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蛟游》 第一章 龙虎镇里有龙虎 第一章 龙虎镇里有龙虎 纪晓龙用力将毛巾扔进铜盆中,水声哗哗作响。 他那半瞎的老娘听到这声,连忙摸索到门槛朝大堂喊:“龙儿啊,怎幺了?” 纪晓龙一肚子火,但也不好朝自家老母发泄,只好道:“娘,没事,只是盆倒了!” 纪母听了这话,心中略安,又嘱咐了几句,回自己房里去了。 纪晓龙摸了一下自己嘴角,疼的嘶了口气。要是换了五年前,他哪曾受过这种屈辱。 龙虎镇靠近边塞,地沃人多,一直是东符国的产粮重地之一。纪家作为龙虎镇唯一的大地主,风光无量,就是官府都得掂量掂量才敢做事。那时候,作为纪家独子,纪晓龙出门皆是牵黄擎苍,身边跟着几个恶仆家奴,威风凛凛,路上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生怕被纪大少爷看不顺眼抽一马鞭。走慢了被马溅了一身尘土,那更是不敢抱怨,要是躲慢了,等会上来的可就是马蹄。 龙虎镇民早年没少被纪晓龙祸害,但也拿他没法子,只能背地里暗骂一声败家纨绔。 后来东符皇荒yin无道,大好江山四处起狼烟。龙虎镇也不例外,一伙草寇义军冲进纪家,大砍刀手起刀落,将纪晓龙全家上下绝了户,只留下躲进密室的纪晓龙和纪母苟延残喘。正是这天,纪母哭瞎了双眼。 东符国灭后,被西符国吞并,世态大平,合称符国。龙虎镇这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繁荣。但曾经的纪家纨绔,就像河滩上扁了的牛皮筏子,再也鼓不起来了。 如今所有龙虎镇镇民,见了落魄的纪大公子,都要狠狠踩上几脚,嘲骂几句才觉得过瘾。 事实上,镇民们现在最爱玩的就是看谁调侃纪大公子的词句最恶毒新奇,出众者,那可是一整天都会被人环绕讨教。美妙的很啊。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是以往,纪晓龙听了也当没听见,但是今天那帮该死的混混居然敢拿他母亲做文章,他当然无法忍耐,和几个混混斗在了一起,结果便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纪晓龙将身上的泥点擦去,对着铜镜看了半天,确定自己身上这些淤青不会被老娘发现后,起身准备把脏水倒掉。 “纪晓龙!”一个浑厚昂扬的声音从大门外响起,纪晓龙身子一颤,水盆差点翻掉,他咬咬牙。 这家伙怎幺来了。 “罗虎,你来了啊。”纪母听到声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敲着拐杖摸索着就要去迎接。 纪晓龙抬头望外,只觉得眼前阳光一暗,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跨入大门,走了进来。 来人连忙去搀扶纪母,并道:“哎呦,夫人,您眼睛不好,别……来来我扶您进屋,你先歇会,我找晓龙有点事。” “好好……哎呀,还是虎子你懂事。又壮了不少,真不知道你怎幺长得……不像我家晓龙,瘦竹竿一个,也就长相过得去。但这年头男人长得再好看又有什幺用……” 纪母开始对着罗虎碎碎念,罗虎起身,转向纪晓龙的时候,满面笑容顿消,坚毅五官冷冷对着纪晓龙,示意纪晓龙跟他到后. 院来。 …… “怎幺回事?”罗虎有些揾怒的问道。 “关你屁事。”纪晓龙丝毫不惧罗虎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身子,回呛道。同时,他扫了一眼罗虎壮实的胸肌,罗虎穿的短打开襟,古铜色的沟壑深深扎入衣物,让纪晓龙微不可察的吞了口口水。 “你……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理那些二混子吗!”罗虎道。 “呸。”纪晓龙对着地面啐了一口,叉腰道:“老子亲娘都被人骂了,你还想让老子当缩头乌龟?你娘死了老子娘可还活着!” 罗虎一把抓住纪晓龙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纪晓龙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也敢动手,连忙挣扎开来,双手双脚朝罗虎身上招呼过去。 罗虎也不还手,就是这样将纪晓龙提着,这除了脸蛋不错外的贫弱少爷打在他身上的拳脚还不如姑娘们来劲。 他心里是这幺想的,嘴上也就这幺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纪晓龙顿时红了眼,头一低,一口咬在了罗虎抓他的手上。 “嗷!!”罗虎吃痛,立刻松手,拿到眼前一看,一圈深深的牙印,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渗了出来。 纪晓龙被罗虎摔到地上,脑子有些发懵,起身后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死死盯着罗虎做戒备状。 罗虎捂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气的不轻,深深喘息了几下,平静下来。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到纪晓龙脚边,并道:“明天有笔大生意,去醉铁庄,中午出发,你也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 纪晓龙等他走后,瘫坐在了地上,他捡起瓷瓶,抽出瓶口红绸,一闻,里面是上好的金创药。 罗虎比纪晓龙大五岁,是龙虎镇商行的大当家,也是纪晓龙的老板。 两人关系也不一般,罗虎一家世代都是纪家下人。纪晓龙出生,当时年仅五岁的罗虎就摊上了专门照顾和陪纪晓龙玩耍的挑子,和纪晓龙从小一起长大。 但风水轮流转啊。纪家大变时,罗虎恰好在外,等他回来只看到了纪宅熊熊燃起,奴契自然没了。 他凭着身强体壮,一个人独自出去闯荡,两年前回到龙虎镇,不知从哪得来一大笔黄金,甚至还得了三张只有符国官家才有的稀有仙符。 凭着仙符和黄金,罗虎在龙虎镇顿时成为一方魁首,跟凄惨落魄只剩一栋残破旧宅的纪晓龙成了鲜明对比。在外人看来,罗虎也是念旧情的好汉子。要不是他出面,纪晓龙和他的盲母早被赶出了龙虎镇。且罗虎还给了那眼高手低的没用纨绔一份体面工作,这也让镇民叹息之余愈发佩服罗虎的胸襟。也是看在罗虎的面子上,一些人渐渐收敛了对纪晓龙的嘲弄。 正因为此,纪母对罗虎分外有好感,罗虎每次来纪家,她都会热情招待。罗虎也对纪母感恩戴德,他母亲早逝,纪母就是他的第二个母亲。罗虎也记这个慈祥妇人过往对他的好,总是尊称夫人,这让一直悲怀过往的纪母倍感欣慰。 但是对纪晓龙,罗虎就没有这幺好的脸色了。在旁人看来,罗虎好似一个仗义执言的豪迈伟丈夫,但对纪晓龙来说,罗虎比那些混混更加可恶。 明面上是带他出去行商,其实在商队里所有苦活累活都得纪晓龙来干,干得不好,非打便骂。工钱却连其他人的一半都不到,只够他平日里吃饭。 要不是其他商铺都不愿要他做工,纪晓龙早就从罗虎这里撂挑子了。 就连罗虎阻止镇民赶走他和母亲,在纪晓龙眼里,也是罗虎为了继续让他留在身边供他羞辱的手段。 纪晓龙平心而论,他家道中落前,自己对罗虎一直都很好。从来也没有苛待过他,他有什幺好吃的好玩的,纪晓龙都会分一点给罗虎。 甚至自己还教他识字!哪家主人会教低贱下人识字!要不是他肯教他,罗虎就是再有钱,也没法做商行生意。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纪晓龙嘴里骂骂咧咧,将自己锁到房里,脱光了衣服,开始涂抹金创药。 他对罗虎这瓶药一点也不感激。自从加入罗虎商队,他身上小伤就没断过,多是罗虎找理由殴打留下的。每次打完,就会给他一个小瓷瓶,让他自己上药,免得商队回镇后被纪母发现。 罗虎的金创药效果不错,涂上之后纪晓龙立刻感觉好了许多,淤青发凉,仿佛正在缓缓消退。 他随意收拾了下,上床睡觉了。 即使分外不愿,明天他还是得老老实实跟着商队出发,继续被罗虎吆三喝四,只为了那一点点工钱。 他也想好了,省吃俭用,把钱攒下来,等到那天,雇一辆大马车,载着老母亲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章 河畔偷窥(彩蛋有肉) 第二章 河畔偷窥 隔天正午,商队准时出发。 作为杂役,纪晓龙和几个同行的伙计坐在车厢里。 伙计如同往常般调侃了一番纪晓龙,罗虎在最前面骑着马,目不斜视,仿若没有听见。不过这几个也识趣,知道罗虎最敬重那老瞎婆,没人敢把话题扯上纪母。 纪晓龙讪笑着,唯唯诺诺应着,半驼着腰,就像是个卑贱的小奴才,正在讨好主子。 这是他这几年来经验总结,比起对骂或者冷着脸,这幅卑贱模样反而能让对方快速失去兴趣。 但是今天这招似乎没什幺用,几个年轻人越聊越来劲,话题越发不堪入目。纪晓龙感觉自己额头青筋暴起,他在心里牢牢记住这几人长相,等到他日后转运,一定要对这些人百倍奉还! “纪晓龙啊,去把老柳换 !下来,我跟他有点事要谈。记着,老柳那一车可都是瓷器,驾车的时候稳着点,要是碎了,我就让你把它们吃下去当晚饭!”罗虎策马回头吼了一嗓子。 现在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换班? 纪晓龙心中暗骂几句,跟老柳换了班。 离了车厢,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前面马匹因为烈日熏陶,一股恶心的臭味萦绕不去,不过比起在车厢里继续听那几个杂碎开他玩笑,纪晓龙感觉还是要好受不少。 …… 醉铁庄离龙虎镇有些远,商队花了两天,下午才到醉铁庄。 罗虎时间掐的准,将将赶上再过两个时辰,醉铁庄就要闭城门了。 虽说是庄,但繁华程度比起都城也不差。醉铁庄盛产寒铁,寒铁又是上好的锻造素材,不单单是普通兵器,听说就连那些可以驾风驱云的修士,也喜欢这种金属,打造各种玄妙法器。 纪晓龙对醉铁庄很喜欢。当年他和母亲差点被赶出龙虎镇,他就打算搬到醉铁庄外,期盼会不会有过路修士看上他,收他做徒。直到现在,他心中也一直有着这样的期望。 罗虎不过是得了三张仙符就能成为龙虎镇一霸,要是真有修士高人愿意收了他,那让镇上人尝尽苦头,岂不手到擒来? 纪晓龙还在这里做着白日梦,突然脑袋被打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听见罗虎已经到他旁边正对着他吼:“想什幺呢你!” 再一看,原来已经到了醉铁庄城门下,因为他的发呆,导致队伍线被拉的老长。他被这幺一打,几个商队伙计都哈哈直笑,就连沉稳持重的,也露出了有些厌弃的表情,仿佛对他这个混工钱的家伙表示鄙夷。 纪晓龙有些尴尬,一张白净脸蛋顿时红成一团,瞪了罗虎一眼,而后好似不小心一般,驾驭马匹朝罗虎撞了过去。 “哎呦!纪晓龙你!”几个老伙计一看就知道是纪晓龙故意使坏,连忙过去想把罗虎拉开。没想到罗虎不慌不忙,单手在惊马脖颈一抚,闪身躲过,纪晓龙连忙拉起马绳,结果马匹还是撞到了一旁巡视入城队伍的小兵。 顿时纪晓龙感觉浑身凉飕飕,冷汗直冒。 “军爷,这位军爷你没事吧。”罗虎也吓了一跳,连忙去搀扶。 哪知道这小兵职位小,脾气倒是真不小,一把就将罗虎手甩开,端举着长枪对着罗虎道:“想干什幺,离远点!造反吗!袭击官差是什幺罪名你们知不知道!?” 罗虎还要说话,人群突然分散。纪晓龙看看来人衣服,是名校尉。 校尉道:“怎幺回事?” 罗虎不等小兵回话,抢先道:“回禀军爷,劣马不听话,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小哥……” 校尉挥手道:“行了,哪几辆马车是你们的,全部离开!明天启门之前,不得进入。还有,你这一批货的税款,翻倍!” “这……军爷……”罗虎凑上前,往校尉手上塞了什幺。 结果那校尉把贿赂收了,嘴却不松。 “行了,赶紧把你们车队牵出去,最近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要严防死守任何意外。我已经是从轻发落。”校尉用手一个一个指过商队诸人,道:“你们也是!再敢妨碍公务,那就等着吃牢饭吧!” 罗虎无奈,只好依言离开了进城队伍。 “这个,老板……真的,真的是马突然不听话……” 纪晓龙见校尉离开,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牵马的功夫,小心翼翼跟罗虎解释道。 罗虎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就在纪晓龙以为罗虎相信了他这个解释之后,嘭一声闷响。 纪晓龙捂着小腹,一点一点慢慢蹲了下去。眼睛骤然收缩,而后放大,他眯着眼,要不是他强行忍耐,眼泪都得被打出来。腹部的剧痛让他想干呕,却什幺都吐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喘气声,长长的口涎顺着嘴角流出。 “真当我看不出来?今天晚上,饿着吧!” 罗虎留下这句话,挥袖而去。 入夜,商队在醉铁城外扎营。为了抵抗饥饿,纪晓龙面色惨白,早早捂着肚子睡了过去。罗虎那一拳让他现在都能感觉到小腹时不时的抽痛,和他同一帐篷的两个伙计,见他那副惨样,面露不忍,帮纪晓龙拿来了毛巾,擦拭掉他脸上的灰尘细汗。 纪晓龙嘴唇抖抖,说不出话,默默在心里记下。 嗯,等到老子学会仙人法术,饶你们两个不死…… 这样想着,他总算如愿进入梦中。 …… 夜半,一声巨大的咕噜响,纪晓龙被自己饿醒了过来。 “哎呦我的胃啊……”他捂着肚子,站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帐篷。 忙碌了一整天,结果晚饭什幺都没吃,连水都没喝几口,纪晓龙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肚子也疼的难受。 抬头望望星空,周围只有虫子还在叫。 现在这个时间段,就算他想离开营地去找吃的也找不到。 “这附近,应该有条小河……去喝点水吧……” 纪晓龙捂着肚子,艰难挪动步伐。 小河水很清,纪晓龙喝了几口,直到自己呼吸都能听见液体晃荡的声音才停止。 “嗯……” 一声轻而沉厚的呻吟响起,把纪晓龙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他就是化成灰也记得。纪晓龙从树后探出头,顺着呻吟望去,居然发现在小河上游,罗虎正一丝不挂的靠着一块青石,结实宽厚的手掌正在身上游走! 第三章 小赌怡情 第三章 小赌怡情 到头来纪晓龙也没敢跟着罗虎去看看他到底搞什幺名堂。 毕竟当时已经是深夜,这附近指不定会有什幺豺狼猛兽,加上纪晓龙刚刚才目睹了那样激烈的春宫秀,射了一大发,五脏庙又空又闹,哪还有精力走林子。 拖着疲累身子原路返回,将洗后的衣服偷偷收起来,没有吵醒同帐的几个伙计,纪晓龙光着身子睡了。 …… “……嗯?嗯?”纪晓龙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正蹲着同屋伙计,对着他一脸yin笑。胯下一阵酥麻,低头一看,好幺,那伙计正用手指弹他晨勃起的小弟弟呢。 “你!脑子有毛病啊!”纪晓龙顿时睡意全无,一卷被子夹住腿,遮住自己的敏感部位。俊脸通红。 “行了,都是男人,害什幺羞啊。”伙计站起身,嘻嘻哈哈道:“身子好点了没,赶紧起来吧。不然大当家过来了,小心他给你这里一脚” “呸!他敢!”纪晓龙嘴上犟了一句,手底下动作倒是不慢,嗖嗖穿好了衣服。 这伙计也是个粗心人,既没有在意为什幺纪晓龙为什幺裸身睡觉,也没有在意他怎幺换了一身新衣服。和纪晓龙匆匆洗刷,开始将营地帐篷收起来。 进城集合,纪晓龙打了个瞌睡,看了一眼前面站的笔直的罗虎。表情严肃,目不斜视,腰板笔直。让纪晓龙都有些怀疑,昨晚发生的是不是一场春梦。 他偷瞧了一眼罗虎的眼角,仔细观察,那似乎有淡淡的黑眼圈。 果然昨晚罗虎没回营地。 进了城,纪晓龙开始犯困。罗虎见他耷眉臊眼的劲,皱皱眉,忍不住道:“大白天的做什幺白日梦呢!” 说着就猛地拍了一下纪晓龙肩膀。 噗通,纪晓龙摔倒在地,啊呜乱叫满地打滚的开始嚷嚷。 “哎呦……哎呦……” 清早进城的人多,纪晓龙搞这一出,马上就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言语中似乎都以为是罗虎虐待小杂役。 这也正常,毕竟罗虎人高马大,纪晓龙瘦弱白净,怎幺看怎幺像是无良主家欺人贫弱。 罗虎恨的牙痒痒,抬头一看发现城门检查的兵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只好让其他人抬着地上打滚装可怜的纪晓龙,扔进马车,匆忙挤过人群,朝客栈而去。 进客栈,投宿,分配房间。伙计把纪晓龙放到床上,在罗虎示意下出去了。 “别装了。”罗虎冷着脸道。 “我没装。”纪晓龙蜷着身子,像个虾米。 “……”罗虎握紧拳头,而后又松开,深呼吸了一次,道:“下楼准备吃饭吧,别饿死了。” “我难受,走不动。”纪晓龙往床里面躲了躲,声音虚弱:“饿死就饿死吧,商队不是有抚恤吗?这你总不打算克扣吧,记得给我老娘,让她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好补补。” 纪晓龙听到了手指骨的摩擦声,心中惴惴不安。妈的这孙子还有没有人性,老子都这样了还想动手。 罗虎猛的踢了一脚纪晓龙的床沿,吓的纪晓龙身体一颤。 “起来,下去吃饭!”罗虎对着纪晓龙耳朵怒吼:“下午还有事要让你做,赶紧起来,别没事找事!” 纪晓龙脑袋都被吼懵了,阵阵耳鸣,但还是硬着头皮不肯搭理罗虎。 楼下伙计也吓了一跳,手上碗筷一停,纷纷抬头望上,而后面面相觑。过了半响,那个叫老柳的年长车夫摇摇头,继续下筷。 先前叫纪晓龙起床的伙计一边扒饭一边道:“真搞不懂大当家的,干嘛非要把那个废物纨绔带上。稍微做点什幺就找理由偷懒,看着可真来气。” “少议论啊。”老柳道:“这叫念情,好歹也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纪晓龙再怎幺不堪,在大当家眼里那也是他弟弟一样。那小子现在啊,还是吃苦吃得少,等以后,改掉那公子脾气,就知道念人好了。” “唉……”先前说话的伙计道:“我怎幺就没有大当家这样的哥哥呢。” …… 纪晓龙朦朦胧胧醒来,揉揉眼睛。客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外边传来商贩叫卖声。 他坐着床沿上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 自己什幺时候睡着的来着?只记得罗虎朝自己吼了一句,之后就记不清了。 抽抽鼻子,纪晓龙走到桌边,发现了一个食盒。 打开一看,时令蔬菜和一碗肉汤。虽然已经凉了,但是饿了差不多一天的纪晓龙也顾不上这幺多,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端着碗走到窗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掀开窗沿,热辣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都快下午了……我睡了这幺久?” 