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草莓蛋糕》 分卷阅读1 《你是我的草莓蛋糕》作者:有只胖头鱼 文案(c6k6.com): 1. 近日,警队有一传言尘嚣直上,据说那位清冷矜傲不近女色厌恶甜食的季大顾问,喝醉了酒撬开临街甜品屋的店门,搂着温软娇俏的小老板纤细的腰肢不肯撒手,亲吻着人家的耳垂,非要小老板做蛋糕给他吃。 流言越传越偏,整个警局一时哀嚎遍野,纷纷感叹季顾问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瞅准了最心灵手巧的小老板出手,简直不给队里的小年轻留活路。 对此,当事人季铮眉头一挑,“谁给那帮小兔崽子的胆,敢觊觎我的人。” “不过么。”他眼神一暗,嗓音低沉,“编得倒是不错,可以试试。” 2. 池以歌中学时和季铮那段恋爱谈得轰轰烈烈,最后却惨淡收场。 她信誓旦旦地表示:“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同一个大坑再跳进去第二次我就去天桥底下表演用鼻子吃面!” “哦?”对面的男人扯松了领带,似笑非笑地向她逼近,“我是大坑吗?” 池以歌顿时双腿一软:“打个商量…那面咱不吃了行不行啊。” 季铮中学时遇见那个叫池以歌的姑娘,从此,她是他的年少痴狂,也是他的日久天长。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是恒久不变的。” “但请你相信,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会爱着你。” 食用指南:人美声甜糕点师vs犯罪心理学博士 美食/刑侦,久别重逢,都市+校园回忆杀 彼此治愈的小甜饼,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以歌,季铮 ┃ 配角: ┃ 其它: ————————————————————————— ====================================================================== 第1章 chapter 1 九月末的时候,南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窗台上,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大多也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生怕一个不留心踩着水坑。 夜幕沉沉,临街的店铺关了大半,街角开水果店的女人眼见没客人上门,干脆也拉上铁闸门,决定早点回家陪陪老公孩子。这两天气温骤降,女人甫一出门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一手撑着伞,一边往前走去,整条街也就剩街口那家新开的甜品店还闪着温暖的灯光。 女人隔着玻璃门看见去,这家面积不大的小店被主人装修得很温馨可爱,墙面上彩绘的卡通形象在壁灯的照射下显得栩栩如生,一张张藤编的桌椅被井井有条地摆放着,藤椅上还摆着软乎的坐垫和抱枕。想起自家爱吃甜食的宝贝女儿,女人想了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甜品店的展示柜里摆着各式小点心,看上去没有一样不好吃的,女人正犹豫着呢,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您想要点什么?” 面前的姑娘围了一条小黄鸭的围裙,她肤色偏白,一头微卷的长发被她用发带高高束起,女孩儿五官精巧,天生一双桃花眼,纤长的睫毛,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就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右边脸颊上也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显然认出这位是她同条街上的邻居,当即比了个手势,笑眯眯地解释道:“本店新开,全场八折哦。” 听见“八折”这两个字,女人的眉心显然动了一动。 女人空着双手进的店门,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个沉甸甸的纸袋子。 送走了客人,池以歌才绕回后厨,继续她刚才手上的工作。 她在做一道西红柿芒果炸鱼肉玉米卷。 池以歌把刚刚切成丁的芒果和西红柿放进搪瓷小碗里,又往里边加上盐和葱花,将破开的柠檬挤汁滴在果丁上,芒果选的是新鲜的澳芒,果肉甜美,滋润多汁,池以歌一个没忍住,切丁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了好几口。 鳕鱼块早早地被她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这会儿正好冲洗干净,沥干了水分,才好放在她备好的糊糊里浸没均匀,放进油锅煎炸,鳕鱼块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一个个地浮在表面上,池以歌迅速拿铲子把它们从锅里捞起来,她从柜子里取出一罐鳄梨酱打开,盘子里的玉米饼被煎得金黄酥脆,她依次往饼皮上涂了鳄梨酱和打法好的奶油,炸好的鳕鱼块被堆在奶油上,最上边一层则是小碗里搅拌均匀的果丁。 池以歌试吃了一口,嘴里的食物不仅看上去 分卷阅读2 色彩丰富,尝起来也是口感层次分明,蔬果丁的酸甜和鳕鱼块的酥脆可口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唔,本来只是想做来试试,没想到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池以歌把剩下的材料如法炮制堆在玉米卷上,收拾好后厨,这才解下围裙,端上盘子打算坐到外边好好享受一下她的宵夜。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视线正好与玻璃门外蹲着的一只三头身小团子撞到了一处。 这只小团子穿了一件小恐龙雨衣,他躲在屋檐下,鼓着一张包子脸,正眼巴巴地盯着池以歌手里的盘子瞧。 池以歌皱了皱眉,外头下着雨,一个小孩子怎么孤零零地在外边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长走散了,多不安全。 想到她之前看过的那些拐卖儿童的报道,她心里更加放心不下,干脆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朝着门口走去,小团子似乎没想到会被她发现,一下子就慌了神,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呆呆地看着池以歌推开玻璃门在他面前蹲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摸了摸小孩儿的手,他在雨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小手冻得冰凉,小团子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肚子就传来咕噜一声,一听就是饿坏了,叫声格外得响亮清晰,小孩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点着脚尖彻底不肯吱声了。 要是这时候笑出声来,这小孩怕不是得就地刨个坑把自个儿埋进去,池以歌心想着,憋了笑拉着小孩儿把人带进店里,将做好的西红柿芒果炸鱼肉玉米卷往小孩儿面前一推,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小孩儿红着脸,声如蚊蝇地道:“我……我没带钱。” 而且爸爸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的,小孩儿咽了口口水,又看看摆在前面香气扑鼻的玉米卷,“姐姐,我叫季朗,你叫什么名字啊。” 交换过名字,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季朗掐着手指,一边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就把肉嘟嘟的小手朝着池以歌做好的玉米卷探了过去,咬下第一口后,小孩儿的眼睛明显一亮,继而加快了吞咽的肚子,腮帮子吃得一鼓一鼓的,活像只小仓鼠,很快就把一盘子的玉米卷给消灭了个干净,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池以歌把给他热的牛奶和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快给家里大人打个电话吧,他们该担心了。” 季朗小声嘀咕了什么,还是接过了池以歌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了,季朗原本瘫软的姿势瞬间变得正襟危坐了起来,他呐呐地喊了一声“小叔叔”。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季朗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他委屈巴巴地把从池以歌这里问到的地址告诉了对方,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季朗趴在桌上哀哀地道,“完蛋了,小叔叔这回是真生气了,回去肯定没我的好果子吃。” 池以歌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在小孩儿反应过来前把手缩回,“要我是你的家长,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我也得生气。” 季朗争辩道:“才不是呢,我从前跟我奶奶来这儿找过我小叔叔的,明明记得就是在这附近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找不着地方了……” “家里头乱糟糟的,爸爸妈妈平时不回来,就知道把我丢给阿姨照顾,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进门就吵架,还不如不回来,我才不想在家呆呢。”季朗红了眼眶,他揉了揉眼睛,“我要去找我小叔叔。” 他带着炫耀的口气道,“姐姐你不知道,我小叔叔在警局工作,他可厉害了,往那儿一站,我爸妈哪怕吵得再凶,都得给他安静下来!” 池以歌:这个形容……乍听之下还真不像是个好人。 小孩儿叽叽喳喳地跟她介绍着这位小叔叔,说话时眼睛里都亮着星星,显然对他推崇至极。 池以歌捧着杯子,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她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有个男人撑着伞,远远地穿过霏霏秋雨朝着这边走来,池以歌忙戳了戳季朗的胳膊,“你看,那是你小叔叔吗?” “就是他!”小孩儿眯着眼扒拉着窗子打量了片刻,拍着手跳了起来,把刚才还跟池以歌抱怨说担心被他小叔抓到后打屁股的话忘了个干净,池以歌把挂在边上的雨衣重新给季朗披上,牵着小孩儿推开了玻璃门,“你好,你……” 池以歌剩下的半截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站在门外的男人将手里的伞微微后仰,露出一张完整的脸。 分卷阅读3 他穿了一身休闲西装,个子似乎比高中的时候更高了,男人眉宇硬挺,五官深邃,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那双天生琥珀色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她。 池以歌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这个人好像变了不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这是她那么喜欢过的人,当他再次站在她面前时,池以歌还是会想到那些晴空碧草下,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朝她挥手,阳光穿过他的白衬衫,勾勒出少年劲瘦的曲线。 然而这已经是他们分手的,第六年。 池以歌的脑海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乱麻,她的喉咙干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然而对方似乎比她淡定多了,他偏过眼神,将季朗拉到自己伞下,重新站进雨幕里。 从头到尾,池以歌只听见他在转身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池以歌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她才回过神来。 她抓着她的手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最近通话。 排在最上面那一行的,赫然是一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池以歌原本以为,以他的个性,早就该把这串他们当时一起选的情侣号码给换了,这些年里,池以歌一直没有拨出过这串号码,她以为她打出电话的时候,听到的会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原来他没有。 池以歌的睫毛轻轻颤动。 借着沙沙的雨声,她终于吐出那个徘徊在齿间的名字。 “——季、铮。”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很快就消散在了这个雨夜里。 第2章 chapter 2 池以歌最初遇见季铮的时候,也是在九月的雨季。 池爸爸出事那一年,妈妈一直神思恍惚,没缓过劲来,更顾不上照顾池以歌,就把她送去奶奶家呆了一年,也算是能带给老人一些慰藉,直到今年她念高二要文理分班了,才把她重新接回南市,转到二中念书。 池以歌对妈妈的这个决定,当然不会反对。 虽然要离开高一那一年交到的朋友会舍不得,不过二中有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闻溪,总算缓解了她对未知环境的恐惧。 只是她之前呆的学校和二中的课程还是存在一些差距的,是以,在开学之前,池以歌几乎每天都会去闻溪家,和她一起复习,不过今天她在闻家呆的时间长了些,出来的时候外边的天都已经黑了,差点赶不上末班车。池妈妈不放心,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听到女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这才安下心来。 公交车在离她家还有两站路的地方停下,半天没有发动,司机师傅跳下车看了看,上车后略抱歉地跟她解释,“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这车胎坏了,你看看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其他车经过这儿的。” 反正走过去也只有一刻钟的路了,池以歌婉拒了司机师傅的好意,背上包沿着马路往前走去。 前面便利店的牌子闪着蓝色的光,池以歌算了算身上的零钱走了进去,本来只想买两串照烧酱丸子串,抬头看见那圆滚滚趴在保温箱的流沙包,忍不住又多拿了一个。 她翘着两条腿坐在店里长桌旁高高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啃着那个流沙包,流沙包刚被拿出来,热乎得有些烫手,淡黄色的皮子松软又有弹性,一口咬下去,里边的馅想流沙一样汩汩地流了出来,甜而不腻,尽是蛋黄味儿和奶香。巴掌大的流沙包,没两口下去,就被她全吞进了肚里。 池以歌叼着剩下的丸子串,她听见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感应器机械地说着“欢迎光临”,池以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少年一头黑发湿漉漉地被他随意撩到一边,他生得是很好看的,就是脸上不知怎么地,颧骨上有一大块的淤青,虽然穿着校服,可他那件校服外套上也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就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都带了大大小小的擦伤。 池以歌认得这件校服的款式,跟闻溪的那件是一样的,前面还映着二中的校徽。 所以说,这个一看就特别像不良少年的男生……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吗? 少年站在保温箱前,点了几样吃的,他把手往兜里一伸,眉头就皱了起来,池以歌听见他低低地骂了句什么,而服务生已经把他点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纸杯里递了过去,只等着他付款。 少年 分卷阅读4 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我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要不这些就先不要了吧。” 服务生看着年纪不大,台子上还零散地摊着些复习资料,约莫是出来兼职的大学生,听少年这么说,就有些发愣。 少年大概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见服务生不吭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手斜斜地伸了过来,少年歪头看去,他旁边站着的小姑娘正把钱递出去,“我帮他付吧。” 她脆生生地道。 总归再过两天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了,反正只是几根肉丸而已,也不用花多少钱,而且……池以歌悄咪咪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少年,见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慌得立马就把眼神缩了回来,背挺得笔直。 而且……这人蔫巴巴地掏着口袋的样子,有点像奶奶家养的那条溜光水滑的大狗,就差摇一摇尾巴了。 池妈妈是星级酒店的糕点师,又只有池以歌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从没缺过她的零花钱,池以歌也没想让他还,她接过服务生的找零,拎上她剩下的那串丸子转身就走。 少年回过神来,赶紧提了肉串就往外跑,这天下午刚下过雨,一脚踩下去,溅起一个个水洼,“喂,你等我一下!” 池以歌嚼着丸子,站在路灯下等少年跑过来,“怎么啦?” 少年摸索了半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就要往池以歌手里塞,“我身上就这个了,这是我身份证,先当在你这儿,等我把肉串钱还给你了,你再把这个给我。” 他嘴里嘟囔着:“让一个妹子帮我付钱,真当我不要面子啦。” 池以歌捏着他的身份证,相片上的人剃了个板寸,冷着一张脸,露出锋利的眉眼,比和闻溪下午在电视上看见的男明星还好看。 她默默地念了一遍身份证上的名字。 季铮。 看年纪跟她是同龄,没准还是同一届的。就是…… 池以歌又瞄了他一眼,这位同学的脑袋似乎不怎么灵光。 傻乎乎的。 拿这么重要的身份证去抵那几串肉串的钱,这得是心多大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啊。 ********* 池以歌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和季铮中学时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这一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通通勾了起来。 池以歌把大被蒙过头,她翻了个身,打算重新让自己沉入梦乡。 她刚回南市没几天,这家店面是回国前闻溪帮着准备的,租的房子还没找好,池以歌这几天就干脆睡在了店里的阁楼上,不过方便归方便,就是这隔音效果实在不太好。 池以歌黑着一张脸,抄起搁在床边的防身棍就往楼下走,这大半夜的,也不晓得是哪来的小混球在楼下咣咣咣地敲着门,没完没了地扰人清梦。 她下楼一看,小混球没有,去而复返的季先生倒是有一个。 也不知道他在门口杵了多久,此时正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杈子翘着她家甜品店的店门,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里蒙着一层雾气,凝视着她的目光依稀透着股委屈。 还好这个点没人在外边闲逛,池以歌心说,不然就季铮现在这个动作,指不定就得给人当成小偷扭送进局子了。 池以歌打开门走近他,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季铮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垂,他在她耳边喃喃念道,“以歌……” 池以歌心尖一颤,扶着他的手都抖了一下,她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问他,“怎么了?” 季铮打了个酒嗝:“对于犯罪分子而言,他们的犯罪心理特征于其生长环境、职业、受教育程度等因素有密切的关系。在长期的社会生活、犯罪经历中不断强化,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种行为定势……” “因此,当他们实施犯罪时,他们的心理特征就会通过客观事物表现出来,从而留下心理痕迹……” 池以歌:…… 从见面开始就萦绕于她心头的几缕惆怅一扫而空。 醉成这样,这人得是喝了多少酒。 季铮原地摇晃了两下,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板正池以歌的双肩,目光灼灼地凝 分卷阅读5 视着她的双眼。 他陡然间变了个画风,开始抑扬顿挫地念道:“我抗拒那一天,倘若你像陌生人一样与我擦肩而过,别用你那阳光般的眼睛向我致意。当爱情不再如往日般情意绵绵,就会挖空心里寻找种种借口,决绝而不失庄严。” “我抗拒那一天,因而我躲在这,躲在对自己恰如其分的评价中,并且高举手臂向众人宣誓,为你种种合法的借口提供佐证。” “抛弃可怜的我,你有法可依。为什么要爱你,我无理可讲。” 他声音低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他不是最讨厌看那些书的么,什么时候……连这些都会背了。 池以歌动了动嘴唇,没等她开口,季铮就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彻底醉得不省人事。 池以歌:她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人是叫不醒了,池以歌没办法,原本是打算把她扛到二楼的小沙发上对付一宿,然季铮的体重实在是超过了她的预期,池以歌好不容易把季铮驮到背上,她脸憋得通红,之觉得抗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两头百八十斤的豪猪。 无奈之下,池以歌只好翻出角落里堆着的瑜伽垫,把季铮推了上去,又往他身上盖了条毛毯,还好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么睡一晚,应该不至于感冒。 等做完这一切,池以歌硬生生憋出了一身的汗。 她瘫在椅子上,盯着季铮的侧脸,突然想起从前下了课跑去小吃街吃宵夜,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因为老板喝醉酒发酒疯吵个没完,这人边给她挑牛肉面里的香菜,边信誓旦旦地发誓,他很少喝酒,就是真喝醉了,也从不闹事,立马跑回家乖乖睡觉,绝不用池以歌费心。 季铮对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浑然不知,他呼吸平顺,卷了毯子翻了个身,口中不时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什么。 池以歌面无表情地想,看来老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3章 chapter 3 季铮酒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此时头疼得不行,他捂着脑袋掀开毛毯坐起来,勉强睁开眼睛,和毛毯上那只绿油油呲牙咧嘴的小恐龙打了个对眼,而他头底下枕着的,则是一只肥成肉球的粉红小猪抱枕。 季铮:…… 他确定他家里没有这么……富有童趣的东西。 “混蛋,混蛋!” “季铮,混蛋!” 季铮茫然地站起来,他循声看去,池以歌正顺着楼梯走下来,她手里拿着只长脖子长腿的玩偶鸡,这只鸡的脑袋上还别这个老大的蝴蝶结,池以歌低着头对那只鸡絮絮叨叨地讲,“你也觉得吧,他眼下黑青。面色黯淡无光,一看就是肾不好的面相,没准现在还肾虚。” 那只复读鸡机械地重复着她的最后两个字“肾虚,肾虚。” 季铮:…… 季铮暗暗磨了磨牙,他觉得他早晚有一天得让她知道,他的肾到底有没有问题。 池以歌逗够了手里那只复读鸡,她一抬头,眼神就与季铮交汇在一起,两人对视了几秒,池以歌就先撇开了视线,“醒了?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她心里清楚,以季铮的个性,这种时候就应该自觉地从她店里出去,然而也不晓得他昨晚喝的酒里是不是给人加了迷魂药,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应了声“要”。 池以歌:??? 可她锅里炖的粥只有她一人份的? 季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压出的褶皱,他状似有礼地询问:“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 季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池以歌已经坐在桌边享用她的早餐了。 她给自己做了一道生滚鱼片粥,鱼肉晶莹剔透,每一片都被切得薄如蝉翼,静静地卧在被炖得软糯的大米粥上,池以歌还往里边加了香菇和切得碎碎的火腿丝,她只用了最简单的油盐调味,把食材的鲜香发挥得淋漓尽致。 鱼片粥刚从砂锅里盛起来,还蒸腾着热气,香味儿不安分地溜进季铮鼻尖,勾引着他的味蕾。 季铮大步走过去,坐在池以歌对面的位子,复读鸡被池以歌摆在了小桌上,正对着季铮,拿它那双小黑豆眼 分卷阅读6 和季铮大眼瞪小眼。 季铮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复读鸡“肾虚,肾虚”的声音开始在他脑子里单曲循环。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把那只复读机拎去垫桌脚的冲动,垂首看了看桌面。 在他这边的桌上孤零零地躺着一袋未拆封的全麦面包。 季铮:他的粥呢?那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粥呢? 他记得季朗昨天回去的路上还跟他炫耀被池以歌投喂了可美味的玉米卷来着? 池以歌拨动着粥面上浮着的葱花,显然没有要从她的碗里分出一勺给季铮的意思。 季铮组织了一下语言,“多谢你昨天照顾季朗,没让他到处乱跑。” 池以歌耸了耸肩,“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季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黑眼圈上,顿了顿,道:“你似乎精神欠佳。” 池以歌道:“正常,要是有个醉鬼半夜敲门,把你从梦里弄醒,你现在的心情也不好好到哪里去的。” 季铮:“……抱歉。” 池以歌专心对付她碗里香喷喷的粥,自动回避了他喝醉酒之后为什么好好的家不回,而非要跑到她这里来这个问题。 昨天晚上安顿完季铮,她以为自己后半夜会彻夜无眠,但实际上,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躺到了大天明。 她跟季铮之间那点事,真要说起来,算是小说里最常见的青春期爱情故事。 只不过那些爱情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应该一路顺顺利利地从校服走向婚纱,而她和季铮,却像许多校园情侣那样,在毕业季灰溜溜地迈进了分手。 季铮高中的时候桀骜不驯,池以歌恨不得套根绳子在他脖子上,省得他那天掘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还屁颠颠地自个儿往上撒把土,但照着昨天他家小孩儿的说法,季铮这六年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如今混得人模狗样的,池以歌总算不用担心,她哪天得跑去局子里费尽心思把他捞出来。 她犹豫不决地想,撇开那层关系,她和季铮或许也还算是老同学,以后路上碰见,大约也能和和气气地说声“你好”、“再见”。 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她大可以不用像昨天那么紧张,表现得活像是撞见了欠下巨款的债主。 季铮认命地打开那袋干巴巴的面包嚼了一口,“昨天晚上,我没有太给你添麻烦吧。” 池以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张嘴答道:“啊,也还好,你昨天不是喝醉了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才把门打开,你就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不放,我想扶都扶不起来。” 季铮:…… 他僵硬地道:“这不可能。” 他曾经预想过无数个与池以歌重逢时的场景,但绝对不包括她刚刚形容的……那一种。 池以歌眨了眨眼,随口胡诹道,“看来你生活压力挺大,昨晚你还边哭边喊我爸爸来着,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不承认你这个大儿子。” 季铮手里的面包被他捏出来一个深深的印子。 池以歌憋着笑继续忽悠:“你要是不信,你昨天哭湿的那条裤子我还扔在洗衣机里没洗,要不待会儿带你去看看?” 季铮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池以歌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然而养熟了之后他才发现,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这只兔子嘴里长的永远都是一口钢牙,就连手里挥着的那根胡萝卜,里边包裹着的都该是根狼牙棒。 季铮看穿了她眼底的促狭,他缓了口气,反问她:“我刚才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见我额头上怎么青了一块儿。” 池·罪魁祸首·以歌拿勺子的手一顿。 她心虚地往他额角扫了一眼。 她昨天把季铮往瑜伽垫上推的力道似乎大了些,好像不小心让他撞着了椅子腿来着。 季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池以歌沉默了片刻,默默把自己手边剩下的一碟小笼包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 “所以说,季铮昨晚喝醉酒在你这儿睡了一夜,你们俩就什么事都没发生?”闻溪卸下帽子和口罩,趴在柜台上拨弄着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饰物,“我就说季铮根本是长了个狗鼻子,南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怎么你才刚回来,你们就撞上了呢。” 分卷阅读7 池以歌:“都跟你说了昨天是凑巧。” 闻溪撇撇嘴,“哪有那么巧的,从高中的时候就这样,跟个背后灵似的,除了女厕所,你说是不是无论我把你带到哪儿,他总能勾勾手就把你轻而易举给拐回去了。” 池以歌:“……咳咳。” 闻溪瞪了她一眼,“你咳什么咳,我说错了?” 闻溪大学时出去逛街的路上被星探看中,她生得明艳,进圈后演的角色大多是偶像剧里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至今不温不火,不过闻溪自己在这方面倒没有太大的竞取心,照她的话说,十八线也有十八线的快乐,起码钱够花,也不用担心一天到晚被狗仔盯梢。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份好心态,闻溪猛灌了一口菊花酒,玻璃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掷,“陈路那个鳖孙子,前天还跟老娘这儿好话说了一箩筐,那嘴巴甜得就跟摸了蜜似的,结果怎么着,老娘今天早上一打开微博,上面全踏马是他跟另一个女人大半夜进了宾馆一整晚没出来的热搜。” “还好意思舔着脸给我打电话,我可去他大爷的吧!就他那张照片上穿的衣服鞋还全是他上个月生日我给他买的。”闻溪怒道,“以歌,你看看我,觉不觉得我今天特别亮眼?” 她俨然成了个一戳就爆的小炸/弹,“我踏马从头到脚都是绿的,能不亮眼么。快,你快给我放首绿光来听听。” 池以歌想了想,还是真情实感地为她点了首《分手快乐》。 闻溪放下酒杯,她掐掐池以歌的脸:“从前老觉得,我们家小以歌那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姑娘,一头栽进季铮窝里是可惜了,现在想想,季铮那犊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等等,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池以歌:“我认识你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他的好话。” 闻溪勾着她的脖子,软趴趴地将头枕在池以歌肩上等她投喂,“说的我有多小心眼似的,你出国以后,季铮没过半年就拿到了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offer,去念犯罪心理,我那时候还奇怪呢,明明最开始心心念念这个学校的人是你,怎么到最后反倒是他去上了。” 池以歌拿着曲奇饼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细碎的饼干屑掉在了闻溪的裙子上。 她低垂了眼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不可闻地问了声,“是吗。” “你说什么?”闻溪抖了抖裙子上的碎屑,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小饼干,“不行不行,不能再吃下去了,我马上要进剧组,这档口胖起来,我经纪人非把我念叨死。” 她说着,呲牙咧嘴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有啊,房子已经找好了,离这儿二十分钟路,环境好安保好,要不是屋主临时要被调去外省工作,我还找不到这么适合的地方。”闻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正好把你儿子还给你。” “你不是很喜欢它的吗?” 闻溪精致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无力地摆摆手,趴在桌上哀嚎:“可别提了,你家戳戳别是只披着柯基皮的二哈吧。” “就是二哈都没它那么能拆家的啊!” 第4章 chapter 4 闻溪本想留下来帮着池以歌一起搬家,奈何她临时接到经纪人电话,没办法只好先走一步,临走时还不忘带上池以歌新烤出炉的小饼干,全然把先前口口声声说着不吃不吃的话抛到了脑后,只留下池以歌和她家蠢儿子大眼瞪小眼。 蠢儿子显然不知道自己在闻溪家闯了祸,惹得它干妈生生被它闹得冒了老大一颗痘。它蹦跶着四条小短腿,扑棱着耳朵,兴奋地扑到池以歌脚背上,蹭了蹭她的小腿。 池以歌揉了把它头顶厚实软乎的茸毛。 她把柯基捡回家的时候还是三年多的冬天,她在波士顿留学,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池以歌恨不得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不出门,要不是得去买些生活必需品回来,她估计也不会发现,在她车轮底下还趴着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崽。 被池以歌抱起来的时候,柯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它不知道在外边冻了多久,即使被抱到了室内,也还是一个劲儿地发抖,吃不下东西,眼里时不时就分泌出黏稠的液体,池以歌急得不行,立马就把它带去了宠物医院。 等它完全康复的时候,池以歌重新把它抱回了家,给它带上了一块小巧的狗牌。 分卷阅读8 她看着在新家撒丫子蹦达的柯基,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初给柯基取名叫戳戳,是因为它最开始的胆子实在太小,几乎是戳一下动一下,平时只知道缩在角落里,听见人声都吓得不行,哪知道现在能活泼成这样,简直就像是时刻被拧紧了发条,多给它背上一对翅膀,它就能一飞冲天了。 戳戳被放在绵软的垫子上,暗黑色的眼珠子水汪汪地盯着她,池以歌给它顺了顺毛,拍拍小狗崽的脑袋,“我要收拾东西,乖乖趴在这儿,不许胡闹,知不知道?” 戳戳拿脑袋蹭蹭她的手掌,嘴里汪汪叫着,它前肢向前一伸,整只狗子就瘫在了软垫上,用行动先池以歌表明它有在乖乖听话。 池以歌的东西不算多,可一件件地整理下来,再把原有的家具按照她自己的喜好理过一遍,将还需要添置的东西一一记录过,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她全部收拾完,整个人累得就像是刚经历过一次长跑,倒在沙发上动都不乐意动一下。 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垂着手喊了一声她家柯基的名字,戳戳是很黏她的,它耳朵灵得很,平时池以歌一喊,它马上就连蹦带跳地往她身上扑过来了,但今天却没有听见戳戳在地板上跑过时噔噔的脚步声。 池以歌登时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急急忙忙地绕着屋子找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给翻了个遍,也没找见自家傻儿子的踪影,直到她看见原本应该被关得紧紧实实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悄悄支开了一道缝,看那条缝的大小,别的不说,让一条狗子钻出去是绰绰有余了。 池以歌:!!!她家狗子是成精了吗,她明明把门关得好好的,还是说戳戳在闻溪家住了几天,居然还学会了开门这项神奇的技能? 好在这栋小区楼下都锁着防盗门,得刷门卡才能进出,总算不用担心戳戳跑了出去,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得去哪儿才能把它找回来。池以歌磨着牙想,等把柯基拎回来,它这一个礼拜都别想吃到肉骨头了! 这个时间就快到饭点,虽说以后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但池以歌也不好意思刚搬来第一天就贸贸然空着手上门打扰人家,她从箱子里翻出好几份做好了的牛轧饼,这是她一早做了原先准备给闻溪带回去剧组吃的,酥脆的牛轧饼干被放在暗红色的小袋子里,用彩带系得牢牢的,以防进了湿气,看上去总算拿得出手。 她急匆匆地出门,把楼下的几户住户挨个敲了个遍,可惜一无所获,又赶紧往楼上跑,她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答应,只好大力地拍打着房门,“有人在家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又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终于被人打开了,季铮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正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而他的胳肢窝下边,有个淡黄色的小脑袋巴巴地贴在季铮胸肌上,听见声音朝池以歌汪了一声。 季铮低头看了池以歌三秒,池以歌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砰地一声被重新关上,厚实的门板差点撞着她的鼻子。 池以歌:…… 好了,就冲它这么“会”找地方钻,口粮都得从一个礼拜加扣到两个礼拜。 “进来吧。” 门重新被打开时,季铮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与马甲同色的长裤包裹着他修长劲瘦的双腿,他倚在门边,清咳一声,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池以歌:这是个什么一秒换装的特技。 戳戳坐在男人的拖鞋上,积极地扒拉着他的小腿,时不时地窜上窜下,池以歌毫不怀疑,要是它的弹跳力足够好,那它现在一定已经稳稳地跳进了季铮怀里。 还是怎么扒都扒不下来的那一种。 ……这到底是她的儿子还是季铮的儿子? 它的积极终于引起了季铮的注意,他蹲下来摸了摸戳戳的毛,戳戳立马眯起眼睛,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享受,就连季铮拨动了挂在脖子上的狗牌都没激起它的反抗,“爱子戳戳,这是你儿子?” 池以歌复杂地看着一门心思扑在季铮身上的蠢狗,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要把这孽子逐出家门的念头。 季铮这厮留学的时候是专门去学的怎么给狗子下蛊吗! “真巧,下午听见有人搬家的动静,没想到新邻居居然是你。”季铮朝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他拍了拍戳戳的屁股,拿手一指池以歌的方向,“去吧,你妈妈来找你了。” 戳戳依依不舍地看了季铮好几眼,才一步一回头地往池以歌的方向挪,那小眼神看得池以歌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残忍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分卷阅读9 的反派角色。 季铮掸了掸裤腿上沾上的狗毛,他眼尖地看见了池以歌手上的小袋子,“这是给我帮你照顾狗的谢礼?” 池以歌拎着小袋子的手一紧,她干笑着道:“是啊是啊,那个,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东西等着我去收拾,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见。” 嘴上说着“回见”,可看她那表情,心里明明惦记的是以后一定要早出晚归屋门紧闭,把两人碰面的几率降到最低。 她说完话就把小袋子往季铮手里一塞,从地上卷起戳戳就走,戳戳的小短尾巴竹蜻蜓似地打转,它艰难地从池以歌怀里往后探出头来,跟季铮打了个对眼。 季铮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小碗朝它招了招。 戳戳谄媚地朝他汪汪叫。 那是一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肉骨头。 季铮目送池以歌抱着柯基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打开手里的袋子,拿出一块牛轧饼放进嘴里。饼干被烘烤得金黄,表面上还包裹着一层细碎的小葱,饼干外酥里嫩,浓郁的奶香和小葱的咸味相融,让人吃再多也不会觉得腻味。里边夹着的内陷多到微微溢出,已经有些融化了,一口咬下去,还会牵出白白的拉丝。 小小的袋子里装得满满的,也只有七八块牛轧饼,季铮吃了两块,就把袋子重新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放在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也是他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 戳戳窝在床脚,摇着尾巴哀哀地叫着,奈何它老母亲这回是铁了心,就是不肯让它跳上床来。 池以歌靠在床头,一手敲击着键盘编辑她要发出的食谱,一手捞着手机和闻溪通话。 “……所以你是真不知道季铮也住这栋楼?”池以歌犹疑的问。 闻溪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我傻的吗,吃饱了撑的把我家大好的小肥羊往饿了八百年的狼崽子嘴里放。” 等池以歌挂了电话,食谱也编辑好了,她配上图片按了发送,池以歌在国外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尝试做出来的吃的配上做法分享到微博上,几年下来,也攒了几十万粉丝,这条微博一发出,没过多久就刷出了不少回复。 【我:啊啊啊这个看着就很好吃,我也想做——我的手:不,你不想】 【上次发出来的小蛋糕我回去做了一下,给交作业啦(图)(图)】 【好气哦,学校门禁了不能点外卖,风好大我好饿】 【啊啊啊我们家小姐姐手艺那么好,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大猪蹄子】 【这条评论一出,照说,那个ky精就要出来了】 【来来来,让我们开始倒计时,10,9,8,7,6……】 【兔子爱吃窝边草:既然都知道是大猪蹄子还便宜什么便宜,小姐姐听我一句劝,现在的男人心都脏,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随便委屈了自己啊啊啊!】 戳戳趁池以歌不备,终于跳到了她的床上,小爪子踩着软绵绵的薄被向池以歌靠近,不过它妈妈现在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呢。 小柯基歪着脑袋不解地想。 【来来来,大家一起欣赏一下,什么叫教科书式的毒唯】 【就冲她这个语气,那个兔子爱吃窝边草该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小姐姐的微博里但凡出现个雄性生物,这个窝边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恨不得把小姐姐端进尼姑庵里】 【新粉表示震惊,原来美食博主也会有这样的唯粉啊】 【什么美食博主,我们戳戳必须要拥有姓名,分明是宠物博主才对!】 【歪楼了歪楼了,不是在说那个唯粉么,偏题了啊喂】 第5章 chapter 5 池以歌合上电脑,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抱着被子盘腿而坐,顺手把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戳戳搂过来抱进怀里。 她翻来覆去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也没睡着,又伸出手去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之前发的那条微博,兔子爱吃窝边草战绩斐然,以一敌十照样不落下风,把先前在评论区议论她的姑娘们通通打了回去。 池以歌最开始在微博上分享美食的时候,只有为数不多的三两人看见,这个id叫兔子爱吃窝边草的女孩子就是其中之一,池以歌往上随便翻翻 分卷阅读10 ,她的每一条微博下,几乎都能看见这位窝边草的评论,每次她分享过食谱,对方也总会私信给她制作成果,有的时候看着还似模似样的,有时候嘛…… 池以歌点开消息栏那个顶了长耳朵胖兔子头像的对话框,上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兔子爱吃窝边草给她发自己做的焦糖奶油蛋糕,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图片上,好好一个蛋糕被她烤得焦黑一片,活像是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般,上面涂抹上去的奶油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看得人哭笑不得,池以歌就是想教一教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教起才好,只好语音把从头到尾的制作过程又事无巨细地给她顺了一遍。 也不知道她现在做的怎么样了。池以歌正想着,对话框内就有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兔子爱吃窝边草:我觉得,我有一点点难过】 她与对方也算认识了六年,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女孩子嘴里听见这样的话,池以歌第一反应就是她受了欺负,忙打字去问 【困困的奶兔:怎么了?】 【兔子爱吃窝边草:我跟我对象从高中就在一起了,我等了他好几年,他这两天终于回国了,我们昨天和今天都有见面,但他好像不大愿意看到我(大哭)(大哭)】 池以歌咬着手指,心说这是个什么痴情女子薄情郎的剧情。 窝边草这么讨厌她微博里出现雄性生物的踪影,估计也是被那个渣男伤透了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才会担心她步上她的后尘。 看她现在这个语气,估计还是没能放下那个渣男,该找个什么法子劝劝她呢。 【困困的奶兔:这天底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大街都是,既然他不想看见你,那你就不要找他了吧,他离开你是他的损失才对,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兔子爱吃窝边草:第二句话我赞成^ ^】 【兔子爱吃窝边草:但她就是最好的。】 窝边草回得飞快,似乎连把“他”打成“她”了都没注意。 【兔子爱吃窝边草:时间不早了,不要熬夜,快早点睡吧】 【兔子爱吃窝边草;晚安(飞吻)(飞吻)】 【困困的奶兔:好梦。】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她了呀,池以歌把手机往枕边一塞,翻了个身搂着戳戳沉沉睡去。 明天去了店里,可以做个焦糖奶油蛋糕尝尝。 嗯,还能顺便拍个照给窝边草看。 ********* 池以歌继承了池妈妈在烘焙上的天赋,在她的手下,要做出像兔子爱吃窝边草那样的富有“特色”的蛋糕远比做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焦糖蛋糕要难多了。 她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空着的大碗,往碗里放上软化过的黄油和大半杯的砂糖,直打发到蓬发轻盈,才往里继续递上香草精,鸡蛋在碗边上轻轻一磕,蛋清就并着蛋黄柔顺得滑进了碗里,焦糖酱是她一早加热好的,拿勺子一刮,半小碗的焦糖酱就加到了黄油中,再拿打蛋器打得均匀蓬松,整个碗里的东西都覆盖上了一层焦糖色。 池以歌往碗里倒入一整杯牛奶,她把半茶匙的盐和泡打粉加进另一只小碗里的中筋面粉中,拿小勺子搅拌均匀,再分次拨进大碗里,做蛋糕胚的膜具里已经放好了烘焙纸,池以歌把面糊倒进膜具里,放进烤箱烘烤。 趁着这段时间,她又细细熬好了糖浆,将滚烫的糖浆倒在烘焙纸上,等糖浆凉了,颜色晶莹剔透得好看,敲碎成小块儿的,正好能拿来装饰蛋糕。考虑到焦糖的甜度,池以歌打法奶油的时候还特地往里边加了些盐,使得打法出来的奶油尝起来不至于感到甜腻。 等做完了这些,蛋糕胚也差不多能脱模了,她切去了胚子上突出的部分,一层层地抹上焦糖酱和奶油,又用刮板把表面刮匀,给蛋糕装饰上裱花和糖浆碎片,一个完整的焦糖奶油蛋糕就可以出炉了。 池以歌给自己冲了杯热咖啡,她拿刀切了一小块蛋糕下来,蛋糕分层鲜明,焦糖的甜味恰如其分地化开了咖啡的苦涩,整个口腔都被丝滑醇香的口感所覆盖,像是有什么可爱的小精灵在舌尖上演一首华丽的圆舞曲。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还招兼职吗?” 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响,有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推门进来,女生背着个书包,看模样应该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女生叫方晓楠,是看到她之前发在网上的兼职信息过来的,据她自我介绍说,大 分卷阅读11 一课业宽松,之前假期也有过在甜品店的兼职经验,就想来这里试试。 “还有就是,我看到您还有在招咖啡师,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招到人。”方晓楠脸上升起一片红霞,她有些羞郝地问,“我男朋友也在找兼职,他拉花做得很漂亮的,要是可以的话,可以让他来尝试一下吗?” “好啊。”池以歌干脆地回答,“要是他做的咖啡好喝,当然是可以的。”还省了她另外招人的功夫。 “但是严正声明哦。”池以歌朝她晃了晃手指,“工作时间禁止打情骂俏,要考虑一下可怜巴巴的单身狗老板和顾客破碎的小心灵呀。” 方晓楠立马点头道:“一定的!” 她没有想到,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时刻想把这句话砸回她老板的脸上。 说好的在店里禁止秀恩爱呢! — 方晓楠没有夸大其词,她男友陈厉下午来店里面试的时候,在咖啡上做出来的拉花的确好看形象,明明获得池以歌称赞的是他,方晓楠却笑得比他本人还高兴。要不是顾忌着池以歌之前跟她的约定,她是恨不得蹦到陈厉身上去了。 陈厉默不作声地勾了勾女生的小指。 池以歌拿单子挡着脸,假装没看见这对小情侣之间的小动作。 沉浸在粉红泡泡中的爱侣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遮挡得天衣无缝,绝不会被察觉,谁知在旁观者眼里,这些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从前念高中的时候,每次周一升旗仪式,男女生分开两列站着,季铮与前边的同学换了位置,与她站成一边,仗着校服袖子长,将手默默地就伸了过来,两个人的手扣在一起,掌心都沁出一层薄汗,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怪不得班主任赵老师每次经过他们的时候,都会往他们身上多瞟两眼,有时候更是直接站在了他们边上,池以歌自觉心虚,小心翼翼挣扎着想要脱开季铮的爪子,奈何季铮这厮狗胆包天,老师是怎么看他的,他照样看回去,半点不心虚,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肯松开池以歌的手。 池以歌现在想想,都觉得赵老师那两年发际线后移得那么厉害,怕不是少说得有一半是被季铮给气出来的。 尤其是毕业典礼上,赵老师一番感言说得大家几欲落泪,季铮施施然站起来往老师手里塞了个礼品袋,赵老师还没来得及感动推拒,打开来一看,两瓶绿油油的霸王防秃差点闪着众人的眼。 有了两个店员帮忙,池以歌手头上要做的事情就轻松多了,她捧了蛋糕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翻了翻,闻溪分享了她那位前任出轨后人设崩塌,被扒出与他共同进入酒店的并不是圈内哪位女星,而是某个已婚有子的女富商,这回粉丝就是想为他洗白,也找不出地方下手,唯一两条站在他那边的言论也很快被压了下去。 闻溪发了好几张大笑的表情包过来。 “对了,赵老师今年六十大寿,我们班几个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老师庆庆生,顺便聚一聚,你要来吗?” 闻溪打来语音电话问她。 池以歌咬了下嘴唇,“那……他去吗?” 闻溪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你说的是谁,我怎么听不懂?” “……那我挂了。” “别介,季铮先前两次都没去,他在警局好像也挺忙的,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吧。”闻溪那头传来她经纪人的念叨声,闻溪捂着手机朝那边喊了句什么,继续与她说道,“不过以歌,是谁跟我说不在意了,你这个表现可不像啊。” “要是有哪天,你真跟季铮和好了,你可一定得告诉我,不许瞒着!” “不会的。”池以歌想了想,笃定地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就去天桥底下表演拿鼻子吃面给你看。” 第6章 chapter 6 赵老师原本只想在家里自己置办一桌饭,叫几个学生来家里聚聚,但架不住学生们快手快脚地订好了酒店,等到了日子,直接就把老太太架了过去。 池以歌拎着蛋糕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包厢的时候,圆桌上已经围坐了好些人,门甫一开,众人的目光就齐齐凝聚在了池以歌身上。 池以歌抿了抿唇,朝着坐在最中间的赵老师走了过去,把手机拎着的蛋糕盒放在圆桌上,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位白了头发的老太太,“老师,祝您生日快乐。” 赵老师比她记忆里更瘦了些,脸上的皱纹里都浸着笑意,她是位 分卷阅读12 很负责任的老教师了,平时像个体贴的长辈,对上学业的问题就恨不得把他们按死在书桌上。无论是学生的学习还是生活,她都是一把抓,让许多同学又爱又怕。 池以歌还记得她念高中的时候,赵老师凶得厉害,班上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被她抓去办公室训过,一张卷子发下来,赵老师在台上讲过一遍,还要叫他们站到讲台边上重新做给她看,直到确认他们都掌握了才算过关。虽说大家都知道赵老师是为了他们好,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怵她怵得厉害,见了赵老师就像老鼠见了猫。 或许是岁月给时光加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她现在再看这位班主任老师,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位和蔼的老太太。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后背,拉着她的手不放,原本坐在赵老师旁边的男人站起来挪了个座,好让她能坐在赵老师旁边,“得得得,难怪人家都说远香近臭呢,以歌一回国啊,咱们赵老师看她就跟看宝儿似的,眼睛里是容不下咱喽。” 赵老师故意板起脸来道:“是啊是啊,以歌毕业这么多年了,还那么水嫩嫩的,穿上校服跟我学校都没问题,哪像你,都老菜帮子一个了,去了学校也只会被当成学生家长。” “老菜帮子”捂着胸口,摆出心碎的表情,坐到一边去和男人们说话去了。 “以你从前模拟考的成绩,按照当年的分数线,原本也可以上个985院校了,要不是……”赵老师握着池以歌的手,眼里流露处一点可惜的神色。 池以歌笑了笑,“我现在也很好呀,我在国外这几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呢,对了老师,我还给您带了生日蛋糕。” “本来这一大桌的菜就够你们破费了,你还花这个钱做什么。”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手艺,老师您待会儿尝尝味道好不好,要是不好吃的话,您也不许说出来。”池以歌眨了眨眼睛,“我也要面子的嘛,您偷偷告诉我就好啦。” “你呀你呀,咱们班上的一个个,就你,说起话来还那么孩子气。”赵老师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是高兴的,她拆开蛋糕盒上的丝带,里边的蛋糕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时髦的款式,而是她所熟悉的老式花样,“以歌有心了,老师谢谢你啊。” 有个时髦打扮的女人拿着手机凑过来,本想给蛋糕拍拍照,一见这蛋糕的样子,撇撇嘴又坐了回去,“池以歌,我还以为你国外待这么久,做出来的东西有多稀罕呢,这样的蛋糕,我家小区的面包店都不爱卖了,也只有那些老人家才会去买买,还值得你眼巴巴地做了带过来。” 赵老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显然听了这话不大快活。 坐在她边上的女人拿胳膊肘杵了她一下,“又不是给你吃的,老师喜欢就好了,你少说两句吧。” 她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空杯倒上果酒递过去,“以歌以歌,那么久没见了,咱们喝一杯呗。” 池以歌接了酒杯,还没来得及喝下,包厢门被再一次推开,男人穿着最简单的衬衫西裤,他中学时的嚣张不逊随着时光沉淀成了沉稳可靠的气势,但依然是很英俊的面孔,站在一帮老同学里,他总是耀眼。 那位“老菜帮子”毕业后应该混得不错,无论在哪里都如鱼得水的,见季铮来了,他也走上前去跟人打招呼,“前两回叫你,你都没来,这回总算是有时间啦。” 季铮嗯了一声。 “老徐啊,瞧你这话说得,池以歌来了,他们俩一对儿的,季铮肯定也得来啊。” “说得对说得对,我差点把这关系给忘了,来来来,给池以歌旁边空个位置出来,让季铮坐着。” 池以歌的手捏着酒杯,季铮没有反驳,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他在警局顶着顾问的名头,做着侧写师的工作,参与过不少离奇的案子,就连南市公安大学都请他去做讲师,给专业里的学生传授经验,大多老同学都对他这些经历很感兴趣,好不容易逮着真人了,当然得好好满足一下好奇心。 季铮说话不多,除了一些不方便说的问题,也大概跟他们讲了讲,听得池以歌也很沉浸其中,她原本以为,按照季铮的脾气,大约是不怎么乐意跟人寒暄这些的。 池以歌听得认真,突然一筷子嫩嫩的东坡肉就落到了她碟子上。 池以歌一愣,转头向边上看去,季铮正平静得将筷子收回,就好像刚才给她夹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她犹豫了一下,这时候无论是避着不吃还是把肉给他夹回去,都显得太刻意了些。 而且虽说夹菜的人不是 分卷阅读13 好人,但这块肉毕竟是块好肉啊。 池以歌在心里默念着,不可以浪费粮食,东坡肉无辜,就挥动着筷子把东坡肉送进了嘴里。 这家酒店别的菜不说,东坡肉做得还是很好的。 鲜亮红润的东坡肉被搁在竹制的碗里,下面枕着翠绿的叶子,更衬出肉的色泽,像是一方盈亮的红玛瑙。 肉被酒店的大厨煮得透透的,筷子戳进去,盈润的肉块一抖一抖的,浓郁的汤汁都被焖进了肉里,入味至极。猪肉选的半肥半瘦,肉被炖得酥烂,入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就算是肥肉的地方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下咽,软糯的肉块在嘴里嚼开,口中尽是酱香,甜咸也被掌握得刚刚好,让人吃起来回味无穷。 池以歌在国外这几年受够了改良式中餐的荼毒,吃到这样地道的美食,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去酒店后厨找大厨偷师的冲动。 她吃到喜欢的东西,一双笑眼便弯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地,看得季铮唇角微扬,要不是知道一定会被打手,他真想现在就去摸一摸她的脑袋。 池以歌恋恋不舍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下一筷子就被送到了她碟子里。紧接着就是第二筷,第三筷…… 池以歌嘴角一抽,他这个样子,是想把整块东坡肉都送到她嘴里吗。 那让桌上其他人吃什么去,其他人都已经在看他们了啊。 池以歌捂着嘴干咳一声,同时偏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季铮接收到她的眼神,只好把筷子收了回去,看样子,似乎还有些遗憾。 他们这点小动作悉数落进了赵老师眼里,老太太笑着拍拍池以歌的胳膊,“这么久了,你们两个还是那么好,我看着就放心了。” “这臭小子,我教了他三年,还能不清楚他那点歪歪肠子么。”赵老师回想起季铮送他的那份礼,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也只有你啊,能管得住他喽。” 老太太指了指坐在右边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你还记不记得杜栢,之前让咱们班搞一带一学习,你的成绩正好跟杜栢搭在一起,小子那张脸哟。” 池以歌怔了怔,顺着赵老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坐在那边的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从容地笑了一下,朝她举了下杯子。 接着,他就与边上的人继续聊起天来。 池以歌认识的杜栢,还是个很内向沉默的小少年,不过现在,经历了大学和步入社会工作的锤炼,他也与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高中时,杜栢很少与周围的同学说话,就是偶尔开口,也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吐,他说话有些结巴,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十多岁年纪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随意而为做的事会对另一个人带来怎么样的伤害,只觉得学他磕磕巴巴的口音好玩儿,哪怕是当着正主的面,也不好避讳。 杜栢就算想跟他们争,但他着急争辩起来,反而引得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一来二去的,他索性就不爱说话了,就连学习上,也不怎么提得起劲来。池以歌给他讲题,他听是听了,下回照错不误。 夏天天热,学校又不给开空调,池以歌刚换完的座位离得电扇老远,压根儿吹不到风,她拿本子用力扇着风,也热出了一身燥气。偏偏这个档口,还有同学凑到他们跟前来逗乐似的学杜栢说话,听得池以歌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把对方从头到脚贬了一通,那人说不过她,想动拳头吧,池以歌后边又有季铮凶神恶煞地站着,就是十个他都打不过,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池以歌赶走了捣乱鬼,又重新坐下给杜栢讲题,好在这回杜栢终于不再是块石头,多少听进去了点,第二回小测验上的成绩不错,他自己也挺高兴的,听见池以歌中午和闻溪说起水果吃完了,当天晚自习就往她桌上放了个又红又圆的大苹果。 池以歌自觉没白费苦心,还没等她从为人师表的成就感中回味过来,就对上了后排浑身泛着酸气的季同学。 第7章 chapter 7 少年刚从操场打完篮球回来,汗湿了他身上的短袖衫,他自然地从池以歌桌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擦顺着脖子滑下来的汗液,一边顺手把池以歌手里的苹果捞了过去,二话不说啃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就给吞了下去,还煞有介事地评价了句:“酸。” 池以歌:“这是别人送给我吃的苹果?!” 季铮把苹果三两口啃了,往教室的角落轻轻一投,苹果核准确无误地被丢进了垃圾桶里。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塑料袋,丢到池以歌桌上,“喏 分卷阅读14 ,就当赔给你的。” 池以歌狐疑地打开袋子,里边是一堆各式各样圆滚滚的大水果,“你是从哪儿买的?”这段时间赵老师把假条卡得死死的,想出去买点东西可不容易,尤其是……季铮这种在赵老师眼里的“不法分子”。 季铮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地趴在桌上看她,“这还不简单,我跟校门口拐角那家水果店的老板可熟了,打个电话给他,他就给我送过来了啊。” 池以歌:……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先吐槽一下他神奇的交友圈好,还是问一问现在校门口的保安查得那么严格,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偷渡”进学校的好。 “正门不能走,还能走偏门不是。”季铮耸了耸肩,“小树林那边围着的围栏又不高,还有根老粗的杆子树在那里,随便爬一爬就能上去,让老板把袋子系紧了递给我,不就结了。” 池以歌瞠目结舌:“这两天教导主任每天都在那一片巡查,要是让他捉到,你可就惨了,你……” 她话没说完,季铮就把从袋子里边掏出的橘子剥了皮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塞进池以歌嘴里,饱满的果肉在她嘴里炸开,季铮揉揉她的头发,把剩下的橘子塞进自己嘴巴,边嚼边道,“啰嗦。” 