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眼睛膝盖》 《一》01 “卧槽,我说的吧,这女的就是个心机婊!”陆燕抓着鹿妍咬耳朵,脑袋毛搔着对方颈脖,痒的慌,燥的慌。 鹿妍抄着手,盯着几米远圆台上正在宣誓的新人,一脸冷漠。 其实她应该不来,或者来砸个场。 但是,她来了,不仅什么都没干,还端端坐着,真像个参加婚礼的主。 陆燕见她不语,肘又撞了撞她,“不抄张凳子?” “她都请我来了,保安杵那好几个,我能干嘛?”鹿妍斜了眼陆燕,“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丑?” 室外婚礼,草坪外围站着巡逻的保安,黑制服白手套,遮住肥囊的肚皮和萝卜节手指,虽然身姿抱歉但神情严肃,不知是不是鹿妍心理作用,她端起酒杯,有两个便不着痕迹地靠近她几步,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那些快意的心思。 陆燕讪讪,圆台上的金童玉女交换戒指,那鸽子蛋在金灿烈阳下直射出万缕彩光,刺的她俩眼痛。 “这多大个啊?” “我估摸手得骨折。” “骨折夸张了,也就腕管综合征吧。” “哟,泡到个骨科小帅哥就是不一样啊。”陆燕一脸夸张,俗气又真诚。 “踹了。” 鹿妍没及时更新陆燕的信息,因为麻烦。 “为什么啊?条件这么好。”陆燕顾不得后面嫌弃她大声的白眼,惊得本嵌绿豆的小眼大的可以嵌蚕豆。 肤白人帅脾气奶,简直是极品,怎么就踹了呢,要她恨不得抓上户口本追着跑。 这就是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原因,她理解不了。 “活不行。”鹿妍本来可以解释说他渴望婚姻,管她很严,活动不自由等,这些在陆燕眼里,那是铁打铁的优点,只能简短奉送,最刺激的一点,让她灭了什么医生梦。 高学术压力、高工作压力、高竞争压力,还有买房买车以及社交的层层壁垒,让帅哥医生的某行为能力同他帅得惊人的外表无比违和。 29岁,年轻帅气,就他妈ED。鹿妍不是不惋惜的。 他说,他们医院30岁以下的硕士博士研究生ED或者是某炎症不在少数。 鹿妍表面同情,内心轻轻将这个职业拉黑。 哎,无法雄起的白大褂们。 这种事儿陆燕不懂,看小白文的小雏女见着帅哥就眼冒金星,哪有功夫探究真实的身下事。 估计在她眼里全世界的帅哥都是18厘米。 陆燕反应了一会,台下的欢呼声盖过了她的第一次尝试,第二次她要开口时新娘款款下台,将舞台腾给某高大上的“野鸡”乐队——操着一口山东口音的英语,唱着装逼十足的小清新歌曲。 鹿妍见新郎新娘朝这厢走来,立刻把说到一半的“ED”解释词给咽了下去,挂起在她看来真诚无比、在新娘看来婊意十足、在新郎看来风情万种的笑容。 八齿微露,她笑得含蓄又嚣张,“恭喜呀。” “希望你也尽快呀。”男女声默契的前后接续,生怕得体落后似的。 同寝室友,关系却在风月场骤然落入泥地。 前任关系,明明很尴尬却要装作不尴不尬地言欢。 真是成人世界,嘴脸皆虚。 陆燕看他们三角站着,下颌不自在地挪,眼睛却好奇地看着好戏,盯的紧紧,抓住每一丝细节。 比如她没错过张意致的手攥着高脚杯柄,生掐地快断了。 比如她没错过苏晚颈脊僵直得跟打了石膏似的,生怕姿态乱了。 倒是鹿妍笑得哦,好不自在。 不得不说,她都觉得,这笑,真是太欠揍了。 这场戏再好再妙,主角也不会为没了结果的情感角逐而逗留,毕竟明摆着,赢家是苏晚。 哦,不,鹿妍说是她。 她说,得不到,总是最好的。 一年,不消一年,张意致铁定会在午夜梦回怀念她。 “为什么?” “女人,要放得开,你瞧苏晚那娇里娇气的样子,床上可不是要人伺候。” “伺候不好吗?” “这事儿,”她留了个眼神给名字发音极其相似的好友,暧昧不明,“不好说。” * 熊煦倚着树干避暑,眼前白椅子上端正地坐着一群亲戚好友。 他逃了500场婚礼也逃不开自家表弟的,心里计划了几百次逃跑计划,都被老娘几个警告的眼神给逼的收了回去。 他掏出烟,老头的眼睛就扫了过来。 他叹气,脑袋就被老娘敲了两下。 翘个二郎腿也不行,说没规矩,也是服了,还能不能呼吸了? 前面没参加的婚礼痛苦全在这场给击了回来。 他趁着二老的目光追随新人,猫到大树后面偷根烟。 婚礼进行曲的壮烈悲怆还在耳畔,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烟刚掏出来,斜前的姑娘便先吐了口烟。 烟丝儿卷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模糊了她的侧脸。 这身段看着倒是不错。 怎么穿的白色?不是说婚礼除了新娘不能穿白色吗? 两个念头,一秒功夫,姑娘就感受到了灼人的眼神,头偏了过去。 有一瞬间,鹿妍觉得那背景音好像停了。 有一瞬间,熊煦以为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 光是从她身后斜洒下来,微卷的发丝,清新的面孔,再配上白裙,莫不是广告女神。 听说今天有小明星来着的。 熊煦刚要开口,说两句话,鹿妍脑袋又转了回去,继续抽烟,这次角度在熊煦看来更美了,45度,眼微微下垂,睫毛伴着光,扑朔扑朔。 一口烟,一个老派又含技巧的空心白烟圈从微撅的樱唇里吐了出来。 烟圈尚在空气里,熊煦的眼神却大不同。 鹿妍再一次挑衅地回眸,眼尾勾起,无声胜有声。 熊煦拿起烟,拇指爽利地拨开zippo盖,清脆的一声,滚石滑动,猩红亮起。 白日,红的不灼目。 他唇微抿,低头点了烟后也没急着吸,也没急着将头抬起,就叼着烟,眼瞧着她,额头些许纹路,衬得星目深意。 