小院里回去,见红妆在外面等着,虽心里狐疑,但也不敢上赶着去惹季旆,三人便坐了下来,以取笑崔莽消遣时间。 季旆的鼻息洒在秦似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一动,季旆心里一惊,慌忙直起身,坐到了桌边。 等了半天,却也不见秦似起来。 他又再一次起身来到秦似身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要碰碰她的睫毛。 若是这一幕被赵鄞呈三人见去了,铁定会惊讶到下巴脱臼。 平日里最讨厌和人接触的太子殿下,居然主动想要去触碰别人,虽然只是睫毛,但这也足够令人惊讶。 再者,季旆体质特殊,那带着猪油味的被褥,硬是没把他熏出门外,要说是季旆变了个人,倒不如说在季旆的潜意识里,秦似于他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就当季旆伸出的手刚要凑近秦似的脸,他便发现秦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季旆心底不留神地漏跳了一拍,秦似慌忙坐了起来,期间还不忘掀开半点被褥瞧瞧自己身上还有没有穿着衣裳。 “呼.....” 见着自己衣着整洁,秦似松了口气。 “不感谢孤吗?表嫂。” 季旆坐回了凳子上,挑了挑灯芯,烛光变得更加明亮,那红色的烛光映着季旆那个骇人的面具,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泄出,与那面具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是你救了我??” 秦似闻到了身上的猪油味,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者现在身上的无力感告诉她,自己去娥大娘那里端来的饭菜里,被人下了药。 “不然表嫂以为是谁救的你?” 秦似一晒,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下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下来,可是迷迭散的药劲还未完全散去,秦似这会软手软脚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抹红影眼看着就要跌向地面,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从床榻上掉下来的秦似,嘴角浮现一抹戏谑的笑,但秦似看不见,季旆也没感觉自己笑了。 “表嫂是不知自己中了那迷迭散吗?” 秦似被季旆抱在怀里,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撒在她的脸上,让她萌生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她慌忙想要推开季旆,可偏偏手却使不上力,抬起的手挂在了季旆的腰间,扯动了他那颗银铃。 “叮铃~” 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让秦似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记起了那年雪山深处的那道铃声,和那个人一身白衣的模样,而面前这人,恰恰也是一身白衣。 秦似窘迫无比的从季旆怀中挣脱出来,跌坐在地上,季旆见她逞强,也便由着她去,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的秦似,不再言语。 “殿下,要回宫了吗?” 赵鄞呈欠欠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季旆一挥手,门应声而开,原本趴在门上的赵鄞呈,迫不及待地滚了进来,余光瞥见秦似坐在地上,立马来了一个帅气的落地。 秦似:…… 季旆:…… “去王府。” 季旆简短下了命令,秦似心中感激,但对季旆的看法却没有丝毫的改观,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无果。 “北月,把表嫂抱上,免得王府想看好戏的人等急了。” “小姐,北 分卷阅读75 月唐突了。” 说罢,抱起秦似,几人来到院中。 此时已是二天早上,丑时已过,各处都陷入了黑暗,只有伺机逮几只耗子充饥的野猫还游走在各处的院墙上,路边的虫鸣早就消失殆尽,那棵枯树断了最后一根枝丫,彻底的崩塌。 “之敬,你和红妆去丞相府查查那些人什么来历,若是普通的家将,在你们手里绝对活不过三招,可你们两个却被拖了良久,可见他们的身手绝不会会在玄镜门门生之下,到时直接回宫,孤解决完王府的事情便会回去。” 季旆再说话之前一掌劈晕了崔莽,秦似见着崔莽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被季旆轻轻一掌就给劈晕过去,心里有些害怕,心想自己怕是半掌都受不了了,希望那个之敬不要把自己说他丑的事情给捅出来。 毕竟人丑也会自知,并不需要自己提醒。 听了半天,秦似发现季旆居然没有一道劈晕自己,只是就算没把自己劈晕,所谓玄镜门是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 红妆和赵鄞呈离开之后,季旆转身去了水井边上,打了半桶井水,这会正值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井水也受不到多少日照,冰凉凉的,季旆毫不留情地把半桶水直接泼在了崔莽的脸上。 崔莽被泼醒后第一眼就瞅见了季旆那张骇人的面具,一下子往后退,生怕这人又一掌把自己给劈晕了。 秦似心里有些好笑,这人把人家劈晕了,又把人给浇醒了,似乎还是一副我做得没错的样子。 果然为高权重之人,为人处世更为霸道。 “把他背上,跟孤一道回王府,交代事情的经过。” “等一下——!” 北月怀里的秦似喊了一声,季旆停下脚步,看着秦似,秦似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毛。 “崔莽的壁橱里,还有许莺的心衣和玉佩,一道拿上,或许有用。” “表嫂,别人亦以陷你于如此境地,若今晚北月不来东宫找孤,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此处对别人发善心孤不是不知道,这许莺,巴不得你收拾东西滚出王府,你这般待她,不觉得亏吗?” 秦似闭口不言,她以为季旆看不出她是为了许莺的名声着想才想要将心衣和玉佩一并带回去,等无人之时再让北月将东西放回原位,既然自己没被伤到,何必让许莺也要跟着身败名裂。 “孤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若是再这般优柔寡断分不清是非黑白,迟早还要栽在你自己手里,而许莺,便会不战而胜,看着你灰溜溜地离开王府,甚至声名狼藉。” 秦似攥紧拳头,她知道,她都知道,她有时候想想自己前世的死,恨不得许莺和季遥都能给自己陪葬,但是有时候又想想,自己重活一世,避开奸人所害,似乎也没必要去害人。 “你们女子的思维就是会拘泥于眼前,做人,有时候,必须得睚眦必报,你一忍再忍,别人只当你软弱无能,便会变本加厉。” “殿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嗜血如命,视人命为草芥的。” 北月喉头一紧,生怕季旆突然发狂。 他的身体里,有一样可能会令他暴走的东西。 “是吗?孤在世人眼中,确实是个嗜血魔头,不过,孤当自是孤,外人与我何置评与孤何干” 见秦似还要接话,北月连忙朝秦似摇头,秦似咬咬嘴唇,终是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 “殿下,先回王府吧,唐宁他们已经前往江南了,指不定明晚便可带着消息回京安,若是王府的事情得不到解决,那么下一步也不好走。” 季旆点点头,踢了踢一旁装佯的崔莽,让他背起晕死过去的那个家将,面对季旆的威压,崔莽是半句怨言都不敢有,他哼唧哼唧的内起背起那个私将,正欲抬脚往外走,却感觉自己后颈一紧,随即腾空而去。 又被吓个半死的崔莽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季旆,季旆捏着崔莽的后领,心中一阵烦躁。 北月叹了口气,难得季旆没有暴走,他无奈的看了秦似一眼,心想是不是因为中了迷迭散,小姐今晚脑子变混沌了吗?居然想要给许莺留后路。 思附之余,他连忙跟上季旆的身影,免得回宫之后被罚。 赵鄞呈和红妆一路来到丞相府外头,却发现相府依旧灯火通明,许莺是没见着,方才那两个私将倒是在,当私将被许九年遣开,二人正打算潜入府中把那私将拎回东宫,却听到了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不像是南唐人的口音。 自先皇继承大统以来,兴水利通商埠,统一量度和语言文字,统一货币,就算两分别来自南疆和北疆的人聚到一处,最起码的,听过字音和口音,都能分辨出这人是南唐人。 只是这人讲的话,叽里咕噜的,像是鸭子在叫。 而且似乎不只是一个人,赵鄞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讲鸭子话的人最少有三人,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也不好判断这些人究竟是哪的人。 “红妆,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红妆摇 分卷阅读76 摇头,一副苦瓜脸。 两人互相看看,继续伏在远处,原本只是想调查一下那几人是不是许九年私自养的私兵,却不曾想撞上了一只更肥的鸭子。 相府里的许九年一听计划失败,自己的人还死了一个俘了一个,顿时气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 “蠢货,叶娘子呢?死了吗?信誓旦旦的说这番必将秦似除去,人倒是没除,反而搭了我精心培养的人,蠢东西,她人呢” 两个私将私下交换一下眼神,其中一个道:“回禀丞相,叶娘子她…她被殿下杀了。” 许九年明显没有想到季旆插手了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上下抖动的胡子抖动的频率也愈加的快了。 “季怀拙,夜半三更的,好端端的东宫不待,跑一市井小民之家做什么谁去给他通风报信了?” “大人,小的听说秦似身边有一小厮,名唤北月,这人并不是个普通的太监,他是北星宇的义子,亦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也许是他回宫找的殿下出宫,这实乃计划之外,小的,小的也无法预料到。” 许九年一脚把说话的私将踢开,另外一个闭上眼睛等着被踢,但是许九年的脚却迟迟未落下来。 “无法预料老子平日里养的都是饭桶吗?随机应变都不会白痴吗?啊?” 两个私将静默下来,这事没成功,横竖都是要挨罚,倒不如让他直接罚了,免得再受额外的皮肉之苦。 “丞相大人,别发这么大的火嘛,你们东方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和气生财吗?就当给我个面子,别为难你的属下了!” 是刚才说鸭子话的人,赵鄞呈不由得冒起了半个头,红妆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责备的看了赵鄞呈一眼,怎知这人压根没把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 “千本先生,让你见笑了,这些下人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许九年擦擦脑门子上的汗,让两个私将滚下去领罚,两人连忙滚了下去,那个被叫做千本先生的人笑看着许九年,不停地点头。 “丞相大人果然求气度不凡,就是教训下人也这般威风,想必,你国当今天子都比不上你的威严呐!” “千本先生言重了,我不过为人臣子,哪敢和陛下相提并论。” 许九年嘴角抽了抽,把千本请进了前殿里坐下,这会千本身边的一个配着一把长刀的矮子喊了一句,桥豆麻袋。 赵鄞呈暗自重读了两次,桥豆麻袋,桥豆被装在麻袋里的意思可是这是个啥哦 赵鄞呈要疯了。 鸭语听不懂。 那个矮子喊完那句桥豆麻袋之后拔刀直冲着红妆躲藏的方向砍去,赵鄞呈瞬间掏出钢珠朝矮子的鸡儿上打去,矮子被打了个正着,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赵鄞呈和红妆火速离开了丞相府。 矮子捂着裤丨裆在地上打滚,赵鄞呈那一下估计可以直接打穿他的蛋了,除非早已有了子女,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抱个孩子了,若是还抱上了,为啥会有,就不得而知了。 前殿的几人争相跑到院中,千本里奇冲到矮子面前,把人扶了起来,脸色阴沉的看着许九年,蹩脚的道, “丞相大人,我念在你与王爷诚心想要与我们合作,才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京安,这期间我们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你们南唐的待客之道便是这般无礼的吗?一来,我的人蛋就被打碎了?你要给我的人一个合理的交待。” MeasureMeasure 第30章 心动 许九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得不轻, 这千本里奇可是个难搞的主, 自己好不容易盼来和他合作, 绝不能把多年的经营都毁于一旦。 “千本先生息怒,这事是我不对,我马上命下人去给山祭先生请京安最好的大夫来,再者, 赔偿山祭先生五百两白银,你看如何?” 千本里奇扶起山祭太郎回到前殿坐下,让山祭太郎自己决定。 山祭太郎忍住下部传来的疼痛,用手捂住还在渗血的下丨体,依旧蹩脚的道:“丞相大人,本人一来你们南唐,就被你们南唐的人断子绝孙, 你用五百两白银打发别本人,未免太瞧不起本人了?” 许九年听了山祭太郎的话心中一阵腹诽, 你他娘的都断子绝孙了,还惦记个屁的真金白银, 想百年之后一起带进棺材里吗? “最少五百两黄金,否则,合作免谈!” 许九年面色僵硬的看着千本里奇和山祭太郎,恨不得上去就把这两颗长得一场磕碜的头给拧下来! 当许九年还在相府里暗骂这几个东瀛人长得丑却想得美的时候, 广平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许莺早在在叶娘子来到相府之后就被许九年送回了王府,身边又多了一个丫鬟,名唤石巧, 莫夏看着许莺一连换了三个婢子心里虽好奇,明面上却也不敢多言。 许莺借由身子不舒服回到烟升苑便上了床榻歇下,心里却一直暗自祈祷着叶娘子一定要成功,让秦似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b 分卷阅读77 r   栾青死后,她的衣物全被拿去烧了,听说尸身还停在县衙的停尸房,这案子没进展,也不能下葬,莫夏每次想起对自己颐气指使的栾青,心里就一阵害怕,怕这人变成鬼了还要回来欺负自己。 石巧嘴甜,一见着莫夏就姐姐长姐姐短的,莫夏不禁有些飘飘然,要知道一个栾青和一个叶娘子,真是让她受够了白眼,只有在石巧面前,她才有一点点为人的尊严。 石巧睡在原本栾青睡的床榻上,莫夏很想问问她怕不怕,但又打住了。 丑时已过,许莺沉沉睡去,满脑子却依旧是诅咒秦似身败名裂之言。 时鸢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之前屋里不堪入耳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她耳边,她在醒的时候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双手,企图挣脱这绳索。 就在时鸢觉得这绳结似乎有些松动而内心雀跃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时鸢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门被一道黑影打开,来人未掌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却直朝着时鸢扑了过去。 时鸢嘴里塞着布,她想大声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还没挣脱束缚,只能任由来人在她身上来回摸索,索取着。 此人似乎并不满足于手上得些便宜,他兴奋的去撕开时鸢的衣裳,把时鸢从地上抱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床榻走去,就在时鸢绝望之际,烟升苑各处房间里纷纷掌起了灯。 就着各处的烛光,时鸢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方才才从这个房间里敛足私欲的阿才。 就在阿才想要往时鸢身上扑去的时候,一道掌风直接把他打进了墙壁里去,不死,也得半残废了。 北月踢开拦路的桌子,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时鸢心里一阵窝火,扬起手准备一掌直接送阿才上西天。 时鸢连忙冲向北月,北月来不及收手,只能改了掌风的方向,“哄”的一声,这间房的门窗几乎全被震碎,北月利落的脱下自己的衣裳盖在时鸢身上,在众人的惊愕之下,抱着时鸢来到了季旆和秦似身后。 这一动静直接惊醒了释寒苑的王宦诗,她慌忙喊过柳嬷嬷问发生了什么事,柳嬷嬷也睡得七荤八素的,压根不知道这声巨响来自哪,忽而听见外头有人叫唤,发现是莫夏,便让莫夏进了房门。 莫夏将秦似闯入烟升苑的事情告诉了王宦诗,王宦诗想起自己身上的伤,一时之间气到找不着北。 “走,去烟升苑,我倒要看看秦似这个贱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王宦诗挣扎着要起来,柳嬷嬷那个害怕啊,王宦诗身子还没好起来半点,要是过去再被北月那个死太监打一掌,可就玩完了,自己不好和王爷交代待啊! “夫人,你身子还没好半点,还是别过去了!” 柳嬷嬷慌忙跪下来抱住就要去穿鞋的王宦诗,王宦诗一把推开她,“秦似那个贱人在我的府里作威作福的,若不去教训教训她,她哪还知道这个王府的主子是我!啊?”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夫人的身体要紧啊!” “身体!!?她秦似都要把我王府搅和得翻天覆地了,还管个屁的身体,走,把游权给我叫来,你们二人带我去烟升苑看看秦似半夜三更的做什么妖!” 柳嬷嬷拗不过王宦诗,只能起身去把门外急得团团转的游权喊了进来,几人在逗留的片刻里,秦似那边却有了个更大的响动。 北月将叶娘子房间的门墙一掌轰塌了之后,原本已经被惊醒还在卧房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许莺也不得不出来了,若是再不出来,她有一种预感,下一个被轰的就是自己的卧房。 “都干嘛呢?夜半三更搞这么大的动静。” 许莺假意揉着眼睛出来,还打着瞌睡,显出一副自己睡的正香,哪里来的天杀的扰了自己的美梦。 “妹妹,别来无恙啊!这夜半三更的,姐姐过来给妹妹请个安,下人不小心搞出了这动静,真是不好意思。” 许莺这才正儿八经的把目光看向了秦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秦似身边站着的,赫然就是那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太子殿下季旆。 她有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害怕,她来不及去深究季旆和秦似究竟是怎么碰到一起的,心中巨大恐惧感遍体袭来,险些跌坐在地。 石巧和莫夏惊呼一声,慌忙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许莺。 秦似因为刚刚被季旆说教了一番,心中残存的一点点善念已经被前世许莺和季遥做的孽啃噬殆尽了,她只想复仇,许是季旆腰间那道银铃声,让她想起了前世母亲和弟弟妹妹在自己死后的遭遇。 那般凄惨的下场,全拜许莺所赐。 “夫人,陈大夫说了你怀有身孕,而且你的身子骨又弱,断不得动了气啊!” 石巧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秦似一干人听见,秦似挑眉,前一世还真不知道许莺居然怀了身孕,也对,前世的自己,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艰难的偏过头看了看北月怀里的时鸢,时鸢一直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冲她笑了 分卷阅读78 笑,秦似安下心,还好时鸢也无事。 “哟,妹妹居然怀了身孕,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怎么,妹妹就不怕今晚置姐姐我于死地,来日我便投胎做了你的肚里的孩儿,让你怨灵缠身,满月之际诞下死胎吗?我可是听闻,南疆苗寨里很多蛊术,可是有专门炼制怨灵,注入孕妇腹中之事呢!” 听得巫蛊二字,不仅许莺吓得魂不附体,连季旆的身子都微微僵了僵。 北月看出季旆的僵硬,心下想,王妃真是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殿下若是在这时发了狂,可就完了,自己一个人控制不住他的。 “大胆!!” 几人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秦似连头也没回,其一,她回头太难,迷迭散药劲是没这么厉害,但是叶娘子给自己下的药估计一头牛都要两天才能醒过来,其二,听这破音就知道是王宦诗来了,回头干嘛,添堵啊? “秦氏,你可真是独得你母亲赵飞骊的真传啊!你说你学她什么不好,偏偏学她身上那股子贱劲,要不要脸啊??” 秦似正要说话,却被季旆截过了话茬。 季旆的声音很轻,但是所有人都听得见。 “王宦诗,孤念在你是皇叔之妻,给皇叔几分薄面,任凭你满口污言秽语也未将你怎样,孤虽未继位,但现在依旧是九五之尊,南唐的储君,你这,莫不是可以算殿前失仪?” 季旆的话戛然而止,无人接话,周遭一片寂静。 “殿前失仪,孤自己,按照礼部的记载,可是死罪,若是孤再参你一本,兴许可诛九族。” 王宦诗身子一软,倒在了柳嬷嬷怀里,柳嬷嬷被吓到眼泪直流,要是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回来了必然饶不过自己,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并不想死。 等释寒苑的季璇带着廖兰匆匆赶来,季旆轻笑一声,附到秦似耳边,轻轻地道:“表嫂,这府上还算清醒的人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秦似虽然动作迟缓,但是感官还是照样灵敏的,季旆温热的气息铺撒在她的耳边,使她的耳朵迅速蹿红,夜色之下,秦似耳朵的转变,却瞒不过季旆的眼。 于是乎他又俯下身,“表嫂,你怎么了?孤看你耳朵红得厉害,是不是夜深露重,着凉了?” 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对话,秦似这会不是耳朵红了,而是整张脸都红了。 给季旆气红的。 “太子殿下,拿自己的表嫂消遣很好玩吗?” 季旆很识趣的住了嘴,负手站在一边,等着王府唯一还有点清醒的季璇来到面前。 季璇一进烟升苑就看见了站在秦似身边那一身显眼的白衣,不论何时,季璇的目光,总会在第一时间被季旆所吸引去。 她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平静地走到季旆面前,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 季旆挥挥衣袖,眼神却未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小女子的心思,终究藏不了太深。 “大搜,发生什么事了?” 碍于季旆的缘故,季璇先询问了秦似所生何事。 秦似微微有些惊讶,看了看季璇,又暗中看了看季旆,得,后面这个不看也罢,反正看不见什么。 “你问问你另外一个嫂子便清楚了,若是问不清楚,问问这两个人也行,孤就不信了,她许莺这两个人一个也不认识。” 秦似还没回答,季旆再一次截住了她的话,本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间,秦似一阵难过。 “发生何事了?” 季璇干脆连嫂子也不叫了,秦似看着这场面,心想,达官贵人可真好用。 许莺一见季璇将矛头指向自己,偏偏这会整个王府的人都聚集在烟升苑了,她转念一想,随即从石巧手里挣脱出来,往莫夏身上倒去。 石巧一见许莺往莫夏身上跌去,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扑上去想要做个肉垫。 只可惜许莺是铁了心要往地上摔,她巧妙的躲过了身下的肉垫,往地上摔去。 “哎哟——哎哟” 听着许莺的呻丨吟声,秦似皱了皱眉,这人估计是想蒙混过关了啊? “王妃,夫人她刚怀了身孕,受不得凉也受不得惊吓,还请王妃高抬贵手,今夜就别为难于我们夫人了,求求你了王妃!” 石巧将许莺塞到莫夏怀里,提起裙边冲到秦似面前就地跪下,不停地磕头替许莺求秦似放过。 “怀了身孕就高人一等吗?” 秦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她身着一身红衣,在银白色月光的渲染下,显得无比的诡异,石巧刚抬起头,就被秦似周身的戾气所吓到,连忙低下头说着奴婢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死,我想要死的人,可是你的主子!” 半装晕的许莺听见秦似不肯放过她,索性直接晕了过去,她一度后悔自己趁着季遥没在时先做了这件事情,若是自己能等到季遥回来,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秦似,就不会被季 分卷阅读79 旆发现了,搞得现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表嫂,那人晕过去了,要浇醒她吗?’ “殿下,你去吗?” 秦似抬眸,也只能拿余光看见季旆的面具,眼睛涩了,还是不看了,反正看不见!! 季旆一晒,他自己怎么可能去! “北月,把你手中的小姑娘放下,去把她泼醒。” 北月:...... 北月将时鸢放到秦似旁边的石凳上,时鸢立马扑过去抱住了秦似的双腿,泣不成声,秦似爱怜的摸摸时鸢的头,轻声安慰。 莫夏原本还想拦住北月,毕竟若是许夫人真怀了身孕,若是着了凉,王爷回来可定先拿自己这些下人开刀,自然不会进宫去找殿下理论,但见着北月殷红的双眼,她怕得什么都不知道做了。 被泼醒的许莺本来还想装晕,但是身上的温度和湿度却不允许。她哆哆嗦嗦的醒来,紧紧的抱住莫夏这一块尚有温暖的肉盾。 “行,既然许夫人不肯将事情的原委都道来,那孤只好将这崔莽和你丞相府的私将,一并送到大理寺去了,在这孤会上奏父皇,告诉他许九年私自养兵一事,想必你也知道,在南唐,养私兵,亦可诛九族。” 季旆不痛不痒地说出诛九族的话,而王宦诗和许莺却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许莺余光偷偷看着崔莽和半死不活的私将,心底一阵哀嚎。 此时此景,怕是无人救得了她了! 这会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启明星若隐若现,季旆没由来的有些困倦,他俯下身,在秦似耳边道:“表嫂,现在孤还不能和许九年以及季怀若撕破脸,若是孤为你为杀了许九年最疼爱的女儿,不仅会大乱孤一开始的计划,还会牵扯到后宫之人,还请表嫂忍耐一段时间,等时机一到,孤答应你,助你与季怀若和离。” 秦似心下一喜,想要站起来原地蹦三蹦,她忘记了季旆的脑袋还在自己脑袋旁边,这一蹦,头撞上了季旆的面具,电光火石之间,季旆捞回了往下掉的面具,重新戴上。 “对不起啊殿下,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谢谢你!” 秦似正想揉揉自己发疼的脑袋,脚下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无事,只是见过孤真面目的人,都是死人,表嫂最好不要做其中之一。” 季璇将这话听了去,浑身开始抖,廖兰感觉到季璇没由来的害怕,担心得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 季旆转过身,远远地看着许莺,“许莺,今日之事本是你和表嫂之间的嫌隙,孤不过是半道发现,出手救了表嫂,你们女子贞洁比任何都要重要,孤想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你既然可以去陷害别人,那别人自然也可以陷害你,不过拿贞烈之名开玩笑,未免太过了些,孤今日不取你性命,是觉表嫂无事发生,若他日你再生出这般事端,你就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秦似听了季旆的话心里一阵腹诽,方才还大骂自己莫名其妙发善心,这会自己又开始卖人情,殿下啊殿下,你真是天真,许莺这样的人,怎么会要你的人情! “表嫂,孤说了,不是卖人情,而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季....太子殿下,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宫了,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去,我就不是跟崔莽暗通款曲了,变成和殿下暗度陈仓了!” 季旆颔首,抱起秦似,让崔莽把那个半死不活的私将再次背上,北月抱起时鸢,离开了烟升苑。 这会天色越来越亮,两米以外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季璇看着那道白影离去,心中满是不甘,为什么他怀里抱着的,偏偏是他的表嫂秦似! 季旆和北月将秦似与时鸢送回了栖悟苑,时鸢有伤在身,不方便伺候秦似歇下,季旆也不知道哪根筋断了,直接把秦似抱到了她的床榻上,还替她盖好了被褥。 “迷迭散得解药红妆已经给你服下了,只是你体内的迷迭散剂量有些高,而这解药只能吃一粒下去,你先睡一觉,等你再次醒来,便可下床活动了。” “多谢殿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是他日有用得着我秦似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 季旆顿住脚步,支着下巴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床榻上的秦似道:“孤听闻赵飞骊是你母亲,你还有个弟弟?” 秦似住嘴,立马闭上眼睛,假装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 季旆被秦似的反应逗笑了,就那么轻轻一笑,秦似觉得,自己心里哪个地方好像软了一下,却不知为何。 “既然如此,表嫂便先休息,孤先回宫了。” 季旆前脚刚要踏出房门,秦似连忙喊道:“请问殿下,唤何名?” 门口的人愣了一下,记忆深处的那片茫茫白雪惊现,脑袋突然一疼,险些没站稳。 逆光的秦似并未看到季旆哪里不对,半天听见季旆丢下一句话,“季旆,字怀拙。” 原来真的不是他啊! 秦似挪正自己的头,心想,先睡一觉吧,不然怎么有力气继续和许莺斗下去呢? 北 分卷阅读80 月安置好时鸢来到院中时,季旆正站在院里等着他。 “北月,孤先回东宫,之敬和红妆想必已经追查到什么了,等差不多了,孤让红妆过来。” 北月颔首,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唐宁他们那边,不会出事吧?” “他们去了五人,若是连一件小事都搞不定,就不会是玄镜门门生了,不是人人都想之敬那样不思进取的,唐宁的武功不在你之下,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当上副门主,仅仅次于你。” “但愿是属下多心了,殿下路上小心,北月便不送你回宫了,那王宦诗和许莺二人为人心狠手辣,属下怕她们恼羞成怒而杀人灭口。” 季旆不再言语,腰间银铃响了响,离开了栖悟苑。 卧房里的秦似听得那一声银铃响后,便沉沉睡去,也许是心安,也许是迷迭散的后劲实在太大。 北月将崔莽和那私拎去了县衙,丢进了天牢里,县太爷自然知道这是季旆扔进来的人,便派了狱卒将两人换到了单间的牢房里,严加看管起来。 天亮之时,烟升苑仍然只少了秦似几人,无论季璇怎么逼问,许莺一直保持缄默,而石巧则是一直在和稀泥,说夫人好好在卧房睡着,是王妃带人闯进来,砸了烟升苑的屋子。 季璇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要应付那些虚假姐妹情已经够她受的了,回到王府还要被两个嫂子烦得要死! 眼下百花盛宴还有半月不到,她不想因为许莺和秦似之间的矛盾而让她错失出席最后一次百花盛宴的机会。 “罢了,既然殿下已经不追究了,你别在这装可怜了,吃你这套的只有我哥一人,你若是想找秦似麻烦,还请你等到我哥回来有人给你撑腰了再找,你那混蛋老爹,怕是帮不了你忙!” 季璇怒气冲冲的带着廖兰离开,只剩半口气吊着的王宦诗此刻也不想和许莺过多的理论,她恨秦似,也开始恨许莺,她恨不得这两个女的,斗个你死我活,然后统统滚出她的广平王府。 “夫人,老奴带你下去休息吧,免得又坏了身子!” 柳嬷嬷搀扶过神情涣散目光失神的王宦诗,踢了一脚还在神游的游权,游权慌忙扶过王宦诗,离开了烟升苑。 原本看热闹的家丁在季璇离开之后都纷纷出了烟升苑,一会之间,烟升苑只剩下了许莺和石巧莫夏三人,其余的丫鬟小厮都离开去主院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做早饭的做早饭,刷马的刷马,各司其职的一天又开始了。 季旆回到东宫,脚下还没站稳,赵鄞呈就冲了上来,深怕季旆就这么越过他。 “怎么了?” 季旆看着赵鄞呈身后的红妆问道。 “回殿下,方才我与之敬在相府发现了一些讲鸭语的外族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似乎武功很高,我和之敬躲得很深,还是被他发现了,之敬用钢珠困住了他,我们才得以脱身。” “鸭语?这是什么话?” 季旆径直往南苑走去,赵鄞呈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连忙拉过红妆跟上,免得季旆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不过桥豆装麻袋这种话,就算是有人告诉自己,自己也不会相信。 “不知道,我们也听不懂,就是觉得怪奇怪的,这不像是南唐的语言,像是别国的。” 季旆来到座上坐定,红妆立马将刚刚换好的热茶倒上。 “别国?这些年来除了南边的蛮族对我南唐虎视眈眈以外,还有哪个地方的人也想要在南唐这块肥肉上啃食上一口的?” “东北方向的东瀛和西边的燕国!!” 赵鄞呈惊呼出声,东瀛与南唐之间隔山隔海,语言自然不通,而燕国毗邻南唐,语言基本无障碍,蛮族之人长相粗犷身材魁梧,那三人就是矮子,不可能是蛮族之人,也不可能是燕国之人,那便只可能是东瀛人。 “不错,燕国虽与南唐签订了百年和平协议,但是这百年之期是在□□皇帝在位期间便签订的协议,□□皇帝在位三十六年,传位祖皇后祖皇在位亦是接近四十二年之久,统共一算,这百年之约已经去了八十年,孤三岁时陛下便继承了大统,现如今也有十八年之久,这百年之期,还差两年,就作废了,燕国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几只狐狸在扰乱朝政,季旆心想,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还有精力去拨乱反正,以一己之力保全已经摇摇欲坠的南唐王朝? 东宫的季旆忧心于家国天下,而季弘却在各路妃嫔之间焦头烂额。 六宫自古以来就是一处是非之地,哪朝哪代都是一样。 而季弘的这个皇后,却和各朝皇后不太一样。 她不争宠,不谄媚,不作做,不害人。 都说六宫之主手中枉死的婴儿无数,但自官雪冷在坐上皇后之位开始,从不过问六宫之事,季弘有心想要废后,但是官家家大业大,背后的势力也大,毕竟官雪冷之母,是夏国长公主之女。 但是这后宫之中,一人六根清净,并不代表其余人愿意平凡的活。 分卷阅读81 争风吃醋、互相构陷,季弘每天除了朝政军政大事,还要被这些琐事烦扰,若是去向官雪冷求救,还会被她冷嘲热讽,让他废后,季弘深知废后无可能,只能把苦水往王念云那倒,王念云身怀有孕,自是巴不得季弘不去别的妃嫔那,便做出一副知心模样,开解季弘,惹得其余各宫的妃嫔内心十分不满。 在秦似中了迷迭散的这一夜,还未接近戊时,身怀七个月龙胎的许鸢尾早产了。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季弘赶去了许鸢尾所在的未央宫,院判唐欣荣使出浑身解数,才救下了许鸢尾的孩子,也保住了许鸢尾一条命。 季弘大悦,命人封赏太医院所有太医,唐欣荣正想告恩,怎知唐静居然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陛下,现如今与燕国的百年之约仅仅剩下两年,您应该做的是保证国库的充盈,而不是随意封赏!” 唐欣荣眼皮跳了跳,当初就不该让唐宁进玄镜门,把自己好好的一个哥哥,给带的不像个太医,倒像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士一般! 季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不是第一次见这般上赶着扫他兴致的人,太子太傅就经常干这事。 他一摔衣袖,进了许鸢尾的寝殿里,唐欣荣见季弘没有责罚唐静,一把拎起唐静的后襟回了太医院。 两人共乘一匹马车回到唐府,一路无言,一回到家,唐欣荣就把唐静拎到了祠堂。 “唐静!你弟弟在外面胡闹也就罢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唐静不理会咆哮的唐欣荣,起身拍拍官服上的灰,给宁静的灵位上了柱香。 “胡闹?像你一样兢兢业业的奔走于六宫之中为那些心中只有权势和奸计的妃嫔们诊病吗?真是抱歉,我可做不到,若不是娘亲离世时嘱托我要照顾好弟弟,我断然不会走上从医之路,再者,我只想做一介江湖郎中,你却向那狗皇帝举荐我?剥夺了我的自由,也剥夺了我想要救济苍生的愿望,你哪来的脸面来说我和佩琼胡闹?” “唐佩樊!!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陛下面前说那样的话会引来多大的灾祸?与燕国的百年之约本就是陛下身上的一块逆鳞,你和陶兴朝那个老顽固怎么都上赶着触霉头??” 唐欣荣觉得自己要被唐静唐宁两兄弟气到折寿好几年,但宁静辞世之时自己不在她身边,对结发之妻的愧疚,对两个孩子陪伴不足的愧疚,让唐欣荣说一句重话都觉得是在剜心。 “你不就是因为害怕自己被牵连吗?” 唐静嗤笑一声,“当今陛下不作为,除了太子听政之时他还有个帝王之相,其余之时他何曾有过?陛下今年便已弱冠,他却还想着要改立八皇子为太子,八皇子今年几岁不用我告诉你吧?就他那能力,他能保八皇子多少年?到时候还不是命太子和五殿下厮杀疆场,他凭什么,凭什么拿殿下他们的心血,去浇灌一个没用的皇子?” 唐欣荣被唐静吼懵了,他自然是听说了陛下想要改立太子的意思,可八皇子现今才十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再者,当今太子五岁便被立为太子,其太子之相早已深入人心,若是贸然换太子,只会惹得朝中一部分大臣不满。 远在南疆的五殿下季澜与太子同龄,二人虽不系一母所出,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 季旆回京安两年之后,季澜便去了疆场,能封王的唯一个皇子离开了京安,至此,整个南唐便只有季遥这么一个世袭的亲王。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真以为若是他日陛下熬到了八皇子继位,届时我和佩琼,能得一条活路?这天下百姓面对燕国的虎视眈眈和东瀛那群豺狼之辈,你觉得他们能安心的生活在南唐的国土之中吗?” 唐欣荣不再接话,当年宁静去世,去世得悄无声息,他不信是伤病折磨,自行申请解剖了宁静的尸身,得出的结果却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他心中也有恨,但是他必须得忍。 “罢了,佩樊,你记住,你和佩琼的路是你们自己选的,爹无权干涉,但是你要想清楚,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季旆身上是否未免太过草率,他身中剧毒,断不可能活过二十五,若是到时生变,恐会.....” “死无葬身之地!” 唐静看了看唐欣荣明显老去的脸,还有那一丝丝白发,心里软了下来。 这些年自己一直将母亲的死归咎于父亲身上,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母亲的死,怨不得她,要怨只能怨人心毒如蛇蝎。 “父亲,孩儿知道你担心我和佩琼,只是太子殿下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说他活不过二十五,那我就让你看看,殿下不仅能活过二十五,而且还能长命百岁,享盛世安宁,百姓安居,国运昌隆。” 唐欣荣见自己劝不住唐静,只能作罢。 他点了柱香,唐静看看宁静的灵位,离开了祠堂。 唐静一离开,唐欣荣便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泪,满是歉疚,满是坚毅。 季旆身上中的毒,连一素山人都没办法,何况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太医呢? 唐欣荣自嘲的笑 分卷阅读82 了笑,和着官服,睡在了祠堂里。 官雪冷自然是听得了季弘身边的太监来报,说云妃娘娘安全产下了一个小公主,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变化,似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随后小太监又告诉她唐静御前失仪之事,官雪冷手一顿,摔了手中的茶盏,小太监被吓得连连往回退去。 “加容,送公公出去。” 官雪冷的声音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叫做加容的宫女给小太监比了个请的手势,到了院中,加容给小太监塞了几块碎银。 “小又子,这是娘娘给你的赏,你若是继续乖乖听话,娘娘还会重重有赏,以后只要陛下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要一一来长乐宫告诉娘娘,知道吗?” “知道了加容姑姑,奴才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加容打发走了小豆子,快步回了殿内,官雪冷正斜靠在木几上,眉间平添了几分倦色。 “娘娘,可要把七殿下喊过来陪你说说话?” “罢了,这会夜已深露也重,怀思这两天一直都在太学听学,也累得慌,这个点,早睡下了。” 加容拿过一条毯子盖在官雪冷身上,面前这个女子有着令人艳羡的容貌,虽已年近四十,换做常人早已是半老徐娘,但她依旧像是那年在花丛中笑弯了腰的妙龄女子。 “娘娘,要不先歇下吧,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官雪冷颔首一笑,加容将她扶起,扶进了内殿。 加容吹灭烛火,正准备离开,不料被官雪冷叫住了。 “加容,这次百花盛宴的宾客名单拟好了吗?” 加容回身去把烛火重新点亮,来到官雪冷床帐外,恭恭敬敬地道:“回娘娘的话,礼部侍郎正在拟定名单,应该明日午时便会送来长乐宫,娘娘无须忧心过多。” 官雪冷淡笑一声,掀开帷帐,“我能不担心吗?这次我就是为了给怀拙选一个合适的太子妃才和陛下请求直接由我来负责,若是出了差错,那怀拙必然会怨我恨我。” “娘娘对殿下如此宠爱有加,相信殿下不会是这般不讲情理之人的,娘娘还是先歇下吧,明日申时礼部的人要去安乐园查看百花盛宴的场地,届时娘娘是需要跟着一同去的。” 官雪冷挥挥手,加容灭灯离开。 黑暗之中,官雪冷眼里闪过一抹杀戮之气,瞬间又荡然无存。 翌日清晨,陶兴朝兴致勃勃地走在前往东宫的公道上,迎面撞见了赵鄞呈,赵鄞呈这厮昨晚没睡觉,又没吃到饭,正好从东宫膳房里拿了只烤鸭往外冲,眼睛只顾着盯着手里的烤鸭,不小心把陶兴朝这把老骨头撞出去了老远。 “哎呦喂!赵之敬,你是不是眼睛长在屁股上了?老夫这么大一个人走在这宽敞无比的宫道上你也能撞飞我?” 听得陶兴朝哀嚎,赵鄞呈才后知后觉自己撞了人。 “陶太傅,你总是教导我言念君子要温其如玉,切不可张口闭口就是他娘的屁股之类粗俗之语,可方才你却说了屁股这个粗俗的字眼,有违为人师者之道!” 陶兴朝这下知道什么叫做活久见了。 平日里最不听人话的赵之敬居然开始跟自己讲理了? “赵之敬,此言差矣,何人身上无屁股?屁股可是最神圣的部位,若是无它,你又怎能站立?你又怎能坐如钟?” 陶兴朝话没说两句,就被赵鄞呈打断,“老陶头,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这屁股能拉屎?” “你!” 陶兴朝被赵鄞呈一句话堵到死,他气得抖胡子,指着赵鄞呈,“老夫教书育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你这么个猢狲,真不知道陛下什么眼神,居然把你给了殿下做伴读......” “若不是殿下根正苗红,早就被我带歪了!” 赵鄞呈顺势接下陶兴朝的话,自打自己随殿下回京,没少听这老头子念经,连他念叨自己最喜欢的台词,自己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你这个人,脑子满灵光的,就是不爱学,你看看,人家北月,现在可是东厂一把手,你呢!” 陶兴朝见文绉绉的话上不了赵鄞呈半分,开始拿别人家的孩子和赵鄞呈比,怎知赵鄞呈这人皮厚,油盐不进。 “我是东宫一把手,怎么了?哪里不一样吗?” ‘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赵鄞呈耸耸肩,“陶老头,你吃不吃鸭子?不吃我可就自己吃了啊?还有,殿下现在正在休息,没空听你讲什么治国大道,我觉得你还是在花园先抒发一下你内心的满腹诗书吧!” 陶兴朝话也不想跟赵鄞呈讲,拂袖朝着中心处的花园走去,季旆正在休息,他还是不打扰的好。 临近夏季,季旆体内的毒,会有复燃的迹象,在大暑之日便会侵袭全身,使人痛不欲生,季旆这样子忍了三年了,陶兴朝叹了口气,他虽没看着季旆长大,但是,心里,却很自私很小心的把季旆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陶兴朝坐在凉亭下暗自伤神 分卷阅读83 时,唐静背着药箱匆匆进来。 “唐太医,急匆匆的干嘛呢?老夫年纪大了,不经吓的!” 唐静知道陶兴朝误以为自己匆匆而来是因为殿下出了什么事,他放下药箱,接过陶兴朝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这不是想着今天又是给殿下看诊的日子吗?昨晚云妃早产,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叫进了宫里,那些当班的还好,可苦了我们这些在家喝茶的,可是跑断了腿呢!” 陶兴朝鄙夷的看着唐静,有些干枯的手拂在石桌上,用力的笑了起来。 “唐佩樊,你想要笑死老夫,好继承老夫的家产吗?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老夫家中只有一只只会讲一句话的鹦鹉,其他可什么都没有!” 唐静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个老学究,你家那一家的古籍谁爱搬回家谁帮搬走就是了,我唐静才不要! “话说佩樊啊,殿□□内的毒,怎么样了?” 唐静一听陶兴朝的话,黯然的低下了头,陶兴朝见他这个状态,也知事情的严重性,跟着叹了口气。 君臣一梦,古今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注】 上一章来来回回被锁了无数次,心累。 第31章 两年 陶兴朝的叹气声在唐静耳朵里变得有些刺耳。 他七岁学医, 十二岁被唐欣荣带进了太医院, 如今已从医十年, 大大小小的伤患他解决过无数例,他救过无数人,见过无数的毒,可偏偏来到季旆面前时, 他感觉到什么叫做无力。 每年七月十四夤夜之时,他只能看着季旆在床榻上被扎成一只刺猬,痛苦无比,却又无从发泄,那只蛊虫在他体内游走,啃食着他的血液,甚至啃食着他的肉丨体, 唐静不敢往深处继续想,他怕自己先于季旆一步彻底疯掉。 “陶太傅, 我一定会找到压制殿□□内蛊虫的方法的,给我点时间, 相信我。” 陶兴朝原本黯淡的眼神在唐静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忽而又变得明亮起来,但原本就浑浊的眼眸,看不见多少的光。 他也听过那个传说,殿下身上的蛊虫和毒, 相生相克,若不同时取出,殿下性命堪忧, 再者,那种毒只能逼出,殿下身中此毒已经五年之久,这毒,早已深入骨髓了。 那蛊母也无迹可寻。 这蛊在没有发作之时,会游走于季旆的面部,这也是季旆为何会戴面具的原因之一,发作之时它会遍及全身,你始终看得到它在血管里肆无忌惮游走的模样。 “老夫相信你,你们会成为南唐下一代的栋梁,你们肩挑着比谁都要重的职责,这天下百姓,哪一个会渴望战争?哪一个不希望能拥立一个贤明的君主,无人想要过生灵涂炭颠沛流离的日子,这南唐的大好河山,掌握在你辈手中,孩子啊,尽心辅佐殿下左右吧,他需要你们。” “晚辈自当尽心尽力。” 陶兴朝笑了,他知道这些孩子,都能肩挑重任,自己终归还是老了。 “老了,老了早已经油尽灯枯了,但是还是想看着你们能将南唐拨乱反正,走上四海安定之路,唯有殿下,才有这般的智慧和能力,若是陛下执意要改立太子,我等必将血流金銮殿。” 陶兴朝正义愤填膺呢,扶不上墙的赵鄞呈吃完鸭子又绕了回来。 “老陶头,你想去送死麻烦别带上我们,再说了,你血溅金銮殿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下一任太子的人选,对陛下构不成什么威胁,你倒不如想想,怎么把你的骊山书院名声搞大一些,否则这么些年来,你拿得出手的弟子就只有皇后娘娘和殿下二人了!” “猢狲!” “之敬,你就别拿陶太傅开涮了,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太傅,你这样嘴上不饶人,不太好!” “就是,你嘴上最好积点德,否则连个媳妇你都讨不到!” 陶兴朝乐颠颠的,觉得终于有个明事理的人站在自己这边了。 “我可不想讨什么媳妇,我就想有个妹妹,这样我就可以把她宠上天了,可惜我只有一个不正经的弟弟,没有妹妹的命!” “之敬,我怎么觉得,如果你当真有个妹妹,你不但不会宠她,反而会以处处捉弄她为乐呢?” 赵鄞呈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要不是自己没有妹妹不能证明给他们看,还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宠妹狂魔。 “罢了,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讲不过三句!” 赵鄞呈甩甩手就要离开,却听得身后季旆的声音,脚下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 唐静入东宫,必然是来给殿下诊病,他想知道殿下身体如何了。 “太傅,佩樊。” 坐着的两人听到季旆的声音连忙起来行礼,季旆让赵鄞呈去换了壶热茶,做了原本该红妆来做的事情的赵鄞呈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乐意,但是这是殿下吩咐的,还是得去。 来到南苑书房里,唐静一一铺开了自己药箱里所有用得上的东西。 陶兴朝看着满桌子的银针泛着银色的光 分卷阅读84 ,心里不由得一紧。 殿下承受的,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佩樊,迷迭散会给人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季旆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将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陶兴朝知道季旆不想在别人前露脸,退出了书房,将门关上。 “影响是会有一些,但是具体还得看服用的量,剂量不同产生的不良后果不同,怎么,殿下被人下迷迭散了?” 唐静一边帮季旆将面具放到一旁,一边开始在季旆的脸部施针。 为了控制住蛊虫在面部乱蹿,季旆每七天必须施针一次,否则七月十四蛊虫异动更为剧烈。 “不是孤,是一位朋友,被人下了两倍剂量的迷迭散,虽服下了解药,但是怕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唐静怎么说也是个有着十年行医生涯的太医,听得有人被下了两倍的迷迭散,心里有些吃惊,但手上依旧稳健如山。 “既是殿下的朋友,待属下替殿下施完针,写个方子,让之敬送去便是,殿下放心,那药啊,可以解除迷迭散的不良反应的。” 季旆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季旆,唐静心中一阵唏嘘,若是五皇子现在回来看见殿下这副模样,怕是会笑上三天三夜。 “殿下,你体内的红妖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唐静凑近季旆的脸,发现红妖蛊的的活动范围已经过了面部,“这段时间殿下还是修身静气,否则这红妖,很可能会暴走。” 季旆颔首,“孤知道了,明日便去清心寺里上柱香。” “殿下!” 唐静无可奈何的拔高音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鄞呈那个害人精一直围在殿下身边,殿下这会,也开始不正经了。 “属下让你平心静气不是让你去上柱香这么简单的,你心气若是不静,红妖就会受你的影响,变得极易狂躁,若是它发起狂来,这次大暑,属下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压制住它了!” 听着唐静有些颓然的语气,季旆很想笑一下,只可惜脸部肌肉几乎全被银针扎住,只能面无表情。 “孤知道了,照你父亲所言,孤的时间还有多久?” 唐静沉默了。 “无事,你只管说便是了,孤又不会问唐大人的罪,再说了,你只有给孤一个大概确切的时间,孤才能做下一步的准备。” 良久的沉默之后,唐静出声了。 “父亲说,殿下活不过二十二,但是属下一定会替殿下找到蛊母,找到去除蚀骨散的方法,请殿下一定要相信属下,不能轻言放弃的殿下!” 季旆这时若是能动个手或是做个表情,肯定给唐静一记暴栗。 “唐宁去江南了,你觉得孤有轻言放弃吗?” “佩琼去江南了?殿下,属下还是觉得,应该先等蛊虫发作之后再推进下一步,不宜操之过急。” 季旆打断唐静的话,“佩樊,你和佩琼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尽管话多,但是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水带泥,而你,话也不少,做事却优柔寡断难以下任何决定,怪不得佩琼直接把你当成了他的老妈子,而不是兄长。” “殿下,凡事都是要思虑再三方可下决定,这蛊虫在你体内片刻,你就有半刻有危险.....” “唐欣荣说过,孤只能活到二十二,若是再瞻前顾后,你要孤将这南唐的江山拱手让人吗?” “殿下....” “行了,你出去陪着太傅下下棋吧,免得他老人家被之敬气坏了身子,孤不想听你啰嗦了,你既然说有办法除去孤身上的毒和蛊,那就去吧,孤等着那一天。” 被下了逐出屋令的唐静只能起身往外走,一步三回头的叮嘱季旆不要乱动,季旆不耐烦了,让他拿上纸笔赶紧出去,写下药房让赵鄞呈抓药送去给北月,唐静回身拿过纸笔,去和陶兴朝作陪。 得了片刻安宁的季旆长吁一口气。 两年吗? 或许应该足够了吧。 江南的毒瘤拔除之后,就剩下盘踞在京安的毒蜘蛛了。 南疆有季澜,北疆有秦云,西部毗邻的是夏国,至于东边虎视眈眈的燕国和胡人,等处理了内患,就一并给收拾了。 想到夏侯渊,季旆脑袋有些疼。 这人天生一副狐媚相,偏偏又钟爱于拈花惹草,以至于现在已经二十四了,夏国国主也没敢给他寻个王妃什么的。 他对权势无欲无求,经常游走四方,自己前年托他打听打听红妖蛊的来历,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放在心上。 唐静来到凉亭下时,陶兴朝正被赵鄞呈气得趴在凉亭的柱子上,赵鄞呈则是坐在一旁,盘着脚,抖着腿。 “之敬,你又和陶太傅说了什么,让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赵鄞呈照例把嘴里的草吐出去,漫不经心地道:“我说陶老头家里藏书那么多,既然无处放,还不如直接烧了去,省得占空间,他就骂我不懂珍惜先祖遗留下来的知识,自己把自己气成 分卷阅读85 那样的,我可啥也没做!” 唐静突然有点心疼陶老头。 年逾花甲还要进宫给殿下讲学,虽然他讲的殿下都知道,殿下知道的他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一个人有这般的意志力,也是令人佩服的。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向先祖学习知识,有错吗?你个猢狲,若是无前人智慧,你要如何发展文化?” “老学究!!” 赵鄞呈扬扬下巴,不再理会陶兴朝,陶兴朝觉得自己怕是活不到殿下继位那天了。 悲哉! 唐静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赵鄞呈,告诉他季旆让他带着这个药方去找北月,赵鄞呈拿着药方,正要走,却听得季旆的声音,赵鄞呈收好药方,进了南苑。 “殿下,还有事吗?” “你将药直接抓了带去,还有,去县衙,让刘辰洸把从广平王府带走的女尸直接处理了,让红妆同北月一起留在秦似那吧,这里有你便够了!” 赵鄞呈一听最后一句话,觉得特受用,立马屁颠屁颠的就要往外走,经过凉亭时被唐静一把拎住了他那飘忽的腰带。 “干嘛??” “可否告诉我,殿下这朋友,是何人啊?” 赵鄞呈歪着头看着唐静,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唐佩樊,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做这种娘们兮兮的举动了?” 唐静:...... 陶兴朝:猢狲!! 赵鄞呈潇洒的朝两个人挥挥手,大步迈开走了出去,怎知人啊,经常捉弄别人,自己就会被老天捉弄,赵鄞呈前脚刚踏在荷池的边缘,旁边的假山上便掉下了一块“山头”,赵鄞呈自诩身轻如燕,一个脚尖踮地一个回旋两相依躲开了头上的,脚下却没来的躲开,踩进了红妆种上不久的长安花上。 他依稀记得,红妆好像说过,这长安花花籽极难得到,在这南唐必属珍品,这会一脚让自己踩了个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脚下生风便跑了出去! 红妆正好看见赵鄞呈干的好事,大喝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唐静和陶兴朝互相看了眼,又笑了起来。 殿下身边跟着一些有趣的人,挺好的。 起码这宫阁高墙,束缚不住他们的心性纯良。 一个时辰过去,季旆终于能从刺猬的外表下解脱出来,唐静将季旆身上的银针尽数拔下,眼看着那针孔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唐静叹了口气,埋怨自己医术平庸。 “殿下,下次待属下进宫给你带些敷料进来,敷敷这针孔,不然针孔越来越明显,身上还好,若是脸上留了,就不太好了。” 季旆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看着唐静收拾药箱,忽而问了一句,“佩樊,你说,孤讨厌与人接触是因为孤不喜别人身上的味道,那孤问你,有没有一种情况,孤和一个人在一起,却并不排斥触碰她” 唐静先是一愣,随即内心开始狂喜。 “其实殿下不喜与人接触,并不是殿下本身不喜欢,是殿□□内的红妖不喜欢,它排斥与人接触,但现在遇上一个红妖不排斥的人,殿下可否让属下见一见,或许能对寻找蛊母有些帮助。” 红妖蛊不排斥她 季旆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蛊母,和秦似有什么关系 见季旆愣神,唐静收好药箱,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殿下,属下听说陶老头家里有十分多的藏书,兴许有关于苗疆巫蛊记载的书籍,待会回去便和他去查查看,起码找到点由头也是好的。” “也好,你去便是,唐宁估计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孤准他一天假,回去陪陪你,想必你也想见她多时了。” 唐静一想起唐宁那张脸就想念的得紧,唐宁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他视这个弟弟如自己的生命,所以唐宁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给与支持,知道唐宁在季旆麾下效力时,他二话不说也投入了季旆的阵营之中。 而且他也知道,他没选择错。 他们的殿下,会挑起南唐的大梁,还盛世一个安定。 季旆穿好里衣,靠在木几上休憩,唐静为他点上了专门调制的药香,掩上了书房门。 “陶老头,你还有话要和殿下说嘛?” “当然有了!” 正在凉亭想多喝两口东宫茶的陶兴朝想都没想就接了话,说完才回味过来哪里不对。 “唐佩樊,你什么变得和赵鄞呈那个猢狲一模一样了?当年在书院时你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唐静朝陶兴朝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行了礼,说先去陶家等着老陶头回家,老陶头气得想打人。 “得了吧师叔,你那家里除了书就只有一只只会讲一句话的鹦鹉,我能贪你什么便宜呢?我提早些去,就当为你看着你家鹦鹉不飞走吧!” 陶兴朝无言以对,毕竟自己那个家,这么多年,小偷小贼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的。 唐静扬长而去,陶兴朝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一旁转角进里的书房走去。 “ 分卷阅读86 殿下,老夫进来了?” “嗯。” 季旆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就好像春日里的微风,夏天的细雨,秋天的落花,冬天的雪飘,缱淃无比。 “殿下,老夫这次来,主要是……” “看看孤身体如何了,你也教不了孤更多的东西了,只盼着孤能好好的。” 陶兴朝:……这你让我怎么办,我想说的你都给我说了。 “哈哈哈,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呐,毕竟以殿下的才智,老夫再教,不过是惹殿下心烦罢了。” “太傅过谦了,人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孤读的书再多,也不及太傅你在世事之中浮沉了数十年之久,你身上有很多东西,需要孤慢慢的学,当然了,一穷二白之性,孤还是不学了。” 陶兴朝原本笑着的脸上瞬间垮了下去。 原本觉着殿下的高帽戴起来还可以,但是最后一句,怪让人难受的。 “那老夫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等过两天,再来瞧瞧殿下的功课如何了。” 陶兴朝拜别季旆,回了自己破旧的小陶府中。 唐静先陶兴朝回到陶府时,刚进到老陶头的书房里时,发现角落里坐了个人。 唐静心想,这老陶头家里还能招贼那这贼还挺爱学习的! 他正要抬脚进门,那角落里的人似乎发现门口有人,便从一堆书里爬了出来。 “谁” 里面的人喊出声,唐静觉着这声音很熟。 “安颜路!你跑老陶头家里做什么” 安颜路一见来人是唐静,直接把手上的书朝唐静扔去。 “没大没小的,起码要知道叫师兄,安颜路安颜路,你以为我是你师弟啊?安颜路。” 唐静嬉笑着走近安颜路,把方才被丢过来的书放到安颜路手中。 “这不是叫习惯了嘛,不过师兄你来这做什么” 安颜路把手中的书又往一边扔去,有些气急败坏地坐到了地上。 “别提了,昨儿个夜里我正和小姑娘亲热呢,被人直接从床上拎了起来,说是有人受伤了,要我去诊治,我寻思你好歹让我带个药箱啊,那人说不用,要人就行,我就被带去了,你猜,那人把我带哪去了” “哪” “丞相府。” 唐静一听丞相府,也不管动作姿态是否合乎作为一个大夫的礼仪,跟着安颜路坐了下来。 “快些说说,你去丞相府干嘛了?” “到了丞相府,那人让我给一个蛋被打碎了的外地人缝合伤口,还给了我一些没见过的玩意,有人告诉我说那叫手术刀,挺锋利的,让我拿那刀把他粘在一起的伤口分开,消毒。” “嗯,我曾听说境外的医术比我们这边要先进些许,不过,你到底是为何人缝合伤口呢?” 唐静猜想,相府的人去找安颜路,多半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江湖郎中,再者医术高超,许九年不敢怠慢了那人,那这么一来,安颜路所诊治之人,必然是个来头不小的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全程一句话不说,我们之间还隔了个屏风,你试想一下这个场景,一个半大的屏风,架在两个凳子上,那个人把他的下丨体伸了出来,我就看着他的那个东西,拎起来,去挑他蛋里的东西,不过他们还真找对了人!” 安颜路说着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颗钢珠,放在唐静的手心,唐静看着手心里的钢珠愈发觉得熟悉,想了半天,想起来他在唐宁那见过,这是玄镜门独有的冷兵器一类,不比暗器,却如同暗器。 “这是……” 安颜路点点头,“我在唐宁手里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就猜这件事和玄镜门有关,便将这颗钢珠藏了起来,免得许九年去找殿下麻烦。” “……那你给我吧,下次进宫我带给殿下便是。” “唔,不可,下次你进宫带上我,我要去和殿下敲顿酒喝。” “………” 唐静被安颜路的厚脸皮所折服。 “那你又来干什么?” 安颜路这回把问题全还给了唐静。 “我来替寻寻是否有关于红妖蛊和蚀骨散的记载,五年了,我一直毫无头绪,殿下的身体越来越差,若是我不找出办法,那就……全完了。” 安颜路拍拍唐静的背,示意他先放松一些。 “唐静啊,凡事不能太心急,若是急多了,很多原本很容易想通的事情,你就会陷入一个转不出来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如此往复,离答案便会越来越远。” “我能不急吗?他说了,殿下最多只能再活两年,你知道两年是一个什么概念吗?一晃而过,殿下还没做完他要做的,就没机会了,我不想让殿下失望,更不想让南唐百姓失望,他们需要的从不是什么富贵生活,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像殿下那般贤德的君主!” 安颜路看着着急上火的唐静,扯出一抹笑来,很苦涩的笑。 他曾听过蚀骨散,但未闻过 分卷阅读87 红妖蛊,说到底,还是因为游历不多,经验不足而导致的后果。 “先找找吧,我记得我在这看到过一本书,叫苗疆秘闻,也许会有关于红妖蛊的线索,毕竟那里是巫蛊的发源地。” 唐静一听来了精神,从太阳还有尺高,一直找到了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戌时时分,老陶头来催他吃饭他才从那间破旧的藏书阁里爬了出来。 就在他出藏书阁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有本小册子被垫在书架脚下,心里一动,上前将那本小册子抽了出来,小心摊开之后,发现上面写着他最想要看见的两个字,“巫蛊”。 唐静这下连饭也不吃便回了唐家,安颜路不想理会这个已经开始犯痴的人,和老陶头喝酒吃花生米,不亦乐乎。 时间往前推三个时辰,未时时分,正好是红妆追着赵鄞呈离开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狂奔出了皇宫来到广平王府内,正在苑里削竹签的北月看着你追我赶的两个人,跟看傻子似的。 “你们俩个来做什么” 赵鄞呈将手里的药方扔给北月,北月顺势接住,道:“赵狗蛋,殿下必是让你抓了药再来这栖悟苑,你倒是好,直接拿了药方过来了。” “要怪怪红妆,这女人一路追着我打,我怎么去抓药” “胡说,是他先踩坏了我的花田!你知道长安花都多难得吗?你随便一脚踩坏的,可能是寻常百姓家三五年的口粮!” 两人一边打架一边争论忙得不亦乐乎,赵鄞呈嘴欠,红妆说一句,他回一句,还让人觉得挺有道理。 “那么贵的东西你种那做什么再说了,有什么用,开了又败了,能干嘛?” 红妆气急,发力又往前上去。 北月上前一手一个给摁了下来。 “还打吗?” 赵鄞呈和红妆一人站一边摸着自己发麻的手臂均摇头。 “行了,红妆你去那间屋里,烧一锅热水,一会小姐起来估计要沐浴,”北月指指调香屋,又指指赵鄞呈,把手里的药方直接甩了回去,“你,去把药抓回来,一会给小姐煎好服下。” “那你干嘛?” “赵鄞呈,你想进玄镜门吗?” “当然想了!” “今晚睡觉的时候,多放几个枕头,你他娘的还不快去!” 赵鄞呈见北月发火,立马溜出了院墙,红妆从窗里看见跳墙狼狈跑走的赵鄞呈暗自发笑,心想,还没人治得了你了。 她哼着小曲儿生着火,发现锅里没水,缸里也没多少了,无奈只得喊北月去提水,北月很冷漠的哦了一声,拿过两个木桶,往花园里的井去打水。 时鸢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生怕秦似又出什么事情来,从床上爬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刚迈过门槛,便跌倒了。 红妆听到呻丨吟声便从调香屋里跑出来,发现时鸢倒在地上,慌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正巧北月拎着两桶水回来,见着时鸢下了床,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红妆接过北月手里的手,轻松愉快的走了。 时鸢看着红妆提着两大桶水走得跟脚下生风一般,心里不禁有些自愧不如起来。 “不是让你静养吗?怎么跑下来了?” 不怎么发火的北月,突然有点别扭起来。 “我只是担心小姐,所以想过去看看她。” 北月抬眸看了时鸢一眼,一语不发地上前打横抱起了时鸢,把她放到了秦似卧房的绣墩上,随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便离开了。 时鸢被北月的小脾气搞得哭笑不得,但是看到秦似安然的躺在床榻上静静地睡着,时鸢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就是你所喜欢的人,安然无恙。 被北月冷落在一旁的东西蹑手蹑脚地朝着秦似的房间扭去,北月余光瞥见,原本紧绷着的脸瞬间松弛了下来,东西蹑手蹑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东西见北月笑了,顿时大胆的放开脚步冲了进去,一跳,跳进时鸢的怀里去。 “小东西,怎么跑进来了?你也想见见小姐啊?” 时鸢抱住东西,站起来,来到秦似床帐外,隔着帷帐,“东西,你看,小姐正在休息呢,我们看看就走好不好?” 东西呜咽两声,两只爪子朝着秦似扑去,却被时鸢紧紧抓住,“东西乖,小姐正在休息,别打扰她了。” 时鸢抱着不停乱动的东西准备离开,就被醒来的秦似叫住了脚步。 “时鸢,我醒了,你把东西抱过来吧。” 时鸢一听秦似醒了,心下狂喜,鼻尖微微发酸,就差在秦似面前哭了出来。 她把东西递给秦似,坐回绣墩上,看着秦似逗弄着东西,悠悠的道:“小姐真是想念东西想念得紧呢,奴婢居然比不过一只小狗崽,哎,人生,真艰难呢。” 秦似大笑,放下东西,朝时鸢张开双臂,“来,抱抱。” 时鸢也不顾主仆之别,上前掀开帷帐紧紧抱住了秦似,这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分卷阅读88 也是再见时的狂喜,亦是往后之路一同走的誓言。 “王妃,热水已经烧好了,要起来沐浴了吗?” 红妆从外头探头进来,瞧着帷帐里的秦似,望眼欲穿。 她昨夜就烛光下帮秦似穿衣裳的时候看见了秦似的脸,后来就被殿下赶出去了,她很好奇,秦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让北月如此为她,而且殿下居然二话不说就出宫了,实在是令人好奇。 “你是??” 秦似看着红妆那张陌生的脸陷入沉思,难道季遥回来了?大发善心给自己加了一个丫鬟过来?可是这人身上的气质不像是府中丫鬟,那难道,是季旆? “奴婢红妆,是殿下派来帮北月照顾王妃的。” “原来如此,代我谢谢殿下,还有,在这栖悟苑,叫我小姐便是,王妃之名,不是很担待得起。” “好的小姐。” 红妆适应得很快,没有半点的迟疑。 “那就有劳你了,去帮我把热水放到耳房的浴桶里吧。” 红妆点头把头伸了回去,秦似爬起身,觉身上那股子软劲已经退了很多,只是这头还是有些疼,时鸢扶她下了床,刚到门口,秦似就看见正翻墙进来的赵鄞呈。 赵鄞呈一落地,看见门口的秦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和秦似之间肯定有什么孽缘。 “哟,小姐醒了啊?这是殿下让唐太医替小姐开的药方,属下这就去给小姐煎药!” 赵鄞呈避开秦似的目光,径直的朝着北月的房间走去,北月上前将人一把拉了回来,抢过他手里的药包,一脚将他往石桌便踢去。 “瞎,看不见哪里冒着烟?” 赵鄞呈摸摸被北月踢了一脚的屁股,看了看,嘿嘿笑了两声,坐在了石桌边上。 北月懒得理会赵鄞呈,拿了药径直去调香屋煎药。 “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时鸢扶着秦似过来坐到赵鄞呈对面,赵鄞呈一听秦似和自己搭话,莫名就来了唠嗑的兴致。 “鄙姓赵,名鄞呈,字之敬,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似愣了愣,她倒是真没什么好问的。 但是为了不驳赵鄞呈的面子,秦似还是决定问些什么。 “赵公子是很小就跟在殿下身边了吗?” 赵鄞呈摇摇头,“并不是,我十二岁才被送到殿下身边,北月是十一岁之时被送去的,是同时,只是我比他大一岁,毕竟就是有个做哥哥的命,那会殿下也才十岁,好玩吧?我们的年龄是一个小小的梯度!” 秦似点点头,赵鄞呈继续。 “具体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送去,家里的人什么也没告诉我们,就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们就要在殿下的左右,做他的左膀右臂,保护他安全回京安,到现在也要十年了。” “怪不得看着你们感情很深厚,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秦似突然顿住,又道:“安全回京?殿下之前是遇到过什么危险吗?” 赵鄞呈摇摇头,“这个具体我和北月皆不知情,但北月从东厂里听来的消息是,殿下那一年,被奸人所掳走,差点丧命,后来陛下就派了东厂的人驻守眠山,再把我和北月送去了眠山,要知道,从渝州到眠山,可是隔山隔水呢!差点给我死在路上!” “赵公子是渝州人?” 赵鄞呈点点头,“小姐,你叫北月北月,叫红妆红妆,叫我赵公子,太奇怪了,你还是跟别人一样,叫我之敬吧!免得老陶头见了又说我枉顾礼教礼仪,听他念叨真的很烦!” “好吧之敬,渝州地处南疆,想必你确实是遭了很大的罪才来到的京安,难为你了!” 赵鄞呈还想和秦似多聊会,却被北月拎起后襟,拉到了一边。 “你不会单纯来送一张药方吧?殿下还让你做什么了?” “去县衙让刘辰洸将那个婢女的尸体处理了,责令王府和丞相府不许再过问此事。” “那你还不快去??” 赵鄞呈朝北月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急什么,我先跟小姐交流一下感情,怎么,碍着你了啊?” 北月气结,真想直接把人掐死了算。 “北月,之敬善谈,且幽默得紧,再者栾青已然身死,死了的人自然不会供出凶手,你不必如此着急。” 赵鄞呈原本附和两句,但听了后半句,觉得自己还是不附和的好。 北月说过,那个叫栾青的丫鬟,死于秦似之手,真是看不出来,娇俏玲珑的小人儿,居然敢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要知道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生怕那人的怨灵来找自己,于是身画灵符,提灯夜行,绕着眠山走了一圈,差点被狼给叼了去。 “对了北月,时鸢身上的伤需要换药,你去请安大夫来吧,之敬,我看你还是去县衙吧,如是北月回来还见你在这,估计就要动手了,据我所知,你 分卷阅读89 是打不过北月的!” 赵鄞呈脸色一阵白,这下好了,连个小姑娘都知道自己打不过北月了,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分道而走,东西一见到北月离开,紧跟着追出去嚎叫起来,秦似笑弯腰,时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巧红妆提着热水从调香屋出来,一见到东西脚就动不了了,她放下桶,扑向了东西。 东西突然被人抱在怀里,还是一股不熟悉的味道,被吓得汪汪乱叫,挣扎着要从红妆怀里挣脱出来。 “小狗乖乖哦,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红妆伸手摸摸东西的狗头,狗头一下子低了下来,瞬间止住了叫唤。 这小狗崽,是有多爱被人摸摸头。 “看来它很喜欢你呢。” 秦似淡笑开口,红妆这才看清楚了秦似的小脸,“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小姐果然倾国倾城!” “......” 自己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秦似心底笑了笑,讲道理,没有人在听到别人的赞美后生气的,心中自然会有暗自的窃喜,怎么说自己母亲当年也是京安三绝,父亲秦涔也是风华绝代的风流之姿,自己若是比两人差了,那还真的说不过去了。 “对了,小姐,这小狗崽有名字吗?” “叫东西,北月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似和时鸢被红妆异常狂放的笑声给惊呆了,暗自感叹原来女子亦可笑得这般疯狂洒脱。 红妆好不容易止住笑,擦擦眼角的眼泪,单膝跪了下去。 “属下逾矩了,在小姐面前失仪,只是真的太好笑了,以至于属下现在还想笑。” “这是为何?” 秦似倒是不介意红妆的笑,反而有些羡慕,季遥一直不回来,自己离开王府的日子也会越拖越久,明明自己让北月传过话,说不用太久,自己就会带着他们离开京安,可现在..... “小姐肯定不知道吧,殿下前些年救了一只猫,赵鄞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南北,因为殿下寝殿为南苑,至于北,也许是他觉得顺口吧,你这东西一出现,不就是狗东西,猫南北,北月内涵得厉害啊!” “噗!!” 秦似也跟着笑了起来,北月和赵鄞呈之间的相爱相杀真是让人羡慕。 两个年幼的孩子被放到另一个孩子身边,有人告诉他们,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他们不假思索的答应,这一路走,一走,就是十年。 想必他们三人的感情,已然逾越了主仆之谊,赵鄞呈才这般随性。 “我就说当时北月起名时脸上满是笑,原来是这样。” 秦似笑,却没再往深处想,若是再想想,她会发现,自己和季旆的命运,其实已经牵扯在一起了。 “小姐,是先喝药呢还是先沐浴?” 时鸢理理秦似掉落的青丝,归拢到一处,顺手别了起来。 “嗯,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先喝药,然后睡会,等出了一身汗,这药劲也差不多蔓延至全身了,然后再去沐浴吗?” 红妆和时鸢听了秦似的话齐齐点头,但是秦似已经睡了好久了,想必也睡不着了! “这样吧,时鸢,你去调香屋帮我看着药,红妆,就麻烦你带我去耳房沐浴吧,我想我还没力气自己爬进浴桶里去,时鸢抱不动我的。” 红妆打横抱起秦似往耳房走的时候秦似还是懵的,她见过的第一个力气很大的女子,是娥大娘,第二个,就是这红妆。 “小姐,我帮你脱衣裳还是你自己来?” 红妆将秦似放在屏风外的高脚凳上,先去试了试水温。 “我自己脱便可,你待会抱我进去就是了。” 秦似脸色微红,出了时鸢,红妆是第二个服侍她沐浴的人,虽同为女子,但是已然发育的身子展露在别人面前,多少还是局促。 “小姐不必害羞,红妆闭眼就是!” 等秦似脱得只剩下一件心衣,红妆闭眼把人抱进了浴桶里,展开屏风,在屏风外等着。 红妆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很淡,却让人莫名觉得喜欢。 “小姐,我看到那屋子里有两盒香料,闻了闻,感觉味道真的很特别呢,都是你自己调的吗?” 秦似闻闻自己身子,幸而那股猪油味没沾染在身上多少,不然这一桶水哪够自己洗的? “是啊,我娘亲当年可是名动四方的调香师呢,我虽然没得全传,但也学了一二,北月嫌我这连件像样的蓑衣也没有,我就调了一些香,让他出去卖了!” “嗯,原来那香是小姐自己调的,殿下和之敬似乎撞上了北月卖香,回宫之后在我耳边叨叨了好久,我觉得耳朵都生出茧子来了!” 秦似笑笑,原来北月被遇上了,要是自己真让他穿女装出去,那他估计会恨死自己。 “调香屋里剩下的那种香,名唤芳泽,我调了两年之久,才调出来的 分卷阅读90 ,市面上见不到的,因而你才觉得味道有些特别吧。” 秦似靠在浴桶边缘,放松着身子,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泡在热水里享受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小姐调了,是准备自己用吗?” 秦似摇摇头,想起来红妆看不到自己摇头。 “不是,这是我替季璇调的香,我调出的芳泽,用的人只有她。” “为什么啊?小姐自己调的香,怎么让她给用去了!” “她付了两百两银子,到现在,我给过她四盒芳泽,加上现在这两盒,一共六盒,拿两百两银换,其实是我赚了。” “哈哈哈哈,虽然属下不知道芳泽价钱如何,但是照小姐这么一说,感觉还是蛮赚的,属下一年的饷钱都没这么多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直到浴桶里的水冷了下来,秦似才发觉自己已经泡了太久了。 红妆见自己坏事,也自责起来。 毕竟自己从没有服侍过人沐浴,果然,还是得多学点。 第32章 夏侯渊 东宫。 季旆靠在木几上小憩了片刻之后, 小桂子来敲门, 说宫门口有人要见他, 手里有东宫拜贴,是个长着双狐狸眼的翩翩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支墨绿的短笛。 “带他进来便是,记得绕小路走, 不要让别人发现,还有,来到东宫之后直接把他带到孤面前来,免得他惹事。” 小桂子应声而去,季旆揉揉还有些发涨的脑袋,起身披了一件外裳。 原本昨夜该药浴的。 宫门口的男子斜靠在赤色的宫墙上,看着宫门拱梁上威武的狮子雕塑, 心下一笑,威风凛凛的, 跟他还真的有些像。 “这位公子,我家殿下说请你直接去东宫, 还请跟奴才来。” 小桂子匆匆出来,在男子面前一揖,男子将短笛塞回袖中,负手准备往里走, 却被宫门守卫拦下。 “公子,请配合一下,让你的仆从将佩剑留在此处, 离开时我等自然会奉还。” 男子眯眼看了看守卫,穿着禁军的战服,还是乖点,不惹老皇帝注意了,免得坏菜,被季怀拙扁一顿。 “夏宁,把剑给这位官爷。” 夏宁规规矩矩地把长剑递给了守卫,守卫接下,比了请的手势,男子含笑抬步往里走去,小桂子一见男子走了,连忙跑到前面带路。 小桂子尽是往没人的小路上带去,男子鞋边满是黄土,身体上嫌弃无比,但是嘴上依旧半句不吭,这可是季怀拙的地盘,他哪敢抱怨半句。 “殿下,那位公子到了。” “进来。” 小桂子打开门,弯腰后退,男子看了小桂子一眼,大笑,“夏宁,去陪小公公玩会,我这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免得你无聊得紧。” 夏宁嘴角抽了抽,这人真以为个个都像他一样不说话不玩就会觉得无聊到死吗? 见夏宁不理自己去了花园,男子叹了口气。 瞧瞧,这都怎么做下人的 “夏侯渊,你知不知道,孤等了你一年多了。” 季旆抬眸,他这会正盘腿坐在木几上,蚕丝外裳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显得无比的慵懒。 “知道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紧赶慢赶的赶进京安了嘛?你可知,我那快马可都是跑死了几匹呢,身上的盘缠,还拿去赔了一些,这路上风沙又大,你也不体恤体恤我。” “你这模样不像是风尘仆仆,倒是很像闲庭信步的意思,说吧,什么时候到的京安城。” 夏侯渊耸耸肩,坐到季旆对面的凳子上,随手翻了翻季旆桌上放着的布防图。 “这可是你们南唐的布防图,最高机密,你直接放着让我看,合适吗?” “若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将眼睛蒙上,当然,孤不介意,帮你来个永久失明。” “暴力,血腥,一点也不温柔,我说季怀拙,你就应该多笑笑,学学什么叫做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否则很容易孤独终老的。” 季旆冷笑,“说得你这个翩翩公子有了妻儿一般,自己还不是孤家寡人,就少为别人操这个心。” 夏侯渊才不想理会季旆的冷笑,他一一解去身上的衣裳,然后抖了抖,季旆紧紧抓住手中的书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忍住把夏侯渊一掌甩到院里的冲动,深吸了两口气。 “阁下为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夏侯渊旋身又坐下,接过季旆的话,“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愿泛浮萍,从容漂浮。” 季旆抬眸,下了木几,推开了半掩的窗,道:“余顿怔怔,混散无声。” 厚脸皮的人自吹自擂一点也不脸红,他抛回一句话:“实乃无法,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人若是太飘,总有人拿个弹弓给你打下来,季旆第一次见这般没脸没皮的人,笑靠在窗棂上,离夏侯渊足足有丈远,“君莫欺人不识字,世间安得有此事?” 分卷阅读91 憋了半天,夏侯渊也没想到下一句回什么,好,一拍桌子,把自己藏在袖笼里的一小块蓝玉拿了出来。 “这么小的东西你藏在袖笼里?” “是啊,不然我放哪夏宁那里我可不放心,这人夜半三更都会跑出去遛弯,我哪敢把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线索放他身上?” 夏侯渊拿着宝贝似的把那一小块蓝玉递给了季旆,在季旆嫌弃的眼神中,又退回了原地,进东宫时没看到他身边那三人的影子,万一自己玩火自焚,那就完蛋了。 季旆是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脸去抱怨夏宁,论不靠谱的程度,一个夏侯渊可以抵十个赵鄞呈,别说是夏宁了。 “都邑之民,何其善戏。” 夏侯渊这就不干了,他豁然站起,正想质问季旆是何意思,想想又坐了下来。 “咬文嚼字的,不是大丈夫的作风,话说,你体内的毒,你底下那个庸医到底有没有办法要是他没办法,你干脆和我回夏国得了,我们国师是个巫医,兴许他有办法!” 季旆只笑,笑得夏侯渊心里发毛。 “夏侯渊,你真是为了你妹妹煞费苦心,孤托你打听蚀骨散和红妖蛊的来历,你不会问你们的国师除非你是在太令人心烦,他躲了起来,你求问无门。” 夏侯渊脸上的笑一僵,随即嘿嘿的笑起来。 南北从窗口跳了进来,在季旆的衣袖上蹭了蹭,季旆弹弹它的头,南北朝着夏侯渊跳去。 夏侯渊正考虑要怎么回季旆的话,横空冒出来一直花猫给他吓得三魂丢了一半。 南北被夏侯渊掀翻在地上,有些恼,亮出被红妆剪得光秃秃的猫爪子,一个腾空,朝着夏侯渊的脸抓去。 看着花猫亮爪朝着自己的脸扑来,夏侯渊苦着脸,心想,这人怎么养只猫都和他自己一样不讲理 “啪——!” 一下,夏侯渊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拍在了自己脸上,抬手一抓,抓住了南北肥硕的猫爪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怀拙,你这只猫什么情况,我还说我怕是要毁容了,没想到不过是只肥爪子,橘色的破花猫,叫什么名字啊?” “南北。” “东宫是不是还有一只叫东西的狗?” 季旆看了夏侯渊一眼,摇摇头,“不曾有。” 见夏侯渊一心扑在了南北身上,季旆转身,拿着那块蓝玉在阳光下细细观察着,这块蓝玉体积小,半块指甲片那么大,根本看不出原身会是什么样子,但玉的材质,却颇为考究。 “那玉我找人鉴定过,不是南唐产的玉石打造的,那是大漠里才会出土的上等蓝玉,大漠不像南唐进贡,再者这玉极其难得,流入南唐的机会也不大,我觉得,想要查到这玉的主人,还是得去大漠一趟,否则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办法的。” 季旆听了夏侯渊的话,眼里升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总是给了希望,又再给了当头一棒。 现在的他早已分身乏术,哪还有时间去大漠。 “怀拙,这南唐还在你父皇手中,他一日不传于你,你一日只是储君,世人皆道你阴狠毒辣嗜血成性,你为何还要将所有的重担都揽到自己身上?” 夏侯渊在京安游荡了多日,自然是把寻常百姓对季旆的评价和看法都看在了眼里,听进了耳朵里,他以为季旆为了南唐百姓做了那么多,总该有人会试图站在他的角度,可偏偏,始终无一人。 他不懂如何治国,潇潇洒洒游遍大江南北才是他的必胜所愿,尤其是在看到季旆为了家国殚精竭虑,却无人关心他身上的毒和蛊,觉金钱与权势是人的一个梦,每当得到一样想要的东西,就会少了一样想要的东西。 可季旆既不追求金钱,也对权势无所求,他所求不过四海安定,百姓安居,邻里和谐,长治久安。 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想要平平淡淡,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季旆收了手里的碎蓝玉,放到了一个锦囊袋中,挂在了那黄木梨架上,囊口挂着一束淡蓝色的流苏,在半空来回的飘动着,他来到木几上盘腿坐下,道:“他们试图把孤埋了,却忘了孤本就是一颗种子,天既生孤,别人的看法,与孤何干?” 夏侯渊抱着南北,摸着它的猫头,纵然南北万般不乐意,却半点不由猫,“倒也是,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不如是,世上无人会以人度己,多的是以己度人,若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未免活得太累。” “所以你才会潇洒无比的摒弃皇子身份游历四海,有时孤也挺羡慕你的,无牵无挂,不必被这江山社稷所扰,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想爱的人。” 夏侯渊听闻最后一句大笑,若是他真的能爱自己所爱之人,他就不会放弃那皇子之名,出来流浪人间了。 “各有各的好吧,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股子傲然正气,在我身上断然是不会有的,但你身上就有,而且必须得有,再者也只有你一个人,有这般才干,人人艳 分卷阅读92 羡帝王之家,却不知帝王之家,最是冷血无情。” “你可真是抬举孤了。” 季旆枕着双手躺下,殿外的阳光星星点点的透了进来,他似乎看到了全盛的南唐,也看到了那偌大的宫殿之中,独身一人。 “我夏侯渊说过极多的奉承话,但是在你这,从未有过违心的话,我觉得极好的,便是极好的。” 季旆对于夏侯渊这般野蛮霸道的理论早已习惯,浅笑挂在嘴角,思绪却早已万千。 山河空念远,流年暗中换。 “就算孤有拨乱反正之能,又当如何呢?若是有人告诉你,你的这一生,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你会是何感受不甘还是坦然接受?” 夏侯渊心里一紧,感觉全身都开始发酸。 他知道季旆中毒已深,但是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自己还觉他多半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找些事做,免得无聊。 “怀拙,你可不甘,也可坦然接受,这事在于你如何看待它,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南唐一旦倒下,那南唐所有的百姓都会沦为别国的阶下囚,所以你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也不是坦然接受的时候,唯有你,能救这些百姓。” 季旆拿过一本书往面具上一盖,遮住了所有的光,包括心里那道光,一并遮住了。 “孤未曾想过放弃,只是在想,若是孤五年之内没有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会是怎样的结果并不是南唐百姓沦为别国阶下囚那么简单罢,若是孤把事情串得一团糟,到时候临阵顶上的必然只会是怀琤,对他,不公平。” “对季澜不公平,那对你公平吗?从万众瞩目到众矢之的,他们何曾考虑过你半分?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凭什么你要出生于皇家,背负这份责任,若不是你责任心作祟,你大可将这太子之位丢回给老皇帝,好好的做你的闲云野鹤,这国权政事再与你无干,可偏偏你,执拗得紧。” 夏侯渊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说混账话。 他和季旆不用同的地方太多,两个人成为朋友,兴许是因为乱世之中难得遇见一个有着共同语言的友人。 季旆是皇长子,季弘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可父子情深最终还是抵不过时事更迭,因为季旆的实力越来越强,支持他的文武官员也越来越多,季弘许是怕,自己还没到花甲之年,就会被想要早日坐上皇位的季旆拉下这龙椅。 古往今来,朝代更迭,多少人为了登上帝王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多少机关算尽,骨肉相残。 这帝业千秋,血雨腥风,总有人要将障碍全部拉下,九死一生之后再被万人敬仰。 真正的帝王,是端坐在天下权利的巅峰王座之上的英雄,他的脚下,是烈旗飞扬,长戈炼日,万民臣服。 天家凉薄,勾心斗角,帝王之路,阴谋诡谲。 夏侯渊看着季旆,思绪飘到了两人相识的场景。 自己私自跑出了王宫,和夏宁一起随着人混进了南唐边关,一路颠簸来到了一处村庄,也就是眠狼村。 那会自己也就十五六岁,季旆最多也十一二岁,身后跟着两个一样小的小不点,在街边就那么遇上了。 然后,没打架没吵架,两人一见如故,那会的季旆,还没戴着着骇人的面具,俊秀可亲,软萌可口。 两人交往时间其实并不多,但是人往往很奇怪,未必会和自己长时间待在一起的人成为朋友,而相聚时间越少越容易惺惺相惜。 “怀拙,你且歇着吧,我便先走了,就你这面具,想让你陪我去酒楼吃饭饮酒是不太可能了,我还是自己去找乐子吧,不过你放心,正事我也不会耽误的,过两天我就出发往大漠去,蚀骨散很快就会有下落的,你且安心对付那些不良之臣,其余的事情,你无须挂心太多,有我们呢!” 季旆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夏侯渊暗叹一声,无须挂心,又怎可能不挂心呢? 他季旆不怕死,但是他不甘。 夏侯渊摸摸南北的头,“小猫咪,等下次哥哥来了给你带小鱼干来,这次是真不知道怀拙这居然还多了你这双筷子,失敬了。” 南北抬爪又要往夏侯渊脸上打去,夏侯渊眼明手快的接住。 “猫哥,咱不能不讲理啊?我都说下次来给你带小鱼干了,你怎么还想打我?” 南北反正也听不懂多少夏侯渊的鸟语,干脆不理他跳上了窗棂一字趴开开始晒太阳。 夏侯渊看着一主一仆一人睡一边,脑袋有点大,就没人送送他什么的吗? 他轻轻掩上书房的门,离开了南苑。 夏宁一见到夏侯渊出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准备离开。 夏侯渊立马制止住他,和季旆聊了那么久,季旆却没点眼力劲给自己倒杯水,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国皇子,尽管自己现在是个废了的皇子,但起码曾经是啊! “喝口水再走,难得进宫一趟,要是连点水都不喝,未免太亏了!” 小桂子别过脸,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偷笑,夏宁则是一脸的无可 分卷阅读93 奈何。 “公子这就要离开京安了吗?” 小桂子一边帮夏侯渊添水顺道多了句嘴,夏侯渊拿起茶盏很得意的朝小桂子显摆着。 “那是自然,这大千山河等着我去游历,为何要一直留在京安” “也是,公子看着就与常人不一样,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是奴才见识短浅,还请公子勿怪。” 夏侯渊有些惊奇的看着小桂子,心想,不是说宫里的太监都是因为家里穷,为了图个活口才净身进宫侍奉的吗?这孩子咋还文绉绉的 许是看出夏侯渊心里的疑问,小桂子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公子可莫要嘲笑奴才,奴才进宫后得陶太傅教了些字,也就会半点,在公子面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了。” 被夸奖了却很不开心的人将茶盏放下,一本正经的看着小桂子,小桂子心里有些发慌,暗骂自己多嘴作何。 “小公公,就我这美貌,你拿我和关公比太暴殄天物了吧?” “……公子恕罪,奴才愚笨。” 小桂子连忙跪下,夏宁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小公公莫要怕这人,他就爱说一些胡话,今儿出门之时我忘记给他喂药了,等回去我一定喂,给你添麻烦了。” 小桂子有些受宠若惊,自己整天被赵鄞呈欺负,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莫怕,我在。 “公子言重了,本就是奴才多话,扰公子不开心了。” 夏侯渊把一壶茶水都喝完了才觉渴感少了一些,很文雅的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文雅到夏宁都不忍心看。 “我说小公公,怀拙是不是日常压榨你们让你们这般畏首畏尾的,我觉着也不像是啊?” 小桂子摇摇头,“公子哪里话,殿下为人如何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殿下喜静,不太爱与我们这些奴才交谈,但是他对我们,是真的很好,单单东宫的奴仆们,例钱就比其他宫的多。”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夏侯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忘记了这是实打实的大理石桌子,把自己手掌给震得生疼,但是为了在小桂子面前留住一点颜面,他愣是忍着没表现出半点疼的样子。 “公子这就要起身了吗?” 夏侯渊假意不在乎的挥挥手,“嗯嗯,走了走了,否则怀拙留我共用晚膳就糟了,我就成冤魂了,虽然是饱死鬼,但我也不想死。” 小桂子一脸忧愁,心想,莫不是因为坊间传说,公子才惧殿下吧?流言蜚语,果然能毁了一个人。 “奴才送公子出宫。” 小桂子先让夏侯渊和夏宁在长廊上等了自己片刻,去东苑喊了一个小宫女过去,把季旆的书房里外清扫一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小宫女记住要换身衣裳,身上除了皂荚味不允许有任何味。 小宫女原本不紧张,却被小桂子的嘱咐给搞紧张了,冷在原地半天,被小桂子推了一把才晃过神,急急忙忙跑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小桂子沿原路把两人送出了宫,夏侯渊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嘱托小桂子照顾好季旆,夏宁一手拿剑一手拎着夏侯渊出了宫门,小桂子见两人走远,回了告诉季旆,已经将人送走。 夏侯渊带着夏宁又进了一处酒楼,夏宁抱着剑,无奈的看着夏侯渊,“公子,你自己答应的殿下要找到蚀骨散和红妖蛊的线索,你要在这里找吗?”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就是因为是酒楼,才是找线索的最佳之选,小屁孩,多学着点。” “……” 夏宁知道这人就是想偷懒喝酒,也懒得理会,跟着坐到了人最对的地方去,天气有些闷,闻着各处传来的汗臭味,夏侯渊自己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天气一闷,脑子也爱跟着犯浑,夏侯渊一连点了一桌子都放不下的菜,还要了店里最贵的名酒,夏宁觉得他疯了。 “公子,疯了吗?你吃得完这么多吗?” 夏侯渊贼兮兮地抬头看他一眼,“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夏宁这回彻底不想和夏侯渊说话了。 在乱哄哄的酒楼里待到夜幕降临之时,夏侯渊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来了老乞儿,告诉他若是要打听消息,就该去淮水一带,那里经商的人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客,兴许会带点南唐没有的消息。 夏侯渊拿了十两银子谢过老乞儿,拉起夏宁就往外走,夏宁无奈,只得跟着离开。 两人去原先落脚的客栈里取走了寄放在那的马车,一路南下朝着淮水而去。 夏宁日常嫌弃自己的主子,但也会日常佩服自己的主子。 嘴上没个正形,但是做起事来的,那股认真劲儿,还是可取的,他的主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两人隐入夜色之中时,赵鄞呈刚好回到东宫,季旆正在抄清心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夏侯渊故意的,季旆在他离开时候,心中一直莫名烦躁,想起唐静的嘱托,便起来翻出了被压在最底下的清心经,抄一抄,静静心。 “殿下 分卷阅读94 ,属下进来了。” “嗯。” 赵鄞呈轻推开门,见到季旆颀长削弱的身影伏在案几上,正在写着什么,得了唐静的警告,他也不敢随意的接近季旆,只是在门槛处停了下来。 “殿下,栾青的尸身已经火化了,属下亲自点的火,刘辰洸也在旁边,许九年那边和王府那边也没有人来劫走尸体,不过许九年那边,属下觉得还是多派些人过去保险一些。” 季旆听后放下手中的笔,在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名册,上面写着玄镜门三个大字。 “玄镜门除去未入排行的门生以外,上下一共三十六个人,而其中六个,是玄镜门的镜之队,也是玄镜门最强的六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北月,可他现在在王府,表嫂那得有个人在着,若是换人,未免不合乎礼仪,这样吧,让童潇带两个人,去增援暗将,查清楚他接见的都是什么人。” 赵鄞呈的自信心被季旆一顿暴击,玄镜门门生总的有百号门生,排行却只排三十六,他赵鄞呈还没尝过排行三十六是个什么滋味,更别提进镜之队了,简直痴心妄想。 镜之队六人分别为唐静,童潇,童煜,归浊,祝吟,北月,其中北月为玄镜门门主,唐静为副门主,但这个副门主的用处,比门主大太多了。 因为真正的门主,是季旆,北月不过是个虚衔,这让赵鄞呈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安慰。 赵鄞呈退下之后,季旆出了书房,回了寝殿,小桂子已经在溯风殿的浴池里续好了热水,季旆屏退小桂子,试了试水温,褪去寝衣,沿着石阶而下,轻躺在了水中。 这药浴是在自己体内的红妖第一次暴走之后,唐静要自己每日都泡上一次,来减轻蚀骨散的毒效,前日忙于秦似的事情,没来得及沐浴,幸而唐静没发现,若是发现了,按照唐静老妈子的性格,又会在自己面前唠叨半天,比夏侯渊还能说。 因为药物的作用,季旆的头开始有些刺痛,随即开始有些难以忍受,蚀骨散,毒如其名,缓缓入骨,让人生不如死。 每一次药浴时蚀骨散的毒性就会加重,但每一次药浴之后,疼痛就不会似平常那么明显,在秦似面前还能谈笑风生,也许,还能悠闲的看着秦似杀个人。 季旆无声的笑笑,这个时候自己居然会想起秦似来。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季旆深知毒药之苦,不希望秦似也会走上自己的路,虽只是迷迭散,但是他总觉得,以秦似那个娇小的身形,难以难受那么重剂量的迷迭散,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他着里衣回到床榻上,放下四方帷帐,沉沉睡去。 —— 安颜路又一次被北月拎着后襟直接拎进了栖悟苑,自己还在睡着,昨夜被唐静和老陶头灌了太多酒,虽然唐静很周到的给自己弄了一碗醒酒汤,但是自己醉到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喝醒酒汤? 唐静这人真是,人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人送一半就跑没了! 安颜路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将药箱往桌上一寥,坐下就不动了。 半晌,他问道:“我说北月,照理说,我只是个江湖郎中,你是殿下身边的人,找大夫不应该去找唐静,或者是唐欣荣吗?” “我也不想,是小姐吩咐我让我去找你的。” 北月抬眼看了看安颜路,深觉这人就是脑子有病。 “哦!秦似叫你找的我啊!但是我堂堂一江湖郎中,你居然几次三番带我翻墙,我有那么不堪吗?居然不能从王府的正门进来?” “你若是想,我现在把你放墙外,你去正门,就说,你是来给王妃瞧病的,那些人或许会让你进来。” 北月抱着双手靠在院中的一颗半大的樱花树上,斜眼看着安颜路,就好像安颜路一点头,他就伸手将人扔出墙外一般。 安颜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自己又不是习武之人,会个屁的飞天遁地,要是北月这么一扔,自己还得腆着脸去找小师弟给自己接骨上药,太惨了! “罢了罢了,我就开个玩笑,是时鸢的伤吧?我记得似似没受伤,走吧,带我去时鸢姑娘房间!” 安颜路拿起药箱就要往时鸢房间去,忽然转过身,对纹丝不动的北月说道:“你还是留下吧,男女授受不亲,你进去了对时鸢姑娘的名声不好,我就不一样了,医者,不分男女,不分雌雄!” “赶紧滚进去吧!” 北月睨了安颜路一眼,“红妆在隔壁,有什么需要你就喊她,时鸢在调香屋,我去九门提督一转,赵狗蛋做事只有殿下放心,我得过去看一眼。” 还没等安颜路回答,北月就已经消失在院中了,安颜路摸摸脑门子上的汗,心想,会武功就是了不起,飞檐走壁,没事还能翻个墙玩玩,早知道自己也弃医从武了,何必这般被人拎衣襟拎来拎去的。 “时鸢姑娘,我来给你换药了,先回房间吧!” 安颜路刚探了个头进调香屋,就看看时鸢晕倒在了地上,他惊呼一声,扔下药箱抱起时鸢赶紧到时鸢屋里 分卷阅读95 将她平放好,再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烫得惊人,在将她翻过身来,发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了。 “这孩子肯定碰水了也不知道,这伤口化脓了!” 安颜路挎着药箱端了盆锅里还剩着的热水慌忙回了时鸢房里,脱去她后背上的衣裳,往热水里撒了药粉,帮时鸢擦拭伤口里流出的脓水。 这会他有点羡慕起唐静来,唐静哪次出诊身后不是跟着个小太监就是跟着个小太监,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很容易一下子手忙脚乱,等哪天有时间,进宫去找殿下讨要一个小太监玩玩好了! 安颜路端着盆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遇上沐浴完的秦似正准备去调香屋服药,秦似见到安颜路便朝着安颜路去了,安颜路端着盆,泼也不是,不泼也不是。 “安大夫,时鸢怎么样了?” “时鸢姑娘在调香屋晕倒了,身上的伤口化脓得厉害,还有高热,应是高热惊厥,等我一会给她伤口上完了药,再给她几个退热丸冲服,睡上一觉这烧就能退了,这几天要尤其注意不能让时鸢姑娘的伤口碰水,不然很容易再次化脓.....” 秦似在听到安颜路说时鸢晕倒了之后就闪身进了房间去,安颜路端着个盆一直在说着,红妆提着空桶从耳房出来,看着自言自语的安颜路,一脸懵。 “安大夫,你在这自言自语干什么呢?” 红妆施然然的走到安颜路面前,用木桶给了安颜路一下,安颜路被吓一跳,手里的水直接全撒了出去,浇了红妆一脚,红妆皱眉,安颜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手里的空盆递给了红妆,转身进屋。 红妆特想把盆砸到安颜路的后脑勺上,又想起这人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座上宾,能不闯祸就不闯祸了! 秦似双眼通红的看着床榻上面红无比的时鸢,紧攥着双手,眼里早已盛满了眼泪,却迟迟未落,安颜路走了进来,给秦似踢了个凳子过去。 “似儿,不必担心,有哥哥在,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宫里的那种庸医,包治百病百病不除,我可是安神医!” 秦似明安颜路就是想逗自己开心笑笑,但是她心底满是对时鸢的愧疚。 前世因为自己的不谙世事不明人心险恶,没能护住自己,也没能护住时鸢,这一世自己明明知道许莺会对自己下手,还是差点让她得逞,就连时鸢,也没能幸免,就算有季旆帮忙,自己还是败了。 “安哥哥,你说,这人,为何会对金钱权势那般看重?为此不惜去害人?” 安颜路叹口气,他认识秦似五年之久,还是第一次在秦似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难过、不甘、愧疚、却又无可奈何,事不由人,身不由己,这金钱与权势,道不明白的。 “也许这人看重的不是金钱与权势,他们只是觉得,这些本就是他们应得的东西,却往往德不配位,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人若没有金钱,则会寸步难行,若是没有权势,就会任人宰割,平心而论,任何人内心深处都会渴望这两样东西,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小人爱财,恨不得这江山都归入他手,这人千万万,你若是要去知道每个人对金钱与权势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秦似不接话,安颜路所说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逃避的地方,让自己能暂时的远离这些纷争,她不怕和许莺斗,只是看着时鸢和自己受苦,于心不忍罢了。 “安哥哥,你且先给时鸢服药吧,若是病情未得到好转,那么你和那些包治百病的庸医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似起身,朝安颜路福身,深深忘了时鸢一眼,转身离开。 安颜路看着秦似挺得笔直的背脊,再次叹口气。 生活这个天杀的,究竟给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使了多少绊子? 五年前自己遇见她,那天下着大雨,她不知从哪来的,浑身是泥,雨水和泥巴混合着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滑稽的印记,但是安颜路笑不出来。 小秦似一见到自己就跪了下来,那时候自己也没现在这么成熟稳重,见着一个小女孩狼狈不堪地在自己面前跪下,除了惊吓就还剩下了心疼。 他给秦似倒了杯热茶暖身,又拿了条毛巾帮她擦去头发里的泥巴和水,秦似稳了心神之后告诉他她三岁的弟弟秦辞染了风寒,现在高热不退,父亲不在府里,大娘又不让娘亲出去请大夫,自己只好从狗洞里爬出来请大夫,可是刚刚路过的每一个草堂都不让她进门,只有安颜路一人傻呆呆的看着她进门也不赶人。 追问之下,他才知道她是宁国侯秦涔三房的女儿,传闻如同长了翅膀,飞进无数寻常百姓家,关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安颜路到底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听秦似说完钦此的病症,他一刻也不耽搁,拿起药箱就和秦似往宁国侯府跑。 自己装模作样撑了把伞,见秦似连伞都没拿就跑了,咬咬牙,扔了伞,一大一小就在雨里狂奔。 秦似从狗洞里钻了回去,但是自己钻不进去,可在雨里狂奔那么久,也不好从侯府正门进去,后院有个后门,却被上了 分卷阅读96 锁,原因秦似告诉过他,说是大娘张澜月为了防止赵飞骊一家逃跑,便锁上了,钥匙亲自保管着。 翻墙自己又翻不过去,只能干着急,正准备试试从狗洞钻的时候,他听到了撬锁的声音。 都说这世间唯有亲情最可贵,爱情最可悲,赵飞骊和秦似两人合力撬锁,却未果,若是那锁那么容易就开了,她们何必在侯府后院里苟且偷生那么久。 就在自己焦头烂额之际,唐宁和他的一帮混混过来了,见着是自己,问了缘由,便让里头两人离远点,一脚踹破了那木门,拽拽的领着自己的小帮会走了! 没时间惊讶与唐宁的暴力拆卸,安颜路先进屋帮秦辞退热,秦辞年纪小,这些图天气变化又莫名其妙,一会热一会凉,以至于发了高热,安颜路七手八脚的解决完了秦辞,还得解决一个淋了雨的秦似。 唐宁闹出的动静被前院的几人听到了,张澜月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见着安颜路,原本嚣张的气焰灭了许多,也没太为难赵飞骊,只是让她赔了那门便带人走了,安颜路为了防止这人在秦涔那胡说八道,便回了安府跟安老大说了自己今天去侯府后院救人之事,安老大大手一挥,说这事交给他。 后来秦似来找过他几次,他也从秦似那听说了后续,张澜月确实没来后院为难他们,只是几人要做的脏活累活更多了,就连那木门,也换了更加坚硬的材质,上了两道锁,秦涔依旧对几人的死活不闻不问。 直到时鸢闷哼了两声,安颜路才从过去的回忆之中解脱出来,那时候的时鸢也是小小的一只,小心无比的给秦辞擦着小脸上的汗。 “哎,人生只道是无常,却不知无常最是有常,似儿啊,你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现在你想怎么闹,我都能帮到你了,再也不必去求安老大了!” 安颜路暗自言语,帮时鸢换了药,又叮嘱了两句,拿起药箱离开。 秦似正在院里坐着,安颜路坐到秦似对面,让秦似伸手,给她号脉。 “似儿,你脉象孱弱虚滑,迟缓无力,这段时间令你忧心的事,不少吧?” 安颜路将脉枕收好,心想北月需快些回来,给秦似再煎副药服下。 “事倒是无多少,就是念家中母亲和弟妹,夜里不能过分安睡,有些疲劳罢了。” 秦似收好手,朝安颜路笑笑。 安颜路无奈的摇摇头,“似儿,你觉得你能瞒过我我不知道最近你这发什么了什么,但是北月红妆赵鄞呈都在你这,撇去殿下和季大将军的交情,殿下无道理,一次性把自己身边最倚重的三个人留在你身边,而自己身边却空无一人的道理,若是我没猜错,殿下应该来过你这?” “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安大夫的眼睛,想必和殿下也是熟识得紧吧?” 秦似笑看着安颜路,她第一次知道,安颜路居然也是季旆的人。 “别别别,别这样,你还是叫我安哥哥吧,这一声安大夫叫得我心里慌,你这是中了迷迭散的缘故,才会这般气虚不正,唐静给你开的这副药服完,我再给你开一副,彻底清除了这毒,否则会留下头痛的病根。” “那就有劳安哥哥了。” 秦似起身朝安颜路行了个福礼,安颜路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秦似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彼时的她钻个狗洞都绰绰有余,而现如今,早已不再是那个雨中狼狈不堪的小姑娘。 季旆:戏精,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夏侯渊:我太帅了,经常被自己帅到睡不着,我有钱我任性你能拿我怎样? 第33章 争执 安颜路留下话, 让北月回来之后再去安仁草堂取药, 秦似应了下来, 心想,自己欠季旆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太阳落山之后,北月才从县衙回来, 红妆把北月挤出了他的房间,北月无奈,只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准备在院墙上过一晚,红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鸠占鹊巢,拿了北月的一床毛毯,过去和时鸢挤在了一张床榻上。 夜深人静之时,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夜空,周围的星星开始黯淡下来, 北月正欲翻身从院墙上下来,便看见院里站着的红妆。 “红妆, 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红妆像是没听到北月的话一般,径直坐到了石桌边上,支着下巴,叹了口气。 “不知道赵鄞呈那小子有没有看着殿下药浴, 那药浴要是断一次,殿□□内的蚀骨散就会更入骨一分,再说那红妖, 里再次苏醒也就只剩下了一月余,真不知道唐大人那边进展如何了。” 北月翻身下来,坐在红妆对面,默不作声的,两人之间异常的沉默下来。 他们都知道,若是季旆体内的毒和蛊那么容易解,那唐宁就不用花两年时间将南唐所有的医书全部看完,季旆也不用苦受折磨。 “唐静其实也尽力了,这些年唐宁他们也一直在暗中搜集线索,但是始终摸不到脉络继续往下,往往都是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这次唐静去了江南,江南那边人流密集,若是去打 分卷阅读97 听打听,说不一定会有什么线索吧。” 北月长叹一声,当年季旆若不是为了救下一素山人,他自己就不会中那蚀骨散,也不会被人下了那红妖蛊。 “我听之敬说起,那天唐大人去给殿下施针,他说起殿□□内的毒一直在加深,但依旧毫无解决的办法。” 红妆话音一落,便听得一声惊呼。 “谁??!!” “是小姐。” 红妆听得惊呼,瞬间将脚边的匕首拔了出来,北月听出是秦似的声音,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原本以为秦似服了药,夜里会睡得深一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 秦似来到二人身边,有些窘迫,她却是无意间撞见二人的对话,原本她想回屋,但是听到红妆提起季旆体内有蚀骨散以后,她的脚就不知为何,挪不动了。 她心想,许是季旆于自己恩情太多,自己心里有些焦急,也在所难免。 “罢了,既然听去了,我们也不好将小姐灭口,毕竟你是第一个殿下愿意接近的人,第二个会让殿下出手相救之人,若是你突然没了,殿下也许会生气呢!” 红妆笑着让秦似坐下,云淡风轻的说着杀人灭口的话,秦似心里一惊,问了一句本不该问的话。 “殿下,是中了什么毒吗?” “嗯,一种名为蚀骨散的毒,还有一种名为红妖蛊的蛊虫也被种入了他的体内,是五年前,殿下为了救他的恩师而被人所害,这五年来,殿下,没有哪一天不被这两种毒折磨着的。” 红妆言简意赅的告诉了秦似季旆中毒的经过,秦似心惊,同时觉得不可思议,她每次见到季旆,季旆脸上永远是那般云淡风轻之感,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无所不能一般。 却未曾想到,另外一面的他,居然忍受着这般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不是习学药理之人,但是但凡知道一些常识之人,都会知晓若是一种毒,五年都没法除去,那么这毒,估计早已深入骨髓,侵及五脏,也许连血液,都已经被侵染殆尽了。 北月意图阻止红妆向秦似全盘托出,但没来得及阻止,红妆已经将全部说完了,北月叹口气,也罢,小姐,也不是什么外人。 “你们全告诉我了,不怕殿下生气?” 红妆和北月一同笑了起来,生气吗?怕是不会。 “小姐,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殿下愿意触碰并且不抗拒的人,虽然属下知道有些话讲起来是些许大逆不道,但是属下感觉得到,小姐对于殿下而言,很特别。” 秦似想起来,那晚季旆抱着自己,确实是没什么难以忍受或者是嫌弃无比的表情,但自己统共见他不过三四次,哪来的这么快特殊,再者,自己还是季旆表嫂,嫁过一次的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季旆那青面獠牙的面具浮现在秦似眼前,她想,季旆到底长着一张怎样的脸,若是真的丑到愤世嫉俗,那自己也祝愿他能找到一个配得上他的太子妃。 “特别不特别的都只是胡话而已,若是殿下救了更多的人,那对于殿下而言,特别的人岂不是多了去了,你俩啊,回去休息吧,等许莺和王宦诗那边闹出个结果来了,红妆就回宫吧,公公和殿下借来的人是北月,我可不想让公公因为我而再欠殿下更多的人情。” 北月颔首,拎起红妆,将她扔进了房间,红妆又怕吵醒时鸢,摸着被摔疼了的屁股瓣,一瘸一拐的往床榻边去,时鸢艰难的翻了个身,给红妆腾了个地。 把红妆扔回去之后,北月坐回秦似对面。 “栾青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就算许九年亲自去县衙,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失足落水,至于脖子上的勒痕,人已火化,死无对证,所以小姐无须担心。” 秦似似乎没听到北月的话,双眼无神的呆坐着。 “北月,你说,我能带母亲和弟妹离开京安吗?为什么我觉得,那一天突然变得越来越远遥遥无期,子昭今年已经八岁了,若是再在那个破败的后院里耽搁下去,他的前途,估计就暗无天日了。” 北月没接话,任由秦似发泄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秦似满脸的泪,北月叹口气,起身拿了绢布,替秦似擦去了眼泪。 “小姐,有的事情不宜操之过急,若是小姐愿意,北月自当可以做子昭的师傅,北月虽才疏学浅,但毕竟当初也是太子的伴读,不过...” “不必了,北月,你于我的恩情已经足够多了,我秦似今生今世都没办法还你这些恩情,你若是再因为我而麻烦,我内心会很不安的。” 没想要你还的,再者,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北月兀自起身,回了房间里,片刻之后,他听到秦似房门关上的声音。 从侯府的后院,再到王府的后院,秦似一直备受冷眼,从当初的云端之上,变成了现在的泥沼之中,她一直没有放弃离开的希望。 秦似回屋躺下,思绪万千。 似 分卷阅读98 乎,上辈子,自己没活到百花盛宴。 明天,许诺季璇的芳泽就可以调好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许莺和王宦诗会怎样继续对付自己,自己只要一天不出这个王府的门,这两人的针对就一日不会停下。 就算在自己这里吃了亏,只要自己还占着广平王妃的名头,自己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过。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心中有事无事,也得接受梦境的洗礼,再开始新的一天。 —— 临近午膳时间,小桂子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逸禾小榭,逸禾小榭是陶兴朝给南苑外围一处莲花台取的名字,小榭上蔓藤郁郁葱葱,赵鄞呈总是和季旆说,那里面,有蛇。 见小桂子神色有些慌张,赵鄞呈在他冲到季旆面前将人拦了下来,正在用膳的季旆从容的放下碗筷,将一旁的面具戴好,赵鄞呈这才放人过去。 “有什么事吗?” 还不待小桂子跪下请安,季旆便先开了口,小桂子在请安和说事之间徘徊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 “殿下,翊坤宫那边传来娘娘口喻,要殿下过去陪十一殿下一起用午膳,说是陛下会来。” 季旆面具之下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小桂子都感觉到那股凉飕飕的气,直直的戳着自己的背脊而上,头皮开始发麻。 “殿下,既然是皇后娘娘开口,且今天是十一殿下的生辰,还是过去吧。” 赵鄞呈劝道。 “罢了,小桂子,你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些莲花酥,怀思爱吃,再有,去把师傅的那本醒世悟言拿上,就当是给怀思八岁的生辰之礼好了。” 小桂子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赵鄞呈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还是跟着季旆的脚步走下了小榭。 等小桂子拿了季旆吩咐拿的东西,三人才慢悠悠地朝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上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女,又遇见几个花枝招展的答应贵人,季旆心底不免愈加烦躁。 赵鄞呈见状将一直拿在手中的药香囊递给季旆,季旆摇摇头,一会还有他更不想见的人出现,若是此时就投降,那一会自己就会不战而败。 来到翊坤宫,赵鄞呈将季旆吩咐带来的两样递给季旆之后便退出了大殿,在院内的凉阴处坐着等季旆所谓的“家宴”结束。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季旆将食盒和那本醒世悟言放在了桌上,宫女将其拿了下去。 “免了,那声父皇,若是不想叫,不叫也罢,免得过于为难你了。” 季弘接过季琮递来的酒樽,一饮而尽,目光冷冷的扫过季旆,声音不咸不淡地,似乎不带半份感情,昔日的父子情,早就被彼此之间的猜度和算计啃食了个精光。 “怀拙,快些起来,别听你父皇的话,这两天老八似乎没有认真与他的夫子学习这常纲,未免有些火大。” 官雪冷上前来要扶起季旆,季旆不着痕迹地避开官雪冷的手,官雪冷的表情有一瞬间地停顿,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 “儿臣只是因为十一弟才来此,父皇母后自是不必与儿臣虚情假意,这顿饭,儿臣自知无资格与你们一起,所以儿臣留下给十一弟的生辰之礼便会离开,二老无需忧心儿臣会在这妨碍你们一家其乐融融。” 季旆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来,他说完,就要离开。 “三哥哥,别走,陪怀思过生辰好不好?” 季琮,字怀思,南唐第十一位皇子,也是季旆的亲弟弟,今年八岁,今儿便是他八岁的生辰之日。 对两个大人他可以不带任何感情,但是对于季琮来说,季旆还是做不到那般冷血无情,再者,那年,季琮也不过是个才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说到底,和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的只有季琮这么一个孩子。 他忍住内心那股想要将季琮推开的冲动,蹲下身来,捏捏季琮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笑了笑。 “怀思,三哥不是不陪你,只是三哥体内有毒,再者,若是三哥留下来陪你,那父皇母后自然不会留在这陪你了,所以啊,父皇日理万机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你过生辰,你要珍惜。” 季琮还没回话,季弘的声音的传了过来。 “季怀拙,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朕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说话做事只说一半只做一半永远要让被人猜你另一半意思的人!” 季弘一拍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放稳妥,官雪冷面前的酒樽忽然倒了,酒樽里的酒水全撒在了官雪冷身上,季旆看了惊呼的官雪冷一眼,垂下眼眸。 “怀思,回母后身边去。” 季旆推推季琮,季琮看着季弘阴沉的脸色和季旆周身散发出的冷气,乖乖的坐回了官雪冷身边的位置上,战战兢兢地看看季弘又看看季旆,官雪冷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害怕,季琮点点头,依旧有些惊慌。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原本是想让三哥哥和父皇母后和好,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加重了三哥哥和父皇之间的矛 分卷阅读99 盾。 季旆直起身,看着桌边的季弘,眼底犹如深潭,毫无波动,对于这个男人,他似乎早已没了任何的感情。 “若是父皇真觉得儿臣有事未说或是话说一半,那可,就让儿臣今日在这翊坤宫,说说与此地无干的政事吧。”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听政,官雪冷想带着季琮离开,季弘挥手阻止,官雪冷拍拍季琮的手背,示意他认真听好。 一干宫女和太监在季弘和季旆第一次争执之后便退得一干二净,季旆掩上门,在外面纳凉的赵鄞呈听到关门声,以为季旆已经出来了,连忙翻身起来,却只见一干宫女太监在那院里站着,却不见季旆人影。 他将嘴里的枯草一如往日的吐掉,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的殿门,防止季旆生事。 “其一,父皇你不是不知道,南唐与燕国只见的百年之期还有两年就截止了,也就是说,两年之后,燕国便会大肆进攻我国边境,现今的燕王野心之昭昭想必父皇不会不明白,那您,现在是如何做的呢?” 季弘脸色阴沉的看着季旆,不接话,官雪冷倒好像完全置身于事外,兀自帮季琮揉着有些发红的手,季琮的眼神时不时的往季旆脸上瞟去。 “其二,东瀛人现在已经进了南唐,他们觊觎南唐丰厚的物资已经不是一朝一代之久,可为何如今,东瀛人却大摇大摆的进了我南唐的境内,还妄图要将南唐收入囊中?” 季弘胸中一腔怒气,东瀛人犯南唐东北边境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几年之久,可如今这些人居然已经进了南唐,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未曾发现,况且先皇在位时,南唐从未出现过东瀛人,季旆如此言论,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昏庸无道。 季旆却不给季弘发声的机会,他继续道:“再者,南疆,蛮族盘踞于渝州十里外,若不是渝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您觉得,怀琤驻守南疆,所以蛮族是不可能攻破渝州关直指京安,是吗?” “还有,北疆的秦秦冽,建宁将军,那都是血肉之躯,而非草木,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的是保家卫民,而您看看,您养的那些文臣,一张嘴说倒是说得利索,真真正正扔给他们一套盔甲之时,战战兢兢往后退,嘴里嚷着下官不才,他们打开了前线疆场士兵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国门,让他们的付出付诸东流,您倒好,不仅不管束,还要一再纵容,真是南唐千古一帝!” 季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翊坤宫,季弘被季旆一阵说之后勃然大怒,掀了桌子,摔了古玩,最后颓然的坐在大殿里的毯席上,官雪冷让季琮先回书房,自己则是上前,环抱住了季弘。 “陛下,怀拙他一时冲动,您别和他计较了,他也是忧心于陛下的山河。” 季弘推开官雪冷,官雪冷被他推坐在地,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官雪冷,怒吼道:“一时冲动?我看他早就是蓄谋已久,许是太子之位坐腻了,想要坐皇位了,敢拿外患内忧来威胁朕,这个太子,留不得!!” 官雪冷心中一凛然,退开两步跪下,“陛下,臣妾深知六宫之人不得干政,况且臣妾手掌凤印,更是应该做好带头的作用,但臣妾现如今见陛下与太子之间嫌隙横生,不得不多句嘴,还望陛下能原谅臣妾。” “你说。” 季弘喘着粗气看着官雪冷,在官雪冷的脸上,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季旆,不由得愈加的烦躁起来。 “殿下说的固然有理,邻国对我南唐虎视眈眈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之久,若不是先祖皇帝与燕国签下了百年不战的协议,以燕国的资源和南唐的资源一做对比,燕国不可能放开南唐这块鲜美的肥肉,既然先祖已经给我们争取了百年的庇佑,我们是应该防患于未然,否则到时候追悔莫及。” “连你也觉得朕昏庸无道!!” 季弘一听官雪冷的话恨不得一剑杀了挑起事端的季旆,但他残存的一点帝王之念提醒他,季旆说的没错,官雪冷说的也没错,只是他内心不自觉地在逃避即将到来、或者是已经到来了的事实。 “臣妾愚钝,说话方式欠了考虑,但是陛下,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怕只怕,会生变。” 季弘起身甩袖而走,原本跪在地上的官雪冷慢慢地起来,嘴角带着一抹笑,眼里满是星光。 季琮从书房里出来,来到官雪冷身边,握了握官雪冷的手,走到门边,让宫女太监进屋收拾地上的狼藉。 他将季旆送来的荷花酥拿在手里,浅浅地尝了一口,转身将食盒提进了书房里去。 季旆和赵鄞呈离开之后一路回了东宫,却不曾想已经有一个来那打秋风的不速之客和一脸无奈的常来之客在小榭台上等着他回来。 “草民安颜路,参见太子殿下。” “臣唐静,参见殿下。” “都起来吧,无需多礼,二位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情与孤商量吗?” 季旆到二人对面坐定,将面具拿了下来,唐静立马凑了上去,发现红妖已经从昨天的眼角处,移动到了左边的面颊之上,就好像一块烧伤之后留下的疤。 “事倒是 分卷阅读100 有,但是殿下若是不先让我吃上一顿东宫的酒菜呢,都说你这的御厨是南唐最好的御厨,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一趟,殿下可别让我失望啊??” 季旆微微一笑,赵鄞呈转身就往小桂子站的角落里去,打发小桂子去膳房之后,赵鄞呈翻身上了假山上,看着泉水叮咚涟漪联动,一双耳朵尖尖的偷听着安颜路和唐静说了些什么。 唐静将在老陶头家里发现的那本小册子放到季旆面前,季旆看见封面上的二字,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臣研读了两天两夜,也没读出个究竟来,臣才疏学浅,有愧于殿下的抬爱,但是臣发现这本小册子的出处是南疆茂山苗寨,具体出自谁人之手不好说,此次进宫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应允。” “何事?” 季旆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原位,按捺住心中那根有些悸动的心弦,他不想红妖蛊发作在即,让自己情绪再一次波动。 “臣想辞官,去茂山苗寨里,为殿下寻求解蛊之法!” “去茂山那里离京安千里迢迢,况且气候大相径庭,你去了受得了吗?” 安颜路睨了唐静一眼,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你这弱鸡,到了那里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个月把,你哪里来的时间替殿下寻医问药 “我不去你去” 唐静怒了,又不好在季旆面前发作,只得掐了安颜路一把,安颜路痛呼出声,怒目看着唐静,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把这人生吞活剥了去。 “我自然是可以去啊!你可别忘了,我祖籍在渝州,怎么说我们安家人的血统里,有一半是渝州的,不过就是归故里而已,怎么可能会有水土不服这样的混账事发生呢?所以啊,要我说,该我去,不是你去。” “你——!!” 唐静气结,赌气似的坐到安颜路对面去,离季旆又远了个人的距离,季旆看着怄气的唐静和捉弄人起劲的安颜路,嘴角漾起笑。 “行了,你二人就别争了,唐静,你素日里还需为孤的身体耗费心神,你诊治到一半的病人,没理由换到另一个大夫手里,再者,行针之术,孤更信你一些,就让子良去茂山吧,论处世之道,他也比你圆滑上不少。” 得了季旆的话,安颜路挑衅的看着唐静,全然不去计较季旆说他行针之术不如唐静精湛。 小桂子托着一托盘的酒菜匆匆赶来,见着赵鄞呈在假山上,不由得生出几分想要吓吓他的心思,转念一想那个安大夫在,还是不玩火了,于是小声的叫着赵鄞呈。 叫了好几声赵鄞呈也没反应,小桂子气沉丹田然后深呼吸,“赵之敬!” “艹,有刺客” 小桂子被赵鄞呈一个翻身给吓到了,一个抖机灵,反问赵鄞呈,“哪里有刺客” 赵鄞呈拍拍脑袋,清醒了一下,“原来是你啊小桂花,我还以为有刺客进来了,行了,我端去给殿下他们,你就先回去吧,可以准备烧水了,今晚殿下药浴之后还要清洗身子,用的热水较多,否则到了傍晚手忙脚乱的!” 小桂子虽然不开心自己被叫成小花小草的,不过还是听赵鄞呈的话去了。 赵鄞呈满意的端起托盘,往榭台去。 —— 今天的栖悟苑异常的平静,没有秦似想象中那样,许莺和王宦诗,难得的都没来找麻烦。 芳泽已经调好,秦似装了盒,让北月给季璇送去,红妆在给时鸢换药,北月原本去安仁草堂找安颜路,但草堂的伙计说安大夫一早就让唐太医拽走了,他只好按安颜路之前的药方和唐静的药方给时鸢和秦似各自开了药回来。 北月去到安灵苑时,季璇正在释寒苑陪着王宦诗,这段时间家中乱事不断,一介女流却又无可奈何,真真糟心。 他将芳泽放下就离开了安灵苑,季璇回到安灵苑,方雨告诉她北月来过,心知应该是送芳泽过来,进了前厅一看,果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芳泽。 “他有没有说什么?” 季璇打开手上的芳泽,那孤独特无比的香味溢出那粗制滥造的香盒里,季璇不止一次想,秦似为什么不给芳泽换个盒子后来知道了,秦似,穷,换不起。 “没,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将两盒香放下就离开了。 ” 方雨退下离开,季璇窝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满是季旆的身影。 这两来她东奔西走,解决了烟升苑倒塌的房屋之事,又让人去请陈大夫来为许莺安胎,还得往释寒苑跑,照顾王宦诗,季璇有时候觉得,自己和秦似真是八字不合,秦似一来,自己往日潇洒如斯的日子,似乎也一去不复返了。 “小姐,先休息会吧,这两天你也累了,其余事情,就交给王爷回来再处理吧。” 廖兰给季璇倒了杯热茶,她第一次在季璇脸上看到这般表情,以往的季璇乐观开朗,不会像现在这般,思绪万千。 “廖兰,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可悲朋友吧,没有交心的,都是一些表面上亲如姐妹,背地里却互相诋毁,恨不得把别人踩在脚下,你若是出了什 分卷阅读101 么事,这些人散得比鸟儿还快,友情,呵,我季璇,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了。” 廖兰见季璇情绪不对,想起方才自己随季璇去请陈大夫的时候,遇见了季璇的闺中密友黎安念,黎安念似乎听说了前天的事,见了两人就远远地躲开了,连打个招呼都不肯。 “小姐,别胡思乱想了,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黎小姐走黎小姐的阳关道,咱过咱的独木桥罢。” 季璇摇摇头,让廖兰去给自己打盆凉水洗洗脸,她感觉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难受,她急需好好休息一下。 等季璇睡下,廖兰小心的掩上了房门,让方雨守在门口,自己起身离开了安灵苑,往栖悟苑走去。 栖悟苑里,时鸢正绣着什么,这是方才红妆翻墙出去给自己买回来的,就当是解乏用,红妆不会挑这些绣布,时鸢本想要金黄色的绣布,红妆却带回来了一大红色的绣布,与北月那身衣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北月那身红色的衣裳自穿过一次之后一直放在箱底,因为秦似的衣裳几乎都是红色,北月不想惹一些莫名的流言出来,尽管秦似连王府的大门都不可能出得去。 但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红妆和秦似正在踢着毽子玩,东西来来回回的指追着两边飞的毽子,北月依旧躺在院墙上,树荫刚好遮住了他整个身子,凉快中不乏阳光的洗礼。 “奴婢廖兰,见过王妃。” 秦似停下脚,往苑门口看去,见是季璇身边的丫鬟,微微有些奇怪,但还是让她进了院里,红妆转念一想,冲过去把门关上,顺便栓上了门栓。 “季璇让你来找我?” 秦似坐到石桌边,北月仍旧闭着眼睛,红妆则是去逗东西玩,时鸢依旧低头绣着自己手里的荷包,就算是个大红色的荷包,那也是心意所在,相信北月会收下的。 “不是,是奴婢斗胆,有事相求于王妃。” 秦似挑眉,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眼高于顶的王府下人,居然有事相求于她 廖兰见她那个表情,自然猜出了秦似心里在想什么,她连忙跪下,试图打消秦似的戒心。 “王妃,廖兰知道你对王府颇有微词,但是眼下能帮小姐的只有王妃一人了,王妃,奴婢求你,求求你帮帮小姐吧。” 秦似支着手,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满满的疑惑。 秦似:嗯,你干嘛?我怕QAQ 第34章 安神 “什么事要你不惜踏足栖悟苑来求我还有, 王妃之名, 还是留给你们已经怀了小王爷的许夫人吧, 我秦似,担待不起。” 廖兰把头埋得更低了,她知道这会惹怒了秦似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小姐莫要生气,我家小姐她……这两天奔走于各处, 受尽了冷眼,秦小姐冰雪聪明,一定比奴婢有办法劝解一下小姐,求求秦小姐帮帮忙,奴婢愿为秦小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秦似摆摆手,让廖兰先起来,廖兰以为秦似答应了, 顿时大喜,不料秦似接下来的话却一桶凉水将她浇了个透。 “廖兰, 是吧?我告诉你,我秦似, 不是什么好人,别指望我会对昔日欺压我的人施以援手,以前是我蠢,但是我现在聪明了, 并不是你如何待别人别人就会如何待你,你当季璇往日欺压我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吗?你做梦都梦不到,这广平王府的任何人, 是生是死,都与我秦似无关,若是我说得够明白了,麻烦你赶快离开,我不想见着任何与广平王有关的人。” 廖兰擦擦眼角的泪,福身说了句打扰转身就要离开,红妆早已将门打开,似就是等着廖兰离开,廖兰一时心里无比抽疼,加快脚步离开了栖悟苑。 “小姐,这姑娘倒是忠心为主,明明知道你会为难于她,居然还有那个魄力过来,红妆不得不佩服啊,若是换成红妆,死都不会像死敌低头的!” 红妆在廖兰出门的那一瞬将门栓栓了回去,抱起脚边的东西来到秦似对面坐下。 “其实不尽然,若是换成以前,我兴许会觉得,季璇为难我的,其实也不多,她若有什么难处,我自是可以帮她,但是前夜殿下的话点醒了我,一个人一旦有害你的意图,那么她的这个意图就会一直存在下去,直到她成功,否则你就一天活在危险之中,季夫人被北月打的那掌,足够她在床上躺上个把月了,偏偏她还要跑来,你说,她不就是想着能看着我身败名裂吗?不惜拖着自己孱弱的身子……” 听了秦似的话,红妆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姐,你可否会调药香?就是那种能静人心神的香?” 秦似点点头,她之前还打算给赵飞骊调一份过去,被莫夏偷去之后便不了了之了,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想去见见赵飞骊她们了,可是见了又得分开,分开之后自然伤情,如此往复,谁能受得了。 “如果小姐有空,可否帮属下调制一盒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属下总是会在夜半惊醒,然后怎么睡也睡不着,实在是难过得很。” 红妆一听秦似会,顿时 分卷阅读102 心花怒放,她其实有过猜想,起先在那屠夫家中,季旆居然抱了秦似,说明秦似对于季旆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为何而特别起先她也想不明白,但是看到秦似的调香屋之后,她猜,莫不是和秦似调的香有关系 “之前那副安神散的原料被莫夏偷拿了,我调制到一半,最主要的料没了,就没继续调制下去,若是你想要,我让北月去给我买原料回来,正好我想给我娘亲也调一份安神散,一起调制的话省时还省力了。” 秦似把写着原料的方子拿到了院中,抬起脸,看着院墙上的北月,“北月,快去,我等着用呢!” 北月自然知道红妆根本没有什么失眠之症,不过是为了殿下能够安睡而扯的谎,其实经过前夜,若是自己请秦似为殿下调制一份安神散,秦似也不会拒绝,兴许红妆是觉得,小姐欠殿下的人情,不应该这么简单的还 这未免有些太鬼灵精了! 在红妆得逞的笑脸之中,北月无奈的翻个身,拿了方子,离开了王府。 还是上次他买香原料的那个店家,北月一进去,掌柜的就看出他来了。 “哎呀,公子你又来了这会没下雨了,不过我这有几把还能凑合用的伞,不是什么旧物,要不拿去用一把吧?” 北月正想说不必,就听到后头传来一个特熟悉的声音。 “钱掌柜,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大善人啊?为何不能对我施个善,请我喝个酒吃个肉。” 钱掌柜一见来人连忙迎了过去,还顺带拉着北月过去,要给北月介绍一下来人,北月被这个钱掌柜的自来熟给惊呆了。 “这是调香鼻祖温振之老前辈,那灵秀坊就是他的产业,快来认识认识。” 温振之推来钱掌柜,笑呵呵的道:“我认识这位小公子,前不久才见过,不过小公子,你是香还没卖完吗?怎么还逗留在京安啊?那天我下楼之后想去找你,但是那里一片混乱,找半天也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回乡了呢。” 北月有些尴尬的别过脸,轻咳一声,“温大爷好,前些日子还真是多谢你了,后生的香,全让一个人给买去了。” 温振之没听出来北月言辞之间的躲闪和别扭,上前拍拍北月的肩膀,“怎么,来着香草堂买原料吗?我告诉你,这家香草堂的料那可是十里八乡最上乘的,只可惜我那不孝子不识货,真是气煞老夫了!” 钱掌柜连忙把他扶到桌边坐下,让小二给他上了热茶,北月不想耽搁,把方子给了小二,让小二快些抓好。 “小兄弟,急着走啊?” 北月颔首不语,温振之眉头皱了皱,“话说,你是居住与京安的” “后生乃土生土长的京安之人。” “噗……!” 温振之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北月,北月淡笑,“欺瞒温老前辈是后生不对,之时后生之所以隐瞒,是不想给温老您惹上麻烦。” “麻烦,我温某活了六七十年了,就从未怕过什么麻烦!” 温振之下巴的胡须一翘一翘的甚是滑稽,但钱掌柜不想笑,北月也不想笑。 “罢了,既然你有心隐瞒,我等也不便多问,小兄弟,能耐挺大啊。” 北月笑笑,有些囧。 突然又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忽变,把温振之给吓了一跳。 “温前辈,后生有一事请教,不知道前辈可否为后生解惑?” 温振之一下子又来了兴趣,他这个年纪的人,早就不会因为一个谎话而去计较半天。 北语迟疑了一下,钱掌柜看出北月的意思,让两人进了厢房,顺手掩上了门。 “我家公子,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到了最炎热的夏季之时,就会毒发,变得狂躁无比,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香料,可以让他在毒发之时,少受些苦?” 所谓香与毒的调制之法,其实并无多少差别,差别在于二者的原料,以及调制者的目的。 “奇怪的毒,有多奇怪?” “具体多奇怪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只记得,我家公子的血,不像常人一般是红色的,他的血,是黑色的。” 温振之大惊失色,黑色的血,这个世界上能让人的血变黑的只有一种毒,那便是蚀骨散,而且这种毒,温振之活了快六十五年,只是年幼时在父辈以及交往的商人闲谈之中听说过,从未见过,原本以为这种毒不过是传说,未曾想到,原来是真的存在。 “是蚀骨散?” “前辈如何知晓的?” 温振之震惊至于找回了理智,他曾听说过,这种毒是一种□□,慢慢地侵蚀人的骨血,而且没有解药,这毒,世上恐是无人能解的,而且中了这毒的人,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必定丧命。 “我曾在我一些商人朋友嘴里听说过此毒,此毒似无解药,就算有,也不会在南唐境内,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南唐土地里能长出的毒草炼制的毒药,若是我没记错,可以去大沙漠的另一边看看,但是去大漠要先经过胡人的地盘,难度太大了。” 北月 分卷阅读103 心里轰的一声,温振之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脑海里始终重复着那一句话,“此毒似无解药。” 只是似,不可能没有。 “老前辈,有毒自然就会有解药,这世上怎么会有没意见解药的毒呢?你一定是在生后生骗你那件事的气对不对后生给你道歉,求求你一定要告诉后生蚀骨散的解药是什么啊!” 北月重重地跪在温振之面前,温振之也万般无奈,他上前将北月扶了起来,叹了口气。 “小兄弟,这样吧,我还是知道些关于蚀骨散的传闻的,这解药我是没法子,但是安神散的话,我可以为你配制一些,这个安神散是用香炉来焚,等过五日,你来灵秀坊拿便是了!” 温振之说完纪就要出门,北月将人拦下,“前辈,后生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前辈答应,后生会付相应的报酬给前辈的。” “嗯?” 温振之疑惑的看着北月,让他说。 “我家公子的一位朋友也是调香师,后生想请前辈将成分理好之后,让我家公子朋友着手处理,放心,酬劳方面,前辈说多少就给多少。” 温振之明白了北月的担忧,心想,这公子的公子莫不是九五之尊,让他这般小心谨慎 “酬劳什么的不必,我温振之已经半身入土了,用不了那么多银两,要是小兄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拿些银两,去给邻县修修桥修修路什么的,这京安虽看着富足,但它除外的很多地方,却是一片凄惨啊!” “后生明白了,多谢前辈。” 北月大喜过望,忙上前开了门,让温振之出去配料。 钱掌柜和伙计已经配好了秦似那张方子上的香料,钱掌柜好奇问了句,要这么多药料做什么,温振之一听拿过钱掌柜手里的方子,细细端详起来。 “小兄弟,这方子为何人所开?” 温振之指着其中一味香料说到:“这沉香得需百年以上的海木沉香方可对症这蚀骨散,真不知道开这方子的人是真的知道蚀骨散这种毒如缓解,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听了温振之的话,北月更赞同后年那一种说法。 “不过,我不曾记得听说过,这蚀骨散会令人狂躁啊?” 温振之附近北月的耳边悄声问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好逼问你什么,只是我本来想要开的药料,这张房子里已经都有了,再加一味紫檀香便可,小兄弟,你家公子那位朋友,是个人才啊!” 北月颔首,拿过伙计再称来的紫檀香,付了账,道了谢,离开了香草堂。 温振之看着北月离去的身影,捋捋自己的胡须,把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给尽数压了下去。 他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也不会再活个十年之久,何故还要再掺和与其中,山海各有路,就看走的人,怎么走了。 北月回到栖悟苑的时候,秦似正在清洗研钵,臼和杵被她分摊在石桌上,反着光,让人不能直视。 “北月,你先帮我把那些香料晾太阳底下,我怕回潮了磨不碎,时鸢,你回屋绣去,反正北月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你不用那么着急上火的赶,还有红妆,快去帮我把调香屋里的水烧开,我要再调一些香,那些大家闺秀们估计都会拿到百花盛宴的请柬,我得在这之前先赚一笔,不然亏了,只敲季璇一个,良心上过不去。” 秦似一连串的吩咐完了之后大家都各自散开,时鸢脸上的红晕被北月看在眼里,北月笑了笑,有些失落。 等到接近未时末,秦似和红妆洗完了衣裳,她才拿起石桌上的香料,回调香屋开始磨碎香料。 红妆在一旁添着火,闻着那股溢出的药香味,红妆有些想睡觉。 “红妆,看火,一会焦了就完蛋了,我就剩那么点余料,百花盛宴也就还有五天了,你想让我血本无归啊?” 秦似擦擦额头的汗,让红妆小心火候,红妆伸了个懒腰,走到秦似身边,“小姐,我来磨吧,红妆还是适合做这种粗活,掌握火候这种事情真不是我能做的。” “好吧,那你小心一些,别弄洒了,不然北月又要跑一趟香草堂了。” 秦似把位置让给还在打着哈欠的红妆,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个问题。 栖悟苑里各忙各的,北月躺在那,心里却想着东宫的季旆,翻来覆去几次之后,还是跳了下来。 “小姐,红妆,我需要回宫一趟,晚些时分便会回来,晚饭不用等我,红妆自己去拿!” 留下短短一句话,北月便消失在了栖悟苑里,红妆见北月离开,睡意没了大半。 “切,走得正好,还想和小姐聊一些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呢。” 秦似狐疑的看着红妆,“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红妆点点头,“对啊,比如有没有心仪之人呀,还有几岁来的月事啊,还有还有,喜欢什么样子男子啊,这些都是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啊,之前我在玄…选搭档的时候,之所以选了北月,就是看中了他那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 分卷阅读104 可惜了,要是嫁给北月,只能和他对食。” 秦似嘶的一声,为北月感到不平。 “红妆,可别这么在北月面前说,免得他伤心。” “心小姐,你太高看北月了,北月他可没有心,怎么说呢,北月从小在东厂长大,他的师傅兼阿爹,是现在东厂的头子北星宇,他可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一个人,北月自小没被人看重过,直到殿下出现,他才觉得自己活着有价值,他的心,早给殿下了。” 秦似听出来了红妆的意思,北月的心,给了季旆,所以,北月的命,也是季旆的,那这么说来,那个吊儿郎当的赵之敬也是一样的吧? “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个阉人了,他们没有感情,就算有感情,也只对心之所在的那人,也就是说,外人的看法的言论不会伤及北月半分,除非是殿下自己,伤害了北月,我们伤害北月开玩笑呢,不可能的。” 红妆的这些话,被驻足于调香屋门外的时鸢尽数都听了去。 原来,他没有感情可言。 那他对小姐和自己的照顾,全部是出于对殿下的忠心。 时鸢捏紧手里绣了一半的荷包,连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也毫无知觉。 第35章 狗皮膏药 北月回到东宫时, 安颜路和唐静还留在东宫没走, 季旆早已回了书房, 就剩下两人在那划拳作乐。 唐静因为季旆准了安颜路去茂山苗寨里追查巫蛊一事却让自己留在京安而有些闷闷不乐,但是一想起季旆称赞了自己的行针之术比安颜路高明,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不免多喝了几杯。 这酒啊, 不论任何时候,喝多了就容易上头,唐静一杯接一杯的灌,安颜路也不阻拦,赵鄞呈更是懒得管,依旧靠在自己的假山上,看着被自己踩了一脚的长安花小苗圃, 心里一阵乐。 做了坏事还乐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赵鄞呈这么一个人了。 “北月, 你回来干什么?” 一见到北月的身影往榭台上去,赵鄞呈慌忙跳了下来, 不偏不倚的,又踩到了长安花小苗圃上,良心痛了一下。 “我打听到一些关于蚀骨散的消息,回来告诉殿下, 正好唐静和安颜路都在,告就去告诉他们啊!” 被赵鄞呈叫住的北月又撒开腿,往榭台上去。 唐静这个不胜酒力的人早就醉得七荤八素了, 一见到北月就扑了上来,“佩琼啊,哥哥想你了,你怎么都不回家看看爹爹和我啊,要知道母亲不在了,我就只有你和爹爹两个亲人了……嗝…” 北月嫌弃的推开满身酒味的唐静,坐到安颜路身边去。 “安大夫,我打听到了有关于蚀骨散的消息。” 安颜路拿着酒樽的手一顿,又恢复自然。 “我和唐静也找到了有关于红妖蛊的线索,我打算明日就离开京安前往茂山苗寨,这蚀骨散,源地何处?” “蛮族以北的大漠。” “消息确切吗?” “应该可以算确切的消息,是一个名为温振之的老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他曾在他的朋友口中听说过,但他又说此毒无解药,就算去了大漠,也可能无功而返。” “就算会无功而返,也得去看看,万一有功而返了呢?” 赵鄞呈的脑袋从两人中间探了进来,北月心焦得很,一拳朝着赵鄞呈脸上打去,赵鄞呈自然要接住,再手上一用力,把北月掀倒在了地上。 “北月……” 北月瞪了赵鄞呈一眼,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下了榭台,去了季旆的书房。 赵鄞呈一个头两个大,耷拉着脑袋就要离开,安颜路叫住他,给他递了一杯酒,“别在意,北月就是太担心殿下的身体了,想必你也一样。” 赵鄞呈将酒一饮而尽,又再要了一杯,试问谁不担心殿下的身体他理解北月,但是这样心急如焚,除了损心智,能换来什么? “要不是殿下九五之尊,我都怀疑北月是不是对殿下有什么企图了。” 赵鄞呈干笑一声,坐到安颜路身边。 “之敬,北月早年的经历比你要复杂得多,他从跟在北星宇身边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与人不同了,你不一样,你是大将军和赵将军送到殿下身边的,你起码,有十二年,是你自己的人生,但北月没有,他的一天,甚至一刻钟,都已经全部给了别人,以前是北星宇,现在殿下。” 安颜路给赵鄞呈满上酒,踢了踢一旁的唐静,“你和北月的友情,就像我和唐静之间的感情一样,吵过闹过都不会散,你在北月身边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年了,他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吗?” 赵鄞呈闷声不响的喝了那樽酒,离开榭台,跟着去了季旆的书房。 季旆看着接连出现在自己书房的两个人有些不解起来。 “不是,你们二人一前一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孤欠了你们银两似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北月抬头看了季旆一眼,又低下头,季旆心里 分卷阅读105 有些烦躁,北月一进来就跪那,话也不说,任凭自己再怎么问,他就是不讲话,现在又来了个赵鄞呈,同样跪下不讲话,自己又不会读心术,这不知道这俩护卫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殿下,属下今日得知了一个关于蚀骨散的消息。” 北月话音一落,赵鄞呈和季旆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随即季旆黯然的笑笑,那次不是满怀期待又满是失落,其实这几年来,他早该习惯了无药可救,但是一看到希望,心底又难免生出希冀来,想要自己再多活几十年,看看这江山,再一次走向壮丽。 看着季旆脸上的表情,北月心里揪痛了一下,连带着赵鄞呈,心中也是无法言说的滋味。 “属下今天去香草堂,有人告诉属下,蚀骨散在大漠有出现过,所以属下猜想,若是去大漠一探究竟,兴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季旆坐到桌边,纤细又如白雪般洁白却满是病态的手捻起边上的面具,旁人若是望去,必然觉得季旆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若是近了看,才能瞧见他掌心那些怎么也磨不去的老茧,再有就是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是自己发狂之后伤人,赵鄞呈拿匕首刺伤后留下的疤。 “大漠吗?夏侯渊已经过去了,你们就不必忧心了。” “什么?” 北月和赵鄞呈心中皆是一惊,看不出来夏侯渊这人没个正形,关键时分,却还是有些用的。 “他得了一块碎蓝玉,查出来自大漠,他说他亲自过去,要孤专心对付京安的天网,既然你们得到的消息也来自大漠,那就由夏侯渊一人去寻便可,北月照样留在堂嫂身边,至于之敬,乖乖留在孤的身边便是了。” 赵鄞呈和北月互相看看,应了下来。 追查到碎蓝玉的出处,也许离揭开这蚀骨散的内幕,不会太远了。 “殿下,唐静喝了个烂醉,就这么由着他去吗?” 赵鄞呈起身,想起榭台上烂醉的唐静,有些头疼,安颜路肯定又要把扛唐静回去的事情滑给自己。 “嗯,由着他吧,他和颜路找到了关于红妖蛊的线索,地处渝州边界,而颜路祖籍在渝州,让他去或许会更好一些,佩樊许是因为这三年来毫无进展,心里感到愧疚吧,醉了也好,醉了不必忧心那么多的事情了,浮生一场梦,醉不如一生。” “殿下……” “罢了,你二人先出去吧,北月,让小桂子准备药浴,孤有些乏了,想先歇下,之敬,你去趟玄镜门,让祝吟过来一趟,还有,顺便看看娴妃的家眷可否进过宫。” 二人领命而去,北月看了一眼还在喝酒的安颜路,往榭台去,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哟,北月小朋友,第一次见你喝酒,怎么样,这酒,够刺激吧?” 安颜路拿着小桂子刚送来的酒壶直接喝了起来,少时不知愁为何,长时却借酒浇愁,却不知这愁,更愁。 “安颜路,喝醉是个什么感觉?” 安颜路饶有兴致地看着北月,正欲开口,北月就被赵鄞呈拉下了榭台,北月脚下不稳,跌落进了赵鄞呈的怀中。 北月抬眼,对上了赵鄞呈那双黑得透彻的眼眸,一时之间忘记了骂人。 “北月,殿下让你去找小桂子让小桂子准备药浴之事,你倒好,在这偷闲躲懒。” 北月挣扎着要从赵鄞呈怀里出来,岂料赵鄞呈却越抱越紧,直接把人抱去了西苑找小桂子,小桂子看着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大“男人”,心里不禁犯嘀咕,平日里北月不是视赵鄞呈为瘟神吗?这会怎么让人给抱了 赵鄞呈把北月放到椅子上,指指小桂子,“小桂子,殿下让你去准备药浴之事,北月身上的穴一个时辰后会自己解开,为了防止我离开的时候他去喝酒,你就别管他了,忙你的就是。” 小桂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被点了穴啊,怪不得北月肯乖乖的让赵鄞呈抱了一路,真是太惨了。 “赵之敬,你给我解开!” 北月恶狠狠地看着赵鄞呈,赵鄞呈耸耸肩,“不可能的北月,你可以喝酒,但是必须有我在,否则你做梦,还有,别试图冲破他,你若是冲了这穴,你就会双目失明,你自己掂量吧,坐这等我回来,还是让我做你下辈子的眼睛,选一个。” “我看他两个都不想选。” 小桂子听了赵鄞呈的选项,情不自禁地帮北月做出了选择。 “你给我滚一边去!” 小桂子急忙忙跑开,赵狗蛋发起火来只有殿下能灭,三十六计,跑为上上计。 “赵鄞呈,有本事单挑啊,耍这种小聪明算什么本事?” 赵鄞呈蹲到北月身边,胳膊肘搭在北月双腿上,“北月,单挑我赢不了你,从小你接受到的理念,就是你这条命是殿下的,若是殿下出事,你也要一同丧命,而我不一样,我是在家乡打山鸡追野兔捶野狼的时候被父亲拎起后襟扔去了眠山,我知道别人亏欠你太多,所以我想替这些人,弥补你一些,北月,信 分卷阅读106 我,殿下的毒一定可以解,我们一定可以看着殿下儿孙绕膝,一定可以的,所以,你也要爱惜自己,把你手里的寒食散拿出来吧。” 北月脸色一僵,自己服用寒食散的事情赵鄞呈怎么会知道 赵鄞呈见北月不拿,以为他不肯,于是起身将北月上下摸了个遍,最终在他腰侧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小份量的寒食散。 “你怎么发现的?” 北月的声音有些抖,赵鄞呈摇摇头,“北月,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且在这等我,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留下无可奈何的北月,赵鄞呈起身离开,小桂子几次来看北月,每次都是近了北月身,掐掐他的脸,又弹开几丈远,北月气结,却又拿小桂子没办法,只得把这比账也算在了赵鄞呈头上。 赵鄞呈去了玄镜门后,祝吟直接去了东宫,他还往宫门跑了一趟,皇宫一共四道门,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进宫探望的女眷一般从朱雀门进,文武百官上朝则是从青龙门进,平常往返,则从玄武门进,白虎门,一般是用于皇帝出行和祭祀出行用。 查了出入记录,赵鄞呈找到了许九年之名。 于今日申时进宫,未时离宫。 记下了时间,赵鄞呈飞快回了东宫。 回东宫的宫道上,迎面遇上了回玄镜门的祝吟,祝吟拦下赵鄞呈,赵鄞呈着急回去,又不得不停下来。 “干嘛?” 赵鄞呈不耐烦地看着祝吟,祝吟笑,拍拍赵鄞呈的肩膀,“殿下方才与我说,让我去南疆给五殿下报个信,说让他赶紧把蛮族人收拾服帖了就回京安,现在形势如此紧张,而你却开始谈恋爱了?” “??” 看着赵鄞呈一脸疑问,祝吟又笑,“哪家小姑娘让你这般紧张怪不得你这么多年也进不了玄镜门,更别提镜之队了,话说,殿下身边待得害怕吗?毕竟你这身手,殿下动动手指你就不行了,咋样,想不想拜我为师?” “滚一边死祝言欢,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为小姑娘心烦了?你快滚,做老子师傅,你还不够格呢!” 赵鄞呈推开祝吟,祝吟不怒反笑,这人心里莫不是真的有鬼,难得见到赵鄞呈这般气急败坏的表情,祝吟一下子来了兴致,跟着赵鄞呈又回了东宫。 “你跟着我做什么?” 赵鄞呈在东宫门前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着身后的祝吟,祝吟抱着双手,眼里闪过一抹戏谑,“我一道来看看嫂子长什么样子啊?” “滚滚滚,老子忙着回去告诉殿下许九年进宫的事情呢,你啊,好好的去你的南疆吧,快马加鞭也需要十五日,你还瞎耽搁!” 赵鄞呈一脚跨过门槛,手一伸就要关门,岂料祝吟一脚也跟着走了进来,用力的掰开了赵鄞呈想要关上的门。 “急什么,我明天就带两个门生离开京安,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我今晚那么急做什么我现在有的是时间耗,别挣扎了,嫂子呢?” 赵鄞呈缴械投降,面对比自己还难缠的祝吟,赵鄞呈也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 “嫂嫂嫂嫂你大爷的嫂子,你嫂子在渝州好好待着呢!老子现在去看北月,这厮知道大漠那边有蚀骨散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我不看着点不放心。” 祝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赵鄞呈懒得理他,告诉他北月在小桂子那,他先去找季旆,祝吟比了个明白的动作,废话不多说的往西苑那边去了。 终于打发走了祝·狗皮膏药·吟,赵鄞呈深吸一口气,朝着南苑而去。 季旆得知许九年今日进宫之后,眼底略微闪过一抹笑,转瞬即逝,别说赵鄞呈,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捕捉到。 从季旆那出来,赵鄞呈才去找了北月,祝吟早已解开了北月身上的穴,北月在赵鄞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冷静了下来,他起身抱住赵鄞呈,附在他耳边,“谢谢。” “兄弟之间,何须言谢,等哪天红妆回来了,我们几个,喝几杯?” 赵鄞呈拍拍北月的背,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太多,祝吟看着两人,只笑。 “唐静他们还没回来,若是有机会,玄镜门所有人都应该聚到一起,痛快的畅饮一次,不醉不归。” 赵鄞呈第一次觉得,祝吟还是个会讲人话的人。 第36章 意中人 季旆只着里衣躺在寝殿里的罗汉床上, 斜眼望着金色纱帐之下的床榻, 心觉生出一抹怅然。 人人都羡帝王家, 他却想投身于寻常百姓家,尝尝那最质朴的亲情,试试那最真诚的爱情,有几个真心待你的朋友。 人之羡, 皆为别人所有。 季旆觉得这句话,真的没错。 赵鄞呈和北月在季旆门前守了接近一个时辰,等到里面的人呼吸平稳之后才离开。 赵鄞呈将北月送到了宫门口,这时夜色已深,北月一身白衣在夜色之下显得尤为扎眼,赵鄞呈拍拍他的肩膀,“北月, 下次换身衣裳吧!” 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拍脑袋, “哎对 分卷阅读107 ,我忘了, 你现在连衣裳都买不起,我看这样,等百花盛宴的时候我带几套给你。” 北月苦笑,谁说现在买不起衣裳的, 小姐刚从人那敲丨诈了三百两来,能没钱? “红妆在那没闯祸吧?要知道她走了小桂子可高兴疯了,再没人拉住他让他当靶子了, 还好红妆那准头永远没准过,不然啊,小桂子都要变成小刺猬了。” 赵鄞呈还在自顾的说着,北月却没了声,他疑惑的看着默不作声的北月,心底叹了口气。 “北月,你不相信安颜路还是不相信殿下?” 北月缓缓道:“我是不信我自己。” “你这是何苦呢?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殿下的命格绝不会是英年早逝这般,他是南唐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写。” 赵鄞呈顿了顿,继续道:“命由人不由天,以后的结果如何,全看现在,你以为殿下会轻易像所谓的命运屈服吗?若是他那么容易屈服,那那年的茫茫大雪,就已经将他吞噬了,北月,你和殿下是一类人,不屈服与命运,才是你们的命运。” 北月惨笑一声,挥挥衣袖,在银白的月色之下转身离开,赵鄞呈看着北月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原来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北月,也会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 赵鄞呈回到东宫,安颜路和唐静依旧没走,已这会已经过了子时,赵鄞呈很是佩服安颜路的酒量和唐静撒酒疯一直不醒酒的能耐。 “小桂子,你有没有给那俩准备醒酒汤了?” 赵鄞呈戳戳一旁的小桂子,小桂子肋际被赵鄞呈一个胳膊肘给拐得生疼。 “嘶...赵之敬,你能轻点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醒酒汤已经热了无数遍了,他俩还是不肯喝,估计一个人想喝到昏天暗地,一个人想醉到忘了自我吧,你就让他们喝吧,反正吵不到殿下。” 赵鄞呈默不作声地看着还在举杯的安颜路,飞身上了榭台,一拐手把唐静直接打晕了去,心中暗自祈祷唐静不知道是自己打的他,这要是被唐宁知道自己打了他哥,估计要追着自己绕城跑。 安颜路喝到现在也是清醒的状态,赵鄞呈很佩服的朝他竖起大拇指,将唐静拦腰扛了起来,扔进了小桂子的房间里去,小桂子眼睁睁看着赵鄞呈把一个醉鬼抬进了自己房间里,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一个是殿下亲卫,一个是当朝太医,他哪敢? “小桂子,酒!” 安颜路摇晃着手里的空酒壶朝着小桂子大喊,小桂子冷汗都吓出来了,他慌忙跑上榭台拿过安颜路手里的酒壶。 “夭寿了,安大夫你可轻点声,这个点殿下若是被你吵醒了,他可就睡不着了,你若不想被之敬卸了胳膊,就安静的等奴才把酒给你送来。” 安颜路挥挥手,小桂子连忙下了榭台。 安颜路站起身,靠在柱子上,脑海里回响起季旆刚刚和自己说的那句话,“一个人只有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才能深切的体会生的意义,五年不长不短,足够向死而生了。” 是啊,两年,若是换到神仙那,也就两天时间,天上的人来不及做什么,但是地上的人,却可以做很多事。 这南唐,自东海至莫水西畔,南起渝州,北至建宁,绵延了数百年之久,却因为一些虎狼之辈的狼子野心而即将遭受重创,你能让百姓和百万雄师寄希望于一个年仅十岁的皇子?还是一个已经无了治国之心的帝王?还是一些只想着拿国家利益换取自身富贵的财狼之辈? 自古红颜祸国,季弘的后宫,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渐渐沉迷于女色的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国之根本,听惯了谄媚之语后,已经不喜欢听实话了。 这个国家并不是气数已尽,而是需要换一个更加贤明的君主来治理其上下。 “安颜路,你该回去了。” 赵鄞呈出现在假山下,夜色浓重,他也不想上假山耍帅,要是再踩了一脚红妆的长安花,自己明日就是京安孤魂。 “照顾好殿下,一年之内,我一定回来。” 安颜路留下一句话便离开,这会宫门早就过了宵禁,若是无赵鄞呈陪同,宫门守卫压根不会放安颜路出去,于是走到一半的安颜路又折回来,拉起在榭台上‘小酌’的赵鄞呈往宫门口去。 赵鄞呈心里烦闷,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刚刚北月离开的时候不会一道离开吗?明天殿下肯定还要去皇后娘娘那,自己睡不够,打瞌睡怎么办?殿前失仪,那可是可以砍头的! 送走了安瘟神,赵鄞呈落了个清净,乐悠悠的走在回东宫的道上,却无意间发现一道金色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赵鄞呈二话不说追了上去,那金色身影似乎发现了赵鄞呈,不断地在各处宫道之间周旋起来。 赵鄞呈假装放弃,朝着玄武门的方向退出了这场捉迷藏的游戏,那道金色的身影忽然顿住了,赵鄞呈转身闪进了一个死角,只待那身影继续移动。 等了很久,那抹金色的身影却原地消失了一般,赵鄞呈跟丢了它。 分卷阅读108 那道金色的身影并未原地消失,而是周遭的金光褪去,只剩下了一身紫衫。 他在暗处看着赵鄞呈离开,直到确定赵鄞呈回了东宫,他才缓缓地走向自己原本要去的地方。 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京安风起云涌,江南也是乌云密布。 同样的子时,京安百姓和江南百姓们都已经陷入了安睡,但是江南巡抚戚世宏却睡不着。 前些天季遥突然来到江南,紧接着季旆的人也到了江南,原本安静祥和的江南,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尽管危的,只是这些官员,百姓什么都不知道,无知者自然无畏。 季遥做什么戚世宏不得而知,但是季旆的人就是来调查季遥和自己的关系的,自己和季遥之间的关系不可道明,若是被季旆的人查出个所以然,别说头上这顶乌纱帽,自己连小命都可能不保了。 戚世宏翻来覆去睡不着,披了一身外裳,想到院中去透透气,戚夫人翻了个身,埋怨了几句,便又睡了过去,戚世宏骂了句‘妇人就是麻烦’,掩上门进了庭院中。 人一旦尝到过金钱和权势的美味,接下来就会对这种味道无限期的留恋,当有人将这两样东西再次放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忘记了何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戚世宏做了几十年的知州,因为嘴笨,不懂讨好人,一直未能得到升迁,这南唐虽不可卖官鬻爵,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看着政绩不如自己的人个个高升,自己却依旧在这个位置上蹉跎,他不得不做些什么。 季遥的橄榄枝第一次朝自己抛来的时候,自己拒绝了,那时候主要是怕季遥是陛下派来的人,暗中掌握官员贪污的证据,当季遥送来一箱黄金白银之后,自己心动了。 再后来,自己从知州,变成了巡抚,他再也没法拒绝季遥的合作了。 做了亏心事,就老害怕鬼会来敲门,原本见事情毫无波澜,戚世宏有过一丝侥幸,就是季遥所作所为,京安帝都的人都不知道,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的鞋? 这条路,注定一条走到黑。 唐宁暗示和童潇互相暗示一眼,随即飞身下去,唐宁抬手敲晕了戚世宏,童潇顺势将手里的迷香捂在戚世宏口鼻之上,随即离开了戚家大院。 —— 风云诡异的京安,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 秦似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后始终追着一个人,那个人一身的红衣,她看不清楚他的脸,直到他追了上来,她才发现那人戴着和季旆一模一样的面具,面具之下溢出了血,鲜红得像是黑色的那般。 她惊醒了过来,梦里那红艳得像血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晕染开来,她顺了顺气息,披了外裳,来到了院中。 明月皎洁,星星便黯淡无光,她抬头望了望天,季旆那张带血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 秦似失声,红妆披了衣裳破门而出。 “怎么了小姐” 听到红妆的声音,秦似才回过神来,她有些颤抖的坐到石凳上,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 红妆打了个哈欠,坐到秦似身边,秦似这才发现,那个说自己有失眠之症的红妆居然哈欠连连,真不像是有病症之人。 “小姐,回去睡吧,若是还害怕,红妆在旁边陪着你便是。” 红妆只顾着打哈欠,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秦似识破,秦似转念一想,红妆之所以撒谎,想必也是为了她最重视的人,这重视之人,想想也就有答案了。 北月,赵鄞呈,红妆,三人眼中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季旆。 季旆于自己有恩,就算红妆欺骗了自己,秦似觉得,也没什么。 第二天,秦似起了个大早,时鸢刚出来准备给她梳洗的时候,她已经兴致勃勃的在调香屋磨着药香了,秦似自己不会梳多好看的发髻,一整辫青丝随意的被她拿跟红色流苏扎了起来,其余的则是随意的散落在颈肩,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小姐,你怎么就起来了,我还想着给你梳个双丫髻,再给你描个花钿,画个细眉,轻点朱唇呢。” 秦似擦擦额头上的汗,一笑,“时鸢,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这些事情就先搁着了啊!再说了我成天都只能呆在这,那些人又不会放我出去,我打扮了给谁看哦?” 被时鸢吵醒的红妆打着哈欠也跟着到了调香屋,她倚在门口,吊儿郎当的看着秦似,“小姐,我昨晚听说广平王爷今日会回京安,不出午时必然就能到王府,到时候季夫人和许夫人一人告一个状,你还愁王爷不会亲自登门来看你?” 秦似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磨着手里的药料,“也是,要是我以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觉得我好欺负,还有,北月回来了吗?” 红妆把头往回够,朝着北月房间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没动静,昨晚也没听到他回来,估计我睡死过 分卷阅读109 去了!” 话音刚落,红妆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再望了一眼北月房间,“小姐,千万不能让北月知道我昨晚睡死过去的事情,要是让唐宁知道了,我肯定又要被扣回玄镜门再待上一年了!” 秦似抬眸看着红妆的苦瓜脸,笑出了声,这人先不担心自己发现她骗人的事情,而是先去担心自己会不会找北月告状,季旆身边到底都是什么一些有趣的人? “知道了,快去烧些热水来,既然季遥要回来,怎么说我也要在气势上胜过许莺和王宦诗一筹,不能就这么让人看扁了去!” 红妆和时鸢心里一喜,两人一人打水一人生火的忙活起来。 北月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忙里往外的两人加一狗,觉得有些奇怪,再来到调香屋,看见秦似满头大汗的磨着药料,心中一阵暖流流过,就算是在谎言之下,他第一次觉得,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会真心真意的对待季旆。 秦似感觉到面前的阴影,头也不抬地道:“北月,一会季遥就会回王府了,他一定会来这找我兴师问罪的,你是共犯,到时候一样逃不掉,他身边有个亲卫叫邢飞,你认识吗?万一打起来,你打得过他吗?” 邢飞,这人北月有些印象,但是没有多少交集,听说这人的师傅是个世外高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世外高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徒弟入世的? 这种仙风道骨之后不应该是打坐山中,静听虫鸣鸟叫,行看云流与山巅的吗? “听说过,但没什么交集,若是打起来,我和红妆,应该有些胜算吧。” 秦似听出北月声音之中的疲惫,她有些歉意的道:“北月,对不起,但也谢谢你,这段时间若不是你一直在,我和时鸢真逃不过前次的劫难,我欠你一条命,也欠殿下一条命,我不想以命抵命,但是如果你们用得上我,我一定在所不辞。” 北月笑了,“小姐,你这样就把话说得严重了,你和时鸢不欠殿下和我,那晚殿下正好也有事要让唐宁去做,加上我可能有些着急上火了,他觉得好玩而已,你无须如此记挂于心的。” 北月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却并不是这般云淡风轻,那晚季旆确实是有任务要交给唐宁他们,但是自己进宫的时候正好是小桂子准备药浴的时候,那晚没有药浴,又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清晨,季旆的身体身边的人都清楚,他北月更清楚。 红妆把门口的北月掀开,提着桶进了屋里,东西兴致勃勃地跟在红妆脚后跟上,人忙,它也跟着忙。 “北月,你出去,去你老位置上躺着去,顺便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比如王爷带着许莺来栖悟苑找麻烦啊什么的,快上去躺着,别在这杵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家的小姑娘给抛弃了!” 红妆又一趟过来的时候,东西依旧跟在它后面,见到还杵在门口的北月心里一阵堵,这门就这么大,他还在那堵着,跟自己过不去吗? 北月睨了红妆一眼,走到墙角拿起了花瓢,在那给那些芍药花浇水,时鸢说过,这院子太荒芜了,种些花草,兴许会变得有些生机,这会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就连那地上的车前草,也长出了雪白的花叶。 红妆看着北月熟练的给花浇水,心想,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花花草草了?要是宫里待着的那人也会这么细心的帮自己照顾那些长安花就好了,等自己再回东宫,必然能看见簇拥而开的长安花。 —— 栖悟苑的安静平和烟梓升苑的杂乱无章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陈大夫一大清早的就被石巧给请到了烟升苑来,经过那还在翻修的屋子边时,陈大夫伸手捂住自己的头,要是被不明物体给砸伤了脑袋,那自己也太亏了。 许莺的身子变得更弱了,也许是因为心中的结,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自己一边被秦似烦心,一边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忧心,饭量越来越少,许九年送来的补品也都一一搁置着,完全没办法进食更多。 脉诊结束之后,陈大夫一脸忧郁的收起了脉枕,许莺看着陈大夫并不好得脸色,心里闪过一阵不安。 果然,陈大夫所说的话和许莺自己想象的差不了多少。 但是许莺也知道,陈大夫的话,保留了一大半。 这个孩子,能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若不留下这个孩子,她许莺这辈子再也不能尝到为人母的喜悦。 陈大夫不想逗留太久,他现在甚至想搬离京安,离许九年一家远远地。他写下了药方,叮嘱许莺一定要平心静气,忌辛辣腥荤,若是再有不适,便去城南安仁草堂找安颜路安大夫看诊,自己已经老眼昏花了,也没什么本事可以用在许莺身上了。 石巧送走了陈大夫,回屋便看见许莺一个人在摇椅上沉思着。 这不是她和季遥的第一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早在她嫁给季遥之前就离开人世了,也就是因为那个孩子,自己才风风光光的嫁入了广平王府,季遥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给了自己十里红妆。 那年她和季遥偷尝禁果,半月后发现自己月事并未按时到来,情急之下她找了季遥,告诉了 分卷阅读110 季遥此事,季遥找了个郎中,郎中诊脉之后确定许莺是喜脉,那时候季遥怕那个郎中走漏风声,就给了那个郎中一百两银,让他离开京安,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郎中拿着一百两银走了,没过多久又回了京安,威胁季遥若是不给他一百两银就将此事公之于众,到时候许莺就会落个不贞不洁的名声,季遥为了许莺考虑,让邢飞将人灭了口。 那时候正巧秦似和季遥的婚期已近,那是陛下当着季风和秦涔的面赐的婚,不可轻易作废,季遥无奈,只能让人代自己去迎了秦似进王府,也就有了京安百姓津津乐道的有史以来最为敷衍的“广平王妃”。 许莺也因为这件事以死相逼季遥和父亲,一气之下跑去了河边,季遥和许九年跟着追了出去,许莺本身没想往河里跳,她就是想吓唬吓唬季遥,让他把秦似休了,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正妃之位夺回来。 却不曾想河边的青石板上青苔横生,脚下一滑,便跌进了河水中,被季遥救上来的时候她下丨身全是血,孩子就这么没了,也因为这件事情,许莺的身子落下了病根,体弱,月事期间疼痛无比,这些,都是季遥欠她的。 这也是季遥为何会如何处处维护她,将她捧在手心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许莺是第一个,倾尽全心一心一意对季遥好的人。 唔,存稿走太快,我前后剧情有些凌乱。 第37章 交涉 — 石巧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许莺心里担心得紧, 拿了床毯子给许莺盖上, 莫夏拿过小厮抓回来的药去给许莺熬上。 过了良久, 石巧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夫人,王爷今儿个就要回王府了,奴婢给你梳个妆吧,毕竟这么久没见了, 夫人好好打扮一下,肯定会二次惊艳王爷的眼。” 毕竟第一次惊艳王爷的人也是你。 许莺听罢,眼里闪过了一抹希冀,她不是不知道季遥今天回来,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季遥自己腹中的胎儿可能会像上一个一样不能见到这万千山河。 “去拿那身华云锦给我,穿起来显些气色, 免得王爷刚回来就要为我而烦忧。” 石巧小心地扶过许莺,回了卧房。 还没到未时, 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石巧急忙忙跑去长廊上看了一眼, 发现是季遥和邢飞回了王府,慌忙跑回烟升苑告诉许莺王爷回来了。 许莺一听季遥回来,心底满是欢喜,她有些紧张的摸摸自己的脸, 又整整自己的衣裳,有些羞怯的问道:“石巧,我穿这一身不难看吧?这个桃花妆会不会显得太艳丽了些啊?王爷会不会觉得我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差不多啊?” 石巧一听许莺的顾虑, 这女子面对最心爱的男子还是有些羞怯与不自信,笑着把手里的蒲扇递给了许莺,“夫人你这是哪里话,夫人可是京安城最美的女子,王爷岂会这般想” 许莺脸色有些难看,她放下蒲扇,不咸不淡的道:“京安三绝,没有我许莺的位置,反而有她秦似一席之地,你是故意来泼我冷水的吗?” 石巧大惊失色的跪下,嘴里喊着夫人明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许莺冷笑一声,让她起来,别在那丢人现眼。 石巧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正欲说话,季遥已经带着邢飞进了苑里,石巧将话哽在喉间,等着季遥进屋。 “莺莺,快来给我看看,几天不见你,我愈发的想你爱你了。” 季遥将腰间的剑扔给邢飞,邢飞拿剑离开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正在修葺的房屋,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这般惨状,是被饕餮给踩了吗? 羞怯无比的许莺被季遥紧紧地抱住,许莺轻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王爷,妾身肚里有了小王爷,王爷可要小心些哦。” 季遥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叫石去厨房让娥大娘杀只鸡,给许莺补补身子,石巧应声跑了,季遥才发觉哪里不对。 他把许莺抱回了摇椅上,半蹲在她身侧,道:“栾青呢?这丫鬟我怎未见过” 许莺眼神有些闪躲,她有些悲恸的道:“栾青她…她在王爷离开王府后第二天就突发恶疾,大夫都说没救了,便去了,妾身派了人把她的骨灰送回了她的老家,给了她父母一笔钱过后半生,是妾身的错,若不是妾身,他们也不至于骨肉分离,现在阴阳相隔。” 季遥一见到许莺的眼泪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他虽无比的讨厌秦似,但在许莺这,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我待你好与不好,关键得看老子喜不喜欢你。 若是老子喜欢你,你再无理取闹老子也喜欢。 若是老子不喜欢你,你再优秀,老子也不稀罕看你一眼。 彼此喜欢的人之间,全全如此。 “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栾青家境不好,幼时被岳父带进府里给她一份糊口还能养家的差事已经是她的福气,尤其是后来跟在了你的身边,这是她幸运,只是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若是你想要几个新的丫鬟,我一会就让 分卷阅读111 游权去处理。” 许莺抱住季遥的收,摇摇头,“石巧是父亲给我的,她乖巧伶俐,比莫夏那个傻丫头更懂妾身的心思,留她在身边便可,王爷无须为妾身费那么多的心思,倒是姐姐,还请王爷分些精力给她。” 季遥脸色一沉,双拳不自觉的攥紧。 “我不在的时候,她又来找你麻烦了?” 许莺慌忙摇头,“不不不,姐姐怎么会来找妾身的麻烦王爷也知道姐姐的性格,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找别人麻烦妾身是怕外人说王爷偏宠妾室,而把正妻扔在一边,这人嘛,都有一些身体上的需要……时间久了,妾身怕外界的传言越来越离谱。” “传言什么传言” 季遥起身拉过凳子坐在许莺边上,双手握着许莺有些发白的手,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就是……就是…” 许莺的欲言又止,让季遥心底愈加的烦躁起来。 “你且说便是,支支吾吾作甚” 许莺抬眸有些怯懦的看了季遥一眼,握了握拳,“外头有人在传,说姐姐与一个鳏夫有私情,王爷先别生气,我们都知道姐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是外头那些人想要诋毁姐姐,借机羞丨辱妾身,但是清者自清,不必为了这些流言而生气。” 季遥手背上青筋暴起,许莺连忙扑上前抱住他。 “王爷,说好的不动气呢?姐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当年还被封为京安小三绝,曾经也是侯爷亲为教导,怎会是那般的人,再说妾身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王府,也未见姐姐踏出过府门半步,又岂来私会之说呢?” 许莺见季遥不说话,表情却无比的阴鸷,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你秦似再厉害,也不可能得到季遥的半点心。 大厅里很诡异的沉默了下来,许莺见火候已到,便住了嘴,没再火上浇油,而是起身,蹲坐在了地毯上,轻轻抱住季遥的双腿,把头倚靠了上去。 季遥宽大的手掌摩挲着许莺的面颊,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不禁心里发疼。 他亏欠了这个女子太多。 “莺莺,先起来,别坐地上,来,我抱你去休息,地上凉,你看看你这段时间消受成什么样子了,要是着了凉,我怎么像岳父和娴妃娘娘交待” 季遥起身将地上的许莺抱了起来,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解下帷帐,许莺伸出双手,揽住了季遥。 “莺莺别闹,你怀了孩子,切不可行房事,若是你再出什么问题,你让我怎么办?” 季遥忍不住的心辕马意,但是碍于许莺腹中的孩子,他不得不忍着,他无法为自己一时冲动而买单。 “王爷……” 许莺一声王爷,叫得季遥骨头都酥了,许莺一见季遥松动下来,整个身子都往前去了。 该有的都有,只是,谁说一定要进去才能飘于仙界 帐内依旧风光旖旎,帐外却是艳阳十里,满天蔚蓝。 —— 时鸢和红妆七手八脚的帮秦似化好了妆,换了衣裳,又梳了个发髻,这会的秦似,美如当年的京安三绝之一。 红妆咂嘴拍手的绕着秦似走了两圈又两圈,最后被眼晕的北月给硬生生按了下来,红妆手脚乱舞的要继续绕着看,嘴里还喊着,“放开小姐,那是我的!” 闹了半天,北月放开了红妆,红妆又冲到了秦似面前,“小姐,你可真好看,平日里见你已经是绝尘之貌了,没想到略施粉黛之后竟然有着让后宫三千佳丽失了色的倾城之姿,我看,这京安三绝早该重新换人了。” 秦似低眉浅笑,再漂亮有什么用,京安三绝,那她就是小飞骊,可是大飞骊如今活得凄风苦雨,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难道自古红颜,都不得善终 “红妆,你就莫要再说了。” 时鸢见秦似的眉眼之间带着些怅然,时鸢知道秦似是想念还留在王府的夫人和公子小姐了,这时间过去了良久,小姐还是没能如愿离开王府,心里肯定不好受。 “哎呀,我不说了,只是我很好奇啊,平常已经成了婚的女子,不是可以经常回娘家的吗?小姐怎么不能离开这王府半步呢?” 红妆大咧咧的坐到秦似对面,问出了北月一直想问却不好问的问题。 “这个嘛……”秦似苦笑,“其一,侯府那边,大娘欺人太甚,不许我回府探望,亦不允许母亲和弟弟妹妹来见我,其二,王府这边,王宦诗明令不许我踏出府门半步,上次公公回来,把我带出了王府,她气得半死,还让慕容夫人和莫夫人两个长舌妇给看了热闹,她更加不会让我出门了。” 秦似顿了顿,继续道:“怎么说呢?我就是个暴脾气,遇上慕容筝莫采薇阮微莹黎安念那种人,这脾气就压不住,而且北月应该也知道,那几人嘴臭,以前我还是侯府千金的时候她们只敢暗地里诋毁我两句,现在呢,遇见我就刁难我,幸而王宦诗也不允许我出门,一出门就遇上她们几人,也是心烦。” 红妆心里一边想小姐好惨啊,嘴上也说着小姐你太 分卷阅读112 惨了,秦似和时鸢相视一笑,北月无奈的翻回了院墙上,自己就不应该指望从玄镜门祝吟手底下出来的时鸢能讲一句话中听的话。 “没什么惨不惨的,就是不能去看看母亲和弟妹有些失望罢了,王府这个牢笼,迟早是要离开的,这不,季遥不是回来了吗?等许莺和王宦诗在他面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一下,估计离我们一干人收拾铺盖滚出王府已经不远了。” 几人纷纷笑了起来,就连躺在院墙上的北月,眉眼也弯了三分。 余光瞥见了朝着栖悟苑来的季遥和邢飞,北月轻声道:“小姐,季遥来了。” 秦似看看时鸢又看看红妆,摊手,“看吧,说曹操曹操到,这会我们真的要收拾铺盖滚了!” 苑门是栓着门栓的,那门不过是木门,没能经得住季遥的一掌,嘎吱的碎裂在地,季遥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红妆佯装害怕的躲到了时鸢后面去。 “哟,王爷今儿个一回来脾气就这般大哪个不识抬举的惹王爷你不高兴了?” 秦似气定神闲的坐在原位,未挪动半分,背脊挺得笔直,气势丝毫不输盛怒中的季遥,这让身后三个人都微微一怔。 东西原本在敞开肚皮晒太阳,一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跑到秦似的脚边,对着季遥和邢飞开始叫唤。 “红妆,把东西抱起来,吵死了。” 秦似挥挥手,红妆立马把獠牙都没长齐还在充大尾巴狼的东西抱了起来,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季遥的一举一动。 “不识抬举的秦似,这整个王府上下,乃至整个京安,最不识抬举的,你不知道是谁吗?” 秦似莞尔,她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那王爷的意思就是,我惹怒了王爷咯不过真是令人奇怪啊,王爷刚回府我就惹怒了王爷,真是不知道我还有隔空惹人这个本事,多谢王爷提点,让我又在自己身上发掘到了一项新的技能。” “秦似,你别觉得自己巧言善辩,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清楚,需要本王一件一件给你罗列出来吗?” 季遥怒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似,秦似微微抬头,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之下显得更加的玲珑剔透,季遥就这么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秦似的脸。 “罗列那许是已经不必了吧?妹妹不应该已经替王爷代劳,悉数说了吗?” 秦似低下头,玩弄着手腕上的流苏小链,这是时鸢自己拿蚕丝线编的,特好看。 “是吗?既然你也知道,那就不必本王一件一件的说了,说吧,姘夫哪呢,这丫头也是那姘夫送你的吧?本王可不记得,我的王府里,居然还有这般不知尊卑的丫鬟!” 秦似心中暗想,敢把当今太子当做别人姘夫的人,也就只有季遥你一个人。 红妆则是气结,我就抱了只狗,你就说我不分尊卑再说了,我的主子就只有面前这个绝色女子,还有东宫那个超凡男子,你区区一个广平王,还排不上! “姘夫”秦似笑笑,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见,“看来妹妹是绘声绘色的给王爷说了很多呢?我虽比妹妹多吃了一月的粮,但也没这能耐,讲这么大一出故事啊?” 季遥的手陡然掐住了秦似的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但这次秦似没有害怕,眼里更多的是坦然。 季遥看着秦似的眼神,手上的劲也不禁松了许多。 北月翻身而下想要去打开季遥,却被一旁的邢飞拦下,红妆把东西塞给一旁已经吓傻了的时鸢,抬手往季遥的命门上打去。 出招丝毫不拖水带泥,招招致命。 季遥被红妆的武力所惊讶,但区区一个红妆,哪是季遥的对手。 拆了几招之后,红妆被季遥打了一掌,嘴角渗血,北月掀开了邢飞,而邢飞因为北月刚刚的那一掌也被打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月的掌风朝着季遥而去,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王爷小心。 季遥没想过,自己不留心的北月,武功居然在自己之上。 稍显吃力的接了几招之后,秦似让北月退下,她和季遥之间的恩怨是非,她不想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季遥,我们谈谈。” 季遥甩袖而去,邢飞看了秦似一眼,没跟着出去,秦似让时鸢三人放心,任他季遥再恨自己,他也应该不敢这么掐死自己。 怎么说自己也是宁国侯府的三小姐,虽然是个不得宠的,但秦涔总会拿自己的死,生点事端。 秦似跟着季遥来到了花园,园子里百花齐放,不过现在的秦似却无心赏花。 她看着季遥的背影,心里摹地一疼。 其实,我曾短暂的爱过你。 第38章 和离 其实, 我曾短暂的爱过你。 秦似走到季遥身边, 微微侧过眼, 看着季遥的侧脸,心中的滋味无以言说。 “季遥,和离吧。” 季遥一听到‘和离’ 分卷阅读113 二字,猛然转过身, 将秦似按到了假山上,秦似的后背被假山咯了一下,遍体生疼,她试图推开季遥,却无法与季遥的力气相抗衡。 “和离?你给我戴了多大顶绿帽?现在就想着要和你的姘头双宿双飞吗?拿我做垫脚石,还是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秦似使出吃奶的劲把季遥推开,“姘头?季遥你搞清楚, 你嘴里的这个姘头是谁,你若是有真凭实据, 那我也认了,你现在凭许莺的一面之词就跑来污蔑我, 你不知道许莺想我死想多久了?” “你以为莺莺像你一样心肠歹毒无恶不作吗?秦似,你是我季遥二十几年来见过的最无耻下丨贱的女人!” 秦似微微一愣,无耻下丨贱,心肠歹毒, 这就是季遥对自己的评价。 “是,我秦似无恶不作无耻下丨贱,德不配位, 无脸面再占着你广平王正妃之位不放,所以我求求你,一纸休书,从此你我天各一方永不相欠,也不用见了彼此惹得心烦,许莺得了正妃之位必然更加开心,何乐而不为呢广平王爷?” “所以你还是想借着一纸休书,与你那姘头双宿双飞是吗?那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 季遥双眼通红的看着秦似,抬手就要往秦似脸上打去,手背却摹地一疼,开始使不上力。 一颗小钢珠顺势落了地,季遥顺着小钢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见那身白衣,慵懒的坐在那院墙上,面上的面具在阳光之下隐隐发着光。 秦似顺着季遥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一身白衣。 季旆,他怎么来了? 两人见是季旆,纷纷跪下,也忘记了争吵。 “臣季遥,见过太子殿下。” “民女秦似,给太子殿下请安。” 季旆挥挥手,笑道:“在宫外二位称孤为怀拙便可,你们二人一人是孤表兄,一人是孤表嫂,论辈分,是孤像你们请安才是,只是孤正好很不凑巧的听到了二位的谈话,二位似乎,有意和离?” 季遥的脸色变了变,但凡一个男人,绝不希望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也不希望被人听去了家丑,可偏偏这人是季旆,不能杀人灭口,还只能一味的隐忍,不过,让他嚣张的时间也不多了。 “殿下见笑了,拙荆说的气话,哪来和离不和离,小夫妻吵架都这样,哄哄她,等她气消了就是了!” 季遥面不改色的把秦似揽到身后,言语之间满是对秦似的骄纵之感。 “哦?是吗?可是孤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姘头’,好奇问一句,是表嫂背着表兄在外头有了野男人吗?表兄别介意啊,就是之前孤莫名其妙卷入了一场捉奸大戏之中,不免有些好奇罢了!” 季旆还是坐在他原本看着秦似杀人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季遥,季遥心里有些发虚,季旆骇人的本事,与日俱增啊! “盛怒之下的言说不可当真,殿下应该也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最憎恶的,就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这些流言蜚语对我来说固然造不成伤害,但是对于拙荆而言,伤害无异于异常山洪海啸,我也是处于对她的保护,才这般冲动,让殿下见笑了。” 被季遥揽在了身后的秦似听了季遥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拙荆?她没听错吧? “可是孤看表兄身后的表嫂可不是这么想的啊?” 季旆的声音再度传到秦似耳中,秦似心底一喜,连忙站了出来。 “民女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帮个忙。” “有什么报酬吗?” 季旆依旧坐在那,玩味的看着各执一词的秦似和季遥。 “新人成婚之时,有一主婚人见证二人的结合,那和离之时,也必然应该有一人见证二人的分离,民女斗胆,请殿下做这个见证人,我秦似,在此时此地,宣布与季遥和离,他不给我休书,那我便自行休了他!” 秦似双膝跪下,头伏在地上,季旆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红影,笑了,这个女子,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 季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与其说是被秦似气的,倒不如说是被季旆给气的。 若不是季旆出现,他现在早已将秦似收拾妥帖了。 这世事万物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产生变数,就像秦似逃过了一劫,就像季旆迎来了一劫。 “表兄,表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表个态吗?” 季旆气定神闲的坐那,秦似突然觉得,季旆其实也是很调皮的一人,捉弄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殿下,我和秦似的婚事是由陛下亲自赐婚,若是要和离,那也得经过陛下的允许才可写下休书,否则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还请殿□□谅,勿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季遥负手而立,见季旆铁了心要管自己和秦似的事,心中的戾气不断地散发出来,季旆感觉到是时候了,他起身来到两人身边,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秦似。 “真是抱歉了呢表嫂,表兄居然将孤视作你的姘头,孤在这给你道个歉,或是待孤回去,把红妆带走吧,免得表兄误 分卷阅读114 会。” 季遥的脸色可谓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他不曾想到的是,季旆和秦似,居然熟识,他原本以为季旆出现在王府,是因为接到了自己从江南回来的消息。 “殿下和秦似相识?” 季遥有些难以置信,秦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季旆? 是北月!北月是季旆的人! “何止是相识,再者,秦似既是孤表嫂,相识,不为过吧?还有,表兄,你该谢谢孤,帮你在你那小妾手里保全了表嫂的名声,而且这事已经牵连到了孤身上,孤只杀了你那小妾两个丫鬟,已经算是给你莫大的面子了,就别再想拿陛下二字来给孤施压了。” 季遥脸色一变,脚下有些不稳,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要踩上秦似的脚,季旆一把拉过秦似,这才幸免。 “你是说栾青是你杀的??” 季遥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旆,他当然不是不相信栾青是季旆杀的,他不敢相信的是,许莺欺骗了他,而且,他还一如既往地相信许莺。 “怎么,难道表兄觉得那莫名其妙消失的丫鬟是得了什么急病去世的吗?还是说回乡下看望父母去了?别吧,表兄怕不会是一个这般容易被人糊弄的人吧?” 不待季遥回答,季旆接着道:“不过也不奇怪,表兄不过听了谣言,便一口咬定红妆是表嫂的姘头送给她的,这也不难看出,表兄对那个小妾是多么的疼爱有加了!” 季遥阴沉着脸不再说话,秦似想起什么,让季旆在那等自己片刻,她慌忙跑回了栖悟苑,看见赵鄞呈和一个没有见过的男子在院中和北月他们说着话。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似一阵风似的飘进了屋子里,又一阵风似的飘出了那个没了门的院子,忘了自己还在讲话。 赵鄞呈看着那道红影极速的消失,拐了拐北月,“北月,你说殿下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唐宁抬头看着赵鄞呈,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赵之敬?” 随即几人一阵笑,赵鄞呈特委屈的揉揉鼻子,自己那叫合理担心,殿下干的冲动事,到现在还少吗? 秦似风一般的拿了纸笔朱砂回到季旆和季遥面前,这会季遥的脸色已经不像方才一般难看了,转而变得有些惨白,但秦似并不想管季旆到底和季遥说了什么,她现在只想季遥能写下休书。 “写吧表兄,反正你无心与堂嫂继续做这假夫妻,何必让她占着你这正妃的头衔,还空惹你那小妾心生妒忌呢?放表嫂离开,那个小妾自然就是你的正妃,这不是你们最喜闻乐见的结局吗?” 季旆拿过秦似手里的纸笔,来到一旁的石桌上铺开,顺手把朱砂也磨晕开来,季遥这会是想写也得写,不想写也得写,季旆说过,只要今天他在,自己就别想再把这件事情往后搁! 季遥不得不怀疑季旆是得了季风的消息,还是季旆看上了秦似?若是前者,那么他对季风仅剩的一点父子情谊就这般烟消云散,若是后者,倒也是有趣。 一个是皇家血脉,如今还坐于太子之位,钟情于一个成过亲有过夫家的女子,天差地别的身世,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季家的江山? 此时和季旆逞英雄只会对自己以后的计划产生不利的后果,既然季旆喜欢,那么自己就送这个人情过去便是了,免得这人三天两头的把目光放在王府上。 季遥洋洋洒洒写好了一直休书,按好了手印,将休书扔给秦似,“秦似,休书给你,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 秦似巴不得和季遥一刀两断,她早就想离开王府了,但是苦于一直没有从季遥手里拿到休书,这次在季旆的帮忙下拿到了,秦似别提心里有多雀跃了。 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是什么表情,季遥看着秦似快要开出花来的脸,莫名的心底一钝。 “离开了我,这么开心的吗?当初你求你父亲想要嫁于我为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离开我的时候你会这般的开心?” 季遥的话使秦似心里一顿,心想,我那时候不过是真心错付,跟一个被你们害死过的人谈感情,你当我是猪还是你自己是猪?虽然我觉得许莺才是猪!! 秦似被季遥抓住了手腕,季遥劲头大,秦似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她奋力的想要挣脱,却无果,季旆也不准备帮她,而是坐到桌边,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场三个人的闹剧。 不远处假山后的那抹身影,怎么可能躲得掉季旆的察觉。 许莺看着季遥牵着秦似的手,心里的妒忌开始漫天的横生,她紧攥着双拳,目光里满是恨意。 季旆很是惊叹于女子的妒意,许莺周身散发出的恨意,他只有在三四岁之时,在那些互相残害的妃嫔身上见到过,一眼见到,再也无法抹去。 “季遥,你究竟想说什么?极不情愿把我娶进栖悟苑的是你,把我扔在栖悟苑自生自灭的也是你,任由下人对我这个王妃吆五喝六的也是你,允许许莺几次三番害我的也是你,怎么,你真要我在许莺手里丧命了才肯放我走吗?” 季遥的手松动了一下,秦似立 分卷阅读115 马甩开跑到季旆身后,季旆斜眼看了看秦似,心底觉得莫名好笑。 “季遥,你枉为君子,我当初想要嫁与你,不过是因为年幼时的一厢情愿罢了,念你救过我一命,才痴心错付,现在看来,我倒是宁愿那场大雪直接把我埋了,而不是让你把我救了出来!” 季旆心里猛地一怔,他回过头,看着秦似那张气鼓鼓的脸,生出了无比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她。 季遥一阵莫名其妙,他不记得自己有救过秦似,更不曾在大雪天里外出过,他不想去纠结这各种缘由,他拿起桌上的墨砚,摔了出去。 季旆看见,假山后那道身影离开了。 好戏,也许才刚刚开始。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中秋节快乐啊。 第39章 水上飞 — 季旆站起身, 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便带着秦似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一座假山也顺势倒地,一阵灰尘起浮过后,原本站在那的人, 已经不见了。 季遥回到烟升苑时许莺正躺在摇椅上,手里端着石巧刚刚从厨房端来的鸡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莺莺,我来喂你喝。” 季遥拿过许莺手里的碗和汤匙,细心细致的给许莺喂鸡汤。 “莺莺,等你肚里的孩子安稳下来,我就让母亲将正妃之位, 正式冠之于你。” 许莺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慌忙站了起来, 神色无比的慌张与内疚,“王爷, 那姐姐呢?姐姐怎么办?她会不会是刚刚惹你不开心了?王爷,姐姐就是那样的脾气,你让着她点就是了,何必与她斤斤计较呢?” “这些事情你就不必关心了, 我已经给了她休书,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再也无干无系,你就安心在府里养胎,做你的广平王妃,剩下的,我都会处理好的,给你无尽的荣宠与爱,你就只需要给我添个小肉球便可。” 季遥捏捏许莺的脸颊,许莺娇羞的靠在季遥怀里,心里却还盘算着要如何让秦似身败名裂。 季旆和秦似同时来到栖悟苑的时候,赵鄞呈发出了长长的“哇哦”,被北月给了一拐子,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朝季旆走去。 “殿下,那戚世宏已经让凤栖遥给关天牢里了,要现在过去吗?” 季旆摇摇头,“让他自己审,你们先帮秦似搬家吧。” 说完又觉哪里不太对,“之敬,这女子与丈夫和离之后,一般都是回的娘家吧?” 赵鄞呈心想,不回娘家难道她去住桥洞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答。 “是的,一般情况下是,但也不排除娘家嫌弃女子被休,不让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她那哪是被休,明明是她休人家。” 季旆低喃一句,赵鄞呈疑惑的看着他,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殿下,你说啥?” “没你事,先去大理寺。” 季旆不再和赵鄞呈废话,这次没从院墙里翻出去,而是带着赵鄞呈和唐宁直接从王府正门走了出去。 半道上遇见了季璇和王宦诗,季璇心里大喜,王宦诗心里却是大惊,但季旆现在的心思全在了戚世宏身上,径直绕开二人离开了王府。 季璇扶着王宦诗来到了烟升苑,季遥正在哄许莺,两人一进前殿,许莺想要起身去给王宦诗请安 ,季遥伸手将她按在了摇椅上,示意她不必过去。 王宦诗被北月伤到之事早已传到了季遥耳中,但因为江南之事他无法抽身回京安,再者,北月是季旆的人,还牵扯到季风,他不得不小心隐忍。 “母亲,身体可好些了?” 季遥将王宦诗扶到椅边坐下,眼神里的担忧是没办法装出来的,他双手交握在王宦诗的双腿上,言语之中满是歉意,他虽不喜王宦诗这般性格之人,但这么多年,她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亦伟大,亦悲哀。 “好,身体好了,可是心上的,好得了吗?” 王宦诗脸色一如既往地差,石巧见状又盛了一碗鸡汤过来,王宦诗瞅了一眼,抬手打翻了石巧手里的碗,汤洒了石巧一身,石巧慌忙跪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得王宦诗不开心。 许莺脸色好看不到哪去,她来到王宦诗面前跪下,“婆婆息怒,儿媳怀有身孕之事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的,并不是儿媳有意要瞒着婆婆的。” 王宦诗脸色稍缓,让季璇把许莺扶起来,又让莫夏去找柳嬷嬷给许莺准备些补品送到烟升苑来,莫夏慌忙离开,生怕自己会和石巧一样被莫名迁怒。 “母亲,再忍忍,等到时机成熟,就不必再如此了。” 季璇听后心里一个咯噔,她拉住季遥的胳膊,神色凝重的问道:“哥,你说的是什么时机” 季遥皱眉,撇开季璇的手,“话说璇儿,你也要及笄了,可有哪个世家公子入了你的眼若是有,哥替你去会会人家。” “哥,我问你话呢!” “好了,你先带母亲回释寒苑休息 分卷阅读116 ,或者我命人把你们送去静安寺,去那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吧!” 再有五天便是百花盛宴,这个机会季璇又怎会放过,她当即扭头就走,廖兰连忙跟着季璇离开。 季遥看着离开的季璇,心底有哪个地方痛了一下。 她和自己一样,基本没有感受到过来自父亲的爱,他们的父亲,把满腔的爱给了这江山,给了那个名为季怀拙的孩子,却不肯分他和季璇半分。 都说长兄如父,自己尽自己的能力去给她富足的生活,却忘了问,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王府各苑的下人都看着栖悟苑的几人忙里忙外的搬着东西,有的好奇过度,甚至跑栖悟苑看热闹去了,几经追问之下,才从嘴巴没个把门的红妆那听说,王爷和王妃和离了。 消息一传出,人人唏嘘。 有替秦似感到解气的,也有觉得秦似不始抬举的,也有觉得可惜的。 秦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搬去哪里,回侯府吗?还是去何处 季旆离开后不久,唐静便来到了王府。 他先去见了季遥,毕竟这王府的主人是季遥,登门拜访虽说为的是其他,不和主人家打声招呼,未免太过失礼。 唐静是季旆怕秦似去无可去,便找来让他去先去侯府和秦涔说明原因来的,但他没料到的是,秦似非但没有回侯府,还去找了夜疏影借了一处小宅院安了家。 那院子里就两三间屋子,秦似把她用来调香的工具都堆到了一处,东西一多,人就容易手忙脚乱的,北月和红妆去找了一辆马车,把秦似在栖悟苑的所有家当,都搬进了这个稍有些寒碜的小院里。 唐静负手转圈看着这破样,心想,殿下看见了会不会扒自己皮可是他扒自己的皮作甚? 唐静想不出理由来。 北月从唐静那敲来了些银子,去找了几个木匠来帮忙收拾这屋子,顺便修修房梁,再准备给秦似盖一处调香用的小亭子,自己顺手把那已经快要掉了的木门拆了,让木匠重新裱了框,装上。 这处小院原本是夜家拿来给投奔于他们的亲戚住的,只是那亲戚住两天又走了,夜家也便没再差人打理这小宅,宅院便闲置了下来。 秦似一离开王府就先去夜将军府找了夜疏影,夜疏影一见自己的好姐妹终于脱离苦海,不等夜夫人发话,去找了长兄夜廷煜直接把这破宅子的地契拿来给了秦似。 夜廷煜带着自己找来的工匠到那处宅院的时候,北月找来的人已经在哼哧哼哧的各自忙活了,他并未觉得哪里尴尬,而是让自己带来的人也加入了这场休整之中。 夜疏影一见自己哥哥也来了,戳戳身边的秦似,“似儿,我哥对你的心可真是日月可鉴,想当年他为了你,拒绝了多少大家闺秀,原本我以为你嫁入王府之后这人就放弃了,但是你看看他看你的眼神,哪像是曾经放弃过你的人?” 秦似有些窘迫的笑笑,推开夜疏影,走上前去。 “夜公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夜廷煜为人温和有礼,翩翩公子如玉说的便是夜廷煜这般男子。 “似儿妹妹,还是称呼我为廷煜哥哥好一些,既然你已经与季遥和离,就不必再与我这般生分了。” 温吞的语调一如从前,秦似想起来,自己和夜疏影大概八九岁的时候,夜疏影说要给自己表演一个绝活,叫水上飞,不需借助船只便可在水面上自由的行走,自己还傻呆呆的信了夜疏影的鬼话,跟着去了莲池边上准备看她表演。 怎知这水上飞到了夜疏影身上就变成了水中游,几个扑腾之后,秦似不见了夜疏影的影子,她忘记自己也是旱鸭子的现实,一头扎进水里做了一对苦命的姐妹,幸而夜廷煜不放心跟了出来,否则一个没表演成水上飞,一个没看成,还得丢了性命。 从那次之后,夜廷煜对秦似就百般的好,兴许是感激,兴许,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夜廷煜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他就站在那,你也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也许这就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上乘之品吧。 一袭水蓝衫让他平添了一抹淡淡的冷色,却依旧温润。 秦似朝夜廷煜福身,“多谢廷煜哥哥记挂,似儿有幸离开了那牢笼之中,只怕往后要麻烦廷煜哥哥的地方还很多。” 夜廷煜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后头蹿上来的夜疏影给打断了。 “麻烦什么麻烦我哥恨不得你天天麻烦他,你看他那样,哪像是嫌麻烦的样子?” 夜廷煜被夜疏影点破心事也不尴尬,弱冠之龄已过,心智也早已成熟,面对这样的事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如涓涓流水一般,顺其自然。 倒是秦似被这两兄妹一左一右看得满脸通红她有些窘迫的扯扯自己的衣袖,转过身去,“时鸢,你先过去烧壶热水,给夜公子和夜小姐泡杯热茶。” 时鸢应了一声,连忙翻出茶壶,去隔壁林大妈家要了壶干净的水,烧上热水。 夜廷煜的眼神还是停留在秦似身上,秦似感觉自己浑身就 分卷阅读117 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烫,她走到那个有些破败了的石桌边上,坐到唐静对面,两只手不安的绞弄着。 “秦小姐,唐某虽知人私事不多问之理,但是现如今唐某还是想要多问一句,这夜公子,对你似乎情有独钟?” 唐静看着夜廷煜看秦似的眼神,只觉这人眼里的爱,实在是太浓了些。这种眼神他只在唐欣荣看宁静的时候看见过。 “唐大人什么时候对夜某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了呢?” 夜廷煜一脸温煦的笑,翩翩然的坐到了唐静身侧,唐静身子一僵,早知道不该多问的。 唐静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夜兄,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你不来,我便无恙。” 唐静脸色跟着一僵,多少年了,这人揶人的毛病还没改。 唐静与夜廷煜是昔日同窗,因为两人性格内敛又不喜说话,偏偏又是绝尘之姿,于是被其他同窗封为了京安双美。 一美夜廷煜,二美唐佩樊。 想起这个称呼唐静就头大,但夜廷煜道不为所动。 一个称呼而已,别人爱怎样怎样,于我无伤无害,何必记挂过多,记挂得多了,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这句话,是夜廷煜用来安慰同窗好友唐佩樊用的。 唐静差点气吐血,你这么一说,是拐弯抹角的说我唐静小肚鸡肠了呗! 后来两人一人从了医,一人做了纨绔俏公子,交集开始少了,但情谊始终还在。 这些年来唐静为了季旆身上的毒忙得晕头转向,夜廷煜暗中也帮了他许多,讲道理,唐静觉得,夜廷煜这个朋友其实真的不错,就是有时候嘴欠。 “哥哥,唐大人,我很感谢你们在似儿“乔迁”之时来帮她,但是你们若是想在这里咬文嚼字的互相揶揄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去骊山书院的好,大家也好乐一乐,似儿和我现在忙得要死,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 夜疏影看出秦似的窘境,她虽然很希望秦似可以做她的嫂子,但是她也不想让夜廷煜追秦似追得这么紧,她想要看到秦似肆无忌惮的笑,毫无保留的哭,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尴尬至极。 唐静对夜廷煜这个妹妹那就是敬而远之,一个哥哥安静如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妹妹话多如鹦鹉,一整天叽叽喳喳的也不见消停。 要是被夜疏影缠上,她能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一天到晚的不停歇,况且这人还会武,唐静心想,要是自己这副小身板落夜疏影手里,怕是她还没开始折腾,自己先扛不住了。 夜疏影正是时候的搅了局,把秦似拉到了一边,两人一人拿了一个木盆,去打了盆水在屋里撒着,夜疏影被灰尘呛到骂声不断,直到骂不动了,把木盆往地上一扔,顺势往边上时鸢刚刚擦过的椅子上一座,二郎腿一翘,一个糙老爷们惊现于秦似眼前。 “我说似儿,这地方太破了,你看那么多灰,房梁上还有那么多蜘蛛网,要是再来个老鼠什么的,这地方也太恐怖了,你快让时鸢收拾收拾,和我回夜府,我那还有房间,给时鸢住一间,你和我睡!” 秦似有些哭笑不得,她放下木盆,把夜疏影扔了的木盆捡起来,“疏影,我住这是有自己的考量,你别忘了,我还有个疼我的前公公,我和季遥许莺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哪能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夜疏影抬头又低头,忽而大笑起来,那个文文弱弱温温柔柔需要她来保护的秦似,终是在广平王府那个破败的小院里,被磨出了棱角,也被磨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秦似还是秦似,她最喜欢的秦似。 第40章 夜廷煜 — “行啊姐妹, 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甘心被那许莺抢了正妃之位, 怎么说当年那季遥也是你心头的白月光, 我就说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拱手让人呢?” 夜疏影嘴角挂着一丝得意,以前是因为秦似作为不得宠的广平王妃,母亲不让自己去王府找她,如今她与季遥已经和离, 甚至搬出了王府,那自己来找秦似,母亲管不着了吧? 秦似笑笑,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都是狗屁,死过一次,她想明白的又岂止是人间情爱。 她拿起木盆继续洒水,夜疏影见秦似脸颊上渗出的细汗, 心想,要是兄长能在秦似嫁入王府之前就将她娶回了夜家, 兴许她就不用这般的累了。 兄长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疼! 自己也会! 小院里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夜廷煜和唐静却在树荫下躲着凉喝着茶, 互相伤害。 大理寺天牢里,戚世宏看着脸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不寒而栗,他知道这人是季旆,不止一次闻过其人, 但却是第一次见此人。 季旆坐在狱卒端来的椅子上,修长的手中轻捏着自己的下巴,玩味的看着面前跪着的戚世宏。 经过双方长久的沉默, 戚世宏终于受不了了。 正当他要“招认”,季旆带着一干人离开了。 戚世宏懵了,被狱卒扔回了 分卷阅读118 牢里,继续对着那一方天窗打腹稿。 季旆在戚世宏这耽搁了些时间,他倒是觉得自己是有些低估戚世宏这人了,不过这人居于一位长达十年之久,可见其耐心度也不可小觑。 凤栖遥原本在处理大理寺内务,被童潇请到了天牢,和季旆颇有默契的对戚世宏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审问。 从事刑政多年,他也懂得逼人招认,不如从心理上,让对手溃不成军。 凤栖遥送了季旆离开大理寺,自己回了内屋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刚抬脚走两步季旆停下来了。 唐宁和童潇两人面面相觑,殿下怎么不走了? 赵鄞呈看出季旆的心思,他拍拍唐宁的肩膀,让他和童潇先回玄镜门。 两人依言离开,季旆抬脚朝秦似的小院去。 他在心里说道:“唐静应该在那,让他给自己开一副安神药今晚应该能安睡。” 赵鄞呈跟上季旆离开的脚步,心中暗想,殿下莫不是对秦似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季旆到的时候,唐静正和夜廷煜争执着什么,两人一见到季旆,止住话题,上前问安。 季旆看了一眼夜廷煜,坐到了原本秦似坐过的位置上。 “你就是那个不肯参加春闱的夜廷煜?” 夜廷煜起身作揖,“回殿下,草民无德无才,不是不肯参加,而是觉得自己无能罢了。” 季旆笑笑,“好一个无德无才,也罢,既然夜公子无心从政,孤也不便多说,但有时候,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个上上策,但是这乱世之中,又有几个能保全自身的?” 夜廷煜也不惧,他迎上季旆的目光,钱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草民不是不懂,若是他日殿下有需要草民的地方,草民自当万死不辞,毕竟这盛世,不只是殿下想要的结果,也是万民心之所向,百万将士心中所愿。” 季旆正欲开口,就被身后一阵吵闹声给打断了。 夜疏影端着空盆从房间里出来,脚下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不注意就往前倒了去,秦似没来得及抱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会水上飞的夜疏影直直扑向地面。 “哎呦我艹——!” 秦似捂眼,夜廷煜则是直接捂住了耳朵。 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能注意点自己的仪态,她难道忘了自己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了吗? “殿下,那是夜公子的妹妹,名为夜疏影,是个性情中人,还请别太见怪。” 唐静也被夜疏影脱口而出的话惊呆了,又怕季旆心生一些偏见,这样夜廷煜在季旆心中的形象也大打折扣,连忙出声维护。 “是吗?” 季旆转过脸,看见了正在扶夜疏影起来的秦似,原本在王府里见到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抹不去的霉味,但如今离开了王府,季旆觉得,她更像是一朵傲雪凌霜之后盛开的娇艳红梅。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眉不点而翠,唇不画而红,此乃人间之绝色。” 季旆轻轻呢喃,唐静和赵鄞呈竖起耳朵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赵鄞呈也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在哪,见过秦似一般。 “疏影,还不来给太子殿下请安杵在那里成何体统?” 夜廷煜看着龇牙咧嘴的夜疏影心里一阵绞痛,自己落季旆手上也就算了,这夜疏影,怎么也来惨上一脚。 夜疏影一听到“太子殿下”四字立马原地石化,秦似在季旆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他来,那一袭白衣,耀眼得很。 秦似推推脑子已经丧失思考能力的夜疏影,“疏影,快去给殿下请安啊,你不是很想见到会动的太子殿下吗?” 夜疏影被秦似推醒过来,她跑到季旆面前请了福礼,季旆的眼神却停留在她身后缓缓而来的秦似身上,夜廷煜看在眼里,心底有些异样。 走了一个季遥,又来一个季旆? 季家的人还讲不讲理了? 夜疏影小心的看着季旆的面具,试图找个破绽看看季旆的真面目,但被秦似一把拉住了,她再够,就要够到季旆脸前去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错杀了自己的好朋友。 “殿下,若是实在不适,先离开吧?” 秦似看着季旆微微抖动的手指,发现了季旆不对劲的地方。 唐静一听秦似的话,连忙拉过季旆的手,诊完脉脸色大变,他就不应该放任季旆去天牢那种破地方! “赵鄞呈,快把殿下打晕!” 赵鄞呈:…… 季旆:…… 众人:…… 唐静见赵鄞呈不动手,急得要跳脚,“你想让秦小姐这收拾得差不多得地方变得比原本还要杂乱吗?” 赵鄞呈听出事情的严重性,不等季旆阻止,手起手落,季旆便被他敲晕在了怀里。 夜疏影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惊讶,她跑到秦似身后,附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似儿,不会是我把殿下吓晕了吧?” 分卷阅读119 秦似好笑的戳戳夜疏影腰身上的痒痒肉,“你没看到是那个灰色衣裳的公子把殿下敲晕的吗?哪有你这样上赶着背锅的,说,对殿下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夜疏影不好意思的扭扭腰,“哪能啊?殿下那面具我看着就害怕!” 两人耳语之间,赵鄞呈已经拦腰抱起了季旆,唐静和北月说了一声,后者立马丢下了手里的事情跟着赵鄞呈几人离开了,红妆见北月离开,跑到秦似身边,听秦似说了缘由之后哦了一声,又继续回去帮时鸢收拾东西去了。 秦似看着红妆淡漠的反应,又想想方才唐静大惊失色的表情和赵鄞呈不顾尊卑敲晕季旆以及北月匆忙离开的种种,心想,那殿下到底是严重呢还是严重呢? “似儿,你说殿下那是怎么了?” 夜疏影附在秦似耳边悄声问道,要是让夜廷煜给听去了,这人又要说自己,“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也不是很清楚内情,再说了皇家之事,那是你我这般市井小民能探听的你再瞎打听,小心北月赐你一丈红!” 秦似戳戳夜疏影的鼻尖,余光发现夜廷煜正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她摸摸自己鼻子,指指地上的木盆,“疏影,走,我们再去打点水,把那些桌子椅子再擦一遍,完了我送你一盒我亲手调的香。” 话一出口,秦似想起了一件大事。 说好的给季旆磨的安神散,这会不知道被自己放到那个角落旮沓里了! “哎呀,完了!” 秦似一拍脑门,把木盆往夜疏影怀里一塞,连忙往放香料和调香器具的那堆杂物跑去,时鸢瞥见秦似跟东西似的在扒东西,放下手里的活计过去问她在找什么。 知道秦似找安神散,时鸢连忙往一边整齐放着的东西里翻出来一个盒子,告诉她盒子里装的就是磨好的安神散,秦似松了口气,要是自己把这东西弄丢了,那之前的劳力可就全白费了。 夜疏影看着秦似一惊一乍的,觉得有些好奇,秦似比起她来,温柔安静得太多了,如今看起来,倒跟自己开始有些像了。 她蹭到夜廷煜身边去,附在他耳边悄声问道:“哥,你是不是心里还喜欢着似儿呢?” 夜廷煜推开夜疏影,“她若看得上我,我自是欣喜万分,她若看不上我,我便祝她幸福,何来喜欢着,与不喜欢着喜欢一个人,为何要分得这般清楚若是分得太清楚,又何来资格说喜欢?” 夜疏影嫌弃地推开夜廷煜,自己拿起盆就往隔壁去了,夜廷煜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秦似,他并不想贸贸然的和秦似表明自己的心意,他知道她自有她的打算,他不想让她难做。 太阳渐渐往西走去,天边晚霞似火,归鸟散尽,林深虫鸣,秦似擦擦颊边的汗,满意地看着收拾出来的屋子,心想,现在是第一步,把自己稳住,第二步,就是把母亲和弟弟妹妹也接出来。 几个木匠手脚麻利的起了架子,按照秦似的要求,挖了三间房的地基,这天色已晚,剩下的事,明天继续。 原本热火朝天的小院落里只剩下了秦似三人,以及夜疏影和夜廷煜两人,夜疏影看出来夜廷煜的意思,便拉着秦似,去了一家小酒馆,美名其曰,庆祝秦似脱离苦海。 这京安虽大,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京安,尤其是这种饭后可以嚼舌根的事情,传播的速度更加惊人。 秦似没想到,自己和季遥和离的事情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京安,甚至出了京安。 这其中有谁在推波助澜,秦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似儿,不必介意这些市井之词,这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无多少可信度而言,再者,你看,明明是季遥与你和离,现在却传成了广平王妃是因无后而被休,试问谁人不知,季遥与你之间的嫌隙?” 夜廷煜玩转着手里的酒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秦似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生气还是就这般平淡。 “哥,说好的给似儿庆祝,你说什么风凉话呢?再说了,我的似儿那可是京安小三绝,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广平王爷算个狗屁!就那贱人把他当成心底的朱砂痣,真是什么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儿!” 夜疏影明显很不开心,她为秦似感到不甘,这些人凭什么这么指责秦似他们是教秦似认字了还是喂秦似吃饭了?既没吃他家大米,也没晒他家太阳,这些人积极个狗屁劲儿。 “你俩都别说了,毕竟和离对于女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大家会如此关注我们的事情说明他们生活好啊,否则哪来那么多时间关心别人的事情,还有啊,疏影,女孩子,不能老说粗话,否则会嫁不出去的!” 秦似给夜疏影撕了一只鸡腿过去,让她用吃的堵堵嘴,夜疏影愤愤的拿起鸡腿就啃,仿佛在啃自己的仇人一般。 “生活好那倒是未必,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事情,在如今的南唐,其实很普遍,有的人有时间关心别人的闲事,但有的人,其实连温饱都很难。” 秦似被夜廷煜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了。 分卷阅读120 她一直都以为,如今的南唐,还是那个一片盛世、百姓安居四海安定的南唐。 见着秦似的表情,夜廷煜笑笑,“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管的,我失言了,别往心里去,有人会替我们守护好这盛世太平的,如果是他,就一定能做到。” 秦似心里又是猛的一顿,季旆的毒,是不是和这些事情有关 她抬眸,迎上了夜廷煜的视线,两股视线交汇又散开,秦似眼里的担忧,没能逃过夜廷煜的眼,他知道她知道他说的他,是谁。 第41章 真相 秦似几人在酒馆里各怀心事之时, 东宫里的人却是手忙脚乱的。 赵鄞呈抱着季旆的身影太过醒目, 未出片刻, 官雪冷那边便接到了消息,兴许是觉得对季旆有所亏欠,凤辇直接从翊坤宫到了东宫来,但赵鄞呈和北月一人一边, 站在南苑入口,除了唐静,无人可入内,连手掌凤印母仪天下的官雪冷都不能踏入半步。 季旆的身体状况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晓,他人若是知晓了去,会对以后产生不可忽略甚至致命的影响。 所以外界的人知道季旆身中奇毒,但不知道有多严重, 忌惮加野心,有些时候, 很难平衡。 唐静下针的时候,手不禁有些抖, 他在季旆的脸上身子上来来回回的施过无数次的针,明明熟烂于心的穴位,他开始有些迷茫无措。 一直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两年, 殿下真的能熬过去吗? 赵鄞呈和北月拦下了官雪冷的凤辇,官雪冷也不恼,在北苑落了身, 等着唐静穿来季旆的消息。 夜色越来越浓重,赵鄞呈几次来到东苑劝官雪冷先回翊坤宫休息,等季旆醒了他会派人前去报平安。 官雪冷的眸色渐深,赵鄞呈第五次进来的时候,她起轿离开。 赵鄞呈看着离开的凤鸾,眼底浮现一片肃穆。 他转身回了南苑,继续和北月做一对苦命门神。 再怎么冷清的夜色也压不住两个人心底的浮躁,两个人同时转过头,互相望了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 “北月,你说,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突然来东宫了?殿下中毒少说也有五年之久了,期间毒发无数次,连唐静都差点自缢了,那那时候,她为什么不来看看殿下?” 北月自己也有相同的感受,其一,殿下是嫡长子,南唐向来都是立长不立贤,当然,殿下配得上所谓“贤”字,自幼就被立为了太子,并不是德不配位。 其二,皇后与殿下是亲母子,自己的亲儿子受伤中毒,没理由五年来无一声问候,在这天却突然跑来了?其三,殿下还有个亲弟弟,十一殿下,季琮,今年八岁,一直都陪在皇后身边,论亲疏,似乎十一殿下和皇后娘娘更亲一些。 北月将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之后,全身一股恶寒。 他并不想那样去猜测官雪冷和季旆之间的关系,但是除了那般,又能作何猜想? 季旆五岁便离开了京安,并不在官雪冷身侧长大,他长于山林之间,自然是无比厌憎宫里的那一套,性格也开始变得随性洒脱无拘无束,更不令人管教。 他和官雪冷之间的温度一降再降,兴许已经到了冰点了。 赵鄞呈看着北月若有所思的脸,抬脚踢了踢他的腘窝,北月不小心往前一跪,赵鄞呈立马叉腰:“北月兄弟,为何要对我行如此大礼?” 北月气结,他有时候是很羡慕赵鄞呈这般乐观的心态和苦中作乐的本事,但是但凡有人想得少一些,就有人要想得多一些,他知道赵鄞呈并不是没心没肺,而只是想告诉他,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别忘了,你还有个好兄弟。 “之敬,谢谢你,但我现在不想开玩笑,你说的固然有理,但是你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单凭殿下和皇后的关系就去做定论,似乎不太妥当。” 赵鄞呈颔首,他低声道:“今日我将殿下抱回来的时候,过的是玄武门,玄武门定是有皇后的人,其实不止玄武门,像皇后那样的人,哪个地方没个眼线,除了我们这没有,我原本以为皇后是真的因为爱子心切,但我刚刚从她的眼神却发现了,一种,很安心,换个说法,就似乎很乐意见到殿下这样的境况一般。” 北月正欲接话,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唐静一手一边一记爆栗敲了过去,“殿下刚刚平稳下来一些,你俩跟麻雀似的在这里喳喳喳喳干什么呢?” 两人吃痛的看着唐静,莫名默契地转过头,不理他。 “嘿,我说你们两个,跟苍蝇似的嗡个没完,我管管你们的权利都没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叫扰民我可以告官的!” 赵鄞呈睨了唐静一眼,“刚刚还说麻雀喳喳喳呢,现在怎么变成苍蝇嗡嗡嗡了?” 北月也学着赵鄞呈睨了唐静一眼,“告官告什么官,你就是官,你还要告哪去?” 唐静:……这俩人莫不是傻子? “快滚,殿下需要安静,还有,去叫小桂子准备药浴,一会殿下醒了直接药浴,不然 分卷阅读121 我没办法在七月十四夤夜安定好殿□□内的红妖,到时候你们玄镜门的全部上,也未必拦得住他!” 唐静一人一脚把赵鄞呈和北月踹开,两个人摸摸屁股离开了南苑,唐静瞬间颓然了下来,他坐到门前的青石阶上,捂脸叹气。 这药浴,怎么就不管用呢? 就算是自己医术不精,但这药也不可能药力不够啊?难不成这药还有自我意识,保留了一部分药力? 唐静想到这,霍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西苑而去。 如果这问题不出在药上,那么,肯定出现在人身上。 坐在西苑院里回顾往昔的赵鄞呈和北月见着唐静过来,心想殿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正欲说话,便瞧见唐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两人勾勾手,两人虽莫名其妙,还是跟了上去。 “负责药浴的一直都是小桂子吧?” 赵鄞呈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不是小桂子难道是自己? 唐静翻了个白眼,“殿下的身体一直没有多少起色,但是你们想,就算我是个庸医,但那方子,是唐欣荣和安颜路一手琢磨出来的,没道理一直没有效果。” 赵鄞呈和北月互相看了一眼,一人飞身上了房顶,一人则是敛了声,往烧水的房间边上走去。 房顶上的北月挑开了一块黄沥青瓦片,正好看得到忙活着的小桂子。 但是从北月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小桂子是否真的往药汤里放了什么东西。 赵鄞呈这边却是不同,他直接挑了视野最广阔的地方,他就站那窗边,直勾勾的看着小桂子。 小桂子以为两人还在院子里谈天说地,见火势生得差不多了,立马拿出藏在袖笼中的药粉,尽数洒了进去。 赵鄞呈手中的钢珠一起一落,小桂子的手掌直接被打出了个血淋淋的洞。 小桂子尖叫一声,赵鄞呈已经闪身来到了他面前,眼见小桂子就要咬舌自尽,赵鄞呈眼明手快的撕了自己一块衣角塞进了小桂子嘴里,顺势将人打晕了过去。 听到动静的唐静跟着跑了进来,见着面前的一幕,心中余悸阵阵。 为何之前自己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 北月从他身后进来,拍拍他的肩膀,“佩樊,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之敬的错,错就错在,我们用错了人,信过了人。” 赵鄞呈麻溜的把小桂子捆了起来,唐静折回去拿了迷迭散被小桂子灌了下去,他可管不着小桂子留下什么后遗症,没当场弄死他,只是因为这人可能还有些用处。 等三人重新熬了好了药汤,季旆已经醒了良久。 他想翻个身,但是眼看着身上这么多细长细长的针,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但是唐静这个死人死去哪了?他腿有些麻,想下榻活动活动。 等了半天,等来了直接把浴桶抬进了寝殿里的赵鄞呈和北月。 “北月,你怎么在这?” “……” 北月突然不是很想理季旆,我一心担忧你,你一心不知道我担忧的啥? “殿下,你先看看这个!” 赵鄞呈二次进来,把昏迷的小桂子扔在了寝殿门口,唐静正在帮季旆取针,季旆无暇看,让赵鄞呈直接说。 赵鄞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的重述了一遍,也将自己对官雪冷的看法一并告诉了季旆。 季旆听到官雪冷居然在东宫待了良久之后,笑了笑,“那孤还真的得感谢一下皇后娘娘,北月,你去吩咐膳房的人,明早做一些莲花酥过去给皇后,就说是孤感谢皇后娘娘的抬爱。” 北月颔首,又道:“殿下,要不别让我回秦小姐那了,你身边只有之敬,属下不放心。” 季旆摇摇头,当即否了北月,“她那边需要有个人待着,不然孤不放心,再者孤身边何止之敬一人,待明日开始,镜之队剩余的人都会入东宫,你无须挂心。” “殿下,你与秦小姐之间的交情下官无从知晓,但是北月的能力殿下你也知晓,让他继续留在秦小姐身边,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唐静一边把赵鄞呈和北月往屏风外敢一边跟着往外去,心想,这秦小姐和殿下究竟有过什么过往让殿下直接把北月留她那了?如今这个情况,他自己比秦似更需要北月才对啊? “孤受皇叔所托,要照顾好表……秦似,北月在她身边也有些时候了,会更合适一些,要是佩樊你觉得你想去,那换你去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你有危险,唐宁会去救你。” 季旆褪了里衣,踏进了浴桶里,周身传来的热度告诉他,他还活着。 这次是被赵鄞呈打晕,算不得是蛊毒发作狂躁之后体力不支而晕厥,算一算,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若是自己真的没能挺过去,又该当如何?这天下,真的要易手他人? 唐静听完季旆的话摸摸自己的脖颈,心想,自己要是真混到那个地步,不仅要被唐宁救,还会被唐宁削一顿,一个文弱的书生,跑去做别人的保镖,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 分卷阅读122 夜色之下所有酒家百姓都纷纷点起了灯笼,在黑夜之中撕开了一道道圆形的口子,星星点点的。 夜廷煜和夜疏影将秦似送回了小院里,红妆和时鸢一直在门口等着,俩人面前已经落满了一地的蚊子尸体,一见秦似回来,时鸢立马迎了上去。 红妆却是有些醋溜溜的看着夜廷煜,“多谢夜公子送我家小姐回家。”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红妆言语之间的醋味,时鸢还以为红妆这个节骨眼上看上了夜廷煜,却不曾猜到红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红妆心里在想,我家小姐这么可爱貌美,你三两下就想哄走?我们家殿下为她付出的不比你少啊?你还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得美,做梦! 红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把秦似和季旆联系到一起,明明这两人之间除了人情,啥也没有。 夜廷煜听出红妆语气之间的敌意,却也不想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一二,依旧温煦的笑着,“红妆姑娘言重了,似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与疏影情同姐妹,我既是兄长,照顾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红妆很想回一句,若是夜公子真只把我家小姐当成是妹妹便好了。 但自己若是这样说,未免太失礼数,让人觉得东宫的侍从无礼仪之教。 红妆关上了院门,院里的灯笼在夜廷煜和夜疏影转身之后便亮了起来,为了庆贺乔迁之喜,夜疏影特地个秦似买了两个大红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很醒目的似字,而不是秦字。 夜疏影并不想直接回夜府,而是拉着夜廷煜往河边走去,这会天气开始渐热,河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在人的脸上,给人带去无尽的舒适。 河边有很多小孩在嬉戏打闹,两个小姑娘互相揪着辫子哇哇大哭,一旁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小男孩上前劝架,却被两个小女孩给打了回来,很快,矛盾的中心就变成了那个小男孩。 夜疏影看着那一幕笑出声来,想起自己和秦似小时候也总爱因为一个玩具或是一颗糖果而吵架,再不济就是互相揪小辫子,夜廷煜总是在一旁劝架,那时候秦家大哥秦冽也在,但他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看着夜廷煜被两个小女孩围殴。 后来秦冽从军,四人的队伍之中便少了一人,再后来,秦似生变,夜疏影身边,终是只剩下了夜廷煜这个讨厌的哥哥。 她只有秦似这么一个朋友。 用夜廷煜的话说就是,你有了这么一个朋友之后,你会觉得,再多的朋友也比不上这么一个。 夜疏影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很赞同夜廷煜所言的。 第42章 断绝关系 —— “哥哥, 你还记得那次我和似儿落水里去了吗?其实是我自己闹, 似儿为了救我才跟着跳下来的, 我怕父亲母亲责骂我,就说是俩人不小心掉进去了,嘿嘿嘿,似儿也没出卖我, 就说是两人脚下滑,想想往昔,真的是不想那么快长大,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不想,就已经长大了。” 夜廷煜不接话,就那么看着夜疏影,夜疏影觉些许窘迫, 拉起夜廷煜就往夜府回去,她想, 人其实终究要丢弃儿时的童真,一步一步迈向成熟与稳重, 期间还会舍弃许多本不该舍弃的东西,这就叫成长。 时间还是慢慢地过,离百花盛宴还剩两天的时候,官雪冷拿到了礼部送来的宾客名单。 这百花盛宴原本就是为了世家子弟而特地设立的一次集会, 目的在于交流各自的才气与见识,却不知何时变成了用来攀比的场合,她拿起名册, 粗略的扫了一遍。 “冬灵,你去东宫将殿下请来,此次关乎太子妃的人选,让他自己先看看这女眷名册,届时再做些调整。” 官雪冷看着冬灵离开之后,将女眷的名册扔到了地上,脸上从未有过的阴鸷,一旁的秋灵看得有些心惊,她和冬灵一早就侍奉在官雪冷身边,这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那样的表情。 片刻之后,见官雪冷恢复如初,秋灵捡起了名册,放在了桌上。 冬灵来到东宫时,季旆正和唐静对弈,赵鄞呈将冬灵拦在了宫道上,让她回去告诉皇后,殿下片刻便到。 赵鄞呈赶走了冬灵,回到榭台上,看着唐静被季旆咬得死死的,却还是在挣扎,心想,有意思吗? 对弈结束,唐静恹恹的,跟得了鸡瘟的病鸡一般,气势已然全无。 “殿下,下次让着下官一些,下官太难了,很快就只剩下进气没出气了!” 唐静揉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嘟囔着。 季旆笑笑,笑里满是讥讽的味道,“开局就说让你四颗棋,你偏不,惨败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唐静苦笑,这哪是让几颗棋就能解决的事情,自己压根就不会,是殿下你自己非拉着我跟你对弈的!对弈这种事情应该找老陶头!! “对了殿下,说起老陶头,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他进宫唠叨讲学了?” 唐静想起自安颜路离开京安之后,自己就没再见过陶兴朝跑季旆这来唠叨赵鄞呈是个猢狲了 分卷阅读123 。 “太傅大人啊?孤嫌他啰嗦得很,就让他回乡下待着了。” 季旆起身拿过面具戴上,负手立于榭台边上,微微仰头看着渐渐攀升的日头,“之敬,冬灵过来做什么你不准备告诉孤?” “皇后娘娘那边来消息,让殿下过去一并看看百花盛宴的名册,若是有遗漏或者多余的,也好做修改。” 赵鄞呈愣了一下,他以为季旆知道冬灵在这个时候过来会是来做什么的。 “是吗?她还真是为孤考虑,太子妃吗?” 唐静和赵鄞呈这会两人大气不敢出,北月回去了秦似身边,小桂子被秘密关押了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赵鄞呈开始有些捉摸不透季旆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殿下,现在过去吗?” “过去,当然要去,这可是为孤初选太子妃的重要日子,为何不去?若是选了个歪瓜裂枣来,你娶了?” 赵鄞呈立马摇头,他虽然不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公子哥,但起码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歪瓜裂枣什么的,还是给唐静或者北月得了,他赵鄞呈可是无福消受。 “那现在过去?” 赵鄞呈试探地问道。 “自然是现在,你以为翊坤宫那位,像孤这般有耐心?” 赵鄞呈哑然,心想,我也没见殿下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季旆和赵鄞呈来到翊坤宫时,发现季琮也在,季琮见季旆到了,连忙将手中的名册放回了原处,规规矩矩的起身和季旆问安。 季旆虽不喜官雪冷,但气度也未小到针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况且这人是这世界上,与自己血缘最近的唯一一人。 “怀思,坐到孤身边来。” 季旆朝一旁站着的季琮伸出手,季琮犹豫半分,随即坐到季旆身边,被季旆选择无视的官雪冷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季旆早已厌烦的笑,看着兄弟情深的一幕。 兄弟情深不知真假,但那笑容,毫无感情可言。 “太子哥哥,方才怀思听母后说,这次百花盛宴是给太子哥哥选太子妃的,是不是真的啊?” 季旆将名册打开,一边扫过名册上的名字,一边和季琮搭话,“是啊,母后何时骗过怀思了?待孤娶了太子妃,怀思你便有太子嫂嫂,要记得常来东宫玩玩。” 季琮仰头看着季旆的面具,心底虽有些害怕,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正因为是他,季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欣喜之余,季琮心底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他亦知道季旆和官雪冷之间的关系,刚刚季旆那么做,明显就是给官雪冷难堪,要知道他那东宫,连皇后都不能轻易涉足。 “太子哥哥,许久未曾听你给我讲学了,若是下午有空闲,可否给怀思讲讲学,那些夫子讲的都太通俗烦闷了,比不上太子哥哥的才学。” 季琮鼓起勇气,他打心底里喜欢自己这个亲哥哥,但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似乎并不是很待见他。 总是给他一种若即若离之感,就像山间的迷雾一般,缥缈虚妄,看着真实存在,可是你若想要伸手去抓,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可以啊,等孤将这名册看一遍做些补充和剔除,就带你去国子监,还是你想去骊山书院,都行,反正今日孤无事,闲暇得很。” 季琮一听小脸乐开了花,他又提了个要求,想要尝尝东宫的莲花酥,季旆当即便让赵鄞呈带着季琮去了东宫,秋灵冬灵眼明的退了下去,顺势掩上了房门。 季旆扫完一遍,合上了名册。 “不知母后有何建议?可否给儿臣指点一二?” 官雪冷轻捻指腹,嘴角带笑,“这太子选妃,自是太子说了好便好,别人的说辞,又能左右多少殿下的心思呢?” 季旆拿起一旁的笔,顺势在名册末尾,添了两个名字上去。 “也是,既是孤选妃,那孤选任何人,父皇母后都无权干涉,母后所言,可是这个理?” 官雪冷看到季旆写下的名字,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秦似、秦然。 一个从广平王府被休,一个寄居在宁国侯府后院的暗珠。 他想做什么? 季旆看着官雪冷的神情,嘴角滑过一丝冷笑,既是自己选妃,却早已暗中将太子妃人选定了下来,官家之女,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母后别误会,秦似和秦然二人均未及笄,再者,秦似虽已嫁入过广平王府,但想必您也知道各种缘由,儿臣将她写入宾客名单内,是一件值得母后动怒的事情吗?” “自然是不值得,只是本宫希望殿下能明白,就算你与秦似有什么交情或是其他感情,她不过一枚弃子,殿下是南唐储君未来天子,那样的人,何德何能手掌凤印母仪天下?” 季旆皱眉,自己没说要让秦似做自己的太子妃啊?也没说过要让她做皇后啊?再者,这皇位能不能到自己手里还真不好说,自己不过是觉那名册里自己认得的人不多,若是到 分卷阅读124 时候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很尴尬? 见季旆不言语,官雪冷自以为猜中了季旆的心思,她接着道:“将来能与殿下共进退的,不应该是秦似那般出生的人,还请殿下明白,皇家血统,是不可以被玷污半分的。” 季旆心底冷笑,他有时候真不懂官雪冷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他从小与她分离,自是没有体会过多少来自母亲的爱,加上回京之后,官雪冷心思只在季琮身上,久而久之,心里抵触的情绪越来越浓重,最后变得像现在这般,讲句话,都剑拔弩张的。 “儿臣告退。” 季旆不想和官雪冷谈论所谓皇家血脉,他起身甩袖便要走,官雪冷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可以放任自己堕落,但怀思与你不一样,以后,劝你离怀思远一些。” 季旆回过头看着官雪冷,“母子关系,当真就此结束今天,你终于说实话了。” 官雪冷心中一顿,垂下眼眸,“本宫从未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多谢,孤也从未有过你这般母亲。” 季旆来到门边,门顺势而开,秋灵和冬灵两人被季旆身上的寒气吓得不敢动,直到季旆离开了翊坤宫,两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进了前殿去。 官雪冷的脸上没有怒气,反而满是笑。 这回,她可以跨越自己内心仅存的那点愧疚了。 —— 秦似搬去的小院子已经修缮得完整起来,她叉腰站在木匠赶工出来的那小屋子面前,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要是母亲和弟弟妹妹也在这,就好了。 原本说好的离开王府之后就带他们离开京安,但是她好像没有那么快攒够带他们离在别处安家的银两。 时鸢和红妆去了城外的山上,时鸢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香料炼香,自己现在只能多调香,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躺在院中树荫在的北月翻了个身,朝烈日下站着不动的秦似说道:“小姐,季璇来了。” 秦似惊讶的朝院门看去,果真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季璇带着廖兰来了。 “她来干嘛?” 北月摇摇头,闭上眼,心想,可能是因为殿下帮你太多,季璇心里不平衡来找麻烦了? 在秦似疑惑之际,季璇已经进了门。 “秦似,你真不要脸!” 秦似:...... 北月:......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一个被我哥哥休了的女人也妄图想要去参加百花盛宴,我看你是抱着殿下的腿哭了三天三夜才求来这帖请柬的吧?你怎么脸皮那么厚呢?” 季璇一阵呱呱呱的说得秦似脑门子晕乎乎的,但她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季璇话里的重点。 自己,季旆,百花盛宴请柬。 所以说自己是被发放了百花盛宴的请柬?可自己没收到啊! “不是,季璇,你一会说我不要脸,一会说我厚脸皮,那我这脸,有还是没有?” “你!” 季璇被秦似一句话噎住,瞬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哼,你以为你的身世你能拿到请柬,若不是因为殿下.....” 秦似打断季璇的话,“季璇,我就纳闷了,我都和你哥和离了,你还来这缠着我做什么?芳泽也给你了,我们之间的账已经清了,再者,我也没收到什么百花盛宴的请柬,我也没见过你所谓的殿下,你休要一来就含血喷人!” 北月又翻了个森,慵懒地道;“小姐,送请柬的人来了。” 秦似眼皮跳了跳,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前便来了人。 秦似接过太监递来的请柬,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秦似,我说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和你娘一样,骨子里都是贱的!” 秦似闻言,转身抬手就给了季璇一巴掌。 这巴掌力道极大,季璇被打懵了。 秦似觉得自己的手也有点疼。 “你也不赖,和你娘一样,只是个会满嘴喷粪的女人。” “秦似,我们走着瞧!” 季璇捂着被打的脸,看看一边躺着的北月,心知讨不到什么好处,拉起一旁的廖兰匆匆离开。 “小姐,你对殿下,怎么看?” “嗯” “就是你如何看待殿下这个人的?” 秦似回想了一遍自己和季旆认识的经过,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季旆这个人,对他的认识,也只是传闻中那般,尽管他救过自己,甚至多次相助,自己依旧从未去了解过他。 “其实,他也没传闻中的那么糟糕。” “传闻中?糟糕?” 北月听了秦似的话,心想,这外界的传闻,究竟把殿下传成什么妖魔鬼怪了?难道已经不是了之前的嗜血狂魔喜怒无常乖戾阴鸷了吗? “嗯,其实我 分卷阅读125 很早之前就从疏影那听过一些,因为我....你也知道在侯府的经历,就很少有机会再与外界接触,什么以杀人为乐,若是他真以杀人为乐,恐怕就不会救我了吧?” 北月点点头,原来传成这样子了,跟之前也没差多少。 只是他有些好奇,秦似对于季旆而言,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不喜与人接触的他抱了秦似一路,多次伸出援手,这次连百花盛宴的请柬也送来了。 礼部自然是不会将秦似的名字列为宾客,皇后更不可能,论皇宫里有何人会惦记秦似,也就只有季旆一人了。 亦或者是,娴妃。 许九年之长女许鸢尾。 慕容筝莫采薇几人定是会收到请柬,这几个人和秦似向来不合,这样既能免去自己直接和秦似冲突,也能推脱责任。 但是事实告诉北月,他想多了,名字就是季旆亲手加上去的,顺道还加了秦然一个。 —— 傍晚时分,炎日已经褪去了燥热的外衣,静静地往西斜去,归家的人络绎不绝,渐渐地,街上已经没了多少闲人。 这会开始热闹的,不止是家,还有那些烟花之地也是门客满盈。 唐宁和童潇二人坐在风声苑最高的阁楼里,身边的娇娥不断地递上酒来,童潇一边搂着一个娇娥的腰,一边够着去喝另一个娇娥手中的酒,唐宁揉揉被嗲晕的脑袋,爆喝一声。 “都给老子滚出去!苍蝇似的烦死了!” 几个娇娥被唐宁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跑了出去,童潇放下手中的酒樽,有些无奈的道:“唐宁,你这样子很容易孤独终老的,要知道女子是这世界上最娇贵的花朵,是需要你我用心去呵护的。” “所以你一呵护就呵护这么多?” 童潇一晒,又笑,“能者多劳嘛!” 唐宁嘴角抽了抽,“你别光顾着浇水施肥了,别忘了殿下交给我们的任务。” 童潇将酒一饮而尽,大笑起来,“唐宁啊唐宁,不过就是几个东瀛人,你何必如此紧张?” 唐宁不想再理会童潇,这人年纪不过十九,却已是万花丛中游荡的色胚,说的话简直有辱斯文,虽然自己也不斯文。 根据之前赵鄞呈从许九年那带回的消息,加上自己从江南搜集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许九年和季遥与东瀛人之间有什么阴谋,但是具体是什么,童煜那边还在查。 但是人的输赢不仅由彼此之间的实力悬殊决定,还由人的轻敌与否决定,若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下场便是惨败。 童潇还想再取笑会他们的门主,但是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使它噤了声。 “唐公子,是我。” 来人是付柳,是风声苑的主人,算得上是童潇的好友。 付柳推门而入,童潇翘起二郎腿,“付柳,怎么说和你熟识的是我,你怎么叫唐公子不叫我?” “德性!” 付柳轻推了童潇一下,正视着唐宁,“唐公子,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童潇在瞬间,看见了唐宁眼中迸发出的光,这人,太喜欢杀人了。 第43章 冲突 —— 唐宁和童潇做着世人最怕的杀戮之事, 在京安城里, 这一个晚上, 有那么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丢了性命。 夜色渐深时,秦似还在调香, 时鸢和红妆去了王大娘家清洗今儿摘回来的香料,北月则是依旧喜欢躺在院墙上瞭望远方,只是这院墙没有广平王府的那么高。 秦似来到院中,看着北月随风而动的衣袂,心想,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让北月继续留在这了,再者, 太子应该比我更需要他。 “北月。” 北月翻了个身,看着秦似, 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担心殿下?你回宫吧,这里还有红妆在呢, 我不会有事的。” 北月沉默了一会,平躺在那墙上,双手枕在脑后,“不必回宫了, 后天便是百花盛宴,我自可见到殿下,再者, 这会殿下也不需要我,他身边还有赵鄞呈他们,小姐也无需担心殿下会出事。” 秦似一时接不上话,自己倒是没担心季旆会出事,就是觉得这两天北月一直恹恹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也罢,北月,我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嗯。” “替我去一趟侯府后院,告诉我娘亲和弟妹,在等我月余,我自然会带他们离开京安。” 北月顿了顿,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小姐,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没说,现在既然已经从王府出来了,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夫人和公子小姐,被侯府大房张澜月打入了奴籍,也就是说,小姐若是想要带他们离开,必须先脱了他们的奴籍,照夫人所言,若是没有三百两,这奴籍是不可能脱的。” 秦似懵了。 张澜月!! 秦似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数十次,次次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分卷阅读126 她脚下有些不稳,北月伸手将她扶到石凳上坐好,秦似觉得头疼欲裂,她在面对许莺和王宦诗的时候还没这么头疼过。 “北月,你说,三百两,我该调多少盒香才能攒够呢?”群 号—7/86/09/98/9/5每日更新 “小姐,之前你送了两百两给夫人他们,那时候夫人也在做一些活贴补几人用,我想,你只需要再调十几盒就好了。” 北月不想破了秦似的希望,但是现实鲜血淋漓,并不是几句善意的谎言就能抹去血迹的。 “十几盒吗?” 秦似目光空洞,现实如铁锤,一锤一锤的锤击着她的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在这个现实社会里,你无权无势,就没办法活得像个人。 见秦似不再言语,北月踮脚而起,站在院墙上,“小姐,我去侯府一趟,看看夫人和小公子他们,你且先去和时鸢他们一起在着,我会很快回来的。” 北月来到侯府后院时,侯府一片灯火通明,他站在暗处的院墙上,看着侯府里的动静。 想来也知道会是什么事,秦似和季遥和离之事侯府的人自然早就得了消息,但是张澜月能忍到现在才生事,北月不禁有些佩服这人真是会挑时间。 侯府前院聚集的不止大房的人,二房的人也在,二夫人名为姬雪凌。 宁国侯秦涔膝下一共八子,大房张澜月下为长子秦冽,二女秦荫,三女秦玥,二房姬雪凌下为五女秦雪,七子秦榭,三房赵飞骊下为四女秦似,六女秦然,老幺秦辞。 今晚在前院的人,除了建宁将军秦冽和宁国侯秦涔以外,无人缺席。 赵飞骊和秦然秦辞跪在院里,张澜月吆五喝六的在叫骂着,姬雪凌脸上满是惊恐,在这个家里,除了秦涔和秦冽,张澜月就是绝对权威,为了保全自己的两个孩子,她从不敢和张澜月大声说话,张澜月让她为难赵飞骊,她也只敢照做。 秦榭与秦辞交好,又十分喜欢跟在秦似身后听她讲诗词歌赋,因为这件事情,自己没少打秦榭,再后来,三房被赶入了后院,自己顺势也将秦榭送去了骊山书院,这次是因为百花盛宴,自己才将秦榭叫了回来。 怎知这一回来,就撞上了张澜月生事,自己带着两孩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北月和秦榭到侯府的时间不过是前后脚,他一进门就看见赵飞骊三人跪在地上,悄声问秦雪发生了什么,秦雪告诉他是因为秦然收到了百花盛宴的请柬,所以大娘才会如此。 “赵飞骊啊赵飞骊,你说说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住在侯府后院觉得委屈了?想让自己另一个女儿去攀高枝,好带着你和你这个蠢儿子去享荣华富贵吗?” 秦榭和秦然同龄,就比她小了月余,加上秦似的关系,自然会偏向秦然多一些,他正要上前和张澜月理论两句,就被秦雪拉住了手。 “你干嘛?你要是现在上去,大娘的矛头就会指向母亲,你读书读到脑子被驴踢了?” 秦雪拉住自家弟弟小声的骂道。 “可是大娘说话也太难听了,六姐收到百花盛宴的请柬怎么了,怎么说她也是侯府六小姐,她欺人太甚!” 秦雪摇摇头,使劲把秦榭往后拉,秦榭无奈,他也知道要是自己在这里强出头,自己离开侯府之后受苦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和娘亲。 张澜月见赵飞骊不回话,心觉有些烦怒,她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然,“秦然啊,亏你还有脸收下那宦官送来的请柬,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侯府六小姐吗?我怎觉得,这街上的乞儿,都比你像呢?” 秦辞一听张澜月出口侮丨辱秦然,立马上前扑到张澜月腿上,张嘴就咬了下去。 张澜月吃痛,赵飞骊惊呼,连忙上前将秦辞扒拉了下来,抱在怀里。 “好啊你个小孽种,敢咬我!来人,给我把这小孽种拉出去打死了喂狗!” 北月纵身一跃,来到了张澜月面前,截住了张澜月打向秦辞的手,冷笑着将她的手甩了出去,力道若是加大一些,张澜月非得当场脱臼。 “谁这么大胆子,敢夜闯侯府?门口的守卫都是饭桶吗?” 张澜月捂着吃痛的手,目光狠辣的看着北月,站在她身后的秦玥连忙上前扶住张澜月,同样满是戾气的看着北月。 “嗯,大夫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你们侯府的守卫全是饭桶,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差侯爷将这些守卫打死了喂狗,否则保不了你们安全,说不定哪个晚上,你们的脑袋就落地了呢。” 北月慢里条斯云淡风轻的说着,秦玥却是浑身一寒,北月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她怕。 秦辞一见来人是北月,从赵飞骊怀里挣脱出来,朝北月扑去,“北月哥哥。” “小少爷,北月来了,怎么样,害怕吗?” 秦辞摇摇头,“子昭不怕,因为有北月哥哥在。” 北月摸摸秦辞的头,将他放到地上,让赵飞骊和秦然起身,转身从张澜月手中夺回了秦然的请柬。 分卷阅读127 “夫人,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吧。” 北月将请柬递给了赵飞骊,赵飞骊握着请柬跟北月道了谢,准备带着秦辞和秦然离开,两个孩子却一个都不挪动脚步,她无奈只得作罢。 张澜月让管家将侯府的护卫全叫了进来,不出半会功夫,这些守卫就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把这夜闯侯府的盗贼给我拿下!” 张澜月一声怒喝,数十名守卫就要上前,不知后头谁喊了一声,这人是太子身边的人,原本往前冲的几个人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秦榭心底大喜,如果这男子是太子身边的人,那么大娘就不敢动子昭他们了。 “怕什么,你们把他拿下,等侯爷回来了自会发落,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人,你们就怕成这样子?侯爷养你们是用来做摆饰的吗?” 守卫无奈,只得上前和北月随意打斗几下,不是他们不愿意,但是比起会被殿下制裁,被侯爷赶出侯府好像更好一些。 北月一扫扫倒了一排人,后面的守卫发现北月毫不留情,开始卯足劲的上,守卫倒下一个又一个,就剩下五六个人还站着的时候,秦涔回府了。 看着面前混乱的局面,秦涔怒喝让这群侬包守卫都滚回自己的位置上。 秦涔比北月要高了一些,两人对峙的时候,北月第一次感觉自己隐隐失了些优势。 听北月说完缘由,秦涔回身给了张澜月一巴掌,这巴掌打得赵飞骊和姬雪凌同时颤了颤,要知道,张澜月这一巴掌,会在自己身上找回来的。 “本候进宫听说了,秦然和秦似的名字是太子亲手加上去的,怎么,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秦涔冷眼看张澜月,张澜月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战战兢兢的点头,拉着秦玥就离开了前院,姬雪凌见张澜月离开,和秦涔辞礼之后带着秦榭和秦雪准备走,秦榭不愿,姬雪凌无奈带走了秦雪。 院里就剩下了秦涔,北月,赵飞骊三人,外加一个秦榭,谁也不先说话,直到秦涔的亲卫苏言闯了进来。 苏言话多又爱折腾秦辞,一见到秦辞那张小脸他就想捏一捏,于是他完全忽略了面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直扑着秦辞的小脸而去。 “呀嘞,小子昭,可想死我了!” 秦辞被他捏得直喊疼,后知后觉的苏言才发现这院子里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发生什么了?” 秦涔冷声道:“北月,你来这侯府做什么?本候可不曾记得与太子有什么瓜葛。” 苏言这才看到了一旁的北月,他和北星宇亦敌亦友,打不过北星宇,也打不过北星宇的小儿子,这让他很受伤。 “北北北月?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东厂吗?” 北月笑笑,“听闻侯爷治家无道,北月特来看看,不曾想到真看到了想要看的,真是失礼了呢。” “你!!” 苏言连忙上前将北月推开,小声道:“北月,好汉不吃眼前亏,加上我,你打不过侯爷的,见好就收,话说你来干嘛?不会是北星宇那狗东西让你来侯府查探情报吧?” 北月掀开苏言,正视着秦涔,“其一,苏护卫的消息似乎不是很灵通,我现在不属于东厂,也不在殿下身边,而是在季将军麾下,如今在秦似身边保障她的人生安全,其二,刺探侯府情报?请问是要我刺探侯府大房如何欺压二房三房之类的吗?恕我直言,北月不过一阉人,何须娶妻生子,再者也无兴趣,只是觉得,若是我能娶妻生子,断然也只钟情于一人,像侯爷这般喜新厌旧,为北月所不齿。” 秦涔脸色阴沉得可怕,秦然和秦辞一边一个抱住赵飞骊,生怕秦涔突然发火。 “......” 苏言被北月的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北月,你这是想干嘛?” “不干嘛,只是想劳请侯爷去看看你家大房是如何将三房的人打入奴籍的,还有,作为别人的亲生父亲,却做着连外亲都不如的事情,想必,秦似也不会承认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了,真是为侯爷感到悲哀呢。” 秦涔指着赵飞骊,让她带着两个孩子滚回后院去,北月看着赵飞骊带两个孩子离开,却无奈,自己不是季旆,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否则他现在就可以把这侯府拆了,把人带走。 秦涔拂袖而去,北月轻笑,苏言却是一阵毛骨悚然,北月一笑,就好比跟北星宇笑似的,可见北星宇留给苏言的阴影不浅。 “北月,你今儿吃错什么药了?跑来侯府闹事。” 苏言没着急跟着秦涔离开,而是蹭到北月身边,像定西似的蹭着北月的肩膀。 北月把这个已经而立之年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苏言推开,拍拍自己的衣裳,嫌弃之味溢于言表。 苏言可不把北月的嫌弃放在眼里,他依旧蹭到北月身边,大有一种北月不说他坚决不放弃的意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事了?闹事的不是他侯爷的大房吗?苏言,你不过而立之年,不会开始老眼昏花是 分卷阅读128 非不分了吧?” 北月照样把苏言扒拉开,自己径直往侯府后院而去,苏言不服气,跟在北月身后像东西似的吠着。 “北月,你小子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老眼昏花是非不分,我还年轻着呢,还未娶妻生子,你居然说我老了我看你才老了!” 骂骂咧咧的人跟着一语不发的人往侯府后院走去,秦榭从姬凌雪眼皮底下跑了出来,趴在柱子后面看着院中的情况,一见到秦涔离开,本想往后院去,不禁多听了几句两人的对话,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俩人居然已经朝着后院去了。 看刚刚子昭的反应,应该是和这个男子熟识,秦榭确定了敌友之后抬脚就往后院跑去,殊不知另一方向的院子长廊尽头,有个穿着鹅黄锦缎的女孩,将手中的帕子撕扯成了两半。 北月和苏言到后院时赵飞骊正给秦然擦眼泪,小姑娘没得到过多少父爱,自记事起,她的记忆里就只有秦涔冷漠的背影和大房的欺压凌丨辱,她甚至觉自己连城外街边的乞儿都不如。 起码,他们还有自由。 赵飞骊见北月两人进来,后面还跟了个秦榭,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些人扎堆过来做什么。 苏言看出赵飞骊的顾虑,连忙解释自己只是因为北月而顺道过来了,并不是侯爷让他过来,秦榭连忙跑上前,朝赵飞骊深深一揖。 “三娘,请别怪我母亲不帮你和子昭六姐说话,你也知道大娘的脾气和我母亲的性格,一个蛮横无理,一个畏首畏尾,但她也是为了姐姐和我。” 赵飞骊虚弱的笑笑,她自然知道姬凌雪的顾虑,自己的孩子来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而且秦雪今年已经十二岁,是时候打量一个不错的夫家了,若是秦雪在侯府备受大房排挤,那到了夫家也得不到婆婆的重视,这些她都懂,所以她不怪任何人。 秦辞跑上前,抱住北月的大腿,“北月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带我们离开这后院啊?” 北月蹲下身,刮了刮秦辞的鼻尖,“小子昭,小姐说了,等她凑够了三百两银就帮你们脱了奴籍,带你们离开京安。” “那到时候北月哥哥会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看着秦辞水汪汪的眼睛,北月那句“不会”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开口,他转而笑了笑,“北月哥哥会看着子昭长大的。” 秦辞笑了,他转身扑进秦榭怀里去,拉着秦榭的衣袂,“七哥哥,等我们和姐姐走了,你要记得想子昭想姐姐啊。” 秦榭也不过十一岁,自然不太懂离别的苦楚,他摸摸秦辞的头,“等哥哥高中,取个状元郎回来,那时候,带你享尽荣华富贵,带你策马与京安街市,整条街都是你我的!” 秦辞伸出小胖手,“拉钩,不兑现承诺的是小狗。” 赵飞骊看着秦辞和秦榭勾在一起的手,心里涌上一丝温暖来。 原来,还有人会真心待他们。 “好了然儿,后日你先去找似儿,你和她一同前去百花盛宴,娘亲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过要记得听你姐姐的话,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造次,毕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会到场,就算你和似儿的名字是太子殿下亲手加上去的,也不可随意践踏别人的好意,明白了吗?” 赵飞骊摸摸秦然的头,秦然擦去颊边的泪水,点点头,朝几人行了福礼之后回了房间,苏言看着秦然闷声离去,心中不禁有些责备起秦涔来,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非得把她放在后院之中不见光的地方,真不知道侯爷心里在想什么。 但腹诽归腹诽,在秦涔面前,他断然是不敢这么说的。 第44章 烤鸭 —— 北月简单的和赵飞骊说了秦似最近的情况, 赵飞骊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就因为她当年的固执, 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自己的三个孩子,再者,她还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男人, 自己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北月,请你回去告诉似儿,量力而行便可,让她不要太过拼命,其实现在还好,大房那边也就闲来无事找找麻烦,平日里不怎么会到这霉味厚重的后院来, 还有,告诉似儿, 我也会存些银两出来,我们一定可以离开京安的。” 苏言靠在一旁的一颗青松上, 听了赵飞骊的话,站直了身子,来到几人面前。 “三夫人,侯爷已经知道了四小姐和广平王爷和离之事, 虽说他明面上没发多大的火,但是背地里肯定是恨不得当成活剐了四小姐,毕竟这门婚事也是陛下亲自赐的婚, 四小姐这么做,就是驳了陛下的面子,四小姐怎么说也还是侯府的人,对侯爷和陛下的关系是会产生影响。” 赵飞骊听后心里一阵惊慌,她从不知道秦似和季遥的婚事居然是由皇上亲自赐于的,她开始以为不过就是两个父亲酒桌之上一拍即合,秦似也对季遥芳心暗许。 后来明白了这不过是秦涔用来羞丨辱季风而采取的计策,但从未想到过其中最开始的缘由居然来自皇帝。 “苏言,你是真的老眼昏花了,你方才听到侯爷说秦似秦然两个名字是太子亲手加 分卷阅读129 上去的了吧?” 北月看着苏言,苏言狐疑的点点头,示意北月继续。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季遥和秦似和离,是太子一手促成的,”北月顿了顿,“不对,不能这般表述,应该说,秦似与季遥和离,有一半的功劳,来自太子。” 苏言心想,这两个表述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没有吧? 赵飞骊神色紧张了起来,拉着北月的手焦急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从侯府下人那里听来了一些,你快详细的与我说说。” 北月睨了苏言一眼,苏言识相的离开了后院,秦榭拉起秦辞就往房间里去了,顺势将藏在袖笼中的糕点给了秦辞,秦辞一见到秦榭手里的糕点也顾不上秦然歇下了,抓着糕点就在房间里转圈圈。 院里,北月细细的将这段时间发生在秦似身上的事情都告诉了赵飞骊,包括前段时间季旆救下秦似之事。 一听到秦似遭遇这般难事,赵飞骊使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若是自己当年随父亲兄长离开,就不用让自己的孩子遭这份罪了。 北月离开了侯府,他站在高处的飞檐上,看着灯火通明的侯府,心想,这里是秦似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也是关了秦似十四年的深院,就好像那东宫,关了季旆五年一般。 他飞身回了夜家的小院子,秦似和时鸢正在磨香料,红妆则是在和东西玩得不亦乐乎,北月不禁有些想念东宫里被小桂子好吃好喝供着的南北。 也不知道现在换谁喂南北吃食了。 想起小桂子,北月心中一阵怒火翻涌,若不是因为他,也许殿下的身子就不会那般反复。 七日一次针灸,现在不得不缩短了间隔。 时鸢先瞧见了北月,“小姐,北月回来了。” 秦似抬眼,便看见院墙上的身影,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势打了个哈欠。 “北月,怎么样,看你这副样子,看见大娘二娘为难我母亲了吧?” 北月纵身跳下,走到秦似面前,拿过研钵,开始捣香料,“小姐,若是他日我失手杀了侯爷,你可会怪我” 秦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当然会了,那毕竟是我父亲,就算他现在那般待我和母亲以及弟妹,但他也是我们的父亲,与我们血脉相连之人,我找不出理由不怪你。” 北月颔首,无声捣料。 这日与夜的交替总是来得很快,秦似觉自己刚睡下不久,这天就开始亮了。 东西依旧活力四射的到处乱跑,时鸢和红妆则是精心的掌握火候研磨香料,秦似起身之后,先把调好的安神香装到了自己昨天无聊捣鼓出来的一个荷包里去。 秦似虽觉自己是无聊才绣的那个荷包,但在时鸢和红妆眼里,却不尽然。 明明她这些天得空都在精心的绣着那个“季”字,两人都知道这“季”代表了谁,却也不说破,毕竟这事,放到明面上,谁也不信,谁也无法接受。 “北月——!” 秦似将安神散都装进了荷包里拉起了囊口,翠绿色的荷包拉带上挂着水蓝色的流苏,风雅得很,时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总觉得这般风雅之物配的应该是夜廷煜那般翩翩公子,而不是季旆那般带着个青面獠牙面具的冷清之人。 “怎么了?” 北月的声音远远的飘来,秦似看着由远及近的北月心中有种不明的滋味,从季风将北月留下自己身边到现在也有月余了,这人从一开始的冷清,到现在的无微不至,秦似感觉得到,他把自己当朋友。 “北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那时的秦似也是一身红衣,削弱的身板挺直的脊梁,坚毅的表情果决的眼神,见到秦似的第一眼,北月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似乎很像一个自己亲近之人。 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他才明白,所谓亲近之人,就是季旆。 季旆与秦似,总有那么几个相似之处,让他混淆不清,只能两两效忠。 “那时候的你温文尔雅的,我还以为是公公……大将军招去的军师呢,没想到你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秦似一边揶揄北月一边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北月,让他将其送进宫给季旆,北月原本也想吐槽秦似两句,比如穷到蓑衣都没有一件可以用的,但鉴于季旆的安全重要,北月还是第一时间拿起了荷包,快步出了院子,朝皇宫而去。 季旆在和官雪冷完全摊牌之后,心中残存的那一丝亲情也都被抹了去,昨夜将季琮送回翊坤宫后,季旆让赵鄞呈将季琮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扔去了膳房当柴一并烧了去。 尽管二人为手足,但手足相残之事,季旆也不是不曾听说过。 唐静照例一大早就进宫报道,季旆的身体容不得他偷懒耍滑,救治后宫众人那是唐欣荣的职责,而他的职责,从来只有季旆一人。 自前次与唐欣荣一同前往未央宫之时,唐静就被后宫那污浊之气给熏到吐了 分卷阅读130 ,他不知道把那些所谓太医的手中,丧生过多少无辜的皇子公主,他也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季旆需要他就足够了。 这边的人一心一意为了某人的健康着想,另一边的某人却不觉得这人是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 季旆蹙眉看着脸被放大无数倍的唐静,有些气结。 “唐太医,近日来孤的身体也没什么异常,你大可不必日日都进宫看着孤。” 唐静立马摇头,“不行,殿下,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日子谁被敲晕了抱回东宫来了?可不是下官,也不是那赵之敬,那到底是谁呢?殿下可知晓” 季旆哑然,他拿起桌上的面具仔细的擦拭起来,唐静被他忽略了也不尴尬,继续面不改色的就坐在季旆对面快看着季旆安安静静的擦拭面具,心想,殿下长得真好看,到底会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倒呢? “唐静,收起你那看烤鸭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你看殿下就如同看着美酒佳肴加百媚娇娘一般。” 赵鄞呈刚从听雨轩出来便来了书房,还没进门就看见唐静一脸痴迷的看着季旆,不明白的人恐怕都要以为他唐静好龙阳。 “切,殿下哪能与烤鸭媲美。” 唐静嗤笑一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哪里说错了,直到赵鄞呈大笑出声才明白过来自己把顺序给颠倒了来。 “咳咳,我的意思是,烤鸭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哪能和殿下比,赵狗蛋,陶太傅不在,没人念叨你,你是不是特闲” 唐静别过脸不去看季旆的表情,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季旆现在脸上的表情和赵鄞呈相差无几,只是自己还真没那个胆子看季旆笑,会做噩梦的。 “咦,唐太医,咱先不说太傅,咱就先说说这个烤鸭与殿下之间的关系,究竟是……” 赵鄞呈还要捉弄唐静,却听得传来了一阵银铃声,铃声过后,唐宁和童潇出现在了书房门前。 两人汇报完事情的始末之后正要离开,却又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北月,书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唐静有些热泪盈眶,这是自己在东宫见过的人最多的时候,人多,才能感觉到温暖,才不会那么的空虚寂寞冷。 “北月,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北月,赵鄞呈和唐静一下子都有些吃惊,这人不是才回来过吗? 北月看了看唐宁和童潇,示意唐宁把唐静带走,唐宁也不想自己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大哥在这丢人现眼的,于是很爽快的拎起唐静后勃颈离开了书房,赵鄞呈喜闻乐见的朝很不甘心被拖走的唐静扮了个鬼脸,似乎方才唐宁和童潇所说之事丝毫影响不到他们任何人。 在那碍事的三人离开后,北月将袖笼里的荷包取了出来,上前递给季旆。 “殿下,这是秦小姐调制的安神散,不知和安大夫所调的相差多少,先试试看效果,如何?” 季旆朝北月伸手,北月将荷包放到了季旆略微苍白而又修长的手中。 季旆看着荷包上的“季”字,心里略微有些不爽,这小姑娘,对救命恩人的报答,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过也算了,不追究那么多,毕竟,她似乎不知道那年把她背出雪山,将她寄放到山脚百姓家中的人是自己。 不知者无罪,何况是她。 这个念头一出,季旆心底微微惊讶了一番。 自己何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殿下,属下把这安神散放入香炉中先点上,你昨夜没睡好,趁今日无事,先休息一会吧。” 季旆思附片刻,心想,皇帝那边有八弟在,自己自然是不必过去了,既然无事,先休息休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北月将安神散撇了些进香炉里,点了火,赵鄞呈拿了一小方毯子来盖在罗汉床上的季旆身上,两人退出了书房,片刻之后,书房里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季旆均匀的呼吸声。 平淡无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秦似感觉在自己起身坐下又起来的几个来回之中,一天,就这么悄然无息的过去了。 明天就是百花盛宴,秦似心想,季旆真是给自己出的一道好难题。 此时已经接近戊时,北月还未回来,三人先用了晚饭,随即红妆和时鸢张罗着要给秦似洗浴,就在两人推推搡搡的要将秦似推进小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还没落,夜疏影的声音就直冲几人的耳膜。 “似儿,开门,姑娘我给你送衣裳来了!” 时鸢红妆心里一喜,原本只是想着将秦似看起来最不旧的那身衣裳拿来给她换上,却不曾想在这节骨眼上夜疏影这个大救星又一次的出现了。 红妆飞快的迎了夜疏影几人进门,夜疏影身边的丫鬟叫姮霏,姮霏将衣裳首饰拿上前,递给了时鸢,时鸢笑着接过,同时不忘谢谢夜疏影。 夜疏影素手一挥,颇为侠义地道:“谢我做什么,我就是秦似,秦似就是我,我们之间何时需要谢谢二字了?” 秦似无奈的把夜疏影拉进房间里去,戳戳 分卷阅读131 她的额头,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这声谢却让夜疏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疏影,我知道这是廷煜哥哥让你送来给我的,替我谢谢他,只是这锦缎着实贵重了些,我若是穿上,明天还不成为众矢之的啊!” 秦似摸了摸那身衣裳,不得不说那手工那材质确实是一等一的上品,夜疏影自然是没能力搞到这样的衣裳,所以托夜疏影送来的,也就只有夜廷煜了。 “既然你知道,你就更得穿了,明日百花盛宴,哥哥也会去,若是遇上有人刁难你,他自然会帮你出头,再者现在你未嫁,我哥未婚,不就理所应当的吗?” 秦似摇摇头,她现在哪有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红妆在两人闲聊的间隙将热水都抬进了小屋里去,只待夜疏影一走,好给秦似沐浴换衣,夜夫人也再三叮嘱夜疏影一定要早些回家,夜疏影只得起身离开,离开之前再三叮嘱秦似一定不能迟到。 秦似笑着答应下来,等夜疏影离开,她的脸上却爬上了些许愁容。 她知道夜廷煜对他的心思,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接受,她不能耽误了夜廷煜的前程。 这南唐境内,配得上夜廷煜的佳人比比皆是,但不包括她秦似。 待北月回到小院之时,秦似正在被两个女娃子拉着换上夜疏影送来的那身衣裳,北月看着手里带回来的衣裳,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其给秦似。 —— 时间往回退两个时辰,东宫南苑。 季旆难得的睡了一个不算的差的觉,起码没有做噩梦。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申时末了。 赵鄞呈和北月在榭台吹牛,看到只着轻裳的季旆出现在橘色的阳光下时,略微都有些惊讶起来。 十年了,那时候那个不喜言说的少年,终是长成了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时间真是个调皮鬼,它给一些人带去了伤痛,又带走了一些人的快乐,但也因为万物有衡,才不至于令人绝望至极。 “之敬,去提调尚宫司制房取前些日子孤命他们裁制的衣裳。” 赵鄞呈有些懵,什么时候季旆跑司制房让人裁衣裳了? 但是他也只能去。 去到提调尚宫,拿起了绣娘们两天赶制出来的衣裳,赵鄞呈有些同情的看着那六个熬红了眼的绣娘,问了问赶制的到底是什么样式的衣裳?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殿下在百花盛宴要穿的衣裳,早在一月之前就已经裁制好送到东宫了。 一个胆子大点的绣娘揉揉自己猩红的眼睛,上前道:“赵大人,你要这么问奴婢也不好回答,殿下那日来的时候只说要奴婢们赶制一身红衣,至于样式,说是给一只小野猫穿,奴婢们就按照殿下的要求来了。” 小野猫吗? 赵鄞呈不是很懂。 什么时候殿下遇上了个跟小野猫似的姑娘了? 只是这一身的红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秦!! 不是吧?! 赵鄞呈紧了紧手里的囊袋,快步出了提调尚宫,往东宫方向跑了去。 虽然感觉秦似的性格是不像其他大家闺秀那么温婉可亲,但是也不能算是野猫吧? 也许赵鄞呈这么想,是因为没见到栾青死亡的经过。 秦似不仅也野,她还有九条命,这每一条命,都是季旆给她的。 赵鄞呈匆匆回到东宫,正好对上了季旆的双眼,想问的话,又尽数被季旆一个眼神给堵回了肚子里。 第45章 衣裳 季旆拿过赵鄞呈手里的衣裳, 转身放到了一旁的北月手中。 “将这身衣裳拿去给秦似, 让她明日百花盛宴穿。” 北月和赵鄞呈皆是一愣, 又觉豁然开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未婚,女未嫁。 季旆自然是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心思, 也不着急反驳,当年那个奶声奶气的谢谢自己救命之恩还问自己会不会有家人来接自己的秦似,真的很可爱,让他一喜欢,就喜欢了十年。 他的思绪开始变得飘忽,一飘,飘回了十年前的那座雪山上。 十年前, 他十岁,按秦似的算, 秦似也不过五岁。 那年眠山也是大雪,他别了一素山人, 独自上山,年幼的时候心里总是渴望去做一些对人们有益的事情,他想着去给眠狼村的阿婆打几只野兔,好让她过个安冬。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刚进山不久,就遇上了鬼打墙,周围一片都白茫茫的,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脚印已经无迹可寻,他只得在沿路的树上做下记号,但周而复始几次,他发现自己不过就是在原地打转。 就算心智再成熟,面对这样的困境,季旆还是觉得一阵恐慌,这严冬大雪,若是困死深山,自己又怎对得起师傅的教导。 寒冷加上疲倦,季旆只能止步,等到雪停一些再找出路,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眼前一黑,便什 分卷阅读132 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面前还燃这一堆火,身上稍微有了些温度。 “哟,身体素质不错嘛,那个剂量的蒙汗药你居然现在就醒了。” 对面不远处坐着一个男子,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横贯了整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说话间隙他将手中的兔腿递到了季旆面前,“小子,吃点吧,我得到的密令是将你处死,但是你是我杀手生涯的最后一笔订单,我寻思着,为南唐最后做一件善事吧,等你吃完,我就离开了,你能不能走出这雪山,全看你的造化了。” 季旆冷眼拿过男子手里的兔腿狼吞虎咽起来,男子扔给他一个酒囊,那酒辛辣得很,那股辣味,季旆到如今都还记得,却没再有机会喝上一口。 等季旆吃完兔腿,男子拿起身边的弯刀离开了山洞,季旆连忙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踪影,而此时他所身处的这座大山,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都说猛兽识路靠的不是记忆,而是气息,季旆这时候,就像一匹落了单的狼,顺着潜意识里的方向,在雪地里艰难的前行。 翻过了一个山坡,季旆发现雪地里有一块红色的东西,他拄着剑上前,拿剑挑了挑,发现那是个人。 他扔了剑,扑过去顺着那段红绸带将雪底下的人挖了出来。 是个小女孩。 脸被冻得通红, 这会昏在这,应该是冻晕过去了,季旆没多想,把人背起来就往刚刚的山洞里回去。 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小女娃,一只手拄着剑艰难的往回走,在走到山洞口的时候,脚下不稳,丢下背上的小女孩就滚了下去。 脑袋被雪里的石头砸了一下,没出血,就是有点疼,季旆突然很感谢刚刚那个刀疤脸,一条兔腿入肚,他精神了很多,就算滚下来,也有力气爬回去。 他沿路捡了几根湿木柴往山洞走去,加了火,将剩余的木柴放在一旁烘烤着,等火势渐渐大起来,他解下了外裳,裹在了小女孩身上。 女孩鼻梁上有一颗不是很明显的红痣,季旆一时没忍住,碰了碰女孩的鼻尖。 许是因为热度渐升,女孩在季旆准备去打雪兔的时候醒了过来。 见到他醒来,季旆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 女孩抬眼看着他,眼神清澈纯净,季旆一下子有些看呆了。 “你是谁?大娘大姐他们呢?” 女孩坐了起来,推开季旆,想要站起来,偏偏脚下无力,瘫软了下来,季旆连忙将她抱住。 “这里是哪里啊?” 女孩见季旆不回答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语气变得糯糯的。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深山来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肯定被冻死了。” 小女孩被季旆的话吓到,一副委屈到要哭的表情,季旆心想,也没有谁大冷天的跑这深山老林来挨饿受冻吧,估计是哪家的小姐被人报复了,就像自己被刀疤男劫持到了这里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等雪停了我送你回去。” “娘亲叫我囡囡,父亲也是,家住京安,你呢小哥哥?” 小女孩摸摸脸上的雪水,季旆连忙烤热了手捂住小女孩的脸,所幸她的头埋在雪里的时间不算久,要是一个小女孩的脸就此被冻伤,那毁的可就是她的一生。 “我....”季旆顿了一下,“等我们出去了,我就告诉你,我现在去打只雪兔给你充饥,不然还没出雪山,你就要城饿死鬼了。” 他煞有介事的比了个鬼脸,小女孩瑟缩了一下,让他快去快回,还有,不要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跑了。 季旆再三保证之后才得以脱身去打雪兔来。 原本季旆以为小女孩会阻止自己去打雪兔,毕竟雪兔那么可爱,但是小女孩却一脸口水的看着自己手中正在烤着的兔子,一时之间觉得这小姑娘一点都不软糯了。 但他也不喜欢软糯的女孩子,最起码的坚强,她该有。 吃了兔肉,喝了点雪水,小女孩的精神也上来了,这漫天的白雪之下,季旆也无从分辨这会究竟会是什么时辰,但无论如何,两个人都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扑到了他的背上,季旆心想,敢这么直接扑到南唐太子背上的也就囡囡你这么一个人了。 小女孩的脸被季旆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这雪里夹着雨裹着风,若是再冻上,真的就挽救不了了。 季旆顶着风雪顺着往下走,小女孩趴在季旆的背上不知所云的一直再讲话,但是季旆一句话都没听清,沿着山路往下的时候,季旆腰间的银铃被树枝勾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在雪地里散开,小女孩一下子变得有些兴奋。 季旆一边要稳住脚下,一边还要防止小女孩从自己背上滑下去,他顿住脚,喘匀气后,继续往山下走去。 分卷阅读133 小女孩这会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第十次问他叫什么名字,季旆无奈,只得轻声回答道:“季怀拙。” 小女孩这会满意了,她揪揪季旆的衣裳,在那身洁白如雪的衣裳上,留下了一串鼻涕泡。 这天,真的很冷。 顺着往下走,走到一处石碓上,季旆将女孩放在石块底下,自己往树上爬去,发现在不远处,有几缕烟雾弥漫。 也许是个小村庄。 他跳下树,背起小女孩,健步如飞的朝着刚刚的方向而去。 就在快要进村的时候,季旆突然发觉眼前一阵炫白,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小女孩没感觉到季旆的身子僵了一下,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 季旆脚下不稳,往前栽去,小女孩被甩了出去,似乎被磕到了,季旆听不到他的声音,很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季旆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眠山,父皇也在,但自己的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怎样了,也没人告诉他那个女孩怎样了,直到他见到了秦似,见到了她鼻尖那颗若隐若现的红痣,他才安了心,原来那个小女孩,活下来了。 之后对秦似的维护与好奇,季旆心想,自己只是想要补偿那年自己没有将他安全送回京安而留下的愧疚吧。 他记得秦似,一直都记得,可是秦似似乎并不记得他,还做了跟他最不对付的堂兄的正妃,这命运可谓弄人。 自己几次暗中往广平王府去,其实也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如何,只是这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不好插手太多,直到那次季遥松了口,自己再推波助澜,顺理成章的,让秦似离开了那个并不属于她的地方。 北月和赵鄞呈看着季旆久久地陷入沉默,也不敢出声打破这诡异的静谧,只能等着季旆自己出声。 季旆抬眸看着赵鄞呈和北月,将过往的事情告诉了他俩,这俩在震惊中回过神,却又觉得可惜,好不容易见季旆会如此待一个人,还以为是情愫暗生,却不曾想不过就是儿时的愧疚罢了。 “行了,快去传膳,孤饿了。” 赵鄞呈立马屁颠屁颠的出了南苑,这小桂子收监以后,季旆也没要提调尚宫分来的小太监,所有日常生活的事物全被赵鄞呈包揽了下来。 赵鄞呈心里苦,但是又不敢反抗,再说自己这么多年除了解决一些不光彩的人和事以外,基本就是游手好闲的跟在季旆身后,这会忙些,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他才更不敢有什么怨言。 北月离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回到院里,面前就是那一幕场景。 秦似余光瞥见北月站在院子里,她朝着那团黑影喊道:“北月,你回来了啊?” 北月嗯了一声,看见从门口出来的秦似穿着的那身衣裳,心想,这身衣裳,不会是夜廷煜送小姐的吧? 心里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红妆从秦似腋下钻出来,拍拍北月的肩膀,“北月,你看,这是夜公子送给小姐明日百花盛宴上穿的,怎么样,好看吧,能不能艳压群芳?” 北月笑了,还真是。 他将手里的囊袋递给红妆,红妆狐疑地接过,一脸懵的看着北月,“啥东西?” “衣裳,去给小姐换上试试看。” “你哪弄来的?什么时候闷声发大财了?” 北月咂舌,“你管那么多,你看不出来这布料是哪的吗?” 红妆闻言将囊袋打开了一角,抽出了一段红绸,摸了摸。 “殿下给的?” “正解。” “.......” 红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北月的催促下,红妆拿着囊袋往房间里去,秦似看着红妆拿出那身通体血红的衣裳时,被衣裳的样式的挂饰给惊艳到了。 她见过这种绸缎,季旆身上穿的便是这样的绸缎。 秦似素手抚过那纯净武侠的布面,那一针一线里,都包含了什么情意,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原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却又多次相助,似乎那句相交如水已经不切合实际了。 “小姐,这身衣裳比夜公子送来的那身衣裳更适合你呢。” 时鸢将门关上,顺势将刚刚什么都不会瞎凑热闹的红妆也一并赶了出去,红妆老大不乐意的和北月站在院子里,等着秦似出来。 半晌之后,时鸢才帮秦似穿好了衣裳,窈窕身姿,青黛娥眉,墨色长发,娇容缱淃。 “小姐,这衣裳是北月带回来的,北月下午去的是皇宫,那么,这肯定就是殿下送你的礼物,怎么样,明天穿殿下送的,还是夜公子送的” 听了时鸢弟弟话,秦似却只是笑笑,她戳戳时鸢的额头,“你是不是傻呀?若是我穿殿下送的衣裳,廷煜哥哥自然会不高兴,若是穿了廷煜哥哥送来的衣裳,那殿下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所以权衡一二之后,我还是决定穿我自己的衣裳去,这样两不得罪,若是两边问起来,就说衣裳 分卷阅读134 不合身便可,何必纠结呢?” 时鸢恍然大悟,她想问题就是想得浅薄。 北月见到秦似穿着那身红衣出现在面前,顿时觉得这周遭的时鸢和红妆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红妆推推北月,“怎么样,我家小姐漂亮吧?” 北月觉得有些好笑,以前红妆喜欢问的是,“我家殿下清俊逸秀吧?”现在却变成了“我家小姐漂亮吧?” 真是铁打的属下流水的红妆。 “漂亮漂亮,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就是小姐这般绝色。” 红妆连连点头,连北月的敷衍都未放在心上,毕竟小三绝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秦似上前踮起脚尖敲敲红妆的脑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若是你穿上这一身,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 红妆脸色难得的红了起来,她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属下哪能和小姐比,你那是与生俱来气质,红妆不过就是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粗人,哪会有那般气质。” 这回换了北月连连点头,很是赞同红妆的话,红妆见北月如此,上前就掐住北月的胳膊,北月吃痛,两人立即纠缠在了一起,秦似乐了,回了屋里让时鸢将两人送来的衣裳分别装好,再将自己的衣裳拿出来放好,免得明日去的时候手忙脚乱。 夜色渐深,院里打架的两个人也安静的回了各自的屋里,秦似躺在床榻上望着床棂,心想,不在王府的日子,真的很舒心,只是还在侯府后院的母亲和弟妹受苦了,她一定要早日赚够钱,带他们离开京安。 一想到明天又能见到季旆,秦似心里居然有些小期待,其实她期待的是,那样的场合,能不能见到季旆的脸。 这人到底是长得好看呢,还是长得奇丑,所以才要带个面具 不过不是说他中了奇毒吗?会不会是因为中了毒而毁了容,又怕被人嘲笑,所以带了个面具 想到季旆之后,秦似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季璇,季旆的头号迷妹,恨不得原地嫁给季旆的季璇。 秦似嗤笑一声,想必这会季璇肯定在拿芳泽熏她那身衣裳,不可置否的是,季璇长相出众,也算得上是一代才女,只是其母品行不正,害苦了自己的女儿。 不得不承认,季璇是比一般的世家女眷要出色得多,早些日子秦似还曾听说李员外家意图向王府提亲,但李夫人在接触过王宦诗之后立马否决了这件事。 李家独公子李诺一,似乎长得还挺俊。 秦似对李诺一印象也不深,幼时见过一次,水嫩嫩的一个大男孩,那时候还有点呆呆的,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秦似猜的没错,在她胡思乱想睡不着之际,季璇在安灵苑同廖兰和方雨拿着芳泽再往衣裳上撒香粉。 底下还燃着一顶香炉,香炉里的香也是芳泽。 为了明天的百花盛宴,季璇不顾心疼的将之前还留着的一些芳泽也一并用上了。 她从云妃那知道了皇后也会亲自莅临百花盛宴,届时可能还会有几个嫔妃过去,加上太子也会到场,如此盛大的场面,若是不能一举拔得头筹,那太子妃之位,就永远的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百花盛宴规定一个人只能带一个随从或是丫鬟,季璇必然是带廖兰过去,方雨还太小,没见过什么场面,免得到时候给自己掉链子。 季璇一边细致的调整着自己手里衣裳的位置,一边在考虑要带些什么首饰去给那些妃嫔。 廖兰告诉她宫里的娘娘们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这些首饰怕是入不了她们的眼,季璇也觉廖兰言之有理,但又觉若是不做什么,那么明天的自己铁定要被自己的前嫂子比下去。 她可不甘心。 小院里的秦似打了个超大的喷嚏,她揉揉鼻子,心想,这天气,不会要感冒吧?还是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屋里的烛火熄灭,院门前的那道身影悄然进了院落,在院中凝视了许久,月亮躲进云层又出来时,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了。 静谧的夜色之下,包藏了人间百态,世事百味。 第46章 定情 清晨, 第一缕阳光倾泻大地之时, 世人纷纷从梦中醒了过来, 开始了新的一天。 每个人的每一天,都有着不同的光景,而非将一天,重复了一辈子, 否则人生未免也太无趣。 百花盛宴所用的园子是当年先皇咸丰帝所亲自督建而成,起名为思梦园,思梦园上下一共不过四个仆人在照看的,早在百花盛宴开始前一月,几人就来来回回的忙碌了起来。 经过一月的细心打扫,总算是没耽误百花盛宴的顺利开展。 礼部的人早早的都到了思梦园来,前来参加百花盛宴的公子女眷每人都得出示礼部亲制的请柬方能入园, 既要把关好入园前的工序,还要把握好园里的设置和果盘茶水的添置, 这一天,是礼部最忙的时日之一。 尤其是今年的百花盛宴, 是重中之重,毕竟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意要为太子物色一个 分卷阅读135 太子妃,那必然是世家小姐们争奇斗艳的一宴, 来参加此次盛宴的人,就算不能出什么风头,也能开开眼界饱饱眼福了。 天刚蒙蒙亮, 秦然就来到了小院门口,她躲在那檐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敲门。 她其实有些害怕。 自己之前和秦似之间关系算不上好,现在分别了一年,仅存的那点情感也早已隐藏了起来。 秦似换好衣裳描完妆也不见秦然过来,不免有些着急,那晚几人的遭遇北月一字不差的告诉了秦似,可气归气,她始终还没有那个能力和张澜月抗衡。 正当秦似想让北月去侯府看看秦然是否已经离开时,红妆正好打开了门,瞥见瑟缩在角落里的秦然,她惊呼一声,把秦然抱了进去。 “小姐,这就是秦然吧?跟你长得不是很像啊?” 红妆将秦然放到秦似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秦然的脸,秦然之所以不喜欢秦似,就是因为外面的人总是喜欢拿自己和秦似作比较,可偏偏自己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秦似的。 这让她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 “然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呢?” 秦似摸摸秦然的额头,发现这孩子身子冷得让人心惊,看来在那角落里缩着有一会了,她赶忙将秦然带进屋里,拿了毯子给她披上,等秦然身子暖和了,才让时鸢帮秦然梳个妆。 几人准备妥当之后,时鸢再三确认了两人的请柬,收好之后扔下北月,四人慢悠悠地朝着思梦园的方向走去。 北月在秦似四人离开之后转道去了皇宫,却没碰上季旆和赵鄞呈,童煜告诉他季旆和赵鄞呈天刚亮就已经离开了皇宫,北月耸耸肩,罢了,自己直接去思梦园得了。 这会时间尚早,秦似想着早些出门,带秦然去吃些东西,不然到了思梦园,被人冷嘲热讽一阵,自己倒是无所谓,该吃该喝一样不误,但是秦然未必还能吃得下去,要是让自己妹妹在思梦园饿一天肚子,自己这个姐姐也太没用了。 秦似今天的妆容清淡之中也不乏一抹妖艳,红妆坚持说桃花妆会更好看,但她又没那个能耐帮秦似上妆,还是只能时鸢上手,描了一个并不是很成熟的桃花妆。 眉间的花钿描得很细,耳边的耳坠挂着一截蓝色的流苏,在一抹嫣红之中显得格外的好看。 秦然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秦似一眼,秦似伸手摸摸她的头,“然然,我们是一家人,你要知道,我,母亲,子昭,都是你最亲的人,快些吃吧,免得一会赶不上思梦园关门的时间。” 看着秦然这副模样,秦似心中对秦涔的恨意越来越浓,若不是秦涔管教不利,连最起码的关心都不给秦然一些,这孩子的性格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就在秦似慢里条斯地享用着并不美味的菜肴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她顺着声源望去,就看见了那抹熟悉却又不是很熟悉的身影。 来人是季旆,那副面具已经在向所有人昭告了他的身份,想要进门额客人把伸进来的那只脚硬生生挪了出去,在里面胡吃海喝高声吆喝的人默默地住了嘴,吃东西的动作都不禁慢了几分。 季旆就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靠窗而坐的秦似,一动不动。 秦似无奈,只能拿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告诉秦然来人是太子,秦然忽而变得惊慌起来,秦似笑着擦去它脸上嘴边的油渍,拉着她的手到季旆面前跪下。 季旆看着秦似那身衣裳,不可置否的,有点不大开心。 孤难得的想要送人礼物,而你,不要??! “民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秦似挽着秦然跪下,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余食客在想,真的是太子,我们要去请安吗?可是他又不是皇帝,还不用吧? 季旆则是想看看自己一直不让秦似起身,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秦似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心知季旆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让自己起身,只是半跪着着实难受,自己还能忍会,就是怕秦然在季旆面前失了礼数,被人诟病。 要知道现在自己和秦然做错什么,都会落人话柄,自己落人话柄早已成了习惯,秦然还小,不应该面对这样的恶意。 人人都怕洪水猛兽,但他们从未正视过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的自己。 终于,季旆见秦然已经支撑不住了,才让二人起身。 “跟孤上雅间。” 季旆简短丢下一句话,负手上楼,赵·真老妈子·鄞呈只能掏银子付钱点了菜肴顺势让秦似秦然一同随自己上楼,要是季旆转身发现自己没把秦似带上来,那就完蛋了。 今天逃不过被当成靶子的命运了。 秦似看出赵鄞呈眼里的无奈,轻笑一声拉起秦然的手就往赵鄞呈身后走去,等几人上了楼,大堂里依旧一阵鸦雀无声。 这太子和那个被休出王府的秦似,不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 一群人一阵唏嘘过后,继续吃酒作乐,大堂又恢复了往日 分卷阅读136 的吵闹模样。 秦似一边上楼一边思考要如何跟季旆解释自己为何不穿他送来的衣裳。 她也大概能猜得出来那身衣裳肯定是季旆命人赶制的,因为他将自己和秦然的名字加到名册上统共也就两三天,自己还辜负了绣娘们的辛劳,确实是做的有些不对。 但是迎合了一个人,就要得罪另一个人,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这会的选择却两个都要得罪了。 秦似知晓夜廷煜不会为难于自己,他的为人自己再了解不过,就算驳了他的面子,他也只会笑着说,“似儿喜欢就好。” 也许是真真喜怒不形于色,也许是对自己纵容过度,有时候秦似也会觉得,夜廷煜这人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原则。 十五年来,自己从未见过夜廷煜冷眼对自己。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秦似没这个福分和运气,得夜廷煜的青睐。 貌似面前这位的青睐也不行。 秦似牵着秦然的手站在雅间门口,赵鄞呈站在两人身后有些心急,这都到门口了,怎么就不进去了呢? “怎么,还要孤亲自请你进来吗囡囡?” 秦似脚下一顿,这个称呼,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可是,季旆又怎么知道的? “母亲叫我囡囡,父亲也是,家住京安,鼻尖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你吧秦似?” 秦似头有些疼,她扶住门框,将自己的重量都往门框上移了过去。 她想起来,自己如何从那个小山洞里跑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又如何一头栽进了那雪堆之中,等自己醒来,就被一个小哥哥安置在了山洞之中。 也许他像拔萝卜一样把自己从雪地里拔了出来呢? 自己记得小哥哥把自己背到了一个村庄,然后就摔倒了,自己的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听苏言说起过,血流的还挺多,要是没被村里的人发现,自己肯定就要完蛋。 只是她问起苏言说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哥哥的时候,苏言告诉她,他来到救下她的那户农家时,只有她一人,那农家也未提起同时救下的还有一个少年。 断断续续的记忆几乎全部拼接了起来,那个白衣少年,似乎正在和面前这个白衣偏偏的青年重叠起来。 “可是,我当年听到你说的是季怀若,我还以为.....” 季旆嗤笑一声,“傻子!孤名旆字怀拙,当时孤便说了季怀拙,你是如何听成季怀若的?” “我....那时候风雪太大我没听清楚,要是你再说大声些我指不定就不会记错了。” 秦似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尽管心底还是很惊讶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再见的人居然就是面前这个传说中纨绔乖戾的嗜血恶魔季旆季怀拙。 完了,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秦似突然有些郁闷起来,要是自己能重生到嫁入王府之前,指不定就不会认错人而嫁错郎了。 不过也没用,前世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活到和季旆相认的这一天,前世的自己现在早就已经入土不安了。 “巧言善辩得很呢,囡囡。” 赵鄞呈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心想,这人还是从东宫出来的太子吗?自己一路上也没离开过半分,怎么到这突然就变了个人? 季旆自己其实也有些惊讶,不过比起赵鄞呈,他显得要淡然得多。 原本还想着让秦似自己发现她认错了人,但是方才一见到秦似居然没穿自己让提调尚宫绣娘赶制出来的衣裳,心里顿时一阵不乐意,一时没管住嘴,就全盘托出了。 “殿下,民女自知有罪,为了答谢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民女愿为殿下做任何事情,当然了,除了杀人放火丧尽天良之事。” 秦似直起身子,将秦然引到离季旆最远的位置坐下,她看得出来,在秦然见到季旆的第一眼,秦然就很害怕。 也许是季旆身上那股子天生的王者之气令人生畏,也许是他脸上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令人不寒而栗。 季旆轻笑一声,“囡囡啊,孤救你,可不止一次了。” 秦似愣了愣,想起了崔莽一事,又一次福身道谢,“多谢殿下那次替民女保全了名节,多谢殿下两次救命之恩,民女还是那句话,愿为殿下做任何事,条件却也如之前一致。” 原本以为季旆就此罢休了,却只见他摇摇头,“不止两次,还有两次,孤救你,一共四次。” 看着秦似摸不着头脑的神情,季旆轻叹一声,支着下巴,“看来囡囡那次被雪冻坏脑子了,记忆力变这么差了吗?之前孤听陶太傅说起过,紫萘有助于增强人的记忆力,改日孤让之敬给你送一些过去,免得囡囡你总是忘记。” 赵鄞呈跪伏在走廊上,揪着心口,欲哭无泪,这究竟是什么人装作了殿下?殿下曾几何时对人这般温柔宠溺,不对,对十一殿下也是有的。 但是秦似,是个女娃,而且还是殿下十岁时被绑架之后与他共患难的女娃儿! 分卷阅读137 同样震惊的还有秦似,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同季旆不过就是帮助与被帮助者,尽管自己确实很过意不去,但是既然他帮了,自己也没有不让他帮的道理,毕竟自己也无处求人,只是刚刚这个宠溺的语气是个什么鬼? 她理了理心神,觉得季旆在秦然面前这样讲话会带坏小朋友,正欲讲话,门口的赵鄞呈就把小二放了进来。 小二目不斜视余光却在乱瞟,所有人实在是很好奇很好奇秦似和当今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之前广平王妾室传出的消息莫不是真的? 难道广平王爷休了秦似真的是因为秦似不贞不洁? 一团迷雾围绕在小二身上,他的手就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你若是再乱瞟,信不信孤让你出不了这房间?” 季旆话音一落,小二立马跪地痛哭,秦然害怕的扑到了秦似怀里去,秦似拍拍秦然的背,顺势捂住了她的眼睛,虽然估计不会见血,但是万一见了,还是捂着吧。 “滚出去,告诉那些妄图做文章之人,倘若孤听到关于秦似的任何一句闲话,孤便抄他满门。” 小二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赵鄞呈关上了门,百无聊赖的看着季旆和秦似对着一桌的菜肴沉默。 季旆吃是不可能吃的! 赵鄞呈心里的想法还没落下去,那边的季旆就伸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具,赵鄞呈惊讶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只有秦似一人还好说,这还有个秦然在着呢! 我滴个乖乖啊! 赵鄞呈很想夺门而出下楼告诉红妆,你家太子爷疯魔了! 虽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脸,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在并不是很相干的人面前解了面具,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秦似和秦然都被季旆惊到了。 秦似第一感觉就是,原来长得不丑嘛?但为何要戴着面具呢?难道是为了神秘? 直到她看到了那块会移动的黑色印记之时,才明白过来那面具的用处。 秦然第一眼被惊艳,第二眼就被吓到,但也没有太大的失礼,她抱着秦似的腰身不放,季旆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下生出一丝想要捉弄的心思来。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秦似和秦然,幽幽开口道:“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见过孤真容的人,现在活着的不多了,也就一两个。” 秦然一听被吓到魂不附体,她紧紧地抱着秦似的腰身,泪眼婆娑的抬头,“姐姐我们要被杀了。” 秦似睨了季旆一眼,季旆被秦似这个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给逗笑了,看着季旆笑起来,秦然心里的担心也不禁少了几分,她擦擦眼角的眼泪,惴惴不安的看着季旆。 “秦似,秦然几岁了?” 正当秦似想要说自己在五岁的时候就见过季旆真容了,还不是安然无恙的活了十年的时候,就被季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打断了。 “额,十二岁了,再过几天就是十二岁生辰,怎么了吗?” 季旆摇摇头,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秦似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但五脏庙开始做起了反抗,只能先吃东西。 秦似心想,敢和太子一同用饭还面不改色的也就自己和然然吧? 随即她顺势转头一看,发现面不改色的只有自己。 在知道当年救下自己的那个人是季旆而不是季遥的时候,秦似心底一阵欣慰,原来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也还好认错了人,也庆幸季遥对自己弃之如敝履。 只是自己对季旆,果真从一开始就只有感谢之意朋友之情吗? 那为何会在季旆说出救了自己的人是他而不是季遥的时候,自己心里那股高兴的劲儿是怎么回事? 还有季遥那声囡囡,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可能会百听不厌之感。 秦似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面前这个男子比季遥还要危险上万分,是该避开。 “囡囡,你刚刚说愿为孤做任何事,孤救了你四次,那么你是不是该无偿的为孤做四件?” 秦似抬眸,正好对上了季旆那双眼睛,季旆记得秦似眼里的清澈,那时候是那样,而如今,也是那样。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独见你,看山是山,见海是海,你却是人间绝色。 日月星辉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第四种难得。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秦似觉得自己前世白死一次了。 第47章 事由 季旆倒是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他想的没秦似想的那么多, 他之所以如此, 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当年确实是亏欠了秦似,将她一个人丢弃在那种境况之中。 他没发现的是,他以为自己想的少,但其实想的也不少, 最起码的,因为秦似现在穿的这身衣裳,他很不开心。 “秦似,回答孤的话。” 季旆一句话将秦似从无底的深渊 分卷阅读138 里拉了回来,方才撞到季旆视线的那一瞬间,秦似觉得自己失去了地面的支撑,陷入了一个水蓝色的深渊之中, 周边缥缈梦幻,除了不断下坠带来的恐惧, 其余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静谧而美好。 就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被季旆拉了回来。 “原则上...是那样没错, 只是民女还希望殿下不要过分为难于民女,毕竟民女....” “不为难你,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所以你答应吗?” 看着季旆脸上移动的印记, 秦似还是点了点头。 季旆脸上又有了笑容,赵鄞呈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 “行,之敬, 你下去叫红妆和时鸢上来,让她二人带秦似回小院将孤送与她的衣裳换上,孤在此候着。” 秦似一听心底暗叫不妙,自己原本是本着不想让季旆和夜廷煜因为一身衣裳而生了嫌隙,却不曾想季旆对于那身衣裳竟然这般执着。 她连忙起身跪下,“殿下,若是回去换衣裳必然要换妆容,要是误了入园的时辰.....” 秦似话一出口立马觉得哪里不对,对面那人可是太子爷啊,今日百花盛宴的主角,谁敢拦他? 但是自己要是和季旆一同入园,那自己和秦然,肯定又要被人穿小鞋了! 我也太惨了吧! 秦似在心底哀嚎。 “怎么,不愿意吗?刚刚不是还说愿为孤做任何事,除了杀人放火。” 季旆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似,语气里满是揶揄的味道。 秦似一咬牙,起身,“那民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即她拉起秦然的手就要离开,季旆慢里条斯地跟着站了起来,将一旁的面具戴上,“囡囡,不要以为孤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觉得那百花盛宴出席的人那么多,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秦似和一个秦然吗?” 秦似一晒,她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季旆,心想,这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这秦然的名字是他亲手加上去的,这件事情在京安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自己和秦然不出席那百花盛宴,恐怕是会被公开处刑。 只是这会秦似也不好驳了季旆的面子,只能干笑一声,说了句殿下睿智,季旆总感觉秦似这个睿智里饱含了什么奇怪的感觉,但他不想深究,他只想让秦似回去换衣裳,其余的,以后再说。 “走吧,孤随你一同去,若是你在半路跑了,或是没换衣裳回来,孤会生气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孤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呢。” 秦似嘴角抽了抽,心想,认识你短短两月余,倒是没见过你杀个人,却一直在帮我。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秦似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夜廷煜不要碰上自己,不过几率不大。 在季旆的陪同下下了楼,时鸢和红妆还在吃着东西,见到两人下来,连忙起身跑了过来。 听到秦似要回家换衣裳的时候,红妆看了看两人身后的赵鄞呈,赵鄞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双目无神,红妆心觉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三人一排的跟在秦似和季旆身后,秦似一手牵着秦然,略微快于季旆走在了前头,完全忽略了正从街角出来的夜廷煜。 夜廷煜看着离开的秦似和季旆,心底一阵的失落,季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他收起了折扇,脸上的表情从温润,变成了冰冷,身边的随从被夜廷煜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他在夜府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夜廷煜冷脸,这如今是怎么了? 秦似换好了衣裳,季旆觉得眼前果真一亮。 果真如秦似所说,换了衣裳就得换妆容,时鸢在秦似眉间描了一朵血红色的梅花,再点了一点血滴在梅花下方,加上衣裳属于血红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妖,却也不失了风范。 秦似一身红装出现在季旆面前的时候,季旆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果然,这身衣裳就应该是为秦似量身打造的。 “殿下,这会可以去了吧?” 秦似有些心力交瘁。 季旆点点头,“这妆容有些妖了,你还未及笄,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妆容,这身衣裳适合更随性一些的妆,这样吧,把胭脂花钿都擦去,描个眉便可,把那耳环也摘了,将发髻高束起来,这样反而会更有气质一些。” 时鸢一听季旆说得有理,又一次把秦似拉回了房间里去,片刻之后,与方才不一样的秦似又出现了。 “行了,走吧!” 听到季旆的话,秦似和时鸢都松了口气。 终于合了这太子爷的心思了。 几人来到思梦园门时北月已经在那等着了,见到秦似和季旆一起前来的北月微微有些惊讶,心想,莫不是自己去皇宫的时候殿下和赵鄞呈去了小院? 还容不得他疑惑半分,季旆就已经越过了北月往园里走去,秦似有些迟疑,都到这了,自己确实不该跟在季旆身后进去了,不然这满园的大家闺秀们,估计都想生吞活剥了自己。 秦似带着秦 分卷阅读139 然和时鸢悄然从另外一条小道离开,季旆早已察觉,却也不阻拦,毕竟,造成秦似的困扰的话,麻烦的还是他自己。 心里不诚实的想着,嘴上却让红妆跟了过去,还叮嘱若是有人为难秦似,该怼就怼,该打就打,完全不用怕的。 红妆乐悠悠的过去了,以前北月在东宫的时候还有人陪自己切磋切磋,后来北月去了公隐,赵狗蛋却不肯陪自己切磋,这好不容易有了能动手的机会,红妆自然喜不自胜。 季旆倒是不怕红妆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这官家后辈,最起码的礼仪礼教都知晓,在这般场面之下,若是生事,便是驳了皇后的面子,他还是挺想知道若是生了事,官雪冷会如何收场。 所谓盛宴,不过就是让一些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和大家闺秀们互相认识的宴会。 通过这个宴会,女子可以寻得良人,而男子也可觅得佳人。 秦似原本对这百花盛宴就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从未得到过请柬,但是现在既然进了思梦园,自然是该做出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落落大方,她牵着秦然的手,径直的穿过了一排假山,来到了一处小亭子里。 “姐姐,我们不过去吗?” 秦然趴在秦似身上,神色显得很不自然,像是害怕,又像是怯懦。 “待会吧,我们最晚过去的话就只会有少部分人注意到我们,我们早过去,要是被那些喜欢揪着我不放的人看见,耳根子肯定半会都不能清净的。” 秦然点点头,靠在秦似怀里,她觉得,全世界其实就姐姐最可靠。 夜疏影似乎身上装狗鼻子似的,顺着秦似刚刚的路就摸到了凉亭里来,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少女,名为李清亦,秦似未曾见过这人,但也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言。 李清亦是李员外的亲侄女,也是那个纨绔公子李诺一的表妹,这人从小没了爹娘,被李员外接来了京安养着,却因为伤心过度而留下了气疾和心疾,很少出门。 这次出门的理由,应该是她快及笄了吧? 女孩子一旦过了十四,各家父母就会张罗着招亲,将孩子嫁给一个家境看得过去的男子度过余生,相信李员外夫妇也是希望李清亦能有一个好归宿。 毕竟这百花盛宴之上出现的男子定然不会差。 “似儿,想不到吧!我还和李清亦是好姐妹呢!” 夜疏影很自豪的坐到秦似旁边,揽过秦似的肩膀,秦然立马从秦似怀里挣脱出去,背脊挺直的坐在那,看着有些萧条。 “哎哎呀,秦然妹妹,别害怕,疏影姐姐不会吃了你的,你要是无聊,我让姮霏带你去转转?” 秦然摇摇头,脸上满是拒绝。 夜疏影凑近秦似耳边悄声道:“似儿,然然今年怎么说也有十二岁了吧?可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这样的话她离同龄人会越来越远的。” 秦似颔首,她也知道秦然身上的问题,但是自己现在又没办法将他们带离京安,进退两难。 夜疏影见到秦似眉头紧锁,心底有些小雀跃,她又趴到秦似身上,“似儿,我哥可以帮你啊,要是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替你和他说,不管用财力还是武力,我哥都比我靠谱多了。” 后者言抬眸,摇头,“疏影,你这是来帮廷煜哥哥做说客的吧?你不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廷煜哥哥值得更好的人,你们兄妹二人确实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夜疏影抬手打断秦似的话,让她不要继续说了,对面的李清亦也不好加入两人的对话,只好略微尴尬的将视线转向别处,却看见了一身蓝衫的夜廷煜拿着一把象牙白扇站在荷池边上。 “疏影,那是你兄长吗?” 李清亦觉若是再不打断二人的对话,着两人可以在这里纠缠上一天。 夜疏影和秦似双双看去,便看到了夜廷煜看着他们笑。 “我说哪里觉得奇怪,似儿,你为什么没穿我哥哥送你的那身衣裳?这身衣裳我怎从未见你穿过?而且这锦缎摸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布庄里能看得到的,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夜疏影转头回眸之间才发现秦似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对,正巧夜廷煜朝着三人走来,她得赶快在夜廷煜来到几人面前之前问完这个问题,才能帮秦似在夜廷煜面前打掩护。 秦似还没开口,一阵轻风过后,夜廷煜出现了。 “似儿,今儿瞧着你比往日都要美上三分呢,果然天生丽质资质过人,哪像疏影,再好的衣裳穿上,也就是那个样子,也没哪家公子来提亲,可是愁死我这个做哥哥的了。” 夜廷煜在夜疏影身边坐下,朝李清亦颔首,李清亦有些窘迫的回报一个微笑,心底却不小心的悸动了一下。 夜疏影嘴巴撅的老高,双手紧抱扬起下巴看着夜廷煜,“老大不小的人明明是你,哥,你说你都二十四了,怎么还不给我找个嫂子呢?父亲母亲想抱孙子,我也想抱小侄子啊!要是小侄女我就更喜欢了!” 夜廷煜闻言轻笑,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秦似身上,又移开,“我啊, 分卷阅读140 在等一个人,要是她同意了,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秦似尴尬的把视线转向远处,再随意往别处一扫的时候,看见了远处荷池边上的凉亭里,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并排而立的季旆。 那妇人梳着宫人发髻,身上的衣裳是深蓝色的华服,看着那坠饰,应该就是皇后娘娘,隔得有些远了,秦似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皇后入宫之前与自己的母亲和银铃姨娘并称京安三绝,肯定是个大美人。 季旆进了思梦园之后直接去了官雪冷所在之处,尽管两人现在已经毫无干系,但在众人前面,该有的表面温和还是该有。 这会思梦园里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各宫出席的妃嫔也都来了,季旆同官雪冷请安完,原本想去阁楼上,却被官雪冷叫到了荷池边上来。 季旆眯眼看着面前的官雪冷,心底一阵冷笑。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话要与儿臣说?” 官雪冷转身看着季旆,刹那间,就把季旆脸上的面具掀了下来。 “不知为何殿下会觉无脸见人?这面具戴着戴着,似乎融入了殿下的血肉之中?怎么,拿下来会觉得无比的痛呢?” 季旆也没过多的惊愕,这比起醒来之后面前出现一个刀疤男说要杀了自己平和了太多。 “倒不是,儿臣倒是觉得,娘娘才是那个戴面具戴久了的人,跟儿臣装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很累吧?起码儿臣还戴了个面具,喜怒皆不为人所见,您呢?就算再想要至自己孩子于死地,也只能挂着笑容,入戏太深,会不会难以抽身呢?” 官雪冷身子一僵,随即很快的恢复正常,她笑笑,正欲讲话,却又被季旆打断。 “不过也是,戏子本无情,娘娘不过就是演了十余年,兴许一两日便能从那出戏中抽身了,真是可惜了儿臣愚钝,竟真以为,娘娘对儿臣有过母子之情。” 季旆丢下话,甩袖离开了凉亭,在秦似远远地注视下,官雪冷将石桌上的茶点一应全部掀翻在地上,随即离开了凉亭,只剩下一个小太监在收拾残局。 目睹了这一切的秦似心里略微有些惊讶,这皇后娘娘,和传言中那个母仪天下极尽柔和的皇后娘娘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季旆一路往阁楼走去,赵鄞呈在一层等着季旆来,见他一进来,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殿下,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赵鄞呈跟在季旆身后往阁楼上走去,满心都是方才的事。 “不曾发现什么,从她的反应上看,不知道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根本就不是她,无法确定,毕竟,孤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生母,那种痛,其实孤也不想尝。” 赵鄞呈闭了嘴,通过多方打听,夏侯渊带回来的那种蓝玉,只有官雪冷的故国才会有,而且一般都是官阶在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拥有一块蓝玉,如今的国丈当年在夏国时也是从二品的官员,家中有蓝玉存在,不足为奇。 只是赵鄞呈有些好奇,夏侯渊究竟是如何搞到那块碎蓝玉的? “你还记得孤当年中毒时的场景吗?” 季旆坐到阁楼的窗边,俯视着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目光在人群身上移来移去,试图想要找到那抹殷红。 终于在那片加假山群边,看见那身火红。 “记得,那年正是陛下要接殿下回京安的时候,原本已经准备好就等着陛下的车马到达,可前来的探子却说陛下的车马在半路受到了贼人攻击,众人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批黑衣人就出现了。” 赵鄞呈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青莲阁内一片鸟叫声虫鸣声,竹叶随风舞动的飒飒声,加上因为要随几匹一起回宫,比起北月,赵鄞呈的内心激动万分。 毕竟他不像北月一样在皇宫生活了几年,对皇宫的一切都充满了幻想和希冀。 但这希冀却被突然起来的变故给敲击得粉碎。 五年前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丝毫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半分,反而记忆的刻痕在来回的回忆录刻之后,那刻痕越来越深,再也无法抹平。 那些黑衣人招式狠辣,很明显目的就是让季旆丧命,恰逢那天梅川山人和一素山人都在青莲阁为季旆送行,几名黑衣人在苦斗之下也没能伤及季旆性命。 但百密一疏,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黑衣人,一剑朝着季旆刺去,季旆躲避不及,再以为就此丧命之际,一素山人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兴许是那黑衣人在最后改变了轨迹,那一剑没能刺到一素山人的要害,却贯穿了他的双腿,如此威力,可见那人想要季旆死的决心之坚。 一素山人为季旆而落下了残疾,终身只能与轮椅相伴,这是季旆心口上最难愈合也不可能愈合的一道伤口。 一素山人受伤,黑衣人的士气却是大振,他们又起了新一轮的猛攻,季旆浑身是血,看着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一素山人和满身挂彩的梅川山人以及赵鄞呈和北月,季旆开始发狂了。 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他体内的蛊虫在 分卷阅读141 作怪。 那个身材稍微纤细的黑衣人趁着季旆杀红眼的间隙里,从他后背突袭,将淬毒的银针刺入了季旆的体内。 那毒便是蚀骨散,一共下了七针,每一根银针上的毒蓄积在一起,通过身体血液的流动运行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还和季旆体内的蛊虫产生了共鸣。 红妖那黑色的印记,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了季旆的脸上。 那时候的众人除了慌乱其余什么都没多想,赵鄞呈和北月各自拖着自己被砍伤的手看着季旆将没来得及逃跑的黑衣人杀了个精光,整个青莲居上下满是血流碎肉,让人不禁反胃。 也是那次起,季旆就变成了传闻中的嗜血狂魔,殊不知,他只是为了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陛下的车马半路被劫,青莲居满是鲜血,那一天的风和日丽,却是杀戮满满。 赵鄞呈自认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的死人,也唯一一次见过季旆杀红眼的样子。 后来回京安之后安颜路和唐静发现了季旆身中蚀骨散,而体内也有一只红妖蛊,安颜路断定红妖在季旆体内起码存在了五年以上。 季旆想起十岁那年自己被劫走之事,怀疑是当时那个刀疤男在自己身上种下了这红妖。 还说什么为南唐做最后一件善事,其实都是扯淡,最后的目的还不是要自己死。 第48章 蠢货 —— 赵鄞呈看着窗边的季旆, 那年的日光犹如今天这般明亮,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季旆回过心神, 转向赵鄞呈,“北月呢?” 赵鄞呈头一疼,“殿下你不是让北月去找李公子过来了吗?” 季旆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随官雪冷离开之前是有叫北月去找李诺一来着。 他的视线再往假山那边瞟去, 那抹红影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下了矮几,出了隔间,赵鄞呈死命跟上,心想好不容易在这躲会凉,太子爷又想去干嘛? 那边的秦似原本就打算坐那等到宴席开始,但是坐不住的夜疏影拉起她和秦然还有李清亦就往园子中央走去。 用夜疏影的话说就是,明年未必还会来这百花盛宴, 该看的还是先看了好。 慕容筝和莫采薇以及其他几个小姑娘正围在一起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太子殿下会何时来到思梦园来,殊不知她们心心念念的太子爷早已经进了园。 正当几人讨论到似乎秦似也收到了百花盛宴的请柬, 正要出口嘲讽之时,莫采薇推推慕容筝, 示意她往后看。 慕容筝不耐烦地白了莫采薇一眼,将人推开,“采薇,你干嘛?怎么, 这会你要帮秦似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说话吗?” 夜疏影闻言就要冲上去,却被秦似拉了下来。 秦似上前,拉过慕容筝推开莫采薇的手, 将人在自己面前拉正,手起手落,一阵唏嘘声中,慕容筝的脸上清晰的印上了五根指印。 慕容筝被打懵圈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秦似打了自己。 她捂着被秦似打了一巴掌的脸,扬起另一只手上前就要打秦似,抬起的手却在半路被人截下。 秦似朝来人笑了笑,腰杆不禁挺直了三分。 慕容筝转过身,季旆那张放大版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因为从未见过太子爷长什么样子,慕容筝还以为这人不过就是一个秦似的追求者,虽然怪好看的,但也是敌人。 “哪里来的野蛮人?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放开你这肮脏的手?” 听到骚动聚集过来的季璇看见慕容筝如此大不敬的辱骂季旆,顿时心提到了喉咙口,自己原本还想借慕容筝几人的手看秦似的笑话,没想到慕容筝这个蠢货居然还没开始就送了命。 秦似被慕容筝愚蠢的程度给震惊了。 按理说今年的百花盛宴实属难得,毕竟接近二十年,才会有一个太子需要太子妃,这可是二十年一遇的好机会,这个蠢包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把太子爷划分进了野蛮人的行列。 真是人可以作,但是不能太蠢,否则真的出门必死。 照慕容筝这个样子,活是活不了了,尽早回家准备后事算了。 “野蛮?肮脏?” 季旆听完慕容筝的话有些想笑,他回头看着捂眼的赵鄞呈问道:“之敬,给孤解释一下,为何会有这般成色混进这百花盛宴之中?”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之下被点名的赵鄞呈有些欲哭无泪,但是只能上赶着去,“回殿下,这是礼部的官员拟定的名单,你和皇后娘娘在立请柬之前也曾确认过。” 外围的几人见到季旆身后出现的赵鄞呈已经基本都猜到这白衣男子的季旆,当今太子爷,而内圈还在妄图做贱秦似的人却没发觉自己惹怒了一个根本不能惹的人。 慕容筝在听到赵鄞呈那声“殿下”的时候已经吓得双唇发白脚下瘫软了,她居然有眼无珠的,得罪了太子。 她瘫软在地上,脸上瞬间满是泪水,毕竟季旆的为人,没见过也听过,她扑上 分卷阅读142 前抱住季旆的双腿,哀嚎道:“殿下饶命,民女有眼无珠,求求你放过我吧!” 季旆不耐烦地将慕容筝踢开,慕容筝还想要再次上来,正好挤进来的北月已经将手里的弯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了。 “有眼无珠?” 季旆若有所思的看着慕容筝,秦似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果不其然,季旆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基本都白了脸。 “既然你喜欢有眼无珠,那孤便成全你,之敬,将人带下去,挖去双眼,对了,你是哪家的女眷,孤好命人来接。” 慕容筝直接被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莫采薇见季旆如此,也不敢跪下帮慕容筝求情,毕竟慕容筝说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自己再掺上一脚,那祸事肯定会殃及自己。 赵鄞呈有些于心不忍,他凑到季旆面前去,指着已经面如死灰的慕容筝,“殿下,你瞧这姑娘也被你吓得差不多了,要是挖去双眼,可就是毁了一个女儿家的一生啊,女孩子这种物种就适合放在手心里疼爱着,我要是有个妹妹……” 他话还没讲完,就被季旆打断。 “孤不是圣母,若是赏不当功,刑不当罪,可要这天下人耻笑于孤” 赵鄞呈闭了嘴,他知道今天着慕容筝就算不少双眼,一条胳膊是必不可少的了,不过那也是季旆大发慈悲了。 “秦似,跟孤走!” 季旆斜看了秦似一眼,秦似心底一惊,拉起秦然乖乖的跟着季旆身后走去,红妆和时鸢连忙跟上,谁也不知道季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待几人离开之后,赵鄞呈的走上前将围成一圈的人遣散了去,看着趴在地上的慕容筝,蹲下身,有些可怜兮兮的道:“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闺秀,不过今日你若得不到惩罚,就未免太过了。” 北月在他身后点点头,确实是该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了。 “北月,你干嘛还杵在这殿下不是带着秦似离开了吗?” 北月颔首,“先把那个慕容筝解决了,我看照殿下的意思,卸她一条胳膊差不多了,喂,慕容筝,想留左手还是右手” 一旁还未离去的莫采薇被吓到半死,原本和慕容筝二人黏在一起的几个闺秀见到慕容筝触了太子爷逆鳞之后纷纷躲到了外围看热闹,在季旆离开之后也纷纷跟着他的脚步离开。 此时对慕容筝不离不弃就只剩下莫采薇一人,这情谊似乎也难能可贵。 莫采薇见季旆离开,只剩下北月和赵鄞呈,赵鄞呈看着更好说话一些,她往赵鄞呈前面一跪,“官爷,还请饶了筝筝姐姐,她也是一时说错话……” 赵鄞呈摸摸下巴上长出半寸的胡子,有些难以置信,“这位姑娘,方才大伙可是都听到了啊,地上这姑娘说了什么话给殿下听污了殿下的耳先抛一边,作为官家闺秀,那样的话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应该说的吗?” 莫采薇还想说什么,但是盛宴的号角声已经吹响,要么留在这里看着赵鄞呈和北月亲自动手卸胳膊,要么去戏台上看那些公子姑娘们斗文弄武,权衡再三,莫采薇还是留下了慕容筝一人,提起群襦往戏台方向跑了去。 赵鄞呈看着莫采薇走远,长叹了一声,“哎,我要是有个妹妹,肯定放心窝子里疼,要是哪个人胆敢卸她胳膊,我杀他全家!” 北月很想告诉他你妹差点让人害得贞洁尽失,又差点命丧于深水池,期间好几次差点被人掐死,但又怕赵鄞呈半路发疯,于是决定将自己从东厂那得到的消息再瞒赵鄞呈几天。 权当耍赵鄞呈这个傻子玩乐。 “行了,你还真想自己卸她胳膊为了你的妹妹,你还是积点德吧,把她先绑起来,等盛宴结束了送去大理寺,让凤栖遥的人来解决,一只手肯定是要舍弃的,胆敢那样与殿下说话,比起当场没命,她算是幸运的了。” 北月鄙夷的看了慕容筝一眼,赵鄞呈手起刀落,敲晕了慕容筝。 “不能拿你的剑吗?贱人!” 北月夺回赵鄞呈从自己腰间抽出去的弯刀别回腰间,让赵鄞呈先把慕容筝扔进房间里去,又叫一个小太监撕了一截衣裳将人绑了起来,小太监万般无奈也只得照办,毕竟他目睹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这件事情,就算皇后娘娘亲自出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转的。 小太监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慕容筝,心想,都说这官家女眷个个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没想到居然还有比自己还要蠢上三分的丫头,自己虽未读过什么书,最起码也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人。 就像现在,自己的责任就是看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秦似一路跟在季旆身后往戏台走去,一抹白色之后跟了一抹红色,在许多人看来,还真有点登对。 只可惜一人已是婚过之人,一人已然要选妃立妃,没多大可能。 夜廷煜在人群外围看着秦似跟在季旆身后,低眉浅笑一声,随即往秦似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轻易放手。 季旆让 分卷阅读143 秦似坐在里主位最近的地方,隔着几个妃嫔的座椅之后,就是季旆所在的位置,如此一来,那些妄图想要为难秦似的人也断然是不会有机会了。 但秦似并不这么想,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秦然要照顾。 秦似拉住就要往阁台上走去的季旆,她原本是想拉住季旆的衣袖,匆忙之中却直接拉住了季旆有些冰凉的手。 这般热的天气,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温度。 “殿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季旆若有所思的看着秦似,心想一般女子碰到了男子的身体不应该是紧张的收回手然后大喊我不是故意的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其实这也怪不得季旆,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就是这样的。 他身边的女眷,除了十岁那年在自己衣裳上留下鼻涕泡的囡囡以外,就只有男儿郎似的红妆,太没可比性了。 可现在的囡囡,早已不是那个奶声奶气话特别多的囡囡了。 秦似在季旆的注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慌忙放开季旆的手,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随即又变得惨白起来。 季旆看着秦似的反应,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失落。 “殿下,然然还小,又不太懂礼数,若是坐这,万一冲撞了娘娘们,这后果民女担待不起,还请殿下允许民女带着然然坐边缘些。” 她朝季旆福身,秦然见状也跟着福身,秦似决定要是季旆不答应,自己也要带着秦然去坐到夜疏影他们那去。 季旆正想要拒绝,这些妃嫔于自己而言倒不是任何的威胁,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赶来的李诺一打断。 “怀拙师兄,近来可安好啊?前些前些日子里,你和之敬从我那牵走的两匹紫骝也可还安好啊?” 秦似见季旆黑了脸,立马拉着秦然往夜疏影那跑去,季旆转头看见秦似猫着腰往夜疏影那跑,顿时胸口里的气都没了。 其实,还是那般古灵精怪,还是挺可爱的。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太子爷心情不是很好的李诺一一个教训。 “李诺一,你是嫌在家的日子□□逸了是吧?” 闻言李诺一迅速收起脸上浪丨荡的笑,转而变得一百八十分的正经,他摆摆手,又摇摇头。 “不不不,草民还是觉得京安的日子过得舒心些,耽误殿下时间了,草民告退。” 李诺一见自己踩了老虎尾巴准备脚底抹油赶紧溜,却不曾想被季旆拎住了后脖颈,硬生生地被提溜了回去。 季旆将李诺一按在原本让秦似坐的位置上,一来安慰一下这空虚寂寞冷的座椅,二来让李诺一也尝尝在皇后以及一干娘娘注视下不能乱动不能乱撩妹的痛苦。 “你若是敢动,明天孤就去告诉李员外,李家独子居然妄图想要入赘别家,改名换姓。” 李诺一苦着个脸,生无可恋。 “殿下,咱不是师兄弟吗?是师兄弟为何要这般互相伤害,况且之敬确实是从我那抢走了两匹紫骝,这都两月了,还没见到它们,我想念得紧啊!” 季旆闻言伸手拎住李诺一的衣襟,俯身附到他耳边,“是吗?那孤现在就送你去和你那心爱的两匹紫骝作伴可好?” 李诺一看着季旆的脸瞬间怕了,这紫骝不会在路上被季旆烤了吃了吧? 那紫骝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大漠那边特地找人进的,南唐可没有那么好的品种,自己费时费力的照顾它们,终于长大了能让人骑了,却被烤了吃了? 究竟是那两匹紫骝惨还是自己惨? 他强装镇定的抽抽嘴角,不着痕迹地推开季旆,“呵呵呵,太太子爷,作伴什么的咱就不谈了,先说说你这选妃一事吧?我刚刚看见一个红衣小姑娘,特好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俊俏的小姑娘的?” 季旆抬眸四下扫了扫,看见了坐在夜疏影旁边,夜廷煜前面的秦似,眼皮跳了跳,抬头给了李诺一一记暴栗。 李诺一被敲了一下反而很开心,因为季旆敲他就表明他并没有生他的气,可是他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李诺一百思不得其解。 “孤什么时候认识的与你无关,倒是你,夜家姑娘彪悍得很,你确定你上?” 李诺一的视线随着季旆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刚刚那个俊俏的红衣小姑娘坐在他日思夜想的夜疏影身边。 夜疏影不知正和红衣小姑娘说着什么,两个一同笑了起来,李诺一看着夜疏影的笑,惊觉这人真只有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偏偏自己还很喜欢。 “太子爷,说一个女孩子彪悍可是很不礼貌的,怪不得你都要弱冠了还没喜欢的姑娘,真是不懂的何为浪漫与爱。” 季旆睨了李诺一一眼,手搭在李诺一座椅的靠背上,眯眼看着秦似身后的夜廷煜,那人看秦似的眼神在自己看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是吗?孤不过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孤听唐静说过,这夜家姑娘是个 分卷阅读144 心怀正义之人,若为男儿身,必然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了。” 李诺一对季旆的惋惜不以为然,他曾听夜廷煜说起过,夜疏影十一岁时因为夜夫人不让她去看望她的闺中密友秦似,一气之下差点将自己的闺房拆了,但夜夫人还是不让她去,那之后夜疏影就跑了。 夜廷煜是在军中将夜疏影给拎回了家,那之后夜疏影没闹着要去看秦似,反而愈发喜欢与人打架了。 美名其曰除恶扬善。 秦似,那个俊俏的红衣姑娘难道就是秦似?可是不是听说秦似嫁人了吗?百花盛宴还允许已婚女子出席的吗?阁台上那几位娘娘例外。 “太子爷,你可拉倒吧,要是疏影是男儿身,那我就成好龙阳之人了,那我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李诺一往嘴里塞了一嘴的花生米进去,含混不清的道。 季旆很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若是如此,你李家在你这代就绝后了。” “太子爷,季遥来了。” 李诺一朝季旆身后努努嘴,季旆转身看去,便看见那个面容与自己有两分相似的男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李诺一看看季旆,又看看季遥,再回过头看了一眼秦似,莫名觉得有趣。 毕竟,自己还是听说了季旆做的事,自己当时还纳闷,季旆为何如此,但在见了秦似之后,他有点明白了,自古英雄实在难过美人关,尤其是秦似那样的绝色。 第49章 一耳光 —— 这百花盛宴在前几个朝代之时就已经流传了下来, 女子下至十岁上至及笄以前均可参加, 前提条件是必须的是官家后代或是富家子弟, 对于男子而言入园条件并不是很苛刻,只需超过十二岁便可参加,毕竟男子可三妻四妾,而女子却只能终其一人。 因而季遥这般已经有妻室之人也可前来参加百花盛宴。 “表兄, 近来可安好啊?” 季旆在季遥还没发声之前就先拎着李诺一往前迎了过去,李诺一直接被季旆从座椅上拎了起来,其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十分担心自己被季旆提溜在手里的境况被夜疏影看去。 季遥心情十分不好。 尽管自己在给了秦似休书之后将许莺更正成了自己的正妃,两个人可以双宿双栖,但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原本准备不出席宴会的他在听到秦似收到了请柬之后不顾许莺的反对前来了。 他进了思梦园之后直接朝着戏台所在之处来了,这会娘娘们还没来, 他有话想问秦似,却没想到在这看见了季旆。 季遥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季旆的真容, 在见到他脸上的印记之时季遥也是微微的愣了一下。 “承蒙殿下福泽庇佑,臣过得还算不错。” 他朝季旆一揖, 将季旆的话一字不差的堵了回去。 季旆挑眉,拍拍李诺一,“过去,找你的夜疏影玩去。” 李诺一莫名其妙的看了季旆一眼, 还是乖乖地朝着夜疏影那边走了过去,季遥身后的邢飞也往后退了去,给两人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叙叙兄弟之情。 季旆坐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小小的钢珠,抬头,“表兄,别站着,坐下吧,孤有件事要向表兄请教。” 季遥顺着季旆坐下,眼神却始终在不远处的秦似身上徘徊着。 “表兄,心不在焉可不好,再者,秦似已经如你们所愿将正妃之位交出来了,外界人也传是你休了秦似,怎么,过了几天,后悔了?” 季遥干笑两声,“殿下误会了,臣不过就是随处看看,毕竟明年的百花盛宴,不会像今年这般盛大,想必今日,太子妃的人选便会确定下来了吧?” “但愿是吧,等他日孤大婚,表兄可别忘了送上一份厚礼啊!”比如你的命。 季旆笑笑,起身往秦似那边过去,季遥看着季旆走向秦似,心中一阵抽痛,她原本是他的。 夜疏影正和秦似说起来自己把李诺一打回家的事情,李清亦听自己堂兄被夜疏影闷捶就觉得好笑,几人笑作一团,当正主出现的时候,笑就没那么好笑了。 李诺一原本摆出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倒是不怕夜疏影嘲笑自己,只觉得,在自己表妹面前被嘲笑,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颜面有点扫地。 “兄长。” 李清亦起身朝李诺一福身,李诺一尴尬的摆摆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清亦妹妹,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李清亦正要回答,却只听戏台上一阵锣鼓声响起,皇后以及妃嫔们上了阁台。 李诺一见夜廷煜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就往那一坐,不动了。 前面就是夜疏影的小脑袋,给他万两黄金还有可能挪个屁股,否则免谈。 官雪冷简单的说了开场,很快,戏班子就开始演了起来。 一出戏结束,另一出戏开始,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梦园里的热潮一阵高过一阵。 分卷阅读145 因为这次的盛宴会决定太子妃的人选,空前的有些盛大,那些应邀而来的妃嫔们个个都觉开了眼,这戏如此出彩,想必那些闺秀们也是多才多艺得很。 等戏结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才艺比试,官雪冷让所有来出席宴会的人各自喜欢的在园中游乐,至于太子妃的人选,她和殿下自会有定夺。 妃嫔们虽有些失望,但也乐得自在,也不必说一些逢场话,说错了还得挨罚。 等众人散去,秦似和夜疏影打了招呼,说自己先带着秦然溜了,夜疏影不放心,准备将两人送到思梦园入口,在经过一处长廊的时候,遇上了正等着秦似过来的秦荫和秦玥两姐妹。 秦似皱了皱眉,拉上夜疏影正准备转身离开,长廊那头的秦玥开口喊住了秦似。 “哟,四妹妹,怎么,见着二姐三姐都不会叫一声姐姐了吗?” 秦似将秦然的手放到时鸢手里,让她和红妆带着秦然先回小院里,秦然怯生生的不肯走,时鸢也没办法,只能将秦然抱到几人身后去。 “时鸢,这俩谁啊?” 时鸢身边的红妆附到时鸢耳边悄声问道。 “侯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 红妆点点头,自己刚刚是昏了头了吗?居然没听清楚那俩讲了什么! “二姐,三姐安好,多日不见,两位姐姐愈发的出挑了。” 被一个比自己美上十分的人称赞,亲荫秦玥没感觉有什么殊荣,反而觉得是秦似在内涵她们。 秦荫再过几日便要及笄了,秦玥秦似秦雪三人同岁,只是一人在四月,一人在八月,一人在十一月,离及笄也之差了月余。 离开侯府之前张澜月再三叮嘱秦玥秦玥见到秦似就避开,但秦荫秦玥却并未将张澜月的叮嘱记入脑中。 两人错过了慕容筝那场好戏,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能啊,妹妹你好生得活着,姐姐我们就没法安心的活着,你要是过得悲惨些,我们几个才开心啊!” 秦玥说完便笑了起来,转角处出来了三个衣着华美的姑娘,是亲荫秦玥的好友,三人听了秦玥的话后止不住的笑了出来,见不好再躲藏,才从那转角处出来。 其中一人见到秦似身边的夜疏影和李清亦之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李清亦认出这人是芳心暗许李诺一的刑部侍郎之女魏丹妮。 李清亦身子骨本就弱,气疾生来就有,在双亲去世之后多了个心疾,而魏丹妮却认定了李清亦就是为了赖在李诺一身边不走而装样子。 起先李诺一对魏丹妮还没多反感,顶多就觉小姑娘少女怀春难免喜欢想东想西,但后来屡次见魏丹妮出言不逊,他干脆利落的让人把魏丹妮扫出了门。 怎么说李清亦才是他妹妹,魏丹妮什么的,靠边些。 “清亦,你哥呢?” “不知道,应该与太子殿下在一块吧。” 李清亦不知道夜疏影突然问起李诺一是为何,只是目前来看,多个帮手就少点被羞丨辱的几率。 秦玥来到秦似面前,伸手捏起秦似的下巴,秦家五个姑娘,就属秦玥最高,秦似比秦玥要矮了半个头,两人如此对峙,气势明显的弱了几分。 “怎么,不会说话了?” 捏着秦似下巴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秦似明显感觉到疼痛传来,她有点郁闷,自己总是想避开这些人,为什么总是避不开 “会,怎么不会我是怕我一说话,姐姐就会被气死。” “你——!” “你看你看,不是开始气了吗?我打你的能耐倒是没有,耍嘴皮子的能耐倒是比你厉害点。” 秦玥被秦似的话气到噎住,她抬手就要往秦似脸上打去,被红妆抓住了手,使力甩了出去,然后华丽丽的,被甩到脱臼。 “大胆奴才——!” 秦荫一见秦玥痛苦的倒在地上,连忙扑了上去,在红妆惊愕的瞬间给了秦似一巴掌,秦似被打得耳根子嗡嗡作响,这一巴掌秦荫怕是用了十足的力了。 “啊——!” 魏丹妮捂嘴尖叫起来,所有人的视线往她身上掠去,她指尖微颤的指着秦似,视线之中满是殷红。 秦似的左耳被秦荫一巴掌打到流血。 “小姐——!” 时鸢放下秦然扑到秦似身边,拿出手帕将秦似脸上的血擦去,那血流得不多,却也未停下。 “红妆,还愣着干嘛啊!快去请大夫来啊!” 时鸢快急疯了。 红妆浑浑噩噩的往思梦园门口跑,全然忘了将这件事情告诉季旆。 秦似耳朵里流出的血,唤醒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前世去世的时候,七窍流血不止,耳朵里,还爬出来了一条蜈蚣。 周遭的声音秦似什么都没听到,她只感觉到很吵,好多人在喊她,但她不知道是谁喊她,又说了什么话。 “发生什么事了” 季遥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围成一圈的人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当他 分卷阅读146 看到躺在时鸢怀里的秦似时,心跳快了几下。 “她怎么了” 季遥冲上去,想要把时鸢怀里的秦似抱起来,时鸢却不给,在她看来,季遥恨不得秦似死,这种情况下,自己断然不会把秦似交到季遥手上。 夜疏影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秦似好好的,惹谁了? 刚刚一个慕容筝,现在一个秦荫,再来一个季遥,真是莫名其妙的。 “我说广平王爷,似儿已经与你和离了,从你给她休书那天起你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关心我家似儿,我的人我会自己疼,麻烦你挪个地!” 夜疏影把季遥挤开,从时鸢手里抱起秦似就往外走,季遥无奈只能让开,李清亦和时鸢连忙跟上去,还没走到门口,夜廷煜便匆匆赶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个秦然。 刚刚被时鸢放下之后,秦然便跑去找夜廷煜了,她不敢去找季旆,因为季旆不管怎么笑,她都觉得季旆只是在对秦似笑,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让秦然不敢轻易靠近,哪怕他也许真的会帮自己。 “疏影,发生什么事了” 来的路上也来不及细问,他听秦然说秦似被为难之后立马就带着秦然过来了,中间因为秦然不记得路,还绕了路,耽搁了片刻。 夜廷煜从夜疏影手中接过秦似,看见秦似右耳止不住的血,眼睛有些发红。 “谁动的手” 夜疏影耸耸肩,“侯府二小姐,哥,你要怎么办?” “先回家,你快去请大夫,要是似儿出什么问题,我罚你十天禁闭。” 夜疏影丢下李清亦就跑,夜廷煜抬脚就要往外走,多事的季遥再一次上前来。 他拦下夜廷煜,“夜公子,你这样做对秦似的名声不太好吧?” 夜廷煜抬眼看向季遥,眼神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滚开。” 季遥不死心,继续挡在夜廷煜面前。 “我让你滚啊!” 见季遥还是不动,夜廷煜让身后的家丁抱着秦似先回夜府,家丁和时鸢几人离开,那长廊内外,只剩下了秦玥密友团和季遥夜廷煜以及邢飞几人。 “季遥,你和秦似已经和离了,你还缠着她做什么?余情未了还是良心发现你的王府里不是还有个美娇娘在等你回去吗?要是她知道你在这关心秦似,怕是不会消停的吧?” 夜廷煜的手握着象牙白折扇,手背上的青筋表明了他此刻怒气有多重。 “本王与秦似是和离了,但本王关心秦似或是再次追求秦似,似乎都在情理之中,还轮不到夜公子对本王指手画脚吧?” 季遥看出来夜廷煜对秦似的心思,这样让他内心略微有些不爽,怎么说秦似也是广平王妃,看这夜廷煜的样子,分明就是对秦似已经倾心已久。 夜廷煜不想与季遥做过多的理论,他只觉得和这人说话就是在浪费自己的口水,他批开折扇,钢针就显露了出来,朝着季遥的脸就刺了过去。 季遥一闪,转身避开了夜廷煜的攻击。 这百花盛宴是不允许携带刀剑入园的,邢飞的剑在入园之前就留在了门口太监那,季遥也未佩剑,一时之间处在了劣势。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无心仕途无心疆场看似不过一文弱书生的夜廷煜居然会武,而且招招致命,每一个攻击都丝毫不留手,几番纠缠下来,季遥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围观的人察觉事情的严重性,正要转身去求救,远远的就看见飞速而来的赵鄞呈和北月,一下子又停住了脚步。 “何人在此闹事?” 两人走近,发现打架的是夜廷煜的季遥之后,两人抱着手,靠在一起,开始研究起夜廷煜的招式起来,周围的人原本以为这俩是来劝架的,却不曾想两人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 为了不被误伤,围观的人渐渐散开,最开始生事的秦荫准备扶着秦玥离开去找大夫,但北月一声喝就让两人纷纷朝着地上倒去。 秦玥胳膊原本就被红妆一甩给甩脱臼了,这会脚下一不稳又朝着地上跌去,秦荫成了肉垫,在一声脆响中,秦荫的胳膊被秦玥硬生生给压折了。 赵鄞呈捂眼,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自己原本打算着在百花盛宴上相一个比南千雁俊俏上几分的姑娘,花点钱,让画师给画一幅肖相,送回南疆,让父亲母亲弟弟高兴一下,自己也是有倾心之人了。 这样一来南千雁就会千里迢迢杀进京安杀进东宫,自己就不用找殿下要几天的时间回南疆了。 南千雁若是来了京安,就别肖想回去了,但是自己回南疆,就怕不想回京安了,然后被北月追杀到天涯海角,算来算去,还是让南千雁进京安追杀自己划算一些。 但是自己的如意算盘全被这些人搅完蛋了。 起先是慕容筝,现在又是季遥,还有这两个看着俊秀其实不知道肚子里到底什么坏水的姑娘,一会还会出来个什么人? “北月,这俩姑娘要 分卷阅读147 怎么处理?” 赵鄞呈拐拐北月,北月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个女娃。 “我说秦二小姐秦三小姐,你们这是组团断手还是做什么?” 赵鄞呈听北月的话后,歪头上下打量着秦荫秦玥二人,翻来覆去之后发现这二人确实和秦似有那么一点的像。 “所以秦似呢?” 北月被赵鄞呈的话提醒到了,朝着地上的两个人问道:“秦似呢?” “被夜家人带走了。” 秦玥的手是被红妆甩脱臼的,而秦荫的手是被秦玥给压折了的,相比秦荫,秦玥反而还有些能说话的力气。 “夜家人?” 赵鄞呈看看秦玥又看看夜廷煜,觉得要先阻止这两人才行,不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 “你们先把你们的主子带回去,要是有什么事直接上报礼部,别在这碍眼了!” 北月把跪在一边的两个丫鬟拎了起来,两人各自扶起自己的主子就离开了长廊,原本和秦荫秦玥一个鼻孔出气的魏丹妮几人在夜廷煜和季遥动手之际就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两人将闲杂人等遣散之后看着还在纠缠的夜廷煜和季遥,不禁为季遥捏了一把汗,毕竟一个手上有武器,一个却是赤手空拳。 “邢飞,你不帮你们家主子一把吗?” 赵鄞呈随手摘过一棵草叼在嘴里,走到邢飞身边,顺手拍了拍邢飞的肩膀,邢飞只觉自己的肩膀要葬送在赵鄞呈手里了。 “赵之敬,哪有你这样公报私仇的!” 邢飞扒开赵鄞呈的手,目光阴沉的看着夜廷煜和季遥,要是真有一方出现危险,他自然会上前阻止。 “切,小爷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怎么说也要和你光明正大的斗上一次,公报私仇这种伎俩小爷不屑于用!” 邢飞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赵鄞呈呵呵了两声,继续关注这两人的状况。 只见北月和赵鄞呈一边一个飞身而出,两招之后一个擒着一人回到了邢飞面前。 “......” 邢飞心想,这有点快,自己根本没看清楚两人是怎么把夜廷煜和季遥的招数都化解然后将人收服了的。 果然,玄镜门的人,一般的江湖侠士实在难以相比。 第50章 长生 —— 北月手里拽着红眼的夜廷煜, 赵鄞呈手里拽了已经挂彩的季遥, 赵鄞呈嘴巴缺德得很, 一逮住季遥就开始往他身上捅刀子。 “我说广平王爷,好好的百花盛宴你不去看姑娘家家的,跟这个老爷们这么相亲相爱干什么?虽然大家都觉得夜公子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可从未听说过他好龙阳之风, 再者,王爷您家里还有美娇娘呢,怎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 夜廷煜本来准备拿来骂季遥的腹稿在赵鄞呈噼里啪啦一阵之后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他不禁发出疑问,早听说了季旆身边鬼才贤才比比皆是,这么一个嘴上缺德的人到底是怎么留在季旆身边的 北月则算得上是习惯了赵鄞呈的不正经, 他抓住夜廷煜之后问清楚了事情的经由,有些后悔让秦家两姐妹各自折了一只胳膊就离开了思梦园, 应该再卸一只。 红妆拖了个大夫回到思梦园才发现秦似已经被夜疏影带走,她正准备掉头往夜家跑, 才发现自己不认路,于是从北月手上把夜廷煜拉了下来,让他带路。 夜廷煜也担心秦似担心得紧,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随红妆一同离开, 北月原本也想去确认秦似究竟如何了,但季旆这边,还暂时不能走。 “放开本王!” 季遥甩开赵鄞呈的手整理了一番自己已然有些狼狈的仪容, 带着邢飞离开了思梦园,想必是被夜廷煜这么一搅和,他连留在思梦园的心情也都没了。 赵鄞呈和北月看着季遥离开,心中满都是不屑。 这人可真奇怪,一会把人弃之如敝履,一会还想要吧把人带回去,真不知道这人是不要脸还是厚脸皮。 无论怎样,两人都不想在季遥身上花太多的精力,这会还是殿下那边重要一些。 在思梦园又一次骚动的时间,季旆正和官雪冷对峙着。 在方才不欢而散之后,官雪冷又一次把季旆喊到了雅间里去,季旆瞥见桌上放了几幅画像,随即收回目光,冷眼看着官雪冷,等她出声。 “怀拙,那是本宫方才同礼部侍郎要来的这次百花盛宴里身世品德都过得去的闺秀画像,你且先看看,有没有合乎心意,也好有个准备。” 季旆的视线再一次往画像上飘去,他走上前,将几幅画像卷了起来,扔进了一旁的香炉之中,官雪冷也不恼,她坐到桌边,眉头微蹙的看着季旆,季旆挑眉,跟着坐了下来。 这也许是这辈子,母子俩最后一次面对面坐着了。 “既然母后是为了儿臣好,只要母后说好,那便是好的,何须儿臣再看” 官雪冷脸上敷衍的笑僵了僵,她原本 分卷阅读148 以为季旆不会服从自己和陛下的安排,两人撕破脸,将这件事交由陛下处理,若是因为这简单的事而闹到朝堂之上,那么季旆继位的呼声便会下去许多,等到季弘殁了,季琮继位,那便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本宫还以为殿下会心有所属,不会同意本宫的安排呢。” 官雪冷指尖轻捻起桌上的一枚印章,“殿下,本宫觉得,士大夫令枫之女令澜是个不错的人选,年十四,父母健在,上有一个哥哥,现任澜州巡抚,虽离京安是远了些,但其才能确实不错。” 季旆颔首,“一切听从母后安排,那么,儿臣先离开了。” 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 —— 屋里弥漫着一股麻纸烧焦了的气味,他伸出食指轻放在鼻处,这股味道着实难闻,安颜路不在京安,只有唐静一人,他不能乱来,否则东宫在安颜路回来之后,便会看见满地的疮痍。 “怀拙,本宫提醒你一句,离秦似远点,你和她的身份地位,不适合做朋友。” 季旆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冷冷地道:“多谢母后关心,只是母后关心自己该关心的事情便可,至于孤的私事,你无权过问,也无资格过问,再者,你若是敢伤秦似半分,孤定要你官家陪葬。” 他撂下话,步履稳健的离开了雅间,秋灵冬灵一见到季旆离开连忙进屋把窗户打开,这股焦味着实难闻。 官雪冷拈着酒樽,嘴角带着一丝笑,为了一个被休了的女子,不惜如此,季怀拙啊季怀拙,你当真不知道你体内的红妖为何而存在吗? “冬灵秋灵,去把那些妃嫔给本宫全部召集到前厅去,顺便把令澜找来,还有那个慕容熙之女慕容筝。” 说起慕容筝,此时还在那小房子里被那个小太监看管着。 当所有妃嫔都聚集到了前厅之时,令澜早已经在那侯着了,等官雪冷来了,却也不见慕容筝的身影。 冬灵和秋灵找遍了园子,也没看到慕容筝的身影。 原因是就在两人满园子的找慕容筝时,赵鄞呈已经先她们一步把慕容筝带走了。 三人带着慕容筝,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这百花盛宴,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都留给了真心实意想要在此宴上一展风采的人。 凤栖遥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季旆,又看看地上的慕容筝,一个头两个大。 季旆那张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不简单,这会真是复杂得要死。 “殿下,你这张脸,今儿没引起什么轰动吧?” 凤栖遥先不予理会慕容筝,看着季旆的脸色,这慕容筝犯的事应该不小。 季旆闻言抬眸看了凤栖遥一眼,“凤寺卿,别人都道‘大理寺卿凤栖遥做事一板一眼甚是迂腐陈旧’,可你为何会如此轻浮浮夸” 凤栖遥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处理起正事来确实是一板一眼的,毕竟关乎刑,一点也马虎不得。 见凤栖遥要张嘴,季旆抬手让他停下。 “凤卿,孤今日来主要是为了这慕容筝,慕容熙在江南一带搞的鬼唐宁他们已经差不多都摸清楚了,孤也给了他归顺的机会,但他不要,没办法,只能找他身边的人动手了。” 凤栖遥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慕容筝,自古朝代更迭帝王移位,哪一朝哪一代不是血流成河尸山千座 现在的季旆不过是暗中拔去钉在了南唐关节处的钉子,已经不算凉薄了。 只可惜,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那……” “断她一只手。” 凤栖遥没阻止季旆,在季旆将慕容筝带进大理寺的那一刻起,凤栖遥其实已经猜到了慕容筝的命运,季旆不是滥杀无辜无关迁怒之人,只是若是季旆这时手软,不久的将来,南唐必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但凤栖遥没想到的是,季旆之所以班点半不犹豫的要断慕容筝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有些算是公报私仇吧。 季旆这人对敌人,从未心软过。 慕容熙一家,没一个人是无辜的。 三人将慕容筝扔给凤栖遥,离开了大理寺。 这会天色开始渐晚,日头已经没了开始那般炽热,季旆负手往前,赵鄞呈和北月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走着走着,季旆再一抬头,发现自己正往夜家小院,现在也是秦似的小家走去,不远处的视界里,那几间小屋一览无遗。 赵鄞呈&北月:殿下为何就走到这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对了,秦似呢?刚刚为何在思梦园里不见了她” 赵鄞呈有些心塞,完了,自己忘记告诉他了。 “殿下,我忘了告诉你了,方才在长廊那,夜廷煜和季遥打了一架,貌似起因就是因为秦似,秦家那俩姑娘说秦似被夜家的人带走了,因为那会慕容筝还没解决,就没跟着去夜家。” “荒唐,她要是出了事——” 季旆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往下说什么了。 方才 分卷阅读149 自己和官雪冷说,若是她敢动秦似,自己就拿整个官家陪葬,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种情感 是幼时没能救下她的愧疚吗?还是说,自己当真对秦似产生了名为喜欢的情愫 可季旆并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有情感之人。 “罢了,北月,你且去夜家看看她如何了。” 季旆放弃思考了。 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有些烦躁,若是因为烦躁,而在中元节之前引发了红妖大燥,来十个唐静都不抵用。 “殿下不跟着一起去吗?” 北月看着季旆犹豫的神情看出季旆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于是他顺着季旆的小心思说了这句,果不其然,季旆再次犹豫一下之后,问他自己就这么去夜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赵鄞呈约摸是个傻子,当即说的确不妥,北月剜了赵鄞呈一眼,后者吐吐舌头,站到了一边去。 “殿下,夜将军常年在外领兵,着家次数少得可怜,夜夫人肯定念得紧,若是殿下去夜家探望一二,也说得过去,毕竟夜将军奔走沙场为的就是南唐国泰民安,没什么不妥的。” 季旆颔首,觉北月说的有理,于是脚下方向一转,朝着夜家的方向走去。 秦似一路上都觉得自己耳边噪得很,就好像有几千万只马蜂在飞鸣一般,又疼,又难受。 夜疏影命人去请了大夫过来,于是夜廷煜拎着半路遇上红妆请去思梦园的大夫和夜家下人请来的大夫在夜家门口相遇了。 夜廷煜当即把两个大夫都拎进了夜家的门。 秦似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都睁不开,她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她想,疏影肯定急哭了。 急哭了的还不知夜疏影一人,还有李清亦。 自己和秦似算是第一次见面,而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让秦似遭了难,李清亦越来越觉得,以前乡邻说自己天煞孤星,会克身边人恐怕都是真的,在自己到了李府之后,姨娘的身子也是三天两头出乱子。 两个大夫围着秦似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先是给她的耳朵止了血,又给她开了一剂养身的方子,再者,将她手上缠绕着的纱布解下,查看了她的伤口。 时近一月,这个伤口已经结了痂,但是因为方才有些混乱,痂脱落了,伤口又开始渗血。 其中一个大夫问这手上的伤口是何时所伤,时鸢上前说在一月前,大夫叹口气,说了句伤后一定要认真处理,否则容易发热,这秦小姐身体底子本就不行,再这么乱来肯定要出人命的。 时鸢白了脸,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害得小姐体内疾症厚积,倘若小姐真出了事,自己难辞其咎,死几回也无法弥补。 等大夫处理好了秦似的病症和伤口,叹两声,随即离开了夜家,夜疏影被两个大夫如出一辙的叹气声给吓到了,她扑到秦似身边,暗自垂泪。 夜廷煜知晓大夫所言之后决定让秦似在夜家住下,他当即命人去收拾客房,准备将自己的卧房腾出来给秦似住,自己去睡卧房。 夜夫人一听到消息火急火燎地从书房里出来冲向夜廷煜房间的院落,将正要往客房去的夜廷煜堵了个正着。 “长生,你究竟是被秦似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为她这么做?当年秦似嫁入王府,你发誓三年之内不近女色,母亲只当你还小不懂事,可如今秦似被王爷一纸休书赶出了广平王府,她已然不过一个弃妇,你又何必如此?” 夜廷煜推开夜夫人往客房方向去,夜夫人不折不挠地跟上,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孩子的心性,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走上这条并不光彩的路。 夜廷煜被夜夫人跟得烦了,便朝着前院走去,夜夫人在他快要出前院的时候将人拦了下来。 “长生,听母亲一句劝,你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你呢,何必在秦似身上浪费时间,她和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娘亲贬低她,你想,以她的美貌,广平王爷怎可能不动心?若不是因为作风问题,你觉得她会得如此待遇?” 夜廷煜阴沉着脸甩开夜夫人的手,夜夫人被夜廷煜这副神情吓了一跳,她的长生,何曾和她红过脸。 “母亲,孩儿尊你敬你是因为感念母亲赐予孩儿生命、呵护成人之恩,但任何人长大之后心中便会有更重要的东西,于父亲,现在他眼中最重要的就是他脚下的疆土,他是南唐的将军,势必要为陛下马首是瞻,几过家门而不入,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我们几个人了,而是整个南唐的百姓,孩儿没有父亲那样远阔的胸襟,只想守着一人终老,而那人就是似儿,你可以万般埋怨孩儿,但请你勿要言说似儿的不是,孩儿不允许母亲这么做。” “长生.....” “母亲不必多说,之前你阻止疏影去探望似儿的时候孩儿已经心生不满了,只是那时她还是广平王妃,孩儿若是有什么举动,恐似儿会遭人诟病,可如今不一样了,还请母亲成全。” 夜夫人沉默了,长生这孩子从未求过自己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威胁自己,也是 分卷阅读150 第一次求自己成全他。 罢了,儿大不由娘,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去吧,免得百年之后,孩子埋怨自己。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兴许自己真的老了。 “罢了,你愿意如何,就如何吧,为娘也不管了,只是长生,要记得,不要伤害了自己,也别伤害了别人。” 夜廷煜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他朝夜夫人跪下,“多谢母亲成全,孩儿一定会好生待似儿的。” 夜廷煜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原来夜公子居然是这般情深之人,怪不得孤如何力邀,你都不肯赏光入仕,实在是令孤有些震惊。” 季旆上门抢人了。 这是北月的第一反应,看着刚刚被说动的夜母和终于得了允许的夜廷煜,他竟有一丝丝的心疼,太惨了,好不容易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要被人半路截胡了,太惨了,太惨了。 “殿下?” 夜廷煜愣住了,被夜夫人拉着跪下请安时才微微回过神。 他来做什么? 难道又是为了秦似而来? 夜廷煜真的很想把季旆轰出去。 “怎么,不欢迎孤来?” 季旆歪头看着夜廷煜,夜夫人惊讶的看着季旆,后者发现夜夫人的眼神,抬眸对上她的眼神,指腹轻捻着脸上的那块印记,嘴角勾出一抹让人森寒的笑。 “让夫人见笑了,孤应该戴上面具的,只是孤觉得这面具之外的阳光确实暖人,忍不住就不想戴上了,还请夫人见谅。” 夜夫人慌忙跪地,她并不是惊讶于季旆脸上的印记,而是觉得,季旆这张脸,和皇后实在是太像了。 可季旆和官雪冷本人却丝毫不觉得像,心狠手辣这一点,彼此倒是觉得挺像。 “夫人不必惊慌,殿下不会对你如何的,他就是开个玩笑。” 北月上前扶起夜夫人,顺便帮季旆收拾了残局,要知道殿下你这样子,真不适合开玩笑。 夜夫人战战兢兢地起来,心想,哪有人开玩笑用这个表情的?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夜,那会夜乘风回京禀报军情,陛下特许他在京安住下三日,他刚回来那晚,自己陪他在院中温酒,那会天寒地冻的,但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似乎也不冷。 夜乘风那时候三句不离当今太子季怀拙,惹得自己也很想见见那个年少成名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夜乘风在家休整的第二天,宫中传来急报,说太子殿下失踪了,夜乘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家,那会夜廷煜正好在骊山书院,原本打算回家见见自己的父亲逃了半天学,到家却发现想见的人早已离开。 自夜乘风离开之后,自己一直在佛堂祈祷殿下千万要平安,之后只收到了差役送来的信,信上夜乘风说自己已经回了军营,让自己替他和长生说声抱歉。 夜夫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季旆,从原本的期待,随着众人的流言开始变成了恐惧,而今一见,这人还真让人害怕。 第51章 得偿所愿 —— 夜夫人站起来后退到了边上, 眼神里的担忧被季旆看在眼里, 季旆心底很突然的, 有些羡慕起夜廷煜来,他从未在官雪冷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尽管自己也不想要,但看到别人之间的骨肉情深, 不免还是有些动容。 这也更加坚定了季旆要带走秦似的心,他并不是想要独占秦似什么的,就是单纯觉得凭什么你夜廷煜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而我还要将我的囡囡留在这里? 我的囡囡? 我的? 季旆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 “夜廷煜,秦似是不是被你带回来了?孤要把她带走,还麻烦你带个路。” 管他那么多,我的就是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她就是我的。 夜廷煜脸色很明显的比之前更臭了, 他不像季旆可以很好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这会没暴怒, 完全只是因为自己面前这人自己真的惹不起。 见季旆提起秦似的话题,北月拽过赵鄞呈, 朝夜夫人一揖,“夜夫人,多谢贵府的人救下我家小姐,可否请你带个路, 好让我们将小姐接回去,还有,夜家小院的租金我们会按月送到夜府来的。” 夜夫人连忙摆手, 夜家小院本就闲置,自己原本是因为不喜欢秦似所以才不想借与,现如今自己什么都不想管了。 等夜夫人带着北月和赵鄞呈离开,前院那就只剩了季旆和夜廷煜互相看着。 “殿下不知为何想要带似儿离开,她的身子不适宜劳顿。” 夜廷煜先季旆一步发声,只想让季旆明白秦似现在病情的严重性。 可季旆却不这么想。 “东宫里夜家也就几刻钟的脚程,况且宫里有着医术超群的太医,各地进贡的上等药材,无论怎么想,都比在这好。” 不给夜廷煜反驳的机会,季旆继续道:“夜公子,你且想清楚,因 分卷阅读151 为慕容筝冲撞了孤,又诋毁了秦似,孤已经命人卸了她一只胳膊,还有,至于秦家那两个姑娘,孤也会着手解决,你觉得,你有能力和侯爷抗衡?” 夜廷煜对季旆的话不可置否,自己无官无爵,自是不能和任何人抗衡。 见夜廷煜不回话,季旆负手沿着方才北月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走出去两步又停下,回看着夜廷煜,“夜公子,若是觉得无权无以维护自己心爱之人,那便往上爬吧,孤很期待你能有一番作为,当然,前提是在孤的麾下,否则你的下场只会很惨。”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北月正在拐角处等着季旆,季旆狐疑地看了北月一眼,随即收回眼神,心想,这人莫不是以为我找不到地儿? 北月倒不是担心季旆找不到地,他担心的是夜廷煜要是说了什么触季旆逆鳞的话,被季旆打了该如何向夜将军交待? 秦似躺在榻上,耳边还是嗡嗡的声音,她不知道周围一切如何了,只记得自己被打。 季旆进屋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他看着床榻上的秦似,上前,坐在了床边。 伸手覆在秦似的额头,烫得惊人。 早上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这会却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说过,任何人妄图想要动秦似一根汗毛,他定让他们陪葬。 秦似的手微微动了动,碰到了季旆搭在一旁的手,季旆感觉到惊人的温度从他指尖处传来,他犹豫了片刻,握住了秦似一样滚烫的双手。 一阵凉意从手部传来,秦似哼了一声,季旆以为秦似说了什么,倾身去听,却半天没听见任何东西。 他垂下眼眸,看着秦似那张揪到了一起的脸,鬼使神差的,抬手碰了碰有些烧红了脸颊,还是很烫。 “水...” 这会季旆终于听到秦似说什么了。 他起身来到屋外,让夜疏影拿热水来,夜疏影直接自己跑了去,身后的丫鬟怎么追也追不上。 院里站了很多人,但最扎季旆眼的,还是夜廷煜。 自己从唐静那里听了不少关于夜廷煜的事情,就在刚刚,他想了想,似乎夜廷煜这样的男人,才更合女孩子的心意。 季旆觉得,自己可能,要出事了。 夜廷煜抗争无果,最后秦似还是被季旆带走了,夜夫人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而夜疏影则是一副我哥活该的样子送季旆他们离开,几次叮嘱时鸢一定要照顾好秦似。 李诺一在被夜疏影无视,又被季旆无视之后,心灰意冷的带着李清亦离开了夜家,准备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他就不信连季旆都对人动心了,夜疏影不会! 季旆带秦似回东宫的同时,季璇来到了官雪冷面前。 看着面前的令澜,季璇有些厌恶。 她知道之所以官雪冷找了自己来,是因为慕容筝被季旆带走了,于是自己代替了慕容筝。 尽管这个机会是捡来的,季璇也无比的珍惜。 她与令澜相比,唯一不占优势的只有自己大了令澜一岁。 令澜对太子妃之位倒是胜券在握,完全没把季璇放在眼里,其一,自己的父亲居于高位,其二,自己是皇后娘娘亲自提名,其三,自己的母亲与皇后娘娘是亲戚,简而言之,自己算得上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一辈。 这些条件加上去,自己根本无需担心这太子妃之位会被季璇抢了去。 令澜的想法没什么错,但季璇的想法却完全是错的。 官雪冷之所以将她喊来的原因并不是觉得她有那个资格坐上太子妃之位,而是另有打算。 拿到官雪冷递来的圣旨时,季璇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但皇命难为,她不得不应。 遣走了季璇,官雪冷命礼部的人留下继续主持盛宴,自己带着令澜先回了皇宫,众妃嫔见皇后离开,也一道回了皇宫,皇后都走了,谁还敢待在这? 季遥离开了思梦园之后,在河边走了走,半晌之后才回了王府,回到王府以后,他看着对他翘首以盼的许莺,面前浮现了秦似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 许莺环住季遥的腰,羞怯的告诉他她感觉到了肚里孩子在动,季遥甩甩头,将秦似的身影尽数抹去,抱住了腰间的许莺。 “莺莺,大夫不是说过了吗?你的身体不允许你现下受孕,为了你的身体,咱们把孩子流掉吧?” 许莺猛地推开季遥,她知道这个孩子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从未想到过季遥会毫无半点犹豫地、这么残忍决绝的断送了这孩子的所有希望。 看着许莺伤心欲绝,季遥内心闪过一丝不忍,因为自己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现在却要许莺来替自己承担,而刚刚自己,居然说出了那么残忍的话,心里还想着秦似。 他抱住许莺,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滴,他也想能有一个孩子能陪伴在许莺身侧,但现年许莺也不过十七,生孩子为时尚早,只是苦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一人在家苦等心上人归来。 “莺 分卷阅读152 莺,若是你真想留下这孩子,我必然会替你寻来世间名医,我们定能平安将孩子生下。” 许莺木然的被季遥抱在怀里,她知道季遥不过是安慰自己,自己肚里的孩子,依然逃不过面不了世的命运。 任谁人前分风光满面,人后却也有着无尽的悲凉与痛,只是人与人的区别,在于如何取,如何舍,如何看,意何为。 季旆将秦似带回东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一瞬间传遍了深宫六院,所有人都开始好奇秦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至于让殿下直接将人带回了东宫,而且带去了南苑。 要知道那南苑,除了殿下亲信,是无人能涉足的。 各宫的人都纷纷往东宫方向跑,试图探听到点消息,但东宫严实得密不透风,大门紧闭,所有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在东莞东宫守卫出来赶人之前,纷纷离开。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人说秦似媚主,不然以一个曾嫁作人妇的身份,是不可能得太子特殊对待的,毕竟这秦似,也是冠有小三绝之名的。 有人说是殿下强硬将秦似带进宫,目的是为了牵制宁国侯,要知道殿下和宁国侯关系素来不佳,但这秦似并不得宠,可见这假说的可靠性并无多少。 也有人说那是陛下的意思,要知道那秦似原本是广平王爷的正妃,和大将军季风关系密切,陛下此举是为了和大将军重归于好。 说法几近却不一,皇家之事,为百姓乐道,却也不敢乱乐,毕竟没有这皇家做好决策之事,省事太平也不太可能存在。 唐静一听说季旆把秦似带进了东宫就火急火燎地往皇宫跑,还没跑到宫门口就让赵鄞呈提溜进去了,陶太傅慢了一步,没来得及赶上赵鄞呈提溜的顺风车,大喘气的慢慢朝东宫跑去。 陶太傅心中急得要死,要是宫外的传言属实,那可就难办了,如今朝局不明,要是殿下真和秦似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会是极为不利的局面。 他并不是要干涉季旆的什么选择,他是想,要是真的是这样,得给殿下想想法子,要怎么让他在顺利继任的前提下,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 陶老头步履匆匆的往东宫跑,季弘步履悠悠的往东宫走,事情到现在愈演愈烈,他不出面说两句,似乎说不过去。 东宫外面热闹得是鸡飞狗跳的,东宫里面却异常的静谧清凉。 季旆一路将秦似抱进了自己的寝殿里,让红妆和时鸢去膳房烧热水,又让赵鄞呈去找唐静,让北月去夜家将秦然接进宫,顺道去侯府看看,北月和赵鄞呈在宫门前分道,各自忙活而去。 童潇和唐宁守在东宫门口,季旆吩咐过,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几人都知道季旆不想见的其实就是还在宫外的官雪冷。 光线有些灰暗的寝殿里,季旆半坐在床榻边上,看着秦似几近苍白的脸,他有些心疼的轻轻抚上她的脸,如果自己没有执意将她的名字加上去就好了,如果自己没有强迫她回去换衣裳就好了,要是自己刚刚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囡囡,听得见我说话吗?” 秦似动了动,她什么都听不见。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鄞呈带了唐静来,季旆起身开了门,唐静扑到季旆面前,抓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 “你抓着孤做什么?病人在榻上,要是她出什么问题,孤让唐宁做哥哥!” 唐静苦着脸,想起安颜路离开之前的警告,要是季旆出了问题,他就拿自己祭天! 让唐宁做自己哥哥和被拿去祭天,他一个都不想要。 唐静让赵鄞呈去自己经常落脚的那间客房里将自己的药箱拿来,他现在从不随唐欣荣去给后宫妃嫔们诊病,闻得那股脂粉气只会让他觉得恶心,虽然季旆经常威胁他,但他还是觉得待在季旆身边,周遭的空气才清新。 不过自己对季旆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可是有心爱的女子的,就是那个女子,不知道还爱不爱他。 唐静上前仔细查看了秦似的病症,发现这病来得气势汹汹地,而自己也一下子确定不了究竟是何病症。 他将秦似的衣袖拉起,发现她的手臂上长了一些红色的水疱,他又拿起另一只手,掀开看,发现两只手都长满了一样的疱疹,想必身子上肯定也都是疱疹。 唐静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这类病症他以前听唐欣荣说起过,那会唐欣荣还年轻,自己也不过牙牙学语之时,京安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疫情,所染之人若是救治不及时,七日之内便会暴毙而亡,那一年,皇宫里的妃嫔也得了此疫,为了不殃及其他,染病了的妃嫔被陛下赐予鸩酒,尸身用火焚化,骨灰被撒往了大漠之中去。 那一年的疫情,是南唐建国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可父亲告诉自己,疫情已经消除,根本不可能再发,那秦似身上的疱疹,又当如何解释? 唐静起身将季旆推出了屋外,让季旆下令将整个东宫隔离,顺便让没接触过秦似季旆几人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唐欣荣过来,季旆在得知秦似所患之症乃十几年前在南唐肆意横行的疟疾 分卷阅读153 之时,内心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他不顾唐静的阻拦,回了寝殿内。 赵鄞呈和北月拦不住他,两个人企图用武力让季旆停下却无果,各自还被季旆所伤。 唐静无奈,只能等着唐欣荣前来。 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请来唐欣荣时,季弘的队伍刚好来到了东宫。 唐欣荣上前跪下告诉季弘东宫发现疟疾,还请圣驾回避之时,季弘差点没站稳,他心底,还是很珍视季旆这个孩子的,只是这些年季旆一直触他的逆鳞,让他很不快。 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再者,也正是因为是自己的亲儿子,才更觉这人有意与自己对着干。 门口的守卫见到季弘前来,在一个间隙里溜进了院里,往南苑跑去告诉赵鄞呈陛下来了,赵鄞呈让守卫先去膳房帮忙烧水,自己进了季旆的寝殿。 反正都和秦似在一起那么久了,要传染,早染了。 “殿下,门口守卫来报,陛下来了,可要去见见?” 季旆这会正帮唐静捣药,一听季弘来了,心底有些惊讶,怎么自己抱个没人管的秦似回来,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闲着没事干的人管东管西的? 但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既然是他亲自来了,见还是要见的。 “见,为何不见,还有,唐太医来了吗?” 赵鄞呈颔首,“唐太医正和陛下请安,殿下过去之后他自可脱身。” 两人快步朝外走去,季弘见到季旆出来,又见他脸上没了面具,一时之间也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季旆不像是会将面具摘下之人。 季旆忍着内心的梓不耐烦,问道:“不知父皇莅临此处,有何指教?” 余光瞥向唐欣荣,唐欣荣见状起身跟着赵鄞呈进了院内,季弘看着唐欣荣匆匆忙忙进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捉摸。 “听闻太子带了个女眷回宫,朕以为此女乃是太子心爱之人,既然以后会是一家人,便过来瞧瞧,怎的遇上了唐爱卿,他说东宫里有人得了疟疾,能让太子如此大动干戈的,怕也是只有刚刚进宫那位女子吧?” 季旆冷眼看着季弘,嗤声道:“父皇的消息可是真灵通,儿臣这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父皇倒是明白的通透。” 季弘不理会季旆的敌意,他走上前两步,“季怀拙,放眼南唐什么样的女眷没有,你非得抱着你表兄之妻,朕还没治他们忤逆圣喻之罪呢,如此成何体统!” “原本父皇赐婚就是一件错事,这是你自己做错了,怨不得别人,再者,秦似已然出了王府,早已不是所谓的广平王妃,她有权利得到别人的追求,其中自然包括儿臣。” “你可知这秦似在侯府的地位?你又可知季风与秦涔的关系?你又可知朕与季风之间的关系?你若是铁了心要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那朕就断了你的心思!” 季弘一声喝令,侍监康稷唯唯诺诺的上前听命。 “命禁军围住东宫,将秦似逐出我南唐的河山!” 康稷看着季弘和季旆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不知道该听命还是不该听命。 他也很为难,一个是现任君主,一个是未来天子,他谁也得罪不起。 “你敢!” 季旆阴鸷的看着季弘,指关节因为握得太用力而发白,眼中也爬上了血丝。 他不明白季弘究竟是为何处处要与他对着干。 先是一素山人,现在是秦似,他当真要将自己珍视的东西都毁掉才满意吗? “朕是天子,有何不敢?你又能奈朕何?” “孤自是不能奈你何,倘若你敢动秦似一下,孤便毁了你这江山,别以为孤是在开玩笑,单单论玄镜门六个首生,你这满皇宫的禁军,恐怕会一个都活不了。” 季弘被季旆的眼神吓到了,他连连往后退两步,“朕可是你的父皇!你以为没有朕你能长这么大?你以为玄镜门是凭空而来的?你以为你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怎么得来的?” 季旆有些好笑的看着季弘,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季弘被季旆吓到连连往后退去。 “怎么,父皇这般怕这疟疾的吗?嗯,之前南唐起了疟疾,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彼时孤正好还在母后肚子里安乐得很呢,后宫妃嫔染病了的,无一例外被赐了鸩酒,不过也是,若是引起大范围的肆虐,那整个皇宫,将无人可以幸免于难,父皇的做法,无疑是最为明智的。” 季旆顿了顿,声音陡然加高了不少,“但那是因为父皇你无情无义,你既不分半点恩宠给那些妃嫔,那你将她们选秀进宫的目的何在?充脸面?还是借此刺激母后,妄图让她多看你一眼?” 季弘被季旆戳中了心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和官雪冷之间,其实更多的是强权之下的无奈和爱而不得的纠葛。 季旆的到来,无疑是让官雪冷最为痛苦的一件事情,这也很好的说明了官雪冷为何会这般待季旆的缘由 分卷阅读154 。 “你——!” 季弘额头青筋暴起,他最恨的,就是季旆提起的这一事。 “季怀拙,你当真要处处与朕作对?” 季旆抬眸,“并不是孤与父皇作对,而是父皇在与孤作对,父皇,你可知,蚀骨散之毒,可是毒入骨髓啊,每每发作,让人痛不欲生,可是孤不能死,死了就遂了你们的愿了,孤要活着,看着你们一个个的,不得好死。” 康稷连忙扶住身形有些踉跄的季弘,心想,殿下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还请父皇去未央宫看看你与娴妃之子吧,免得往后时日无多,孤可是被称为乖戾嗜血之人,可不确定会不会留下他们几人。” 季旆说完转身进了院里,不再理会宫道上站着的季弘,季弘在季旆这失了颜面,一时之间有些气愤难忍,季旆方才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自己不退位,他自然是要逼得自己退位。 季弘紧握双拳,拂袖回了乾清宫。 季旆之所以直接在季弘面前挑开了说,一是时间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离七月十四也就只有一月余的时间了,自己熬过这道坎之后,就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专心对付这些人。 二来通过自己和季弘的正面冲突,让官雪冷露出马脚,这些年以来季旆从未停过对官雪冷的调查,但始终都是一有由头线索立马就断,这样惊人的巧合说明这就是事实,但一直苦无证据,没法正面冲突。 再者,官雪冷背后隐藏的势力不容小觑。 季旆想,要是自己成功了,没能熬过明年的七月十四,自己就将这江山还给季澜,把秦似托付给夏侯渊,至于赵鄞呈和北月,让他们各回各家好了。 回到寝殿里,唐欣荣正和唐静一起研究药方。 南唐爆发疟疾那年,秦似还没出生,这一次突然起病的缘由,实在让人无迹可寻。 季旆上前,握住秦似的手,内心竟是满满的煎熬。 自己看着她杀人,看着她被陷害,又一路跟着她辗转,似乎从北月离开东宫去到她身边开始,自己与她之间的牵扯也便越来越多起来。 每一次鸽了赵鄞呈的时候,自己都是在她的小院周围,她总是能给他一种安心之感。 那一次自己抱着她离开崔莽家中时,他没发现她与自己的特别之处,再次相见之时,他才恍然大悟。 那年那个趴在自己背上,擦了自己一后背鼻涕的囡囡,早已经长大了,甚至,已经嫁于了他人。 年少不知何为情,他只当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是愧疚与救赎,实则不然,人和人之间,多的是一见钟情,再见情深,三见,不能再忘。 一朝得偿所愿,永世不忘。 第52章 以血入药 —— 秦涔得到了皇宫传来的消息, 立刻将秦荫秦玥二人叫到了祠堂问话。 原本他正在悼念亡母, 怎知苏言带回的消息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惊的不是亲荫秦玥二人手臂折断之事, 而是秦似被季旆带回了东宫,以及身患疟疾之事。 他对秦似和赵飞骊母子几人,究竟是何时开始厌弃的呢? 秦涔想了想,但想不起来了, 时间有些久远了。 细细询问过后,秦涔让苏言将秦荫秦玥二人关进了柴房里,除非自己允许,否则任何人不许探望,似乎料定了张澜月一定会来找自己哭闹,秦涔直接去了后院,让苏言挡住张澜月。 苏言无奈, 却也只得照办,心下不免有些好奇秦涔去后院究竟是为何? 秦辞正在字正腔圆的读着书, 这书是秦榭给他带来的,他要在秦榭从骊山书院回来之前, 先将这本书读完。 赵飞骊正在清扫院里的落叶,这些天风一直都很大,秋天还没到,这树叶就落了一地, 实在有些不应时。 秦涔刚进后院的时候,北月带着从夜家找回的秦然来到了宁国侯府。 方才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秦似和季旆身上,没人去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秦然, 还是夜夫人在众人都走光之后发现了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秦然,给她吃了些糕点,正准备差人将她送回侯府,北月就来了。 “骊儿,近来可还安好?” 秦涔犹豫再三,来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开场。 赵飞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秦辞读书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她将秦辞带进了屋里,关上门,来到秦涔对面。 “侯爷好生惬意,居然有空来我这破院,不怕脏了您的鞋吗?” 赵飞骊拢拢耳边垂下的青丝,脸上带着一抹倦容,秦涔发现,赵飞骊原本如墨的青丝之中,已然出现了许多的白发。 岁月对于任何人,从未手下留情。 “骊儿,讲话何必如此带刺?” 他皱眉,对赵飞骊的不满超过了一瞬间突生的心疼。 “带刺?我可不敢,您贵为侯爷,我们的性命你随手就能结束,再者,前几日不是刚见过我们的窘境吗?何故还要亲自跑来‘ 分卷阅读155 慰问’我们过得如何?” “你!” 秦涔被赵飞骊的话噎到无话可说,平心而论,他确实亏欠了赵飞骊许多,但无论哪个男人,都不会接受自己最心爱的人红杏出墙,尤其那人是填满了自己年少最美好时光的赵飞骊。 “骊儿,我们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请你看在然儿和子昭还小的份上,放过他们,让他们去找似儿,你大可与他们断绝父女之情,毕竟你也从未承认过她们是你的孩子。” 赵飞骊拿起靠在树上的扫帚,抬手就把地上的树叶往秦涔面前扫去,被呛了一嘴尘土的秦涔有些怒了。 “赵飞骊,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本候踏足此处已经是给你最大的宽容了,你还阴阳怪气的,真以为本候不敢动你?你以为你那两个兄长会为你而与本候为敌?” 闻言,赵飞骊抬眸,“据我所知,两位兄长与侯爷您也不是什么盟友,何来为敌之说?” 秦涔怒摔衣袖,正欲离开,转身便看见北月带着秦然进来。 “北月,你又来做什么?” 北月牵着秦然的手径直略过了秦涔,来到赵飞骊身边,将秦然的手递给赵飞骊,赵飞骊紧紧地抱住了有些瑟缩的秦然,忍住想要问北月究竟发生何事的冲动,将秦然抱回了屋里去。 “想必侯爷已经知道宫里的传言了,我来此一是送六小姐回府,二是特地来告知侯爷,回头是岸,毕竟这苦海本就无涯,若是不识时务一头栽进去,淹死的几率大过活着的可能。” “那可是多谢殿下的提醒了,本候自会定夺利弊,无需你们来操心。” 北月笑笑,“希望侯爷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一条路走到黑,毕竟,若是押错了人,不得善终的可不止侯爷你一人。” 北月话音刚落,秦涔便拂袖而走,刚出了后院,便看见正在与苏言吵闹的张澜月,一时心烦,沿着另外一条道离开了侯府,苏言见秦涔直接把张澜月扔给自己,万般无奈,在劝说无果之后,撇下此人翻墙离开。 等秦涔离开了院子,赵飞骊才带着秦然从屋里出来,她给北月倒了杯热茶,坐在有些斑驳的石桌边上,静静地听着北月说起秦似的事情来。 听到秦似身患疟疾之时,赵飞骊心神一慌,险些跌坐在地。 “似儿她在哪?” “被殿下带进东宫了,夫人放心,殿下一定会救小姐性命的,我来主要是告诉你们一声小姐现在的境况,但是千万莫要过度担心,等小姐有新的消息,我自会来告诉夫人你的。” 秦辞拿着书,躲在房门背后偷听,一听到秦似生了病,慌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北月哥哥,可以带我去看姐姐吗?” 北月摸摸秦辞的头,答应秦辞下次自己再来的时候带他进宫看望秦似,随即又叮嘱了赵飞骊几句,让她用艾草熏熏这屋子,因为并不确定这疟疾究竟是如何而起,若真只有秦似一人那事态还不算严重,若是这南唐境内出现大规模的疟疾,那就不是劳民伤财之事了。 北月匆匆回宫,赵飞骊抱着秦辞和秦然,木然的坐在院子里,她想,这一定是父亲对自己的惩罚,可是当年有错的人是自己,为何要似儿来替自己承受这些? 秦辞擦去赵飞骊的眼泪,奶声奶气地道:“母亲不哭,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北月哥哥不是说了吗,有殿下在呢,姐姐肯定会平安的。” 秦然跟着点头,“娘亲,今天那个太子殿下一直都对姐姐照顾有加,想必二人是很好的朋友,他必然不会让姐姐出事的。” 赵飞骊抱紧自己的两个孩子,低声啜泣。 年少时沉醉不知归路,老来回看,走的尽是错路。 北月回到东宫时,已经接近了戊时,太阳早已经离开了天空,只剩下些带着蓝光的云朵漂浮在山峰之上。 唐欣荣翻出了二十年前的卷宗,查到了当时肆意横行的疟疾治疗之法,在用药之后,却发现秦似毫无转变。 原本用药之后,秦似身上的疱疹应该停止生长才对,但从未时到现在,她手背上已经长满了疱疹,就连脸上都开始长了。 若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因为这疱疹而毁了容,实在是可惜。 唐静几次比对卷宗上留下的图案,不知是前人所画模棱两可还是他学艺不精,他始终看不出秦似脸上的疱疹和这卷宗上所记载的疱疹有何区别。 如果是同一种疟疾,那么用同一味药,为何会不起作用? 唐欣荣和唐静皆一筹莫展。 “父亲,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秦似所患之症与二十年前那一次的疟疾是同一种,但是在你们用药之后,这疟疾,就产生了对这味药的抗性,也就是之前书院先生说起的抗药性,当时先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唐欣荣听了唐静的话后觉有理,但这抗药性为何还无从查起,古人所言以毒攻毒,那得以何毒,攻这疟疾? “当时我们在整理这 分卷阅读156 药方的时候,一位老前辈提起可往里加少量的□□,于是我们在后续送往百姓手里的药中加入了药用量的□□,确实见效了,秦小姐方才服下的药中我也加了□□进去,想必,这□□已经对这疾症起不了作用了。” 一旁的季旆听得两人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体内的毒。 “两位,若是加上蚀骨散,可否会有效果?” 两人被季旆一语点醒,既然□□无用,那便拿其余毒药试试,但床榻上那是活生生的人,又怎敢随意乱试,当年那位前辈敢如此决策,除了他有精湛的医术之外,还有着无数的经验,面对秦似,唐静和唐欣荣谁也不敢保证不会试出事情来。 “可是这太医院也没有蚀骨散留存,要是需要这蚀骨散,还非得到大漠去才能有,南唐境内,这毒,是禁止流通与市集之间的。” 唐欣荣一时犯了难,□□加入已无效果,这蚀骨散,如今却也是鞭长莫及,只怕现在叫人入大漠去取,来回耽搁之后,秦似早已陨命。 “可否将孤的血滴入那汤药之中?” 唐欣荣和唐静被季旆的话都吓了一跳,慌忙跪地,唐欣荣是怕季旆跟着出现是什么问题,若是如此,那季旆麾下的一干臣子自然不会放过自己,兴许还会以为自己是陛下身边的人,但这朝局,不站陛下就站殿下,他一个保持中立两边不站的人,着实有苦难言。 唐静则是怕安颜路回来看见季旆的伤口后找自己算账,虽说安颜路这才离开一月余,也没多大可能在季旆伤好之前回来,可若是那厮走了狗屎运,在季旆伤口刚结痂就回来,那么自己肯定就要被鞭尸了。 季旆看着跪在跟前的两人,微微蹙眉,“你们这是作何?” 唐欣荣直起身,“殿下,你是南唐未来的储君,切不可出什么事,若是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老臣就是死,也不能弥补这般损失啊!” “你呢?你怕什么?” 季旆将目光移向唐静,唐静直起身,“殿下,父亲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当然,臣没有看轻秦小姐性命的意思,只是还请殿下三思,若是将自己也拉入了危险之中,可谓得不偿失,毕竟殿下你现在,不是秦小姐一人得殿下。” “放点血就给你们吓成这样,孤体内的红妖发作之时,也没见你们这般紧张过,说到底,还不是觉得孤与秦似,不合适,不是吗?” 唐静暗骂唐欣荣烂七八糟的说些什么,要不是自己忘记了当年所用之药,真不应将这人请来,他就适合在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妃嫔之间周旋,毕竟打这种幌子,那些妃嫔最受用了。 “殿下....” 唐静虽暗骂唐欣荣,但还是生怕季旆会生气怪罪,准备跟季旆说两句好话,然后给季旆放些血借给秦似用,但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季旆打断。 “北月,把你的匕首拿来。” 北月前脚敢跨进门槛,就听到了季旆的话,乖乖的将腰间的匕首递到了季旆手里。 季旆放开握着秦似的手,起身拿过唐静药箱里的器皿,手起刀落,掌心出便开始渗血,北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这个器皿跟一般的茶盏差不多大,季旆一次性放了满满的一钵。 他将器皿递给了唐静,让他快些重新配药,此时木已成舟,唐静父子二人再反对也已经没了用,唐静端着那碗黑色的血跑开,唐欣荣连忙上前帮季旆止血,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唐爱卿,帮秦似的右手也换换药,她伤口上的结痂掉落了,里面泛了些脓。” 唐欣荣上前摊开秦似的右手,觉得一般人并不会被伤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这秦小姐干嘛去了。 秦似这道伤口是还在王府的时候,与栾青在深水池里缠斗之时,被那木棍上的钉子刺入所成,事后她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而后又忙着调香,等血止住了,她干脆连纱布都不包着了,就这样,这道伤口就这样任其发展,结痂又脱落,脱落又结痂,一直没个彻底。 等唐欣荣帮秦似处理好了伤口,转眼却发现季旆不知什么时候将手上的纱布给解开了,原本已经止住了的血又流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看着季旆将掌心那滴就要滴落的血,滴在了秦似已经泛红的手背上。 这一滴血的奇效,是所有人前所未见的。 只见原本黑色的血,在滴到秦似手背上之后,迅速在她的皮下蔓延开来,原本准备破皮而出的疱疹几乎全部消失不见了。 见血有效,季旆拉开秦似的衣袖,照着她手腕上的疱疹,滴了一滴黑血上去,那疱疹也消失了,周围被触及的疱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他还要往秦似手上滴血的时候,被北月一把抓住了手,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纱布,抓起桌上的创药撒了一堆上去,有些粗暴的将伤口再一次包扎了起来。 “殿下以为自己身体里有一处血源在源源不断地供血吗?你这样一滴一滴的来,小姐还没醒过来,你就先晕了,能不能也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季旆眼看着北月在自己掌心打了 分卷阅读157 个死结,又看看床榻上的秦似,推开北月坐回了原位。 既然自己的血能对抗这疾症,那么自己也无需害怕会被染上。 “唐爱卿,北月,你们且先出去吧,这里交给孤便可,对了北月先留下。” 唐欣荣见季旆出声赶人,也不做过多的停留,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就离开了,北月掩上门,静静地看着季旆,不等季旆出声,北月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殿下可是喜欢秦小姐?” “孤不知何为喜欢何为不喜欢。” “殿下,现在自欺欺人已经没用了,你若是不喜欢她,为何会将她从夜廷煜手中抢来?又将她带进宫,明知她患了疾症,还很可能就是疟疾,你却依旧陪在她身侧,甚至不惜自己的身体要为她解这疾症,还说不喜欢她?” 季旆的眼神从秦似身上离开,回到北月身上,他起身出了房间,北月看了还在昏迷的秦似一眼,跟着离开。 “孤从未被人爱过,不知被爱是何种感受,亦不知爱人为何?若是你觉孤对秦似是喜欢是爱,那或许便是,孤不予以否认,因为这么多年来,孤愿意与之亲近的人,只有她一人。” 北月听话心想,你本就是喜欢上了她,还说什么我认为是就是,再说了,玄镜门上下谁人不爱殿下你啊,要是对你没什么感情,我们犯得着提着头为你卖命吗?不过你说的倒是很对,之前我求你去救秦似的时候我就纳闷,你居然抱着秦似抱了一路,我还以为我眼花。 季旆等了半天也不见北月接话,以为北月在心底暗笑自己,顿时有些尴尬,但他又怎会表现出来。 “你也知道,孤与她在十年前就已经相识,虽说她不怎么记得,但孤记得就行了。” 他为了防止北月真的在暗笑自己,加了句话,这句话加了上去,北月本不想笑,也成功被逗笑了。 “殿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那种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季旆一晒,脸有些烫。 “先说正事,”季旆轻咳一声,正色道:“祝吟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安颜路这会应该已经到了苗寨了,你让唐宁和童潇跑一趟大理寺,务必要让戚世宏在七月十四之前开口,还有,让童煜去南疆,把怀琤召回京安,越快越好。” 北月笑笑离开,季旆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正欲进门,唐静就端着一碗不太好描述颜色的药汤冲了过来。 季旆接过唐静手中的汤药,将唐静撇在了门外,顺手关上了门。差点鼻子被砸扁了的唐静默默还幸存的鼻尖,正想到榭台上去坐着纳凉,正好又遇上了提着热水过来的赵鄞呈,赵鄞呈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水桶扔给了唐静,自己又折回了膳房去帮红妆她们抬浴桶。 总不能让秦似在殿下的浴池里沐浴吧? 赵鄞呈一边想一边往回走。 唐静摸摸鼻子,心想,这热水还得掺和些冷水,那自己就把这热水晾晾好了,免得赵鄞呈他们还要再麻烦一道去打热水。 其实他就是觉得自己这会进去打扰季旆的话会被他一掌直接给打回唐府去了。 等赵鄞呈二道回到南苑时,看到傻子似的唐静依旧站在那没动,当即把手上的这一桶水也扔在了唐静面前,唐静欲哭无泪,赵狗蛋你是不知道,咱家殿下现在不允许人打扰啊! 季旆将秦似半扶起来,将她靠在自己身上,拿着药匙有些笨拙地喂秦似喝药,药水顺着秦似的嘴角流下,季旆用指腹轻轻地将药渍捻去,许是药味太苦,秦似动了动,在喝下几勺药之后,不肯再喝了。 秦似原本还有些意识,但因为疾症起病急,发热又快,一下子将她的意识都剥夺了去,也许是一开始的那剂药起了效果,秦似对周围的感知回来了些。 “囡囡乖,喝完了这碗药你就能回去见你娘亲和弟弟妹妹了!” 季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秦似喝药,只能找一个貌似是秦似最看重的事情出来,但他忘了,现在的秦似右耳是没法听到声音的,唐静和唐欣荣对秦似耳朵下的诊断是因为外力过大而导致耳膜破裂,加上疾症突发高热而导致的暂时性出血,而这出血很可能引起秦似暂时性的失聪,刚刚因为季旆突然赶人,父子俩都没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知季旆。 秦似闭口不肯喝,任凭季旆怎么哄她都不肯张嘴,季旆无奈,只能将碗里剩余的汤药全部含到嘴里,施施然的覆上秦似的小嘴,将剩余的汤药尽数喂了下去。 第53章 良药苦口 —— 一股甘苦的味道在季旆嘴里散开, 这些年自己喝下肚的药汤少说也有百碗了, 这点苦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是看着紧皱眉头的秦似,季旆起身让门口的赵鄞呈去找些蜜饯来。 夜色逐渐加深,各宫各院都点起了烛火,季旆命人在寝殿李又加了几盆炭火, 他让红妆在浴池里加满水,一会等秦似醒了带她去沐浴,红妆和赵鄞呈看着面前辛苦抬来的浴桶陷入了沉思。 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让她进浴池,早说不好吗?别人的力气难道 分卷阅读158 不是力气吗? 两人互相看一眼,谁也不敢出声反驳一二,只能哼哧哼哧的将浴桶里的热水全转移到了浴池里,又去抬了几桶热水来。 赵鄞呈觉得, 自己压根不是护卫,而是老妈子!专门给人抬热水的那种人, 要是可以,他现在也已经不在意给秦似搓背了, 只可惜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这么做。 秦似觉得这光线特刺眼,她想睁眼,却睁不开。 她抬手覆在双眼上, 企图减少一些光线,她动了动身子,周遭传来一阵惊呼。 “你终于醒了。” 秦似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了一个陌生却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多少年了,除了母亲,还没人给过她这般温暖的怀抱,她缓缓地睁开眼,季旆那张姣好的面容完全的映入她的眼帘。 自己这是做梦吗? 她慌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子骨却软弱无力得很,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她脑袋有些晕,随机又重重地跌回了季旆的怀里。 “听得到孤的声音吗?” 季旆不顾秦似的挣扎,将人禁锢在怀中,附到她左耳边上轻声问道。 赵鄞呈在一旁惊讶得下巴都要脱臼了,他开始以为殿下不过是因为旧情而帮助秦似,现在却将人抱在怀里,还这么温柔,这明天的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 他觉得真的有那个可能。 “我怎么会在这?” 秦似想要挣脱,可季旆偏不让,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让步,秦似耳朵听不太清,她想,自己好像是被二姐打了一巴掌才给打成这样子去了。 “囡囡,孤问你话呢?听得见吗?若是听不见,孤让唐静直接脱光了绕京安城走一圈。” 无端被提及的唐静下巴跟着脱臼,自己只是个太医,郎中,又不是什么神医,哪有见效那么快的,要知道秦似那碗汤药下去,好不好都是未知数呢。 那自己岂不得裸丨奔两次?? 想想都好惨的样子。 秦似茫然的看着季旆,指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 她其实听得见一些,但是听不清季旆到底讲了什么,明明自己被打的只有右耳,为什么连左耳都听不见了 “唐静,秦似是病患,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症,你将前因后果都写出来,给她看。” 唐静无奈,只能拿了纸笔开始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期间被季旆责骂了好几次,说你那字跟公鸡乱画似的,谁看得出来你写了什么。 疾症,很有可能是疟疾,秦似看到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慌忙想要再次推开季旆,但依旧没能如愿。 “我身上这病症会传染给殿下的,民女的性命不值钱,但这南唐的百姓都需要殿下你,还请殿下把民女送回小院,切勿再与民女接触了。” 秦似挣扎两下,心底十分的无奈和恐惧。 任谁在被人一巴掌打晕之后耳朵失聪,还可能身患疟疾之时,都无法保持镇定,没有人会想要去死,这世间色万千河山她还没去看,为何死神会这般快的就找上她,也许,十年前自己本就不该活下来? 唐静很快提笔写下一段话来,“秦小姐不必担心,在下医术不精,只是猜测小姐所患之症很像当年肆虐南唐的疟疾,殿下体内的毒能解此症,在下还需要花些时间去查查卷宗,方能确诊,但你的耳朵是因为高热突发而产生了聋感,等高热褪去,右耳血块掉落之后,听力便可恢复了。” 一段话洋洋洒洒写下来,唐静感觉自己胳膊都要废掉了。 安颜路不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瞎搞,什么都没个头绪。 秦似稍微安了心,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这些人商量好了把自己蒙在鼓里,她感觉到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加上发热,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好了,就不要瞎担心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有我呢,我不会像当年一样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季旆紧了紧抱住秦似的双手,在场的几人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时鸢擦擦眼角流下的眼泪,小姐终于得到了别人的爱了,她就算是死,也能安心了。 真希望殿下能一辈子对小姐好。 时鸢由衷的想到。 “时鸢,等以后殿下把小姐接进宫了,你也能天天见到北月了,以前他留在玄镜门的时间特别的长,但是现在玄镜门镜之队六人都在东宫,他就不怎么回玄镜门了,你有机会了。” 红妆戳戳时鸢的手臂,小声地揶揄道。 时鸢红了脸,两人相处这么久,自己内心那点点小心思早已经被红妆看破了去。 “好了,时鸢红妆,带囡囡去溯风殿沐浴,把孤的里衣拿上,还有,赵之敬,你去提调尚宫,找几身适合囡囡穿的衣裳,快去快回。” 季旆将秦似打横抱起,转头简短的下了命令,赵鄞呈又一次被当成老妈子使唤,但他还是只能去。 红妆翻出了季旆的里衣扔给红妆,自己先去溯风殿接过秦似,毫不客气地把季旆赶了出去,季旆暗自摸 分卷阅读159 摸鼻子,笑了笑,离开了溯风殿。 他的囡囡,他势必会保全她。 回顾自己与秦似相处的经过,季旆有些觉得好笑,自己一向自诩剔透清晰,见青山,便知云深几重;见宫墙,便知事分几种。唯独见了秦似,才知何为束手无策。 红妆看着秦似背上触目惊心的红疱疹有些惊呆了,这些疱疹已经在开始消退了,但由于病情突发得严重,那碗汤药发挥药效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全然不像季旆的血直接滴上去得到的效果。 她想,也许殿下和小姐,真就是天生一对。 希望小姐不要伤害殿下,殿下也莫要负了小姐。 趁着秦似泡在药浴之中,红妆席地坐到时鸢身边去,悄声地道:“时鸢啊,我们都看得出来殿下肯定是喜欢上小姐了,你和小姐关系最为亲密,你说小姐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殿下啊?” 时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姐的心思,但小姐一向识大体知利弊,若是她与殿下在一起,必然会为世人所诟病,远的咱不说,单论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岂会容得下小姐?” “也是,别说陛下和娘娘不会同意了,就连那些支持殿下的臣子或许也会不愿,我听翊坤宫那边的人说,娘娘有意让令澜坐上这太子妃之位,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人来头也不简单,要是论家族势力,小姐断然比不过她。” 时鸢叹了口气,是啊,小姐能有什么势力。 原本以为小姐终于能够幸福了,可似乎,还是会成为泡影。 “等小姐身子痊愈之后,我去求求殿下,请他放我和小姐离开皇宫好了,小姐心性纯良,自然不会喜欢和这些人明争暗斗的,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有一个许莺已经够小姐吃苦头的了,谁人不知这深宫六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红妆有些遗憾,她也曾以为殿下终于觅得良人,但如今的朝局诡异变化,殿下,也有他的难处。 “不过啊,你们可能不知道殿下的脾气,凡事他看重的东西,自然不会教人抢了去或是伤害到半分,小姐就算没有庞大的势力,没有诡计的心思,但她有殿下全心全意的爱,就已经胜过那些玩弄心机想要接近殿下的人了。” 时鸢点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闭了嘴,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决定就好,其余的,交给时间。 “时鸢,你在吗?” 秦似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两人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往后跑去。 “小姐,怎么了?” 秦似娇弱的身子隐匿在了氤氲的水汽之中,青丝上沾了些水,湿哒哒的耷在雪白的肩膀上,红色的心衣紧紧的贴在胸前,少女的身形发育得很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红妆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终于明白了自己今年已然十八却还是没人敢追求自己。 窈窕淑女,才有君子好逑。 秦似抬眸看向时鸢,时鸢发现秦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再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带些褐色的药浴之中,竟出现了一丝丝的血水。 秦似来了月事。 好巧不巧的,偏偏赶上了今天。 “红妆,皇宫里何处会有月事带?” 时鸢退出了屏风后,拉过红妆问道。 “提调尚宫应该会有,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当值,小姐来月事了?” 时鸢点点头,推着红妆就往外去,“红妆,快去,不然小姐在水里要着凉了,快去快回,最好不要让殿下知道,否则小姐会害羞死的。” 想想也是,好巧不巧的,脏了别人的浴池。 红妆抬脚就去,半道上碰见了拿了一身宫女衣裳回来的赵鄞呈,赵鄞呈苦着脸,这段时间里提调尚宫的绣娘也没给各宫娘娘准备衣裳,就只有一身多余的宫女衣裳,只能将就拿来了,也不知道殿下看见后会不会生气。 两人匆匆擦肩而过,赵鄞呈本想叫住红妆,自己去跑腿,让红妆将这身衣裳送去给季旆,但红妆直接理都没理他就擦身而走,赵鄞呈叹口气,也不知道北月那厮在不在。 此时的季旆并未在寝殿内待着,而是拎着唐静和北月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存有数百卷医书,兴许对唐静破解秦似身上的疾症有帮助。 北月虽说为人沉稳,但是面对堆积如山的书卷时也只能干瞪眼,他掸开卷宗上的薄灰,将卷宗朝唐静的脸丢去。 唐静看着面前已经堆成一堆的卷宗头都大了。 这两个人只知道找到有关于疱疹和疟疾的卷宗就往自己面前扔,全然不管自己是否看得过来,真是稀了奇了,自己就一双眼睛一个脑子,哪能转那么快? 终于在唐静觉得自己要气绝的时候,在一份古老的卷宗上找到了一例与秦似病症相似病例的记载。 几人拿着卷宗回到东宫时,秦似刚好从溯风殿里出来,秦似不肯穿季旆的里衣,时鸢便给她换上了赵鄞呈拿来的宫服,一身贴合的宫服穿在秦似身上,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小太监端来了热水,唐 分卷阅读160 静从药箱里拿出了退热丸给秦似冲服下。 这会已经接近了深夜,皇宫宵禁早已过去,秦似就算想出去,就算季旆放人,她也没法离开皇宫。 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逞强离开,她乖顺的服从了季旆的安排在南苑的一间别殿里睡下,时鸢陪在她身侧,谨防夜里有什么不适。 秦似躺在床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脊上鎏金的雕花,一时之间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五岁那年,自己被那个白衣少年救下。 自己原本是和侯府的人去附近的寺庙里上香祈福,大娘二娘母亲父亲都去了,那时的自己不知道秦荫秦玥讨厌自己,总是喜欢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二姐三姐的叫。 那一天下着雪,自己跟着秦荫秦玥离开了寺庙,直朝着山上去,大人们在参拜,三个小孩什么时候不见了也未察觉。 那片山满满的都是白雪,秦荫秦玥不等自己跟上,在一处山洞里躲了起来,失去方向的自己在漫天的雪地里寻找着她们的身影,怕被丢下,突然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自己一头栽进了雪堆里,冰天雪地地,自己一时之间被吓得晕了过去。 等自己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那白衣少年救到了山洞里,他还将他的衣裳给了自己,还给自己打了野兔吃。 自己一直记得他说他叫季怀若,实则,是季怀拙。 世事弄人?还是缘分使然? 她记得之前夜疏影曾经和自己说过,不管你信不信,你会爱上谁,嫁给谁,早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那时候的夜疏影,是为了撮合自己和夜廷煜。 但秦似从来只把夜廷煜当成哥哥,若是作为伴侣,秦似做不到。 自己到底对季旆是个怎样的感觉呢? 从一开始的感激到后来的恍然大悟,再到后来的惊艳,说对他没一点点动心那是假的,但喜欢上了他也是假的。 自己将一腔倾苏都倾注在了季遥身上,却换得一个声名狼藉不得好死的下场,季旆虽有恩于自己,几次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是当今太子,未来储君,自己不过是侯府弃女,王府休妻,何德何能,能站在他身边。 他值得拥有更好更优秀的女子。 迟早有一天,他会有一个互相交付真心相濡以沫共享天伦的命定之人,只是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嘿,也许就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呢,他可是当今太子,我总不能因为他救过我,又叫我那个久违的名字,就觉得他心里有我,万一,他就是同情心泛滥呢?” 秦似默默地呢喃了几句,翻个身,却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她每次来月事,房间里都要点上一炉安神香,可以让自己少受些苦,可今天估计自己倒了血霉了,被打成了聋子,还发了高热,浑身疱疹,外加疼痛难忍的月事。 秦似心想,我可真是扫把星转世。 “小姐,肚子很疼吗?” 时鸢听到秦似小声地呻丨吟,推开内殿的门走了进来。 她明了灯,看到秦似颊边流下的汗水,明了了秦似是月事引起的疼痛,这顽疾,已经缠身秦似好些年了。 时鸢替秦似盖好被褥,拿起桌边的灯盏就往外去,这会红妆应该还没睡着,让她陪自己去膳房给小姐煮一碗热姜汤,暖暖小腹。 以前秦似来月事时,家里最不能少的就是黑糖和姜。 因为这房间里季旆的寝殿不远,时鸢又怕吵到季旆,端着灯盏小心翼翼地准备挪出南苑的院门,怎知还没挪到一半,季旆寝殿的门就打开了。 赵鄞呈和北月唐静以及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到她做贼似的样子,不免都笑了起来。 时鸢可不觉得大半夜的被几个老爷们看着笑是一件好事,她直起身子,很是倔强的看着四人,随即看到了只着里衣的季旆走了出来。 “时鸢?不歇息,出来乱晃做什么?这里宵禁森严,若是不认识你的人见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侍奉囡囡?” 时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放下灯盏朝季旆跪下,“回禀殿下,奴婢不是提灯乱晃,是小姐肚子疼,奴婢想去找红妆陪奴婢去膳房熬碗热姜汤给小姐服下。” 唐静一听到热姜汤几字就知道秦似为何而疼,但其余在场的另外四人却并不知晓这夜半三更的喝热姜汤是治何种肚子疼。 几人正欲开口问,唐静宽袖一挥,“之敬北月归浊,都回去睡觉,殿下留下,时鸢你等等。” 赵鄞呈三人集体嗤笑一声,随即离开了南苑。 季旆看着唐静,梗在喉间的问题硬生生地被他吞回了肚子里去。 “时鸢,快去找红妆吧,我先去给秦小姐施针,我还是懂些的,你不必担心,快去快回。” 时鸢直接连灯盏也不拿的跑了出去。 “殿下,你可知,有的女子会在来月事的时候腹部疼痛?” 唐静抱着双手得意洋洋的看着季旆,心想,殿下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季旆 分卷阅读161 蹙眉,孤又不是女子,怎的会知道呢? 但明面上自然不能这么问,否则显得自己有些蠢了。 “为何会痛?再者,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妇科圣手没法解决吗?” 唐静瞬间泄气,“殿下,这是顽疾,源于患者本人的体质问题,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女子都属于寒性体质,想必秦小姐幼时遭受过极寒的环境,或者是夫人自身也是这般体质。” 季旆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大雪。 那次过后,自己不过是发热发了两天,毫无其余异样,但秦似,却留下了病根,若是自己早些发现她,早些将她带下山,她就不用这般遭罪了。 不理会还在给自己普及知识的唐静,季旆直朝着秦似的房间而去,唐静阻拦不及,他可是听说,那广平王爷可是从未踏进过秦似所住院落,也就是说,秦似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殿下这么直接闯人房间,传出去,对秦似的闺誉也太不好了! 季旆推开门,听到门口传来丁点响动的秦似以为是时鸢回来了,很大声的道:“时鸢,先把姜汤放着,我不想喝,太苦了,我还能忍会。” 声音很大,这也是耳朵失聪之人的通病,她以为别人会听不见,于是会不自觉的拔高音量。 随之而来的唐静被秦似的声音吓到了,看不出来秦似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看来那药还是有些效果的,等自己将卷宗看完,兴许就能找出根治的解药了。 唐静很感谢季旆没让自己挑灯夜读将卷宗看完,也许他是觉得他可以以秦似身上得疾症还没确定为借口,将秦似继续留在东宫? 念头一出,唐静都要佩服死自己了,怎么会有自己这么了解主子的下人,哦,不,是臣子。 季旆坐在床榻边上,轻轻帮秦似擦去颊边的汗渍,秦似发现来人不是时鸢时已经来不及躲开季旆的手了,只能任由他的指腹在自己面上轻柔徘徊着。 唐静对两人静默的互动觉得有些受伤,尽管他很不想打扰季旆和秦似独处,但他看到出来,秦似很痛苦。 于是他上前撇开季旆,将药箱打开,银针薄排开,将最细的银针安长短顺序找准穴位尽数刺入了秦似的身体之中。 季旆因为长年习惯于被唐静刺成刺猬,也知道这银针入体只会有一丝微微的疼痛,但眼看着银针没入秦似身体的瞬间,还是觉得有些疼。 第54章 相认 —— 唐静施完针, 正想叮嘱秦似这几天生冷辛辣的食物不能吃的时候, 被季旆连人带药箱一起, 扔出了门外。 过河拆桥在今天的东宫上演得如火如荼的。 他拍拍屁股,反正今晚是回不了家了,东宫就是自己家。 看着只着里衣的季旆,秦似别过脸, 脸上的红晕却没能逃过季旆的眼。 “囡囡,很疼吗?” 秦似摇摇头,紧咬着下唇,她并不想让季旆知道自己来了月事,自己还脏了他的浴池,想想都是要杀头的罪啊,但是, 他应该不会杀了自己吧 “别咬着舌头了,傻瓜。” 季旆伸手弹了弹秦似的鼻尖, 秦似抬眸,一头撞进了季旆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对视良久, 秦似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唐静果然不是个庸医。 季旆心想。 “囡囡,右耳听得见了吗?” 他附到秦似右耳边上,轻声问。 秦似摇摇头,右耳还是一阵一阵鸣声, 完全听不清季旆在说什么,不过也罢,起码左耳能听到了。 “罢了, 你且先安心在这静养,赵夫人那边孤自会派北月过去。” 季旆摸摸秦似有些散乱的青丝,眼角眉梢都是笑。 秦似有些怕,她怕自己陷进去,也怕季旆陷进去。 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殿…殿下,可否请你放开民女?” 季旆蹙眉,“在孤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秦似暗叹,“殿下,请你放开我,我想歇下了。” 她试图推开季旆,但无果。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一个想要挣脱,一个偏偏不肯放手。 “秦似,你应该知道孤对你的心思,如此,你还想要离开吗?” 闻言,秦似抬眸,“殿下,我早已不是那个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什么人该爱什么人不该爱,我心里清楚,你与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何苦为难于我?” 季旆眉头紧皱,他听得出秦似这是在拒绝他。 “秦似,你是不是还在怨孤没有保护好你?” 秦似一晒,她确实不怨,也没资格怨,十年前他救下自己,自己还弄错了报恩的对象,于情于理,该道歉该被怨恨的似乎是自己。 “殿下,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如此我自私刁蛮任性脾气也不好,还杀过人,站在你身边的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人,再者,我不喜欢你,对你半点情愫都未曾 分卷阅读162 有过,你又何苦如此为难于我。” 季旆脸上的笑渐渐都散了去,手背上青筋暴起,秦似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恐惧,于是起身,放开了秦似。 “是啊,一直都是孤一人自作多情罢了,明日一早,孤便命北月送你离开,但北月和红妆,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你,好自为之。” 季旆看了秦似一眼,秦似回避了他的视线,他自嘲的笑了笑,离开了。 门口的唐静做了一次小人,听了个墙角,在季旆出来前那一刻,连忙正襟危坐颔首低眉,挂着药箱等着季旆出来,假装自己就是在此规规矩矩地等着。 “你怎么还没滚?” 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太子爷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不是担心秦小姐身子不适嘛,再者红妆她们还没回来,作为大夫,我怎么样也要确保病人病情平稳才能离开啊!” 唐静一通胡诌,他就不信季旆真的会扔下秦似不管。 但季旆,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你回你的太医院,这里不需要你了,秦似也不需要你来管,若是再让孤见到你,你知道后果。” 季旆拂袖而走,唐静看着他关上了门,松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他刚刚以为,红妖会被唤醒,那可就完蛋了。 他敲了敲秦似的门,走了进去。 “秦小姐,方才你和殿下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恕我多句嘴,殿下从未如此看重过一人,你当真,对殿下毫无感觉吗?” 秦似坐了起来,脸上的潮红已经慢慢褪去,可腹部传来的疼痛却令她始终保持清醒。 “唐太医,这可不是什么君子行径,你就不怕我告诉殿下你听他墙角吗?” 唐静摇摇头,“秦小姐,依你放才和殿下说的话,我敢保证你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我不知道你和殿下之间的渊源,但我知道,殿下动情了,而且是对你,是,我一开始是不赞同这件事,毕竟你是秦涔之女,前广平王妃,就算你未曾与季遥同房,但始终,会被人所诟病。” “唐太医不怕跟我说了这些后被我记恨上吗?” 秦似收紧了棉被,企图让小腹温暖一些,祛些疼痛。 “自然是怕的,若是他日秦小姐转了心意接受了殿下,那我还得称你为太子妃,到时候你是主我是仆,主可定仆死,也可让仆活,我的命运,左右不过秦小姐一句话。” 唐静再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观察着秦似的神情,但秦似此时除了疼还是疼,已经没多大的心思去管理面部表情。 “唐太医说笑了,想必殿下也不是会为难于人之人,我之所以会在这皇宫里,不过就是未与殿下说清楚,如今已然清晰通透,殿下也不会强迫于我,又何来的主与仆之分,你是朝廷命官,而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说到底,还是唐太医位高一些。” “秦小姐思虑不太周到啊,殿下是什么人,他想要的东西,就没一样是得不到的,你也一样,秦小姐,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去逃避,因为逃避不过是懦弱的表现,既然喜欢,何必要将其推开呢?” 秦似顿了顿,笑道:“唐太医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又当如何知晓我对殿下是有感情的想必唐太医也未曾尝过情与爱吧?否则怎会觉得我喜欢殿下呢?” 唐静很想回一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但为了季旆,他还是决定发扬光大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未曾尝试过不代表不懂,秦小姐,我不是要你现在就接受殿下的喜欢,但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内心,这世间最遗憾的,就是错过,我不想看着殿下错过你,也不想看着你错过殿下。” 正当秦似还要说什么,红妆和时鸢端着热姜汤来了,唐静见状便拎起药箱,朝秦似看了一眼。 “秦小姐,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的话,有些决定,不能一时冲动而下,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反而是最稳妥的。” “一时冲动,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时鸢,送唐太医出去。” 唐静讨了个没趣,但他也没觉得自己白费力气,他看得出来,秦似看季旆的眼神,就是当年母亲看父亲的那种眼神,她骗得了季旆,因为季旆未曾见过那样的眼神,但她骗不了自己。 翌日清晨,东宫无人前来送秦似和时鸢离开,秦似知道是季旆下了死命令,她不怨,毕竟伤人的是她。 她让时鸢扶着自己,步履维艰的离开了东宫。 走在青石板铺陈的宫道上,看着四周有些斑驳的宫墙,秦似停下脚步,回望东宫的方向。 无情无爱是假,毫无情愫是假,不喜不悲是假,情根深重却是真。 只是,两个人之间,若是再生出更多的羁绊,她怕自己毁了他多年的心血。 “小姐,要不,我回去找殿下吧,奴婢不想看到小姐这么难过。” 时鸢一手扶着秦似,一手替她擦去眼泪,秦似这才回过神,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分卷阅读163 自己究竟何时对他如此情根深重了? 第一次见面,自己被他抱在怀里,那熟悉的银铃声让她深陷,第二次见面,他波澜不惊的告诉自己,你没杀错人,第三次见面,他的笑容,早已刻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妄图想要擦去,但那刻痕,越擦越深。 “不必了,离开吧,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时鸢心疼无比,她先是看着秦似被季遥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又看着秦似爱而不能得,上天究竟有多残忍,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个早已经满身疮痍的小姑娘。 两个人一路蹒跚的来到宫门处,宫门守卫认出这是季旆昨天带回来的秦似,什么也没问,也没为难,就将她们放行了。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宫门上那道白色身影驻足良久,直到看不见秦似她们的身影,才转身下了宫墙。 “殿下,当真要如此吗?” 赵鄞呈和北月跟在季旆身后,北月一路无言,赵鄞呈憋不住,头铁的问道。 “当真如此孤与她本就萍水相逢罢了,何来如此一说,孤不过就是让她回到她原先的省会罢了,有错” 季旆停下脚步负手而立,赵鄞呈看着那道身影,心里隐约有些不爽。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一直把秦似当做妹妹看待,他觉得,要是自己有个妹妹,也会像秦似那么可爱貌美。 “殿下,于一个女子生这般闷气再做出那样的举动,实在是有损君子之风。” “君子孤早就不在乎了,再者,那是她应得的。” “应得依殿下所言,秦似不喜欢殿下,难道是错的了?” “孤又不是为了让人喜欢才出生在这个世上,生来又不是金钱,哪能得那么多人青睐。” 季旆抬脚往前,两人只能跟上。 “既然殿下知晓此理,又为何那般对待秦似?” “赵鄞呈,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话有些多?” 白衣身影再次停下,语气微冷。 “属下知道属下逾矩了,但殿下此举确实不妥。” 季旆不再理会赵鄞呈,径直回了东宫,赵鄞呈无奈摊手,北月淡然的摇摇头,季旆得性子,一如既往地倔。 “罢了,你且线随殿下回去,我去去就来。” “你不会要去找秦似吧?我也去!” 赵鄞呈见北月要走,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一用力,袖子便报废了。 “你去做什么?殿下若是发现了,你我都得挨罚,想什么呢!” 北月无比嫌弃的弹开赵鄞呈的收,抬脚便走,赵鄞呈管不了那么多,跟着北月就离开,北月无奈,两人一道出了宫门,朝着秦似和时鸢离开的方向而去。 秦似和时鸢刚回到小院,北月和赵鄞呈便也到了,秦似看着两人,有些头疼。 “你们来做什么?殿下不是说了,不允许你们再来此处了吗?” 秦似坐到石桌边上,两人跟着坐了下来。 “小姐,殿下是殿下,我们是我们,昨夜的事,我听唐静说了。” 秦似惊讶的抬眸看向北月,赵鄞呈也一脸惊讶的看向北月,唐静怎么没和自己说 “唐佩樊昨晚和你说了什么?” 赵鄞呈抓北月呗撕裂的袖子问道。 “你先闭嘴!” 赵鄞呈被北月吼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闭了嘴。 “小姐,我不是来做殿下的说客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无所谓什么身份地位,他如果真的爱你,只会将这江山拱手于你,只为换你一笑,你不会坏了他任何事,相反的,他会为了你,将南唐的江山握在手里,到那时候,无人敢诟病半字,他对你的爱,你可曾知晓?” 赵鄞呈听得一愣一愣的,他错过了什么?他原本就以为,季旆不高兴了,就把秦似赶出宫了。 秦似笑笑,“北月,你可知,喜欢,合适,在一起,是三件事,而走下去,却是另一件与之完全不同的事,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私情,将他推上一个会被人耻笑的位置,是,等他手握江山,他说什么没人敢反对,可是背地里的嘲讽和挖苦,岂会因为他是君主而就消退?” “我知道,喜欢,合适,在一起,走下去是四件事,可是对于你和殿下而言,着不过就是一件事,我不信你对殿下毫无感情,哪怕你与他只为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 秦似猛然抬头,看着北月,泪水瞬间溢满双眼。 “北月,别再说了,我和殿下缘分浅薄,是走不到一起的,如今你已不用继续陪在我身边保护我了,只是我想最后请求你一件事情,能不能去侯府帮我告诉母亲,就说我无事,我想,殿下应该有让你去告诉她我被带进宫的事情。” 秦似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北月攥紧双拳,正欲走,却被时鸢叫住。 时鸢告诉北月,让季旆给秦似一些时间,她需要花一些时间去捋清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对季旆的感觉,莫要逼她。 所 分卷阅读164 有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彼此暗生情愫,但一个人打死不承认,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假话信以为真,若是就此放手,山高水远,永生亦不复相见。 秦似把自己埋进被窝离,她脑袋里思绪混乱无比,得不到一个答案。 她起身来到院里,北月和赵鄞呈还没离开。 “北月,我也一道去吧,我想见见母亲,这么久了,我从未回去过,如今没了殿下,我自知无能为力回去,还请麻烦你最后一次 。” 留下时鸢收拾东西,北月和赵鄞呈带着秦似,一路去了侯府。 侯府门前守卫见来人又是北月,心下有些慌张,再看到北月身后的秦似时,内心的惊恐无疑又被放大了。 昨夜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带回东宫的女子突发恶疾,还有人说恶疾会传染,而太子带回宫的人就是秦似,若是被她传染了恶疾,那就完了。 “侯爷可在府中?” 北月并不想动粗,在赵鄞呈直接闯进去之前,先好言好语的问了一句。 守卫虽怕,但也不是饭桶。 “侯爷入宫上朝了,午时才回,不知阁下找侯爷何事?” “不在也罢,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见侯爷,还请侍卫大哥开个门,我等有事找三夫人,你也看见了,四小姐也在。” 北月笑着,但在侍卫眼里,这笑有点瘆得慌。 他立马开了门让北月散三人进去,在秦似与他擦身的瞬间,捂住了口鼻,赵鄞呈看在眼里,很想冲上去给侍卫一拳,却被北月制止。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带秦似去见赵飞骊,而不是惹事。 几人来到后院时,秦辞和秦然在读书,赵飞骊正做着双长袜,看样式,应该是给男子的。 见到秦似他们进来,赵飞骊先是一愣,再下一步就是连忙将那鞋袜藏了起来。 “似儿。” “娘亲。” “姐姐——!” 四个人抱作一团,北月和赵鄞呈在边上看着,也不忍出声打扰。 赵鄞呈歪头看着赵飞骊,总觉得这人莫名眼熟。 赵飞骊擦去眼泪,转向北月和赵鄞呈,“多谢北月公子和这位……” 公子二字还没出口,赵飞骊先呆住了。 “夫人,这是赵鄞呈,与我同为殿下的护卫。” 北月自然早就查清楚了赵鄞呈和赵飞骊以及秦似之间的关系,但他从未告诉赵鄞呈,一是既然赵飞骊有意隐瞒,那自己去把这件事情挑明,无疑是坏人事。 其二,秦似和赵鄞呈两人鼻尖处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痣,可惜秦似没发现,赵鄞呈也没发现,还成天嚷嚷着自己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殊不知自己的妹妹,就在自己面前吃尽了苦头。 还没等赵飞骊说话,赵鄞呈一个箭步冲上去,满眼放光的看着赵飞骊,有些激动。 八岁那年,他曾在后花园里偷听到过父亲和二叔的对话。 二叔嫌父亲铁石心肠,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就那样丢在京安不管不顾,父亲说那不过是为了让她张长记性,爷爷的死,一直都是父亲心口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眼前这个女子,和自己有着三分像的容貌,又同姓赵,那她应该就是当年父亲和二叔口中所言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姑姑。 他为什么没早些发现? 若是发现了,又怎会任由她们蜗居在这样破败的小院中,受尽冷眼。 “姑…姑姑?” 秦似看着赵鄞呈,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自己在看到赵鄞呈的第一眼就莫名觉得这人眼熟,原来是自己堂兄。 “之敬啊,长大了呢,你随大哥他们离开京安的时候,也才七岁,哪有现在的一半高。” 赵飞骊看着赵鄞呈,心中万般思绪奔涌,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赵家人。 前次北月告诉自己,大哥的长子跟在季旆身侧,她也猜到那人就是赵鄞呈,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姑姑,真的是你。” 赵鄞呈在赵飞骊面前跪下,曾几何时,他还在她怀中哭闹,如今再见,早已物是人非。 赵飞骊连忙扶起赵鄞呈,“之敬,这些年,可曾回家探望过你父亲和二叔你母亲身子如何了?” 赵鄞呈别过脸,省得别人看见他的眼泪,这些年没心没肺的活习惯了,很多事情都被埋在最深处,不翻出来,不喜不忧,一翻出来,喜忧参半。 从十二岁被送到季旆身边起,十二年之前的种种,早就尘封于记忆深处了。 赵文凌和赵文涵从未提起过赵飞骊这个名字,在族谱上他也从未见到过,在见到秦似的第一眼起,自己若是多了个心眼,说不定早就相认了。 “父亲母亲二叔身体都很健康,姑姑无需担心,他们还有精力千里传书给我让我和殿下告假月余回渝州成亲呢。” 赵鄞呈紧握着赵飞骊的手,他在离开京安那天,未曾见赵飞骊一面。 “渝州吗 分卷阅读165 ?” 赵飞骊眼神有些空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昔我往矣,旧人仍在。 今我来思,旧人不覆。 第55章 离开 —— 秦辞紧紧地抱着秦似不撒手, 无论秦似如何劝说, 他也不肯松开半分, 只言,若是会死,就和姐姐一起死。 秦似无奈,只能求北月帮忙。 “这样吧, 夫人小姐,今日我和之敬出面,从张澜月那把你们的身契要来,反正殿下和侯爷翻脸就是近几天的事情了,不在乎再多来一件让彼此成仇的事情。” 赵飞骊听后摇摇头,“切不可再给你们添事端了,这段时间里麻烦你们的事情太多, 若是再这般下去,定然……” 赵鄞呈伸手握住赵飞骊的手, 郑重其事地道:“姑姑,这么多年来, 我从未为你和弟妹们做过什么,你放心,这件事情,殿下也不会反对, 再者,也不会妨碍到我们半分,这次助你们离开的是我和北月, 并不是殿下,所以,不要觉得有何不妥,我只是帮自己的亲人,殿下无理由责怪我。” 在说动赵飞骊之后,北月和赵鄞呈前去找了张澜月。 张澜月恨季旆以及季旆身边的人恨得要死,一见到害她女儿手臂脱臼的元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恨不得扑上去用嘴咬碎这两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大夫人,我们今日来,并不是与你吵架的,贵府两位小姐,差点将秦似打成了聋子,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家殿下对秦似的意思,那还请你把三夫人三母子的身契交出来,顺便,把秦荫秦玥二人也一并带来。” “你们妄想!” 张澜月拿起桌边的茶壶就往北月脸上摔去,赵鄞呈抽出长剑将茶壶一劈为二,他走上前,三两下钳制住了张澜月。 他俯首到张澜月耳边,冷冷地道:“大夫人,你可知,我是谁她赵飞骊,又是谁?你不过区区一商户之女,却如此嚣张跋扈,怎么,渝州大将的名头对你来说太远了,管不着你吗?” “呸,渝州大将,去你娘的渝州大将,想从我这里拿走赵飞骊的身契,你痴心妄想!” 赵鄞呈眯了眯眼,北月连忙上前将张澜月牵制到了自己手中,赵鄞呈眯眯眼的时候,说明这人真生气了。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这话着实不假。 “之敬,秦荫秦玥今天势必要带去大理寺交给凤栖遥,你先去把这二人找来,既然秦涔不在侯府,任凭你怎么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不会说你大开杀戒的。” 赵鄞呈紧紧了双拳,阴鸷的笑笑,“这种活计,应该叫上归浊一起的,他最喜欢了。” 他看了看张澜月,便逮了一个路过的笑死,让他带着自己去找秦荫秦玥二人,小厮碍于脖子上的长剑,只得照办。 张澜月心中暗想,还好自己在昨日秦荫秦玥回来之后立马传书给了秦冽,让他连日赶回京安,否则母女三人性命不保,尽管秦冽对她们母女三人并没有秦似那般好,但性命攸关之际,唯有秦冽会出手救他们。 “行了大夫人,别看了,你也看出来了,我那兄弟下手没个轻重,秦涔和苏言不在,你以为你们侯府那些虾兵蟹将今天拦得住我们还是识相点,把身契交出来,我还能和殿下求求情,让他给那两位姑娘留个全尸。” 张澜月发疯似的扑腾起来,她朝着北月的手臂咬了下去,北月被咬了个正着,但依旧没有松开钳制住张澜月的手。 “行吧,既然连全尸都不想要,那也可,我还是请求殿下,直接把她们扔去喂狗好了,怎么样,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啊大夫人?” “贱人、贱人……” 北月揪住张澜月的头发,她那双猩红的眼睛怒视着北月,“都是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唔~”北月轻笑,“是吗?若是人人死后都能成鬼,那回来找我北月算账的鬼有岂止大夫人你一个,罢了,既然你不给我,那我自己去找便是了,但是若是再发现其他一些东西,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一掌将张澜月掴向地面,张澜月实实的挨了一掌,被打趴在地,眼看着北月朝着大房的院落而去。 她的房间里,还有着当年自己为了诬陷赵飞骊和其他男子有染而留下的信件,以及自己偷拿了赵飞骊原本准备送给秦涔的那个荷包,荷包上绣着赵秦二字,她恨,恨为什么赵飞骊只是送个荷包给秦涔,秦涔却能那般的开心。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却起不来,她犹如一条虫子一样在地上摩挲着向自己卧房的方向爬去,爬到一半,就看到北月拿着身契以及自己原本藏在了衣橱底阁里的东西。 张澜月悔不当初,当年在事成之后,自己就不应该贪图那般胜利的滋味而将这些东西留下来,每看到赵飞骊的境遇凄惨一分,她都要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欣赏一番,曾经独宠你又有何用,现在还不是对你嗤之以鼻。 “真是没白来这一遭啊,瞧瞧,我都找到 分卷阅读166 了什么?” 北月拿着信件蹲下丨身,拍拍张澜月的脸,“大夫人,不知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的人,不仅把自己往绝路上带,还养坏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你说你图什么呢?” 张澜月用尽全力妄图扑到北月身上将所有东西抢回来,却也是徒劳,北月忍住踢张澜月一脚的冲动,避开了她,但身后却是一片仙人掌盆景,张澜月整个人都扑了进去。 北月笑出声来,“大夫人,何必行如此大礼,若是有心,等他日殿下问罪,再行此大礼吧,或许殿下会看在你逗他一笑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笑罢,北月转身离开。 张澜月从仙人掌盆景里脱身出来,摸着满脸的倒刺,内心愤恨无比。 拿着身契的北月回到后院时,赵鄞呈已经将各自挂着一条胳膊的秦荫秦玥二人扔在后院了。 两人瑟缩在一起,无比恐惧的看着赵鄞呈。 “似儿,想报仇吗?” 赵鄞呈跨坐再石凳上,手里拿着刚刚顺手从花园里捡来的木棍,递给秦似。 “不了,我与她们本无仇无怨,何必苦苦相逼。” 赵鄞呈微微蹙眉,“叫哥!” 秦似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含笑道:“兄长。” “哎,这就对了嘛,不过好妹妹,你想清楚,她们是如何待你的,若不是她们,你断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就不怕她们再次咬你一口” “她们又不是狗,再者,你们不是说了,要把她们带去大理寺,还需要我动手吗?公报私仇什么的,还是算了,毕竟姐妹一场,下不了手。” 赵飞骊把东西收拾妥当,她拿着那双缝了一半的袜子拿起来,又放下,拿起来,放下,最终,还是把它留在了床榻上。 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他从未相信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如此呢。 三个人没什么行囊可以收拾的,赵飞骊拿起那些刺绣的成品,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走吧。” 秦似上前接过赵飞骊手中的东西,秦辞抱着那几本秦榭给他带回来的书,北月拎上秦荫秦玥,几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侯府。 走到门口,遇上了正好回来的秦榭。 秦榭看着秦辞,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娘四姐,你们这是?” “子霖,三娘要离开侯府了,以后要照顾好你娘和你五姐,好好用功读书,知道了吗?” 赵飞骊摸摸秦榭的头,这孩子拔高了不少,很快就会比自己高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这孩子会长到什么地步。 “三娘,你们要去哪?我今天还带了本书给子昭,要是下次我带来,我该去哪找他?” 秦似拿过秦辞手里的书放到秦榭手里,“子良,这些书你放回书院,免得先生追究你责任,这本书你也带回去吧,子昭的学业,姐姐会想办法的。” 秦榭接过秦似递来的书,对他们回避自己问题的举动感到不明,但他想,也许三娘四姐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能再见,晚些时候那又何妨。 秦榭在一瞬间有些想不通,一瞬间又想通了。 “四姐,六姐,子昭,等我考取功名,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秦榭站在侯府门前的石阶上,目送北和秦似她们离开,又看了看带走了秦荫秦玥二人的赵鄞呈,整理好心情,朝着二房的方向而去。 夜家小院原本就只有三间房,红妆和北月走了以后,便空出了一间房,秦似暂时还没有带赵飞骊他们离开京安的能力,只能继续借住在夜家的小院之中。 时鸢一见到秦似回来,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北月临走前将时鸢喊到了一旁,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些银两留给了时鸢,时鸢也没拒绝,这是北月的关心,不该拒绝。 秦辞很喜欢这个阳光充沛的小院,也很喜欢那只躲得离自己远远地东西,他一直追着东西左跑右跑的,东西汪汪叫,他就呵呵笑,秦似笑看着,原来一家人团聚的滋味,竟这般美好。 —— 今日早朝,太子与侯爷丞相针锋相对之事,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安城,酒肆成了最为热闹的地方,纷纷都对这件事情发表各自的看法。 有的说太子是准备将与自己对立的朝臣纷纷拉下马,有的说太子此举不过是立立威,毕竟是南唐未来的天子,想要扬名立万,也属正常。 众人你争不过我,我说不过你,好生热闹。 但谁也没法猜到,季旆公然在朝堂上和秦涔许九年发难,其实是因为秦似。 原本他的计划是在季澜和秦冽皆回到京安之时再行动,但因为秦似,他直接把计划提前了。 管他还能活多久,一年也好两年也罢,眼下重要的,是让伤害过她的人,都尝尝何为痛。 许九年与东瀛人得苟且之事被季旆当着百官揭露而出,季弘大怒,责骂季旆毫无证据就污 分卷阅读167 蔑朝廷命官,季旆不怒反笑,银铃声一起,唐宁和童潇拎着两个长相奇特的矮子进了金銮殿。 千本里奇和山祭祐太郎飞别被唐宁和童潇押着,在百官目瞪口呆之中,径直来到了许九年跟前。 唐宁将手里的人摔向地面,玩味的看着许九年,痞里痞气的道:“丞相大人,这俩人,你认识吧?醉风楼里,这两人可是很有名呢。” 许九年铁青着脸,出列跪下,“请陛下明查,微臣与这两人根本不认识,太子殿下,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 “何况孤只是太子,并不是天子。” 季旆接过许九年的话,来到他面前蹲下,平视着许九年,“许大丞相,你可能不知道,安颜路,是孤的人,怎么,他经常出入皇宫,你的眼线没告诉你吗?娴妃没告诉你吗?” 许九年脸色顿时一阵惨白,但想起安颜路现不在京安,情绪瞬间又平复了许多。 “这又和安颜路那个郎中有何关系” 季旆大笑,起身负手而立,“孤就喜欢看你们这样垂死挣扎的样子,实在是很精彩,许九年,你以为,孤掌握的你的罪证,就东瀛人这一条吗?别忘了,还有江南。” 许九年浑身一怔,朝堂之上的季遥也不淡定了。 “太子殿下,您若是拿得出十足的证据,再治丞相的罪夜不迟,但你这般乱扣帽子,似乎有些不妥。” 季旆还没来得及将矛头对准季遥,季遥倒是自己先跑出来了,季旆笑笑,来得刚刚好。 “是啊,江南一事,连表兄你,可都是有参与的戚世宏在凤栖遥手里,你觉得,我们拿不到证据的可能性有多大” 季遥脸色一变,季旆居然是在等着自己出声。 “殿下,还请拿证据说话。” 季旆不再理会季遥,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季弘直接治许九年死罪。 “自先朝以来,勾结外国势力,企图谋害己国□□之人,无一例外都是死罪,这两个东瀛人,他们可是认识你呢丞相大人。” 季旆一个眼神,唐宁抽掉了千本里奇嘴里的破布,脱了束缚的千本里奇一把扑到许九年身上,生硬的求他救命,若是不救,东瀛就会向南唐发难,届时南唐就会沦为东瀛的俘虏。 季弘看着丑不拉几的东瀛人在殿上大放厥词,异常愤怒,让带刀侍卫将人拖出去斩首,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将那两个矮子拖了出去,殿外传来一阵哀嚎声,随即安静了下来。 “来人,将许九年压入天牢,秋后问斩!娴妃赐鸩酒,小阿哥过继皇后膝下,所有人不许求情!” 天子金口玉言,一锤定音,无人敢上前为许九年求情,被侍卫带下去时,许九年深深地看了季遥一眼,季遥别过脸,避开了。 季遥不知道许九年与东瀛人勾结一事,他的目的很简单,从季弘和季旆手里,将这原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夺回来。 他季弘什么都没做,却安然的坐上了那龙椅,那对自己在外浴血奋战保卫疆土的父亲,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他将脑袋挂在腰间,你却安枕无忧 哪怕得不到皇位,我也定要搅得你这天下不得安宁。 解决了许九年,季旆又将矛头对准了秦涔。 秦涔自问问心无愧,他既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也从未做过一件有弊与南唐之事,他虽于季旆不合,但也不至于让他在百官面前对自己发难。 “早就听闻侯爷府中三夫人貌美似玉,只恨孤不能亲眼瞧瞧,不过孤也挺走运,认识了其女,秦似,不知侯爷可知,十年前大雪封山,秦似被人弃于雪山一事” 季旆话音一落,周遭议论声便四起。 季弘对秦似这个名字记忆深刻,两年前,那时候季风和秦涔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进宫请自己给两个孩子赐婚,自己也应允了,前些日子季遥和秦似擅自和离,这件事情自己还未去追究,又闹出来昨日那一遭,不得不印象深刻。 “太子,秦似身上那疾症你还未解释!” 季弘浑厚的声音响彻金銮殿,季旆回身,“陛下请放心,那不是疟疾,亦不是所谓天花,只不过是被人毒害,起了疹子罢了。” “好了,回到雪山一事,”季旆面向百官,“想必众位应该还记得,那年孤被奸人所掳,那人留了孤一条命,却也给孤种下了致命的红妖蛊,也就是那时候,秦似在雪山被孤救下了,孤大胆弟弟猜测了一番,若不是有人有意为之,孤又怎会在雪山那么巧的,遇到了秦似呢” “殿下的意思是,当年你被奸人所掳,是受下官指使的了?” “孤可未如此言说,侯爷何必着急撇清关系” 季弘大喝一声,“够了!太子你不必再纠结于此事,当年将你掳走的人,朕命人查过了,那人来自大漠以外,乃楼兰之人,与侯爷无关,还有,五年前眠山刺杀事件,刑部和大理寺都还着手调查,你又何须人人皆疑” “父皇,你信誓旦旦说那人乃楼兰之人,可儿臣等了快十年 分卷阅读168 ,你抓捕到了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给儿臣的交待五年前那场刺杀,师傅双腿被毁,儿臣被下蚀骨散,你用还在清查便一嘴带过,怎么,觉得八弟比儿臣更适合这太子之位吗?不过抱歉,这太子之位,他定然是拿不去的。” “你——!” 季弘气得跳脚,他让康稷宣退朝,怒火中烧的离开了金銮殿,季旆眯眼笑看着季弘离去,转身朝唐宁和童潇吹了吹口哨,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百官退朝之后,位于季旆麾下的臣子,离开皇宫之后,纷纷聚集到了陶兴朝家中,原本就容不下多少人的小破院,一时之间拥挤非常。 陶兴朝看着满屋子默不作声的人有些头大,昨儿个自己被晾在东宫一整天,悻悻而归,现在早朝一下,这些人全部在自己这里集中起来,要不是自己听说了些风声,还以为自己这里出什么绝世珍宝了,这么多一窝的往自己这里挤。 “江知府,你不远百里的进京,不是为了来老夫这做哑巴的吧?” 江晏长叹一声,“陶老头,你说殿下这次将计划提前怎么都不先知会我们一声?在我们还稀里糊涂的时候直接抹了许九年,还连带了一个娴妃,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江晏想起朝堂上季旆快很准的掐掉许九年这颗毒瘤时其他官员一阵惊愕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还是庆幸陛下没有多加阻拦。 陶兴朝大笑,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哈哈哈哈,要知道殿下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做事自然雷厉风行,是你们这些老臣身力不济,才被殿下这般行径给吓到了!” 江晏推开陶兴朝,和其他大臣坐到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茶,一众人都安静着,安静的等着季旆的到来。 第56章 南溪 —— 季旆三人离开金銮殿之后, 先回了东宫。 红妆无聊的躺在宫墙上, 一脚搭在墙上, 一脚垂下,嘴里叼着根枯草,活像赵鄞呈无聊的时候躺在宫墙上的样子。 听到季旆他们回来,她翻身从墙上下来。 “红妆, 随孤去陶太傅家中,唐宁和童潇,你们二人去解决许九年的旧党,记住,下手要快,还有,不要被皇帝的人发现, 期间也要注意皇后的动向,她身上的嫌疑, 越来越重了。” 季旆下了命令,许九年结党意图谋反, 早时季旆就已经让唐宁还童潇彻查,两人对许九年党羽之名早已熟烂于心,只是一直没有动刀的机会,如今机会得见, 怎能放过。 “殿下,归浊呢?” 红妆四下看了看,玄镜门镜之队一共六人, 除去执行任务顺便解决私事一直未归的祝吟,还有去了南疆的童煜,面前的唐宁童潇,以及还在宫外游荡的北月,这归浊连人影也不见,怪奇怪的。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唐宁嗤笑一声,拉上童潇就离开了皇宫,季旆和红妆也随即前往陶兴朝家中与群臣会面。 北月来到大理寺拉走了非要亲眼看着行刑的人把慕容筝的手砍去,凤栖遥去了早朝,只剩下两个长史,两个人请不走赵鄞呈,见了北月,犹如见了救星一般。 “门主,求求你赶紧把赵大人带走吧,没有凤大人的命令我们是不能对她们用刑的,但是赵大人一直要求我等现在就对慕容筝用刑,实在是很为难人。” 北月上前拍拍长史的肩膀,笑着说了句抱歉,随即拎过赵鄞呈的衣襟,把人拎出了天牢。 “殿下和红妆去陶太傅家中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些,凤大人此时肯定也在那,你在这耗着没用,快些和我过去!” 赵鄞呈甩开北月的手,“北月,我能理解你,没有妹妹然后发现我有妹妹之后产生的嫉妒心理,但是我告诉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你不必难过,不过,这个妹妹不是白给你的,慕容筝,秦荫秦玥,外加一个季遥,都是你我的仇人。” 北月很想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妹妹,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妹控真是让人莫名头大,还好秦似是他妹妹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发现的,要是自己早告诉了他,这人肯定把妹控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帮你手刃咱妹妹的仇人的,但现在要紧的是先把许九年的党羽清扫干净,你就别添乱了,况且小姐那边殿下也会上心,你真就以为殿下会放任小姐不管?” 两人离开了大理寺后一路飞奔朝着陶兴朝家而去,大气不喘的赵鄞呈在来到门前的时候想到了一个问题。 “北月,你说,昨晚唐静和你说什么了?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再者,似儿和殿下之间究竟出什么事了?” 北月摇摇头,“先把眼前事解决再说,这件事情等一会我再跟你细说,快些进去吧,免得殿下又生气。” 两人前后进了门,这门一关上,得到的,便是一个另一般境况的南唐。 时鸢收拾好了房间出来,便看见有些魂不守舍的秦似坐在石桌边上,连赵飞骊和她讲话她都没 分卷阅读169 反应。 “似儿,和母亲说说,你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时鸢坐到秦似身边,握住秦似有些冰凉的手,“小姐,夫人问你话呢。” 秦似慌忙的抬眸,神色有些慌张,她避开了赵飞骊的眼神,低声问她什么事情。 赵飞骊很有耐心的重述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秦似先是一顿,随后摇了摇头。 “母亲,你是第三个想要劝我的人,但是你也知道,我就算是喜欢殿下,也不能将这种情愫告诉殿下,我嫁过一次,配不上殿下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将殿下置于悠悠之口之下。” 赵飞骊笑了笑,“似儿,母亲不是要劝你,只是想告诉你,情与爱,确实不是人生的全部,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当年我与你父亲也确实是两情相悦,但是在我怀有你的时候,你大娘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我甚至不知道他和张澜月已经有了一个一岁的孩子,我还那般痴迷于他,甚至连你外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凡是取舍,有失有得,全看你如何定量。” 秦似抱住赵飞骊,心底有些疼。 她已经忘了前世季遥给自己带来的伤痛,甚至已经忘了芳心暗许季遥的感觉,她现在满心的,都是季旆那张脸。 情不知所起,一见倾心,再见定情,三见,满心是你。 “母亲,等过些时日,我们离开京安吧。” 赵飞骊叹口气,她内心很希望秦似能得到幸福,但她也知道季旆身份特殊,这件事情,还是只能看两个年轻人如何去自行定夺了。 “好,以后似儿想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但是似儿,娘还是希望,你不要去错过,因为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并不多。” 秦似颔首,时鸢起身去准备晚饭。 太阳开始西斜,在橘色的阳光之下,有人在农田里劳作,有人在水中打鱼,有人在街上叫卖,有人在集市里闲逛,也有人,在蠢蠢欲动,只为迎接入夜之时的杀戮。 翌日三更天,秦似悄悄的进了赵飞骊和时鸢的房间里,叫醒了两人。 而后三间房里都明起了灯盏,赵飞骊将前些日子北月送来的银两装好,带了两身衣裳,时鸢去背上了秦辞,五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悄然来到了夜家门口。 秦似拿了五十两银子给门口的家丁,让他帮自己拿给夜疏影,就当是自己住那小院该给的报酬,家丁目送几人离开,心想,秦小姐和二小姐是多年好友,看他们这样子应该是要离开京安,要不要去告诉小姐呢?可是小姐起床气严重,会把自己弄死的吧? 思虑再三,他还是进去触霉头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夜疏影扔出的茶盏差点就给他砸了满头包。 一听到秦似带着赵飞骊她们离开,再大的起床气也给吓没了,夜疏影匆匆穿好衣裳,让家丁去牵了马车,暗夜之中直朝着城门而去。 秦似正和城门守卫求情,她塞了十两银子给那守卫,守卫才欲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秦似———!” 夜疏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秦似回过头,便看见夜疏影从疾驰而来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夜疏影跑到秦似面前,散乱的青丝搭在肩上,秦似笑着帮她理顺。 “离开京安这个是非之地啊。” “离开?秦似,许莺害你害得那么惨,你不报仇你甘心吗?是,我是听说许九年和娴妃被押入天牢,但是你就这样离开,不觉得很没用吗?” 秦似摇摇头,握住夜疏影的肩膀,“疏影,许莺下场如何,我已经不那么在乎了,我既无事,便不想再陷于这些纠葛之中,等我安定下来,会给你来信的,记得到时候来看我。” 夜疏影见秦似去意已决,也不再过多的挽留,她将刚刚秦似留下的银子还给了秦似,说自己不需要这些银两,再让家丁将马车赶来,顺手,准备把这个家丁也送给秦似。 秦似婉拒,自己实在不宜带更多的人离开,况且时鸢会赶马,并不需要再借助于外人,被拒绝了的家丁有点小难过,但比起和秦似去一个尚未知晓的地方,倒不如待在夜家看家来得好。 谢过夜疏影,两姐妹依依惜别之后,时鸢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夜疏影目送马车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长叹一声,拍拍身边家丁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等天亮了我就去求母亲让她把你调任到我身边,今天的事情要是敢和别人说半个字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断!” 家丁着实被夜疏影吓了一顿,连忙道:“小的从代,今日之事定然不会同任何人说起,请小姐放心。” 夜疏影驻足片刻,随即带上从代,回了夜家。 一夜之间,风卷云舒,朝堂局势诡异莫变。 许九年被押入天牢两月余后,季旆没了其余动作,季遥没被牵入许九年一事之中,但他也知道季旆找自己算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慌忙将暗地里进行的所有事情调停,将他认为可能是 分卷阅读170 季旆眼线的人一个不留的杀光。 也许是季遥杀孽太重,也许是因为丧父丧姐导致许莺悲痛过度,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没能出生,而是胎死腹中,许莺因此而变得有些疯癫。 季遥终日看着抱着一团麻布将其当成自己孩子的已经疯癫了的许莺,以及终日以泪洗面的季璇,还有那再也没有力气叫嚣的王宦诗,心中一阵烦闷,他摔下手中的杯盏,离开了主院。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当年秦似所在的栖悟院,他推开已经有些斑驳的院门走了进去,昔日秦似那笔直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地闪过,她姣好的面容此刻似乎无处不在。 他在栖悟院里坐到了太阳下山,等入了夜,他一个人离开了王府,来到夜家小院。 此时的夜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了半点人存在过的痕迹,他知道秦似已经离开的皇宫,可现在这夜家小院却无人居住,她会去哪? 季遥调转方向,来到了夜家门前。 府门大开着,从代正好经过,瞥见了门口的季遥,秦似和季遥的事情只要是京安人大多都听过一些传言,他想起夜疏影的嘱托,连忙往夜疏影所在的小花园跑去。 夜疏影这会正和李清亦一起谈论起秦似来,前两天自己接到秦似来信,信上说秦似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等时间差不多了,自然会告诉她。落脚于何处。 她还没将接到秦似书信的消息告诉夜廷煜,自打秦似离开之后,夜廷煜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接受了太子的邀约,还变成了太子的幕僚,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 明明时间才过去两月,夜疏影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年。 李诺一还是日常到自己跟前博眼球,虽然自己内心是松动了下来,但在秦似和殿下没有结果之前,她断然不会和李诺一在一起。 秦似的突然离开,夜疏影也猜到了是因为季旆,论私心来说,自己自然是希望秦似能和兄长在一起,只是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既然无缘在一起,何不放手彼此祝福呢? 兄长或许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决定去助太子吧。 她扪心自问,她肯定做不到兄长那样大度,因为你喜欢这个人,而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去帮助你喜欢的人,因为看着你幸福,就是圆了我当年的痴梦。 夜疏影长叹一声,被匆匆忙忙跑来的从代吓了一跳。 一听从代说季遥来了,夜疏影愤愤的站了起来。 这人在百花盛宴时说的话已经够让自己鞭他尸千百回了,如今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夜疏影让李清亦去凉亭下等自己,自己带着从代去门口会会季遥。 她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了和季遥对峙的夜廷煜。 夜廷煜刚从季旆那回来,原本不想理会站在门口的季遥,但后者偏偏不识趣,将人拦了下来。 “夜廷煜,你把秦似藏哪了?” 夜廷煜一听这话有些想笑,他还想问季旆把秦似藏哪了,他问了,但季旆也不知道秦似去哪了。 “广平王爷,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先担心自己的处境,你以为这两月殿下按兵不动是因为什么?很快,你们广平王府,就会从南唐消失了,你还不快回去抱着你那正妃求得最后一些温暖?” 季遥知道夜廷煜不会那么轻易告诉自己秦似的下落,但他仍不死心,正欲再问,夜疏影便夹在了二人中间。 “兄长,你先进去,这样的无赖不是你这般谦谦君子能应付的,我来就是了。” 夜廷煜笑笑,抬脚进了府门,从代看着大公子就这样施施然的离开未免有些心惊,尽管二小姐行事风格自己清楚得很,但是对面可是季遥啊,一个看着自己岳丈死却丝毫不伸援手的白眼狼。 “夜疏影,别跟本王耍什么花招,快把秦似交出来!” 夜疏影才不会被季遥吓到,她走下石阶,来到季遥面前,“我说王爷,你方才没听到我兄长的话吗?你这个王爷之位,可是坐不了多久了,劝你还是早日改口,免得他日沦为阶下囚,在别人面前自称本王,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季遥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们夜家攀上了季旆就可以盲目自大了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以为季旆真能保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后辈吗?” “王爷,路在那,赶紧滚,不送!” 夜疏影不想和季遥过多废话,骂了一句之后进了府门,两个守门的家丁在季遥的目光中不卑不亢的关上了门,要是以前也许还忌惮三分,现在呢,算咯,小姐的命令要紧。 季旆在秦似离开京安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因无他,毕竟他在夜色之中,一路将秦似她们送出了京安城。 那晚从陶兴朝家散去时,已经接近了子时,因为事情冗多烦闷,加上自己被秦似那般拒绝,季旆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于是在下令北月红妆他们不许去看秦似之后,太子爷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命令,去了夜家小院。 他在秦似门前驻足良久,终是 分卷阅读171 打开了窗,溜进了她的房间里,天堂太子,居然也有为了见心上人一面而翻窗的举动,实在是活久见。 他静静地看着安睡的秦似,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心想,她现在右耳还听不见,等天亮了,让唐静过来帮她换药好了,就说是唐静自己同情心泛滥。 院里惊醒的东西叫唤了一声,季旆看了看秦似,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等到东西闭嘴,从原路,出了房间。 季旆站在院外,正欲走,却看见了忽明的烛火,便站在了原处,看着小院里的所有。 他原本还想送秦似她们再远一些,但朝中的事不允许他耽搁半分,若是他真想和秦似厮守一生,那自己就必须坐上最高的位置。 他站在城门上,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随即回了东宫。 回宫之后,季旆当即命人把归浊找了回来,暗中派他去保护秦似,这件事情,除了归浊和季旆,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归浊追上秦似的时候,是当天午时,他们的马车出了京安城之后一直都沿着官道而走,归浊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官道是最容易被山贼土匪盯上的地方,以往官车被劫持无数,那些匪徒残暴无比,若是碰上,恐怕自己一个人也有些难以对付。 他想了想,先秦似她们一步往前,自己给了自己一刀,抹了些泥土在自己脸上和衣服上,倒在了路中间。 诚然一切如归浊所料,秦似她们救下了他,也听了他的建议,离开了官道,沿着小路一直往南去。 最后秦似决定落脚的地方为南溪镇,秦似怎么想也没想到,南溪镇知府余暄,亦是季旆的人,就算归浊没有追上秦似,只要她进入南溪镇,季旆就能知道她的消息。 因为归浊的叮嘱,余暄并没有过多的去关照秦似,不过是帮她将自己名下的一个小宅院,借住给了秦似。 那个小宅院在南溪镇边上,原本是余暄为了给南溪镇的孩童上学用,后来朝廷拨款,修葺了新的学堂,小院就闲置了下来。 后来宫里来信,说太子要来南溪小住一阵,于是余暄立马命人重新修葺了小院,起名为墨敛居。 太子离开后,那小院便一直空着了。 归浊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余暄见过几次,余暄自然知道归浊是季旆的人,加上秦似是个女子,这人比人多活一年,能看出的事就多一件,能麻烦玄镜门的女子,对殿下来说非比寻常。 秦似一家便在墨敛居住下,归浊自称无处可去,请求秦似将自己带在身边,于是归浊便成功的留在了秦似身边。 自从在南溪镇落了脚,秦似的心情好了不少,秦辞和秦然都进了这里的书院去学习功课,秦然从开始的不爱讲话,也渐渐结交到了新的朋友,秦辞一如既往地爱闹腾,闲暇之余会想秦榭这会在做什么。 秦似和赵飞骊调香,时鸢负责拿去南溪镇街上卖,归浊便负责打鱼挑水,顺便种些青菜养些鸡鸭。 她有时候会独自来到河边,想想京安的季旆如何了,她记得红妆告诉过她,季旆身中奇毒,那毒可曾解开了? 河边人影绰绰,秦似走在路人中间,看似毫不起眼,实则惊艳众人。 他们早就听说南溪镇来了一个外乡人,还颇得余知府照顾,将他的小院借助给了这女子,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姑娘真不像是寻常家的姑娘,一言一行之间,总给人一种高贵优雅之感。 变成了目光中心的秦似丝毫没发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季旆,他脸上那个黑色印记不断的在她眼前放大,最终使得她脚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路过的人将她扶到树荫下坐下,时鸢闻讯而来,将秦似扶回了墨敛居。 归浊正好打鱼回来,见到秦似魂不守舍的样子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扔下手中的东西,连忙上前,要是殿下知道秦似出了什么事,那自己挨罚是不可避免的了。 “小姐,你怎么了?” 时鸢把归浊拍开,让他先穿上衣裳再来,归浊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膀子,挠挠头,回去穿了衣裳。 “小姐,奴婢想,你是想到殿下了吧?之前北月不是说了吗,殿□□内的蛊毒是在中元节夤夜时分发作,可如都过去了一年,没有任何关于殿下出事的消息传出来,那就证明唐太医控制住了殿下的病情,你也无需担心。” 趁着归浊离开的间隙,时鸢不得已提起季旆来,只为秦似能安心。 这一年来,她眼见着秦似越来越瘦,原本就削弱的身子现在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心底念着季旆,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旁人。 “时鸢,我有些担心他,怎么办,我想回京安看看他。” “小姐若是想回去,奴婢陪你回去便是,只是小姐,身体要紧,要是殿下见到你这样子,铁定也会心疼得紧呢。” 时鸢话音刚落,院门口便传来了一阵男子的交谈声,其中一个是归浊,而另一人,却是远去了苗疆的安颜路。 安颜路称在回京的过程中经过南溪镇,正好遇上了余暄,本想着南溪镇这里适合 分卷阅读172 炼药,于是提出和余暄借用房子一事,却被余暄告知小院已经借出,听闻借房之人是秦似,便过来了。 秦似知道安颜路去南疆为的是季旆体内的红妖蛊,照安颜路的神情来看,他已经寻到了蛊母的下落。 若是红妖蛊母死,那季旆体内的红妖也会随之泯灭。 安颜路说明来意,他原本是想炼药,但遇上了秦似,那边更好,秦似调香的技艺精湛,正好用于炼药,这药关乎季旆的生死存亡,需要精细控制,秦似再合适不过。 秦似和季旆的事情安颜路在和唐静的书信往来之中听说了全部,他看着已经拔高不少,却清瘦无比的秦似叹了口气,那个听到自己寻到了蛊母下落之后异常高兴的人,还要自欺欺人吗? 入夜后,墨敛居起了几盏灯笼,小院里变得明亮起来,秦辞和秦然两人在烛光底下温习功课,赵飞骊和时鸢在一旁分拣香料,秦似和安颜路在研究药方,归浊一人独自抱着东西在一旁玩乐。 原本归浊打算自己先回京安将安颜路回来的消息告知季旆,但被安颜路拦了下来。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自己稍微劝秦似两句,这孩子就会和自己回京,然后,就可以给季旆一个双重惊喜了,虽然自己带去的消息也可能是个惊吓,但是自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查清楚了红妖的来历,他再难以接受,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安颜路之所以选择南溪镇,是因为南溪镇所依附的山,名为莫居山,莫居山地势险峻,却长着一种绝佳的药材,名为梵月,专门对付蚀骨散而生。 南唐所有的医药典籍之上均未记载有此种药材,这味药是他通过苗寨的朋友从境外探听回来的,那朋友告诉自己莫居山有此种药草,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梵月还得交给归浊去取,这梵月和季旆身上的毒一样,会在夤夜时分开花,等夤夜一过,便会凋零,只有在夤夜时分将其摘下,其花叶才能得以保全。 自己又不会武功,让归浊去再合适不过了。 子时末时分,安颜路将归浊提了起来。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到夤夜了,你快些起来,去莫居山,采两株梵月回来,梵月在夜间会发出蓝色的浅光,一般长在峭壁上,这些都叮嘱过你一次了,不过现在我还要再告诉你另外一个要注意的事情,就是我那朋友说,梵月周围会有毒蛇守护,这花被称为神花,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那蛇咬到,若是被咬到了,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归浊不耐烦的推开安颜路,不想让他回京安是假,想差遣他去莫居山采梵月是真。 自己怎么说在这南溪镇也待了一年余,怎么会不知道莫居山是个怎样的山头。 南溪镇村民有言,莫笑莫居,笑则无命。 说的就是不要被莫居山钟灵毓秀的外表给迷惑了,近百年来,进入莫居山的人,除非你很厉害,否则无一生还,但偏偏,自己就是那个厉害的人,所以才被安颜路差遣去了。 换个方向想,还是有些受用的。 归浊费尽力气,取回了梵月,据他描述,守护梵月的是一条头部呈三边形通体殷红的蛇,若不是刺客长年累月而积攒下的经验,他恐怕早已命丧于蛇毒之下。 得了梵月,却还需要未破身的少女心尖血,秦似未曾犹豫半分,拿过腰间的匕首就往自己的中指上割去。 手指被割破,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雪白的瓷碗里,显得触目惊心。 此药的目的在于取出季旆体内红妖之时压制蚀骨散而用,红妖蛊母的下落既然已经知晓,剩下的就只是将人抓捕回京,只要等药一炼成,就不愁抓不到元凶。 至于蚀骨散的解药,还需要靠远走大漠的夏侯渊了。 就在秦似几人忙于炼药之时,夏侯渊和夏宁正骑着骆驼走在无边的沙漠之中,他追查来追查去,从大漠查到了燕国,从燕国查到了天竺,又从天竺回了他的故国,夏国,却不曾想,在夏国得到了关于那块蓝玉的消息。 他原本是想得到消息之后就进南唐将消息带给季旆,但因为他一直得到季旆还在清查许九年旧党以及季遥的罪行之后,将回南唐的时间往后延。 至于为什么会口干舌燥的骑着骆驼走在沙漠之中,纯属夏侯渊的个人爱好。 —— 秦似离开的一年里,季旆挨过了红妖作乱蚀骨入髓,他要活着等到安颜路回来,将这南唐江山握在手里,然后去把那只逃跑了的野猫抓回来。 你心中若是无我,那你逃什么? 因为季澜和秦冽回京相助,诛伐许九年和其余臣子之事简单了许多,在清剿完许九年党羽以及彻查清朝中与其为非作歹的大臣之后,季旆的目光主要集中在了季遥和官雪冷身上,官雪冷与季遥不同,这个女人沉稳睿智得可怕,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问题,但往往看不出问题的永远是最有问题的那个。 有关于秦似的消息归浊会按时传回京安,赵鄞呈这个十足的妹控在夜家小院寻人无果之后闹了两天绝食,要不是刚好赶上远在渝州 分卷阅读173 的南千雁杀进了京安,估计现在的赵鄞呈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这一天天朗气清,季旆坐在榭台上,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醒世悟言,这是一素山人给他的启蒙之作,于他而言有着异常的价值。 东苑那边又传来南千雁咆哮的声音,南千雁自从来到京安,除了偶尔随红妆一起出任务,最多的时间基本上就是用来催婚赵鄞呈。 这一年来,季旆不知道听南千雁说了多少次‘你何时回渝州与我完婚’,他合上书,走下榭台,若是当年秦似没那么狠心离开,也许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了。 去年七月十四,夤夜如期而至,安颜路说过,夤夜是人在一天当中心灵最脆弱之际,红妖才会在煞气最重的那天,选择自己心灵最脆弱之际,企图摧毁自己的身体。 自己躺在床榻上,周围明灯似乎千盏,他只觉眼前一片光亮,隐约中还见到了秦似那张笑颜如花的脸。 他心中的执念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把那只只会逃的野猫抓回来,然后打屁股。 那一晚,明明被红妖蚀骨的是自己,唐静显得比自己还要疲累,身心俱疲的那种。 那晚只有北月和赵鄞呈两个人在,若是自己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神志,就会出手伤人,单凭北月和赵鄞呈,没法控制住失去意识状态下的自己,想必唐静是怕因为秦似一事,加上那段时间枝节横生而出现什么问题。 如今一年已过,也不知道安颜路那边可否有了消息,至于夏侯渊,这人估计会等到自己快殒命的时候才快马加鞭的赶进京安。 他摊开归浊送回的信件,上面除了日常问安,还捎带了一件事。 秦似的美貌人尽皆知,窈窕淑女君子当好逑,南溪镇纨绔公子哥也不少,有几人甚至差了媒婆前去和赵飞骊说亲,季旆看到这,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满脸的笑。 是啊,他的囡囡此刻正在离他千里的地方生活着,那些公子哥恐怕不及自己半分,她连自己都能拒绝,还怕她不会去拒绝那些歪瓜裂枣吗? 季旆正欲收起信,却被赵鄞呈一把抢了去! 赵鄞呈飞速的看完信件,痛心疾首的看着季旆叫道:“殿下,你太过分了!这一年来似儿在哪在做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知道,你居然瞒着我们几个,害得我们背地里说你铁石心肠,三两下就把似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季旆皱眉,正欲提醒赵鄞呈他的河东狮在他身后,可赵鄞呈这会一心扑在那信件上,对季旆的欲言又止枉若未见。 后脑勺挨了一记暴栗,随即南千雁揪住赵鄞呈的耳朵,把人拎到一边去,朝季旆福身。 季旆心想,还好没作揖,不然真觉得这姑娘骨子里是个男的,好好的之敬被这姑娘弄折了。 “殿下见笑了,民女现在就把这只烦人的妹控苍蝇挪开,还殿下一个清净。” 赵鄞呈不干,他非要季旆告诉他秦似现在的住处,季旆知道要是这人一旦得知,肯定立马不见人影,那南千雁的希冀又要落空,为了以后妯娌之间的和睦,他决定隐瞒到底。 “这样吧,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先回渝州和南千雁成亲,等安颜路回来,你再回京安,这边有北月他们就够了,你在与不在,似乎也没多少区别。” 季旆看着南千雁追在赵鄞呈屁股后一年只为成亲一事,突然有些佩服南千雁的执着,若是换成其他女子,在对方离开的情况下,断然不会等上这么多年。 赵鄞呈一愣,虽然他打心底里喜欢南千雁,但是还没想过要成亲,因为一旦成了亲,自己要在京安寻一处宅子住下,冠名为赵府,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留在东宫了,那自己还算哪门子的太子护卫? “之敬,孤问过南姑娘,你与她幼时相识,既是青梅竹马,你应当记得南姑娘今年生辰一过,就十八了,寻常女子哪个不是在及笄之前就已经嫁为人妇了?若是你再这般逃避下去,只怕南姑娘会受人诟病,从小到大追着一个根本不想娶她的人,蹉跎青春。” 听了季旆的话,南千雁不免有些动容,这么多年来,她确实是一直追在赵鄞呈身后,他从未丢下过自己一个人。 但在自己七岁那年,赵鄞呈被赵将军送走,此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再后来,自己听闻赵鄞呈做了太子伴读,亦是太子身边的护卫,自己就拼命练习武艺,只为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幼时的承诺记到了如今,他们一个人也没忘。 是啊,谁能有两次青春,蹉跎过了,剩下的就是后悔与泪水,百年之后,抱憾而终。 赵鄞呈默默地拉过南千雁的手,“殿下,属下想,能不能,能不能在京安成婚,请你当主婚人?” 季旆一愣,自己还未成过亲,就要给人当主婚人?? “可是景安静既无你二人高堂,也无乡里亲戚,只有玄镜门和凤栖遥一干人,怕是会委屈了南姑娘?” 南千雁摇摇头,“多谢殿下抬爱,民女不在乎那么礼节上的东西,其实也并不是非要让之敬娶我,只是殿下,女子与男子终究不同,若是 分卷阅读174 民女过了桃李年华,那就不会再嫁给这个曾经许诺娶我如今却一味逃避的男子,我们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一个男人成熟、长大,你不需要多懂事,但你应该懂我,为何要你娶我。” 不可置否的,季旆又想起了远在南溪镇的秦似,今年,她已经及笄了。 “既然如此,那孤便让太傅与礼部的人选一个吉日,让你二人完婚。” 南千雁满脸的喜色,赵鄞呈脸上也是笑,年少时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离安颜路所说的时间只剩下了一年,这段时间以来,季旆的身体虽没多大的恶化,却也渐渐的有了衰弱的苗头。 夜间总是不能安睡,红妖游走的范围开始扩大,从脸上,已经蔓延至了胸前,唐静再怎么内服外敷针灸三管齐下,也束手无策,若是安颜路再不回京,他唐静,怕是要以死殉国了。 正巧季旆让二人完婚之际,唐静背着个药箱走了进来。 于是乎刚进宫的唐静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又被季旆赶出宫去请陶兴朝进宫,唐静原本不大乐意,但是想想这事关兄弟的后半辈子,还是哼哧哼哧的出宫去了。 在东宫快要迎喜事的时候,乾清宫却有些死气沉沉。 这一年来,季弘的身体衰弱得厉害,一日不如一日有精神,他甚至连上朝的力气都快没了。 官雪冷命太医院从御药房拿最上等的药材去给季弘调理身子,却都无用,她整日整夜的守在季弘身侧,后宫妃嫔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人人都称道皇后娘娘与陛下实乃伉俪情深。 而个中的内情,知晓的,却只有二三。 夜色渐深,宫门宵禁已过,而宫墙上,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极速朝着乾清宫而去,几个起落之间,便出现在了椒房殿内。 殿内的季弘还在沉睡,官雪冷一见到来人,遣退周围的宫女太监,将来人引到了侧室之中。 官雪冷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娇艳,来人却无暇欣赏,他坐到她对面,有些急。 “我已经暴露了,相信他的人很快就会将我捉拿,我有预感,你也被他发现了。” 官雪冷的手微微一顿,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只是这一天,似乎来得早了些。 “是吗?看来他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当年陛下就不应该将玄镜门交给他,那么强劲又难以祛除,真是搬起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原本以为十年前能让狐河杀了他,却不曾想他出尔反尔留了他一条性命,再者,五年前若不是……” 官雪冷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捂住了嘴。 “有人来了。” 他起身躲到一边,尽量敛去身上的气息,官雪冷整理好心情,脚步轻盈的来到了椒房殿内。 季旆正站在季弘床边,两张相似的面容放到一起,官雪冷竟是一阵厌恶。 她恨季旆,因为季旆,她不得不留在那个男人身边,与自己的心上人生离。 她恨季弘,因为季弘,她不得不为了保住那个男人的性命,上了他的床,怀了他的龙种,还要为他生下那个罪孽深重的人,她恨。 但她忘记了,她最该恨的,是她自己。 季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明知是官雪冷,却还是回过了头。 他看了她一眼,蹙眉,随即离开了椒房殿。 官雪冷看着季旆远去的背影冷笑起来,现在知道感念父子情深了? 当年自己为了流掉还是个胎儿的季旆,喝过滑胎药,喝过红花,戴过麝香,他还是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出生,一出生就深得季弘疼爱,也许是因为他是季弘膝下第一个皇子。 她旋身来到季弘身侧,掐住他露在外面的面,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季弘的皮肤之中,可龙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官雪冷忽而大笑起来,“季修齐,你想不到吧,你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终是与你反目成仇,但唯一令我遗憾的是,他居然没有亲手杀了你,你这样的人,德不配位,你何来能耐做这天子,棒打鸳鸯,让我与心上人生生别离,你良心可曾痛过半分?” 龙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官雪冷走上前,拿起季弘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季弘依旧没有反应,官雪冷笑笑,取下发髻上的发簪,掀开季弘的龙被,朝着季弘的大腿刺了下去。 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官雪冷将带血的发簪簪回了发髻上,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将手帕丢进了香炉中去。 谁也没发现的是,在官雪冷转身下了龙床的那一刻,床榻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痛心却又怨恨地看着她离开。 官雪冷熄灭了所有烛火,离开了乾清宫,回了翊坤宫,翊坤宫内,方才那人在等着她。 “你为何要多此一举?若是被季旆发现季弘身上的伤,你要如何解释?” “将死之人,何患?” 官雪冷不理会他的担心,自顾躺到了罗汉床上,她忍得太久了,久到她好像要开始忘记当年季弘给自己带来的伤痛了。 “正是因为是将死之人 分卷阅读175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我决定先将体内的东西先毁了,否则被他抓到,就很难再次将他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你我也不会有机会的。”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还有,你进宫,没被他的人盯上吧?他现在一直在调查我,他的人散落在皇宫每一个角落,现在还不能被他抓到把柄,否则前功尽弃。” 那名男子笑了笑,“亏你还知道其中利弊,北星宇和你,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不过很快,你们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听闻这些话,官雪冷的冷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最好先祈祷他的人抓不到你,若是被抓到,我也帮不了你,毕竟,当年是你留下了这个后患,你明知道将他留下不过是放虎归山,你还要那么做,说到底,这都是你自找的。” 男子不再和官雪冷理论,他看了看外头的天,原本月色如水的夜空,早已变得乌云密布,这京安城,在安静蛰伏一年之后,又要开始骚动了。 时间是个最不负责任的人,他只管往前,却不曾停留,管你有没有做好送他离开的准备。 梵月一炼,就炼了一月余。 秦似本以为等梵月炼成,就可以入京安了,但安颜路却说还有人要等,于是又在南溪镇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安颜路所说的人。 第57章 回京 一身黄沙的夏侯渊眯着桃花眼从桥上过来, 眼看着桥下清澈的河水, 就想要一头栽进去想要将身上的黄沙洗去, 夏宁拎住夏侯渊的衣襟,谨防自己的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丢脸。 夏宁真不是很明白夏侯渊沙漠两日游是图个什么,游完沙漠的后果就是要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安,一路上风餐露宿的, 真是莫名其妙,让人窝火。 夏侯渊被夏宁扔在了安颜路面前,夏侯渊极其优雅起身,从袖笼中拿出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心形石头,递给了安颜路身后的秦似。 “唔,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待在安颜路身边很难过吧?不过你放心, 以后,就有我陪着你了, 保准日日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安颜路拉开夏侯渊,“五王子, 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也会是将来的皇后,你确定要趁殿下不在的时候逞口舌之快吗?” 夏侯渊听了安颜路的话,略微有些惊讶, 他还从未听说过季旆何时有了心上人,之前不是说皇后娘娘亲自给季旆挑选了令家小姐令澜做太子妃吗? “我怎么听闻皇后娘娘当时给殿下选了一个妃子,怎么这还有一位?还是说这就是皇后娘娘代殿下选的那位?” 归浊一听有些头大, 夏侯渊真是出了名的没眼色。 “那件事啊,我听唐静提起过一二,只是她父亲在九年一案牵涉其中,后来还没来得及见殿下一面,就随她父亲一同被陛下流放了,后来又听说半路遇上了劫匪,似乎无一生还,不过这也是听人说,未曾亲眼见到,也不能将其视作真实,不过面前这位,是殿下自己亲自承认的太子妃。” 夏侯渊听完安颜路的话,随即在秦似身上来回看了几次,安颜路将人来了回来。 “你这样看着人家小姑娘很不礼貌知道吗?” 夏侯渊推开安颜路坐到木椅子上,靠着院中的槐树,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左看看右瞧瞧的。 “话说安颜路,你知道季璇吧?她被送去我国与我兄长夏侯瑾联姻了,可怜了这倒霉孩子,亏得她看不上我,要是她看得上,我就勉为其难娶了她,也好过在兄长那与一干妃子夫人争风吃醋的。” 秦似有些愣住了,她离开京安一年多,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是说,季璇,被送去夏国联姻了?” “是啊小姑娘,怎么,你和她认识吗?” 秦似摇摇头,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季璇,只是季璇落得这般下场,不替她惋惜是假,起码,她还没季遥王宦诗那般令人厌恶。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喻,毕竟我们还要尊称皇后娘娘一声小姨呢,她会选择三哥,也是情理之中。” 安颜路不想理会夏侯渊,他越过夏侯渊,让归浊拿些银两去镇上买两匹马,再准备一些干粮,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一听到要回京安,秦似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一年里,不可否认的,季旆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但她依旧不能跨越鸿沟,这次回去,她不过是求安颜路能将季旆带出宫,她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当年狠心离开的是自己,现在想要回去见人一面的也是自己,秦似有些恨自己的不坚定,若是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季旆,自己就不应该随安颜路回京安。 赵飞骊看出秦似心中的郁结,她吩咐时鸢留下做晚饭,自己带着秦似和秦然来到河边,安颜路几人忙着争相教导秦辞功课,东西见自己被冷落,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赵飞骊三母女离开的脚步。 河边杂草横生,东西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只矮矮的小奶狗了,它健步跟上秦似的脚步,走近看,东西已经高过了秦似 分卷阅读176 的膝盖。 墨敛居百米开外有一处庙宇,按南溪镇百姓说法,那里供奉着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前往拜祭的人会得观音的垂怜。 以往秦似和时鸢会带着东西一同去观音庙为季旆祈福,人道心诚则灵,秦似想,季旆能安全,除了他自己心志坚定,也许真的是得了观音保佑。 三母女来到庙宇内,在蒲团上跪下,虔诚的磕头。 “似儿,母亲看得出来,你这一年里,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太子殿下,那安神香,也是你为他所调吧?你我皆是识香之人,岂会闻不出来其中的药草,莫要再欺骗自己了,母亲心疼。” 秦似笑笑,往前走去,秦然牵着赵飞骊的手跟了上去。 “姐姐,我曾听学府里的夫子说过 ,若是两情相悦,何必相隔天涯,做人要珍惜当下,不能等到万事已然没了回旋之地时再去后悔,然儿不希望姐姐会后悔。” 秦似摸摸秦然的头,心想,然然长大了啊,肯定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你们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是,我怕这一年里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若是回京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子,我断然是会受不了的。” 秦似坐到河边的藤椅上,望着河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啊,当年自己对季旆说出那样的话,她尚且不知道季旆对她的心意如何坚定,哪怕深爱彼此,那样一番话说出来,伤人伤己。 “殿下这一年来除了铲除乱党,何时有传过与哪个女子有了私情,要我说,殿下这就是在告诉你,我还在等你,只要你回来,我依然会张开双手,把你紧紧地抱进怀里。” 夕阳西下,残阳余晖,秦似站起身,看着日落的方向,心中暗道:“季怀拙,若是我出现,你会如何?” 南溪镇的日落来得比京安的要稍晚一些,当南溪镇最后一丝残阳落尽时,京安街上早已红灯遍布。 季旆在东宫待得有些烦闷,便绕开了赵鄞呈和南千雁,带着北月离开了皇宫。 街上凉风拂面,季旆沿着街道一路往南,来到了侯府门口。 护卫见是季旆,自然知道太子前来是找建宁将军秦冽,两人恭恭敬敬地打算将季旆引进侯府,岂料季旆却不动。 “你且去将秦冽喊来便是。” 护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一身紫袍的秦冽便出来了。 “不知殿下到来有失礼数,还请殿下见谅。” 季旆笑,“何时与孤这般客气了,今日在东宫有些烦闷,想请你们去追风楼小聚,建宁将军可否赏脸啊?” 秦冽大笑起来,上前与季旆并肩,“难得殿下有此雅兴,北月,你去夜家找长生,让他也来追风楼,我和殿下去唐府找唐静,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落下他!” 北月转身离开,季旆和秦冽一路来到了唐府门口,不待门口家丁通传,两人便进了门。 唐静这会正在和唐欣荣讨价还价。 唐静今年已是二十有三,与夜廷煜秦冽同龄,但至今还未有娶妻生子的念头,唐欣荣常觉自己若是见不到唐静唐宁中一人娶妻生子,要是哪天去了,不好和宁静交待。 唐静是觉大丈夫三十而立,我才二十三,你着什么急! “唐佩樊,我二十四岁之时你母亲已经生下了你,你现在二十三了,媳妇呢?” 唐静据理力争,“父亲,咱不能这么算啊,你那会二十三遇到了母亲,二十四有我再也正常不过,只是今非昔比,你不能催着自家儿子成亲吧?我又不是什么剩男,你何苦呢?” 唐欣荣胡子被气得老高,他指着唐静道:“唐佩樊,我不管,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反正我觉得你该成亲了,你就该成亲了,你弟弟还小,你是兄长,该有个榜样!” 两人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就连季旆和秦冽走到院中两人都未曾留意到半分,反而身边的老管家一味地清嗓子提醒着二人,二人却只当老管家嗓子不舒服。 “老陈,是不是这些天天气变化太快你不小心染风寒了?怎么一直咳嗽” 唐欣荣把目光转向陈管家,唐静也觉唐欣荣说的有理,跟着看向陈管家,陈管家有些无奈,心一横,跪了下来。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建宁将军。” 双唐齐齐回头,对上了季旆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早已乐得表情有些扭曲的秦冽。 夭寿了,这俩人什么时候来的 唐静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 两人同时起身跑到季旆前面准备跪下,季旆连忙制止。 “不必如此多礼,孤只是前来邀约佩樊一同前往追风楼小聚,若是不带他去,日后定然说孤小气偏心。” 几人离开之后,唐欣荣擦了擦汗,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殿下和将军听去了多少。 有些胆战心惊的送离季旆三人,唐欣荣往摇椅上一坐,陈管家连忙上前帮他捏捏肩。 “老爷,两位公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考量,作为父母的,没有必要催他们太 分卷阅读177 过,顺其自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欣荣抬头往外看去,渐浓的夜色之下传来几声虫鸣,还有一月,又要到殿下最难挨的时候了,希望安颜路能早些回来。 追风楼里,唐静喝了个大醉。 这几年来,他没有一刻放松过。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松缓了几分。 翌日清晨,迎着刚升起的骄阳,南溪镇一行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赵飞骊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墨敛居苑门前目送几人离去。 秦辞的身段也拔高了不少,喉结也长了出来,才九岁的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地长成了男子汉。 “母亲,姐姐这次回京安,何时会再回来” 他仰起脸看着赵飞骊,赵飞骊还没回话,就被秦然打断。 “破子昭,姐姐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夫子昨日还让你抄书了呢,昨晚你一晚上被那几个公子轮番讲授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我看你一会去了学堂拿什么交差!” 一经秦然提醒,秦辞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该做的事什么也没做,顿时头大起来,哀嚎着往书房跑去,争取在去学堂之前做做样子,证明自己并没有枉顾师命。 赵飞骊看着两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深吸一口气,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似儿,望你不会再回来南溪这个地方。” 秦似一行人一辆马车,三匹快马,外加一只喜欢乱叫的狗,他们并没有着急从官道赶路,而是沿着小路一路游山玩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家出游。 秦似心底虽一团接一团的疑问,但也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安颜路知晓自己和季旆之间的感情纠葛,若是被他知晓自己担心季旆,恐怕又要得来一阵揶揄。 这一路上她听了太多安颜路挤兑夏侯渊的话,说来说去,她都觉得安颜路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 喜欢,合适,在一起,走下去,用安颜路的话来说,就是一件事。 约摸十五日之后,这一车三马才分成两拨,慢悠悠的进了京安城。 安颜路一进了京安城,消息便传回了东宫。 一听到安颜路和夏侯渊一同回的京安,季旆心底升起了些许希冀,他不敢希望太多,因为人越希望得到什么东西,在得不到的时候,往往会被绝望所伤。 他在这一年里,不提秦似,不去想她,不去念她,他当年以为自己依旧有药石可医,满心欢喜的想要将自己心上之人留在自己身边,盛怒之余细想,自己的人生方剩下两年光景,若是将她强留于身边,岂不是害了她。 他也曾偷偷去南溪镇看过她,看到她笑着帮归浊收拾渔具,帮赵飞骊晾晒香料,帮时鸢清洗被褥,帮秦辞辅导功课,帮秦然学习女红,帮东西梳理毛发,她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他记忆里,每每想起,都让他又坚定了几分最开始就秉持的信念。 若是这天下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天下,那自己就愧于位居这太子之位。 他站在榭台之上,望着宫门的方向,心跳,慢慢地快了起来。 “殿下,安颜路他们直朝着皇宫方向来了。” 赵鄞呈和北月见到季旆站在榭台上,清风扶过他的衣袂,随风而动,这个人,愈发的沉稳清冽了。 “只有他们吗?” “似乎归浊也一同回来了,但我见他是和安颜路同乘一匹马而回,多买一匹快马很难吗?” 赵鄞呈对归浊和安颜路的做法不敢苟同,要是让他和北月共乘一匹马,他打死都不会上马背的。 “是吗?也许是半道出了什么事情吧,对了,派人通知唐静和秦冽了吗?” 季旆看向北月,北月上前一揖,“回禀殿下,已经派人前去传唐太医和秦将军进宫了,五殿下那里也派人过去了。” 季旆颔首,还未从榭台上下来,季澜就已经出现了。 “皇兄,臣弟听闻安颜路和夏侯渊快进宫了,就急不可耐的来了,但是他们怎么会这么慢” 季澜三两步跳上榭台,立于季旆身侧,两兄弟一白衣一蓝衫,无比衬景。 “是你太急了,他们进京安城之后也需要花些时间才能进宫,对了,季遥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季旆坐到石凳上,季澜随之坐下。 “差不多了,就等皇兄一声令下,臣弟保准杀季遥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这件事情,皇叔知道吗?我们总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端了他儿子吧?怎么说季遥也是我们兄长。” “他从开始就知道季遥的野心了,关于季遥结党营私意欲谋反一事,也是皇叔给孤传的消息。” 季澜咂咂嘴,他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季遥为何会想要谋反,自己堂堂一个皇子都不曾想过要谋反,他一个亲王却…… “这也不能全怪季遥吧,父皇适合做君主,而皇叔适合做武将,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先皇所思虑的,季遥如此,恐怕也是为皇叔不平吧。” 喝着东宫的茶,吃着东宫的蜜糖,季澜有些飘忽忽的 分卷阅读178 。 “这也是一方面,但是朝代更迭,相伴而生的便是皇族之间手足相残之事,每一个帝王都无可避免的会踩着手足的残躯登上这帝位,当年先皇如此,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嗣吧,毕竟七皇叔当年所挑起的纷争,那时的南唐不可能再有那个能力承受第二次。” 季澜颔首,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皇亲贵胄,为的究竟是权还是利不为民生立命,又何来资格坐上这皇位皇兄,若是臣弟失手弄死了季遥,你可别怪我啊。” 季旆轻笑,季澜跟着笑了起来。 兄友弟恭的帝王之家,并无多少。 但季旆和季澜却不一样。 “殿下,安颜路他们到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赵鄞呈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对于安颜路的回京,他比其余人还要激动上万分。 季旆脸上的喜色瞒不过季澜的眼,他伸手握住季旆的手,朝他点了点头,放心吧,绝对会是好消息。 东宫从未有一天如此热闹过,季旆命膳房的人准备酒菜,今晚要为安颜路等人接风洗尘。 安颜路一直笑,不说话,等到唐静抵达给了他一拳之后,他才收起了这莫名其妙的表情来。 等到秦冽也赶到东宫,安颜路才说自己有事要和季旆说,不止季旆,在场的在京安巴巴的等安颜路消息的所有人,心都悬在了半空,怕安颜路的话让他们全部阵亡。 “我已经追查到了红妖蛊母的下落,还有,夏侯渊也查到了那块蓝玉的主人以及流经哪些人之手,但是仅仅只有这个消息是不够的,蚀骨散的解药依旧没有着落。” 听了前半句,所有人喜色满面,但听了后一句,脸上多少变得暗淡了些。 离宴席开始还有些时间,安颜路将唐静和季旆喊到了书房里去,其余人趴门上的趴门上,趴窗户上的趴窗户上,企图探听到第一手的消息。 北月心里紧张得要死,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红妆路过假山,看见北月正把她的长安花一棵接一棵的拔掉,红妆一下子怒火中烧,这赵鄞呈和北月真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 赵鄞呈也是,明明殿下准许他回渝州和南千雁完婚,却不回去,自己找殿下赊账在城南秦似那小院附近买了一个不大但还过得去的小宅院,题名赵府,让南千雁住下。 说来也是纳闷,南千雁原本一直追着赵鄞呈想要带他回渝州成亲,但闹了一年之后,却不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一个大姑娘家跟在一个男子后面威胁人家成亲有些不好看,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但是这些红妆都不想管,她只知道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把北月拎开。 于是精神有些恍惚的北月被红妆一手拎开了。 趴在窗户边上的夏侯渊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把自己查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安颜路,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安颜路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现在还把自己扔在了外面。 安颜路取出秦似与他一起炼制的药丸给唐静,又将自己从苗疆巫蛊记上面抄录下来的文段拿给季旆看。 若是要养活红妖,且让红妖蛊母听命于自己,那养蛊者或者是下蛊者必须用自己的血去饲养红妖蛊母,这样蛊虫才会因为蛊母的存在,而产生效用。 当安颜路再告诉季旆下一个消息的时候,季旆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不敢相信元凶会是他。 那个给自己种下红妖的人,居然是那个待自己如生父一般的一素山人。 他教自己明事理晓百道,教授自己处世之道为人之本,教授自己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教授自己何为立命何为民生,何为国泰民安,何为四方安定。 为何还是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不信。 若真的是他存心要害自己,那他何苦为了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剑,落得双腿残疾,终年只能坐于轮椅之上 安颜路倒是不担心季旆承受不住这个消息而一蹶不振或是直接晕倒,唐静却是紧张万分,他连忙起身去拿药箱,要知道只有他才最了解季旆的身体。 “殿下,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不信,我查到一素山人原名代房凌,夏国人,只是早年就被逐出了夏国,原因是对自己的族人施了禁术,而他施这禁术的起因,是因为皇后娘娘,而那时候的皇后娘娘,还是官家才女,亦不是我南唐人士。” 官士钦,官雪冷之父,夏国人,也是夏国长公主夏成芷之丈夫,在嫁给官士钦一年以后诞下了官雪冷,在官雪冷十六岁之时,她们随已然辞了官的官士钦移居南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官雪冷初遇北星宇,二人情投意合,欲结秦晋之好,却遇上了随先皇微服出巡的季弘,那时候季弘还是太子,年纪也不过二十四五,年轻气盛,见到如此貌美的官雪冷,也自然躲不过心动。 代房凌与官雪冷幼时相识,两人曾于共有一师,乃师兄妹,在官士钦带着长公主和官雪冷入了南唐之后,便离开了其师傅门下,也一道入了南唐。 分卷阅读179 时隔两年之后,代房凌又回了夏国,帮助王宫一个后妃对其余妃嫔实行厌胜之术被揭发,由于其师傅是夏国国师,代房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夏国国王赶出了夏国。 被赶出夏国的代房凌便从此游历四方,在各国之间回旋,深谙治国之道,直到他进入南唐,再遇官雪冷之后发现了北星宇和官雪冷的暗情,原本只觉自己师妹获得幸福的他对北星宇甚是满意,直到季弘出现,浇灭了三人的所有幻想。 官士钦明知官雪冷和北星宇情投意合,却还是将官雪冷引见给了季弘,季弘年轻气盛,也不允许自己看上的女子对自己不屑一顾,在官士钦的促成之下,官雪冷便在还未封妃之时,怀上了季弘的帝裔,也便是季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官雪冷含泪入宫,北星宇自宫随其入宫,在在季弘登基两年之后,掌握了东厂重兵,在那之后不久,他收养了作为季旆左膀右臂的北月。 季旆之所以在季弘还身强体壮之时被立为太子,一半也是季弘有意辱官雪冷。 我有本事让你儿子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九五之尊。 为此,官雪冷十分厌恶季旆。 若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她大可让北星宇带自己离开,与自己的意中人双宿双飞。 一素山人在得知官雪冷入宫为妃而北星宇入宫为监之后,决意为官雪冷和北星宇泄愤,于是假意接近正好微服出巡的季弘,一举夺得季弘的信任,将季旆收为徒弟。 他断然不可能轻松送季旆上路,他要让季旆尝尝何为蚀骨噬心之痛。 那次季旆被刀疤男劫走,不过是陛下在得知有人意欲谋害季旆而命人匆匆带走季旆将其放在雪山,怎知那日刀疤男遭了一素山人阻扰,两人缠斗许久,因为梅川道人突然造访,刀疤男不是两人的对手,才放了烟雾带着季旆匆匆离开。 一素山人的奸计梅川山人并不知晓,但也会因为见季旆被陌生人所劫持而与之为敌,刀疤男只得逃。 将季旆带到雪山之后刀疤男已经无力带季旆离开,只能将季旆留于山中,自己下山传信给陛下,让陛下派人接季旆离开,机缘巧合之下,季旆顺手救下了秦似。 那时候的秦涔与陛下关系匪浅,二人到了无话不谈之地,后来秦涔与季遥暗中勾结,陛下便假意与季风恶交,更加靠近秦涔,也装出一副只挂心与后宫妃嫔而无心于朝政之态,怎知没能将秦涔引出来,反而得了个许九年。 也正是因为季旆被劫一事,官雪冷认定一素山人对她倒戈相向,并不是想要真心助自己,于是在详细的筹划之后,在季旆正要被陛下接回京安之时,下令让敢死队诛杀眠山所有人。 那时候的赵鄞呈和北月已然在了季旆身侧,那一场行刺之中,那身形纤瘦的杀手,便是北星宇。 听闻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除去带回消息的三人,皆觉难以置信。 北月有些呆滞住了,他不知道为何在一夕之间,自己最信任的义父,竟是殿下所有苦难的源头。 季旆抬眸看向安颜路,“那孤体内的红妖,为何人所种” “也是代房凌,估计殿下一到他身边,他就已经将红妖种入殿下体内了,再者,那蛊母,被代房凌饲养与他自己体内,以他的血肉为食,怪不得如此毒烈。” 季旆身形微微一怔,他无论如何,也未怀疑过那个处处为他的师傅。 “那,可有祛除之法” 唐静有些紧张,对于这个问题,他比季旆还想要知道答案。 “有,就是将代房凌正法,将他体内的蛊母杀死,蛊母一除,蛊虫便也会死,只要届时再将蛊虫尸体取出便可除了这蛊毒,只是,蚀骨散的解药,还是有些难以寻觅。” 安颜路摇摇头,自己那边只查到了代房凌与红妖的纠葛以及祛除之法,夏侯渊一行也只查到了官雪冷和北星宇以及季弘之间的恩怨,再者,那块碎蓝玉的主人乃北星宇。 蚀骨散为北星宇所下,若是次毒无解,那红妖也不可轻易除去,现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将代房凌和北星宇一并收押。 但是收押代房凌或许容易,但想要收押北星宇,却是难上加难。 东厂兵力足以媲美一个军队,季旆底下的将士分散各处,若是东厂发难,临近城池的驻军也来不及前来支援,此举只会将季旆和季弘至于最危险的境地。 季澜和秦冽虽都暗中各自带了三千精兵回京安,但也无济于事。 “想必代房凌已经察觉到我追查到了他身上,他下一步动作肯定就是找官雪冷或者是北星宇,他此时一定在京安,殿下,事不宜迟,先下令封锁城门,派暗将和玄镜门的人,务必要在代房凌出城之前将人缉押起来。” 季旆起身,喊了北月进来。 北月跪在季旆面前,想解释,想说自己并不知道北星宇的阴谋,但他觉得,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无用,既定的事实,纵然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解释而就烟消云散。 “北月,你不必如此自责,你若是知晓北星宇的奸计,这么多年 分卷阅读180 来你有的是机会取孤的性命,相伴如此之久,你心性如何,孤最清楚不过了。” 北月慌忙抬头,在看到季旆的一瞬间又低下了头。 “殿下,属下自知有愧,属下一定会带玄镜门将代房凌缉拿归案,属下要他血债血偿。” 季旆挥挥手,他并不想让代房凌血债血偿,他只想问问他,可曾有过半点师徒之情 眼见北月离开,季旆长叹一声,坐回了唐静对面。 “殿下切勿忧烦,虽说这蚀骨散解药还无迹可寻,但是下药之人已然有了眉目,再者,这药,便是为了先祛除红妖而炼制的,此药包含了樊月,鸩毒,以及,未曾破身的少女心尖血,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因为红妖被除而引发蚀骨散加深毒效,等代房凌擒获之后,便可先为你除去红妖,免受痛苦。” “心尖血” 安颜路点点头,他将放置药丸的盒子放到季旆面前,“樊月乃是神花,据苗寨秘闻录记载,南溪镇莫居山之所以称为莫居山,是因为只允许这神花居住,而非人类以及鸟兽,樊月有着净血脱毒之效,加上鸩毒抑制蚀骨散脱离血管,以少女心尖血为引,亦可将鸩毒化解。” “不是,孤是问你,这心尖血……” “不错,是秦姑娘的心尖血。” 季旆哑然,不得不佩服唐静与安颜路即使远隔万里也能通透的知晓对方身边事的技能。 看着季旆的表情,安颜路微微一笑,“殿下无须担心,不过是取她几滴心尖血,又不是像殿下那次一样取了一整碗的血,如今你二人,也算得上是血脉相连,如此,可是不宜成亲的。” 季旆有些尴尬,他看向唐静,眼神里的责备满满当当的,唐静有些心虚的别过脸,没办法,这么多年来自己一面对安颜路这张嘴巴就会哔哔叭叭的停不下来,就算写书信也是,那手啊,它不听控制啊! “既然捉拿代房凌一事已经交给北月和玄镜门,那其余的事情,就要劳烦五弟和建宁将军了。” 趴在门上的季澜和秦冽一听到季旆提到自己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臣等自当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季旆心中蓦地一疼。 “子霖,当日你可怪孤,执意要斩下你两个妹妹一人一个指头” 当年赵鄞呈死活要看着凤栖遥命大理寺的人斩下秦荫秦玥二人的胳膊,但季旆知道秦似并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毕竟她与她二人,手足之情并非虚妄。 秦冽摇头,“臣自知两个妹妹所作所为,论私心,臣更偏爱似儿一些,论亲情,却是与她二人为一母所出,对殿下的宽厚仁慈,臣绝无任何异议。” 季旆上前扶起季澜和秦冽,“而今孤必须得靠你们二人之力与北星宇抗衡,而除了北星宇以外,还有一个宁国侯秦涔,子霖,若是你为难,让怀琤出面与秦涔抗衡吧,你去对付北星宇。” 秦冽摇头,“殿下,臣是父亲悉心教导而出,我与他知己知彼,再者我也想亲口问问父亲,为何要为非作歹为虎作伥。” “难为你了。” 季旆拍拍秦冽的肩膀,重重地叹口气。 “她,怎么样?” 安颜路等人自然知道季旆口中的她为何人。 “殿下,她过得如何,你不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吗?如今红妖已然势在必除,蚀骨散之毒也不是不能解,你既然能心怀天下大义不弃万民于不顾,你又为何不能将她追回来呢?” 季旆神色复杂的看了安颜路一眼,又对上了窗户那边夏侯渊揶揄的眼神,一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论起此事的季旆,难得的红了脸。 “行了,膳房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请诸位去宴客厅,一醉方休吧,至于玄镜门和北月,完成任务之后,孤在另设宴席犒劳他们,你们不必为他们鸣不平。” 季旆含笑而出,安颜路收起樊月,拎起唐静随季旆而出,他知道季旆心底意难平情难尽,任谁也无法猜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却是想要自己命的人。 他跟在代房凌身边十载,情意至深。 要他今朝一时摒除,实在是伤人至深。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季旆无论如何也要接受,因为他现在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南唐百姓的安危。 秦似和时鸢带着东西在京安城外十里地便与安颜路他们分道而行,两人绕了些远路,在天黑之际,趁着城门还未关闭,才匆匆策马入了京安。 秦似无处可去,想起了夜家小院,便让时鸢驱车前往。 马车还未到夜家小院,时鸢瞧见小院里明着烛火,心下有些生疑,安颜路在几人分道之前叮嘱过她要小心行事,眼下境况未明,那小院断然不可能被夜家闲租而出,那为何小屋里又会有烛火之光 时鸢勒停马车,撩起帘子告诉秦似小屋里的异象,亲秦似唯恐生事,便让时鸢改道,去夜家找夜疏影。 放眼京安,此时秦似也只能找夜疏影和李清亦,但李清亦并不是李府亲子,若是前去叨扰,实在过意不 分卷阅读181 去。 夜疏影听到秦似前来,顾不上正被夜夫人罚,鞋也不穿的就跑去见秦似,马车还是当年那辆,秦似还是当年那个秦似,姐妹情也从未变过。 夜疏影命人去收拾了两间客房,原本时鸢推辞说自己只需要和其他丫鬟挤一挤就行,但夜疏影称来者是客不许她推辞,时鸢也只好却之不恭。 听秦似说起夜家小院之事,夜疏影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她告诉秦似那人其实是夜廷煜,在秦似离开京安后不久,夜廷煜便做了季旆的幕僚,虽说对季旆有着很大的意见,但因为是秦似所喜,所以他甘愿为之效力。 于是得到季旆重用之后,夜廷煜搬出了夜家,住入了秦似曾住过的小院。 帮她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帮她守护她唯一称得上家的家。 秦似擦去眼角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于夜廷煜而言,竟如此重要。 只可惜人心易变却是假,自己敬重夜廷煜,最爱却是季旆,缘与份之间,道不明任何厉害。 第58章 过往 —— “疏影, 你帮我劝劝你哥哥好吗?我心中当真只有殿下一人, 若不是那年我记错姓名, 又怎会钟情于季怀若,如今得知真相,我从年少时期就芳心暗许之人是那季怀拙,我只会更加坚定自己对他的爱, 不会因为别人而产生改变的。” 夜疏影敲敲秦似的鼻尖,心疼的抱住秦似,“似儿啊,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喜欢你这一点,爱一个人不顾一切,就像你不顾一切对我好一样,我哥也是, 爱上一个人就不顾一切,我劝过他啊, 可是他不听,我也不想你去劝他, 这样反而会给他希望,此番你回京安,可还离开?” 秦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离开,她想见季旆一面, 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但她怕就因为见了那一眼,自己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但她也知道, 现在对于季旆,对于他身边的人,对于整个南唐的百姓皆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也是百姓之一,断然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千万人的安危置于不顾。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也许会吧,我回了京安之事,还是不要告诉廷煜哥哥了,我不想令我二人难做。” 夜疏影颔首,“似儿啊,你可知道当年你离开之后,皇后娘娘将她挑选的太子妃带入东宫,要殿下照看一事吗?” 秦似是有从安颜路那听了几句关于令澜的事情,但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于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一概不知。 夜疏影咂咂嘴,将当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秦似。 季旆原本想放了令澜一马,毕竟令澜也不过十四,年纪尚小,死了令人惋惜,但令澜却因为是皇后亲自点名,自恃蒙德皇后宠爱,认定自己会是太子妃,便不可一世。 季旆开始没拒绝官雪冷将令澜留在东宫,但令澜却胆敢用了当年秦似叫北月去卖而被季旆尽数带回东宫的香料,季旆勃然大怒,那时正好玄镜门已经追查到了令xx的罪证,季旆盛怒之下,将其一同随令家人流放,最终在途中遭遇山匪,被羞辱之后上吊自尽,香消玉殒。 秦似有些惊愕,当时北月告诉自己香料已然卖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买香之人居然是季旆,北月也从未向自己提及过卖香当日的情形,自己然无从得知。 至于季璇,如夏侯渊所言,成了夏国和南唐之间联姻的工具。 多个朝代以来,夏国和南唐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这除了两国邦交一直被各自的统治者小心维护以外,还有必不可少的联姻一事来维护二者之间的亲密。 其实原本并不需要拿季璇来联姻,原本季弘与夏侯杰商定的是夏国九王子夏侯殇与南唐九公主季安乐在安乐公主及笄之时达成联姻一事,但因为官雪冷的独断专行,强行改变了季璇的一生,代替安乐公主成了联姻的工具。 这件事是季璇的悲哀,亦是安乐公主的福音。 谁也不想远嫁他国,牺牲一个郡主,保全一个公主,对于皇家而言,并无亏损。 叹只叹官雪冷对季旆季弘恨之入骨。 至于秦荫秦玥,也没被废去胳膊,殿下不过小惩大诫,去了每人一只手指头罢了,不过比起秦荫秦玥的幸运,慕容筝要惨得很多,她确实是被硬生生地砍了一条胳膊。 秦似有些心惊,虽明白慕容筝是直接冲撞了季旆,殿前失仪本是死罪,尽管季旆已经网开一面,再者尽管慕容筝罪有应得,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果然善使人近,恶使人离吗? 秦似心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毕竟自己,是真想要过这些人死。 吃过饭,夜疏影带秦似出了门。 京安的夜市一如既往地繁华,秦似走在街道上,虽说无多少回忆,但再回故土,心情的确与平常不同。 迎面看到了带着小丫鬟正在挑选首饰的李清亦,夜疏影抓着秦似的手大喊,李清亦放下手中的物件,见到夜疏影身边的秦似,也有些惊讶喜悦。 “似儿,何时回的京安? 分卷阅读182 ” “刚进城不久。” 秦似笑笑,却被夜疏影拉到了身后,“清亦,可不允许你告诉李诺一 ,他要是知道了,必然会告诉殿下,想不想殿下知道,得似儿自己说了才算,知道不?” 李清亦点点头,几人结伴而行。 看尽了集市之间的繁华与祥和,李清亦怕李夫人担心,便与二人分道回了李府,夜疏影带着秦似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直到夜夫人让家丁出来催她二人回府时才万般不情愿地回了家。 因为玄镜门暂时没有抓到代房凌,安颜路要替季旆祛除红妖一事也便耽搁了下来,季澜和秦冽开始在暗中接触北星宇和秦涔背后的军力,赵鄞呈依旧跟在季旆身后,却已然不见了南千雁的身影。 在季旆允许赵鄞呈随南千雁回渝州成亲之后,赵鄞呈想了一夜。 对他来说,不可置否的,南千雁很重要,因为她是会和他渡过一生的女子,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季旆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得多。 他不仅仅是自己妹妹所喜欢的人,也是南唐百姓最需要的人。 他不可以在他身上蛊毒未解便离开。 儿女情长什么的,比不过着盛世的安定。 南千雁也能理解赵鄞呈的心情,她和赵鄞呈定下了一年之约,倘若一年后他未回渝州,南千雁便会再寻个良人嫁了。 赵鄞呈望着季旆的背影,握紧双拳,殿下,你可要好起来,不然我媳妇跟着别人跑了,你就别指望娶我妹妹了,勉为其难的,我允许你入赘。 —— 秦似在夜家住了三天之后,有些度日如年之感,她携时鸢一同去了城南安仁草堂,安颜路正在给病人诊脉,见到秦似来,慧深莫测的笑了笑,让活计把秦似时鸢带到里屋去。 两人等了良久,湿着一双手的安颜路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似儿,怎么,等不及了?” 秦似被安颜路一句话弄得有些狼狈,她红着脸道:“说好的让我见一眼殿下的呢?我都在这待了三天了,你却半点不问津。” 安颜路大笑起来,他走到秦似身侧摸摸秦似的头,秦似立马拍开他的手,说老摸别人的头会让让长不高。 被拍开手的安颜路假意思附片刻,告诉秦似自己以前经常会摸唐静的头,但唐静还是高。 所以能不能长高全看人,而不是看别人有没有摸你头。 秦似争不过安颜路,有些愤然。 “安大夫,我可是个病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病人吗?” 秦似朝安颜路伸出手,手指上那道淡淡地疤痕显露在安颜路眼底,他心想,若是让殿下看了去,会心疼吧?应该会。 “似儿,这段时间殿下忙着去抓代房凌呢,实在是不得空出宫,若是有空出来了,我一定带你去见他,不对,远远地偷看他。” 代房凌这个名字秦似从未听过,她也不想去深究,反正身就来了也不知道。 “一言为定,若是你违背这个约定,你就是狗!” 安颜路挑眉,“狗我就是啊,一条没人要的狗,哎,生活太难了,不仅要被唐静骂狗,连你也说我是狗。” 安颜路捂脸。 秦似有些懵,自己并没有说安颜路是狗这人真是戏多不压身。 “行了安大夫,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妨碍你给病人看诊了,我先回夜家了,对了,那药,对殿下起用吗?” 原本准备走的秦似想到樊月,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樊月还没用上了,我说有用就有用,你回去吧,免得你好姐妹又担心你。” 安颜路挥挥手,赶紧送走了秦似这尊大佛。 他随着秦似离开里屋,站在门槛前望着秦似那抹殷红的身影远去,摇摇头,低喃道:“似儿,别怪哥哥哟,哥哥也是不得已,既然你于他两情相悦,那我也不想背负什么负罪感了,只希望你对这个结果,能接受。” 直到秦似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安颜路才回过身继续给已经等待了片刻的病人看诊。 —— 秦似和时鸢并未直接回了夜家,她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了思梦园门口。 眼前的思梦园和之前的思梦园似乎没变,又似乎处处都生了变,这会园子里只有负责养花和除草的花匠,见秦似和时鸢在门前驻足,一时热心肠的让二人进园观赏。 秦似并未拒绝花匠好意,她挽起时鸢,随花匠进了思梦园。 去年百花盛宴上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秦似抬眼扫过一处又一处熟悉而又陌生的景段,有些黯然。 “老伯,这是南溪镇独有的寒兰吧?” 秦似一扫,便扫到了那一盆寒兰身上。 花匠一听秦似的话便来了兴致。 寒兰一般生长于南方,北方少见。 “姑娘莫不是对花卉有所研究竟然识得这是寒兰?” 秦似摇摇头,“晚辈对花卉涉猎不深,只是在南溪镇待了一年多,见过这寒兰罢了。” 分卷阅读183 花匠捋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须,“这寒兰的叶片较四季兰细长,尤以叶基更细,叶姿幽雅潇洒,碧绿清秀,有大、中、细叶和镶边等品种。花色丰富,有黄、绿、紫红、深紫等色,一般有杂色脉纹与斑点,也有洁净无暇的素花,这素花犹如凡尘之间始终保持心境澄明之人,实属难得。” 秦似听出花匠的弦外之音,她朝花匠福身,“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是如此,前辈的才学令晚辈佩服。” 花匠大笑,“小姑娘,阿谀奉承的话老夫听过不少,只是老夫不过与你讲了讲寒兰,你便说老夫学识渊博,未免太假,心如明镜,行止于行。” 赞扬之话被悉数堵回来之后,秦似有些尴尬,她也觉得自己那一番话似乎有些过于奉承。 “多谢前辈指正,晚辈自当改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姑娘,今儿是老夫多嘴,望不会破坏你观景的兴致,这还有些花要修理,老夫便不带着你游玩了,此时思梦园只有你我三人,不必担心撞见其他人。” 秦似谢过了花匠,带着时鸢离开。 花匠抬眸望着秦似离去,放下手中的大剪子,直起身,一股凛然之气横生。 “这孩子就是殿下惦记的那女娃娃啊,貌美如花又品行兼优,若不是因为乃秦涔之女,与殿下倒是良配,只可惜啊,老夫不是月老,不能帮你们绑红线嘞!” 花匠拿起剪子,继续修理花草。 两人绕了一圈再出来,已经不见了方才那个花匠的身影,直到出了思梦园,秦似也没再见到他。 在街道上晃悠了会,秦似和时鸢回了夜家,正好遇上了往外的夜廷煜。 夜廷煜呆住了。 “廷煜哥。” 秦似见两人撞见,已然不能再逃避,上前福身问安。 “似儿,你何时回的京安?殿下知道吗?” “昨日刚抵京安,殿下应当不知道吧。” 秦似想,安颜路答应过自己不告诉季旆的,那他应该还不会知道。 “不知道便可,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对了,此番回来,还离开吗?” 夜廷煜屏退身后的景文,景文一脸难色。 “公子,秦将军和五皇子在等着你呢,若是去晚了不太好。” 夜廷煜蹙眉,自己久未见到秦似,想要叙个旧,也不允许了。 “这样吧似儿,秦冽那边的事情有些重要,拖不得,我先过去与他们商议事情,你先回家和疏影待着,晚上再给你接风洗尘,如何?” 秦似笑看着夜廷煜,心想,能见他如此真是太好了。 “多谢廷煜哥记挂,我和疏影等你回来便是,无需为我费心。” 夜廷煜摸摸秦似的头,带着景文离开。 秦似看着夜廷煜离开的身影长吁一口气,一年了,他也该放下了,真希望他能觅得良人,早日给自己和疏影娶回来一个嫂子。 “小姐,夜公子对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时鸢挽过秦似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府门。 刚走到前院,就听到花园传来一阵吵闹声,秦似和时鸢快步过去,就看到了李诺一正和夜疏影说着什么,李清亦正在劝夜疏影,可后者却鼓着腮帮子不肯听两人的话。 见到秦似回来,夜疏影两下跳下榭台,扑到秦似怀中。 “发生何事了?如此吵闹?” 还不待夜疏影告状,随后而来的李诺一就嚷嚷开口了。 “似儿妹妹.....” 李诺一这一声妹妹还没叫热,就被夜疏影尽数堵了回去。 “叫谁妹妹呢!” 李诺一瘪瘪嘴,“似儿姐姐??” 秦似笑,夜疏影也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我二人的婚事,明明双方父母已经答应了,父母之命已有,可偏偏疏影不肯让我提亲,说什么要等到你和殿下结了连理之后才允许我下聘提亲,我这不是想着殿下最近忙到抽不出身,就求疏影先让我提亲咯。” 李诺一有些委屈,自己跟在夜疏影身后跟了两年之久才把佳人哄骗到手,眼见就要把人哄骗成李夫人,这人不乐意了。 秦似听完李诺一的话有些不自在,何时她和季旆在别人眼里成了早晚会在一起的主? 不过无需纠结于此,自己福薄。 “疏影,你看你也已经及笄了,李公子也已经弱冠了,是该成亲了,做一对神仙眷侣多好啊,世人皆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多美好啊!” 秦似本不过是想帮李诺一一把,这一年来夜疏影送给自己的每一封书信里都会提及李诺一,和自己埋怨他有多烦人,但秦似知道,那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幸福与欢愉,夜疏影和李诺一一样,深深地喜欢着对方。 只是因为自己傲气,才不肯承认罢了。 “似儿,你还说我,是谁在殿下说了句喜欢之后就狼狈逃走?而且一逃就是 分卷阅读184 一年,那是你,不是我,你这番话,不应该说给你自己听吗?似儿,我说过,只要你和殿下一日不成亲,李诺一这狗东西就不要想着能提亲!” 莫名其妙被骂的李诺一摸摸鼻子,求救的看着李清亦,李清亦摇摇头,夜疏影这个性格,自己也是爱莫能助,每次只要一提起提亲之事,自己就被夜疏影一顿说教,这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疏影,你和李公子是一回事,我和殿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怎么,你要在家当一个嫁不出去的剩女吗?” 夜疏影推开秦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倒是不恨嫁,也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就算她夜疏影嫁不出去,那些凡夫俗子歪瓜裂枣的也别想肖想她,只是这话从秦似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倒是满满的。 “似儿,连你也这么说我,亏我还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却不知你伤我最深!” 夜疏影跑开,秦似笑笑,示意李诺一跟上去。 要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在眼下得到了幸福,那她自然是最高兴的。 李诺一感激的看了看秦似,搓搓手跟了上去,李清亦在一旁也是看得直笑,心想,这下兄长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李诺一追着夜疏影来到前院的时候,这小姑娘已经直接跑了个没影,他叹了口气,让从代随自己出去找,免得这小祖宗又打人。 榭亭下只剩秦似和李清亦,李清亦的身子骨好了很多,李家这一年来为她寻遍了名医,最终还是被唐静不知道撞了什么好运控制住了她经常发作的气疾。 李员外夫妇把李清亦当做亲闺女来疼,自然是对唐静感激不尽,加上李诺一与唐静熟识,过去的一年里,唐静没少到李家蹭吃蹭喝。 看着李清亦提起唐静时略带娇羞的容颜,秦似也差不多猜到了些,她握住李清亦有些冰凉的手,“清亦啊,都说守的云开见月明,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呢,唐大人是个靠得住的人,你以后,可要幸福啊。” 李清亦的脸完全红了,她有些局促的抽回自己手,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 “似儿,你可别乱说,就算是如此,也只是我一人单恋唐大人罢了,大人他气宇轩啊气度不凡医术又高超,我断然是不应该肖想他的,只是情难自抑,如今,也只敢悄悄地喜欢了。” 此时正在被人肖想的唐静正在安仁草堂里撒泼打滚。 安颜路有些头疼的看着赖着不肯走的唐静有些无奈。 还好秦似来的时候没被他看见,若是被他见了去,殿下现在肯定要全城寻人了。 也许还会把自己抓去问话。 原本自己带归浊回京一事就已经让季旆很不悦了,这会要是再发现自己把秦似带回了京安而且瞒着他,那自己那些功怕是抵不了这些过。 “唐静,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不想着去找个对象给你唐家延续香火,跑我这来捣什么乱?没看见病人还在等着吗?” 旁边一个因为发热而就医的病人头重脚轻的点头,就是就是,自己都快要烧死了,这唐大人还一个劲的闹。 “我不管,安颜路你个没良心的!你说好的能找到解毒之法的呢!” 安颜路捂脸,让学徒去给病人开方煎药,自己把唐静拎进了里屋去。 “唐佩樊,咱得讲理啊是吧,我当年离开,说的是去探寻红妖的下落以及解除之法,而那蚀骨散,是夏侯渊去寻,我一个人,哪有时间将两件事情都办妥?” 唐静坐到一边,觉得嗓子有些干渴,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喂,安颜路,你说,玄镜门的人能抓到代房凌吗?” 安颜路见这人总算回归正常,长吁一口气,“自然是能的,这些年来玄镜门的发展如何唐宁不会不和你提起半句,虽然我也能猜到唐宁语气里的欠揍,但是玄镜门的能力,是半点不容置疑的,所以我们无需担心,只需要静待他们的消息便可。” 唐静颔首,觉得自己留在安颜路这也太无聊了,决定去外头走上一遭。 他走到半道,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往城北方向跑去,那抹身影还没消失,就跟着出现了李诺一的身影,那前面跑过去那人便是夜疏影。 唐静正想开口叫住李诺一,还没来得及出声,李诺一的身影也跟着不见了。 “小两口的情趣吗这是?还是说李诺一又被夜疏影打了?果然找媳妇不能找太彪悍的,否则就是自己受难。” “你说谁彪悍呢??” 唐静话音刚落,夜廷煜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了出来,唐静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自己说的是实话,为何要害怕? “咦,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和秦冽他们过去了吗?就完事了?” 夜廷煜走到唐静身侧,“是啊,行军打战之事我又不懂,只是帮他们出谋划策而已,哪来那么多事?倒是你,殿下明明在皇宫,你却在这大街上,你是不是太闲了?” 唐静一晒,自己进宫了,但被赶出来了。 都怪赵鄞呈,自己进不了玄镜门不 分卷阅读185 能去抓代房凌就将气撒在自己身上,明明自己才刚刚为殿下施完针需要休息休息,那人二话不说就说殿下需要休息就把自己赶出宫了,自己想在那榭台上休息一下有何不可? 他赵之敬也是,让自己的美娇娘一个人回了渝州,真是暴殄天物。 “闲倒是不闲,就是有些无聊罢了,长生你可否陪我消遣消遣这无聊的时光啊?” 夜廷煜白了唐静一眼,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 唐静见夜廷煜离开,心想自己也是无聊,去哪都是消遣时间,便跟上夜廷煜的脚步,打算去夜家游玩一番,却不曾想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骚乱止住了脚步。 周遭的百姓四下逃开,玄镜门的人从四面八方涌现而出,他顺着夜廷煜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被人禁锢住的夜疏影,和面如死灰的李诺一。 这不过尔尔的光景,发生了何事? 不由唐静多想,唐宁和童潇便跟着出现了。 —— 偌大的京安城里,玄镜门搜捕代房凌也用了些时间,唐宁先代房凌一步,在另一处城门设下了埋伏,可代房凌老谋深算,似乎算到了唐宁会将主力放在那处,便在那虚晃一影之后,又混入了人流之中。 可就算代房凌老谋深算,已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唐宁也留了后手,在代房凌准备前往正门之时,混在人群中的唐宁出手了。 但代房凌的实力也不在唐宁之下,为了周围百姓的安全,唐宁也不好肆无忌惮,看准了唐宁有所顾忌,代房凌便往人群中移去。 其余玄镜门的人尽快疏散了街上的行人,代房凌见如此,便脱身朝着人流更密集的地方跑去。 于是正面撞上了从夜家跑出来的夜疏影。 代房凌曾见过夜廷煜,在看到这张与夜廷煜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时,他当即毫无半分犹豫就将夜疏影扣起做了人质。 被突然变化的境况吓到的夜疏影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街上已经只剩下了玄镜门的人和夜廷煜以及唐静李诺一三人。 北月擦去脸上那针痕上的血,这是刚刚不小心被代房凌用暗器所伤,那暗器上有毒药,所幸只是一点擦伤,尽管有些晕眩,但他还撑得到代房凌被擒。 代房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是无数,相比起北月的摇摇欲坠,他倒是稳妥得很多。 “唐宁小兄弟,你身边那位可是中了毒的,你还要任由他站着?若是我,早就把他带下去解毒了,对了,我那银针上的毒,名为落回,倒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毒,就是会让他变傻变痴而已,那可是你们的门主啊,你们确定不管他?” 唐宁听后立马朝唐静吼道:“唐佩樊,你聋了吗?快把门主带下去啊!他若是出事我拿你祭天!” 唐静被吼懵了,瞧瞧,这就是自己的好弟弟,为了别人要拿自己亲哥哥祭天,也不知道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长大的。 唐宁伸手在北月后脖颈上一敲,北月随即软绵绵的倒在了唐宁怀里,唐宁将人递给唐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被威胁到的人长叹一声,能怎么办,有哥哥宠着的弟弟就是这样嚣张跋扈。 可就算自己是太医,那也不能徒手救治中毒之人,他背起北月,朝着安仁草堂跑去,那里有个人比自己还要闲得慌。 在唐宁与代房凌第一次交锋之时,玄镜门的人就已经放出了得到代房凌下落的信号,赵鄞呈将消息告诉了在罗汉床上小憩的季旆,季旆睁眼,又阖上眼,有些凄凉黯然。 “殿下,你要出去?” 看着季旆起身穿衣,赵鄞呈有些惊愕。 “嗯,孤过去看看,毕竟师徒一场,孤不想让他走得太孤单。” 季旆穿好衣裳,犹豫两下,还是拿起了被自己放在盒椟的东西,命红妆在东宫等消息,自己和赵鄞呈出宫一趟。 红妆自然是知道季旆出宫为的是代房凌一事,也不说自己要跟着去,只是嘱咐赵鄞呈要照顾好季旆,便转身继续侍弄自己的长安花。 在唐静带北月离开的时候,季旆的赵鄞呈刚好到了。 玄镜门门生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给季旆,季旆来到离代房凌几丈远的地方,师徒二人远远地对望着。 “师傅,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梓” 代房凌见着季旆神色如常不免大笑起来,“果然是季怀拙,在知道是为师残害了你一生后再见到为师居然还能尊称一声师傅,是你城府太深,还是就是毫无感情呢?” 代房凌手中的夜疏影挣扎了一下,代房凌一手从袖中拿出一颗银针,对着夜疏影的小脸笑道:“小姑娘,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否则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夜疏影瞪大眼睛怒视着代房凌,她早被代房凌点了哑穴,现在就是想讲话也讲不出来。 这个奸贼,只要自己能脱了他手,定要让他求死不能。 “师傅,毕竟弟子在你身边待了十年,这十年里还对亏了师傅的谆谆教诲弟子才得以服众,若说不恨,那是假 分卷阅读186 的,但若说恨,又显得弟子没良心。” 季旆将放在袖中的那块碎蓝玉拿了出来,那块碎蓝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代房凌神色微微一变,禁锢住夜疏影的手上力气也小了些。 “师傅,若是弟子没猜错的话,这块碎蓝玉应该是北星宇的物件,当然了,那是皇后娘娘送给北星宇的定情之物,先辈的恩怨纠葛弟子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慨叹弟子命硬,被皇后娘娘那般对待竟然都没走上黄泉路。” 听了季旆的话,代房凌笑,“季怀拙,你以为你知道了这些陈年往事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体内的红妖仅仅只是折磨你那么简单吗?你以为给你下蚀骨散是北星宇的主意吗?你太不了解你那冷血的母后,也不明白何为爱!” “师傅,今日弟子前来,不过就是为了和你叙个旧话个别,若是去了阴曹地府,怕你一人寂寞,当然,弟子会多少一些纸人冥镪给你的,为了防止你一人在九泉之下寂寞。” 师徒决裂之日,终究在代房凌的希冀之下,到来了。 “师傅,放了她吧,这时候你就算拿她做人质,也威胁不到我们半分了,既然弟子已经在这了,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再伤害他人了。” 代房凌仰天大笑,他将夜疏影扔回了李诺一怀中,席地而坐。 季旆让玄镜门的人后退三尺,自己也坐了下来。 “师傅,当年官雪冷派北星宇对我下手,你为何要救我?” “为的就是让你在发现自己体内红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种下的,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陷害的滋味,如何啊季怀拙。” 季旆颔首,嘴角带着一抹笑,“还行,比起师傅你,弟子倒是愿意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 代房凌脸色有些难看,当年自己被赶出夏国,全拜北星宇所赐。 北星宇也是夏国人,当时在国王身边当差,自己和他自幼相识,虽说偶尔会产生摩擦,却也不过是增进感情的摩擦而已。 自己替王宫后妃实行厌胜之术的事情是被北星宇发现而告知了国王,这原本就是禁术,加上行术之人是自己的朋友,北星宇不想见到代房凌一错再错,于是请国王将代房凌赶出夏国。 被赶出了夏国的代房凌一直都想报复北星宇,所幸后来遇上了官雪冷,也知晓了二人的关系,后来北星宇追随着官雪冷进了南唐,于是代房凌便设计让官雪冷上了季弘的床。 季弘虽对官雪冷的美貌垂涎三尺,但是毕竟作为储君,从小的礼仪礼教渲染,季弘断不会强人所难,于是代房凌便在季弘的酒里下了蒙汗药,又给官雪冷喝下了同样掺杂着蒙汗药的茶水,在无人发现的时候,先与季弘一步将官雪冷放到了季弘的床上。 于是一切不顺理不成章,季弘不好推脱责任,若是如此,不仅毁了一个女子的闺誉,也会毁了她一辈子,于是季弘决定将官雪冷带进宫,封为太子妃。 先皇见木已成舟,也只能应了下来,这一件事关乎皇家颜面,无论双方如何,都不好将事情放到明面上处理。 等北星宇回来的时候,官雪冷已经进宫了。 原本得以报仇的代房凌决定离开南唐,但还未动身,就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子妃已然有了身孕,北星宇也净身进了东厂,自己没想到,北星宇对官雪冷竟这般上心。 于是他买通了一个皇宫的侍卫,让他每月都写信告诉自己有关于官雪冷和北星宇的事情,打点好了京安的事情,代房凌便南下去了苗疆。 他曾听人说起过,苗疆有一种巫蛊秘术,用自己的血肉饲养蛊母,这样得来的蛊虫就会完全听命于饲养者,只要饲养者不死,那蛊虫便会折磨宿主到死为止。 这蛊名为红妖,在苗语中,意为受诅咒的爱,也就是说,被下了红妖之人,是不能去爱别人的,这爱受到了诅咒,受蛊者一辈子也得不到别人的爱。 代房凌原本是想将这蛊虫种于北星宇体内,但自己接近北星宇的机会并不多,偏偏好巧不巧的,自己化名为一素山人重回南唐境内的时候,遇到了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季弘和五岁的太子,季旆。 不知是世事弄人还是季旆命该如此,代房凌在见到季旆那张与官雪冷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决定将红妖的宿主,选定为季旆。 他知道官雪冷在怀孕期间想过无数办法想要让季旆胎死腹中,只是都是惘然,他也很想知道季旆的命究竟有多硬。 于是在自己轮番忽悠之下,季弘那个昏君居然没能认出自己来,还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长子托付给了自己,全然不知他如此是将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自己一边教季旆谋略,一边暗自摧毁着他的身体,一边师徒情深,一边却是暗中观察季旆的身体产生了何种变化。 那红妖在季旆体内,已经存在了十五年。 季旆十岁被劫走那年,原本是官雪冷派人前来暗杀自己和季旆,原本自己想扔下季旆不管,但是不巧自己在苗疆认的师弟梅川突然造访眠山,自己走不得,梅川山人与那几个刺客相斗,自己正欲将季旆推出去,却突 分卷阅读187 然杀出了一个刀疤男。 刀疤男名为薛郁,是季风的副将,季风在季弘决定送季旆到眠山之时就已经对代房凌产生了疑心,原本准备派卫帘过去,但薛郁以卫帘行事浮夸为由,自己担下了暗中保护季旆的职责。 那天薛郁带走季旆之时,中了代房凌下的毒,季旆正好背对代房凌,根本不知道代房凌原本是准备朝他下毒,而薛郁是为了救他,才中了毒。 将季旆带到了雪山,传信给了季弘和季风二人,薛郁便因为中毒太深而殒命。 他的尸身在山洞后方的一处石块下被卫帘找到,带回了公隐,将他的骨灰撒在了茫茫的山野之中。 这些都是当时的季旆不知道的。 至于为何季弘会继续将季旆留在眠山,原因其实有很多。 第59章 上阵父子兵 先是宁国侯出现了问题, 再加上季弘发现了官雪冷和北星宇所谋划之事, 若是将季旆接回皇宫, 更难保证季旆的安全,加上季弘为了掩饰自己发现了官雪冷和代房凌关系的事,只能将季旆留在了眠山。 季弘命季风将去渝州将赵文凌长子送到季旆身边去,赵家世代为将, 对南唐忠心耿耿,当年赵隐帆被贬离京,不过是季弘照先皇所托,为了保护前朝忠臣而不得已为之。 赵文凌听说太子有难,二话不说将自己那个整天斗蛐蛐打山鸡的儿子扔给了卫帘,卫帘将赵鄞呈送去眠山的同时,北星宇也将自己的义子北月送去了眠山。 原本北星宇以为北月会是自己的一枚好棋子, 日子久了他才发现,北月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眠山周围不仅有着东厂的人, 还有着季风麾下的人,两拨人势均力敌, 一方为防止生变,一方为北星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打好基础。 在季旆十五岁时,季弘决定亲自去眠山接季旆回宫,但在出城后不久就遭遇了北星宇派去截杀他的人, 自己举步维艰,偏偏季旆那边只有季风当年派去的那些人。 当时北星宇已经将北月视作弃子,一枚与敌方统一战线的棋子, 若是继续使用,只会令自己满盘皆输。 于是他丢下季弘,决定亲自前往将眠山的人一个不留的收拾干净。 梅川山人和赵鄞呈北月根本不是北星宇派来的那个小队的对手,几番接触之后,几人落败,就在北星宇要一剑取了季旆性命的时候,代房凌挡住了那一剑。 其实根本不是自己发善心想要替季旆挡下那一剑,而是梅川山人在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秘密,他来不及救季旆,就将自己推到了季旆跟前去,帮他挨了那一剑。 梅川山人再怎么机敏,也从未想到过代房凌在自己身上也下了蛊,不同于季旆的,代房凌在他身上下的蛊名为噬魂,只要他反抗代房凌,那噬魂便会啃食他的血肉,迫于如此,梅川山人在季旆被接回皇宫之后,留下一句让他小心身边人便回了苗疆。 代房凌也不怕梅川会找到噬魂的解除之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终有一天会被季旆知道,除非季旆没命活到那个时候。 北星宇给季旆下了蚀骨散的毒,他知道北星宇有解药,但他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季旆? 他其实最想的,是看着季旆死。 代房凌看着季旆脸上的血色渐渐失去,那红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仰天大笑起来。 笑罢了,他看向赵鄞呈,“赵家小子,你可还记得前不久,你在宫里头追的那道身影,没错,就是我,说实话,你能耐确实有长进,但是相比于能躲过我夺命针的北月而言,你还差了好多。” 赵鄞呈原本已经很愤怒了,他不明白代房凌和季旆根本无冤无仇,却要如此待他,在听到代房凌再挖苦自己,正欲拔剑,却被季旆一个眼神止住了。 “之敬,退下。” 代房凌笑,“看来殿下还有两个忠心为你的人啊,不过殿下,你现在在这,你可知,宫里头会发生什么事?” 季旆不以为然,“师傅,你若以为父皇会那么轻易被官雪冷和北星宇拉下马的话,你就错了,当年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他和官雪冷为了会有了弟子,你可能想不到,在你收买了那个守卫的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全在父皇的监视下了,当然了,官雪冷和北星宇做的事情,父皇也是照样知晓。” 代房凌脸色突变,“不可能,当年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季弘怎会知晓?再说了你和季弘关系势同水火,你又怎会知道他的过往?” 季旆淡笑起身,“师傅,你不会老到连这样的小伎俩都信吧?哦对,忘了告诉你,皇叔和父皇的不合,也只是假象罢了,当年二人一主朝政一主军事,都是南唐必不可缺的,父皇还没你想象的那般昏庸无道,最起码,他分得清好坏。” 身后一众人皆有些吃惊,对于这些事情,整个玄镜门上下,除了季旆,无人知晓。 也难怪皇上为何会将实力雄厚的玄镜门交给殿下了,一是保护殿下,二是蓄足力量,给敌手一个措手不及。 分卷阅读188 “罢了,师父,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死个明白,其实有时候孤也会想,如果你是真心待我好,那等时机一到,孤会向父皇求情,留你一条性命,但是如今你将自己的罪行一一揭露了出来,就算孤想留你,也留你不得。” 季旆话音一落,唐宁和童潇上前就将代房凌制服而下。 “哈哈哈哈,季怀拙,愿你真的能将这南唐治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最后告诉你个秘密,若是我死了,你体内的红妖是能解,但是啊,蛊母一死,蛊虫暴走,能压得住暴走的,可只有一样哦,但是我不告诉你,我都要死了,再折磨你一下,挺不错的。” “你没机会折磨他的,我知道解决之法,让你失望了。” 安颜路从童煜身后钻出来,看着代房凌,“代房凌,你猜我在苗寨见到谁了,梅川,他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还同我一起寻找了祛除红妖之法,还有,他体内的噬魂蛊已经被苗寨长老取出,他让我告诉你,不必为他担心,他能活着给你送终。” “是吗?我倒是想活着给你们的殿下送终,可是情况榻不允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宁怒了,手起手落,把代房凌砸晕了过去。 “把他送去凤栖遥那,怀琤和子霖在宫里,玄镜门的人从现在开始,全部听命于季澜,听好了,务必要彻底拔除了季遥和秦涔的党羽,若是遇上二人阻挠,提着他们的头来见孤!” 季旆冷眼看着昏迷过去的代房凌,心中一阵狂怒。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若是代房凌对他有半点真心,他就只杀蛊母,放他一条生路,可从一开始,这人就要自己痛不欲生,那么自己便将自己尝过的全部苦楚,都还回给他。 “对了,告诉凤栖遥,别让他那么容易死,大理寺和刑部一共五十六到刑法,让他一一享受个够。” 所有人领命而去,原本的街道上,只剩了季旆安颜路赵鄞呈,以及夜家的几人。 季旆看了夜疏影一眼,动了动唇,“可曾被伤到?” 夜疏影被季旆的转换吓到了些,刚刚明明还铁青着脸让人用五十六道刑法伺候那狗贼,现在一荒神就和颜悦色的问自己可曾伤到,似儿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千面阎罗而不喜欢自己那正正经经的兄长 “多谢殿下关怀,舍妹未曾伤到,但属下见舍妹受惊吓不轻,先一步带她回家了,失陪。” 夜廷煜尽管已经放下了心中对季旆的芥蒂,但还是不想就这么向季旆认输,他唯恐夜疏影多在季旆面前待一会就会把秦似回了京安的消息告诉他。 季旆颔首,夜廷煜拉着想要和季旆讲两句话的夜疏影离开,李诺一和季旆说了几句话,发现未来的兄长已经拉着自己未来小媳妇走远了,撇下季旆就追了上去。 “果然重色轻友之辈,哪像殿下见义忘色,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二人是为何会成为友人的?” 安颜路抱着手看着李诺一跑远,有些揶揄地道。 “这不就和你与佩樊是如何成为友人的道理一样吗?” 季旆轻笑,将问题尽数丢回了安颜路,负手往安仁草堂而去。 “那不一样,殿下天之骄子,唐静不过是凡夫俗子,哪能和殿下你相提并论呢?” 安颜路和赵鄞呈追上离开的季旆,前者嘴里还不忘拍拍季旆的马屁,岂料,却被季旆这匹马踢了一脚,伤筋动骨。 “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拍马屁这样的活计一般都是留给佩樊做的,今儿你怎么抢他的事来做了?说吧,是有事求于孤,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孤的事?” 安颜路看着大步往前的季旆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自己骗他的事,足够他砍自己两三次头了。 “切,陛下哪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要我说就是因为我和唐佩樊一起待的时间太久了被他同化了,这都是他的错,与我无关啊!” 说话之间,三人来到了安仁草堂外,唐静正满头大汗的抓药称药,学徒也手忙脚乱在帮忙,安颜路摇摇头,以后绝不能让唐静再染指自己的小学徒,不然本来可以成为一代名医,要被唐静毁成一个庸医了。 他上前将不知道忙什么的两个人扒拉开,唐静一见到季旆也来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自己真是怕刚刚面对那样的刺激 季旆会受不了,还好还好。 “殿下,可否感觉胸闷气促心悸心慌什么的?” 唐静跑上前,绕着季旆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问道。 “方才未觉有何不适,只是现在见到你,孤倒是觉得有些胸闷,想要将这闷气宣泄一下,可否?” 唐静咂咂嘴,连忙摆手,“殿下,我看你已经药石无医了,你要是真觉胸闷,你身后那位,或许可以帮你梳理梳理这混杂的气息。” 季旆挑眉,转身看向赵鄞呈,赵鄞呈敛眸,“殿下,我打不过你,咱不打了。” “哈哈哈哈,赵之敬,你好怂啊!” 唐静嘲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鄞呈拎起后领扔了出去 分卷阅读189 ,“唐佩樊,我打不赢殿下,但是打得赢你,怎么,你要试试吗?我保证不怂,一点也不怂。” 唐静摆摆手,“之敬兄,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话说你的好兄弟北月尚且再昏迷,你若是打人,不太好,毕竟怎么说我也是救了北月的人,他体内的毒我能压制,你赵之敬不行。” “唐佩樊,你找抽是吧?” 赵鄞呈举起剑就要往唐静屁股上抽去,唐静往后退,两人跟幼龄顽童似的在安仁草堂面前闹起来,这段时间赵鄞呈心中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积压着,也没好好的放松过。 季旆看着重新变得不正经的赵鄞呈笑笑,抬脚往里走去。 北月受伤的脸乌青了一大片,那细长的伤口已经被唐静处理过了,但是留在脸上的乌痕却有些触目惊心。 “北月,若是孤诛杀了你义父,你会不会恨孤?” 久久没人回应。 “若是不说话,孤就当你不在乎这些了,孤会让你亲自和北星宇话别,只是不能答应你留他性命,任何只要是妄图想要毁了南唐的人,孤都不会放过。” 季旆握住北月有些冰凉的手,“你和之敬陪在孤身边十一年了,大家彼此了解依靠,孤知道你的为人,所以快些醒过来吧,起码,你还能送他最后一程。” 季旆看着静卧在床榻上的北月,叹了口气。 “总是叹气,对你自己的身体可不是件好事哦,再说了,落回毒性虽强,但也易解,佩樊虽然不正经,但是起码不是个庸医。” 安颜路递了一杯热茶给季旆,季旆接过,闻了闻,“这茶?” “这茶,怎么了?” 季旆别过脸,“没什么。” 他不过就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就好像那个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 清香异常,却又不是那股所谓茶香。 “殿下,我决定在七月十四的时候,替你祛除体内的红妖。” 季旆喝茶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把握如何?” “代房凌已经抓到了,成功的几率很大,不需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安颜路拍拍季旆的肩膀,“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悲观了?有我在,别说一面,一百面一千面你都能见到她,还能和她喜结连理,诞下好多个小殿下,这样我就能抓一个过来跟我做学徒了,然后变成千古名医,继承我的衣钵。” 季旆苦笑一下,安颜路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坐到他身边去。 “我听夏侯渊说,那蚀骨散是大漠那边特有的毒药,由毒蝎毒液和曼陀罗粉末还有千足虫炼制而成,也正是因为有毒蝎毒液,才会和你体内的红妖产生了共鸣,所以才必须同时除去。” 北星宇的先祖原本是大漠人,在闹了几次旱灾之后,举家迁往了夏国,每一国对移居而来的人都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排斥,所谓善使人近恶使人离,每个君王都想要得民心。 北星宇的祖父是个造玉师,那块碎蓝玉的原身应该雕刻着一只蝎子,因为蝎子在大漠里象征着吉祥,这一块蓝玉从其祖父传到其父亲手中,又传到了北星宇手中。 而北星宇为了与季遥合作,表明自己的诚心,便将那枚蓝玉给了季遥,季遥深知那枚蓝玉放在自己身边不安全,便借季璇生辰之时,将蓝玉送到了她的手里。 无人会去怀疑一个女子,尤其是季璇那样的人。 但季璇为了从秦似手中得到芳泽博得季旆一眼,受了秦似敲诈,将那块蓝玉以三百两的价格当给了当铺的掌柜。 北星宇知道这件事之后派人去当铺取回那蓝玉,却已经被掌柜的转手。 买走那块蓝玉的人便是代房凌。 代房凌被送去大理寺之后被搜了身,唐宁回报并未从他身上搜去蝎形蓝玉,季旆猜测兴许那块蓝玉被代房凌放在了眠山青莲阁中,赵鄞呈当即去李府借了一媲紫骝赶去了眠山。 找到这块蓝玉,便能借蝎之名,入大漠取蚀骨散的解药。 樊月只能暂时压制住蚀骨散的毒性,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彻底除去季旆体内蚀骨散的毒,需要以樊月为辅,解药为主双管齐下净血,方能彻底清除。 离七月十四不过还有五天,他们需要在这五天时间里,将所有乱党都一一剿灭。 季旆将北月托付给了安颜路,自己一人回了皇宫。 走在回东宫的路上,他想到什么,改道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康稷再门口见季旆到来,正欲通传,季旆抬手制止。 “孤进去便可,不必劳烦公公通传了。” 康稷站回原位,季旆抬脚进了殿。 殿内季弘正与人议事,一见到季旆进来,便喜笑颜开来。 “夜将军,朕吩咐你的事情你就去替朕解决了吧,秦涔那边不用顾忌太多,朕问过秦冽的意思,乱臣贼子诛杀之,死不足惜。” “陛下,殿下,那臣告退了。” 分卷阅读190 夜乘风一身甲胄,他也不过是得了军令刚刚赶回京安,助季弘季旆一臂之力。 北星宇和官雪冷暗中培养的势力不可小觑,加上秦涔和季遥手中握有的兵权以及财富,这道洪流大有一副直捣黄龙之势。 “父皇,玄镜门的人,抓到代房凌了,儿臣已经让唐宁将他送去了大理寺,等七月十四的时候,再取他性命。” 季弘长叹一声,起身来到季旆面前,“怀拙,你可曾怪过父皇对你如此狠心明知山有虎,却偏要将你往虎堆里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想要将这些盘踞得如此之深的暗根除去,就必须付出一些什么,儿臣不怨父皇,因为这么做,是儿臣的职责。” 季旆敛眸看着光滑清亮的地面,地面上隐约倒倒映出来他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却满满的是病容。 “是父皇对不住你,也无脸面对先皇,这南唐历朝历代以来朝政安稳军权平衡,唯有到了朕手里,便变得如此动荡不安,实在是有愧,不过索性有你为朕分担一二,才不至于朕捉襟见肘,此番剿灭乱党成功以后,朕便为你和秦似赐婚。” 季旆惊愕的抬头又低头,季弘有些想笑。 “怀拙,你是想说,那小姑娘都跑了,朕还如何赐婚?” 季旆不言语,季弘见自己戳中季旆心事,只管大笑起来。 “怀拙,尽管你我不过是做戏,但因为朕要将秦似逐出京安,你和朕说,若是朕敢动她半分,你就毁了这江山,朕看得出来,你是打心底里喜欢着秦似,秦似那小姑娘朕虽未接触过,但她是赵将军的孙女,朕相信朕不会看错人。” 季弘将季旆拉到矮几边坐下,以往因为官雪冷和北星宇以及秦涔几人的缘故,两父子嘛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除了明朝暗讽就是剑拔弩张,从未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过心事。 “朕也听过一些风声,那孩子走了,逃得远远地,她心中若是无你,为何要逃不过就是怕你被世人诟病,毕竟她嫁过一次,那婚事,还是朕亲自赐的婚,现在想来,当年若是兄长没发现秦涔的野心,朕或许不会答应为她二人赐婚,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季旆替季弘添了茶,“世事变化莫测,谁有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做的选择在下一刻会演变成什么,凡事都有定数,都沿着它应有的轨道在运转着,若是过于强求,便会发现自己的无力,得不偿失。” “也是,谁说得准呢,若是当年给你和秦似赐婚,说不一定闹和离的就是你二人,不过这孩子也是心狠,一年多了,居然从未回过京安看你,你可曾有去看过她?” 季弘放下茶盏看着季旆,心想,自己这孩子,总不会不开窍,连偷看都不去偷看一眼吧? 季旆颔首,“若是无她,我做这些也不过无用,我不想将皇位让给八弟,也不想让给十一弟,因为只有我继承了父皇的位子,才能给她我想要给她的,山河拱手,只为换卿一笑,她自然不会要我手中的山河,但与我而言,我做到了对她的承诺,这盛世江山都在我们手中,何人敢反对你我在一起?” 季弘笑。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却不知自古帝王多情种。 先皇一生只有一个皇后,两人伉俪情深,先皇后去世之后,先皇便未再立皇后,如今太后是当年的皇贵妃,虽不是季弘和季风的生母,但为人贤淑善良,深得二人孝敬。 太后是季哲生母,对于季哲被放江南未曾封王一事,她从未有过怨言,因为她深爱先皇,所以也爱先皇膝下的每一个孩子,她如同爱季哲一般,深深爱着每一个人。 自己倒也不是什么情种,只是在见到官雪冷之后方觉早已情根深种,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亦不是官雪冷的错,但他依旧将错就错了。 世人皆问情为何物,并不是教人以生死相许,而是要你们在一起。 我爱你三个字,始终比不过和我在一起。 三个字终究不如四个字。 “就是,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届时你为九五之尊,还有何人敢反对你与她在一起?” 季旆笑,是啊,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但是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应该是自己的囡囡最大。 “怀拙,尚且还有四日你体内的蛊虫便会暴走,安颜路那边如何了?仅仅只抓到一个代房凌似乎也于事无补,毕竟你体内还有蚀骨散,想来都是我的错的,若不是当年我执意送你去眠山,你就不用遭这些劫难了。” 季旆摇头,当年秦涔一行人野心之昭昭,自己身为季弘长子,理应替季弘分忧,虽然他这个长子差点胎死腹中,但既然出生了,生于帝王之家,那么自己就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这些。 “父皇,若是母后罪行揭露,你会如何处置她?” 季弘听得这个问题便猛烈地咳嗽起来,他不是不知道官雪冷这些年来一直在给他的饮食里下药,虽说毒性不大,却积少成多,他的身体早就不如之前硬朗了。 官雪冷意图让季旆失了民心,大肆宣扬季旆心 分卷阅读191 狠手辣乖戾狠毒之名,等季弘的身体一落千丈之时,就是北星宇弑君夺位之时。 北星宇并不坐上皇位,他们意图扶持的新帝是官雪冷的另一个孩子,季琮。 年仅九岁的孩童又如何能亲政? 那便是,幼帝登基,太后垂怜听政。 官雪冷的野心,早就被季弘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为了南唐不落入他人之手,为了将一个尚且完整的南唐交到季旆手中,季弘不得不这么做。 他面不改色的喝下官雪冷递来的毒药,面不改色的承受着官雪冷刺下的那一记,若不是官雪冷离开后季旆又再次折返,他都觉自己的血会慢慢地流干。 如今也不用躺在龙床上装孱弱了,是时候一举拔掉这些妄图想要毁掉南唐这块堤岸的蝼蚁之辈了。 “陛下,夏国王子夏侯渊在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 康稷的声音在外头传来,季弘一听是夏侯渊来了,笑容在脸上尽显。 “夏侯渊参见陛下,殿下。” 季弘上前将夏侯渊扶了起来,夏侯渊在转身的间隙朝季旆眨眨眼,季旆轻笑,这人不知道又来做什么。 “陛下,我想求您个事。” 夏侯渊在季旆身边坐下,眼神扑闪的看着季弘,大有撒娇之意。 季旆看在眼里,只觉浑身一阵恶寒。 “何事?” 夏侯渊看着季旆高深莫测地道:“听闻京安有小三绝,其中一绝便是那宁国侯之女秦似,听说已经被逐出了侯府,于是我大胆求陛下,能将秦似赐予我,换句话说,就是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季弘脸色微僵,有些疑惑的看向季旆,季旆避开了。 季弘无奈,只能自己应对有些难搞的夏侯渊。 “朕还不知何时王子与秦似相知相识到可以结为夫妻的地步了呢,可否讲述一二?” 夏侯渊笑,“不瞒陛下说,我在南溪镇曾遇上了秦姑娘,那容颜那笑容真是令我毕生难忘,再加上吃了她亲手做的饭菜,我更是钟情于她,她也对我芳心暗许,我们二人私自在月下私定了终身,还请陛下勿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演戏的人演得痛苦,听戏的人听得耳朵发疼。 “行了夏侯渊,你若是真喜欢秦似,那孤就替父皇为你们二人做主,你现在就可以滚去南溪镇,娶你的心上人为妻,免得负了见证你二人私定终身的那轮明月。” 季旆伸手捏住夏侯渊的手,每说一个字就加重一分力,等到说完,夏侯渊感觉自己的手貌似废了。 老虎嘴上拔须的事,他夏侯渊做过不少,明里暗里吃了亏的,还是在季旆这。 就在口出狂言的第二天,夏侯渊被赶出了皇宫。 夏宁颇为无奈的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夏侯渊,真想那个布袋将夏侯渊的脑袋罩起来,然后闷打他一顿,就说是街边痞子混混打的。 夏侯渊指着宫门骂了几句,夏宁告诉他殿下在楼墙上,他立马闭嘴,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这会,自己又得再去一次大漠去找北星宇先祖的陵墓了。 根据自己所查到的消息,那蚀骨散的解药多半被北星宇先祖带入了墓中,这也是为何没有解药流传于世的原因之一。 此番目的明确,应该不出两月便能赶回京安,安颜路说过他手中有梵月,加上另一味秘药,可以支撑两个月。 都是两个月时间,就看自己回来的快还是蚀骨散发作得快。 夏侯渊脚下生风的大步离开,夏宁摇头跟上,他在夏侯渊身边待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为了别人而劳心劳累的,就算被人收起铺盖赶出来也乐呵呵的。 兴许因为这人是季怀拙吧? 夏宁笑,跟上夏侯渊的脚步离去。 风云诡异的京安城在一夕之间变了天,原本艳阳高照,在夏侯渊离开之后,便黑云压城。 秦似和夜疏影并排站在院中看着乌黑的天有些晃神,原本准备去李府喊上李清亦,然后去租借画舫,去湖中游玩的。 不过看这天气,似乎能出门的机会不大。 夜疏影和夜廷煜并未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秦似,本来以夜疏影这个性格是不可能不告诉秦似昨儿个见着季旆了,但昨日回家的途中夜廷煜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夜疏影告诉秦似。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秦似,他当即让李诺一上门提起。 长兄如父,自己的话就是父亲的话。 因为夜乘风和夜廷煜基本上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夜疏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先应了夜廷煜。 她有些不明白,夜廷煜若是没有放下秦似,那为何要去季旆麾下做事?你若是放下了,那你去秦似住过的小院里住下,现在又不允许人告诉秦似今天在街上见着秦似了,真是一个矛盾的男人。 这些话一出口,夜疏影的头都要被夜廷煜锤烂了。 说什么家国大事远远重 分卷阅读192 于儿女情长,他明白这一点,季旆自然比自己更要明白,夜疏影不知季旆身体状况,但是夜廷煜知道,若是此时告诉季旆那个逃离了你的小姑娘回来找你了,季旆在杀伐果决之时,必然会被牵累。 夜疏影自知不懂什么国事,于她而言,能得友人一笑她就很知足,她看得出来,秦似此番回京,不就是为了见季旆而已,仅此而已。 “似儿,你说这天何时会下雨?” “不出半刻便会了吧,京安城的雨,我也算是久违了,等过两天,我就回南溪了,你可要去和我同住几日?” 夜疏影伸手揽住秦似的肩膀,“去,为什么不去,去给你打几只山鸡补补身子,再帮夫人种些瓜果蔬菜,想想这日子都很惬意。” “行啊,到时候带你回去,不过也得先经过李公子的同意,不然我就这样悄声无息地带走了他的小媳妇,估计他要恨死我了。” 夜疏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他敢,那我这辈子都不嫁给他!” 秦似笑,伸手挠了挠夜疏影的胳肢窝,两个人闹做一团。 “你就不怕你家李公子跑去找其他小姑娘吗?” “他要找就去找,我夜疏影不陪他玩就是了,何必惊慌,又不是离了他我不能活,就算没了他,我还有你啊!我可是天底下第一个敢和殿下抢女人的人!” 夜疏影不提还好,一提,秦似就有点小小的黯然了。 自己回到京安怎么说也接近有五天了,这五天里除了自己去找过安颜路一回,安颜路那边却未曾传来半点消息。 不过也是,最近总是听闻哪个哪个大臣被废、被流放、被砍头的,也许他真的很忙,所以安颜路才找不到带他离宫小聚的机会。 这一次,秦似大错特错,安颜路并不是找不到机会,季旆亲手上阵的机会并无多少,很多时候都是玄镜门和暗部的人在帮季弘和季旆肃清野党。 季旆也有时间出宫与友人小聚,只是在安颜路这里,让秦似见季旆的时间,还差了两天。 两人坐在长廊里的椅子上,看着风中摇晃的秋千,不出片刻,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的打了下来。 “似儿你可真是厉害,这都让你说中了,我有点期待跟你一起回南溪的日子了,要是和你去了南溪,这样的雨天,我也能出去玩了,不像在这里,还没出去,就要被娘喊回来,骂一顿。” 秦似捏捏夜疏影的鼻子,“傻瓜,夜夫人是怕你被雨淋了给淋出病来,你忘了我上一次是如何惨的了吗?满身的红疹,还被怀疑是疟疾,还好只是普通的麻疹,不然啊,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夜疏影双唇动了动,没将当年事情的真像告知秦似。 那次秦似所患的确为疟疾,只是在南唐境内毫无先例,秦似起病也很奇怪,不过是被秦荫扇了一巴掌,随即耳朵流血,右耳失去听力,满身红疹也便随之而出。 秦似身上的红疹之所以痊愈,是因为喝下了用季旆的血所煎成的药,但东宫一个宫女就没能幸免了。 那名宫女不过是收拾了秦似睡过的床铺,便染上了和秦似相同的红疹。 随即这名宫女被隔离了起来,唐静按照之前喂秦似喝下的药给宫女喝下,但无果,第二天正欲换药时,宫女已经殒命。 季旆命人将宫女尸身火化,将她的所有东西都烧毁,东宫的每一个都要喝下唐静所熬的药汤。 不知是万幸还是如何,接触过秦似的人无人感染,那所谓疟疾,在出现第二个病患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既然她不知道,那也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夜疏影换上一脸的笑,“就是就是,似儿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对了,兄长说今夜带你去酒肆给你接风洗尘,定要好好打扮一下,我那有一身特意为你裁制的衣裳,本想托人给你送去的,正巧你回来了,也不用麻烦人了。” 她拉起秦似的手就跑回了屋里,两人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了,发梢湿漉漉的搭在脸上,两人看着彼此滑稽的模样大笑。 从代打着伞过来,说将军回来了,夜疏影一听夜乘风回府,顿时蹦得老高。 那个可以七八次过家门而不入的狗男人,这会终于肯进家门了。 夜疏影当即拉着秦似就往前院走去,从代见两人伞也不撑,寻思一番之后将伞扔了,跟着跑了过去。 两位小姐身上湿哒哒的,自己一个做下人的干巴巴的,在老爷夫人眼里,不太好看。 一家人齐聚一堂,秦似虽没被冷落,但是心底微微生起一股怅然。 她知道,自己一家能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机会,不可能有了。 “似儿,你就当这里是你家,叔叔阿姨就是你的父母,别生分了。” 夜乘风大手覆在秦似脑袋上传来阵阵温暖,曾经一度想要这般温暖的秦似终于落下了眼泪。 “似儿,你别哭呀!” 夜疏影见秦似突然哭了,有些心惊,连忙上前抱住秦似。 “我没事,就是有些想我娘了, 分卷阅读193 对不起,扫大家兴致了。” 秦似飞快的擦去眼泪,就算夜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乘风心里却明白得很。 八成是秦似听说了秦涔被擒一事了,而且亲手将秦涔抓获的人是秦似的长兄,秦冽。 明明上阵父子兵,对于他们二人却变成了上阵互相砍。 第60章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秦冽没对秦涔动手, 倒是秦涔刺了秦冽一剑, 这一剑, 秦冽就当是还了秦涔对他的教导、养育之恩。 夜夫人见气氛莫名有些微妙,便让从代去吩咐厨房做一桌晚宴,今夜就不去外头吃了,就在家中, 团团圆圆的吃个饭。 “似儿,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况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对你父亲那点点希望应该早已被磨灭了,往前看吧,别让旧事折磨自己了。” 夜乘风伸手抱了抱秦似,秦似点点头, 说了声谢谢。 “父亲,他会怎样?” 夜乘风犹豫片刻, 告诉秦似,季旆已经决定将秦涔一家流放塞外, 至于二房姬雪凌以及两个孩子可以继续留在京安,但是侯府会被充公,家产全部收于国库。 至于大房的人,秦冽亲自要求将张澜月和亲荫秦玥二人随秦涔一起流放。 秦似并不觉大哥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只是恶人终得有恶报,若是刑不当罪,王法天理存在有何用? “夜叔叔, 你可知二娘带着秦榭秦雪去了何处?” 夜乘风摇摇头,“原本是决定今日去将侯府封起来,但因为雨势实在太大,我才回了家,姬雪凌似乎有意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京安,但是要去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从未与姬雪凌讲过话,这个消息也只是从副将那里听说罢了。” 秦似沉默了下来,尽管自己与秦雪姬雪凌关系并不怎样,但是在侯府的时候秦榭没少照顾秦辞,如今赶上这样的局面,秦榭心里应该很难过。 “夜叔叔,也就是说二娘他们可能还在侯府是吗?” 夜乘风颔首,“应该还在,那边有我们的人在把守着秦涔现在在大理寺的天老里关呢,如果秦家有人离开,那边会传来消息的。” 秦似一听姬雪凌还未带秦榭他们离开,便拿了一旁夜乘风回来时所用的伞,和几人说了句抱歉便跑出了前厅,时鸢一见秦似出去,也便从另一个小厮手里拿过伞,追了出去。 因为雨势太大,秦似又走得急,跑到一半时,时鸢已经看不见秦似的身影了,但知道她要去侯府,便加快脚步,朝着侯府的方向而去。 从夜家去侯府的路上要经过追风楼,赵鄞呈这会正挂在走廊上,等着付柳将自己要的东西收拾好给自己。 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人时,瞥见了一抹很是熟悉的身影。 他站了起来,再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那人撑着伞,他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那红色的衣裳....莫不是秦似回京安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赵鄞呈便要翻身往下,却被正好赶来的付柳拎住了。 “这是你要的酒菜,不是说北月中毒了吗,你怎么还给他买酒喝?” 赵鄞呈看着已经没了那道身影的街道,无奈的翻了回去。 “你的姘头告诉你的吧?” 赵鄞呈接过付柳手中的食盒,还不忘记揶揄人两句。 “姘头?你以为你打得过童潇?” 付柳抱起双手靠在柱子上,眼神玩味的看着赵鄞呈,“我可是听说某人的小娇妻只给了某人一年的时间,要是时间过了就嫁给别人了,我可是有一辈子的时间等着童潇呢,怎么样,嫉妒吗?” “羡慕嫉妒恨!” 赵鄞呈翻身而下,消失在了雨中。 付柳含笑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其实她也没信心自己能等童潇很久。 雨越下越大,渐渐遮住了人的视线。 秦似赶到侯府的时候,姬雪凌正在收拾东西,原本打算在今晚离开京安,但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了。 秦榭正在书房收拾他的书卷,姬雪凌答应他走的时候雇一辆马车,将他所有的书都带走,他拿起一本翻看一下,然后放进木箱子中。 他再翻开一本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秦辞的笔迹。 秦榭笑了起来,他拿着纸条席地而坐,小心的研究起秦辞在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但是秦辞那笔记实在是过于高深,秦榭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究竟写了个什么东西。 秦似推开书房的门时,秦榭正好将那本书放进了木箱里。 “秦榭!” 秦榭听到开门声,抬眸,便发现秦似站在了门前。 “四姐!!” 他三两步走到秦似身边,“四姐,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安?都不告诉我一声,还好你今日来了,不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这时 分卷阅读194 候的秦榭已经比秦似高出了一个头,秦似仰头看着秦榭,“子x,我此番来,是想要你带二娘她们去你三娘所在的地方,在那里,互相能有个照应。” 秦榭脸上先是一抹喜色,随即便黯淡了下去。 “四姐,以前大娘欺负三娘的时候,我娘从未帮她说过一句话,可如今遭了难,就要去求助于三娘,似乎不太好。” 秦似抓过秦榭的手,“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再说了那时候大娘嚣张跋扈得很,二娘若是帮了,也只会被跟着一起欺负,与其一起被欺负,倒不如一个人挨了算,对了,我可能过不了几天也就会离开京安了,你们现在京安等我些时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南溪。” 秦榭犹豫了一下,听到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原来是已经收拾好衣物的姬雪凌手里的东西掉落了。 “似儿,谢谢你不怪二娘。” 姬雪凌擦去眼角的眼泪,上前将秦似抱在怀里,“以前的对错再争论不休也得不出半点结果,二娘除了一句道歉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 秦似能理解姬雪凌,一早就能理解。 她虽有恨,但是这恨意却只针对那些害了她的人。 三人互相看看,满脸都是笑。 时鸢到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了,几人被困于屋檐下,时间渐晚,肚子渐空,可那雨啊,就是不停。 比起京安城内各处的静谧无事,皇宫里却要显得凶险无比。 官雪冷和北星宇见阴谋被识破,早已经揭去了脸上的面具,一如季旆所言,这面具在脸上戴久了,再摘下来,除非血肉剥离。 季弘季旆于二人再次交锋之时,官雪冷原本那层贤惠温婉的表面早已褪去得干干净净的。 官仕钦手握长剑,立于官雪冷身后。 一声令下,整个皇宫顿时人人自危。 从宫门到金殿,满满的都是厮杀声。 于此同时,京安城外,季澜和秦冽各自带回的三千精兵埋伏于山林之间,只待季遥带兵出现,将其一举拿下。 也许是应了这诡异的天气,人血混着雨水,在宫道上弥漫开来,季旆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企图要他性命的人,他有些自嘲的想,都到这一刻了,你官雪冷居然还在想要我的命。 混战持续到天色渐暗才有了胜负。 因为季遥的增援在半道被季澜和秦冽拦下,导致皇宫中的官雪冷只剩下北星宇身后的东厂和暗卫做靠山,玄镜门的人以一敌百,就算北月和赵鄞呈不在,也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的战力。 等到生擒了官雪冷官仕钦北星宇三人,其余的人纷纷缴械,今日的皇宫,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等皇宫里的厮杀声停下来时,季澜和秦冽押着季遥也进了京安城。 这场大雨来得气势磅礴,雨声大到掩盖住了所有人的哀嚎,全城百姓都只以为今日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个雨天,实则整个京安城却遭遇了一遍洗礼,从此,月朗风清。 大雨下了一整夜,从未有半刻小下来过。 两队人马进了京安城朝皇宫而去时,路过的百姓个个猜想是不是皇宫发生了什么异动,毕竟前段时间宁国侯被抓一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认得季澜的人则说那是五殿下,五殿下与太子殿下那是比亲兄弟还亲,他进宫,百姓们可安一百个心。 众说纷纭,谁也讲不出个对错来,到头来,人人都暗自祈祷皇宫里的人可不要生了什么意外,他们既不想换君王,亦不想换储君。 季澜带兵进宫之时,宫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一股股血水沿着宫道肆意流淌着,谁也不知道这宫道承载了多少人的亡灵。 季旆的一身白衣早已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季澜远远地看见,心下有些担心,便先命自己底下的将士去帮玄镜门的人处理那些尸身,自己则是去到了季旆身边去。 “皇兄,你受伤了?” 季澜语气有些急,季旆还没回答,旁边的季弘便先笑了出来。 “怀拙,你可真是有个好弟弟,一来见到的不是朕这个父皇,而是你这个兄长。” 季澜有些尴尬,他确实没看到季弘也在,满脑子都是季旆身上那惊心的血。 “儿臣见过父皇。” 季弘摆摆手,“怀琤,你是朕的孩子,朕自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也不知道这样父慈子孝的日子朕还能过多久。” “父皇。” 季弘笑笑,“朕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一直有服用佩樊给朕的药,但是也敌不过官雪冷那毒药侵袭的速度啊,延缓了这么久,朕也知足了,朕就盼着啊,怀拙能继承大统,怀琤像你皇叔那样,辅佐与左右,这样,朕归天之时,也能瞑目了。” 两兄弟听了季弘的话后皆是不悦地看着季弘,季弘看着两兄弟哀怨的眼神不禁有些尴尬,这两兄弟不仅不安慰自己,反而一脸想要责骂自己的表情 分卷阅读195 是个什么意思。 “对了,父皇,皇后.....官雪冷他们要如何处理?” “朕方才想了想,北星宇和官仕钦先收押于刑部天牢,秋后问斩,至于官雪冷,让怀拙自己决定吧。” 季澜看看季弘,又看看季旆,季旆别过脸,“我还有话要问问她,也许,会将她打入冷宫吧,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我不应该让她那么容易的去死。” “原本官仕钦也不该斩,毕竟他也是南唐的驸马,当年长姐远嫁夏国,那时候官仕钦还是夏国丞相,为人正直不阿,此次决定也许是朕武断了,不过死罪难逃,朕差人去请长姐进宫,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皇兄,今日已是七月十二,还有两日了,安颜路进宫了吗?” 季旆摇头,“后日他便会进宫,你无需担心,他说他自有办法吗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北星宇的旧部就重新收编回西厂,将西厂重新编制,直接交给你来负责,从此东厂就不存在了,还有,你带秦冽一起,去追风楼,为你们的将士办个庆功宴,顺便把玄镜门的也带去吧。” 三人站在金殿上,望向殿外,雨越下越大,很快,那便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季弘闷哼一声,随即往地上倒去,季澜慌忙抱住就要沾地的季弘,发现他的腰间有一道血痕,他连忙撕开季弘的龙袍,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季澜慌忙将季弘抱起,季旆正欲找伞,就看见一瘸一拐的康稷拿着把伞跑了回来。 “殿下,刚刚陛下为了救老奴受伤了,老奴从侧门偷跑出去请唐太医了,昨夜陛下下令命太医们全体在家待命,不需进宫,这会宫里可是一个太医都没的!” “怀琤,你去后宫看看有什么什么其他事,还有,顺便将怀思找来椒房殿,对了,还有那个云妃,孤有事问她。” 季旆接过季澜手里的季弘,康稷撑着伞,三人先回了乾清宫,季澜看着季旆离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后宫?那里女的多啊! 想到这,季澜才想起来,自己回京安也有些日子了,还没去见过自己的额娘呢。 也罢,去见见她吧。 等军队的人和御林军将那些尸身都堆积到了焚尸场,雨势便开始渐渐的小了。 夜色渐浓起来之时,焚尸场火光滔天,照红了天空的一隅。 ———— 季旆将季弘放在龙床上,龙袍已经被血染红,唐静背着药箱双脚湿透的冲了进来,也不管会不会脏了那光洁的地面。 “殿下,你没受伤吧?” 季旆摇头,“快些给陛下处理伤口,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这辈子就要老死深宫,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静苦着脸,打开药箱,开始替季弘处理伤口。 秦似和时鸢在昨夜离开夜家之后便未再回去,只是托门口的侍卫去夜家告诉夜乘风一声自己今夜便留宿与侯府了,侍卫也很好说话,秦似交代完,便拿过一旁的蓑衣,冒雨去了夜家。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艳阳高照。 秦似想,明天就是七月十四,自己记得,今夜夤时,就是季旆又一次生死关头。 今夜一过,若是安颜路再不让自己见季旆,自己便随秦榭他们一起离开京安,回南溪镇去,此生不会再进京安城半步。 “四姐,想什么呢?” 秦榭从追风楼买了些饭菜回来,也够五人凑合一顿,站在槐树下发着呆的秦似回过神,起身和秦榭一同进了房间。 秦雪对秦似虽没什么很大的偏见,但因为二人之前不合,对于秦似,她还是心存芥蒂,便只是吃饭,不与秦似讲半句话。 姬雪凌在饭桌上出声责备了秦雪几句,秦雪摔了碗筷便离开了,秦似微微有些惊讶,心底也有些气。 “二娘,我去和秦雪聊聊。” 姬雪凌点点头,“似儿,小雪她不懂事,你多担待些,但是,你也可以替二娘教教她如何处世,二娘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姬雪凌看出秦似生气了,原本秦雪的所作所为她也很生气,于是将这件事的处理权交给了秦似。 秦似知道秦雪应该是跑回了她的房间里去,她来到秦雪门前,见房门紧闭,也不出声,抬脚落脚,就将门直接踹开了。 秦雪被这声巨响吓到了,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一阵清脆的声音过后,秦似看见地上散落的碎瓷片。 原来秦雪手中拿着的是个蓝色的小瓷人。 秦似先秦雪一步上前将瓷人的头部捡起,隐约间可以看出,这个小瓷人应该就是按着秦雪的面容来雕琢而成的。 “看来是个上好的物件,真是抱歉啊,害你手抖摔了!” 秦雪铁青着脸,双拳紧握,却是闭口不言。 秦似将小瓷人头部放在桌上,做了下去。 “秦雪,你以前仗着是侯府五小姐的身份,对我们爱理不理或是出言讽刺,我觉得吧,很正常,毕竟你身份高贵,但是你现在不过是一丧家之犬,你还装什么高贵冷艳? 分卷阅读196 ” “你!!” 秦雪被秦似几句话说得羞愤难当,她鼓着双颊,秦似觉得,这人怕是要哭了。 “我什么我?我说了句实话,让你清醒一下,免得让你到哪都端着侯府小姐的架子,惹人笑话!” “秦似,你也好不到哪去!被广平王爷休了的人可不是我秦雪!被父亲视作弃子的也不是我,是你秦似!” 秦似点点头,“对啊,没错,都是我,但我这人啊,识时务得很,不像你,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却还一副‘我天下第一’的模样,你趾高气扬给谁看啊?我不过是黏在七弟昔日对子昭关心得紧,才想要给你们一处落脚的地,你倒好,当我同情心泛滥?” 她起身来到秦雪身边,抓起秦雪的手,“秦雪啊秦雪,我秦似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到秦荫秦玥的下场了吗?看到慕容筝的下场了吗?我真不介意让你一个人流落街头,只是可怜了你娘罢了,你以为我是可怜你,拿我热脸贴你冷屁股,告诉你,你秦雪,不配。” 秦雪的手被秦似抓得疼了,她试图甩开秦似,无奈秦似却抓得紧紧地。 “挣什么挣,我还没说完呢!” 秦似推了秦雪一把,将人推到在了地上,“秦雪,说实在的,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想,我怎么会这么讨厌你这个人,现在我知道了,明明自己半点能力没有,却妄图想要凌驾于别人之上,你还真当你那好爹爹还有机会由着你作威作福的吗?做梦你都梦不到。” “秦似,我讨厌你!” 秦雪半坐在地上朝着秦似大喊,秦似笑笑,“多谢,我也见不得喜欢你,对了,你娘方才说了,允许我替她教教你,那我现在便来教教你,怎么做一个平民。” 秦似起身,将秦雪身上的饰物都尽数扒了下来,扔在她的脚边,“秦雪,我和时鸢回京安的时候,可是只有一匹马车,你若是觉得你可以等你娘找一匹马车来,尽管继续做你的侯府小姐,当然了,你若是觉得你需要帮她一把,就把这些首饰拿去给你娘,让她将其换些银两,寻辆马车来吧。” 秦雪还未开口,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秦似一巴掌。 “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道打你还要选日子?还是说要先经过你的同意我才能动手打你?” 秦似将秦雪的脸捏正了过来,“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骂你,你真以为你那碗饭是白摔的吗?行啊,挺能耐,明天我们就离开京安了,从京安往南溪镇最快也要七八天,这七八天里,你就饿着吧,反正你也不需要吃饭,对了,多带点东西,免得饿死。” 秦似猛地将秦雪甩回了地上,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雪,“秦雪,我本无意与你生事,只是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秦似不是什么圣母,忍得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我面前,你最好放聪明点。” 秦雪瞳孔瑟缩了一下,秦似抬脚离开,临门之时狠狠地甩上了房门,秦雪拿起一边的凳子朝秦似的背影摔去,凳子在半道就摔在了地上,秦雪捂着被秦似打了一巴掌的脸蜷缩在地上小声的啜泣着。 她从小就羡慕秦似能得到秦涔无尽的宠爱,还有一个宠爱她的兄长。 明明父亲和兄长是大家共有的,凭什么她秦似却全部独占了去? 于是心里的羡慕,开始变成了恨与不甘。 恨意和希望一样,犹如一粒小小的种子,一旦埋入人心,久而久之就会破土而出,生根发芽,然后长成苍天大树。 对秦似的恨意日渐浓烈起来,她恨不得见到秦似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那年大娘陷害赵飞骊一事,自己是知道的,尽管幼童说话无人会信,但是自己见到了大娘将所有罪证都藏了起来,只要自己出声告诉父亲,说三娘是被冤枉的,若是不信,可以去大娘房间里搜证据,但是自己并没有这么做。 她是很希望大娘一房的人能被赶出侯府,但是她更希望见到三娘一房受尽父亲冷落,甚至将其赶出侯府。 眼看着三房被赶入后院,秦雪虽觉不解恨,但是这样一来,秦似的境况就会一落千丈,她的心里起码也有了安慰。 可明明已经被丢去后院自生自灭了,秦似却还是嫁入了广平王府,做了正妃。 这让自己的心愿落了个空,尽管知道秦似被王府迎进门的时候不过是从后院进门,整个迎亲队伍也不足十人,聘礼更是无多少,但她依旧是广平王妃,很多女眷都想要得到的位置。 秦似嫁进王府还未到一年,季遥便纳了妾,自己听密友说起过,许莺似乎有意要取代正妃之位,很快秦似就会被王爷休了,听得这个消息,自己的心里快意横生。 后来,自己还没来得及为秦似被赶出王府一事幸灾乐祸,季旆便出现了,当今太子未来天子,竟为了一个秦似与王府站在了对立面。 百花盛宴过后,秦似被季旆带回宫中,人人皆道季旆的太子妃人选定是秦似,而不会是令澜。 几日之后,令澜一家 分卷阅读197 被流放,秦似消失,季旆开始使用雷霆手段对付许九年,这一动,甚至牵连到了秦涔。 自己害怕秦涔会倒,于是接受了那日百花盛宴上与自己搭讪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乃一副将之子,原本自己觉得他父亲不过一个副将,自己也还未参加科举,看不到任何前途,但是比起要去受苦受难,她更想留在京安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 男子姓祁,名乐,(yue),对自己很好,自己有时候也觉人应该学会知足,原本已经准备答应祁乐上侯府提亲,可偏偏,秦涔被兄长亲自扣押,还抄了家。 大房的三人也尽数被收押,原本欢欢喜喜的准备做新娘,可如今境况一落千丈,祁乐应当不会履行之前的承诺了吧。 秦雪捡起那个摔得只剩下一个头的小瓷人,握在手中,心想,祁乐,若是有来生,还希望能遇到你。 她将那些碎瓷片一一收了起来,放在一个竹筒里,盖上了盖子,将秦似从自己身上摘下的首饰和案几上的首饰一一收好,准备一会去拿给姬雪凌,好凑些钱路上用。 秦似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擦眼泪,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才有些惊慌的转过身,看着门前的来人,瞬间泣不成声。 —— 秦似教训了秦雪一顿,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刚刚说秦雪的时候没掌握好力气,一下子有些把嗓子给喊哑了。 夜疏影带人找上了门,这会正和姬雪凌在前院说着话,时鸢急忙忙的跑来找秦似,说秦似若是再不过去,夜疏影就要去告官了,说二夫人将秦似藏起来了,意图不轨。 秦似笑,和时鸢跑回了前院去。 “似儿!” 夜疏影一见到秦似回来,连忙扑了上去,“我还以为那人把你卖了呢!担心死了,昨晚也是,叫人家侍卫回来说一声就完了,害得我担心了一晚上。” 秦似捏住夜疏影的小腰掐了一把,“哎呦我的好姐妹,真是谢谢你记挂我啦,对了,明日一早,我可能就带着二娘他们离开了,你,要不要回去准备一下,随我们一起离开呢?” 夜疏影难为的摇摇头,“似儿,我爹回家了,你也知道,要是他在家,我哪都别想去,对了,他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许李府下聘,他就直接不要任何聘礼,把我嫁给李诺一,这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肯定是,就是因为是亲爹所以才巴望着你嫁出去!” 姬雪凌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小声的说了句我去收拾收拾,便离开了,时鸢看了秦似一眼,秦似点点头,时鸢跟着姬雪凌离开。 见姬雪凌离开,夜疏影一把揽过秦似,“我说似儿,这人也没少对你和夫人落井下石,你还管她干嘛?” 秦似推开夜疏影的手,“秦榭对子昭多有照顾,就算二娘再怎么骂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对子昭好,单凭这一份恩情,我这样做,不足为奇啊。” “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夜疏影再次揽过秦似,“似儿啊,秦榭那孩子的确不错,就是怕被姬雪凌这样的人给带歪了,你看那个秦雪,就是最好的例子,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成天勾心斗角的也不嫌累。” 秦似叹口气,举起自己的手,凑近夜疏影耳边说道:“你还别说,我刚刚去教训了秦雪一顿,还打了她一巴掌,如今都这样了,她还端着侯府小姐的架子,若是不打醒她,她恐怕只会觉得是在做梦。” 两个姑娘笑作一团,因为夜疏影的缘故,夜乘风封侯府的时间便往后推了一天,允许秦似几人在侯府待上最后一晚,夜乘风四处看了看之后,便离开了侯府 刚送走夜乘风,夜疏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李诺一的声音,夜疏影苦着脸,秦似伸手捏住她的脸,无情地嘲笑着夜疏影。 夜疏影正欲躲藏,李诺一就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子,秦似不认识。 “疏影,后面那个俊俏公子哥谁啊?” 夜疏影白了秦似一眼,“见过太子那样的绝尘之姿还觉得这般货色俊俏,秦似,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秦似回白了夜疏影一眼,“正经的呢!” “祁乐,祁副将的独子,祁副将就是我父亲的副将咯,这人在百花盛宴的时候搭上了秦雪,秦雪原本都不带理他的,只是后来因为许家出事,你父亲受了些牵连,她才同意和他来往,这人啊,就是有点老实,果然老实被人欺啊!” 秦似瘪瘪嘴,没想到秦雪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实在是一人千面,教人防不胜防。 “你说他来干嘛?” 夜疏影抱起双手看着李诺一身后的祁乐,“还能干嘛肯定是来见他的情人咯,只是他那情人嫌他家境不好,不知道会不会见他。真是可怜。” 秦似点点头,“我觉得李公子更可怜,爱而不得,太惨了。” 夜疏影先是一怒,随即反应过来,“我觉得殿下也蛮惨的,某人一逃就是一年多,而且逃出了千里远,真的 分卷阅读198 是太惨了,爱而不得的典型,我觉得跟李诺一和祁乐跟殿下比起来,一点都不惨!” “......” 秦似有些无语,这话她没法接。 是啊,当年是自己狠心说出对季旆毫无感情,也是自己狠心离开京安,离他离得远远地,如今自己又想见他一面,自己究竟,有何资格见他呢? 突然,秦似想到了一个人。 归浊呢? 这人与安颜路同乘一匹马离开之后,自己就再未见到他了,他在京安似乎也无亲无故的,就算是想要体会京安的风土人情,这都快要五六天的,也该体会完了,还是说,他不跟自己回南溪镇了? 不过想想也是,归浊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七八岁,自己有自己的人生,为何要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呢? 于是秦似在一瞬间有些想不通,一瞬间又相通了。 “疏影!我刚刚租借到了那艘你最喜欢的画舫,要带上秦姑娘一起去游湖吗?今天艳阳高照,正是游湖的好时候啊!” 李诺一见到秦似和夜疏影站在一起互相‘插刀’,一手抚扇一手背在身后便来到二人跟前,祁乐跟在李诺一身后,眼神一直往别院的方向看去。 “她在她房间里。” 秦似看着祁乐道。 祁乐谢过秦似,抬脚往秦雪房间方向跑去。 秦似看着祁乐的身影消失,一时之间有些感叹,她希望秦雪幸福,却也希望她能改改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习惯,真是让人看着不爽,若是下次见她还是那样,照打不误。 见祁乐很开心的去找了自己的意中人,李诺一看着面前不想理会自己的夜疏影有些头疼。 这小姑娘,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自己要不要去找未来的岳父大人求求情 “秦姑娘,可否赏脸啊?” 李诺一决定朝秦似下手,夜疏影死活不肯自己下聘提亲就是因为秦似和季旆的事情还没一撇,自己已经听说了昨晚皇宫的事情,尽管这件事情也许会毫无喧哗的销声匿迹,但是既然季旆已然成事,那就应该先把和秦似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秦似本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安颜路应该会安排自己见季旆,但是李诺一求娶不到夜疏影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想到这,秦似心底有点略微的愧疚,于是答应了下来。 夜疏影也并未因为秦似答应了李诺一的邀约而有些不开心,反而心底有些暗喜,毕竟她也喜欢李诺一,只是自己面子上已经说了必须得等秦似和季旆有个结果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那里子上更不能轻而易举的答应了李诺一的任何请求。 这次是秦似答应下来的,和她夜疏影无关。 秦榭这会正在书房继续收拾书卷,姬雪凌正帮他收拾,他拒绝了秦似一同出游的邀约,说若是再不快些收拾,就要被赶出去了,这些书他收藏了多年,还没读完呢,可不能就这么扔在这了。 —— 赵鄞呈照例出宫去安仁草堂看望北月,北月今天便要回宫,毕竟今夤夜之时,季旆便会面临一个生死关头,这个时候,理应所有人都守在东宫。 原因之一美名其曰陪伴,原因之二是,防止季旆再次发狂伤人,赵鄞呈抬起手,看着手背上那道伤痕,心想,去年殿下没一剑给我砍下来,真是对我太好了。 他来到安仁草堂时,安颜路正在收拾药箱,北月在一旁帮忙,他上前将北月扒拉到一边去,自己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身子美好利索就好好的待着,装什么英雄!” 北月被莫名呛了一句,有些不快,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赵之敬,你若是有病,你前面这人就是大夫,麻烦他给你开副药,治治你的脑子吧!” 安颜路一听连忙拒绝,表示自己这里没有这脑子的药,小学徒笑出声,赵鄞呈瞪了安颜路一眼,乱七八糟的帮他收拾了一顿。 看不下去的安颜路只能把赵鄞呈这尊佛请开,自己收拾东西。 收拾好了之后,安颜路叮嘱了学徒几句,将药箱递给赵鄞呈,让其和北月先进宫,自己会晚些时候到。 赵鄞呈虽不情愿,但是宫里那位自己更是惹不起,还是乖乖带着北月先回去好了。 安颜路打发走了两人,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夜家的方向走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昨夜秦似就没回夜家,留在了侯府,安颜路心想,应该没被赵鄞呈发现吧? 自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秦似回京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季旆的,如果瞒不到明天早上,你们就等着给我安颜路收尸吧! 他又折道去了侯府,又听侍卫说秦似随夜疏影和李诺一一同去游湖了,安颜路捂脸,看来秦似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不过说来也很奇怪啊,照夜疏影那个大嘴巴的性格,前儿个在街上见着季旆的事情应该会告诉秦似才对啊。 最近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秦似有没有对归浊起疑,不过看她还有心思游湖,应该是没起疑才对。 游湖的话,那就只有去游京安城最大的太明湖了。 分卷阅读199 确定了方向之后,安颜路便朝着太明湖边而去。 租借画舫是不可能了,他安颜路穷得要死,于是乎和店主租借了一艘小破船,撑杆而去。 一堆光鲜亮丽的画舫中夹杂着一艘没眼看的小破船,惹得周遭画舫上的笑话,安颜路却不觉害臊,只管继续划着船,放眼看秦似他们究竟在何处。 “似儿,那不是安大夫吗?我记得你说过此番你是和他一道回的京安,他是来找你的吧?只是这找法有点太扎眼了。” 秦似嘴角抽了抽,这人终于来找自己了,自己还以为这人将自己忘记在角落里了,可真是让自己一阵好等。 “哎,似儿,你在这啊!害我一阵好找,咦,李公子和夜姑娘也在啊!” 安颜路将小破船靠到画舫边上去,从代帮了安颜路一把,顺利的将人从小破船上转移到了画舫上。 从代将小破船绑在了画舫上,免得一会飘走而让安颜路肉疼。 “安大夫,这么多天了,终于想起来京安还有个秦似了啊?” 秦似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想要喝茶的安颜路说道。 “哎哟似儿小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哥哥这次吧,这几天事情太多了,你还不知道吧,皇宫乱党已除,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另立贤能,你说我哪有空蹲点找你啊!” 安颜路坐到秦似对面,眼巴巴的看着秦似,夜疏影突然觉得安颜路有点可怜,于是上前给安颜路倒了杯热茶,被秦似一记眼神给杀回了李诺一身边。 李诺一凑近夜疏影,小声的道:“娘子,从代在边上呢,你让从代给他倒不就好了,你干嘛亲自给他倒!!” “娘娘娘!去你娘的娘子!谁是你娘子!” 夜疏影满脸通红的给了李诺一一个拐子,李诺一胸口吃痛,本能的往后退去,随即噗通一声,掉进了太明湖中,喂鱼。 夜疏影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掉进湖里扑腾的李诺一,秦似丢下茶杯就要跳进去救人,被夜疏影一把拉住。 “你疯啦?忘记自己就是个旱鸭子了吗?还要往里跳,安大夫,你快去救人啊!” 安颜路耸耸肩,“我上治得了病,下骂得了人,但是入水救人,我不太行。” 夜疏影还没说第二句话,从代已经跳进去救人了。 李诺一被拉上画舫之后,仍旧心有余悸。 “妈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就要命丧与太明湖了,多谢你啊从代兄弟。” 李诺一拍拍从代的肩膀,从代笑笑,起身去画舫里面拧干衣裳。 好好的游湖时光,因为安颜路的道来而变得乱七八糟的。 于是决定不游湖的李诺一,带着这三人,又去了追风楼。 童潇正在阁楼里与唐宁一同饮酒,这会艳阳高照的,付柳想不明白这两人抽的什么风,非得在这个时间点饮酒,但是也懒得管,还有更多事等着她做呢。 唐宁推开窗户,站在窗边,便瞧见了朝着追风楼而来的秦似几人。 “喂,童潇,你过来看看,那红衣小姑娘是不是殿下日思夜想的秦似啊?” 童潇一听来了兴致,端着酒樽也来到窗边,看见旁边的安颜路等人,只笑,“你看啊,你就见过人家小姑娘几次就记住人家了,你小心殿下削你啊。” “所以那小姑娘就是秦似了,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今儿个没见着,不过她旁边那个是李家公子和夜家小姐,和夜家小姐那般好的,也就只听说过秦似和李家那个小姑娘!” 童潇坐回了原位,又满上了一杯酒,“你是说你哥日夜惦记的那个小姑娘?叫李清亦吧?我见过一次,长得不错,就是听说身子弱,不过跟你哥正好合适!两夫妻都柔柔弱弱的,活该你这个弟弟要为他撑腰一辈子!” 唐宁大笑,唐静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真能找个嫂子给他,也许还真不错,等过两年,自己还有小侄子小侄女可以玩,等下回宫见到他一定要催他赶紧成婚,不然就把他赶出唐家。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从来不担心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啊?来追风楼也从来不带他。” 童潇想起童煜就有些头疼,“童煜他啊,你也知道,妥妥剑痴一个,我俩那小破屋子里,全是他的剑,我估摸着,这辈子他也就娶把剑为妻了,否则太委屈人家小姑娘了,一个大活人,比不上一把冷冰冰的剑!” 两人相视而笑,童煜这个剑痴这会正抱着把剑使劲的擦拭着,突突如其来的鼻子痒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想起还要进宫,便收了手中的剑,锁门离开。 而正在给季弘换药的唐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斜眼瞅了瞅季弘,还好,陛下没生气,又偷偷看了看一旁合着眼的季旆,可以,没发现。 他加快速度换好药,蹑手蹑脚的准备溜出去。 “唐佩樊,你去哪?” 刚走到殿门前,唐静就被季旆叫住,唐静心中哀嚎,表面上却啥也没有似的,转过身。 “卑职已经为陛下 分卷阅读200 换好了药,准备去御药房准备今晚需要用到的药材,安颜路那孙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没进宫 ,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季旆歪头看着唐静,唐静最受不了季旆歪头看人的那副模样,总是很想让人摸摸头,但是那可是太子爷,要是摸了,这手,估计要不在了。 “殿下不信” 季旆摇摇头,“你去吧,对了,之敬他们快要进宫了,你去叫红妆打点一下,照例便可,对了,把孤屋里的安神香点上。” 唐静撇撇嘴,一日为仆终身为仆,他忍了忍了。 第61章 解除 秦似教训了秦雪一顿, 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刚刚说秦雪的时候没掌握好力气, 一下子有些把嗓子给喊哑了。 夜疏影带人找上了门,这会正和姬雪凌在前院说着话,时鸢急忙忙的跑来找秦似,说秦似若是再不过去, 夜疏影就要去告官了,说二夫人将秦似藏起来了,意图不轨。 秦似笑,和时鸢跑回了前院去。 “似儿!” 夜疏影一见到秦似回来,连忙扑了上去,“我还以为那人把你卖了呢!担心死了,昨晚也是, 叫人家侍卫回来说一声就完了,害得我担心了一晚上。” 秦似捏住夜疏影的小腰掐了一把, “哎呦我的好姐妹,真是谢谢你记挂我啦, 对了,明日一早,我可能就带着二娘他们离开了,你, 要不要回去准备一下,随我们一起离开呢?” 夜疏影难为的摇摇头,“似儿, 我爹回家了,你也知道,要是他在家,我哪都别想去,对了,他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许李府下聘,他就直接不要任何聘礼,把我嫁给李诺一,这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肯定是,就是因为是亲爹所以才巴望着你嫁出去!” 姬雪凌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小声的说了句我去收拾收拾,便离开了,时鸢看了秦似一眼,秦似点点头,时鸢跟着姬雪凌离开。 见姬雪凌离开,夜疏影一把揽过秦似,“我说似儿,这人也没少对你和夫人落井下石,你还管她干嘛?” 秦似推开夜疏影的手,“秦榭对子昭多有照顾,就算二娘再怎么骂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对子昭好,单凭这一份恩情,我这样做,不足为奇啊。” “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夜疏影再次揽过秦似,“似儿啊,秦榭那孩子的确不错,就是怕被姬雪凌这样的人给带歪了,你看那个秦雪,就是最好的例子,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成天勾心斗角的也不嫌累。” 秦似叹口气,举起自己的手,凑近夜疏影耳边说道:“你还别说,我刚刚去教训了秦雪一顿,还打了她一巴掌,如今都这样了,她还端着侯府小姐的架子,若是不打醒她,她恐怕只会觉得是在做梦。” 两个姑娘笑作一团,因为夜疏影的缘故,夜乘风封侯府的时间便往后推了一天,允许秦似几人在侯府待上最后一晚,夜乘风四处看了看之后,便离开了侯府 刚送走夜乘风,夜疏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李诺一的声音,夜疏影苦着脸,秦似伸手捏住她的脸,无情地嘲笑着夜疏影。 夜疏影正欲躲藏,李诺一就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子,秦似不认识。 “疏影,后面那个俊俏公子哥谁啊?” 夜疏影白了秦似一眼,“见过太子那样的绝尘之姿还觉得这般货色俊俏,秦似,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秦似回白了夜疏影一眼,“正经的呢!” “祁乐,祁副将的独子,祁副将就是我父亲的副将咯,这人在百花盛宴的时候搭上了秦雪,秦雪原本都不带理他的,只是后来因为许家出事,你父亲受了些牵连,她才同意和他来往,这人啊,就是有点老实,果然老实被人欺啊!” 秦似瘪瘪嘴,没想到秦雪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实在是一人千面,教人防不胜防。 “你说他来干嘛?” 夜疏影抱起双手看着李诺一身后的祁乐,“还能干嘛肯定是来见他的情人咯,只是他那情人嫌他家境不好,不知道会不会见他。真是可怜。” 秦似点点头,“我觉得李公子更可怜,爱而不得,太惨了。” 夜疏影先是一怒,随即反应过来,“我觉得殿下也蛮惨的,某人一逃就是一年多,而且逃出了千里远,真的是太惨了,爱而不得的典型,我觉得跟李诺一和祁乐跟殿下比起来,一点都不惨!” “......” 秦似有些无语,这话她没法接。 是啊,当年是自己狠心说出对季旆毫无感情,也是自己狠心离开京安,离他离得远远地,如今自己又想见他一面,自己究竟,有何资格见他呢? 突然,秦似想到了一个人。 归浊呢? 这人与安颜路同乘一匹马离开之后,自己就再未见到他了,他在京安似乎也无亲无故的,就算是想要体会京安的风土人情,这都快要五六天的,也该体会完了,还是说,他不跟自己回 分卷阅读201 南溪镇了? 不过想想也是,归浊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七八岁,自己有自己的人生,为何要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呢? 于是秦似在一瞬间有些想不通,一瞬间又相通了。 “疏影!我刚刚租借到了那艘你最喜欢的画舫,要带上秦姑娘一起去游湖吗?今天艳阳高照,正是游湖的好时候啊!” 李诺一见到秦似和夜疏影站在一起互相‘插刀’,一手抚扇一手背在身后便来到二人跟前,祁乐跟在李诺一身后,眼神一直往别院的方向看去。 “她在她房间里。” 秦似看着祁乐道。 祁乐谢过秦似,抬脚往秦雪房间方向跑去。 秦似看着祁乐的身影消失,一时之间有些感叹,她希望秦雪幸福,却也希望她能改改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习惯,真是让人看着不爽,若是下次见她还是那样,照打不误。 见祁乐很开心的去找了自己的意中人,李诺一看着面前不想理会自己的夜疏影有些头疼。 这小姑娘,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自己要不要去找未来的岳父大人求求情 “秦姑娘,可否赏脸啊?” 李诺一决定朝秦似下手,夜疏影死活不肯自己下聘提亲就是因为秦似和季旆的事情还没一撇,自己已经听说了昨晚皇宫的事情,尽管这件事情也许会毫无喧哗的销声匿迹,但是既然季旆已然成事,那就应该先把和秦似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秦似本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安颜路应该会安排自己见季旆,但是李诺一求娶不到夜疏影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想到这,秦似心底有点略微的愧疚,于是答应了下来。 