池以歌好不容易把塞了满嘴的果肉咽下去,她气道:“季铮,你把橘子屑屑都蹭我头发上了!” 季铮潇洒往教室门口走的姿势一顿,随及肉眼可见地加快了步伐。 趁着晚自习还没开始,他溜达着就钻进了教师办公室里,张老师正坐在椅子上批改他们的卷子,老太太捧着杯菊花茶,一见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她刷刷地从一沓卷子里翻出季铮那一张,啪地一声拍在他面前,“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啊,你看看你这次小考的数学,上回你考148,这次才考78,就是坐过山车也没你那么能跌宕起伏的啊!” 季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在说看来他算得还不错嘛,分数卡得刚刚好。 张老师把卷子一翻,戳卷子的力道之大,季铮都替她嫌手疼,“还有你这个选择题,总共也就四个选项,那么多道题下来,蒙也能蒙对个一两道了吧,这一块儿上你都能给我抱个零分回来?” 季铮咬着两颊的肉用力憋着笑,他一本正经地对赵老师说,“我觉得您说的都非常有道理,最近的数学实在有点难,我是真不会做啊,那什么,您看班里不是都实行一带一辅导么,我觉得,杜栢同学最近成绩的提高就非常明显,我需要像他学习!” 老太太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季铮就像在看一只终于忍不住从羊皮底下露出大尾巴的狐狸,“所以你的意思是?” 季铮道:“我觉得,您很有必要也找一位富有责任心的同学来带一带我。” 赵老师拿手里的红笔敲了敲桌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找池以歌来带你,就很适合?” “老师您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您看呐,杜栢跟着她复习,这回不就考得很好么,不如就让她也带带我,我保证好好听课,绝不影响池同学自己的学习。”季铮在心底腹诽,最好是能让杜栢换了个人给他讲题,省得他整天往以歌座位边上跑。 “可以啊。”赵老师哪还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慢悠悠地答道,“不过么……” 季铮脸上的笑容来没来得及打开,就又僵持在了脸上。 “池以歌帮杜栢补习的效果不错,不能半途而废,依我看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带上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赵老师见季铮嘴巴一动,就知道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悠哉游哉地道,“要是你还有其他意见,索性也不用弄其他的了,每天下课了到我这儿来,我破例给你开个小灶。” 季铮苦着脸道:“没有没有,我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他灰溜溜地往办公室门边儿挪,要是长了尾巴的话,现在的尾巴恐怕都已经丧气地垂在地面上,沾了一尾巴的灰。 池以歌坐在教室里看着墙壁上的闹钟,眼看晚自习都已经开始了,也不见季铮回来,她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找找,季铮终于低着个头走进教室,一进来就趴在桌上不说话了,池以歌转过身戳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怎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好好一只精神奕奕的斗鸡就成了蔫巴巴的小鸡仔了。 季铮从喉头里发出唔得一声,将池以歌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拽过去,把脸枕在女孩凉凉的手上,池以歌被吓了一跳,她慌忙地想把手抽出来,“你做什么,现在是晚自习 分卷阅读15 时间,随时都有老师过来的。” “让我充会儿电。”季铮哼哼唧唧地道,“我快没电了,要以歌摸摸才能好。” 女生抿了抿唇,拿手里的书敲敲少年的脑袋,却在即将落下的时候,不自觉地收敛了力度。 — “以歌,好久不见了。”觥筹交错间,杜栢握着酒杯走过来,与池以歌碰了下,“毕业后就没见过你,很多事情,我还差你一声谢。” “还有季铮。”迎上季铮的目光,杜栢陡然回忆起跟他一起找池以歌教题时,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哈哈道,“咱们班从前一起的那几对大多散了,也只有你们还那么好。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啊,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 “好啊。”没等池以歌开口解释,季铮就已经抢先一步答道,他平静地看向杜栢,就像在跟他说一件理所应当会发生的式,他与他碰了碰杯,道:“等定下来了,我一定把请柬给你送过去。” 他的手宣誓主权般覆盖在池以歌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就像两个人真还是从前那样亲密的情侣。 池以歌的手一下子缩紧,她撇开他的手,放下酒杯匆匆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个借口听上去是很拙劣,但她一时间大脑空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了。 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像把周遭所有的喧哗热闹都给隔离开了,池以歌将手撑在洗手台上,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觉得把身体里的燥气都吐出去了,才洗了手往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她就看见季铮站在走廊里等她。 走廊里的光线暗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了一片阴翳,他的目光牢牢地黏在池以歌身上,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猎豹终于逮到了最喜欢的猎物,只等到最佳时机,他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池以歌深吸一口气,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你刚刚,走那么急做什么。”季铮拽住她的手臂,跨到她身前,低下头看她。 池以歌沉默了片刻,终于与他对视,“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跟别人说这种话呢?”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说什么结婚,什么请柬的,你明明知道那种东西根本就不会存在的,为什么还要跟人说这种谎话,以后万一跟老同学见面,他们问起来只会更尬尴的……” “那些从不是谎话!”季铮长臂一撑,将池以歌禁锢在他身前那一块小小的角落,“只要你愿意,那些就可以不是谎话。” 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诉说。 “季铮。”池以歌侧过头去艰难地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分手六年了……” “谁他妈跟你分手!”自重逢以来,季铮终于撕掉了他那层伪装斯文的皮,他想,要不是怕吓跑了她,他真想现在就狠狠地亲上去,堵上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出那些话来。 ……他不爱听。 “我们没有分手。”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委屈,“没有分手。” “分手是要两个人都答应才算作数的,我没有同意过,我们就不算分手。” “就算是夫妻两个,分居两年都可以自动解除婚姻关系,更何况我们。我们现在还住着上下楼,所以,我以为我们至少还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池以歌避开了他的目光,她哽着嗓子,“你可以,不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那么难堪吗?” “好。”季铮声音沙哑,池以歌都能感觉到,他的手擦过她脸颊的时候,正在微微发抖,“池以歌,你就是仗着我对你没有办法。” 池以歌觉得她成了一条溺水的鱼,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最想要汲取的水源。 不行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池以歌推开季铮横着的手臂,她就像个临阵脱逃的士兵,匆匆向包厢跑去。 第8章 chapter 8 两人前后脚出的包厢,回来的时候,季铮臭着一张脸,飕飕地往外冒着寒气,池以歌眼尾泛红,明显是闹了不愉快。 要是放在高中的时候,大家没准还会凑上去问几句,不过这会儿一竿子老同学都出了社会,再不是从前的愣头青,不会做出那样没脑没脑地就上去问东问西的事惹人嫌,是以大家看见了也就当没看见,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b 分卷阅读16 r 池以歌的长发垂在耳际,遮住了她小半张侧脸,从季铮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子,女生的鼻尖有些泛红,她干拿着双筷子发愣,整个人神游天外,老僧入定般,连夹菜都忘了。 池以歌想起了他们分手的时候。 那些过往被她压在心底,一层层地往上积压着东西,她不愿意去碰它们,时间久了,她自欺欺人地以为真能放下,可当它们被重新挖掘出来,她才发现原来那些东西始终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一点都没有褪色。 临近高考的时候,她和季铮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矛盾。 她妈妈体检时被查出患有肿瘤,要不是舅舅说漏了嘴,她可能直到高考结束都被瞒在鼓里。池爸爸早年因公殉职,她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池以歌根本就不敢想,如果母亲的肿瘤是恶性,她该怎样面对未来的生活。 她心里压着事,又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影响到朋友们的备考,更不想因此影响到季铮,所以始终不愿意告诉他。那段时间季铮的脾气也不大好,一点小事都会成为争吵的导火线,池以歌能感受到季铮当时的状态不对,他似乎迫切地希望能从她的身上汲取到某种安全感,想要把她牢牢地绑在他身边。 池以歌觉得很累,她和季铮好像成了两只刺猬,明明是怀着想要拥抱的心在靠近,却不小心用自己身上的尖刺弄伤了对方。 再后来,池以歌陪着妈妈出国养病,在争执中拒绝了季铮报考同一个大学的提议,她换了联系方式,一走就是漫长的六年。 她终于明白闻溪在得知她和季铮在一起后对她的担心。 喜欢这件事,或许是促成两个人在一起的根本,却往往不能做长久相好的支撑。 “小姑娘家家的,吃那么少做什么。”赵老师将一大锅龙虾泡饭转到她们这边,拿过池以歌面前的小碗,不容拒绝地动手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龙虾泡饭在她碗里。 “我给你盛的,一定要吃得干干净净,不许剩下。” “你们那,成天就想着减肥,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瞧瞧你这手腕子,都还没我一个老太太来得粗,要我说啊,还是吃得胖点儿好看呢。” 赵老师絮絮叨叨地说着,给盛的泡饭满得几乎都要溢出来。她偏心地给她喜欢的学生舀了一大块细嫩的龙虾肉。 作为南市的老牌酒店,做泡饭选的龙虾当然得是整只的大龙虾,鲜活的大龙虾掐头去尾,挑出虾线,取出一块块的龙虾肉,不过虾壳也不必急着扔掉,剪成小块扔到锅里,再加上小菜和白葡萄酒等作为调味,等上一段时间,就有了一锅喷香的龙虾高汤。 池以歌舀了一大勺泡饭吃下肚,热热的泡饭温暖了她的胃,最重要的高汤掉得很好,一点都不会觉得腥臭,杂质也被过滤得很干净,米饭绵软适口,被煮得透彻,里边还夹着龙虾肉和拍得碎碎的姜蒜,几根小青菜卧在泡饭上,和鲜红的虾壳摆在一起,颜色鲜艳夺目,好看得紧。 龙虾肉被煮得恰到好处,卷起来的地方白白软软,外边则是一层交错的红色,吃起来Q弹鲜香,很有嚼劲。 池以歌把龙虾肉整个塞进嘴里,“我小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吃年夜饭,每回快结束的时候,都有那么一碗泡饭端上来,我可喜欢吃了,就是一整桌的人只有那么一盆,不好意思多盛。” 赵老师笑眯眯地看她乖乖把盛的泡饭吃了个干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再给你盛一碗。” “我哪好意思老让您给我盛啊。”池以歌拉拉赵老师的衣袖,凑过去跟老太太咬耳朵,“您是不知道,我那会儿总觉得龙虾泡饭是拿之前被大家吃剩的龙虾端下去给煮的,还奇怪明明都吃得差不多了,怎么一烧成泡饭,就能多出那么多肉来。” 老太太拿着块瓜儿边吃边乐,“真的啊,你爸妈知道你这么想,也不提醒提醒你?” 池以歌撇撇嘴,“哪儿呀,他们看我这个乐子别提看得多开心了,我妈到现在都不忘拿这事儿笑话我滢。” 季铮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伸手拿起池以歌的小碗,又重新给她盛了一碗上去,还不忘同样给赵老师盛上。池以歌勾着赵老师的手一紧,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季铮讨好地朝她笑笑,同时殷勤地给老太太拿了两片剥好的橙子。 “以歌,这么久没听见你的音信,还以为你要留在国外不回来了呢。”坐在另一侧的女人将补完唇妆的口红塞回包里,朝着池以歌款款走来,双手搭在池以歌的椅背上,“对了,今天闻溪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你们俩不是最要好了吗?” 分卷阅读17 女人留着一头长卷发,黑色的裙装勾勒出她纤瘦的腰线,她凑近池以歌的时候带了明显的香水味,见池以歌盯着她的脸瞧,女人勾唇一笑,“怎么啦,不记得我啦?我是陆昭呀。” 陆昭是她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和闻溪自高中起就不打对付,连带着与池以歌的关系也不过尔尔,一学期下来都说不了几句话。 池以歌身体前倾,尽量拉大她与陆昭之间的距离:“溪溪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陆昭哦了一声,不阴不阳地感叹了句,“果然做明星的人就是不一样,一早就定的时间,约定得好好的,说不来就不来了。” “麻烦你退远一点。”季铮伸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陆昭,“你身上的味道太冲了。” 陆昭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人会不会说话,她今天出门时明明只是在手腕和脖颈上喷了点香水,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冲鼻吧,更何况季铮这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身上是有多臭呢! “闻溪大学的时候就进娱乐圈了吧,我当时还以为她会做大明星呢,你们说,以后咱们说出去有个明星当老同学,多有意思啊,没想到她这几年都不温不火的,人家年终什么晚会啦,颁奖典礼啦,大大小小总能露个脸,闻溪我可一次都没见过。” “欸,池以歌,说起来你和闻溪最要好了,我老听人说娱乐圈乱得很,什么潜规则啊之类的到处都是……”陆昭一边说,一边拿眼神斜斜地往池以歌身上瞟,“也不知道闻溪她有没有?” 池以歌眼里的温度倏地降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冰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仗着溪溪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从网上看到些瞎写的东西舞到大家面前来搬弄口舌,还说什么老同学,”她冷笑一声,“你这个老同学,做得可真是太地道了。” 她捏着酒杯,心说要是在场的人是闻溪这个正主儿,这杯饮料现在就能被她兜头泼陆昭身上去。 池以歌说这话时特意提高了音量,陆昭当着她的面这么质疑她的好友,她当然也没必要给她留情面。 她高中时一直以为都是很乖巧温软的模样,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很少见她发脾气,六年不见突然发起飙来,弄得陆昭一愣。 周围坐着的同学陆续听了一耳朵,看陆昭的表情也不大对付。本来么,你就是高中时和闻溪再不好,也没有当着人家朋友的面嚼耳朵的道理,话还说那么难听,什么潜不潜规则的,也难怪池以歌生气了。 就连从进门起无论对上都笑得和气的赵老师,对上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愉。 刚才挺热闹倒都挺开心的,这会儿倒好……陆昭不悦地想,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她咬了咬唇,手无意识地抠着桌布,只好不甘不愿地讪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做什么,小不小心眼,没意思了啊。” 池以歌理都没理她,兀自把头转了过去,连句抱歉的话都没有,还开玩笑,谁许她拿闻溪的名誉开玩笑了! “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在明知自己的行为会损害他人名誉的情况下仍故意为之,陆昭,你这叫诽谤。”季铮抱臂在前,眼底的嘲讽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还是说,你的脑子连这种小孩都知道的道理都记不住了?” 陆昭看上去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 很显然,“见好就收”这四个字从来没有在季某人的字典里出现过,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板,意味深长地警告:“现在,道歉。” 第9章 chapter 9 赵老师年纪大了精神不好,尽管如此,她还是婉拒了学生们送她回去的提议,固执地决定自己坐公车回家。 陆昭在季铮的威视下不知不觉就把那三个字说出了口,她自觉丢了面子,没等大伙儿散伙就拍拍屁股跑了,在座的其他同学打着哈哈劝了几句,放弃了原本想再约着去酒吧热闹热闹的念头,道过别后也都各自回家。 入夜后的飒飒秋风卷起街道上的落叶,围着不远处的路灯灯柱打了个转,寒风扫过池以歌裸露在外的小臂,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站在酒店门口搓了搓胳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盘算着现在跑去车站也不晓得能不能赶得上末班车。 车轮擦过地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池以歌抬头一看,一辆颜色骚包的跑车停在了她面前,季铮摇下车窗,言简意赅地与她道,“上车。” 池以歌:难道现在警局工作的薪水变得那么高了吗,没记错的话这车好像不便宜? 分卷阅读18 “没贪/污,没收贿,这车来路正当,你可以放心上来了?”季铮趴在车窗上望着她的脸缓缓开口。 池以歌条件反射地捂住嘴,“我刚刚说话了吗?” “没有。”季铮眼里带出几分笑意,他指了指脸颊:“但心里想说的话,全写在脸上了。”她脸上几乎写满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季铮贪污受贿我该怎么拉他回头才好。 池以歌:“……” 行吧,她回头就弄个脸基尼把整张脸都包起来还不成么。 “快上车吧。”季铮打量着她的眼色,抢在她开口前说道,“不用说麻不麻烦的,我们上下楼,刚好顺路。” 池以歌:要不是一连交了足足半年的房租,她回头就得把搬家这件事提上日程。 “末班车是在7点40分,从这里过去到车站还有10分钟的距离,而现在已经7点38了,如果你对自己的跑步速度足够自信……”季铮说这句嘴角的笑容抽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池以歌高中时那惨不忍睹的体育成绩,他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你可以试试。” “哦,差点忘了提醒你一声。”季铮故意压低了声音,“前不久就在这附近,出了桩人命,听说入夜后还经常能听见有女人在路口哭呢,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可千万不要主动靠过去。” 池以歌鸡皮疙瘩一震,她飞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道:“什么神神鬼鬼的,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从不相信这些。” 要是这时候他上去戳她一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得直接从座椅上蹦起来,季铮看着旁边这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直到池以歌也朝他看过来,似乎在奇怪他怎么还不开车,他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把头转回去。 池以歌扭头看着窗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的氛围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跳窗而逃的冲动。 “今天谢谢你帮溪溪说话。”池以歌抓着安全带,道。 “不是帮她说话。”明明才过了一会儿时间,池以歌却无端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前方的红绿灯变了颜色,季铮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池以歌惊讶地去看他,正好对上他向她看来的眼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蕴含着万千星辰,“陆昭说你小心眼,我不高兴。” 池以歌脑袋一空,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哭笑不得地道:“原来你是在在意这个,我没有放在心上的……”反倒是他这个样子,认真地像是她见过社区里最珍惜的宝贝被他人说了的小朋友,不依不饶非要驳斥回来。 “我不高兴。” 绿灯亮起,季铮转动方向盘,他平视着前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实,“当着我的面说你不好,就是不行。” ********* 季铮用一句话把池以歌震成了半个呆子,直到他打开车门让她下车,她才将将回过神来。 池以歌左右看了一圈,惊觉这厮压根就没打算把车往回家的路上开,而是带着她来到了二中背后的那条垃圾街。 虽然是叫垃圾街,不过这条街可算得上是他们高中时的宝地,两边的铺子开得全是各种各样的小炒店,什么火锅烧烤大排档,煎饼拌饭炸鸡排的,都是应有尽有,也就现在这个点,加上又是周六,附近的人要比平时少得多。 季铮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往巷子里走,池以歌边走边看,有很多店都关着门,那些招牌跟她记忆里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出路,基本都换过了一轮。 巷子的尽头,有家小炒店仍亮着灯,老板娘站在灶头给店里的客人炒菜,一大盆切好的小菜被倒进铁锅里,油爆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老板娘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哟,是小季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 “今天还带了朋友过来的,还是个漂亮姑娘呢,来来来,坐着,阿姨这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去,小季还是吃老样子,是吧?” 季铮嗯了一声,“给她也照样上一份就成。” 池以歌抿了抿唇,跑去灶前盛了两碗汤放下,“你……经常来这儿吃饭吗?” 季铮抬眼看她,朝她点了点头 这家店是她和季铮高中时最常来的,她都不记得曾经有过多少个早晨,敞着校服的少年趴在桌上对着空空的作业本直挠头,池以歌回回态度坚决,偏又拗不过头,只好把自己字迹工整的作业递过去,边往 分卷阅读19 他嘴里塞吃的边警告,“下次能这样,你不好偏科的!” “这些都要重新再做一遍,知不知道?” 季铮应是应了,她却不放心,只好祭出杀手锏,“你还想不想跟我念同一所大学了?” 原本还懒散着的少年郎像是突然被戳到了哪个开关,立马精神一振,刷刷动笔研究起题来。 “来了来了,两份腊肠混炒,给你们放这儿啦。” 这家店的分量向来是很良心的,老板娘似乎总担心客人们吃不饱,给炒了满满一大盘。 季铮递了双筷子给她,“吃吃看,味道有没有变。” 店里的腊肠是老板娘自个儿做的,味道很地道,切得一片片地夹在饭里,原先这家店的腊肠炒饭里是只单放玉米粒和小青菜的,池以歌和季铮每次来都是让老板娘做成混炒,往饭里再添点年糕片,再加上梅干菜和酸豆角一起炒,她管这个叫她和季铮的秘密菜单。 米饭是拿铸铁锅炒的,下锅后往里倒了酱油翻炒,还放了点葱花提味儿,鸡蛋炒得微微泛着焦黄,吃起来却嫩嫩的,口感松软,还带着腊肠的香味。米饭被炒到金黄,锅里加了猪油,一粒粒都冒着油光,腊肠下得很良心,给切了薄片,是漂亮的枣红色,腊衣紧贴着肠肉,肥瘦均匀,肉香浓郁,放进嘴里越嚼越香。 梅干菜和酸豆角的咸酸味与炒饭融在一起,酸豆角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酸脆爽口,正好缓解了炒饭的油,一碗饭下肚也不会觉得腻。 池以歌出国后自己也试着这么做过这道炒饭,却怎么都比不上现在吃到嘴里的这个味道。 老板娘忙忘了灶上的东西,端着一碗玉米排骨汤过来放在两人中间,“送你们的,年轻人就该多补补。” 店里来往这么多客人,她只觉得池以歌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只乐呵呵地对着她道:“小季可喜欢我店里的炒饭了,除开国外那两年,每个礼拜雷打不动都要上我这儿吃一回,每次回国的时候也得到阿姨店里吃饭,还不忘给带点东西,那可是个好孩子啊……” 老板娘虽然不晓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她眼尖得很,就想帮小季多说说好话。 池以歌拿勺的手一紧,隔着玉米排骨汤腾腾往上窜的雾气对上季铮点墨般的眼眸。 老板娘仍在问她:“小姑娘,吃得好不好,下回常来啊?” 池以歌仓惶低头,掩去眼里的热气,“……好吃。” “我一定常来。” — 池以歌拿钥匙开了门,温暖的灯光顷刻间洒满了整个房间,戳戳听见动静立马就跳了过来,绕着她的小腿打转,尾巴直到圈圈,伸着舌头哈哈地吐气。 池以歌把它的小饭碗拿过来给它倒上狗粮,戳戳瞬间就把她这个主人抛到了脑后,吃起东西来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她一个。 池以歌嘴角一抽,这小没良心的吃货。 她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地亮着,池以歌拿出手机一看,全是小粉丝在她微博下面的评论。 【困困的奶兔:今天吃到了学生时代熟悉的味道】 【这么晚了还吃,说好的过六点不吃东西呢】 【小姐姐吃了什么好吃的,分享一下吧,决定拿它当明天的午饭了】 【困困的奶兔:是腊肠炒饭,让老板娘另加了年糕和素菜】 【还可以这样混炒的吗,也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小店可不可以,我明天去问问看】 【羡慕欸,在我们这的话还要另外算钱来着】 【想吃腊肠惹,算了算了先下去泡包方便面啃啃吧,减肥计划,卒】 【诶,兔几你这么晚一个人去夜宵吗,还是说……】 【!!!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池以歌翻评论的手一顿,她眉眼低垂,鬼迷心窍地在底下回复了句,“嗯,有朋友一起的。” 第10章 chapter 10 池以歌这一觉睡得很好,她是被脸上温热的触感弄醒的,戳戳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她的床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湿漉漉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颊,它的舌头上带着一层倒刺,舔人的时候痛倒是不痛,就是有些痒。 池以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皮筋将长发束起,她赤着脚小跳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阳光打在她脸上,戳戳柔软的 分卷阅读20 毛毛蹭着她的小腿,池以歌把它抱起来,“不闹了,我今天还有事儿呢,回来再陪你玩。” 兼职的店员都已经到位了,她一个老板还躲在家里逗狗睡懒觉,怎么想都觉得说不大过去。 况且傍晚还有位大伯约好要来取他预定的提拉米苏蛋糕的。 提拉米苏是一道标准的意大利甜点,在意大利文中,Tiramisu还有“带我走”的意思,老先生提起这点时,还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太婆一辈子都嫌我不够浪漫,我总不能真叫她看扁了,我们的金婚纪念日,我得好好给她庆祝庆祝。” 要制做的蛋糕具有特殊的意义,池以歌当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准备。 吉利丁片是早早掰成小块泡在冷水里备用的,池以歌将鸡蛋往碗沿上一颗,丝滑的蛋液轻巧地滑进了碗底,被她拿打蛋器打成浓稠的液体。考虑到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好摄入过高的糖分,她在熬糖水的时候特意减少了砂糖的分量,一边搅拌一边把蛋液倒进煮好的糖水里,让糊糊的温度能尽快地降下来,至少也要和她手心的温度相当。 她把马斯卡彭芝士搅拌均匀,再让它们和先前的蛋黄糊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直到从中找不出一丝颗粒物的存在才算成功。虽然这种芝士可以用更便宜快捷的奶油奶酪加上柠檬汁代替,但总会影响到最终成品的口感,池以歌怎么都不愿在这上面将就。 池以歌一手往蛋糊里依次加上了吉利丁溶液和打发好的淡奶油,她叫陈厉帮着冲好了咖啡,和朗姆酒兑在一起制成咖啡酒。一时间,整个后厨都弥漫着奶油的香甜与咖啡的苦涩交织在一起的醇香,勾得刚进后厨的方晓楠不知不觉就咽了口口水。 池以歌拿来整包的手指饼干,她手法轻盈,刷刷地让手指饼干在咖啡酒里滚过一圈,有迅速地把它们捞起来,不让它们吸水太过,吸收了咖啡酒液的手指饼干均匀地铺满了模具的底部,池以歌再往上倒了一层芝士与蛋液交融的糊糊,一直铺了两层,她才让方晓楠拿去冰箱冷冻。 方晓楠巴巴地盯着冰箱:“以歌姐,什么时候才能吃呀?”她看到池以歌还做了一份小份的一起放进去了。 “别急。”池以歌边收拾桌面边朝她笑笑,“最少也要冻五个小时,等你晚上下班前切一块让你带回去,好不好。” “谢谢以歌姐!” 池以歌洗了手坐在高脚凳上,昨天发完那条回复后,她做贼心虚般将手机压到枕头底下不敢去看,盯着微博小图标右上角红色的数字,池以歌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点开,不出意外的,那条评论下都是对她口中这位“朋友”的猜测,其中有一条评论被赞到了最上面—— 【兔子爱吃窝边草:这么晚还愿意陪你出去吃东西又了解你口味的,一定是个很喜欢你的好男人,可以嫁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窝边草转性了???】 【本来以为窝边草会二话不说拿出柴油和火把,结果人掏出来的居然是小花花?】 【暴躁毒唯的人设崩了崩了】 …… 她戳进兔子爱吃窝边草的主页,最近的一条微博是昨天半夜发的,“开心”两个字后边跟了长串的惊叹号,配图是一只摇头摆尾的兔斯基。 池以歌心想,这么高兴,莫非是她最近和那位负心汉前男友相处得还不错? “你好,我想订个蛋糕。” 有道怯生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池以歌抬头,门口站了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她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背上背得书包一看就知道沉得很,池以歌朝她笑笑,“先进来看看吧。” 女孩走进店里,目光一碰到柜里各式精致的蛋糕就转不动了,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小女孩的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摆,“请问,我可以看一下生日蛋糕的款式吗?” “当然啊。”池以歌站起来,把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上面的都可以定做,要是你有其他自己喜欢的样式,把图片给我,也可以做。” 女孩儿的眼睛一亮,“那,那可不可以做蛋糕上立着两个小人手拉手的?” 池以歌思索了一下,“你想要做翻糖蛋糕吗?” “对,就是那个!”女孩儿忙不迭地点头,她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能不能给做一个小一点的。” 她说着把书包放下来,翻开夹层掏出一叠纸币数了数,“我只有不到两百块钱,和妈妈两个人吃,小一点的就好。” 分卷阅读21 听说翻糖蛋糕都很贵的,也不知道她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女孩惴惴不安地想着,忽然手上劲道一松,一张粉红色的毛爷爷被抽了出去,“不用那么多,这个就够了,要做翻糖的话,做一个六寸的,可以吗?” 女孩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心里的大石落地,女孩儿整个人都快活了不少,她翻出书包上系着的吊坠给池以歌看,“姐姐,蛋糕上的小人,我想做成我和我妈妈的样子,外婆常告诉我,妈妈带我很不容易的,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们老师说,我们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我攒了好久的钱,想让妈妈和我都能有甜甜的蛋糕可以吃!” 池以歌接过女孩儿的吊坠认真看过,又拍了照片,“你这么懂事,你妈妈肯定也会高兴的,对了,你的蛋糕胚想选什么口味的?” “可以选甜甜的巧克力蛋糕吗,之前我同学生日,她妈妈带来学校分给我们吃过,可好吃了……”女孩儿舔了舔嘴唇。 池以歌和女孩儿确认过蛋糕的细节,又跟她约定了明天来拿蛋糕的时间,小姑娘满脸的兴奋,走的时候连蹦带跳地,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蹦达。 池以歌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定功夫差不多了,才将提拉米苏从冰箱里拿出来,她拿吹风机稍微在模具外壁吹了一下,将蛋糕完整地脱模,又往上撒了层细细的可可粉,还加了巧克力脆片做装饰。 等池以歌将另留的小号蛋糕做好,在一转头,方晓楠已经蹲在了料理台边,一双眼汪汪地盯着池以歌手里的蛋糕。 池以歌:“……你不是中午才吃了不少东西吗?” “我还有一个胃专门拿来装甜品嘛。”方晓楠厚着脸皮道,“而且老板做得蛋糕特别好吃,老板我可以拿蛋糕抵薪水的。” 池以歌无奈地摇摇头,切下一块递给她。 方晓楠迫不及待地接过,拿勺子完整地舀了一口进嘴里,芝士的丝滑,淡奶油的香醇,咖啡的苦涩,朗姆酒的浓烈在舌尖恰到好处地交融,浸过咖啡酒的手指饼干绵密的口感与可可粉的香醇缠绕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甘甜和苦味在吃下去的那一刻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少一分则涩,多一份则腻,就像是缠绵悱恻的感情,让人一口就觉欲罢不能,仿佛有位儒雅俊秀的意大利绅士在她耳边低声轻声,“Mi Porti via。” 带我走吧。 池以歌把提拉米苏放进透明的蛋糕盒里,那浅紫色的丝带在上面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老先生来的时候穿了身笔挺的西装,银白的头发整理得端正,前襟的口袋里还别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戴了副金边眼镜,乐呵呵地接过蛋糕,说是还要赶着去接在女儿家小住的老太太,好好跟她罗曼蒂克一下。 老人前脚刚走,店门上挂着的风铃就又发出联系的叮铃声,有个小炮/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猛子扎进池以歌怀里要抱抱,口中不停地嚷着,“池姐姐,我来看你啦!” 小胖墩还没抱够她,就被季铮一把拎了出去,即使是面对自家侄子,季铮也丝毫没有要口下留情的打算,“小胖子,就你这分量,当心把你池姐姐压趴下。” 季小朗怒目而视,季铮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人同时把头扭了回去。 小叔叔/侄子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第11章 chapter 11 池以歌将蛋黄酥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塞给翘着小短腿坐在高脚凳上的季小朗吃,一边问季铮,“你怎么来了?” 季铮答非所问道:“你来这里以后,应该没有好好在附近逛过吧。” 池以歌茫然地点头。 季朗边啃喷香的蛋黄酥边插嘴道:“池姐姐,我小叔叔工作的警局离这儿就隔了两条街!” 池以歌:……还真是孽缘啊。 季小朗同学没有注意到他池姐姐瞬间僵硬的表情,他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他手里的蛋黄酥。 蛋黄酥被烘烤得金黄,上面还撒着香喷喷的芝麻粒,一口咬下去,最先接触到的就是层次分明的酥皮,外皮酥酥软软的,又不会太干,紧接着尝到的,就是软糯Q弹的雪媚娘,咬开来的时候绵绵的,还带着拉丝。 雪媚娘包裹着一层细密的红豆沙,豆沙被磨得绵软细致,入口清甜,尝起来半点不涩,也不会觉得粘牙,最里头的咸蛋黄,池以歌选的是咸香四溢的海鸭蛋,整颗蛋黄经过微波炉的加热,吃到 分卷阅读22 嘴里时还带着流油,勾得人食欲大增,季朗甚至觉得他能一口气啃它个十个!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季小朗看着光洁的盘子里最后一个孤零零的蛋黄酥,他眨了眨眼睛,拿可怜巴巴的眼神对准了池以歌。 池以歌心硬如铁不为所动,“这样的小零食不可以多吃。” 季小朗哀嚎一声,蔫巴地伏在桌上,小鸡啄米似地啃食,就那么一个,吃完就没了,他得好好尝一尝。 “池姐姐。”小朋友拍拍沾着酥皮碎的肉爪子,勾住了池以歌的手,“姐姐还没有男朋友的,对吧?” 他话音刚落,池以歌就感到对面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滟。 季小铮摇头晃脑地自说自话,“池姐姐,你看我怎么样?” “我虽然年纪还小,但我很聪明的,学校老师都夸我,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吃苦。而且我爸爸妈妈都长得好看,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小朋友自觉是在很认真地告白,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拍着胸脯发誓,“姐姐,你以后嫁给我,我保证好好照顾你,让你一辈子过好日子!” 季朗正打算多说些好话以证明自己绝对是一只前景良好的绩优股来打动池以歌,下一秒,他就被人揪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季铮臭着一张脸将季小朗提得离池以歌老远,“不行。” 小胖子不服气地质问,“凭什么,我又不是在问你。” 季铮屈着长腿阻挡了季小朗想要扑向池以歌的去路,他靠在藤椅上,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向他宣示,“就凭她是你小婶婶。” 池以歌:“……我不是我没有。” “我和她住在一个地方。” 池以歌:“只是同一栋楼!” “没大没小的小鬼是要打屁股的。”季铮说着,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扫了小胖子一眼,又轻笑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小崽子,你就是踮着脚尖,都没以歌的腰高。” 季小朗:…… 池以歌:……不是,没记错的话那可是你的亲侄子,把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季铮显然没有自己是在以大欺小的觉悟,他盯着朝自己呲牙咧嘴的小侄子,长眉一挑,伸手直接把还剩着大半蛋黄酥的盘子拿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男孩子不应该吃那么多甜食。” 池以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什么给季铮这么厚的脸皮说出这种话来的,他高中的时候面对她给他带的小点心难道不是吃得比谁都欢? 季小朗握着拳头,看上去很想跳起来冲着季铮高挺的鼻梁给他来那么一下,季铮眯了眯眼,没等他动手,季朗就突然调转了方向,朝池以歌张开了双臂,泪汪汪地看着她,一副被欺负狠了要抱抱的表情。 季铮:失策。 池以歌心口一软,把小胖墩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从抽屉里找出平时拿来磨牙的芝士条和脆生生的小麻花给他吃,季小朗缩在她怀里,燃烧的怒火一扫而光,乐得笑开了花,还不忘抛一个挑衅的眼神给他小叔叔。 季铮暗自磨了磨牙,这种侄子,留着有什么用,不如炖了算完! “你要不要?”他的小姑娘突然歪着头问他,手里捻着根黄灿灿的芝士条,而他那没良心的侄子还在一下一下地抓着池以歌的袖子,看上去很想池以歌能把手换个方向,将芝士条喂到他嘴里去。 “……要。”季铮倾身上去,从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池以歌的手背上,让她的手轻轻一颤,下一秒,季铮就已经叼走了她手里的芝士条,满足地咀嚼起来。 芝士条入口绵软顺滑,他吃到的这根柠檬口味的,柠檬的清新缓解了奶酪的甜腻,纯香细腻的奶味一点点在口中化开,浓郁醇厚的口感和属于柠檬的微酸在舌尖跳跃,很好地舒缓了季铮的情绪,如果说他刚刚还是一头蔫巴着尾巴的大狼,那么现在,他的尾巴就已经在悄咪咪地重新摇晃起来了。 季小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和自己抢食的小叔叔,说好的男孩子不应该吃那么多甜食的呢? 季铮脸不红心不跳,稳稳当当地将剩下的芝士条一扫而空。 比她家那只蠢儿子还要好哄,池以歌托着下巴,暗戳戳地想。 季铮临走前大手笔地清空了池以歌店里剩下的面包和点心,对上季小朗期待的目光,季铮冷漠地道, 分卷阅读23 “别看了,给你警局里的叔叔阿姨带的,没你的份。” 季小朗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种芝士条是池以歌新研究的配比,除了柠檬口味的,她还另做了奥利奥冻芝士条,尝起来各有各的风味,池以歌把用料的配比重新整理了一下发到微博上,还附带了几张她最后的成果图。 芝士条被摆在瓷白的盘子上,一看就很有食欲。 【困困的奶兔:今日份的小点心,哄小朋友必备(图)(图)】 【我爱奥利奥,奥利奥爱我!】 【默默打开了外卖,为什么我们这里的蛋糕店都没有卖这种芝士条,我恨!!!】 【我觉得柠檬口味的也很好吃啊,酸酸甜甜我爱了】 【想跟小姐姐做好朋友,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好吃的,我愿意为你胖成一头猪】 【为什么说哄小朋友必备呀,大朋友不开心了,也需要拿芝士条哄哄】 池以歌莞尔,在底下回复了句,“因为今天来了一位特别可爱的小朋友,也是第一个吃到芝士条的人啊。” 【不敢相信此时此刻我居然在真情实感地羡慕一个小朋友……】 【难道因为小朋友可爱,就能得到好吃的嘛,小姐姐看这里,我也很可爱啊,要闹脾气了!】 【看得见吃不着,今天的我依然是一颗标准的柠檬精】 【兔子爱吃窝边草:“可爱”的小朋友一定有一个更可爱的家长!带小朋友的家长肯定比他更可爱对不对对不对?】 池以歌一怔,季铮那张脸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脑海里,下午她给季小朗喂食的时候,季铮的眼里几乎都写满了“我也想要”“以歌偏心”“居然帮小崽子不帮我,我真的很委屈”,引得她良心一痛。 要是这人真长了毛茸茸的尖耳朵,不高兴的时候,应该就会蔫蔫地搭在耳朵上,怎么都不肯理人,等他高兴起来了,才肯竖起耳朵让你摸一摸,明明都舒服的直想打呼了,还抖着耳朵就是不肯承认吧。 池以歌唇角扬起一枚小小的梨涡,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回复,“是啊。”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大朋友。 ********* “你去看看吧。” “你去,还是你去。” “唉哟,你们倒是别推我呀!” “季哥。”新入警队才小半年的小年轻被挤了出来,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季铮边上,壮着胆子问他,“您,您没事儿吧。” 季铮的视线仿佛黏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他头也不抬地问他,“我能有什么事。” 小年轻苦哈哈地想,我倒是想知道,平时您老人家就跟个活阎王似的,杵着个眉头活像是条丢了媳妇儿的单身狗,结果今天先是好心地给他们这些加班的小可怜送来这么多好吃的,他们还没来得急高兴,季铮就开始挨个问他们吃起来觉得怎么样。 面对大魔王的威慑,小年轻颤颤巍巍夸了几句,居然破天荒得到了大魔王的一个笑脸,惹得小年轻连掐了自己好几把,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大魔王都走了一半,为什么突然站在门口不动了。 他们真的很想出去喘口气。 大魔王、大魔王他他他还在笑啊! “诶,老季,你怎么在这儿?”刑警队长宋锋送完老婆孩子回家,本想出来买包烟顺带看看这帮新招进来的小兔崽子,不想居然碰见了季铮,“不是,你拉着我做这么?” “跑圈。”季铮拉着宋队长的胳膊往外走去,徒留局里的小年轻们对宋锋投以感激的目光。 宋锋一脸茫然地跟上他的脚步,“不是,大晚上的跑这儿锻炼?”还非得拉上他,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第12章 chapter 12 戳戳趴在池以歌的桌上,伸出爪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去碰一碰她的电脑。 池以歌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一手把戳戳抱起来,戳戳发出呜呜的叫声,无辜地朝她眨巴着眼。 “不可以随便动妈妈的电脑,知不知道?”戳戳做坏事之后朝她卖可怜的本事炼得越发炉火纯青,以池以歌的抵抗力根本拿它没有办法,更何况视频那头,池妈妈还跟看热闹似地边笑边帮戳戳求情。 池以歌把 分卷阅读24 戳戳放到膝盖上,从托盘里拿出准备好的牛奶和一盘嫩烤鸡胸肉沙拉,白底蓝边的盘子上铺着一层脆脆的生菜,鸡胸肉被切成一片片地盖在上边,鸡肉上撒着调味的胡椒粉,池以歌往盘子上给自己来了两大个土豆泥球,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番茄圆滚滚地卧在土豆泥边上,顶上还丢了一个对半切开的白煮蛋。 视频里的池妈妈不赞同地看着女儿,“你晚上就吃这些?” “不想做饭了嘛,而且这里有荤有素有粗粮,很够吃了。”池以歌说着,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肉,“正好还能清清肠,妈你看,我都快长出双下巴啦。” 池妈妈看她的宝贝女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厚厚的滤镜,当即就道,“这有什么的,圆呼点才好呢,你说说你之前啊,都瘦成什么样了……” 池以歌低头做乖巧状,聪明得不在这会儿跟母亲争辩她的胖瘦问题,即使她能笃定,就是有哪天她胖成头小猪崽,池妈妈也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还成,该多吃点”。 因为时差的关系,池妈妈那边正是清晨,池以歌的视线顺着池母下楼,从信箱里取出今日份的鲜奶和报纸,池母刚想走进屋内,就被那位邻居先生叫住,隔着篱笆递给池妈妈一束自家院里养了开得正好的玫瑰花,还细心地提前拔去了花刺。 池妈妈推拒不过,只好收下,再转向视频时,就看见女儿笑得满脸促狭。 她心思一转,立马就想到女儿在想些什么,当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啊你啊,成天就想些有的没的。” 池妈妈把餐桌上的花瓶拿去水龙头下接了水,再将娇艳欲滴的玫瑰插进了花瓶里,轻轻抚过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束,“妈妈呢,这辈子有你爸一个,就够了。” 池以歌沉默不语,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池妈妈背后那面墙上那幅父母结婚时的照片,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轻轻亲吻着女人的额头,看上去温馨又深情。这些年,无论是妈妈生病住院,还是搬家到这里,池母的行李箱里,永远都不会少了这张相片。 父母感情好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但……距离她父亲牺牲,已经有足足九年了。 “以歌啊,妈晓得你在想什么,你怕妈孤单,想妈妈能有个人陪在身边。”池妈妈眼底露出怀念的神色,“妈有你爸爸,这辈子就足够了。” “我二十岁认识的你爸爸,你不知道,你爸那时候可傻了,你外公当时摆明了要给他这个未来女婿一个下马威,他还跟个愣头青似的,明明是个一杯倒,还非要给你外公敬酒,给灌了个烂醉,这俩爷们,我跟你外婆拦都拦不住。” 池以歌没有打断母亲,她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起和池爸爸之间的旧事。 “你爸喝醉了之后,拉着你外公的手,这么个大高个,硬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说,他不敢保证能让我大富大贵,但他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在他那儿吃到半点儿委屈,他到老都会拿我当块宝。” “除了……他没能陪我到老之外,他一个字都没骗我。” 池妈妈扭头看着墙上的照片,眼里波光攒动,她温和而又坚决地与女儿道:“妈妈遇见过你爸爸,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啦。” — 池妈妈又和池以歌聊了会儿天,就赶紧催她上床睡觉。 戳戳这两天掉毛掉得厉害,池以歌实在不能放它到自己床上睡,只好把它赶到客厅的窝里,戳戳委屈巴巴地不肯走,扒拉着爪子在外边挠了半天的门,池以歌听得不落忍,把它连狗带窝又给挪了进来。 没有戳戳在外闹腾,池以歌这晚,睡得也不算好。 她一整个晚上零零碎碎地做了一大堆梦,有时候是穿着校服的季铮跟人换了位置拉着她一起晨跑,有时候又换成现在的他埋在她颈间,一字一句跟她说不许分手,两厢画面穿插交错,惹得池以歌烦不胜烦,她想挥挥手把这个无孔不入的人从她梦里丢出去,却被对方强硬地扣住了手腕,男人低下头,收起先前的流氓做派,郑重其事地在她腕间轻轻啄了一口。 到最后,又变成池妈妈在她耳边问她,遇见过那个人,你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那么以歌,你遇见那个人了吗? 你遇见他了吗? 做整晚怪梦后的后果,是池以歌被闹钟加上戳戳叫声的二重奏弄醒,当她起床理着头发走到镜子前一看时,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两个老大的黑眼圈。 乍一看活像是给人打了两拳。 池以歌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放在抽屉里的遮瑕膏给翻了出来。 分卷阅读25 她已经打算好要怎么给女孩儿捏蛋糕上的小人,从小区里的早餐店买了早饭出来,远远地就看见那个在她梦里做了一晚上乱的男人刚晨跑回来,池以歌脚下一顿,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尽可能把自己从季铮的视角里抹去。 一眼就看见了池以歌,正打算过去跟她打个招呼的季铮:??? 他抿了抿唇,昨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耳机里宋锋的声音正嗡嗡传来,“……喂,我说老季,你这难得说帮大家带大餐的,那帮小的可都饿着肚子嗷嗷等着你呢。” “不带了。”季铮看着那道身影躲命似的躲着他,眉心蹙成了一团,没等宋锋吱声,就挂断了电话。 十分冷酷无情。 很符合小警员们给他冠上的“大魔王”之称。 宋锋:……什么人哪这是。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 到了甜品屋,池以歌搬出要用的原料,准备按照女孩儿昨天跟她说过的喜好,着手给她做一款巧克力慕斯蛋糕。 她把奥利奥碎和黄油搅拌均匀了铺在模具的底层,细细拿勺子压得平整,方晓楠擦完桌椅趴在玻璃上看着,心说这做蛋糕的人要换了是她,这么一大袋的奥利奥碎,起码得有一半是在过程中进了她肚里。 方晓楠摸摸自己的脸蛋,下班的时候店里剩下的面包,池以歌总不吝惜让她带回去和陈厉一起分享,以至于自打在这儿工作以来,她和男友的脸一天比一天圆,有时候她都担心,她和陈厉爱情的小船会不会被日渐上涨的体重给压趴下。 正当方晓楠犹豫着要不要克制一下饮食的时候,空气中传来的香甜就一跳一跳地窜到她鼻尖,勾引着她的味蕾。池以歌抓出一大把巧克力倒上生奶油低温融化,巧克力的醇香肆意在料理台间蔓延,融化了的鱼胶粉被她倒进巧克力里,将巧克力和打发好的奶油充分融合,再让它们平铺在做好的奥利奥饼底上进行冷藏。 等池以歌如法炮制将剩下两层做好铺上去,她擦了擦手,正准备着手开始捏翻糖小人,一抬头就见方晓楠眨巴着星星眼看着她,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减肥什么的是不可能减肥的,只有在这里兼职一天,她是绝对不可能减肥成功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宽心了吃来得舒坦呢。 方晓楠攥了攥拳头,还是得好好工作,争取让以歌姐有多多的时间做好吃的给她开小灶! 池以歌看着眼见这个突然像是打了鸡血奋起工作的女生:“……这是怎么了?” 昨天来定蛋糕的女孩儿名叫苏甜,是市里育才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昨天来订蛋糕的时候,她和池以歌约好了放学就坐公车过来池以歌这儿取蛋糕,“不会耽误姐姐时间的。” 小姑娘拍着胸脯甜甜地笑着向她保证。 “你一个人过来,取完蛋糕再回家就晚了,要不还是……”池以歌犹不放心。 “没关系的,妈妈工作忙,我都是自己坐公车上下学,路线可熟了,而且外婆和学校里的老师从小就教我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苏甜掰着手指数着,小大人似的保证,“这些我记得可牢了,姐姐你就放心吧。” 池以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算着离女孩儿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把冷藏的蛋糕取出来脱模,又撒了一层可可粉上去,一对手拉手母女的翻糖小人被她轻轻放在了顶上。 小朋友应该会喜欢的吧,池以歌托着下巴思考,可她没想到的是,直等到太阳西沉,也没在门前看见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苏甜没有手机,她也没法联系她。池以歌焦急地等着,一双眼时不时就往门口瞟。 甜品店的门终于被推开,池以歌激动地站起来,进来的却不是苏甜,而是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太太,她跑得太急,气都没喘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池以歌心口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人一双干瘪的手撑在桌上,气喘吁吁地问她,眼里全是期望与惶急。 她问—— “你看见苏甜了吗?” 第13章 chapter 13 晚上七点,南市公安局。 苏甜的外婆坐在座椅上,她牢牢地抓着池以歌的手,仿佛希望从中寻找一 分卷阅读26 点慰藉,豆大的泪珠顺着瘦削的脸庞不住地往下淌,老人家满头的白发,整个人像是秋日里树梢上的最后一片枯黄卷曲的叶子,只要有阵风吹过,就足以把她给碾进土里。 有女警倒了杯热水给她,苏甜的外婆目光凝滞地看了她一眼,呆呆地接了,握在手里,却不去喝,精神气都随着孙女儿的失踪给抽光了,“……我甜甜很乖的,她没有爸爸,从小到大都是我在带她,她知道家里没钱,就很体谅我,别的小孩儿跟家里大人要东要西的时候,她从来不跟我开这个口,那会儿她妈妈在外边忙着工作,还没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她丁点儿大个人,还知道要帮我做做家务。” “我知道现在外边乱,坏人也多,只是她妈工作忙,甜甜还那么小,以后要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我一把老骨头,只能帮人做裁缝做饭的赚些钱,实在抽不出时间接送她,好在甜甜听话,我告诉她的事儿都记得牢牢的,还能背一遍给我听呢。”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知道她今天要去买蛋糕,要是我今天能去接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万一甜甜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怎么活呀……”老太太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突然抽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池以歌鼻子一酸,忙和女警一人一边按住老人的手劝她,“您别着急,甜甜一定能平安找回来的。” 隔了几步之遥的办公桌前,宋锋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从苏甜经过的各个街区拷贝过来的监控录像,他的眉头几乎都要杵成一个“川”字,在他的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只狐狸吊坠,那是苏家老太太沿着小孙女回家那段路一路上找过去,在里学校不远处的那条街上捡到的。 池以歌还记得这个吊坠,就挂在苏甜的书包上,小姑娘背着书包走动的时候,毛绒绒的狐狸吊坠也跟着一甩一甩的,很是可爱。 苏甜的班主任也被打电话叫了过来,班主任是个新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乍一碰上这样的事,也是吓得不轻,一抽一抽地在那儿掉眼泪,“我,我是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啊,我们学校对小孩子的防拐防骗教育一向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她们低年级,隔几周都要跟他们讲这些事儿,苏甜今天放学的时候,我还是看着她背了小书包出的教室,明明都好好的,怎么怎么就……” 黑白的监控视频一帧帧地流过,宋锋心知时间托得越久,女孩儿的安危就越难以保证。他的神经绷成了一条线,监控的画面里,那个叫苏甜的孩子正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她和同行的女孩儿道了别,走到街角时,又照了照路边服装店透明的玻璃镜子。 等一等!宋锋拉大了监控画面,在玻璃镜子里,分明可以看见有个人正站在另一头阴暗的胡同里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儿,这人头发蓬乱,穿着也很邋遢,像是个流浪汉,他手里拿了根糖葫芦,朝女孩子招了招。 苏甜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她后怕地退后了两步,慌乱地回头看了眼胡同,同时加快了步伐,拽着书包带子大步朝前走去。 诚如她的外婆和老师所言,苏甜是个很聪明懂事的女孩子,就是寻常小孩见了这样的人,也不敢轻易去靠近,更何况是她,苏甜几乎是掉头就走,尽量往人多的地方挤。 宋锋加快速度看着接下来的视频,苏甜就是再早熟,也还是个二年级的小娃娃,身后有这样的怪人一直跟着自己,她怎么能不惊慌,一时慌不择路地,东拐西拐,居然给她拐进了B区那片路段。 宋锋重重地锤了一拳桌子,B区正在搞建设,很多路段都还没修整好,是没有监控的。 “呀!”女老师惊叫一声,“这不是那个老疯子么。” 宋锋立马回头,“你说什么。” “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我听人说家里也没人了,有段时间赶在上学放学的时间,天天蹲在我们校门口,盯着来上学的小朋友们看,被学校的保安赶了好几次了。”女老师忙不迭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她后怕地问道:“难不成苏甜是被他给带走的?” “谁,谁抓得我甜甜?”苏甜的外婆急急忙忙站起来冲向宋锋,老人年纪大了,情绪起伏太大,起身的时候,还原地踉跄了一下,惊得池以歌赶紧把她扶住,“您别激动,快先缓缓。” “警察同志啊,是谁抓的我甜甜那。”苏甜的外婆老泪纵横,抓着宋锋的胳膊哭道,“我就那么一个小孙女,从小辛辛苦苦带到大,她要有个万一,这是要我的命啊,求求你们了警察同志,一定要帮我把甜甜平平安安带回来啊。” “宋队,我查到了,这人叫李建设,就住在新百路!” 宋锋自打有了老婆孩子,对这种向孩子下手的案子更是深恶痛绝,“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分卷阅读27 “带上我一块儿吧,啊。”苏家老太哀切地看着他,“甜甜肯定吓坏了,我得第一眼见着她才行啊。” “这……” 且不说他们办案,带上苏甜的外婆方便不方便的,要是苏甜平安还好说,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老太太这身子骨哪还撑得住啊。 “怎么全围在这儿,等着犯人自个儿乖乖送上门来么。” 季铮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他显然也是接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衬衫的扣子都没扣好,季铮将警局里的人扫视一遍,见到池以歌时,他的目光一窒,随及快步朝她走来,确认她没出事,才沉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甜……她今天本来是要到我店里拿蛋糕的。”池以歌垂下头,指甲钉进肉里,声音沙哑地答。 季铮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她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怕什么,我在这儿呢。” “我会把人带回来的。” 他低沉的声音涌进她耳里,神奇地让池以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慌乱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嗯,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我信你的。 ********* 宋锋和季铮都不是善于劝慰这样的老人的人,还好局里有能说会道的女警,总算把老人安抚了下来。宋锋松了口气,点了人坐上警车,在夜里飞快地向查到的李建设的住址驶去。 李建设的条件不好,所住的地方环境同样正规不到哪儿去,周围的住户也是鱼龙混杂,警队一行一早按掉了警笛,在黑夜里无声地向目的地行进,偶尔有附近的汉子叼着根烟出来透气,见着警车开过来,吓得立马又钻回了屋里。 季铮在车上翻看着李建设的信息,李建设原本不是南市人,老婆孩子都没了,自己精神也出了问题,平日里靠着捡废品为生,勉强维持温饱,连住也只能住在别人原本准备拿来当车库,便宜租给他的架空层里。 前边那段路窄得厉害,开不方便开进去,一行人跳下了车,宋锋朝众人比了个手势,警员无声地散开,潜伏在李建设屋前的各个角落里。 宋锋走上前去,他清了清嗓子,敲响了架空层的拉门,“有没有人在里边,我物业的,有事儿找。” 里边没有人回应他。 宋锋心里咯噔一下,他等了几分钟,正打算挥挥手暴力突破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事。” 男人瓮声瓮气地问,紧接着就是一串拖沓的脚步声。 拉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张长满络腮胡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宋锋的视线擦过李建设的身影,一眼就扫见被放在地上的那个粉色哈喽凯蒂的书包。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果然是监控里苏甜身上背的那个! 宋锋咬了咬牙,劈手往李建设脖子上来了一掌,膝盖向上一顶,将李建设的手臂反扭过来,几个刑警忙扑上来将李建设按倒在地,李建设嘶叫一声,嘴里愤怒地吼道:“你们他妈做什么!” 宋锋在架空层里晃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女孩儿的踪影,他心火更盛,捡起地上的书包重重地扔到李建设面前,“说,你把苏甜弄儿去了?” 李建设脸上是毫不作伪的茫然,“什么苏甜,那是谁啊,老子根本就不认识她。” “还跟我装蒜是不是,不认识你这包是哪儿来的!” “我捡的!怎么,不成啊,这包带子断了老子才从地上捡的,还想着等明天上学还给那闺女呢,真他妈撞了邪了,就不该做这桩好事!” “你!” “老宋你过来。”季铮突然开口,他正站在屋里唯一的柜子前,伸手拿起柜子上摆着的一张相片。 李建设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你给老子放下!” 那张照片看得出被人反复摩挲了多次,边角都有些褪色和翘起,相片里的小姑娘与苏甜长得有六分相像,她扎着双马尾,依偎在父亲身边,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琬。 第14章 chapter 14 深夜,南市公安局内依旧灯火通明。 “我们已经盘问过了,苏甜失踪的事的确和李建设无关,李建设本来有个女儿,早几年在一场意外中走失,他老婆受不了这个刺激,原本身体就不好,没两年人就没了,他从此也变得 分卷阅读28 疯疯癫癫的,看见跟女儿长得像的小女孩儿都忍不住跟上去瞧瞧,在临市因为这个给人家长打也打了,还被报警抓了好几回,就是改不了。今天也是因为这个才会一直跟着苏甜。” “按照南区保安的证词,这么短的时间,要让李建设完成找到苏甜,捉住她并收拾好现场,还要把人藏好这些工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宋锋神色凝重,手中的钢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经验告诉他,这种案件拖得时间越久,苏甜能被平安带回来的机会也就越渺茫。 苏甜的外婆固执地不肯回家,坚持要留在警局等小孙女儿的消息。老人家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坐在长椅上打着盹儿,又坚持不肯让自己睡过去,时不时哀哀切切地看过来,盯得宋锋压根没办法直视这样的目光。