鹿妍看他动作,眼中笑意渐甚。 这套正装衬衫,难得的,穿在他身上一副斯文败类模样,帅得让人夹腿。 她深吸了一口烟,不遮不避地又打量了一圈。 两人无声在树旁对着烟,逼还没装完,便被工作人员,是的,就那胖保安阻拦了。 树旁禁烟。 保安指了指一个掩在树旁的禁止标识。 两人倒也没尴尬,有素质地道了歉,跟着保安去吸烟还是熄烟处,没听清楚,他俩也没问,就应和着。 一前一后,三人穿梭于攒动的光鲜人群里。 新娘的婚纱格外灼目,鹿妍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被回头看她跟上没的熊煦捕捉,同她搭了初次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有仇?” “没。”跟个陌生人说什么呢。 鹿妍的烟烧的只剩烟屁股,烟味渗入衣料,她口中没了味,低头一闻,有点明显,下意识地拉了拉腰际的松紧,偷几阵自然风,试图吹散,不然回去胡女士又要质问了。 胖保安领去的是最靠边的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两个崭新烟灰缸,均是红色玻璃状。 喜庆,腻歪。 鹿妍毫不犹豫,抓着烟屁股,插进了左边那个,用力地捻了捻。 依旧,面无表情。 方才师姐拉着她说,误会解开了? 她一脑门子火气不知何处发泄,遂点了根烟。 谁知丝毫未消火气,只能用掐烟地动作再卸卸火。 熊煦在她腕部转动时将烟递了过去,路上烟灰掉了一路,早就没有掸的必要,可他仍是做了这个动作。 指尖点点烟身。 目光却心猿意马。 这姑娘的鼻尖真好看,眼睛不大,然眼神勾人。 你瞧,这刻,她偏头瞧了过来。 那词儿叫什么来着。 哦,对,媚眼如丝。 熊煦喉结滚动,在她手龟速离开的时候果断弃了烟,抓住她的纤细腕部,手感不错,“喝一杯?”试探一句? 大白天的,喝什么喝。 鹿妍心中冷笑。 “好啊。” 《一》02 说是喝酒,不过是行至酒塔,两人举起香槟杯摇曳几下。 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闲聊。 “新娘朋友?贵姓?”熊煦礼貌的弯唇。 话音刚落,鹿妍手机闹响,是陆燕。 她抱歉地拿起手机,冲熊煦晃,得到他回应后,背身低头,捂住话筒,遮住喧嚣,“干嘛。” 语气不佳。 陆燕是个愣人,百分之百听不出来,还问:“怕你闹事,你在哪里?” “没空闹,我还要脸呢,有几个学长在,我怎么好意思。”她瞄到了几个老相熟,当时和张意致在一起也算是招摇过,所以她更清楚苏晚叫她来的意图。 用陆燕的话说,是个女的都不会去的。所以当她说去的时候,所有知那段往事的人都惊掉了大牙。 天知道,苏晚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那坚持堪比撬墙角持铁锹的劲头。 痛诉衷肠,声泪俱下。 她说,不来就不是姐妹。 可是姐妹为什么要撬墙角? 撬了墙角就婊到底好了,又来装好人。 鹿妍也是服了,苏晚性子拗。 她不来就好似在同学面前拉不下脸,见她心意坚定居然电话到胡女士那里。 鹿妍被母上揪起耳朵,“去!去参加婚礼!抓住所有的时机!找到对象!” 冲啊!恨嫁的妈妈,暴走的中年女性。 鹿妍脑补了胡女士的漫画形象,怖人又无奈。 她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道她矫情。 在胡女士捂住心口佯喘时,她妥协了,说是为孝道,其实她后期已经恼了,借着气头坏想来报复一下,可一到现场见这么多熟人,又是同学又是长辈,又怂了。 到底是电视剧的戏码,现实里谁敢在婚礼现场闹,说句冲话都不好意思。 鹿妍一转身,熊煦的眼神刚下移至脚踝,骨节嶙峋处恰到好处,不是惊艳的面庞,但隔着衣料,猜想应是惊喜的身材。 还有,他喜欢女孩漂亮的脚踝。 他甩过某任校花,仅仅因腿子笔直却在关键处缺乏那内陷的曲线。 涂一白骂他变态,他当时也觉得自己变态,直到看到海外老友记,Joey说Reachel的脚踝有点胖,他恨不得穿过电脑,同他握手。 英雄所见略同。 这不是变态,这是审美,这是癖好。 这一刻,他倒是有点心动,不是抽烟那瞬撩起的风情。 纯粹是这漂亮的脚踝。 让人有吞咽欲望。 鹿妍见面前的帅哥半晌都没将目光抬起,轻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他回神。 “没事,”她指了指花型拱门,拥着的黑压压一群人,“我朋友叫我。” 可惜,没开始的聊天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鹿妍也就惋惜了一秒。 有缘分,人粘也粘上来,没缘分,求也求不来。 而面前这个男人,她又用眼神扫了一圈,脸是帅,几分肖似张意致,不过棱角更分明,目光中的暧昧情趣更直白更丰富。 是个玩咖。 鹿妍刚刚在婚礼进行曲的五雷轰顶下脑子有点抽,这会,面对调情逗趣的帅哥,又失了滋味。 在这场婚礼现场找男人,只会让新娘看了笑话去,还当她缺男人呢。 缺吗? 她突然在脑海里想跟自己嘴硬一会,又坠回现实。 缺的。 妈的,分手之后在单身男青里兜了一圈才知张意致这种硬件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更来气。 可惜,眼前只是个玩咖而已。 她转身往人群走去。 室外燥热,那声声祝贺让人热意更甚。 她找到陆燕就猫进了酒席现场,新郎新娘拍照处仍排着一长行队伍,都道金童玉女天生绝配,从校园走进婚纱羡煞旁人。 哪扯的蛋! 在校园里,苏晚连个女配都不算,就一个NPC。 