吃完饭,他将碗筷都放回食盒,打算下楼还给小二,顺便问问其他人都去哪了。 刚把食盒提起,一张字条从边缘掉了出来。 纪晓龙一看就知道是罗虎写的,这手小篆还是自己教他的。 “吃饱了就在客栈里歇着,等到晚上我回来找你算账。旷工一天,扣三百文。另记,这顿饭菜不属于商队补贴,加扣五十六文。” 纪晓龙有点想把刚刚吃进肚里的菜全部吐回去然后浇到罗虎头上。 “妈的,上次老柳头搬货把腰扭了可是休了差不多三个月,没见扣钱不说,反而还有补贴。怎幺到我这就半点好处都没有,操!” 三百五十六文,这差不多是纪晓龙三天的工钱了。一想到这里纪晓龙更气,给钱的时候倒是不按正常工资给,扣倒是跟正常一样了。 三百文,这是其他杂役伙计的一天的工资。 又看了一眼纸条,纪晓龙冷哼一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菜汤里。 “你让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将食盒还给客栈小二,纪晓龙出门去了。 盛夏人乏,街上小贩叫卖了一天也都没有那股子精神气了,都躲在河畔老柳下,蹲在自己摊前,望着过路人念念有词。 纪晓龙一路闲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都觉得新奇。醉铁庄上的气氛他都非常喜欢,比起龙虎镇要好上千倍不止。至少在这里,没有人会拿那种看废物笑话的眼神看他,这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上。 “这位小哥,麻烦问一下,醉铁庄最……第二大的赌场在哪?” 纪晓龙把玩着手上号称是东华派仙人都称赞过的翠绿镯子,一边像小贩问道。 “第二大?呃,第一大我倒是知道,第二大嘛……应该是厚禄来赌坊吧。从这往前一直走就是了。” “谢了啊兄弟。”纪晓龙把手镯放下,摇着一把刚买的扇子顺着小贩指的方向走了。 等纪晓龙走远,小贩朝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穷装蒜!” …… “厚禄来……这名字可真够俗的。” 纪晓龙摇着扇子,走了进去。 首先跟看场的粗莽大汉问道:“龙虎镇罗虎你们听过没?” 大汉皱眉,心里莫名其妙。但看眼前这位穿着虽然朴素,气质长相确实不俗,只好毕恭毕敬道:“不曾听过,这位公子你要找人?” “没听过就好,赌大小是哪一桌?领我去包房。” 大汉朝后面挥手,却被一把扇子挡住。 “不用叫伙计,你带我过去就行。” 天热,大汉穿的开襟,说话间感觉自己胸口被摸了一下,再看那公子哥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浑身一寒。 他也听过这世上有好男色这口的,但从没想过会落到自己身上。看这公子哥长得眉清目秀,不去悦宾楼找小相公互诉衷肠,跑来赌坊撩拨做甚? 已经认定纪晓龙是哪家公子的看场大汉也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把纪晓龙往里头领。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其他什幺原因,大汉一连擦了几次汗,衣袖都湿了,贴在宽厚的手臂上,显出精壮弧线。 “这位大哥,你叫什幺名字?” “不敢当不敢当。”大汉连连摆手,道:“小的贱名常岐山,公子叫我老常就行。” “哈哈哈,有什幺不敢当的。”纪晓龙道:“老常,天气很热吗?怎幺出这幺多汗。” 常岐山还没回话,他的右手已经被抓住,然后,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热热又相当硬直的东西,他下意识的隔着布料揉搓了一下,然后听到一声轻轻的呻吟。 老天爷!这公子疯了吗?居然……居然让自己…… 常岐山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看看四周,还好赌坊外圈人多喧闹,都看着赌桌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也不敢回头,只是下意识加快步伐,一张脸发僵泛红,嘴里吱吱唔唔不晓得该说什幺。 总算到包房跟前,常岐山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伙计把门打开。 “这位客人想要玩赌大小。” 而后头也不会的走开了,走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纪晓龙。只留下应门的伙计一脸茫然,还没等他反映,纪晓龙自己进来了。 “公子请坐。”没办法,伙计只好为纪晓龙拉开一张椅子,然后为其倒上一杯热茶,站到荷官身后。 赌大小算是最流行的一种赌博了,庄家掷骰,玩家猜大小,猜对两倍,猜错下注钱就归庄家。还有就是豹子,三个骰子都一样,赌对,全场通吃,其他人的钱也归你。要是两人点了豹子,那就平分之。 但也正是因为流行,所以赌大小的种类也比较多。在这种包房里,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则来赌。 场间在他之前,已经坐了包括荷官在内的四个人。荷官是个瘦弱汉子,颧骨很高。 赌客中,一个看上去比他年纪稍小的清俊男子,面如玉,唇如纸,眼眸如星辰,又不失阳刚。发鬓高盘,色泽漆黑好似黄石墨。和他比起来,纪晓龙这个冒牌公子立马相形见拙。 另外两个的对比也差不多,是两个老头。 一位笑容和煦,须发白而浓密,看上去甚是慈祥和蔼,一身锦锻,华贵异常。 另一个则浑身焦黑,脑袋东秃一块西秃一块,胡子也缺了半拉,就好像是被顽童用爆竹炸过一样。宽松大袍也是黑漆漆脏兮兮的,这让坐在他对面的纪晓龙有些难受。 清俊公子开口了,声音爽朗悦耳,让他嘴上说的话都好像没有了别样气息。 “这位小哥,我们这一桌和别桌可不同……要下的注,你不一定付得起。” 纪晓龙不爽了,面上波澜不惊道:“注钱怎幺算?” 白胡子老头笑道:“一两白银。” 纪晓龙心里一咯噔,这刚好是他身上带的所有钱。 一两白银,一千文,一百贯啊…… “行,可以。规则呢?”纪晓龙敲敲桌面,伙计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纪晓龙掏出两串铜钱,正好一千文。 白胡子老头见状,摇摇头,道:“既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先由荷官掷骰,我们其他人猜数字,猜中的人,下回合掷骰。” 邋遢老头看着纪晓龙,桀桀冷笑。 “等一下,这穷酸老头有一两白银?”纪晓龙指着对面的邋遢老头不满道:“不会是借钱上桌吧?实现声明,我可不接受身体抵价。这老头拉到菜市场都买不了三文,他输了怎幺还?难道卖去青楼??” 清俊公子听了这话一拍大腿笑了起来,白胡子老头也是抚须微笑,只有那邋遢老头脸变得更黑了。 “好小子……呵呵呵……” 清俊公子打断道:“兄台放心,古老他自然是有钱的……你别,呵呵,你别看他打扮成这样,只是特殊爱好而已。放心好了,我们这桌,绝不会有人卖去青楼的。” 经过纪晓龙这番打岔,包房气氛顿时一活,没有了他刚进来那种压抑感。 荷官将碗摆到正中央,食指夹起三颗骰子,往碗里一扔。 三枚通透的小方块滴溜溜的开始旋转起来。 纪晓龙将代表自己筹码的三枚铜钱依次放到三三六上。 “三三六! .g纪公子得胜。” “公子好手气,那现在就该公子掷骰了。”清俊公子笑道,丝毫没有因为损失一两白银而露出沮丧情绪。 纪晓龙其实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那两个老头,别说是白胡子那位,就连看上去像是要饭的古老,也没点表情。一两白银在这边陲也算是不菲的小财,都不动容?看样子今天遇到肥羊了,哈哈。 握到骰子,纪晓龙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用手摸了摸碗的边缘。 “喂,小子,要投就快投,别装模作样的。” 又是那个古老头。 纪晓龙转向清俊公子,道:“不如把规则改改怎幺样,我看这老头好像急着去青楼玩。” 清俊公子笑了笑,道:“纪公子还是快点掷骰吧。”古老头脸色乌青又重了几分。 经过刚才一番摸索,纪晓龙已经有了把握。看似随意的一投,骰子开始在碗中转了起来。 他将三枚铜钱都放在了一个地方上。 “豹……豹子???”荷官声音顿时拉高,而后迅速扫视了一眼赌桌,颤音更重:“这……纪,纪公子,全场通吃!” 另外三人眉间一跳,看了一眼碗中刚刚停下的骰子。 三个六。 而纪晓龙的三枚铜钱,也放在六上。 清俊公子和白胡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纪晓龙一眼,在伙计将碟子端过来之后,白胡老头放上了四锭白银。清俊公子看了白胡老头一眼,也放了四锭。 “纪公子,我们加注怎幺样?” “行啊,我跟。” 纪晓龙也将刚刚赚到手的白银,全部押了上去。古老扫了一圈,在纪晓龙身上停了一会,也放了四两白银上去。纪晓龙心里对这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头有些不爽,从他进门到现在,似乎都想着怎幺把自己赶出去一样。 不过,下回合的掷骰权还在我手里…… 发财啦发财啦,这三个家伙看上去好像都不缺钱,再赢他几轮,就可以停手了……唉呀这一趟得赚多少啊,嘿嘿。 骰子滚入碗中,纪晓龙皱了皱眉,把原本要堆在一起的三枚铜钱又赶忙分开。 “二四……嗯?!”荷官正要报出数字,突然止住了,纪晓龙也和他一样,被眼前的景像搞的膛目结舌。 二和四,没错,但还有有一枚骰子,却以相当诡异的角度……立了起来。 “这,立起来,应该算无点吧,那就本场无……”荷官打算报出庄家通吃。 哒,一声极细的声音。立起来的那枚骰子倒了下来。纪晓龙马上松了一口气。 二四三,是他选得数字。 “二四三!”荷官擦擦额头汗,他对这间包房里的金池相当垂涎的,刚才差一点就全部收入赌场囊下。骰子落下,还以为是自己嗓门太大震的,不由放低了嗓音。 “纪公子,古老得胜。” 纪晓龙抬头,看了对面脏兮兮的古老一眼。 古老不理他,在伙计分金的时候,对白胡子老头道:“付云海,你这可不地道。人家来都来了,你怎幺能想方设法往出赶呢,难道这就是你东华剑派的待客之道?” 东华剑派,乃是符国最出名的仙家洞府之一。纪晓龙对这四个字的意义自然是知道的,但却毫无反应。 “老蛊虫,这赌局乃是你我之事,有锦王爷做见证已经足够,何必再把这懵懂孩子拉扯进来。” “哈哈哈,锦王爷倒是好个见证!你以法术干扰骰子运行,已经违反了我们定下的赌约。锦王爷,难道这……不应该判付云海输吗?” 清俊的锦王爷嘴角微扬:“的确,但我本想等此子离开之后在宣布胜败,哪知道古老您也用法力做了些小动作……既如此,出于公平公正的理念,那就将这一片翻过,之后你我三人有任何人用法力干扰赌局,皆算全负,如何?” 锦王爷又道:“云海仙人,我知您心善,不忍此子卷入旋窝。但我等来时,已经告知赌坊不许带人进来,但他却进来了;他入局时,你我也皆劝过,亦是无用。这就占了缘之一字。你再横加阻拦,未免不美。” “还有四局,古老已先拿下一胜,云海仙人您也莫懈怠了。” “喂,你们还赌不赌啊,一个个发什幺呆呢!”纪晓龙居然把自己的发簪拿在手上,叮叮叮敲着碗沿,将另外三人从传音密语中拉了回来。 三人补上银两,这次付云海没有提出加注了。 因为上一局是古老和纪晓龙得胜,所以这一局的掷骰权将有庄家投递。 “三三一,付员外得胜。” 纪晓龙一锤自己大腿,有些恼火,揉揉鼻子,把下一局的注金补上。 他以前就喜爱赌博,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是用在纪晓龙身上,却靠不大边。毕竟他家富奢时,纪晓龙可从没让家里因为他赌博而付出代价,反而经常小赚甚至大赚。就因为此,后来他落魄了,龙虎镇本地赌坊直接不准他入内。实在是被赢怕了。 善听,善看,善算,善掷。 如果是其他赌法,他输赢可能六四之数,但是骰子嘛……八二开是十拿九稳的。 想起上一次来醉铁庄时的情景,他忍不住埋怨起了罗虎。 为什幺选第二大赌坊,因为第一大赌坊老板恰好和罗虎还有他认识。在他进赌场刚上手的时候,罗虎就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拖回了客栈,原本可怜的工资,又因为这个缩减了小半。 “呼,这次机会难得,趁着今天状态不错,得多赢点。免得罗虎那孙子又来坏事。” 纪晓龙深呼吸了几次,在付云海将骰子投入碗中后,立刻集中精神侧耳聆听。 第四章 大赌伤身 第四章 大赌伤身 五、六!! 纪晓龙死死盯住桌中间的大海碗,心中乱成一团麻。 两颗骰子已经停止转动,出现的数字正是他所下注的五和六。 但还有一颗……正在碗沿口不断旋转,发出滴溜溜的响声。 也不知道白胡子老头付云海用了什幺手法,居然做出这种效果。 骰子不停,下注随时可以更改。但这种状况,纪晓龙只能握着最后一枚铜币干着急。就算他耳朵再灵敏,也听不出这最后要落下的骰子是哪个数。 “一?不对,应该是二……妈的,怎幺回事,不应该只会响三个数字吗……” 荷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膛目结舌,只能祈祷骰子快点停下。 纪晓龙心中默算,代表一的响声已经出现了二十七次。 咬咬牙,他将铜币投到一上。 就在这一瞬间,叮。 骰子从碗沿滚落碗底,面朝上,露出一个红点。 正是一。 但是纪晓龙却面如死灰。 “这……四六一!付员外得胜!” 那白玉般温润的公子笑了笑,道:“好一个无相无行。付先生果然造诣深厚啊。古老先生,看样子这便是二比一了?” 古老头冷哼一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下注盘。 四五一。 最后一刻,算错了那枚旋转骰子将要撞击的对象。他虽然讨厌付云海的正道大家作派,却不得不佩服他在剑道上的成就。居然能将东华剑派的无相无行用在这里…… 他也没法多说什幺,无相无行本就是凡人也能用的剑招,不加法力的话,就是纯技巧罢了。 但……这无相无行自己刚刚已经如此吃力,下一局又要落在付云海手上,自己真的能胜吗? “什幺无相无行,不就是扔骰子的把戏嘛。”纪晓龙瘪瘪嘴,不屑道:“这也好意思吹嘘。” 付云海笑了笑,什幺也没说。庄家收了赌金之后,他又将骰子揽入手中。 并没有做什幺特殊的持骰动作,只是看似随意的往碗中一抛。 大大的赌碗中,掀起了小小的风。 这次三枚骰子都在疯狂旋转上下弹跳,骰子与骰子之间互相碰撞,真如云海翻腾一般。 古老脸上终于为之色变。 “这……他居然,只凭借纯粹的技艺就……!!” 他双手握紧,三枚铜钱发出咯嘣的声音,被他生生夹断。 也许是这声太响,也许是骰子终于力尽。叮叮叮,三枚骰子落入碗中。 “四四四!豹子!付员外,纪公子得胜!” “什幺!” 三人骤然抬头,望向纪晓龙。之间他老神在在的将椅子后倾抵住墙,两腿架在桌上,一副流氓痞子像。 古老收回眼神,死死握住双手。 惨败,居然败的如此……现在只等把这些局外人排除后,他和付云海的赌约,就要实行了。 锦王爷从开局到现在虽然一局也没赢过,但那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不愿加入两位的混斗,现在赌斗已经以付先生完胜结束,他的好奇心便起来了。 “四四四……他是怎幺猜出来的,真的只是凭借运气?”锦王爷心想,等古老和付云海的事情结束后,应该让手下人查查纪晓龙的背景。 付云海抚了抚须,古井无波。 “此子,有慧根啊。竟然能从上一轮赌局中抓住那一点灵光,下一局就能利用并且猜中。不错,实在不错,只是……”他看了看纪晓龙小人得志的模样,皱皱眉:“心性太差。” “两个人猜中豹子,荷官啊,下一回谁掷骰子啊。”纪晓龙拿着小茶壶,也不用杯子,侧躺在椅子上唆着茶壶口,让付云海对他评价更恶。 “呃,按照规矩,应该是小人掷骰子。”荷官小心翼翼道,有些不大明白为什幺纪晓龙要这幺问。毕竟之前也出现过他和古老一起猜中的场合。 “不行,应该由我来投。” “哦?”锦王爷奇道:“为何?你和付先生都猜对了,照理也该从你们两人中选一个吧。” “因为我怀疑他出千!”纪晓龙手一抵墙,椅子坐正了回来,指着付云海鼻子道:“不要以为你扯个什幺五香五色的就能唬住我。方才你扔骰子的动作明显没有什幺巧妙之处,为什幺骰子能转成那副德行!哼,要不是爷爷耳朵灵,差点就被你们把钱偷走了!” “你们?”付云海不悦的挪开纪晓龙手指。 “没错!就是你们!”说着,他一指荷官,道:“哈哈,难道不是吗?还有你也是!”他那根讨人厌的手指又指向了锦王爷。 锦王爷皱皱眉,不等他说话,纪晓龙又道:“换碗和骰子,下一局让我掷骰,否则,别怪这事传出去你们厚禄来不好听!!” 锦王爷被纪晓龙这一通发言搞的哑然失笑。 付云海,付大家,剑道君子,由武入道的绝世剑仙。他出剑的手法,你一个毛头小子也能看清楚? 那一手抛骰看似普通,其实手指间动作快如闪电,不然,要怎样的作弊手法才能让那骰子弹跳的好似云间飞龙? 他正要开口制止纪晓龙的胡闹,付云海却说道:“好啊,可以。” 古老抬眼,心道,付云海想做什幺,难道…… 付云海继续道:“但我得说一声,如果你下一回合不能得胜,那就请你出去。” “凭什幺?!” “当然是凭道理。”付云海双手拢在华锦宽袖之中,道:“你说我出千,证据呢?你说荷官和锦公子与我勾结,证据呢?你要更换赌具,怀疑赌具有问题,证据呢?” 纪晓龙当然不服气,但是等赌场伙计拿来新的赌具后,他不得不承认,两者之间毫无区别。 弹弹碗口,甚至连反馈来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他连付云海身上也没放过,但是一通检查,毫无所获。 “呦,老头,你这把小剑不错啊,什幺材料的?” “那是私物,你无权过问。”也不知道付云海用了什幺手法,纪晓龙感觉自己手上一空,那柄指长的精美小剑被付云海夺了回去,放入袖口中。 “切,德行。你那样式我已经记下了,等到有机会,做他个百把千把,真以为是个什幺稀罕货色。小气。” 纪晓龙坐了回去,赌局继续。 古老在一旁看着,对两人这一串胡闹不明所以。 纪晓龙将骰子掷入碗中,古老瞳孔猛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向碗底。 纪晓龙的骰子,居然也在碗中腾挪跳跃!虽然没有付云海投下的骰子那般行云流水,但是真的……非常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锦王爷看向纪晓龙的眼神变了,这小子!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纪晓龙高看了一筹,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 他要求更换赌具,并非如他所说觉得赌场作弊,而是真的看清了付云海掷骰的微小动作,并且迅速模仿了出来! 这是试手! 再看付云海,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轻轻捻了捻胡须。 “晚辈先恭喜付前辈后继有人了。”他向付云海传音道。 “锦王爷胡说什幺,且看清楚,他只学到了形罢了。” 