夜疏影也并未因为秦似答应了李诺一的邀约而有些不开心,反而心底有些暗喜,毕竟她也喜欢李诺一,只是自己面子上已经说了必须得等秦似和季旆有个结果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那里子上更不能轻而易举的答应了李诺一的任何请求。 这次是秦似答应下来的,和她夜疏影无关。 秦榭这会正在书房继续收拾书卷,姬雪凌正帮他收拾,他拒绝了秦似一同出游的邀约,说若是再不快些收拾,就要被赶出去了,这些书他收藏了多年,还没读完呢,可不能就这么扔在这了。 —— 赵鄞呈照例出宫去安仁草堂看望北月,北月今天便要回宫,毕竟今夤夜之时,季旆便会面临一个生死关头,这个时候,理应所有人都守在东宫。 原因之一美名其曰陪伴,原因之二是,防止季旆再次发狂伤人,赵鄞呈抬起手,看着手背上那道伤痕,心想,去年殿下没一剑给我砍下来,真是对我太好了。 他来到安仁草堂时,安颜路正在收拾药箱,北月在一旁帮忙,他上前将北月扒拉到一边去,自己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身子美好利索就好好的待着,装什么英雄!” 北月被莫名呛了一句,有些不快,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赵之敬,你若是有病,你前面这人就是大夫,麻烦他给你开副药,治治你的脑子吧!” 安颜路一听连忙拒绝,表示自己这里没有这脑子的药,小学徒笑出声,赵鄞呈瞪了安颜路一眼,乱七八糟的帮他收拾了一顿。 看不下去的安颜路只能把赵鄞呈这尊佛请开,自己收拾东西。 收拾好了之后,安颜路叮嘱了学徒几句,将药箱递给赵鄞呈,让其和北月先进宫,自己会晚些时候到。 赵鄞呈虽不情愿,但是宫里那位自己更是惹不起,还是乖乖带着北月先回去好了。 安颜路打发走了两人,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夜家的方向走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昨夜秦似就没回夜家,留在了侯府,安颜路心想,应该没被赵鄞呈发现吧? 自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秦似回京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季旆的,如果瞒不到明天早上,你们就等着给我安颜路收尸吧! 他又折道去了侯府,又听侍卫说秦似随夜疏影和李诺一一同去游湖了,安颜路捂脸,看来秦似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不过说来也很奇怪啊,照夜疏影那个大嘴巴的性格,前儿个在街上见着季旆的事情应该会告诉秦似才对啊。 最近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秦似有没有对归浊起疑,不过看她还有心思游湖,应该是没起疑才对。 游湖的话,那就只有去游京安城最大的太明湖了。 确定了方向之后,安颜路便朝着太明湖边而去。 租借画舫是不可能了,他安颜路穷得要死,于是乎和店主租借了一艘小破船,撑杆而去。 一堆光鲜亮丽的画舫中夹杂着一艘没眼看的小破船,惹得周遭画舫上的笑话,安颜路却不觉害臊,只管继续划着船,放眼看秦似他们究竟在何处。 “似儿,那不是安大夫吗?我记得你说过此番你是和他一道回的京安,他是来找你的吧?只是这找法有点太扎眼了。” 秦似嘴角抽了抽,这人终于来找自己了,自己还以为这人将自己忘记在角落里了,可真是让自己一阵好等。 分卷阅读202 “哎,似儿,你在这啊!害我一阵好找,咦,李公子和夜姑娘也在啊!” 安颜路将小破船靠到画舫边上去,从代帮了安颜路一把,顺利的将人从小破船上转移到了画舫上。 从代将小破船绑在了画舫上,免得一会飘走而让安颜路肉疼。 “安大夫,这么多天了,终于想起来京安还有个秦似了啊?” 秦似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想要喝茶的安颜路说道。 “哎哟似儿小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哥哥这次吧,这几天事情太多了,你还不知道吧,皇宫乱党已除,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另立贤能,你说我哪有空蹲点找你啊!” 安颜路坐到秦似对面,眼巴巴的看着秦似,夜疏影突然觉得安颜路有点可怜,于是上前给安颜路倒了杯热茶,被秦似一记眼神给杀回了李诺一身边。 李诺一凑近夜疏影,小声的道:“娘子,从代在边上呢,你让从代给他倒不就好了,你干嘛亲自给他倒!!” “娘娘娘!去你娘的娘子!谁是你娘子!” 夜疏影满脸通红的给了李诺一一个拐子,李诺一胸口吃痛,本能的往后退去,随即噗通一声,掉进了太明湖中,喂鱼。 夜疏影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掉进湖里扑腾的李诺一,秦似丢下茶杯就要跳进去救人,被夜疏影一把拉住。 “你疯啦?忘记自己就是个旱鸭子了吗?还要往里跳,安大夫,你快去救人啊!” 安颜路耸耸肩,“我上治得了病,下骂得了人,但是入水救人,我不太行。” 夜疏影还没说第二句话,从代已经跳进去救人了。 李诺一被拉上画舫之后,仍旧心有余悸。 “妈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就要命丧与太明湖了,多谢你啊从代兄弟。” 李诺一拍拍从代的肩膀,从代笑笑,起身去画舫里面拧干衣裳。 好好的游湖时光,因为安颜路的道来而变得乱七八糟的。 于是决定不游湖的李诺一,带着这三人,又去了追风楼。 童潇正在阁楼里与唐宁一同饮酒,这会艳阳高照的,付柳想不明白这两人抽的什么风,非得在这个时间点饮酒,但是也懒得管,还有更多事等着她做呢。 唐宁推开窗户,站在窗边,便瞧见了朝着追风楼而来的秦似几人。 “喂,童潇,你过来看看,那红衣小姑娘是不是殿下日思夜想的秦似啊?” 童潇一听来了兴致,端着酒樽也来到窗边,看见旁边的安颜路等人,只笑,“你看啊,你就见过人家小姑娘几次就记住人家了,你小心殿下削你啊。” “所以那小姑娘就是秦似了,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今儿个没见着,不过她旁边那个是李家公子和夜家小姐,和夜家小姐那般好的,也就只听说过秦似和李家那个小姑娘!” 童潇坐回了原位,又满上了一杯酒,“你是说你哥日夜惦记的那个小姑娘?叫李清亦吧?我见过一次,长得不错,就是听说身子弱,不过跟你哥正好合适!两夫妻都柔柔弱弱的,活该你这个弟弟要为他撑腰一辈子!” 唐宁大笑,唐静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真能找个嫂子给他,也许还真不错,等过两年,自己还有小侄子小侄女可以玩,等下回宫见到他一定要催他赶紧成婚,不然就把他赶出唐家。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从来不担心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啊?来追风楼也从来不带他。” 童潇想起童煜就有些头疼,“童煜他啊,你也知道,妥妥剑痴一个,我俩那小破屋子里,全是他的剑,我估摸着,这辈子他也就娶把剑为妻了,否则太委屈人家小姑娘了,一个大活人,比不上一把冷冰冰的剑!” 两人相视而笑,童煜这个剑痴这会正抱着把剑使劲的擦拭着,突突如其来的鼻子痒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想起还要进宫,便收了手中的剑,锁门离开。 而正在给季弘换药的唐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斜眼瞅了瞅季弘,还好,陛下没生气,又偷偷看了看一旁合着眼的季旆,可以,没发现。 他加快速度换好药,蹑手蹑脚的准备溜出去。 “唐佩樊,你去哪?” 刚走到殿门前,唐静就被季旆叫住,唐静心中哀嚎,表面上却啥也没有似的,转过身。 “卑职已经为陛下换好了药,准备去御药房准备今晚需要用到的药材,安颜路那孙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没进宫 ,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季旆歪头看着唐静,唐静最受不了季旆歪头看人的那副模样,总是很想让人摸摸头,但是那可是太子爷,要是摸了,这手,估计要不在了。 “殿下不信” 季旆摇摇头,“你去吧,对了,之敬他们快要进宫了,你去叫红妆打点一下,照例便可,对了,把孤屋里的安神香点上。” 唐静撇撇嘴,一日为仆终身为仆,他忍了忍了。 —— 季旆起身解下龙床四周的帏帐,看了一眼 分卷阅读203 因为服用了宁神丸的季弘,离开了乾清宫。 他刚要入东宫,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季琮,季旆停下脚步,等着季琮上到跟前。 “怎么了?” 季琮双眼红红的,扑到季旆怀中,“皇兄,我想去见见母后。” 季旆摇头,“不可。” 季琮还想说什么,季旆便让季琮的侍监将他送回和春殿,没有他的允许,不允许季琮踏出和春殿半步。 侍监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季琮红着眼离开,母后所做之事无可原谅,他能理解季旆,但是母子一场,为何要如此绝情 季琮不能想到的是,若是季旆真的不念及所谓母子之情,早就将官雪冷打入天牢,等着秋后一同和北星宇几人问斩了。 赵鄞呈和北月在半道遇上了季琮,赵鄞呈对季琮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若是昨日那场混战被他看去,那他肯定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令人扼腕。 “走了,别发呆了。” 没能赶上昨日那场乱战的北月有些不甘心。 “嗯,北月,你有想过要去看看你义父吗?” 赵鄞呈看着往前去的北月,伸手拿过他肩上的药箱。 “我说赵之敬,临近东宫了你才拿走我肩上的药箱,是想告诉殿下你很体恤我,一路都背着这个药箱进来的吗?” 赵鄞呈一晒,顺势将药箱还给了北月,北月简直被他气死,“滚吧,赵狗蛋!” 被药箱砸了满怀的赵鄞呈有些懵,挂着药箱追上北月,“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南姑娘只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确定你要管东管西无所不管吗?你是住马路上的吗,管那么宽。” 北月甩甩手,扔下赵鄞呈独自快步往东宫方向而去。 赵鄞呈被北月骂了一顿,也不恼,北月心中有心事,他看得出来。 他快走几步跟上北月的脚步,二人一同进了门。 日头渐落,唐宁和童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东宫。 秦似几人还在追风楼里待着,夜色开始弥漫,安颜路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秦似随自己离开。 想起时鸢还在侯府,秦似想要回去找时鸢,但安颜路说人多怕被发现,还是不带上时鸢了,顺便让从代跑了侯府一趟,告诉时鸢自己回把秦似送回来了。 至于会不会完完整整的归还,安颜路不敢说。 两人从追风楼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灯已经陆陆续续的明了起来。 安颜路从手中拿出一块丝绢,让秦似过来。 “秦似,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很喜欢殿下吗?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秦似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安颜路严肃的神情,她也觉安颜路这个问题并不是随便问问的。 “喜欢,我秦似,是真的很喜欢季旆。” 安颜路笑笑,“似儿,我不知道我为你们做的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是若是换了别人,你们就会后悔,我不想见到那样的局面,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并没有和你们说实话,似儿,就算你现在要为了殿下赴一场鸿门宴,你还愿意去吗?” “我既然愿意与你回京安,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能不能见到季旆,我都愿意接受,只是我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却又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 安颜路拍拍秦似的肩膀,收起了手中的丝绢。 “似儿,你知道,我要带你去何处吗?” 秦似摇摇头,安颜路叹口气,“东宫,而且是殿下的寝殿。” “为何要去那” 安颜路脸上满是愧疚,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了秦似,他原本想瞒着秦似,但是这一件事,如果秦似不知情的话,季旆可能回内疚一辈字。 秦似听完事情的始末,嘴唇有些发白。 安颜路长吁一口气,不用瞒着秦似的感觉真的很好,自己应该早些和她说的,起码她能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她想要做的选择。 “似儿,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安颜路看着秦似微微颤抖的肩膀道。 秦似抬头,她紧咬着双唇,“我绝不离开。” 安颜路微微笑笑,摸摸秦似的头,说了句对不起,两人便朝着皇宫而去。 —— 夜色越来越浓,聚集在东宫的人也越来越多,季弘因还在安睡,康稷便命自己底下的小太监帮他看着季弘,他替季弘看着季旆。 季旆在见到连康稷也来了的时候,脑袋有些疼。 都来干嘛了? 于是季旆喊了赵鄞呈和唐宁来,要他二人把玄镜门的人都赶回去,顺便把其他各宫来的人也赶个精光。 于是偌大的东宫,一下子从热闹非凡变得安静如鸡。 季旆躺在寝殿罗汉床上批阅着手中的奏折,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对,文武百 分卷阅读204 官开始上奏请求调任委派新的官差,毕竟那些职位空缺一天,各地的事宜开展就不方便一日。 赵鄞呈和唐宁将人遣走了一半,康稷起先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直到赵鄞呈实在忍无可忍就要给他跪下求他走的时候,他以为赵鄞呈要打他,于是摸摸屁股离开了,打算等夤夜时分偷摸回东宫外头等消息。 于是整个东宫上下,就只剩下了十个人。 于是乎烧水熬药的任务就全落在了他们身上。 唐静去御药房拿回了药浴需要的药材,今夜药浴所用的药材比以往所用药材都要烈上几分,为的就是将季旆体内的毒逼到十分活跃,再利用樊月控制住蚀骨散的毒性,取出红妖。 等他拿着一堆药再回来的时候,他遇到了安颜路和秦似。 安颜路一掌拍在唐静的心口上,揽住他的脖子,手伸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唐佩樊,你若是胆敢告诉殿下我把人家小姑娘带来了,我保证,今儿你这一串都会不翼而飞。” 秦似别过脸,对这场男人之间的战争并无多少兴趣。 正当年的唐静又如何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当即求饶说自己绝对不会告诉季旆,于是安颜路继续得寸进尺,让唐静去把还留在东宫的人全部遣散,这一次季旆若是发狂,秦似一人便可平息。 唐静捂脸,他倒不是不信秦似有这个本事,他是不信自己能赶走玄镜门那几个人,别说那几个人了,自己就连赵鄞呈这个猢狲都没办法哄骗过去啊! 要是告诉他们秦似来了,个个都会跑去告诉季旆,那么自己的后半生可就完了。 “安颜路,你不能这么强人所难啊,玄镜门都是什么人,他赵鄞呈又是什么人,你觉得我能赶走他们?” 安颜路摸摸下巴,点点头,“也是,若是让你去做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难,这样吧,你先带秦似从后门进,如何去找红妆,我去解决玄镜门的人。” 唐静最乐意不过,拉上秦似就往后门去,随即又想到什么。 “安颜路,后门是关着的啊,我们怎么进去?” 安颜路扶额,“我会让红妆去给你们开门的,切记,不允许被任何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你死定了!” 唐静心中郁结,不想再和安颜路扯淡,带着秦似往没人会去的后门走去。 安颜路拿着药材,进了东宫。 赵鄞呈和北月一见安颜路来,心顿时安了大半,但是去御药房取药浴所需要药材的唐静却到现在也还不见踪影,若是晚了就麻烦了。 安颜路视线越过赵鄞呈和北月往两人身后看去,唐宁几人一字排开坐在那石阶上,正好几人都在,好办事。 “各位,我忘记叮嘱唐静告诉你们了,今夜之事你们几人无需在场,你们的主要任务,是代房凌。” 唐宁听后起身,“我和童潇一会就会去大理寺,夤夜前一刻就会动手,无需这么多人去。” 安颜路摇摇头,“不不不,你们太小看代房凌了,应该说你们太小看他体内的红妖蛊母了,若是发狂,他会比殿下恐怖上百倍千倍,殿下这边我已经有了一个万全的法子,只需要留下我、唐静、红妆就够了,其余人全部去大理寺,免得代房凌出逃,让我们之前所作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几人一听代房凌那边会如此棘手,都有些忧心,正欲离开,赵鄞呈不干了。 自己又不是镜之队的人,人家出事了配合默契,自己就是在里面滥竽充数,充完了还要被人嘲笑,他坚决不去。 安颜路凑到赵鄞呈耳边,“之敬啊,你说殿下重要,还是你被嘲讽几句重要?” “当然是......”我被嘲讽重要,但是赵鄞呈并未这么说,半道上硬生生地将话转移来了,“殿下重要。” 安颜路这才满意地拍拍赵鄞呈的肩膀,“去吧之敬,相信你很快就能进玄镜门的,哥哥相信你。” 赵鄞呈撇撇嘴,被北月拉着离开。 见成功忽悠走这些人,安颜路长吁一口气,但是他没想到,接下来为季旆准备药浴之事,落在了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手上。 他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往后门方向去,将唐静和秦似放了进来。 唐静气得脸都绿了。 “你不是说叫红妆来给我们开门吗?” 安颜路靠在红墙上,笑着道:“哎呀,别这么较真嘛?不先把玄镜门的人哄走,你们怎么进来,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了,殿下肯定知道,殿下知道了,我就再也没办法就殿下了,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知道知道知道个屁!” 唐静的口水尽数喷在安颜路的脸上,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骂道:“安颜路你是个傻子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大爷知道,你说说你到现在,有什么是对我说过的吗?你口口声声说你有办法救殿下,你还不是未曾与我说半个字,你还当我是你好兄弟吗?” 安颜路吹了吹口哨,“佩樊啊,我知道你生气,但是呢,这件事情知情人越少越好,对了,你快去准备 分卷阅读205 给殿下的药浴吧,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是夤夜了,若是误了时辰,就有些棘手了。” 唐静怒目看了安颜路一眼,扔下两人就离开了,安颜路看着唐静离开的背影叹口气,随即带着秦似准备往南苑的方向去。 “颜路哥,谢谢你。” 秦似小声地道。 安颜路笑笑,“似儿啊,是我谢你才对,愿意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但幸好是你,才不至于让我愧疚万分,也不至于让我无脸再见殿下,谢谢你,能如此深明大义,又能理解我的苦衷。” 秦似摇摇头,“其实,牺牲不牺牲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再见到他,我能救他,能被人需要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值得高兴的是,需要我的那个人,是我最爱的男人。” 安颜路回头摸摸秦似的脑袋,“哎,你啊,行了,你还记得殿下的寝殿怎么去吗?” 秦似点点头,安颜路继续叮嘱都:“东宫现在就剩下我们五人,殿下还不知道我已经将玄镜门的人尽数忽悠走了,一会你先去南苑前面的榭台上等我,我去让红妆帮你准备药浴,对了,似儿需要我帮你点什么吗?” 秦似知道安颜路所谓帮是要如何帮,她虽怕,但是还是拒绝了。 “我想把最真实的自己交给他。” 安颜路无奈笑笑,让秦似先过去,自己往煎药堂的方向走去。 唐静正在努力的烧着火,红妆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着唐静忙活,见着安颜路进来,她才起身去帮唐静拿柴。 “红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红妆有些狐疑地跟着安颜路去了院中,为了谨防唐静偷听,安颜路带着红妆又走远了些。 “红妆,今夜等秦似一过去,你就在榭台那等着,若是有什么异动,立马进去救人。” 红妆听得一头雾水,“秦似?秦姑娘回京安了?在哪?” “在榭台那等着你呢,不过你得先准备给秦似沐浴的药汤,还有将这份药煎好了送过去给她服下。” 安颜路将袖笼中的药包递给红妆,红妆闻了闻,闻不出是个什么药。 “这是什么药?” “避子汤。” “给秦似喝?”红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安颜路,你所谓治疗之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秦姑娘会进宫,为什么你要让我带她去药浴,还有,为什么要给她喝避子汤?” 安颜路有些不好明言,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能太多,但是知道的人也不能只是自己和秦似,必须得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而这人就只能是红妆。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所有事前的准备都做好,做到万无一失,那秦似进宫,方得其所。” 安颜路回了煎药堂,红妆虽又气又慌,但也觉只能相信安颜路,先按照安颜路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等到红妆去榭台找秦似的时候,那个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在风中瑟瑟发抖。 红妆暗骂一声,上前将自己的衣裳罩在了秦似身上,秦似一见是红妆,先是惊喜,随即有些窘迫。 “小姐,一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秦似有些尴尬的别开脸,“红妆,你不怪我吗?” “岂会,对了,殿下现在正在药浴,这碗药是安颜路叫我给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秦似点点头,红妆有些气。 “你知道,你还知道什么?安颜路没告诉我,但是我也能猜出一二,若是不行房事,何须这避子汤?” “红妆,这件事以后我会和你解释,你不要逼颜路哥,他也有他的难处。” 秦似端起桌上的那碗汤药,她闻着味道都能感觉到这碗肯定是一碗黑黢黢的药汤,她捏住鼻子,直接灌了下去。 苦味在嘴中弥漫开来,她使劲地忍住,红妆见她忍得辛苦却还要假装啥事没有,终于没忍心继续看着她苦,她伸出手,手中赫然躺着几颗蜜饯。 “我特意从膳房拿的,我知道药肯定苦,就给你拿了些,快吃了吧,一会带你去溯风殿沐浴换衣,小姐啊,红妆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殿下,救了我们的希望。” 秦似笑笑,“其实我也是在救我自己啊,要是换了别人做殿下的药引,我肯定会后悔得要死,所以啊,颜路哥将机会给了我,我应该高兴才是。”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她其实很不想喝下这碗避子汤,但是安颜路说过,她年纪还小,还未及笄,并不适合有孕,为了不给别人和自己都造成负担,她并未拒绝。 红妆紧紧地抱住了秦似,“小姐,我带你进去。” 季旆结束了药浴之后,身着寝衣回了寝殿内,他总觉得自己今夜体温比以往要高了些,也许是因为夤夜就快到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刚刚结束药浴而已。 他坐到罗汉床上,继续翻阅着案几上的奏折。 红妆带着秦似来到溯风殿,唐静正在清洗浴池, 分卷阅读206 见到红妆进来,便将这差事交给了红妆,自己去煎药堂抬药汤,给作为药引的秦似准备沐浴。 他从医也已好几年的光景,他也不是傻子,从安颜路的言行举止中,以及刚刚红妆端走的那碗汤药来看,他隐约猜出了什么,他也知道了安颜路为何不告诉自己真相的原因。 红妆清洗好了浴池之后让秦似在溯风殿等着自己,秦似乖巧坐下,心中隐隐有些害怕紧张。 安颜路正在季旆寝殿里偷寝衣。 季旆斜眼看去,安颜路立马将寝衣藏在了背后。 “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来看看殿下的精神如何,顺便让殿下将梵月喝下,这样的话,夤夜来临之时,我也能安心很多。” 安颜路极其自然地瞎掰,梵月确实要喝,但是也得等到自己将这寝衣拿去给秦似才好。 季旆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兴致地看着安颜路,“孤竟是有些好奇,你担心什么?之敬他们在外面,你还怕轮到你来上吗?” 安颜路心想,可不就是我来吗? 但是又不敢这么回答,嘿嘿一笑准备糊弄过去,季旆也因为今夜之事而有些恍惚,并未怀疑安颜路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将注意力转回了面前的奏章上去。 安颜路松了一口气,拿着寝衣连忙溜出了季旆寝殿。 红妆正在门口等着安颜路出来,她正准备拿剪刀将袖子和裤腿剪短一些,但被安颜路制止了。 “干嘛?” “不可不可,这样穿着才有感觉啊,怪不得你不招男人喜欢,连这点都不懂,男人,就喜欢看到柔柔弱弱的女子这般那般,傻!” 红妆脸色微红,一脚踢向安颜路的屁股,安颜路躲开,顺势将袖笼中的一样东西递给了红妆。 “哎哎呀,小姑娘家家的温柔一些,不然嫁不出去了,对了,把这个给秦似,让她看看,我出面给不太合乎礼数,只能你来了。” 红妆看了一眼书皮,飞快的拽了过来,转身朝溯风殿走去。 唐静已经换好了药汤,正好红妆回来,他欲言又止一番,动了动嘴唇,随即离开。 红妆进门之后,帮秦似褪去了衣裳,又将季旆的寝衣挂在屏风上,再把桌上的那本书递给了秦似。 秦似拿过一看,随即脸红得透透的。 “小姐,进去吧,有什么需要喊我,我就在这等你。” 秦似攥紧手中的书,慢慢地走进浴池中,坐了下来。 她几次翻开那本书又几次合上,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长吸一口气,将那本书又再次打开。 时近夤夜,秦似穿着过于大了的寝衣,心想,季旆什么时候又长高了,这件寝衣不应该是一年前的他能穿得了的。 这会的季旆已经服了梵月躺下了,安颜路和红妆将秦似带进了他的寝殿里,坐在外面的罗汉床上,秦似鼻尖处萦绕这似有似无的香味,她一瞬间有些晃神。 这不是自己给季旆调的安神香的味道吗? 他究竟是怎么省着用,才用到现在的? 大理寺天牢中,唐宁手起刀落,代房凌人头便落了地,没有安颜路所说的无比狂躁,也没有发生两个人压制不住的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安颜路给蒙骗了,于是将代房凌的尸身扔给了天牢的人之后,几人又纷纷赶回了东宫。 唐静这会正坐在门前得石阶上等着唐宁几人回来,唐宁远远地看见唐静坐那,有些不解,但几人脚下的速度还是未曾停下。 “哥,你在这干嘛?” 唐静悠悠抬头,“看不出来吗?喂蚊子啊!来来来,都别客气,大家排排坐,一起喂蚊子啊!” 赵鄞呈绕开唐静就要往里去,唐静提高声量,“赵之敬,殿下吩咐了,若是谁敢擅自闯进去,就以死谢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北月上前拉住赵鄞呈的胳膊,将人往回拖去,他感觉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几人知道的事情,但肯定不会很严重。 于是几人排排坐,开始喂蚊子。 秦似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有些抖,无论她如何告诉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但还是止不住的有些恐惧。 安颜路正在帮季旆施针,针头沾了秦似的心尖血,这样可以将红妖的戾气控制住一些,在唐宁出手解决了代房凌那一刻,季旆脸上的红妖开始了猛烈地骚动。 季旆原本清澈的双眼,开始变得猩红起来。 红妖开始暴走,安颜路迅速取下季旆脸上的银针,将一旁事先准备好的香点燃,有些躁动的季旆在瞬间安稳下了许多。 红妖蛊母已死,蛊虫也活不了多久,但只要它半天不死,就会加重季旆的病情,有损心智也有损健康,而且以季旆的身体状况,很难在红妖作乱蚀骨散还在起作用的情况下,坚持上四五天。 就在安颜路准备离开的时候,秦似走了进来。 安颜路目不斜 分卷阅读207 视地离开了寝殿,关上了门,只留下红妆一人在殿外守着,自己则是去了煎药堂,给两人准备药。 看着躺在床榻上痛苦无比的季旆,秦似走上前,坐在了季旆身侧。 双眼紧闭的季旆甚至察觉不到秦似的手抚过了他的脸,他只感觉到浑身莫名的一松,随即又炽热起来。 “怀拙,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秦似凑近季旆的耳边轻声的道。 季旆猛然地睁开眼睛,在看见秦似的下一刻,伸手把人抱在了怀中。 “囡囡,是你吗?” 季旆温热的鼻息扑在秦似的额头上,加上他身体的温度烫得惊人,秦似略微怔住了。 “是我,是我回来了,想我吗怀拙?” 秦似等了半天没等到季旆的回话,她抬眸看去,就看到了季旆眼里的猩红与不解,以及一丝惊喜。 她正欲讲话,随即双唇就被季旆封住。 香炉里的香发挥了效用,季旆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摧毁得干净。 安颜路说过,只要今夜一过,季旆体内的红妖就会消散。 红妖,别名情蛊,不仅要蛊母身死,还需要另一味药引,就是处子之血,若非如此,就算蛊母身死,那蛊虫还会继续留在被下蛊者体内作乱,直到受害者身死方才会一同死去。 是啊,若是这个任务交给了别人,她秦似会后悔一辈子的。 寝殿里烛火通明,季旆因为安神香的作用和蛊虫的消散而睡了过去,秦似动了动身子,随即被季旆抱在了怀里。 季旆算不上粗暴,但是因为红妖的毒性,也算不得温柔,秦似被折磨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动一动就全身都疼,这会被季旆抱在怀里,只要是被季旆碰到的地方,都如同针扎。 她轻轻惊呼一声,季旆低头看向怀中人,“我弄疼你了吗?” 秦似闹了个大红脸,立马低头伏在季旆的胸膛上,不敢去看季旆。 季旆若有所思的道:“对了囡囡,你说我何时封你为太子妃的好?你及笄之日还没到吧,这样好,封妃之礼和你及笄之礼就一同办了吧,这样既省时又省力,一举两得。” 秦似抬头看着季旆,心想,这人都不问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床上吗? “殿下,你不问问我为何会爬你床吗?” 这会换季旆愣住了,他笑笑,俯首在秦似额头印下一吻,“囡囡,我遇上的第一个女子,是你,后来,你嫁入了广平王府,你知道我多恨吗,再后来啊,我慢慢接近你,为的就是让你回到我身边,自从有了欲念,我就隐约猜到了,你虽然话多,但是在我年少时光不多的思念里,你占了很大一部分。” 季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若是一年前你就爬了我的床,我会更开心的。” “一年前,我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你不生气吗?” 季旆摇摇头,再次抱紧怀中的人。 “囡囡,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牺牲自己。” 季旆将话题转移到了面前的事情上,他明了自己欠了秦似太多,但若面前的人不是秦似,他会后悔一辈子。 “殿下,我都说了,这次若不是我,那我定然会后悔一辈子,自己最爱的男人,为何要让别的女人救?” 两人相视一笑,秦似最开始的那股羞怯被季旆的笑所溶解,季旆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顿了顿, “囡囡,你摸摸看,我.....” “不知廉耻!!” 秦似顺着季旆的手被往下拉,当触及到某处的时候,秦似大喊出声。 季旆笑笑,“我的小囡囡筋疲力尽,我还是忍忍吧,但是我听说如果忍久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像我这样曾经被情蛊所伤的人。” 这人叹了口气,枕着胳膊看着秦似,“不过算了,情蛊已死,就差安颜路帮我取出去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应该,嗯,就是应该。” 秦似犹豫片刻,贴身上前环住季旆的脖颈,“殿下就不要说胡话了,若是忍坏了,那我之前所受的苦不就白白的了吗?既然这样,那就...那就...” 秦似的那就还没说完,双唇便被堵住了,只剩下几声呜呜声,秦似睁大眼看着季旆,季旆离开秦似的双唇,含住秦似那小瓣耳垂,呢喃道:“这一次,我会很温柔的。” 殿内春光旖旎,殿外的红妆却被蚊子围攻,她这里打一下,那里啪一声,实在想不明白,殿下为何还不叫自己进去帮太子妃收拾收拾? 难道殿下晕过去了?还是说殿下失手掐死了秦似? 红妆心底猛地一惊,连忙起身想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几声细微的吟哦,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人家正欢喜得很呢,自己瞎掺和什么,算了,去和安颜路他们喂蚊子算了,起码人多一些,蚊子就不会只找自己。 安颜路几人正在说荤话,一见红妆出来,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红妆狐疑的坐到一边,解释殿下已经醒了,那边用不上自己,跑来和大 分卷阅读208 家分担一下蚊子,几人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会,才明白过来她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行啊,不仅好了,还能几次,真是小看了殿下了,安颜路心中如是想到。 随即被红妆打了一巴掌,打懵了。 “你打我干嘛?” 安颜路捂着脸,无辜的看着红妆。 “没干嘛,就是觉得你长得挺欠揍,欠打,所以情难自禁的就打了。” 跟女人讲理,抱歉,您边上滚,老娘自己就是理! 我太难了,v章修改字数不能比之前少,我删了一段,拿啥补啊??我就胡乱说两句吧,哎,人生啊,我什么时候能变成一个作收五百的小窒息呢?感觉都不想写下去了,但是又觉得放弃了真的就什么也实现不了了,球球网审,放过我吧,不要为难我了,我也没申榜,不会挤你们榜单的。 第62章 太后 等秦似再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季旆抱在怀里, 他安静的睡着, 下颌上长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胡须。 以前,秦似总觉得季旆是那种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纤尘不染的公子哥,今儿个才发下这人不仅是个十足的淫贼还是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子。 对自己的发现有些暗自得意的秦似悄悄地把自己的手从被褥里伸出来,朝着季旆的下颌摸去。 但这只手在半路改了道, 因为她发现季旆的睫毛似乎更好玩。 她细长的手指在季旆眼角边上来来回回的比划着,发现季旆的睫毛比自己的长太多了,而且这人的眉毛着实细长,想一条瘦弱的蚕似的,眼角略微往下弯,在配上那睫毛,简直就是狐狸转世。 秦似的手来回滑啊滑, 季旆伸手抓住了那只还在乱动的手。 “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秦似,你是个笨蛋吗?” 秦似缩回被季旆抓住的手, “人家才不是笨蛋呢。” 季旆嘴角一抽,抚上秦似的额头,“也没发热啊,怎么一大清早说胡话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啊, 还人家才不是,囡囡,我有点反胃, 你快去那盆帮我接着!” 秦似白了季旆一眼,翻身背对着季旆,“我就是撒个娇怎么了,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姑娘家吗?我说季怀拙,是不是我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觉得我不应该撒娇!” 季旆顿时哭笑不得,他从背后抱住秦似,下巴抵在秦似洁白的肩膀上,秦似被胡须扎得有些痒,不停地扭动着肩膀,季旆加重双手的力道,还是没能让怀中人安分下来。 逼不得已,只好拿出绝杀。 “囡囡,我有的是力气,还有....” 季旆后半句还没说完,秦似翻身就把季旆的嘴给堵住了。 一吻缠绵悱恻,季旆似乎意犹未尽的枕着手看着秦似,秦似红了脸,自己刚刚只是想翻身和他理论,怎么就亲上去了呢? 没错,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你们男的不都是喜欢许莺那种会撒娇,然后娇滴滴的,还有啊,喜欢告状,然后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错怪姐姐,姐姐是为我好,是我不懂事,’这样子的女人吗?” 秦似把季旆温热的胸膛推开半尺远,季旆又一次把人拉了回来,佯装思附起来。 “还好吧,试问谁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呢,你想啊,她有什么困难她就会来找你帮忙解决,男人嘛,保护欲过剩就会这样子,但是我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怎么会想要去保护别人?” 秦似睨着季旆,极其不满地道:“是吗?那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毕竟我也是个娇滴滴的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 “咦,我们明明在说许莺好吧,囡囡你别所有事情都扯到一起,我刚醒,头有点晕。” 季旆伸手捏捏自己的太阳穴,秦似信以为真,以为季旆还在因为红妖而头疼,她立马坐起来想要去帮季旆按按头部,之前娘亲头疼,她都会去帮她揉揉穴位,能很好的减轻疼痛。 这孩子就是笨,明知道自己未着寸缕,却还是嗖的从被褥中钻了出来。 随即胸口一凉,心底一慌,底盘不稳,一头又栽进了季旆的怀抱中去。 季旆笑看着自己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将人推离了尺远。 洁白的胸前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吻痕,季旆有些咂舌,自己昨晚究竟有多不知道控制自己? 明明自己记得自己是清醒的,好像是的,没错。 季旆伸手抚过秦似身上的吻痕,秦似想要推开季旆,但无果,只能红着脸闭着眼让季旆自己自由发挥。 季旆的手很凉,秦似不禁有些哆嗦,季旆回手将人抱在怀里,下巴低着秦似的脑袋:“囡囡,下次注意,要是疼,你就咬我,我就能停下来了,别硬撑。” 秦似在季旆怀里扭了扭身子,心想昨晚我哭都哭了你还不停,我咬你有什么用,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手上的牙印是怎么来的,哼,臭男人,表里不一禽兽不如! 但我还是很喜欢啊。 分卷阅读209 过去片刻,秦似想起身,但觉季旆一动不动的,艰难的转过脸一看,季旆又睡着了,秦似有些无语,最应该睡的难道不是自己? 心底有些不甘心只有季旆一人睡,于是秦似翻个身,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渐入安睡。 两人在寝殿内好生安睡,殿外的人却有些急不可耐。 安颜路是想进屋先取出季旆体内的红妖尸体,再让他服下梵月,毕竟红妖虽除,但蚀骨散依旧留在了他体内,秦似不过是止住红妖的引子,对蚀骨散断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其余几人就是想见见安然无恙的季旆,其他的没想那么多。 直到中午艳阳高照,季旆才喊了红妆进去,红妆得意的看着周围几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甩甩头,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安颜路:我恨! 红妆在进殿关门后,一改之前昂首挺胸的姿势,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往内殿方向挪去。 季旆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在整理袖口,以红妆的视角来看,此时的季旆比以前更加的精神了,似乎吃了什么超级大的补药。 “在那愣着做什么呢?没看到床榻上的人吗?” 季旆回过头,看着外殿想进不想进的红妆问道。 红妆支支吾吾两声,三步做两步冲到了秦似身边去。 秦似把头埋在被褥里,不肯出来,直到红妆告诉她季旆已经出去了,他才探出头来。 只有彼此的时候,她还能做到不羞不臊,但是这会出现了第三个人,她再看季旆的时候,就没法睁眼了。 红妆看着探出个头的秦似笑到岔气,这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都这样的吗? 被红妆这么一笑,秦似跟个乌龟似的,又缩了回去。 “小姐.....哦不是,现在是太子妃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对了,要自称奴婢或者是属下了,哎,好烦啊,对了太子妃,我们已经烧好热水了,就等你去溯风殿沐浴更衣了。” 秦似有些头大。 “红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小姐吧,在我前面也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还有啊,太子妃这种名号不要随便喊,会被杀头的。” 秦似正想从被窝里钻出来,瞬间想起自己光溜溜的,要是身上那些痕迹被红妆看见,自己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红妆见她犯难,就将季旆挂在黄木梨架子上的寝衣拿过给她,“小姐,我在外殿等你,等下来吧?” 秦似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连忙穿好衣裳,慢慢地摸下了床,正欲往外走去,脚下一软,就朝地上跌去。 眼见要和季旆踩过无数次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秦似便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抬眸一看,季旆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身红衣。 季旆二话不说抱起了秦似,将红衣放在秦似身上,红妆木讷的站着,看着季旆抱着秦似去了溯风殿,自己好像完全多余了。 秦似被季旆抱进了浴池里,季旆坐在浴池边上,看着秦似乖巧的坐在浴池里,只敢漏出半点肩膀,而外连动都不曾动半分。 “囡囡,你是自己洗呢,还是我帮你洗呢?” 秦似一听急了,连忙喊道:“就不劳烦殿下亲自动手了,还请殿下先离开吧,不然可能这水都凉了,我还没洗完....” 季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秦似,“行吧,那你若是再走不动,该怎么办?” “你快走!” 季旆摸摸鼻子,笑了,上前俯下身子摸摸秦似的头,离开了溯风殿。 玄镜门的人看见满面桃花的季旆之后个个安心回了玄镜门,童潇和童煜身上都带着伤,归浊走到一半想起来自己怎么说也和秦似生活了一年,若是不借季旆心情大好的机会和他解释自己一年来干的些什么,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归浊不动声色地脱离了几人离开的队伍,又回了东宫,刚来到榭台下,就看见安颜路在教红妆什么,这个女汉子竟然难得的红了脸,真是稀了奇了。 红妆刚从季旆寝殿出来,安颜路见她手上未曾拿着任何东西,瞬间不淡定了。 这东宫又没几个宫女,真是让红妆给气死了。 “红妆,你知道,那个....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明白,你去敬事房把崔公公喊来,就说是殿下这有事,要说清楚,免得他跑陛下挪去,就有你受的了!” 红妆有些懵,这敬事房不是只管陛下的起居吗?这么做合适吗? 不容红妆提问,安颜路拉起一旁呆滞的唐静就往季旆的书房里去,季旆体内的红妖尸体得取出来,否则会伤及血液,到时候结局更难预料。 季旆这会坐在矮几前面,支着下巴,活像一个清白被毁的少年,忧郁,却又很开心。 安颜路和唐静可管不了那么多,两人进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季旆上身扒光了。 季旆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能接受。 “你们做什么?” 安颜路打开药 分卷阅读210 箱,拿出了片刀,唐静顺势将火折子递了上来。 “看不出来吗?取出你体内的红妖啊,你以为它死了就没事了?殿下,别忘了,还有个蚀骨散呢。” 季旆正欲说话,安颜路便一刀切开了季旆腰侧的皮肤,那里有一处发黑的印记,便是红妖尸体所在之处,他剪开了皮肤,一手拿着纱布擦血,一手拿着一个镊子,准备将红妖尸体夹出来。 季旆闷哼一声,这人下手真是没个轻重。 安颜路飞快的缝合了季旆腰侧的伤口,并拿止血散将血止住,唐静拿了个盒子装好红妖,将药箱放到一边,等着安颜路将梵月拿出来,自己也瞧瞧那梵月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安颜路转身从药箱里拿了一包香粉出来,让唐静放进香炉里焚上,唐静不疑有他,拿着香粉还未走近香炉,安颜路就已经将梵月拿出让季旆服下。 等唐静再回来,安颜路已经在给季旆诊脉了。 唐静满怀希望的等了半天,也不见安颜路拿出梵月给季旆,问过才知道人早已服下,若不是因为季旆在场,唐静很有可能摔了药箱就走人。 安颜路将自己的药箱也给了唐静,让他先去外面晒会太阳等着自己,因为季旆帮腔,唐静就算不乐意,也只能假装乐意的拿起两个药箱就出去了。 “殿下,请你治我罪,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甘愿承担所有责任。” 安颜路在季旆面前跪下,心中却暗想这人千万别顺着自己的话治自己罪,毕竟自己也是为救人,救的还是他自己。 诚如安颜路所期待,在他讲述完缘由之后,季旆并未说要治罪,但是说出了另一番让安颜路觉得自己好像救错了人的话来。 季旆忍住腰侧传来的疼痛,上前将安颜路扶了起来。 “安颜路,其实并不需要处子之血作为药引以求蛊虫立死吧?你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博得囡囡对孤的同情,又因为她思念孤已久,所以想了这个办法将囡囡骗回京安,又借此由将囡囡骗上了孤的床,好一个妙计,孤很欣赏你,决定让你进太医院,还有,孤会告诉囡囡安太医的一片苦心的。” 安颜路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这什么人啊?恩将仇报吗?不过算了,殿下自己想要玩火,那自己也管不着,毕竟秦似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够了。 倒是殿下自己有些奇怪,那个逃了的女子,出现在自己床上,失了身却未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人先不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却想着要先在秦似那参自己一本,真是傻了吧? 季旆见安颜路不说话,心想,这人不会和唐静待太久也跟着变傻了吧? 两人各怀鬼胎的互相看着,直到康稷笑容满面的带着敬事房的崔公公来时,这俩才从书房里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见着崔公公,安颜路附到季旆耳边,“殿下,你不担心似儿会有孕吗?” 季旆转过脸,捏住安颜路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安颜路,你若是胆敢让囡囡有孕,孤就把你扔去青楼,十天十夜不许你休息,直到你精尽人亡再把你扔去喂狗!” 安颜路使劲的缩回快要被季旆捏碎的手,这人什么毛病,自己怎么让似儿有孕,有毒! “殿下,咱不能不讲道理啊,你说跟似儿睡的.....” “安颜路,你再说半个字孤就把你扔去喂狗!” 安颜路闭嘴。 “你要知道囡囡还未及笄,这个年纪若是怀了身孕,生产之时必定凶险万分,你作为大夫又岂会不懂,若是你真出了什么差错,孤看你也不用继续做你的安大夫了,孤命人在京安城外给你购置一处宅子,再给你买几只公羊,等公羊下崽,你再回京安好了。” 安颜路心想,我也太惨了吧? 康稷满面笑容的来到季旆面前,请季旆让崔公公进屋去收拾一下他的寝殿,季旆自然知道崔公公要去做什么,颔首之后,崔公公一甩拂尘,进了寝殿去。 那带血的床垫被敬事房的人收去,也拿去给了王太后过目,王太后乐得执意要往东宫来见见自己的孙媳妇,其余妃嫔都说这秦似还未被封为太子妃,算不得是她的孙媳妇,老人一听不高兴了,甩开那些人自己独自往东宫跑去看自己的孙媳妇去。 用过午膳之后,季旆怕秦似不便走路,便让她留在寝殿休息,自己还有事要去找季弘商议,最近底下的官员调动频繁,还是得由季弘自己拿定主意。 毕竟很多官员都是和季弘一起共事多年,自己对他们的了解远不及季弘。 秦似深知朝政之事繁忙,也没半点怨言,但她怕时鸢和姬雪凌母子没了她的消息会担心,便出了寝殿想要去找红妆让她出宫去侯府找时鸢一趟,谁知道刚出门就遇上了准备和季旆请罪但是没能请成功的归浊。 二人面面相觑,归浊没想到自己被秦似撞见撞得那么快。 “归浊?” “是,小姐。” 归浊规规矩矩地行礼,秦似有些茫然。 那就是说,归浊是季旆安排到她身边的,这一年多来季旆 分卷阅读211 一直知道自己在哪,一直派人保护着她,自己却还会想季旆从未派人寻找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秦似还未从归浊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转眼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赵鄞呈和北月。 归浊察觉到秦似的视线,转头一看,原本应该随季旆去了乾清宫的两个人却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还没来得及让开,就被两人一人一边往后提开了去。 “我说玄镜门这一年都不见你,你都在小姐...太子妃身边?” 北月拉着归浊的衣袖,归浊挣脱不开,也不敢和门主刚,只能点头。 “好你个归浊,连我都瞒着!” 归浊耸耸肩,“门主,这件事当时只有殿下和我知道,若是第三个人知道了,你说这泄密的除了我还有谁,你觉得殿下会让我好过?” 北月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转头,正欲和秦似说句话,却发现秦似被赵鄞呈给抱了! 抱了! 抱! 了! 赵鄞呈在将归浊往后扔了之后,上前就抱住了秦似。 “哥,你干嘛?” “别说话,哥想你了,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啊,殿下他也忍心...忍心...似儿,跟哥哥回渝州,再也不回京安了,要是殿下想和你成亲,那我们就让他入赘!” 秦似笑,她推开赵鄞呈,“哥哥,我可是听说了哦,有个南姐姐在等你回渝州呢,虽然我未曾见过大舅二舅他们,但是我想,他们也一定着急等你回家和南姐姐成亲呢,似儿会在京安等你们回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回渝州,反正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赵鄞呈顿时没了气,北月大笑,“之敬,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和南姑娘成亲好了,若是一年之期过去,你可就再也遇不到南姑娘那么好的姑娘了,怎么,你想错过吗?” “闭嘴啊丑北月,没看见我和似儿叙亲情呢?你快回乾清宫去,免得殿下找不着人!” 北月才不干,他站到归浊身边去,抱着手,看着赵鄞呈,“不去,康稷不是人吗?有他在就好了,何必再多去一个,若是人人都过去了,小姐...太子妃这里怎么办?” 秦似对这声‘太子妃’没由来的有些虚,“北月,你们还是叫我小姐吧,或者秦姑娘都行,就是这太子妃听起来怪奇怪的,再说了我和殿下之间又没什么,你们这么叫,不是折我寿吗?” “都已经有夫妻.....”赵鄞呈嘴巴差点没关住,若不是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妹妹承受不住,他怕是早已呱唧呱唧一通说完了。 “反正现在不是,可能明天就是,后天就是了,要是殿下不封你为太子妃,或者是再娶了其他人做侧妃侍妾,我赵鄞呈第一个让他知道作为男人不能花心,花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看着赵鄞呈无比认真的模样,秦似笑了起来,原来有哥哥疼是这个样子的。 秦冽对自己的关照疼爱在自己饱尝人间冷暖之后湮灭了,时隔多日,她才在赵鄞呈身上感觉到,何为兄长。 秦似花了很大的劲将赵鄞呈和北月打发回了季旆身边去,正要松口气,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红妆这会在别院忙活着,归浊刚刚随赵鄞呈他们一同离开了,难道是其他苑的宫女或是太监?但是红妆应该有吩咐过啊,不许他们来这里的。 秦似狐疑地转过身,便看见一个衣着光鲜满面红光的小老婆子站在自己身后。 她的脑袋飞速转了起来,放眼整个皇宫,符合眼前人身份的,就只有当今王太后了,王太后是季弘生母,也是季旆的亲奶奶,但是自己真的应该认出她吗? 就在秦似犹豫的时候,红妆正好回来,一见到王太后,立马跪下请安,秦似松口气,也跟着一道跪了下来。 “奴婢给太后请安。” “民女给太后请安。” 王太后略带责备的看了红妆一眼,嫌弃她早早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本自己还想和自己的孙媳妇多接触些呢。 第63章 又跑? 见王太后身边未曾跟着半个仆从, 秦似有些疑惑, 她思虑片刻, 心想,莫不是太后听说了自己在东宫,就想着要过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看着太后慈祥得很,不像是会为难人的样子,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秦似最不喜欢的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自己揣摩不对不说,光是这个过程,就让她觉得有些心烦了。 王太后不愧是在后宫浮沉了多年的人,一眼看出秦似的顾虑,她看着红妆道,“你先下去吧, 哀家和哀家孙媳妇聊聊,老天开眼呐, 终于让我们季家开枝散叶了。” 秦似心想,给您老人家开枝散叶的不是还没张开嘛?再说了长公主和二公主不算开枝散叶吗? 不过好像确实不算, 毕竟跟了外姓。 但是自己…… 开枝散叶还早。 真是没办 分卷阅读212 法应对这些老人家。 眼见红妆离开,秦似的心有些提了起来。 她还没应付过这样的局面。 还没待秦似开口,王太后先笑了起来,“秦姑娘莫害怕, 你是哀家孙儿的媳妇,那就是哀家的孙媳妇,哀家盼这天盼了好些日子了, 怀拙是皇帝的嫡长子,年纪轻轻又遭了那些难,哀家就盼着有人能在他身侧给他研墨添香,红烛暖帐啊。” 秦似被王太后一番话说红了脸。 见秦似脸红,王太后瞧出人家小姑娘那是害羞,自己在那后宫待了数十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个世界太恶心,索性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能活到最后的,总得使写手段。 “太后娘娘,殿下他被陛下喊去乾清宫了,若是太后娘娘不急,那民女先去给太后沏壶茶拿些糕点……” 王太后摇摇头,她眼神有些精明的打量着秦似,随即挽上了秦似的手。 “秦姑娘,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嘛,拿些宫女太监什么的最烦人了,每天都不允许哀家去这哀家去那,闷都闷死了。” 秦似有些懵,心想这王太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自己又不能拒绝,可是不拒绝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若是拒绝了,这可是驳了太后的面子,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于是权衡再三之后,秦似点点头,“承蒙太后娘娘厚爱,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太后握住秦似的手,有些娇嗔地道,“秦姑娘,不,我哀家的好孙媳,以后就和怀拙那孩子一起叫哀家皇祖母,叫什么太后娘娘,怪生分的,你要知道,这人老了啊,就喜欢热闹,多个人疼,是好事。” 从一见面就笑脸相迎,再到相约赏园,秦似还是摸不准王太后此行地目的是什么,从最简单的层面想,绝不会就是来见见自己孙媳妇那么简单。 自己和季旆已然有了夫妻之实一事,无人会将消息外泄,至于为何王太后一昧的认定自己就是她孙媳妇,应该是另有目的。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能得圣宠者无二三,而王太后从一个家境一般的官家之后吗女,在后宫中浮沉数年,在季弘登基之后尊享了太后之位,心机之深无法估量。 秦似深知自己和季旆尽管明了彼此的心思,也认定了彼此在心中的分量,但是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季旆,当今太子,未来储君,怎么可能不会是三千佳丽 那时候,自己还会很笃定的说自己心中唯有季旆一人吗? 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她秦似,做不到。 也许今天,王太后就是赖试探她胸襟如何吧? 历朝历代以来,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三年一次的选秀不断壮大着这紫禁城里的三宫六院,没有一个人能独受圣宠,若是皇帝独宠,那么后宫必将大乱。 皇帝一边处理前朝政事还要分心处理后宫争纷,这样的局面,王太后无论如何叶不想看到。 一个官雪冷已经让她马失前蹄,若是秦似再做点什么令她不能接受的举动,她也许真的就要随先皇去了。 秦似理顺了思绪,随即专心的挽着王太后的手,缓缓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是秦似第二次进宫,亦是第一次来御花园。 这里已经过了花团锦簇的时节,邻近夏末,百花齐放的时候早已过去,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边上隔着一小段距离放着小小的假山,那假山虽小,但五脏俱全,小亭子小水流莲花应有尽有。 从未见过这般小的假山的秦似有些惊讶,但她并未表现在脸上,毕竟身边这位可是王太后。 王太后将秦似带到了一颗有些枯了的树底下,秦似狐疑地抬头,发现这棵树的枝丫上萌着很多细小的芽胞。 “这是一棵红梅树,是怀拙四岁的时候与哀家一起种下的,红梅手机哀家故乡的话,怀拙从小就懂事,他说,在御花园里种下一棵红梅,等红梅花开,皇祖母看见满树的红梅,就如同回到了故乡一般,想想今年它也在御花园里待了有十六年了,满满地都是回忆啊。” 王太后拍了拍秦似的手背,秦似当即分析出来王太后的话,怀拙很懂事,知道体恤别人,所哟你若是真想成为怀拙的妃子,你也要明事理懂礼数。 怀拙以后会是南唐的君王,既是君王,那就是要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若是介意,趁早离开。 “殿下可真是个聪慧的人,太后娘娘好福气,有这么贴心窝子地孙儿。” 王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哈哈,是啊,哀家福气是好,你也不坏啊,据哀家所知,在东宫待了一晚上还毫发无损的人,你是第一个,怀拙这孩子啊,真是憋了个大的给哀家,不过这个惊喜,哀家喜欢。” “对了,哀家还知道怀拙幼时的好多糗事,只是今儿哀家有些累了,想先回宫休息了,等哪日哀家差人去东宫请你来,跟你好好聊聊天。” 秦似看出王太后此行目的达到,心中不免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做假人了。 “那民女送太后娘娘回 分卷阅读213 去吧?” 王太后摆摆手,“不必,你先回去吧,哀家自己能行,若是怀拙回了东宫没见着你,还以为哀家对你做了什么事呢,毕竟皇后…那个废后的责任,应该由哀家来担。” 秦似有些疑惑,当今皇后不是当年于自己母亲齐名得京安三绝之一的官雪冷吗?如今又怎的变成了废后 官雪冷,不是季旆的生母吗?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秦似心底有些乱,但是这些事情,就酸自己烦心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自己现在最主要该面对的是,如果现在的自己真的不离开季旆,那几年之后,自己真的能容许季旆三宫六院,佳人成群吗? 自己真的能接受季旆今儿在自己床上,明儿又在别人得芙蓉暖帐中与别人共度春宵。 自己真的能看着季旆左拥右抱 满脑子都是季旆抱着别的女子乐开花的场景,秦似有些绝望。 自己从喜欢上季旆那一天开始 就应该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只是自己却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对于季旆而言是特殊的,希望他能将真心留给自己,而那枕边的位置,也永远只有自己一人。 但是对于一个帝王有着这样的期冀,不过是异想天开。 她有些恍惚的回到了东宫,红妆正在门前等着她,一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太后没为难你吧?” 秦似摇摇头,一语不发的样子让红妆更急担心起来。 “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后宫人人都说那王太后可不是好惹的主,她虽十分宠爱自己的皇孙们,但是对于其他人,却又是异常的严厉,之前有一个妃嫔不小心走错了路,遇到了太后的轿撵,太后可是叫人好一顿骂呢。” 红妆摇摇秦似,秦似这才回过神来,但是红妆之前说了什么,她一字也未曾听到耳朵里去。 “红妆,你能借我些盘缠吗?” 红妆被秦似的话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秦似想走,她摇摇头,拒绝了秦似的请求。 秦似将自己内心的所有都说与了红妆,红妆反复琢磨着秦似的话,一拍脑袋,铁打的男人流水的女人。 这女子一辈子就只能嫁一个男的,虽说小姐也算是二婚,这个就不管了,要是你嫁了一个夫君,然后又养几个面首,肯定要被其他人说,这女人水性杨花浪荡无比不知廉耻。 这男的一辈子可以拥有无数个女子,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外面飘的彩旗越多,似乎越能彰显自己的魅力。 尽管殿下不一样,等到陛下退位,殿下登基,君主有三宫六院最正常不过了,但也不能因为这样,殿下就堂而皇之的负了小姐啊。 红妆一合计,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藏了多年的俸禄尽数都拿给了秦似,秦似只借了一半,剩下的留给红妆自己用,且保证自己回到南溪镇之后便会托人将银两送还。 红妆拍拍手,漫不经心地道,“小姐,这钱你若是还我,就当昔日你我主仆情分已尽。” 秦似无奈,只得把“还钱”一事先搁置。 现在出入皇宫都需要出宫令牌,昨日进宫时是安颜路带自己进的宫,那么说来,若是红妆带自己出宫,似乎也行。 不过若是被季旆发现,应该会迁怒于红妆吧?若是他心中真的有我的话。 秦似放弃了让红妆送自己出宫的想法,便先让红妆去榭台等自己,自己有事要去季旆寝殿一趟。 红妆当秦似不过是临别前的不舍,虽然她很不想秦似离开,也很希望秦似和季旆能修成正果,但是要让秦似受那般大的委屈,自己还是做次罪人,放秦似离开吧。 反正有王太后这个证人,自己不怕被季旆责骂为何没有看好秦似让她给溜了。 秦似进了季旆的寝殿,四下看看之后便关上门,顺便销上了门栓。 既然出入皇宫需要令牌,那么季旆一定会有,而皇宫五门守卫都不可能阻碍季旆出入皇宫,那季旆自然是不需要将令牌带在身上的,自然只会被他放在寝宫的某个角落,要么就是寝殿里,要么就是书房里。 红妆若是知道秦似不过是为了去找季旆的令牌,就一定会告诉她季旆的令牌在书房的毛笔架上挂着。 秦似在寝殿内翻了一圈,啥也没翻到,倒是在季旆衣橱最下面得隔间里,她看到了一个很好看得铃铛。 她拿了起来,轻轻一弹。 犹如雪山那日,自己听到的那声铃铛声。 她将那枚铃铛拿在手中,攥紧,随即将衣橱恢复原样,匆匆往书房去了。 季旆从乾清宫回东宫的宫道上时,秦似飞快又有些别扭的走在东宫通往朱雀门的宫道上。 一进一出,完美错过。 红妆正在院里除杂草,对于放跑秦似这件事情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而秦似也没选择错,错就错在殿下可能会娶三千个老婆。 季旆红光满面,赵鄞呈和北月许久未曾见到季旆这般开心的笑过了,这所有的 分卷阅读214 功劳,全是自己妹妹(自家小姐)的功劳。 三人一路走过了长廊,又路过了红妆所在的榭台边上,目的只有一个,去见还在南苑休息的秦似。 东宫这头的季旆扑了个,心下有些慌,立马让赵鄞呈将红妆喊了进来。 红妆手上脚下全是泥,于是便在殿外等着季旆问话。 红妆告诉季旆秦似方才被太后娘娘邀约去了御花园赏花,季旆紧了紧双拳,心想这个时节赏什么花? 赏秦似的笑颜如花吗? 南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蹭了出来,在季旆面前随意的走了几下,原本以为季旆回摸摸头,却见那双好看的眼睛满是忧虑,顿时觉得没啥心情撒娇了。 于是它扭着肥硕的屁股挂在了窗棂上晒太阳。 季旆起身就往外走,赵鄞呈和北月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虽然不是很想见到王太后,但是秦似现在在王太后手上,不得不去。 红妆看着季旆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坏笑,花心的男人都需要被制裁,就算他是太子也不例外。 王太后在假山后看着秦似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御花园,嘴角浮现一抹满意地笑,看来这姑娘确实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她不能坐上未来皇后的位置,若是如此,那南唐的国祚就难以延续,作为皇帝,最主要的就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钟情于一人,那便是帝王之过。 皇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帝王多情本事常事,但若是个痴情的多情人,那自然是不好的。 既然怀拙喜欢这个小姑娘,那断然是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但若是小姑娘自己离开,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王太后满意的笑笑,转身准备离开御花园,刚出到园子门口,就遇上了前来寻找自己的急得满头大汗的那一干太监宫女。 徐妈妈上前扶住王太后的手,满脸的汗在王太后眼里甚是滑稽,她止不住的笑,“徐妈妈,哀家就是嫌闷,出来溜达溜达透透气,你着什么急呢?哀家又不会迷了路。” 徐妈妈长吁短叹的,要知道太后可是经常喜欢玩失踪,有时候会跑去冷宫和那些妃嫔话家常,有时候又会跑去哪个园子里看花匠修剪花草,有时候又会跑去畅音阁自己登台在那唱戏,人是六七十老态龙钟,太后则是真·老顽童。 “太后娘娘啊,体恤体恤老奴吧,要是让陛下知道老奴让太后娘娘您一个人到处乱跑,铁定会要了老奴的命呐!” 太后笑起来,看见宫道上急匆匆赶来的那群妃嫔脸顿时又拉了下来,这些人,身上脂粉气老严重了,自己不爱闻,虽然当年自己还是妃子的时候,也喜欢用味道奇异的香来吸引先皇的注意,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随即那些本来要往王太后面前冲的妃嫔们纷纷停了下来,朝身后过来的人问安,随即让出了一条道来。 王太后看着一身白衣的季旆朝着自己走来,顿时眉开眼笑,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见这孩子了,还真是想他了,这孩子以前老爱戴着个面具,青面獠牙的怪瘆人,瞧瞧现在,面具摘了,人啊,多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跟他母后太像了。 想到官雪冷,王太后心底一凛,那个女人,不配做怀拙的母亲。 季旆快步上前,朝王太后跪下,“孙儿见过皇祖母。” 王太后眉开眼笑的上前扶起季旆,季旆朝她身后看去,却没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来找秦姑娘吗?” 王太后看着季旆的眼神问道。 季旆颔首,“嗯,方才孙儿去乾清宫和父皇议事,让囡…秦似现在东宫等着孙儿回去,方才下人说见到她随皇祖母来了御花园,孙儿便过来了。” “秦姑娘方才确实是与哀家在一起,但是在怀拙你来之前,她就已经回东宫去了,怎么,你来的路上没见着她” 季旆细细端详着王太后的表情,他自然深知能在后宫屹立不倒而且坐上太后之位的人城府有多深。 就算她很宠爱自己,就算她对每一个人都好,但自己和秦似的事情关乎皇家颜面乃至今后国祚的境况,皇祖母不可能不为难秦似。 “若是如此,那孙儿先回去找秦似了,父皇想见她。” 季旆也知自己不能和王太后对着来,自己和秦似能否冲破王太后这个阻碍,关键还在于季弘。 若是季弘不反对,那王太后这边反对,也是无用。 赵鄞呈皱着眉头,心想北月就是爱坏事,若是刚刚他让自己留在似儿身边就好了,自然不必现在哪头也不见她。 想到这,赵鄞呈正想骂北月一句,却想到来了另一种可能性。 似儿她,不会又跑了吧? 赵鄞呈一拍脑袋,同季旆一样,脚下越来越快。 三人回到东宫,红妆依旧在那拔草,赵鄞呈上前将人拎了起来,“红妆,似儿呢?她不在御花园,你说,她是不是离开皇宫了” 红妆拍开赵鄞呈的手,心想,小姐不过是你的妹妹,该着急的人是殿下 分卷阅读215 不是你。 “不知道,你们离开之后小姐说可以自己待着在东宫闲逛一会,后来王太后来了,就带小姐去了御花园,那我就去东苑咯,我再回到这的时候,你们就回来了,再说出宫需要令牌,小姐哪来令牌出宫” 说罢,红妆将自己的出宫令牌拿给赵鄞呈看,“赵之敬你看到没,这可是我自己的,妆字看到没,我可没把我自己的给了小姐,随便拿了别人的来。” 赵鄞呈结果红妆手中的令牌端详片刻,发现这令牌确实时红妆本人的。 季旆见红妆提起令牌一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自己去乾清宫,到皇祖母来东宫见秦似,再到自己寻人无果,这每一件事情,无不再告诉自己:秦似她,又跑了。 — 秦似拿着季旆的令牌之后一路从朱雀门出了皇宫,沿着最近的小道往侯府跑去,自己要赶在被季旆发现逃跑之前离开京安城。 反正自己已经得到季旆了,若是二人无缘无分,那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留在侯府的时鸢原本以为秦似会晚一些出宫,自己还打算帮姬雪凌他的收拾好东西之后去玄武门接秦似回来。 怎知东西刚刚装上马车,秦似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她催促时鸢和姬雪凌把东西都装上马车,两人有些懵,担还是照做了。 秦雪和祁乐依依不舍的道别,因为秦榭不会赶马,祁乐还特地让自己身边的仆从替姬雪凌他们赶马,原本他还要把另外一个也借给秦似,担秦似拒绝了。 祁乐虽是好人,但是秦雪并不是自己想交好的人,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 几人以几近风的速度离开了侯府,等季旆带着赵鄞呈二人赶到夜家时,秦似几人已经出了京安城。 夜廷煜看着又一次上门要人的季旆有些头疼。 一年前他就是这副模样跑夜家要人,一年后还是这副模样,真不知道季旆不会长吗? 不会长大,那变得又老又丑也行啊? 夜廷煜心中在哀嚎。 两人无言相对,良久,夜廷煜松动了,算了,再跟这人对峙下去,没啥用。 “似儿不在夜家,前日她说要去侯府,便去了,也没回来,兴许这会再侯府,殿下可过去看看。” 季旆得了秦似的消息,转身就往侯府的方向去,但侯府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夜乘风手底下的人还在贴封条。 季旆一拳砸了门前的石狮像上,石像应声而碎,赵鄞呈拍拍鼻子前的灰,心想,这小姑娘怕是真的又逃了。 第一次,她从皇宫离开了,第二次,她还是从皇宫离开,接连两次,这次,自己一定要把她抓回来,好好“伺候伺候”她,让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想下他季旆的床! 估算着秦似他们不可能走得太远,季旆当即让赵鄞呈去李家牵一辆马车来,赵鄞呈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两人在城门处等着他,赵鄞呈加快了速度。 季旆此番离京给季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国事上无人分忧,只能事事喊季澜和秦冽以及夜廷煜进宫商量,三人每天都要往皇宫里跑,心中各自暗想着季旆到底死哪去了? 原本秦冽和季澜一人要回北疆一人要往南疆,可偏偏因为季旆“失踪”,被季弘抓着不放,只能先命自己的副将带各自的军队先回驻地。 在北星宇和官雪冷一事之中,两人所带精兵损失虽不严重,但也并未无人受伤无人亡故,季旆让两人在禁军种选一批人走,两人也毫不客气地选了,反正皇宫的安危,有玄镜门就足够了。 — 时隔七天之后,秦似一行人回到了墨敛居,墨敛居一切如前,只是少了一个归浊,多了三个人。 姬雪凌对于赵飞骊满是愧疚,但赵飞骊只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只剩了彼此,更应该互相扶持。 秦似听到赵飞骊的话,心中笑笑,互相扶持吗?她怕自己还没和秦雪互相扶持,自己就先把秦雪打出家门了。 她秦似,可是杀过人的,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善人,你若是待我好,那我便待你好,你若是给我一鞭子,不好意思,还你十鞭。 秦辞一见到秦榭就扑上去抱住了秦榭的腰,这一年里不仅秦榭长高了,就连秦辞也长高了不少。 墨河对面有一处小码头,那里有一处凉亭,里面占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和两个面色不太好看的带刀侍卫,路过的人都只是匆匆瞧一眼,生怕给自己引来祸端。 季旆微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攒动的人头,那抹红衣,明耀动人。 “殿下,不过去吗?” 季旆摇摇头,“去余暄那,之敬,传信回京安,孤会在中秋节之时赶回京安,不许季澜和秦冽先离京回军营,还有,官员调动一事听从父皇安排便是。” 赵鄞呈颔首,跟在季旆身后,离开两步,又往墨敛居的方向瞧去,那里人头攒动,还有袅袅炊烟,他想,若是他日殿下身边不再需要自己,自己就和千雁一起, 分卷阅读216 找一处安静清幽之地,安享晚年。 第64章 方昀 三人来到余暄府门门口, 门口没有家丁守着, 赵鄞呈只得上前敲门。 里头应了一声, 很快,一名妇人前来打开了大门,一见到季旆,便觉这人来头不小, 连忙福身。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正在前厅和客人议事呢,你们先请进,容妇身先去和老爷说一声。” 季旆颔首,“多谢夫人。” 妇人转身往隔墙后走去,季旆看着那堵隔墙上写着四海安定国泰民安八个大字,微微勾起一抹笑来, 是啊,这就是所有人的愿望, 不止他季旆一人,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逆行。 余暄正和一个书生在聊着关于明年春闱之事, 余夫人径直穿过前院来到前厅,告诉余暄门口有个白衣公子要见他,长得一表人才温润如玉,身边跟着两个带刀侍卫。 余暄一开始对于自己的妻子赞美别人丝毫不吝啬用词而有些不开心, 但为了不被旁边的书生见笑,于是乎板着脸道:“妇人就是妇人,看不见别人在这论事吗?打扰作甚?” 余夫人红着脸, 不知道如何解释,还好书生笑着起身朝余暄一揖,“余大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晚辈不才,只能懂得其中一二道理,但这些也足够方某行天下,余夫人,晚辈这就将余大人归还给您,还希望您下次晚辈再来此,夫人还愿意给晚辈开门。” “方公子哪里话,大人就在那,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余夫人小心地凑到余暄身边,朝方昀一笑,余暄看在眼里,恼再心里,为何对别人也要这般笑 方昀离开经过隔墙的时候,遇到了正在等候的季旆,他眼神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朝季旆一揖,算是打了个招呼,季旆回以一个笑,随即方昀便离开了余府。 正巧赶上余暄出来,余暄一见是季旆,立马跪下请安,易余夫人被突如其来地变故吓了一跳,也跟着余暄跪了下来。 “殿下见谅,拙荆不知是殿下到来,好让殿下在此等候,还请陛下恕罪。” “不知者无罪,尊夫人何罪之有,快些起来罢。” 季旆淡笑,余暄扶起余夫人,两人给季旆让出了一条道,往里走去。 待坐定,季旆的心思短暂的从秦似身上转移开来,换到了方才离开的方昀身上。 “余爱卿,方才离开的人,是何人” 余暄坐到季旆右手边的椅子上,余夫人眼明手快地给季旆几人上了热茶,赵鄞呈和北月也不管怎么尊卑了,要知道赶路也是累,何况几人接连赶了七天的路。 “他名叫方昀,单名单字皆为昀,南溪镇土生土长的人,今年十八,经常会来小的这讨些春闱的历考经验,你也知道小的参加过两次春闱,第二次才勉勉强强地能获取一个官职,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既然后辈有需要,那我们也得全力传授才是。” “方昀,”季旆念了念这个名字,还是无法将这个名字和那人的脸对应起来。 那张脸,有些过于冷淡了,不应该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季旆心里如此想到。 但人往往不可貌相,方昀天生一张厌世脸,但那性格,却是另一个唐静。 “正是,他父亲是小的的师傅,小的也算是方昀的半个师傅,不过小的这个师傅有些假,一般就是教教他怎么临帖临出来好瞧一些。” 季旆微微蹙眉,“余爱卿,在孤面前自称我便可,无需加小的二字,孤此番前来并不想暴露身份,尤其是在那个方昀面前,孤总觉得,和他应该会很投缘。” 余暄点点头,“殿下的意思是,想把方昀招到麾下” “嗯,看得出来你也有向孤举荐他的意思,只是他并不愿意,想参加明年的春闱向孤说明自己的实力,既然如此,孤便等他到那时,但若是他中不得状元,那就另有他论了,能不能坐上高位,全看他自己。” 余暄原本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他自然是知道季旆用人的要求和方昀的能力,但春闱这种过于正式的场合会发生什么谁也难以预料,尽管自己之前听说季旆会亲自主持文试,可意外情况,又如何能防止 季旆错失方昀,便是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干将,方昀错失季旆,便是千里马错过了伯乐,与双方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殿下,方昀他……” 季旆抬手,“不必多言,他自己有多少能耐,他自己会证明給孤看的,你无需忧心,再者,孤此番前来,不为任何政事,不过是为私事而来。” 余夫人看看余暄,又看看季旆,思虑片刻之后转身出了前厅。 余府不大,这些年余暄一直兢兢业业勤恳为民,自己就靠着那点俸禄过日子,深得南溪镇百姓爱戴,逢年过节时百姓们还会送各家的瓜果蔬菜给他们,毕竟余暄一年时间基本都用在了如何让南溪镇百姓越过越好这件事上。 余夫人又多病,两人成婚数十年也没有子嗣,但这丝毫不影响二人之间的 分卷阅读217 感情,该怄气怄气,该吃醋吃醋,人人都羡慕这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 余夫人在知道季旆身份之后,很快就联想到了一年前搬来南溪镇的秦似一家。 秦似为感谢余暄地恩情,经常会送一些东西过来,偶尔还会送几盒安神散给余夫人,余夫人也有失眠之症,在用了秦似的安神散之后,她夜里安睡的程度比以前要好上了许多。 余夫人来到卧房的小院里,院里养着几只兔子,她蹲在它们身边,逗弄着小兔子玩,寻思着哪天给秦似送一只过去,不对,一只不行,得送两只,一只太孤单了,两只才有伴。 — 余暄一脸茫然的看着季旆,心想,这得是什么样大的私事才劳烦太子爷不远千里的跑这南溪镇来 “余爱卿,孤此番兴许会停留十日之久,请问当年借住与孤的那墨敛居可还空着” 余暄摇摇头,“殿下,一年前归浊小兄弟到此,说那姑娘是你旧识,要在南溪镇落脚,我就寻思,那么墨敛居一直都无人居住,我和拙荆二人也不会经常过去,便将墨敛居借与秦姑娘一家人住了,若是此时殿下想要,恐怕有些难了,毕竟我总不能让人给搬出去。” “那孤若是要你去把她们赶出去呢?你当如何?” 余暄抬眸,满脸震惊。 面前这人真的是殿下没记错吧?应该没有,当年他留在墨敛居的时间不长,但是自己对这一身白衣始终保有很深刻的印象,除了那个季怀拙,无人是这般的身姿。 “开个玩笑,除了墨敛居,你这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孤待上十日” 余暄想了想,“殿下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去找方昀借一处,他在竹林间有一处小院,就两间房,原本是他拿来苦读用的,后来发现压根不需要,便闲置下来了,一会我去清人打扫一下,晚上再回来请殿下过去,如何?” 季旆颔首,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余府一如既往地寒酸,要是自己在这住下,余暄夫妇怕是要畏罪自杀了,罪名便是虐丨待当今太子。 住店的话过于张扬,一住就是十天,这南溪镇就这么大,来几个外乡人大家都一清二楚地,若是过早传到秦似那去,不知道这只小野猫又会往哪里跑。 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还要跑 季旆和赵鄞呈二人留在了余府,余暄带着自己的夫人去县衙找了几个捕快帮忙,县老爷一见是余暄,便立马放人去给他帮忙,余暄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方昀的莫笑居走去。 莫笑居和墨敛居处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墨敛居在墨河的右侧,而莫笑居在墨河左侧的一个山坡上,整个山坡都长满了紫竹,所以这个山坡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名为紫竹坡。 夜半时分,季旆亲手明上了莫笑居门棱上的红灯笼,从墨敛居望去,第一次,在那山坡上见到了灯光。 — 秦似一家用过晚饭,在院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很难得的,秦似没感觉自己在这七天的路程种出现了什么不舒服的情况,也许是那天离开心切,路上又怕被季旆逮回去,所以都忘记了疼,等到现在想起来,秦似觉得,自己那里的伤口估计都结痂了,毕竟那天自己看到血了。 有血,那肯订就有伤口,秦似如此想到。 院里掌着灯,赵飞骊和姬雪凌正在做刺绣纳鞋底,这新年一过,新一轮的新兵应征入伍便要开始了,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但是多带几双去也不为过,两人为了贴补家用,需要多做一些。 秦似和时鸢照例晒着香料,这些料草都是这段时间赵飞骊去采回来的,毕竟赵飞骊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调香师,只是现在的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名动京安的赵飞骊了。 秦辞和秦榭原本想要帮秦似和时鸢,却被秦似一人一记爆栗给打回了房间,这个时候不想着好好用功读书,分拣什么料草。 秦然在一旁看着秦似分拣料草,将自己所见到的都记了下来,她也想像秦似一样会调香,这样的话能帮母亲她们减轻点负担。 这一年来几人相依为命,秦然早就把秦似视做了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不再是当年不喜与秦似说话的那个秦然。 一家人其乐融融,却还有个人融不进来。 她一不会纳鞋底二不会分拣料草,只能双手交握,尴尬无比的坐在一边,眼神杂乱的到处瞎看。 秦雪觉得自己离开京安来到南溪这个鬼地方就是个愚蠢至极的选择。 她看着那个在一旁帮忙修葺篱笆院墙的家丁,很想明日随他一起回京安,但是京安虽有祁乐,却无姬雪凌和秦榭,秦雪的心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秦似撇过脸,便看见了秦雪那张既欠骂又欠打的脸,顿时怒火中烧。 她起身来到秦雪身边,将手中的料草尽数扔在了秦雪手中,“秦雪,你真还当自己是侯府的五小姐还是说当自己是祁府的少夫人” 秦雪一听到后面的几个字,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怀中的料草掉了一地,还有些泥 分卷阅读218 土留在了秦雪那件鹅黄色的外裳上。 “你说什么呢!”秦雪失声大喊道。 赵飞骊和姬雪凌皆是一愣,接着赵飞骊想要上前想让秦似少说两句,还没起身就被姬雪凌按回了原位。 “妹妹,似儿有她的道理,小雪这孩子呗我惯坏了,是该有人收拾收拾她了,既然似儿愿意帮我唱这红脸,你我便看看也就罢了。” 赵飞骊只好作罢,手上继续着活计,眼神却一直注意着秦似和秦雪。 秦榭和秦辞听到了秦雪的声音,两个趴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那家丁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又觉有些不妥,继续忙活起来,自己明早就要走,若是修葺到一半扔下,也太难为自己了,自己回京安的路上可是会一直想做好被自己修到一半的篱笆墙。 — 秦似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雪,“秦雪,早在京安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若是吃不得苦,就留在祁乐身边做你的祁夫人,反正祁乐对你死心塌地的,也不在乎你的母的是什么,你偏不留下,到了这,你这副样子,你打算让谁养你” “那也用不着你来养。”秦雪转过脸嘟囔着。 秦似更来气了,合着您直接搁这当自己家了啊? 她原本不想在秦辞面前动粗,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秦雪这人被姬雪凌无下限的纵容溺爱,早已经是一身的毛病,放到祁乐手里只会变本加厉,她秦似虽不是什么圣母,但是见着秦雪如此却为祁乐感到有些悲哀。 正在气头上的秦似甚至忘了,自己也是个逃来逃去的奇葩,但是这个奇葩,只能由季旆自己来教训,其他人无人敢越俎代庖。 她一手揪起秦雪的衣襟,两个人很不雅观的纠到了一起,秦似的鼻息甚至贴在了秦雪的脸上,她伸手拍拍秦雪的脸,“秦雪,我秦似今天话就放这了,你要还是这副死样子,明儿就跟着小曹回京安,做你的祁夫人去,我们墨敛居可装不下你这尊爱装样子的大佛。”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走!” 秦雪本不想这么回答,她知道现在自己回去祁乐身边他自然会欣喜万分,但是这样上赶着贴到祁乐身边,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掉价,可秦似的话里带刺,句句往她身上扎,不得已的,她只能这么回嘴。 “行,那我现在去帮你把东西收拾了,明儿小曹一走,你也跟着滚!” 赵飞骊见事情愈演愈烈,连忙上前打圆场,她知道秦似就是故意气秦雪,秦雪这孩子就是心性上有些顽劣,本质不坏,但这样的事情只有所谓的大人才会去容忍,而秦似就比她大几月,同是第一次做人,她为何要让着她? “行了似儿,你们二人少说两句,你们今日猜到,小雪兴许是累着了,你作为姐姐,多担待点就是了。” 秦似甩开秦雪的衣襟,冷哼道,“是吗?我看她和我较劲的力气倒是很多,就是这干活的力气全让她自己给吃了吗?” 秦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赵飞骊见秦似还要说,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秦似睨了秦雪一眼,“秦雪,再警告你一次,墨敛居不养闲人,你若是还想在那做你的少奶奶,麻烦你滚!” 说完不待赵飞骊撵人,自己离开了。 料草也不分拣了,看着秦雪那张脸怪心烦的。 她沿着墨河一直往上游走,时鸢见秦似离开,这夜色又深,生怕秦似会出什么问题,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墨河边上,往对面看去,便看见了昔日里一片黑暗的地方隐隐出现了烛光。 “时鸢,那里是有户人家吗?以往从未曾见到过烛光啊?今夜怎么就有了?不会是鬼火吧?” 时鸢被秦似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想笑,“小姐,这时候哪来的鬼啊,中元节过去不久,人家鬼忙着花天酒地呢,哪有空跑出来吓人啊?” 秦似一听心想也是,原来不仅人会好吃懒做,连鬼也一样,但是鬼不就是人死后变成的吗?果然这劣根性就是死了也不会改变啊! “小姐,前面有座木桥,平日里鲜少有人会走,我是前段时间去找料草经过那,才看见的,原本想去对面看看,但是夫人吩咐我不要走太远,便没过去了,可否要过去看看?” 时鸢指指不远处,秦似心想回去看着秦雪那张脸也是心烦,便随时鸢一起继续往上游走去。 莫笑居位于莫居山脚,莫居莫居,山如其名,山上什么都有,最主要的是有毒蛇,虽说出现的频率不大,但人若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季旆刚把灯笼挂了上去,迎面就冲来了一条头部呈三角形,全身通红的蛇,季旆脸色微惊,此时拔剑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被毒蛇糊一脸,赵鄞呈手起刀落,一条蛇变成了两段。 季旆嫌恶的擦去脸上的血水,白色的衣裳上也沾上了几滴,赵鄞呈看着季旆嫌弃皱眉的样子,心想,这下好了,殿下要发火了。 殿下没发火,不过是将外裳褪了下来,扔给赵鄞呈,“烧了去,不过不许放火烧山。” 赵鄞呈乐颠 分卷阅读219 颠的拿着外裳离开莫笑居,来到一处地势较为空旷的地方,准备拿剑挖个洞把这衣裳给埋了,但是他还没动手挖,不远处的竹林里就传出了一阵尖叫声。 这声音他耳熟,于是他抱着衣裳就直直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冲去。 秦似捂着脚跌坐在地上,方才时鸢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自己小心的跟着,也怪自己不注意,后头冒出来一条蛇,自己大叫一声有蛇,时鸢反应极快,把自己往她怀里拉,但还是让那蛇给咬了一口,所幸伤口不是很深,不然就亏大了。 时鸢正欲撕开的的衣袖,转眼却看见了蹲在了秦似面前的赵鄞呈,连惊讶都来不及惊讶。 他当即撕开了怀里的白色外裳,三两下绑住了秦似的小腿,微微抬起她的脚,“似儿,哥哥摸你脚这件事情可别告诉殿下,我还想完完整整地回渝州!” 说罢嘴便覆在了秦似的小腿上,秦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鄞呈在这,也就是说明季旆在这,那他一早就追着自己来了?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的马好?所以用时没那么长? 完了,这下直接撞人身上去了,秦似有些郁结。 都怪秦雪这个事儿精! 时鸢在一旁焦急万分,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把小姐往这莫居山脚带,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赵鄞呈将毒液吸出来之后,凭借着月光在竹林间找了几颗药草来在嘴里嚼碎,随即敷到了秦似脚踝处的伤口上。 “能自己走吗?” 赵鄞呈话一问出口,就觉哪里不对,于是不由分说的把秦似抱了起来,正欲转身走,抱着秦似就撞进了一个自己压根不敢进的怀抱之中去。 季旆极为淡定的接过赵鄞呈递来的秦似,有些别扭的说了句,“回去。” 时鸢被前面这个变故给整得有些混乱,尽管赵鄞呈在那季旆在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但是莫名其妙的,他怎么会在这?莫不是小姐做了什么? 这七天来自己也没问小姐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她出宫催促离开的时候,自己只不过以为小姐见到了殿下,了了心中心愿,这才想要离开。 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时鸢想哭! 秦似一下子被赵鄞呈交到季旆怀中,有些懵,她甚至能感觉到此时的季旆在憋着笑,自己的心跳也如同擂鼓一般,脸也肯定很红,她伸手揪住了季旆胸前的衣服,将有些烫得惊人的脸贴了上去。 季旆感觉到秦似的小动作,嘴角的笑更加明媚了,于是乎,他不管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亲了亲秦似的额头,声音极尽清淡,却又异常温柔。 “囡囡,你可真是个负心汉,把我睡了,就提起裤子不认人了,还跑回了南溪镇,你知道这些天我追你追得有多难过吗?” 秦似埋头不吭声,她可是知道赵鄞呈和时鸢在后面跟着呢。 赵鄞呈倒是没被季旆这句话惊讶到,本来就是自己妹妹提起裤子不认人,殿下这么说也对。 但是时鸢可不这么想,她压根不知道这一件事,要是知道这件事自己一路上就不会那么快的赶路了,怎么说也要等到...等到小姐好一些了再走的。 时鸢扶额,你们两个究竟在玩什么? 北月从竹林间出来,抱着两个竹笋,打算烤竹笋吃,这大半夜的也打不到什么野味,他还顺便打了一桶水来,这样的话殿下睡觉之前还能泡个脚。 他回到莫笑居,发现门棱上挂着灯笼,房间里也有烛光,但偏偏不见季旆和赵鄞呈的人影,他一下子慌了。 虽说如今内忧已经差不多清除,但外患依旧存在,国不可一日无主,季旆坐上皇位是迟早的事情,而如今的季弘早已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了季旆身上。 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刺杀起码有五回,每次自己和赵鄞呈想要保护季旆的时候,都是去迟了一步,今天到了南溪镇,怕是那些一路跟着的人动手了。 他正欲离开,竹林的另一边便传来了人的交谈声,他慌忙上前,便看见了抱着秦似的季旆和一脸凝重的赵鄞呈以及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时鸢。 北月心底不可忽略地笑了笑,时鸢看到北月,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随即又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殿下,你们这是去哪了?” 季旆笑,“去抓一只对我始乱终弃的野猫。” 秦似一听不乐意了,自己好歹是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只始乱终弃的野猫了?再说了,到底是谁始乱终弃了? 季旆来到草亭下把秦似放到了凳子上,秦似有些别扭的坐下,季旆顺势坐在她身边,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秦似身子一僵,一股莫名的感觉涌遍了全身,无论自己再怎么告诉自己自己肯定没法接受季旆后宫佳丽三千,但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在告诉她,你是接受不了佳丽三千,但是你能接受后宫只你一人啊! “之敬,你和北月去找些药草来,给似儿换药,时鸢,你可认路?若是认,还麻烦你去镇 分卷阅读220 上请个郎中来。” 三人一见季旆有理有据的赶人,都只得离开,没办法懂装不懂。 原本赵鄞呈是要拉着北月和自己一道去找药草,但是看着北月瞧着时鸢离开的背影出神,自然知道这孩子心中在想什么,于是上前撞撞北月的肩膀,“北月,再不去,人可就走远了,别说兄弟没有帮你。” 北月抬眸看了赵鄞呈一眼,随即跟上了时鸢。 赵鄞呈一人在风中凌乱,这会形单影只的人怎么就变成自己了,还真有些想念南千雁了,等把殿下和似儿送回京安,自己就回渝州和南千雁成亲,然后再把她带到京安来。 眼见着三人离去,秦似心底升起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这下季旆做什么,也没人在一旁劝阻了。 “殿下....” 秦似话还没说出来,季旆就伸手擒住了秦似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周遭满是季旆的身上那股淡淡的木槿花香味,秦似一时之间有些迷醉。 “囡囡,我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血肉之中,让你再也没法离开我,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可你为什么要跑呢?” 季旆放开秦似,捏起她的小脸,“是觉得,为夫伺候得不够好吗?” 秦似的脸腾的红了个遍,她没料到,季旆会这么说。 这话她没法接。 第65章 一个 “嗯?囡囡, 快回答, 是不是为夫功·夫不够好, 你就想跑了,再去找其他人?” 季旆含着笑,伸手轻轻捏住秦似的小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 惹得秦似心里一阵心·辕·马·意。 “囡囡...” 季旆话音全没,消失在了秦似的双·唇之中。 秦似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明脑子很清醒,但身体它就是不听话啊,看着季旆一张一盒的双·唇,鬼使神差的,她亲了上去, 季旆先是微微一惊,随即回归主动, 加深了这一个吻。 这边两个人有些忘·我,那边的赵鄞呈却没那么好过, 他这边抓一下那边拍一下,被蚊子搞得更加的心烦意乱,这都啥事,自己明明还想着要让殿下入赘, 这一会的功夫,自己妹妹怎么就被收拾妥帖了。 于是赵鄞呈手上加力,将药草扔到了两人脚下, 只因两人心无旁骛的进行着这个吻,压根没发现在脚下的药草。 感觉到一阵窒息,秦似推开了季旆,看着他有些红肿的唇瓣,秦似不小心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呢?” 季旆指腹抚过秦似也有些红肿的唇瓣,语气里满是宠溺,是啊,他原本想要好好收拾一顿的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想做的就是极尽温柔的待她,而不是教训她,也不是质问她。 “你看你,嘴巴都肿了!” 秦似笑,季旆跟着笑,这人以为就自己的肿吗? “你笑什么?” 秦似原封不动的将问题还给了季旆,季旆摇摇头,“笑你。” “笑我做什么?” “笑你自己逃了,又把自己送回了我手里。” 秦似别过脸,“那不是我,是兄长这个傻子把我放到你手里的。” 季旆伸出手将秦似的脸勾正,“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没把你伺候好?” 秦似无奈,摊手,“殿下,若是如此,那我便去养几个面首了。” “你敢!” 秦似摇摇头,“不敢不敢,但你不让我养,那你呢?” 季旆一脸懵,“我怎么了?我又没养面首?再者说了,我季怀拙好你,不好龙阳。” “你那后宫佳丽三千,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养!” 秦似再次别过脸,声音里满是委屈,季旆想了想,就瞬间全部都想通了,包括秦似为何会在见了皇祖母之后掉头就跑。 他从身后抱住秦似,下巴靠在秦似的肩膀上,“囡囡,那后宫佳丽哪有三千,那也住不下,而且近年来南唐内忧外患严重,父皇早已经缩减了后宫,父皇后宫的妃子其实也就只有十几个,才没三千那么夸张,你想想,到我继位,我自然可以说,‘现在南唐国库空虚,更主要的是要巩固布防而不是骄奢淫逸,此后的每一个朝代后宫不允许超过八个妃子,选秀三年一次,但每次只许选三人留宫。’这个命令一下,那也没多少人敢和我叫板啊!” “你还想要十个妃子??!” 季旆立马摇头,“不啊,我就要一个,既是我的妃子,也会是我的皇后,我作为第一代如此轻简的帝王,自然是要做一个好的表率,要是从我这开始就十几个,那到后辈那就会越来越多,和我一开始的初衷就背离了。” 秦似不再说话,她不想逼季旆如此,她知道自己过于贪心,她想要季旆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委曲求全。 “囡囡,等过些日子,和我回京安吧,把你家人也带上,等回了京安,你我成婚,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我去迎你。” 季旆 分卷阅读221 抱住秦似,将心底的希冀说了出来。 “在京安,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我不想回去。” 秦似转过身,和季旆紧紧相拥在一起。 “有,谁说没有的,我已经命夜乘风将以前的侯府和广平王府重新修葺,一座府邸赐给之敬,另一座府邸留给你们,再者,秦冽在京安的家,也是你的家,如何会没有你的家呢?那皇宫,也是你的家,我的心,也是你的家。” 季旆低声在秦似耳边呢喃,秦似动了动,蹭到了季旆的耳垂,季旆感觉到了一阵奇异,随即抱起秦似,往房间里去。 莫笑居就两间房,余暄几人前来打扫的时候也没花多少时间,余夫人多留了个心眼,她是个聪明人,在季旆说出私事之后她便晓得会是何私事,毕竟自己也曾年轻过。 她在季旆的枕头底下,装了个锦囊,希望能帮得上他。 季旆小心将秦似放在了床榻上,离身将窗子尽数都关了起来,顺手将门栓也栓上了,一边走向秦似,一边解开了腰间的束腰。 季旆的束腰是银质的,上面纹路精美,刻着一副缩小版的寒雀图,那颗银铃系在束腰上,季旆三两下把它解下,系在了秦似的手上。 他来到秦似面前时,身上已经只剩下了里衣。 季旆坐到秦似旁边,伸手准备解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秦似以为季旆要来抱她,瞬间往床脚挪去,季旆笑,秦似却有些尴尬。 他解下玉佩,跟着到了床脚,将秦似拉进怀里,小心的把玉佩戴到了秦似的脖间。 “这是季家祖传的玉佩,以前的季家,也不过是寻常人家,这样祖传的习惯自然会有,在父皇那时,他曾经意欲将此玉佩冠于官雪冷,但后来因为官雪冷暗中想要将我流掉,他就作罢了,于是在我出生以后,将这枚玉佩,给了我,让我送给季家儿媳,就是你呢囡囡。” 这一路上,秦似多少听说了一些关于官雪冷和季旆的事情,自然知道季旆所言何意,她转过身抱住季旆的腰,脸贴在季旆的小·腹·上,不安分地蹭着。 她本意只是想给季旆一些安慰。 可这样的小动作对于季旆而言无疑是在点·火,季旆按住秦似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囡囡,你再蹭两下,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原本只是想抱着你睡一晚上的,可你这样,我也不保证我到底是不是只想单纯的睡觉了。 秦似猛地抬头,随即看见了某个不该看见的东西。 小·帐·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了起来,秦似有些恍惚,随即用手戳了戳,季旆咬牙,若不是囡囡还未及笄,他早就...早就让她怀上小季旆了。 秦似缩回手,准备下床时,脚上的伤口痛了一下,随即‘嘶’了一声,季旆脸上抬起她的脚查看伤口,弟·弟不小心碰到了秦似的胳膊,哎,夭寿了,季旆心底如此想到。 所幸那条蛇并不是方才想要袭击季旆的那种蛇,季旆因为压制体内的蚀骨散,必须服用梵月,而那蛇便是梵月的守护神,想要袭击季旆并不奇怪。 咬伤秦似的不过是一条无毒的蛇,加上时鸢拉了秦似一把,那伤口也不深,赵鄞呈又将周遭的血液的蛇的扣液吸了出去,对秦似的身体造不成什么伤害。 秦似缩回手,再一次往床脚爬去,季旆忍住心中的邪念,翻身上床,将秦似搂在怀里。 “似儿,今晚陪我睡吧,这些日子都没安睡,好不容易追上你了,等回了京安,再让我好好补偿你,一定把秦大爷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保证你流连忘返,今后只要我一个人。” 季旆拿起锦囊打开一看,立马又给系上,心开始砰砰砰的跳。 感谢了一番余夫人心细如尘之后,季旆翻个身把秦似压在了身下。 秦似突然承重,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做什么?” 季旆嘴角一勾,“好好服侍我的秦大爷啊。” 随即俯下身,堵住了秦似那双微张的小嘴,这个吻不像方才那个绵延细长的吻,它来得攻城略地,让秦似几乎在一瞬间就溃不成军。 季旆手往下伸,触及到一阵湿意以后,打开了锦囊。 秦似红着脸,迎接着季旆的每一次进入,烛光暖帐,一夜春宵。 这一晚,季姑娘把秦大爷服侍得很好,秦大爷很是满意,所以在清晨一醒来,秦大爷在季姑娘额头印下一吻,便穿衣离开。 今早小曹要回京安,于情于理她需要去送送他。 季旆醒来的时候,床边又空了,但这一次,他只是笑笑,随即拿起昨晚用过的东西,准备去好好清洗一下,今晚接着用,来到门口就瞧见了一脸幽怨的赵鄞呈和满面红光的北月,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去。 两人虽不知季旆藏的什么东西,但也不想问,因为一问受伤害的还是自己,为了让自己能活久一些,还是不问的好。 “你们昨晚去哪了?” 季旆横着走了几步,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木盆里去,顺手把北月 分卷阅读222 昨晚打来的水尽数倒了进去了,那东西一下子浮了上来,季旆一惊,连忙用手将其按了下去。 “去哪?哎呦喂我的太子爷,你居然还知道问我去哪了,就昨晚那,我哪敢回来住啊!” 赵鄞呈抱着手,想起自己昨晚和秦榭秦辞睡了一晚就莫名难受,秦榭还好,秦辞会梦游,昨夜他可是差点踩碎了自己的蛋蛋啊!想想都害怕。 季旆笑笑,“对了,你们看到秦似了吗?” 北月颔首,“我们方才离开墨敛居的时候遇到了她,她说要送那个伙计离开,就去帮忙弄了一些水,有事吗?” 季旆摇摇头,“无事,就是问一声,既然昨夜之敬已经将秦似送到了孤的手里,那我们应该不会耽搁太久,对了,之敬,你二人去市集上买些东西,最好就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孤准备去见见秦似的母亲。” 赵鄞呈一听殿下这是见丈母娘的节奏啊,于是一拍胸脯,“殿下,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什么?” “考虑清楚入赘啊?你不是要去见我小姨了吗?这样难道不是同意入赘了吗?” 季旆:..... 北月被笑呛了一口气,季旆反而有些笑不出来,为什么不是秦似嫁而是君子入赘?赵鄞呈什么毛病? “先不管这么多,你们且先去,之后在墨敛居会和便可,对了,顺利帮孤把余暄和余夫人都叫上,再请余夫人买一些寻常菜,快去快回。” 季旆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赵鄞呈本想告诉季旆,这是在南溪镇,就算你想要不寻常的菜那也是买不到的,但见季旆转过身专心致志地对着木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忽而被北月拎起后脖颈,往外走去。 季旆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羊肠套子陷入沉思,若是囡囡十八了,应该可以生孩子了吧?那自己得让余暄给自己多买一些,一个怎么够用三年之久? 这人只顾着眼前乐事,早就把自己身上还有蚀骨散未解的事情。 他认真细致的清洗了手中的羊肠,找了一个干净的竹子洗干净,把羊肠挂了上去,又怕被刮破,拿上拿下的动作未免有些滑稽,但季旆自己看不见,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将羊肠放好,负手来到昨夜抱住了秦似的地方,在这里停留片刻之后,将视线投向了墨河对面的墨敛居上。 若是可以,他也想和秦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敛足情欲,不对,是经常,除去秦似月事那几天! 雄赳赳气昂昂的季旆深信自己能一夜七次。 于是乎季旆沿着秦似和时鸢昨晚来的路往墨河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墨敛居外不远处。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想给秦似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给了秦榭一个惊吓! 秦榭原本准备去河边挑一担水来浇菜园子里的菜,因为自己昨日刚到,秦似还没来得及去秦辞在的学堂和夫子说一声,再者自己已经十三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再这么坐着只会让自己觉得害臊。 他正拿起跳水的担子往后面走,迎面就撞上了一身白衣的季旆,以为自己青天白日的见了鬼,大叫出声。 季旆虽没被吓到,但也因为秦榭突然的叫喊给惊到了一下,身子顿时抖了个激灵,随即镇定下来。 还以为遇上什么人了,原来是囡囡的弟弟啊! 那也就是自己的弟弟。 “草民秦榭,见过太子殿下。” 定了心神之后,秦榭认出了季旆,毕竟在京安待了那么久,就算没见过季旆的真人,在骊山书院也经常见到季旆的画像,尤其是季旆不戴面具之后,京安各大画馆都出现了季旆的画像,但是这人的技术有好有坏,良莠不齐。 但秦榭觉得,殿下天之骄子,那必定是天资不凡,于是只认定自己先生画的那一幅画,这不,今儿见着真人了,还真的有几分神似,果然自己的老师才是不会骗自己的那一个人。 “无需多礼,孤此番微服出游,不希望引起太多的风波,所以还请小兄弟称我为,禾公子便可,禾苗的和。” 你下我上,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多谢禾公子,不知禾公子来此是否是为了家姐?” 京安城里的小话本在去年秦似离开京安之后就大卖了,讲述了秦似和季旆如何如何恩爱,又因为季旆的心性两人如何分歧争吵,最后秦似不堪重负,才直接逃了,太子爷优思难解,随即一头扎进了朝政之中。 这些可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啊,毕竟一个是未来京安三绝,一个是未来天子,怎么看,都是一段佳话,和当今皇上皇后一般特登对。 这个说法在官雪冷下狱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谁还敢说未来的三绝之一和未来天子如同他们父辈一般啊,那不是上赶着求被杀吗? 秦榭自然知道秦似和季旆的关系。 “嗯,她在哪?” “回殿...禾公子话,四姐正和五姐一起送小曹离开,现在正在墨河桥那呢,可否要我带你过去?” 分卷阅读223 季旆看着秦榭手里的担子摇摇头,“不必,你去忙你的便是了,孤...我自己去找她便是。” 秦榭让过身,季旆抬脚离开,本想直接去找秦似,但又觉不对,于是转身叫住准备离开的秦榭,“这位小哥,还不知道你叫何名?” “回公子的话,秦榭,你喊我子塍便可。” “子塍,不知你们那还有没有这个东西?” 季旆指着秦榭手里的谁担问道。 “只有这一个,公子有何需要吗?” 秦榭不知道季旆想干嘛,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你这是去挑水,做什么用?” 季旆感觉自己很像十万个做什么。 “四姐和三娘在院子里种了些菜,准备浇些水,顺便烧些热水,让四姐五姐洗洗身子,毕竟一路上舟车劳顿。” 秦榭还是如实回答。 季旆觉秦榭说得有理,于是上前拿过秦榭手中的水担,解下了一个木桶,拎上就往河边走去,心想,一会得让赵鄞呈和北月去莫笑居那砍些竹子过来,直接帮他们把水引到墨敛居来。 墨敛居以前有水,但后来雨水逐渐减少,很多地方的水源已经开始枯竭,墨河源头来自莫居山,山上的几条小溪汇聚到一起,来到山下变成了墨河,这些年墨河水位也在逐渐下降,但也不至于干涸。 季旆打了一桶水,正要往回走,秦榭连忙准备接过季旆手中的木桶。 “禾公子,这样的粗活留给我做便可,你直接去找四姐姐就是了,不必来此的。” “我就是想为她做点事情,其余的我又不会,再说我又不是没提过水。你紧张什么?” 季旆推开秦榭,拎着水往回走了去。 秦榭苦着脸,他怕是第一个敢叫太子爷提水的人,虽然这也不是自己让他提的,但若是要论罪的话,这罪名还是要自己背。 他赶忙打了一桶水,跟上离开的季旆。 清晨,秦似怕吵醒了熟睡的季旆,蹑手蹑脚的从床的里面翻了出来,穿好衣裳便沿着昨晚的路回了墨敛居,正好碰上了赵飞骊给小曹准备路上吃的干粮,赵飞骊没问她昨晚去了哪,来这借宿的北月和赵鄞呈已经说明了原因。 姬雪凌也是个聪明人,自己本就是来南溪镇投靠他们,若是再多话,难免遭人恨,秦辞和秦然去了学堂,时鸢正在挨屋的扫地,昨晚自己和北月在院中怕是待到了后半夜,她和北月道明了自己的心思,天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 原本自己是要赶去请郎中的,走到一半被赶上来的北月阻止了,说殿下根本就不是想让她去请郎中,就是想让她离开,话说到这份上,再怎么傻,时鸢也懂了是为何,于是带着北月回了墨敛居,秦辞一见到北月就不放手,还顺带着秦榭让他给他们讲了半天的神话故事,她也没闹明白秦榭为何爱听这些捏造的故事,尽管她自己也坐在旁边听了不少。 秦似送走了小曹,正欲转身回墨敛居,刚走两步来到桥座的高处,便看见了正在桥座下望眼欲穿的秦雪。 秦似抱着双手,站在高处,斜眼看着秦雪那副样子,有些感叹,你说说这人啊,人在跟前的时候不喜欢不珍惜,一旦走远了离开了又开始望眼欲穿,在跟前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不好吗? 秦雪感觉到秦似黏在自己身上那道并不遮掩的眼神,有些尴尬。 她回眸扫了秦似一眼,赶忙离开了墨河桥。 见她离开,秦似的视线转到了远处。 “都什么怪脾气。” 秦似嘟囔一声,走下桥座,往墨敛居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院门,便看到一袭白衣正拿着瓢在浇水,原本以为是秦榭穿着一身白衣在那土堆里折腾的秦似喊道:“秦榭,你穿白衣在土里打滚做什么?衣服脏了你自己洗。” 那身白衣听到秦似的声音,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转过脸,再慢悠悠地朝秦似微微一笑,秦似觉得自己能原地去世。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还非得是那个和自己有着鱼水之欢的男人?老天爷太眷顾自己了。 就在秦似念头横生的时候,季旆抬脚准备从菜园里出来,却不曾想,一脚踩进了一堆猪粪中去,原本好看的俏脸顿时没了生气。 秦似爆笑起来,秦榭忍不住的别过脸偷笑,闻声而来的赵飞骊也不竟觉得有些好笑,季旆就这么看着几人朝着自己笑,那只脚不知是拔丨出来还是不拔丨出来好。 任由那只脚留在猪粪里好像不太对,但是让它出来似乎又有些不太雅观,秦似看见也就算了,那赵飞骊也来了,该怎么办? “季姑娘,你若是再不把脚抬出来,那味道可就会漫进你的鞋里去了,很快你的脚全是猪粪味。”晚上可别想上我的床。 季旆一听脸色大变,他虽不是没看过猪跑也不是没看见过猪拉便便,只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踩进猪便便堆里还是第一次。 他飞快的把脚拔了出来,随即往秦似方 分卷阅读224 向走去,脸色不是很好看。 秦似立马捂住口鼻,“季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这毒气带向我,在下还想多活几年!” 赵飞骊听了秦似的话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小夫妻之间的情趣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中老年人能懂的了。 秦榭则是继续低头浇水,他还小,还没到弱冠之龄,这些东西以后再慢慢学。 季旆上前将秦似逼到了墙角,双手“啪”的往墙上一拍,秦似弱弱地就被季旆环在了怀里。 “你干嘛?” 秦似抬眸看向季旆,季旆后头四下看看,赵飞骊早已离开,而秦榭也往远处去了,这才放心的转过头,低头,“干你。” 秦似瞪大眼睛,这谁我不认识啊,快救命。 语出惊人的季旆满意地看着秦似的反应,笑笑,“昨晚那小东西可是被我洗干净了晾着了,你若是现在乖乖向我示弱,我晚上还可以多放你几次,但你若是不肯,别怪我翻脸无情。” 秦似:…… 哪有拿这个威胁人的 “季怀拙,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呢,还不快去河边把你这一脚的猪粪洗掉,怪臭的,对了,跑下游些去,有几个姑娘会在中游分流出的小溪边清洗衣裳,免得脏了人家的水。” 秦似推开季旆,她还有好多料草没分拣好,一会得喊上秦榭一起帮忙,本来昨晚想教秦然识别料草的,被秦雪那么一闹也没了心思,今儿秦然又去了学堂,只能今晚再教她了。 季旆见秦似撇下自己离开,短暂的难过了一下,随即被脚上的臭味吸引,不得已,只能自己往墨河走去。 和秦似所言一样,墨河边上真有三五成群的姑娘在清洗衣裳,一见一袭白衣的季旆靠近,个个都羞红了脸,互相咬着耳朵,猜测这悄公子来自何处,会在南溪镇停留多久。 铁打的南溪流水的过路人,她们也就过过嘴,并未往心里去。 季旆脱下脏兮兮的鞋子往离姑娘们丈远的地方坐下,慢悠悠地脱下鞋,这时风一吹过,一股臭味直直的朝着几个姑娘扑去,姑娘们掩住口鼻,有些狐疑玩味地眼神都落在了季旆身上。 但现在的季旆可管不那么多,他把鞋脱了下来,拿在手上,觉这鞋是真的臭,于是心底一不高兴,抬手就把鞋往河里扔了去,这个举动使得原本就在笑季旆的姑娘们笑得更大声了。 季旆眼看着鞋子顺水而下,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连忙站了起来,沿着河流一直往下走,脚上穿着袜子,那袜子还没被波及到,起码没什么猪粪味。 他一边注视着河里的鞋子一边看着脚下的路,心想自己莫名其妙犯什么蠢,都怪囡囡,让她把自己一个人丢来这,这下好了,鞋子也给丢了,万一一会人也丢了怎么办? 今日一定要让她在自己身下讨饶,不然自己就跟着她姓。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囡囡那性格,讨饶的机会不大……真的不大,也许她还会说,“季姑娘,你就这点能耐,还没把大爷伺候舒服呢,你就不行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追着追着,季旆看到河里有一个人,一身青烟蓝衫在河里显得莫名令人咂舌,这人是在捉鱼吧? 季旆无心看这人是谁,只管看着自己鞋子,于是乎他看见那个男子捡起了自己的鞋,端详片刻之后,转头看向了自己。 四目相对的时候,季旆认出来,这人就是那莫笑居的主人,方昀。 方昀拿着季旆的鞋看着季旆,半晌,朝他举起手里的鞋,“你的?” “嗯。”季旆点点头,希望对面的人能把鞋子还给自己。 方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拿着鞋子来到了河边。 他坐在一块光滑的原石上,把季旆的鞋放在一边,季旆踱步过去,坐在了方昀身边。 “据我所知,从这往上再走一些,有一些姑娘在那洗衣裳。” ????都不能亲一下?你们觉得谈恋爱应该是隔着几百米喊话谈恋爱?? 第66章 捡鞋 方昀把裤腿上的水拧干, 随即两条腿打开, 大咧咧的在季旆面前晒着太阳, 季旆觉这姿势不太雅观,随即又觉看似很舒服,便也打开了双脚,惬意的晒着太阳。 想起以前在眠山的时候, 自己与赵鄞呈北月三人经常逃过那些护卫的眼神,跑去对面山脚的大河里打鱼,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绝没有半天耽搁,那时候也喜欢这样叉开腿晒太阳。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注重这么多了 一定是秦似。 一定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在她心中保持最完美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形象才会如此。 此时的季旆,完全没意识到自从自己见了秦似, 就开始变了,变得开始有了小心思, 开始喜欢胡思乱想,开始喜欢…莫名其妙就涂颜色。 “你的鞋怎么跑河里去了?” 方昀一句话把季旆的思 分卷阅读225 绪拉了回来, 他稍理思绪,正色道:“方才想在河边洗洗上面的泥土,怎知一下子脱手了,索性这河水不是很湍急, 否则今晚就要光着一只脚回去了。” 方昀听后连连点头,“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因为脱手呢?南溪镇的姑娘那容貌可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我看你是因为忙着偷看那些姑娘所以才把鞋给脱手了吧?” “怎么会?拙荆不知比她们好看上多少倍, 二者无法相提并论。” 眼见季旆信誓旦旦,方昀不禁有些好奇这人的媳妇究竟有多好看。 自己十八年来那是见过不少的大家闺秀民间绝色,不过见面前这人气度不凡且如此夸赞自家的媳妇,不免让人感到好奇。 “是吗?那尊夫人可曾在身边?”方昀好奇地问道。 “在啊。” 季旆点点头。 方昀想起来,这人自己在余大人家门口见到过,只是自己一下子没想起来,既然和余大人相识,那想必来头也不小吧,但是他来头大又有什么用呢?他媳妇自己还不是照样看。 “那想必二位生活一定幸福美满,有公子这般良人陪伴在佳人身侧,真是教人艳羡无比啊。” 方昀本想客套几句之后离开,然后悄咪咪跟在这人身后去偷看他媳妇,谁知道这人一接上话茬,就没想停下来,使得自己不得不继续问下去。 “你也可以去找一个绝色佳人成亲啊,这样你就不用羡慕别人了,对了这位公子,我认得一些资质上佳的大家闺,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季旆笑着把湿哒哒的鞋子穿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昀,方昀抬头,被阳光刺到眼睛,他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着季旆,总觉得这人就像是太阳下的神明,给人一种若即若离之感。 明明很好相处,可又总觉得与他相隔万里。 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一饷聚飞蚊,自己是很想看看被他吹得如此高的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也不见得自己很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花时间。 等八月十五一过,自己就要被老方赶出家门赶去京安城了,能在南溪镇看漂亮小姐姐的时间可是越来越少了,要抓紧时间,免得去了京安城就忘记了南溪镇的小姐姐们。 都听说京安三绝的美名,但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实在有些可惜,而且三绝中一绝入了土,一绝下了狱,另外一绝,似乎不在京安城了,讲道理,自己真想见见这还在世上的这最后一绝。 说起京安,墨敛居那几个姑娘似乎就是京安城来的,那夫人的确好看,她那两个姑娘也是顶好看,讲句实在话,要是这位公子所说的媳妇没那个姑娘好看,那这个公子估计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脑袋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被季旆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娶妻? 哦。 你做梦。 哥哥我才十八啊,大好年华,为何要结婚 “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我有难言之隐,我…不喜欢女人。”我好龙阳。 “……” 季旆这会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原本自己接话不过是出于礼貌,自己不过是为了秦似而来,若不是刻意一些,教人识了去,往后出行也是难办。 走到哪都有人跪下来给你请安,单说“无须多礼”四字也会累得够呛。 “那还真是……对了方公子,还没多谢你帮我捡到了这鞋,拙荆肯定等急了,还先告辞了。” 季旆朝方昀一揖,下了原石准备离开,方昀突然出声叫住季旆,“不知公子何名下次见到你我总不能喊你白衣公子或是…那个公子吧?” “鄙姓禾,单名一个怀字,方公子喊我禾怀便可。” “禾怀,禾公子,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等他日有机会,定于禾公子畅谈一番。” 二人在原石边分手,季旆沿着来时的路往墨敛居回去,方昀则是沿着羊肠小道回了方家,要是老方半天不见自己回来,又要叫嚣着给自己先说上一个媳妇安安心了。 秦似见季旆去了半天也未曾回来,不禁有些担心,季旆倒是不至于蠢到会迷路,但也有可能会走错路,或者,被河边的小姑娘给牵住了心神。 北月和赵鄞呈带着余暄和余夫人,四个人满身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墨敛居,秦似一下子有些懵,赵飞骊和姬雪凌连忙帮几人将身上的东西拿下。 余夫人和赵飞骊关系要好,一见到赵飞骊她就上前握住了赵飞骊的手,又惹得余暄暗中不快。 “夫人,这是我家公子命我二人前去采买的,说是今晚在你们这一起吃顿饭,还麻烦几位夫人忙活一下了,毕竟我们从未下过厨,就是给你们打下手,估计你们也嫌弃。” 北月将所有东西都提进了厨房,随即坐到时鸢身边帮时鸢分拣料草,两人相视一笑,赵鄞呈很知趣的躲开来。 赵飞骊携姬雪凌和余夫人往厨房去,现在还未接近午时,午饭还未做好,先简单吃个午饭,再准备晚上的饭宴。 分卷阅读226 赵鄞呈无聊的走到菜园外,秦似见赵鄞呈来,便让他进园帮忙,自己决定去找找季旆,免得这人掉了女子的温柔乡里再也出不来。 秦似沿着季旆刚离开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一半,就看见了芦苇荡里那抹向前的白影,便原地停了下来,等着那人上前。 季旆抬眸一望,看见了那抹艳丽的红影在不远处驻足观望,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加快脚步往秦似走去。 “囡囡。” “殿下——!” 一个柔肠万千,一个焦心无比。 秦似三两步跑到季旆面前,抬手擦去他额头上的薄汗,季旆微微一愣,随即擒住了秦似的手,秦似想缩回来,却没办法。 “你干嘛?” 秦似觉得自己又一次问了一个糊涂的问题,要是季旆再像刚才那样回答,那自己就可以跳墨河自尽了,虽然,墨河水不深,淹不死人。 “方才鞋子被水冲走了,我沿着河往下,遇见了个故人,就闲聊了两句。” 季旆将秦似的手放于鼻尖处,深吸一口,随即含笑道,“囡囡这调香的手,都已经染上了料草的香味了。” 秦似不动声色地从季旆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带了些许揶揄的笑,“殿下,你可知我这手上,沾上了何?” 季旆摇摇头,秦似故作神秘地继续道,“我的手,方才和殿下的鞋子一样,可是受过猪粪洗礼的哦,香什么香。” 季旆的脸都绿了。 秦似笑,正欲轻启朱唇,随即感觉到一阵窒息,随之而来见到的便是季旆那张放大的脸,一瞬间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和季旆现在这个样子,叫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却床也上了无数次,亲也亲了无数回,摸也摸了无数晚,这叫什么? 偷情? 可是两人又未与他人成亲,怎叫偷情。 秦似想了想,没想到该如何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 良久,秦似推开季旆,使劲擦了擦红肿的嘴唇,“季旆,我警告你,下次亲我你再伸舌头,我就咬断你的舌头!” 季旆眼角淡笑,恐吓他?就凭她? “囡囡,我知道你在想,以你我二人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季旆牵起秦似的手,往方才自己与方昀岔开腿晒太阳的圆石方向走去,两人并肩而坐,秦似将头微微靠在季旆身上,难得的静谧清幽。 “囡囡,你知道吗,五岁的时候,父皇把我送去眠山,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有一个全天下最疼爱我的父皇,也有一个最爱我的母后,最起码,我离开之前,她不是那个样子的。” 季旆说这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秦似伸出手去,想要留在那美好于指尖之上。 还没触及到季旆的长睫毛,秦似便缩回了手。 今日的季旆未戴他以前最经常戴的那白玉冠,墨发不过是随意披肩散落,月白底暗银纹锦袍,外披了一件沙质的白色外裳,这一身,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名贵绝伦,但是更令她惊艳的是季旆的容颜。 她以前从未觉得,季旆有这般好看过。 男子的容颜似斑斓壮阔的人间美景浓缩而成,凝聚与他的眉宇之间,瞬间惊艳了这万里河山。 那眉微微上挑,精致得如同可以修理过的羽毛一般,嘴唇微勾起的弧度堪称一绝,犹如出自马良之手,当视线往下移去,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狐狸眼时,万物失色,天地间只剩下那墨玉眼眸中的光辉。 也许,是因为季旆对自己敞开了心怀的缘故吧,秦似心想。 “五岁之前,一直都是父严母慈,他们两人扮演着最普通的父母的角色,那时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天之骄子,出生在帝王之家,生来就是嫡长子,在立长不立贤的南唐旧制之下,我占尽了优势,加上年幼聪慧,储君之位非我莫属,后来,我四岁的时候,真的就被父皇立为了太子,你知道吗,那时候的我,从未想过,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我原本以为对我最好的人。” 秦似静默地听着季旆的话,她不想插嘴,也不能插嘴,是啊,她最爱的男人,被他最亲近的人,伤了给体无完肤,可他从不能和别人说起,他是一国太子未来储君,自己这个位置不仅有皇弟们觊觎,还有着一干外戚也虎视眈眈,他若是稍微显得力不从心一些,那么,死的就是他季旆。 “五岁之后,母后...她身边的一个嬷嬷不忍心看着我被如此对待,便将她对我做过的事情绣在了衣裳里,那时候是冬天,谁也不会想到衣服的夹层里会有东西,她生病了,病得很厉害,在听说我安全回京之后她便去了,她将那件衣裳托付给了康稷,康稷转交给了我,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假象罢了,她何曾想过要与我母慈子孝,不过是想我死罢了。” 秦似抬眼看了季旆一眼,季旆不着痕迹的擦去了眼角那一滴泪,继续着自己的话。 “十岁那年,我在雪山碰到你,我其实不是被掳走,而是被救走,你 分卷阅读227 知道吗,那个救了我的人,替我中了毒,替我去死了,他的尸身,在你我躲藏的那个山洞后面,他也许到死都想知道我有没有安全出去,他骗我说,他要为南唐做最后一件善事,那就是留我一条性命,后来他离开了,他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死在我面前吧,不想吓到我,虽然我也不会被吓到。” “带你下山之后,我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问他们你去哪了,他们说你被秦家人带回去了,我记得你鼻尖处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红痣,于是在见到之敬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他莫名喜欢,也许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季旆淡笑一声,转头看着秦似,秦似抚上自己的鼻尖,自己鼻尖处这颗红痣,不细细瞧,是看不见的。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赵鄞呈和我的关系?” 季旆颔首,“但凡有些心思的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之敬这人一心都在了‘如何进入玄镜门’‘如何打得过北月’这些小事上了,哪有心思去管自己真的有个妹妹。” 秦似一晒,确实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赵鄞呈的时候也感觉莫名的熟悉,但始终对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有思绪,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人去查,所这份亲情一直拖到了一年前才相认。 “殿下的意思是,你在那一年,就喜欢我了?” 秦似指指自己,又指指季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季旆伸手捉住秦似的指尖,“我不是说过,我为数不多的思念了,你占了绝大部分。” 他长吁一口气,将秦似揽进怀中,下巴抵在秦似的额头上,轻轻地蹭,秦似感觉季旆下巴的胡须又多了,一会拿之前归浊用的给他用好了。 “我五岁被种红妖蛊,十五岁中蚀骨散,这期间的十年里,我怎会不知红妖是情蛊,每每夤夜,你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虽然只是你那五岁的脸,还缺牙齿,但是你的出现,却会令我的梦无比的安心,再醒来的时候,亵裤是湿的,我就是在不经人事,也该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似耳根子开始红,一直红到了脸上,随即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太羞人了,自己居然被这人肖想了这么多年。 季旆满意地看着怀中人的反应,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恨不得把秦似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十五岁回京,却在十七岁的时候,接到了你已经嫁入广平王府,做了广平王妃的消息,那日,东宫所有的家具瓷器无一幸免,你可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很意外地,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又不能为人所知,我是为何而狂,那时候盯着我的人太多,而我根基未稳,不得不接受了你入了广平王府的事实。” 秦似心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那个破王府,成天被人欺负也就算了,还要被许莺和季遥害死,若不是得上天垂怜,让我活过了那一晚,否则你现在怀里抱着的,就不是我秦似而是别人了。 这个念头一过,身子跟着一动,王太后的话又浮现在了秦似的脑海里。 不待秦似有所反应,季旆继续说道,“那日季遥纳妾,我本不想去,但想见你一面,便去了,那时候的你比小时候好看了很多,人也高了不少,我想,这人,果真是按着我的想法长大的呢,但为什么就嫁人了呢?” “后来我去了前院,听了季遥的话后,原本已经尽数泯灭的希望又全部回来了,季遥心中无你,以你的性格,断然不会在那府中委曲求全,于是我让北月和皇叔回了京安,顺势让皇叔将北月留在你身边,开始步步为营地接近你。” 有人心底一惊,感情您这是算计好了的?偏偏还演得那么像,就像是不认识我,第一次遇见我,男人都是戏精出生吧? “那之后其实我经常偷偷去看你,看看季遥有没有为难你,看看你有没有对我产生什么感觉,但好像都没什么效果,后来,你想要与季遥和离,天知道我有多开心,等你再离开王府,我真的感觉,我很快,很快就能和你相认了,然后去追求你,尽管我满身的乌名,但我的爱,却也干净纯粹。” “你搬去了夜家小院,我本来想以之敬的名义购置一处宅子,然后让你们住进去,却没快过你,我见到夜廷煜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也喜欢你,而且那深度不比我浅,我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爱而不得的绝望,随即才要求提调尚宫的司制房连夜赶工,做出了那件衣裳。” “我当然也知道夜廷煜肯定会送你衣裳,所以才那般耍无赖,定要看着你穿上那身衣裳,与你相认,也是为了让你对我放松警惕,当年救下你的人,你芳心暗许的人,是我季怀拙,而不是他季怀若。” 季旆说完,良久无声,他低眸看向秦似,秦似抬眸,一眼就撞进了他那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中似乎有星辰大海,她一头扎进去,只想无限的沉沦。 “对了,囡囡,那天知道你芳心暗许的是我,错付的是季遥时,你什么感觉?” 季旆伸手抚过秦似的耳垂,秦似轻微的怔了怔。 什么感觉? 后悔? 惊喜? 还是无 分卷阅读228 法接受? 其实就在季旆喊她‘囡囡’的那一瞬间,这几种感觉都涌上了心头,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笑终于遇见了那个自己喜欢了九年的人,还是笑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九年真心错付,还是哭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还是哭自己终于知道了季遥为何会如此厌恶自己,还觉自己说想要报答他救命之恩不过是疯言疯语。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是两人这一念,就念了十年之久。 “怀拙,你可知,我那晚在崔莽家时,就已经对你动了情?” 季旆微微挑眉,将乌发从秦似脸上拂开,嘴角带着秦似最无法抵抗的笑,“哦?愿闻其详。” “那是第一次,除了北月以外,还有人会为我考虑,那声银铃,早就勾起了我年幼时最真挚的那份情意,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所要追寻的,并不是‘季怀若’那个名字,而是内心最纯的那份思念的欲念。而能引起我欲念的那个人,就是你。” 是啊,她入了王府快一年,从未想过与季遥欢好会是怎样一副场景,或是如何感觉? 十岁失宠,自是无人教她这些闺中密事,母亲就算想教,也没办法教,直到自己爬了季旆的床,才见过所谓的春宫图究竟是何模样。 在栖悟苑那一年,自己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似乎也并不曾希望季遥能走近栖悟苑,完成他们夫妻之间未曾进行过的事情。 也庆幸了季遥对自己的厌恶,能让自己把完整的自己交给自己最爱的人。 抬眸对上了季旆那玩味的眼神,秦似羞红了脸,但心却一横,两人什么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说两句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春梦不过是有些羞于启齿罢了,我的第一个春梦对象,可是你啊。” 秦似咂咂嘴,那晚醒来的时候,自己都给自己震惊了,原来,是那种感觉。 但这种感觉,她只对季旆有。 那天在花园,自己想要与季遥和离,季遥不愿,季旆适出现的时候,秦似很想和季旆说一句,“殿下,你能不能带我走。” 又怕季旆当面拒绝,这样自己很可能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顺手还给自己填土埋了。 “荣幸至极。” 季旆勾起秦似的下巴,轻轻覆上了她的双唇。 秦似推开季旆,这人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发什么骚? 季旆轻抚浅尝辄止的嘴唇,眼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秦似认命的钻回他的怀里,她知道,她这些年的辛酸与劫难,远比他自己轻描淡写告诉自己的要多了太多。 “回吧,一会子昭他们回来了,免得被他见了去。” 良久之后,秦似从季旆怀里出来,起身朝季旆伸出手,季旆笑着递上自己的手,秦似谨防这人会恶趣味的用力把自己往他怀里拖去,于是脚下不禁用力几分力。 季旆的小心思被秦似识破,拉人不成,只能站了起来,牵起秦似的手脚下生风的往墨敛居回去。 秦似扪心自问,这么久了,自己从未见过季旆杀伐果决得一面,但她想,自己还是不见的好,可是,真正的季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很快秦似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管他什么真的假的,那个叫季旆的人,此时此刻,他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上一章有一个bug ,但是我不敢再改了,来来回回锁了十几次,我怕了怕了,我看了看好像不是很影响阅读,就,就海涵一下叭。 卑微。 第67章 走?不走 季旆轻抚浅尝辄止的嘴唇, 眼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秦似认命的钻回他的怀里, 她知道,她这些年的辛酸与劫难,远比他自己轻描淡写告诉自己的要多了太多。 “回吧,一会子昭他们回来了, 免得被他见了去。” 良久之后,秦似从季旆怀里出来,起身朝季旆伸出手,季旆笑着递上自己的手,秦似谨防这人会恶趣味的用力把自己往他怀里拖去,于是脚下不禁用力几分力。 季旆的小心思被秦似识破,拉人不成, 只能站了起来,牵起秦似的手脚下生风的往墨敛居回去。 秦似扪心自问, 这么久了,自己从未见过季旆杀伐果决得一面, 但她想,自己还是不见的好,可是,真正的季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很快秦似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管他什么真的假的,那个叫季旆的人,此时此刻, 他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两人回到墨敛居时,秦辞和秦榭正好准备去找秦似和季旆,季旆一直都存在与秦辞的想象中,他自然也是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加上北月在一旁帮季旆说好话,对季旆的印象自然是往上又往上。 “姐姐。” “子昭。” 秦辞一见到秦似就率先扑了过去,秦似张开双手把秦辞搂了个满怀,秦辞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被自己瞬间忽略的姐夫,连忙回身行礼。 “草民秦辞,见过太子殿下。” 季旆笑着扶起秦辞,拍拍他膝前沾染上的灰尘,“在 分卷阅读229 外喊我姐夫便可,无需这么多礼数,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秦辞狐疑地抬头,连秦似也满脸疑问的看着季旆,秦榭的目光正好也不偏不倚地看在季旆身上,季旆顿时有些窘迫,被秦家三姐弟这么看着,委实有些如坐针毡,素手一挥,“回家!” 短短两字不容置喙,秦家三姐弟几乎是同时跟上了季旆的脚步,后知后觉的秦似有些不明白,秦榭秦辞怕季旆还情有可原,那自己在怕什么? 季旆领着秦家三姐弟进了墨敛居,对上了正含笑的余夫人,顿时耳根子有些红,随即不着痕迹地避开,心想,一会饭席结束之后,让余暄留下,给自己多去买几个,毕竟自己还要在这待接近八九天的时间,一个,肯定用不够的。 敛了心神,季旆恢复了以往那副淡漠至极的神情,秦似再对上季旆那双如同深潭的眼眸时不禁有些震惊,这人变化真的太快了,快到自己没来得及从他的柔肠万千里挣脱出来,不过也罢,他就是他,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季旆回到这副神态之后,周遭的温度似乎都下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有些冷冰冰的,秦似一度想,他一直就是以这副模样面对那些背后的暗箭吧? 是啊,很少有人知道那副冰冷淡漠的面具之下,那人也爱撒娇,也爱娇嗔,也爱像狗子一样去蹭人,也爱被人轻抚耳垂,喊他一声酥酥软软的殿下。 他是个至深至情的柔情男子,却被世俗与枷锁硬生生逼出了铁血无情的面具,他何尝不想摘下那强力戴上的面具,但是一摘,倒的就不止是他一人,而是背后的整个满目疮痍的南唐。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内忧不仅只有之前清除的乱党,秦似心里明白,她不过是不想妄言朝政罢了,而且她坚信,季旆绝不会让她也牵扯进去,所以方才他只说他的遭遇却未提及半字在皇宫的生活,以及自己的其余姐弟。 这狼子野心之人,又岂会只有一二。 一顿简单的饭席结束,每个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秦似让秦辞和秦榭去园子里除草,今日下午学堂先生有事,便给了秦辞他们半天的假,而秦然却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又一次错过秦似教自己分别料草的机会。 季旆听说南溪镇有个学堂,便提出想要去观摩一番,余暄心想,那破学堂和骊山书院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真不想带殿下去污人眼,这些年尽管自己兢兢业业,但是其他官员不干事的,也多,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有朝中重臣撑腰,任凭自己再怎么督促,也都是于事无补。 陛下和殿下此番大肆肃清朝野,但也只能拔去朝中那些盘踞帝京的人,这种小地方的官员,还需要等到春闱以后,朝廷再次选拔出人才之后进行调任,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奏疏,等到殿下一回京安,自己就把奏疏给殿下送上,弹劾这些地方官员只领俸禄不办事,在其位却不谋其事,人人得而弹劾之。 秦辞和秦榭在听得季旆要去学堂之后相继从菜园里出来,秦辞一步走到季旆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子,说自己可以带路,自己熟知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季旆大手覆在秦辞的头上,秦辞感觉到季旆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不禁想到,姐夫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这么炎热的天气,他身上居然还这么冷,今晚把自己的棉被分一床给他好了,拿那床母亲小心藏起来准备冬天给自己用的好了。 余暄正欲大步走在几人前面带路,瞬间就被季旆一手拎了回来,放在自己后头,命赵鄞呈跟上离开的秦辞和秦榭,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等着面前的三人走远。 北月留下给时鸢帮忙,秦似忙着调香,答应给那几家姑娘的香还没炼成,言而无信不是秦似的作风,什么时候交货就是什么时候交货。 等赵鄞呈的身影不见了,季旆才抬脚走了出去,身上那股淡漠的气质惹得身后的余暄一阵惊诧,殿下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般生气的吧?毕竟是自己御下不严,就自己那点家产,也压不住个人。 走了良久,低着头的余暄看见季旆那双靴子停下,随即跟着停了下来,生怕不小心直接撞季旆后背上去。 “殿下?” 季旆措辞片刻,“余爱卿,可否告知孤何处可买到羊肠或是鱼泡?” 余暄一怔,为的是这是? “殿下若是需要,小的去买便是,等日落之时,小的将东西拿去莫笑居给殿下,如何?” 季旆摇摇头,“不必,待戊时末,我自然会到你府上去取,还有,记得称呼我为禾公子,若是再叫一声殿下,我把你扔去河里喂鱼。” 余暄身子微僵,原来殿下没生气。 “明白了公子,那我们,现在便去学堂看看吧。” 余暄一路带着季旆来到了学堂,这个学堂装潢并不是很好,与寻常百姓家也无多少差别,南溪镇两面靠山,一面是竹林,另一面便是茶山,南溪镇的村民,一半及以上百姓的收入主要靠的是茶叶,但是近几年茶商行业没落,村民家中茶叶开始堆积,很少能尽数卖掉,余暄一直学 分卷阅读230 习嫁接之法,试图将茶山上的茶叶换成富人家最喜欢的银梭茶,但一直都未成功。 季旆沉着脸听完余暄的话,在学堂绕了一圈,还有些孩子在听学,季旆驻足听了片刻之后便离开,来到中堂时,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余暄心中有些后悔,殿下都说了此番出宫为的是私事,今日一见,自己自然知道殿下所谓私事是什么,见着殿下私事已了,就想抖个机灵将这件事情捅到季旆面前,却未曾想到季旆会如此不快。 骊山书院位居与京安城,天子脚下乃钟灵毓秀之地,蒸锅书院看起来也无比的气势恢宏,那里很少有寒门子弟能进入,一般在骊山书院求读的都是世家公子或是商户之子,只要交的的钱足够丰厚,草包也能进此书院。 书院分为军事院和政事院,分别对应了朝堂上的文官和武将,这些年各部重臣举荐的人一般都来自骊山书院,而那些通过春闱展露头角的寒门贤士却被尽数分配到了遥远的边疆地区,贪无可贪,治无可治。 若是任由这个风气继续进行下去,那么几年以后,金銮殿上站着的就全是一些草包了。 这些年他一直结交那些因为朝中佞臣构陷和故意整治而被发往边境小村的那些贤士,此番能拿下许九年以及北星宇等人,所有人都功不可没,所以他也绝对不容许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回京安,一定要好好整顿骊山书院,或许这个骊山,也该更名了。 季旆感觉到胸中一口浊气环绕,他扶住面前的赵鄞呈,胸口猛地一痛,随即吐出了一口黑血。 除了赵鄞呈,身边的几人都尽数呆住了,秦辞从未见过有人的血是黑色的,可他的心,是红色的。 “公子!” 赵鄞呈立马将季旆放平,两下封住了季旆的穴位,少倾,季旆再次呕出一口血,神志才恢复了过来。 赵之敬心底一万个后悔为什么没把唐静或者是安颜路两个人中一个给绑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很难料定季旆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决定去找秦似商量,季旆体内的蚀骨散还在,若是继续留在南溪镇,无人帮他调理脉息的话,后果不是几人任何一个能承担的。 “我没事,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季旆眼神清冽的环视着周遭的四人,除了赵鄞呈未点头,其余三人都僵硬的点点头,从未想到过,看着雷厉风行果决智勇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也是,大家都是人,没规定不许人脆弱。 赵鄞呈将季旆扶了起来,余暄想起来前段时间安颜路曾说过莫居山有一种名为梵月的神草,可以抑制季旆体内的毒,他当即准备去往莫居山,被季旆一声爆喝给停了下来。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余暄心中哑然,却也不敢不服从,只能跟在赵鄞呈身后,准备将季旆送去余府,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回墨敛居去,毕竟那里有的全是担心他的人,若是这般回去,定不是他心中所愿。 几人正欲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刚从方老头手上逃脱出来的方昀,方昀满脸的郁闷,也不知道这方老头发什么疯,好好的课他不讲,非要放手底下那群小孩半天假,专门回家等着收拾自己。 原本以为方老头和方太太所谓娶妻立根本不过是句玩笑话,怎知今儿自己从墨河边磨蹭回家之后,看见了肥臀大耳满脸胭脂还有颗招牌黑痣的媒婆正和方太太谈笑风生,一见他回来便满面红光的迎了上来。 自己哪还有心情吃饭,当即掉头就走,怎知方老头正好堵在了门口,自己被三个人夹击围攻,整整一中午没个消停,好不容易逮着空隙跑来了书院透气,方老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跑书院来避难吧。 只是自己是来避难,面前这几个人是逃难吗? 他认得秦辞,这孩子天资聪颖,方老头难得的喜欢,自己也喜欢。 “方昀哥哥!” 秦辞一见是秦辞,心下把所有事情都理了一遍,禾怀所谓的绝色妻子,应该就是秦辞的姐姐秦似吧,那倒是真的担得起禾怀的赞扬。 “小子昭,你们在这干嘛?” 方昀抬手摸摸秦辞的头,秦辞仰头,“姐夫说要来看看书院我们就过来了,这会正要走呢,方昀哥哥再见。” 秦似不动声色地挡住季旆衣角上黑血的动作没能逃过赵鄞呈的眼,他心想,不愧是我弟弟! 方昀眼尖,自然没错过这一幕,他抬手就抓过季旆的手,几乎是瞬间,赵鄞呈根本来不及反应。 诊完脉,方昀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禾公子,你这身中奇毒已不是三年五载的事了吧?就一直这么拖着?” 赵鄞呈眼神一亮,这人诊脉就知殿下身中奇毒,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 背上的季旆示意赵鄞呈放下他,赵鄞呈只得依言照做。 正好边上有一处石桌,赵鄞呈将季旆扶到边上做好。 “禾公子,你的身世背景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若是寻常富家公子,谁会用这样的毒去害人?不过你的来历 分卷阅读231 我也没什么兴趣,就是技痒,想试试看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解了这毒。” 方昀坐到季旆身边,伸手在季旆的眼角处揉了揉,很快,便泛起了一片的嫣红。 季旆睁开眼,淡漠的道:“方公子真的有办法?” 方昀起身来到季旆身后,伸手按住了季旆的脑袋,找准穴位,随即很轻柔的按了起来。 季旆感觉浑身一阵轻松,方才那股蓄积在胸前的浊气瞬间变得清明,缓缓流淌于胸间,他长吁一口气,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 “办法虽有,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不知禾公子会在南溪停留多久?听我一句劝,最好尽快让我帮你解毒,否则你的眼睛,可能会保不住了,这毒已经侵蚀了你的血液甚至骨髓,再这般任由其发展下去,很快就会继续蔓延进你的双眼,到时候,就算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几人皆是一惊,只有季旆淡淡的笑了笑,是吗,开始是只有两年的时间,现在又变成了双目很可能失明,上天可真是偏爱他呢,但是啊,他自己就是上天。 季旆起身,“多谢方公子仗义相助,今日,你我权当未曾见过,你不知我体内有毒,我亦不知你能解我体内的毒,从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方昀从季旆这番话里听出了好几个意思,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你若是胆敢透露半字,我就有能耐让你去死,这南溪镇我看你也不要待了,最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还有,希望你不要对人说出自己会解蚀骨散之毒的事情,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罢了,管他是哪家的贵公子,既然不需要自己救,自己就不救。 原本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一例还活着的蚀骨散中毒者,而且这中毒的时间一看就很久,双眼神经已经开始受损,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那么倔。 赵鄞呈看着季旆走远,并未跟上去,方昀看着若有所思的赵鄞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欲往后退,被赵鄞呈一把揪住了衣领。 “方公子,你想去哪啊?” 方昀两手交叉护在胸前,“这位兄台,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啊,这里是学堂,肯定会有许多孩子过来围观的,你若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坏榜样你就...” “你就尽管叫!关我屁事!” 赵鄞呈不理会方昀的威胁,拉起人就往外去,方昀挣脱开,“这位小哥,你这样上来就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实在太失礼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赵鄞呈站住脚,回头看着方昀,“方公子,你若是不救我家公子,你知道南唐会遭多大的祸事吗?这个暂且不论,你若是不肯救他,那我就把你绑回去,每天折磨你,到你肯救他为止。” 方昀捂脸,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在状态吗?就不是自己不想救那禾公子,和他自己不让救,原本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再拖下去,自己也没法救。 “公子,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不肯救,我不知道禾公子真正身份是什么,但是他是从京安来的,那就一定是皇亲国戚,他的双眼已经在渐渐的弱化了,若是不再采取救治,恐怕不能活太久了。” 方昀整理好被赵鄞呈揪得一团乱的衣裳,拍拍赵鄞呈的肩膀,“看你这个样子,你家公子肯定是个好人,就是那张厌世脸让我看的不舒服,当然,医者仁心,我不会不救他,但是需要你去劝你家公子,若是他不配合,我也无能为力啊。” 赵鄞呈看着同样一张厌世脸的方昀说季旆厌世脸,觉得这人可真是不自知。 不过他既然愿意出手相助,那还是先不要得罪他的好。 “你知道这莫居山有一种药草,名为梵月吧?” 赵鄞呈颔首,自己听安颜路和归浊说起过,方昀和他说明了莫居山的山势险峻,以及梵月周围有毒蛇守护,山上猛禽走兽异常凶猛,想要从莫居山全身而退也很考验人的本事。 无论前路多么险峻,季旆一直都是走在最前面,他从未退缩过半分,在内忧外患之时,他依旧义无反顾,事到如今,终于找到了能救他的人,自己没理由退缩。 方昀十分欣赏赵鄞呈不怕死的心里,要知道自己都不敢进那莫居山,虽然自己使得一手好毒,但毒不死那些梵月守护神啊。 他凑近赵鄞呈,“兄弟,那梵月夤夜开放,你可以多采几株,还有啊,你顺便帮我抓几条梵月守护神呗,我入药用。” 梵月守护神的毒性是南唐境内所有毒蛇当中毒性最毒的一种,原名为赤练蛇,梵月守护神不过是口鼻相传时所用的名字。 “入药?” 方昀点点头,“对啊,你可能不知道,这毒药和解药就像五行一样相生相克,他们甚至比五行还要复杂,并不是简单的你克我我克你,它有一个循环的过程,哎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这样能救你家公子就是了,记住啊,夤夜,去早了没有,去晚了也没有。” 这人丢下话,随即离开了学堂,赵鄞呈握紧双拳,不就是莫居山吗?不就是梵月吗?不就是那什么梵月守护神吗? 归 分卷阅读232 浊能去,自己一样能去。 几人因在余暄家中耽搁了一会,回到墨敛居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太阳下山,夕阳无限好,秦似一身红衣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季旆几人走近。 季旆抬眼看见了夕阳下的秦似,一时之间觉得仿佛已经是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一对夫妻,两间小屋,三个孩子,四把小凳,五副碗筷,六只小兔,七个灯笼,八枚红烛,九朵牡丹,十双鞋袜,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旆在原地站着,手中的那两只小兔互相依偎着,其中一只抬头看了看季旆,随即从他的手中离开,朝着秦似跑去,剩下那只懒散的看这它跑开,转个身继续打盹。 秦似弯腰捡起那只兔子,与季旆对望,一时之间,这湖光山色,尽数难入人眼,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两人眼中那极尽缠绵的情与爱。 赵飞骊和秦然站在一起,看着夕阳下的两人,随即相视一笑,也许此时,世间最美的情郎,就是季旆了吧。 赵鄞呈半跑的跟了上来,见季旆在那站着,本想过去,但看见了另一端的秦似,随即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今晚可是要拿命去换梵月的,你还在这跟你媳妇浓情蜜意的。 季旆眼中的秦似失了分真切,但他还未察觉,秦似走近季旆,伸出手去,“走吧殿下,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季旆笑笑,两人一起往回走。 被自己妹妹忽视的赵鄞呈有些不开心,见色忘亲在秦似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他如是想到。 是夜,秦似决定带季旆去街上转转,顺便想想自己究竟要如何,北月依旧被赵鄞呈留在了墨敛居,美名其曰好好陪你的人,我的人我自己保护就行。 余暄因为得了季旆的请求带着余夫人先离开了,怎么说自己也得先把那东西买了在放去莫笑居吧,不然撞见了就尴尬了,他一拍自己的脑袋,今天在学堂遇到方昀的时候忘记告诉他自己借用了他莫笑居一事了。 不过也无妨,那混小子也不去莫笑居,在莫笑居“苦读”一天之后就跑了的人,就别太指望他能再回去。 跟京安的市集一样,这南溪镇的夜市也很热闹,秦似牵着季旆的手一路往前,生怕人多一下子把两人冲散,那就找不回来了。 “殿下,这边小玩意特别多,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秦似回过头看着季旆,却发现季旆的眼神有些迷离,就像有了一丝雾气似的,尽管显得缥缈朦胧,却让人觉他在哭。 季旆从秦似的声音里回过神,“嗯?囡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就是了。” 赵鄞呈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观察着两人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秦似那个神情的时候,心中一凛,殿下出事了? 秦似微微蹙眉,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解和担忧,随即她将这些情绪抛诸脑后,“殿下,那边有莲花酥,之前我在红妆那听说过,你们东宫的厨子做的莲花酥可是一绝,只是这里的莲花酥也很好吃的。” 季旆紧紧地握住秦似的双手,方才他在想,若是真的如方昀所说的那样,自己的眼睛会逐渐失眠,那也就对应上了安颜路几人所言的两年之期,大概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自己的时间,就到期了吧。 红妖虽除,可是蚀骨散,还在继续腐蚀着自己的身体、精神、肉丨体。 自己还能在她身边多久?燕国虎视眈眈,东瀛人野心勃勃,自己真的能这样放手不管离开吗? 算了,生前哪管身后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将眼前的事情都尽数解决,自己死了,还有怀琤,怀思,怀徵他们,他们也开始长成,其实自己,似乎并不需要一力承担。 季旆叹口气,秦似贴到他身上,“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我忘了你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要是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季旆摇摇头,“不是,我是在想,你这次肯不肯和我回京,若是不肯,那我也不打算走了,没有你,我的生活就没有多少希冀了,回去了,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秦似心中暗叹,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第68章 换血 —— “殿下, 这件事情, 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我知道人生不仅儿女情长,但是就是因为它不可多得,所以我才想要贪心一些,想要你全部的爱。” “我知道自己贪心, 可试问世间女子,谁又希望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的?太后娘娘说得对,我没有那般广阔的胸襟,我无法和别人共享自己最爱的男人,我知道,上次就算不是我,也能救殿下, 但是我私心作祟,就算颜路哥和我道明了利害, 我还是去了。” “其实进宫之前我就可以反悔,是啊, 因为我只要上了你的床,我知道这辈子我都没法再喜欢上别人了,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够久,所以才有这样的念头, 但是殿下,我真的,无法想象你和别人欢好一夜的场景, 我最爱的男人,凌驾于别的女人身上,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动,就鲜血淋漓,甚至送命。”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 分卷阅读233 你若只是一个王爷,我还能厚着脸皮将你的侍妾全部赶出去,可是你是太子,你是储君,未来的帝王,三宫六院就算没有三千佳丽也有七十二妃,是,你是说过你要轻简后宫,可是满朝文武谁会同意,他们能助你上位,一样能助别人上位,我不能让你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这是你的心血,也是那些官员们的努力,不能因为我而让你之间生出嫌隙来,我不懂朝政,但是殿下,这百官和皇帝之间的联系,是不能断的,若是百官离心,我在你身边,也是无用的。” “你最应该看重的不是我,而是季家的江山,江山若是落入他人之手,那我就是头号罪人,死都不能瞑目的那种罪人,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两人处在街道中间,四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在他们身边匆匆而过,季旆低头看着秦似,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随即把人抱进了怀里。 “囡囡,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但此时,你就是太子妃,独一无二的太子妃,没人会和你争宠,她们都没资格,皇祖母那边我会请父皇出面解决的,你不必担心。” 秦似将头埋进季旆的怀里,眼角的泪湿了季旆的外裳,今夜季旆穿的是余夫人为余暄新裁制的衣裳,一身的天水青色,眼泪湿了衣襟,就好像下雨的青天,洛水河畔的那一抹青色。 “殿下,你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废弃多年以来的心血,我知道,你受的苦难远不止眼前的,你轻猫淡写几句能说完的,都不是苦难,因为真正你所经历的苦难,用语言是没法说出来的,殿下,对不起。” 秦似紧紧地环抱住季旆,抱住这个她最爱的男人,这个在自己两次绝望之际给了自己希望的男人,他高高在上,却又满身的伤,那些伤痕,时间没法抹平,他自己也没法抹平,时时的疼,只有自己才能帮他减轻点疼痛,她知道,她没有自作多情。 良久,两人分开,牵着手踱步在街道上,季旆看中了一枚发簪,给秦似买了下来,又瞧见了一盒丹蔻,也掏钱买了下来,秦似嫌季旆乱花钱,染指甲用什么丹蔻,用些凤仙花不就好了,要知道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子,不过是个出门游玩的公子哥罢了。 夜色渐深,季旆和秦似准备往莫笑居去,赵鄞呈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跟着回莫笑居了。 昨夜是因为季旆初见秦似,若是留下来打扰,未免太不识时务,只是今日方昀说过,殿下的病情不能同往日而语,今夜自己还要去莫居山采梵月抓毒蛇,怎么说也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吧。 季旆和秦似慢悠悠地往莫笑居走,秦似笑北月见到时鸢之后就忘记了自己还要保护季旆一事,季旆笑时鸢见到北月之后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小姐要伺候一事。 随即二人短暂的沉默,话题转移到了身后赵鄞呈身上,南千雁说过,只给他一年时间,若是一年不回渝州,二人之间的情意就此消散,到那时候,估计赵鄞呈要被赵家除名了。 两人走到了莫笑居下方,抬眸看见莫笑居亮着灯,皆以为是北月和时鸢来了,二人加快脚步上前,却没看见北月和时鸢的身影,随即正房那里出来了个正在嘟嘟囔囔的人。 六目相对,秦似有些窘迫,季旆有些惊讶,方昀则是直接蒙了。 “禾公子,你怎么在这?秦姑娘也是?” 方昀指指秦似又指指季旆,尽管知道两人是夫妻,但是在自己的秘密基地看见这两人还真是有些吃惊,莫不是二人在这住下了?自己方才确实是看见了满床的被褥。 “余大人借了此处给我住几日,怎么,这里是方公子的?” 季旆不动声色地把秦似揽到自己身后,方昀那毫不避讳的眼神看得他心里突突的。 “嗯,这里是我为了苦读而建造的小屋,莫笑居就是我自己起的,怎么样,可以吧?” 方昀并不介意季旆的动作,这过去的一年里自己没少和秦似打交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对秦似青睐有加甚至想娶她为妻,只是他看得出来,秦似心底一直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禾公子”。 有些事情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那后来的事情也就不应该有,自己喜欢和秦似在一起是因为她和赵夫人的调香技艺高超,对于自己炼毒确实有所帮助。 方昀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自己兢兢业业的研究毒物,到了百年之后,自己的曾曾曾孙喜欢上了漫天撒毒。 孙子孙女都爱撒。 季旆环顾四周,颇为赞同的点头,“确实是一个贴合实际的名字,方公子很有才。” “我不止有才,还很有能力,对了禾公子,你确定不要我...”方昀我字还没说完,就被上前的赵鄞呈给捂了嘴拉到了一旁。 “公子,我和方公子一见如故,想一起去竹林间散个步,你和少夫人自便吧。” 赵鄞呈把呜呜乱叫的方昀拖进了竹林,若不是两个都是男子,秦似都觉赵鄞呈像是个意欲对方昀小姑娘图谋不轨一般,拉进竹林完事之后就提起裤子不认人那种。 两人就这么看着赵鄞呈把 分卷阅读234 方昀拉进了小竹林,随即相视一笑,可真是清净了。 两人在月下相拥而坐,临近中秋还有半月余,这月亮已经开始走圆了,花开月圆两团圆,但是团团圆圆,真的还能有吗? “殿下,你此番回京,就会开始处决那些乱党了吧?” 想起秦涔,秦似偏过身,抱住了季旆的腰,她感觉到季旆明显的瘦了很多,腰上都没了什么肉。 “嗯,父皇已经下了旨,秦涔以及大房的几人,会流放至遂州一带,已经算是恩德了,若不是因为你,父皇可能会直接下旨他同官家的人一同处决。” 秦似狐疑地抬眸看着季旆,“因为我?” 季旆颔首,“你还记得你出事那天吗?父皇借故来东宫看你,我怕那真是疟疾,就将他堵在了门口,告诉他若是有人敢伤你半分,我就让那人血债血偿,当然了,我跟父皇说的是‘你若是敢动她半分,我便毁了你的江山’,父皇自然是懂的,在官雪冷面前,我和父皇每次见面,都只能不欢而散,这样才能麻痹住他,顺势揪出了她。” 那日大雨滂沱之夜,所有人浴血奋战,季旆告诉季弘,他有一个深爱的女子,不知可否由季弘亲自赐婚,季弘自然知道季旆所言是谁,人人都说帝王无情,奈何情深之时帝王最深,他了解季旆,更了解自己,于是,他答应了,前提是季旆自己将秦似带回京安。 那次秦似回京,季弘并未出面,是因为他说过,他要季旆亲自带她回京安,秦似自己回来的不算。 季旆知道季弘这是表达内心的不满,自己的儿子,现在全心只向着另外一个人了,季旆安慰他,往后多了个儿媳孝敬,也不是很亏。 夜色氤氲之下,各种欲念也随之而来,所谓饱暖思淫丨欲,就算是季旆也不例外,再者这两天刚见着秦似,一肚子的颜色需要释放。 “囡囡,别怪我心狠,有的人不能留也留不得,秦涔若是留下,迟早是个祸害,现在那几位皇弟还没封王,也没什么野心,但保不齐秦涔会去鼓动,我不得不防。” “我知道,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那是他自己作孽,怨不得任何人,我就是觉得有些难过,毕竟以前的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啊,都很容易利欲熏心。” 季旆笑着把秦似抱到腿上,“我啊,不被利欲熏心,被你熏心,好了,季姑娘要服侍秦大爷就寝了,还请秦大爷移步屋内。” 秦似笑着搂住季旆的脖子,在他耳边笑嘻嘻地道:“季姑娘,把本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给你赏银,让你去买上好的胭脂水粉,迷倒更多的大爷,可好?” 季旆将秦似抱在腰间,秦似双腿缠住了季旆腰,她含住季旆的耳垂,季旆感觉一阵颤,抬脚踢开门,将人放到了床榻上。 “季姑娘,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秦似止住季旆解开束腰的手,把人拉到床边坐好,季旆笑意盈盈地坐到她身侧,歪头靠在她肩上,“大爷要和奴家玩什么游戏呢?” 那股子娇媚劲秦似觉得自己就是修炼十辈子也赶不上,真的,季旆是个宝,秦似心想。 “成语接龙,你若是接不上,你脱一件衣裳,我若接不上,我脱一件衣裳。” “不,我脱两件,你一件。” 秦似哑然,这人想干嘛? “也行,就这样,不许耍赖皮。” 季旆嘴角勾笑,随即道,“鱼水之欢。” 秦似:.....您老怕不是在逗我玩? “欢欢喜喜。”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多送你四个字。” 季旆拍拍手,见秦似不答话,上前就要解开秦似的外裳,秦似无奈,本来自己想到了一半,被季旆这么一闹,想到的都丢了。 季旆脱了一件还不过瘾,准备再脱第二件的时候,秦似抬脚收脚,万人敬仰万人敬畏的太子爷就被她一脚踹下了床。 “季姑娘,你若是想耍赖皮,大爷我用脚伺候你,上来,第二轮。” 季旆拍拍屁股上的灰,这莫笑居地上可是没毯子的,这秦大爷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还是我先来,刚刚你没答出来。” 季旆一溜的爬上床,眼睛传来的氤氲感让他差点撞到了秦似,秦似只当他是为了闹她,随即将人抱在了怀里,季旆缩了缩,将头枕在秦似胸前,一手拨弄着她的乌发。 “颠鸾倒凤。” 秦似:.....合着您是在拐弯抹角的暗示我啊? “凤翔九天。” “天昏地暗,颠鸾倒凤到天昏地暗!” 季旆说完,勾住秦似的脖颈,将她的脸往自己面前送,随即亲了上去,这个人,总是教他欲罢不能。 这一晚,注定春光旖旎。 临近夤夜时分,赵鄞呈从亭子里的长椅上翻身而起,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绳子,沿着绳子看去,就看到了被拴在另一头的方昀正靠着凉亭的柱子熟睡。 赵鄞呈收了收绳子,方昀被拉醒,睡眼惺忪的看着赵鄞 分卷阅读235 呈,心想,夭寿了,这人真准备带自己去莫居山吗?那真不是人能去的地方,他会武功自然不怕,自己就会使点毒,毒不死那些蛇啊。 “方昀,起来了,你随我一同进山,否则别想得到那个什么守护神。” 赵鄞呈没解开手上的绳子,反而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这个距离足够他保得方昀不受伤害。 方昀见没得商量,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反正不跟上,自己就要被拖着走了。 两人均从未进过莫居山,方昀虽是土生土长的南溪人,但也从未去过莫居山,毕竟方昀比谁都怕死。 就是因为怕死,他才学了制毒解毒,不然研究这个干嘛? 毒药不像真刀真枪一样会在人身上留下伤痕,它汪汪杀人于无形,亦是救人于无形,他学这个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自己能救自己,毕竟刀伤枪伤有其他大夫医治,而中毒未必就有人救得了自己。 就好比禾公子,身中奇毒数年一直未解,若不是遇见了自己,兴许他那双眼睛,就此就要废掉了,不仅仅眼睛会出事,眼耳口鼻,视觉,听觉,味觉,嗅觉会接连消失,随即就是心脏出现问题,再然后,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方昀一路哈欠的跟在赵鄞呈身后两步远,虽说看着漫不经心散漫无比,但他在暗中救下了赵鄞呈无数次,莫居山毒虫多,随便咬一口都可能是致命伤,自己从老方那听说秦似被蛇咬了,何其幸运那不过是一条刚孵化不久的小蛇,没什么毒液,所谓初生蛇犊不怕人。 不过此番方昀来得也不亏,他一路为赵鄞呈解围,瞬间往自己的小笼子里塞东西,等赵鄞呈找到梵月的时候,他已经塞了大半的毒虫在笼子了,可谓丰收。 赤练盘踞在梵月不远处,赵鄞呈刚动了一下,就听到蛇鳞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即一条人手臂粗的赤练出现在了二人眼前,方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咦,方兄,你不会对这条蛇动情了吧?我告诉你,京安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童潇认识很多,你跟我回去,我让他给你介绍一个?对了,童潇是我的好兄弟,就是人长得不太好看。” 远在京安追风楼里和唐静归浊几人喝酒的童潇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惹得付柳直接将他按到了唐静面前,唐静忙着和李诺一商量事情,没理会付柳,于是一整个雅间的人几乎在瞬间,被付柳全部都赶了出去。 随即一群人在大街上指责唐静不识时务,唐静很冤,朝弟弟伸手解释,弟弟不管,走了! “是吗?”方昀两步趴到赵鄞呈背上,“之敬兄,你家公子来头不小啊,要我说,这个年纪的王爷公子我可是只听说过一个广平王爷和一个太子,还有一个五皇子和六皇子,只是五皇子在外带兵,前段时间太子处理了皇后一党,广平王爷被连累贬为了庶民,那这个公子,不就是六皇子季珩了吗?” 赵鄞呈憋笑,回头道:“方兄果然明察秋毫,六殿下今年已经十八,等太子殿下和陛下处理好朝政之后,便会将他封为晋王,赐予封地,到时候,不会忘记方兄你的救命之恩的。” 方昀笑,随即喊道:“之敬兄,蛇!!” 赵鄞呈猛地回头,发现那条赤练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那条赤练看样子是有了孕,肚子很大,但这并不表明赵鄞呈会手下留情,若是被这蛇咬到,小命难保。 剑影闪动之后,碎裂成几块的蛇身掉了下来,还有血水沾染到了方昀的脸上,方昀用手指将脸上的血液擦下,随即舔了舔,赵鄞呈浑身一股恶寒,这个方昀,没看起来那么简单,明明不过十七八的样子,为何能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赤练源源不断地围了过来,赵鄞呈有些后悔带了方昀这个祸害来。要不是他给自己分心,自己早就在解决了那条赤练之后就采了梵月离开了。 周围都是蛇的嘶嘶声,赵鄞呈感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他敛了心神,随即一阵剑影横生,最前面的赤练尽数都断了气,赵鄞呈正欲抬手再杀,方昀阻止了。 “停下,先采了梵月离开,你若是再这么杀下去,就跟捅了蛇窝没什么分别了,你以为赤练就这么几条你可以杀光啊,过了夤时梵月可就无用了。” 方昀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在赵鄞呈身上涂了不知是何的东西,让赵鄞呈去引开赤练,自己代他去采梵月,赵鄞呈此时被赤练缠身确实分身乏术,只得让方昀过去帮忙。 梵月在夜晚发出的光亮异常的美,但此时的方昀可没空去欣赏,若是再欣赏会,那梵月的功效便没了,若是没了,那此行就是耽搁时间而已。 他迅速采了几株之后回到了赵鄞呈身后,还顺便捞了两条正和爹妈一起参战的小赤练,希望是一公一母,否则就难办了,同性可没法给自己生小赤练。 若是能驯化这赤练为己所为,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比起苗疆巫蛊,这赤练用起来还没那么恶心。 赵鄞呈身上都是赤练的血,但那些赤练毫不退缩,它们依旧吐着蛇信朝着赵鄞呈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着,方昀就喜欢赤练的攻击性,若是认了自己作为主人,那么 分卷阅读236 谁也不敢打自己了,岂不美哉。 眼看着两人被赤练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上,方昀在月色之下看清了悬崖底下的情况,随即拉起赵鄞呈的胳膊就往下跳,被拉着跳崖的赵鄞呈心中满是悲愤。 自己堂堂带刀侍卫,那等殿下登基了可就是四品官员了,却要以跳崖的方式来阻隔一堆蛇的追击,实在是过于丢脸,随后又想到怎么就跳崖了? 睁开眼看见殿在自己身下的方昀痛苦的道:“之敬兄,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赵鄞呈慌忙起身,四下看看之后发现两人掉在了悬崖底下的一片蔓藤之上,这蔓藤粗壮得很,哪怕现在北月跟着上来也不会掉。 想到北月,赵鄞呈有些不开心了。 自己在外拼死拼活的为殿下找解药,他却留在墨敛居和时鸢谈情说爱的,真是让人火大。 “之敬兄,这下好了,我俩成患难之交了,他日升官发财了,一定不要忘记了小弟我啊!” 赵鄞呈就着蔓藤晃动的势头在方昀身边坐下,“我一兄弟曾经上过莫居山采梵月,但也没听他说这般凶险,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否则那些赤练怎么会那么亢奋,你在我身上抹了什么?” 方昀懒洋洋的将手中的梵月递给赵鄞呈,“看到没有,夤时摘下的梵月会保持它盛开的模样,这样才有药用价值,而没到夤时或是过了夤时,梵月便没有价值....” “谁和你讨论有没有价值了,你先回答我的话。” 赵鄞呈接过梵月收了起来,随即拽了拽方昀的衣角,整个蔓藤摇篮又开始摇晃起来。 方昀不理会赵鄞呈,枕着胳膊就躺下了,良久之后,他淡淡地道:“之敬兄,你曾听说过一种人吗,他从不生病,甚至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赵鄞呈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公子的血似乎可以救患了疟疾的病人。” 方昀翻个身,看着赵鄞呈,月色之下,方雨的眼眸里像是有一处蓝色的深潭,随即烟波荡漾。 “禾公子中的是天下七毒之一,这种毒其实可以说是无解,否则以禾公子的身份,怎么样的名医找不到?” 赵鄞呈颔首,确实是,安颜路算是京安城首屈一指的大夫,还有个唐静在一旁协助,加上藏书阁那么多的医书卷宗,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找到办法。 如今从北星宇身上找到了线索,原本以为只要继续深入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见夏侯渊回京安,殿下就剩下一年的时间,夏侯渊就算再没个正形,也断然不会在殿下的事情上拖沓。 “蚀骨散不是七毒之首,但也不是最末,它之所以难解,是因为它会在短时间内侵蚀便中毒之人的血,禾公子的血是黑色的,所以我才会一眼认出他中了蚀骨散的毒。” “你刚刚说的百毒不侵是怎么回事?”赵鄞呈问道。 方昀轻笑一声,“那个啊,那个百毒不侵的就是我啊,从小我就不生病,后来有一次,我进了莫居山,也没毒虫毒蛇咬我,我当时就想,为什么大家都说莫居山有毒虫呢,基本都是竖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之前有人进莫居山,想要采药草拿去卖,你也知道,南溪就靠采茶为生,有时候赋税一重,就没办法生活了,他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一家人的顶梁柱就此在莫居山殒命,后来余暄到南溪上任,便禁止任何人进入莫居山了。” “我进入过莫居山的事情只有我父母知道,那之后他们就把我送去了茂山,那里有个人是老方旧识,说是老方救过他的性命,因为我体质特殊,百姓们又相信鬼神之说,而且南溪镇是当年瘟疫曾肆虐过的村庄之一,当时是老方靠我的血救下了南溪的百姓,但这是多恐怖的一件事,他们怕乡亲们会对我有什么异议,直到我十岁的时候,老方才把我接回来了,在那之前他一直和别人说我在外游学。” 赵鄞呈反复琢磨着方昀的话,抓到了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以你的血佐梵月,可以解除殿...公子身上的毒?” 方昀点点头,“也不仅是如此,仅有这个远不能解除他的毒,我说过他的毒已经入了骨髓,而且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除了我的血和梵月,我还需要往他体内种生血蛊和嗜血蛊,将他体内的血液重新置换一遍。” 赵鄞呈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他的心摹地一疼,季旆到底,还要遭多少罪。 “公子他,曾经被人下过红妖蛊,你再往他体内种蛊,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赵鄞呈忍住心口的疼,哑声问道。 “情蛊啊?这谁和他这么深仇大恨,居然给他下情蛊,不过看样子情蛊已除,他身边的大夫也挺厉害的,有机会给我引荐一下咯!” 方昀伸手敲敲赵鄞呈的胸口,含笑说道。 他不曾想到的是,赵鄞呈不仅仅将他引见给了安颜路,安颜路顺手,把自己的妹妹安晓然给他引见成了小媳妇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之敬兄,你也听到你家 分卷阅读237 公子昨天和我说的了,他不让我治他啊!” 赵鄞呈一脚踢在方昀的屁股上,“老子让你去吃屎你就是去吃吗?” 方昀拍拍屁股上的灰,“之敬兄,读书人别这么粗俗蛮横嘛,我就是抱怨两句,我要是救了禾公子,那可是大功一件,等我去参加了今年的春闱,还希望禾公子在太子和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别把我扔去哪个旮沓里做官呢。” 第69章 无药可救 见赵鄞呈蹙眉, 双脚蠢蠢欲动, 方昀立马坐正, “嗜血蛊和生血蛊是两种习性完全相反的蛊,一个去血一个生血,情蛊则是另外一种,情蛊则需情解, 既然已解,就不会对其他产生什么影响,只是禾公子不能过于忧心,我看他那神情,似乎有什么事一直压在他心头啊。” 赵鄞呈知道季旆的心结是何,他迟早要面对,但他不敢, 也不想,所以他一直把她关在冷宫, 从未去看她,也从未要她命。 “他有心结。” 短短几个字, 方昀听得出赵鄞呈语气之间的纠结和痛,这痛放在禾公子身上,怕是更痛。 “也罢,只是若是要种这蛊, 还需要先以禾公子的血喂养七日,等双蛊与禾公子不在相斥,就可以入血了, 而且在施蛊期间,禾公子必须静养,任何事都不能惊动他,甚至,男女之事也不能有。” 赵鄞呈转身和方昀一起躺下,沉默半晌之后,他道,“方昀,你有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伤害的经历吗?” “不曾有,也不怕你笑话,我十八了,很快就要十九的人了,其除了余暄会和我多说几句话以外,就是你了,也就是说,其实我没朋友,一个都没有,所以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方昀笑笑,笑自己活得有些可怜,回顾自己的往昔,似乎连个能月下饮酒畅谈的人都没有。 “那如果你的父母出卖欺骗了你呢?” 赵鄞呈很小声的问了出来,随即翻过身,“你若是不想答就算了,而且看你样子,老方绝对不会对你这么做的。” 方昀坐正身子,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赵鄞呈,“若是老方夫妇出卖了我,我想我也不会有恨吧,最希望的是能得到他们的道歉,弥补和补偿什么的就不在乎了,我不说感谢他们赐予我生命,但我也不会原谅他们,因为出生既不是我愿,我为何要感谢?你们欺骗我出卖我,早已将最后一点情谊抹去了,何故还要过多的纠缠。” 月色正浓,赵鄞呈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蔓藤再次晃动。 “之敬兄,你问这么多其实没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对谁的经历感同身受,因为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禾公子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坚韧得多,你应该相信他能扛过去的,至于我身上的秘密,还请之敬兄保密。” 一个天生异象的孩子,走到哪都会被人指点,老方把他保护得很好,所以他没法想象那种被亲人背叛的痛苦,但他想,那一定很痛吧。 很久没再传来赵鄞呈的声音,方昀回头一看,发现赵鄞呈已经睡着了。 兴许这人这么多年来没睡过一次好觉吧,方昀笑笑,解下身上的外裳,盖在了赵鄞呈身上,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个能在月下相谈的人。 赵鄞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那件天青色外裳还盖在身上,他转头看去,便看见了扔下他独自从山崖往上爬的方昀,顿时满腔的感动都化作了泡影。 难为自己刚刚还沉浸在这人脱衣裳给自己盖的感动中,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不然会被骗。 “方昀,你怎么先跑了” 赵鄞呈将方昀的衣裳绑在腰间,樊月已经被方昀带走,崖上的方昀转头,“之敬兄,我就是帮你探个路,昨晚的药粉已经失效了,你先上来只会惹来那些毒虫,我先上,会好一些。” 赵鄞呈心中暗道:“信你我就不姓赵”,表面上却装得一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心点啊方兄,免得为了我豁出了老命,这样我没法和你家老方交待,也没人帮我救我家公子了。” 方昀嗤笑一声,加快手上脚上的速度跑去,天然生活在樊月周围的赤练不会离开赤练丈远,两人昨夜慌不择路跳下此处,赤练罢休,现在樊月进入休眠,赤练自然不会出现,所以是自己带走两条小蛇最好的机会。 希望不要遇见什么难以对付的毒虫,否则就难搞了。 赵鄞呈自然不知方昀安的什么心,他压根就没看见方昀什么时候抓了两条小赤练在他的竹篓中,见方昀往上,他飞身两下,就从山崖上跳了上去。 方昀眼睁睁看着赵鄞呈从蔓藤上三两下跳到了崖边上,有些懵,这自己爬了半天没爬上去,这人三两下就上去了,枉费自己的心血,得了,下山路途遥遥,希望各位毒虫在家安乐片刻。 他费尽力气爬到赵鄞呈身边还没歇会,四周传来的声音令他瞬间汗毛倒竖,他倒是不怕毒虫,但是怕马蜂啊! 他一把抓起赵鄞呈的手就往莫居山脚冲,赵鄞呈被拉了个猝不及防,要不是练武之人身姿轻盈,他早 分卷阅读238 就被方昀掀翻在地了。 真没想到方昀就那点小身板,力气还是蛮大的。 容不得赵鄞呈再思考什么,方昀已经将他拖到了山脚,身上的衣服这里碎一处那里缺一块的,反观方昀,身上的衣裳也没好到哪里去,真是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万幸。 两人看着彼此的狼狈样笑出了声,一前一后的往莫笑居走去。 —— 清晨时分,秦似从季旆的怀里醒来,她伸手抚上季旆有些削弱的脸,呢喃道:“殿下,你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就不能告诉我吗?我虽不能替你痛,但起码,我能知道你有多痛。” 睡梦中的季旆翻了个身,手从秦似身上滑开,秦似将被褥重新掖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刚来到院中,就看见了衣衫褴褛的赵鄞呈和方昀走近莫笑居。 心底有些好奇的秦似桥身躲到了房后,待两人一走近,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秦似生怕赵鄞呈把季旆吵醒,上前就捂住了赵鄞呈的嘴,赵鄞呈示意自己不会喊,秦似才放开。 季旆并没有睡很深,只是他已经不是很听得见屋外的动静。 随着昨日吐血一事,季旆的视觉和听觉都出现了损害。 方昀发现了季旆的不正常之处,开始他从房间里出来时,明明在喊秦似,看的方向却是朝着自己,秦似当时斜对着自己,并未发现季旆的异常,赵鄞呈忙着清理樊月,自然没空注意季旆的异常。 再者,秦似回应了季旆,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在那样的距离之下,季旆喊了秦似两次,但凡第一次得到了回应,基本不会再喊第二次,今天的季旆有些反常。 受邀去墨敛居吃午饭,方昀没拒绝,他想看看季旆到底不是不是五官感觉都出现了问题,他很快意的随秦似他们去了墨敛居。 方昀嘴甜,惹得赵飞骊和姬雪凌言笑晏晏的,赵飞骊和方昀打过几次照面,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如今同在一个屋檐下,相谈甚欢不失为一件好事。 趁着上菜的时候,方昀留了个心眼,在一个碗上做了记号,顺便往每个碗里都乘了饭和菜,在季旆的那碗上撒了超多一把盐,随即不动声色地挨个放到了他们面前。 “快吃快吃,这可是赵姐姐亲手做的,机会不是天天有啊!” 赵飞骊拿着筷子敲了敲方昀的头,“我女婿都比你大了,你还叫我姐姐。” 被称作女婿的人耳根子红了起来,这是第一次,赵飞骊在外人面前说他是女婿。 秦似的脸也红了个遍,自己和季旆八字压根没一撇,这要是放到民间,自己就是伤风败俗之人,还未成亲就已经上了无数次的床,这真是……xx行为。 “哈哈哈哈哈,禾公子风姿卓越,有这么一个女婿真是福气,”方昀笑看着季旆的反应,季旆端着碗,面不改色的吃了进去,方昀心一凛,“禾公子,这才是我做的,可合胃口” 季旆放下碗,拿起绢布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颔首,“方兄手艺不错,他日方夫人有口福了。” “禾公子不觉得咸吗?我吃盐一般都比较重,还以为禾公子会不适应。” “不觉咸,就是有些烧糊了,有一股焦糊味,希望方公子下次能掌握好火候。” 季旆眼神冽冽的看向方昀,他察觉到自己的视觉已经出了问题,他已经不能辨认秦似了,他只知道她在他旁边。 她说过的,再也不离开自己身侧。 赵鄞呈嫌方昀吵得像牛蛙,把人拉了回来,“你太大声了。” 方昀摇摇头,示意赵鄞呈闭嘴,随即坐下安静吃饭。 方昀的异常秦似看在眼里,等赵飞骊几人前去收拾桌子,她牵起季旆的手,看似无意的把他牵到了树荫下的秋千上坐好,俯身在他耳边,“殿下,你且先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帮母亲收拾收拾,片刻就来。” 季旆颔首,眼神却没看着秦似,他以为秦似站在他面前。 方昀站在离两人不远处,旁边还有赵鄞呈和北月,两人都不是傻子,陪在季旆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看得出现在的季旆哪里不对,两人都等着方昀给自己一个解释。 方昀表示自己很冤枉,开始不过是不堪老方夫妇的骚扰,才跑去找余暄闲聊会,冠以一个求取经验的名头,在临走前见了这位禾公子一面,随即在墨河边救下了他被水裹挟而走的鞋子,第三次,是在学堂里,见到了吐血的他,第四面,就是莫笑居了。 就见过四次面,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把禾公子的性命攥于手上,起码赵鄞呈和这个叫北月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是这个样子没错。 “我说,你们三个这样看我干嘛?” 秦似上前把方昀拉到一边,秦辞好奇想要跟着过去,被秦榭拦下,秦雪自打季旆几人来了墨敛居之后便一直板着脸,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这也合了秦似的心意,要是自己暴跳如雷打人的名场面被季旆看去了,形象会大跌的吧。 “方公子,怀拙他,究竟怎么了?” 方昀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样子,秦似无 分卷阅读239 奈,温声道:“方公子,方才你的动作和行为骗不过我,若不是你看出了什么,断然不会如此,能否告诉我,怀拙他究竟如何了?” “如你们所见,禾公子视觉听觉和味觉都出现了问题,很快,他的嗅觉也会出现问题。” 秦似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赵鄞呈眼明手快地将人扶了起来。 “有办法治吗?” 秦似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却毫无痛感,季旆自己肯定早就发现了异常,但他就是不说。 “办法是有,但是南溪镇你也知道,没什么名贵的药材,虽然治禾公子病症最主要的药材都在南溪,但是你也知道,主加辅,才能更好的祛除病因。” “你的意思是,立刻回京” 赵鄞呈抓住方昀的手,方昀有些疼,无奈的转过身,“没错,只有回了京安,我才能找到上好的药材为禾公子疗伤,对了,他是太子吧,并不是六皇子季珩,而是太子季旆季怀拙吧?” 秦似颔首,赵鄞呈则是偏过脸,“没错,他就是太子,所以方胸,请你务必救他,一定要救他,无论你让我作何事都行,还麻烦你一定要救救殿下。” 方昀摆摆手,“自是不用你说,秦姑娘,依我所见,你们最好下决定,这病征拖不得,他昨日失明,今日便失聪失去味觉,不超过明天,自然嗅觉也全失,到时候五感全无,你们想象不到那种恐惧和痛苦,当即启程返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北月和赵鄞呈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看向秦似,秦似点点头,转身回房收拾回京所需的东西,时鸢一听要回京安,有些不解,见秦似面露痛色,便知应该是出了何事,与秦似一起开始收拾东西。 赵鄞呈找秦辞拿了笔墨,写下一封信,随即一声长哨过后,一只黑影叫戾着,盘旋着出现在了墨敛居上空,进而落在了做赵鄞呈的肩膀上。 信上写着,“主身体突变,五感尽失,现已求得名医同行,五日后抵京,望做好接准备。” 黑鹰离开,一日之内便可抵达京安,梓接信的人会是唐宁或者童潇中的一人,他们自然会去找安颜路和唐静做好准备,想必这个消息一传回京安,肯定会引起一阵骚动。 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又会有动作了。 不知京安,如何了? — 季旆乖乖地坐在那,他知道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了,方才方昀与自己搭话,他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重,他才能依稀辨别,希望不要被秦似发现异常,若是不幸,自己真的,可能就去了,独留她一人,自己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不肯过奈何桥吧。 秦似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身子,上前环住他,牵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们一会就回京安,方昀会同行照顾你,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季旆笑笑,还是被发现了啊,确实是呢,又聋又瞎,肯定骗不过多久啊,毕竟现在的两个人朝夕相对呢。 “嗯。” 他低声回话,秦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赵飞骊走近秦似,将手中的帕子递给秦似,“孩子,好好的陪在殿下身边吧,等你那边安定了,托信差给娘来封信,娘会找机会带着子昭和然然回京看你的。” 秦似点点头,飞快的擦去两边的泪,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何故如此,不过是前途未知的迷茫罢了,此时若是流泪,那将来,该当如何面对。 一切整好以暇之后,他们踏上了回京安得路途,途中季旆被方昀喂下了一种能封闭全身筋脉的药丸,他给它起名为起死回生丸,虽然名字扯淡,但药效却是十分有用。 封住全身筋脉之后,季旆身体恶化的程度便减缓了下来,几人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四天四夜,终于在第五日清晨,万籁俱静的时候,回到了京安城。 唐宁和童潇童煜三人在城门处已经等了他们三天三夜。 自从三天前收到黑鹰送来的信,唐宁便把唐静从太医院提了出来,提去了东宫,顺便将安颜路也提进了东宫去,这几天两人一直在准备相应的药材,祝吟终于回来,归浊和他被唐静和安颜路使唤成了陀螺。 季弘几次来到东宫看安颜路和唐静准备得怎么样,甚至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拉了过来,但因为经手过季旆病情的只有这俩人,其余人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偶尔提点小意见。 —— 季旆他们到达京安得前一天,季弘来到东宫,在东宫待了片刻之后,便撤去銮驾,只带了康稷一人,朝着关着官雪冷的冷宫而去。 冷宫名为怡安轩,从先朝的弃妃怡妃在此去世之后,怡安轩便成了冷宫,一直荒废至今,直到前段时间,季旆命人将官雪冷带到了此处软禁起来,怡安轩才再度有了火光。 季弘和康稷来到怡安轩门前,敲了门,一脸疲惫的秋灵跑来开门。 官雪冷被打入冷宫,但秋灵冬灵两人还是被季旆留在了她身边,一为防止官雪冷自尽,二为照顾好官雪冷的起居,季旆虽恨,但他不至于绝情 。 分卷阅读240 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季弘只感觉面前一阵灰,康稷间此,拿拂尘来回扫了扫。 “陛下,依老奴看,咱还是不进去了吧,唐太医说过,陛下您现在身子不可进阴暗潮湿得地儿,着地方怪瘆得慌的。” 季弘挥挥手,“不必,今日朕来,是有话要和官雪冷说,你们且去门口侯着,莫要让别人打扰。” 秋灵进屋喊了冬灵出来,两人找季弘行过礼,便碎康稷一起来到了门外。 季弘推开有些泛灰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暗沉沉的,没什么光,官雪冷满头的青丝散落在颈肩,她拥一块白色绢布随意的绑着发尾,葱背影看去,宛若一个妙龄女子。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官雪冷正在编篮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一声轻笑传来,“季弘啊季弘,难为你筹谋了那么久,事到如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所谓情与爱,在那一晚,全都烟消云散了,你我都已是半身入土之人了,这些事情,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带着疑问死,和得到答案死,哪里不一样吗?” “若是怀拙不让你死呢?” 季弘沉着脸,看着嘴角轻笑的官雪冷,恨意不断地涌上心头,都到这时了,她还不忘在季旆心上插刀,他现在生死未卜,为何连一句关切都得不到? “不让?”官雪冷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来到季弘面前,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轻抚在季弘的胸前,“陛下,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这个孩子,却又比任何人都要不了解他,你可知,他骨子里,流淌的可是杀伐果决的你和阴狠毒辣的我的血,你以为,人的天性会改变吗?” 劣根性是人与生俱来的,在后世的浮尘之中,是不会改变半分的,傻逼就是傻逼,是不会变的,执着的人执着于同一件事,也是不会变的,别说什么撞南墙,像季旆这样的人,除非死,否则永远不会回头。 季弘弹开官雪冷的手,冷哼道:“是吗?你错了,官雪冷,自始至终,你都错了,你在怀孕期间无数次想要让怀拙胎死腹中,但你都没成功,他的出生是必然的,这就是命,容不得你更改,就算他身中情蛊身中奇毒那又何妨,他永远都是季怀拙,那个天命所归的季怀拙,你以为,你战胜得了天?” “哈哈哈哈哈哈....” 官雪冷一阵大笑,随即止住,“皇上啊皇上,你真是老糊涂了,这人死后不过一捧黄土,天命所归又如何?九五之尊又能如何?真龙天子又如何?他季怀拙,永远逃不过一个死字!” 季弘气结,抬手给了官雪冷一巴掌,这一掌,用尽了季弘全部的力气,将这些年来对官雪冷的恨,对季旆的愧疚,对自己无能的憎恶都掺杂了进去。 官雪冷嘴角渗出血来,她毫不在意地擦去,自从进宫那天开始,自己就已经知道若是成功,那便是千古一帝,若是失败,便会是这般下场,她无怨无悔。 “你半点不在乎怀拙,那怀思呢?你犯下如此滔天的罪恶,你还指望怀拙将来能毫无芥蒂的封他为王赐予他封地吗?官雪冷,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你,没心。” “怀思,怀思他怎么样了?季旆对他做什么了!” 官雪冷几近癫狂的喊叫了起来,青丝散落肩头,风乍起,犹如一个癫疯了的妇人。 “你简直无药可救!” 季弘甩开官雪冷的手,径直出了怡安轩,留下癫狂的官雪冷一人在殿内嘶吼。 季弘来到门前,沉声道:“看好她,在太子回来之前不许她出现任何事,若是出事,你二人随她一同陪葬。” 秋灵和冬灵连忙跪了下去,康稷看着两个黑瘦的丫鬟直摇头,后宫就是这样,你炽手可热之时,身边皆是献媚讨好之人,他朝你若跌下云端,接踵而来的便是谩骂嘲笑以及绊子。 这皇宫,永远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它到哪,都带了满身的血腥。 两人离开了怡安轩,康稷见季弘有些乏,好说歹说的,把人请回了乾清宫休息。 季澜和秦冽早已在乾清宫等候,但康稷以陛下身子抱恙为由将二人赶去了东宫,随之而来的还有安颜路和李诺一。 李诺一这个公子哥甚至把李员外珍藏多年的人参给偷了出来。 几人在东宫面面相觑,殿下回宫还需要一日,几人干等也不是办法,前线战事频发,每个人都是分身乏术。 唐宁和童潇站在城门上,瞭望着远方,随即在启明星的指引下,看见了两辆疾驰而来的马车,随即心底一惊,是殿下回来了。 两人当即跳下城墙,守门的士兵将城门打开,这几日可辛苦了守城门的兄弟们,原本还可以偷个懒打个盹,但是玄镜门的人一来,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真是折寿。 城门大开之后,马车未曾在门口停留片刻,而是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冲去,唐宁童潇立马跟上,一阵风过后,城门处已经只剩了守城的人。 赵鄞呈和北月丝毫不停地奔驰了四天四夜 分卷阅读241 ,不仅人已经筋疲力尽,就连马也早已被抽得遍体鳞伤,他们除了在驿站换过两匹马以外,半点停留都不曾有。 皇宫接到消息,这几日宫门都是打开,每个门都有重兵把守,赵鄞呈架着马车直直的从玄武门进入,连过了六道宫门以后,调转方向,朝着东宫疾驰而去。 太子回宫的消息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康稷守在龙床前,叫醒季弘,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季弘二话不说起身,只着了一件素衣就往东宫去。 又一次的,东宫外头人头攒动,平日里和季旆毫无来往的妃嫔们也齐聚了,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跑了过来,两辆破败的马车停在了外头,很快就被禁军拆卸而下。 祝吟和归浊上前帮赵鄞呈将季旆抱回了寝殿内,人刚放平,赵鄞呈就拎着方昀的衣襟冲了进来。 方昀一手扯住赵鄞呈的手一手拼命的在空中挥舞着,妄想有个人能在此时救他一命,自己要是再被赵鄞呈这么拎着,还没就太子呢自己就先没命了。 “之敬兄,你这样拎着我只会耽误我救太子,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将梵月拿来,还有把之前负责殿下病症的太医给我叫来,我需要问清楚这几年他的身体状况,若不是如此,我就不能解开封住他筋脉的毒。” 赵鄞呈一听方昀的话立马往外走,唐静和安颜路正好背着药箱进了南苑,赵鄞呈一手一个便拎了进去,安颜路气定神闲的,相比之下唐静则是急得焦头烂额。 “多谢阁下护住殿下心脉,否则回了京安也无力回天了,阁下尽管吩咐我等协助,不过请问,可以先救殿下吗?” 第70章 救治 被赵鄞呈放下之后, 安颜路整理好了衣襟, 走到方昀面前去问道。 “以我之血入药方可起效, 之敬兄那里有几株梵月,秦姑娘在煎药堂,你过去帮她一下,”方昀说完, 转身朝着唐静道:“这位太医,麻烦你去拿个碗来,虽说是有些不敬,但是只有我的血能压制住殿下体内的毒,快些,晚了我的血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唐静一听连官服都直接扔了去,这身官服碍手碍脚的, 他只着了里衣往煎药堂跑去。 等血放满了一整碗,方昀有些肉疼, 除了那次疟疾肆虐,自己有多久没放过这么多血了, 不过这次救的是太子,希望值得。 当然了,对于医者来说,只要能救下任何一条命, 都是值得的,医者只分患者与健康人,不分高低贵贱善恶。 唐静将方昀的血送往煎药堂时, 方昀开始准备解开季旆身上被封住的筋脉,这些筋脉封起时不可一次全封,解除之时也不可一次全解,等他解完季旆身上封住的筋脉,秦似拿着入血梵月进了寝殿。 此时的季旆已经五感全失,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在坠落,却一直没有边际可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随即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知道,那是秦似。 “囡囡...” 季旆呢喃出声,握着他的手的秦似顿时落下泪来,五天了,他还在,真好。 季旆脑海中闪过无数他和秦似在一起的画面,有欢笑也有不欢而散,那一次的伤痛,被他藏在了心底的最底层,一直不愿拿出来面对,直到后来秦似为他献身,他明白,不过是自己执拗,不肯告诉自己那不过是秦似的假话。 他的心足够坚强,却也足够敏感,他内心深处,很害怕又一个亲近之人离开。 他紧紧地握住秦似的手不肯放开,秦似满脸泪水的看着床榻上的病容,心如刀绞。 她 有她的原则,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因为所谓爱而委屈了自己,亦不想委屈了季旆,她想要季旆心甘情愿,也想要自己无怨无悔,无人能说她不懂事。 这世间很多事情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秦似不想见到季旆现在这样,但她一样不想见到他日在后宫中心力交瘁的自己。 她不会去想若是早知道季旆身体已经这样了,她就不应该跑,应该留在京安留在她身边,她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玉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此番才随了季旆回京安。 我逃离你,是因为我心中无法接受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随你回来,我一样无法接受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有难,我必陪你一一闯过,至于未来,以后再说。 方昀让秦似离开,此时困住季旆的心魔,根本就不是秦似当年的决绝而离,而是官雪冷。 一个母亲,在怀胎之时就企图想要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不仅如此,在孩子出生之后,几次想要将这个孩子至于死地,也只能说季旆命硬,每一次灾祸,都能巧妙的避开。 心痛、不甘、疑问、痛苦,什么样的情绪都压在了季旆身上,他或许想问官雪冷,究竟有多恨他,让一个母亲做到如此绝情,害了他一辈子。 秦似默然退下,方昀屏退众人,季旆身边只剩下了安颜路唐静以及方昀三人。 方昀解下身上的竹篓,让安颜路和唐静过来。 “这是茂山独 分卷阅读242 有的蛊虫,安大哥你手上拿的是生血蛊,唐大哥你手上拿的是嗜血蛊,大家都是医者,自然知道功效,但是我现在要拿殿下的血先喂这两只蛊,还麻烦两位移步到殿下跟前。” 安颜路和唐静互相看了一眼,随着方昀来到了季旆面前,方昀用方才给自己放血的匕首在季旆的手心挑开了一道伤口,黑色的血液汩汩而流,唐静伸出手,手心的嗜血蛊顿时变得活跃起来,片刻之后,嗜血蛊消失在了唐静手中,顺着季旆手中的血管入了他的体内。 方昀让安颜路快速从季旆另一只手手心出将生血蛊放上,生血蛊却没嗜血蛊那么快的活跃起来,它先是慢慢地吸食着季旆手心的血,随即缓缓地消失在了掌心,安颜路看着生血蛊在季旆手腕处不动,有些焦心。 他在苗疆待了接近一年,从未听说过这两种蛊虫的名字,也从未见过,这个方昀,究竟是个什么人,还有他的血,为什么能压制住蚀骨散的毒性? 他知道季旆体内的毒会慢慢磨消季旆的无五感,但他并未告诉季旆,他想,在两年之气以前,夏侯渊能回来,自己也能想出救下季旆的办法,却不曾想,季旆一去南溪,就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 早知道应该让唐宁几人去半路将人拦回来的。 “安大哥你不必担心,生血蛊不活跃乃是正常,毕竟嗜血蛊刚刚进入殿下的体内,还未开始发挥作用,只有嗜血蛊一边清理殿下体内的黑血,生血蛊才能生出血,但是这血里必然会带一些轻微的毒,所以安大哥,还请你和秦姑娘继续去炼制梵月吧,这次需要炼成药丸,殿下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足够了。” 方昀见安颜路眉头紧锁,深知这人对自己有怀疑,自己虽不是一代名医,但是这蚀骨散自己确实能解,没办法啊。 “多谢方公子。” 安颜路起身离开,在另一边看着活跃无比的嗜血蛊的唐静则是有些目瞪口呆,之前的红妖已经够让他吃惊了,现在又出来了一个嗜血蛊和一个生血蛊,苗疆的蛊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大哥,现在嗜血蛊和生血蛊都已经进了殿下体内,蚀骨散之毒一定能解,但是殿下能不能醒来,全看他的意志力如何了。” 方昀上前拉起唐静,将季旆四周的帷帐解下,帷帐里的人面色苍白,方昀的心不由得一疼,他可真是,难啊。 唐静被方昀三步一回头的拉出了季旆的寝殿,玄镜门的人几乎都在了,但方昀只认识赵鄞呈北月和归浊,归浊一见到他,立马笑呵呵地上前来了。 “方昀,果真是你,唐宁接到之敬密信之后说有贵人相助,我一猜,南溪镇除了你谁还有这能耐,没想到真的是你。” “哈哈,多谢归浊兄挂念,对了,可有东西吃?这几天一路狂奔,我都要饿死了!” 方昀靠在归浊身上,肚子里的确在打鼓,总不能把能救殿下的人饿死吧,于是唐宁正欲上前,就被童煜和童潇同时拦了下来。 “你这张阎王脸,上去还不把人给吓死了?让祝吟去。” 被提名的祝吟笑嘻嘻地揽上了方昀的肩,“方公子,厨房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方昀看着祝吟这张笑脸觉得莫名眼熟,“这位公子,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 祝吟低头,“嗯?何处见过我?” “马嵬坡那个与一个姑娘大打出手的可是你?澜州马嵬坡。” 祝吟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没错,澜州马嵬坡,就是自己和她见面的地方,明明只是一年一次,这个小鬼是怎么知道的? 方昀看着祝吟微微眯眼,暗道不妙,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没等他开口,童潇就已经贴到了祝吟背后。 “咦,祝吟儿,到现在都没打赢人家穆姑娘啊,看来你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随即笑了起来,笑里满是揶揄。 方昀满身的汗,自己是不小心撞见的,那日自己去澜州找毒虫,正巧经过马嵬坡,不凑巧的下起了大雨,自己看见了附近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便躲了进去。 随即看到一个一身黑衣发髻高束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空旷的地面上,过了片刻,又来了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那个人便是面前这个人,原本以为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搏斗,后来才发现,那个黑衣人,居然是个小姑娘。 出乎意料地,青衫男子输给了黑衣女子,女子让他一年以后再来,随即消失在了马嵬坡,那青衫男子跪地而笑,随即也离开了。 方昀拿性命担保,自己真的就只看到了这么多。 “方公子,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祝吟凑近方昀,方昀偏过脸,“未曾再见到其他。” 随即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了出去,抬眸看见了一个女子。 “师傅,这南唐境内就只有这个人能救殿下,你若是对他做出有意的伤害,就别怪弟子翻脸无情。” 方昀心中将红妆感谢了个遍。 “哎呦小徒弟,几日不见连为师都威胁了,算了,为师喝酒去了。” 分卷阅读243 祝吟笑着走开,红妆将方昀带去了厨房。 季旆躺在床上,手上那一抹温暖离开了他,瞬间,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迷茫和无助之中。 从记事起,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惹季弘生气,亦不敢惹官雪冷生气。 他虽是皇子,但活得却入一头被圈养起来的老虎,若是胆敢表现出半分不悦,连獠牙都会被尽数打落,于是他一直扮演着一个神童一样的角色。 可是人人都知,世上无神童,那个神童不是人后努力,将剩下的那点瑕疵都尽数补上。 他知道他的出生是不被父母所允许的,但他也无可奈何,心底最深的渴望,就是活着。 他知道官雪冷无数次想要至自己于死地,他每一次都奋力的从鬼门关走了回来,那个救下他的嬷嬷,后来尸体在深井中发现。 原本宫女穷尽一生都要在宫中度过,死后骨灰被撒入那口井,那一夜,年仅三岁的季旆趴在井边,暗自垂泪,他始终不明白,官雪冷为何想要自己死。 季弘看见自己的脆弱,看见自己的坚持,他心软了,于是带着自己出了宫,让自己享受到了月余的父爱,随后就被送往眠山。 他原本以为官雪冷会就此罢手,后来出现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自动略过了官雪冷,无奈,那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官雪冷在背后指使而生。 深色的深渊里,一望不见底,冗长的黑暗之中,他想起了秦似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步步为营地接近,急不可耐的相认,随即求欢与榻前,再到她离开,自己压住心中的封魔,几近癫狂的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浪潮。 再后来她献身救下自己,自己的生命中,从此,别人都已黯淡无光,唯有她,是自己一生的希望。 那亘古不变的黑暗中,突然进入了一束光亮,季旆觉得甚是刺眼,这么久的黑暗中,双眼早就不再适应任何一丁点光亮了。 那光亮之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季旆发现,自己脚下早已不是那暗沉沉的深渊,而变成了一隅境地。 他走近那光亮,发现方才的人影已经不在了,随即他听到一个声音,他想念了很久很久的声音。 “殿下。” 一声殿下,彻底让季旆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面容削弱的秦似握着他的双手哭泣,季弘和康稷在一旁抹眼泪,赵鄞呈别过脸,看他的样子,也一定是在流泪,季旆缓缓闭上眼,我这是,死了吗? 两年之期,终于到了吗? 他还没看着秦似长大,还没看着她给自己生小季旆,还没看着其余皇弟封王,还没看着之敬娶妻,还没看着很多很多,如此带着遗憾离开,结束原本在胎儿时就应该结束的一切。 她现在,应该很高兴吧,终于死了。 嘴角传来一阵温热,季旆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秦似半抱在怀中,方昀正在喂他喝药,原来自己没死。 季旆想要抬起手拭去秦似脸上的泪,但是抬到一半,那双手便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曾经杀人如麻的手,废了吗? 他惨笑一声,眼睛复明了,听觉复苏了,五感全回,而精力尽失了吗? “殿下,我原本以为你醒过来是因为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如此,你的梦魇依旧存在,既然如此,你还是先静养吧,秦似不便在场,先离开。” 秦似颔首,百感交集的看了季旆一眼,将怀中人缓缓地放回了床榻上,按照方昀的叮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季旆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秦似而去,良久,怅然的收了回来。 “殿下,你可知你这一睡,睡了多久?” 方昀上前将帷帐尽数扎起,寝殿中的人被赵鄞呈尽数赶了出去,整个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多久?” 声音有些沙哑,这段时间来秦似一直都在喂季旆水,但是并没有多少作用,那嗓音苍老的像一只转不动的风箱。 “五个月。” 季旆心中猛地一惊,五个月,秦似生辰早已经过了。 从炎热的夏日,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 季旆想起来,刚刚秦似出去的时候,身上不过是单衣,现在的京安,早就已经漫天大雪了。 “这雪下了几日了?” 季旆看着赵鄞呈,赵鄞呈走近他,“殿下,已经下了快一月了,十一月底开始下的,现在也快要十二月底了。” 时间是一个自称有情的无情之人,它会带你尝遍情,也会给你留下一身的伤痕。 这五个月里,先后经历了乱党被斩,秦涔被流放,季遥被贬出京安,季风回京,主动隔去了将军一职,前往渝州做了巡抚,季弘也不阻拦,顺了他的意,他知道季风还是放不下季遥,和临近渝州的季璇。 当年官雪冷一锤定音,将季璇嫁给了临近渝州的夏国三王子夏侯璟做了妾室,这姑娘大抵不懂后丨庭争端,季风担心,亦是常理之中,若是自己还断了他这点念想,二人多年来的手足之情, 分卷阅读244 只能说一片荒芜。 季澜季珩季琮各自封了魏王晋王安王,各自掌管宫廷事物,兵部和户部依旧在季旆手下,礼部归了季琮,刑部和工部归季澜管理,吏部归季珩,其余内阁管理权依旧掌握在了季弘手中。 夜廷煜被破格提升到了内阁之中,成了内阁三人中唯一一个品级在从二品以下的官员。 秦冽和季澜在大雪封山之前各自赶往了军队驻地,公隐的主帅换成了卫帘,他依旧将东舟带在身边,东舟日盼夜盼,就盼着自己能快些长大,这样就能早日挣得军功,回京安告诉小姐和姐姐。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就等着季旆醒来。 季旆安静地听完赵鄞呈的话,淡淡地道:“燕国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赵鄞呈摇摇头,“未曾有,秦将军的亲信在这段时间一共来信五次,心上均说燕国国主贪图享乐,未曾注重其军事,若是真打起来,燕国未必是南唐的对手,但秦将军不放心,所以在得知殿下不会有危险之后,连夜赶回了北疆驻守。” 季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赵鄞呈上前将两个枕头垫在季旆身下,让他能靠得舒服些。 方昀正在引出季旆体内的生血蛊,嗜血蛊在半月前引出,那时候季旆体内的被蚀骨散所侵蚀的血已经差不多祛除,但生血蛊动作缓慢,一等,便等到了今日。 眼看着生血蛊从自己的掌心慢悠悠地爬出,季旆感觉到心尖像是有什么在挠一般。 方昀将生血蛊收好,顺手包扎了季旆手心的伤口,正色道:“殿下,这段时间我听陛下说了,你的心结,只能你自己来解,秦姑娘没办法帮你,而且她已不是你的心结,她过是你深爱并且深爱你的人,这段时间我不会让她见你,直到你解了心魔,再见她也不迟。” 季旆颔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那冗长的黑暗之中,若是没有秦似,他真不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你是我救命的解药,也会是我致命的毒药,所以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谢谢。” 方昀微微一愣,随即笑,“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殿下真想谢我,就在春闱的时候给我放点水,好让我进入殿试,一展才华啊!” “方公子说笑了,你若是需要孤放水,你就不是方昀了。” 随即一阵恪咳嗽,正巧唐静端了药碗进来,一见到季旆,登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寝殿内三人看着唐静这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安颜路踢了唐静一屁股,嫌弃地道:“都快要做爹的人了,到现在还这么不正经。” 季旆抬眸,满脸疑问。 安颜路大咧咧坐到季旆身边去,“殿下你不知道吧?唐静这混小子,天天去人家李府报道,我开始还以为李府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呢,后来跟着一去,果然,有一味好药。” 季旆看着安颜路揶揄的表情和唐静红透了的脸,有些好奇这味名贵的“药材”到底是何种药材。 “李诺一有个表妹,名李清亦,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没你家秦似美,你放心,开始的时候唐静不过是被李员外请去给人家小姑娘瞧病,但这病瞧着瞧着,倒是给我们唐大人瞧出相思病来了。” 安颜路认真说完,一阵哄笑便来了,唐静忸怩着将药碗放到季旆手里,深知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说话肯定要被这几个人“羞丨辱”到死。 “原来那李小姐是治相思病的良药。” 季旆轻笑一声,世上唯有相思最苦,似是夸张,其实最真。 “就是就是!” 几人笑着把视线转移到了赵鄞呈身上,赵鄞呈一阵臊,正准备往外走,便被季旆拉住了衣角,季旆手使不上力气,但赵鄞呈还是停了下来。 现在这个样子的季旆,令人心疼。 “南姑娘留给你的一年之期也差不多了,等雪停了,你先回渝州赴约,等完了你再回京。” 赵鄞呈颔首,随即出了寝殿,季旆摇摇头,他知道赵鄞呈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这个时候,他岂会离开? “行了,各位都出去吧,殿下服了药之后需要静养,你们在这太吵了,该追小姑娘的追小姑娘去,没得追的自个玩去,不过这大冷天的也没什么玩的,还不如回家烤火来得痛快。” 方昀救了季旆,自然是大功一件,于是季弘便赏了他一处宅院,原本是一处毗邻夜家的大宅院,但方昀嫌弃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住不了那么大的宅子,于是要了一处和陶老头家不远处的小宅院住下。 陶老头特喜欢方昀的机灵劲,得空就去方昀府上小坐一会小酌几杯,也不管方昀还未弱冠。 方昀觉得,自己迟早被陶老头带成一个酒鬼。 一听方昀要回家,安颜路便来了兴致,自己正欲和方昀讨教关于嗜血蛊和生血蛊的事情,奈何这段时间方昀大部分时间都在季旆身边转悠,其余时间则是被陶老头完全霸占,自己根本没时间单独和他相谈。 这会季旆身边只需要 分卷阅读245 玄镜门的人和唐静了,此等绝佳的机会岂能错过。 方昀刚好将季旆收拾妥当,安颜路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说明意图之后,方昀一合计,自己家离皇宫离得远,而且安颜路回去那可是有马车的,自己不过一双腿,这一遭,划算。 这一遭,确实时很划算。 — 五个月,对于秦似而言,像是过了五年、十年。 她看着病榻上的季旆日渐消瘦,但自己始终束手无策,除了每天帮她擦拭身子,喂水,帮他梳理青丝,帮他换去被汗浸湿的内衣,她做了她能做的,她做不了她做不到的。 她每一天都守在季旆床前,每天都呼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早些醒过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醒了,醒来第一句,还是“囡囡”。 她想忍住眼泪,但是五个月来的煎熬和思念让她无法控制,她没告诉季旆王太后已经松了口,没告诉季旆季弘曾经找她谈话,亦没告诉季旆季弘已经下旨赐了婚,婚期定在了春闱结束后的那一月,正是万物回春之时。 你的后宫,当真就只有了我一人。 秦似一身单衣坐在榭台上,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宫,这个榭台,就是那副样子,如今它状似未变,却早已改变。 时鸢拿着一身厚裘衣冲上榭台,把秦似裹了起来,“小姐,你若是这般下去,肯定会着凉的,殿下刚刚醒,你就病倒,可不行。” 秦似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会,他醒了,我的世界就亮了,我不会找不到路,永远不会。” 时鸢心疼的替秦似擦去眼角的泪,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看着秦似一天比一天瘦,食不下咽,就连及笄那天,自己给她煮的长寿面红鸡蛋她都未曾动半分。 以往她都会尽数吃了去,一滴不剩的。 “小姐,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吧,等殿下精神好些了,我们再去看他。” 秦似摇摇头,“方公子说了,殿下需要静养,而且这段时间不能见的人就是我,我决定先去疏影那住一阵子,等殿下痊愈了,我再进宫看他。” 说罢就要起身,怎知脚下一软,昏了过去。 时鸢满手接住了秦似,觉得怀里的人实在轻得惊心。 赵鄞呈折道而返,本想把秦似带去季弘赐给自己的宅院内,一见秦似昏倒,一下冲上榭台把人抱了下来。 “时鸢,你去把唐静叫上,随我回府。” 时鸢慌忙起身去喊了唐静,唐静正欲与安颜路两人一起离开,不曾想听到秦似昏倒,只得作罢。 东宫门前围绕着的人都已散去,在这个寒天里听到就太子醒了确实是一件让人全身沸腾的消息,他们奔走相告着,消息飞出了皇宫,飞向了千万家,飞向了怡安轩。 冬灵和秋灵一溜烟跑进了怡安轩内,两人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告知官雪冷太子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自从事发,两人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冬灵秋灵,你们二人在门前嘀嘀咕咕做什么呢?” 官雪冷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拢乌发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秋灵大着胆子道,“娘娘,东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殿下已经脱离危险了,只需要静养几日,就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官雪冷听后眼神短暂的凝滞了一下,她对季旆从未有过愧疚,她对他只有恨。 若不是因为他,那年哪怕就算被季弘破了身,她依旧可以随北星宇远走高飞,但皇室怎会允许血脉外流,所以她为了离开,试过很多办法想要季旆胎死腹中,但他命太硬,始终没能如愿。 她倒是希望季旆没能挨过这一个坎,这样她这辈子都不用面对季旆的质问。 第71章 渣男会呼吸 是啊, 若是季旆问起来, 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就说我恨你恨不得你下阿鼻地狱吗?这个好像是个很不错的回答呢。 随即官雪冷笑了起来, 这声笑让冬灵和秋灵二人身子随之一震,她们从未在官雪冷脸上看到过这样几近癫狂的笑,就好像,来自地狱一般。 赵鄞呈将唐静绑到了赵宅后不久, 夜廷煜带着夜疏影急匆匆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甩不掉的李诺一。 昏迷中的秦似自然不知道,她自回了京安,就未曾踏出过东宫半步,对外界的消息也是一概不知。 李诺一苦追夜疏影接近两年时间,夜疏影均以秦似未嫁搪塞了过去,反而是自家表妹李清亦被唐静这个混小子牵走了, 两人再过不久便会成婚,李诺一等到胡子都白了, 还没等到秦似大婚。 不过好在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于秦似和季旆, 两人会在春闱之后完婚,到那时,自己求娶夜疏影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了。 寒气缭绕,李诺一缩缩脖子, 跟着夜疏影进了门。 唐静先是诊了脉,发现秦似脉搏滑缓无力,应该是疲劳过度所致, 想起这五个月来秦似衣不解带的照顾季旆,赵鄞呈背过脸,为什么秦似和季旆两人那么苦命呢?b 分卷阅读246 r   两个人都是饱受煎熬,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舒心一些。 唐静给秦似开好了药方,赵鄞呈便去了安仁草堂抓药,因为安颜路整正和方昀谈天说地,安仁草堂只有学徒在,赵鄞呈并不想去凑什么热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秦似。 时鸢忙前忙后的将火盆都端进了秦似的房间,她看着病榻上瘦弱的秦似心底一阵一阵地疼,若是可以,她真想代秦似受这罪,她那么瘦,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事情。 从代和姮霏上前帮忙,三人麻利的收拾好了房间,给秦似服了药,随即离开了卧房。 赵鄞呈坐在中堂处,脑袋隐隐地有些疼,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安逸,那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殿下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玄镜门没办法处理那么多,季弘案几上积压着无数的奏疏,几乎都是关于官员调遣以及燕国百年之期已到的事情。 季珩和季琮年纪还小,统领一个部容易,但是面对国家大事,他们依旧没法做出正确又果决的决定,季弘一个人分身乏术,加上身体大不如前,他一直有着退位的意思。 若不是季旆一病病了五月,兴许现在南唐的帝王早已换成了季旆。 晋王回了南疆,建宁将军驻守北疆,那边都不能产生半点松动,南疆毗邻夏国,两国是姻亲之国,加上夏侯渊与季旆交好,暂时不会发生任何战事,但燕国可不一定像北疆传来的消息一样,对南唐没什么觊觎之心。 纵观四方,燕国是最有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朝南唐发难的国家。 凡事,都只能等殿下身体痊愈之后做决定。 夜廷煜坐到赵鄞呈身边,随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燕国一事我已经有了决策,可以避免一战,想必燕国国主也是如此想的,战事一发百姓受罪,百姓亦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也不想被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被拉入尘埃之中,他只有答应,若是他不答应,南唐驻守北疆的十万铁骑,我让他们踏遍燕国的每一个角落。” 赵鄞呈被夜廷煜的言论逗笑了,他转过身,“长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怎么说呢,你不恨殿下横刀夺爱了?” 夜廷煜笑笑,“之敬兄,这一年来,殿下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很清楚了,我若是如此小肚鸡肠,就断然不会去帮助他,我是很爱似儿,甚至可以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可她爱的是殿下,那我就替她守护她所喜欢的东西,这样才是对这份爱的祭奠吧,爱一个人,似乎也不是非得得到她,毕竟与你契合的灵魂,一定还在等着你。” “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了!” 赵鄞呈起身来到夜廷煜身边,“渝州的姑娘个个好看,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一个?” 夜廷煜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他有些尴尬的笑笑,“不必不必!” “真的吗?你不会是还对我妹妹情根深种吧?”赵鄞呈一脸的凝重,他伸手握住夜廷煜有些冰凉的手,“长生兄,我妹妹她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你怕是撬不动这墙角了,劝你还是放弃的好。” 夜廷煜身上一股恶寒,他扒开赵鄞呈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之敬兄,我说过了,我对似儿已经别无他想,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她过得开心,当然,她在殿下身边若是受了委屈,我自然会带她走,因为那样的季旆不配待在似儿身边。” 赵鄞呈颔首,对夜廷煜的说法颇为赞同,“没错,若是殿下对似儿不好,我就辞官,然后带似儿和小姨他们回渝州过我们的日子,再给似儿另觅良婿。” 夜廷煜汗颜,这赵之敬可真敢讲,若是殿下日后登基,他就是御前侍卫,御前侍卫除非死活残,否则是不会给辞官的,你晓得皇帝老子那么多习惯的人,怎可能把你放出宫,那无异于就是慢性自杀。 静静地等着人来暗杀你。 “我说之敬兄,你这样子,似儿会不开心的,她很喜欢殿下,我们都看得出来,我们现在最主要应该做的就是让殿下养好身子,然后迎接春闱的到来。” 夜廷煜抹了把汗,这么冷的天,和赵鄞呈讲几句话就感觉自己浑身冒汗。 他喜欢秦似,就像秦似喜欢季旆,季旆喜欢秦似。 到底人家是两情相悦,而自己不过一厢情愿。 —— 离过年也就剩下五六日,整个京安城早已经张灯结彩,等着万象初新的时刻。 夜疏影以赵鄞呈一个孤身男人且不着家为理由,强拉硬拽的把秦似和时鸢带去了夜家,秦似身子尚未恢复,一直都是醒醒睡睡醒醒睡睡,全然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 秦似躺在床榻上,时鸢在一旁心焦得要死,两行清泪一直淌着,似乎秦似若是不醒来,她的眼泪就停不下来。 姮霏几次劝时鸢去殿外火盆旁等着秦似醒来,时鸢却不肯。 “姮霏,我们小姐到底受了很多难事,要是她醒来不见我,肯定会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她最近几个月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要是再这么下去,我怕……” 分卷阅读247 时鸢低声啜泣,姮霏叹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给了时鸢,“你且先在这看着秦小姐,我去帮你把火盆弄进来,从代那小子身子骨硬朗得很,烤什么火。” 姮霏埋怨从代几句,离开了内殿。 睡梦中的秦似无数次看到一双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那双手陡然出现,掐住她的脖子,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抬眼,便看见了季遥那张阎王似的脸。 他眼中满是怨恨,满是质问,还带了些不甘。 一阵窒息感袭遍全身,秦似一声尖叫,醒了过来。 趴在床边的时鸢立刻惊醒,将惊恐无比的秦似抱在怀里,连声安慰。 秦似顿时哭了出来。 时鸢叹口气,小姐就是心善,善到可以原谅无数次伤害过她的人,那个季遥,就是其中之一。 时鸢不知道,秦似不是心善,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季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招抚。 她恨季遥,也恨那个疯疯癫癫的许莺,更恨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王宦诗,如今他们都离开了京安,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只是,离开的人之间也包含了季风。 季风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安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季旆依旧昏睡,季弘邀秦似随他一同去城门处送季风几人离开,秦似应了。 对于而言,能得季弘相送,确实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情。 季风和季弘之间无须再多言,兄弟二人多年以来的默契和互相珍惜之感早已将所有话都淹没了,此时,无声,胜过有声。 许莺疯疯癫癫的抱着一团破布缝制而成的枕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我的乖宝宝娘在,不怕不怕哦。” 看着她这个样子,秦似心底却没有松口气或是幸灾乐祸之感,她只觉许莺这人一生都活得挺悲哀的。 你瞧,你最深爱的男人,曾经也深爱过你,可他如今,却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说着追悔和补偿的话。 秦似面无表情的看着季遥,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季遥在秦似无比冷漠的眼神下毫不尴尬地把许莺扶进了马车里,在马车帘落下的那一刻,秦似看到了许莺眼底闪过的一抹狠戾,不由得浑身一阵,随即那道以前痴迷的嗓音轻轻开了口。 但现在所有的话,在秦似耳朵里,全是讽刺与笑话。 人的真心究竟有多可笑 我拼命想给你的时候,你拼命去践踏,我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就把真心收了起来,但你却又后悔,开始想要我的真心,可惜了,这颗被你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细心细致的,轻轻地补上了。 “似儿……” 秦似抬眸看着季遥,眼中不带任何感情,“借过。” 她要过去和季风话别。 “似儿……” 季遥的声音有些艰涩,完全没了方才得那般从容淡定。 “你听我解释……” 秦似冷笑,“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纵容你娘让人把我从后门迎进门解释你为什么要纳妾还要以正妃之礼纳妾解释你为什么从不涉足栖梧院解释你为何一直纵容许莺为难我还是要解释,我当初真心错付了人” 季遥哑然,他想解释的,都不是这些。 他知道以前秦似在王府过得并不好,自己纵容母亲任意欺压她,而后还将许莺迎进了门,但是男子纳妾,又有何错 秦似看着季遥的表情,似乎猜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听她轻笑一声,“季怀若,只能说你始终不是季怀拙,当年我因为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才一直喜欢着你,因为我记错了名字,喜欢错了人。” 季遥心底蓦然一疼,秦似看着柔弱无骨,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喜欢错了人。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季遥耳边,他忽而笑了。 “似儿,以前是我不对,既然我现在要离开了,那就好好和你道个别,我错了,错得很彻底,你人虽在栖梧院,但我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你的位置,似儿,我心底有你。” 秦似一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个样子让季遥感到心惊。 曾几何时,自己在秦似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从未有过。 “前广平王爷,你我早已和离,况且本就没什么交集,你何故还要在离开之前恶心我心底有我的位置麻烦你现在赶紧把那个位置腾出来,给许莺也好,给其他人也罢,我不屑于占着你那位置,况且,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季遥脸上登时也是冷若冰霜,他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纨绔子弟的头头,这会被秦似这么一说,自尊心倒是有些受挫了。 她秦似以为她是什么人连季旆可都要让自己三分。 “秦似,别以为伶牙俐齿地我就拿你没办法” 季遥上前几分,将秦似顶到了马车上,正好隔绝了季弘季风那边的视线,其余人哪敢吭声,只能假装看不见秦似被季遥压在了身下。 秦似有些后悔没带赵鄞呈一起出来 分卷阅读248 ,以他对自己的保护欲,现在的季遥怕是已经横尸街头了。 “季怀若,你干什么!” 秦似奋力推开季遥,季遥的力气大得出奇,秦似压根没办法将他推开,于是抬脚就往季遥的□□上踢去。 她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若是中靶,季遥这辈子也别想能抱个儿子。 季遥没想到秦似会来这么一手,但怎么说也是能和北月一决高下的王爷,功夫底子自然不弱,他很随意的躲开了秦似的攻击,转脸便朝着秦似的双唇吻了下去。 看着逐渐放大的脸,秦似瞪大了眼睛,自己在自己未来丈人面前,被前夫,轻薄了! 就在季遥快要得逞的时候,一阵力道阻止了他继续低下头。 他头也不回的伸出手,想要去钳制住来人,来人武功在他之上,反手将季遥点了穴。 秦似如获大赦般从季遥的腋窝底下钻了出来,朝来人笑笑,“谢谢。” 邢飞朝她颔首,“小姐,今日之事是公子糊涂,还请秦小姐大人大量。 ” 言下之意就是请你不要将季遥意图轻薄你之事告诉殿下,否则季遥就会是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这么简单了,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秦似无声的笑笑,“我不稀罕做什么大人,但也不会对别人赶尽杀绝,只求有些人能将自己的定位看得准确一些,免得说出来令人满地找牙。” 很明显这是在给邢飞面子了,邢飞在季遥身边数年,自然知道他和秦似如今的关系势同水火,秦似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不想和季遥扯上半点关系了。 “多谢小姐宽宏大量。” 邢飞轻快的朝秦似行礼,“公子,先上车吧,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就不应该有试图挽留的念头。” 季遥的脸色铁青,邢飞解开他身上的穴道,他看着秦似冷哼一声,“秦似,你和我,从此各走各路。” 秦似淡淡地道:“求之不得。” 对于季遥,她早就没了任何念想,栖梧院近一年的不闻不问以及纵容别人无数次的欺压自己,那双钳制住自己呼吸的手,是她无数次夜晚的噩梦。 季弘和季风道完别,转身回了马车上,为了避人耳目,季弘并未乘銮驾而出。 季风来到秦似面前,秦似看着这个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的男子,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季叔叔。” 秦似上前,轻轻拥住季风,他给了她缺失的父爱,她对他的感激,多过对秦涔的短短十年养育之恩。 季风笑笑,赤色的玄衣在阳光下灿烂如烈焰,他伸手摸摸秦似的脑袋,“你我之间到底生疏了啊,怪我治家不严,若是我能好好管管怀若,我便还会有你这个乖巧的儿媳妇。” 秦似也笑,“季叔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去缅怀回顾的,要知道时间是往前的,人心,也是往前的。” “是啊,似儿,此去恐怕永世不会再回京安,你,好好保重。” 季风从袖笼中拿出了一枚玉璇玑,玉质上佳,通体湛蓝,在阳光下甚是耀眼,他将玉璇玑放到秦似手里,“似儿,我记得你今年就要及笄了,这枚玉璇玑,就送你当及笄之礼吧。” 秦似拒绝,但季风坚持秦似只得收下。 看着车马远去,秦似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季风走了,这个曾经给过她庇护的男子,说自己永世不会再回京安,他在离开之前,给季弘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江山,我既然帮你守护了半辈子,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去亵渎它。 这南唐的万千山河,可是要绵延数百年的。 季弘和秦似比肩而立,秦似心中并未有什么畏惧或是荣幸,他们不过是一个送别自己兄长的弟弟,一个送别叔叔的侄女。 此时此刻,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人人只是送别者,亦是离别者。 过了良久,季弘才转过身,“秦姑娘,回宫吧。” 秦似低眉福身,等季弘上了马车,她也钻进了后头的马车里。 秦似趴在时鸢怀里,满脸都是眼泪,从代和姮霏听到动静,也赶忙跑了进来,见秦似如此从代当即跑去找夜疏影。 夜疏影和夜廷煜兄妹二人正在前院正厅里应对李诺一这个烦人精,李诺一现在更加执着,每天都要上门,只为夜疏影能早日松口,自己能在李清亦之前将夜疏影娶回家。 夜廷煜太阳穴突突的疼,他揉揉脑袋,头疼地道:“李兄,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这婚事必须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否则我答应了也没用啊。” 李诺一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看着夜疏影道:“疏影,殿下和秦似的婚事已经赐下了,你就应了我吧,我想在殿下之前娶个美娇娘回家!” 夜疏影挑挑嘴角,“李诺一,你的意思是,拿我撑场面” 李诺一当即听出夜疏影的不乐意,他拍拍胸脯道:“不可能,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要把你娶回家。” 分卷阅读249 夜廷煜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李诺一有些嫌弃,夜廷煜第一次这么没形象。 “李兄,这件事情你还是请你父母同我父母商量一下吧,既然你与疏影两情相悦,你又何必着急呢?” “谁和他两情相悦” “我和疏影的确两情相悦。”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夜廷煜脑袋更疼了。 “你们……” 夜廷煜话还没说完,李诺一已经就跳了出来,“我入赘都行,但是我一定要在季旆他们之前举办婚礼,我不想被他抢了风头!” 得,终于说实话了。 第72章 癫狂 夜夫人听得李诺一来了夜家, 便从后房过来, 李诺一一见到丈母娘立马迎了上去, 夜疏影看着李诺一和自己亲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心焦。 看来两个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从代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夜疏影一脸生无可恋,夜廷煜默默喝茶,李诺一谄媚的讨好夜夫人的场景, 此时的李诺一,就差摇尾巴了。 夜疏影一见到从代跑来,第一反应便是秦似出了什么事。 “从代,似儿怎么了?” 她豁然站起,连带着踢翻了凳子,一阵惊天动地灰尘滚滚之后,夜疏影和从代已经跑了没影了。 李诺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打通夜夫人这一关, 余光见着夜疏影离开,心底一丝微妙的情绪升起, 再过不久,自己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夜廷煜缓缓放下茶盏,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资格为秦似如此在意,他朝着秦似所在的方向,重重地叹口气, 似儿,希望你一切都好。 夜疏影和从代冲到秦似的房间里是姮霏已经打了热水给秦似清洗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高肿, 双颊绯红,惹人心疼。 “似儿,你怎么了?” 她上前从时鸢怀里接过秦似,秦似自打季旆醒了之后染了风寒,到现在也已经有五六天了,一直不见好,安颜路来过,唐静也来过,甚至连那个方昀也来过,什么药都试了,就是不见好。 秦似这会清醒了不少,她勉强的笑笑,“疏影,我梦见季遥回来掐我脖子了。” 夜疏影心疼地把怀中人抱紧,是啊,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大男人那般对待,就算她内心坚如磐石,也总有会被水滴滴穿的一天,何况,那只是人心。 “别怕,季遥到南疆都快两月多了,而且陛下也禁止季遥回京安,他怎么会回来掐你呢,再说了,我和哥哥都在呢,他季遥怎么敢!” 秦似闭上眼,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无情,重生一次,自己明明应该什么都看得开的,许莺的疯癫,季遥的贬黜,季璇的远嫁,许九年惨死,慕容筝被废,秦涔与大房被流放,这一系列事情,在自己眼里,应该是庆幸的。 可偏偏,心底还是有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在滋生。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竟还是有了半点的留恋。 秦涔与大房被流放那天,秦似没去送行。 她与秦涔之间那点仅存的父女之情早在秦涔纵容张澜月把三房赶入后院起就已经湮灭了。 “疏影,我想回南溪。” 她想念赵飞骊,想念秦辞,想念秦然了,想你呢南溪那个小地方了。 她在这个偌大的京安城,忽而找不到了方向。 “你走了,殿下怎么办?他和你一样,还是个病人,而且陛下已经赐婚了你和殿下,太后娘娘也没了异议,你现在走,不就是抗旨不尊吗?” 夜疏影揉揉秦似的脸,温声道:“似儿,唐佩樊说了,你最近劳神费力过度,一直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殿下,身子一下子熬垮了,短时间内没办法调好,只能慢慢来,殿下那边,也暂时不能见你,你就安心在我家养着,赵之敬那里也别去了。” 秦似挠挠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对了,我怎么到你这来了我记得之前,我是在东宫照顾殿下的……” “对啊,都说了你费神过度,殿下醒了之后,你就直接晕过去了,赵之敬把你带去了赵府,但他光棍一个,怎么照顾你,于是我就上门把你带我家里来了,这样方便照顾你。” 秦似颔首,记忆断断续续的接上了一些。 昏昏沉沉的果然不好,发生了什么都记不得半点。 屋外大雪飘飞,几朵雪花旋转着从窗子里飘了进来,秦似抬眼看去,院中一片白茫茫的,看着那满园的白雪,秦似喉头一紧。 那年,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 “疏影,我想去院里走走。” 夜疏影看着秦似绯红的脸,伸手探探秦似额头的温度,转身吩咐从代去请安颜路或是唐静过来,从代寻思唐静最近忙着去找李小姐,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安大人好了。 从代来到安仁草堂,安颜路不在,反而有一个和夜疏影差不多大的姑娘在,从代想起来安颜路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想来这姑娘应该就是那安晓然。b 分卷阅读250 r   “安姑娘,请问,安大人去了何处夜廷煜公子请他去夜府一趟。” 从代怕说夜疏影会被安晓然忽略了去,直接抬出了夜廷煜来。 安晓然皱了皱眉,“夜家可是秦似病情有什么变化了?” 从代有些惊讶,他连忙应道:“是的秦姑娘醒了,所以大公子想请安大人过去看看。” 安晓然摇摇头,“我哥那狗东西去找那个方昀了,此刻不在安仁草堂也不在家。”她在柜内捣鼓了一阵,拎出了安颜路的药箱,“先这样吧,我过去跟你看看她怎么样了。” 看着从代犹豫又为难的神色,安晓然笑笑,上前捏住从代的肩膀,“小哥,怎么,不相信我” 从代忍住想要哀嚎的冲动,连声道:“不敢不敢,姑奶奶呦,赶紧和小的过去吧,秦姑娘然风寒可难受了。” 安晓然放轻手上的力度,笑着轻拢耳边垂下的乌发,“走吧,她的病情,我经常听我哥念叨。” 两人回到夜家时,夜疏影正扶着秦似站在院中的红梅树下,红梅多多娇艳,它在寒冬之时开放,万物回春之时逐渐走向凋零,它不合百花争奇斗艳,只爱在寒冬之时,悄然开放,独留属于自己的清香。 安晓然挎着药箱,站在院门长廊下,从代正抖着满是雪的伞,顺着安晓然的视线看去,一身火红的秦似,满树红艳的红梅,仿佛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良久,安晓然开口了。 “秦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若是再受了凉,就真的很难痊愈了,女子,很容易落下病根。” 秦似回眸看去,看见一身潇洒的安晓然挂着药箱站在长廊之下,眉角眼梢都是笑,她随即也朝她笑笑,“多谢关心。” 安晓然和夜疏影这些大家闺秀们并不熟识,用安晓然的话说就是,自己不过一介平民,哪敢和管家子女打交道,不小心就会被当众羞辱,被人穿小鞋,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自然而然的,她对秦似也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听说了秦似嫁给了广平王一事之后,她对于这个小三绝,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不过后来陆陆续续地从兄长话中听说了一些关于秦似的事情,对她的印象也逐渐发生改观,但两人的生活,依旧没有任何交集。 她和安颜路,为京安城的普通百姓诊病,安颜路偶尔也会被权贵之人请去瞧病,回来之后自己便会对他冷嘲热讽,因为这件事,自己和安颜路几次三番的吵架,吵完各自照料自己的病人。 别人眼里的是非对错,在自己眼里,依旧非黑即白。 安晓然帮秦似诊了脉,又开了药,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夜家,夜疏影也没和安晓然打过交道,只是道了谢,未曾挽留。 — 此时的安颜路正和方昀谈天论地,他很想知道方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再者,那百毒不侵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回京快五月,方昀连个屁都没放。 于是他决定在最冷的这天上门,提壶酒,带点花生米,边吃边喝边聊,就不相信方昀喝醉之后还能三缄其口。 方昀自然知道安颜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松口,要知道自己一旦解了密,这样安颜路没了盼头,就不会给自己隔三差五的送来好东西,自己也就没那个口福了,自然也没了盼头。 于是在安颜路进门之后,方昀特地去请了陶老头一起过来喝酒。 陶老头已然辞官,但他不见季旆登基则不肯回去,小陶几次上门请他回家他也不肯回。 小陶无奈,只得把老陶托付给了他的隔壁邻居,方昀。 方昀这个邻居做得的确称职,三天两头蹭吃蹭喝,要不是陶老头心大以为方昀那是怕自己寂寞,否则真要觉得方昀会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俸禄都给吃光了。 三人围坐在火炉边上,方昀熟练的温酒,一点也不像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而如同一个酒鬼。 谈天说地。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颜路的桃花上去了。 陶老头眯着眼,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甚是滑稽,“我说安颜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成亲了,还是说你没有认识的小姑娘老夫为官数十年,认识不少的官家女眷,哪天老夫去如意馆找找她们的画像,一并给你拿过去。” 安颜路撇撇嘴,你陶老头看得上的女子我安颜路若是看得上,那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陶老头,你可别操那份心了,人家安大哥,早就有了意中人了。” 方昀打了个酒嗝,随后抱住了安颜路,“安大哥,你说是不是嘛?你有心上人,而且她还很能打…嗝~” 安颜路眼明手快地捂住方昀的嘴,心底闪过的那抹身影让他有些晃神。 是啊,她很能打,而且,很要强。 方昀一呜呜一的扒开安颜路的手,“你干嘛?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你,这些天我都和你们在一起,嗝…揣摩人心和察言观色这种事情,我方昀最在 分卷阅读251 行了,那个,那个祝吟,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那个唐静,喜欢李员外家侄女。” “那个唐宁,肯定要孤独终老,要么就是和童潇在一起,不过童潇有付柳姑娘了,他没戏。” “那个童煜肯定和他的剑过一辈子,别想了!” “归浊兄弟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过那个青梅嫁给别人了,归浊兄这只竹马还沉浸在被青梅甩了痛苦之中,不过我相信他很块就能走出来了。” “北月的话,嗝…很明显,和那个时鸢姑娘是一对,两人可有夫妻相了。” “至于之敬兄,我听说渝州有个姑娘在等他,一年之期好像也没多久了,他可是半点不着急啊!” 方昀停顿半晌,贼兮兮地道,“还有红妆,红妆这孩子,看不出来啊,身手好,人好看,偏偏之关心秦姑娘和殿下,某些人啊,怕是要伤心咯。” 安颜路脑袋隐隐地有些疼,以为方昀喝酒喝得差不多了,脑子混沌了,却没想到这人思绪还是这般清晰,还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可真是赔了好酒又折了自己。 他干笑两声,将酒一饮而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居然也会动心,也许,是被她脸上的那种刚毅所打动吧。 安颜路笑笑,这一笑,被方昀看在眼里,方昀大笑起来,拿起酒壶,咚咚咚开始喝。 —— 一夜再过去,季旆终于理好了思绪,让赵鄞呈和北月随自己去怡安轩。 怡安轩里,关着那个和季旆有七分相似的人。 秋灵没想到季旆会过来。 