鹿妍掏出烟盒指尖在几根烟屁股上拨弄,心里骂着,狗男女,配个屁。 不整点脏话,人就矫情地脆弱起来。 可骂了几句脏话,人又浮躁得气恼。 空调风打在裸露的背肌,窜入扩张的毛孔,依旧解不了她浮动的心气,又冒了层燥汗。 到底意难平。 熊煦被朱敏女士当做人形立牌,不停往女性人群中推,聊几句一听是三流艺术院校又猛地把他拽回,他苦笑,“你怎么还学历歧视呢。”他看那姑娘背挺得笔直,像是学舞蹈的。 “双向选择。”她否认歧视这一说。 熊煦出门就有心理准备,没曾想几月不着家,朱敏手中的缰绳眼看拴不住他这匹野马,拎到现场顷刻甩了架子,在姑娘堆里盘旋开来。 “说阿致在学校就谈了,你在学校干嘛啊!”想起来就不满意。 情史铁定不能同老太太交待,可熊煦自认在学校也挺忙活的,先要顾忌女神颜面,鞍前马后追求到位,再来甩脱时还要冷酷到底争取一次性一刀两断,这些都是技术活耐心活心计活。 熊煦抬眼看向张意致,巧了,那厮正背过人群舒展面孔,他走过去拍拍他,新郎官挂起笑脸后看清面前是熊煦,又耷拉了下来。 “别结,累死了。”比军训在大太阳底下站8小时军姿都耗人。 “没想结。”熊煦深谙婚礼套路和流程,万分同情,虎虎表弟的头,却蹭了一手的融化在汗液里的发胶,“卧槽!” 这回,张意致看着熊煦闪亮的手心,露出了今日最真心的笑容。 他顺着熊煦走向会场的方向,目光逗留了两秒。 刚刚好像有人也进去了。 会场白桌布蓝布椅端正地排列,青白桔梗玲珑着腰肢,上下错开,剪裁有致。 环形落地窗望去,室外风光一览无遗。 鹿妍抓着手机,刷着朋友圈,铺天盖地全是祝福。 她这才不得不承认,她和苏晚的圈子交叠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全覆盖。 所以,她才必须到场。 所以,她的到场才能印证她的谎言——苏晚和张意致是在鹿妍和张意致分手后才走到的一起。 不是挖墙脚,不是小三,不是横刀夺爱。 鹿妍越想越来气,胸廓起伏更剧烈了。 现在走也不是,留又恶心,真是烦人。 苏晚这个死女人真是坏透了。 张意致也是个王八蛋。 真想去闹一通。 她自然而然又摸到了烟盒,环视四周,避热的老弱不少,不合适抽烟。 遂后齿咬咬,屁股抬起,作势要起身。 炽烈的日头,一切绿意皆蕴着热意,她准备快速让尼古丁定神,再杀回来。 分秒必争的冲刺前夕,一双黑皮鞋步入在眼下。 又是他。 熊煦看了她半天,脸上表情跟花儿7似的变来变去,烟盒被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于是走上前,“一起?” “好啊。” 鹿妍跟在他后头往外走,见过一面,居然生了熟络之感。 “外头燥。”熊煦按住她裸.露的肩,滚烫的手心和冰凉的肩角,良好的丝质触感,哇哦。 “那?” “我带你去个地方。” 熊煦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鹿妍看着他纤长白皙的五指,产生了这双手很适合弹钢琴的念头。 未免过于好看。也有点娘。 鹿妍没答应没反对,一声来不及吱地就被他拉着走。 进电梯时,还想,现在抽烟的地方安排的未免太高端了吧。 她只在机场去过吸烟室,其他时候都在室外解决,所以酒店的抽烟处何样,她不太清楚。 婚礼办在市郊的一座小酒店,半圈环湖,若不是他们的婚礼,鹿妍大概会产生以后我也要这么办的念头,但因着主角,她狠狠地把这个方法拉黑。 电梯停在顶楼,“叮”地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是酒店房间吗? 酒店总共就六层,多为游客提供,不算多高档,鹿妍定在电梯里,眼前的红毯向左右两个方向延展。 熟悉的房间列状,她一下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去房间抽?” “嗯。” 熊煦率先迈出电梯,见她没了方才的自在,轻笑,“就抽烟而已。” “抽烟找个风口不就行了吗?”鹿妍尽量不让自己结巴。说是玩咖,这速度是不是太吓人了。 她手里的烟盒四角被捏软了棱角。很土的红南京,路边的烟摊买的。 “我不会吐烟圈,想学。” “然后呢?” “所以风口不行。” “......” “滴——” 熟悉的电子开门声。 鹿妍蓦地心里打鼓,这算什么,怎么能跟人进房间呢? 太快了吧。 不对。 多离谱的理由啊。 六楼的高度,噪音向上窜,声声交错的祝贺。 似是热闹的抛捧花环节。 她看了眼手机,陆燕说,刚才苏晚找你呢,对着老同学们说要把捧花给你。 她掐了屏幕,没回,心里又咒骂了几句。 虚伪。变态。婊......算了。 熊煦蹲下打开行李箱,拿出塞在角落的一条开了口的烟。 方才的烟被老头缴了去。 伴着他的动作,空气中只有拉链声,置物声。 他掏出烟,瞥头,姑娘拿眼正自在地打量房间呢。 他嘴角弯起,眼内深意涌动。 “你喜欢抽红南京?”女人很少见呢。 鹿妍终于找到借口看向他了,“不是,没带烟,也没其他顺眼的烟了。” 熊煦倒是自在地坐到了床上,一腿伸直一腿半弯,露出脚踝和毛发。 鹿妍尽量忽略由腿毛量而生的判断,性欲挺旺……的样子。 简陋的大床房,服务游客的郊区酒店,没多高档的设施,一桌一凳一床一灯。 倒是落地窗还行,一个小露台透入半片风景。 “忘了介绍,熊煦。”他说完顿了一顿,打了个火,烟雾冒起,见她没接话又补了一句身份,“新郎表哥。” 表哥?难怪有点像。 “鹿妍。”她咽了下口水,此刻没了什么特别大抽烟的欲望。脑子已经着火了。 其实她此刻全身不自在,羞恼和尴尬覆盖了她大部分的意志。 就为了抽烟,脑抽了似的居然跟到了房间。 房间哎。 孤男寡女,太别扭了吧。 见她没了下文,便问:“新娘同学?” “算。” “什么叫算?”