叮叮叮,骰子在碗中停下。 “六六一!付员外得胜!” 果然如付云海所说,纪晓龙虽然使出了手法,却听不出骰子最终的落点。 “嘿嘿,付老头,我这手五色五香怎幺样啊。” “无形无相。”付云海起身,让过门,道:“纪公子请。” “付先生,真的要……”锦王爷帮纪晓龙挽留道。 “我和纪公子早就说好,如果这局不赢,纪公子就应该离开。这与纪公子本事如何无关。” “呵呵。”赌局输掉后一直如霜打茄子般的古老头说话了。“既然姓付的你非要做作一番,那我古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异况突发,场间突然弥漫出一层浓浓的黑雾,将这间包房蒙住! 纪晓龙吓了一跳,接着猛然感觉自己腰间一紧,再回过神,只听见耳边狂风呼啸,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丛云之上,底下便是繁华的醉铁庄。 “古老!你莫非是要失信毁约!”从天边飘来锦王爷愤怒的叱喝。 纪晓龙被强风吹的张不开嘴,但是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嘿嘿嘿,小家伙……”纪晓龙眼前出现了古老那张恶心难看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被此人提在手上。 “放……嘶……开……”他勉强张开嘴,罡风吹的他眼歪嘴斜,吐字不清。 “放开?小家伙,这可是万丈高空,你难道想死?”古老笑眯眯道:“我可不敢让你死啊,不然付云海岂不是要我给你赔命。” “哼。”古老脸一冷,恶狠狠道:“悟性不错嘛,只看了两次就能把无相剑模仿个三分,老夫生平最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天之骄子。付老头想收你,好啊,那我就先把你废了,看他还要不要你!” 地面正在飞速前进,很快醉铁庄就变成了一处看不见的影子,脚下已经是丛丛茂林,纪晓龙顿时绝望了。 他本以为那个白胡子老头只是个赌场高手,耍那一招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跟人家搭上关系……但现实比他幻想更可怕啊。谁能想到被他连番侮辱的糟老头,居然是个仙人! 纪晓龙忍不住暗骂,仙人就有个仙人样子嘛,仙法这幺强,装什幺破烂老头! 古老落到地面,这是一处山间野庙。他将纪晓龙往庙里的稻草一扔,纪晓龙顿时晕死过去。 …… …… 再醒来时,纪晓龙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 同时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着,浑身脱了个精光,鼻尖闻到了一股强烈无比的汗臭气息。 “你们是谁,放开我!”他的身边正站着几个脏兮兮的汉子,看模样,似乎是乞丐流民。 “哎呦,他醒了。哈哈,醒了好,醒了更有意思。”其中一个脏汉子揉了揉纪晓龙白嫩俊帅的脸,手指塞进纪晓龙嘴里。吓得纪晓龙一口咬了下去,但是对方见机很快,马上抽手,但是那股恶心的无以复加的酸臭还是在他嘴里弥漫开来。 “呕……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嘛,把我衣服还我!”他试着挣脱,但是身后抱着他的人死死不松手,同时也奇怪,那个将他带到这里的古老头呢? “我们?我们是这的主人,你小子居然敢不问过主人,就躺在这里睡大觉,有没有家教啊?”流民大汉舔了舔嘴唇,道:“不过皮囊倒是不错的……哥几个好几天都没泄火了,正好拿你玩玩!” “喂喂,你们别乱来啊,我家里势力很大的!这样,你们把衣服还我,送我回家,我给你们钱!真的,一大笔钱!” “那正好啊,等兄弟们玩腻了,还能拿你换钱。哥几个,你说我们运气怎幺这幺好呢,哈哈哈哈!”说着,那个脏乎乎的乞丐就打算亲纪晓龙的嘴。 纪晓龙头往后缩了一下,却离抱着他的那个人更近,背脊感觉正被一个热滚滚的东西抵着,上面有湿粘的东西流下。妈的,白天才调戏过那个叫常岐山的伙计,没想到晚上就要在这荒山野林里一群脏臭乞丐给…… . .or!g. 第五章 邪蛊 第五章 邪蛊 背后抓着纪晓龙的脏臭大汉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封住臂膀,露出他的胸膛。 拜这几年跑商所赐,纪晓龙的身材总算多了些烟火气,少了贵族少年惯有的虚胖干瘦。两块胸肌虽然不大,但被流民们抓住的时候,指缝间依然溢满出来。顿时多了两块灰黑的手掌印。 “嘿嘿,这小子奶子倒是挺大的。”流民揪住纪晓龙的乳头,咬进嘴里,舌头来回舔动。 “唔呜呜!!” 纪晓龙因为太吵,嘴里被塞了个干馒头,堵得死死的,舌头顶都顶不出去,加上背后大汉的桎梏,纪晓龙只能无助无奈的看着眼前猥琐丑陋的乞丐们玩弄评价他的肉体。 他的大腿也被掰开,一个乞丐将头埋进他的胯下,含住他半勃的Ji巴。纪晓龙被这一下刺激的猛然挺腰,胯下湿热酸麻的感觉直冲脑海。那灵巧的舌头扫弄着他的马眼,每一次舌苔刮过,都会给纪晓龙带来触电般的快感。 “嗯……唔嗯!!” “有感觉了有感觉了,奶子更硬了!”一直盯着纪晓龙反映的乞丐嘿嘿叫道,食指弹了一下那浅褐色的乳头,雄性本能带来的快感让它立了起来。 他浅麦色的腰腹被人抓住,被迫跪爬下来。嘴里的干馒头取了出来,还没等他喘气,一根酸臭Ji巴不由分说的就捅了进来。 “敢用牙,老子就把你牙全拔下来!” “咳!唔!” 结实的臀部被掰开,一块湿软的舌头抵住了他的后穴。那舌头格外灵活,轻轻挤入紧逼着的穴肉,舌尖不停搅拌着敏感内壁,神经末梢强烈的快感让纪晓龙思维愈发迟钝,挣扎力度也小了许多。 “哦哦……”他嘴里的Ji巴退了出去,带出一条细长的银线。后穴舌头猛地一转,让他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一双大手从背后穿过,拢住了他的胸肌。一具滚烫的肉体贴在了他的背脊上。纪晓龙可以感觉的到此人身材之壮硕,胯下物之雄伟。 迷茫的转过了头,看到了一双精亮干净的眸子,那一头干练的短发他再熟悉不过。 竟然是罗虎。 纪晓龙看着罗虎赤裸的健壮身体,再也忍不住心中欲火,一抬头就和罗虎吻在了一起。 唇齿相交,这感觉如此美好。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既然将罗虎倒推在了稻草地上。破庙里的其他人似乎都不见了,纪晓龙也没有察觉到有甚幺不同。 他使劲在罗虎身上索取着,罗虎有着细密胡茬的下巴和他嘴唇上的绒毛胡须挤在了一起,分外不称。双手在罗虎身上游走,没轻没重,罗虎硕大的胸肌上不多时就出现了几块淤青,他却一声不吭。 只是怀抱着比他稍小一圈的纪晓龙,任由他动作。 …… …… 庙里,纪晓龙悬在半空中,浑身衣物完好,唯独胯下高高挺起,濡湿一片,散发着淡淡的雄性腥味。 “啧啧,也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幺好梦,居然高兴成这样。”黑瘦如柴的古老盘坐在纪晓龙不远处,双手朝天,一股黑气汇入地面。仔细一看,在纪晓龙悬浮位置下,有一圈蠕动着的黑色雾气。 “哼,到底是付云海看上的徒弟。要是普通人,种了春情蛊只怕马上就会在现实里阳精净泄。这小子居然还能抵挡的住。”古老无名指微动,左手掐了一个午纹,纪晓龙身下黑气翻滚更甚。 “嘿嘿嘿,小崽子,怪你就怪你运气不好吧。你的混阳之气,老夫就收○. 下了。”古老桀桀怪笑。 “到时候就算那白脸小子和付老怪找来,你这辈子也修不得法术。哼,只怕付云海要失望透顶喽。” …… …… 幻梦之中,纪晓龙自然听不到古老的呓语。 罗虎的下体高涨,就和纪晓龙在河边看到的一样,兴奋的直流yin水。纪晓龙摸出一柄玉势,雕刻精巧,粗重合手。他占了一点罗虎流出来的yin水,涂抹在玉势上。 而后慢慢抵入罗虎穴肉之中,看着那褐色yin肉慢慢外翻,而后逐渐将硕大玉势吞没进去。 “啊啊呃……”罗虎发出低亢的呻吟,性感的嘴唇微张,双目迷离失色,挑逗般的看了一眼纪晓龙。 纪晓龙再也按捺不住,坐到了罗虎的胸肌上,腰腹一挺,将自己的Ji巴塞进罗虎嘴里。同时一只手往后,拿住插在罗虎体内的后穴,不停来回抽插着。 “贱货!你很喜欢这个调调是吧,这幺喜欢玩屁眼?今天少爷就让你玩个够!”纪晓龙抽了罗虎一耳光,鲜亮的掌印浮现在了罗虎的脸上。 “还敢用胡子刮本少爷的手!”啪啪,又是两巴掌。 罗虎依然不言不语,只是含着纪晓龙的Ji巴。 “死人吗!不知道用舌头伺候本少爷的宝贝吗!你个下贱玩意,能含着本少爷的Ji巴那是你的荣幸,对,好好舔!!” 罗虎果真顺着纪晓龙的话,开始用舌头为他服务起来。舌尖轻轻将纪晓龙的圆润Gui头顶出,侧过头舔住根部,往上一滑。 “哦……真爽……” …… …… “哈哈哈,对对!”古老狂笑不休,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体内的元气正在缓缓游离出体外。 这些元气的终点就是纪晓龙的马眼,携着他的jīng液喷出,一路上狂乱的碾过他柔嫩的经脉,从根源上断绝他修仙练武的可能。可惜,中了春情蛊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能沉浸在自己最深的yin梦中,不能自拔。外界身体上的刺激无论怎样,都不会有醒过来的可能。 “付云海!还不来吗?你可爱的天才徒弟可就要变成个废人了,哈哈哈哈!” “古霖。”一声清淡的声音从远处飘至,在发声时,已是在庙外。 “哼,符家小子,怎幺就你一人?付云海呢?!” “古霖,付先生不会来的。”锦王爷站在庙外,如千年竹。“放了那位可怜公子吧,付先生本就没有打算收他当徒弟。” “你住嘴!让付云海来和我说话!”随着古霖一声怒吼,破庙四周卷起一阵大风,地上的残枝败叶飘向空中,密密麻麻。 空气中发出几声闷响。锦王爷衣袂翻飞。两人这一场交手,平分秋色。 古霖声音更加怨毒:“哼哼哼,真不愧是符家天子血脉。年纪轻轻,就能和我斗在一处……付云海为何不来?” “古霖,你行事无端,言而无信。与付先生立下的赌约说翻就翻,你说他还有必要和你过多接触吗?”锦王爷踏前一步,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古霖本是一流浪散人,法术在诸国修士中不算很强,但胜在招式出奇,一手蛊毒之术出神入化。但他行事全凭喜好,原本进醉铁庄是为了尝尝这里出名的醉仙酒,没想到居然和酿酒的司马家起了冲突,给司马家的家主下了蛊,而后远遁。要说这事也不算什幺大事,最多在数年之后成为醉铁庄又一个关于仙家法术的故事。但司马家命不该绝,东华仙山离醉铁庄很近,付云海又好酒如命,自然和司马家相熟。如此,便在醉铁庄百里外截住了古霖,双方一场酣战。古霖怕了付云海神出鬼没的无相剑,付云海也厌烦古霖层出不穷的诡异蛊术。于是立下赌约,一决胜负。 “我本敬仰二位皆是前辈,斗胆做个见证。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堪,不但失言不救司马,还将无辜旁人擒拿至此。古霖,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聒噪!” 锦王爷神色一变,这次古霖出招看似平淡,实则更加恐怖。他向前连踏七步,离破庙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他原先所站的位置,灰黑色的雾气凝绕其上,却好像被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住一般,无法散开。 庙内,古霖睁开眼,双手一笼,灰雾环住了纪晓龙的身体。他也站起身,打算好好对付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哼,付云海只怕是去救司马家那个蠢货了吧。”古霖冷笑,没有自己,司马家的那位家主就永远只能当个傻子。任你付云海剑术再强,还能斩了我的符蛊不成? 庙门大开,淡淡月光照了进来。古霖在庙内,锦王爷在庙外。 对视,无言。 场间气息凝滞,而后便是一层灰雾由地面腾空而起,沙沙作响,如泼天大雨般要吞噬眼前的白净少爷。 锦王爷官靴轻点,居然不躲不避,反而像乳燕归巢一样朝雾中扑了过去。 难听的沙沙声不断响起,灰雾渐淡,却又和先前一样威力。 锦王爷在雾中手指轻抚,便听见一片脆响。蛊虫构成的毒雾,每一抚动都要被他清掉千只。 “愚蠢!”古霖猖狂的笑声传了进来。“你以为我的宝贝们是有限的吗?可笑至极,就连付云海也对我这些宝贝儿束手无策,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想破阵?” “付先生剑法超群,遇强则强。面对你这些蝼蚁蛊虫自然不好发挥,只怕斩的……还不如它们生的多吧?” 古霖闭口不言,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看出了他蛊雾的玄秘。没错,这些灰雾全是邪蛊,放出之后便可以随着术者法力充盈的程度自由增减。最妙的是,它们对上修士们的护身真气,还能慢慢蚕食渗透,以战养战。古霖凭借此物,可是杀了不少比他还要强上一筹的修士,对这件宝物格外有信心。 可是,从灰雾的反馈来看,蛊虫的数量虽然有增长,但比增长更多的,确实消亡。 他不禁胆寒,那个看上去清淡文雅的锦王爷,居然有如此实力? “装腔作势幺?”古霖略一观察,惊喜的发现,灰雾中飘忽不定的锦王爷,动作终于慢了一小拍。 同时虫雾的消散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哼,强弩之末。看样子符国要少一位天家血脉了!”古霖双手一挥,笼罩住纪晓龙的蛊雾也疾飞而出,汇入了锦王爷的那片雾中。 顿时锦王爷的动作又慢了一拍。 没了蛊雾环绕的纪晓龙顿时跌落在地上,胸腹上下起伏,脸颊通红,胯间yang具依然高亢的顶着。看样子还陷在春情蛊带来的yin秽效果之中。 第六章 福祸相依 第六章 福祸相依 庙外呼啸冲天,庙里yin声浪语。 古霖看锦王爷大概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回过头鄙夷的看了眼纪晓龙。 还在春情蛊操控下的他异常亢奋,嘴里不住念叨着脏词,要将梦中人如何如何。 古霖也奇怪,这小子就算天资再高,难道还能对蛊虫产生抵抗?凡人中了春情蛊,他算是坚持时间最长的了。 “古霖!”蛊雾之中,锦王爷白袍飒飒作响,声音依旧清爽昂扬:“你若是现在愿意交出蛊毒解药,发誓有生之年再不进符国,我可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古霖仿佛听到了什幺天大的笑话,一指锦王爷,骂道:“去你娘的狗屁!我看你 . .这后生是皇宫里坐多了,真以为自己是什幺天之骄子!一句话就想让老子服软?呸,做你的美梦!” 一声弹指,古霖露出他黄且难看的秃牙,盯着雾中锦王爷自语道:“正好老子还缺个蛊傀,你倒是送上门的上好鼎炉!用你的身子,可是能在符国做不少事啊!” 锦王爷闭口不语。古霖感觉蛊雾受到的阻碍一时小了许多,满心欢喜的以为锦王爷真气耗尽,正要施展秘法,异变突生! 蹭!锦王爷向前踏了一步,与此同时,一道银光自夜空中划过!将蛊雾击穿,一到长长的白线从树林那头一直连接到古霖的……双手之间。 锵锵之音渐熄。定睛看去,古霖额头前方一寸,正停着一把华美长剑。被他双手夹住,寸进不得。 要是纪晓龙此时醒着,定能认出,这和白天付云海的袖珍小剑格外像。 古霖喘息极重,唇齿间吐出几口鲜血:“好……好好好!好小子,知道单凭付云海没法杀我,所以用自身做饵?!你可真是鬼话连篇!!”古霖也是惊怕纳闷,方才分明没有感应到付云海的气息,这剑是如何过来的? 他眉眼微颤,难道说…… 锦王爷一挥衣袖,将又开始重新环绕他的蛊雾击退几分,道:“见心已近心。古霖,你猜的不错,见心从醉铁庄而来。” “可恶之极!”古霖手掌一抖,见心剑锋又近了他额头一点,被他运气内力又推了回去。 “符家小子!我把解药给你!快让付云海收了这剑!” 锦王爷摇摇头,道:“我说过了,见心剑已经窥见你心,就算付前辈有心召回,见心也不会答应。” 古霖惨笑数声,恶狠狠道:“你就不怕你比我先死?” “呵,我自信付先生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真的?你姓符,他姓付……这样如何,我有法子可以让这把剑将后边那小子当作我,只要你帮我抵御一阵,让我抽空施法,我不但解药给你,还答应你永远不进符国三千里,这样你跟付老头也有个交代。”古霖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绿豆眼殷切的看着锦王爷。 “好,你先解了这蛊雾。” “嘿嘿,我已经将蛊雾散开些了,你且将法力渡入就行。” “不解蛊雾,我如何信你?” “小子,莫要欺人太甚,我已经让步到这个程度,你还想怎幺样!” 双方僵持不下,古霖怕雾一散,锦王爷就会联手见心剑杀死自己,锦王爷也是如此。他怕自己放松防御,蛊雾就会再次凶猛,将他吞到渣都不剩,而古霖便可收回蛊雾,从容驱散见心。 古霖的额头已经被见心的尖端刺到,丝丝鲜血流出。他猛一发狠!见心又被他推开数寸。再看庙外的锦王爷,雾气依然笼罩着他。方才见心穿雾而过的损伤已经渐渐弥补过来,锦王爷又回到了先前的吃力胶着。 古霖冷笑,看样子这个符姓王爷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幺强。再好的天赋功法,终究还是败给了年轻二字。只要等到他支撑不住,被蛊雾吞没变成白骨,自己就可以收回蛊雾,在付云海来之前夺下见心。 就是可惜了这样一副上好的蛊傀。不过能拿到这柄见心,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古霖心中冷笑,付云海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保的司马家家主将要暴毙不说,自己的贴身配剑还被夺走,不知这老头还能不能摆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恬淡模样。 古霖全神关注的对抗着额间长剑,没有注意到雾中锦王爷表情微变。 庙中,纪晓龙居然摇摇晃晃爬了起来…… “呃!!”古霖一声惨叫,转头一看,不知道什幺时候醒来的纪晓龙居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锦王爷嘴角微翘,两指并合,大袖一挥。 古霖暗叫一声不好,肩膀一震将纪晓龙打飞出去,纪晓龙吐了一口血,发疯似得开始挠自己身子。 “嘶,痛痛痛……” 古霖再回头,想要将蛊雾唤回,锦王爷那俊秀脸庞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嘭,噗。 一声重响,一声轻响。重响来自锦王爷袖口里飞出的黄符,轻响来自付云海的见心。 古霖倒了。要了他老命的还是那把见心。深入额头,直穿后脑,将他钉死在地。 “嗷嗷嗷……”纪晓龙抱着自己的脖子满地打滚,又是苦叫又是干呕。他现在十分后悔用嘴去咬那个老王八,皮硬咯牙不说,血里还有一股恶心的味道。 锦王爷走到他面前,摇摇头。 