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察觉到肩上一沉,池以歌抬头看去,季铮不赞同地看着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把从女同事那儿借来的一条小毛毯披在她身上,他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手背,果不其然是冰凉凉的,眉头当即皱得更深,“听话,快点回家吧。” 他记得池以歌的身体,平时不轻易生病,可生起病来就得蔫巴巴地难受好久。 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池以歌还不知道季铮正打算把她扛回家拿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她摇了摇头,摸摸那根柔软的小毛毯,“我不放心,就算回去了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陪苏甜外婆一起等一等消息。” “对了。”池以歌忙不迭地把放在边上的袋子拿过来,取出里面放着的保温盒打开,一时间,食物热腾腾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季铮的鼻腔,“你们忙了这么久,也没顾上好好吃饭,这会儿肯定都饿了,我从店里蒸了奶黄包带过来,你要不先垫垫肚子。” “不知道你们今天还要忙到几点,我就给你们叫了些粥和煎饼,不管怎么样,多少总要吃两口的。”池以歌似想起什么,她眼色一黯,“我爸爸他……从前也是这样,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更别说按时吃饭,所以后来才总是犯胃疼。” 考虑到警局人多,池以歌就把冰箱里的存货都蒸了带过来,保温盒分了上下两层,与寻常超市里卖的不同,保温盒的上层放着的是捏得圆滚可爱的小猪包,下层则是憨态可掬的深色小熊包,每一只都精致可爱,看得人舍不得下口。 池以歌把饭盒往季铮的方向推了推,“上面的是奶黄口味的,下边的是豆沙馅儿,大家快趁热吃吧,打开了很容易冷的。” 忙了一整个晚上,大家伙儿也都饿了,尤其是女警们,对这些可爱的小包子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警员期待地搓搓手,朝池以歌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说着就朝着猪猪包的方向伸手过去一拿…… 等等,怎么什么都没摸着?! 女警匪夷所思地向季铮看去,季铮已经飞快地把饭盒啪地一合,扒在怀里不放,他朝女警一扬下巴,目光锋利地扫过对方那个跃跃欲试的手,“我的。” 池以歌:“……” 女警:“……” 女警嘴角一抽,“这份量可不小呢,您一个人也吃得完?”而且您老人家不是最讨厌吃这些甜味的吃的嘛,今天怎么,这是转性了? 像是作为对她的回答,季铮从怀里的保温盒中拿起一只奶黄包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下了肚,看得旁边的池以歌都替他噎得慌。 季铮低下头,似乎考虑了一下包子的分量和自己的食量,仍旧坚定地道:“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总之这是以歌特意给他带的,他才不肯分给别人! 至于前边池以歌说的“大家”两个字,则被季某人有意无意给忽略了个彻底。 池以歌:……你可闭嘴吧。 她瞪了季铮一眼,把保温盒从季铮手里抢了过来,略带歉意地跟女警道:“没关系,想吃哪一种,你自己拿就行。” 女警迎着季铮面向她时那凉飕飕的眼神:“……不,还是不了吧。” “我突然又觉得不是很饿了,就先去工作了啊。” 亲娘哟,女警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她刚才就是想从季铮手里拿个小包子吃,怎么那位季先生看她的眼神,简直活像是她抢了他的老婆似的? 局里前辈说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珍爱生命,远离季铮。 — “甜甜呐,我的、我的甜甜 分卷阅读29 呐,妈妈没有你可怎么活呀!” 警局里,一道凄厉的女声传来,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伏到老太太膝上痛哭出声,“妈,妈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好一个甜甜,怎么就这么没了,我以后怎么办那!” 老太太本来就伤心得厉害,被女人这么一勾,更是哭成了泪人。 边上的警察赶紧把女人扶起来坐到座位上,又倒水又安慰的,才让女人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女人叫苏岚婷,是苏甜的妈妈,为了供养这一家老小,白天在美甲店给客人做指甲,晚上兼着夜场服务生的工作,工作得很是辛苦,此时她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鼻尖通红通红的,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我们上班的时候是不许碰手机的,我从更衣室拿出手机看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没想到,没想到会是甜甜出了事……” 女人说着,就哆嗦着手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来,像是承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打击,“我急着来警局,出来的时候前台给了我这个,说是送快递的给我放这儿的。” 宋锋闻言,赶紧把信封接过来,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珍珠小发夹,是时下很流行的款式,他妻子也给孩子买了一个这样的款儿,而他记得,监控画面里的苏甜头上,同样有那么一个小卡子。 苏甜的外婆两眼一黑,她挣扎着上前盯着那只珍珠发夹,一滴眼泪落在宋锋手背上,烫得他平时连拿枪都稳得紧的手微微一抖,只听老人沙哑着嗓子念叨:“就是这只卡子,是我甜甜的没错,这还是甜甜出门的时候,我亲手给她别上的呢。” “家里没钱,这卡子是我老太婆在街上小摊子给她挑的,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喏,就这儿,还掉了一颗小珍珠,不过我们甜甜听话,也不嫌弃,照样喜欢得不得了,我给她的时候哇,她搂着我亲了又亲……” 新入职的警员还没碰见过这样的事,池以歌看见有几个大高个都窝在角落里吸了吸鼻子,立志要把抓了小孩儿的绑匪给逮捕归案。 在这种情况下,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冷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以歌,一般来说,儿童绑架案分三大原因,你记不记得是哪几条?”季铮思考的时候,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噔噔的声音。 池以歌歪头不解地看他,她回忆了一小会儿,道:“为向孩子的父母亲长勒索钱财,这是其一;为满足自己的……”说到这里,池以歌顿了一下,厌恶地道,“满足那些垃圾的变态□□,绑走孩子,这是其二。” 就知道他家小姑娘这么多书不是白看的。季铮赞许地问她,“那第三呢?” “第三种,有部分人出于种种原因,没办法却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才会用尽方法带走别人的孩子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如果是你刚刚说的第一种,绑架犯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或者用其他方式通知家长,以便得到钱财,而不是光送上那么个卡子,有什么用;更何况,苏甜家境贫寒,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就是把家底全掏出来,也不值得绑架犯选她家动手。” “至于你说的另外两种,苏甜如果真是被这种人带走的,那么,绑架者该巴不得离得苦主越远越好,主动寄苏甜的东西上门根本完全没有必要,只会平添风险。” “要真有绑匪这么做。”季铮嘲讽地敲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除非他这里有毛病。” 季铮眯了眯眼,徘徊在苏岚婷身上的眼神晦莫难辨。 不远处,作为失踪女孩儿的母亲,苏岚婷正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 第15章 chapter 15 依照惯例,警员有专人带苏岚婷进行了测谎测试,她顺利通过。 宋锋着人开车前往苏岚婷值夜班的酒吧调取监控,并把近年来南市发生过的儿童失踪案件尽数整理出来,试图从中发现一线蛛丝马迹,以期找到两个案子的共同点,加快他们寻人的速度。 与此同时,苏甜的有关信息也被发布到了公安部儿童失踪信息紧急发布平台,希望能有人通过这个提供更多的线索。 苏岚婷将头埋在在母亲的肩上,一手揽着老太太的胳膊,苏甜的外婆双手合十,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走近了才能听清楚,老人家虔诚念着的,正是一段佛经。 求菩萨保佑,她一心珍爱的小孙女,能够平安归来。 “老人家。”季铮在老太太面前蹲下,让目光能与苏甜的外婆平视,“我送 分卷阅读30 您回家吧。” “不。”老人固执地摇头,“我要,在这里等消息。” “您先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保证马上通知您,好不好?”池以歌将苏甜外婆那双干瘪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她与季铮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温声劝道,“我虽然跟甜甜接触不多,但也能感觉得出来,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您说,要是咱们把她找回来的时候,您却累垮了,甜甜该有多担心啊。” “再说了。”池以歌努力朝着苏甜的外婆扬起一个自信的笑脸,“咱们得等甜甜回来了,好好安慰安慰她,做顿好吃的给她压压惊,对不对?” 她说话时的口吻太理所当然,仿佛是在说一件不久之后一定会发生的事,苏甜的外婆心里或多或少也缓和了些许,“你说的对,我得好好等甜甜回来,可不能让甜甜反过来照顾我这个死老太婆。” “那我也……”苏岚婷抹了把眼泪,顺着老太太的话音说道。 “苏女士不妨就留在这里,再等一等消息吧。万一等会儿宋队有什么事是需要询问苏女士的,总归省了你来回两头跑。”季铮站起身来,他老高的个子,挡住了白炽灯的光芒,从这个角度,苏岚婷反倒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只觉得他那双眼睛,像是要直直地刺进她的身体里,把她内心深处最隐蔽的想法通通给挖出来。 “还有,苏女士爱女心切,就算回家了,心里肯定也惦记着这边,反倒不踏实。”季铮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老太太就交给我们吧,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老人家平安送回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岚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苏家住在一栋老式的筒子楼里,沿街的路灯被不知什么人给打碎了,下车后就是一条黑漆漆的楼道,池以歌一边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边小心扶着苏甜外婆,这条小路泥泞不堪,一不留神就容易踩一脚的泥。 苏家住的房子朝向不好,老太太颤巍巍地将门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霉气,苏甜的外婆叹道:“家里也没几个钱,就这房子,虽然一年到头晒不着太阳,却也是老头子在的时候分的,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好歹能让一家老小有个容身的地方。” 季铮从容地向苏甜的外婆提出,想要在房间里转一转,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一些什么其他的线索,一听是对找回孙女儿有帮助的事,老人家立马就点了头。 苏甜的房间面积不大,摆上单人床和小书桌后,剩余的空间连转个弯都欠奉儿,桌角的地方还塞了一团破报纸,以保持桌面的平稳。书桌上除了一个粉色小猪样的存钱罐,还工整地垒了女孩儿需要用到的课本和练习册,池以歌随意抽出一本来翻了两下,上面端正仔细地写着上课时的笔记和例题,所需要记牢的重点被她拿笔在下面化了一道道的波浪线。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聪明又努力的好孩子。 “那罐子里的钱,甜甜攒了很久,她成绩好,为了奖励她,每次考到满分,我都会给她两块钱,每一次她拿了,都高高兴兴地放进存钱罐里,老是舍不得花。”老太太扶着门把手站在那儿,怆然地道,“是我和她妈对不住这孩子。” “多好的娃娃呀,要是没投在我们这种人家,这日子不知道能过得有多好。也许、也许就不会碰上这档子事了……”苏甜的外婆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下来了。 季铮的视线落在女孩儿贴在墙壁上那些她和她外婆的合照上,照片里,一老一小脸贴着脸,亲昵地凑在一起,相比之下,她和她母亲苏岚婷的合照就显得格外得少,季铮将这些照片扫过一遍,也只在角落里看见了零星的两张。 照片里的苏甜乖巧可爱,讨人喜欢;而苏岚婷的笑脸,就被衬托得有些僵硬了。 季铮将目光从照片上收回,他问苏甜的外婆,“麻烦能带我们去您女儿的房间看看吗?” 比起苏甜,苏岚婷这个母亲的屋子,就显得舒适多了。 苏甜外婆找到钥匙给他们开了锁,季铮把灯打开,单说房间的面积,这间屋子就比苏甜的起码得有一倍,墙面上挂着女人年轻时的艺术照,而摆在墙根的化妆桌上,则堆放着不少化妆品和护肤品,池以歌走过去看了看,摆在最外面的那些东西里,不乏一些有名的牌子货。 “按照那家夜场的排班,苏岚婷这个月本来没有那么多排班的,可她自己向经理提出了申请,说是想能多赚点钱,好补贴家用,也能攒钱供以后孩子上学。”季铮把刚刚收到调查简讯的手机放回兜里,“经理同情她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不容易,这就同意了。” 池以歌不禁问道:“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吗?” “想 分卷阅读31 法没有不对,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一个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孩子,宁可自己熬夜打拼也要为女儿攒钱的好母亲,怎么到了家里,反倒没那么照顾女儿了。”季铮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口红,亮黑的口红管在化妆桌上打了个转,“这些东西和她挂在那儿的衣服加起来,都够她值多少个夜班了。” “更何况,她如果像她口中表现得那么爱她的女儿,怎么在她房间里,连张和苏甜一起的照片都找不出来?” 池以歌静默了片刻,何止是没有苏甜的照片,这间屋子里简直连半点属于苏甜的痕迹都找不出来。就连在两间房间装饰时的用心程度上,都是天差地别。 季铮道:“还有,你就不觉得,这位母亲,从一进警局开始,就表现得太悲观了吗。” “难道悲观也是错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苏岚婷一开始,就像外界重复了很多遍‘她的女儿没了’,对于大多数的家长来说,这件事实在太过残忍,一般很少有父母能接受这样的假设,更别说是在连警方都没有提出结果的当下,苏岚婷的结论,实在有些不正常。” “我接触过的儿童失踪案里,父母对孩子的担忧往往会让他们陷入一种惊慌恐惧的情绪里,而对于那种不好的结果,他们会下意识的规避。而苏岚婷,她的反应,就像已经预知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与苏甜外婆的反应截然不同。” 池以歌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苏甜的失踪,可能是苏岚婷做的?” “这怎么可能……” 苏岚婷、那是苏甜的亲妈啊。 她想起女孩子从包里抽出攒了那么久的钱,巴巴地站在她面前,说起想和母亲一起吃生日蛋糕时那个甜甜的笑容,只觉得无比讽刺。 季铮向前迈了一步,他倾身靠近她,他的手穿过池以歌的发丝摩挲着她的后颈,池以歌禁不住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感叹:“事无绝对。以歌,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为人父母的。” 池以歌的心跳错了一拍。 她正想开口,季铮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季铮皱了皱眉头,朝池以歌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警员是个大嗓门,说的话连站在边上的池以歌都能听见。 那人在冲他喊——“季博士,苏甜找着了!” 第16章 chapter 16 这个时间点,马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黑猫翘着尾巴从路边一晃而过,被跑车喷了一鼻子的尾气。 季铮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将手机抛给了池以歌,“我让人查了苏岚婷的资料,现在应该已经发到我手机上了,你帮忙看看。” 池以歌下意识地接过,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密码输了进去。 屏幕亮了。 季铮从镜子里看着她无声无息红了的耳垂,含笑补上了第二句话:“……密码是你的生日。” 池以歌:“……” 她装作没听明白季铮话里的意思,开始低着头快速翻看他新收到的简讯。 “苏岚婷,南市本地人,父亲生病早亡,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家里没钱,再加上她分数不够,勉强上了个中专,结果没念完就跟人跑外面打工去了,三年多后她是孤身一人回的家,当时身边就已经多了个小婴儿,由她的母亲在村里托关系找门路落了户口,取名苏甜。” 池以歌抿了抿唇,到时候苏岚婷才多大,她甚至还没成年,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的年纪,更遑论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念道:“苏甜把孩子留给了她母亲照顾,自己一个人继续出去打拼,这期间,她谈过一位不错的先生,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事儿还是没成。” “按照时间,苏甜的外婆当时曾带着孩子去找过苏岚婷一趟,应该是要商量苏甜上学的问题,第二年,苏岚婷就回了南市,和母亲孩子一起生活。” “上面还写着,苏岚婷眼下认识了一位开小超市的男人,两人目前关系挺稳定的。” 她扭头看向季铮的侧脸,“一切都已经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苏甜是个好孩子,她不会给自己母亲拖后腿,她从小有外婆照顾,就算苏岚婷要跟人结婚,她也可以 分卷阅读32 继续跟着外婆生活,不会影响她的新家庭;如果真是苏岚婷,她……”她有什么理由,要做到那种地步。 “谁说苏甜不会带来影响。”季铮在前边的十字路口转了个弯,“一个单身女人,和一个单身带着半大孩子的女人,如果让苏岚婷选,你猜她会更喜欢哪一种身份?” “可苏甜才八岁,她是无辜的。” “不。”季铮沉声道,“对于苏岚婷,她生下来就是她的原罪。” ********* 发现苏甜的地方在城南,和苏家一南一北得隔开,等季铮与池以歌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钟头。 这是一片很有些年头的林子,周围还有个废弃已久的垃圾站,不过依然有住在附近的居民往这儿扔垃圾的,日子久了,这块地方的味道就变得呛鼻的很,一般很少会有人过来,即使来了,也不会好端端往林子里钻。 季铮打开车门朝着警戒线的方向走去,前方有不少警员带着猎犬在附近逡巡。 男人的脚步顿了一顿,将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姑娘拦住,沉声道:“你别过去了。” “乖,去车上等我。” 池以歌朝他摇了摇头,她刚想开口说话,季铮就已经抬手,他的大拇指轻轻擦过她咬出了齿痕的唇瓣:“听话,怕就回去,在我这里吓逞什么能呢。” “你忘了你高中就看部恐怖片,等片子放完,我手都给你生生掐青了,晚上睡不着觉不说,吓得连洗手间都不敢一个人……” “闭嘴!”池以歌绷着一张小脸,故作凶狠地往季铮鞋面上踩了一脚,“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少瞧不起人了!” 话是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车子的方向退了回去。 季铮微微一笑,也不去戳穿她这只假老虎。 他弯腰钻进那条警戒线内,宋锋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手里夹了根没点燃的烟,他自打答应老婆戒烟之后,就忍着再没抽过了,不过压力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拿一根出来夹着解解压。 听见脚步声,宋锋抬起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啦?” 季铮嗯了一声,蹲下身查看起苏甜的尸体。 “苏甜她妈,就那个苏岚婷,一听这消息就撑不住了,在警局哭天抢地的,几次差点没厥过去,只能暂时先留在局里,没能跟我们过来;对了,那位苏老太太,怎么样,你告诉她了没。” “没有。这事儿贸贸然让老太太知道,你让她怎么活。” 宋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叹道:“也对。” “也是巧了,这附近住着的一个男人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跑到这地方来,给……绊了一脚,他把外边套着的塑料袋掀开来一看,登时就吓得不行,立马报了警。你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回局里做笔录了。” 宋锋心说,就那小子给吓得那个样子,怕是得有大半年的不敢碰酒。 苏甜安安静静地躺在满地的落叶上,她穿着一件漂亮的淡黄色小裙子,裙摆上印了一朵朵淡淡的小花,黑压压的长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柔顺地垂在女孩儿的胸前,在女孩儿的手边,还被摆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 女孩子闭着眼,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她的致命伤在脑后,被磕了个血窟窿,除此之外,只有手腕子上有道不是很明显的掐痕。对了,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最外面套着的这个黑塑料袋,里边还套着两个白色的袋子,口子那儿拿绳子给系得牢牢的,就像是……” “就像是,生怕林子里有什么小虫子爬进袋子里,咬着苏甜。” 旁边有个年轻小警员纳闷道:“不是,季博士,杀人犯哪有那么好心,能考虑到这些的。” “对于一起谋杀案,犯罪现场往往是最直接能反应犯人心底的愤怒,而他的抛尸现场,则能体现他对死者的存在的敌意;而这起案子里,苏甜死后,作案者不仅帮她重新扎了头发,还给她换上这女孩平时穿不起的裙子,留下玩偶熊给她作伴,一层层的袋子套上去,免得苏甜的尸体被林中生物啃食,也让她免于风吹日晒。” 有警员小声吐槽道:“瞧您说的,哪有那么好心的杀人犯,被您这么一说,这听上去那还是杀人凶手啊,简直就能当苏甜的亲妈了……” 宋锋猛得抬头,他的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季铮。 “以歌跟苏甜聊过天,她告诉我 分卷阅读33 ,苏甜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所有大人们跟她提过的东西,她都记得牢牢的,而且她刚经历过李建设对她的跟踪,对事情的警惕性应该已经攀升到了最高峰,不会轻易被人哄骗。如果这个时候是有人强行想要带走她,即使她力气不够,也会拼命反抗,身上的伤痕绝不会只有这些。” “除非,那个带走苏甜的人,本身就是她在极度惊慌的情绪下,仍能让自己去放心信赖的——家人。” 宋锋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握了握拳,一拳头砸到树上,爆了句粗口:“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把苏甜的尸体带回局里,交给法医再仔细查查。” “还有,”男人眯了眯眼,“回去之后,咱们得跟苏岚婷好好‘聊聊’。” — 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苏岚婷绷着一张脸,再一次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我说了多少遍,不是我做的,我是甜甜的亲妈,我会去害她吗,啊!” “我女儿没了,你们做警察的不想着去找杀人凶手,反而把我关在这里,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自己没本事,拿我当替罪羊吗!”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脸色比她更冷:“我们在被害人手腕的伤痕上提取到了你的DNA,这个你怎么讲?” “警察同志,我们是母女,母女之间有个磕着碰着的,有什么稀罕。”苏岚婷道双手交叠扣在桌面上,“是,我承认,甜甜这孩子不听话,我气急了,就掐了她一把,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可你们把我们母女之间的一点不愉快上升到杀人的程度,那也太夸张了。” “苏甜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六点,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回家换了个衣服,顺便小睡了一会儿。警察同志,我晚上上班那地儿,可不许我穿得随随便便就去了。”苏岚婷道:“呀,您是不是还要问我,有没有人证那,这换衣服睡觉的事儿,要真有人看见,那我成什么人了。” 季铮和宋锋站在外边,宋锋把耳朵里塞的监听摘下来,怒道:“这个女人,真是恬不知耻!” 他捅了捅季铮的胳膊:“喂,老季,要不换你上?” “比起我,另一个人更合适。” 宋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池以歌正静静地坐在外头的长椅上,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她抬起头 ,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 宋锋:“……你这不是瞎胡闹么,让局长知道了,这老爷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相比他的紧张,季铮倒很轻松:“怕什么,你非要做那大嘴巴不可,不会不让局长知道么。” 宋锋:……个混小子。 万一被发现了,锅还不是老子给背?! 第17章 chapter 17 空无一人的审讯室里,苏岚婷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神经质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抬头看去,走进来的是个梳着鱼骨辫的小姑娘,她正处于人生中最好的年纪,看上去那么年轻,即使是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都充满了活力。 她是见过她的,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姑娘坐在她母亲旁边陪着。 苏岚婷只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眼睑,指甲被掐得泛白。 池以歌抿了抿唇,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就提起手中的蛋糕盒,坐到了苏岚婷的对面。 她一边拆开蛋糕和上系着的蝴蝶结,一边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跟苏岚婷讲:“我进来之前听了一耳朵,外面的警察好像已经把你列成了杀害甜甜的重要嫌疑人。”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她说着,朝苏岚婷笑了一下,浑不在意地道,“人老话都说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甜甜的妈妈,怎么可能是你对甜甜下的手。”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岚婷的表情:“……真做出那种事情,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是啊。”苏岚婷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只听见她低低地重复,“是连畜生都不如。” 蛋糕盒上的丝带落在桌上,池以歌掀开蛋糕盒,里面是一个做得精致漂亮的巧克力蛋糕,上面还立着一对生动形象的小人儿。 那是一对母女的形象,做母亲的面带微笑,温柔地牵着女儿的手,而她小小的女儿则快活地依偎在她的身旁,充满信赖地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分卷阅读34 做得很像苏岚婷和苏甜。 “呀,我是不是忘了跟你介绍了?”池以歌状似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姓池,是一家甜品店的老板,这是苏甜在我店里订的生日蛋糕,她来的时候跟我说,你带她不容易,她的生日呢,就是你的受难日,所以特意让我把蛋糕做成这个款式,想要向你表示感谢。” 苏岚婷勉强动了动唇角:“怪不得她前两天回家晚了,还鬼鬼祟祟把存钱罐里的钱都拿了出去,原来是去做这个。” 她一直以为,是苏甜大了,也晓得物质了,才会拿钱出去,想买些她们这个年纪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池以歌切了一块蛋糕放在蛋糕盘上递了过去,“尝尝吧,甜甜跟我说过,家里情况不好,所以你们从来不买蛋糕吃。虽然她不在了,但我觉得,她会希望你能吃到它的。” 其实不是的。 苏岚婷觉得在她内心深处锁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在她心底疯狂地哭泣呐喊,引得她心口一阵阵地疼了起来。而现实中的她,只是机械地端起女生递过来的蛋糕,麻木地拿起勺子放进嘴里,巧克力绵密香甜的口感顷刻间在她嘴里化开。 蛋糕很甜,很好吃。苏岚婷想,要是苏甜那孩子真能吃到,大概会很开心吧。 其实家里说困难,倒也没到连一块小蛋糕都买不起的程度,她就是骗骗她,觉得小孩子,不好在这种地方惯,养得她嘴刁了,那时候问她要这儿要那儿的,烦得慌。 早知道……应该给那孩子一块蛋糕的。 池以歌给她切完蛋糕,也不主动跟她讲话,她靠在椅背上,戴了耳机,在跟什么人语音。 苏岚婷听见她用一种娇气的腔调和电话那头的人讲“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别累着你,不用,在外边荤的都吃腻了,想吃素一点的菜,好不好呀,妈~~” 她最后这声“妈”的尾音拖得老长,显然是在撒娇,也不知那边回了句什么,哄得她连连笑起来。 站在外边的宋锋打了个寒颤,对季铮道:“怪不得你说,让以歌进去更合适呢。” 别说猛打温情牌,就冲这声“妈”喊的,他们大老爷们也喊不出来这调调啊。 季铮道:“苏甜的案子,无论苏岚婷是冲动作案还是有所设计,她终究不了解她所想伪造出来的犯罪分子在下手时的动机和需求,而她在动手后成功说服了自己,让她自己相信,她这么做是正确的选择,这才通过了测谎。” “苏甜的尸体告诉我,她的母亲对她并非完全没有爱意,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她最后这份残存的愧疚感,把事实真相挖掘出来。” “还有……” 他侧过头去,认真地盯着宋锋。 宋锋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结论,忙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什么。 “你才第一次见她,不要随随便便就叫她‘以歌’。”季铮严肃警告道。 宋锋:“……” 他只想冲进审讯室,把桌上的蛋糕端出来。 然后糊季铮一脸。 审讯室里,池以歌结束了通话,她摘下耳机,不好意思地朝苏岚婷笑笑:“我妈说起话来就是收不住,吵到你了,对不起啊。” 苏岚婷把头发别到耳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你母亲,关系很好吧。” 池以歌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被家里疼爱着长大的孩子:“那当然啦,我妈对我最好了,我像甜甜那个年纪啊,简直是全小区最皮的一个,我妈嘴上训我,但要是谁真欺负到我头上了,她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要帮我出气的。” 甜甜她有过调皮捣蛋的时候吗?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吧,她其实一直都很听话,从没给她惹出过乱子,是个再省心不过的孩子。 不,或许她也有过很皮的样子,只是她没见过。苏岚婷记得,她把孩子扔给妈带的时候,她才一丁点儿大,瘦得像只小猴子,仿佛一转眼的功夫,她就长那么高了。 池以歌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小时候跟池妈妈之间的趣事,她像是才注意到苏岚婷的面色越来越差,才将将收住,像是很抱歉的跟苏岚婷道:“实在对不起,我说着说着就忘了形。” 隔着玻璃,季铮浅浅地笑了一下,他望着池以歌,低声笑骂了句:“小坏蛋。” 但凡苏岚婷对女儿有半分愧疚,她刚刚那话,无疑是明晃晃地给苏岚婷 分卷阅读35 心尖上捅刀子呢。 “你就那么确定,苏甜的事,不是我动的手吗?” “什么?”池以歌愣了一愣,她好像没听明白苏岚婷的意思,“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这里呆太久,紧张得脑子都晕乎了,没关系,等警方找到真正的凶手,你就可以出去啦。” 苏岚婷留得尖尖的指甲在桌面上划过,发出刺啦的声音,尖锐又刺耳:“谁跟你说这个!” 她桀桀地笑起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妈一样,天生要爱自己的小孩儿吗,别做梦了!” 像是要说服自己般,苏岚婷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她,她从出生开始,就毁了我的下半辈子,我所有的青春和自由,我跟别人恋爱结婚的权利,都因为她通通葬送了,我凭什么要去爱她,凭什么要为了她再牺牲一次,凭什么!” “她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连她的命都是我给的,现在我想收回去,又有什么错!” 池以歌像是被她彻底吓住了,她嗫嚅着唇瓣,苏岚婷几乎确信,对面这个女孩儿正在拼命克制着夺门而出的欲望,这份发现让她从刚刚开始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苏岚婷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成了个执刀人,正在一点点敲碎她信赖的壁堡。 苏岚婷欣赏着年轻女孩儿惊恐的脸,她发现对方瞳孔里的慌张与恐惧很像她的甜甜,那个时候,甜甜对她说什么来着,哦,她好像是在哭着对她喊—— 妈妈,不要。 她一开始其实没想那么做的,只是那孩子真是太烦了,明明看见她和男友在一起,还要大大咧咧地跑出来,差点坏了她的好事;要不是她反应快,说这是她小侄女儿糊弄了过去,没准男友当时就该知道,她有一那么大的闺女的事了。 男人都是那副德行,前面说得再好听,一知道她有个孩子,就恨不得避她如蛇蝎。 苏岚婷想,为什么那孩子非得拉着她,哭哭啼啼地吵个没完,一副要被抛弃了的样子,她只想打她几下的,结果没收住脾气,才把她往地上推了一把。 她是真没想到,地上有那么尖一块石头的。 不是没想过要马上把人送去医院,明明连电话号码都已经按好了,可心里就觉得有块石头堵在那儿,那号码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就想呀,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送医院还得花不少钱,就算能救回来,她估计也得恨我,倒不如就这么算了。既省得甜甜在我们那个家里受苦,下辈子没准还能投个好胎,也好把我从苦海里救出来,去了这块心病。” “两全其美。”苏岚婷对池以歌笑了笑,像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你说,对不对?” 池以歌眉心一跳,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对个屁!” 窗外,宋峰抚掌而笑,痛快地道:“骂得好!去她的两全其美,苏甜有她这种妈,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大霉了!” 季铮没有搭话,他的视线始终凝聚在池以歌身上。 审讯室内,苏岚婷受了刺激,她会突然一个猛子扑上去,大半个身子趴在桌上,伸手就要向着池以歌的脖颈狠狠挠去! chapter 18 谁也没想到苏岚婷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反应, 宋锋给吓了一跳, 赶紧拉开门就往审讯室闯。 池以歌听见开门声, 抽出手来朝他打了个招呼:“宋队。” 宋锋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张了两下嘴, 扶着门把手站着,觉得脑袋瓜子有些犯晕。 这他娘的跟他预料的不一样啊。 审讯室冰凉的地板上,池以歌倒扣住苏岚婷的双手,将她的手反拧在背后,她单膝跪在对方的腰背上,将苏岚婷整个人按了个严实,见苏岚婷还要挣扎,她啧了一声, 干脆利落地拿胳膊肘给了她一下。 宋锋咽了口口水,心中对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姑娘陡然升起一股子敬意:“你真是个糕点师,没错吧?” 这什么时候连糕点师都能有这身手了? 池以歌朝他腼腆地笑笑, 看上去既干净又文弱:“我爸爸从前也是刑警, 私下里有教过我一些防身的本领。” “你们还打算在这里干站着聊多久。”季铮敲了敲门板, 他膝盖一曲,毫不客气地从背后给了宋锋一脚:“ 帮你做了那么多活不说, 还想让人留在这儿, 连带着给你把犯罪嫌疑人都治服帖了?” 宋 分卷阅读36 锋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池小姐是帮了我们大忙,我很感谢, 但是你算怎么的,你可还在局里挂着名头呢, 分析犯罪者的心理和动机,协助破案,那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季铮抬头看了眼腕表,“凌晨四点半,怎么算都是下班时间,而我现在的身份——” 他往池以歌的方向一瞥,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掷地有声地宣告:“是她的家属!” 宋锋:“……” 池以歌:“……” 听他这么胡扯的次数多了,她现在居然连反驳的劲儿都提不起来。 此人根本就是在身体力行地践行八个大字——“虚心受教,屡教不改!” —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池以歌能参与的了,季铮把她带进他在警局的办公室,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会儿,等他把眼下的事收个尾,再送她一起回家。 池以歌趴在桌上,点了点季铮桌上摆着的那盆滴水观音,不料她轻轻一碰,整株植物就跟没骨头似的朝旁边歪倒过去。 池以歌的手登时就僵在了原地,她左右看了看,心虚地把绿植给扶正了回去,还仔细填了填土。 一整夜没合眼,再加上苏甜的事带来的冲击,让所有的人神经都紧紧地绷着,直到现在,她一个人呆在季铮的办公室里,才渐渐松懈下来,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盹儿,没骨头似的歪在他桌上,上下眼皮子慢慢合到了一起。 “以歌,以歌……别在这儿睡了,快起来,当心着凉。” 有个人在她耳边低声嗡嗡地念叨个没完,池以歌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朝声音的方向挥了挥手:“别吵,再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 来人似乎笑了一下,轻声又说了句什么,就没了声音。 就在池以歌以为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的时候,一个凉飕飕的东西就贴上了她的后颈肉,冻得池以歌一个激灵,她蹭地一下坐起来,一双眼雾蒙蒙的,捂着脖子茫然地看着前方。 季铮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含笑看着她:“醒了?” “季铮!”池以歌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手上还结着冰霜的矿泉水瓶子,“你这个人,损不损啊你!” “好了。”季铮伸手过去,想为她理了理鬓角乱蓬蓬的头发,“回家再睡吧,在这里趴着,你也不嫌腰疼。” 池以歌见他的手一动,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个瓶子冻她一下。 季铮摊开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这回不冻你了。” “走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保证你喜欢。” 他说着,抄起桌上的花盆就往外走,池以歌一愣,还以为他发现这盆滴水观音被她给推坏了,忙快步跟上去,“对不起啊,我把它给碰坏了,下次赔一盆新的给你吧。” “嗯?你说这个?”季铮眸光一闪,他微垂着头,手指轻抚着滴水观音的枝叶,“这盆东西我养了很久,总不忘给它浇水,每天把它抱到窗口让它能晒会儿太阳,等天阴了,再把它抱回屋里……” “买它的时候,都说它好养活,寿命长,我原本还以为,它还能陪我很久,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哎。”季铮说着,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路过的保洁阿姨听见这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植物不是她们买来每个办公室一盆摆着的吗,季顾问当时还嫌这玩意儿麻烦,不乐意养来着。 难道就这么几天功夫,还真培养出感情来了? 池以歌听得越发歉疚,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季铮冲去花鸟市场,选十盆一模一样的盆栽给季铮在他办公室里摆上。 “不用那么麻烦。”季铮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还是等下次吧,下次我们一起去选,好不好?” 池以歌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季铮:计划通。 至于这盆滴水观音其实早就给坏,从根里烂得透透的,也就上面的叶子看着翠翠的还过得去能见人这种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说也奇怪,季铮摸了摸鼻子,他明明有在好好照料这些盆栽的,怎么就是养不活呢。 季铮要带池以歌去的地方,是警局后边的一家小面馆,走过去很近,也就五分钟的路。 此时天刚蒙蒙亮,路上只有零星几家早餐店的铁闸门被拉了开,里 分卷阅读37 头的老板边打着哈欠,边着手为接下来行人们要吃的早饭做起了准备。 池以歌问道:“天还那么早,你说的店会不会还没开门?” “不会,这家老板不一样,他一向都是晚上营业的,等天真正大亮了,才是他回去关门休息的时候。” 季铮带着她往路边的小巷子里一拐:“到了,就是这儿。”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家面馆的确不大,充其量也还不到十平米,门面里塞了几张桌椅,就已经把这家店填得满满当当的,老板是个拿头巾抱着头的中年男人,做面条的炉灶安在靠近门边的地方,方便进店的食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老板的烹调过程。 这位老板显然也是与季铮熟识的,他利索地擦了张桌子出来,收拾了碗筷,让他们两能坐下。 季铮问她:“这家的牛肉面做得不错,要尝尝吗?” “好啊,我都听你这个熟客的。”池以歌见对面的案台上摆着自主小料,又去舀了一叠油炸过的小花生,在面上来之前当作下嘴的零食吃。 小花生被炸过之后又香又脆,不但没能让池以歌被店里的面香勾起来的馋虫给压下去,反而闹腾得更厉害了。 那边的老板已经开始给他们做面。 他将面团提起来,拎着两边向外拉长,一下下地拍打着案板,如此反复,直到又粗又圆的面条在他手里变成又细又长的拉面,他才将面条放进锅里煮沸,酱牛肉被切成一片片地放在案板上,被连同葱花、香菜和切片的白萝卜一起码在面上,再往上加上一勺醇香浓郁的牛骨汤,香味瞬间就被激发了出发,弥漫了整家面馆。 老板拿干净的毛巾擦过碗的边沿,才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了两人面前。 这面条的分量实在的很,池以歌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面汤。牛骨汤被煮得透透的,里面加了桂皮等佐料调味,尝起来半分牛骨的腥气都吃不出,汤里的浮沫已经被老板捞去了,勺子里的汤看上去清亮如镜。 白萝卜是早前放在汤里一道炖过的,此时被煮得烂烂的,还夹杂着一股肉香,面条筋道Q弹,酱牛肉卤得很地道,吃着有嚼劲不说,更是酱香浓郁,尝起来简直欲罢不能。 池以歌原本还在担心,这么大一碗面会不会吃不完,等吃下第一口她才惊觉,吃不完什么是不存在的,她甚至可以再添一碗! 池以歌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苏岚婷她……”池以歌揉了揉鼓鼓的小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勺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盘桓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觉得,她会被判处怎么样的刑罚呢。” “这事不一定。”季铮沉声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像她这样的案犯,即使在狱中,也会日日被其他犯人唾弃。” 就算是监狱里最恶的囚犯,也看不起这种为了自身利益竟狠得下心对亲生骨肉下手的女人。 忙了一晚上,池以歌也不打算强撑着去开店,她给两个店员发了信息过去,告诉他们今天放假的消息。 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外边赶着上早班的行人和学生,小学生们穿着整齐统一的校服,系着红领巾串流在大街小巷间,后边还跟着拎了早饭劝他们赶紧多吃两口的家长。 而那个叫苏甜的女孩儿,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之中了。 池以歌突然想起什么,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撕开闪亮的包装纸塞进嘴里,糖果酸酸甜甜地在嘴里化开,吃到最后,其实是有些腻。 但她还是很珍惜地细细品味着这颗糖果的味道。 这是苏甜来找她订蛋糕的时候从兜里摸出来给她的,女孩子忍着馋意,一心想把自己喜欢的味道分享给这个大姐姐。 她记得苏甜说,外婆怕她长蛀牙,一天只许她吃一颗糖,多了就没了,这种糖的糖纸亮晶晶的可漂亮,她每次吃完糖都舍不得扔,攒起来放在罐子里,就快攒满一整罐了。 “季铮。”池以歌突然开口问他,“你以前,也碰见过像这样近亲作案的案子吗?” 季铮把着方向盘,闻言答道:“嗯,见过。”不止一次。 “我在美国的时候,曾见过一对亲戚,做父母的忙于工作,时常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孩子的伯父伯母一家照顾,父母每次回去,所看到的场景,都是孩子被照顾得很细致周到,以至于他们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儿会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连话都不爱说了。” 分卷阅读38 “后来,那家父母想在女儿生日给孩子一个惊喜,就谁也没告诉,偷偷回了家,结果他们就发现,自己唯一的女儿,被那位信赖的伯父当作小宠物一样对待,他捏着他们女儿的脸,警告她不可以把这些事告诉父母。” “我们到的时候,那位愤怒的父亲,已经用木仓杀了那个男人。” “以歌。”他抽出手来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就是觉得,你说要是我那天能提早做好蛋糕送去她校门口给她,我能陪着她回家,苏甜是不是就不用出事了。”池以歌轻声说道。 “苏岚婷已经存了这个念头,她跟苏甜朝夕相处,这种想法只会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结果只会是相同的那一个。” “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种人存在,能做的,你都为苏甜做了。其他事情的发生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自责,知道了吗。” 前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季铮把车停在路边,耐心等待着她的答复。 “我知道了。”池以歌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回答他,“这么严肃,等你年纪大了,该不会变得和我爸爸一个样儿吧。” 她说完这话,才反映过来父亲毕竟是已经过世的人,拿他来比季铮,实在不算什么好兆头,一时便有些后悔。 季铮反倒毫不在意,他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确定她真的没有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这才放下心来。 “像咱爸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拿咱爸把当成看人的标杆呢么。” 池以歌:“……谁跟你就咱爸咱爸的了???” 这个人的厚脸皮是拿野山猪的皮子做的嘛! 季铮自动屏蔽了她这句话,他从容地道:“至于我到那个年纪到底会不会像他老人家,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看到了。” 反正……无论还要再过多少年,季铮和池以歌的人生,总归是要一起共度的。 — 苏甜的案子在公布细节后,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纷纷谴责苏岚婷这个做母亲的丧尽天良;苏甜的外婆在得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孙女竟然是死在女儿的手里,伤心到几次进了医院,至今不肯去监狱见苏岚婷一面。 苏甜外婆经过这桩事这么一闹腾,身子骨是彻底垮了,连苏甜的葬礼都无力操持,好在有义工帮忙,帮着苏老太出面把苏甜给葬了。 方晓楠知道这件事后很是唏嘘,苏甜来店里的时候她是见过她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一个孩子,居然就这么没了。 “以歌姐,那她葬在哪块儿啊,我下个月要去墓园祭拜太婆的时候,顺便也去看看她,给她带点贡品。” “你等等,我把地址找给你。” 苏甜下葬那天,季铮带着池以歌去过一趟,她给女孩子带了她生前心心念念没能吃到的巧克力蛋糕,池以歌把蛋糕放在墓前,在山风中为她唱了一首迟到的生日快乐歌。 这是她仅有的能为那孩子做的。 大约是察觉主人最近的心情不好,就连被她养得最爱撒欢胡闹的戳戳,最近都听话了不少,这几天一回家,戳戳都会走过来乖乖地趴在她脚边,温顺得让池以歌怀疑自家狗子是不是给什么人掉包了。 ……这种欣慰的心情直到她今天回家开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很好,池以歌僵直地站在门口,她就知道,她家的戳戳绝不会变得那么懂事的。 戳戳叼着不知从哪儿扯出来的布块,连尾巴都吓得不敢摇了,它把布条子一吐,迈着小短腿一颠一颠地跑到池以歌脚边,蹭着她的小腿可劲儿地耍宝。 以池以歌的视力,一眼就看清了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地面和那一坨……不明黄色液体。 池以歌冷着一张脸将戳戳提起来:“崽啊,阿妈对你很失望啊。” 戳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朝她汪了一声。 呜呜呜,也没人告诉它主人今天会那么早回家啊,怎么就那么巧,就给抓到现行了呢。 不然还能把窗子推一推,让主人以为这些都是外面没有主人的猫猫狗狗偷溜进来干的呀。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即使面对平时最讨厌的洗澡水,戳戳也没有太剧烈地反抗,它乖乖地顿在那里,任主人给它洗澡吹毛,时不时就伸出小舌头想去舔舔池以歌的手。 分卷阅读39 池以歌把戳戳拾掇干净,才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戳戳以为她要给它拿出什么美味可口的好吃的,兴奋地跟在她旁边甩着尾巴,跳啊跳地往冰箱上蹿,又被池以歌无情地拍了下来。 池以歌朝它比了个手势,戳戳坐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尾巴,期待地看着她。 又晾了它一会儿,池以歌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 戳戳疑惑地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想要去碰一碰,又刷地一下缩了回去,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那是一只巧克力慕斯沙皮狗,是时下很流行的款式,不少店里的客人都问过她有没有在卖,池以歌就买了模具调试着比例做了出来,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看着挺逼真的。 池以歌面向戳戳,朝它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转了一下手里的餐刀。 戳戳猛得一哆嗦,动物的本能让它向后退了两步,连刚被吹干的毛都炸了起来。 池以歌手起刀落,餐刀稳稳地落入慕斯沙皮狗的脖颈里,将蛋糕一分为二! 戳戳:“汪呜~~。” 短腿小柯基给吓得浑身一抖,它蜷缩在地上,肥肥的爪子死命护住了自己的脖子,黑亮的大眼睛里透着满满的蒙圈和害怕。 “乖啦。”池以歌也不想真把它给吓坏了,就把它抱起来揣进怀里,“不怕,这不是真的狗狗,这是蛋糕,可以吃的。” 她说着,就想给它示范一下,拿餐刀挑起一块慕斯放进嘴里。 戳戳窝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救、救命啊,主人居然连砍下来的头都不放过,实在太凶残了汪。 ********* 或许是这回真被她吓到了,戳戳这两天听话了不少,池以歌晚上跟池妈妈视频,它都没有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要往电脑上趴,一张狗狗脸挤满了整个镜头,引得池妈妈想看看女儿都只能在夹缝中瞄上两眼。 池以歌给它做拌饭的时候还在想,戳戳最近表现得那么好,得给它弄点好吃的奖励一下。 在家里的时候,她一向是不关着它的,戳戳翘着小屁股乐颠颠地绕着她打转,一个劲儿地巴望着池以歌手中属于它的专属“饭碗”。 池以歌把拌匀了的狗狗餐给它放到指定的就餐位上,又在另一只小碗里给它接了碗清水,这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才没过多久,她就听见戳戳又向她跑了过来,池以歌还纳闷它这回怎么吃那么快,没成想戳戳一跑到她的脚边,就抱着她的小腿汪汪叫着上下蹭了起来。 池以歌呆滞了几秒,等她回过神来,脸就渐渐绿了。 她简直想举起抱着她的腿不放的傻狗子,晃一晃它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满脑袋的水。 戳戳你清醒一点啊戳戳,你看看清楚,我是含辛茹苦把你带到那么大的你可怜的老母亲,你就算到了该保暖思那什么的年纪,怎么说也该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啊!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应该给自家蠢儿子找一条适龄小母狗,还是……割以永治。 池以歌探究地瞥向狗子下半身的位置。 戳戳显然不知道它的老母亲此刻正为它操碎了心,它要是知道池以歌现在的想法,怕不是当即就能背上粮食,从窗口跳下去离家出走! 在决定养戳戳之前,池以歌就已经查阅过养狗的相关知识,其中就包括带狗狗去做绝育这一点。 给戳戳做完绝育,倒免了它发情期的时候每回都这么食欲不振,见了小区里其他住户养的狗,也不看看自己那体型跟人差了多少,都非得冲上去逞一逞英雄,闹得池以歌都差点拉不住狗绳,废了老鼻子功夫才把它拽回来她也不用再担心是不是哪天一个没看住,就得有邻居黑着脸上门,抱着家里大肚子的狗狗找她“讨公道”。 但是…… 戳戳毕竟是只小公狗,真要给一刀切了,她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它。 戳戳对逐渐向它逼近的危险全然不知,抱了池以歌的腿蹭得正欢。 “好了,你不许闹了啊。”池以歌把戳戳抱开,难得的将它关进了铁笼子里,将它没吃完的拌饭也一并放了进去;她蹲下来点了点断腿小柯基的脑袋,“安静,我听见门铃声了,好好待在这里,一会儿再放你出来,不许胡闹。” 戳戳汪汪地叫着,小爪子探啊探地去够池以歌搭在笼子上的手,看上去很是可怜。 分卷阅读40 池以歌将心一硬,门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她赶紧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季铮正站在门外,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上毛茸茸的拖鞋跟池以歌穿的恰好成对。 季铮顺着池以歌的目光向他的脚上看去,他笑道:“真是巧了,看来我们两个果然是心有灵犀。” 池以歌:“……你是打量着我猜不出来,你根本就是看见我穿了这个之后特意去搜来买的同款吗。” 季铮摆摆手:“这种小事就不用计较了,怎么样,还是挺适合我的,对吧?”关键是两个人穿这双鞋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 他倒要看看,小区里还有没有大爷大妈拽着池以歌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池以歌把手往门框上一撑,她警惕地看着他:“不许进去,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季铮早打好了腹稿,闻言不慌不乱地答:“哦,我家厨房坏了,想到你这来蹭顿饭吃。” 池以歌指了指他手里捏着的手机:“你可以选择点外卖。” “外卖多不卫生啊!”季铮理直气壮地道,“对肠胃不好,你最好也尽量少吃。” 池以歌:这种高中的时候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哪怕靠着翻墙也要把外卖拎进学校的人为什么可以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来? “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冰箱里的菜不多了,只剩我一个人的量。” “没关系。”季铮微微一笑,从身后拎处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我自带了食材。” 池以歌:…… 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就往里走,边走边小声嘀咕道:“你把话都说全了,还指望我能说什么?” 季铮快步在她身后跟上:“这种时候你只要说请进,就好。” 他走进屋里,正对上被关在客厅狗笼里的戳戳,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把它关上了?”她不是一向都散养它的么。 池以歌的脚步一顿,她回头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想让我把它放出来吗?” 她说着就弯腰,打开了狗笼。 季铮一句“等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戳戳就已经飞快地扑到他脚边,稳稳地保住他的腿,开始……上下挪动。 季铮:“……” chapter 19 眼看着季铮僵在原地腾腾地往上冒着黑气, 看向戳戳的眼神杀气尽显, 为了防止今天的餐桌上多出一道狗肉锅来,池以歌还是憋着笑走过去,把自家蠢狗子抱开了。 “洗手间在那儿, 你要不要……去整理一下?”池以歌指了指季铮的裤腿。 季铮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突然长臂一捞, 将池以歌整个人圈了过来,另一只手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看我的笑话,就这么好玩?” “哪儿能呐。”池以歌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她双手合十, 十足讨饶的模样, “戳戳想扑谁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谁叫它喜欢你呢。” “哦,原来是这样。”季铮故意拖长了尾音, 意味深长地问她:“都说宠物随主人, 既然戳戳都那么喜欢我了,那它的主人,岂不是比它更喜欢我?” 池以歌反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趁机溜出他的包围圈,将双臂尽量伸长:“你的脸有那——么大。” 她说着,就拎起放在地上的塑料袋往厨房里拿。 季铮这袋东西买得还挺齐全,菜肉海鲜全齐活了, 里边还握着一袋黑红黑红的车厘子。就这些石材,足够她做一顿大餐。池以歌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归好, 盘算了一下要做的菜肴,想着季铮还在外边坐着,就先把车厘子洗了出来放在盘子里,给他端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季铮正蹲在狗笼前,和戳戳大眼瞪小眼。 戳戳支起前肢趴在狗笼上,季铮一脸凝重地看着它:“你知道你刚刚做错什么了吗?” 戳戳歪了歪脑袋:“汪?” “你不该抱着我的腿……算了算了。”季铮道,“我换个问题问你,你这么蹭过以歌吗?” 戳戳朝他汪了一声,飞快地摇了摇脑袋。 池以歌端水果盘的手一松,差点让盘子在半空中上演了个自由落体。 那之前扒拉着她的小腿一个劲儿蹭个没完的是谁?! 分卷阅读41 看不出来啊崽子,池以歌的内心五味杂陈,打小带到大的戳戳居然还能有这么两副面孔。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季铮大为满意,继续开展他“爱的教育”:“很好,那你知道你该叫我一声什么?” 他笃定地道:“你应该喊我一声爸爸。” 戳戳很给面子地朝他极有节奏地汪了两声,还从笼子的隔缝中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季铮的手。 季铮大手一挥:“很好,爸爸就知道你聪明,下次给你带肉骨头吃,不告诉你妈妈知道。” 戳戳的眼睛一亮,叫声顿时就又响亮了不少。 池以歌:“……” 谄媚,太谄媚了! 池以歌简直痛心疾首,为了区区几根肉骨头,居然就这么轻易把它的老母亲给卖了? 她掏出手机,默默把购物车里给戳戳准备的狗玩具一键删除。 一个都不给它剩下! “以歌?”季铮和戳戳一番友好交流完刚一回头,就看见池以歌离他不远处,不知道听了多久。 季铮表情一僵,他故作无事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走过去,接过池以歌手中的果盘放到茶几上,一边假装自然地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池以歌的声音从他背后悠悠传来:“就在你开口让戳戳喊你爸爸的时候。” 季铮的脚步一个踉跄。 池以歌心情复杂:“看你们俩聊得还挺好,就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想不到你这些年变得……还挺有童心的。”缠着狗子非让它喊爸爸什么的,她八岁的小侄子都干不出这事儿啊。 季铮:“……”我不是,我没有。 “我先进去做菜了,你们,”池以歌的眼神在季铮和戳戳之间绕了个圈,“要不你再跟它多聊聊?” “……不用了。”季铮丧着一张脸,自暴自弃地把池以歌按到沙发上坐下,“说好了来借个火,我去做饭就成,你在这儿坐着吧。” “你?”池以歌迟疑地道。 她可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她过生日,季铮带她去了一家自己婶婶开的餐馆,偷溜去后厨,亲手做了一桌四菜一汤出来给她,两人凑在一起,甜甜蜜蜜地把那桌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剩下。 然而其结果也是相当惨烈,才刚入夜,两人就因为闹肚子双双进了医院,成了池以歌第一个在医院里度过的生日。季铮还惦记着定好的生日蛋糕都没能给她,不死心地让送蛋糕的人把蛋糕送到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医生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通训。 这么个例子摆在前面,以至于池以歌现在一听见季铮说他要下厨,就觉得胃部一阵抽痛。 相比起她的忐忑,季铮就显得要自信很多,他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子,还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 池以歌虚弱地摆摆手:“做你拿手的就好。” 季铮想了想,道:“糖醋鱼,土豆烧肉,冬瓜排骨汤,再炒一个素菜,好不好?” 池以歌:你做什么要给自己增加那么多难度。 “其实吧,我觉得简单一点也挺好的,像什么小葱拌豆腐啦之类的就很不错啊,我家冰箱里正好还有一块豆腐没开呢,对了对了,之前我买了竹笋的罐头,不如我们今天把它拿来下饭,还能给你省点功夫……”池以歌绞尽脑汁地说服他,企图为自己可怜的肠胃争取最后一丝生机。 “不用了。”季铮自信一笑,硬是把穿个围裙弄出了披甲上阵的豪气,“放心交给我,一会儿马上就能开饭了。” 池以歌:就是因为交给你,我才不放心的啊! 她默默翻出柜子里的药箱,确认健胃消食片和止泻药都好好地躺在那里面,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池以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她一下下地按着遥控,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厨房的方向飘了过去。 要不,她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怎么也能帮忙打打下手不是。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池以歌拖上拖鞋,向厨房走去。 