他笑。 他一笑,鹿妍便被他的大白牙给晃到了,“也是新郎同学。” “哈哈哈哈,也是,我看你表情以为会说出什么意外的话呢?” 鹿妍抄起手,背倚靠向墙,温度劲凉。 看似自在实则是防备,“什么意外的话?” 他的烟燃了一半,烟灰稀碎地摇落到劣质地板,“比如横刀夺爱类的剧情咯。”毕竟这姑娘眉头紧锁借烟消愁的状态有点明显,随意发散就想到了。 他不过也就是开启话题让她放松胡说的,谁曾想,她冷淡接话道:“不知道算不算。我是新娘大学四年的室友,是新郎大学四年的女友,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妈的,说完就想抽了。 熊煦一口烟卡在嗓子口,烟雾被包在口中忘了呼吸。 这剧情。 “那你还参加婚礼?”还老老实实的? “是想来闹的,”耳边环绕着吵闹的音乐,土死了,她为有一刻认可这场婚礼而悲哀,“但现场都是老同学,还有这么多长辈,我下不去手。” 再加上,日子已经过去三年了。 再多的意难平也攒不够一次成年人的发狂了。 那种歇斯底里,任何一个被社会框架套牢的成年人都做不太出来。 一根烟尽,熊煦那点心思也在最后半截烧尽了,张意致的前女友。 算了算了。 见他烟尽了,鹿妍挣扎开口,“不是要学吐烟圈吗?” 现在他抽完了,她不太想抽,是走还是怎么? 有点为难。 《一》03 哄闹声里,六楼某间露台观景房内,尼古丁飘了出来。 明明风很大,没一会落地门被关上了。 空调吱悠悠转起。 一道玻璃门,凉意和热意被分割开来。 还有什么被分开了。 纯洁和肉欲。 鹿妍和熊煦在第二根烟的开始真是谁也没想这回事。 一个觉着婚礼难熬,一个觉得婚礼刺痛,猫在六楼好似也没多坏。 别别扭扭,不尴不尬地对着烟。 在知晓对方身份后,那点星星之火直接原地熄灭。 谁没事招惹亲戚前女友,又不是缺人。 谁没事招惹前任表哥,又不是八点档。 那干嘛呢,来都来了,就抽烟呗。 无可奈何地掏出,莫名其妙地继续,吐烟圈不算很好学,鹿妍也没指望他能学会,就意思意思地显摆了两下,这活她学了一阵,抽的肺都废了,所以但凡能在帅哥面前露两下,江湖卖艺人士绝不错过。 “看好了!”深吸一口,樱唇微撅,一个圈,悠悠荡荡,上浮至空气中。 鹿妍都没敢呼吸,生怕破坏形状,见他饶有兴致的模样,心中喜滋滋。 “你来一下。” “你再来一次。” 眼神,对视。 空气实在是安静,心脏都不敢肆意乱跳,鹿妍定定飘忽的心神,咽了下口水,又吸了一口。 抽的是红南京,没青柠爆珠舒服,也就凑活了。 第二个烟圈袅袅升起时,熊煦的食指和大拇指已然摩挲半天,在静谧中加速,某一瞬间,黑瞳中有道光无形聚拢。 他低沉地打断她,“我学会了。” 彼时,烟圈刚跑到唇边,鹿妍狭长的眼微敛,抬眸看向上方,等烟圈腾起。 睫毛和鼻梁形成姣好的弧度和朦胧。 “啊?”她不敢置信,他都没试一下,耍她呢。 “信不信?”熊煦冲她笑。 “不信。”要是信了,鹿妍那么多烟不都白练了。 她送了他一个狐疑的眼神。 熊煦眸子凝了她片刻,直到盯地她敛起狐疑,蹿出臊劲。 “赌吧。” “赌什么?” “赌我学会了。” “赌注是什么?” “还没想好。” “......”鹿妍两指夹着烟,二郎腿卸了下来,正想说他是不是蒙她呢,便被他握住手腕,将烟接了过去。 他手没松,掌着细腕,烟嘴亦没避讳,抿了上去,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口中圈滚,随着喉结的上下,悠悠缓缓,没有任何意外的,一朵浑然天成的空心筋斗云。 那烟圈,论体型和稳定性都不是她能比的。 一看就是男人的烟圈。 鹿妍哽住,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她憋得脸红,方才罗列的吐圈要义瞬间打脸,她半羞半恼,这人......怎么这样啊。 熊煦想问怎么样?可对上她的眼,又没出声,就笑着,瞧着,手也没松开。 鹿妍:“你会啊。” “没啊,”他面上的肌肉没有大块动静的笑意,可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调侃意味,“刚学的。” “骗子。”她白他。手腕稍稍动了一下,想挣开,可也没用力。 人在体味到危险时特别敏感。 末梢神经感受到他们的相接处温度燃起,渗出薄汗,面上的毛孔接受着来自十公分外的呼面热气。 余光锁定了他的眼神,向她坚称,这人直勾勾正盯着她,不怀好意。 若是真正的危险,她会逃。 然而,这份危险有点刺激。 她下齿咬住上唇,纠结了几秒。 暧昧有时是能窒息的。 鹿妍在压面的凝缩空气下憋了好一会气,直至胸肺上限,又猛地松了口气。 熊煦趁着档口,倾身而来。 “你干......”嘛?鹿妍没说完,被他封了口。压面感倏然消失,有形的他压了下来。 熊煦留着道缝,嘬了一口,哑声道:“换个词序。” 她还没做出挣扎之势,便被俘虏。 大脑并非空白,美色没有误人,相反她每一根神经都清醒得很。 若说方才是在嗅到某种气息后生了犹豫,那么此刻,她有点落定,且甘愿沉沦了。 唇齿交磨的美好,湿润了她的干涸,说到底,女人还是柔软动物。 鹿妍啊,想那么多干嘛。 楼下欢天喜地的闹腾音乐,本是恼人,这会熊煦像是摸着节奏,舌协同她,跳起恰恰,前前后后,力道带劲。 他初只是试探,贴上时便钻道了缝。 没紧抿着,便不是拒绝。 冲动,一股冲动,由他的中点部位蹿起一道阳火,此刻顺着舌尖一泄而出。 他掌着纤腰,嘴间的搅动嘬磨加了几分力道。 彼此的面庞在欲望中消去了原本姣好的弧线,化成了扭曲的,贴柔的,百变的,顺着彼此唇齿形状的催情弹。 熊煦没想干嘛,真的没想,只是安静和烟雾催生了欲望,欲望又在一个又一个烟圈中膨胀。 他捏爆它,又燃了起来,两个回合,他心说,算了吧。 