她正在扫怡安轩门前的雪,这大冷天的,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冷宫和其他妃嫔的寝宫不一样,来送吃食的太监们对冷宫不过是随性子来。 要是这门前雪惹那些太监不痛快了,那晚上送来的饭菜必然时嗖的。 她低头努力扫着,扫着扫着就扫到了一双镶着金丝线的靴子,沿着靴子往上,就看见了一身轻裘的季旆,以及撑伞而立的赵鄞呈和北月。 “奴婢秋灵,给太子殿下请安。” 季旆颔首,示意秋灵起来。 “她在里面,过得如何?” 秋灵自然知道季旆所言“她”是谁,她恭恭敬敬地道,“娘娘这段时间在抄佛经,说是祈福用,前段时间殿下昏迷,娘娘救没日没夜的抄,人都瘦了一圈了,前些日子听了东宫传来殿下醒了的消息,娘娘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季旆看着秋灵,心想,她激动得没睡着,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死成,所以不甘心吧,毕竟蚀骨散,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毒药。 “行了,你且先守在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秋灵乖乖的守在了怡安轩门前,很快,冬灵也出来陪她了。 冬灵怯生生地朝秋灵伸出手,戳了戳秋灵的手臂,“姐姐,你说殿下和娘娘会不会吵起来” 秋灵看了看暗沉沉的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陪在娘娘身边多年,她是个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你在她身边时间尚不是很久,你不懂,娘娘究竟有多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其实已经不能够形容官雪冷了。 秋灵如此想到。 冬灵乖乖闭了嘴,在背后议主子是非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旆负手在前,赵鄞呈和北月一左一右跟上,对于官雪冷,赵鄞呈和北月依旧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若是季旆再被她伤害一次,那么之前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赵鄞呈先一步上前,推开了怡安轩的内院门。 随着门推开,屋里一股子霉味窜进了他们的鼻子里,赵鄞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余光看着季旆的反应,季旆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来看的并不是那个害他差点丧命的人,而只是一个,寻常又可怜的女子。 官雪冷正在抄经书,察觉门口传来的光,头也没抬的道:“冬灵,做什么呢?怎么把门打开了快些关上,光线刺眼得很。” 听了官雪冷的话,季旆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什么时候,你连外面的光都怕了?” 官雪冷身子顿时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她偏头看着季旆,季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也能感觉到,季旆此时的情绪。 她轻拢发梢,“这还得多谢殿下的厚爱了,不过这光,若不是我想见的光,自然是怕的。” 季旆来到她面前,伸手拿起了官雪冷放在一旁的佛经,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心狠手辣的皇后娘娘居然也信起这仁道的佛来了?你就不怕佛祖告诉你,嫌你脏吗?” 此时的官雪冷,对于季旆所有的为难和嘲讽挖苦都放在了心上,既然沦为来阶下囚,她不介意季旆再给她来个痛快,也不牵连夏国的官家,若是自己寻死,等季旆坐上皇位,那官家,怕是要在这世上消失了。 “佛祖心仁,断然不会嫌你脏了。” 季旆忽而大笑 分卷阅读252 ,他来到官雪冷身侧,钳住她的下巴,从官雪冷微红的下巴上可以看出,季旆这一下有多用力,有多恨。 “官雪冷,你以为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恨坚强吗?不,我告诉你,你别忘了,季琮还在我手里,我要他死他便得去死,我要他活,他也得照着我的意思活。” 提到季琮,官雪冷原本无动于衷的样子渐渐有了变化。 “怎么,怕了?怕我杀了季琮” 官雪冷反手拍开季旆的手,声音艰涩,还略带了些颤音,她站起身,指着季旆的鼻尖,“他可是你的亲弟弟,这般手足相残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季旆笑了,几近癫狂的笑,他眼角的红痣在此时变得异常的鲜明。 “官雪冷,亲弟弟你这是在变相承认我是你亲儿子吗?听听多么美妙的谎言,为了自己最爱的儿子,居然要认自己最恨的人做儿子,你瞧瞧,你活得有多悲哀啊。” 赵鄞呈和北月看着季旆的状态心底一紧,若是出事,那自己就没法和其他人交代了。 看到赵鄞呈喝北月的担心,季旆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官雪冷跌坐在地,原本挽在肩上的乌发垂落,散在肩上,门外一阵冷风吹过,生生让她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动怀思的,怀思是你的亲弟弟,而且你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 季旆闭了闭眼,是啊,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 他蹲下身,捏起官雪冷的下巴,面对这张脸,季旆没由来的有些厌恶,顺带着,厌恶自己的脸,所幸自己看不见。 “官雪冷啊官雪冷,你在生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直接让我死呢?” “你以为我不想你死吗?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囚禁深宫,害得北星宇自宫,害得我们生离,现在又害得我们死别,季旆,我从未想过要让你活着,我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我才解脱了!” 官雪冷抓住季旆的衣襟,状态已经接近了疯狂,季旆嫌恶地弹开了官雪冷的手,这一下他并未有多用力,只是这一下,官雪冷的手腕指关节已经尽数断裂。 “可惜了,你看不见我死了,我会看着你老死冷宫,郁郁不得志,北星宇和官士钦已经斩首,哎,失策了,那段时间我昏迷,我若是醒着,一定把二人的人头送到你面前,让这两颗头颅陪你度过余生。” 官雪冷瑟缩一下,季旆再上前一步,“怎么,怕了?你不是最爱北星宇吗?我不是想要成全你吗?你怕什么?多好啊,这样你们就不曾死别了,不开心” “季旆,你若是动怀思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官雪冷嚎叫起来,一头往季旆脸上撞去,季旆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遭,立马偏过头,却躲避不及,一直在边上看着的赵鄞呈手起刀落,就把官雪冷劈到了一边去。 北月正在一旁想不通,生无可恋。 北星宇几人行刑之日北月也去了法场,法场上的北星宇早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剩下的只是待死之人的死气。 他看着北星宇的人头落地,心底蓦地一疼,再醒来,已经在赵鄞呈家里了。 季旆再次提到北星宇的时候,北月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那个救了他,却又让他跌入深渊的义父,到底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 官雪冷嘴角渗出血来,她伸手随意擦了一下,血便被她擦到了脸上,看着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季旆跟着走到她面前,“官雪冷,这辈子没怎么狼狈过吧?拜谁所赐呢?嗯,是你最痛恨的儿子,有一件事情我真的很好奇,很想问个明白,但是如今我已经不想问了,因为对于我而言,你给的伤害,应该早就化作了虚无才是,你的伤害,总有人会抚平。” “狼狈”官雪冷笑,“季旆,你以为你能好过吗?我诅咒你,永世不能得偿所爱,众叛亲离一生!” “但愿如此,只可惜,我最爱的人,尚在我身侧,我的兄弟,愿为我两肋插刀,真是让你失望了。” 季旆冷眼看着官雪冷,眼底闪过一抹伤痛,随即化了无影无踪。 “官雪冷,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母子,你到死,也不能出怡安轩半步,不过为了感谢你的生育之功,等你死了,孤可以,让你死得和北星宇一样。” 从我,到孤,看似不过一个自称的变化,其中却饱含了季旆所有尽数磨灭的情愫,从今往后,他与官雪冷,再无任何关系,终究变成了陌路人。 官雪冷癫狂的笑,赵鄞呈生怕官雪冷对季旆做什么,连忙挡在了两人之间,季旆也不理会疯狂的官雪冷,负手离开。 眼角那颗红痣,越来越红。 回到东宫,季旆发现,自己好几天没见到秦似了,他想她了。 “之敬,似儿呢?” 季旆冷不丁的停了下来,赵鄞呈一下子没刹住,撞上了季旆,偏偏自己还被撞了回去。 赵鄞呈摸摸鼻子,秦似晕倒染了风寒正在夜家养病的消息还没告诉秦似,还有五天 分卷阅读253 就是除夕之夜,若是似儿身子不见好,那受罪的人还是自己。 “她啊,她嫌宫中烦闷,正好夜疏影不是被李诺一烦着呢嘛?她就去帮李诺一求娶夜疏影了,毕竟李诺一已经弱冠,夜疏影也及笄了。早就可以成亲了,只是因为殿下和似儿一直没个结果,夜疏影不肯罢了。” 季旆眼皮一跳,李诺一这个当年被狼群吓到尿裤子的人居然要成亲了?自己还没什么动作呢,他怎么可以先自己一步 不可以。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夜乘风没松口吧” 赵鄞呈笑笑,“没有,之前我跟夜将军通过气,说在殿下与似儿大婚之前,不允许他答应了李诺一的请求,也不许下聘。” 北月无语的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心底对李诺一的再遇感到了深深地同情,原本可以早早的把美娇娘娶回家,偏偏因为季旆从中作梗,导致一拖再拖。 原本在秦似离开京安去南溪的时候,李诺一就几次找夜乘风想要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但因为季旆暗中阻挠,迫于淫威,夜乘风一直都没答应李诺一的请求。 “那似儿在哪?” 季旆很快又回到了原本的问题上来。 赵鄞呈捂脸。 “不是告诉了殿下你似儿现在在夜家吗?” 季旆愣了愣,淡淡地道,“哦。” 赵鄞呈:你哦什么哦? “殿下要出宫”这么冷的天你出宫 “嗯。” 行吧,赵鄞呈心想,反正似儿病了的事情瞒不住,倒不如让这个原罪去照顾她好了。 “殿下,先回屋穿件厚一点的裘衣,你这轻裘出了宫就没用了,要是似儿见你又病了,那小身板怎么说也遭不住啊。” 好说歹说之下,赵鄞呈和北月给季旆加了一身衣裳。 第73章 香炉 好说歹说之下, 赵鄞呈和北月给季旆加了一身衣裳。 赵鄞呈有时候会想, 要是晋王知道知道自己的哥哥这么偏执, 会不会笑死? 几人来到夜家时,夜廷煜刚入嘴的茶水又一次喷了出来。 季旆刚进门,看到的就是斯文如玉的夜廷煜喷茶的那一幕,突然间觉得夜廷煜这人还蛮有趣。 许九年死后, 夜廷煜入了内阁,但没官职,如今季弘已经按照季旆的意思,将夜廷煜提了上去,成为了南唐最年轻的丞相,属内阁,管三省。 夜廷煜慌忙擦去嘴边的茶渍, 上前行礼。 季旆并无废话,直接问秦似在哪, 这会夜廷煜倒是没什么不高兴,他清楚事情的始末, 对于季旆能亲自来接秦似,他很欣慰。 一种,像老父亲一般的欣慰。 “似儿在后房,疏影也在, 你自己过去吧。” 夜廷煜干脆利落的告诉季旆秦似所在,季旆挑挑眉,说了声谢谢便往后院去。 赵鄞呈不可置信的戳戳北月, “北月,我刚刚是幻听了吗?我居然听到殿下和夜廷煜说谢谢?” 北月笑,“没有,殿下是说了谢谢,别贫了,去看看小姐吧。” 赵鄞呈嘀咕两句,快步上前把北月抛在身后。 看着妹控赵鄞呈,北月失笑,一开始这人就希望自己有个妹妹,现在真的有了,真的是生怕她出点问题。 要知道夜疏影说赵家只有赵鄞呈一个光棍不能照顾秦似的时候,赵光棍伤神了好久。 —— 秦似和夜疏影并排站在红梅树下,季旆来到后院,看见的便是秦似一身红衣,伸出手,一朵红梅不偏不倚的掉在她掌心的场景,季旆感觉,自己心底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与之前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季旆想,也许这是想把秦似娶回家的感情吧。 “似儿,我来了。” 秦似回过头,她站在雪中,乌发飘飞,不染铅华,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夜疏影吹了个口哨,带着从代三人离开了院子,秦似红着脸,季旆走上前去。 北月拉着赵鄞呈离开,妹控心底万般不愿,他还想带似儿回家里多住几日呢。 季旆将秦似揽在怀里,秦似环住季旆的腰,两人一语不发,却又似千言万语。 良久,季旆哑着嗓子道:“似儿,你怎么这么瘦了。” “想殿下想的啊!” 秦似声音轻快,季旆听不出秦似的哭音。 “呵,想我你还出宫,出去了还就不回去了!该罚!” 季旆捏起秦似的小脸,吻了下去。 一吻缠绵悱恻,秦似红了脸,季旆笑弯了腰。 “对了,我今日回宫就和父皇请求给你我赐婚,然后呢把你的及笄之礼也一并补上,这可是个大日子,不能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的。” 季旆牵住秦似的手,将人抱在怀中,秦似依偎在季旆胸前,听到季旆的话后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好啊,那殿下回宫之 分卷阅读254 后一定要请陛下赐婚,还有,你要和陛下保证,你的后宫只允许有我一人,若是再来其他女子和我争宠,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季旆笑,“似儿,你听过一句话吗?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南唐那么多娇艳的姑娘,可我季旆,只爱你秦似一人,而且今生今世,仅你一人。” “那可不一定,太后娘娘对你可是很上心的,而且自古帝王哪有只有一个妃子的先例?皇上不都是要延绵子嗣的吗?” 秦似从季旆怀里出来,转身回了房间,房间里有炭火,不冷,这外面真的太冷了。 “那我就不做这皇帝,等四海安定百姓安居之日,我就让父皇拟旨,将这太子之位让给怀琤,让怀琤回京组做皇帝,而我随意封个王,带着你远走天涯。” 一阵笑声过后,秦似轻敲季旆的胸口,“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季旆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似笑,看来安颜路他们并未将季弘赐婚的消息告诉季旆,作为自己衣不解带照顾他五月的报酬,那自己也就不将这件事告诉他了,让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再去陛下那请求赐婚吧。 见到季旆,梦魇所带来的困扰已经尽数消散了,秦似笑着,看着季旆,心想,她究竟做了什么善事,能得此男子。 转念一想,自己死过一次,还被千夫所指,声名狼藉,这一世换得一个如此男子,不过是上天欠她的。 季旆将秦似带回皇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乾清宫找季弘赐婚,季弘正在批阅奏折,今年雪灾严重,北疆的几个小镇接连被雪封山,秦冽的军队驻扎在北疆,他已经分了一拨人前去救助当地百姓,但依旧杯水车薪。 百姓们现在需要的是粮食,而军队的粮食若是给了百姓,这样邻国就会有机可乘,南唐北邻高立国,若是粮草出现半点问题,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机会咬上一口。 季旆说明来意之后,季弘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看来怀拙底下的人也不是个个都忠心耿耿啊,成婚这么大一件事情居然没人告知他。 “怀拙,你且先起来,朕这有份奏疏,你看看,能给出什么好的意见?” 季旆起身接过奏疏,发现上面的印章是秦冽的,最近他都在昏迷,对于外界的事情很多都没了解到,如今北疆灾情严重,他作为太子,是需要做一些实绩出来。 “秦冽派兵过去赈灾了,但是军中能分拨的粮草有限,若是形成大的缺口,那么军心必然混乱,依你之见,该如何赈灾?” 季旆沉思片刻,“再过两月便是春闱,赈灾之事必须在春闱之前完成,现在路上积雪还未化,贸然上路只会延误时机,依儿臣之见,不如以钱代粮,像邻近的村寨城池兑换粮草,并且许诺不上涨粮价,在赈灾结束之后让户部开放粮仓,将户部的粮食散落至各处,这样一来既能赈灾,也能收拢民心。” 季弘颔首,“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户部的粮食每年都有入账,有人正规的照料着,但百姓家中的粮食稍有不慎就会回潮,现以钱换粮之法确实可以为百姓们解决粮食变质的问题,又可以解决北疆小镇受灾的问题。” 但赈灾远远不是给百姓粮草这么简单,雪灾会不止一次的降临,在赈灾的同时,也要做好防灾的事宜。 “你看,派谁过去最好?” “夜廷煜和户部尚书魏瑾,夜廷煜博学,魏瑾刚直不阿,有他们二人在,赈灾事宜自然能很好完成。” 季旆想都没想就把夜廷煜拎了出来。 “夜廷煜和魏瑾,不错,怀拙你用人的眼光甚至已经超过朕了,未来可期啊!” 季旆低眉不语,他要的并不是季弘只字片语的称赞,而是赐婚。 赐婚、赐婚、赐婚。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季弘拟好了圣旨,康稷屁颠屁颠去宣旨,季旆站在殿前,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提起请求赐婚一事。 说吧,显得自己这个太子似乎不太关心黎民百姓只顾自己安乐,不说吧,自己刚答应了似儿要在春闱之后将她迎做太子妃,都答应了人家,总不能没个结果吧? 季弘抬眼,看见季旆还站在那,突然想起季旆的来意。 正欲出声,季琮和季然便进来了。 “见过父皇,见过太子哥哥。” 两兄弟跪下请安,季旆微微眯眼,说实在的,他不是很喜欢季琮,但是他也知道官雪冷的罪孽和季琮毫无关系,他不过也是个受害者。 “你们来做什么了?” 季琮看了季旆一眼,上前一步道:“回父皇的话,我和八皇兄近日正在商量关于准备太子哥哥与嫂子的婚事议案,儿臣手下的礼部正准备拟写宾客名单,但是没有太子哥哥的协助,我们也不知道应该邀请哪些人来。” 季旆猛地回头看着季琮,季琮一脸茫然的看着季旆,心底一惊,自己没说错话吧?可是礼部拟写宾客名单的时候确实是犯了难的,不知道季旆想邀请哪些人 分卷阅读255 不想邀请哪些人。 要是一会揣摩错了季旆的意思,那就完了。 “父皇??” 季旆看向季弘,季弘捂嘴尴尬的轻咳两声。 “怀拙啊,你和秦似的婚事,早在两月前就已经宣旨了,只是你还在昏迷,礼部已经在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加上因为秦似的及笄之礼,所以耗费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而且因为春闱,所以你们的婚事是在新科状元诞生之后,三喜同庆。” 季旆:.....耍我好玩吗? 季弘:好玩。 “父皇....” 季旆喉咙有些艰涩,他上前跪下,“儿臣跪谢父皇成全。” 季弘放下手中的奏疏,来到季旆面前,将人扶了起来,“不存在所谓成全与不成全,这是朕欠你的,理应补上,再者,你与秦似情投意合,朕若是棒打鸳鸯,不就是罪人了吗?朕现在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是希望四海安定,百姓安居,朕的孩子们和南唐所有的子民们,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也不枉你忍受了这么多年。” 对于季旆的遭遇,季弘内疚无比,却又无从补偿,只能力所能及的去照顾季旆的感受,将自己能给他的全部补偿给他。 “那儿臣这次随夜廷煜和魏瑾一同前往北疆吧,儿臣和似儿解释一下,她会理解的。” 季弘一开始就是想将这件事交给季旆去处理,但季旆举荐的两人确实能担下此任,他也没有必要再让季旆过去的理由。 作为南唐的储君,民间疾苦其实季旆已经见过了无数,但是赈灾却是头一遭,有些事情若不是亲力亲为,则难以有所感悟,也很难在下次遇上相同的事情时做出最为正确损失最小的选择。 “如此便最好了,对了,怀思和怀明那你帮忙处理一下,至于宾客名单,你和秦似自己决定便是,不需要过问朕的意见,而且这次是封妃,理应盛大一些,怀思,记得叮嘱礼部的人,尽量照着怀拙和秦似的意思去办,这件事情不是讨好皇家,是让怀拙和秦似舒心。” 季琮和季然跪别之后离开了乾清宫,季旆还杵在殿内,季弘蹙眉,这傻儿子怎么还不走? “父皇,那个,谢谢你。” 季弘笑,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该说谢谢的是朕,秦似接回宫了吧?你快些去陪她吧,等你们完婚,这些奏疏,可就全是你的责任了。” 季旆正欲离开,又想起了自己难搞的皇祖母,又转过身,季弘抬眼一看,这人咋还不走,再不走自己都想叫他来帮自己批阅奏折了,这段时间事情也是多,自己一个人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父皇,皇祖母那....” “太后那里无事了,朕去找过她,她说你开心就好,不必考虑她那个老顽固的意思,老顽固也不能再活几年了,子嗣什么的多不多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在夢逝之前抱个重孙。” 重孙两字在季旆耳朵里变得异常的烫耳,他朝季弘笑笑,在季弘出声留下自己一起批阅奏疏之前,抬脚离开了乾清宫,要知道季弘受伤那段时间,都是自己在料理这些事情,实在是头疼,看来有必要将皇位让给季澜来做一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季弘看着仓皇而走的季旆笑出声,康稷在一旁也乐得眯起眼来,要知道父慈子孝什么的,最是佳话了。 季旆回到东宫时秦似正在前殿火盆旁边坐着,身边站了个赵鄞呈,却不见北月和时鸢,一问才知道两人去太医院找唐静去了,秦似的风寒还没好,时鸢自然放心不下。 他从秦似身后抱住秦似,赵鄞呈别过脸,心想,这还有一个人,能不能把自己放在眼里一下?自己不是雕塑好吗?是活的,活人! “似儿,父皇赐婚一事,你为何不与我说呢?” 秦似轻拢垂下的青丝,笑,“殿下不是最聪明的吗?怎么这件事情也猜不到?而且之前安大哥不让我见你,说我对你的恢复不利,我就走咯,既然有我在你没法那么快恢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我要成婚的事情啊!” 季旆捏住秦似的小脸,赵鄞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没法和季旆大打出手。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秦似从季旆怀里挣脱出来,“是啊,不止要瞒着你,我还要跑,跑到天涯海角,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这样,你就能好得很快了!” 季旆耸耸肩,“南唐就这么大,我是南唐的主子,你逃到哪,都是在我手掌心蹦跶而已,我不怕。” “是啊,归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秦似低低的道,正好被进殿的归浊和祝吟听了去,归浊有些尴尬的别过脸,摸摸脸,祝吟自然知道一年前的事情,随手捏了归浊的肩膀,归浊闪到一旁,撞翻了红妆焚上不久的香炉。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归浊脸上的尴尬更尴尬了。 “??” 季旆一脸问号,祝吟笑嘻嘻地捡起香炉,又被香炉烫了一手,随即香炉朝着赵鄞呈的门面飞去,正好到门前的唐宁又飞上前截住,在被 分卷阅读256 香炉烫了手心之后,唐宁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明明赵鄞呈毁了容,似乎更好玩一些。 随即香炉便飞出了前殿,朝着花园中的水池飞去。 一只香炉引起的惨案就此结束。 第74章 再次进京 — 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便进入了正月, 万物回春, 春日暖阳随意的倾泻与大地,南千雁提着剑,接过了信差递来的信件,信差是个差不多十五岁出头的小伙子, 看着南千雁提剑的气势,顿时缩起了脖子,生怕南千雁一剑劈了自己。 南千雁收了信,见信差还没走,狐疑的道:“小弟弟,怎么还不走?” 信差壮着胆子,“这位姐姐, 我是隔壁县城的信差,阳南镇的信差脚崴了, 送不了信,我是代他来的。” 潜台词就是你赶紧看信, 看完了若是想回,我一并带走,不然你要等到周老大脚伤好了,要么等到下次我再来了。 南千雁摇摇头, 这封信没有署名,但是有地点,京安, 只有可能是赵鄞呈的手笔,不管是道歉还是解释还是请罪,她都不想回信,一年之期还有两月,春闱之后,自己便会服从父母的安排,嫁入许家。 信差少年见南千雁没有回信的意思便骑马离开,这段时间赵叔叔一直上门说起两人的婚事,两家是世交,父母也不想和赵叔叔生出什么嫌隙来,但是今年自己已经十九了,和自己一个年纪的女子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南千雁不是恨嫁,但她不想毫无保障的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拿去等一个男子,哪怕这人是赵鄞呈。 南千雁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在此之前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真是道歉信,那自己就此,和赵鄞呈一刀两断。 谁知一打开信,一封笔力刚劲的信就展露在了自己面前,赵鄞呈的字跟公鸡写出来的差不多,所以肯定不是他写的,可京安城除了赵鄞呈会给自己写信,还会有谁呢? 她将剑放到一旁,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细细研读起来。 南姑娘亲启: 南姑娘,抱歉我擅自将之敬留在身边那么久,你们的一年之约我自是记在心里,只是这段时间京安祸事频发,之敬必须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其实之敬他很想回渝州和你成亲,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还记得你留给他的那枚玉佩吗?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从未拿下来过。 之敬是个深情的人,所以他没法做到将我丢下回渝州,但是南姑娘,我向你保证,等春闱的事情一结束,我就算是用绑的,也帮你把之敬绑回渝州,所以请你务必,再多点耐心等等之敬,他会很快回去。 季旆笔。 南千雁心思复杂的收了信,她没想到会是季旆亲自给他来信,而且看样子应该是瞒着赵鄞呈的,罢了,南千雁提起脚边的剑,姑奶奶我再一次杀去京安好了! 想法一生,身体跟着动了。 回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南夫人过来了,看着南千雁收拾东西,有些不明所以。 “雁儿,这是要去哪?” 南千雁头也不回的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家里太闷了,我打算去南山上的尼姑庵里透透气,过两天就回来,母亲你不必担心。” 南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家里烦闷她还能理解,但是透气要去尼姑庵透,还是第一次听说。 “雁儿,你和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等着之敬那个混小子?许家公子有什么比不上之敬的?再说了,许公子就在渝州,可是他赵之敬呢,在京安啊,离你十万八千里的,你上次进京,还不是无功而返,你得到了什么,还这么固执!” 南千雁将行囊往肩上一挑,“娘,我都说了我就是去南山尼姑庵透透气,过两天就会回来,而且你说的我都懂,我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的,对了,莲池里面的赵鄞呈你帮我喂一下。” 那是一只王八,吃肉的王八。 南夫人无奈,只得放了南千雁去,这孩子性子倔得很,她说去尼姑庵透气就去尼姑庵透气吧。 “行,我知道了,对了,等你和许公子成亲,就把那只王八送人吧,要么放生了,看着另外一个赵鄞呈我觉得怪心塞的。” 南夫人摆摆手,南千雁笑,“知道了,等我嫁给许公子,就把赵鄞呈一并带着去,告诉他这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王八,叫赵鄞呈,我想他应该很喜闻乐见,自己的情敌是只王八。” 两个女子相视一笑,南千雁上前抱了抱南夫人,“娘,我会很快回来的。”也许,很晚才会回来也不一定。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南夫人故作轻巧的道。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为了一个混小子而误了终身。 南千雁挑起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去马棚牵出了自己最爱的那匹烈马,上次进京安,也是它陪着去的。 她上前拍拍马头,“嘿,老伙计,上次也是你陪我去的京安,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分卷阅读257 马儿嘶鸣一声,踩着蹄子,南千雁一看乐了,莫不是她的老伙计知道自己是要去京安收拾赵鄞呈,这会才这般兴奋。 “伙计,等见到赵鄞呈那只王八,姐姐让你踢他两脚!” —— 赵鄞呈正在忙着帮季旆料理往北疆赈灾一事,夜廷煜一听季旆也要随着赈灾的官员一同前往北疆就做了个甩手掌柜,啥事不做,就等着京安的赈灾队伍准备好离开。 季旆忙着哄秦似开心,看在季旆是哄自己妹妹开心的份上,赵鄞呈也任劳任怨的,帮季旆料理事物。 他忽而感觉身后一阵冷风,随即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这天气,倒春寒啊?突然的冷,要是病了可就不能陪殿下去北疆了,不过正好,偷得浮生几日闲,就当是犒劳我自己了!” 喃喃自语几句,赵鄞呈又开始埋首于案几,这些名单是北疆受灾城镇附近未受灾的城镇名单,等这些名单收录完成,就可以下发让各级官员前去征粮。 因为唐宁被那香炉烫了手,这人干脆称病回了家,童潇天天跑追风楼,童煜只喜欢看剑,祝吟没有正形,归浊更不用说,玄镜门的人似乎没啥用了的样子。 哦对,还有一个北月,也不知道忙着干什么! 想到这,赵鄞呈心底有些痛,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子,太难了。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赵鄞呈抬眸望去,便看见了方昀贼兮兮的走了进来。 赵鄞呈皱眉,“你来干嘛?” 方昀三两步跑到赵鄞呈身后,“别提了,陶老头天天找我喝酒,这春闱还有一月余了,就算我是天才,也架不住考前不温习功课吧?还有,安家那个野蛮丫头,算了,说多了都是泪,你腾个地给我,我好学习。” 赵鄞呈一听乐了,心想还有你方昀受不了的人 “我说方昀,安晓然怎么会野蛮呢?人长得俏,医术又好,怎么说都是个好姑娘啊!” “你可拉倒吧!我可是从祝吟那听说了你家那个野蛮女友的事情了啊,我跟你打赌,安晓然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昀心力交瘁的把手里的书全部往桌上扔,赵鄞呈看着方昀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 “你不是制毒厉害吗?随便撒个毒,不就把安晓然给搞定了?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你说得轻巧,你武功在你家野蛮女友之上吧?你还不是没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赵鄞呈捂脸,南千雁现在在干嘛呢?一年之期还有月余了,自己还要随殿下去北疆,等到自己回去,她应该服从家人的安排,嫁人了吧?那自己就是个罪人 。 “我和你,不一样。” 方昀坐到赵鄞呈身边,“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男的,啊,好想和你们去赈灾,我在南疆混了几年,还没去北疆混过呢,要不是春闱在即,真想去。” 赵鄞呈抬手敲了敲方昀的头,“你以为赈灾好玩吗?一去就是月余,玄镜门的人还要赶在春闱之前回来,武考生的主考官是玄镜门的人,啧,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慢悠悠的回来。” “咦,你不是玄镜门的人?”方昀一脸惊讶状,“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是玄镜门的二把手,没想到不是。” 赵鄞呈拍了方昀一脸,“你以为玄镜门那么好进的吗?不过悄悄告诉你,我是内定的,所以也是玄镜门的人哦,不过主考官这种事情,不会轮到我的啦,光是礼部那一关我就过不去,我还是安心赈灾吧,你滚一边去,别烦我。” 方昀被赵鄞呈推开,看着赵鄞呈的侧脸,心想,这么好看的男子居然不是玄镜门的,也太奇怪了,不过说实在的,玄镜门的人,靠的究竟是实力还是脸? 他见过镜之队的每一个人,那六个人,没一个长得丑的,要说最丑的,没吧……最好看的,应该是唐宁,虽然这人经常板着脸。 “哎,之敬兄,关于你那个野蛮女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听说,你再不回去娶她,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赵鄞呈合上手中的名册,“方昀,你来这里究竟是来温习的还是来窥探别人隐私的?就算雁儿要嫁给别人,嫁的也不会是他祝吟。” 方昀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你怎么知道是祝吟告诉我的?” 赵鄞呈没好气的道:“这个东宫除了祝吟那个大嘴巴会叭叭以外,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像他一样叭个不停。” 方昀一听来了兴致,“之敬兄,祝吟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快和我说说呗。” “人后不论人是非,但他祝吟论我是非在先,我就把祝吟的秘密告诉你。” 方昀一脸好奇的看着祝吟,于是赵鄞呈很自豪的把祝吟的秘密告诉了方昀,方昀发现,这个秘密自己知道啊。 “这个秘密我知道,我曾经亲自撞破过,那姑娘可俊了!” “哎,你知道的吗?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祝吟这个傻子和那姑娘约架约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能赢她,他们之间好像有点恩怨吧,父母辈的恩怨,牵连到他们,也 分卷阅读258 是怪难办的。” 方昀知道祝吟没打赢人家姑娘,但是两人究竟为什么要打架,便无从得知了,今天被赵鄞呈一提,心底满满的又是好奇。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仇吗?” “倒也算不上仇吧,我也是听说,祝吟的父亲和那个姑娘的父亲原本是挚交,但是后来祝吟父亲背叛了那姑娘父亲,两家人反目,那姑娘无法原谅祝吟爹,后来两家父亲相继离世,祝吟就想要赎罪吧,那姑娘就说,只要祝吟打得过她,她就原谅祝吟。” “所以到现在祝吟也没打赢她!” “哎,应该是,不然他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依我看啊,祝吟早就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只是一直打不赢,其实也不是打不赢,他是玄镜门的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小姑娘,我想,他是觉得,要是他赢过了人家姑娘,那么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断了,断了就很难再接上了,所以他宁可每年都赴约,而不是打破约定。” 方昀啧了一声,“没想到之敬兄你看问题还有这么通透的时候,但是在你自己的问题上,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呢?” 赵鄞呈一脸茫然,“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你满脸都写着,我想我的野蛮女友,想把她娶回家。” “滚!” 赵鄞呈一声怒吼,方昀立马滚回了自己书桌边上,深知自己再闹会,赵鄞呈肯定就把自己从这里扔出去了。 回家是不可能回的,进宫也不可能进的,最好的地方就是赵鄞呈家,安晓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躲赵鄞呈这来了。 —— 因为赈灾事宜有魏瑾在操办,季旆落了很多清闲,但他也不是真的在闲着。 秦似的身子好了很多,但他也没法时时刻刻陪在秦似身边,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去做,他不过是骗了赵鄞呈,说秦似需要他陪,就把名册交给了赵鄞呈,让他一一标别出来。 季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如何从户部把钱拿出来。 以钱换粮,等户部开仓放粮不涨粮价,看似简单,实则难上加上。 户部是自己在监管,所以半点问题都不能出现,若是出现,那么自己这个太子,就真的很草包了。 秦似在季旆身后绣着手帕,她这段时间总是想找点事做,但是季旆不允许自己碰这碰那的,喜服什么的都有提调尚宫的人操办,让她安心养好身子。 看着季旆深锁的眉头,秦似走上前,帮他扶平眉心的褶皱,“殿下,你这样愁眉苦脸的,会老得很快的。” 季旆眉头松了松,“怎么还不呢,我可不想在囡囡你前面老去,免得以后咱孩子问你,娘亲,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嫁给爹爹那个丑东西,这样的话,我在孩子面前多没自尊啊?” 秦似笑,“殿下,在为赈灾的事情烦心吗?” 季旆颔首,“嗯,灾情秦冽已经尽数传回来了,但是地点分散,不是很好救灾,而且这一次采用以钱换粮之法,我怕一下子没收住,这样一来若是他日再出现什么灾害,就难办了。” 秦似拿起季旆手中的卷宗看了看,“殿下,我不敢妄言,只是,我有个建议,你要听听吗?” “什么建议直说便是。” “你看,这些受灾地点分散各处,兄长的士兵不能长时间分散,但是临城肯定也有驻军,比起等待京安的赈灾队伍到达,倒不如先调遣临城的驻军前往支援,至于以钱代粮是一定要实行的,若是选择户部开仓将粮食送往受灾城镇处,定然会耗费人力物力,到的时候灾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赈灾就没了意义,春种的种子若是没有,那么他们明年照样会受灾。” “倒不如现在就让特使先去邻城掉送驻军,先让临城驻军收集粮草,每一户出了多少粮草一一记下,等户部的银两送到的时候,按照每户出的粮食换成相应的银两留下,这样不是更好吗?” 季旆不是没想到过这个,他是觉得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并无多少,他想要去改善这种关系,但也不能贸然采取这个方式,耽误了灾情,他难辞其咎。 秦似见着季旆舒展了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殿下,我能想到的,你肯定也能想到,至于百姓对官服的信任,这源自于他们二者之间,趁此机会,你也能看出哪里的官员需要更换,若是好官,百姓们自然没有顾虑。” 季旆起身抱住秦似,“似儿,给我一月时间,一月之后,我一定回来。” “嗯,我等你。” 我爱你,所以,我等你。 —— 两天后,赈灾队伍从京安离开,朝着北疆进发,紧接着户部开仓,拿出了足够的银两,随着赈灾的队伍一路北上。 此时的京安,艳阳高照,暖得人心炽热。 秦似站在赵家院中,只觉这空气莫名清新。 季旆离开之后,秦似也离开了皇宫,她不想见到王太后,平心而论,她对于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季旆皇祖母,她才尊称她一声太后。 她也 分卷阅读259 是个有脾气的人。 时鸢站在秦似身后,看着那抹红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年在广平王府,她也是一身红衣,却显得孱弱,现在的她一身红衣,却也是满身的荣宠。 那个叫季怀拙的男子,把她捧在了手心。 第75章 老伙计 南千雁杀到京安的时候, 是季旆他们离开京安的第七天。 她进了京安之后原本是去夜家, 夜疏影告诉她赵鄞呈有了自己的府邸, 但是没告诉她赵鄞呈已经离开的消息,因为她晓得秦似在赵家,这种事情交给秦似好一些,自己一个外人, 就不瞎掺和了。 南千雁又啥去了,赵家,看着门上那块牌匾,南千雁鼻子一酸,这死王八不会在京安娶妻生子了吧? 她大力的踢开门冲了进去,转过长廊便看见了秦似的背影,登时以为秦似就是赵鄞呈新娶的媳妇, 正欲上前,不料秦似转过了身。 南千雁提起的剑只好尴尬的放下。 “你是谁?” 南千雁不曾见过秦似, 但是见着那张与赵王八有些相似的脸,也不好下手。 “你是南姐姐吧?” 南千雁往后退两步, “你认识我?” 秦似摇摇头,“殿下认识你。” “你是秦似?” 秦似点点头,“是我。” “我记得之敬之前和我说过,你是他妹妹。” 南千雁放下手中的剑, 坐到了离秦似不远处的石凳上,凳上有水,湿了南千雁的衣裳, 秦似无奈,这个嫂子真和季旆所描述的相差无几。 “嫂子,你且先随时鸢去洗个身子,换身干净衣裳,从渝州到京安,路途遥远,你肯定很累了。” 秦似来到南千雁身侧,顺手将时鸢唤了过来。 “唔,嫂子,秦妹妹,是赵之敬那个王八蛋叫你这么喊的吗?” 秦似看着南千雁似笑非笑的脸,可不敢招惹她,免得这姑娘一生气回了渝州,那样的话自己没办法和季旆交待了。 “才不是,我怎么会听那个王八蛋的话呢,王八蛋的话,我可听不懂。” 秦似朝南千雁挤挤眉,南千雁大笑起来,两个人女人之间的友谊迅速建立了起来。 时鸢带南千雁换了一身衣裳,秦似看着南千雁赞不绝口,习武的女子和平常的女子身形曲线大不一样,像秦似这样的是一股柔美,但南千雁这般的又是另一种刚毅的美。 秦似不免得摇摇头,自己那个笨蛋兄长究竟是有多暴殄天物,要不是季旆告诉自己南千雁和赵鄞呈的事情,估计兄长经这个媳妇放塌了自己也好不知道。 “南姐姐,这南街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可要随我一同去看看啊?” 秦似上前牵过南千雁的手,南千雁很少穿女装,此时显得有些娇媚,她红着脸,“舞刀弄枪的女子买什么胭脂水粉,你要是带我去挑一把上好的剑我倒是很乐意去!” 秦似努努嘴,“南姐姐,你有所不知,兄长这次随殿下去北疆赈灾回来之后,就是你和兄长的婚期,这件事情只有你我和殿下知道。” “什么??” 南千雁一脸的震惊,自己杀进京安,原来是被季旆来了个瓮中捉鳖了吗?尽管自己不是鳖,赵鄞呈那孙子才是王八。 “是这样,殿下因为兄长因为他而一拖再拖对你的承诺,殿下过意不去,他知道只要给你送一封信你就会进京安,这不,叫我在这里先打点着,就等你到了。” 秦似往前去,被她牵着手的南千雁也只好跟了上去,时鸢捂嘴偷笑跟在后面,赵鄞呈是北月最好的朋友,赵鄞呈若是幸福,北月自然也会高兴,她也跟着高兴,但是她最高兴的原因,还是因为秦似高兴。 推开卧房的门,南千雁被里面的布置给惊呆了。 清一色的红色,帷帐被褥床铺甚至连衣橱梳妆台铜镜架子都是红色的,俨然是一间喜房。 “这是兄长的卧房,在他随殿下离开之后,我就命人将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布置成了你们的喜房,殿下本来是想让你也蒙在鼓里的,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女方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秦似站在门边看着南千雁走进去,自己才跟上,南千雁环顾四周,觉得这红色实在耀眼得很,尤其是窗户上贴的喜字窗花,在外头看不见里面的千秋万道。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自己在无人的时候想过千遍万遍,但是如今真实的摆在自己前面时,却又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半点都不真切的梦。 “谁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我南千雁嫁的不过是个王八,自然不用跟他随他,我爱去哪去哪,这海阔天空,任我去哪好吧。” 南千雁飞速的拭去眼角的泪,秦似正在想要怎么稳住南千雁,等到季旆他们回京,一时之间失神,并未看见南千雁的动作。 “哈哈哈,南姐姐说的极是,若是他日兄长欺负你,姐姐大可告诉我,我求殿下让他帮你收拾赵王八!” 分卷阅读260 正在帮灾民盛粥的赵王八打了几个大喷嚏,北月别过脸看着裹成熊的赵鄞呈关切了会,随即自己忙活自己的,赵鄞呈不解,自己好端端的,不会真的要染风寒了吧? 南千雁在得了秦似的附和之后心情好了些,她想,自己在这喜房里等赵鄞呈,若是他进了门,自己就承认他是自己的丈夫,若是他不进门,那么自己就回渝州,自此与他形同陌路。 “所以南姐姐,这会愿意和我去灵秀坊买胭脂水粉了吗?至于香料的话,就不必了,你妹妹我可是个很厉害的调香师呢!” 南千雁的脸色松动了一下,女子始终都逃不过爱美的天性,女为悦己者容,她南千雁也想让赵王八被自己惊艳一番。 “行,不过,你得帮我挑,我不知道怎么挑那些东西!” 秦似笑笑,点点头,“那这样吧,疏影和清亦对这些的研究比我深一些,我让时鸢去请她们一起过来吧,正好清亦和唐静的婚期也近了,她也应该需要去添置一些胭脂水粉的。” 南千雁沉重的点点头,自己是该学学女红什么的了,不过想来,母亲现在应该已经急疯了吧! 渝州,南家。 南夫人在南千雁走了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等南风回来之后,南夫人便让他带着自己去南山的尼姑庵找去透气的南千雁,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尼姑庵哪有南千雁的身影。 了解自己女儿脾性的南风知道这小姑娘八成是杀进京安找赵之敬拼命去了,也不好和南夫人言说,只是告诉南夫人南千雁现在肯定在哪风流,那么大一个人不必担心。 南夫人却不觉得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不需要担心,南风好说歹说才把南夫人哄回了家。 在南千雁离开渝州的第二晚,南风拎着一壶酒,去了赵家,找赵文凌喝了一晚上。 他拎来的酒哪够两人喝一晚上,赵夫人不厌其烦地给两个人换酒,直到两人醉到不省人事,赵夫人才命人把两个老大爷扶回房休息。 南千雁离开渝州的第三天,南风拎着另一壶酒敲开了许家的门,许家公子名许思,是个好说话的人,他知道南千雁和赵鄞呈青梅竹马,也不想去插足二人的感情,只是两家家长一味撮合,他觉得南千雁也算不错,便应了下来。 在看到南风手中的酒壶时,他已经明白了南风前来做什么。 南风拉着许思的手,“许公子啊,是雁儿福薄,不能有你这么一个温柔的丈夫与她携手相伴一生,多谢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苦心,谢谢你。” 许思有些哭笑不得,南千雁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南千雁,这桩婚事对于两个人而言不过是折中的选择,他不退婚不过是不想伤害了两家的面子。 “南叔叔,你别这样,缘分这东西向来强求不得,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必自责。” 南风千恩万谢离开,他承诺了许思,先由许家提出退婚一事,这样的话能保全许家的颜面,也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南夫人因为南风私下退婚而不和她商量的事情和南风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也因为这件事情,南风睡了两个月的书房。 京安城。 时鸢先离开了赵家去夜府请夜疏影一同过去,正好遇上李清亦来找夜疏影,夜疏影一听秦似找她,便拉着李清亦往灵秀坊的方向走去。 李诺一急匆匆赶来,正好赶上了夜疏影离开的脚步,厚脸皮跟上,反正聘礼已经下了,亲已经提了,双方父母已经答应了,媒婆也做足了功课,就差娶过门了。 秦似和南千雁先一步到了灵秀坊,温振之正和灵秀坊掌柜温煦吵架,一看到有客人来,温振之立马气消了。 “两位姑娘,是来看香料还是选胭脂水粉啊?” 温煦看着一秒破功的老爹实在无奈,原本自己打算将灵秀坊逐渐改成只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这些年香料冒出来的实在多,但是灵秀坊的香料一直都是从西域进货,价格只高不低,这样下去会把亵裤都赔进去。 老爹已经不调香了,自己若是去调香,那么这灵秀坊谁来打理?祖祖辈辈的基业,温煦不敢大意,稍有差池,毁在自己手上,那自己就是千古罪人,死了都没脸面下地下去见祖宗。 秦似和南千雁没把两人的争吵听个真切,但是京安之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灵秀坊掌柜家老爹是个调香能手,以前他调的香可是宫里妃嫔争相抢购的。 只是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自己也不好说其他什么,不如就说自己是来买胭脂水粉就行了。 “这位老伯,我和我姐姐前来选一些胭脂水粉,只是我们约了其余姐妹,她们还未到,我们得等会。” 秦似恭敬地回答,调香界的前辈,要尊重。 温振之来到秦似面前,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随即又看南千雁,南千雁在京安的时候从未见过温振之,见温振之大咧咧的打量自己,眼神一凶,把温振之给瞪了回去。 “你是...秦似秦姑娘吧?” 温振之小心翼翼地来到秦似面前,生怕自己 分卷阅读261 再一次被南千雁瞪,于是说话都很小心,温煦本想上前把自己的老父亲拉下来,请他去阁楼上喝茶,但是一见这人还和人家小姑娘聊上了,突然把人拉走也是与礼不合。 秦似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回归了平静,她和季旆之间的事情,早就传遍京安城了,前几日还挺时鸢说这市面上已经有自己和季旆的小话本卖了。 那话本里把季旆写成了一个强人所难的坏男人,用兄长的话说就是渣男,逼迫自己嫁给他,自己不从,就跑了,然后季旆悔悟,千里迢迢追妻,最后抱得美人归。 虽然和现实相差无几,但是秦似觉得,听了总是有点不舒服。 这样一来,京安百姓不认识自己才有鬼了。 “前辈认识后生?” 温振之大笑,“何止认识你,我还认识赵飞骊呢,那个小姑娘,以前还是我徒弟呢,那个赵隐帆,和我,是兄弟!” 秦似愣了愣,她没想到还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爷爷的消息。 “可惜了,赵隐帆这孙子死得早,当年那件事啊,他蒙冤了,我本来想去渝州找他的,只可惜各自有家,无可奈何。” 温振之摇摇头,一脸的悲愤,温煦看着温振之情绪莫名低落,生怕老头子旧疾复发,连忙让伙计去把两个姑娘请上阁楼去。 “秦姑娘,你约的应该是夜姑娘,等她来了,我让伙计带她去阁楼找你便是,胭脂水粉在三楼,届时你们只需再下两层便可。” 秦似谢过温煦,便随着温振之上了阁楼,也许是睹人思人,温振之拉着她说了很多关于赵隐帆的事情,这是秦似第一次听说那个铁血将军的事情。 夜疏影和李清亦到的时候,秦似的眼眶微红,温振之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拉着人家小姑娘说了半天,也不会把人家弄哭了。 “对了,似儿,老赵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温振之追出来,朝着秦似离开的背影问道。 “十一月初二,也是我的生日。” 南千雁扶住有些摇晃的秦似,秦似朝她笑笑,“我没事。” “似儿,是爷爷的错,爷爷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温爷爷,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有些遗憾,从未见过爷爷,也从未喊过爷爷,每次到我的生辰,母亲都不会去提起爷爷,然后夜半时分独自去院中祭拜,母亲心底的痛,是最深的,我很谢谢你,能让我知道我爷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温振之张张嘴,临到嘴的话又尽数落了回去,他看着秦似下了楼,静静地关上了门。 “老伙计,你的孙女,很懂事啊,很快,我就能下来陪你喝酒下棋了,你可得等我。” 第76章 秦辞 —— 夜疏影和李清亦已经在三楼等着秦似她们, 几人围到一起的时候, 秦似内心的阴云已经散去了很多。 看着面前莺莺生动的脸, 她平静了很多,逝人已矣,生者应当自愈。 唐静因为被季旆一起拉着去了北疆,自然筹备婚事的事情就落在了唐欣荣一个人身上, 唐宁是玄镜门的人,自然是季旆在哪,他就在哪。 这件事可把唐欣荣这把老骨头给累得够呛,但是他就是不肯让季旆派去的人帮忙,这是他欠宁静和唐静唐宁两兄弟的,若是他日唐宁有幸娶了个媳妇,自己也要亲力亲为。 提起唐宁, 李清亦满脸的娇羞,天知道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成了一对, 夜疏影悄悄的去牵住秦似的手,却感觉这双手有些大, 秦似的手她牵了无数回,没感觉有这么大啊! 夜疏影狐疑地抬头,随即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她笑,而且她意图去牵手的秦似居然站在她对面, 看着她笑。 这也太惊悚了,那么自己牵的手是谁的? 夜疏影顺着自己手看去,就看见了李诺一那张笑开花的脸。 夜疏影尖叫一声, 闪到了秦似身后,李诺一顿时一脸受伤的看着夜疏影,“娘子....” “谁是你娘子!” 夜疏影大叫。 “未来的娘子....为什么你见我像是见到鬼一样,你未来的夫君有那么瘆人吗?” 李诺一哭丧着脸蹭到夜疏影身边,夜疏影被秦似紧紧地抓住,没法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诺一蹭到自己的身边。 秦似捏捏夜疏影的手,“疏影,你看啊,殿下,唐静,还有兄长,都不在京安呢,现在还有心上人赔的可就只有你一个人哦,要珍惜,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谁说他是我的心上人的?” 夜疏影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似,心想,这似儿不是跟自己一边的吗?这会怎么帮着李诺一这个龟孙了? “疏影,不能逞强,”李清亦走上前,将夜疏影的手递到了李诺一手中,“兄长心心念念你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就给他点甜头尝尝,这样,他就会更喜欢你了!你说是不是啊,兄长。” 李诺一狂点头,“是是是,清亦妹妹说得对,就是这样 分卷阅读262 子。” 李诺一满心欢喜的看着夜疏影,夜疏影难得的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是脸色绯红的任由李诺一牵着自己的手。 温煦料理完了底层的事情,留下伙计上了三楼,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老头子的客人伺候好,要是被老头子发现自己让伙计来招呼秦似她们,晚上回去又要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了,自己嘴皮子没他利索,战不赢。 秦似自然不必为了自己的婚事而去挑选胭脂水粉,礼部会将所有事情都一一处理好,负责礼部的人是季琮,自然是事事都先问过自己和东宫的意见。 今天的主角主要是南千雁和李清亦,李清亦和唐静的婚期已经延后了一个月,在赵鄞呈后几天,这件事情是季旆亲自干预,李清亦倒是没什么,唐静却是恨惨了季旆,但又不敢说什么,免得太子爷一发话,自己连媳妇都不能娶了。 南千雁对胭脂水粉果真就是一窍不通,夜疏影难得的有耐心,一一教会南千雁,一天下来,南千雁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因为重复小鸡啄米这个动作而报废了。 收获颇丰的几个人满兴而归,李诺一跟在后面付钱也是乐呵呵的,因为几人的帮忙,自己牵了夜疏影的手牵了一个下午,要知道这件事情足够他在唐宁几个光棍面前炫耀好几天了! 李诺一付完钱追出来的时候,门口只有从代这个大老爷们等着他了,从代从李诺一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失望,他抹了抹额头的汗,自己也不想这样子等他的,只是小姐的命令就是这样,他也只能服从。 “李公子,小姐说想和秦姑娘她们几个去游湖,让你不要跟着去了,要小的送你回府吗?” 李诺一撇撇嘴,“我李诺一又不是三岁小屁孩,我可以自己回去,只是几个小姑娘半夜三更的游湖很危险啊,要是遇上了坏人怎么办?我得去保护我未来的媳妇!” “哎....李公子....” 从代无奈的看着远去的李诺一,认命的跟上,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李诺一追着夜疏影她们的背影跑去,只可惜之间隔得远,街上人又多,李诺一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他拎住从代,“小朋友,我娘子她们去哪?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明天就把你卖去做官奴!” 从代心想,自己现在不就是奴才吗? 但是迫于李诺一的“淫威”,从代决定还是把李诺一带去了,这么些时候了,李公子还在小姐屁股后面追着,一看就是真爱,自己可不允许小姐错过真爱。 秦似几人来到湖边的时候,正是热闹,夜疏影租借了一艘小船,正要抬脚上去,李诺一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了,夜疏影扶额,这人怎么就甩不掉呢? “娘子——!等等为夫,为夫帮你们划船!” 秦似笑,扶住脚下一个趔趄的夜疏影,“疏影啊,划船这种事情就让他们男的去做,我们安心赏景就是了。” 南千雁在一旁大笑,不过半天光景,她已经差不多把夜疏影和李诺一之间的你追我跑理清楚了,李诺一很像当年杀进京安的自己啊。 “李兄,你这个媳妇,有点难追啊!” 南千雁坐到船后身,正好邻了划桨的李诺一 。 李诺一一听到有人能理解他,立马老泪纵横,“南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从去年,不对,前年,也不是,我早就对我家娘子倾心了,后来我被我老爹送去游学,差点被狼给吃了,那个紧要关头,我想到的,还是我家娘子。” 南千雁咂舌,“那你可真是厉害了,真爱啊!” “那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一直都在啊,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除非她不喜欢我,不然我不会停止喜欢她。” 李诺一一脸的骄傲,秦似看着这已经二十一岁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男的都这么傻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疏影若是不喜欢你你就不喜欢她了?” 南千雁抓住重点,一心只为坑李诺一。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喜欢这种感觉,要两情相悦才有意义,也才有意思,单恋太苦,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我不像长生兄那般多情,我只是爱我所爱,我所爱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什么祝你幸福都是屁话,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巴不得你很不幸。” 李诺一很高兴的划着桨,小船在湖心四处攒捣着,夜疏影把李诺一的话听了进去,反复思考之后发现,自己和李诺一,其实就是一类人。 “是啊,其实深情错付,也是个大问题,唯有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 南千雁一句话,点到了秦似的心底去,自己当初就是因为深情错付才嫁错了人,所幸今生早早抽身,免了一死,又得了个良婿。 —— 等季旆一行人再回京安的时候,已经是春闱开始的第五天了,选拔从乡镇上开始,一级一级往上,等到第八天进行第八次考试之后,剩余的出挑者则进京参加最后一轮考试,前三甲便是南唐最优秀的贤才。 季旆一行人回京前一天,赵家。 分卷阅读263 因为怕赵鄞呈起疑心,秦似和南千雁在布置府苑的时候并没有很大张旗鼓,而是很低调把门前的灯笼换成了红色,在上面添了个赵字,就这点细微的变化,赵鄞呈那个心大的人自然不会发现。 赵飞骊带着秦辞秦然也进了京安,原本秦榭也要一起来,但因为科举一事而耽搁了下来,姬雪凌自然陪着他,秦雪早在去年就被祁乐接回了京安,虽不知二人究竟什么情况,但因为心底的芥蒂,秦似从未去找过秦雪,远远的看见也是绕开。 快要八九月不见,秦辞的个头已经比秦似高了,秦似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弟弟,心里一阵唏嘘。 秦然也出落得落落大方,两年南溪的生活早已将她重新修造了一番,变得愈加爱笑爱说话,当年那个只敢瑟缩在秦似身后的秦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时鸢正在帮忙三人收拾房间,一听到赵飞骊几人进门,把手上的残局扔给了从代,从代一脸哀怨,要不是因为赵府没有下人,不然跟本轮不到自己了来,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做铺床的活计,真是太难了。 因为不确定来期,秦似并未去城门迎接赵飞骊他们,只是在信中告诉他们进了京安之后直接来赵府,赵飞骊牵着秦然的手,站在门前,看着府门上那道牌匾,鎏金的赵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这就是赵家的后生,在渝州生根,在京安落地。 秦似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三人。 “母亲。” 赵飞骊笑,把秦似抱在怀里,“似儿,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是啊,”秦似脱身,“兜兜转转,很多东西都回到了原地,有时候真的不应该强求太多,你说是不是啊。” 秦辞看着秦似,脸色微红,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抓着姐姐的手喊秦辞二百五的小笨蛋了。 “子昭,见到姐姐,高兴傻了?” 秦似跳到秦辞面前,秦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姐姐,好久不见。” 南千雁在门前笑弯了腰,秦辞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被自己拿毛毛虫捉弄的赵鄞呈。 第77章 异类 —— 夜色渐深, 所有人都入了梦。 南千雁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明天就是赵鄞呈他们回到京安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季旆是不是故意的,每到一个驿站就让信鸽传来消息,报告自己的实时位置。 看似是给秦似报平安,其实也是为了让她们先做好准备, 赵鄞呈这个傻子,怕是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 十里亭长坡驿站内,赵鄞呈翻来翻去也睡不着,一旁的北月被他搞烦了,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赵鄞呈一个不留神被踹到了地上,捂着摔疼的屁股在地上哀嚎着,明明没那么疼, 但是他就是想嚎。 “赵之敬,大半夜杀猪啊!” 唐宁略显暴躁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赵鄞呈立马捂嘴,这一路上唐宁就跟吃了朝天椒似的火爆得很, 天知道他究竟为什么生气。 赵鄞呈还没葱地上起来,一身寒气的唐宁就把门给砸开了。 赵鄞呈:…… 北月:…… 唐宁:小爷我心情不好,你还上赶着攒捣。 “你干嘛?” 赵鄞呈捂住胸口,惴惴不安的往后退去, 活像一个即将被轻薄的小娘子。 唐宁三两步上前揪住赵鄞呈的衣领,“干嘛?小爷我欲火攻心,急需借你的屁股一用, 怎么,借还是不借” 北月:……啥情况 赵鄞呈:我要回家…… 很快,童潇也跟着来了,不出片刻,归浊童煜夜廷煜祝吟都齐聚一屋了。 赵鄞呈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随即,季旆也出现了,魏瑾也来了。 赵鄞呈:都他妈想干嘛?借我屁股一用吗? “大半夜的都吵吵什么呢?” 季旆干脆利落的把半开的门推开,一脸睡意的看着里面目瞪口呆的几个人。 里头的几个人随即都是一怔,深怕季旆两掌就把人打飞了去。 童潇立马一副谄媚相,把季旆往外推,要是半夜真把季旆给惹毛了,那么今夜就不要想睡觉了,说不一定太子爷一时兴起让所有人大半夜的赶路。 那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子爷,是这样,之敬他们在房间里看到了一只老鼠,正在抓呢,太吵了,佩琼便过来看看,谁知道这些人约着去茅厕,这不,全在这里遇上了嘛!你快些回屋睡下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季旆斜眼看着童潇,“童潇,孤是困,但没瞎,也不蠢,你觉得你这骗三岁小孩的谎话我会信” 童潇扶额,看来不好骗啊。 “所以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季旆斜倚着门,眯着眼看着还在乱做一团的人。 夜廷煜先行离开,这么混乱的局面有辱斯文。 魏瑾跟着离开,看热闹 分卷阅读264 的也跟着离开,于是屋里就只剩下了借屁股的唐宁和赵鄞呈,北月还有童潇。 “太子爷……” 童潇伸出手,正欲解释,季旆却摆摆手,“童潇,你别想和稀泥,对了,明儿你赶马,不是精力充沛吗?正好,发泄发泄。” 童潇伸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不想赶马,他想骑马。 “行了,都回去睡觉,再闹出点什么动静全把你们扔池塘里喂鱼!” 季旆丢下话,一身白色里衣回了房间,赵鄞呈瑟缩在唐宁手底下,满脸的哀怨。 “唐佩琼,你给我爬下来!” 赵鄞呈勾手给了唐宁后背一下,这不打不要紧,一打就打出事来了。 唐宁恶狠狠地看着赵鄞呈,“赵之敬,我刚刚说什么了?嗯你没听见吗?你还敢这么闹,真不怕我霸王硬上弓吗?” 北月和童潇互相看了一眼,浑身一阵恶寒,随即抖抖肩膀,将满身的鸡皮疙瘩抖抖了去。 “之敬,你保重,我和童潇一间房好了,把唐宁留给你,你好好享受。” 在赵鄞呈哀怨的眼神中,北月和童潇手牵手离开了房间,临走前顺道关上了门。 赵鄞呈生无可恋,自己还没来得及开荤,就要被好友开荤了吗?太难了,我赵鄞呈太难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唐宁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拎起赵鄞呈,把人往床上一扔,赵鄞呈随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真是个姑娘家,怕是迷得万千男子如痴如醉,只可惜是个抠脚大汉。 “唐…唐唐佩琼,你想干嘛?” 赵鄞呈捂住胸口往床边躲去,唐宁欺身而上。 “你说我能干嘛?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要我重复几次看不出来之敬你居然喜欢这口,来吧,乖一点,小爷留你全尸。” “靠,滚,留你妈的全尸,睡觉了。” 唐宁笑看着赵鄞呈裹紧被子睡下,只露出个头,一双大手覆在赵鄞呈额头上,“行了,睡觉吧,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我哥回去就要成婚的事实,太难了,我真的,好难受啊。” 赵鄞呈又利索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揽过唐宁的肩膀,“佩琼,你看啊,你不能这么想,等佩樊娶了妻子,这样你就有嫂子了,你以后就不仅有哥哥疼,还有嫂子疼,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万年光棍哥哥都有了媳妇,而我还是光杆一个,有点想不明白。” “咦,你别想不明白了,按照童潇所说,你要是能讨得到媳妇,我就跟你姓。” 赵鄞呈乐呵呵的说道:“不止跟你姓,我把我那把匕首也一并送你。” 唐宁撇撇嘴,方才的凶狠已经完全不在了面上,“真的不过我觉得你也悬,你不也是光棍一个,你的美娇娘,怕是已经嫁给别人了,跟了别人姓,对了,隔不了多久,还会和别人有个可爱的孩子,你完了赵鄞呈,你也光棍一个!” 赵鄞呈心底猛地一颤 ,南千雁真的会嫁给别人,给别人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宝贝吗? 艹。 不可以。 赵鄞呈一骨碌的爬起来,站在床上,“唐佩琼,老子的女人要是嫁给别人了,老子第一个拉你去拜堂成亲。” 唐宁笑着,笑容挂在脸上,要多假有多假,他合上眼,又缓缓睁开,“好啊,要是跑了,你做我媳妇。” “滚蛋!” 赵鄞呈收了心思,这回回了京安复完命,自己死也要回渝州把南千雁先娶回家,不然自己真的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行了,赵小媳妇,先睡觉吧,免得明天殿下让你赶马,你又喊累。” 唐宁拉过自己的被子盖好,赵鄞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翻身进了里侧,拉过被子睡下,唐宁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蔓延到了心里,看破,却也不说破。 赵鄞呈感觉到一阵困意,正想翻个身,却碰到了一旁的唐宁,唐宁身子僵硬了一下,赵鄞呈立马滚开。 “什么情况,我想起来了,刚刚北月和我根本不是睡一张床,唐佩琼,你的床在那!” 赵鄞呈揪起被子捂在胸前,跟唐宁轻薄了他一样。 唐宁翻个身,枕着头,“赵之敬,你若是再闹,我可真的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你最好保持安静,不然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你是想晚节不保” 赵鄞呈缩着脖子看着唐宁,“你敢,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劈了你。” 唐宁笑笑,把赵鄞呈拉进了怀里,是啊,这是他最后一次,以私心去抱抱他。 他有着更好更光明更幸福的未来,自己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就这样祝福,挺好的。 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回到京安等着赵鄞呈的会是什么,但作为主角的他,偏偏蒙在鼓里。 “睡吧,傻小子,以后,要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啊。” 赵鄞呈被唐宁莫名其妙的抱了一脸,还被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唐宁,你干嘛?” 分卷阅读265 “不干嘛,睡觉吧,我很累了。” 赵鄞呈再抬头的时候,唐宁已经睡着了,看起来真的很累。 “算了,勉为其难让你抱着睡一晚吧,反正不会少块肉。” 赵鄞呈嘟嘟囔囔几声,睡了过去。 另一间房里,北月正在和童潇无语凝噎。 “所以,你把唐宁换过来就是了,干嘛搞那么大动静” 童潇一听不乐意了,“明明搞出大动静的是你好吧,谁让你把之敬踹地上的,我都好奇你怎么做到的,明明不是一张床,你还能踹到他!” 北月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童潇,“你个傻子,我让你悠着点唐宁你不听,还好赵鄞呈是个傻子草包,不然早就知道了 。 ” “哎,还好他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要是唐宁让说,早在几年前大家就说了,为什么他进不了玄镜门,唐宁不让啊,你说,玄镜门哪次任务不是提着头去干,赵鄞呈那个性子,就算武功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容易出事。” 童潇跨坐在床上,回想起赵鄞呈每一年都要参加玄镜门的选拔,每一年都被唐宁打回去,那时候的确可怜他,但是后来发现了唐宁的心意之后,自己只能说唐宁重色轻友。 唐宁对赵鄞呈的感情不一般这件事是自己在追风楼有意间发现的。 自己去追风楼已经多年了,自从进了玄镜门,每次去追风楼都会邀唐宁一起过去,唐宁也会欣然应允,但每一次,他都不会动那些姑娘,连看都不看一眼。 若不是有心上人,怎么会这般无动于衷呢? 于是童潇灌醉了唐宁,将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揪了出来,自己原本不过是想帮他打开戒圈,却无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事后自己第一时间和唐宁道了歉,唐宁没说话,只是感情溢于言表,以至于整个镜之队都知道了这不可道明的情愫。 如今,一人即将新婚,另一人却依旧持着没法去说的感情,独自的走着。 异类,天生的异类,只能独自走过漫漫古道。 唐宁对赵鄞呈的爱真的很深沉啊,只是太难了。 我觉得应该写写两个人的番外。 第78章 哇哦 —— 当马车进京安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季旆提起已经命人在赵鄞呈家准备好了酒菜接风洗尘。 赵鄞呈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接风洗尘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在自己一个光棍家里举行,随即想到殿下兴许是体恤下属,毕竟别人回家都有家人佳人陪伴在侧,自己只有空气。 秦似和夜疏影以及李清亦几人站在门前, 等着一干人的车马停下,唐静一看到李清亦双眼顿时放光,似乎这一番的折腾都不是什么了。 “清亦——!” 唐静一溜翻下马冲到李清亦面前,季旆皱眉,这人怎么跑得比自己还快? 行吧,婚期继续延后。 唐静还沉浸在终于见到李清亦的喜悦中,完全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季旆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赵鄞呈一溜烟跑在季旆面前到了秦似身边去, 季旆继续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帮这个狗东西一把。 “似儿, 想死哥哥了,你想我没?” 秦似看着季旆的脸色, 略微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当然想了,我不想兄长, 想谁啊?” 余光瞄着季旆的反应,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秦似心底笑了笑, 呵,让你扔下我就是月余,活该。 “真乖!” 赵鄞呈摸摸秦似的头,觉得今天的秦似有些热情过度,“话说殿下说要在我这吃饭,你们有准备吗?” 秦似颔首,“自然是准备了,殿下每到一个驿站都会送信来,自然是会提到今晚夜宴之事。” 赵鄞呈继续靠着秦似咬耳朵,季旆看在眼里烦在心里,周遭的人都看出了季旆不是很开心,但赵鄞呈一如既往地没发现。 “吃的够吗?” 面对赵鄞呈莫名其妙的问题秦似也不是很想回答,但是今晚的主角是赵鄞呈,她也不能过于为难他。 “兄长....” 秦似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季旆拉到了一旁,秦似抬眸看着季旆,顿时没绷住,笑了出来。 季旆此时的脸可谓风云变幻,一开始见着唐静不顾自己还没下马就先溜下马心情有些不好,随即就是赵鄞呈一扑下马就朝着自己的小娇妻去,心情更加不好了。 现在秦似一声笑,让他绷着的脸再也绷不住了。 玄镜门的人哄笑,随即一群人乌泱泱的就进了赵家的门。 看着四周的布置,赵鄞呈这会有了些注意。 他蹭到秦似身边,指指那些红灯笼,“似儿,怎么感觉你把灯笼都换了啊?” 秦似假装不懂,“咦,哪家的灯笼不是红色的呢?” 赵鄞呈摸摸头,“话虽如此,但是今晚的感觉真的有些不一样啊。” 唐宁在不远处看着 分卷阅读266 赵鄞呈的背影,随即悄然离开了人群,童潇见他离开,和祝吟通了个气,随即跟着唐宁离开。 赵鄞呈刚转过长廊,就被秦辞撞了个满怀! “子昭,什么时候回的京安?” 秦辞这会也就比赵鄞呈矮了半个头,这会正好站在了台阶上,这一撞,差点把赵鄞呈撞进了荷池里去。 “昨天刚刚到,之敬兄长,母亲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秦辞看了秦似身边的季旆一眼,朝他笑笑,随即跑开了。 “囡囡,你是不是应该教子昭喊我姐夫了?” 秦似红了脸,低眉不语。 季旆笑,牵住秦似的手往宴厅里去。 晚宴过去,其余人纷纷离开了赵家各回各家,赵鄞呈喝得有些高,北月自然担负起了送赵鄞呈回房的责任。 醉成烂泥的赵鄞呈趴在北月背上,嘴里不断喊着继续喝,北约很想停下来几个大嘴巴子将赵鄞呈抽醒,但是今天怎么说也是新郎官,就放他一马好了。 北月忍着内心的冲动,将赵鄞呈丢进了满是红妆的喜房里去。 屁股落了地,一阵疼痛使赵鄞呈恢复了些神志,他发现周遭都是红色的,瞬间慌了。 “北月,老子他妈是不是瞎了?怎么都是红彤彤的?北月,你倒是说话啊!” 床榻上盖着红盖头的南千雁听到赵鄞呈的声音,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但等了很久,也不见赵鄞呈过来,直到等得不耐烦了,南千雁直接掀开了红盖头,一身戾气的冲到赵鄞呈面前,抓住他的领口,将人提了起来。 “赵之敬,发你娘的酒疯啊!” 一声吼继续唤了一些意识回来,赵鄞呈双眼迷离的看着南千雁,南千雁抓着他的手,他有些懵,随即把南千雁推开。 “我肯定是因为太想雁儿了,不然怎么会把北月这个大老爷们看成是雁儿呢?我一定是在做梦!” 南千雁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赵鄞呈脸上,赵鄞呈脸上随即留下了五条嫣红的印记。 赵鄞呈酒醒了一半,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脸喃喃自语,“哇,真疼。这梦境怎么会这么真实?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南千雁一口气郁结在胸口,她蹲下身揪住赵鄞呈胸口的衣领,“王八蛋,看清楚,是姑奶奶我,再说这是梦我送你去见阎王。” 骂声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南姑娘,我是时鸢,给姑爷送醒酒汤来了。” 南千雁敛了气,深呼吸一下,才把脸上的怒气平息了下去,她把赵鄞呈扔到一边去,起身去给时鸢开门。 她接过醒酒汤,但眼中余怒未消,时鸢看在眼里,嘴角挂着一抹笑,南千雁登时脸红,赶忙把时鸢推了出去。 “时鸢,你回去睡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时鸢应了一声,自然知道南千雁娇臊,便离开了院子,径直回了房间里。 南千雁端着醒酒汤,回望着烂醉的赵鄞呈,气不打一出来。 上前殴住男子的嘴,一整碗醒酒汤三两下就灌了下去。 赵鄞呈干完一碗醒酒汤直接睡了过去,南千雁懒得理会烂醉的赵鄞呈,明明说是庆功宴,被这人喝成了什么宴? 烂醉宴?? 南千雁粗鲁的拆除了头上的凤冠,她一身喜服,但赵鄞呈依旧是一身灰白的外裳,兴许这场喜事里,只有自己满心欢喜。 她钻进被窝,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沉沉睡去。 —— 唐宁离开赵家以后径直去了追风楼,他照例上了雅间,付柳见只有他一人来,不免有些好奇,照理来说,童潇也应该跟着来才对啊。 于是付柳转身,便看见了童潇那双焦急的眼睛。 “小柳,可曾见到唐宁了?” 付柳指指楼上的雅间,“刚刚上去,怎么了?两兄弟吵架了?” 童潇摇摇头,“别提了,他最爱的人,成亲了,自然这副模样。” “咦,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喜事啊,哦对,听说唐太医和李家姑娘的婚事后拖了,不会是他们吧?” 付柳神秘兮兮的凑近童潇,身上淡雅的香气使童潇的话不禁柔软了三分。 “你怎么不说是殿下呢?” 付柳捶了童潇一下,“谁敢和殿下抢女人。” “这倒也是。” 童潇很赞同的点点头,他突然凑近付柳,“小柳,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那种……” “哪种?” 付柳看着童潇欲言又止的模样没由来的焦躁。 憋了半天的童潇硬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他摆摆手,“算了算了,要是我真这么做,唐宁会杀了我的。” 童潇给付柳留下了个背影,转身上了楼。 付柳看着童潇的背影,垂下眼眸,若是哪天童潇娶了别的女子,她恐怕没唐宁那么坚韧。 童潇推开雅间的门,唐宁正举着酒坛喝酒,童潇连忙上前将酒坛掀翻在地。 分卷阅读267 “你不要命了?这么喝,要是一会喝吐血了怎么办?” 唐宁看着童潇,再看看碎做一地的酒坛子,“吐血?吐血才好,这样的话什么都可以忘记了,还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他关心我,有什么不好的?” 童潇看着唐宁无奈的叹口气,他从未见过唐宁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是玄镜门副门主,身上担子千般万般重,他一直藏匿着自己的感情,一直压抑着。 直到今天,那根弦彻底的断了,也许断了是件好事,最起码得,他不用那么辛苦了。 “佩琼,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朋友,你没法得到他,那就只能想方设法忘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千秋墙外道,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忘不了的人。” 童潇有些担忧的看着唐宁,他没法更多的劝慰唐宁,很多事情都无法感同身受,例如感情,例如,挫折。 “话虽如此,若是我不想忘,那也是忘不掉的。” 唐宁笑笑,举起一边的酒壶就开始喝,童潇怕唐宁喝出毛病来,于是去找付柳让她让人帮忙准备一份醒酒汤,等他再折回雅间的时候,唐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喊来了几个姑娘,他一人在花丛中,玩得不亦乐乎。 童潇捂脸,这唐宁不会被赵鄞呈刺激出什么毛病来了吧?早知道应该去把安颜路或者唐静叶叫来一个,谨防不测。 “佩琼……” 童潇看着唐宁,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唐宁眯着眼,“潇,小爷我赏你一个啊,今夜这些,小爷全要了!” 几个姑娘笑作一团往唐宁身上扑去,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褪开了几分,一片古铜色的胸膛半露,姑娘们都羞红了脸。 童潇忍无可忍,又一次下楼去找付柳。 付柳正在忙,见着童潇又一次跑下来,有些烦躁。 “唐大爷又惹什么祸事了?” 付柳拿着手中的算盘叉着腰看着童潇,童潇指指楼上,“柳,能不能找个干净的姑娘给佩琼?” “我啊!” 付柳胸脯一挺,自豪地道:“保证倍儿干净。” 童潇一晒,“别闹,你是我的,和兄弟共同拥有一个女人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到。” “要做什么?” 童潇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于是凑近付柳耳边悄声说完,付柳的眼睛越瞪越大,随即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唐大爷他,还是个,纯情小郎君?”付柳两眼放光,见童潇点头之后,把算盘塞进了童潇手中,“童潇,这楼下的生意就交给你了,楼上那个小郎君就交给我了!” 说罢,提起襦裙就要往上去,童潇眼明手快的拉住,噌噌噌把人拉上了雅间。 他推开唐宁隔壁的雅间,把付柳往墙上一扔,人随即覆了上去。 “付柳,你是我的,休想再拥有其他的男人,尤其这人还是唐宁。” 付柳含笑看着童潇,“嘿,童潇,我和唐宁男未婚女未嫁,一起睡个觉怎么了?” 童潇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他吻住付柳的双唇,却未能将付柳眼底的笑意看在眼里。 “付柳,当年我也是个纯情小郎君,自从爬了你的床,心中就只有你了,是,我是一直没有说娶你,我只是想等你做好准备,因为成婚是个大事,我不想你后悔。” 童潇看着付柳,信誓旦旦的道。 第79章 唐宁 付柳眼底湿润起来,她揉揉眼睛 “童潇, 我今年二十三了, 你才二十, 你不想过早成婚我能理解,你不想娶一个风尘中打滚的女子怕污了门楣我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拿着我的真心去践踏它。” 童潇环抱住付柳, “小柳, 我家就只有我和弟弟, 童煜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风尘女子那有如何, 谁不是坚强的活着我要的是你,而不是如何如何好的你,你就是你,优秀了一些或是差了一些, 那都不是你。” 隔壁雅间两人深情告白, 另一个雅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有个姑娘大着胆子, 把素手伸向了唐宁的那个地方,唐宁脸色一僵, 随即一脚,那个姑娘就被踢到了正在互诉衷肠的两个人的雅间里去。 付柳和童潇立马分开, 看清楚了眼前景象的唐宁眯着眼,手里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姑娘 ,“哟, 童潇,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来在这和小姑娘卿卿我我啊,哎呀,抱歉,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童潇朝付柳耸耸肩,“看吧,病得不轻。” 付柳颔首,“前几日莲溪说愿意接·客,她此前一直都在乐坊奏琵琶,家世背景都挺干净的,我去把她喊过来,你把唐宁带去另外一间房吧。” 两人分开之后,童潇费力的把唐宁拖进了最里面的雅间里去。 那些被吓傻了的姑娘们早已离开,那个被唐宁搂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姑娘临走前还不忘谢谢童潇。 付柳带着莲溪过来的时候,童潇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那 分卷阅读268 个姑娘和付柳不一样,付柳身上是一种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高贵的典雅之美,这个小姑娘双眼灵动,鼻尖轻翘,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啧,佩琼有福气了。” 付柳一巴掌拍在了童潇后脑勺上,“要不要你去?这样你就福了?” 童潇往后退两步,“死都不去。” 付柳笑笑,让童潇回房休息,自己继续回大堂坐镇。 童潇去了唐宁门前侯着,生怕出现什么问题,唐宁的性格他不是不知道,若是把那小姑娘一脚踢出来了,自己好歹也能救救人家不是。 莲溪推开门,走了进去。 座上的唐宁胸脯微露脸色微红,双眼迷离的看着莲溪,莲溪心底微微一动,便走上前去。 她乖顺的坐到唐宁身边,牵住了唐宁的手,唐宁微微一怔,随即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一杯接着一杯,唐宁把自己灌醉了。 莲溪慢慢地伏到了唐宁身上,微热的气息吐露在了唐宁的面上,唐宁突然伸手抱住了莲溪。 莲溪脸色酡·红,她回抱住唐宁,小脸微扬,唐宁看着可人的双唇,吻了下去。 “之敬……” 这是莲溪听到的呢喃。 她自然知道这人是谁。 她脸色有些发白,但抬眼再看看唐宁,心想,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这般男子,也算有幸,比起那些大着肚腩满嘴污言秽语的中年油腻男,他好到自己心甘情愿。 “公子……” 莲溪的喘·息声开始加快,唐宁的手·覆在了一处·柔·软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怀里的人,不是他。 唐宁揪住了自己的胳膊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一阵剧痛使他神智清醒。 他收敛了眼中的欲·火,推开身上的莲溪,整理好了衣冠,从袖笼中拿出来些银子,放在桌上。 “拿起银子,走。” 莲溪看了看银子,又看看唐宁,笑了起来。 “唐公子,你口中的之敬,莫不是赵鄞呈?” 唐宁瞬间怒了,他嗖然掐住了莲溪的脖子,莲溪登时呼不上气来,脸涨得通红,脚下开始乱踢。 童潇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立马撞门冲了进来,一见到快要窒息得了莲溪,他立马打掉了唐宁的手。 “莲溪姑娘,你先出去,你所听到的看到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惹上我们,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童潇脸色阴郁的看着莲溪,莲溪连滚带爬的滚出了雅间,唐宁往后一靠,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 “佩琼啊,下次不喜欢就不要,要是一会我拉个皮丨条拉出了人命,就不好了,你啊,起来,我送你回家。” 童潇上前把唐宁架了起来,唐宁推开他,“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 童潇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唐宁这个样子,要是一个人走在街上,要么就是和别的醉汉打架,要么就是打那些醉汉,这点子上可不是生事的时候。 “算了吧,殿下现在肯定知道你离开了,一会你要是生事,整个玄镜门都要跟着你遭殃,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罚一顿。” 他上前拉起唐宁,唐宁到是没拒绝,反而很顺从的趴在童潇肩上,临离开追风楼前,唐宁笑着朝付柳吹了个口哨,“你的男人,借我用一晚啊!” 付柳一个飞吻过去,“慢慢享用啊唐公子。” 童潇生无可恋,顺手抓过伙计手中的酒坛子,顺着被唐宁拽了出去。 夜朗气清,月勾挂在高空,光晕洒在地面,一派静谧祥和。 夜半时分,赵鄞呈还没醒酒,隔院客房的门悄然打开了一道,随即两条身影先后闪了出去。 出了院门,前面的白影停了下来,红影随即跟上。 秦似看着月光下的季旆,心中旖旎万分。 “殿下,第一次见你,你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但是现在,你去掉了面具,面具之下的这张脸,可是会迷倒万千的小姑娘啊!” 季旆笑,他牵过秦似的手,“是吧?我当时就是觉得我这张脸太好看了,别的小姑娘都会看上我,所以一直戴到了你再遇见我,不好吗?” 秦似把手从季旆手里抽出来,往河边的方向去,季旆连忙跟了上去。 “是吗?可是殿下,据我所知,季璇当年可是把你当成心底白月光的,她会喜欢你那个骇人的面具还是说你早就给她见过你的脸了?你不是说你从眠山回来之后就一直戴着了吗?怎的,季璇眼光有什么问题?” 季旆无奈的看着前面的秦似越走越快,只得加快脚上的速度。 “那我怎么知道,我能保证除了之敬和北月以外几乎没人见过我不戴面具的时候,我怎么知道季璇什么时候把我的脸看了去了?” 秦似这会可不想听季旆解释,她看见安河桥上坐着两个人,那两人是刚刚不见了的人。 “嘿,唐佩琼,童潇。” 秦似来 分卷阅读269 到两人面前,笑颜如花得看着他们手中的酒坛,童潇一下子有些愣住,随即扬了扬手里的酒坛,“秦姑娘也想来一口?” 季旆一个箭步上前把酒坛拿了过去,“什么秦姑娘,这是太子妃,以后喊她太子妃,听到没有?” 童潇和醒了酒的唐宁互相看看,耸耸肩,“知道了殿下,属下见过太子妃。” “唔,谁说我一定是太子妃了,要是你们的太子爷哪天惹我不开心了,我让你们玄镜门的人嫁给他做太子妃。” 童潇和唐宁这话可不敢接,两人笑笑,继续喝酒。 “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也来这了?好好的春宵不度,来着桥上吹风?” 唐宁朝季旆举举手中的酒坛,“殿下,喝两口?” 季旆欣然接过唐宁手中的酒,坐到了唐宁身边去,顺手搂住了唐宁的肩膀。 秦似跟着坐到季旆旁边,她侧过脸,看着喝着酒的季旆,总感觉这个人,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一开始听说当今太子纨绔乖戾嗜血成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到后来他几次出手帮了自己,那刻板的印象开始发生改观,再后来,发现他一直就是那个温暖的大男孩,发现了他淘气任性的一面,也发现了他爱吃醋耍小性子的一面。 他也是人,他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不开心的时候情绪低落,开心的时候大笑出声,他表面上一副清冷如斯的样子,但他心底,无疑是最渴望真情的。 “佩琼,心里难过的话,发泄出来会好一些。” 季旆将酒坛递给唐宁,唐宁苦笑一声,“殿下,连你也取笑我,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坚不可摧,有的时候,慢慢的消化伤痛,会比突然间消耗要来得更好一些,缅怀的过程中慢慢去忘记,潜移默化之间,就已经忘记了。” 童潇听了唐宁的话后不禁伸出了大拇指,“情圣啊佩琼,看不出来你还有文采颇丰的一面啊,你这要是对女孩子感兴趣,整个京安的姑娘家怕是都要为你着迷了。” 秦似:你把我的感动还我!但是为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唐宁怎么了?什么叫对姑娘家感兴趣? “滚——!” 唐宁一脚踢在童潇屁股上,童潇被踢出去了老远,眼看着酒坛见底,三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唐宁趴到秦似面前,正好搁在了季旆的双腿上,姿势看着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太子妃,能不能帮个忙啊?” 秦似闹了个大红脸,归浊一直喊自己做秦姑娘,北月喊自己做小姐,赵鄞呈这会喊自己好妹妹,突然来个人喊自己太子妃,登时有些不适应。 “干嘛?” 唐宁从季旆腿上起来,指着追风楼的方向,“看到没有,追风楼,那个挂着几个大红灯笼的地方,是童潇老相好的店,哎,也是现在但我相好,你过去,就说,唐宁和童潇两人拼酒没酒了,让付柳给你两坛子酒,可行?” “可。” “不可。” 季旆和秦似同时出声,季旆顺带还把秦似给抱在了怀里。 “殿下,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啊,你在一个光棍面前公然如此,是会遭天谴的。” 唐宁上手就要掰开季旆和秦似,秦似为避免尴尬,自己先从季旆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我现在过去,你们等我会。” 秦似掰开季旆抓住她的手,转身下了桥。。 第80章 杀了夏宁 秦似下了桥后,原本坐着的三个人都瞬间站了起来, 桥上一阵清风拂过三个人的衣角, 一股森然的氛围悄然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殿下, 现在过去吗?” 童潇把手里的酒坛放到一边,这可是付柳的宝贝,自己要是给她摔了,明儿付柳摔的人就是自己了。 “嗯, 现在去, 孤要让夏侯渊只要听到孤的名字就腿颤。” 季旆目光森然, 唐宁踉跄的站了起来。 “杀了夏宁!” 季旆:…… 童潇:…… 原本以为要去干什么大事的三人在几个起落之后,就消失在了安河桥上。 夏侯渊在季旆昏迷期间进宫一共三次, 第一次见季弘,第二次见安颜路,第三次看看昏迷中的季旆有多可怜,这是夏侯渊的原话。 一开始的时候没人敢告诉季旆, 免得太子爷火了直接拔了夏侯渊的命根子, 但是赵鄞呈这人嘴巴没个把门的, 去了北疆一趟,季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会季旆不打算让夏侯渊活着了。 刚从北疆启程注备回京安的时候季旆就收到夏侯渊又进了京安的消息, 夏侯渊断然不会前来打听南唐春闱的情况,他进京安最大的可能就是, 季旆和秦似的婚期将近。 这个人,蹭吃蹭喝的本事比安颜路还高。 正在家里研读医书的安颜路打了个喷嚏,心想, 打喷嚏说明有人想你,肯定是红妆在想自己。 夏侯 分卷阅读270 渊和夏宁这次落脚的客栈名为云水谣,邻近太明湖,夜景十分的惬意悠闲。 此时的夏侯渊正着一身乳白色里衣,坐在窗边,手里捻着酒樽,“夜色真美啊——!”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夏侯渊听到这一声,很赞许的点点头,“好诗好诗,但是这天阶,代指的是皇宫的青石板,我这里,可不是那冷冰冰的青石板。” “是吗?那孤让你这里变成淬血的夜色如何?” 一听到这个称呼,夏侯渊慌忙转过身,“季季季旆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就回来了?” 季旆身后的童潇把门关上,堵住了夏侯渊意图偷溜的念头。 “怎么,见到孤很惊讶?” 夏侯渊立马摇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见到殿下你活蹦乱跳的,怎么会惊讶呢。” “哎呀,真是难为你了,没能多看几天孤可怜的模样,要是你再多看两天,你是不是可以吹两年?” 季旆自然的坐到桌边上,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夏侯渊倒了一杯。 童潇把酒递给了夏侯渊,夏侯渊哭丧着脸坐到季旆对面,“殿下,我自罚一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 季旆挑眉,“怎么可以呢,你可是见了孤可怜样子的人,这样的人,孤可不会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夏侯渊,安心的去吧,孤会让夏宁去陪你的。” 夏侯渊扔了酒樽,“殿下,你不是还派人去了夏宁那里吧?” 季旆笑,“当然了,斩草要除根,你和夏宁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要制裁你,夏宁也不能放过。” 夏侯渊捂脸,完了,连自己都不敢打扰夏宁睡觉,这才一个人月下独饮,这季旆派去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季旆看着夏侯渊的表情挑眉笑,“夏侯渊,你想不到吧,孤派去的可是玄镜门门主,你觉得,夏宁会是他的对手?” “……” 夏侯渊这会不知道说点啥好了,等着看好戏吧。 唐宁和季旆二人在云水谣门前便分了道。 他直接沿着外沿樯橹往上爬去,看准了夏宁的房间,推开窗就翻了进去。 夏宁耳朵里塞着棉花,原本是为了防止夏侯渊在隔壁深情的诗朗诵,这会倒好,唐宁来到了他跟前他才反应过来。 果然,夏侯渊这个主子就是个害人精。 夏宁不止一次想要暴打夏侯渊一顿。 “唐宁?” “夏宁?” 两个宁互相对望着,随即寒风一起,两人缠斗了起来。 夏宁想不明白怎么突然跑出来个唐宁,不过毁人好觉者都是罪人,不能因为这人是唐宁而就放过他。 两道身影随即交缠在一起,两个人下手也没丝毫的手软,完全就像是生死搏斗一般,下的都是死手,就在夏侯渊扔了酒樽后顷刻间,隔壁房间就传来了一阵巨响。 季旆含笑看着夏侯渊,“夏侯渊,孤觉得夏宁这辈子最惨的事情就是留在了你身边,考虑一下,把夏宁留在玄镜门,你自己回夏国,或是爱去哪游荡去哪游荡去。” 夏宁乍一眼看到季旆的时候稍微分了个神,一不小心就被唐宁占了上风,在听到季旆的话后夏宁有一瞬间想放弃抵抗,毕竟季旆说的是事实,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做了夏侯渊的护卫。 这个不皮会死的主子,迟早把自己的小命浪没了。 唐宁瞅准空隙,上身就将夏宁压在了身底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怎样,认输了吗?” 夏宁咬着牙,脖子一梗,反正现在自己在京安惹的祸都有夏侯渊担着,而且看季旆的意思,今儿个夏侯渊别想好过,正好在建瓯想要找个人帮自己教训一下他,季旆刚好赶上了。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刚刚要不是因为殿下出现把我吓到了,你以为你那么容易赢过我?” 夏宁瞅了唐宁一眼,唐宁别开眼,他感觉夏宁眼中的那丝清澈,和赵鄞呈眼中那么纯真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想再打一架?” “也不是不行!” 两人随即互相下了战书,童潇看着事态开始朝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走去,登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但是看着季旆和唐宁一个比一个淡定,他觉得自己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殿下,秦姑娘还在安河桥上等着你呢,就让她那么等着?” 童潇凑到季旆耳边悄声耳语,季旆含笑,“童潇,枉你和付柳在一起那么久,既是似儿过去找她,她哪有那么轻易放似儿离开的道理,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 “哟,殿下这话说得自己很了解女人似的!” 夏侯渊捡起了刚刚被自己扔下的酒樽,正欲斟酒,酒壶却被季旆拿了起来。 “想喝?来抢啊?” 夏侯渊惺惺地缩回了手,“不喝不喝,太子爷您喝。” 季旆将酒壶放下,一掌朝着夏侯渊的胸口打 分卷阅读271 去,夏侯渊没想到季旆会出手,这会叫夏宁也没用,只能靠自己。 于是夏侯渊从三楼翻窗而下,可偏偏这面临湖,夏侯渊一跳就差点掉进了太明湖中喂鱼,走了狗屎运的夏侯渊落在了一处假山上,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自己轻功了得,否则非得摔个半残。 季旆和童潇跟着跳了下来,夏侯渊一见季旆紧追不舍,瞬间开溜,这都什么事啊! 于是京安的街上出现这样滑稽的一幕,一个蓝衫男子和另一个紫袍男子似乎是在切磋又似乎是在拼命,随即一个白衣男子追着一个只着一身寝衣的男子追了好几条街。 于是乎第二天,街坊之间便开始传,说昨夜那只着里衣逃跑的男子定是哪个女眷的姘头,被正主发现之后追杀了一条街。 劫后余生的夏侯渊捂着心口,瘫坐在床上,不禁感叹京安百姓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无比。 秦似进了追风楼之后便看见了正在算账的付柳,她见过付柳几次,只是每次都是远远地看到一眼,二人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流。 “福姑娘,那个,童潇叫我来拿两坦酒。” 付柳抬眸,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她挽过秦似的手,“秦姑娘啊,一直都很想去拜访你,但是我的身份可能不是很合适去找你,你别介意啊!” 秦似顿住脚,“付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身份怎么了?” “哈哈哈哈,就知道秦姑娘的性格和夜姑娘有几分像,你可不知道,之前我听童潇说起你离开了京安,有一次李公子来追风楼喝酒,真的就是喝酒,谁知道夜姑娘男扮女装的上门来逮人了!” 付柳想起那次的插曲就觉得好笑,李诺一因为几次求娶碰壁之后决定找童潇安慰安慰他,童潇除了回童家和童煜交流交流感情之外,基本都是在追风楼待着。 但是李诺一找错了对象,童潇这种人若是会安慰人,那可能性和毛驴长角差不多。 求安慰无果的李诺一便开始了买醉之旅,童潇劝不住,只能喊了个伙计让他去夜家传个话,说李公子在追风楼,夜疏影二话不说,找了一身男装,冲到了追风楼来。 于是男装的夜疏影和李诺一相遇了。 那时候的李诺一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根本看不出面前自己拉住的人就是夜疏影,还一味地说着胡话,被夜疏影暴打了一顿。 也就是那天自己给夜疏影保证李诺一来追风楼只是找童潇买醉,根本不是来找姑娘,自己和夜疏影差点动手,要不是童潇拦着,估计这追风楼的牌匾那晚上就给掀下来了。 时隔三天之后,夜疏影自己上门来道歉了,两人言归于好,随即成了朋友,那时候的夜疏影说的,也是秦似这句话。 听了付柳的话,秦似不禁笑出声,她还不知道夜疏影和李诺一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夜疏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是李诺一却甘愿被磨,而且乐在其中,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爱吧。 秦似随付柳到一边坐下,听付柳说起很多夜疏影自己没法开口讲的事情,很快,秦似把还在桥上等着的三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夜色愈浓哈欠连连的时候,秦似才想起来自己把人给忘了,她和付柳道了别,抓起两坛酒就往安河桥上跑去。 这会完成了对夏侯渊追杀的季旆和童潇已经回到了安河桥上,等秦似来到的时候,唐宁正好揪着夏宁从桥的另一边走了上来。 秦似见过夏宁,夏宁一脸的郁闷,原来自己真的打不赢唐宁,夭寿了,自己二十多年究竟都干了什么? 全部被夏侯渊这个主子给荒废了,对,一定是这样。 “殿下,我给你带了个新人过来,以后就是玄镜门的人了!” 唐宁把夏宁往前一扔,夏宁踉跄两步来到季旆面前,季旆指指一旁的桥墩,“坐下吧,一起喝酒,跟我们喝酒,比回去看你那个不太正常的主子应该快乐很多!” 夏宁无法否认季旆说的确实有理。 第81章 龙啸九天 夏宁一屁股坐到季旆身边去,比起回去对着夏侯渊两人相顾无言, 倒不如在这里喝酒来得痛快。 秦似将怀中的酒递给季旆, 顺着顺着季旆坐了下来, “殿下,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去追风楼的时候,和付姑娘聊了会, 忘记时间了。” 季旆笑笑, 把秦似揽在怀里, “我们也刚刚回来,似儿, 若是困了就和我说,我们回家。” 童潇一阵唏嘘,这季旆,真是秀得无度。 唐宁把手中的酒递给夏宁, 夏宁拿起酒坛就灌酒, 随即听到唐宁在一旁悠悠的道:“喝了玄镜门的酒, 从此就是玄镜门的人了,夏国已经不是你能回去的地方了。” 夏宁张张张嘴, 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自己这是进了狼窝了吗?快来救我啊主子! 夏宁做梦也没想到, 后来,夏侯渊真的把他扔在了玄镜门。 安河桥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渐渐地开始变少, 谁也没去注意桥上买醉的几人,这桥上醉鬼天天有,要是天天去看去瞧, 分卷阅读272 可不是白费力气吗? 除非遇到自家儿子胡乱喝酒撒酒疯,倒也顺便揪着耳朵就拎回家去了。 几人就那么坐着,秦似靠在季旆的肩上,心想,若是季旆不居于太子之位,哪怕他只是一个亲王,也可以拥有这样惬意的生活,每天将事情处理完,约上三五好友喝酒行酒令,完了漫步于长街上,累了回家休息,这样的日子,对于现在的季旆而言,似乎有些奢侈。 赵家喜房里,南千雁已经睡醒了一觉,随即感觉有人在摸自己,她当即清醒了过来,正欲把这只咸猪手砍了去,才看清楚来人是赵鄞呈。 赵鄞呈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刚刚被南千雁扔在了地上,等酒醒了些的时候,赵鄞呈觉得地上真的凉,还是床舒服。 他记得他是回了家的,于是他迷迷糊糊的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往自己的床边摸索了过去。 摸到南千雁的时候,赵鄞呈自己也被吓到了。 什么情况,自己难道进错了家门爬错了床。 看着南千雁高举的巴掌,赵鄞呈的神志慢慢地回归清晰。 他揉揉眼睛,眼前的人是南千雁,一身红色的寝衣,已经那一抹凸起,过于真实。 “雁儿??” 随即赵鄞呈别过身子,给了自己一巴掌,“我真的是太想念雁儿了,所以出现了幻觉,但是我怎么可以肖想她出现在我床上的样子呢?我这样思想实在是太龌龊了!” 南千雁听到赵鄞呈的嘟囔声之后不禁气笑,她下了床,从赵鄞呈身后抱住了他。 赵鄞呈身子一僵,随即握住了南千雁的手,喃喃的道:“雁儿?真的是你吗?我没在做梦吧?” “赵鄞呈,你再说半个梦字我就让你去底下陪爷爷去!” 南千雁忍无可忍,自己都抱着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赵鄞呈浑身一个激灵,真的是南千雁。 “咦,雁儿你不是在渝州吗?怎么跑京安了,而且还在我的床上,对了,这怎么都是红色的啊?你穿的也是红色的,哎,咋还有个凤冠啊?今天有谁成亲吗?” 南千雁心底一阵烦躁,她将赵鄞呈掰正了过来,捂住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道:“赵鄞呈,睁大你的王八眼看清楚,今天是有人成亲,而且成亲的人是你和我,当然了,你还有机会后悔,若是不想和我成亲,你可以现在就迈出这道门,黎明时分我就会离开京安,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赵鄞呈撇撇嘴,紧紧地抱住南千雁,“谁要和你两不相欠?我就说这一路上这些人的情绪都怪怪的,原来是真的有事瞒着我!雁儿,谢谢你不远万里,陪我实现儿时的承诺。” 南千雁这会凶不出来了,她看着赵鄞呈,闭上了眼。 赵鄞呈熄了烛火,将南千雁抱回了帷帐之中,衣裳褪尽,一夜旖旎。 翌日清晨,赵家门口来了一个迎亲的队伍,每个人都身着红衣,前排的人扛着大唢呐,就等着两个主角起来。 按照秦似的准备,昨晚是洞房之夜,今天是拜堂之日,而赵鄞呈和南千雁的高堂都在渝州,所以赵飞骊无疑就代劳了这个事宜。 等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赵鄞呈和南千雁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刚来到前厅,就看见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南千雁羞红了脸,挽着赵鄞呈的手臂抬不起头来。 人群的外围,唐宁看着挽着赵鄞呈的南千雁,笑了笑,笑中饱含了无数种情绪。 夏宁站在唐宁身边,自然感觉到了唐宁身上的失落,他不自觉地揽住唐宁的肩膀,“哥们,情绪不对啊,你喜欢那个姑娘?” 唐宁摇摇头,附到夏宁耳边,“不,我喜欢那个姑娘身边的人。” 夏宁摹地抬头,随即撞进了唐宁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你骗人啊!骗人好玩吗!” “好玩。” 唐宁依旧笑嘻嘻的回答,夏宁只当唐宁在戏耍自己,完全没把唐宁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未来的每一天,他都没打赢某人,被某人硬逼着躺在了底下。 时光飞逝入闪电,很快,春闱就落下了帷幕,季旆没来及参加文选的选拔,便被季弘直接任命做了殿试的主考官。 镜之队的六个人自然是做了武选的主考官,文试和武试不一样,文试拖不得,但是武试却可以在短短几天之内结束。 方昀不负众望,虽没能拿个前三甲,却也被季弘特许进了太医院,只是警告他,不允许在皇宫重地制毒撒毒。 秦似和季旆回宫的第二天,王太后就带着一干妃嫔找上门来了。 季旆去了早朝,东宫上下也没多少人,玄镜门的人已经撤出东宫回了玄镜门本部,归浊几人也不在,赵鄞呈正在家里照顾南千雁。 前些天南千雁滑了一跤,摔到了右脚,伤筋动骨一百天,季旆特地允许赵鄞呈回家陪南千雁,没给具体的时间,也就是说明还是要随叫随到。 偌大的东宫,现在就只剩下了秦似红妆时鸢三人,外加一只猫和一条狗。 南 分卷阅读273 北和东西没像别人说的那般见面就掐架,反而相处融洽,东西玩乐的时候不忘叫上南北一起,南北晒太阳的时候也会分一半的地盘给东西,但东西上不了墙,每次都是南北嫌弃的迁就东西,两人在院中的草地上睡,时而糟蹋红妆种的长安花。 王太后突然的到来让秦似有些接不住招。 之前季弘赐婚的时候曾和自己明确的说过王太后绝对不会再干涉两人的婚事,但是她现在趁季旆不在的时候来,真的让人没有理由去相信她就是单纯的来看看自己的孙媳妇。 不过这一次是秦似想得多了些,王太后就真的是很单纯的来看看秦似,毕竟自己对于这个让自己的儿子和孙儿都出言维护的小姑娘确实有些兴趣,当时自己的一句话便让她理解了其中意思,这样看来,这个小姑娘确实聪慧。 秦似和时鸢急匆匆跑到门前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王太后带着那群后妃从宫道上走了过来,秦似心底暗叫不妙,这会又跑不开了,只能上前请安,将这些“不速之客”迎进了前厅。 王太后现在怎么看怎么喜欢,但是又怕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会把秦似吓跑,要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乖孙儿估计要被自己气死了。 红妆转身趁着王太后一干人还没发现她的时候就跑了,把“烂摊子”都扔诶了给了秦似和时鸢。 秦似捂脸,季旆真的太放任自己手底下的人了。 自打官雪冷被打入冷宫,后位悬空,季弘没再提疯后一事,新提拔的大臣自然也不会去触季弘的逆鳞,再者,过不了多久季旆便会继位,何须再去惹新皇不痛快。 妃嫔们也知道自己没那福分坐上后位,这些日子里已经没了往日的勾心斗角,季旆稳坐太子之位,要是有人再生事端,结局只会比官雪冷更惨,那可是他的生母,自己,啥也不是。 面前那个红衣女子,是季旆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子,将来母仪天下的女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这些人真没什么胆子去惹她。 太后虽贵为太后,但是能保她们多久而且太后可是季旆的亲奶奶,肯定偏向季旆。 于是跟在王太后身后的妃嫔们个个笑脸,生怕被秦似记恨上。 秦似看着笑颜如花的妃嫔朝自己走来,有些心惊,这些妃嫔小道二十三四大到三四十都有,看着比自己年长的一堆人涌来,秦似心底暗暗叫苦。 没有想象中的为难,这让秦似有些难以置信。 临走前,王太后单独把秦似叫了过去,两人来到榭台上,秦似站在王太后身后,等着她说话。 “似儿啊,是不是觉得哀家这次来一定是来为难你的啊?” 被点破心事,秦似有些尴尬,立马摇头,“怎么会呢,太后您大人大量,怎么会和民女计较呢。” 王太后转身握住秦似的手,“民什么民,b你可很快就是太子妃了,就是哀家孙媳妇了,以后和怀拙一同叫哀家皇祖母,知道了吗?” “知道了……” “快,叫声皇祖母听听!” 王太后一脸期待的看着秦似,秦似满脸通红看着王太后,“皇…皇祖母。” “哎,乖孩子!” 王太后乐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乖孙媳妇儿,哀家这有一个祖传的玉佩,原本哀家给了皇后,可惜了,正好那天入冷宫的时候,她还给哀家了,虽然经了别人的手,但是也是祖传的,别嫌弃啊。” “怎么会呢,秦似谢过皇祖母。” 秦似拿着玉佩,这是一枚凤凰样式的玉佩,通体乳白,她想,那季旆那里肯定也能得到一个白龙样式的玉佩,凤凰鸣矣,龙啸九天。 第82章 大结局 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季弘放下了手中的笔, 拿起玉玺, 完成了一份圣旨, 一份改变南唐命运的圣旨。 在季旆和秦似大婚的那一天,季弘让康稷宣读了又一个消息。 唐静因为被季旆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和李清亦的婚期一拖再拖,后来因为唐静赌气不去给秦似请脉, 于是两人的婚期直接拖到了秋后, 唐静捶胸顿足, 但也始终胳膊拧不过大腿。 因为错过了秦似的及笄之日,季旆便让季琮吩咐礼部的人将及笄之礼一并补上。 季弘在季旆离开礼部之后后脚也赶到了, 将手中的圣旨给了礼部尚书,让他在季旆和秦似完成祭天之礼的时候宣读圣旨,礼部尚书可不敢问这是何圣旨,只管接过, 等着秦似和季旆大婚之日拿出来宣读便是。 —— 婚礼这一天, 青丝挽髻, 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季旆给了秦似与民间成婚一般的仪式, 他骑着一匹带着大红花的白马,身后跟着一溜的白马红花, 玄镜门的人一字排开跟在季旆身后,赵鄞呈独个儿在家里准备送秦似离开。 赵家的人只有自己在京安,再者, 自己是秦似兄长,理应送她出嫁。 红妆本来想去赵家帮忙秦似,但是季旆以东宫没有多少人红妆必须留在东宫为理由,硬是把人扣了下来 分卷阅读274 。 红妆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去帮帮秦似,但是季旆心思却不单纯,要知道安颜路觊觎他家红妆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红妆这会去了被安颜路迷了心窍,那自己底下又少了一个人,他日秦似怀孕,谁来帮忙照顾,时鸢一个人不行,宫女他又信不过。 红妆自然不知道季旆的考量,殿下说啥就是啥,于是她转身便去忙活了。 今日的皇宫各门大开,百姓们争相跑去宫门口瞧热闹,要知道当年秦似嫁给广平王时那婚礼仪式可谓清简无比,还是从后门进的王府。 这回可不一样了。 六道宫门大开,直通东宫,四门敞开,只为迎娶秦似进宫,殿下给足了赵家面子,也给足了秦似荣宠,这才是秦似该有的待遇啊。 当迎亲的队伍来到赵家门前时,秦辞和秦榭拦到了白马前头。 “姐夫,先接我们三招,你的白马才能从这过去,否则别想娶走我家姐姐!” 秦榭参加了今年的春闱,成绩不错,但是因为年纪小而被季旆除名,让他三年后再来。 季旆看着差不多高的秦辞和秦榭一人一边站着,后排的人又开始起哄,心想,秦榭这人可真是爱记仇,春闱到殿试再到出榜已经过去了快一月了,这孩子还在记恨自己把他除名一事。 “冬天蟠龙卧,夏天枝叶开,龙须往上长,珍珠往下排!猜一个东西。” 秦辞乐洋洋的叉着腰看着季旆,季旆略微沉思一下,想起来这东西他小时候见过。 “葡萄。” “葡萄,《汉书》做蒲桃,可造酒,人饮之,则然而醉,古有是名,葡乃大醉之意,萄则为大醉之相,便名为葡萄。”【来自百度百科】 秦辞原本扬起的脸瞬间耷拉了下去,秦榭见秦辞失望,凑到他耳边,“哥哥帮你报仇,一定叫姐夫猜不出来!” “姐夫,再听一个题,你知道姐姐每个月的哪几天最头疼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季旆有些懵了。 别说季旆懵了,连带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懵了,最头疼的几天,会是哪几天呢? “殿下,不会是见到你那几天吧?” 童潇靠近季旆,悄然道。 季旆蹙眉,脚下一伸就往童潇身下的马肚子上踢去,马儿受了惊,脱离了队伍,朝着开阔的大街奔腾而去,童潇绝望的声音充斥在其余人的耳边,谁也不敢乱说话了。 唐静不愧为妇女之友,在秦榭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知道答案了,但是季旆摁住了他的喉咙,他也要扼住季旆的喉咙。 “姐夫,不知道吗?那我们这声姐夫是不是要收回了?” 康稷也在迎亲的队伍之间,他知道季弘的圣旨上写了什么,心底有些想笑,几个毛头小子,敢对君主大不敬,不过也就现在能过过嘴瘾,现在惹毛了殿下,等他登基之日,大赦天下,自然又活蹦乱跳了。 “收回??你在做梦!” 季旆翻身下马。来到秦榭跟前,季旆比秦榭高了半个头,被季旆俯视着的秦榭咽了咽口水,“姐夫...姐姐说了,你不许打我和子昭!” “孤??打你??你可能真的没睡醒,对了,你说的那几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回答,你应该知道孤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该去大理寺天牢里和老鼠作伴了,识相些,快放我们进去。” 秦榭被季旆的气势压到不敢造次,原本想好的一堆字谜也用不上了,只能拉开秦辞,将迎亲队伍放行。 “殿下,童潇还没回来,要等他回来吗?” 祝吟在马上大喊,他今天被红妆画了个火形花钿,额前刘海轻落,风一吹,吹皱了路边踮脚相望的姑娘家的一池春水。 “喂,别发骚了,殿下会杀了你的!” 唐宁翻身下马,牵过季旆的马往前走去,身后几人也学乖了,下马之后统一往满是红灯笼的方向走去。 秦榭和秦辞一人挑着满是炮仗的竹竿,一人拿着一炷香,坐等季旆和他身后的人走近。 季旆不想理会祝吟的话,这样傻的队友就应该抛弃,于是他箭步走了过去,身后的人见他加快脚步,也只得加快跟上,于是正好赶上了秦榭点火秦辞扔炮仗的那一瞬间。 一串艳丽的炮仗在几人脚下炸开,于是几人迅速分散,颇有一种要与秦辞秦榭拼命的架势。 季旆因为先走了一步,并没有被炮波及到,就是声音有点大,他又一心想着红妆的秦似,不免被吓了一跳,但是作为新郎官,是不能表现出害怕的。 秦似正在屋里上妆,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赵飞骊笑弯了眼。 时鸢一边替秦似描眉一边止不住的赞叹,要知道这会京安三绝分别为秦似、魏若岑、凤之翎,魏若岑是魏丹妮的妹妹,因为是庶出而被魏丹妮排挤,但人家身世虽不幸,却嫁给了卫帘。 卫帘带着魏若岑依旧留在公隐带兵,想起卫帘,秦似有些时候还是满满的感激。 “不知卫将军今日可会来?” 听 分卷阅读275 到秦似提起卫帘,便想起了东舟,快三年未见,当年那个磕破牙的小朋友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给公隐那边送了请柬了,相信卫将军会回来的,兴许还会带着东舟一起回来呢!” 想起东舟,时鸢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是啊,快三年了,东舟也变成男子汉了呢,对了,时鸢,你和北月的事情....” 秦似偏过脸,时鸢连忙将手里的箐罗黛撇开,“主子,咱能不动吗?差点把夫人的心血毁了,吓死我了!” 秦似歉意的笑笑,“抱歉,刚刚有点激动了!” 时鸢描好了眉,将箐罗黛收了起来,帮秦似戴上了凤冠,“主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子妃了,时鸢依旧会陪在主子身边,北月也是,他是玄镜门的人,一辈子都是,你和殿下,都是我和北月永远要效忠的对象,所以啊,我和北月不存在什么在不在一起,因为只要主子和殿下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 秦似笑笑,“时鸢啊,跟着我这么多年,累了你了!” 时鸢笑,“小姐!!不说了,迎亲队伍已经来了,得帮你盖盖头了!” 赵飞骊和秦然拿着绣着凤凰于飞的红盖头给秦似盖上,秦然握住秦似的手,“姐姐。祝你和殿下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我就有小侄子了!” “母亲,然然也不小了,京安世家的公子若是有中意的,你就跟我说,我们看看能不能把然然托付了去!” 秦然羞红了脸,她今年年底就要及笄了,已经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但她不想那么早就把自己的命运和另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她想丈量天下,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游客,游历于南唐的万千山河之中。 “姐姐...别取笑我了,快些出门吧,免得误了吉时!” 秦然上前扶起秦似,秦似因为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靠着秦然来寻找方向。 等几人还没出了院子,就遇上了一身喜服的季旆冲了进来,此时的季旆在秦然眼里,像极了之前南溪镇学堂里那几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书么不好好读,只喜欢成天揪着人家小姑娘辫子玩。 她觉得,自己就算找不到季旆这么优秀的丈夫,也要找一个长得好看的! 季旆把胸前的红花扯到一边,他总觉得这一路上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这朵大红花可是原罪。 不过这一扯就开始有些勒脖子,一不做二不休,季旆打算将红花扯了! “殿下且慢,这红花必须得戴着!” 赵飞骊连忙出声阻止季旆,秦似一听季旆来了,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时鸢感觉到秦似的僵硬,笑了笑,“主子,殿下来接你了。” 秦似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自己早已和季旆有了肌肤之亲,坦诚相见也是无数次,承欢无数,就在两人结为夫妻同心同德的这一天,她反而有些怯懦了。 “似儿,我来接你了!” 季旆依言把红花摆正,三两步走到秦似面前伸出手。 秦似从缝隙中看见季旆那双修长的手出现在跟前,正要伸出手去,却被赵飞骊拦了下来。 “殿下,子昭子霖没能拦得住你,但是我作为丈母娘,应该拦得住吧?” 季旆愣了一下,随即往回退了两步,一揖,“小婿见过丈母娘。” “殿下,这你南唐有旧习,成婚之日新娘与新郎在拜堂之前是不能相见的,你现在贸然冲进来,已经是犯了忌讳,所幸似儿盖着盖头,你且先出去外面等候,我有话要交代似儿。” 赵飞骊不动声色的牵回了秦似的手,把季旆赶了出去。 在前厅等着季旆把新娘子带出来的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季旆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暗道:“遭了!” 童潇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他的马给他跑了一圈,才堪堪回来,一进门就见到季旆出来,于是放声喊了一句,“殿下,新娘子呢?” 众人为童潇默哀。 不出所料,刚走近季旆的童潇,被新郎官很没风度的一脚踢了出去。 一阵唏嘘声后,吃酒的吃酒,吃肉的吃肉,没人去管可怜的童潇。 唐宁四下看了看,不见赵鄞呈的身影。 前段时间听说南千雁怀了身孕,自己因为心底那道坎过不去,一直没能道贺,如今他也看开了,无缘之人,亦是不能久念。 夏宁坐在唐宁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到处乱看,夏侯渊去了东宫,把自己打发来陪季旆接亲,接亲也就算了,现在和唐宁坐在一起,他没由来的觉得气氛很怪异。 “唐宁,你在看什么?” 唐宁回过头,“看人啊!” 夏宁:.....行吧! “夏宁。” 唐宁静默片刻之后,喊了夏宁一声。 “嗯??” 夏宁抬眸,随即唐宁覆了上来,嘴唇轻轻地擦过夏宁的脸,夏宁瞬间怔住了,忘记了反应,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为什么会有? 这一触碰倒是唐 分卷阅读276 宁无心之举,他拿起夏宁左手边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夏宁看了唐宁一眼,心底生出无尽的悲凉,他真的是,只管撩,不管埋,自己要是真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不知道会是幸运还是悲哀。 “新娘子来咯!” 顺着赵鄞呈一声高喝,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去。 秦似被秦然和时鸢两人扶着,缓缓地从长廊上走了过来。 季旆心底猛地一滞,唐宁上前推了季旆一把,季旆回过神,上前牵住了秦似的手,秦似用力握了握季旆的手,季旆回握,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暗然传情。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东宫的喜宴反而更加浩大,因为三件事情放在了一起,礼部的人生怕出现半点错来,季琮更是亲力亲为。 来到皇家祠堂时,秦似手心都在冒汗,季旆感觉到秦似的紧张,他凑到秦似耳边悄声道:“似儿,你现在在季家祠堂里哦,你很快,就是我季旆的人了,怎么,很紧张吗?” 秦似娇嗔一声,随即别过身,秦似这个小动作没能瞒过高座上坐着的季弘和王太后,两人看着季旆无比宠溺的眼神,一同摇了摇头,怀拙这会,跟头真的栽大了。 及笄之礼结束之后,季旆携秦似走上前,拿过喜婆递来的红香,等这红香燃尽,秦似,也就是真正的季家人了。 等到封妃结束,秦似觉得自己的一双腿真的要废了,她有些自暴自弃,正欲半掀盖头找个椅子坐下,就感觉自己双脚离了地。 “似儿,回东宫了,红妆布置的喜房,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 秦似听到季旆的声音后安了些心,她轻轻把头靠在季旆胸前,“殿下,我一直被盖头蒙着眼,及笄之礼就觉得你给我挂了条吊坠,其余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季旆笑,“现在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敛足我自己的,我季怀拙,给了自己最爱的女子最盛大的婚礼,还要给她无尽的荣宠,别说一个及笄之礼,就算你年年及笄,我照样年年叫怀思准备!” 秦似:..... 直到所有宾客包括秦似和季旆自己,都以为今天的成婚仪式到此为止了,季旆还未掀盖头,便准备让归浊和时鸢一起把秦似送回东宫,但是康稷一声高喝,留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一道圣旨在康稷手中展开,在众人的疑惑声中,康稷宣读了圣旨,而圣旨的内容引起了一片哗然,也让秦似和季旆都怔住了。 季弘在今天,正式传位于季旆,自己退居朝后,颐养天年。 圣旨已下,也无可更改,季旆只能接旨,秦似则是择日封后。 秦似很烦,自己做了太子妃之后,又美名其曰变成了皇后,被迫成为太子妃以后,又被迫做了个皇后的感觉可真是,美妙极了。 但是自己这个太子妃之位真的是被迫而坐的吗? 秦似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迫的,但是真的就是因为被季旆体内的毒所迫,她才变成了季旆的女人。 —— 季旆继位两年后,号咸丰,南唐更名长宁,他不断深化改革管制,长宁王朝,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三年后,秦似怀了身孕,九个月后,她为长宁添了第一个长公主。 季沁专挑了季旆和秦似的优点长,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敢抓着剑冲进玄镜门找玄镜门的人拼命,只因为他们叫她小屁孩。 一日,季沁又拿着季旆的匕首冲进了玄镜门,赵鄞呈正好带着他六岁的儿子赵若霭去玄镜门报道,原本赵鄞呈不想赵若霭进玄镜门,但拗不过南千雁,只得作罢。 两个小朋友一见面又开始掐架,秦似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和赵鄞呈一起长大,否则两人应该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秦似低眉摸摸自己的孕肚,心想,这才四个月,就这么明显了,按照唐静和方昀的诊断,应该会是双生子,也许,长宁会一次性添上两个皇子来。 唐宁站在阁楼上,看着和秦似说笑的赵鄞呈,略微一笑,身后覆上了身影,随即他听到一人有些埋怨的声音,“六年了,还没忘?” 唐宁回抱住身后的人,“怎么会,就是羡慕他的孩子罢了,我们也要一个吧?” 夏宁:滚!莫挨老子。 放手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