季铮正拿着一把刨刀把山药粗糙的表皮削去,旁边已经躺了两根被他削干净了的山药,脱去了灰褐色的外表,露出白白净净的内里来。 “你怎么 分卷阅读42 进来了?”季铮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池以歌哪好意思告诉他是因为怕他祸害了她的厨房,“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给你搭把手。” 季铮哪还能看不穿她那点小心思,他也不揭穿她,“来得正好,还真有地方是你能帮忙的。” “什么?” 季铮转了个身,将后背对向池以歌 ,自然地跟她讲:“带子散了,帮我系一下。” 他向她摊开双手,无辜地朝她眨眨眼睛:“手上脏,没法自己来。” 季铮来的时候,穿的是宽松的家居服,显不出什么腰身,她把围裙往后一拉,手指刚将带子打了个结,就听见季铮与她道:“系紧一点。” “我不是刺猬,身上也没长刺。”季铮扭过头来,含笑看着他,“所以,你大可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地,就算碰到我,也不会手疼。” “知、知道了。”池以歌抿了抿唇,将两边绳子一勒,她的手指划过他劲瘦的腰身,池以歌手一抖,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个蝴蝶结。 怎么回事,她躲在季铮背后,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这都入秋了,天怎么还那么热。 这个结怎么就打得那么快呢,季铮颇为遗憾地想。 他把削好的山药拿菜刀均匀地切成大小相仿的长条状,将它们放进接了清水的锅里,又往里面滴了些白醋,让切好的山药完全浸泡在里面。边上那口锅子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季铮拿起漏勺把山药舀起来放进锅里,用小火煮了几分钟,再将它们放进冷水过凉,沥干了水分才放在瓷盘上。 桂花蜜是池以歌先前自己熬的,放在冰箱里一直没用完,被季铮翻了出来,他将山药一根根摆好,又打开密封罐的盖子,淋了一大勺桂花蜜浇在山药上。 季铮拿起一双筷子,正打算夹一块给池以歌尝尝味道,他一抬头,透过玻璃窗,就看见池以歌站在后边不停地用手拍着泛着红晕的脸颊,企图让脸上的红晕尽快降来。 还真是……怪可爱的。 “张嘴。” 听见这个声音,池以歌下意识地把嘴张开,一块甜甜的东西同一时间被塞进了她嘴里。 纯白的山药沾上了金黄色的糖浆,小小的桂花一朵朵地落在瓷白的盘子上,不仅看上去赏心悦目,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山药的清脆和桂花蜜的香甜在口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一口都恰到好吃,吃起来甜而不腻,引得人回味无穷。 “好吃吗?”季铮垂首问她。 池以歌立马点了点头,她又取了双筷子夹了一根放进嘴里,向季铮比了个大拇指。 她在心里暗想,要不是知道季铮在做什么工作,她都要怀疑他这几年是不是偷偷跑去新东方学厨去了。 “对了,”季铮轻飘飘地问了她一句,“我的腰好摸吗?” “之前又不是没有摸过,脸那么红做什么。” “咳,咳咳。”他这句话一个惊雷似的落下来,把池以歌砸得够呛,她好容易喘匀了气,因为刚咳嗽过的缘故,女孩子的眼角微微染上了一点红晕,小兔子般挥着爪子跟他讲:“不许胡说!” 季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真想去捏捏她的脸。 还想……亲一亲她。 chapter 20 “好了。”季铮将盛着桂花山药的盘子塞进池以歌怀里, 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厨房外推, “一会儿油烟重,去外面等我吧。” 池以歌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挪到了外边,她想了想, 跑去客厅的角落翻出一把折叠小板凳, 坐在小板凳上边啃着那盆桂花山药, 边仰起头来笑眯眯地看他:“知道你嫌我碍事,那我坐在这儿,就不会打扰到你啦,让我好好欣赏一下我们季大厨的手艺, 好不好?” 左右是呆在家里不出门, 池以歌也就没有化妆,一张脸干净白皙,水润的嘴唇上因为沾了桂花蜜的缘故, 看上去亮亮的, 很吸引人。 不是嫌你……季铮控制着视线从女孩子的唇瓣上挪开,他是怕,他自己忍不住。 “算了。”季铮低声念道。 “什么算了?”池以歌疑惑地问他。 “没有。”季铮朝她勾了勾唇角,池以歌陡然打了个哆嗦,莫名觉得自己就是被山间最不好惹的头狼盯上的猎物,那厮一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乖 分卷阅读43 乖地走到他身边去。 她听见他跟她讲—— “没有, 我刚刚是在说,来日方长。” ********* 池以歌端着小板凳找了个最适合的位置, 托着下巴看季铮在厨房准备晚饭。 她原先还当季铮说要做饭的事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现在看他这么有条不紊地做下来,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季铮拿菜刀在鱼背上利落地划开几道口子,将盐和料酒加上葱姜等佐料均匀地抹在鱼身上腌制;趁着这段时间,他又把拆出来的五花肉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将这些肉简单地焯过,再冲去血沫放在菜板上备用。 等到这个时候,鱼就腌得差不多了,季铮把鱼从碗里提起来,沥干了水分,又往上抹了一层淀粉糊,油锅腾腾得往上冒着热气,他先拿勺子往鱼身上淋了油,使整条鱼大概定了型,才提着鱼尾巴顺着锅子的边沿满满把鱼放进油锅里,鱼一被放进去,油锅就刺啦刺啦地冒着油星子,鱼皮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酥脆的金黄色。 至于锅里剩下的油,正好拿来放进葱姜蒜和番茄酱,再倒上各类调味品和水淀粉,直到锅里的酱汁变得明亮粘稠,香味从锅里不断地冒出来钻进鼻腔,季铮才把酱汁均匀地淋到鱼上。 “帮我把它端到桌上去吧。”季铮边将滚圆的土豆去皮削成滚刀块,边回头跟池以歌说道。 池以歌端起盛了糖醋鱼的盘子,酸酸甜甜的气味挑逗着她的味蕾,让她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还好还好,池以歌偷偷摸摸地瞥了季铮一眼,厨房里声音大,他应该没听到吧。 她赶紧把盘子端得离自己远了些。 季铮脸上笑容的弧度悄然扩大,他默默加快了做菜的速度,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小馋猫”。 他在干净的锅里倒上少量的油,洒上葱姜蒜爆炒,再把五花肉倒了进去翻炒了一下,等到肉的表面沁出一层油脂,肉皮也变了颜色,才把冰糖也加进去,用铲子不停地搅拌,直到冰糖完全在锅里完全融成粘稠的糖浆,才往肉里倒上生抽和料酒,并上八角桂皮等,又把之前的土豆块扔进锅里,将锅盖严严实实地盖上。 季铮正想收拾一下台面,转个头就看见池以歌目光灼灼地隔着一扇玻璃看着他灶台上炖着的土豆烧肉。 “不是给了你一盘桂花山药,那么快就饿了?” “不是。”池以歌摆摆手,“你不懂。饿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肚子饿,一种是嘴巴饿,我现在就是可怜的第二种。” 她说着,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没有比美食就在眼前,偏偏还不能吃更糟心的事了。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是馋了。”季铮在厨房里左右看了看,“家里有高压锅吗?” 池以歌点了点头,她指了指下面的柜子:“就在那里边,你找这个做什么?” “换高压锅,这道菜就能快点好,肉也炖得更软烂些。”季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办法,谁让有人等不及了呢。” 换了高压锅之后,炖肉的时间果然缩短了不少,等季铮将剩下的一菜一汤做出来,土豆炖肉终于也可以出锅了。 池以歌早早放好了碗筷,等季铮把最后的土豆炖肉端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给两人盛好了米饭,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殷殷期待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里的炖肉。 季铮的脚步稍微停滞了一下,虽说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这一步,到目前来说还是很成功的,但他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总感觉要是让池以歌在他和这碗土豆炖肉之间做选择的话,这女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这碗炖肉,反而一觉把他这个辛辛苦苦做菜的人踹出去老远。 池以歌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筷子。 鱼肉鲜嫩美味,炸得外酥里嫩,里面嫩嫩的鱼肉几乎不用多嚼,就可以在唇齿间轻易地化开,浇在表面的酱汁酸甜可口,顺着鱼背上划开的口子完全渗透进去,与鱼肉融为一体,浓郁的滋味久久萦绕在舌尖。 土豆炖肉浓香四溢,肉块肥瘦相宜,因为已经被炖得透透的,不仅瘦肉的地方尝着软糯入味,就连油肉的部分吃起来也不会觉得腻味,只会令人欲罢不能;土豆沾上了肉香,拿来下饭再合适不过。 池以歌边吃边想,就凭季铮的手艺,哪怕有天去外边开个私房菜馆 分卷阅读44 也是包赚不赔了呀! 季铮适时给她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放在她手边:“刚炖好的,趁热喝。” 汤水清润可口,上面还浮着些小虾米,池以歌将嘴里的冬瓜咽下去,“你什么时候做饭变得那么厉害了?” 季铮抬眼望向池以歌的眼睛:“那时,你吃我做的东西坏了肚子,我就想以后我们在一起,总不能一直让你做饭,就悄悄学了起来,想等你下次生日的时候再做一次给你。” 池以歌拿汤匙的手一顿,季铮所说的“下一个生日”的时候,她已经陪妈妈去了国外治病,和季铮彻底断了联系。 “虽说迟了几年,不过总算还是让你吃到了,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池以歌努力挤出个大大的笑脸,向季铮比了个大拇指。 “汪,汪汪,汪汪!” 戳戳被关在客厅里,闻着这个味道,哪还忍得住啊,当即嗷嗷地叫了起来。 “看我进门时它的反应,是发情期到了?” 池以歌点点头。 季铮组织了一下措辞:“既然是这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绝育呢?” 池以歌可疑地沉默了片刻,看向季铮的目光里就流露处一股不对劲来。 季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先前还不断诱导我那傻儿子叫你爸爸。” “嗯?” “然后现在,你又劝我把它带去绝育。”池以歌道,“要是戳戳知道你是这么劝我的,一定会哭倒在你的脚下,把你每一条裤子都咬出破洞来。” 季铮:“……是我对不住它。”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带它去做这个手术,可是做完这个的狗,看上去都沮丧得很。”池以歌看看自家活蹦乱跳的戳戳,心里还怪不落忍的。 季铮正想开口,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池以歌忙不迭地放下筷子跑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把池以歌扑了个满怀。 “以歌!”闻溪在她颈间亲昵地蹭蹭,“从你搬家以来,我都还没来你这玩儿过呢,今天难得有空,就过来找你啦!” “溪溪?你怎么来了?”池以歌表情一僵,要是换作平时无论哪个时候,闻溪要来,她都是高举双手欢迎的,只是今天好巧不巧的,季铮也在这儿啊。 一想起这俩见面时那种相看两相厌,恨不得直接叨死对方的气氛,池以歌顿觉一阵头痛。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闻溪偏过头向厨房的位置望过去,这一望,她登时如遭雷劈。 季铮坐在餐桌前,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悠然地朝她招了招手。 “以歌,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儿的?”闻溪颤抖着手指向季铮,那神情活像是个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到了收成的季节,地里养得好好的白菜却被隔壁野猪拱了去的悲惨老农。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季铮翘着一双长腿,好整以暇地看向闻溪,不忘温柔地问池以歌一句:“以歌,你说对不对?” 池以歌:…… 那么问题来了,就这两人她都吃不消成这样,古时候那些男人究竟是怎么后院一堆人还能保证不!翻!车!的! 闻溪哀哀戚戚地趴在池以歌肩上,悲愤交加地问她:“以歌,你还记不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是绝对不可能跟季铮复合的,还说要是复合了,你就要去天桥底下拿鼻子吃面给我看呢,这么快就忘了?”闻溪扯着她的袖子,“食言而肥啊以歌!” 池以歌:“等等,我没有……” “是吗,你跟她说,和我复合就去拿鼻子吃面?”季铮站在她身后,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脸色冷得就差能往下掉冰碴子了,“很好,看不出来,你那么有‘志气’。” 池以歌:“……” 她顿时膝盖一软。 chapter 21 正值晚餐时间, 小区里一层层地亮起了灯光, 饭菜的香味儿源源不断地从大开的窗户里飘进人们的鼻腔,楼道里时不时传来家长喊自家皮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池以歌搬到这里以后,花了不少心思 分卷阅读45 布置餐厅, 餐厅的椅子上系了同色系的坐垫和背靠, 坐下去柔软而舒适, 池以歌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里觉得那么的……如坐针毡。 乳白色的餐桌被人界限分明地划拉开来,一边摆着季铮亲手做的菜式,另一边, 则是闻溪让餐馆刚刚送来的新鲜菜肴。 闻溪一振衣袖, 大刀阔斧地在池以歌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下,毫不掩饰地朝季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坐在池以歌左手边的季铮对闻溪嘲讽地笑了笑,默默拿起了手边的叉子。 池以歌:!!!你想干什么! 她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 “少侠, 冷静啊!” 季铮朝她笑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怎么了,我只是想给你拿块水果。” 他说着,叉起切好的甜橙递到池以歌嘴边,“吃吧。” 池以歌:你刚刚的表情分明比较像要拿那把叉子叉死坐在你对面的闻溪溪啊! 她眼含热泪吞下那块橙子,橙子的甘甜都没能缓解她此刻内心的苦逼,要是她不吃的话, 季铮要叉死的对象摆明了是要变成她了呀! 闻溪的目光瞬间凌厉地落到了二人交叠的手上,看上去恨不得拿把菜刀把季铮的爪子从他手上剁下来。 季铮向她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季同学, 那么久不见,听说你现在是在警局和公安大学两头跑,工作那么忙,这会儿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闻溪边说边往池以歌碗里丢了一筷子干锅包菜,一面凶恶地瞪向季铮,还不赶紧滚蛋,不要打扰我和我们家以歌的二人世界! 季铮把糖醋鱼放进池以歌碗里:“刚刚看过了,没有刺,放心吃吧。” “还有闻同学,我再忙也比不上像你这样要时常外出拍戏的忙,如你所说,难得休息,还是早点回家的好。”看清楚,是我先来的,你才是打扰到我们的那个电灯泡! 还是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闻溪哼了一声,“以歌,你尝尝这个,这家的叫花鸡,你之前最喜欢了。” “来,喝碗汤,解解腻。”季铮将一碗冬瓜排骨汤轻轻放在池以歌面前。 池以歌:“不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闻溪就是一口肉末茄子怼进她嘴里,“尝尝这个茄子。” 下一秒,季铮的炖肉就递了过来。 池以歌:“你们等等……” 闻溪不甘示弱:“喏,麻烦豆腐。” 季铮:“吃口番茄炒蛋吧。” …… 池以歌终于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她一拍桌子,很有气势地一扫左右坐着的两尊大佛:“你们差不多一点,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闻溪丢下筷子,挤进池以歌的座椅上,抱着她的脖子:“我不!我经纪人好不容易放我出来,你忍心我把一个人丢到冰冷冷的家里去吗,我今晚要跟你一块儿睡。” 季铮眉心一跳,拿在手里的不锈钢勺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弯曲。 抱了还不够,居然妄想一起睡?! 池以歌下意识地往季铮的方向看去,一眼瞥见他手里的勺子:“???” 那是她昨天刚从超市每回来的勺子啊,难道她搞错了,她买的其实不是不锈钢勺,而是什么泥捏的玩意儿? “溪溪,我刚收拾过客房,被子也是新晒的,要不你今晚睡那儿?”为了闻溪的生命安全,池以歌委婉地建议。 闻溪撇了撇嘴,显然不大高兴。 眼见这个毫无自觉的电灯泡是绝不会走了,季铮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他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吧。” “我送你出门。”池以歌忙道。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说好要赔我一盆滴水观音的?”季铮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低头与池以歌道,“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花鸟市场,选一盆新的。” 池以歌道:“记得,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 “还有就是……”季铮悠然道:“我今天不大高兴。”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要一些赔偿的小利息。” 什么利息?池以歌不解地想,她刚想问一问季铮,对方的气息 分卷阅读46 就已经铺天盖地地笼了下来。 他的唇紧紧地贴在她上面,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被什么胶水给牢牢地粘到了一起,男人仍不满足,他灵巧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熟悉的气味强劲地侵入她的口腔,在她的唇舌间肆意游走,纠缠不放。 酥麻的感觉从尾骨一直窜到她的天灵盖,池以歌腿一软,双手不自觉地揪住了季铮的衣摆。 “没有踢我,好乖。”季铮最后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道。 回答他的是池以歌狠狠踹出的一脚,女孩子像只炸了毛的猫,她大力拿袖子擦着嘴,怒气冲冲地瞪他:“快滚!” 季铮讨饶地向她拱了拱手,走到楼梯口,又从那里探出头来,像只偷腥的狐狸,笑眯眯地问:“感觉怎样,还不错吧?” 池以歌:“呸,糟糕透顶才对!” 她怎么会告诉他,她刚刚居然在分心想,他的唇有点干,明天去买盆栽的时候,要记得多给他带一只润唇膏。 ********* “以歌?你怎么脸那么红。”闻溪咬着筷子看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度也很正常,没发烧啊。” “没事儿,都是天太热了。”池以歌心尖一颤,忙岔开话题,“你啊,跟季铮都那么久没见,怎么还是这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一听“季铮”这个名字,闻溪瞬间就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咬牙切齿地道:“早知道就不该给你找这里的房子,你住在这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你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闻溪恨铁不成钢地道,“这才过了多久,就让那小子登堂入室了?” 池以歌小声地道:“我没有……” “从高中那会儿我就知道,季铮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我当时就奇怪呢,季铮是个什么人呀,偏科偏得理直气壮,任凭老师怎么说他,还不是左耳进右耳出,怎么你一转学过来,他就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还单逮着你一个人问问题,分明是心怀不轨!” 闻溪大口大口嚼着嘴里的肉,恨不能把它当成季铮给撕了:“你明明是为了跟我一起念书才转学过来的,结果到头来,居然被他给拐跑了。” 池以歌心虚地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又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慢慢吃,慢慢吃。” 闻溪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老佛爷般等着池以歌投喂。 她化悲愤为食欲,横扫整个餐桌,等池以歌整理完桌子出来,就看见她捧着个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拿着平板不停地划拉,嘴里时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 池以歌好奇地走过去:“你看什么呢?” 闻溪把平板递给她,池以歌接过来一看,那是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男人,他正悲愤地盯着镜头,随后—— 他竟然把面拿鼻子给吸起来了?! 闻溪道:“看看,这就是未来的你。” 池以歌那平板的手微微发颤,平静的表情一点点崩裂开来。 闻溪趴在沙发上笑嘻嘻地问她:“想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面条了吗,是要宽面还是细面,热干面还是鸡蛋面啊?” “不如每样来一种,先给你备上。”她小声嘀咕道,“反正我看这架势,过不了多久,估计也就能用上了。” 池以歌:“……” chapter 22 次日清晨。 季铮站在电梯口, 借着门的反光最后一遍检查自己的衣着, 正当他捞起那根不老实的头发试图把它固定到它该去的地方时,电梯发出“叮”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 门里一群上了年纪的阿姨穿着时髦, 手里拿着把跳舞用的扇子, 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家常, 门一打开,一群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季铮身上。 季铮:“……” 有位阿姨特意压低了嗓子跟旁边的老友嘀咕:“哟,现在的年轻小伙子,还挺爱俏的。” 这阿姨是个大嗓门, 即使压着嗓子说话, 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到了季铮的耳朵里。 季铮: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咚咚咚。” 三声过后,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池以歌正手忙脚乱地把家里的钥匙塞进包里, 同时从门口的鞋柜里拖出双鞋子换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分卷阅读47 。” 她说话声音轻轻的,还朝季铮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一点,溪溪还在睡,别吵醒她。” 季铮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怎么知道她还在睡?” “不是说让闻溪睡客房吗,难道你们两个昨晚睡在一起?” 池以歌哭笑不得,这种捉奸的口气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她大力把他推出屋外,同时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 “别看了,我们赶紧走吧。” 季铮犹在不满, 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知道敷衍他,他要让她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诶,我做了三明治,你要不要吃啊?” 女孩子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季铮犹豫了不到三秒,就已经仗着腿长大步追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小袋子。 “吃!” — 花鸟市场离小区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沿街的铺子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笼子里关着的猫猫狗狗应有尽有,季铮的滴水观音倒是好找,池以歌走进一家铺子,问了问老板,老板立马就从后边搬了一盆给她。 “小姑娘放心吧,这东西好养活,都不用你怎么浇水,最适合放在家里了,拿回去能活好久呢!”老板拍着胸脯跟她保证。 池以歌想起放在季铮办公室里那盆一戳就倒的滴水观音,对老板这番话在心底默默打了个大问号。 季铮倒是美滋滋地捧着这盆盆栽,转头认真地跟老板聊起了养这些花花草草的注意事项,还煞有介事地拿手机里的备忘录记了下来。 池以歌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其他的花卉,让老板再包一些起来,回去能摆在店里。 老板拿计算机啪啪一按,给他们抹了个零头,又拿来袋子方便他们把花提回去。 老板的桌上摆了个鸟笼,里边停了只黑色的鹩哥,这只鸟被老板养得胖乎乎的,脖子那圈橘黄色的毛活像是给这鸟围了条围脖,老板将鸟笼打开,这鸟也不跑,乖乖地停在老板手上,小嘴巴一张,字正腔圆地念道:“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老板给鹩哥添了点鸟食,“有意思吧,这鸟儿可聪明。” 他说着轻轻在鸟屁股上弹了一下,鹩哥顺势飞向季铮,稳稳地停在他的小臂上,那双小黑豆眼却是直盯着他旁边的池以歌瞧,池以歌看它可爱,就伸手摸了摸鹩哥头顶柔软的毛。 鹩哥眼咕噜一转,突然张嘴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池以歌:“……” 老板抚着将军肚大笑道:“我怎么说来着,我这鸟儿有眼光吧。” 池以歌:“老板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 “是有眼光!”季铮诚恳地看着老板,“这鸟,您看能割爱给我吗?” 鹩哥:“在一起,在一起!” 季铮看这只鸟的目光越发柔和,大有要将它揣进兜里抱回家的意思。 池以歌:不是,你还想听几遍? 一想到这人把鹩哥牌复读机带回家后的场景,池以歌顿觉眼前一黑。 好在这鸟是老板辛辛苦苦一手教大的,对它很有感情,任季铮把价提得再高,说不肯卖就是不肯卖。 没有买到心仪的鹩哥,季铮仍有些失望,时不时回头往店门的方向看两眼,看上去很期待老板能突然改变主意追出来。 池以歌:感谢老板立场坚定。 “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池以歌扯了扯他的袖子,很阔气地道:“想吃什么就说,我请客!” 季铮打开后备箱,将那盆滴水观音宝贝似的放好,他刚想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季铮的动作一顿,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问道:“喂,什么事。” “喂,老季,你昨天是跟我说,你在花鸟市场那边,对吧?”宋锋急切地道,“太好了,就你离那儿最近,你赶紧去临江路金门大厦看看,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那儿有个人要跳楼!” “老季,老季你听见没,你赶紧的啊,我这就带人过去了。” 季铮:“……” 他黑着一张脸挂断了电话。 今天果然不宜 分卷阅读48 出门。 ********* 临江路,金门大厦。 早前赶到的消防员已经布好了气垫,临近地区的警员有几个穿行在大厦间,隔了楼顶的小年轻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企图找准时机把人扑下来。 警戒线外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高举着手机对准了楼顶摇摇欲坠的男人,有人还在人群中高声喊着“跳不跳啊,不跳就下来,跳就赶紧,别浪费咱们时间么不是”。 季铮从人群中挤进去,把随身携带的证件给楼下的警察看过,快步冲进了大厦。 楼顶,男人站在呼啸的冷风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一只脚已经垮了出去,一边声嘶力竭地冲后面喊:“别过来,都她妈的别过来,再过来老子现在就跳下去!” 小民警苦口婆心地在那儿劝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到了对方的雷区:“我说大哥,你这没必要啊,为了一个女人,真不值得你这样,你先下来,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话。” “你晓得个屁啊!”男人嚎得凄惨,“那是一个女人的事吗,啊!” “我辛辛苦苦工作那么多年,一毕业起就在那儿工作了,结果呢,说裁就给裁了,我刚付了买房的首付啊,还房贷的钱还没着落呢,亏我他妈还觉得对不起我老婆,她有了孩子,我还想着挑个好日子就跟她领证结婚的。” 男人吸了吸鼻子,“结果呢,那娘们拍拍屁股跑了,还告诉我,她肚里的孩子压根不是我的,我还跟个傻子似的高高兴兴把要结婚了的消息亲戚朋友传了个遍,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老子绿得发光了!” 小民警呐呐道:“好像是挺惨的哈……” 他话音刚落,人就被扯着领子提溜到了后面,“还想刺激刺激他,嫌他跳楼的心不够坚决?” 小民警瞪大了眼睛:“季先生?” 季铮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民警激动地道:“季先生,我知道你,你特别厉害,我之前在警校考刑侦的时候,考试前每次都要摆上你的照片出来,贡上零食拜拜,第二天考试准过!”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保不齐还要掏出小本本找季铮要个签名。 季铮:“……谢谢,但我还没死呢,拜就不必了。” “这位先生,在你要跳下去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声,以这个高度,再加上底下垫的气垫,你跳下去,不一定会死,反倒很有可能落得个终身残疾,没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连动都不能动,无论想做什么,哪怕是吃饭喝水这种事都得人帮你,寻死都寻不了。” 季铮很有礼貌地询问他:“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男人在风中抖得像个筛糠:“你别想吓我,老子不怕!” “这怎么能是吓你呢,这叫阐明厉害才对。”季铮话风一转,“哎,就说你身上这档子事,谁还没遇上过呢,要谁都跟你这么要死要活的,我现在就该把你拉下来,自己搁那儿站上去!” 旁听的小民警:“什么?!季先生您别呀,我我我拉不住你们两个啊!” 季铮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向男人靠近:“你当我容易啊,我心上人从前跟我谈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跑出国六年,我跟个望妻石似的等她回来,好容易把人等到了,她还不爱搭理我,就昨天,当着我的面跟别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还把那人留在房间里过了一夜!” 男人大为触动:“老弟啊,做男人不容易呐。” 季铮:“可不是,难啊。” 小民警喃喃自语:“万万没想到,像季先生这样的人,也会被绿啊。” 匆匆跑上楼的宋大队长:“……” 被顺带着带上来的池以歌:“……” 宋锋拍了拍池以歌的肩膀,复杂地看着她:“小池啊,咱老季是个痴心人,你看,你也不好太,太……” “欸,我这笨嘴拙舌的也说不明白,你心里懂就成,咱不能那么欺负老实人呐。” 莫名多了个负心人渣头衔的池以歌:“……我知道了。” 季铮把手背到身后,朝周围的消防员比了个手势,他们快速冲上去,趁男人不备,一把将他从边沿处拽了下来。 宋锋走上前,什么也没说,老大哥般拍了拍季铮的肩膀,“兄弟,下次哥带你喝酒。” 季 分卷阅读49 铮:“不是,你误会……” “季铮。”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季铮后背一僵,“以歌,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来的不久。”池以歌微笑补充,“刚够把望妻石那段给听完。” chapter 23 “以歌姐, 你快来看看, 我这样打包行不行。”方晓楠小心翼翼地把做好的小点心取出来放进包装盒里,生怕一不留神就给碰坏了。 这款大福被做成了寿桃的形状,粉嫩的底子和乳白的尖尖相连, 还有添了抹茶粉做的冰皮在底下捏成两片绿叶的形状, 又好看又新鲜。池以歌给她尝了一个, 手擀的皮子又香又糯,入口Q弹,里边的淡奶油像冰淇淋一样细腻润滑,再加上多汁甜美的时令水果, 一整个吃下去都不会觉得腻, 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没关系,一会儿送过去的时候当心一点就成了。”池以歌把打包好的镜面蛋糕递给她,“还记得地址吧?” “放心吧以歌姐, 保证完成任务。”方晓楠趴在桌子上, 隔着透明的包装盒欣赏里边的星空镜面蛋糕。 一层层不同颜色的涂层被均匀地淋到蛋糕的表面上,直到把整个蛋糕都完整地包裹住,再拿刮刀将它们均匀地抹开,撒上细碎的金粉,蛋糕表面光滑透亮, 足以照出人脸, 上面的涂层像是波光粼粼的星河,美得让人舍不得破坏。 “这怎么舍得吃啊……”方晓楠感叹道,“现在的小孩子, 真是不一样了,才上幼儿园吧,过生日居然还能有专门的甜品桌送到家里去,我长那么大都没这待遇。”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做一桌送给你,就当是员工福利,好不好?”听出方晓楠话里的羡慕,池以歌笑着提议。 方晓楠除开上课,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店里,做事认真负责,跟池以歌也相处得很好,她当然愿意费一点完成对方的这个小小心愿。 “真的?”方晓楠兴奋地跳起来,不顾男友频频投来的目光,快活地揽住了池以歌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脸,“谢谢以歌姐,你最好了!” 她说着,又往窗外望了望:“说起来,那个经常来我们店里的小哥哥,这两天怎么没来啊。” “就是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见池以歌还在装傻,方晓楠揶揄地看着她,“我们都说,他明着是来买店里的甜品,其实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买的是我们心灵手巧的漂亮老板才对!” “晓楠。”池以歌微笑道,“再多问一句,扣五十块的工资。” “……知道了老板。” 金钱的压力打垮了方晓楠眼底的八卦之光,她蔫头蔫脑地提着打包盒走出了甜品屋的大门。 不过说起来,自打那天从花鸟市场回来起,也是有好几天没有碰见过季铮了。 他们楼上楼下地住着,晚上池以歌回家,站在楼下往上看的时候,季铮家里的灯也总是黑的,就连阳台上晾晒的衣物都没被主人收回去。 看得出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过了。 连家都没空回,是出了什么事吗? 池以歌打开手机通讯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播出了那个号码。 作为老同学和同住一栋楼的邻居,她关心一下……也没什么的吧,池以歌自欺欺人地想。 嘟、嘟—— 电话长久地没人接听,机械的声音听得池以歌莫名心慌,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上一个像这样突然消失不见,又久久打不通的电话,是她的爸爸。 那个时候,爸爸也是好几天没回家,妈妈告诉她,爸爸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忙,现在不可以打扰他,等爸爸忙完了回来,就能有时间好好陪陪她了。 那几天,妈妈生病感冒,年幼的她独自在医院陪着池妈妈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爸爸,想让那个高大的男人能陪在她们身边。 那天晚上,池以歌趁着妈妈不注意,光着脚偷偷溜出了房间,按下了爸爸的电话号码。 她等了很久,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耳边响着的,一直是声声的忙音。 没有关系,少女蜷缩着靠在沙发上,她强压着内心突如其来的慌乱,一遍遍地跟自己讲,没有关系,没准爸爸现在在忙,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爸爸看到来电提 分卷阅读50 示,一定会回电话给以歌的。 当时的池以歌并不知道,很多事情,即使你对自己说再多遍,也不会变成现实。 就像她年少时没等到的那个电话,终其一生,她也不会再等到了。 那么季铮呢? 他和爸爸一样,都在警局工作…… 不会的!池以歌猛得摇了摇头,试图把脑袋里所有不吉利的想法通通抽出去。 胡思乱想什么,都说祸害遗千年,像季铮这样的大祸害,肯定是寿命最长的那一个! 就在池以歌以为电话不会被接起,正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嘟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 “以歌。”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地传入她耳朵里:“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他的嗓子沙沙的,那股心满意足的笑意却怎么遮也遮不住地发散开来,钻过小小的听筒,流淌进池以歌心里:“我很高兴。” 池以歌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去,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有什么东西穿破了层层障碍,从顶上埋着的坚硬土壤间倔强地探出头来,有温暖的风吹过,那一点幼苗迎着风,颤颤巍巍地在主人心上舒展着叶子。 而她现在只在想一件事—— 他没事。 真是,太好了。 池以歌坐在高脚凳上,指尖缠绕着耳机线,她这个电话打得实在没什么由头,只好干巴巴地问他:“我就是看你晾在外面的衣服都没收进来,一直晾着也不好,所以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你把那些收起来。” 她刚说完这话,就恨不得把自己按进冷水里好好醒醒脑子。 他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帮他收个什么劲儿,还帮忙,你有他家的钥匙吗,你想怎么帮他收,是要学蜘蛛侠吐根丝缠上去,顺着墙壁往上爬吗? 且不说会不会爬到半道摔下来的问题,单是小区里的安保,都会把她当个小贼拘起来送进警局的吧。 池以歌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幕画面,她脑袋上笼着个黑咕隆咚的头套,手里挥舞着季铮晾在屋外的衣物跟气势汹汹的安保对峙,嘴里还不停高声大喊着“我是良民!别抓我,我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她捂住了额头,无力地趴在桌上,这样猎奇的场景绝对能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 ……她暂时还没有通过这种方式成名的打算。 另一边,躺在病床上的季铮一只脚被高高吊起,他夹着个手机笑得满面春风,跟先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判若两人。 被指派来照顾他的小警察坐在板凳上瑟瑟发抖,刚才的季博士分明还凶得活像头史前巨龙,恨不得张嘴把他的脑袋一口给吞下去,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突变成了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 “你愿意帮忙当然好,钥匙我上次塞在你家鞋柜靠墙的缝隙里了。”仿佛是猜到池以歌要说出反悔的话来,季铮立马开口。 池以歌:“等等,你的钥匙为什么会在我家,你什么时候放的?” “就来你家做饭的那次,不小心掉了。”季铮难得心虚,他含糊地答,并机智地把原本是打算将钥匙丢在那儿,方便下次拿找钥匙做借口再去池以歌家里一回这点默默吞进了肚子里。 池以歌:“你这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不小心的样子啊!” 季铮眨眨眼:“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衣服挂进衣柜里就好,至于其他的东西,就随他晾着吧。”季铮一本正经地道,“尤其是内裤,就不用帮我收了。” 池以歌:“谁要帮你收内裤啊!”说得好像她对那种兴趣很感兴趣的样子! 果然,之前担心他会不会出意外,根本就是她自己吃饱了撑的想多了吧! 小警察的脸越听越红,一听见有人敲门,立刻就起身过去把门打开,推着小推车过来准备给季铮换药的护士见到小警察这个脸色,还愣了一下,心说这人脸这么红,难不成是发烧了? 等下还是让他去量个体温吧。 “季博士,有护士来给您换药了。”小警察站在床脚,小声与季铮道。 季铮正沉溺于池以歌“爱的关怀”中,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季博士?” 分卷阅读51 小警察又呐呐地喊了一声,见季铮仍没什么反应,索性把心一横,上前两步,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季博士!护士来给您换药了!” 他声音洪亮,这一回,不仅是季铮,就连听筒那边的池以歌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季铮的目光瞬时如刀锋般凌厉得刺了过来。 小警察汗如雨下。 一个女孩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源源不断地传来:“季铮,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你受伤了对不对?” “怎么回事啊,伤得重不重,你在哪间医院,我现在就过来看你!” 小警察想,是季博士的女朋友吗,她听上去,像是急坏了。 季铮瞪了小警察一眼,对上池以歌时,口气却温和得不像话,绞尽脑汁想把这件事掩盖过去,无奈在对方的哭腔下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只能好声好气地奉上自己所在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答案一出口,池以歌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季铮拿着只有嘟嘟声在响的手机:…… 荒原上的头狼脱下来只在心爱的伴侣面前才会穿上的羊皮,嗖嗖地朝小警察冒着冷气。 小警察无辜地倒退了两步,缩成一团躲在了护士姐姐的身后。 chapter 24 池以歌一挂断电话就立马从手机软件上叫了车, 一路上催了司机不下八百次, 成功让一辆普通轿车开出了跑车的气势,惹得司机还在心里琢磨,这小姑娘急得, 怎么跟他昨晚载的那个急着送老婆去医院生孩子的男人有得一拼了啊。 池以歌在路上总算让自己一颗疯狂乱跳以至于快蹦出喉管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 季铮刚才还有心思跟她东拉西扯地聊天, 怎么也不像是重伤垂危的样子,就算是受伤,应该也不会伤得太严重吧。 她默默把刚才惊吓过度的反应推到了那声嘶吼的换药声上。 小警察缩在病房的角落里,拼命捂着嘴巴压抑着打喷嚏的欲望, 企图让季铮忽略自己的存在。 既然是去探病, 空手上门总归不太好意思,还好医院附近总不缺买东西的地方。池以歌下了车,走进住院部旁边的一家水果店里, 等她出来的时候, 手上已经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果篮。 住院部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季铮的病房在六楼,季家家大业大的,唯一的公子受了伤, 当然不会让他跟别人挤一间病房, 以免影响他休息。池以歌出了电梯,问过护士台的护士,就径直向季铮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没有关上, 而是虚虚地掩着,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池以歌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的窗帘没有拉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懒地照在病床上,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大束香水百合,窗下的地面更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慰问品,几乎让人没有下脚的地方。 季铮的病床被摇高,他半躺在床上,朝池以歌招了招手。 池以歌看了他两眼,默默撇开了头。 这厮即使进了医院也不肯老老实实地换上病号服,而是穿着一件乳白色的v领针织衫,外边套了件咖啡色的风衣外套,要不是他那条被高高吊起的腿,池以歌没准会以为,他根本就不是在住院,而是正准备要去参加什么精英会谈。 尤其是他那件针织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从肩线的位置可以看出,这衣服分明是被他刻意扯成这样,来方便露出他的锁骨。 池以歌漫无边际地想,这个人要是以后转行去开什么说出来会被和谐掉的会所之类的,一定能赚大钱。 “不是来看我的吗,离那么远,你怎么看得清。”季铮眼尖地落在池以歌的手上,“你这水果是从楼下的水果店买的?” “你怎么知道。”池以歌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顺便把果篮放在了地上,提了提他的被子。 怎么就不能坐到他床上来呢,季铮在心底扼腕,早知道就该让小警察走的时候把病房里的椅子通通丢到外面去。 “对面的柜子,你打开看看。”季铮道。 池以歌闻言走过去,打开柜子一看,里边摆着八个一模一样的果篮,和她刚带来的那个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连顶上缠着的纸抽花都没变个颜色。 池以歌:“……那个老板明明跟我说,她是现挑的最适 分卷阅读52 合病人吃的好水果,认认真真帮我包好的。”还说什么保证绝无仅有! 季铮道:“很显然,你被骗了。” 池以歌由衷感叹:“这年头的水果店老板真是一点儿都不友好。”就这样居然还能开出288的高价! 独门生意果然让人有恃无恐。 季铮的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池以歌轻轻地碰了一下,又很快把手收了回去,“疼不疼啊?” 季铮点了点头,他直起腰伸长了手臂去够池以歌的手,无比委屈地跟她讲:“疼。” “每天都很疼,疼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 把包忘在病房里,踮着脚尖偷偷摸摸溜进来拿东西的小警察:??? 那个今天早上还再跟我说这么点小伤一点都不疼,打个石膏根本就是小题大做,强烈要求出院回家的男人是谁? 您把他吃了吗? 池以歌信以为真,更不敢去碰他的那条腿了,她蹙着眉头坐在旁边,声音里透出掩不住的焦急来:“那怎么办啊,休息不好的话伤口好得不是更慢了,医生没有说办法吗,可不可以吃止痛药啊。” 这么严重,以后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眼看着池以歌就要出去找值班医生了解情况了,季铮赶紧拉住她的手,厚着脸皮把整张脸都贴了过去:“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池以歌用力把他的大脑袋推开:“你别闹了,腿很重要的知不知道。” “真的没关系。”季铮无奈道,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 看她的样子,是真被他吓到了啊。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好了。”季铮勾勾她的小指,“你要是担心我,就多说些好听的哄哄我吧,我听完就不痛了。” 池以歌:“你想听什么?” 季铮想了想:“比如说答应跟我复合啦,最爱我了啊,每天都很想我之类的……” 池以歌:…… 冷静,他是伤患,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对他动粗。 她冷漠无情地把手抽了出来,撕开果篮的外包装,在里面翻了翻,摸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等着,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季先生表示他完全不想吃什么苹果,只想继续牵一牵池小姐柔软的小手。 奈何池小姐显然没有在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算了,苹果就苹果吧,起码是以歌亲自动手给他削的。 今天的季先生,依然很好养活。 随着水果刀的转动,一圈圈苹果皮掉进垃圾桶里,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来。季铮开口道:“把它切成小块小块的吧。” 毕竟他坐在床上没法动,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啃苹果啃得满手汁水的样子,想一想就很蠢。 池以歌白了他一眼:“你是三岁小孩儿吗?” 话是这样说着,手却很诚实的把苹果切下来一块递过去,“喏。” 季铮偏过头去把苹果叼进嘴里,果肉脆爽甘甜,就是池以歌切得还是偏大块了一些,让季先生完全没办法假装不经意地蹭到她的手,只能放弃这个机会,实在很令人遗憾。 “我还没问过你,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池以歌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坐下来问他。 季铮张了张嘴,池以歌的眼神就已经犀利地扫了过去,“不许说瞎话蒙我。” 他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是跟人打群架被砸伤了脑壳,还说什么是被篮球砸的,要不是被人说漏了嘴,没准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越大越不好骗了呀,季铮只好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没关系。”池以歌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势,“我们有很多时间。” “好吧。”季铮无奈道,“前两天很多人的朋友圈都在转那个视频,不过很快就被封禁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那具……被扔在屋顶的女尸。” 池以歌:“嗯,虽然我没看到视频,不过方晓楠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为此,这两天我都有让她和陈厉早点回学校。” 大晚上的还在外边,总归是不安全。 “你受伤,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池以歌急急地问他, 分卷阅读53 “是那个凶手做的?” 季铮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随及含糊道:“差不多吧。” “被害人姓方,叫方颜,是一家公司的文员,她在南市读大学,刚刚毕业不久,最近找到了对口的工作,正在实习期,对上班很积极,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那天直到中午,都没有见到方晓楠的人。她的主管对此赶到诧异,拨打她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主管觉得不对,又拨打了方颜进公司时所留的父母的电话,她的父母却告诉主管,方颜明明一早就背上包出去上班了。 确认过方颜真的不在公司,方颜的父母顿时就急了眼,赶紧把女儿所有朋友的电话都打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方颜究竟去了哪里,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报警。 “警方还没开始调查,方颜的尸体就已经被找到了。就在她跟父母所住单元楼的屋顶,有住户到楼上去晾晒衣物,没想到却在地上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方颜的脸已被凶手用钝器砸毁,她的丝袜被强硬地扯下来,用以捆绑她的双手,而她的内裤则被塞进嘴里,让她没法大声呼救。 除此之外,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瘀伤更是数不胜数,腹部被凶手拿刀刻下一个血淋淋的“贱”字,就连胸乳都被人残忍地割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一边。 警方赶到的时候,单元楼顶层已经围了不少周边的住户,人们议论纷纷,方颜的父母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爬上了楼,见到女人的惨状,方母当场就厥了过去,方父脱下外套盖在女儿身上,他抱着妻子守在女儿身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是老泪纵横。 池以歌听得眉头紧蹙,提起柜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季铮,“后来呢?” 季铮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 池以歌疑惑地看着他,说了那么多话,他难道不渴吗。 季铮委婉地表示,水喝多了之后,难免会想要去个洗手间。 池以歌:“所以?” “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季铮顿了顿,“所以,你是打算扶我过去吗?“ 池以歌:“……” 她的耳朵蹭得烧红起来。 chapter 25 季铮眉目含笑, 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以歌站起身来, 默默又把水杯给挪了回去,尽可能地放在季铮够不到的地方。 季铮坐在病床上长吁短叹,辛辛苦苦讲了那么久, 没有任何好处也就罢了, 居然连口水都不给喝。 他真是非常可怜。 池以歌暴力地翻出一颗紫红色的车厘子塞进他嘴里, “你差不多一点啊。” 季先生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高举白旗把话题转回案件上。 池以歌问道:“现在的单元楼一般都有装监控,要是有监控录像在,从进出楼的人员里找, 应该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吧。” 毕竟那位方颜女士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当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她怎么说也会本能地做出自卫反应,并尽可能跑向诸如楼道等有监控镜头能拍摄到的地方, 一是方便逃生, 二是监控镜头也能带给她安全感,再凶残的犯人,总不会在明知会被拍到的情况下杀人。 季铮摇了摇头:“很不巧,方家住的是十几年的老楼了,不仅没有监控, 就连保安都是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 坐在保安室里抱着暖壶打瞌睡,只怕有犯罪嫌疑人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地路过了,他也未必认得出来。” 池以歌诚恳地道:“听你这么说, 我突然觉得,那位老爷子还是没和犯人有接触的好。” 能做出这种事的凶手,一听就很凶残,要是安保老爷子跟人正面撞上,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比较糟糕的是,在我们赶到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踏足过犯罪现场,并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之前所流传的录像,也是这么来的。”说到这里,季铮皱了皱眉,他道,“老实说,对于这种做法,我并不能理解。” “我甚至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在怀疑,我到的地方确认是凶杀现场,而不是什么热闹的菜市场吧。” 池以歌给他调整了一下腰后垫着的枕头:“人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给你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吗?” 分卷阅读54 “还好,他们没有大胆到去摆弄方颜的尸体。有很多话,方颜生前没能来得及告诉我们的,她的尸体会替她说出来。” “那,英明神武的季大博士,能不能告诉我,方颜要告诉我们什么呢?”池以歌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她端正地坐在病床边,一双眼亮晶晶地凝视着季铮。 季铮悄然将腰背挺得更直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我们去了方颜的家里,也向方家父母了解了他们女儿的基本情况。在她父母眼里,方颜是个标准的乖乖女,听话懂事,从不与人结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谁对女儿抱有这么大的恨意,朝她下了这样的毒手。” “但在方颜的社交圈里,她的形象与她父母所描述的有一定的出入,最起码,她不像她爸妈以为的那样,长那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只等着毕业后由父母安排相亲结婚。” 方颜这个姑娘,可以说是时下大部分女孩子的缩影,瞒着父母谈两段小小的恋爱,偷偷去酒吧玩闹,和朋友们斗嘴,努力赚钱在经济范围内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奢侈品和小裙子,与好友计划着什么时候有钱了就出国去好好玩一趟…… “我们最开始留意的,就是方颜的情感状态,她在一个多月前因为异地的关系和男友分手,她的男友似乎很不甘心,曾多次来往南市,在方颜的公司楼下等她,一直想和她复合,两人争吵激烈的时候,有同事听见过,她男友说出过再不行就拖着方颜一起去死的话。” “你知道的,情杀这种事,从不少见。” “不是她的男友做的,对吗?”池以歌问道。 季铮诧异地看了她两眼,他笑了笑,道:“怎么猜出来的?” “你之前说了,方颜死得很……”池以歌组织了一下措辞,“屈辱。方颜的男友固然可以安静地带走她,但以他对方颜的心意,就算真要动手,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以这种方法死去。” “我瞎说的。”池以歌忐忑地看向季铮,“不是他,对不对?” 季铮笑道:“你说对了。” “我们第一时间就去盘查了他当天的行踪,他一整天都在临市工作,离南市足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方颜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他在和同事外出跑业务。”季铮道,“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亚于这个世界上存在某种离奇的□□术。” 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还有就是……”季铮凑过去揉了揉池以歌的头发,“面对我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 “就算说错也没有关系,我不是你的老师,更不会对你发脾气。”他温柔地鼓励她,“想到了什么,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要是小警察现在还在这里,听见季铮说这话的话,没准会悲愤地哭晕在厕所。 您对我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凶得要命,说错半句话就要被从头到脚训上半天,听得人羞愧得恨不得立马从窗口跳下去! 头狼披上了软乎乎的羔羊毛,收起了尖锐的爪牙,试探着一下一下去蹭他的小姑娘。 “我要是凶你的话,就罚我被你打手板,好不好?”季铮信誓旦旦地道。 池以歌被他逗笑了,“哪有你给我讲东西,我还要打人的道理。” 季铮从善如流地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不如换成我讲一句,你亲我一下。” 池以歌:“……”您这换的未免也太快了。 季铮道:“听我上课很贵的。”所以拿亲亲来换,你绝对不会亏。 他说着,就轻轻闭上了眼。 池以歌:“……” 她翻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飞快地从季铮的右脸上滚过去。 季铮不满地道:“你这也太敷衍了。” 池以歌将剥开的橘子肉塞进他嘴里:“快点吃,就当我交的课时费了。” 橘子酸甜多汁,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季先生终于借着吃东西的机会顺利蹭到了池小姐的指尖尖。 实在很值得高兴。 季铮将橘子咽下去,他刚要开口,池以歌就凶巴巴地警告他:“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去举报你!” 季铮:“……”他这次只是想跟她讲一讲方颜的案子。 池以歌依然警惕地看着他,并随时准备掏出什么水果堵住他的嘴。 分卷阅读55 很显然,在池小姐那里,他的信誉明显不大好。 季铮颇为遗憾地想,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意识到,他是个很值得托付终身的可靠好男人呢。 “我们把方颜的尸体带回了局里,送到法医室,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方颜并没有遭遇性侵的痕迹。” “不仅如此,方颜手包里的财物也完好无损,没有被人翻动过。” “这么说来,不为财,不为色。”池以歌喃喃道,“凶手割下了方颜女性标志的器官,在她腹部上刻下了那样的字眼,用尽了侮辱的手段,最后更是让她就这么□□地死去,就好像……他完全是为了羞辱这个女人。” “如你所说,方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人蓄意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蓄意?”季铮摇摇头,他望向池以歌,“不,这并不是蓄意。” “我之前告诉过你,方颜的死,捆住她用的,是从她自己身上脱下来的丝袜,将她砸死的石头,在楼顶的天台上随处可见,方颜腰腹上留下的刀口粗糙,用的刀具很钝,与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把生锈的小刀刀口一致。” “没有人在决定作案的时候,会带上这样的刀具出门,我们问过那栋楼的邻居,证明那把小刀是不久前被扔在楼顶的,一个凶手,如果他是蓄意谋杀的话,不会连趁手的凶器都不带一件。” “再加上方颜最近才找到工作,有时候时间来不及了,她的爸爸就会开车送女儿去车站,如果凶手是蓄意想要杀害方颜,那么,选在这个时间,在方颜所住的单元楼,绝非一个好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方颜出门时究竟会是孤身一人还是和她爸爸一起,如果是两个人的话,想要束缚住方颜的难度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栋单元楼是老楼了,隔音效果算不上有多好,如果他没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方家父女两,而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机会高声呼救,那么,他极有可能反被捉住。面对这种情况,要是凶手蓄意想要杀害方颜,他极有可能是白跑一趟,还有被人发现,引起注意的危险。” “所以,我认为这起案子并不是蓄意为之,更有可能是一起突发事件,属于激情作案。” 老吊着腿维持同一个姿势总是不舒服,季铮挪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落向自己那条被高高吊起的腿,他的腿上打了石膏,家里人带着季小朗来看他的时候,小胖子还蠢兮兮地往他的石膏上画了个丑不拉叽的哆啦A梦。 看上去不仅幼稚,还显得有些蠢。 季铮磨着后槽牙想,早知如此,在小胖子拿出那支笔的时候,他就该让人把他丢出去。 池以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脚上的石膏,眼神停留在那只圆滚滚的哆啦A梦上,“这是谁给你画的,看起来真可爱。” 季铮:“……” 他默默把嫌弃的话咽了下去,转而真诚地赞美:“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chapter 26 两天前, 南市公安局会议厅内。 季铮站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 那块板子上贴了满受害人的照片以及生活圈,还有警方目前搜查到的资料。 “方颜不是一般孱弱的女性,她是健身房的常客, 还在大学期间参加过跆拳道社, 要想一举制住她而不被单元楼里其他住户注意, 凶手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以下,体格健壮,所住的地址不会离方家居住的单元楼相隔太远,可以由此开始排查。” “凶手极有可能是独居, 很少与女性相处, 也没有过从亲密的朋友,与邻居不打交道,没有稳定的工作, 是一个典型的边缘型人物。他的学历不高, 在与女性的交往中曾受过伤害,导致他将情绪发泄到了与对方有一定相似点的方颜身上。” “凶手应是第一次作案,案发后,他可能会返回作案现场,并实时关注警方的进程, 甚至主动想要参与进来, 了解最新的动向,并降低自己的嫌疑,你们在案发现场附近进行问询时, 对于那些特意进行攀谈的对象,可以多关注一下。” “季哥。”坐在底下的警察举手问道,“以凶手对受害者的凌虐程度来说,他怎么会没有对受害者实施性侵犯,这并不符合常理啊。” 宋锋道:“会不会是他性能力上有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在其他方面的手段才会更为残忍。 季铮点 分卷阅读56 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点。”