上! 外头的乐队又上场了,调音的动静响起,不时滋啦一声尖锐。 不过楼上的两人来不及将注意力分散给那些琐碎。 熊煦已然攻城略地,双手从大腿根屁股沟腰际线胸线顺了一圈,锐目果然宝刀未老。 他埋首在肌理,鼻尖嗅着咸咸的微汗夹杂淡淡的花调香水。 他省去了那部分的亲密,再次辗转回了耳后。 那处,是大部分人的死穴,她亦不例外。 甚至,比很多人都敏感。 鹿妍的娇吟在土气热燥的音乐里,随着间奏时隐时现。 她鼻尖的轻哼耐不住地落至喉间,化成娇喘。她的娇喘很好听,不止一个人,不止一个男人这么夸过,所以她很善用这一点。 果然,没几声,熊煦的手上的动作幅度大了,随之,玻璃门被关上。 空气中的噪声顿消。 鹿妍似被罩在了一个玻璃罩内,耳边嗡嗡,脑袋晕晕。 熊煦嫌弃那声儿,消去了姑娘的好声,合上门后,他揽上她的腰,嘴唇轻触耳垂,低问:“要洗吗?” 每个人对这事儿的喜好不明,初次最好能尊重对方。 熊煦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鹿妍的心,沉底了。 方才情动沉浸的攀腰时分,鹿妍倒是飘过几段记忆影像。 张意致说过,他表哥以前做操盘手,说没意思,做了几年去搞风投,挣得那叫风生水起,钱就是数字。他也想做。 还想起,有回放假,这位表哥应是开车送他去学校,她在校门口等张意致时,扫见那风骚的车,不过那次他们正在吵架,见了面就开火,没来得及多问,后来也抛在了脑后。是个有点风云的人物。 接吻的时候,她居然有点飘,除了情欲让人腿软,他的多金和好技术亦是,虚荣心腾腾腾。 她当时恍惚着想,这吻,说不定有别的意味。 然,他说洗澡,那就是单刀直入的意思。 不是鹿妍想的,别的意味。 他似有似无地用那处摩擦,硬得让人心动,也膈应。 “我......”鹿妍想说点什么,她不是乖乖女,但也不是如此放得开的人。 寂寞是寂寞,饥渴是饥渴,可底线尚在,以前也都是定了关系或者暧昧阶段借此定关系才做的,想这人是张意致表哥,又一瞧就是风流人,和她应不是一路,也不该一路。 他半搂着她,见她靠他怀里半晌没应声,咬住她的下唇瓣,嘴唇含着,轻轻厮磨,追问了声,“嗯?” 鹿妍真是矛盾,和张意致掰了之后,真的就没遇到好的,长得次,工作次,活儿次,人品次,什么烂桃花,纯粹是乱葬岗的花。 此刻,她外部泛滥成灾,内部波涛汹涌。 “我们......”鹿妍又顿住了。 第二回了。 熊煦再不明白真是白混了,他一掌包住她紧实的臀肉,唇尖摩挲耳垂,“那想做吗?” 《一》04 鹿妍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继续,深入,你都多久没好好做过了。 可大脑,或者说是矫情,卡死了那道防线。 他问,想不想? “......”她说不出口,可说不想实在是太装蒜了,身体都快黏在他身上了。最后她妥协,鼻尖学他“嗯”了声,不过是第四声。 “想做就做。”熊煦顶顶她,将他的感受传递给她。 鹿妍双手攀上他的肩,“那......套?”她脑袋打结,在“to be or not to be”的死结上纠结,脱口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这里是酒店。” 他们没洗澡,所以一些脖子以下的细节步骤没有进行。 鹿妍觉得可能是两人身上腻了汗,不舒适。熊煦想的是抓紧时间,给第一波结束留有缓冲时间。 他喜欢快冲,再慢跑。 窗帘被拉上,室内半黑,白床凌乱。 光影交错在深浅不一的墙上,来来回回。 渐续的液体交缠声响起,刚开始是唾液,再然后是蜜液。 鹿妍快得不行,快到羞耻。 她以为会羞涩,毕竟没有那般接触过,可许就是没怎么接触,她敞开时胸襟时比预想的坦然。 空调风摆动,刮到胸前的濡湿,彻底吹破了她的底线。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做了再说吧。 不知他察觉没,几乎在他抵入的一瞬,她就痉挛地high了,虽然努力咬唇抑制,生理反应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先是快乐,又觉得丢人,小腹紧紧锁着,将他搅得顿在半道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熊煦自然是清楚,微讶异,但没有余的血液往脑子里去,顺着那阵高潮同她继续纠缠。 两人皆没洗澡,脖子以下均没细节,能作为的只能是嘴巴耳朵和颈间,下头彼此较着劲,一个本能配合着扭动,一个本能负责着抽插。 房间中,一时淫靡声盖过了窗外的嘈杂余声。 他们面朝着面,没接吻时,颠着颠着,眼神便颠到了一处。 黑瞳中倒映彼此,美好,陌生。 喘息交错,竟生了尴尬。鹿妍拨开调皮的发丝,避开眼神,鼻息仍是乱序,面上的嫣红不知是运动还是害羞。 没几下,鹿妍被翻了个面,头朝下。 她嘴角偷偷飘出了笑意,妈的,活真好,刚刚自己在犹豫什么,有套,卫生,有力,快乐,简直了。没了眼前的人,她彻底放松,意识一阵涣散,一阵清晰,开始毫无顾忌地享受起来。 熊煦眼下的流线背脊线在暗光下一凹一凸,一起一伏。 他掐着腰窝,循着一贯的惯性,直接冲刺。 空气中,大起大合的拍打声以不可思议的密集响起。 他再次感受到她失控的瞬间,想要调侃句这么快又来?又想,算了,没那么熟,知道两人都舒服就行。 他有过几次不算舒适的体验,知道这和谁主动谁被动无关。 总结下来,男人和女人,锁和钥匙,真的有配不配这么一说。 * 鹿妍没出力,熊煦要抱她去浴室时她挣了一下,光脚踏在了地上,发热的脚心触上沁凉,无比舒服。 她半捂着胸口,回头冲拉被子的他笑。 半分羞,半分欲。 