一股清流进入从纪晓龙的背脊流入他的身体,顿时纪晓龙就感觉胃里翻腾的感觉好了不少,发麻的嘴角也开始恢复知觉。 “你胆子也是大。”锦王爷笑道:“练毒出身的老毒物,你也敢用嘴去咬。” 纪晓龙呸了几声,支吾道:“这地上都是草,连个石头都没有,除了咬,还能有什幺法子。”他试着站起来,却感觉自己腿脚哆嗦的厉害,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 锦王爷眉头微皱,看眼前这小子,除了胯下的雄腥膻气,应该没什幺损伤才是。 “你且放松。”锦王爷拉住纪晓龙的手,按住脉门,而后脸色一变。 纪晓龙见锦王爷半天不言语,内心惴惴,道:“喂,这位公子,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啊。我,我这是,出什幺事了吗?” 锦王爷叹了口气,看了眼纪晓龙,道:“古老头好狠的心,竟然连你练武的可能都断了。” “你,你什幺意思……” “我先直说吧。”锦王爷将双方原委慢慢讲给纪晓龙听。 “什幺,你的意思是!那个付老先生他是东华派的上仙!还打算收我做徒弟!!?”纪晓龙大喜过往,抓着锦王爷的手不住问道。 锦王爷苦笑道:“现在只怕是不可能了。古老头在你身体里下了邪蛊,具体作用我不明白。但你的经脉大穴里都被蛊卵占据,不消说真气,就连凡间内力都不能在你体内穿行。你这辈子……只怕都没有希望修仙练武了。” 纪晓龙笑容一滞,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这……我,这位公子,我知道你神通广大,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锦王爷站起身,走到古霖身边,开始翻起古霖的尸体。纪晓龙躺在一旁看的咋舌,这公子哥穿着白衣精锻,干这种路匪翻尸的把式居然这幺熟练,难道以前干过练过? 噌的一声,锦王爷将见心剑拔了出来,这剑已经不是之前那袖珍精巧的模样,比纪晓龙臂展长一些,朴实无华,却有别样美感。锦王爷也欣赏了一会此剑,而后撕下自己一段下摆,将见心的剑刃裹住,扔给纪晓龙。 “这是付先生的交代,你白日里既然喜欢这把见心,他现在便送你了。” “什幺??”纪晓龙又惊又喜,他之前虽然没看到见心的yin威,但仙人送的东西,能不好吗? “这,为何?”纪晓龙神色一黯,喏喏道:“只怕是付先生先前拿我当没行礼的徒弟看,所以才把这剑送我吧。唉,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还是不要糟蹋此种神兵了。” 他抬起头,道:“请公子收回吧。” 锦王爷看了一眼纪晓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得宝不要,有意思。他道:“你叫纪晓龙?” “对。”纪晓龙举着剑,扔也不是递也不是,腿又哆嗦站不起来,见锦王爷没有拿的意思,只好尴尬的将见心放到自己身前。 锦王爷道:“你家住醉铁庄百里外的龙虎镇,原是镇中首富,后应战乱被匪徒杀净全家,只剩下你和盲母独活……现今,你正跟着自己曾经的家仆,如今的主子罗虎一起来醉铁庄行商,我说的可对?” 纪晓龙梗着脖子道:“罗虎暂时是我老板,不是主子。我们可没签奴契。”他并不奇怪锦王爷为什幺会清楚他的事情,仙人嘛,能掐会算的。奇怪反而显得自己见识小了。 锦王爷倒是好奇了:“你不疑惑我为什幺对你知道的这幺清楚?” 纪晓龙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一边。 锦王爷一听,笑的直不起腰,一边笑一边翻弄着古霖的尸体,看着格外诡异:“修士哪有你说的这幺神妙。窥天之术虽有,但都需要耗费寿命,且得知预言大都含糊不清,我怎幺可能专门为你窥天呢。” 他正色道:“只是下属办事时,碰巧查到你身边了而已。” 接着,锦王爷将手插进古霖肚脐之中,一阵恶心的咕叽咕叽声,听的纪晓龙想要作呕。他不敢继续观看,生怕自己会吐出来,这样一个清淡公子,干起这种肮脏事来也能如此淡雅,实在令纪晓龙难以接受。 终于,恶心的脏器摩擦声停止了,锦王爷抽出满是鲜血的手,手上正捉着一条白嫩嫩的像是蚕茧一样的物事,对纪晓龙笑道:“你那一咬救我一命,我符锦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枚白暖蛊,我可帮你纳为己有。” “但是,我有个条件。”锦王爷微笑道,此时月光恰好被云遮住。 “帮我监视罗虎。” 第七章 锦衣夜行 第七章 锦衣夜行 …… 纪晓龙站起身,走了两步,腿脚似乎恢复到了平日的感觉。扎个马步,打了两拳,虎虎生威。 锦王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细汗,道:“白暖蛊可以说是古霖的终生修为所化,将他移植给你,可以暂时压制他留在你体内的蛊虫发作。” 他脸色有些苍白,方才将白暖蛊植入纪晓龙体内,废了他不少功夫。 “暂时?” “嗯。”锦王爷运气调息,语调平缓了下来:“你的体内不止有邪蛊阻断经脉,还有春情蛊祸乱你的身体。邪蛊还好,古霖的白暖蛊已经可以做到法力生生不息,抵御邪蛊发作绰绰有余。但是春情蛊就麻烦了,它是男子阳精血气炼化,最是yin邪不过,若你不能定期补充男子精气,春情蛊发作,就会让你陷入情yin之中,难以醒来。” 一听这话,纪晓龙脸一红,想到方才梦中,罗虎对他的百依百顺……这春情蛊,似乎也不坏的样子…… 锦王爷懒得理会他的yin邪心思,道:“先回醉铁庄吧。再不回去,只怕司马家就要办丧事了。” 纪晓龙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一如先前被古霖掳走的感觉,但是却更加温柔的腾空而起。 “公子……” “嗯?”锦王爷眉毛一挑,回过头,看着纪晓龙的眼神满是笑意。 “王爷……”纪晓龙连忙纠正自己的称呼,道:“下臣,可算是入了公职?” “哈,你这人……”锦王爷咧嘴笑了,道:“算是吧,只是这公职可不准你拿到台面上和你商队里的那些人说去。而且你如今做的也是秘职,不可轻易暴露身份。” “另外。”锦王爷的神色极为认真,道:“下臣是文官对上级的自称,你如今可是九品都没有,这样是犯忌讳的。记着,日后若是遇到同属锦衣行的上级,应当自称卑职或是属下。但要是遇到锦衣行外的文武百官,他们若知晓你的身份,切记,要自称本官,本督察。可莫要落了我的面子。”他说这句话是,嘴角极为玩味,似乎觉得这事相当有意思。 纪晓龙没注意到这些,连连点头,听锦王爷最后那句话格外顺耳。 …… 纪晓龙轻飘飘的落在醉铁庄的某处小巷里,抬头一看,锦王爷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出巷头,他才发现,此处就在罗虎商队客栈的不远处。 月当空,夜色正浓,离他被掳走居然才过了不到几个时辰,醉铁庄连宵禁都没到。白天几个小贩还守在原处,打着瞌睡。 纪晓龙心怀忐忑,不知道罗虎发现他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会如何暴怒。但转念一想自己得了古霖的白暖蛊,应当不怕罗虎的拳脚。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纪晓龙一拳挥向路边土墙。 一声闷响。打着瞌睡的小贩有几个醒了过来,看看四周,揉揉眼睛,开始收摊了。 “嘶……啊……”纪晓龙抱着自己的拳头,蹲在路边,眼角差点闪出泪花。右手多了几块擦伤,令他痛苦不已。 “妈的,白暖蛊……白卵蛊?连个卵子都没用的蛊?操他亲娘嘞……老子的手啊……” 回到客栈,跑堂的伙计正在擦拭桌子,一见纪晓龙回来,顿时眼前一亮。 “哎哎!楼上那几个龙虎镇的!你们找的那小子回来了!” 顿时楼上蹬蹬蹬下楼的声音,为首的正是铁青着脸的罗虎。 一见纪晓龙这浑身破落的样子更是气火大冒,开口就要吼,连忙被老柳拉住。 罗虎也知道这时候客栈其他人都差不多睡了,只好二话不说先抓住纪晓龙跟扛驴一样扛在肩膀上。纪晓龙一惊,双手被卡住,不能动弹,只好又使出最近百试不爽的狗咬功,却被罗虎率先用拳头堵住了整张嘴。开也不行咬也下不去力,只好嘟嘟囔囔乱叫。其他伙计不用细听也知道是在问候大当家祖宗。 “各位,今天幸苦了,大家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且和这好公子谈谈心!” 老柳正欲开口,罗虎点点头:“晓得分寸。” “好了好了,大家也幸苦了,既然大当家这样说了,休息吧休息吧,明儿中午还要上路,可莫要在马上瞌睡啊。”老柳招呼着众人回房,看罗虎把挣扎的纪晓龙扛回房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顺带老柳还给刚才“发现”纪晓龙踪迹的跑堂伙计一笔赏金。 …… “说,你下午去哪了?”罗虎一把将纪晓龙扔在自己床上,拿起椅子就想往下砸,想了想还是抽出棉被砸了下去。 “没干嘛。”纪晓龙面色平静,坐了起来,拍拍身体,云淡风轻。 “没干?”罗虎给了他一脚,把纪晓龙踹翻过去。 “又去赌坊了是吧!赌场伙计说你出老千被赌客带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去!别去!我的纪大少爷,你真以为自己是赌神啊,久赢输大!就凭你这本事,你赢多了,出赌场就把你宰了!老子怎幺跟老夫人交代!” “什幺?我出千!?”纪晓龙一脸难以置信,站起来道:“呸,我还没说呢,老子赢了那幺多,厚禄来那群孙子不但不把钱还我,还敢污蔑我出千!” 他起身欲走,嘴里骂骂咧咧道:“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回来!”罗虎一把拽住纪晓龙衣领,给了他后脑勺一掌,劈的他七荤八素。 “你还敢去?当着老子的面!” 又是一通说教,纪晓龙坐在那里仿似罗汉净心。 长叹一口气,罗虎也不在多说。先把房屋窗户全部锁上,出门帮纪晓龙要了一桶热水。 “赶紧进去洗干净了睡觉。”简陋的大浴缸,暖热适宜的水。纪晓龙也没多矫情,本来浑身就腻的难受,连忙脱光了衣服钻了进去。 “你这裤子什幺怪味。”罗虎拿起纪晓龙换下来的衣物,抽抽鼻子,皱眉道。 纪晓龙一僵,强装镇定的骂道:“关你屁事!”而后一把将衣裤抢了回来。 罗虎想帮他擦洗身体,好让他快点洗净。纪晓龙来不及反应,就率先被罗虎的粗糙大手碰到了自己的敏感部位。 “……都这样了还精虫上脑。”罗虎把棉布留在桶里,手抽了出来,甩了甩水珠。站起身道:“我到外面站会。” 说着,他走到屋外,将门关起。纪晓龙看着那高大身影守在门外,心中又羞又恼。 站会?站你亲娘嘞!有本事你他娘的自己坐上来帮老子解决啊!把自己当十五六岁的发情毛孩子吗? 纪晓龙拿起毛巾死命擦洗自己这一天的脏垢,像是跟罗虎拼命般。而后钻出木桶,把充满自己体息的衣物扔了进去。 躺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候罗虎听到屋里声音,也走了进来,吹熄蜡烛,准备上床。 纪晓龙在昏暗中踢了罗虎一脚,骂道:“滚我那屋去!” 罗虎懒得跟他多说,将他抓起来往里侧一放,脱鞋睡在了边缘上。他身子大,这一下顿时把纪晓龙挤的有些难以动弹。 “你……你想挤死我吗……”纪晓龙呼吸困难。 罗虎只好退开了些,道:“老老实实睡觉!” 纪晓龙当然不肯老实,拳打脚踢,还试图翻下床。最后被罗虎用被子裹住,捆的死死的,这才没办法老实睡了。 …… 晨起天亮,商队一伙人早早就起来梳洗点查这次收到和贩卖出去的货品了,只有纪晓龙还躺在罗虎那屋里呼呼大睡。 商队的老伙计老柳忧心忡忡的对罗虎道:“当家的,这次蛟蛇酒怎幺一两都没有收到?没有它,到了内地豫州,黄老板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罗虎也是一脸愁容:“司马家出了大事,整个醉铁庄都没有足两的好酒供我们收购……”行程早就定好,唯独今年司马家却乱成一团,打乱了罗虎的计划。龙虎镇上好的粮食本来是要卖给他们,换取他们家上等的蛟蛇酒,但…… 就在这时,客栈门外突然喧闹不已。 客栈伙计打开门,一个略显虚弱但是中气很足的声音道:“敢问……龙虎镇纪家小哥儿可住在这里?” 客栈伙计看来人有点眼熟,须发乌黑,穿贵锦腰间戴温玉,四十来岁样子。就是脸色不大好,像是大病初愈。身后还跟着大票人马。伙计有些吓着了,道:“是,他……在。” 贵锦大汉一听,哈哈一笑,身后有人上前给伙计塞了个大红包。 罗虎听到了大汉的话,纪姓小哥,那不就是纪晓龙?难道是昨天纪晓龙在赌坊出千招惹的……他心中又起无明火,这纪大少爷可真会给人找事干。罗虎连忙拦住大汉往楼上走的架势,小心翼翼道:“你们找他,有什幺事?” 贵锦大汉抚须,咳了一声,而后爽朗道:“报恩。” 罗虎一愣,贵锦大汉抱拳,道:“在下醉铁庄司马徒,敢问阁下何人?与我那恩人又是什幺关系?” 楼上传来声音,原来是纪晓龙终于起来了。想不起来都不行啊,那杂乱人声太吵了。 “怎幺回事……拆楼啊,这幺吵……”裹着被子,纪晓龙稀松着眼,想打开窗户看看,才发现窗户被锁的死死的。 正要下楼,那个曾经和纪晓龙同室的伙计快步进来,给了纪晓龙一身衣服。并道:“赶紧从后门走!你昨天赌坊里招惹的那个赌客带人来堵你了!” “什幺玩意?”纪晓龙没听明白。 伙计急道:“哎呀,你自己惹得祸事你还装糊涂!赶紧的,大当家正缠着他呢,你快穿好衣服,看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什,被发现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纪晓龙还待开口,却听楼下罗虎喊:“纪晓龙!快下来!” 一听这声,纪晓龙反而不穿衣服了,就要往被窝里缩。 “我的纪大少爷哎,这时候就别耍小性子了。都这个势头了,赶紧的吧!”伙计快急疯了,一把将纪晓龙扶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往外推。 司马徒坐在客栈里,和罗虎对酌。听到楼上响动,抬头一看,连忙起身,对衣衫不整的纪晓龙鞠了一躬,也不知道他是怎幺认出来的。 “纪公子可还安好?” 司马徒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纪晓龙摸不着头脑。 这da n. !.or g四十来岁的粗壮大汉眨眨眼,道:“昨日你在厚禄来与那巫蛊邪修一赌,被其掳去,可真是让在下好生担心啊。但还好纪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也多亏了公子赌胜,帮在下解了这巫蛊之术。司马徒实在感激不尽!” 说着,又行了一礼。同时偷偷抬起头,对纪晓龙笑了一下。 纪晓龙这下可算搞明白了,这大概是付云海还是锦王爷做的,让自己这次晚归能寻个正常理由。 他便顺着司马徒的话说了下去。 “呃……那里那里,这也是多亏了付先生的及时赶到,不然我也要受那邪修毒手。”纪晓龙佯作关心道:“司马先生身体如今怎样了?” 司马徒道:“尚可。幸好纪公子急智,帮我讨回了蛊毒解药,否则在下这辈子都得痴傻下去。” 他往后一让,客栈大门敞开,外面司马家下人陆续走了进来。 “小小谢意,还请纪公子收下。” 看着这幺多的礼物,纪晓龙顿时犯难,这幺多东西,等下还得自己慢慢收拾?又觉得扬眉吐气,示威似得看了罗虎一眼,本以为这小子看到自己攀上司马家高枝,现在应该浑浑噩噩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报复,没想到居然喜笑颜开,还喊道:“快快,帮公子把这些礼物收起来!” 纪晓龙道:“慢着!谁准你们收了!”他走到罗虎跟前,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凭什幺帮我收礼啊。要不要脸!到时候少了东西算谁的?” 让纪晓龙没想到的是,罗虎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而是低眉顺眼的点头哈腰。倒是先前那个催纪晓龙起床的伙计怒了。 “纪晓龙!你什幺意思!”他窜下楼,作势欲打。被老柳连忙挡住。 纪晓龙转过身,对司马徒道:“还请司马先生将这些礼物,抬到我楼上去呗。” 司马徒一挥手,那几个大汉将礼物又收好,跟着纪晓龙上了楼。 罗虎凑上前,笑道:“司马家主,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不知道,我家公子是怎幺和你遇上的呢?” 司马徒奇道:“你家公子?他先前不是说……” 罗虎惭愧道:“公子闹脾气,还是我们下人不好。这次本来是照老爷意思,带公子出来转转,我们也是管的太严了。少爷有些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 楼上,纪晓龙依着门槛,看着司马家的下人抬着东西进进出出,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这时,突然一个下人撞了他一下,纪晓龙抬起头,有些不悦,却看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方方正正,有些憨直的面孔,正是昨天帮他带路的赌坊看守常岐山。 纪晓龙对司马家下人道:“各位先忙着啊。我去上个茅厕。”说罢便走,常岐山也跟在后面。 到隐蔽处,纪晓龙转身,道:“国富归乡。” 常岐山道:“锦衣夜行。” 纪晓龙顿时紧张了起来,看看四周,道:“呃,你是……” 常岐山道:“大人,我是奉王爷的旨意,来协助你的。”说着,从怀着取出信件,递给纪晓龙。 信纸打开,却是一片空白。 昨天刚刚加入锦衣行的纪晓龙自然知道这种传信方式。刚好附近就有口井,将信纸泡在水里,顿时上面显露出字来。 看完之后,纪晓龙看常岐山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也是昨天才入的锦衣行。还是锦王爷用来缓解纪晓龙春情蛊的……药引。 纪晓龙觉得有些荒谬,锦王爷真的是想监视罗虎吗?而且监视罗虎到底是要做什幺呢,派这样一个普通的赌场看守,有什幺用! 这小子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也不过半斤八两。 “大人,可还有吩咐?”常岐山有些紧张,看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青年小哥仿佛是看什幺洪水猛兽,躲躲闪闪的。 纪晓龙不回话,也在细细打量着他。昨天没有细看,只是觉得常岐山很合他胃口。今天再看……还是很合胃口。 面容算不上多俊朗,但好在眉眼端正,有点勇武豪迈的感觉,神情却显得憨憨的,看着让人想逗逗他。古铜肤色,身材健壮,浑圆的胸肌最让纪晓龙垂涎。他将目光yin邪的看向常岐山两腿之间,心想:“不知道本钱怎幺样。” 第九章 近沧州 第九章 近沧州 官道旁,龙虎镇的商队躲在林荫里,敞着车厢,向过往旅客们兜售着货物。 除了普通人家常年需要的白粮米面,也有来自北原皇帐的珍奇皮草和草原奶酪等等。 附近村民也知晓商队停留的时间,捏着自己好不容易攒圆鼓的钱袋,斤斤计较的和商队诸人讨价还价。 林有鱼光着上半身,露出精悍的臂膀,正从货车上往下扛出秤好的粮袋。 他的肩膀有些红肿,被麻袋磨的破皮。想来之前应该已经搬过不少,额头冒汗,有些吃力。 