季铮的目光在方颜尸体的照片上划过,那女子睁大着眼睛仰望天空,脸上俱是惊恐和痛楚,她是死不瞑目,“以凶手对被害人的虐杀行为来看,这次虽然有可能是他的首次犯案,但如果不及时将他捉住,只会增长他的气势,等这件事情稍有平息,不,或许比那更快,就会有新的受害人产生。” “所以,”季铮闭了闭眼,“要快。” “我知道了。”宋锋目光一凛,“走,马上出发!” * 有季铮为他们划下的这个圈,刑警们与那一块儿的片警相互配合,几个小时盘查下来,终于锁定了一个相符合的犯罪嫌疑人。 此人名叫荣峰,三十五岁,他父母离异,从小跟着母亲过,高中最后一年,其母因病过世,他毕业后没有再继续念书,而是辗转于各个工地做做小工,或者在餐厅打杂,无论哪份工作都做不长久,现在是一名外卖员。 他没有娶亲生子,一直住在母亲留下来的那栋公寓里,与方颜所住的公寓楼步行不过五分钟。案发后,他曾多次绕到案发地点,打着好奇的名头,试图与警方进行攀谈。 他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向来独来独往,毕业后曾谈过一段恋爱,分手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天天围追堵截,还被女方的父母报了警,警方调出那位女士的照片一看,竟与方颜长得有七分相似。 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方颜遇害的时间里,曾到方颜所住的单元楼进行送餐,这一点,在与警方交谈的时候,他从没提起过。 确认了重要目标,接下来的事就要简单多了。 警车开到荣峰所住的楼下,一队人快速上了楼,刑警打着邻居借油盐的名号敲门,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宋锋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将门撞开。 门刚一撞开,一股恶臭就迎面而来,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应该很久都没有开过窗了,桌上堆放着吃剩下的垃圾,时不时就有苍蝇嗡嗡地往上趴,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种又臭又闷的气味。 宋锋把灯打开,他忍了忍,实在没憋出,情不自禁地骂了声:“卧槽。” 这间屋子的墙壁上贴满了情色杂志上撕下来的图片,每一张都各有不同,看得出来,这里的屋主对凌虐向的格外偏爱,这些图片被他反复摩挲过好多遍,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一些不明液体。 季铮在屋里转了一圈,他走进里屋,这里贴的东西显然比外边的更为露骨,柜子上还堆放着一些影片中会出现的道具。他带上手套,从荣峰的床上拎起几件不同的内衣,从款式上来看,这属于几位不同的女性。 同行的女警捂着嘴退到了一边,她搓了搓胳膊,“我快吐了。” 宋锋沉声道:“你说的是对的,不赶紧把人抓到,他会很快再次作案。” “他已经越来越大胆了。”季铮道,“他想把那种东西上瞎编的事,搬进现实。” 宋锋还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留在楼下的警员打来的电话—— “宋队,我看见荣峰了,他看见警车就要跑,你们快下来!” — “后来呢?”池以歌紧张地抓住季铮的手臂,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你们抓到他了吗,你,你的腿是不是就是这时候被那个凶手打伤的?” 季铮顿了一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在他家发现了方颜的内衣,他辩无可辩。” “那天,方颜在楼道上碰见了荣峰,她正在和朋友聊天,言谈间,荣峰误以为方颜在暗讽自己,遂一路跟在她身后,等她挂了电话,两人发生争执,再加上方颜的脸长得酷似他的前女友,荣峰恼恨之下,这才下了毒手。” “如果没有及时把人抓住,现在,他那位前女友可能也要躺在停尸间里了。” 池以歌叹了口气:“方颜的父母,很不好受吧。” 女儿原本可以逃过此劫,却因为长得与别人相像,加之种种巧合,居然遭到这样的毒手。 “警队和社区工作者都有派人去慰问,方颜的父母很不好受,一直在念叨着那天要是能陪女儿下去,这样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季铮道,“不过,老两口也说了,他们会撑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着那个残害他们女儿的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否则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安心地闭上眼。 只是池 分卷阅读57 以歌心里明白,老年丧女,这种伤痛,就算时间过得再久,只怕也不能释怀了。 “残害无辜,还打伤了你,这种混蛋,就该被判死刑才对!”池以歌忿忿道。 季铮:“……” “老季啊,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嫂子知道你伤了腿,特意煲了骨头汤叫我给你带过来。”宋锋提这个保温桶推门进来,扯这个嗓门道,“对了,那老爷子挺内疚的,一直想来看看你,你看……” 室内两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他。 池以歌一见宋锋就想起上回季铮为了劝那位跳楼的大哥瞎扯的话,也不知道他后来跟宋锋解释得怎么样了。 宋锋倒是大剌剌地把保温壶往柜子上一放,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哟,这么巧,弟妹也在这儿呢。” 季铮:“……” 池以歌的眼神凉凉地朝季铮瞥了过去,“弟妹?” 你到底是怎么跟人解释的! 宋锋没发现屋子里的暗流涌动,他一屁股坐到病床边上:“那老爷子的事儿你怎么说啊,要不就让他来看看你呗,我看人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心想帮咱们抓人,他一大把年纪,大老远跑去警局好多回了,都是在问你这伤好得怎么样,还想实在不行,就和他老婆一人一宿还给你陪床,好照顾照顾你。” 季铮大为头疼:“真不用了,我没有怪他老人家,你让他宽心,也没必要特地跑来看我。” 让这么大年纪的人给他陪床,他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坐在一旁的池以歌听出了端倪,她开口问道,“什么意思,你的伤是那位老人家打的?”不是凶手干的吗? 宋锋一拍大腿:“可不是,你说这事儿也是巧了,那天我们追凶手的时候,正巧有个老爷子在楼底下转悠呢,老季跑得快,又没穿警服,人老爷子还以为他跟那人是一伙的,没来得及问呢,抄起路边的铁棍就给他来了一下。” 老爷子年轻时候当过兵,老当益壮,力气不小,一棍子把季铮敲进了医院。 池以歌喃喃道:“这么倒霉的吗。” 宋锋乐呵呵地在那儿应声:“就是说呢嘛。”丝毫没有同事爱。 季铮:“……”他怎么说来着,就不该让宋锋来看他! “好了。”池以歌站起身,道:“既然宋队长来看你了,你这里也有人陪着,那我就先回去啦。” “那你明天还来不来看我了?”季铮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放,同时不忘狠狠剜了宋锋一眼。 可怜的宋队长:怎么的,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怎么能那么嫌弃我呢??? 宋锋捂着胸口,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池以歌犹豫了一会儿:“看情况吧。” 看情况是个什么意思,季铮不满地拽着她的手,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肯放人的架势。 “我都受伤了,是个伤号!”季铮着重声明。 “行啦,我明天一定会来看你的,可以放手了吧?”池以歌在“一定”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季铮心满意足地笑笑,他勾勾池以歌的掌心,低声与她道:“你答应我的,一言为定。” 掌心的痒意似乎要从筋络直窜到心口,池以歌心尖一颤,下意识地甩开季铮的手,“知道了,一言为定。” 季铮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宋锋打了个哆嗦:“我说,你这笑得怎么跟个见了唐僧的蜘蛛精似的。”看得人瘆得慌。 季铮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还没走。” 宋锋:??? chapter 27 秋雨霏霏的时候, 抱着毛茸茸的戳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所有湿气都被隔绝在屋外,只留满室馨香,实在很适合睡觉。 池以歌翻了个身, 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放任自己沉入香甜的梦境。 她受妈妈影响, 从小就对烘焙抱有极大的喜爱,没转到南市之前,就经常趁着双休日有空的时候,在家烤些小点心带去学校, 和朋友们分享。现在转到了二中, 这个小习惯当然也没有放下,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闻溪。 分卷阅读58 池以歌刚一走进教室, 就被闻溪扑了个满怀, 对方眨着一双星星眼,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里的纸袋。 池以歌失笑,从袋子里翻出一个便当盒,被闻溪欢欢喜喜地接过去, “哇, 是布朗尼,好香!” 少女圈着好友的脖子,啵唧一口亲在她脸上:“以歌最好了。” 池以歌艰难地把她推开, 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啦,快拿去吃吧。” 布朗尼被切成一块块的长条状,散发出巧克力馥郁的醇香,没有再加额外的糖分,光用甜酒的味道就足以让布朗尼的香甜在舌尖尽情发酵,蛋糕上密布着细细的小孔和切得碎碎的核桃仁,使蛋糕入口时,除了那份蓬松绵密的口感外,又多了几分坚果的香味,更添层次感。 闻溪拿餐巾纸接着咬下来的碎屑,边吃边赞道:“以歌,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池以歌掐了一把她吃得鼓鼓的小脸,盘算了一下剩下小点心的分量,又拿来分给其他在教室的同学。 晚自习还没开始,虽然大多数人已经吃过了晚饭,但又有谁会拒绝香甜美味的布朗尼呢。 眼看着只剩最后两块了,池以歌一手护着便当盒,将闻溪的禄山之爪牢牢隔开,另一只手去戳了戳坐在她后面趴在桌上睡觉的季铮。 少年摘下藏在校服里的耳机,他仍趴在桌上,懒懒地抬眼看她:“怎么了?” 他的头发睡得有些乱蓬蓬的,有点像只在外边刚打完滚回来的大狗,池以歌漫无边际地想,她朝季铮晃了晃手里的便当盒,“我做了布朗尼带过来,想问你要不要吃啊。” 季铮没吭声,他盯着池以歌手里仅剩的布朗尼,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原来你特意剩下来的两块,是要留给季铮的啊。”闻溪撇撇嘴,“不用给他留啦,季铮最讨厌吃甜食了,以前有女生给他递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他都是要么当面给人退回去,要么转手就扔垃圾桶去了。” 是这样么……池以歌迟疑地看着他,默默把手又缩了回来。 季铮敲了敲桌板,冷眼瞥了闻溪一眼,“快上课了,你还赖在我前桌的位子上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闻溪切了一声,趁着池以歌没防备,打开便当盒的盖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叼走其中一块布朗尼。 季铮:那本来是她留给我的! 少年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嗖嗖地向外冒着寒气。 他不经意地扫向池以歌盒子里仅剩的那一块,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她:“做得好吃吗?” 这要怎么答啊,自己做的东西,要说好吃岂不是显得她很自恋?池以歌低着头,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扳着盖子,“唔,还过得去吧。” 快点再问我一遍啊,只要你再问我一遍要不要,我就能“勉为其难”地接过来了,季铮看着仅剩的布朗尼在空荡荡的盒子里晃来晃去,眼神隐隐有些发青。 这个人是真的很讨厌甜食吗,池以歌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生怕他一把拿起便当盒扔进垃圾桶里,赶紧把盒子往抽屉里一塞,转过身去拿身体挡得严严实实的,甚至于还开窗通了下风,不让季铮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巧克力香。 季铮:……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直接一把接过来啊。 池以歌到高二才转学到二中,之前奶奶家那里学校的授课方式和这所中学还是存在着一些差异,想要尽快跟上这里的进度,只能自己加倍努力。 她咬着笔杆,苦恼地盯着卷子上的数学题,眉心都要拧成一个“川”字。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季铮身体前倾,将整张试卷从她的桌上抽走,拿在手里翻了翻:“我说呢,你怎么呆呆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池以歌犹疑地问他:“真的,你会做吗?” 少年挑了挑眉,从笔袋里翻出一只铅笔,刷刷地在卷子上写下解题过程,又将卷子递回给她:“喏。” 季铮趴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弹着那块圆滚滚的橡皮擦,不紧不慢地抛出诱饵:“想不想听我给你讲具体的解题步骤?” 女孩子的耳朵动了动,她巴巴地看着季铮,压低了嗓子问他:“可以吗?” 会不会太打扰对方了,池以歌心想。 分卷阅读59 她在寝室刚洗了头发,发尾还没干,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因为是新转来的学生,还没有领到校服,女孩子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纯白的娃娃领上还别了个蝴蝶结,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她盯着他的时候,就像只抱着蓬松尾巴的小松鼠,让他很想从哪儿摸出把松子塞进她嘴里。 他们的座位在窗边,晚风从打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池以歌捂着鼻子,小声打了个喷嚏。 季铮在寝室的时候听过不少人把这位转学生定为下一个目标,仿佛很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他的前桌,什么时候轮到那帮人觊觎了。 少年站起身来,上前迈了两步,伸手将窗关上,回来的时候一弯腰,顺手就将池以歌桌洞里的便当盒提溜到了自己的手上。 池以歌呆呆地看着他,这人不是不爱吃甜食的吗。 季铮打开盒子,将布朗尼放进嘴里,一点点嚼开:“你说要给我的,浪费不好。” 他义正言辞地道。 池以歌心想,哪里浪费了,我明明可以留着自己吃啊。 不过…… 她偷偷张望着对方吃小点心时的样子,少年神情愉悦,活像只终于吃到鲜鱼后餍足的大猫。 怎么看也不像是不乐意啊,女孩子在心里想。 果然传言不可信。 还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拿来给她讲题,明明是位面冷心热的好同学才对嘛。 看见别人吃自己做的东西吃得开心,对池以歌而言,无疑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作为前一天他给她讲题的回报,第二天中午,季铮就在自己的桌洞里摸出了一盒做工精致的马卡龙。 透明的便当盒上贴了一张粉红色的心形便利贴,不同于以往收到的表白的话,上面是女生秀气的字迹——谢谢你昨天帮我讲题。 边上还画了一个火柴人,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像是在向他答谢。 季铮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他前边的女孩子。 池以歌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少女穿着雪纺的衬衣,扎着个清爽的马尾辫,阳光照在她背上,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隐隐看见里边吊带的颜色。 少年赶紧将目光挪开,脸腾地一下烧红起来。 季铮将便利贴撕下来对折,默默塞进了背包里。 他打开盒子,取出一枚马卡龙。 马卡龙被烤得刚刚好,外壳薄而酥脆,像是个一戳就破的蛋壳,边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裙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内陷却是绵软可口。他吃到的这个是柠檬味的,柠檬的酸爽和巧克力的香甜正好融在一起,使得糖心甜而不腻。 ……就像,她。 ********* 雨下了一夜,到早上才渐渐停下来,池以歌打着哈欠在被窝里打了个滚,怎么都不愿意将自己从睡得暖烘烘的被窝里拔/出来。 她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看了看时间,打算上网查一下,像季铮这样腿伤的人得吃点什么补一补才好。 网上的菜谱零零散散地一堆,池以歌琢磨了一下,大致确定了自己要做什么,这才打开微博,后台躺着不少粉丝发给她的私信,大多是在问一些食谱材料配比的问题,池以歌趴在床上,一条一条地回复回去。 兔子爱吃窝边草的消息被顶在很前面,她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连发消息的时候,后边都跟了很可爱的颜文字。 池以歌笑了笑,打字回复她:“这么开心呀?” 对方回复得很快:嗯,我们发展得很好,在我的穷追猛打之下,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拿到一个正式的名分啦! 池以歌皱了皱眉,想了想,她还是劝道:“知道你很喜欢他,但还是不要太勉强哦。” 总觉得根据她们之前的交流,窝边草喜欢的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渣男。 真是不让人放心。 【兔子爱吃窝边草:放心吧,只要是那个人,我就一点都不勉强!】 池以歌更担心了,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被爱情迷昏了眼的青春期少女啊。 【困困的奶兔:那你要记得,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告诉我。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分卷阅读60 后边还跟着一张手握狼牙棒大棕熊的表情包。 对方输入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发送出来。 这是怎么了?池以歌疑惑地想。 病房里,来给季铮送早餐的小警察打了个寒噤。 大早上的,季哥怎么对着个手机笑成这副样子……难不成是中了邪?! 【兔子爱吃窝边草:那我们说好了!】 【兔子爱吃窝边草:你放心,有你这句话,我们一定能好好在一起!】 chapter 28 抛开网络上的关系, 大家毕竟都只是陌生人, 见兔子爱吃窝边草心意已决,池以歌也不好再劝,只希望她那么心心念念着的那个对象不要辜负了这么一个好妹子才好。 她翻身下床, 简单洗漱后, 就跑进厨房的柜子里, 翻出许久没用的砂锅,打算给季铮煲一客玉米排骨汤。 她选的是黄澄澄的甜玉米,拿菜刀切成小段,玉米粒粒饱满, 色泽光亮, 一看就知道水分很足,吃起来必定软糯可口。 排骨已经拿烧开了的水煮过一遍,面上都浮起了一层泡沫, 池以歌轻车熟路地将排骨捞出来, 才放进砂锅里,再往里丢进切好了玉米和橘红色的胡萝卜,先用大火烧开,再转成小火满满炖煮,让食物的香气一点点散发出来, 在厨房里打转。 戳戳闻着肉香颠颠地跑过来, 扒拉着池以歌的小腿,嘴里汪汪地叫着,小黑豆眼里满满的全是对肉的渴望。 池以歌正往砂锅里滴上少量的白醋, 让排骨的钙质更好地融进汤里,顺便提一提鲜味,一低头就看见戳戳那小表情,她简直哭笑不得,只好盖上锅盖,弯腰拍拍它的脑袋:“做什么扮得那么可怜,不是才吃过狗粮了么,我又没饿着你。” 戳戳朝她讨好地吐了吐舌头,在地上打了个滚。 真的不考虑给块肉吃吗? 拿砂锅煲汤,虽然耗时了些,但胜在小火慢炖之下,做出来的汤也能更加入味。池以歌一开盖子,香气就一股脑全跑了出来,鼻尖尽是浓浓的肉香。 池以歌往里撒上盐和鸡精调味,拿大勺子搅了搅,盛了一小碗出来,尝了尝味道。 排骨炖得烂烂的,一筷子下去都能把肉夹透,放进嘴里,很轻松就能化开,玉米香甜可口,还沾染上了诱人的肉味,胡萝卜绵软至极,各类食材颜色鲜亮诱人,很能勾起食欲,更别说汤头鲜美,清甜可口,鲜得让人恨不能把小舌头都给一并吞下去。 戳戳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家主人,努力向上跳跃,想去够一够汤碗。 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呢,它明明也很馋啊。 “乖,这次的不能给你,等下次再给你煮好吃的。” 池以歌说着,就拿出一个保温桶,把炖好的玉米排骨汤全倒了进去,将盖子抿得紧紧的,不给戳戳留下半分可乘之机。 戳戳哀叫一声,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狗生顿时失去了希望,毛色都要黯淡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池以歌就该把它举起来温柔地顺毛了,可今天不一样,戳戳支着耳朵等了好半天,也没感受到那双熟悉的手,它将眼睛支起一条缝,往屋里望了望,不说香喷喷的大排骨,居然连主人都不见了! 戳戳登时如遭雷劈,它磨了磨牙,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厚颜无耻地勾引走了它的阿妈! 很值得被狠狠挠一顿。 池以歌是不知道她家可怜的狗子此时正蹲在厨房里怀疑人生,她拎着保温桶匆匆迈进住院部的大门,刚一出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望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池以歌顿时两眼一黑。 能不能装作没看见,等他自己挂掉电话啊…… 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要挂断的意思,铃声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引得周围的人都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池以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是在站在喧闹的街道上,他嗯了一声,道:“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池以歌站在窗口,她心虚地道:“没有,手机关静音了,我刚才没听到。” 所幸男人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我回国了 分卷阅读61 ,到南市谈笔生意,正好请你吃顿中饭,顺便看看你现在过得到底怎么样了。” 池以歌被噎了一下:“回国啦,这次来要呆多久啊,不如我们改天再约?” “三天后就回去,时间安排得比较紧,你之前不是说你在南市开了家甜品店吗,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找你,你现在可以先想想,要吃点什么。”男人笑道,“给你一个敲大户的机会。” “你难得回来,怎么能是你请我呢,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池以歌支支吾吾地道,“那个……要不还是等晚上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馆,请你吃大餐啊。” “哟,天天跟在我屁股后边跑,抓到点什么就寻思着敲我竹杠的小丫头,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男人那边的声音陡然安静下来,应该是进了车子里。 池以歌老脸一红:“宋远琛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刚叫我什么?”宋远琛幽幽道,声音一下子降了下来。 池以歌后背一僵,陡然想起无数次被这位别人家的孩子拎起家长们面前批/斗时的悲惨场景,她撇了撇嘴,老实喊了句:“……哥。” 对方满意道:“这才像话。报个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了。”池以歌向护士台走去,把保温壶放在护士台上,“你先去泰悦中心等我吧,我这就过去找你。” 她这位表哥,自己在外怎么样是一回事,回了家对待家里弟妹又成了另一套标准,尤其是在抓感情这上边,简直比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还严厉,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恨不得把靠近家里妹妹们的雄性生物一个个关起来严刑拷打一遍才好。 偏偏此人在家里长辈们面前信誉极好,严厉起来又凶得不像话,以至于池以歌每次见到他,都会觉得活像是多了第二个爹。 “你好,能不能麻烦一下,帮我把这个送到最南边那件病房,给姓季的病人。” 护士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可以是可以,就是……你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不自己过去看望一下病人吗?” 池以歌摇了摇头:“我有急事,就先不过去了,麻烦你了,谢谢。” 总觉得以季铮昨天的黏人程度,她一走进他的那间病房,没个三五个小时,怕是出不来了啊! 池以歌忍不住抖了抖。 还好还好,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上午要过来的消息,池以歌往病房那头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季铮的身影,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未免被他逮到提进病房里,果然还是先走一步比较好吧。 小护士登记完手里的资料,正想抬头再跟池以歌说两句话,孰料面前的人早没了踪影。小护士愣了一下,这才拎起保温壶向季铮所住的病房走去:“这么急吗,一转头人就没了……” “炖得什么,这么着都能闻到味儿,好香。” ********* 病房内。 季铮躺在病床上,坐在他边上的男人不要钱般一箩筐一箩筐地向电话那头的对象倒着甜言蜜语,等他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回这个也太难缠了,季哥你……季哥?” 他伸手在季铮面前招了招。 季铮把视线收了回来,从耳朵里取出两枚耳塞:“嗯,你说什么?” 男人:“……” “季哥!一听说你受伤了,我连新勾搭上的漂亮小姐姐都不顾,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男人扯着耳塞,悲愤地叫道。 季铮斜了他一眼:“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江印,你也收收心吧。” “知道了知道了。”江印从边上放着的果篮里掏出一个橘子,嘴里嘟囔着:“我爸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你这腔调,和他老人家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又不是你,像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洁身自好到你这种地步才比较奇怪吧。”江印腹诽道,这么久都不见跟哪个女人亲密接触过,没准到现在都还是个处/男。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还没来得及把橘子剥开,就被季铮劈手夺了过来,江印茫然地看着他:“季哥?” 季铮掂了掂手里的橘子,朝江印一指对面的柜子:“想吃,去那儿拿。” 这个,不给。 分卷阅读62 江印:不是一模一样的果篮吗,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挑?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飘向那些剩下的水果,试图照出这些东西的不同之处来。 季铮眉头一皱,一掌把他的脑袋拍了回去。 江印:……连个橘子都不给吃,今天的兄弟情,果然一如既往的脆弱。 “打扰了。”小护士推门进来,把保温壶递过去,“这是一位小姐让我拿给您的。” 季铮接过保温壶,将盖子一拧开,香气就顺着盖子飘了出来,一勾一勾地引诱着人们的味蕾,江印的目光更是牢牢地黏在了壶上。 这么一大壶,季哥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江印挺了挺胸膛,作为他的好兄弟,这个帮他分担的重任,就交到我身上了! 季铮顷刻间柔软了棱角,他的指腹摩挲着保温壶上贴着的小兔子贴纸,一边问护士:“那她人呢?” 江印的耳朵蹭得一下竖了起来,有情况! “哦,那位小姐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就走了。”护士小姐回忆了一下,随口说道,“听她的口气,走得又那么急,应该是去和男朋友约会吧。” 男、朋、友! 季铮握着保温盒的指骨都用力都泛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原先的笑意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印搓了搓胳膊,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向季铮,生怕他怒上心头,把他拎起来一顿暴揍。 季哥你一定要冷静! 起码先把汤放下啊! chapter 29 南岛餐厅。 池以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与宋远琛面对面坐着, 宋远琛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面前的小碗里,“多吃点,才回国多久, 怎么瘦成这样, 让姑妈她们看见, 岂不是又要担心你了。” 池以歌掐着自己脸上的肉给他看:“乱说,哪儿瘦了,昨天跟我妈视频,我妈都说我圆了一大圈, 还让我克制点饮食, 省得以后长成个大胖妞嫁不出去。” “嫁什么嫁。”宋远琛皱了皱眉,不容置喙地道:“你才多大,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慢慢来。再说了, 女孩子么,胖点才好看,有福气。你啊,就该多吃点。” 池以歌低着头把他给夹的菜乖乖吃下去,不跟他争辩, 一边在心底腹诽, 照他这套逻辑,未来的嫂子怕不是得给他喂成一只小乳猪。 宋远琛这趟回国,要办的事儿也不少, 菜才刚上齐,他就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朝池以歌比了个手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嘴上说着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池以歌叼着筷子坐在椅子上,心想着也不知道季铮这会儿把那盅玉米排骨汤喝了没有。 汤要是凉了,那可就不好喝了。 她正想着,放在边上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池以歌拿起来一看,是季铮发来的视频通话。 池以歌接电话的手顿了一下,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对待季先生上,她的预感……一向都很准。 她手一滑,一个不小心就给按了挂断。 然而下一秒,电话就又打了进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气势。 池以歌:…… 她向后张望了一下,确认自家大哥还在忙于与客户沟通,应该暂时不会走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捧着手机的姿势就像是在捧什么一触就炸的火/药。 “喂,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池以歌小声道。 季铮盯着手机屏幕,镜头前出现的女孩子看着一件糯糯的薄毛衣,她披散着长发,只在耳边夹了个袖珍的发卡,看上去乖巧得不行。 居然还化了妆。 季铮暗自磨了磨牙,这丫头究竟是属什么的,一天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都不行,就知道在外边给他招蜂引蝶! 就该一早把人提回家里,好好把她圈起来! 池以歌对他的心里变化油然不知,她又看了眼后边宋远琛的动静,才问道:“给你煲的汤喝了没,味道还行吗?” 季铮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小动作,他面色如常,心中却翻起了一阵巨浪。 分卷阅读63 到底是在和哪个野男人吃饭,为什么和我打个电话都要小心成这样,又不是在偷情! “喝了。”季铮凉凉道,“不怎么好喝。” 捧着保温盒的江印撇了撇嘴:瞎说,刚刚趁季哥不注意偷喝了一口,明明很好喝! “啊,是这样么。”池以歌有些懊恼地低下头,“不合你的口味吗,那我下次还是找家专门的炖品店煲给你吧。”果然还是对自己的手艺太自信了啊。 季铮:“……” 他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清咳一声:“虽然口味一般,但勉强还算过得去,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还有,”季铮眯了眯眼,“你的口红……” “口红怎么了吗?”池以歌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也没有花啊。 季铮一本正经地道:“太艳了,看着像个要去吃小孩儿的老巫婆,在外面容易吓到小朋友,还是先擦一擦吧。” 其实并不会艳啊。 季铮放在屏幕外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女孩子的唇色娇娇嫩嫩的,就像是枝头开得正艳的石榴花,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柔软的不像话。 她的唇看起来软嘟嘟的,让他很想伸手过去戳一戳。 所以说,这样的她,绝不能被外面那些心怀不轨的野男人看到! “这样么。”池以歌左看右看,也不觉得有像他说的那么夸张,只能理解为季铮不知道哪儿又犯病了,想着反正吃饭的时候留着口红也不好,索性就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擦了下,又笑眯眯地问他:“现在有好一点吗?” 季铮:“……” 平时不见你这么听我的话,现在一说不好看,让你擦就擦,你就这么在意和这个人的饭局吗? 隔着个手机,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还不赶快收一收! “让你久等了,怎么还不动筷子,是在等我么。” 宋远琛收起手机朝着这边走过来,池以歌一听见他的声音,忙快手快脚地把手机向下一扣,同时反手按下挂断。 突然黑屏的季铮:“……” 怎么回事,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缩在角落里的江印捧着手机,开始盘算着怎么从病房里偷偷摸摸溜出去而不被季铮注意到。 “江印,帮我去找根拐来。” “季哥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我现在就走……”等一等,江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季铮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在视频通话里池以歌那边餐厅的装潢,“我现在不方便开车,你载我去趟南岛。” “啊?不是,季哥,你这腿还没好利索呢,这么急着出去干什么呀。” 废话。 季铮攥了攥拳头,再不急,挂在嘴边的媳妇儿没准就要被人给拐跑了! ********* “你在南市开完店,手头钱还够不够,要是有需要,不许瞒着,一定要和哥哥说,知不知道?”宋远琛边给她布菜,边道。 “你就放心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就成了。”池以歌笑道,“我身上钱够,店里的生意也不错,很快就能收回本来啦,我在南市也有以前的好朋友互相照应,过得挺开心的。” “是吗?”宋远琛端着茶杯,“我怎么听姑妈说,你那店才开了没多久,就连杀人案都碰上了?” “这种治安环境,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呆在国内,我们到底不放心,不如你还是跟我回去,我也方便照顾你。”宋远琛劝道,“要是喜欢开甜品店,开在哪里不是个开。你现在的店铺是什么样的,哥跟你保证,一定帮你布置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哥,你不要那么草木皆兵好不好。”池以歌托着下巴,她眨了眨眼,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那是偶发事件,放在哪儿都有可能发生的,我现在过得很好,暂时呢,就不想挪窝啦。” “而且我们这里的警察破案效率也很高啊,不是马上把凶手抓住了么。” 池以歌一双笑眼勾成两道弯月,盛了一碗汤羹给宋远琛:“你就别操心啦。我保证,我一定会多多回去看望你们的,好不好。” 分卷阅读64 “你啊。”宋远琛无奈地摇了摇头。 — 靠窗的位置上,一双男女相对而坐,年长些的男士穿了件合体的西装,看上去成熟稳重,面容英俊,与女生说话时,脸上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手上还不忘时时给她布菜。 女生笑着将他给夹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咬着筷子不知跟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就露出一个纵容的笑脸,伸手敲了敲女生的额头。女生也不去躲,仿佛知道对方不会真舍得用力打她。 换作别人来看,大约摸只会觉得这是一幅养眼的画面,然而落在季铮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看看自己眼下坐着的轮椅和脚上打的石膏,觉得不说其他,但在气势上,自己似乎就已经先输了对方一成。 果然还是应该坚持用拐杖的。 “季哥你要换个角度想,你说这拄拐杖什么的,万一你不小心没拿稳给摔了一跤,岂不是更尴尬么。”江印小声道。 “放屁。”季铮挑了挑眉,“老子单腿都能站半个钟。” 不过比起轮椅,一路跳过去听起来似乎更蠢一些,再加上住院部的护士长坚决反对,他也只好就这么先将就着。 另一边,池以歌正和宋远琛聊得正欢,宋远琛的话却突然顿住了,他凝视着池以歌身后的位置,开口道:“以歌,这二位……是你在南市的朋友?” 什么? 池以歌愣了一下,赶忙回头看去,季铮十指交叠放在膝上,朝她颔首一笑:“好巧,我们正好出来吃饭,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 池以歌:“……” 他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池以歌放下筷子,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腿,确认他没有出现不适,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你赶紧回去吧,腿还没好,不要那么急着出来啊。” 季铮旁若无人地拍拍她的手:“来都来了,不急。” 宋远琛抿了抿茶水,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池以歌后背一僵,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季铮笑容微变。 “是啊,来都来了。”宋远琛搭话道,“说来我对以歌在国内的朋友认识甚少,这位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拼个桌。” 池以歌:“不、不必了吧……” 宋远琛朝她比了个眼神,那意思,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好啊。”季铮施施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很想了解一下,以歌在国外的生活。” “我姓季,季铮。” “鄙姓宋,宋远琛。” 两只手在半空中交握,池以歌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哥伸手与季铮交握,再松手时,手上多了一道清清楚楚的握痕。 池以歌:你想做什么,握手就握手,好歹把力气收一收啊! 季铮和宋远琛对视一眼。 哪来的混小子敢抢我的妹妹/老婆! chapter 30 宋远琛活动了一下手腕:“季先生的手劲倒是不小。” 季铮从容应道:“过奖。” 池以歌:“……” 她简直想晃一晃季铮的脑袋, 看看里面摇起来是不是全是水。 我大哥并没有在夸你啊! “季先生这腿, 没有什么大碍吧?要是不方便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以后万一落下病根儿可就不好了。”宋远琛一边说, 一边给池以歌夹了筷松鼠桂鱼, “多吃点, 你爱吃这个。” 还坐着轮椅呢,就想来追我妹妹,真是色胆包天! 池以歌还没来得及动筷,另一双筷子就斜斜地伸到了她的碟子上, 将那一筷子松鼠桂鱼夹了过去, 又另夹了其他菜给她,池以歌呆了一下,扭头一看身侧, 季铮正把拿筷子鱼肉慢条斯理地吃下去, 还不忘与宋远琛道:“不好意思,宋先生可能不知道,这家店的鱼做得还是偏酸了些,以歌向来不喜欢吃这个口味,就不要勉强她了。” 居然表现得那么肆无忌惮, 还主动夹菜……哼, 果然心怀不轨! 池以歌:“……” 分卷阅读65 “哦,是吗?”宋远琛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才回国这么些时间, 就连口味都变了,我还真是没想到啊。” 池以歌低下头打了个哈哈,内心满是被这位大哥拎到墙根处一训就是好半天的凄惨往事。 “是啊。”季铮偏过头看她,一双眼温柔地都要滴出水来,“今天要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真叫人拿她没办法。” 池以歌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池以歌挑起一大筷子菜放到他碟子里:“喏,快尝尝这个。”这位先生您还是多吃东西少说话吧。 季铮又是一笑,整个人宛如一只正在开屏的大孔雀,往外不要钱似的散发着荷尔蒙,“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真好。” 池以歌:“……”大侠我这真是随手夹的你不要想太多! 拜托你稍微收敛一下吧! 宋远琛的视线在对面两人之间打转,他点头道:“也是,以歌她一向体贴,家里人都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最早开始打拼事业的时候,顾不上照顾自己的身体,经常闹胃疼,还是以歌,时不时就给我送许多温补的吃的过来,时间晚了,还非要催着我去休息,真是拗不过她。” 池以歌僵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还不知道季先生和以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歌和我向来无话不谈,她在国内的朋友我基本上也都知道,却从没跟我提起过你呢。”宋远琛的手指在杯沿上打了个圈儿,意有所指地问道。 季铮又开始嗖嗖地往外冒着寒气。 她旁边是坐了个可移动的大冰柜么。 池以歌默默往边上挪了挪:……谁家妹妹也不会有那个胆子跟家长分享早恋的事儿啊! 更何况你又是那个狗脾气,恨不得我到七老八十了再处个对象,等结了婚转头就能手拉手一起奔向老年大学的怀抱,我哪儿敢告诉你。 季铮端得四平八稳:“认识的时间倒也说不上久,不过零碎算起来,也有近十年了。” 池以歌:“……”你这四舍五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眼见着季铮还要开口,不知道会说出点什么来,池以歌低垂了眉眼,悄然将手挪到了桌布下面,用力在季铮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季铮的眉头一跳。 池以歌干笑道:“食不言,寝不语,咱们别说那么多了,不利于消化,还是好好吃饭吧。” 季铮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透着满满的不解和……委屈? 池以歌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季铮落座时又加了几盘菜,这会儿差不多也都要上齐了,服务员端着最后一盘油爆虾走过来,季铮顺手从她手里接过,摆在了桌子中间。 ……刚好顶在那道松鼠桂鱼和另一盘菜上边。 池以歌:“……” 宋远琛:“……” 迎着池以歌的眼神,季铮纵容地笑道:“知道了,不愿意自己动手,想让我剥给你,是不是?” 池以歌:??? 我不是,我没有! 季铮已经拿筷子夹起一只大虾,细心为她剥去虾壳递到她嘴边,一面不忘略带歉意地与宋远琛讲:“不好意思,她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 南岛的油闷大虾做得向来很是地道,照说该是油润适口,浓香四溢,但放在这种情景下,池以歌是怎么吃也吃不出个味道,甚至很想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让她快快结束这个越来越不对劲的饭局。 这种充满正宫气场的口吻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这位先生您真的不是在医院里吃错什么药了吗? 也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宋远琛擦了擦嘴,道:“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不能继续坐下去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池以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无力地朝他摆了摆:“谢天谢地,你可赶紧走吧。” 宋远琛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走过池以歌身旁时,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你这是什么态度,再给我说一遍。” 季铮目光一凛,眼里的凉意几乎要化作实质把对方那只不规矩的手给冻住,他截住他的手,厉声道:“ 分卷阅读66 你做什么……” “哥您慢走,注意身体路上当心!”池以歌无奈道,“这下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没大没小的,下次不许了。” 季铮:“!!!”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季铮喉头一哽,说了半截的话硬生生给他咽了回去。 先前种种言语被他串联到一起,季铮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整个人都要僵成一座冰雕。 “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宋远琛回头与他道,“刚刚被以歌这么一打断,我没听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了季铮的身上。 在没有人留意的地方,季铮几乎要把桌板抠下一块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挤出一个从进餐厅开始最真诚的笑容:“我也是想这么说的,大哥您慢走。” “那你抓着我的手做什么?”宋远琛幽幽道。 季铮:“……” “我是想说……”季铮急中生智,他将宋远琛的手翻转过来,盯着他的掌纹道:“其实我对看手相也很有研究。” “原来是这样。”宋远琛眯了眯眼,“那季先生可看出什么来了?” “您这手相生得可真好。”季铮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前边局里捉到的那帮街头骗子的言语,“一看就是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命相,做任何事都能顺风顺水马到功成,不必劳心。” “是吗?”宋远琛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成你吉言,不过这种老迷信的东西,我是不信的;再说了,咱们非亲非故的,这声大哥就不必了,我可担当不起啊。” 他特意在“非亲非故”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池以歌无力地捂住了脸。 明明是在秋天,餐厅里又开了恒温空调,季铮的手心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直到目送宋远琛走远,季铮挺直的脊背才松下来,他艰难地开口:“那是你哥哥?” 他记得她明明是独生女啊。 池以歌摆了摆手:“是啊,那是我表哥,他主意最正了,打小就老成持重,对我们管得可严,活像我第二个爹。” “别说是我了,就连我妈都拿他没办法,活脱脱是我们家的大家长。” 季铮:“……” 他顿时两眼一黑。 ☆、chapter 31 季铮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宛如老僧入定, 池以歌都在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突然一挥衣袖站起来,朝天大笑三声,从此抛却凡尘遁入空门。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要说此人先前还是一只张扬大孔雀的话, 那么现在, 这只孔雀活像是给人揪秃了羽毛, 沮丧到恨不得从地上刨出个坑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啊。 季铮游魂般回应了她一句:“没事。” 顿了顿,他又打开手机备忘录,殷切地向她打听:“表哥这次回国要呆多久,他爱吃什么菜, 有什么忌口的, 不如我们抽时间再请他吃顿饭吧,我来挑地方,怎么样。” “表哥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 他喜欢什么东西, 有什么忌讳,他——” “打住!”池以歌被他绕口令般的一长串话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哥这趟回国呆的时间不长,又还有不少事要忙, 就不要打扰他了。” 季铮眉头紧锁, 眼神飘忽不定,他含糊道:“那……你觉得,我刚才在你哥哥面前表现得, 怎么样?” 池以歌:“……” 您是指您那处处和他对着干的表现吗? 她沉吟了片刻,郑重地问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铮摸了摸鼻子,颓唐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男人蔫巴巴地坐在轮椅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看样子还是在琢磨该怎么补救和她表哥之间的关系。 毕竟那可是大家长啊。 池以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 分卷阅读67 在耳边响起:“别想这些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走?季铮眼里透出少有的茫然:“去哪儿?” 真是没救了啊。池以歌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腿,无奈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医院了。” “怎么,你这腿真不想要了?” 她说着,就打算去推他的轮椅。 “欸欸欸,这轮椅还是我来推吧,从医院里借的轮椅,沉得慌。”江印憋着笑从后边那桌蹿出来,从池以歌手中接过季铮的轮椅。 他是不敢当面看他季哥的笑话,刚一落座就找了个借口溜到了后边,一边支起耳朵暗戳戳地把整件事听了个彻底,这会儿正一个劲儿地咬着腮帮子,好忍住不在季铮面前大声笑出来,以防他秋后算账。 好家伙,认识这些年,他还是头一回看他季哥这副表情。要不是怕被他发现,他还真想拿个手机偷偷把那一幕给拍下来。 江印同情地拍拍季铮的肩膀,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得罪了未来大舅哥,等以后上门,可有的苦头吃喽。 江印的车和季铮那辆是如出一辙的惹眼,相比起季铮一路上的沉默,他倒是活泼得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叫江印,跟季哥也算认识有几年了,你是季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对了,刚才听他们喊你以歌,我想想,你是姓池对吧,池以歌?” “久仰大名,这回我可总算见到真人了!” 池以歌疑惑道:“我是……不过,你之前听季铮提起过我吗?” “那当……”江印一拍方向盘,他正要开口,就听见季铮重重地咳了一声。 “闭嘴!”坐在后排的季先生目光如刀,“安静开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印缩了一下脖子,他小声念道:“池小姐还在这儿呢,那么凶干什么,也不怕吓到人家。再说了,池小姐肯定很好奇的,对吧?” 趁着红绿灯的档口,他扭头期待地看向池以歌。 池以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拽了拽季铮的衣袖:“我可以知道吗?”话说了一半,就像有只小猫在她心尖上挠爪子,勾得她心痒得慌。 女孩子那双眼晶亮地看着他,眼底波光流转,像含着三月春水,柔和温软得不像话,让季铮拒绝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他顿了一下,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把脸别了过去,自暴自弃地道:“随便吧。”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江印打了个响指,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以歌你是不知道,季哥这人真是神叨叨的,哥几个在国外那会儿,每次喝醉了酒啊,他也不闹腾,就坐在那儿没完没了地喊你的名字,简直就是个标准的怨妇,我想想,他那腔调是怎么着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季铮说话的声音:“池以歌,吃干抹净你拍拍屁股就走了,连个信儿都不给我留,电话也换了,家也搬了,还瞒着我,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这也就罢了,我们但凡顺着他的口气说上两句你的不好,好家伙,立马跳起来就是一顿揍,我好几次都怀疑他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了。”江印诉苦道。 他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望向肩并肩坐在一起的那对男女,眼前不知怎么的,却浮现起六年前季铮的模样。 他这个人,开始的时候活得就像是个庙里的苦行僧,什么消遣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整个人像是把失去了刀鞘的利刃,身上属于少年人的热血,都随着什么东西的消失,被一并给抽走了。 直到现在,才终于又给找了回来。 池以歌凝望着季铮的侧脸。 底儿被江印掀了个干净,季铮破罐子破摔地坐在那里,他面色如常,甚至比往常看起来更严肃许多,好像不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而是赶着要去参加什么了不起的大会,他好像一句话都没听到耳里,只有乌发掩映下那微微泛红的耳垂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出国的时候,池以歌曾以为,他们是不适合彼此的那个人,就算继续勉强纠缠在一起,那最后也只会伤人伤己,季铮从来不缺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看向他,等时间一久,该忘的,他肯定也就忘了。 而季铮,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以为的那些事,从来就只是,“她以为”。 ********* 送走了店里的最后一批客人,方晓楠收拾好东西,又绕回池以歌面前,好奇地看着她:“以歌姐,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分卷阅读68 池以歌拍了做好蛋糕的图片传到微博上,闻言揉了揉自己的脸,笑眼盈盈地看向她:“有吗?” “当然有!”方晓楠笃定道,“你从下午回来起,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到底是有什么好事儿啊。” 池以歌将脸一板,推着她就往外走:“没什么,是你想多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方晓楠:!!!肯定有猫腻! 池以歌这次做的是一款白巧克力蛋糕,切开来层次分明,里边是慕斯和新鲜的时令水果,蛋糕表层还贴上了一层玫瑰花瓣做装饰,盯上则选择裱上一朵朵奶油做的白玫瑰,看上去好吃又好看。 她回复了几个小粉丝对蛋糕配比方面的问题,又向她们介绍了几个裱花上的小技巧,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后台又冒出一条新的私信。 兔子爱吃窝边草一改往日积极活泼的形象,一连给她发了整整一场串的哭脸表情。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池以歌心里一紧,想起这位小粉丝之前跟她诉说过的种种,忙发去私信问她。 【兔子爱吃窝边草:我今天,和我未来对象吃饭的时候,得罪了对象的姐姐,把她好一通怼,怎么办啊(大哭)(大哭)】 【兔子爱吃窝边草:完了完了,那位大姐一看就很不好惹,没准等我进门以后还会让我跪钉板床!】 【兔子爱吃窝边草:革/命尚未成功,就被凭空出现的一块大石砸死在了路上】 池以歌失笑,只好安慰她:“也没有那么夸张,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至于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季铮现在在做什么? 池以歌趴在柜台上想,该不会也和兔子爱吃窝边草一样,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急得团团转吧。 想起上午他的反应,再想想她走的时候那一瞥,季铮的手机上分明是在搜什么《婆媳相处十大妙招》《如何营造和谐家庭》之类的书,池以歌脸上笑意更胜,唇角荡起一枚小小的梨涡。 她有些好奇地问:“说来,你是怎么得罪她了?” 那边输入了一会儿,消息才发了过来。 【兔子爱吃窝边草:说来惭愧,本来以为是去捉奸,没想到……哎。】 池以歌:“……” 要不是理智尚存,她都想让季铮和这位窝边草好好接触一下了,在这一方面上,这两人今晚一定会很有话聊! 【兔子爱吃窝边草:睡不着了,感觉自己前路迷茫,人生一片灰暗。】 【兔子爱吃窝边草:需要小姐姐亲亲抱抱才能好。】 池以歌发了两个拥抱的表情包给她。 她想了想,又回道:“别那么担心,你这么讨人喜欢,她一定不会真的讨厌你的。等以后时间久了,再多接触接触,一切都会好的。” 【兔子爱吃窝边草:你觉得,我很讨人喜欢吗?】 【兔子爱吃窝边草:那小姐姐你喜不喜欢我呀】 寂静的病房里,季铮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晃荡着手机,等待那头女孩子的回复。 提示音响起,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句简短的回答。 【当然啦(亲亲)(亲亲)】 “好啊。”季铮轻轻地笑出声来,“是你自己说喜欢我的,这话一说出口,我可就不许你反悔喽。” ☆、chapter 32 虽说不论是医生还是周围的亲友, 都希望季铮能在医院再多住两天, 不过他坚持要出院,医生也拿他没办法,确认过他的腿没有大碍后, 就同意让他回家休养了。 “明天下午我出院回家, 有几个朋友要来家里帮我庆祝一下, 你也一起好吗?” 池以歌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把大梳子给戳戳梳毛:“这么快出院,你的腿没问题吧。” 戳戳不满主人的分心,撅着屁股扭了扭, 发出汪汪的叫声。 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还想给梳毛。 “放心,等再过一阵子去医院做个复查就没事了。”季铮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也不一定。” “不一 分卷阅读69 定什么?”池以歌问道。 “万一你明天不来, 我一定会很伤心。”季铮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伤心过度不利于我修养,没准第二天就会因此伤势加剧,还要搬回医院里。” 后果很严重的,所以不许拒绝我。 池以歌:“……”你不如还是继续在医院里多呆几天, 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就是上下楼的功夫,很方便的,到时候我去你家叫你。”说完这句话, 季铮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不留给池以歌丝毫拒绝的时间。 其实她也没想拒绝他呀。池以歌不由地失笑,她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庆祝出院的话,总不好空双手上门,她是不是也得准备些什么? 第二天关了店门,池以歌就特意绕道去了趟商厦,她绕了一大圈,思来想去也没能决定下来究竟送什么,只好打电话求助万能的小叮当闻溪。 闻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送给季铮吧?” 池以歌怪道:“你怎么猜出来的。”她明明只告诉她是要送给一位刚出院的病人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闻溪小声嘀咕了句,“你不如送他一筐大橙子,营养又健康,还特别符合他那种一看见我们俩亲近就酸得要命的气质。”简直不能更适合他。 “不过要说他最喜欢收到什么礼物,我倒是能猜出来。”闻溪怏怏道。 “是什么?”池以歌好奇地问道。 “你试试在头上扎个蝴蝶结躲到纸盒子里送到他面前,你信不信,什么腿伤不伤的,季铮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绝对能高兴到一蹦三尺高!”闻溪笃定道。 池以歌:“……你忙,我还是挂了吧。”她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拿这种问题去问闻溪啊。 — 比起池以歌眼下的纠结,季铮的状况显然也没好到哪边去。 “快给我撒手。”他咬牙切齿地念道。 楚淮林跟他认识好几年了,听见他这口气,也不怕他,反而乐呵呵地把人往肩上一背:“别啊哥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腿伤了,还是少走点路吧,放心放心,我不嫌你沉,勉强啊还背得动你,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季铮勒着他的脖子:“放我下来,且不说我能走,就算不能,我也宁可自己蹦过去。” “你瞧瞧你瞧瞧,这么嫌弃我,我可要伤心了啊。”难得见他吃瘪,楚淮林才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我可是连我小闺女都没背过几次,你也不晓得感动一下。” 余下几个好友边围观边积极表示,要是楚淮林背不动了,他们都很愿意接手,展示一下真挚的兄弟情谊。 季铮拿没伤的那条腿给了楚淮林一下:“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等我伤好了,有你们好的。” 众好友转了转眼珠子,一致决定假装没听见这话,更加欢乐地把人扛起来挤进电梯里,引得同一栋公寓下楼的老太太频频侧目,担心是遇到了什么绑架案。 季铮捂着脸,在心里默念希望没人认出是他。 “小季啊,是小季吧。”老太太颤巍巍地走过来,狐疑地看了周围那圈人好几眼,“他们是你的朋友?” “……是。”季铮不甘不愿地承认,很想把这帮不着调的损友一个个从电梯里扔出去。 “你这腿没什么问题吧。”老太太关切地问。 季铮正想回答,江印就已经上前一步,劈里啪啦地和老人家说开了,直把季铮讲成个为了捉捕凶手英勇负伤的英雄人物,听得老太太看向季铮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意。 以前只知道楼下的小季是在警局工作,没想到看上去挺清俊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这么厉害啊。 “我家炖了鸡汤,是拿我老姐妹自家养的老母鸡炖的,还放了花菇和枸杞,喝起来最养人了,一会儿我就让我家老头给你送一碗过去。”老太太拍拍季铮的肩膀,眼里满是关怀,“年轻人,别不把伤病放在心上,还是得好好养养啊。” 楚淮林小声道:“这鸡汤的炖法听着耳熟啊,我媳妇儿坐月子那会儿,我妈就是这么炖给她喝的。” 季铮:“……” 虽然朋友们很期望这段路能再长些,不过进了季铮的家门,也只好遗憾地把人放到了沙发上。 江印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放在柜子上的一包东西看了看:“……小型犬补钙专用粮? 分卷阅读70 季哥,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我怎么没看到啊?” “这是给以歌的狗准备的。”季铮扬唇笑道,“她养了一条柯基,叫戳戳,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是在说狗可爱还是狗主人可爱。江印腹诽道,平时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喜欢狗了,分明就是爱屋及乌才对。 “对了季哥,以歌她什么时候来啊?”江印凑到季铮旁边,问道。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季铮就想起那天他是怎么在池以歌面前掀他老底的,当即阴飕飕地瞥了他一眼,江印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从他旁边溜开,就被季铮一掌把脑袋拍进了沙发里。 江印:“快放索,窜不过奇来啦。”快放手,喘不过气来啦! ********* 池以歌捧着花和营养品站在门外,她等了一小会儿,季铮就过来给她把门打开,从容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快进来吧。” “好。”池以歌进屋一看,沙发上正齐刷刷坐了一排男人,视线全凝聚在她的身上,江印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他顶着个鸡窝头,望向季铮的目光略显悲愤。 池以歌下意识抓住季铮的胳膊,问道:“江印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欺负他了?” 季铮一脸无辜,他真诚地回答:“怎么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脾气最好了。” 池以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顶着那么一张诚实的脸说出这种鬼都不信的话来的。 季铮含笑走过去,一手搭在江印的肩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江印一个激灵,“季哥说的对!” 池以歌:“……”在她来之前,这得是经受了怎样的摧残呐。 