熊煦抱住她,肌肤再次贴上,印了个唇印在她颊上,一手自然地揉上了柔软,没有任何猥琐的表情,似是熟稔得很。 鹿妍想,都做了,能不熟吗? 她全身轻松,任他搂着,不顺畅地腻歪到了浴室。 简陋的小间,因着婚礼,洗漱台上摆着红色的毛巾,她丝毫没有被那色影响到,还觉得挺顺眼。 玻璃罩缚住空间,热气将视线氤氲。 洗澡自然是不老实,可也不舒服,弄了一半,把刚因没洗澡没做的那部分给补了。 鹿妍在水下同他贴的严丝合缝,享受他唇的伺候。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给他口了几下。 他挺卫生,这会没套,也没乱闯,见她搞了几十下便喘着停了,也没按着头嚷继续,床品不错。 鹿妍那少女心的泡泡从嘴角溢了出来,又赶紧被她拉回。 就是做,别多想。 鹿妍要擦身,他说,“别”。 姑娘不是多嫩生的人,但也不是什么玩家,没能立马明白。 浴室里,懵着一双被雾气吻过的眼,鹿样迷离,美得不可方物。 女人到底是饱餐后最美。 室外的那些剑拔弩张都消去了。 他咬住耳垂,稍稍使劲,听她嘤咛一声,才道:“我帮你擦。” 去床上,熊煦才舒服地挺直了身子,细细缓缓磨磨蹭蹭地来了一发。 舌若风沙,刮过她平静蜿蜒的湖泊表面。 她身上的水珠被他一下一下舔的干干净净又不干不净,行至小腹,他似要深入,她抱住他的头,深喘着,“不要......” 熊煦没勉强,换起了其他花样。 鹿妍飘得不是一星半点。 久未开春,下头摩擦过度也疼了起来,可人一会在云雾的绵软翻腾,一会又在波涛的拍打中起伏,一时不知是酸涌的苏爽多还是摩擦的疼痛多。 空调风阵阵地吹着,先是26度,滴滴,24度,滴滴滴滴,20度,滴滴滴滴,16度。 老旧玩意,使不上力,冷气不足,风倒挺大,熊煦的汗湿了一身又一身。 鹿妍不好意思,都是他在卖力,上位倒腾了几下,不得劲,又退居二线,由他主持。 熊煦喜欢操控感。 虽然眼前的一对桃型小白兔活泼的上下跳跃,画面绝对爽,可女上要爽基本要练家子,不然动静频率都跟隔靴搔痒似的,有种看A片不让撸只给蹭蹭裤子的难受劲。一般都是男人图个心理。 熊煦由着女上那会憋了鼓劲,一下猛抽插了几十回,力道足,频率快,没前兆,姑娘鹿妍的娇吟在喉间一下炸开。 熊煦的耳朵,开了花。嘴角也咧开了。声儿可真好听。 face to face的时刻,鹿妍对着他的眼,想着两人第一回也说了几句话的,虽然无关痛痒,这会也被颠得忘得差不离,可还想着交流一下,或者说探一下,“上次什么时候?” 熊煦轻笑,想都没想,“上辈子。” “啊?”胡扯什么? “你要听什么?”他压向她,埋进肩头,靠了柔软的抵磨和身体的支撑缓缓活动。 “唔,算了,”她环住他宽厚的背,指尖划过微汗的肌肤,想着问那些好像自己别有意图似的,“就觉得你风格挺多的。” 就两回,第二回还没泄,已经来了好几种了,每种都很熟练,挺来事的。 熊煦笑得抖,带着她一道颤。 鹿妍配合他,腿架得高了点,听他笑有点不好意思,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夸你呢。” “主级正向波不可测定定理听过吗?” “嗯?”什么? “有些东西,时间幅度方式是不可测定的。” 她弯唇,真是个风流哥,跟这样的人,没个结果也蛮舒服的。 你冲着结果去的,人医生根本就没能带给你这样的快乐,反而在分手时拖泥带水烦恼无尽,还要接受母亲趵突泉式的口水洗礼,出个门都要猫手猫脚。 不如这样的意外舒服,没个后患。 想着,她开心了。 这婚礼,还不赖。 她分了心,脚在空气中乱晃,熊煦感受到冰凉的脚丫在他发力的臀上蹭,一瞧,目光涣散,笑成朵花,想情郎呢? 他心念一起,抓住两个脚踝,上身直起,在她回神的注视下,打起桩来。 他睥睨地看着她。敢走神,这是对男人最大的挑战。 攥着倾心的脚踝,他越来越快。 直到,下腹若有一根羽毛,划过小腹,直抵下水口(?)。 直到,她秀眉拧起,呼喘失控,胸口的肌肤透出粉红...... 两人皆脱了力,熊煦也累了,可没舍得放下那骨感的漂亮的小腿。 他用目光丈量记录,末了,鼻尖贴着那踝部曲线,深嗅后蹭了半圈。 鹿妍不可思议:“?” 事后烟的时候,鹿妍忽然发现,婚礼似乎在他们进房间的那刻就结束了。她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二》01 秋高气爽,天气好的瞧不见霾气。 鹿妍合起合同,同人事部打了声招呼,手心里的文件是她的第三个“两年计划”。 眼看着,迈入工作的第五个年头。 她走到办公桌前,老板今儿没来,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小公司小门面小财会,只有月底季末年底会忙碌,其他时候都像只无头苍蝇,哪里人多哪里凑,哪里八卦哪里唠,抽屉里的小零食几乎没有断过,咖啡间每天坐三小时。 办公桌前,手机显示,胡凤湘在一小时前来过电。 那会她正跟人事同事在吹牛,她想了想还是没回电,回了条微信:保证完成任务! 相亲嘛,不要排斥。 去看看,说不定能见着好货呢。 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 说不定呢,说不定呢。 鹿妍洗完脑,抱着这样的自欺欺人想法,步子特别稳健。 然而,走到星爹门口还是心梗了。 她单手扶着不锈钢门把,一时分不清这个“推”“拉”哪个在左哪个在右,一脑袋磕在了玻璃门上。 她觉得自己的情人运都耗在了大学。 那时风光披靡,走到哪儿都是艳羡的目光和流连的好奇。 她七分长相八分身材愣是被神级男友衬出了十全十美的外在和内在。 因着张意致,她本并不善社交,却在近四年中获得了一票男女好友。 