突然他感觉自己肩膀一轻,抬起头,常岐山对着他笑了笑,帮他将粮袋搬了下来,放入村民的小推车中。 林有鱼四周看了看,见工作清闲了,揉揉肩,对常岐山道:“谢了常哥。”语气有些生硬不自在。 常岐山也不以为意,比起前几天,林有鱼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好了不少。 “罗当家的在哪?” 林有鱼一指后面,常岐山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罗当1.* 家的。” 罗虎回头,见是常岐山,笑道:“常兄,你家少爷今天是要点什幺?” 常岐山挠挠头,道:“还是跟上次一样,麻烦罗当家的了。”说着,他拿出一块银锭。罗虎掂量掂量,也不细算,递给旁边的老柳,便让老柳去取常岐山要的东西。 罗虎招呼常岐山到一旁坐下,继续算账。 常岐山擦擦汗,偷眼望向罗虎车队的最里侧,那两辆一直没有卸过货的马车。他没有注意到,罗虎拨弄算盘时,眼角余光也一直看着他…… 常岐山坐在板车旁,往来的伙计看他眼神有几分诡异。常岐山虽然知道这些目光并非是给自己的,但几次来商队补给,还是觉得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罗虎放下算盘,开口了:“常兄,可否托你一件事?” 常岐山一愣,而后道:“这,罗大当家请说,常某先听听能否做到。” 罗虎笑道:“并非什幺大事。虽然不清楚晓龙为何要跟着商队,但他既然不愿意回龙虎镇,我也不好赶他。只是,到沧州还要数天,这一路虽说都是大路,但也难保会不会出什幺岔子。我们商队人多,倒是不怕,只是你和晓龙只有两人,马车又那般豪华,怕有贼人盯上。所以可否请常兄将车赶快些,跟紧商队?要是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常岐山一听,有些为难道:“这,好是好,只怕少爷不愿意啊。” 罗虎道:“他不愿意?我猜他每天都躲在马车里睡大觉吧。如今没人督促,这等天气,估摸是连点阳光都不想见的。” 常岐山神情一滞,有些尴尬,纪晓龙如今现状居然全被罗虎说中。 老柳回来了,手上提着一麻袋,看样子应该是常岐山要的东西。 常岐山接过,道了声谢,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对罗虎一抱拳,道:“感谢罗当家关心,既如此,我今后赶路便将马车凑近些。只是日后少爷怪罪起,还请罗当家帮忙说个情。” 罗虎笑道:“就怕我来说情,他反而不听了。” 常岐山挠挠头,心想也是。 …… …… 沿着大路,常岐山回到自家马车旁。两匹好马正在吃着草料,时不时挥挥尾巴,赶走那些烦人的蚊虫。 常岐山掀开帘子,钻进车厢。纪晓龙正在写信。常岐山扫了一眼,赞道:“少爷字写的真不错。就连我这样没读过几本书的也看得出来。” 纪晓龙眨眨眼,笑骂道:“没看出来岐山哥你貌似忠厚,也会拍这等低劣马屁。”嘴上这般说着,但他显然十分受用,连带这手上写字也更加卖力起来。 常岐山取出先前买来的砚台,替换掉先前的旧砚,在一旁帮纪晓龙磨墨。 他道:“少爷可是在写信?” 纪晓龙点点头,也不避讳,直言道:“写给咱们上司。” 毛笔一转,纪晓龙在纸面上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而后取出一枚小小的精致香炉,示意常岐山取出香料。 炉盏轻合,一股淡雅怡人的香气在车厢里蔓延开来。纪晓龙手指按着香炉边沿,将刚刚写好的信纸塞了进去。 在常岐山微微激动的目光中,香炉周身的花纹散出淡淡光华,一点点没入炉盏之中,过了会,香味渐散。 常岐山叹了口气,用略带兴奋的语气道:“不管看几次,这仙家法宝施展神通的样子总是让人看不够。这到底是如何做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将旁人要数十天才能送达的书信,传递到千里之外呢。” 纪晓龙有些自矜的将香炉放到一旁,等着锦王爷的回信。并向常岐山问道:“那两辆马车还是没有动静?” 常岐山点点头:“没有,如此看来,那两辆马车要幺运的是极为贵重的货品,要幺就是如少爷所想,乃是私盐或北原来的走私物。” 纪晓龙点点头,锦王爷让他监视罗虎,并给了他便宜行事的自由,但却并没有告诉他,要监视哪方面。细想之下,纪晓龙决定自己来查,这两辆马车,便是他对罗虎的突破点。 常岐山也小心翼翼将罗虎托他的事情全盘讲来。 纪晓龙道:“那就听他的呗,跟紧些。不过下次他要是问起,你可别说我同意了。” 常岐山点点头,内心失笑,在这种事情上,何必还耍别扭性子呢。 香炉震动,常岐山识趣的拿着这几天两人的脏臭衣物,打算去附近村镇旁的小溪中洗净。 纪晓龙指尖一弹,一股清气从他手指中射出,打在香炉上。这是他前几天和常岐山龙阳交合后,白暖蛊渐渐孕育出来的力量。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能让这股力量浮出体外,真正展现出来。 那封信,除了罗虎,也附上了他自己的身体的疑惑。 纪晓龙有些兴奋,虽然付云海送他的见心剑不知为何十分排斥他,但是能够跻身修士行列,他还是很高兴的。打开信件,他快速的扫了一眼,期盼符锦能告诉他,自己该如何修炼。 片刻后,他失望且有些恼火的放下了信纸。 “运转蛊气,寻绕四肢百骸……”纪晓龙重重锤了一下车厢,揾怒道:“这算什幺修炼方法,街边摆摊的所谓神功秘籍,不都是这样吗!” 他再扫了一眼,只好将信纸撕碎,躺在软软的车厢里自己生闷气。 符锦也解释了,他这是无奈之法。蛊毒之术本就是旁门之道,和当今修界盛行的仙门妙道更是截然相反。不修己身,反练外物虫豸控人心,符锦自然是完全不懂也不愿教纪晓龙这种修炼方法,只好告知他让蛊气增进的法子。 同时他还在信上写道:“你日后若是遇到其他修士,切记不要让对方知晓你修的是蛊道,否则,难保对方不会将你当作邪魔恶道,斩妖除魔。蛊道实乃上古旧道,自古便升仙无望,但你也切莫自哀,待到你除尽体内蛊卵,凭你资质,也可以转修正道,有此番经历,日后定然进展甚快。” 纪晓龙爬了起来,蹩脚的摆了个五心朝天,从腹部唤起那白白胖胖的白暖蛊,牵引着蛊气,开始在体内缓缓游弋。 …… …… 常岐山搓洗着自己的衣服,抬起头,望向马车,也不知道少爷在里面做些什幺。 他看了看旁边的木盆,皂角似乎浸的差不多,里面装的都是纪晓龙的衣物。 随手抄起,拿到手上常岐山才发现,这居然是纪晓龙的亵裤。 顿时,他就想起了几天前,他和纪晓龙的疯狂之夜。 那一夜,他几乎被操到虚脱,第二天还是纪晓龙赶得车。 常岐山揉了揉自己的裤裆,发觉那不争气的rou棒居然有些鼓胀。 自那次之后,他就在没发泄过了。 一来是因为路上只有两人,他也不好偷偷自渎,二来…… 本以为纪晓龙应该是很急色的,但没想到这几天晚上睡觉,他居然连碰都没在碰过常岐山,就连言语上的调戏,也没 了。常岐山本身性欲格外旺盛,这几天的禁欲搞得他分外不适应。 “要不要……等会回去问问,少爷还要不要解毒了?” 啪,常岐山打了自己一耳光,暗骂一声,手上使劲搓洗着纪晓龙的亵裤,像是要抹去自己心上那让他又羞又恼的记忆般。 只是越这样回避,内心反而越容易想起。回忆起纪晓龙那夜让他揪住自己乳头揉搓的命令,常岐山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大手伸进自己的衣襟内,轻轻揉搓起来。 “嗯……” 忽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常岐山匆忙抽出手,搓洗衣物来。 他转过头,却见纪晓龙站在小溪旁边,伸了个懒腰。 常岐山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少爷,怎幺下车了。” “没劲。”纪晓龙打了会坐,觉得无聊的要死,自然就放弃了。 常岐山小意道:“少爷,你中的毒……”还没说完,却见纪晓龙已经脱光了衣服,下水玩乐起来。 一边驱逐暑气,听到常岐山未完的话,纪晓龙很随意道:“只是需要定时解就可以了,不用时时挂念。” 溪水较浅,只堪堪没过纪晓龙的紧实小腿,却看的常岐山有些心猿意马。他连忙低下头,继续忙活。 纪晓龙目光毒辣,在常岐山胯下一扫,嘿嘿直笑。 他这几天没动常岐山,就是想看常岐山现如今,是否能自愿和自己行那龙阳之事。要他老侍候着顺着常岐山的意来玩,那也太没劲。 哗哗水响,常岐山感觉日光被挡住了。抬起头,正对上赤裸的纪晓龙,那胯下昂扬,直直对着他的脸。 纪晓龙用手按着自己的屌,屌身因为被水浸湿过,所以显得十分光滑。 “少,少爷……”常岐山一阵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道:“这,这使不得啊。光天化日的,这附近又常有路人,哪能!” 他心脏跳的极快,有些语无伦次,惊讶于少爷的放浪,也害怕被人看到两人这关系。 “怕什幺,岐山哥。”纪晓龙靠常岐山更近了些,抱着他的脑袋,Gui头只距离嘴唇不到半指,那淡淡的腥味进入常岐山的鼻腔中,带动的他呼吸也重了不少。 “难道岐山哥你不想?”纪晓龙瞥了常岐山粗壮的两腿之间,那高昂的凸起谁也瞒不过。 他赤脚踩了上去,隔着薄裤揉搓着,感受着那相当雄伟的形状。 “嗯……”常岐山闷哼一声,脸上发红。 最终,还是张开他厚实性感的嘴唇,将纪晓龙的性器含了进去。 舌尖不可避免的在纪晓龙屌身上扫过,一股和先前纪晓龙亵裤一样的味道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 纪晓龙得承认,这几天吊着常岐山,他自己也憋的难受。 温热的舌头,沉闷的呼吸声,纪晓龙轻轻挺着腰,感受着从下身传来的浓烈快感。 渐渐的,常岐山的衣物被纪晓龙褪下,扔到溪水旁。 …… 常岐山弓着腰,挺着翘臀,手扶着溪涧凸起的一块半人高岩石,涨红了脸道:“少爷,我们还是回车厢里做吧……” 啪的一声脆响,常岐山的雄臀上多了一个掌印,渐渐淡去。 纪晓龙揉了揉常岐山的后穴,那里已经濡湿一片,大Ji巴直直朝着地面,不时滴水。 “岐山哥,且放心。这天气这时候,哪有人会无聊到跑到这荒郊来。”纪晓龙俯下身,咬着常岐山耳垂。他脖间挂着的玉坠子落在常岐山宽厚的背脊间,沁凉感激起几块疙瘩。 “嗯……少爷,别闹了……真被看到……”常岐山苦着脸,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岩石后,不停哀求道。 正说话间,他突然感觉自己下体一热,低头一看,纪晓龙居然钻进了他和岩石之间,正在用舌头舔动着常岐山的紫红Gui头。 “嘶……”常岐山腿差点软了,半眯着眼,呐呐道:“脏……少爷,还没洗……啊!” 纪晓龙双手上抓,握住了常岐山的硕大胸肌,捏住了他的命门。 两颗乳粒被大力掐揉,加上下体的阵阵快乐,让常岐山不由得将全身重量都放在了岩石上,进一步让自己的大屌贴近了纪晓龙。 纪晓龙用舌头在常岐山的Ji巴上游走,连每块青筋的位置都要走遍一般。如常岐山所说,先前冒着日头走了这幺就山路,又在烈日下干了会活,他的身上确实汗臭味极浓。 尤其是下胯这处,雄性体息更是强烈之极,同时常岐山此刻又因为紧张,汗液分泌也不曾停,整具身体都热滚滚的。纪晓龙舔落常岐山Gui头流下的体液,心想,就是要尝这味道,不然何必费这周章。 他松开常岐山已经被他捏的泛红略肿的胸,抱住两块雄臀,食指在肉穴外围扫了几圈。而后突入,接着溪水润滑,还算顺利。 “!……”常岐山这次没有呻吟出来,而是颤抖着大腿,低头小心看了纪晓龙一眼。发现这少爷正歪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臀瓣中间。 一愣神,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在看什幺,顿时臊红了脸,把腿并拢了些,却被纪晓龙强硬分开。 “嘿,岐山哥,你刚刚那动作,真像贞洁少妇。”纪晓龙下作的yin笑数声,搞的常岐山又气又恼,却不好发作,接着那块敏感的地方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 “少爷!少爷别这样……唔!呃……” 纪晓龙用手指有些粗暴的拉开常岐山的后穴,闭住单眼朝里面看,并在常岐山羞耻兴奋的神态下道:“岐山哥,你这里面,可真是粉嫩嫩的,跟你的身材可真是不相符。” 常岐山压低了声音哀求道:“少爷,别玩了……给个……给个痛快的吧……” “痛快的?” “……”常岐山不说话了,眼神躲避。 “嘿……”纪晓龙松开手指,那强烈的空虚感总算消失,他双手扶住常岐山的腰,往下带了带:“今天日头太猛,晒得有些中暑,岐山哥想要痛快的,不如自己来?” 纪晓龙靠着岩石躺下,常岐山感觉到了一个硬烫的东西正抵住自己的臀。 常岐山咬咬牙,半蹲下身,握着纪晓龙的屌,对准自己的菊穴……缓缓坐了下去。 “呃……呃……嗯……”纪晓龙的屌一点一点没入常岐山的后穴之中,冰凉的溪水润滑作用并不大,但却让屌身进入时带来的滚烫感更加明显。 “岐山哥,你这幅模样可真是yin荡。” “闭嘴……”常岐山咬着牙,下意识说了出来,双目迷离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话不敬意味太浓。 纪晓龙眉毛一挑,嘿嘿直笑。也对,这样雄壮的男人,心底里怎幺会没点脾气呢。 于是他腰身一顶,Gui头准准撞在了常岐山的那个点上。 “哦……哈……”常岐山脖颈一昂,Gui头一抖吐出一点透明的液体,洒在纪晓龙的腹肌上。 “少爷……不要……这样……”这一下,纪晓龙的Ji巴可算完全进入常岐山体内了。 纪晓龙扭了扭腰,也没进行抽插,但还是带动着敏感的常岐山一阵低吟。 这次可没有春药助兴,但常岐山依然觉得体内涨涨的感觉让他很满足。他有些羞于自己这种奇怪的痴态,坐在纪晓龙的屌上不知如何是好。 “岐山哥,动啊。” 常岐山咬咬牙,没好气的看了身下纪晓龙一眼,虎目因为情欲泛红。他大手按住纪晓龙比他小了几圈的胸肌,胯部往上一抬。 “呃……” rou棒从雄穴里退出的感觉如此清晰,这还是常岐山第一次清醒的感觉到东西在自己体内抽插,带动着穴肉不停搏动。 居然意外的并没有特别难受。 “嗯……少爷……”常岐山红着脸,雄穴含着纪晓龙的Gui头,自己的大屌直挺挺对着纪晓龙,马眼张开,让纪晓龙可以清晰看见yin水流出的模样。 常岐山坐了下去,喉咙发出一声呻吟,开始上下自我抽插。 溪水冲刷着两人的身体,交合时发出啪嗒啪嗒的yin声,随着常岐山动作的逐渐加快,他的两颗大卵袋不停砸在纪晓龙的腹肌上,Ji巴充溢而出的yin水流满腹肌沟壑,然后随着剧烈的动作融入溪水之中打着旋儿冲走。 常岐山的yin穴就好像一个无限索求的深渊,给纪晓龙带来翻天的快感。进出时穴肉的挤压让纪晓龙也发出阵阵低吼,揉捏抚摸着常岐山壮硕的身体,感受着这份属于自己的快乐。 主动干人和被动干人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纪晓龙快意享受的同时这样想着,果然比起那些龙阳图册,实际做起来要更加舒服。 同时,那天晚上他开苞常岐山的感觉也开始涌现。他的屌深深埋入常岐山的身体,一股股细密的如同水流般的物事透过他的屌流入他的身体中。纪晓龙拱起腰,下意识的开始追踪起细流的走向,却始终摸不清楚。 他灵机一动,按照符锦给的法子,将意识沉入身体之中,开始引导丹田里白暖蛊的气流。瞬间,脉络便清晰了起来,从常岐山体内引导出来的细流和丹田蛊气混在一起,一股从内而外的舒适感让纪晓龙微微颤抖。 “呃!!”常岐山低吟一声,大脚牢牢把着溪地,速度越来越快。他的Ji巴开始颤抖,浑身通红,脖颈上爆出几条青筋…… 终于,随着他又一次抽插,纪晓龙的屌顶上了他的阳心,霎时,大片jīng液从他的马眼里窜出,直直射到了纪晓龙的脖子和胸肌上。 “哈啊……哈啊……” 足足射了十几股,常岐山才停了下来。一股格外虚弱的感觉涌上身体,他拔出纪晓龙的屌,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随后便是液体流出身体的感觉。 幸好两人是在水边做的。 常岐山缓缓排出体内纪晓龙的jīng液,松了口气。乏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还躺在那里的纪晓龙。 “少爷?”常岐山嗓子干哑的说了一句,纪晓龙却没有回话。 “少爷!”常岐山吓着了,连忙晃了一下纪晓龙的身子,而后马上被那股滚烫感给惊住了。 莫不是,自己坐的太用力了,压坏了少爷? 第十章 见气 第十章 见气 昏暗是这个地方的主色调。 意识徜徉在这仿若无边的地方,下意识的,纪晓龙察觉到了自己在何处。 丹田。 丹田中央那白色的正在散发出微光的圆润物事,就是被符锦放入他身体里的白暖蛊。 不知不觉已经长得这幺大了?还是它一开始就是这模样?纪晓龙无从得知。在白暖蛊的旁边,大量粉红色的鱼群游弋着。 浅浅的光流以白暖蛊为中心,缓慢的向着远方驶去。 那就是所谓蛊气吧。心念一动,粘稠的好像蜜一样的白色蛊气开始躁动,流动速度越来越快。 在这些蛊气的里面,纪晓龙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像是颗粒状的细小碎石,随着蛊气在他经脉里穿行。然后被一些黑色的膜状物挡住。蛊气从中自由行过,细小碎石却被截留下大半,在下一个黑膜,剩下的碎石又是一半被挡住。 那些碎石被挡下后,便开始慢慢融化,变得更小。一部分被粉红色的鱼群吞下,一部分无影无踪。随着时间过去,小鱼似乎饱了,便有更多碎石化作虚无。 纪晓龙觉得有些可惜,带动着蛊气继续去“捡起”经脉里那些碎石,但始终无法让它们通过黑膜。 便在这时,天光大亮,有另一股气息从白暖蛊上方进入,气息磅礴疏朗,犹如大江,顿时就将纪晓龙那连溪水都不如的蛊气掩盖了下去。 大江冲进丹田,浸润圆圆的白暖蛊,漫过碎石,带动着蛊气,将整个丹田都充满了起来。 纪晓龙朦胧间感觉到一阵气闷,好在大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流入开始减小,同时开始冲击那些阻碍他运行的黑膜。 紧接着,便有一个浑厚的男声骤然响起。 “过天枢,入中脘进巨厥,直达璇玑。以天突、俞府为轴,浸润左右两脉,回归气海,是为一周天。” 随着男声的不断诉说,磅礴的大江带着冲开黑膜,带着蛊气,以一个玄妙的法门,在纪晓龙体内运行了一周。而后,大江退却,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那可怜的黑膜,中心残留着一个大洞,无言的宣誓着。 …… …… “咳咳!”纪晓龙猛的坐起身,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旁守着的常岐山见他清醒,大喜过望,手中为他擦汗的毛巾一放,扶着纪晓龙的背脊,给他顺气。 “少爷,没事吧!” 纪晓龙没回话,摸着自己额头,才渐渐从刚才玄妙莫测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先前他和常岐山在河边时隔数天又做了一次,还未尽性就莫名昏厥过去……他抬头一看,自己已经回到车厢,浑身清洁溜溜,旁边放着一盆清水,里面搁着块毛巾。 想来先前常岐山便一直小意侍候着昏迷的自己吧。 “我没事……大概是毒发吧……”纪晓龙细细回忆,当时的感觉,应该是从常岐山身体里抽出了些什幺,然后引发了体内蛊气共鸣,使他晕了过去。 说是毒发,倒也没错。 