池以歌之前只是在季铮家门口望过一眼,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进他家来看看。他小半个月没回来,家里应该是刚打扫过,东西归置得很干净,看上去舒适又有格调。 “怎么不把儿子一起带上来?”季铮自然地问她。 儿子?!! 一旁支起耳朵偷摸听他们对话的好友们瞬间瞪大了双眼,这这这才多久没见,原本还在担心就季铮这架势,以后会不会孤独终老,没想到这么快居然连儿子都有了? 就是火箭炮都没他这速度吧! 池以歌也被他这话惊得愣了一下,随及反应过来:“你是说戳戳?” “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的!”她又一次重复道。 敢情是那条狗,好友们总算放下心来,不知为何又有点淡淡的失望。 池以歌在季铮家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花瓶,只好拿个空玻璃罐先凑合着把花束放进去,在心里盘算着下回从家里带个真正的花瓶来替换给他。 “你们俩快过来吧,定的炸鸡和披萨到了,这东西得趁热吃才好吃。”江印从外卖小哥那里接过一大袋订好的吃食,在茶几一一摆开。 “你要不先过去吧,我先把花弄好。”池以歌转头对他道。 “没关系。”季铮站在她边上看她,“我等你一起过去。” 她的十指葱白,绕过深绿色的花枝,细心将花束一枝枝理出来,错落有致地放进玻璃罐里,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勾勒出温柔的弧度,女孩子凑近花束闻了闻,又洒了些水珠在娇嫩的花瓣上,献宝似的呈给他:“你看,好不好看。” “嗯。”季铮的目光穿过开得正好的花朵,落在捧花的女孩子身上,“很好看。” 一好友凑在楚淮林耳边道:“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几个在这儿杵着有点多余?” “小点声儿。”楚淮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老季这么多年,一颗心是吊死在这个姓池的姑娘身上了,你们一会儿可都得好好表现,务必要让她感受到我们对她的欢迎,要是做出点不恰当的举动,吓跑了她,老季还不得跟你急。” “那肯定啊。”该好友拍着胸脯保证,“咱一定好好表现,一会儿都多说说季哥的好话。” “都聊什么呢。”季铮带着池以歌朝客厅走过来,见到茶几上摆的东西,池以歌皱了皱眉:“你刚出院,可以吃这些吗?” “没关系没关系!”江印忙不迭地道,同时把一大碗鸡汤挪了过来,“以歌你就放心吧,这些都是给我们点的,我季哥吃这个,保证健康营养。” 炸鸡披萨散发着油炸食品特有的 分卷阅读71 诱人香气,两相衬托下,这碗清凌凌的鸡汤就显得格外……凄惨。 ☆、chapter 33 老人家口味淡, 整碗鸡汤估摸着也没放几粒盐, 虽说是老奶奶的一番心意,不过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吃起来淡而无味, 比喝白水没好出多少。 与此同时, 沙发上的另一边人正啃着喷香的炸鸡吃得正欢, 与他对比鲜明。池以歌坐在他们边上,看上去心情很好,还拿出手机跟他们交换了微信。 季铮皱了皱眉,不过才刚认识, 哪来的那么多话好聊。 他低垂着眼睑, 无声地放下了手里的汤碗。 “搞定了!”江印和人换了个位置,坐到池以歌旁边,他轻轻撞了下池以歌的肩膀, 朝她挤眉弄眼地道:“快看看, 我把你拉近了我们哥几个的小群。” “好。”池以歌放下手中的饮料,打开手机微信,里边的群成员不多,加上她也只有六七个,此时正在齐刷刷地列队欢迎她, 池以歌翻了翻列表, 并没有找到季铮的名字。 江印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可不能告诉我季哥,万一让他知道了, 我们几个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等池以歌不在的时候,一定会被季铮按在地上揍。 他说着,又把池以歌往他这边拉了拉,向她指了指群名。 季铮拿杯子的手一紧,眉心跳了一下。 池以歌定睛一看,她不由失笑:“打倒魔王小分队,原来这个魔王指的是他呀。” “嘿嘿,万一让他发现了,我们就说这是专门给打游戏刷怪建的小群就成,我季哥又不打游戏,对这个肯定没兴趣,就不会再问啦。”江印胸有成竹地道,考虑得很周全。 “谁说他不打游戏了?”池以歌愣了一下,她扭头望了季铮一眼,恰好与他目光对视,迎着他幽深的眼神,池以歌下意识地反扣了手机,心虚地把头转了回去。 季铮抿了抿唇,原本冲她扬起来的笑脸又垮了回去。 “他高中的时候那么喜欢打游戏一个人,还经常偷溜出去网吧,我记得当时网吧里有个比赛,他还赢了奖的。”池以歌迟疑道:“怎么,他现在不玩了吗?” 那会儿她早起去教室早自习,总能看见翻墙到网吧通宵回来的少年趴在她后边的位子上打瞌睡,任谁都叫不动他。听见前桌有人坐下的响动,才会懒洋洋地支起眼睛,从桌洞里掏出拿校服外套包着保温的早点给她。美其名曰学校食堂的早饭太单调,正好能做个加餐。 池以歌担心他这样对身体不好,万一被学校领导抓到了也麻烦,曾经劝过他好多次,少年每回都是笑嘻嘻地应了,态度很好的样子,可就是不见他做到,气得池以歌掐了他好几回。 “啊?”江印眨了眨眼,反应比她更懵,“没,没见过他打啊,我们几次想拉他去,都没能拉动他。” 看来下回还是得多拉季哥几回啊,江印在心里想,兴许就给拉动了呢。 “要说季哥喜欢什么。”江印托着下巴,他想了想,道:“对了,他喜欢看书,以歌,你还没去过他这屋里的书房吧,你可一定得去看看,书架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书,我是看一眼都觉得晕乎得慌。” 池以歌:“……” 她记得以前她趁着午休的时间坐在位子上看书的时候,这人总是缠着她不放,硬要把她手里的书抽走,转而将自己的脸放在她手心,口口声声嚷着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他。 池以歌又偷偷瞄了季铮一眼,眼神有些微妙。 难道是她眼拙,当时怎么就没能看出来,他还能有那么爱看书的时候呢。 季铮:……这个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他放下杯子挪过去两步,紧挨着池以歌坐下,将她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摘下来:“知道这些东西不健康还要馋嘴,不许多吃了,省得晚上又嚎着变胖了要减肥。” 池以歌老脸一红,她不服气地道:“瞎说什么呢,我几时朝你嚎过了,你不要乱讲。”她分明只有在微博上抱怨过来着。 季铮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池以歌:“……”不是那么神吧。 这位先生你清醒一点,没记错的话你学的是犯罪心理,而不是什么街头读心术吧! “刚才在聊什么呢,说得那么开心?”季铮将手搭在池以歌背后 分卷阅读72 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瞥了江印一眼。 江印虎躯一震,自觉往边上挪了挪,与池以歌之间空出一段距离。 “哦,也没什么,我们就是在夸你呢。”有一好友打圆场道:“在威斯康星州那会儿,知道你毕业了要回国,你导师还不乐意呢。” “就是。”喝了两瓶就,楚淮林两颊通红,一时有些上头,他插话道:“以歌,你是不知道,咱们老季那会儿可受欢迎了,也不晓得为什么,就他那脾气,跟庙里出来的似的,就知道冷着一张脸,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照样有一堆漂亮妹子追着他跑。” 季铮:“……”哥,你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他捂着嘴巴,一边给楚淮林比眼色,一边一个劲地咳嗽。 “是吗,那么厉害啊。”池以歌好奇追问,“有多漂亮?” “咳咳,咳咳咳。”身边的咳嗽声更大声了。 “这位先生。”池以歌回头微笑看他,“你要是实在嗓子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去找糖浆喝了。”不要打扰我和别人说话! 季铮:“……” 他默默地放在了捂着嘴巴的手。 “好家伙,那叫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谁见了不夸一声漂亮。”楚淮林越说越兴奋,他啧啧道,“可惜我这儿没照片了,要不你等等,我现给你翻翻……嘶。” 江印一把掐在他大腿上,重重地拧了一把,他压着嗓子咬牙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闭嘴吧。” “以歌,你别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他这人喝多了就喜欢说胡话。”江印道,“就季哥那性子,再漂亮的女孩儿在他面前,他都是一样的脸,从来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的,那叫一个守身如玉!” “嗯,我知道了。”池以歌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这到底是听没听进去啊。季铮焦虑地想,沙发都要给他抠出一个洞来。 原本她就还没答应他,万一给他们这么一闹腾,她以为这几年自己在外边……光这么想一想,季铮就觉得前路一片迷惘。 “以歌,要不要去我的书房看看,里面有很多书,应该会有你喜欢的。”眼见楚淮林晕晕乎乎地不知还要说出点什么话来,季铮当机立断,站起身向池以歌邀请道。 江印死死地把楚淮林按在沙发上,一手捂住他的嘴,省得他再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季铮的书房布置地很有意思,左右两面墙都是原木色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些书堆得太高,书房里还放了个小扶梯,方便踩上去拿。 除了正常的桌椅摆设,靠窗的地方,他还设了一个榻榻米小飘窗,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看上去又软又舒服。 “这梯子有点晃,一个人不许爬上去,下边这些书已经够你看了。”季铮嘱咐道:“还有,要去榻榻米上坐着的话,记得把帘子拉起来,阳光直接照着,对你的眼睛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池以歌一双眼已经黏在了他满屋子的藏书上,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 这种时候,他倒想变成其中的一本书了。季铮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没见她几时用这么着迷的目光看过他。 “听见没有。”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女孩子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扫过他的掌心,她软着声音答:“听见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真要是小孩子倒好了,起码他还能走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季铮心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得担心她会不会有哪天,又趁自己不注意跑了个没影儿。 “我还有些事要跟他们讲,你自己在这儿看会儿书吧。” 池以歌连声答应。 她绕着书房走了一圈,季铮这里的书种类倒很丰富,除了专业上的书籍,其他方面的着作或者散文集也收了不少,她甚至在里面找到了她高中曾一度喜欢看的那种口袋书,花里胡哨的封皮在这一堆书里显得格外瞩目。 季铮他……平时也会看这样的书吗? 池以歌想象了一下季铮平日里一脸正经地坐在书桌前,手里端的却是一本口袋书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窝在季铮书房的椅子上坐下,他的书桌上另放了几本书,应该是他平日里看得最多的那几本。 池以歌随手抽出一本来,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书的边角已经变得蜷曲起来,上面充 分卷阅读73 斥着阅读后的痕迹。 池以歌拿在手里翻了翻,在其中一页的地方停下。 这一页被折了角,其中一段话被书主人拿笔画了横线,显然反复看过多遍。 她的视线凝聚在那几行字上,这是泰戈尔的《飞鸟集》里,很有名的一段话——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砺,才能练就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响。终有一天,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 其中“以歌”两个字,被人在看的时候拿笔粗粗地圈了起来,他似乎圈过很多次,圆圈的线条杂乱,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戳破了纸张,墨迹都映到下一页上去。 唯有她的名字,依然干干净净地躺在那里。 ☆、chapter 34 盛夏的夜晚, 教室里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在头顶打转, 连窗子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有不少同学宁可扛着一堆老师探究的目光,也要捧着作业跑到办公室去, 只为了能享受一下空调的阴凉。 前不久刚换过座位, 池以歌被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窗一开,外边的蚊虫就顺着光源溜了进来,才没多久,细腻的皮肤上就多出几个红红的蚊子包, 她拍了几回终是无果, 只好又一次从桌洞里翻出花露水,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脚踝处多多喷一点。 池以歌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六神味儿。 “这天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以歌, 你带了伞的吧,到时候咱俩拼一下呗,我晚上刚洗的头发,才不想那么快就被雨淋湿了。”前座的女生转过身来与池以歌道,一边捧着作业本问她最后那道题的解法。 池以歌压低声音跟她把题讲了一遍, 她已经把作业写完了, 这会儿正捧着一本同学从校外“偷/渡”进来的小说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她支着耳朵,偶而听见脚步声, 就立马抬头往教室门口瞟一眼。 她后边那个座位上空空的,卷子被瘫在课桌上,才写了一半,主人却跑了个没影。 人到哪儿去了。 池以歌趴在桌上想,总不会也跑去办公室蹭空调了吧? 不,不可能的。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被她自己一巴掌拍了下去,想让季铮主动进老师的办公室,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套卷子,明天老师上课的时候就要讲的呀,做不完还要被罚抄呢…… “诶,以歌,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埋头在题海里的前桌女生听见有人从她旁边走过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池以歌脚步一顿,她支支吾吾地答:“哦,我有点口渴,出去灌个水。” 说完这话,她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灌水?”女生奇怪地看看她的课桌,“水杯都没拿,这是要拿什么东西灌啊。” 二中晚自习时间一向是禁止学生在教室外乱跑的,隔三岔五还会有学生会的人在外边拿个手电筒一圈圈地转悠,抓到的人除了写检讨,还得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点名通报,脸皮再厚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池以歌一路小跑,生怕自己真有那么倒霉,第一次偷溜出来就被人逮个正着。 学校统共就那么大,这个时间能去的地方也就这么几个,池以歌前前后后晃了一圈,终于在学校后操场找到了他。 季铮背对着她,一下下拉着单杠,手臂的肌肉一鼓一鼓的,这个天气出了汗,简单的蓝白条纹校服贴在后背上,腰腹那一块儿的曲线若隐若现,他听见脚步声,朝后望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手臂一用力,轻松地向上一扬,人就已经坐在了单杠上。 他朝她招了招手:“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 池以歌一愣,随及快步走到他身边,细白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裤管:“你这么晚在这里,是在给下星期的体测做准备吗?” 体测?季铮怔了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 “就是引体向上啊,你不是在练习那个么。”池以歌仰头看他,操场边的路灯昏暗,在她脸上打下一片橙黄色的光晕,唯有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依然清灵干净。 她很认真地鼓励道:“你放心好了,我刚才有在帮你数,下星期的引体向上,你一定能及格的。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先跟我回教室,把作业给写了啊?” 分卷阅读74 “老师上课的时候特意叮嘱了的,她下节课要检查,这次没写完的同学,是要把整张卷子都抄一遍的。”女孩子边说边点头,仿佛这样就能增加她话里的可信度。 池以歌似想起什么,忽地把小脸一板,严肃地跟他讲:“你死心吧,这次我是不会把卷子给你抄的。你上次答应我会重新做一遍题,到现在都没写呢,我不会在上当了。” 她家教很好,也不会说什么狠话,气呼呼地憋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骗子!” 呆不呆啊。季铮被她逗笑,先前积压在心里的浊气一点点被排了出去,他弯下腰来,伸手在女孩子粉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傻。” “季铮!”池以歌揉了揉脸,她很想去拍他一下,又怕单杠上人坐不稳,一闹二闹的,反而让季铮不小心摔下来,只好憋着一口气站在那里,试图用眼神把季铮揉圆捏扁折腾个遍。 “喂,要不要上来一起坐啊。”季铮说着,拍了拍旁边的单杠。 池以歌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要,我上不去的。”就算能上去,这么一条细细的单杠,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危险,还是不要了。 “试试嘛。”季铮继续逗她,“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散散心,我等下就乖乖跟你回教室,好不好?” 池以歌撇撇嘴,说得好像是她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明明吃亏的是她才对。 “是你自己说的啊,一会儿不许反悔。”池以歌往前挪了两步,站在单杠下边,细瘦的手臂搭在杠上,思考着要怎么上去。 “你要在下面想到明天早上吗?”季铮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从单杠上直接跳下来,池以歌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蹲在了地上,抱住池以歌的小腿,跟抱小孩儿一样,把她稳稳地举了起来,池以歌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又怕被人发现,吓得赶紧捂着了嘴巴。 “发什么呆呢?”季铮将人放到单杠上,手却没有松开:“还不赶快握住,不怕摔下来了?” 池以歌赶紧握住两边的单杠,一边怒目瞪他:“季铮!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啊!” 见她已经抓稳了,季铮这才放手,一边手一用力,干脆利落地落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怕什么,我不会让你摔的。” 知道是一回事,怕不怕又是另一回事啊。 池以歌在半空中晃荡着小腿,连手都不敢松一下。 季铮笑了笑,一只手绕过去搭在她背后,跟没骨头似的趴在池以歌身上,像条大狗般在她颈间蹭蹭,池以歌觉得痒,想伸手去把他推开,孰料对方反而把她搂得跟紧。 “你做什么呀。”池以歌放弃挣扎,无奈地问他。 “书上教我的,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抱抱以歌。”季铮在她耳边理直气壮地念道,“所以,我现在来抱抱我的以歌了。” “原话才不是这样的!”池以歌扒拉着他的手,“要是听到你这么胡扯,泰戈尔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季铮哼哼唧唧地不撒手,依旧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池以歌才戳戳他的胳膊:“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不要,再坐一会儿吧。” “坐什么呀,再过会儿晚自习都要下课了,你自己答应我要跟我回教室的!” “哦……以歌真是越来越凶了。” “季铮你!” “我错了我错了!” ********* 这件事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后来她跟闻溪聊天时说起的时候,闻溪还瞠目结舌地问她:“不是,季老狗他还要不要点脸了。” 看了这么多遍,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有没有把这句话到底该怎么念给记住。 池以歌把手里的书原样放回架子上,她看了看手机,上面是季铮刚发给她的短信。 “要是觉得无聊不想看书的话,我电脑就在桌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池以歌将勾起的唇角用力压回去,她趴在桌上回复他:“密码是我来之前改的吗?” 季铮的信息来得很快:“瞎说什么,一直都是这个密码。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我多诚实的一个人。”后边还跟了个不知从哪儿保存下来的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池以歌:“你们都在外面,我一个人呆在你的书 分卷阅读75 房里,这样真的好吗?” 季铮回她:“没关系,我还有事要跟他们好好沟通一下。” “不过你要是愿意出来,以女主人的身份跟我一起招待客人,我当然乐意之至。” 池以歌两颊蹭地窜起一块红霞,她把手机丢到一边,嗫嚅着嘴唇,末了只轻轻骂了句:“流氓。” 她打开他的电脑,输入了密码,季铮的电脑里干干净净的,什么小游戏都没有下,那些专业的文件,池以歌也不敢乱碰,她想了想,就打算登陆微博账号,看看后台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她打开官网,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登陆页面,而是另一个人的主页。 嗯?池以歌愣了一下,季铮也有玩微博的吗。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挪到了页面的右上角,想要看看他的用户名。 等一下…… 池以歌犹疑地想,微博……应该是不允许重名的吧。 望着那熟悉的七个大字,池以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 她点开这只窝边草的主页,上面全是转发她视频时附带的一行又一行的彩虹屁,当时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情感充沛,可爱娇气的女孩子,但如果要跟季铮的形象结合起来…… 两个形象在她脑海里逐渐重合,池以歌嘴角一抽,她搓了搓胳膊,觉得自己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渣男前任、望夫石、被抛弃的小可怜、痴情女子薄情郎…… 池以歌眯了眯眼,按照这个设定,合着她骂了那么久的人渣前男友,就是她自己啊。 她敲了敲桌板。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chapter 35 季铮走进书房的时候, 池以歌正蜷着腿靠在榻榻米上, 她闭着眼睛,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显得女孩子肤若凝脂。她似乎是嫌太阳光晃眼, 随手抓着散落下来的长发就想往眼皮上盖。 他不由地失笑, 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本想为她拉上窗帘,又怕声音太大吵醒了她,索性伸出一只手来,虚虚地挡在她眼前, 为她造出一片舒睡的角落。 他凝望着女孩子的睡颜, 把她散乱的发丝理顺,又忍不住戳了一下她莹润的脸颊。 做了什么好梦了,季铮心说, 在梦里都笑得那么开心。 池以歌的睫毛轻轻颤动, 季铮忙把那只作乱的手收回,他清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女孩子缓缓睁开眼,季铮心虚地把头撇了过去,因此忽略了她眼底那一抹很好捕捉的笑意。 她戳了戳他那只仍虚虚盖在她眼前的手, 指尖在他掌心划过:“你这地方布置得真好, 原本只想闭一闭眼睛,没想到才那么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季铮的手一颤:“这么容易犯困,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他在心里默念, 别想骗我,我看到你微博昨天半夜还在给人点赞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这种事情,小学生都知道,你……”季铮板着个脸碎碎念道。 “我知道了。”池以歌笑得眉眼弯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软乎乎地答应下来,很好脾气的样子。 怎么突然这么乖啊,季铮一颗心像是在三月的春水里泡了一圈,根本凶不起来。 “你的朋友还在外面,我们躲在你书房里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赶紧出去啊?” “没关系。”季铮淡然道,“他们不会介意的。” 他喜欢听她说——“我们”。 “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池以歌眨了眨眼睛,状似不经意地道。 “什么梦?”季铮在榻榻米上坐下。 “梦到了我微博上的一个小粉丝。”池以歌语出惊人。 季铮低头整理着小台子上摆着的一些小东西,很平静地问她:“哦,原来你还玩微博,你微博叫什么,我没玩这个,不是太懂,等我回去注册一个,也好去关注你。” 池以歌:……这位先生,您这么能演,当初怎么不干脆去报个戏剧学院试试呢。 她揉了揉脸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破绽来,继续跟他讲:“这个小粉丝不一样啊,我那时刚出国,人生地不熟的,闲下来也不知道要 分卷阅读76 做什么好,就把自己以前做过的小点心整理了做法,发到了微博上,不过一开始呢,也没多少人看,就那么一个小粉丝,一直追着我评论,我很感谢他的。” “是吗?”季铮仍低着头,不过唇角已经悄然无声地扬了起来。 要是换了平时,你才不会是这个态度,就算不问东问西问上一大堆东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平平淡淡地问一句“是吗”。 池以歌盘腿歪坐在榻榻米上,小溪评价他评得果然没错,他就是只大尾巴狼! “嗯,不过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他,他怎么会愿意粉我这么久的。我一开始的时候,整理食谱整理得实在很烂,配比讲不清楚不说,拍出来的照片也不那么吸引人。”池以歌朝他比了个六的数字,“这个小粉丝粉我六年啦,六年那么长,很不容易的。” 能有多不容易呢。 季铮拿起她手边放着的书,在她看过的那一页上折了个角,转身放回书架上。 他的小姑娘,平时那么心软,可当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时候,就真的一点退路都不肯给他留。 她换了联系方式,搬了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任由他再怎么发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他好不容易才从闻溪那里顺藤摸瓜找出了她的微博账号,既怕吓到她,让她消失得更干净,又挠心挠肺地想跟她交流,除了捏造出一个跟他完全搭不着边的账号,做她的小粉丝,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季铮最后悔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拍太多他们的合照。她又很少在微博发自己的照片,偶而出境也不过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的合照,他总是偷偷把照片保存下来,将多余那部分截掉,只留下他的女孩儿的那小半张脸。 久而久之,现在也有个专门的小相册了。 六年很长吗? 其实……也不是很长。 “我最近都有在跟这个小粉丝聊天哦。”池以歌清脆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季铮转身过去,看见池以歌正朝他摇晃着手机,“看了他的资料,上面写他也是南市人,认识这么久了,我想邀请他出来见个面,再亲手做点东西给他吃。” 她顿了顿,笑盈盈地问季铮:“你说,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季铮脚步一顿。 ……见面? “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池以歌悠悠道,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微博相册里也没有照片,不过我猜,他一定是个又软又甜的女孩子,就是那种穿着粉□□白的蕾丝裙小皮鞋,有着一头柔软的长卷发,啊,没准还会扎两个小辫子呢。” 蕾丝裙长卷发,还要小辫子? 季铮眼前默默浮现出他自己做这种打扮的样子,他顿时两眼一黑,胃里一阵反酸,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一副诡异的画面从脑海中挥了出去。 “其实也不一定就要见面,没准那个小粉丝的所在城市是随便乱选的呢。” “啊,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算是打消这个念头了,季铮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池以歌曼声道:“没关系,等我去问问他,要是住在其他地方的话,我有时间了过去找他就好,权当是去旅游了!” 季铮:“……” “不然我现在就问问他?”池以歌说着,就摸出手机发了条私信过去。 季铮来不及阻止,只听见她信息刚一发出去,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起了有消息进来时的震动提示音。 季铮:“……” 池以歌温良无害地指了指他桌上的手机:“这么巧,你刚好也有信息进来,不先看看吗?” 季铮深吸一口气,他快步走过去,将手机放进兜里,一边把池以歌从榻榻米上拉起来,推着她就往外走:“外边还有朋友,我们在这里说话,让他们久等不好,还是先出去吧。” 池以歌心底的小人已经笑趴在地上锤地板了,她努力憋着笑,做出一派疑惑的神情:“可是,你刚刚还不是这么说的呀。” 季铮:“……” 小祖宗,你可饶了我吧。 ********* 季铮的那帮朋友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沙发上,尤其是那位楚淮林先生,原先还喝得醉醺醺的,现在看上去,酒像是醒了大半。 分卷阅读77 池以歌问道:“酒醒得好快呀,你刚刚是给他另叫了醒酒汤吗?” 季铮还沉浸在怎么把小姑娘对他见面的邀请糊弄过去,因此没听清她在问什么,就含糊地应了一声。 楚淮林在心底默默留下了心酸的泪。 谁家“醒酒汤”是那么暴力的啊! 炸鸡披萨之类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过好在季铮冰箱里还有点存粮,季铮腿不方便,池以歌本想进厨房做两道简单的小菜出来,却被季铮拦下,改从附近一家酒楼里点了菜送过来。 “诶,季哥的腿还要好好休息,肯定是不方便出门了,那我们几个等会儿要不要在出去玩玩。”江印邀请道。 “你我就算了,老楚肯定不会去的,他现在是有妻有子万事足,赶着回家抱孩子呢,是吧老楚?” 楚淮林老神来在地坐在椅子上啃着排骨:“你们懂什么,像我这样的,那才叫真正的好男人。” “咳咳,当然了,除了我之外,像老季这样,也是很好的。”楚淮林瞥见季铮那张郁郁的脸,心说难不成他先前那些醉话,真让这两个人吵起来了? 可看小池的脸色还挺好的呀……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么多,帮兄弟在弟妹面前多说说好话总是没错的。 “咱们老季别的不说,这人品咱可是都能打包票的呀。”楚淮林捏着双筷子侃侃而谈,“以歌,你也知道的吧,他这人为人处事最靠谱了,又体贴人,又不会说瞎话蒙人小姑娘!” “是啊。”池以歌咬着筷子,向季铮盈盈望过来,“我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季铮拿筷子的手一顿,难得一阵心虚。 “就是说啊。”见池以歌也赞成他这一观点,楚淮林自觉算是帮上了他好哥们的忙,当即就跟她说开了,试图让池以歌感受到季铮是天底下第一诚实可靠的好男人。 池以歌听得连连点头。 原先还在想要不要找个理由跟她坦白的季铮:……哥们,你可少给我添点乱吧。 等吃完饭,天也不早了,楚淮林急着回家陪他家宝贝老婆孩子,见他要走,其他人也不打算多留,纷纷提出告辞的意思。 季铮应了一声,拎起挂在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走吧,我送你。” 好友们受宠若惊,纷纷表示这就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养腿吧,我们几个大男人,自己走就成。 季铮一脸莫名:“谁说我要送你们了。” 他站到池以歌身边,自然地拉了拉她的手:“一起下去吗?” 池以歌:“……”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家就住在你家楼下啊。 众好友:“……呸。” ☆、chapter 36 南市疗养院坐落在郊区, 这里远离闹市, 周围很安静,四处种植着绿植,空气清新, 院里的桂花开得正好, 沉沉地压在枝上, 从车窗里飘进来一股淡淡的花香。 季铮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上给季奶奶准备的东西,往疗养院走去。 季奶奶年纪大了,身体难免有个不痛快的时候, 季铮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几次要把她接到自己那里去,偏偏老人家怎么说都不答应,还自己找好了这处疗养院, 非要搬进来不可。 老人家一旦固执起来, 就是再有主意的小辈也拿她没了办法。 还好这座疗养院各方面的措施总算过关,医疗方面的人员配备也很到位,不然季铮是怎么也要把奶奶带回去的。 季奶奶曾经不止一次和疗养院里认识的朋友们感叹:“小时候多听话的乖孙哟,现在变得那么厉害,那脾气一上来, 我都不敢跟他拧喽。” 季铮有心想给奶奶一个惊喜, 就没有提前打电话过来,他原本想拿着东西去季奶奶的房间找她,没想到才走到院子里, 就已经看到了人。 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坐在凉亭里,膝盖上放着一根毛毯,手里捧着个保温杯,在她旁边还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皱着个眉头对老太太说这些什么,听得老太太不太高兴了,索性就伸手捂住了耳朵。 季铮方才还带笑的脸逐渐板了下来。 “妈,您说您这是做什么呀。”季昌远无奈地看着自家老母亲:“我是想接您回家,好好给您操办您的八十大寿,又不是要带您去做什么坏事, 分卷阅读78 您好歹先把手放下来吧。” “是给我操办生日,还是给你多个机会邀人来谈生意啊!”季奶奶看也不看他,“快走快走,不要来打扰我的清净。” “妈,您也为儿子想想好不好,您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养老院里一住,我都快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做儿子的有多不孝顺呢。”季昌远苦着一张脸道。 “以为你是真心想孝敬奶奶,原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季铮冷着脸走进凉亭,他扫了眼桌上季昌远带来的东西,就把那些往地上一丢,“奶奶身体不好,你送来的这些东西里,就没一样是她能吃的。” 季奶奶就跟小孩子见到给自己撑腰的家长般,一见季铮来了,赶紧把他拉到身边,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来,无比嫌弃地朝季昌远挥挥手:“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和我孙子团聚。” “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要真搬到你那儿去,天天跟你和你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大眼瞪小眼,我怕是能少活好几年!” “奶奶!”季铮皱了皱眉头,警告性地喊了她一声。 老太太惊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呸呸呸,是奶奶说错话了,奶奶要长命百岁,我还等着我们小铮给奶奶带个孙媳妇儿回来呢。” 祖孙俩旁若无人地说着闲话,把还站在边上的季昌远忽视了个干净,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指着季铮怒斥道:“越大越没规矩,进来那么久,连声爸都不知道叫了?” 季铮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奶奶就蹭地站起来,伸手往季昌远头上来了一下:“你在我这儿逞什么做老子的威风呢,父慈子孝,那得是父慈才有子孝,做爹的没个做爹的样子,还好意思搁这跟你儿子大小声!” “赶紧给我走,以后没事少来这儿烦我。”老太太怒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早知如此,还不如生块叉烧!” “奶奶您消消气。”季铮熟练地扶着老人坐下,伸手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还给她倒了杯热水。 季昌远简直被这一老一少给气到仰倒。 “好啦,总算轰走了这个讨厌鬼,咱们祖孙也能坐下好好说说话。”季奶奶拍拍他的手,眼睛止不住地往季铮带来的东西上瞟:“给奶奶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季铮在心底叹了口气,将包装袋打开:“您血糖太高了,这些东西不能多吃,最多……” “一天一个。”祖孙俩异口同声地道。 季奶奶撇了撇嘴:“那么点东西,原本就不够吃的。管得那么严,你小时候换牙,天天追着我要糖吃的时候,我也没对你这么严格过。” “……奶奶,您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追着你要过糖了。” 老太太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不说这么了,说说你,我前些天拿你照片给算命的看,人说你最近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了呢。” 季铮:“奶奶……您哪找的算命的?”该不会是那种街头骗子吧。 “就住我隔壁的你王爷爷啊,他最近在学这个,帮着院里好多老太太都算过了,算得可灵了。” 季铮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听上去,可信度是比街头骗子还要低啊。 “怎么样,你快告诉我,他算得准不准,你是不是要给我带孙媳妇儿回来了,是哪个小姑娘啊。”季奶奶急切地望着自家大孙子,她为了请老王帮她算这个命,可是给了他一板巧克力当报酬呢。 住在他们这个疗养院里的老人家里都不缺钱,偏偏在口腹之欲上被关得极严,这不许那不让的,那板巧克力她偷偷藏了好久都不舍得吃,准也就罢了,要是不准……老太太犀利地眯了眯眼,看她不拔了这老头的胡子! 季铮指了指老人手里抱着的纸袋。 季奶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给你做这些软欧的小姑娘。”季铮说完这话,就预先捂住了耳朵。 因为他话音刚落,季奶奶就已经兴奋地叫了出来:“那老头没蒙我,是真有啊!” “可吓死我了,你这么多年都不晓得谈了女朋友,闹得我还以为你那里出来什么问题,还想着要不要抽时间让人带你去医院看看。”老太太拍着胸口道。 “您以为我……什么?”季铮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望着小孙儿瞬间垮下来的脸色,季奶奶心虚地往后边挪了挪。 分卷阅读79 …… “……听你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你高中的时候,我记得是有这么个女孩儿来着,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白皮肤,笑起来特别乖那孩子?”季奶奶想了想,问道。 季铮一怔:“您是怎么知道她的?” “傻孩子,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没有情况,我还能看不出来?”老太太慈祥地笑道,“我还记得你毕业那会儿,抱着你们班那个毕业照,傻乎乎地把你和那闺女的照片偷偷摸摸剪下来放在枕头边上,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把她一起带过来看我。”季奶奶抬眼看看季铮,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季铮:“……” 他艰难道:“您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还要我说什么。”老人抱着欧包啃了一口,面包喷香松软,里面包裹着的芋泥清香顺滑,软糯可口,再加上酥脆的肉松和香甜绵密的红豆沙,混在一起大口吃下去,季奶奶连皱纹里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她肯定道:“能做出这么好吃点心的女孩儿,一定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季铮:……虽然话是没错,不过这真是简单粗暴的鉴定方法。 “对了,我好久没见小朗那孩子了,你什么时候带他来看看我?”季奶奶期待地看过去。 “今天正好双休日,他也不用去上课,我打电话问问,没事儿的话让家里阿姨带他过来一趟,就当是出来玩儿了。”季铮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小季先生,唉哟,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您说这事儿闹的,先生和太太吵得厉害,小朗气呼呼地跑了,非闹着要离家出走,先生太太不让管,可这事儿搁着也不行啊。”阿姨焦急地道:“小朗一般这时候都是跑去找您的,您看看……” 季铮瞳孔一缩,季奶奶正关切地看着他:“怎么啦,小朗来不来啊?” “哦,没什么事。”季铮定了定神,他挂断了电话,与季奶奶道:“小朗被带去上补习班了,我下次再带他过来看您。” “呀,这么小的孩子,上什么补习班呀……”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念着。 “奶奶,我局里还有事儿,今天就先走啦。”季铮眯了眯眼,握紧的拳头嘎吱作响。 小兔崽子,离家出走还离上瘾了,跑个没完没了的,看来还是上回放过得太轻易的缘故。等我这回逮到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 与此同时。 池以歌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做得一手好欧包就被季奶奶敲章认定是个好姑娘兼未来孙媳妇儿人选,她正无奈地盯着眼前这个三头身小团子,本想开口好好教育他一番,又被他那双水汪汪大眼睛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只好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季小朗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被子,睁着双泪包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池以歌,见她软化了态度,这才从背着的小书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给你!” 池以歌被他这一举动闹得哭笑不得,她敲了敲桌板:“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住宿费。”小胖子一个猛子冲进她怀里蹭蹭,“以歌姐姐,你就收留我吧!” ☆、chapter 37 “以歌姐姐不要啊!” 小胖墩可怜巴巴地抓着池以歌的小臂, 坚决不让她去碰到自己的手机。要不是怕池以歌生气, 他连把手机丢进水杯里的心思都有了。 “要是让小叔叔知道我离家出走跑到你这里,被他抓回去,我一定会死的很惨的!”季小朗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没准还会被关到小黑屋不给饭吃,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我这么可爱,以歌姐姐一定不忍心,对不对?” 池以歌揉了揉他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季铮他也不至于那么凶嘛。” 哪里不至于了。季小朗撇撇嘴, 那是他在你面前装得很, 让你察觉不了他的险恶用心才对。 “好啦,不许闹了。”池以歌晃了晃手臂,望着这个紧紧黏着自己不放的大型挂件, “你这么拉着我, 我怎么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 分卷阅读80 季小朗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起来,他在家里呕着一口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去吃饭,后来一路跑到这里,一来二去的, 连肚子饿这回事都给忘了。现在被池以歌这么一提, 饥饿感瞬间滚滚而来。 小胖墩听着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叫声,他不好意思地揉着肚子,一边红着脸悄咪咪地打量着池以歌。 “我这里可不许吃白食。”池以歌朝小胖墩勾了勾手指, “要给我帮忙来换取好吃的,怎么样,答不答应啊?” 小胖墩忙不迭地点点头,他高高举起手臂,朝她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池以歌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盘东西来,那上面还裹着一层厨房用纸,一个个圆滚滚地趴在托盘上。池以歌把纸掀开,里面是一个个被烤得喷香的烤红薯。 季小朗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那上面,偷偷咽了口口水。 “喏,原本打算给自己当下午的小点心吃的,现在嘛,就便宜你啦。”池以歌说着,抽出一把餐刀,在菜板上将烤红薯一分为二切开,取出空碗和小勺子,把里边的红薯肉给挖了出来,只留下边上薄薄的一层。 “以歌姐姐,我自己直接吃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啦。”季小朗在一旁看着,巴巴地道。 “想什么呢,这不是让你直接吃的。”池以歌笑道:“给你做芝士奶油焗红薯吃,好不好?” 一听就很好吃啊!季小朗哪有不答应的意思。 池以歌动作很快,她把剩下几份的红薯肉都挖好放进小碗里,再将小碗并着勺子往季小朗面前一放:“我的工作暂时完成,现在轮到你了。” “我要做什么?”季小朗斗志昂扬地问她。 “很简单。”池以歌给他示范了一下,“把这些红薯肉用勺子捣成泥就好。” 红薯肉被烤箱烤得松软,就算是没什么力气的小孩子,也可以很轻松地做到。池以歌见他拌得差不多了,又往里边加上了黄油,稀奶油和芝士碎。考虑到季小朗的体型,池以歌要往里边加白糖的手顿了顿,不自觉地减少了分量。 季小朗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池以歌把处理好的红薯泥重新填回切半的红薯里,他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鼻尖全是甜甜的红薯香,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响个没完:“以歌姐姐,这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怎么,等不及了?”池以歌在红薯泥上撒了一大把芝士碎,再将它们重新放回烤箱里,“最起码也要再等个一刻钟吧。” “啊,还要那么久。”小胖墩瞬间就觉得自己已经饿得没了力气,沮丧地趴在桌上。 “这还叫久啊,很快就能吃了。”池以歌戳戳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儿,“正好趁等的时间,你跟我说说,怎么又跑出来了?” 季小朗嘟囔道:“什么叫‘又’啊。” “你还说呢,你第一次跑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不也是今天这个样子吗?”池以歌拿过季小朗抱着的小被子,重新叠好还给他:“怎么,今天准备的还挺充分,连被子都带了?” 季小朗把脑袋埋进胳膊里,觉得被这么一说,自己听上去好像有点丢脸。 “不闹了,一会儿吃完东西,我就送你回家吧。”池以歌劝道:“你这么跑出来,你爸爸妈妈不知道得有多担心。” 泼泼qun7/8/3/7/1/1/8/6/3 ,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季小朗嘟囔道:“他们就知道在家里吵架,我妈说不过了就抱着我哭,要让我一直听他们这么吵,我宁可搬去和我小叔叔过。” “我妈总说,她是为了我才不离婚的,我最害怕听她这么说。”季小朗把头抬起来看池以歌,觉得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温暖又舒服,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去蹭蹭:“以歌姐姐,我有时候很害怕,怕哪天我爸爸妈妈离婚了,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儿;但有时候又觉得,要是天天听他们吵架,还不如他们不要在一起的好。” “你怎么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儿呢。”池以歌安慰他,“我们小朗那么可爱,抢着要还来不及呢。” 要是以歌姐姐是他的妈妈就好了。季小朗心想,以歌姐姐又温柔,又会做那么多好吃的,就算要附带一个像小叔叔那么凶的爸爸是有点吃亏,但勉勉强强,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以歌姐姐,你什么时候会做我的小婶婶啊?”小胖墩突然开口问道。 池以歌正把烤箱里的焗红薯拿出来涂上蛋液,季小朗的话就毫无防备地窜进她耳朵里,她拿烤盘的手抖了一 分卷阅读81 下,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烤盘放回烤箱里,见季小朗还盯着她这边张望,只好伸手过去,把他的眼睛捂上:“不可以一直盯着烤箱看。” “哦。”季小朗乖乖地应了一声,把头扭了回去,“以歌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池以歌笑容一僵。 季铮! 她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都是你干的好事! 下次他要是再敢在小朋友面前管不住嘴胡说,她非得把他的嘴巴拿透明胶给封起来不可。 “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长成小叔叔那个样子。”见池以歌不回答他,小胖墩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死磕,他托着下巴,很苦恼地道,“家里人总说,就是因为爷爷奶奶关系不好天天吵架,我小叔叔才会变成那副臭脾气。” “听说爷爷奶奶一直吵到小叔叔高考完才分开呢。”一想到自己以后没准也要坚持那么久,季小朗顿时万念俱灰。 池以歌怔了一下:“高考完……分开?”这是什么意思? 季小朗严肃地点头:“虽然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是大人们劝人的话都是一样的,说什么当时爷爷奶奶闹得那么厉害了,也等小叔叔高考结束才离婚的,我爸爸妈妈就算是为了我,也该继续好好过日子才对。” 所以……季铮那段时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吗? 池以歌抿了抿唇。 细细回想起来,季铮高三下半年是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的脾气都急躁了很多,笑的也少了,他好像从那时起,就很喜欢把她圈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连她也被弄丢掉,让池以歌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肌肤缺渴症。 池以歌当时一心放在母亲的病情上,心里压力本来就大,季铮对她的在意变成了沉沉的包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争吵这种东西就像是有一个阀门拦在那儿,只要有谁最先不小心把它打开,后面的事情,就怎么收也收不住了。 而她居然什么都没察觉。池以歌懊恼地想,作为他的女朋友,她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长成你小叔叔那样没什么不好的。”池以歌望着季小朗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那一个。” “所以不许在我面前说你小叔叔的坏话。”池以歌把奶油芝士焗红薯从烤箱里拿出来,点点他的脑门,“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要扣你的小点心了。” “哎。”季小朗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知道啦知道啦。” 要是小叔叔在这里,听见以歌姐姐说这话,一定会高兴得在蹲在角落里傻笑一整天。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红薯上的芝士已经化开,彻底融入到红薯肉里,红薯甘甜绵软,每一口绵绵的薯泥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咬下去的时候,那上面厚厚的芝士都还会拉丝。带着热气的食物温暖了他整个胃,季小朗都顾不上用勺子,一个刚刚下肚,手就伸向了另一个。 “你小心烫。”池以歌叮嘱道。 季小朗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口挂着的铃铛仓促地响起,有人推开店门,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季小朗都来不及躲,就被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季铮黑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在不停挣扎的季小朗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离家出走还上瘾了是不是,麻烦我不够,现在还跑到以歌这儿来胡闹?” 池以歌:“你别……” “以歌,你不要劝我。再放任他这么任性下去,早晚得惹出事来。”他面色沉沉:“还闹,我看平时就是太纵容你了,惯得你现在是胆大包天,一个人都敢到处乱跑,万一被有心人带走,你到时候想跑都跑不出来!” 季小朗愣了一下,随及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叔叔,小叔叔是坏蛋,以歌姐姐救命啊!” 亏以歌姐姐还夸你是好人,果然都是骗小朗的! ☆、chapter 38 大约是终于填饱了肚子, 小胖墩哭起来的声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眼泪不要钱似的洒了一地,换作任何一个别的家长,这时候恐怕早已经软下心来, 可惜……季铮显然不属于一般家长的范畴。 他面无表情地将小胖墩拎起来, 冷冷地直视他的眼睛:“不许哭。” 季小 分卷阅读82 朗顿了顿, 随及哭得更大声了。 季铮:“……” 池以歌:“……”就你现在的这个表情,他被你吓哭才是正常反应啊! “不打扰你做生意,我先带他回去了。”季铮头痛欲裂,看上去恨不得从池以歌桌上抄起一块抹布塞进季小朗嘴里, 停止这场魔音绕耳, 他朝她颔首致意,把季小朗把胳肢窝底下一塞,大步向外走去。 季小朗奋力扒住门框, 还是被他家小叔叔冷漠无情地掰开手拖了出去。 池以歌放心不下,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 小朗才多大……季铮那个脾气,他总不会真对他下狠手吧。池以歌惴惴不安地想。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完全是正确的。 离她店门不远处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小拨人,池以歌努力挤进人群, 踮着脚往里看去。 季小朗蹲在地上, 双手死死抱着电线杆不放,哭得鼻尖通红,冲季铮大声嚷嚷:“你有本事打死我好了, 我就是不跟你回去!” 季铮眼里腾腾燃烧着怒火,他充满威慑力的目光落在季铮身上,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小胖墩往电线杆后边缩了缩,梗着脖子喊:“未成年人保护法懂不懂,你不能随便打我!” 季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他朝季小朗迈了两步,季小朗缩了缩脖子,觉得小叔叔这眼神,像是在考虑要把他大切八块给上架烤了。 “小兔崽子。”季铮冷声道,“我看你也就知道这么几个字了,还敢给我普法?”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离家出走不说,还敢跟我在这儿犟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等真遇上事儿了才晓得后悔,是不是!”季铮怒不可遏,他活动着手腕,“全家上下就是太纵容你,跟我回家!看来我今天不好好管教你一下,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见他发了真火,季小朗条件反射地抱住脑袋,哆哆嗦嗦地往后边挪:“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你能知道个什么。”季铮权当没听见他这话。他家这个小崽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从小就能皮能闹的,一个没看住,他就能上房揭瓦。嘴上说着知道错了,指不定过个一天半天的,他就能把这句话给忘得一干二净。偏偏家里上下都拿他当个宝贝蛋,除了季铮,也没人舍得真拉下脸来凶他。 别的事也就算了,离家出走也是能随他高兴的?就他那一块小蛋糕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心性,也亏得他运气好,不然这会儿,指不定就给人扔到哪个山坳坳里去了! 眼看着小叔叔离他越来越近,季小朗吓得瑟瑟发抖,对这位从来就很有威严的小叔叔的惧怕终于战胜了他心里那点不服输的意气,要不是怕他小叔叔会把他一脚踹开,季小朗都想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这档口上小叔叔的车,回去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小胖墩小步小步地往后挪,终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有人拍了拍他的脑袋,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季铮,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季小朗的眼睛顿时迸发出了闪亮的光彩,他立马挪到池以歌背后,抓着她的衣服,终于找到了靠山般喊:“以歌姐姐!” 这一刻,池以歌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季小朗默默把心里最厉害人物的排行榜换了个位置,甚至将池以歌挪到了他心爱的奥特曼前面。 “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是你不对,该罚。”池以歌回头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去对季铮道:“还有你,光打能有什么用,你这么大个人,真打下去力道得有多大,好好一个孩子,到时候再给你打傻了!” 季铮嗤笑道:“我看他现在就没多聪明。” 季小朗不服气地探出头来,躲在池以歌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季铮眯了眯眼,小兔崽子果然欠收拾! 季小朗忙把头又缩了回去,在池以歌回头之前重新摆出乖巧又可怜的样子。 “还闹。”池以歌把小胖墩的手拉出来,拍了下他的手心,“一会儿要记得给小叔叔道歉,知不知道?” “走吧。”她拽拽季铮的袖子,望向对方那双墨黑的眼眸,池以歌无奈道,“周围那么多人,要给人看笑话了。” 季铮沉默地望向她,嘴唇轻微颤动了一下。 分卷阅读83 池以歌愣了一下,试探地伸手过去,季铮迅速把她的手包进掌心,大有拉住不放的意思。池以歌一手牵着一个,简直拿这人没了脾气:“现在满意了吧?” 季铮骄矜地点点头。 季小朗撇了撇嘴,小叔叔真是厚脸皮,他刚刚明白听到小叔叔是在跟以歌姐姐说,他也要牵手。 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怕羞羞脸! ********* “然后呢然后呢?”日头西下,池以歌早早在门口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招牌,作为店里此时唯一的“顾客”,闻溪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只豆袋上,手里捧着盒豆乳蛋糕,笑得乐不可支:“不过要我说,那小屁孩就是该打,这年头拐带小孩儿的事不要太多,好好收拾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池以歌点头道:“季铮后来跟我说,他找到了比直接上手揍更好的‘教训’方法。” “是什么?”闻溪好奇地问道。 池以歌艰难道:“他回去之后,把小朗家里所有囤着的零食全分了出去,换上了一堆练习册,说每天回去都要检查,做对了晚上才能给两口肉吃,要是错上那么一道两道的,就得老老实实在家啃小青菜。” 对于季小朗这样贪吃的小孩儿来说,这种惩罚简直比狠狠揍他一顿还要残忍。 闻溪噎了一下,默默朝她比了下大拇指:“这是个狠人。” 那小孩儿还不得哭晕过去。 池以歌无奈道:“季铮说,这种方法一能让他好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二能提一提他的成绩,正好一举两得。” “……我突然开始心疼他未来的孩子了。”摊上这么一个爹,这娃的未来过得该有多惨啊。 “不跟你多说了。”池以歌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切块的黑森林蛋糕和木糠杯放进纸袋里,“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我去把这单外卖给送了。” “你自己去吗?”闻溪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要不要我送你啊?” “不用啦。”池以歌笑道,“离这儿蛮近的,就在后边那栋老小区那儿,我反正也准备回家了,权当顺路,省得送餐的外卖员再跑一趟。那里不方便停车,你先回去就好。” 她都这么说了,闻溪自然也不坚持。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间,外边还热热闹闹的,时不时就有人笑闹着走过,不过当走进这片小区时,周边明显就安静了不少。 这片小区原先是拨给老煤炉场的员工们安家落户的,时间长了,有些老人也跟着子女们搬了出去,原先的房子就转手租给了他人,由于房租价格不高,还是很得人青睐的。 池以歌知道这一片归知道,要论来,还真是第一次。道路上的路灯发出森白的光,能照亮的路程却只有灯下那一小块,整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往前走,秋叶落了一地,从上面踩过时,寂静的环境里就多出一阵阵莎莎的声响。 池以歌抱着双臂,自我安慰般打开了手机上的照亮功能。 前几天看过的恐怖小说的内容在她脑海内不断涌现,池以歌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闻溪陪她一起来的好。 好在导航给出的位置很准确,当她站在指定地点的楼下时,才总算松了口气。 订外卖的女士住在六楼,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望上去是黑压压的一片,这样的小区住户一般家里是有能开楼道灯的按钮的,池以歌就翻出对方的电话播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却始终不见人接听, 池以歌后退几步,站在楼下往六楼望了一眼,从窗户那儿看上去,屋里一片漆黑,一丝光源都没有透出来。 奇怪……怎么没开灯呢,难不成是已经睡了? ☆、chapter 39 池以歌没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先上楼再说。 六楼说高不高, 总上去却也要费些时间。楼道里很久没有人打扫过卫生了,台阶上散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角落的地方还结着蜘蛛网, 月光的清辉照不进楼里, 只有池以歌手机上的亮度能勉强给她脚下的路照明。 整栋楼里静悄悄的一片, 只有池以歌踩着的小皮鞋发出嗒嗒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 小区楼下传来野猫尖利的叫声 分卷阅读84 ,吓得池以歌打了个哆嗦,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去。 池以歌后背发麻,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开始回放从前看过的恐怖片, 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森白的手骨搭上她的肩膀。后半段路她几乎是小跑着上的楼,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等到站在六楼门口, 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想送个外卖真是太不容易了……池以歌平复了一下呼吸, 敲响了六楼住户的大门。 屋门口的春联应该是前两年贴的了,一直没有换过,红纸褶皱不说,就连门上那个倒挂的福字,都剌开了一道大口子。因为是老小区的关系, 屋门口没有设门铃, 池以歌重重地敲了几下门,屋里却静悄悄的,什么回应也没有。 池以歌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离这位女士下单的时间才过了半个多钟头,她也没迟到啊,怎么人不在家吗? 