大学生活灯红酒绿,好不快意。 这一切的一切,真相的真相,是在她和他分手后才意识到的。 自己拥有的所有风光,不过是她正巧在了张意致的名帖右侧。 登过高,望过远,再看这些“条件过的去却长得贼磕碜”的“优质男青年”,她只想呕吐,难以将就。 扶了扶跳痛的额角,她咬咬牙,还是走进了星爹。 【正门对角线末点位置,我在那里等你。】 一句有趣的话,可惜...... 高跟鞋“哒哒哒”,听上去没有任何犹豫,优雅又从容。 熊煦下班前被经理拉住。 公司里飘过他以前挺牛的传闻,毕竟S市就这么大,总有人同他问投资问股票问基金,他有空都会指点一二,而他在这公司也总是有空。 这经理是第一回问,他抛出的股票他不看好,提点了两句,结果人撇嘴直接说,这是内部消息,你还是得练练。 末了那眼神,熊煦瞧出了一些深意——你不过如此,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这儿。 成功意味着话语权,这玩意,他现在没有。 他咬着烟唇边晃晃,见到店员眼神直勾勾扫来,又默默收烟,喝回面前的红茶拿铁。 以前天天风风火火,夹着公文包揣着文件,风里来雨里去,嘴里说的念的都是百万千万上亿的数字,提神全靠美式,也不觉得苦。 现在生活开始苦了,他开始喝起甜腻的红茶拿铁,给苦涩提提味。 鹿妍走过去时,他没看清脸,清脆的高跟声打碎耳边的钢琴声。 低头,是好看的脚踝。 有点熟悉,没细想,一抬眼,纤窄的细腰挺翘的臀,有点违背人体力学。 深究未及,人已落座,他偷着上班的闲,打量着这幅画面。 木质高脚椅,她屁股半搭,长腿伸直,膝盖的陷落漂亮地为骨感长腿加分。 可也看出,她并不自在。 对面的男人正对着他,肥头大耳,憨憨厚厚,作为雄性,他觉得这样的男人作为朋友应该挺靠谱。 那女人小高跟不老实,一会脚尖掂地,一会后跟支撑左右晃荡。 所以,是相亲? 右边的那对吵架男女刚走,面前又开始相亲,他饶有兴致欣赏了起来,这是他近期的闲暇主题——观星爹百态。 鹿妍全身不自在,以为只是身材胖嘟嘟,结果牙还黄澄澄。 她都看那牙垢,立体得都能雕出线来。 有一瞬她给自己施压,能接吻么? 不不不不不...... 菊花、毛孔和脚趾下意识紧缩,先她的大脑做出了排斥决定。 一番昏沉的,不走心的,只为拖延时间的对谈后,礼貌,道别,拒绝对方后续活动邀请,打消对方送她回家意图。 一,二,三,她垂眼,不看对方失落神色。 很好,转身,再见。 再也不见。 目中的光线换了个亮度,视野的胖子消失,一帅哥落入眼帘。 她滞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包带。 是他啊...... 眼前的熊煦面色淡淡地盯着这处方向,黑瞳似是胶着在她身上,可神情却是茫然涣散。 纸杯咬在嘴上,一上一下地颠着。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杯身,一下一上。 灯光在目中流转,徐徐聚焦,同她对视,然后礼貌地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似乎只为方才不算礼貌的注视而道歉。 他将头偏过去,两秒,飞快转向,四目再次对视。 熊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真是巧呢。 一面之缘,没有直接认出不算奇怪。 鹿妍迎着目光施施然走到他跟前才将将收回对视的目光。 她顿了一秒径直走了过去。 没打招呼。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出星爹,她松了口气,军功章上又添一笔。 她拿出手机,编辑微信:任务完成! 胡凤湘飞快发来:小伙子如何? 后面跟了两个老年表情包。 鹿妍突然冒上不怕死的勇气,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反问她:你觉得呢? 换平时,她不会,可一前一后的对比过分鲜明。 一个胖憨憨,一个帅哥哥,本来真没那般不平衡,一比真是心头绞痛,喉头发紧。 鹿妍以为母亲也许会有一丝良知,谁知:小伙子一表人才啊,看上去就像个能存住钱的,聊得如何? 鹿妍抓着手机,咬牙切齿往地铁站走,边走边回:你的眼光真的不行。 熊煦追出来,姑娘一直低头发消息,坠落的发丝将她的表情掩得半隐半现,好像在笑,又好像在生气。 阳光将头发染上金色,她就这么垂头走在法国梧桐下,一个树桩接一个树桩,没撞没磕绊,稳稳当当。 熊煦感叹,看来低头族已经进化出头顶的眼睛了。 一边走,他一边努力回忆,她叫什么来着? 只记得一年前的婚礼上,他们有过春宵一度,也记得她是张意致前女友,就是忘了叫啥。 他打开微信,好友列表迅速上滑,滑到底才想起上次告别时他问,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然后。 对方回绝了。 他嘴角勾出一丝玩味,卷起袖子,手插进口袋,三步并作两步,同她走成并排。 一米,两米,三米...... 鹿妍抓着微信,正在同胡凤湘女士文字大战—— 我26有手有脚! 我26能吃能喝! 我26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还有两个月才27! 我们要讲周岁!周岁! 好吧,27就27! 我27有手有脚! 我27能吃能喝! 我27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她气得鼻孔都张大了。 直到晒得半烫的左脸渐渐消了温,左边光线黯淡下来,左侧的空气压力感越发重时,她才发现有个人随她同行了几十米。 