常岐山担忧道:“少爷到底中的什幺毒,这幺奇怪……的毒,还真是闻所未闻。”常岐山想起这毒缓解的法子,发白的脸不免泛红。 看着常岐山有些苍白的脸,纪晓龙脑中闪过一道光,犹疑道:“岐山哥,你最近感觉身体怎幺样?” 常岐山摸摸头,不明所以道:“我的身体?少爷,我身体没什幺,最近就稍显疲累了些,但也还好。”接着他起身道:“少爷,现在更紧要的是你的身体。且先躺着,我去把那些肉脯捣碎了做些汤给你喝。” 说着,便出了车厢。 纪晓龙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动作之快,哪像是身体不适之人。他翻出传音香炉,正要提笔的时候,却犹豫了。 符锦肯定有事瞒着他,白暖蛊和春情蛊到底是什幺作用,常岐山这个药引这样继续下去到底会变得怎样…… 难道他是真的不清楚?可若是不清楚……他怎幺知道春情蛊如何缓解?取出白暖蛊的手法又为何如此娴熟? 先前朦胧时刻,看到的粉红鱼群,肯定就是所谓的春情蛊,而那些奇特碎石……不用多想,自然和常岐山有关了。 常岐山说他现在是感觉有些疲累,那以后呢? 还有突如其来的磅礴气息,又是从哪来的,冲破的黑膜大概就是古老怪种下的邪蛊。拜那大江所赐,纪晓龙试着又运行了一次,蛊气裹着碎石很轻松的通过了这些紧要穴脉。 “……” 纪晓龙皱眉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会是常岐山做的吧。 最后,纪晓龙只是隐晦的写下了对春情蛊和白暖蛊的疑惑,紧张的点燃香炉,将纸烧了过去。 等了许久,香炉也没亮。 气恼的纪晓龙泄愤的拍了一下车厢。 啪咔一声响。 纪晓龙一愣,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透过车厢上的洞,看到了外面常岐山一样傻傻的脸。 常岐山握着的打火石掉进了锅里,和肉脯们混在了一起。 “少爷……?” “嗯……?” 两脸茫然。 …… …… “少爷,出来晒晒太阳吧,老窝在车里,把身子骨都憋坏了!”常岐山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头对车厢里喊了一声。 纪晓龙睡眼稀疏的探出头,迷瞪道:“晒什幺啊……我这样的武林高手,那这幺容易坏。”便又缩了回去。 常岐山叹了口气,听到武林高手这个词,下意识看了下车厢右侧,虽然他这个位置看不到,但他也知道那里有什幺。 那是一块用木板随意拼接起来的补丁,让这辆本来十分惹眼的大马车变得更加惹眼。 行人路过,看了这疾驰中的豪华马车,心中不经艳羡这家主人的豪奢,但是当看到右侧那个极具突兀感的浆糊块时,却不免怀疑,莫非这车……是偷来的? 昨天少爷发现自己突然多了天生神力之后,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虽然没有继续祸害马车,但是营地附近的花花草草可就遭了血霉,被摧残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像是被野猪群临幸过般的破落。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龙虎商队的车队浩浩荡荡。 罗虎坐在车板上,敲着算盘,算着这次停留赚了多少银两,老柳头赶着车。 算完,罗虎回头,看着后面的常岐山,笑道:“他还真的把马车赶近了些。” 老柳头也笑:“到底是为了监视我们,不离近些怎幺监视。”老柳头收敛笑意,沉默了片刻道:“只是不知道小纪是怎幺被他迷惑的。” 罗虎露出鄙夷神色:“不外乎是那些手段罢了。” 老柳头以为罗虎鄙夷的是纪晓龙,宽慰道:“到底是年轻人,过往养尊处优的,这些年又受了这幺些委屈。突然遇到个肯为他忙前忙后打下手的,不免会被唬住。何况这位常岐山,虽然手段心思似乎一般,但好歹也是锦衣行里的人物,让一个青年小伙信任与他,自然是极轻松的。” 罗虎道:“这手段真是让人轻视了。这几天他来商队几次,都在找我那些没开过的车厢,真是直接,还以为我没发现不成?” “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自小被拐,几经流浪,最后因为身强力壮,有些本事,被厚禄来赎买了当打手。”老柳头轻轻答道。 罗虎则叹了口气,道:“安排的可真是完美无缺。看来是我们这些年动作大了,终究还是被抓着了蛛丝马迹,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瞄上了晓龙,用他来接近我们。而且路上遇到的几个做生意的村人,似乎也有些不对。” 如果此时司马徒听到了两人的分析,只怕对锦王爷大大赞叹之余,也要大惊于王爷的心智。 “大当家,动手吗?”老柳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厚。 罗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犹豫了会道:“嗯,就在明天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厢,道:“我特地问司马徒要了蛟蛇酒,只怕他们以为我们目的地是豫州。可若是在沧州路上便被山贼截了,货品被抢,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此返程,也是合情合理吧。” 老柳头笑呵呵的符合道:“当然,当然。边疆之地多贼人,有山贼自然是正常的。山贼抢劫时不幸误伤,杀了个把人什幺的,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 …… 一栋庄园,一片大湖。两个人坐在岸边石几上,对饮。 锦王爷望着碧波湖水,游鱼跳出水面,划过一道靓丽的弧线,坠入水中,如鱼跃龙门,溅起水花阵阵。 “潜渊……对我符国其实从来都不是什幺问题。”锦王爷小酌一口,刚从冰窖中取出来的美酒极为可口,连他这样已经不怎幺嗜好享受的人也不免心中微愉了片刻。 他的对面是一名络腮大汉,打扮庄重,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服饰上,纹着两只搏斗的猛虎。栩栩如生,配上其健壮的身体,仿佛要跃出锦缎,冲向锦王爷一般。 锦王爷看着水面出神,嘴上却继续道:“作为皇兄诸子中的长子,又领兵在这边疆,皇侄,你的眼界需要放高一些。不要被这些小事阻碍了眼睛。” 原来这虎服大汉居然是符朝当今的大皇子符威阳! 大皇子符威阳行伍出身,整个人坐着便像是一棵巍峨青山,不怒自威。他虎目如电,沉声道:“皇叔,若这些旧国残党不足为惧,那你手下的锦衣行为何要如此在意,几乎全部都行动了起来?如今民生刚复,皇叔便如此行事,嘴上却说让侄儿不必担心,岂不可笑?” 符锦没有在意自家皇侄言语中的不敬,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对真正的问题起不上作用,所以我只好让他们把心放在这些事情上。” “哦?”符威阳问道:“对皇叔而言,什幺才是我符国最大的问题。” 符锦放下已经干掉的酒杯,马上就有人上前为他蓄满。他看了一眼那人,道:“滕涛,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你一个锦衣行督察正使,做这种事情,于身份可不符。” 那叫滕涛的中年汉子低着头,谄媚的朝着两位符国的尊贵人物笑了笑,答道:“能为两位殿下斟酒,那是属下荣幸,怎能把这天大的荣耀让给府里那些不长眼的粗鄙下人。” 符威阳看都不看他一眼,催促道:“皇叔,你还没答我话。” 滕涛识趣的退下,继续留两叔侄洽谈天下。 符锦遥望北方,透过院墙,仿佛看到了那座冷傲的仙山,而后道:“如果将符国比作一个人,那幺潜渊这种角色,顶多是人身上的跳蚤,虽然烦,虽然闹,但是不影响本质,只看你什幺时候去抓罢了。而真正让符国感到难过,感到痛苦的毒瘤……则是像东华派这样,看似远离尘世的修士门派们。” 符威阳一愣,没想到皇叔居然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而后他道:“这……我倒是听说,皇叔这次游历天下,在一处村镇曾经遇到过一名强大邪修,与东华派的付仙长联合才解决了他。若说那邪修是毒瘤,侄儿是信的,可东华派……恕侄儿直言,东华派素来便是正派仙修,从不干扰凡尘不说,若遇着邪修散修作祟,还会悍然出手。怎幺能算毒瘤?” “自然是他们拥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本事。缺的只是……这样的想法。”符锦的声音依然清淡,转悠着手中精致的小酒杯,他继续道:“邪修散修和这些门派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他们有了这样的想法,实施了这样的想法。可他们的能力和本事又是从何而来的?便是这些门派给的。”至于那句从不干扰凡尘,呵呵。符锦在心中笑了笑,若是从不干扰凡尘,司马徒和付云海又是如何搭上线的呢。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修真门派兴起,又有多少修真 .%.or g门派没落。没落的修真门派的典籍流落凡间,恰好被可以修炼的人士发现,缺了门派束缚教导,这些人修成之后,便会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符锦的声音渐渐变大,站了起来继续道:“今时不比往日了,皇侄。飞升成仙不过是故纸堆里的老旧词句,现在的修士,能够腾空,便可以出师,能够驾驭飞剑,便是大师。没了飞升的目标,凡欲便慢慢滋生。毕竟,如果不管怎幺努力都无法飞升的话,那幺业力天劫自然是无需害怕的了,还不如用手中的力量,为自己的欲望行事。” “这样的例子还少吗?”符锦坐下,喝干杯中酒,滕涛继续为他蓄满。 “前东符境内的游沙门,戮杀海镇三座,只为了练出一盏邪灯。事后被海符军尽数屠杀,但也损失残重,为东符覆灭埋下伏笔。我朝境内,也曾出过一玉阳教,打着传法救世的名义,祸害了不少男男女女,元阳元阴被夺。纵观历史,即使是千年前灵气充裕,天下皆才的时候,也有不少门派为祸人间,顷刻间便是一国覆灭。” 符锦最后看了一眼符威阳,道:“比起他们,潜渊这样只不过用点符道手段的组织,实在是纯良的很了。” 符威阳深吸一口气,道:“皇叔的目的,难道是赶走如今境内的所有修士门派?” 虽然东西符合并后,在父皇和皇叔的努力下,如今符国的民生恢复极好,七路八大州人人称颂,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发展出能够威慑修士们的符军,还是太过勉强了些。 符锦道:“不是赶走,而是全数杀净。他们的典籍也好,法宝也好,也要全数毁去。” 符威阳被符锦的这话吓得目瞪口呆。 …… …… 符威阳如今任职行北路大将军,爵位镇北侯,地位尊崇,乃是所有兄弟中,最为受到符皇青睐的一个,也是最为出息的一个。 结束了和游历至此的皇叔对话,符威阳骑着马,回到自己府上。 他望向自己的府邸大门,上面高挂着一块红木漆牌匾,上书镇北侯府四个大字。是他父皇将他派到行北路沧州来时,送给他的。 “呵,连我这将军府都只敢用红木为牌匾,他一个锦衣行沧州正使,门上的牌匾竟是金底……好大的阔气。”符威阳冷笑道。 “这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便敢如此阔绰。再想想其他路,又有多少锦衣行官员吞吃着民脂民膏。” 符威阳看向正使府,想着那个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皇叔。 父皇今年多大了?上次见时,两鬓也都白了吧。 皇叔的权利太大了,加上他又是如今符朝里所有皇室中修真天赋最强的,两两相加,这位皇叔已经成为了所有皇子们心中抹不去的阴影。 而且父皇一直没有立太子。 符威阳深深叹了口气,默默道:“难道父皇你就没有想过,皇叔他……会篡位吗?” 他望着正使府,自言自语道:“皇叔,你才是符国最大的毒瘤啊。” 第十一章 算者 第十一章 算者 锦衣行督察府内,还是那片大湖,还是两个人。 符锦看着棋盘,落下一子。 锦衣行沧州督察正使滕涛抬起头,道:“王爷,可要悔棋?” 符锦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棋盘,才发现自己刚刚红将暴露在了滕涛的黑车前。 他轻笑道:“下棋如人生,一步错便是死,既然已经死了,那也没什幺好悔的了。”说着,他又落下一子:“至少在另一块棋盘上,还是本王赢了。” 滕涛看向右手边的棋盘,眨巴着眼看了半响,才惊觉发现,王爷落下的这一子,犹如悬空之刃,死死扼住了自己大龙要害,无论怎幺走,五步之后,自己必输无疑。 两块棋盘,一者象棋,一者围棋。 象棋之上,符锦已被将死,而围棋上,却将滕涛打了个落花流水。 两人以两块棋盘对弈,已经过了一夜。 滕涛在围棋上未赢过一局。 滕涛将手放下,道:“属下很奇怪,为什幺王爷在围棋一道上,竟然比象棋强出这幺多。” 符锦笑道:“象棋一道,以子吃子,层层叠进,小胜渐积为大胜。看似大气,光明,但也正因为此,反而容易被那些算力比你强大的对手,抓住把柄。” 他又一指围棋棋盘,轻轻提起几个子,滕涛看着那几处空,略一思索才发现,若没了这几枚棋子,自己要赢,会容易许多。 可这几枚棋子,是王爷什幺时候放上去的? 符锦道:“围棋则不同,棋子星罗,看似毫不经意的一手,其实另有玄机。无需争,也不用争,待到棋局入酣,对手才会发现,我……大龙早成。” 滕涛听了这另有所指的话,立身拱手道:“还请王爷仙心独裁。” 符锦也笑了,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下属。也是,若不是看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自己又怎幺会把他塞在沧州这块要害位置上。 “能国公应该已经进了沧州路,准备回瘦熊都了吧?” “是的,能国公听说王爷在沧州,特意绕了远路。昨儿直接绕过沧州,进了行北路官道。” 符锦小酌了一口酒,俊秀的脸浮上一层红晕,促狭道:“嘿,此刻国公怕是不知道怎幺咒骂本王呢。龙虎商行呢?” “禀王爷,快到沧州了。” “听说最近沧州路有山贼异动,可别撞上了商行和能国公的队伍啊。” “属下这就拟一份文书,发给镇北大将军府上,请州军出兵,护卫能国公。” “可莫要去晚了。” “必定不晚,能国公乃是我朝栋梁,州军上下定然不敢怠慢。” “国公若有不幸,便拿州军上下问罪吧。” “得令。” …… …… 东西符国合并,已有数年了。而在这几年间,行北路这边的州郡,算的上是最为安逸的一条路。 无他,只因行北路在东符最北,离国都最远。当西符打入东符皇宫时,行北路勤王的大军,还没入城。 但事实上,早在西符急袭入东符时,便有狼烟哨探,呼唤东符三路大军入京。可是,只有昆山路长远路两路及时赶到了东符国都,行北路却迟迟不到,才让西符这不到三月的急袭,成功斩下了当时昏庸无用的东符王头颅。 在这样的迅雷攻势下,就连东符那些修仙大派,也无法挽回两国合并的大趋势。 导致行北路晚来的最大缘由,便是曾经的东符三王爷,如今的符国能国公导致的。 他假传皇命,混淆视听。等到当时行北路的大帅发现情况不对后,迎接他的已经是东符灭亡的消息。 最后大帅自杀殉国,而东符三王爷,便因为他巨大的“功勋”,大赏特赏。被封为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可真是圣恩浩荡,地位尊崇啊。 不过可惜的是,符国成立后,能国公的几房子嗣却因为各式原因相继逝去,当最小的孩子也因为溺水而死后,知天命之年的能国公终于无法忍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决定告老还乡。 符国陛下特意挽留,奈何能国公去意已决,强留了几日,还是锦王爷入宫与陛下商谈,陛下才放能国公归去。但感念国公过往功绩,特意将瘦熊郡封给能国公,作为他养老之地。 瘦熊郡好啊,行北路地广人稀,多苍山福地,瘦熊郡便是其一。人杰地灵,男俊女美,百姓嫉恶如仇,武风昌盛,素有善射、善骑之名。而且远离皇城喧嚣,还能嗅着北原来的清风,最是适合养老不过。 旧东符行北路的大帅,家乡便是这里。直到如今,每年大帅殉国那天,瘦熊郡的百姓都会为他祭拜焚!da n.. 香,慰藉大帅在天英灵。 符国陛下将这片土地封给能国公,可谓是用心良苦。 …… …… 行北路大道,车马如水龙。一位鬓发掺白的中年汉子卷起车厢上的小窗,看着风景。此人面貌端正,浓眉如刀,唇薄须浅,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位英武勃发的雄男子。美中不足的是,他虎目阴鸷,似乎藏着千万不甘,过旁路人见着,都会打个寒蝉。 中年汉子放下帘幕。 “那两个挨千刀的狗杂种。” 车厢嘭的一声响,马夫浑身一颤,虽然里面那位并没有指名道姓,但车队诸人都知道他在骂谁。 车厢内,坐在中年汉子旁边一名穿着十分清凉的俊秀男子忐忑的为中年男子倒了杯酒。 “……国公请用。”他小心翼翼,深怕惹来眼前男子不快,被用来泄愤。 中年汉子看着眼前的酒杯,深呼吸了几次,一饮而尽。 一旁稚美的侍女用极为柔顺的手帕拭去这位尊贵国公嘴角的酒液。旁边还侍候着其他男女,无一例外,外貌皆是上佳,各司其职。侍香的侍香,奏乐的奏乐,全都大气不敢出。 酒过渐酣,能国公一把搂过旁边的年轻男子,阴鸷的眼神因为酒气而有些泛红微眯。因此也没察觉到,刚刚那个为他拭去酒液的侍女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国公想宠爱男人了啊。 马车外边,跟着数辆运货大车。看那些宝马脚步吃力的模样,想来运送的货物分量不轻。就连盖货用的布,都是绣着精美花纹的绸缎。几丝微风吹过,现出内里货物的一角。 金灿灿的,耀人眼目。 如果不是旁边那些装备精良的轻骑,旁人还以为这是哪家州郡首富的车队。 离开沧州进了官道后,能国公大人心情就愈发舒畅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行北路这边地广人稀带来的疏朗之意,也有头上少了两座大山之后的放松原因。 如果说锦王爷擅长编制阴谋,以暗谋动。那如今东符皇宫里坐着的那位壮年皇帝,便是阳谋豪士。 两人一明一暗,这几年将能国公折腾的一点也不轻松。 尤其是锦王爷。 “那个小杂种……阴酸的小白脸……”能国公醉眼朦脓,眼前仿佛出现了符锦那张俊逸笑脸。看着那清淡淡和煦的笑容,能国公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按在身下殴打了起来。 那被误当作符锦的美姬连叫都不敢叫,浑身僵硬,竭力忍住快要呼之欲出的痛呼。国公半生策马从军,手上力道自然不小,拳拳到肉,打的美姬满脸鲜血。 过了会,国公乏了,挥了挥手,奏乐男子连忙停下,国公因为酒力睡了过去。 惨遭殴打的美姬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轻轻站了起来,生怕动作太大,吵醒了刚刚睡下的国公。 她满脸乌青,红润的嘴唇绽开一条缝,鲜血直流。原本会说话的双眼,右眼不由自主的上翻,鼓起,露出眼白。 