池以歌拎着食品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正想再打个电话试试,突然就听见门里传来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弄倒了。 “有人在家吗?您订的甜品到了。”听见人声,池以歌稍稍放了点心,她又拍了拍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池以歌拿起来一看,是这家顾客给她发来的信息。 “你先回去吧,东西放门口就好,我等下会出来拿。” 池以歌先是一愣,随及大概也明白了屋里住户的忧虑。 这年头有不少恶人假借上门送餐送快递的名义骗独居在家的年轻姑娘开门,诸如此类的案件层出不穷,这栋小区的治安不是太好,里边的顾客小心谨慎一点,也不是坏事。 “那好吧,我给您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可以吗?”池以歌扬声道。 她的手机上很快发来一条信息:“好。” “还有一件事……”池以歌不好意思地问,“可以麻烦您把楼道里的灯开一下吗,夜里有些太黑了。” 她没等多久,楼道里的灯就亮了起来,灯光虽不算亮,但总比她原先手机上的光要来得充足多了。 “谢谢了。” 想着对方在她走之前,估计是不会开门来拿吃的了,池以歌有光照亮,也不像上楼时那么害怕,原本觉得很长的楼梯这会儿仿佛缩短了不少,她很快走到了一楼,小跳着跑出楼道,站在楼下仰头朝楼上望了一眼。 六楼的灯被开了起来,层层窗帘的遮掩下,有个人影依稀站在窗口,似乎在往下张望。 池以歌朝窗口高举手臂招了招手,怕她看不见,又发了条信息给她。 “我已经下楼了,你可以关灯了,谢谢。” 那位顾客虽然没有回信息给她,却很快关掉了楼道里的灯作为回应。 还好闻溪当时给她找的公寓不是在这里,不然每天下班回家,对她的胆量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池以歌心有余悸地想,这里简直可以被直接拉去当恐怖片的片场了。 她晃了晃脑袋,插上耳机把音乐调成雄赳赳气昂昂的《义勇军进行曲》以作壮胆。 在这种音乐下,黑漆漆的环境也变得不是那么吓人,池以歌很快走到了靠近小区门口的地方,外边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了年纪的保安正坐在保安室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她放下心来,摘下耳机继续往前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你好。” 池以歌一惊,她快速回头与后边的人拉开了距离,同时往保安室的方向跨了几步:“你是……”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休闲的卫衣外套,打扮得时髦又舒服,见池以歌这个反应,男人忙往后退了两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充满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上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会吓到你。” 打招呼?池以歌愣了一下:“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梁安,之前在你店里买过甜品。”男人说着,朝她展示了一下手里提着的袋子,正是池以歌店里的式样,“你家的袋子做得很好看,我正好能留下来装些其他东西。” “不过店里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不记得我了也是正常的。”梁安冲她眨了眨眼,“我很喜欢吃你做的小点心。” 池以歌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谢谢你的喜欢,我会定时出一些新品的,以后可以常来光顾啊。” 梁安笑了笑,与她一道向小区外走去:“我会的。” 分卷阅读85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如果是住在这里的话,反正离得近,时不时去买个甜点回家出,倒也说得过去。 梁安摇摇头:“不是,我不住这儿,今天来是看望我的一位朋友。” “不过为了美食,绕道也值得,不是吗?” “就冲你的辛苦绕道,下次你来我店里,我都要给你打折。”池以歌笑笑,她指了指十字路口的方向,“我们应该不顺路,我还要回家,就先走了,再见。” 梁安温和地朝她摆摆手,他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那个十字路口。 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再见。” “我的……思思。” ********* 第二天清晨,池以歌窝在店里打着哈欠,方晓楠打扫完店里的卫生,洗完手走过去,扶住自家老板不断往下垮的脑袋:“以歌姐,你这是一整晚没睡吗?” 她指了指池以歌眼下的位置:“你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别提了。”池以歌眯着眼道,“我昨晚送完那单外卖回去,一整晚没睡好觉,老觉得胸口沉得厉害,梦里都是长发女鬼追在我身后跑。” 方晓楠一个激灵:“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鬼压床?” “什么鬼压床呀。”池以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是我家戳戳,越长越胖不说,昨天还趁我睡着了爬到我的床上,在我身上趴了一夜惹的祸。” 要不是睡觉前设下的闹铃,她今早一准又该睡过头了。 烤箱里的面包已经好了,方晓楠眼见池以歌这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样子,只好自己动手把面包拿出来,利索地切片打包。池以歌坐在椅子上,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晓楠你真好,回头我就给你发奖金。” “那我就先谢谢老板啦。”方晓楠把面包放到架子上,道:“对了,我早上坐公车过来的时候,看见就我们不远的那个金旦小区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有好多警车围在那里呢。” 金丹小区?池以歌勉强提起一点精神,“好巧,我昨天去送外卖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区。” “是吗?”方晓楠忙问,“以歌姐,你没遇着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儿了,不然我哪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跟你说话呢。”池以歌笑道。 “也是。”方晓楠点了点头,“是我想多了。”有警车过去也不一定是因为出了那种事嘛。 再说了,算上刚开业不久时那个小女孩儿的事,她们店长总不至于那么倒霉,接二连三碰上这档子事儿吧。 * 金丹小区,601室。 季铮拉开警戒线走进去,宋锋已经站在那里等他,周围还有一些警员戴着手套在采集一些屋内的物件。 “快过来。”宋锋道,“法医已经初步看过了,死者许望芝,女,24岁,是一间房地产公司的销售员,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左右,致命伤在手腕,其他地方无明显伤口,无性侵痕迹,生前曾吸入过量□□,具体的需要带回局里做过尸检才能知道。还有一点……” 宋锋顿了一下,听上去有些难以启齿:“死者被放在浴室里,我觉得你还是自己过来看看吧。” 这间公寓的平方不算大,不过住在这里的女生显然想要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服一些,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仍辟出一块地方,给自己放了个浴缸。 而现在,她就静静的躺在浴缸里。 女生的手腕上被竖着割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划得极深,整整一夜过去,她身上的血几乎都要被放了个干净,连浴缸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女生的脸色像广场上的雕塑那样白,她穿着一条轻薄的纱裙,跟她的头发一样,在水里荡开,显得诡异而妖娆。 “如果伤口是横着割开,及时送医的话,或许还能有救,但这样的割法,就算人被送到医院,也是救不回来了。” 宋锋道:“还有,你看她的眼睛。” 女生的眼皮像是失去了支撑,深深踏进眼窝里。 季铮戴上手套,轻轻翻开她的眼皮。 他在来路上看过死者的照片,她本该有一双澄亮的眼眸,而现在,那双眼睛不翼而飞。 季铮沉声道:“死者的社交情况都查过了吗?”b 分卷阅读86 r “查了,我们恢复了她的通话记录,你说巧不巧,最后跟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咱俩还都认识。” “谁?”季铮皱了皱眉头。 “池以歌。” ☆、chapter 40 池以歌坐在警局里, 开始认真考虑等出去以后要不要去找个寺庙好好拜一拜。听说拿柚子叶泡澡去晦气很管用, 要不她也试试? 她最近的运气……未免也太背了吧! 季铮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顺便递给她一个饮料杯:“你喜欢的乌龙玛奇朵, 喝一口, 暖暖身。” 池以歌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总不会特意把我叫来这里,请我喝奶茶吧。” 季铮缓缓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将里面夹着的照片一张张在她面前展开。 池以歌一口奶茶还没咽下去, 她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 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季铮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怎么反应那么大?” “这些, 这些照片拍的都是什么?”池以歌浑身僵硬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个女人她死了吗,谋杀?” “不然呢,你以为我让你看什么,行为艺术?”季铮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 时不时在她后颈的位置停留片刻, 像是在给受了惊吓的猫儿顺毛,他用眼神示意刑警把这些照片收回文件夹里,“好了, 我都收起来了,把眼睛睁开吧。” 池以歌努力平稳着呼吸,她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确认面前已经没有那些惨白血腥的照片,才敢把眼睛完全睁开。苍白如鬼魅的女人躺在全是血水的浴缸里,空洞的眼眶像是个无穷黑洞,要把人给吸进去。这些照片带来的视觉刺激实在太大了。 季铮看了眼她仍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他笑了一下,没有去提醒她。 “昨天晚上八点,你在什么地方。” 坐在对面的刑警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有人在我的甜品店里订了东西,我想着晚上正好顺路,就不用另外叫外卖员过来,去金旦小区送了个甜点,送完我就回家了。”池以歌不明所以,仍照实答道。 她说着,从手机里调出昨晚那位顾客下单的地址和点的东西递给季铮。 季铮看了一眼,又递给另一位刑警,刑警接过来,在纸上刷刷地做着记录。 心中不祥的预感萦绕不散,池以歌紧张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刚才那位死者姓徐,叫许望芝。”季铮沉声道,“她就是你住在金丹小区C栋601室的那位顾客。” “怎么会。”池以歌呼吸一窒,“明明我昨天给她送外卖的时候,她还有回信息给我,还给我开了楼道里的灯,除非……” “你想的没错。”季铮道,“回应你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不是许望芝。” 不是许望芝,那还能是谁呢。 ……只会是杀害她的那个凶手。 一想到自己昨晚与一个杀人凶手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池以歌顿时不寒而栗。 “池小姐,我们需要你好好回忆一下昨晚的事,请你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们,这对我们办案会有很大的帮助。”刑警严肃地问道。 池以歌定了定心神,把自己在601室门前那段经历娓娓道来,刑警给她做了笔录,季铮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始终握着她的手。 “……我下楼之后确认那个人把灯关了就走了。”池以歌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动,“我真笨,我明明都听见屋里有东西被弄倒的声音了,如果当时我能多留心一点,不要那么大意地离开,她,她是不是还能被救回来。” 那个时候,要是许望芝还活着,听见有人来了又走的声音,不用想都能知道,她得有多绝望。 秋天的夜晚那么冷,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放在浴缸里,手腕被割开,只能感受着血液的流失,身体渐渐地越变越冷,她当时该害怕啊。 “以歌,你不要这样想。”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季铮皱了皱眉头,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就算你那时发现了不对劲,未必能把许望芝救回来 分卷阅读87 不说,反而更可能会赔上你自己的性命。”他承诺道,“我们会把凶手抓回来的。” “老季,许望芝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宋锋拿着一叠纸张在季铮旁边站定。 季铮点了点头:“你先去会议室等我。” 他看她面色不好,还是放不下心来:“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好吗?” “我知道了。”池以歌揉了揉脸颊,让脸色看上去总算好了些,“你赶紧去吧。” 季铮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警局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对老夫妻正哭喊着往警局里走,二人均是佝偻着身体,彼此像是已经成了对方的拐杖,若不是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人搀扶着自己,只怕现在就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女儿,我的芝芝在哪儿呢?”老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睁着一双浑浊的泪眼,打量着眼前的世界,“我,我还要接我芝芝回家啊,她最喜欢吃妈做的牛肉饭了,这次回去,她要吃多少,我就给她做多少……” “我芝芝呢,你们把我的芝芝藏哪儿去了。”周围的刑警纷纷上去把老太太搀扶着坐下,可无论说什么,她仍只喃喃念叨着自己女儿的名字,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池以歌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别过眼去,不忍再看下去。 * “凶手很谨慎,在现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指纹,金丹小区内部没有设监控镜头,监控只在小区外的大街上有,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想从这一点上下手进行排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许望芝的身份背景,人际关系,我们已经调查过一遍,她是临市人,在南市读完大学后,就留在了南市工作,背景简单,经济状况虽不宽裕,却也没有欠债,与同事关系处得不错,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可协调的矛盾,与前男友是大学同学,两人在毕业时已经和平分手,事发当天,此人正出差前往京市应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屋内的陈设没有遭到破坏,经法医检查,死者未遭受性侵,除却曾被凶手过量吸入□□外,后脑上还有一肿块,应该是在与凶手推搡间造成的,以歌听见的声音,估计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出的,还有一点。”宋锋把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你们看这里。” 他拿笔指了指死者胸口的位置。 许望芝躺在冰冷的台面上,女人原本丰润的皮肤早已血色尽褪,只有那朵艳红的玫瑰,被人用防水的玫瑰绘在她的胸口,藤曼向里蜿蜒,显得格外惹眼。 宋锋直直地望向季铮:“很熟悉,对不对。” 有个坐在底下的小警察茫然地举手问道:“宋队,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熟不熟悉的。” 宋锋恨铁不成钢地将手里的半截粉笔丢到他脑袋上,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他还没有到南市任职,从警校毕业后就进了当地的警局,跟着恩师工作,一开始,他曾经抱怨过为什么每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工作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想到后来,真让他遇上一件大案。 连续三名妙龄女子接连被谋杀,她们死状各异,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被人发现尸体时,身上总是少了一样器官,还有……胸前被画上的那朵妖娆至极的玫瑰花。 案件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街道上的年轻姑娘们人人自危,每逢入夜,街道上的人比往常少了大半,警方上下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为此特别成立了专案组,也向局里申请了巨额的奖金,希望能有民众提供有用的线索。但由于彼时硬件设施的不到位,案件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抓来抓去,小偷小摸的惯犯抓到不少,连环杀手的影子都没能抓到一个,经常听到线报急急忙忙赶过去,到最后却始终一无所获。 “头发,嘴唇,鼻子……好,现在轮到眼睛了。”宋锋目光灼灼,“老季,你说是不是当年那个人,现在又出来了。” “不排除这个方向,但也不一定。”季铮谨慎道,“当年的案件闹得很大,标志性的玫瑰图案不只有警方的人知道,不是没有模仿作案的可能。” “还有一点。”他的目光落在一张张的照片上,“你之前说,许望芝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 “对。”宋锋道,“许望芝的工资本就尔尔,她原先是和另一名室友合租的,据了解,那名室友在一个多月前退租了,许望芝目前独自承担房租,光这笔钱在她的工资里所占的份额就不少了。听她的同事说,她还另外在外边报了个什么培训班,希望提升自己,两相减下来,还要应付日常生活,一个月到头剩不了几个钱。”b 分卷阅读88 r “是吗?”季铮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那她身上这条裙子,是怎么来的。” 宋锋眯眼看了看:“这不就是条普通的纱裙?”没什么区别的呀。 “这条裙子我大嫂前不久刚买过一条,是A牌的秋季新品,要价不菲,以许望芝的工资水平,我不觉得她会无缘无故跑去买一条远远超过她现在所能承受范围内的裙子。” 宋锋:“……”你这万恶的有钱人。 “对了,许望芝的亲属到了没有?”季铮站起来问,见宋锋点了头,他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走吧,我有事要问他们。” 41、chapter 41 ... “警察同志, 芝芝死得冤枉, 您一定要帮帮忙,把害了我女儿的凶手给抓出来啊!”许望芝的母亲两鬓斑白,一双手枯瘦干瘪, 她与老伴肩并肩坐在一起, 抓着每一个走过的刑警重复这一句话, 声音干涩沙哑,像是有把刀划破了她的喉管,听起来字字泣血。 季铮从会议室走出来,路过池以歌身边时, 他脚步一顿, 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捏一下,继而大步朝许父许母走去。 许家二老一辈子务农,大儿子早年病死了, 膝下就只剩许望芝这么一个女儿, 从小仔细呵护着长大,当眼珠子般疼爱,生怕她也会出什么意外,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大学毕业稳定了工作,以为终于到了享清福的年纪, 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老人蜷缩着坐在椅子上, 过重的打击仿佛将生活的希望都从二老身体里完整地剥离开来,他们怔忪地依偎在一起,像是两具会喘气的尸体。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 当季铮在她对面坐下时,小老太太竟能猛地扑过去,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光,一把抓住季铮的手,指甲都要嵌进他皮肉里:“是谁,是谁害了我女儿,是谁害了我的芝芝啊!” “我就剩那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心肝肉,是我的命啊,不把那个人抓出来,我就是死了,也不能闭眼……” 周围的警察赶忙围过去,劝的劝拉的拉,总算把老太太的手给掰开,让人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许母老泪纵横,像是被人揉碎了筋骨,哭得都要厥过气去。 池以歌听见响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她蹲在季铮身边,握着他的手看他手上的伤口,许母常年务农,年纪大了,手劲却不小,用力之下在季铮手上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池以歌皱了皱眉,问道:“有没有红药水之类的?” 季铮朝她指了指他办公室的方向:“柜子里有个小药箱,里面什么都备着。” 池以歌转身就往他的办公室跑去。 望着女孩儿匆匆离开的背影,宋锋撞了下季铮的胳膊,狐疑道:“我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以他的反应速度,不至于躲不过去啊。 季铮低声道:“得给她找点事情做,省得她一个人坐在那儿胡思乱想,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宋锋把手放在桌下,无声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 有了一众警员的安抚,老太太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她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季铮对面默默流泪。 “警官,你的手……实在对不住啊。”许母擦了把泪,她佝偻着身子,歉疚地道。 “不要紧。”季铮道,“阿姨,我们是有一些关于许望芝的事情想要问你。” “您问,您问。”许母期待地看过去,“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答。” “许望芝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跟您打过电话,她最近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跟您讲起过一些她交友方面的事?” “我们芝芝很乖的,每礼拜都会给我来电话,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家里从来就是报喜不报忧,不肯让我担心。”说到这个,许母神色一黯,“不过她电话里听起来,还是挺开心的,上回还说,她没准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南市安家落户了,要把我和她爸一起接过去享福。” “哦,是吗?”季铮与宋锋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微微一笑,诚恳地——至少听上去诚恳地赞道:“您的女儿很厉害。” 近年来南市各方面发展都不错,房价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往上涨,就这样,房子依然供不应求。别说是许望芝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就算是南市本地人,想要买房也得摇号排队,以许望芝目前的经济条件,想要在 分卷阅读89 南市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她认识了什么人。 许母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茫:“我芝芝就是争气,她先前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说大话哄我开心呢,后来又提了几次,我才渐渐信了。” “芝芝平时省吃俭用的,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怎么,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许母拍着大腿,抹了把眼泪。 宋锋安慰了几句,许望芝的父母得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许母情绪激动,再没找到害了爱女的凶手前,她是怎么也不愿离开警局的,他只好招呼着警察在警局附近给二老定个招待所,至少先安顿下来,否则案子没破,二老的身体就该先垮了。 宋锋把二老送到警局门口,保证的话说了一箩筐,等他转身回警局时,季铮正坐在椅子上,他微微躬着身,方便更贴近正在给他手上的伤口上药的女孩儿,时不时凑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女孩子抬头气呼呼地看他一眼,把他的脑袋推过去一点,然而没过几秒,这不要脸的就继续锲而不舍地贴了过去。 宋锋走进了才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疼不疼呀?” “嘶,好疼啊。” “那我轻一点好不好,你忍一下,我很快就擦完了。” 宋锋面无表情地捂着腮帮子,觉得自己有点犯牙疼。 季老狗你这厮还能不能要点脸了,还疼,你疼个鬼啊,就破了点皮的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以歌要是不给你上药,你过会儿没准自个都能好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想念过家里温柔的老婆和爱撒娇的胖娃娃。 “好了。”池以歌将棉签丢进垃圾桶,把药水盖子拧好放进盒子里,“我在你办公室前前后后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你说的放药品的盒子,还是问其他警察要的。” 季铮面不改色心不跳:“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宋锋:“……”醒醒,你办公室从来就不存在医药箱这种东西好嘛! “我拿东西过来的时候,有听见警察在讨论许望芝的案子,在犯罪现场,并没有找到许望芝被挖走的眼睛。”池以歌眸光沉沉,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明白为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要带走她的眼睛。” “可能他把那个当成了这次作案的战利品,所以要带回去放在家里日日欣赏,方便回味。”季铮挑了挑眉头,“没准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顺手一挖也未可知。” 池以歌失笑,她推了他一把:“哪有这么‘顺手’的。” 季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心里补上了另一种可能性。 又或许,在那个凶手的心中,只有那双眼睛,才是许望芝身上唯一有价值的部分。 如果真是五年前那个人的话,对于这样一个连环杀手来说,他的杀人动机、行凶的模式和被杀害的对象是不会轻易发成变化的,他心里一定有一个特定的目的。那么,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以歌,你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购买一条远超过她目前经济水平的裙子,并在独居在家的夜里穿上它,会是为了什么?” 池以歌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为了穿给自己很喜欢,或者是很重要的人看了。” “你也说是一条对于她而言价格昂贵的裙子了,这样的裙子,一般的女生是不会白白穿她一回的吧,更何况是一个人在家的夜里,我是觉得,既然是很珍贵的衣服,那也要穿给珍贵的人看,才比较有意义。” “再者说,如果不是要见人,都已经到家了,在穿着上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小心翼翼换上昂贵的裙子啊。” 她掰着手指道:“要见人的话,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不会让女生这么注重穿着打扮,最可能的还是见喜欢的人吧,准确来说,是认识不久的喜欢的人,所以才想处处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季铮赞许地看着她,唇角是柔和的笑意:“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悠悠道:“怪不得你念书的时候,每次单独跟我出来,都打扮得特别好看。” “季铮!”池以歌闹了个大脸红,她磕磕巴巴地道:“谁跟你说这个了,你不要想太多!” “好。”要是季铮背后长了尾巴,现在这会儿铁定摇得正欢,他从容地答应:“我不多想。” 他斜了宋锋一眼:“你怎么还站 分卷阅读90 在这儿。” 宋锋:“……” 他认命地道:“我现在就去把许望芝生活中近期认识的异性再仔仔细细地查一遍。” “那你呢?”池以歌看向季铮。 “我么。”季铮摸了摸下巴,朝她笑道:“我当然还有其他重要的任务。” * “你所谓的重要任务,就是送我回来?”池以歌坐在他的副驾驶上,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季铮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你是我最重要的任务。” 池以歌:“……”这人最近到底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真的不要我直接送你回家吗?”季铮望向不远处的甜品店,道。 “不用了。”池以歌摇了摇头,道:“与其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在店里呆着,起码还能多个人说说话。” 她推开车门下去:“你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吧。” “以歌姐你回来啦。”方晓楠从窗口见到人影,忙推门跑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儿。”池以歌走过去,拍拍她的手让她宽心。 “没事儿就好,你接到警方电话,我都担心死了。”方晓楠拉着她往里走,“对了,有位先生来找你,说要找你定蛋糕,已经等你很久了。” 42、chapter 42 ... 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照进甜品店里, 木纹长桌上摆着一束新鲜的花卉, 相貌清俊的男人坐在桌前,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块切块的红丝绒蛋糕,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给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他看得很认真, 直到池以歌走到他身边, 他才如梦初醒般抬头,发现了她的存在。 “原来是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池以歌在他对面坐下, 道了声抱歉。 梁安温和地笑笑, 很体贴地道:“没关系,我也才刚到不久。” 他拿勺子敲了敲放蛋糕的小碟子,道:“蛋糕很美味, 如果可以, 我希望能向你预定一款红丝绒蛋糕,八寸的就好。” “当然可以。”池以歌笑道,“您希望什么时候来取,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要求倒是没有,这块蛋糕的口味足以证明你的手艺, 尽可能做得更美观一些就可以了。”梁安微一垂首, 眼里泛过一丝怀恋的色彩:“收到蛋糕的人,本身在做甜点这一方面也很厉害,是个挑剔又任性的丫头, 我不想送出去的礼物会让她失望。” 池以歌好奇地问道:“那位小姐是我的同行吗?” “不是。”梁安笑道,“不过她从前常说,很希望在毕业后能开一家像你这样的甜品店,要有大大的玻璃窗,桌上每天都要摆上滴着露水的鲜花,她就窝在店里,没客人的时候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等有客人来了,就去做最好吃的甜点给他们……” “抱歉。”男人突然将话一收,他懊恼地道,“我不该说这些打扰你的。” “没事儿,我很乐意听。”池以歌笑道,“梁先生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带那位小姐来我这里坐坐,我想她应该会喜欢的。” 梁安望着对面女孩子勾起的嘴角和那一双笑眼,他垂下头,喝了口咖啡,“有机会的话,会的。” “方便的话,我明晚八点左右来你这里拿蛋糕,可以吗?”梁安歉疚地道,“我明天白天有事要忙,一直到晚上才能有空。” 池以歌思索了一下:“没关系,这几天我都是这个时间左右关店,不过您要是实在抽不出时间的话,我让外卖员送到您那里,也是可以的。” “这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过来拿。”梁安笑道,他站起身,将手边的书合起来,放回墙角的书架上,“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梁先生慢走。” 等梁安走出店门,池以歌才起身把桌上的盘子收起来,放进洗碗机里,方晓楠擦了桌子,八卦地凑到池以歌身边问道:“以歌姐,刚刚这人是谁啊。” “来找我定蛋糕的啊。”池以歌漫不经心地答。 方晓楠吸了吸鼻子,斩钉截铁地道:“才没有那么简单呢,他坐在这里等了都快有一个钟头了都,要订蛋糕的话,街上那么多蛋糕店,换哪家不行,怎么可能白白等那么久,肯定是另有所图!” 分卷阅读91 池以歌无奈道:“怎么,人家是老顾客了,就不能是图你老板我做甜点的手艺好么。” 老顾客?方晓楠愣了一下,这人长得不差,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在她不在店里的时候,以歌姐自己接待的? 算了算了,她甩了甩脑袋,凑在池以歌耳边道:“要我说呀,没准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蛋糕是假,看上了老板你才是真呢。” “又胡说。”池以歌道,“人家的蛋糕就是特意给他心上人定的,你就不要瞎想了。” 更何况梁先生从始至终连她的姓名都没问过,她自问还没自恋到这个份上。 “那就好那就好。”方晓楠拍了拍胸口,“不然万一让你给外边的大尾巴狼叼了去,我可怎么跟季哥交代啊。” 季铮?池以歌眯了眯眼,随手抄起一把小叉子对准方晓楠:“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个小间谍,说,究竟收了他什么好处!” 方晓楠惊觉说漏了嘴,她连忙捂着嘴,讪笑着往厨房外走,“以歌姐我什么也没说我先走啦。” “回来,你给我站住!” ********* 季铮还不知道在池以歌的威逼利诱下,自己贿赂方晓楠的事已经败露,他将车停在金丹小区C栋楼下,从车窗向上看去,视线停留在六楼的位置。 六楼的窗口黑逡逡的,随着住户的被害,屋子上了封条,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有许望芝生前养在窗台上的吊兰,还有一点翠绿的生机。 那个夜里,凶手站在窗前,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就是许望芝的尸体,而他站在这里,目送以歌走远,那个时候,这个手法严谨而缜密的凶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季铮在车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下车找到了金丹小区的物业,在出示过证件后,他拿到了一把601室的钥匙。 许望芝的房间朝向朝北,房租会相对便宜是不假,同时阳光很难晒进屋里,在长久的雨天过后,整间屋子都散发着一种发霉的气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可以看得出来,许望芝的生活条件并不宽裕,房间里的家具应该是房东留下来的老家具了,衣柜是最简单的拼接款,季铮打开衣柜看了看,里边的衣服整齐地按照季节区分挂放,是很简单的款式,和她被害当天所穿的纱裙相比,其价格恐怕只有那一身的零头。 他站在许望芝的梳妆台前,坐下去的时候,木椅发出嘎吱一声,季铮起身看了看,才发现那把木椅早就已经与椅身脱节,看上去离散架就差了临门一脚。 比起这把破旧的椅子,许望芝梳妆台上的东西就值得琢磨多了。 亚克力的小架子陈列着各式化妆品,季铮拿起来看了看,这些东西大部分只是刚刚开封,或者没用过几次,应该是近期新购入的。 季铮打开边柜上放护肤品的小匣子,里边放着的是一些不同种类的面膜,他往里翻了翻,从最靠里的位置抽出一本贴着卡通贴纸的小本子。 他随手翻了一下,是许望芝的手账本。 季铮: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宋锋临走前还特意让新进局里实习的警员把屋里重要的东西都搬回警局细看,而他们居然把这本本子给落下了? 季铮在心里冷面无情地给这帮人打了个大大的“F”。 他找了把“健全”的椅子坐下,打开了许望芝的手账本,这本手账做得很精致,日期是从她进入现在工作的公司开始,除了文字记录,上面还配了她自己手绘的图案,除了工作上遇到的种种事情,连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也没有放过。 这样类似于“日记”般的记录,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前。 许望芝在那一个礼拜中断了记录,等她在开始写手账的时候,语气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没有想到,之前出去团建的时候遇见的小哥哥,居然正好跟我在一个城市生活,这真是我这大半年里最幸运的事。” “开心,又遇见他了,真奇怪,原本我是不喜欢抹茶口味的奶茶的,可是他递给我的,好像连味道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最近撞见他的频率那么高,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他,才知道原来他是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才经常转到这里来的。或许……我可以期待,他也是有一些喜欢我的吗?” “一起上班的女生都会画很精致的妆容,相比之下,我实 分卷阅读92 在是太普通了吧,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也要认真打扮自己,才能光鲜亮丽地站在他身边呀,加油加油!” “最近老是熬夜对着电脑,视力都有些下降了,在想要不要去配一副眼镜戴起来,跟他提了一句,他好像不是很乐意,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他夸我的眼睛生得好看了,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夸我,明天下班回去得记得去药店买眼药水回来,我得好好保护我的眼睛才行。” 季铮捏着手账本的手指微微一紧,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许望芝被挖去的那双眼睛。 手账本后面的内容无一例外不提到这位许望芝心心念念着的“他”,只是很可惜的是,季铮翻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许望芝明确地提出,这位“他”究竟姓甚名谁。 手账本最后两页是简短的内容—— “那个领导今天又对我不规矩,明明自己有家有孩子,还老对我毛手毛脚的,实在气不过,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很担心我,说晚上会过来找我,要是实在过得不开心,不去那里工作也没关系,休息一段时间,他会照顾我的。”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但听到他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 “我想,我终于遇到了真正对的那个人。” “上周买的裙子,一直想找个机会传给他看,大概上天都在帮我,不会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今天跟他表白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女人清秀的字迹停留在这一页,最后的日期,是11月2日,许望芝的死亡当天。 手边的电话声急促地响起,季铮合上本子,他按了按晴明穴的位置,按下了接通键:“喂。” “季哥,宋哥让您赶紧回警局一趟!”电话那头的警察快速说道,“有个女生说是许望芝的好朋友,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43、chapter 43 ... 傍晚五点, 南市公安局。 季铮敢说, 这是他入职南市以来,看过场面最混乱的一次。 许望芝的母亲,这个女人老实本分了一辈子, 恐怕连脸都没跟人红过几次, 这一刻, 她成了只荒岩上的秃鹫,双手死死地扣在了一个肥胖男人的脖颈上,老太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她双目赤红, 嗓音尖锐地像有硬物在砂纸上擦过:“是你, 是你欺负我芝芝,说,是不是你害了她, 是不是你害了我女儿!” 被她掐着的男人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艰难地喘息,拼命想把老太太的手给拉开,激烈的挣扎下,西装上衣都从西裤里挣脱出来,露出虚胖的啤酒肚。 “阿姨, 案子还没查清, 许望芝的死不一定跟他有关,您先冷静一下。”宋锋急得满头大汗,许母绝望悲恸之下, 力气出奇得大,连他也是费了老鼻子力气,才在不伤害许母的情况下把人拉开,还得小心将许母给按住了,省得她一不留神就又冲上去喊打喊杀的。 男人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他都退几步,坐到椅子上拍着胸口,骂骂咧咧地道:“你有病啊,你女儿的死跟我没关系,我都说了,我那天晚上在家睡觉,压根就没出过门,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眼看着原本就不稳定的许母情绪更加激动,宋锋实在一个头两个大,他往边上一瞥,远远地看见季铮正站在那里,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把人拉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咱局长出差还没回来,这场面我一个人可真招架不住啊。” 季铮双手抱臂在前,无声地扫了他一眼,那意思,这是怎么个情况? 宋锋沉沉地叹了口气,觉得再过几年,自个儿这白头发都能长出来半边,他招呼警察把男人和许家二老分到两边坐下,才朝坐在角落里眼眶通红的年轻姑娘招了招手:“她叫赵元清,是许望芝的闺蜜。刚刚那男的是许望芝工作单位的顶头上司杜廉,那姑娘说,许望芝跟她说过,这男的对她不规矩,还曾出言恐吓过她。” 许母本就一腔悲愤无处宣泄,一听这话,那还能得了,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八成能活撕了杜廉。 赵元清显然已经大哭过一场,她指着杜廉忿忿道:“就是他,芝芝生前跟我提过好几次,这人不是个好东西,芝芝跟他们签了合同,不能轻易离职,他就仗着职位高,上班的时候经常对芝芝动手动脚的,芝芝不答应跟他好,他就给芝芝小鞋穿。” “芝芝没的那天给我发过微信,说这混蛋拉她去陪人喝酒谈生意,他喝醉酒还不规矩,说芝芝现在拒绝她,早晚要有苦头吃,等芝芝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就知 分卷阅读93 道错了。” “他说过这种话的晚上,芝芝就出了意外,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大姐啊,醉话也能信的?”杜廉见周围人的目光都意味不明地急中在他的身上,差点没急得跳脚,“我说了多少次,我喝醉了酒,在家里躺了一晚上没出门,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杀人的帽子也是能随便扣的?” “为了一个许望芝,我犯得着么我。”杜廉嗤了一声,“真当她这么个女的能有多稀罕啊。” “你!”赵元清怒道,“你混蛋!” 季铮挑了挑眉,他想到了许望芝日记本里的那段记录。 他将手账本往宋锋手里一塞,走过去敲了敲杜廉前边的桌板,沉声道:“无论你杀人与否,你对许望芝的职场性骚扰,已构成违反治安管理条例,我们完全可以依法对你处以行政处罚。” 杜廉气势一短,他干笑道:“不至于,我都是胡说的,什么性骚扰啊,都是没有的事儿……” 赵元清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啐到他脸上。 宋锋把季铮塞过来的本子简单翻了一遍,他一手挡在唇边,低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呢。” “老实说,我不觉得许望芝的案子跟杜廉有关,我已经让小李在查当天晚上杜廉小区门口那一块的监控录像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出结果,杜廉这个人,依靠裙带关系上位,据他们单位员工的话说,他对下属是不太地道,但其实胆子不大,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省得有闲话传到他老婆耳朵里,这样一个人,他或许会放狠话吓吓许望芝,逼迫她就范,却不会有胆子做出入室杀人的事。” 季铮的目光在杜廉身上打了个转:“还有一点,任何一个女人在独居的夜里,面对一个白天曾对她有过越矩行为的醉酒男性,即使是上司,也不会选择轻易开门,退一万步讲,就算杜廉真进了许望芝的屋里,他想制服许望芝,二人必然会有一番打斗,屋里的陈设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整齐。” “再者,从案发现场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很好的捕猎者,命案发生前后对犯罪现场处理上的种种细节,包括他在尸体上进行的彩绘,都可以证明,这起案件绝对是一起有预谋的案子,而不是在醉酒情况下所能办到的。凶手心思缜密,心态沉稳,不可能被我短短几句话,就吓得如临大敌。” “杜廉这个人,他一没有作案的胆子,而没有作案的本子。”季铮嗓音清冽,给他下了定论,“这起案子的凶手不会是他。” 哆哆嗦嗦靠过来想问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警局的杜廉:“……” 他哭丧个脸,话是没错,可这警察先生怎么就不能说得委婉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多伤自尊呢不是。 宋锋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许望芝工作的房地产销售中心前边的路段,是有监控录像的吧。”季铮开口道。 宋锋边翻手账本边道:“嗯,你是想从在这段时间跟许望芝交涉过的男性入手开始查?可是,许望芝做销售的,每天接触过的人可不在少数,这样查下去,要花费的时间可不少啊。” “不用那么复杂,我们可以缩小一下需要注意的范围。”季铮随手捡起一支黑笔,在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个圈,“这人的年龄在23岁到30岁之间,相貌清秀俊逸,同时举止得体,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注意许望芝手账上重点写明的和此人碰面的几个地点,把同时在这里出现过并于许望芝有过交流的符合目标的男性重点留意一下。” “还有就是。”季铮转向宋锋,道:“五年前那几起案子的相关资料,你那里有吗?” 宋锋周身一凛:“那是当然。走,去我办公室。” ********* 宋锋泡了杯速溶咖啡放在桌上,朝季铮手边推了推:“都熬了一宿了,回家睡会儿吧。” 季铮斜了他一眼,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真心想我能休息,就不会端咖啡给我了。” 顿了顿,他评价道:“难喝。” 宋锋拉了把椅子过来,他翘着二郎腿,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少爷,您好歹体谅体谅,小的家境贫寒,每个月就那么几块死工资,买不起您老人家平时喝的那些个玩意儿。” 季铮活动了一下脖颈,扭脖子的时候,颈椎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他们监控看得怎么样了?” 宋锋咧了咧嘴:“要我说,咱市 分卷阅读94 里的监控镜头真该好好换一批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啊,那镜头糊的,有些手账本上写着的地点,监控还压根照不到,那帮小地刚还在外头跟我嚎呢,说盯了那么久,眼睛都快废了,非让我给他们报销买眼镜的钱,一个两个没出息的。” 季铮皱了皱眉:“所以?” “放心放心,已经揪出几个可疑的人物,我都让人去查了。” “嗯。”季铮应了一声,视线仍牢牢地黏在笔记本上,在许望芝与五年前那几个受害人的照片前来回切换。 宋锋在旁打岔道:“你看什么呢,这些照片我五年前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么说吧,除了同住在一个城市和都是女的以外,这三个人从家庭背景,长相学历,甚至于是社交的圈子,那都是南辕北辙,你就是再看八百遍也找不出什么相似的地方来。” “……又或许,她们不是彼此相似,而是有什么地方,跟另一个人相似呢?”季铮心念一动,他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宋锋凑过去一看,发现他正把这几个女孩儿被取走的器官拼接到同一张脸上去。 第一名受害者的头发,第二名受害者的嘴唇,第三名的鼻子……还有最后一个,许望芝的眼睛。 “卧槽。”宋锋捏着座椅的靠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电脑里的最终成像喃喃道:“哥们,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怎么觉得,你拼出来的这张脸,有点像以歌呢。” 季铮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蹭地站起来,扔开桌上堆放的一大堆文件,翻出自己的手机。 望着等待接通的屏幕,季铮敢说,哪怕是从前在国外跟着导师时被犯罪嫌疑人拿抢指着脑袋,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紧张过。 接电话,求求你,快接电话啊。 他等了一段时间,电话终于被接起,那边传来女孩子清润的声音:“喂,不好意思啊,我爸爸也没提前跟我联系,突然就跑来南市看我,今天恐怕没时间跟你一起出去了,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44、chapter 44 ... 十分钟前。 池以歌将做好的红丝绒蛋糕放进透明的盒子里, 打算给盒子系上漂亮的蝴蝶结, 在准备生日数字蜡烛的时候,她看了坐在餐台前高脚凳上的梁安一眼,问道:“请问您那位需要送蛋糕的小姐多少岁了?”她好准备蜡烛。 梁安笑着摇了摇头,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今天其实不是她的生日, 所以蜡烛就不用了。” “好的, 我知道了。” “对了,店里的奶油包卖完了吗?”梁安看了眼柜台里陈列的食物,他随口问道:“你家的奶油包很有意思,我之前在别家店里吃过的, 里面夹着的都是纯粹的奶油, 往奶油底层铺了红豆的,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池以歌系蝴蝶结的手一顿,她的心里突然戈登一下。 这不对, 她对自己说。 给奶油包的奶油里混上红豆是她这两天才折腾出来的小创意, 只做过一次,最近因为许望芝的死,她也没有心情再去研究这些,上新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因此,吃到过这款新品的, 只有那天来光顾过店里的顾客, 一批奶油包份量不多,她自己请了哪些相熟的客人试吃,池以歌心里记得清楚。 而这些客人当中, 绝对没有一位,姓梁名安。 除此之外,原先还有一个人,照说也会尝到这款奶油包的,那天晚上去给许望芝送外卖前,她就把当天仅剩的一个奶油包当作赠品一起塞进了包装袋里,她离开的时候,是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那么,在那个时间点呆在许望芝家里,同时也是最有可能拿到这份甜品的人,只会是杀害她的凶手! 静谧的环境里,池以歌觉得自己都能听见自己一声声的心跳声,响的她都怕被梁安发现。越是这种时候,她的思路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初遇梁安的那个夜晚,他这么巧合地跟自己前后脚出现在那个小区里,说是去探望朋友,可那个小区里住着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或者缺少经济支撑的上班族,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所开的车辆上,都可以看出梁安经济上的优越,他在那里,又会有什么朋友。 池以歌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晚梁安手里拎着的袋子,那个袋子,到底是从前他来店里时带走的,还是……拿的挂在许望芝家门口的? “你怎么了?”梁安望着女生长时间紧紧捏着丝带的手指。 “哦,没什么。”池以歌蓦地回神,她竭力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稳,女孩子略低下头继续动作,将丝 分卷阅读95 带打理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把蛋糕朝梁安的方向递过去:“好了,给你。” 冷静,无论凶手究竟是不是他,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把人送走,然后马上将这件事告诉季铮。 “没事就好。”梁安挥了挥手里的车钥匙,“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一程。” “不用了。”池以歌摇了摇头,“我还要在店里整理一下东西,梁先生先走吧。” “那好,回见。”梁安颇为遗憾地耸了耸肩,随后提起蛋糕走出店门。 池以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响动,直到听见车辆发动的声音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带上手机匆匆向店外跑去,一边翻开了通讯录,找到季铮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指划到那个号码上,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觉得脖颈一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心,千万别乱动。”一只手横过来,从她的手里将手机拿了过去,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面颊,激得池以歌浑身一颤,“不是说要在店里整理东西吗,这么急着跑出来做什么?” “季、铮。”梁安默念了一遍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我知道他,是警局的人。啊,想起来了,那天送你回来的,是不是也是他,告诉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答应啊,不要弄脏了自己,好吗?”梁安凑到她后边低语,月光的照映下,他的眼神偏执而疯狂,“好不好,思思。” 池以歌正想脱口而出她不是思思,梁安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与池以歌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不对?” 池以歌连忙点头。 梁安按下了扩音键,将手机往池以歌那边递了递。 值得庆幸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季铮的声音。 “喂,以歌,你在哪里,你现在很……” 池以歌快速打断他的话,在梁安发现不对劲之前,将刚才想到的说辞说了出去。 她的父亲在她高中的事情就已经过世,这件事情,季铮是不可能忘记的,而以他的聪明,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不对之处了。 季铮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就接上了她的话茬:“是这样,好吧我知道了,叔叔来你一个人去接可以吗,要不要人陪你。” “不用。”池以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而那边,梁安已经在给她做出挂电话的手势,池以歌只能尽量展示出更多的信息,“我有朋友陪,就前两天来过店里的那个,晓楠也见过,你就放心吧,好了好了,我先挂电话喽。” “好姑娘。”男人将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出去,随后,池以歌感到有块纱布覆盖在了她的口鼻上,她极力想要挣扎,梁安却始终紧紧束缚着她,直到她的四肢渐渐疲软下去,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听见对方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喂叹:“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 季铮薄唇紧抿,他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甚至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控制住不要让自己的手剧烈地颤抖。 他知道,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宋锋担忧地上前:“你怎么了,电话里说了什么?” 季铮听见自己干涩到近乎嘶哑的声音:“以歌出事了。” “把拼出来的这张脸拿去进行检索,重点在五年前的去世者名单里,将查出来与她有关的对象跟你们在监控里捕捉到的人像进行交叉比对。” “把她店里打工的那个学生叫到警局来,她可能见过带走以歌的那个人,好好问一问。” “你什么意思,以歌被凶手带走了?”宋锋惊道。 季铮语速飞快,他把话说完,就拿上车钥匙匆匆向外跑去。 快点、再快点…… 季铮把车停在池以歌的甜品店门口,店里仍旧亮着灯,里头却空无一人,以歌向来是个很仔细的人,她就算要暂时出去一下,也会将店门好好关着,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而现在,店门却是大剌剌地敞开着。 季铮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什么无底洞里,他太阳穴那块儿的神经突突地起跳,所有的镇定从容都跑了个没影,他上前走了两步,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 分卷阅读96 东西。 他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是池以歌的手机。 粉白的手机壳沾上了地上的灰尘,几道裂纹撑满了整个屏幕,已经不能用了。 季铮的瞳孔猛得收缩,他死死地盯着她的手机,良久,男人缓缓蹲下,像只找不到家了的大狗,将脸埋在了掌心里。 — 意识逐渐回笼,池以歌缓缓睁开眼,她的脑袋依然有些犯晕,眼皮子沉得厉害,她只把指甲钉进肉里,利用带来的痛感来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她的手脚疲软无力,被人拿铁链束缚在了一张硬板床上,绑她的人似乎是怕她着凉,还往她身上盖了一条薄被,不过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池以歌试图活动一下手脚,可惜她被绑的很紧,她想自己挣脱这些铁链逃出去,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她左右扭了扭头,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仓库,里边空落落的,只有最简单的生活摆设,显然少有人居住,在她的头顶是一只明晃晃的白炽灯,耀目的灯光刺激得她眼睛难受,池以歌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她听见有人在向她走来,附带着还有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对方坐在了她的床边,即使闭着眼睛,池以歌仍然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既然已经醒了,就别装睡了。”梁安轻轻抚摸着女孩子细腻的脸颊,强烈的光照更显得她肌肤白皙透亮,吹弹可破,“我都看到你的眼珠子在动了。” 知道瞒不过她,池以歌索性把眼睛睁开,她直视着梁安那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安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合体的西裤,衬衫袖子被挽起,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他的手指在池以歌眼眶周围游走,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还是会动的眼睛更好看,也更像。” “乖,你开心一点,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思思从来不会这样看我。” 男人语气温和,说话时的腔调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他依然披着池以歌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张文质彬彬的面皮,但她心里明白,揭开这层伪装,这人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阴晦而疯狂的东西。 池以歌沉默不语,她告诫自己,这时候触怒对方不会是什么好的选择。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得冷静,为自己尽量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她得等他找到她。 45、chapter 45 ... 池以歌原以为他会一直这么锁着她, 事实上, 他没有。 梁安走到一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注射器的包装,他走到她身边, 将她的衣袖撩起, 不容抗拒地按住她的手, 将注射器里的液体推进她的身体里:“别乱动,这不是什么坏东西,它只是会让你安静一点,不会做出什么惹我生气的小动作而已。” 男人低下头, 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长发, 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好姑娘,你也不想这么一直被我锁着,对吧。” 池以歌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冰窖, 她无力地闭上眼, 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咖喱蛋包饭,你不是说,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了吗。”她的听话仿佛取悦了这个男人,梁安将束缚着她的铁链从她身上取下来,池以歌心念一动, 她刚准备从床上爬下来, 四肢却疲软无力,连一丝劲道都使不上来。人一离开床这个支撑点,就差点跪倒在地上。 池以歌唇色发白, 这样子的她,就算勉强走到了门口,恐怕连仓库前边的那扇卷门都拉不开吧。 梁安始终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举动。直到她快要摔倒的时候,才伸手去把人扶住,将池以歌横抱起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轮椅上。 他似乎心情很好,将她推到餐桌边时,还有心思舀了一勺食物送到她嘴边,微笑着和她讲:“尝尝看,味道有没有变。” 池以歌没有搭话,她的目光落在梁安身后那个靠墙的小架子上。 那上面只放了一样东西—— 一双眼睛。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对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乌黑眼珠。池以歌看过照片,她记得这双眼睛仍在许望芝脸上时,是怎样的顾盼神飞;此时,它们脱离了主人的身体,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而被梁安放在这里,成为他其中一件“收藏品”。 梁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分卷阅读97 他顺着她的视角看过去,落在拿对眼珠上,他撇了撇嘴,走过去将泡眼珠的盒子拿起来,毫不在意地扔进垃圾桶。 “单看这个一点都不像你,丑得很,还是丢了的好。” 梁安与她对视,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他将她的脸轻轻板正回来,把勺子重新喂给她:“不要看这些脏东西,我的思思,看我就够了。” 他管那个叫脏东西。 池以歌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听,她听见许母在警局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想,要不是杀许望芝的凶手还没有抓到,这位母亲是恨不得能随了女儿一起去了的。 我一定是疯了。池以歌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梁安的眼睛,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她对他说:“我不是你的思思。” “这里,从没有你的思思。” 