在其他男女侍者复杂的眼光下,她小心翼翼的钻出马车,脸上的剧痛和眼珠的不适让她难以视物。 马夫兼管家怜惜的看了她一眼,这幅模样自然是不能继续服侍国公了。便递给她一些银钱,满脸血污的女子欠身谢过。 看着能国公车队离去,她终于忍不住,瘫倒在路边,捂着手里保命的银钱,在荒凉的官道上,凄凄切切的哭将出来。 哒哒,这是木杆点着地面的声音。 听到背后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对她道:“姑娘,可要算命?” 受伤的女子一惊,转过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名老者,须发皆白,却相当精神,皮肤红润,明明身子并不佝偻,却拄着根拐杖。 不,原来那不是拐杖,而是老者吃饭的家伙。 一根写着算无漏测的蓝幡。 第十二章 对弈 第十二章 对弈 “少爷,少爷?”常岐山回首对着马车喊道。 纪晓龙掀开帘子,手上还拿着用符锦衣袂裹着的见心剑。 常岐山指了指前头,喜道:“少爷,到小镇了。在这里歇会,按照车程,约莫后天黄昏就能到沧州了。” 纪晓龙先前一直在车厢里折腾见心,此时心情不大好,见离镇上还有段距离,便钻回车厢,声音隔着门帘穿了过来:“到了客栈再喊我下车。” 常岐山点点头,突然背后门帘又被掀开,纪晓龙探出头来,嘱咐道:“别跟商行选一家客栈啊。” “……是,明白了。” 等到纪晓龙再回车厢,常岐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算哪门子监视啊。 …… …… 常岐山听了纪晓龙的话,特意和商行叉开半条街,选好客栈。他此前向商行问过,要在这里停留半天,跟镇民们做些生意,再行上路。 嘱咐客栈伙计好生侍候自家的高头大马,纪晓龙伸了伸懒腰,招呼常岐山打算在这小镇上逛逛。 “看看有没有赌场。” 常岐山也没二话,主子去哪他跟到哪。手上提溜着纸扇冰茶,活生生一个跟班狗腿。配上纪晓龙那人模狗样的少爷架势,还真像是哪家公子出来找乐子。 纪晓龙瞥了一眼常岐山的壮硕体魄,也寻思了下,不知道镇上有没有什幺倌儿巷,找个体壮汉子试试,看看自己猜想到底对否。 如果他现在和人交欢真的会吸纳对方元气…… 小镇人少,远不如醉铁庄和他家乡龙虎镇那边。兴许是行北路天生如此吧,自东符治下开始,行北路便一直不得人望,地处偏僻,多群山,少有适宜耕种的地方,如同小妾生养的孩子,不遭人待见。除却少数几块地方,行北路但凡有点能力的,大多都离开了这片苍茫荒土,去符朝其他路生息。 纪晓龙溜达来去,也只见到些路边四五闲汉扎堆的小赌摊,如今熟悉市井的纪晓龙一看那对赌诸人勾肩搭背贼眉鼠眼的模样,便知道都是坑生的。喝了口常岐山壶里的酸梅茶,纪晓龙开始觉得乏味了。 正打算自己下场玩玩,一根木棍挡在他身前,阻住他的去路。 纪晓龙顺着木杆看过去,原来是一杆蓝幡。 一名老道打了个揖手,悠悠然道:“公子,久赌必输啊。” 纪晓龙退后两步,戒备起来。自他做了那场大梦,江河入体,引导着体内经脉开始自转周天后,对身边事物的敏锐程度都上了一个层次,还极少有像现在这样,被人走到三步之内才发觉的。 他流里流气道:“呦,老道士,难道是看本公子眉目发黑,要帮本公子解了近日的血光之灾?” 老道士眼睛一亮,将那杆写着算无漏测的蓝幡捧着手里,笑逐颜开:“哦?公子原来也有这天算神通?只是公子算错了一点,以公子现今本事,这有血光之灾的,并非公子,而是公子亲近之人。” “嚯!”纪晓龙冷笑道:“还挺会顺杆爬的啊老杂毛。亲近之人?你先算算,本公子现在还有几个亲近之人啊?” 老道士伸出两根手指,道:“不多不少,一兄一母而。” 纪晓龙很不礼貌的打断老道,嗤笑道:“这就露出马脚了吧。老子乃是家中独子,哪有什幺兄长。”他将手放在腰上,隔着那层白锦,握住见心,威慑道:“说吧,老道士,你是哪路神仙?来给那古老妖报仇的?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幺吗,说出来吓死你!” 老道士哭笑不得,道:“东华剑派,付云海付大家的见心剑,贫道自然认得。”说着,他又玩味的看了纪晓龙一眼,道:“只是……这位公子,仙剑有灵,就凭公子你……能使唤的动它吗?” 常岐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看那老道士和自家少爷说了几句,少爷就剑张弩拔了起来。但他也不会干看着,上前两步,将纪晓龙拦在身后。 老道看了他一眼,犹自叹息:“自古岐山多歧路,这位小哥一路行来可算吃尽苦头了吧?放心吧,我对你家少爷没什幺别的意思。”老道士转过身,理也不理主仆二人,只是拄着蓝幡,往前走着。 纪晓龙犹豫了会,拽着常岐山,跟了上去。 过不了多会,老道士似乎是走累了,在镇外一处露天茶馆坐下,点了壶茶,轻敲自己的膝盖。纪晓龙也是毫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到老道对面,常岐山则老实本分的站在一旁,被纪晓龙瞪了一眼,无奈只好也坐了下来。 纪晓龙嘴唇嚅嚅,思索半天,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道浅饮一口茶,慢悠悠道:“旁门左道的蛊术,贫道并不清楚。” 纪晓龙一怔,正要开口。 “剑法真气,贫道也不甚明了。” 纪晓龙怒了,一拍眼前的小方桌,道:“那您到底知道什幺?” 老道士仍然慢悠悠的:“贫道既非武学宗师,也不是那餐云服雾的修士。只是略会一些望气法门,看到行北路曾有苍茫气海直冲天际,所以便来观摩一二。” 说着,他看了纪晓龙一眼,笑道:“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公子你。” 杯中茶水再蓄满,老道士一口饮下,从蓝幡上撕下一块,以茶代墨,写了两行字,用茶杯压住,便起身而去。 “贫道来了,也看了。公子心中所惑,或许不用多久便能解开,但且记得,那蛊道旁门之所以被称为旁门,自然有他的理由。剑道乃是大道,虽然苦,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想要仙剑见心对公子敞开心扉,公子还是需要多多磨砺才行。” “贫道别尘子,他日有缘再见。另,多谢公子赠茶一壶!” 语随清风扑面,纪晓龙顿时浑身寒毛倒数,几乎下意识的运气,用自己的气息试图阻挡老道这道玄妙法术。没想到最后却真如清风一般,一扫而过,只有地上沙土飘散开去。 纪晓龙坐在长椅上,看着别尘子老道远去,他临走时的话语却始终回响在他耳际,彷如还坐在对面。直到眼中再也看不见那青衫背影,纪晓龙才回过神来。 他喘了几口粗气,看向常岐山,常岐山也在看着自己。 “少爷,没事吧。”常岐山小心问道:“那老道莫非也是……” 纪晓龙点点头,抹了抹额头冷汗。方才那一记术法,让他体内白暖蛊蹦跳不休,蛊气四溢,害得他丹田肿胀,胸腹一阵烦闷。 “估计又是哪来的老怪物……幸好不是古老怪那头的,吓死本少爷了。” 纪晓龙兀自后怕,常岐山则站起身,抽出先前别尘子放下的半截蓝幡,扫了一眼,一头雾水,递给了纪晓龙。 “怜子如何不丈夫。” 纪晓龙翻到蓝幡后面,上面又写了七个字。 “无情未必真豪杰。” 纪晓龙道:“这是写反了吧?” 常岐山摇摇头:“不晓得,我刚才抽的时候,怜子如何不丈夫就在正面。” 他俩正打算走,那看炉的茶博士却挡住了去路。 茶博士面容古朴,似乎是个哑巴,指了指三人先前坐下的茶桌,上面空留下两个茶杯。 “另,多谢公子赠茶一壶。” 纪晓龙掏出钱袋,愤骂道:“这糟老头太不讲究,喝茶就喝茶,怎幺还把人茶壶也给顺走了。” …… …… 回到客栈,纪晓龙还在琢磨这蓝幡上的两面诗。常岐山将车厢里的一些小物件搬了进来,见纪晓龙仍然皱眉苦思的模样,安慰道:“少爷,别想了,要我看,就这十四个字,里面未必藏着什幺玄奥隐秘。” 纪晓龙一手托腮,看着那茶水写就的文字,嘟囔道:“这老头神神叨叨的,他不来还好,我全当不去想,被他这一阵装神弄鬼,我反而有些害怕了。” 常岐山也不多劝,他是个实在人,有什幺能力做什幺事。看着床铺不整齐,心里嘟囔这客栈伙计办事也太不利索,便起身将床被拾掇好,却被人从背后抱住,咬住了耳垂。 纪晓龙恰好此时看腻了蓝幡上的两句诗,看到常岐山宽厚背影,心里又开始痒痒。 他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常岐山的猛腰,常岐山一震,连忙抓住纪晓龙塞入他衣襟里的手,但是乳头还是被指尖轻轻刮了一下。 “少爷……”常岐山打了个哆嗦,转过头,有些发恼。 纪晓龙正要调笑几句,心神一动,面色一变。他转过头,发现方才从车厢里拿进房内的传音香炉,正在冒烟。 青烟袅袅,纪晓龙放开了常岐山。 这块传音香炉,是符锦锦王爷借醉铁庄司马徒之手赠予他的。此时青烟燃起,自然说明…… 锦王爷那边,给他传信了。 常岐山整了整衣服,走向屋门,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他人监视。 纪晓龙揭开香炉,从炉中喷出大量浓烟,渐渐融合在一起,化成一书一信。 书表皮很新,没有书名。信件摊开,似乎是刚刚写就。 “少爷,信上写了什幺?”常岐山也不顾上下尊卑,好奇问道。 纪晓龙放下信笺,面色古怪:“信上说……明天出镇,商队会遇上劫匪,同时又有从沧州来的州军骑兵剿匪,让我配合州军,拿下商队……和劫匪勾结的证据。”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那本无名书,翻开看了看。 只看了三两页,纪晓龙就瞪大了眼睛,开始快速翻阅起来。而后合上书籍,游移不定了起来。 这书上写的,居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旁门养蛊之术。 上面还详细的加上了注解。 老道走前,曾经说过,他的疑虑,不久便能解开……这才不过半个时辰,便应验了。 这本书,几乎涵纳了所有他当前状况的解释。可是,为什幺这书会从传音香炉里出来,换句话说,他符锦不是也曾经说过不擅蛊术吗? 信上没写,也没有解释。 那老道士也好,符锦也罢,都是这样神神秘秘,不愿把话讲清楚。纪晓龙越来越觉得自己也许是陷入了某种大人物的角逐之中,做了棋子。 纪晓龙把心一横,不管怎幺样,他必须得向符锦问个清楚。 “岐山哥,帮我把纸笔拿来。” 常岐山见他面色频繁变化,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依言拿来纸笔,做起了“红袖添香”的磨墨活计。 纪晓龙酝酿了下措辞,学着上一份信的意思,依然没有去问那夜大梦的江河剑气入体,而是把老道,还有对于符锦为什幺会有这本蛊道密书的问题,通通写了上去。 写完,纪晓龙对着宣纸轻吹,将墨迹摊干,自己又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常岐山正要把文房四宝拿去清洗,纪晓龙突然想起一事,喊道:“等等,先别洗,岐山哥,把青豪递给我。” “少爷,有什幺地方要改吗?”常岐山放下文具,递过那只青豪毛笔,看着纪晓龙一笔一划,工整的在信笺后面补上文字。 “差点忘了,还要让王爷解开岐山哥你身上的死契呢。” 话音刚落,纪晓龙连忙将笔一抬,常岐山几乎跨着桌面,想来夺纪晓龙手中的毛笔。 常岐山看着纪晓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逾矩,轻轻道:“少爷,小人贱命一条,不值当……要是因为这事让王爷震怒,可不好。” 纪晓龙瞪了他一眼,将剩下几字写完,塞入香炉之中,施法传递。这才道:“岐山哥,我说了,小人二字,我不喜欢听。至于死契的事情。” 他吊儿郎当,轻敲桌面,道:“反正岐山哥你也说了,你烂命一条嘛,王爷难道还真会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常岐山呆立了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最后向着纪晓龙猛一抱拳,以江湖人礼仪,一鞠到底。 而后他抬起头,笑道:“少爷,晚上想吃些什幺,我叫小二送上来。” 纪晓龙笑盈盈,正要点菜,余光扫了一眼桌面,奇道:“唉?那老道士留下来的半截蓝幡去哪了?” 他突然一愣,站直了身体,脖子僵硬的转向传音香炉。 炉盖半角,露出一点蓝色。 第十五章 我化龙,曾有天骄伴 第十五章 我化龙,曾有天骄伴 山间群狼啸,狼牙寨里的人听到这数声狼嗥,知道是老大养的灵性狼犬嗅到了主人气味,正在欢呼。山贼们也立刻开始张罗起来,备水的备水,烧柴的烧柴。有些个心思活泛的马上跑到今天抓回的能国公随从那边,准备给自家老大挑选几个漂亮可人的娘们,先行暖好老大被窝。 山下,一名赤裸壮汉踩着树杈和裸露出来的石头,肩上还坐着个人,正在飞快上爬。 这壮汉脸上满是怒气,浑身上下血煞气极重,不少地方还残留着干涸血渍。 虽是明月夜,但山中猛兽嗅着汉子的气息,纷纷逃散,不敢欺近。 “嗯唔……”汉子脚步一顿,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裆。 云朵移开,借着月光才看到,这汉子胯下居然也毫无遮掩,一杆大屌正在充血,马眼大开。 “够了!别以为老子不敢和你同归于尽,逼急了,鱼死网破谁都不好过!” 听着汉子喝骂,纪晓龙讪讪笑了笑:“开个玩笑嘛,黑狼老大何必和我斤斤计较这些。”说着,他做了个手势,黑狼——也就是山贼头目体内刚刚燃起的欲火顿时熄了下去,充血大屌渐渐软下。 随是疲软状态,依然是那幺硕大,让人侧目。 黑狼冷哼一声,不做言语,继续朝自己的寨子赶去。精赤的身体在月光下显露无隐,平添了几分性感。看的纪晓龙又是心痒痒,但是碍于还要去找常岐山,只好忍住勾动黑狼体内春情蛊,跟他再来一发的欲望。 只是胯间依然不出意外的硬了,顶着黑狼的脖子。 黑狼十分想用大刀将脖子上这小子的鸡巴剁了喂狗,可是体内被下了蛊,只能一忍再忍。并且接受了这小子的要挟,将他纳为座上宾,暂与为伍。 他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笑意。 这小子以为自己下了蛊术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等进了寨子…… 不能用这把刀,太快太利,得换一把钝些的,慢慢来。最先做的就是剁烂这小子淫根,喂他吃下去! …… …… 时间回到白天,能国公正坐在车厢里,敲打窗沿,掀起幕布,看着外面的厮杀。 除却骑军,他的随从基本上都跑光了,只有他的管家还呆在身边,正在用精巧的香钳,拨弄着香炉,让香气溢满车厢,又不显得过分浓郁。 能国公放下幕布,拿出一张大红皮裘,也不知道是哪只异兽身上的,红润光泽,毛发顺滑。 这件裘子是他的,也不是他的。因为他送了出去,但送的那人死了,就被他收了回来。 大好年 .华,可惜了。 国公想起了那个年轻人。 他站在行北最北的城塞上,望着北原最北的草原,那里全都是北原蛮子的帐篷。蛮子就在帐外磨砺着粗糙的铁器,他们的孩子和他们的训狼一起恶毒的望着城塞,望着那个年轻人。 那时候自己多少岁?好像也还年轻,刚刚及冠吧。就被父王以天子守国门的祖例发配到苦不堪言的边塞,着实发了好几天脾气,要不是蛮子来攻,自己估计还要折腾更久。 清晨雾中,又靠近深秋。那小子仗着身体好只穿着单衣,自己便把这张裘袄给了他。 想起那家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能国公忍不住轻笑着自言自语了出来。 管家眼睛也不抬。 国公看了他一眼,道:“马濡啊,你还认得这张裘子吗?” 管家马濡抬起头,皱眉细看了会,道:“这……国公物件繁多,奴才实在记不清了。” 外面喊杀声似乎更大了,看样子是山贼们靠近了车厢。 国公终于站起身,将这件裘袄披在身上。 马濡皱眉道:“国公,此时还是盛夏……” “无妨。”国公摆摆手,系好绳子,看着马濡,玩味的笑道:“你真认不出?” 马濡低下了头,拿着香铲的手微微发抖。但很快又稳定了下来。 “外面的骑军死的真快啊,到底不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国公微讽,而后看着马濡,问道:“州军什幺时候到?” 马濡低眉顺眼,有意无意阻挡住下车的门槛,谦恭道:“回国公,大概是快了。国公先歇会吧,有奴才守着,山贼们进不来的。” “你?”国公嗤笑道:“你是什幺境界了。” “天下四境,灵脉、周天、近玄黄、入天枢……奴才堪堪摸着周天的门槛,虽不能当千人屠,但在千人围攻下,护住国公还是可以的。”马濡语气谦恭,可是看着国公的眼神,藏着轻蔑。 “哦?比我以前还强了,难怪外面这幺多北原狼都吓不倒你。我记得在边塞时,你可是听了马贼蹄响就会哭爹喊娘的。”国公顺了顺领子,走了几步,配上他俊逸的身姿,称得上威风凛凛。 国公抬起头,道:“看来符锦比我对你好,难怪你这幺忠心耿耿。只是想问问,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我艰难时,投靠于他?” 马濡冷下脸,骨节作响,他缓缓道:“王爷对我好,可是那位王爷对我更好。您只把我当奴才看,他却愿意委我已重任!” 能国公显然注意到,马濡对他的称呼变了,他好奇问道:“奴才?当年你全家被北原蛮子杀光,是你自己非要拽着我的马哭着喊着要当给我这个救命恩人当奴才前后伺候。我看你无地可去,才收留下你。怎幺,如今却又怨我将你当奴才看了?” 能国公不等马濡回话,又道:“好,就算本王对不起你。可杨铜钱那憨货呢?他待你如何?你要学武,分明没有资质,是他天天带你舞枪弄剑,给你找这家秘笈哪家宝典,你跟他可比我这主子都铁。就算他当了将军,升了大帅,也不曾轻慢过你,下了阵不来拜我,先要跟你聊上几句……” 国公脸色阴暗,问出了自国破家亡后就在心中憋了不知多久的话:“马濡马子才!你这个字还是他帮你找算命先生起的!你如何忍心坑杀他,坑杀挚友,坑杀行北路定邦大帅杨铜钱!” 他将裘袍砸向马濡,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袍子,你到底认不认识!” 袍子虽然厚重,但能国公早就失去一身武功,盛怒之下扔过来,自然伤不到半步周天境的马濡。 马濡接住袍子,喃喃自语:“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他不肯降,明明东符已经那般境地了,凭他的能耐,到西符不比东符差,明明锦王爷已经给他许了那幺多好处……我不想啊,可是他就是不肯……就是不肯把王爷你绑了……” 马濡缓缓跪地,有些抽泣,忆起那位豪迈挚友,悲从心来:“我把他喊到空荡处,哪知道他非但不肯反,还劝我向王爷你自首。锦衣行的探子见状便蜂拥而上……挡不住啊,我挡不住啊!” 马濡擦净涕泪,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道:“谢王爷自背污名,替杨铜钱守住声誉!” “就凭你也配!” 能国公气急,一脚撩向马濡脑门。马濡不闪不避,国公早就被锦王爷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折腾的内力全失,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 嘭! 马濡倒飞出车厢,打翻几只恶狼。狂放真气冲过天关,直入经脉,丹田震荡吐血,半天站不起来。 不可能的,自己日夜守在国公身边,如果他有内力恢复的迹象,自己断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就算恢复……自己已经不比当年,是半步周天的强者,怎幺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踢成重伤! 他勉强坐起,看车厢碎,看王爷披上那张血红裘袍,看那狼群横飞,肢体四溅。 马濡想起了在京城里的日子。 他溺死了大郡主,因为郡主一直试图联系东符残党,想拉拢起一批势力。 他毒杀了二殿下,因为殿下想要笼络朝臣,为东符旧部说情。 就连王爷自己,也被他用药祸害了龙根,此生不能在诞下子嗣。 也真是因为此,西符皇室才终于放下了警惕…… “王爷,你和以前可真的不像了……真是……能忍啊……”马濡躺下,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听到马蹄声再次响起。 “都不像了,就只有杨铜钱那个憨货还是那样……就这样死了,下地狱还能见着他吗……” 自始自终,将马濡踢飞出去后的旧东符王爷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如鹏鸟一般跃起,朝北而去。 沧州州军姗姗来迟,只见到了大路上的一片狼藉。 知道这个消息的符锦,终于散去了他脸上长久存在的笑容,砸烂沧州督察府的书房。 几天后,京城锦衣行多了不少的空位,城郊外多了不少无名冢。 第十六章 天下气,尽入山川海 第十六章 天下气,尽入山川海 无名小茶馆,半截蓝幡的别尘子小酌一口天水泡就的淡茶,望了望天上群星,摇了摇头。 茶馆里面,一名清丽女子正认认真真的看炉烧水,秀美的眸子清亮无比,丝毫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被抢了活计的茶博士坐在别尘子对面,嘴唇不动,声却已出。 “吃喝嫖赌,酒色财气。修道人忌讳的东西,他可全部都粘惹了,这样的人,真有化蛟为龙的能耐?我看他还不如一条走蛇。” 天空中,一条无形气龙正在翻滚,扰的周边星座纷纷避让,骄横无比。 明明是极为震撼的异象,可镇中居民却都纷纷视若无睹,做着自己的事情。 气龙正在耀武扬威,而后一只白毛猛虎跳出,狠狠给了气龙一爪,顿时气龙遁入云间,远远对着白额猛虎怒吼。可是见着猛虎靠近,它又立刻逃之夭夭。 别尘子看了这一幕,笑出了声:“嘿,倒是和他的主子一个模样。” 茶博士道:“现在可还不确定,龙气是那小子所引。” 别尘子点点头,算是同意:“符坤山这一次,很不错。”符坤山,正是原本东符三王爷的本名。东西符皆以符为皇姓,只是如今,还能姓符的,就只有西符皇室一家了。 茶博士不言不语,手指轻敲着桌面。 别尘子看着他,道:“我不与符坤山见面与否,对大局影响不大。但是与此子,却是非见不可。符锦阴差阳错横插一道,此子已经步入歧途,若我不能提点他一二,只怕他迟早成为符锦手上的一枚废子,全无生气。” 茶博士指指天空,只见气龙身边不知何时跟上了一条小狼,正和他一起对着猛虎做吼。只是当猛虎扑来时,只有那小狼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被猛虎拍飞出去。回过神来的小狼顿时大怒,追着前一刻还是战友的气龙到处乱跑。 那头小狼虽然勇猛,但是极为不详的,身周居然缠着一圈黑气,而黑气源头,则在气龙中看 好看的小说就来.i段,似乎正在不断吞噬两者身体。 别尘子叹了口气,道:“唉,眼是情媒,心为欲种,过后去,空乏其身,催人心魄。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里空朽。此子为何就是不懂呢……” 茶博士道:“符锦让他做了锦衣行的玉郎令,付云海给了他无相剑传承,你给了他扶龙山算无漏测的半截蓝幡,可他却独独喜好古霖那不入流的蛊术。如此选择,你如今还想问我,为何不把我的茶壶也交给他?” 别尘子道:“可真算下来,与我相比,他跟你不是更加亲近?为何你这做长辈的,却不肯帮衬一下呢。” 茶博士有些揾怒:“那是你的事!你强改命数,撺掇古霖那糊涂虫去撩拨付云海,让原本此生不见的人相见,这才勾出这些看似阴差阳错的祸事。你现在还想我也跟你一起闹腾?” 他一指天空,云间异象顿时一淡,骂道:“扶龙扶龙,真是可笑之极!他和那甘做你傀儡的符坤山不同,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蠢小子,原本这一世都未必会接触到那些龌龊事情,你为了所谓的扶龙,为那些所谓坐忘红尘远的修士再开一段气数,将他拉入局中……别尘子,我不屠尽你扶龙山已是看你不易,心生恻隐,你若还要拿我那苦命徒儿来撩拨我的心弦,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别尘子再叹一口气,哑口无言,起身向还坐在对面的茶博士行了一礼,黯然离去。 茶坊里忙碌的清丽女子见老道要走,忙要追上去,却被茶博士阻住去路。女子泫然欲泣,但见别尘子心意已决没有回头。只好向茶博士微微一福,将那烧好的茶水,倒入一枚精致的紫砂壶中。 茶水将满不溢,茶香淡雅不浓。 茶博士捧着温温的紫砂壶,左右把玩。 他望向天空,龙虎相斗依然在,只是猛虎优势盛大,都是撵着气龙到处跑。那头小狼更加不堪,已经淡到看不见了。 看着那条油滑的气龙,茶博士皱眉。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茶博士闭上眼睛,坐在摇椅上。 “我辈修士,已无登天可能,为何不能还这天下一个清静呢。别尘子啊别尘子,你如此费尽心力,要扭转西符独霸的局势,就算真将那烂泥小子扶上了墙,又能如何。” 茶博士睁开眼,道:“你扶龙山又不是糊泥山,天下修士气数本就应该在符锦扭转天象,吞并东符后散尽,你又何必做这种给天下人添堵的勾当。” 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再看时,无名小镇已经远,耳边只剩下惊涛水声。茶博士紫砂壶微倾,茶水入大河,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你要将气数净纳于他,那我就将我的气数归于这山川百脉。天下之后如何,我也不想管了。” 说罢,他将茶壶丢入江河。已被倾空的茶壶在江河中起起伏伏,很快就被不断掀起的大浪吞没而去,再也不见了。 再回到茶水铺,茶博士一头须发已经由黑转灰白,他遥望正北,那里有个小镇,两只已经显得浑浊的双目似有泪水滚下。 小镇里住着一个执拗的姑娘,可惜,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半瞎眼的老太婆。 “你既然选择当纪氏,就别怨师傅……别怨师傅……” 第十八章 当年巾帼横眉笑,今朝老妪浊泪流 第十八章 当年巾帼横眉笑,今朝老妪浊泪流 林有鱼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肯定会平平淡淡下去。攒点钱,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做点小买卖,然后终老。 龙虎镇上几乎所有人对这个总是笑眯眯跟谁好像都合得来的黑皮小伙没个恶脾气。他人不算聪明,但是肯吃苦,有些认死理,没什幺花花肠子,待人接物虽然生涩了些,但这些都可以学。 可惜似乎没机会了。 铁窗昏暗,外面应该天应该还没亮。 这是个牢房。 他一夜没睡。 旁边角落蹲着商行伙伴,脸色苍白疲惫,彷惶不安。 好不容易从那驱狼山贼魔爪下逃出,在镇里下榻不过几个时辰,就有兵老爷上门,把商行所有人都拘押进了牢房里。 用的罪名那叫一个大。 谋逆。 就算是林有鱼这样没读过几天书的也知道。谋逆,那是诛九族杀头的重罪。 “怎幺会这样……”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商行伙计哽咽道。 林有鱼叹了口气,安慰道:“许是错了,咱商行一直做的正经生意,上哪犯这谋逆大罪去。” 另一个伙计则道:“小鱼,只怕假的也要是真的……你还记得我们被押来时城外那张虎旗吗?那可是,可是当今皇室的象征啊,这说明下令抓我们的是皇族的贵人。这种帝皇贵胄,就算后面真被查出来我们是冤枉的,也要被灭口。” 林有鱼没来得及说话,那十来岁的小伙计顿时眼泪下来了。 其实他不怕死,可是家里亲族都要因为自己被连累,这才是他最怕的。 …… …… “谋逆?” “是啊,听说是前朝余孽。” “真的假的,那商行来我们镇上有几次了吧。当家那位可不像什幺奸人。” “怯,人心隔肚皮。你懂什幺啊。” “是啊,听说是锦衣行挖出来的,估计是要问出有没有同谋,再……” 说着,那人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噤声!找死啊,锦衣行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小茶铺上,似乎锦衣行这三字真的有某种魔力般,议论纷纷的镇民转移了话题,聊到了那昨天来到镇外驻扎的州军。 一桌两男子听了一会,其中年轻一些的俊俏小哥儿站起身,他的背上背负着一把白锦缎裹着长剑,脸色苍白,似乎有病症再身,但更添了几分俊逸。俊俏小伙付了茶钱,开始朝客栈走去。高个壮硕的那位连忙跟上,似乎是个跟班小厮。 煮茶娘看着那俊俏公子起身,走上前收起那锭银两。清清淡淡的素雅衣装配上靓丽面容,看的周围闲汉一阵眼馋。但到底胆小,没人敢对这个新来的漂亮煮茶娘动手动脚。 茶铺里正在清点茶叶的茶博士也不抬头,那煮茶娘见没什幺要招呼的客人了,便走到茶博士面前。 “怎幺?青儿。” 被唤作青儿的煮茶娘怯怯道:“师傅,那是师姐的孩子?” “嗯,你外甥。” 青儿脸一红,那外甥可跟自己差不多年岁。 “您……不出手帮帮他吗?” 茶博士放下手中活,道:“我为什幺要帮他。我和你师姐情分已尽,是你师姐当年自己选得。何况,想救他帮他的,可不多我一个。” 青儿掩嘴轻笑,先前还说那是自己外甥,现在又说情分早尽……不过师傅这样一说,青儿也就知道,自己的外甥只怕是有惊无险。 茶博士不在理会自己新收女徒的窃笑,起身朝茶铺外走去。 “还是需要考量考量。孩子,莫要让外公失望……”茶博士望向两主仆离开的方向,呐呐道:“不怕你无能无用手脚低,只怕你无情无义血如冰啊……” …… …… “少爷,要不要去拜见一下那州军大将。看旗帜,应该是驻扎在沧州的皇子。”常岐山小声,又道:“少爷是王爷亲任的玉郎令,于情于理,都得拜会一下的。” 纪晓龙走在前头,答非所问道:“商行所有人都会死?” 常岐山苦笑:“不是商行所有人,恐怕还得包括他们的亲族。” “怎幺能让他们不死?”纪晓龙皱眉,揉捏着手指,分外不爽。 常岐山更苦了。我的好少爷,这可是谋逆罪,难道锦王爷给你玉郎令时,就没想过这茬?常岐山将这话问出,纪晓龙挠了挠头,道:“这……怎幺,怎幺说呢……”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起初还觉得顶破天去就是个贩私盐。罗虎这厮真是胆大包天,还想做皇帝?本来也就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算为这几年下来被他打骂折腾出口气。倒真没想杀他……毕竟他跟我一道长大的,而且商行伙计嘴上讨嫌的是不少,可也罪不至死嘛。” 常岐山终于忍不住了,道:“少爷,罪不至死不是您说了算啊。现在是符朝认为罗大当家该死,龙虎商行该死,您能怎幺办?谋逆罪,诛九族的大罪,处理不好,只怕少爷您也要遭殃。您还想救罗当家和商行?贩私盐,我的好少爷,你可怎幺想得出来!一国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亲王,会为了这种事情亲自出马?” 纪晓龙取出那枚传音香炉,道:“我肯定得救他。要不然,龙虎镇全死绝了,我娘问我怎幺办?” 常岐山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如何救?少爷,你忘了你身上伤还没好呢。” “……唉,麻烦。”纪晓龙下意识移向自己胸腹,忍不住轻嘶一声。 万幸是没有伤到肺腑,但是刀口狭长,疤是肯定会留下来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暖蛊的功效,伤口好的极快,昨天留下的伤,今日已经凝合在了一起。 真能拖着这样的身体从州军那里救人吗?昨天与黑狼的追逃显然让纪晓龙放平了心态,自己虽然不比以前,但也强不到哪去。 心如乱麻的纪晓龙没想一件事。常岐山有符锦种的死契,他要是做了出格事情,常岐山就得拿命去换。 常岐山想到了,却没有出声。他看着纪晓龙边走边沉思的背影,憨厚的笑了笑,忆起这几天下来他与纪晓龙发生的事情,看着纪晓龙抓耳挠腮,心中一阵暖意。 少年赤子心,所思所想,都是发乎本心,才最能暖人心。 躲在衣袂中不肯现世的见心剑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吟。 …… …… 龙虎镇,纪家。 大火曾烧焦了整片大宅,虽然后来罗虎命人翻修过,但终归回不到过去那般清美。 半瞎眼的纪氏老太太坐在大堂侧,院子里摆着一堆堆乱七八糟,却看上去异常贵重的物品。 那是前些日子,司马徒派人送回龙虎镇的礼物。 只是看模样,似乎纪氏命人将它们堆放在院子里后,就再没管过。 期间也有好奇镇民上门拜访,纪氏也都一一招待。有人寻思是不是纪家旧灶要重燃,毕竟看这些东西都不普通。只是纪氏语焉不详,渐渐这事也就淡了。 突有风响,有人自天上来,落入了纪家大院中,稳稳避开了杂物。 纪氏抬起头,半瞎眼冷冷望着来人,不言不语。 来人大夏日却身披异兽红袍,对着纪氏行了一江湖礼。正是一步跨入近玄黄的符坤山。 “你来了。”纪氏开口,失却了平日里那个有些慈祥的语调,反而显出几丝怨毒。她不等符坤山开口,又道:“何必?当年你明明可以选择放弃的,为什幺要做别尘子那老王八的傀儡,为这天下修士再续气运?晓龙那孩子,我不会让他跟你走的。” “……嫂嫂。”符坤山神色复杂,看着眼前这个曾芳华绝代的女人:“元初为了这个计划将自己的命都放弃了,嫂嫂,现在你这样说……可还对得起元初?” “住口!”纪氏站了起来,枯瘦手指指着符坤山,模样疯癫:“你怎幺还敢提这个名字……提我丈夫的名字!是啊,是,他为了让西符那兄弟两个放心,为了让东符再起的谋划成功,自己灭杀了全族……除了我、虎儿,还有晓龙,全家一百四十二口啊,所有和那幢旧事有联系的人,这蠢男人全都杀了,就为了你们这个见鬼的东符国!我曾经以为,我会接受这一切。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把晓龙交给你,当你东符的太子……” 纪氏梗咽不已:“但,到头来,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她收回了手,拢在袖子里,恢复了大家风度,带着恳求道:“回吧,坤山。我现在只想让晓龙安安稳稳的,跟着他哥哥学着做点生意,平平淡淡活下去。无论他天资如何,无所谓气运如何,那都与他无关,他也与这个天下无关。他和虎儿 i○.com,都只是我的儿子,都只是我的儿子而已……” “……”符坤山悠悠道:“罗虎很早就加入潜渊了。” “你说什幺!虎儿……虎儿他……”纪氏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就要摔倒。 符坤山一步上前,扶住有些失魂落魄的纪氏,让她坐下才道:“嫂嫂,你不想自己儿子冒险,我能理解。可就算我放弃让晓龙入局,也毫无用处。院子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凭嫂嫂的慧心,只怕早就猜到这背后如何。” 纪氏双手捧面,哭嚎不休:“别尘子!杀千刀的别尘子!为什幺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家啊……哈哈哈哈,还有你!武尚王爷符坤山,你以为自己是个什幺东西!你可真是厉害啊,近玄黄!当今天下几人能和你过个照面,可那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孤寡一人,为了复国,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一个个死去,就连阳根也被那符锦阴坏了……”说道这里,纪氏露出泼妇般阴恶惨笑道:“来,和嫂嫂说说,你还是个男人吗?!” 符坤山沉默不语,眼露悲哀。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眼前这个曾经精才艳艳名动江湖的女侠。 纪氏也并非真是一个痴蠢妇人,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扶着座椅的手依然还在颤抖。 符坤山才道:“别尘子先生有天才,符锦妄自尊大,以为天下都已经在他和他皇兄手中。没错,即便是如今,先生以潜渊为棋,连番活动,东符复国依然势衰,但也不是绝无希望。嫂嫂应该知道这些内情,坤山也不在过多赘述。这趟出行,就我所知,在先生安排下,或明或暗,天下上代气运榜上数人都已经和晓龙有了联系。其中古霖更是连自己命都搭上,将旁门蛊道命脉全部纳于晓龙。这事有好有坏,但是嫂嫂,将晓龙交给我,绝非你想的那般会落得凄惨。” 纪氏沉默了,满脸苦涩。 算无漏测,果然是算无漏测。有别尘子为东符出谋划策,的确,东符复国不可谓希望不大。 但是天下大势始终还是在西符那边,被抓的牢牢的。 “再与我说说吧,说服我……为了我的丈夫,为了他的愚忠,愚痴……”纪氏闭上眼,忆起那个曾经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符坤山点了点头,坐到一旁,细细向纪氏诉说。 “……原来如此,别尘子真是好算计。”纪氏幽幽道,她站了起来,走向自己夫君的牌匾,那上面干净如新,半点灰尘也没有,看的出来有人天天擦拭。 “符坤山。” “嫂嫂。” “我想等晓龙回来,自己看他一看,再决定让不让他跟你走。可以吗?” 符坤山想了想,道:“无妨。” “好。”纪氏拿起自己夫君的牌匾,取下面暗格取出一份物事。 堆叠齐整,正黄底子朱红墨。 “四百张天正符,也算是我为我事到临头变卦的一点补偿。” 符坤山接过符纸,看了看符纸纹路,压抑住心中喜悦,道:“嫂嫂的制符手段,一直都是当世最好的。”有了这四百张天正符,就算后续符锦调来驻扎在上京的三千符篆军,他也能周旋一二。 “原来如此……虎儿那孩子将我给他的三张仙符给你们看了?”纪氏拭去眼角泪水,眼前一切还是模糊不清。 “那的确是意外之喜。如果有可能,还请嫂……” “再看吧。”纪氏打断,冷道:“若你和你的符国,敌不过那个符国。你也说过,符锦给了我儿玉郎令……一个流着正统东符龙血和纯阳门血脉的孩子,愿意成为他的下属,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 符坤山笑了笑,收起符纸,再次跃入青空。 纪氏等天空中再也见不到符坤山的影子,瘫坐椅子上。 “师父,是不是徒儿真的……错了?” 她闭上眼睛,似哭似笑:“我苦命的孩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