梁安的笑容一点点从脸上淡去,他从一开始就平和淡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将勺子丢回餐盘上,清脆的声音听得池以歌的心同时一颤。 他取出一张丝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我想,我该教教你,什么叫听话。” ********* 南市公安局。 时针早已过了十二这个数字,周边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野猫的叫声会偶而传来,而警局却依旧灯火通明。 季铮站在窗边,他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活成了一尊石雕。 而事实上,他的脑海里正不断浮现先前几桩案子里受害人的模样,他清楚池以歌落在这样的连环杀手里,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对方把她想象成某个人的替代品,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会肯好好对她,可一旦池以歌做出任何违背他设想的行为,因为她比先前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相像,此人的怒意也会更加激烈,而她将得到的待遇,将变得更加残忍。 就算她事事顺着他行事,可她毕竟不知道在对方心里,需要她扮演的是一个怎样性格的角色,只要露出丁点的破绽,其结果与前者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面对这样一个人,他的以歌,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季铮原本以为,他和以歌还有很长的时间,可现在,那些规划里的时间突然就被一双大手拂了个干净。他有些茫然地想,如果失去了她,他该怎么办呢。 宋锋站在他背后,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把以歌平安救回来的。” “宋队,季哥!”坐在电脑桌前的刑警发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他激动地站起来,“有发现了!” 季铮周身一凛,大步走了过去。 刑警将电脑屏幕朝他们这边挪了挪:“你们看这个女人,她叫梁思思。早在五年前过世,她因承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选择了断了自己的性命,这是她的照片,你们可以看到,她与前几名被害人都各有相似。” 照片拍摄于梁思思未患病以前,照片里的女孩天生一双笑眼,穿着一袭白裙正在花海间,正冲着不远处的拍摄者微笑。 而到了后期,这个女孩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她剃了光头,整个人都瘦脱了相,看上去就像一具会动的活骷髅。 “最重要的是。”刑警低头敲击着键盘,调出另一张人像:“梁思思出生于一个重组家庭,她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名叫梁安。目前在南市第一医院工作,是住院部的主治医师。” “在许望芝所工作的大楼附近,监控曾多次捕捉到这个身影,与梁安相吻合。并且,梁思思住院后期,因为高额的医疗费和她的病情,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放弃了治疗,很少来医院陪伴女儿,只有梁安,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梁思思的病房里,将照顾她的任务一肩扛起。” “许望芝出事的那个夜里,原本应该是梁安值班,但那天晚上,他因身体不适请假,和同事换了班。” “另外,我查到了五年前那几名被害者的记录,发现一个‘了不得’的巧合,这个梁安,同时是第二名受害者的家庭教师,并在第三名受害者经常光顾的咖啡店有过一段时间的兼职,也就是说,他与这两名受害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接触。” 宋锋喃喃道:“再加上五年后的许望芝和现在的以歌……” 他激动地拍了一下刑警的胳膊:“干 分卷阅读98 得好,马上把梁安的家庭住址报出来给我,快!” — 池以歌被放在了一把椅子上。 这样的深秋,她被迫换上了一条夏日里的洁白纱裙,梁安就站在她身侧,给她淤青的脸颊上细细涂上粉底。 他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激得池以歌忍不住颤抖。 “好了。”梁安着迷地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你看你现在多漂亮,我早就跟你说了,要听话,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池以歌低垂着眼睑,事实上,她现在并不好受。 被踢打的小腹和手臂无时无刻不向她传递着痛感,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她本身就在发烧,她的脑袋沉得厉害,身上有时冷得刺骨,有时又像是被放在火架上炙烤,只要她的动作稍微大些,眼前就会一片眩晕。 她不用去看就知道现在梁安把她打扮成了谁。 ——思思。 在梁安眼里,她好像也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作为池以歌本身的她,不具备任何价值,是可以被随意踢打放弃的,而作为思思,她却是他最要命的宝贝。 ……明明上一秒,他还提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到地上,而下一秒,他就可以颤抖着手把她抱起来,自责地抚摸着她的伤口,不停地和她讲“思思,你怎么样,对不起,都是哥哥的不好”“是哥哥错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摩挲着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应该有些年份了,整体却被保存的很好,也没有发黄。 她像是个芭比娃娃,被他一点点打扮成他心目中“思思”的样子。 梁安满意地看着她,随后转身,重新去柜子里拿出一枚注射器。 池以歌的瞳孔缩了缩。 梁安拆掉了包装袋,正当他蹲下身,抬起女孩儿的胳膊,准备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去时,他突然听见一句微弱而清晰的叫声:“哥哥。”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朝他露出一个盈盈笑脸,她努力伸手,虚弱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我好疼啊。” 梁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试探地碰碰她的脸,颤抖着声音喊:“思思?” “是你回来了?” 46、chapter 46 ... 仓库里没有时钟, 池以歌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 她只能勉强从仓库顶端那个小窗户里,根据日升日落的变化来判断自己大概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多久。 她靠在床上,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思思”的角色。而梁安甚至给了她一个柔软的靠垫, 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池以歌对“思思”知道得不多, 她只能从梁安踢打她时那些疯狂的呓语里提炼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将自己假装成一个全心全意依赖着对方的重病女孩儿。 ……即使他每一次靠近,都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恶心。 与她相反,梁安的心情至少看上去倒是很好,他甚至有心思把偌大一个仓库给打扫了一遍, 还拿起一本书坐到她床边, 为她念起了睡前故事。 池以歌闭着眼睛,她翻了个身,好像真的进入了舒睡的状态。 梁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对方依然没有走开, 哪怕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女孩子的后脑勺,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池以歌尽量让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缓,以免被梁安发现什么端倪。 他没有再为她注射那些该死的药剂,甚至在注意到她的发烧之后,还给她找来了一些感冒药, 但这些对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帮助,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养病,更何况, 只要梁安稍微走远几步,她的双腿就会被他套着一根粗长的链子,把她能活动的范围框死在一平米大小,别说想办法逃出去,连向外传递信息都无法做到。 她听见梁安走动的声音,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在她床边坐下,紧接着,是一声声沙沙的声响,池以歌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男人眼下是在做什么。 两个钟头前,他就是这样,拿着把木梳细细梳理着那一束连着头皮的柔顺光亮的长发。 他微笑着告诉她:“你之前做化疗剃了光头,一直很不开心,你看,哥哥给你找的这顶假发,你喜不喜欢,是不是很像你之前的那一头长发。” “你看。”他靠近她道 分卷阅读99 :“哥哥多惦记你。” 池以歌很快意识到,那是在许望芝之前,就毁在他手上的另一个受害人。 而他显然不止这么一个两个“收藏品”。 那么她呢,这种拙劣的方式,糊弄不了他太久的,池以歌心想,她会是他的第几个藏品呢。 持久的高烧与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变得脆弱起来,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沾湿了洁白的枕头。池以歌紧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哭声,以免惊动了梁安。 季铮、季铮…… 池以歌在心底默默呼唤着他的名字,好像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从中获取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只是有点后悔。 季铮曾经那么多次问过她,要不要跟他复合,他在她面前,笑得桀骜又自信,他告诉她,现在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到最后,他们总会在一起。 原来时间一点都不长。 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那个答案告诉他。 ********* 季铮按了按晴明穴,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在一瞬间有些头晕。 他坐在警车里,在他的膝盖上,是一部正在运行中的电脑,那上面记载着梁安其人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能查到的记录。 他们去了梁安所住的公寓,那里什么人也没有,遗留在桌上的一盘面包甚至已经开始发黑,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梁安工作的医院对于警察的到访显得很吃惊,在他们看来,梁安无疑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平时脾气很好,就算是面对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也不会生气,甚至把自己的工资都拿出来,帮助那些经济状况实在困难的病人。这样一个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与数桩惨无人道的凶杀案扯上关系。 不信邪的同事当场拿出手机试图拨打梁安的电话,其结果当然是无人接听。宋锋不得不遗憾得告诉他,他们曾经尝试定位他的这位好同事的手机,而最终找到的地方,却在一个污臭的下水管道里。 而现在,季铮只能从梁安的生平中抽丝剥茧,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此时他目前最有可能去的藏身之地。 宋锋不忍心打破他的希望,但他心里却忍不住去计算,已经过去两天,在梁安这样一个人的手下,池以歌被平安救回来的可能,到底还能有多少。 “你又不是铁打的,好歹些吃点东西。” “谢谢。”季铮接过他递过去的食物,却只是放在一边,他的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电脑,宋锋凑过去一看,那是梁思思的一张博客。 那几年用博客记录生活的方式还很流行,许多年轻人都会用这种方式留下一些喜欢的文字,梁思思也不例外。 季铮将照片拉到最底下,那是一张女孩子的旧照,照片里,梁思思和梁安肩并肩坐在一起,他们身后是一个有着蓝色卷轴门的大型仓库,女孩子看着镜头笑得一脸纯稚,而比她年长的男生则专心致志地盯着身边的女孩。 “她管这个地方叫做她和梁安的秘密仓库,而梁安,则是她想要与之共渡一生的心爱的少年。”宋锋将屏幕上梁思思写下的语句念出来,他错愕道,“这两人不该是兄妹吗。” “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季铮毫不客气地嘲讽,“梁思思与梁安是重组家庭,但他们的家庭生活并不美满,父母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代名词。在成长的岁月里,他们占据了彼此生命大部分的篇章,同时是对方亲人,朋友与爱人的角色。如果说梁安是条疯犬,那么梁思思就是唯一能控制住他的锁链,梁思思死去后,这条疯犬自然就开始胡乱咬人了。” 宋锋:“……”这话说的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季铮双手交叠,他斜了宋锋一眼:“你这是什么眼神,他带走了以歌,还能指望我对他能用什么好词?” “对于梁安这种疯狗来说,在明知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他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他和梁思思共同拥有的地方,他们的——秘密仓库。” 顿了顿,他又开口问道:“等把人抓到,能给我留几分钟吗?” “你想干什么?”宋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警惕地看着季铮:“你是公职人员,我们要照规矩办事,我是不会让你滥用私刑的!” 季铮闻言,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季 分卷阅读100 哥,我找到了!”坐在后边专门负责计算机领域的小王捧着电脑高声道,“我用这张图片进行了检索,梁安的姨妈在郊区有一小块农场,秘密仓库就在那里,你们看,这是地址!” 季铮这两天始终紧缩的眉头终于稍微放松了些许,紧接着,他一脚踩下油门。 直奔“秘密仓库”而去。 — 池以歌醒来的时候,梁安正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翻着一本书。 池以歌看到那张封面,是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 她依稀记得,他之前在她的店里看的,好像也是这本书。 梁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将书放回架子上,转身向她微微一笑,用一种闲话家常的口气与她讲:“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能理解克兰德的所思所为,你很不高兴,觉得我这个人,没良心透了,为此连着好几天不肯理我。” 他说的对话显然是发生在他和真正的“思思”之间,池以歌只好僵硬地点头。 “那时候没能告诉你,其实你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我永远不会为了其他事抛下你,思思,你是我唯一向往的月亮。” 你当然不同于克兰德。池以歌眨了眨眼,心道,你不该妄想用这么多无辜的女孩子去拼凑出一个你所谓的“唯一”。 她心里想着,翻身下床,脚上的锁链发出叮当的声音。 她轻轻抱住他:“当然,我相信你。” 梁安叹了口气,他抚摸着怀里女孩儿的长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这出戏演得更久一些。你知道吗,你实在不会演戏。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的语气充满了甜蜜:“而我的思思,从来不会这么看我。” “是吗,一时没控制住,不好意思。”池以歌积攒着力气,她低声道,“你知道吗,有一件事,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她的这句话成功勾起了男人的好奇,梁安问道:“感谢我?是什么。” “感谢你……”池以歌唇角上挑,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拥抱住这个男人,同时膝盖用力往上一顶,准确无误地给了对方那个不可描述的脆弱地带狠狠一击。 她松开怀抱,看着梁安捂着裆部缓缓跪在地上,这种部位的伤害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他痛得整张脸的表情都扭曲了。 “感谢你,给我的锁链不算太短,起码拿来抬个腿,足够了!” 池以歌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击能够成功,全靠梁安刚才的毫无防备,要是拖延下去,她的下场只会比前边的每一位受害者更为惨烈。 她看看脚上的锁链,匆忙跑到柜子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记得,梁安之前给她注射的药剂,就放在这里面。 “你个贱人!”梁安捂着裆部站起来,挣扎着向她走去,一只手反手勒着了她的脖子。 胸腔内的氧气被一点点剥夺殆尽,池以歌的脸涨得通红,她一手握着注射器,却因缺氧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欠奉,眼前只剩梁安那张扭曲的面孔。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她还有妈妈,还有朋友,还有……季铮。 池以歌攥着注射器,她奋力抬手,将针管狠狠扎进梁安的皮肤里。 好在拿来对付她时的东西在对向梁安时依旧管用,就算他一心想掐死池以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力气,向地上倒去,只能愤恨地瞪视着她。 “咳,咳咳。”池以歌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攥取着新鲜的空气。她靠着柜子倒下,瘫坐在地上,针管从她手里滑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她已经很累了,可她同样也知道,她绝不能在现在这种时候倒下,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得趁现在找到打开锁链的钥匙,然后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池以歌扶着柜子,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向梁安走去,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仓库的大门那儿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池以歌茫然地向门口看去,下一秒,仓库的卷轴门被人推开,一群穿着防弹衣的人向里冲了进来,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跑在最前面,池以歌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她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时,那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季铮那么脆弱狼狈的样子,他的眼里充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渣,一定是熬了很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分卷阅读101 而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池以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的瘀伤,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严严实实地把女孩儿包住。 池以歌眨了眨眼,她原本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话到嘴边,她只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看到了能保护自己的家长,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句:“你怎么才来啊。” 季铮鼻头一酸,他将她的小姑娘安全地带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不怕,我在这里。” 47、chapter 47 ... 在见到季铮之后, 多日以来的心惊胆战终于可以被放下, 池以歌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偶尔意识清醒些的时候,总能模模糊糊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她床前打转。 有人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下温度, 又给她压好被角:“没事了, 好好睡吧。” 是季铮的声音。 原本的慌乱一扫而空,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潜意识里仿佛也还知道,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一样, 放任自己再一次沉沉睡去。 梁安涉事的那件案子横跨五年时间, 牵扯到四个家庭孩子的性命,后续处理起来要办的事儿可不少,宋锋这些日子天天跑上跑下的, 既要应付上面的领导, 还要安抚被害者家属,再加上对梁安的审讯和书面资料上的整理,可把宋锋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忙起来连睡个囫囵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倒是有心想把季铮拉出来帮忙,几次想去医院逮人, 没成想一去才知道, 季铮这小子早就一声不吭给池以歌办理了转院,把人挪到了自家有股份的私立医院,连带着自个儿也搬了进去, 任他说破了嘴皮子都不肯挪窝。宋锋去看了一回,那环境,比起度假酒店也差不离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季铮坐在病床边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削皮刀,正在给池以歌削苹果,他闻言扫了宋锋一眼:“加班费,津贴补助……你觉得我很稀罕吗?” 宋锋:“……”你个杀千刀的有钱人! 一想到自己还要拼死拼活给家里孩子赚奶粉钱的心酸,宋锋悲从中来,他饿虎扑食般嗷嗷叫着朝季铮扑过去,一把夺过季铮手里的苹果,恨恨地咬了一大口。 季铮嗤笑一声:“出息。” “好啦。”池以歌半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好了很多。 人被他们从梁安那鬼地方找到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厥在了季铮怀里,紧接着一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瘀伤,显然是挨了打。被送到医院后,连医生看了都摇头,说是再怎么来了脾气,也不该对这么个小姑娘吓这样的狠手。 季铮当时就站在边上听医生说这些话,一张脸沉得吓人,要是梁安当时在他眼前,宋锋毫不怀疑,这人是真能宰了他。 也是,宋锋在心底叹了口气,因为季铮的关系,再加上这姑娘开店的地方离他们警局也近,他和池以歌也接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平日里这么个漂亮讨喜的小姑娘转头就这么蔫巴巴地躺病床上了,连他都觉得又心疼又来气,更何况季铮。 池以歌伸手过去,想去勾一勾季铮的胳膊,被季铮唬着脸把手放回了被窝里。这些天下来,她白皙的手背上多出了不少细小的针孔,原本还有那么些肉呢,眼下是全瘦没了,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 季铮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人出院后,该怎么把她身上的肉给好好养回来。 “你去帮帮宋队长吧,好不好?”女孩子带着浓浓的小鼻音跟他讲,“宋队长要忙这么多事,很辛苦的。” 听听!宋锋简直热泪盈眶,季老狗你自己对比一下,你刚才说的那叫人话嘛! 季铮在她床边坐下,他把手伸进被窝里,捏了捏她的手,池以歌也不躲,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乖得不像话。 “知道了。”季铮朝宋锋比了比:“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果然下回有事,还是得直接找以歌说话来得管用啊。宋锋这心里酸溜溜的,怎么说也做了好几年的兄弟,他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没人媳妇儿说个一句来得顶用。 不带这么见色忘义的啊! 听见关门的声音,季铮眯了眯眼,他慢慢靠近病床上的小姑娘,身上流露处一股危险的气势:“是真心想让我去帮忙,还是存心要把我支开?” 池以歌笑脸一僵,她眼珠子提溜地转折,嘴里打着哈哈: 分卷阅读102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希望你尽快撬开梁安的嘴,也好给我出口恶气不是。” 她腹诽道,就是真嫌弃您老人家我这儿不走,冲着他现在这个脸色,她也不敢明说不是。 池以歌被绑的事远些的亲人那里还能瞒一瞒,可近在南市的朋友这里,可就瞒不住了。 别的不说,闻溪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就跑来了医院,站在她病房里痛骂了梁安足足半个多钟头,得亏病房里没别人听见,不然就她这张嘴,在娱乐圈是别想混下去了。 “我怕他个屁!”闻溪怒道,“你当时就该下脚再狠点,这种乌龟王八蛋,怎么不干脆一脚废了他!” 季铮在旁边默默点头,难得与闻溪的意见达成一致。 然而下一秒,季铮就笑不出来了。 闻溪黏黏糊糊地扒住池以歌不放,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小以歌,你养病的时候一日三餐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季铮:“……” 和着你还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还要工作,以歌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她。” 闻溪摆摆手:“没事儿,我最近刚杀青,正好有一段时间空闲。等到了晚上,我和以歌还能躺在一张床上聊聊天呢,多舒服” 躺在一张床上?! 季铮浑身上下汩汩地冒着酸气,他咬着牙想,有你什么事! 就连……就连他,都还没和以歌躺一张床上睡过呢。 想到这儿,他无比哀怨地看了池以歌一眼。 池以歌:“……”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这种莫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就这两人见面时那种针尖对麦芒的劲儿,实在看得池以歌哭笑不得,见季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从病服里掏出一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季铮嘴里:“甜不甜啊?” 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法,也只有季铮不跟她计较,奶糖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季铮随口问了句:“这糖不错,谁给你带进来的?” 池以歌:“……”闻溪给的,但这话能说吗? 显然不能啊,真说了季铮他不得呕死。 “你快点走吧,宋队长在门口等太久不好。”池以歌小脸一板,认真地跟他讲。 “知道了。”季铮从她手里把糖纸拿过来,笑得像只开了屏的大孔雀:“刚才的话题,我们回来继续,想要贿赂我……” 他挥了挥手里的糖纸,修长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唇上碾过:“光靠这个可不够,得靠……这个。” 回应他的是一个迎面飞来的软乎乎的枕头。 “笑得那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儿?”宋锋靠在门口,见季铮出来那满脸的笑容,狐疑地问道。 季铮将手里的糖纸叠好放进口袋里,他向前走去:“还不走,杵在门口当门神呢?” 宋锋:“……”他他娘的到底是在等谁,这小子心里还能不能有点儿数了? ********* 池以歌睡完午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她伸了个懒腰,趁着眼下没人管束,就披上外套,想出去走一走。 要是季铮还在这里,保准这会儿就得把她按回床上,恨不得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全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整日里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的,知道的是她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季铮在养猪。 池以歌推开病房门,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一个满头霜白的老太太正站在护士台前,跟护士打听着什么,手里还挎着老大一个保温盒。听见脚步声转头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老太太的目光似乎腾得一下亮了起来,快步朝着池以歌走来。 池以歌无措地问她:“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太太极为自来熟地挽住池以歌的胳膊,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笑得合不拢嘴:“没错没错,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还没花呢,你就是那姓池的小姑娘,叫以歌,对吧?” 池以歌一愣,她快速头脑风暴了一遍,确认自己之前的确不认识这位老太太,只好问道:“对,我是,请问您是?” 老太太极为自然地道:“哦,我家那不成器的混小子还没跟你提过我呢吧,我是季铮的奶奶。” 分卷阅读103 池以歌:“……” 池以歌:“!!!” 她膝盖一软,反手扶住老人家:“季铮……他跟我说过您老的。” “哦,是吗?”季奶奶感兴趣地问:“他都说我什么了?” “他说您对他很好,他特别敬爱您。” 事实上季铮当然没有这么说过,池以歌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跟她提起这位老奶奶,都是说这位老人年轻时是如何如何彪悍,到老了也不是位好惹的主,就说他那个混账老爹,无论再外边怎么体面,到了老太太跟前,还不是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季奶奶笑了一声,拍拍池以歌的手:“这话一听就不是我那孙子能说出来的,他呀,指不定在你这儿怎么埋汰我呢。” 池以歌:“……”这话我没法接。 “来来来。”季奶奶倒是心情很好,她把带来的食盒往桌上一放,“我呢,给你带了些吃的,咱们吃完再说话,我手机里啊,存着满满的都是那小子的照片呢,连他小时候穿开裆裤的都有,可有意思了。” 季奶奶朝她挤眉弄眼道。 池以歌望着被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果然是亲祖孙。 48、chapter 48 ... 季铮站在病房门口, 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病房里, 季奶奶脱了外套,半点不见外的露出里边穿着的保暖内衣和黑色小马甲,和池以歌肩并肩头靠头地坐在一起, 还拿着自个儿的手机嘀嘀咕咕地跟以歌说几句小话, 池以歌笑眯眯地听着, 时不时回应她两句,两人看着相处得倒很融洽。 还是池以歌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进来的是季铮, 她忙推了推季奶奶的胳膊:“奶奶, 季铮回来了。”您快把东西藏藏好。 季奶奶哦了一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老人家清了清嗓子, 很是嫌弃地对自家大孙子讲:“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这孩子, 没眼力见,打扰她和未来孙媳妇儿说话呢不是。 季铮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让您好好在疗养院休息吗,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季奶奶不乐意了:“我是来看以歌的,又不是来看你。” 季铮不跟老人家在这点上纠缠,他把眼一眯, 视线在池以歌和季奶奶脸上绕了个圈儿:“您这是跟以歌又说我什么坏话呢?”都快把做贼心虚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奶奶心虚地眼神乱飘, 她支支吾吾地道:“瞎说,我是你亲奶奶,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明明说的都是好话, 不信你问以歌。” 池以歌笑盈盈地应道:“是啊,我作证,刚才奶奶在跟我夸你呢。” “哦,是吗?”季铮把手向季奶奶伸去,“把您把身后藏着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季奶奶左看看右看看,把手机捂得死死的,就是不交出去。 “疗养院的孙医生跟我说了,您上周测血糖,测出来的指数偏高,这个月的甜食停止供应。”季铮幽幽地下了决定。 季奶奶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季铮:“不能吧,好歹给点儿啊,不然我这嘴里苦得慌。”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她到了这个年纪,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也就剩爱吃甜这么点嗜好,偏偏这大孙子还联合着疗养院的护士管得贼严,上回还把她辛苦藏了的巧克力给搜了出来,给她气得直跳脚。 季铮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把头扭了过去。 就连刚刚还答应等出院后要给她做好吃的的未来孙媳妇儿都皱了眉头:“奶奶,您让我给您做甜品的时候,可没告诉我,您还有高血糖。”她家里不是没有老人,越是这样的病,饮食上就越要注意,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季奶奶撇了撇嘴,眼看着还没吃到嘴的甜品是没戏了,越看这个大孙子越不顺眼,气哼哼地把手机往季铮怀里一扔:“喏,自个儿看去。” 季铮接过手机一看,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 这手机相册里存储的赫然是他从小到大所有出丑的照片,什么第一次尿床,第一次换牙……季铮望着照片里那个缺了颗门牙还笑得一脸灿烂的自己,他捏着手机,目光如炬地望向季奶奶:“奶奶,您不是说这些照片都已经删掉了吗?” 就知道奶奶的话信不得! “那哪 分卷阅读104 行啊,我怎么舍得,可不得存在手机里时时拿出来看一看。”季奶奶拉着池以歌念叨,“他小时候可比现在好玩儿多了,长大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学了谁,好好的非成天板着一张脸,还是小时候可爱,对吧。” 池以歌笑着点头:“对对对。” 季奶奶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模样:“看吧,以歌也这么觉得。” 季铮:“……” 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以歌笑得一脸的促狭。 好不容易送走了季奶奶,他才刚一会病房,就听见池以歌憋着笑喊他:“奶奶可真有意思,你说对吧,季大宝?” 季铮无奈道:“奶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他在以歌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池以歌眉眼弯弯地点头:“对啊,大宝。” 季铮恼羞成怒,他长腿一迈翻身上床,手臂撑在枕头上,与她鼻尖蹭着鼻尖,气势汹汹地威胁:“不许叫这个名字,你要是再叫,我就……” 他板着脸说话时的样子极具欺骗性,但池以歌才不怕他,她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揪住了男人黑发下掩藏的通红耳朵尖。 “你做什么?”季铮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声音听着都发飘。 “不做什么。”池以歌笑盈盈地答,“我手冷,就想躲躲手。” 小骗子,从哪儿学来这些花花架子,病房里始终开着空调,冷了谁也不会冷着她。不过么……他还挺受用的。 男人像只被撸得舒坦了的大猫,嘴上哼哼唧唧地不肯承认,可他要是长了尾巴,只怕这会儿正在屁股后头晃啊晃的摇得正欢。 “季铮。”女孩子的声音甜得像是掺了蜜,她戳了戳男人有力的臂膀,“你把手挪一挪。” 季铮坚定道:“我不!” 他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就挺好的,刚刚好能把他的小姑娘完完整整地罩起来。 池以歌无奈道:“可是……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呀。” 季铮:“……” 季铮:“……哦。” 男人沮丧地蹲到了一边,正当池以歌犹豫刚才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得那么直白,要不要过去逗逗他的时候,他又默默的挪了回来,将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懊恼地问她:“疼不疼啊?” 池以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季铮一脸严肃地补充道:“要是疼的话,那就让我来亲亲你好了,我家祖传的止疼方法,亲一亲就不疼了。” 池以歌:“……”这位先生,您说这话您自个儿听着不亏心吗?! ********* 医院的环境就是布置得再好,到底没有自己家里舒服,池以歌一早就有了要出院回家的心思,奈何季铮怎么说都不答应,非得让她多住一段时间,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走。 等池以歌终于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二月多,季铮车里暖气开得足,他又给她专门备了条暖乎乎的小毯子,池以歌窝在他的副驾驶上,几次差点睡过去。 戳戳不能被带去医院,池以歌就把家里的钥匙托付给了季铮,好给戳戳喂饭喂水,定期带出去遛遛弯。门刚一打开,戳戳就屁颠颠地冲到了池以歌脚边,围着她蹦跶个没完,嘴里汪汪地叫着,一跳一跳地想要主人抱抱。 池以歌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跟戳戳分开那么久,当即眼眶一热,弯腰把戳戳抱进怀里,掂了掂分量,倒是比她总之前还沉了不少。 池以歌泪汪汪地看向季铮:“谢谢你这几天一直照顾它。”她是知道戳戳闹起来有多不听话的,肯定也给季铮惹了不少麻烦。 季铮微微一笑,伸手挠了挠戳戳肉乎的下巴:“没事,它很乖的。” 戳戳往池以歌怀里缩了缩,连叫声都轻了不少。 池以歌摸摸它的小脑袋,戳戳往池以歌掌心蹭了蹭,自觉找到了依仗,瞪着一双大眼睛朝季铮故作凶狠地嚎了一嗓子,被季铮淡淡瞥了一眼,又怂哒哒地趴回了池以歌怀里。 池以歌心情复杂,这没出息的崽啊。 临近圣诞,池以歌人不在店里,方晓楠却一早按照先前跟她商量过的样式,把店铺早早地装饰了起来,看上去很有过节的气氛。 这些天要来定特色圣诞甜品的人也不少,池以歌做的姜饼小屋更是供不应求,她让季铮给季奶奶送了一份迷你版的过去,可把老太太给高兴坏了, 分卷阅读105 转头就托季铮给她回了个大大的红包。 方晓楠朝她竖着大拇指:“以歌姐,要是每个人都像那位老太太那么大方就好了。” “想什么呢。”知道就是退回去,季奶奶也不会收,池以歌就把钱收了起来,盘算着过两天给老人家选个差不多价格的东西当作回礼。 门边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方晓楠怒了努嘴,解开池以歌身上的围裙就把人往外推:“还真是天天雷打不动来接人,以歌姐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和陈厉呢。” 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季铮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她上下班,任池以歌说了多少次都不改。于季铮而言,失去她时的痛苦与慌乱历历在目,要不是知道不可行,他真恨不得把她缩小成拇指那么大,好让他把她揣在衣袋里,时时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稍微放下点心。 外边的商厦都为圣诞节做足了准备,一路走过去,池以歌看见好几家店门口都站着大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正晃晃荡荡地和小朋友们逗乐子。 池以歌从肯德基出来,手里举着两只甜筒,她将其中一只递给季铮:“喏,第二支半价,这一支就便宜你啦。” 季铮皱了皱眉:“大冬天的,吃冰对你身体不好,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快来……” 他话没说完,池以歌就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 她小声嘟囔着:“话越来越多了,管得比我妈还宽……” 季铮眼尾含笑,凑过去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女孩子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似的把手往回一缩,将脸埋进围脖里:“走了走了,不是说好的今天要看喷泉吗?” 附近这块商区中央的喷泉平时都只开边上的小柱,只有碰上人多的节日,才会把喷泉全部打开,那才叫一个好看。 池以歌仰着头,看着喷泉从高处落下,激起朵朵水花,她兴奋地扯了扯季铮的袖子:“你快看,好不好看啊。” “好看。”季铮望着女孩子的侧脸,含笑应道。 “以歌,你有没有听过西方有这么一个传言,说是一对情侣如果能在圣诞节这一天在槲寄生下接吻,那么他们未来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季铮侧身在她耳边,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念道。 池以歌下意识地答:“可是,这里也没有槲寄生啊。” 季铮眼里笑意更浓:“所以,你不否认我们是情侣,对吗?” 眼前的喷泉依然在继续,人们不断往前涌着,他们反倒被挤到了最外围的位置,池以歌红着耳朵,眼神都不敢往季铮的方向偏,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女孩子轻轻的一声“嗯”。 “以歌,你看这是什么?” 季铮像是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举过她头顶,然而没等她看清,他就已经倾身下来,池以歌双腿一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唇齿间纠缠的美妙触感所掠夺,她尝试着用舌尖稍微作出反应,对方顿了一下,随之更疯狂地席卷回去。 而在她头顶的,是一束绑着红丝带的翠绿槲寄生。 49、chapter 49 ... 方晓楠开始认真地思考, 等放完寒假回来, 她是不是要换一份兼职工作。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店里禁止秀恩爱的老板此时正懒洋洋地窝在男朋友怀里,她偶而抬头与季铮对视,拿手戏弄地在他颈间打转, 时不时戳戳他的喉结, 季铮眸光一沉, 他纵容地笑笑,随后把她那只作乱的手重新压回去,与她十指相扣,同时低头在女孩子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啄吻。 方晓楠莫名脸热, 她慌忙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怪了怪了,季哥和老板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挑的事情,她怎么就看得脸红心跳的呢。 她不由地看了看正在吧台做饮品的陈厉。 陈厉擦了擦手, 他注意到方晓楠地眼神, 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怎么了,眼皮子抽啊抽的,眼睛抽筋了?” 方晓楠:“……”你才抽筋了呢! 她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把手里用剩下的丝带卷往他身上一扔,人转身就走, 只留陈厉一人站在那儿摸不着头脑。 池以歌塞了一瓣橘子塞进季铮嘴里, 她清了请嗓子,道:“有一件事,你这几天不要随随便便跑到我家来, 知不知道?” 悔不该把家里的备份钥匙留一把给季铮啊,池以歌心说,简直是肉包子 分卷阅读106 打狗有去无回,每次一提起钥匙的事就跟她装傻充愣的,演技还能不能更拙劣一点。 季铮挑了挑眉,他不赞同地道:“什么叫随随便便跑到你家去,你都答应了的,我们可是正经的情侣。”当然,要是能更进一步,他也求之不得。 池以歌瞪了他一眼:“好啊,你到时候一开门撞上我妈,被她当成小偷打出去,我是不会来救你的。” 季铮周身一僵,他动了顶嘴唇,低声道:“伯母……她要回国了?” 池以歌嗯了一声:“对啊,我妈这些年一直想着有时间了要回国看看,再加上我之前被梁安绑了的事情没瞒住,她始终不放心,就趁这个机会想回来亲眼看看我过的到底好不好。” “那,伯母是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天晚上七点,所以你今晚不用来接我啦,早点回家休息吧。”池以歌道。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接伯母?”季铮试探地问,他补充道,“还能帮忙拿个行李。” 池以歌考虑了一下,拍板道:“也好。” 季铮蹭地一下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池以歌被他吓了一跳:“你这么急着要去做什么。”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季铮回头正色道:“当然是去给伯母准备礼物。” 池以歌:“……我妈是晚上七点的飞机,而现在才下午一点半。”她妈妈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再说准备礼物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吧,等去的路上顺便买点水果之类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呀。 “当然不行。”季铮一脸严肃,“第一次见岳母,怎么能这么草率。” 池以歌:“……” 她无力地摆摆手:“就按照你想的来吧。”只是这位先生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啊,还没见到人就这样了,等你见到我妈,万一一紧张直接晕了过去,我是不会把你驼回去的。 季铮大步走出店门,他坐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才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喂,我这正开会呢,找我什么事儿啊。” 季铮低声道:“你……第一次去见女朋友家长的时候,都准备了什么礼物?” “……啥?” ********* 夜幕降临,季铮的车准时出现在了池以歌店门口。 池以歌将店门锁上走出来,季铮正站在车门边等她,她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想伸手去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是专门去做了个造型?” 季铮把她的手拿下去:“别闹,弄乱了见伯母,不好。” 顿了顿,他又整整西装领子,装作不经意地问:“我现在这个样子,伯母看着,至少不会讨厌吧。” 池以歌憋着笑朝他竖起大拇指:“特别好,我妈看了肯定喜欢。” 她绕到后备箱,把后备箱打开,里面堆了满满的东西,适合这个年纪妇女吃的保健品,时下流行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一整箱的时令水果等等,池以歌甚至还从里边翻到了一条羊毛披肩。 池以歌:“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告诉你,这趟过来的,只有我妈一个人?” 季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池以歌:“……可是你准备那么多,难道不是一大家子人的分量?” 季铮清咳一声:“不知道伯母会喜欢什么,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池以歌:“那么问题来了,你把后备箱都放满了,等我妈上了车,她的行李要放哪儿。” 季铮:“……”糟,失策了。 还是池以歌把放在后备箱的礼物拿了一部分出来留在店里,两人才出发驶向机场。 她坐在副驾驶上,随手打开车载广播,打算调个有趣点的频道,缓解一下季铮紧张的心情。 “……我岳母怎么能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结果第二天,我女朋友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妈非逼着她跟我分手,还说不让我女朋友留在这儿来,要把她带回老家去,我可怎么办呐。” 池以歌手一抖,赶紧把广播又给关了。 她悄咪咪地打量了一下季铮的侧脸,男人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看上去比之前更紧张了。 分卷阅读107 池以歌:她妈真不会吃人来着。 池妈妈穿着一件浅色的外套,推着行李箱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等在外边的女儿,见女儿正兴奋地朝她挥手,池妈妈面上也浮现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在在看到站在自家宝贝女儿身旁站着的男人时顿了一下。 这人……她好像在哪儿看见过来着。 好像是在以歌房间那本小相册里? “妈!”池以歌小跑过去,将头埋进妈妈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跟女人撒娇,“我好想你啊。” 池妈妈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打趣道:“既然那么想妈妈,不如跟我一起回美国?” 季铮快步跟上来,正准备接过池妈妈手里的行李箱,闻言动作一顿。 “以歌啊,这位是?”池妈妈挽着女儿的手,探究地看着季铮。 “伯母您好,我是季铮。”季铮从池以歌手里接过池妈妈的行李箱,颔首道。 池以歌红了耳尖,小声道:“妈,你让他拿着箱子就好,他是我的……那个谁。” 傻丫头,就算你不说,以你的性格,肯麻烦人家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跟你一块而来接我,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你跟他是个什么关系?池妈妈看着季铮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深意,她含笑道:“小季啊,那就谢谢你了。” “应该的,伯母不用客气。” 回去的路上,季铮超水平发挥,把池妈妈逗得笑个不停,池以歌都要怀疑他跟去接机时的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季啊,你还没吃饭吧,等会留下来一起出点啊。”池妈妈笑着嘱咐,说完就走进屋里,打算先去放个东西。 池以歌终于有机会凑过去,她碰了碰季铮的手,摸到了他满手心的汗:“原本还以为,你是真的不紧张了呢。” 季铮苦笑一下,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紧张成这样。 多怕路上万一说错了什么怕,惹得池妈妈不高兴了,硬要让她跟他分开。 季铮本想进厨房帮忙,池妈妈一手把他赶了出来:“去去去,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你去客厅里坐着就好。” 考虑到时间的问题,池妈妈只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又打发着池以歌去楼下超市,去买几瓶酒回来。 “小季啊,一会儿咱们喝一个?”池妈妈笑着问道。 季铮当即一口答应下来,池以歌想拦都来不及。 望着池妈妈脸上的笑容和季铮毫无防备的样子,池以歌在心里哀嚎一声,默默捂住了脸。 季铮的酒量好不好她不清楚,但是她妈妈,那可是实打实的千杯不醉啊! …… “嗝,池以歌,你给我过来。”季铮把从桌角经过的戳戳抱起来,醉醺醺地盯着戳戳那张狗狗脸,戳戳无辜地望着他,朝他汪地叫了一声。 池妈妈按住女儿,笑得像只得逞了的老狐狸:“不急不急,咱们听听,小季他要说什么。” 池以歌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以歌,你怎么那么狠心。”季铮委屈巴巴的点了点戳戳的小鼻子,戳戳歪着头吐了吐舌头,疑惑地看向自家主人的方向,像是在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对着它喊主人的名字。 池以歌:“……”等季铮酒醒了,还不知得懊恼成什么样子。 季铮打了个酒嗝,他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说道:“说走就走了,连个消息都不给我留,我还想个傻子似的找你,明明是你说想要去念犯罪心理学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放弃,傻不拉几地在学校等你,还不死心地对着新生名单从头看到尾,结果到最后,去的根本只有我一个。” 池以歌心尖一颤,原来,他是因为这个。 季铮絮絮叨叨地道:“你把我吃干抹净,自己一拍屁股就走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池以歌越听越臊,恨不得拿个纸团子把他的嘴堵上。 池妈妈已经幽幽地朝她看了过来,那目光很是复杂,她叹了口气,道:“以歌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不好这样辜负人的。” 池以歌:“……”妈,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50、chapter 50 ... 且不说季铮第二天醒来后如何扼腕, 恨不得穿越回那天晚上把不知天高地厚一 分卷阅读108 口答应下来陪池妈妈喝酒的自己一掌拍晕在桌上, 单对池以歌来说,池妈妈这趟回来对她还是福利多多的,不止是她, 就连家里戳戳的口粮都又上了一个档次,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因为有池妈妈在店里坐镇, 池以歌才能大胆地把店铺交给妈妈,放任自己翘班,趁着夜色跟季铮出去吃了个晚餐,又手牵手溜回二中散步消食。 整个学校已经开始放寒假, 除了值班的保安, 学校里空无一人,二中在每年学生离校后,都会允许携带市民卡的居民到操场做运动, 平时这个点, 这里都有许多附近的住户在晚上溜达过来到操场散散步,今天却一个人也不见。 池以歌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手里抱着个季铮从校门口推车那里买来的烤番薯暖手,时不时低头啃上几口,哈出来的热气在夜空中变成白雾散去。 二中以前每年运动会之前都会组织学生给操场除草,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项规矩, 池以歌心想,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问一下赵老师。 她小小的邪恶了一下, 既然历届学长学姐们都是这样过来的,那么接下来的学弟妹也要把这项优良传统好好传承下去才对嘛。 学校每年开春时的运动会应该是每个二中学生都会喜欢的项目,每次一到运动会都得停课三天,再加上接下来的双休日,可以比得上一个小长假了。 她记得那时,有个项目是长跑,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个轻松的活,男生那边是季铮参加,而女生这里则由抓阄决定,闻溪抽到那张签的时候,足足在寝室哀嚎了一天。 池以歌安慰她:“不怕,到时候我拎着水瓶子在你旁边陪跑一段,总行了吧?” “以歌。”闻溪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还是你最好了。” 池以歌设想得很完美,然而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男生和女生的长跑基本是前后脚进行的,因此,季铮只能看着自家小女友把水往他手里一塞,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跑到了跑道内侧和站在那里做准备动作的闻溪加油鼓劲。 季铮:“……”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我更重要吗? 跑两千米很辛苦的!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在旁边扶着我担心我会不会累得厥过去吗? 旁边的男生:恕我直言,你看上去分明气色很好,完全看不出有要晕倒的意思啊。 甚至觉得再下场跑个两千米,似乎也不成问题。 有季铮的成绩在前面兜着,他们班在运动会上的成绩排名还是很看得过去的,也没人对闻溪有什么高要求,池以歌陪闻溪做最后冲刺,跑到终点的时候,连她都脚下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跑道上,还好有人稳稳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架了起来。 季铮冷着脸道:“还敢提出陪跑,自己有多少斤两,你心里没数吗,站都站不住了。” 他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是与言语完全相反的温柔,连给她塞的水,都是温热的。 他扶她到边上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池以歌握着水瓶,她撞了撞少年的胳膊:“你是不是生气啦?” 季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不自在地道:“我气什么。” “气我去陪跑溪溪,没能在你跑完的时候一直陪着你啊。” 季铮瞪了她一眼,那意思,你还好意思说。 池以歌才不怕他,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悄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圈住他的手臂,软着声音和他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季铮气势一短,他凝视着她灿烂的笑脸,觉得自己有点牙痒痒:“你就是吃准了我了,每次都拿这招对付我,是不是。” 池以歌笑嘻嘻地想,只有一招有什么关系,管用就好了嘛。 少年磨了磨牙:“这次,我可没有那么好打发。” 什么?池以歌还没反应过来,季铮就把手里拿着的校服外套往上一扬,盖在了两人的头上,光线黯淡下来,在有限的空间里,他靠得她极近,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 她小动物般敏锐地预感到危险的逼近,结结巴巴地想把人推开:“你干嘛,这、这样太闷了,我要喘不过气来的,快点走开啦。” “没关系啊。” 少年勾唇一笑,轻轻将唇覆盖在女孩子唇上,两人在随时可能被发现的人来人往的操场上,在校服下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唇齿交融间,她听见他对她讲:“反正……我可 分卷阅读109 以渡气给你。” * 池以歌捂着脸,果然,越发觉得季铮在没皮没脸这一点上,果然是一开始就有痕迹的。 可叹她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居然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路被他带进了坑里。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季铮说有个朋友要路过这里,顺带给他拿点东西,让她在操场等他一小会儿,可都快十分钟了,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站起身向操场外走去,准备去校门口看看。 可她才走出没几步,脚步就顿在了原地,她睁大眼睛看向周围,整个操场都亮了起来,一颗颗老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人缠上了暖光灯带,原先关着还看不出什么,现在一开起来,那些小灯泡就在婆娑枝叶间闪着温柔的光,打下来的光影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随风跳跃。 池以歌怔在原地,一时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听见操场的广播那里传来动人的乐曲,不断有附近住着的老夫妻手里拿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向她走来,将手里的被拔了刺的花枝放进她手里,每位老人在送花时都不忘温柔地拍拍她的手,慈祥地笑着对她送上祝福。 池以歌眼眶湿润,她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她看见后面更多相熟的家人朋友在向她走来,她们正一个个走到她身边: 赵老师卸去一身的威严,笑得像个最寻常不过的长辈;闻溪不情愿地拿花朵敲敲她的额头,眼里却噙着泪;方晓楠满脸的兴奋和喜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季小朗抱着她的腿不撒手,严肃地向她要求以后不许差别对待他和季铮;池妈妈眼里含着欣慰和不舍,把玫瑰塞给女儿;季奶奶面色红润,激动地连连鼓掌,递完花还不忘趁池以歌不注意,往她衣兜里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就连她的小柯基,都被绑上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脑袋上顶着玫瑰花跳到她脚边。 他让她感受陌生人最诚挚的祝福,也把她生命中所有珍惜在意着的人,都带到她身边。 池以歌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捂着嘴,在迷蒙泪眼中看见季铮在人群最后一步步朝她迈进,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衣服,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左手捧着大束的红玫瑰,右手则握着个丝绒戒指盒。 季铮在她面前站定,他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这么多的玫瑰,她几乎要抱不过来。 池以歌晕乎乎地想,她现在一定是满身的玫瑰花味儿。 而季铮已经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打开了手中的戒指盒,里边的戒指做工巧妙,一颗形状饱满的水滴形主石旁围绕着一圈打磨精巧的碎钻,看上去通透唯美,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这个人嚣张地霸占了她青春时光里的每一存角落,他在他们开始的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邀请她加入他的未来。 少年懵懂时的悸动,分隔那些年的惦念,重逢后的犹豫与喜悦…… 这么多感情,全是因为他。 季铮注视着她的眼睛,一手拿着戒指,一手向她展开:“手给我。” 池以歌扬唇一笑,她退后一步,将手往背后一藏,笑着同他讲:“你见过谁求婚的时候,只说‘手给我’这三个字的。” 她晃了晃脑袋,眉眼间洋溢着喜悦的滋味:“就这么答应你,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季铮挑了挑眉头,他站起身拉住女孩子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把戒指从戒盒里取出来,稳稳地推进她的无名指。 他亲吻了一下她葱白的手指,然后,他重新单膝跪地。 季铮望着他的女孩,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上去温柔而深沉,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深情都慢慢说给她听:“我的家庭经历告诉我,婚姻关系其实并不具备约束作用,那本证也不过是一张可有可无的纸而已。但是,你让我有了期待。” “我渴望我们的名字能够并列在同一张纸上,我渴望无论走到哪里,面对什么人,我都能名正言顺地告诉他,是的,我们是最亲密的夫妻,而我们相爱,始终如一。” “我渴望一直到老到死的时候,我都能顺理成章地告诉我们的小辈,喂,记得在老婆子旁边给我留个位置,我们两口子约好了是要葬在一起的。” 完蛋了,池以歌心想,我现在一定哭得很丑。 大约每个女生在少女时期都会期待过梦幻的求婚场景,池以歌也不例外,在她 分卷阅读110 的预想里,她应该会骄傲得扬着头,把手递给对面那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哭又笑的,怎么想都觉得傻兮兮。 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人是对的那个就好了。 周遭熙熙攘攘的人声好像都被隔开,池以歌只听得到季铮的声音。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瞳孔里是她的倒影—— “我爱你,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