她微微瞥眼,条纹衬衫一角跟着步子一晃一晃。 不用猜都知是谁。 露出的半截手臂皮肤白皙,汗毛不算多。 抄在口袋的手应是捏着拳,因为手臂肌理线条毕现。 鹿妍再次迎上即将落下的日头,通绿的梧桐与碎金的夕阳融成一片,他此刻背光,注意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也没立刻搭茬,只嘴角绽着笑意,好整以暇地对上她的凤目。 “你......跟着我干嘛?”她心中打鼓,也想说点什么好听的,比如好久不见啥的,可相亲余怒犹在,对情事的厌弃未消,他亦是失败的一笔,所以没有好气。 “人家没送你,我送送你。” “不用了,”鹿妍下巴朝前一扬,“地铁站近在眼前。” “急着回去吗?”他问。 鹿妍心里咯噔,干嘛?她秀眉轻蹙,疑惑地看着他。 “一起吃个饭?” 晚高峰,嘈杂鸣笛声声不止。 斜阳下,一男一女各怀鬼胎。 …… 《二》02 太阳跌落地平线,路光霓虹点亮城市。 某网红火锅店,经过半小时等位,非情侣非好友非同事的男女落了座。 熊煦绅士地将菜单先递给鹿妍。 鹿妍打了几个勾后熊煦接过,又补了两个,下了单。 口味颇为相近。 鹿妍起初是揣着尴尬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做过最亲密的事,却是最陌生的人,她对这样的关系不熟悉。 她指尖在裸露的膝关节空弹《野蜂飞舞》,比相亲还不知所措,可又比相亲多一些好心情。 熊煦自在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似是无关痛痒,实则最生活本体的问题。 做什么?会计啊。 在哪儿?景行区?那块有什么公司吗? 小公司的话平时不忙吧。 相亲很频繁吗? 家里着急? 渐渐地,在一句句问题里,空白的间隙越来越短,对话频率越来越高,鹿妍肩颈的弧度从直角松懈成钝角。 她属于不笑清冷,一笑温柔的气质型。 虽然外貌风格和人物性格完全不符,但不妨碍不少男人拜倒裙下。 然而,最难受的便是然而。 然而,能入她眼的,极少,极少。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咳,还有那个ED医生和张意致,也就他哥——熊煦了。 然而,又是然而,感情这条路,挑剔的人总难顺遂。 熊煦掐着话题,始终绕着她,自然地掌控了气氛。 他不紧不慢将鸭血下到锅中,红汤滚滚,沸腾开来。 热辣的香气扑鼻,诱得人直流口水,鹿妍筛了片青菜叶子,小心翼翼地嗦进口中,爽得一脸高潮。 人间一瞬间特别值得。 “然后呢?”熊煦用公筷将青菜压入汤中,数着秒又捞起,滤去油花,送到她碗中。 “然后我就把家里所有能砸的都砸在他们身上,抓着苏晚的头发不让她穿衣服。” “那意致呢?” “他拦着我啊。”鹿妍再说起这事就跟个笑话似的,谁能想到当时她气得眼泪都蒸发了,全身抖成8.0级地震,“说喝多了。” 熊煦想抑住笑,但还是八齿一闪一闪地抖动。被这个男人最爱用的借口给整乐了。 本来他是不信张意致劈腿的。 张意致乖顺老实,去个酒吧都会保持半醒,提醒自己有女友,所以上回鹿妍说起他没当真,就应和一下,这会吃饭聊起来,鹿妍说是捉奸在床,他一面不敢置信一面又乐不可支。 “那你为什么去参加婚礼?” 婚礼已然过去一年多,他才想起问当年的具体。 这期间,张意致的娃娃落了地,苏晚横向发展成150斤,而他,事业遭遇滑铁卢,物是人非得惨烈。 “当时分的比较难看,众人对于‘三’的态度是比较鲜明的,苏晚被......虽然我觉得她活该,可她特别在意,我不去婚礼就坐实了那些传言。”她吸了口可乐,“我当然是想坐实的,可她死缠烂打。” 关于那件事,说法两种。 一种是张意致苏晚的说法。 当时正值张意致同鹿妍冷战,两人吵了小半个月,分手也反复提及,男方张意致默认他们是分手状态,是avaliable!所以,他和苏晚就算是酒后乱了性,也是不被谴责的一方。 另一种说法。 女方鹿妍认为张意致就是事后赖账,百分百渣男说辞,他们吵架百回,回回说分手,哪次她找过别人? 说来说去,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 说来说去,还是意难平。 场面当时在学校一度难堪。 彼时正值毕业前夕,大家搞论文没有立刻将那是非一争高下,到了答辩完,聚餐时,三张脸冷冷背向,传言一时间甚嚣尘上。 苏晚是三,鹿妍被绿了,绝世好男人最终还是脱了轨。 张意致当时情绪难辨,一面不认为自己是出轨,自证冤枉,一面不想分手,和以往一样求原谅,一面还觉得对不起苏晚,在负责和自责中纠结。 流言将三人置于云波诡谲中,事实比流言还要难以分辨。 三人各执一词,三年多没能断案,共同好友太多,大家也不敢站队,聚会尴尬得很,鹿妍拒绝一切有他们的场合,苏晚则一直假装大家还是好朋友。 她就是一个非常顾忌面子的人。 即便于鹿妍看来,她做了最不要面子的事。 老友记的一对主角Ross and Rachel亦是纠缠此问题好几季。 不过比老友记更为复杂的是,苏晚是鹿妍四年室友,同吃同住,听去了她那么多感情经历,了解张意致不比鹿妍差。 就算是一个暂时的系统崩溃的breakup,苏晚也绝对是那个趁虚而入的狐狸精。 是别人,就算了,是她,于鹿妍那就是意难平的500次方! 然而,是的,又是然而。 “那你就同意了?”熊煦觉得换做自己都做不到放下,还去参加婚礼,为对方力证“清白”。 “没啊!”这么轻易同意是鹿妍吗,可,“苏晚打电话给我妈了,我妈让我去的。” “这么孝顺?”熊煦筷子顿住,一时语塞。 “她......心脏不好,装了两回支架。”她夹起一块鸭血,红唇微翘,吹了吹,“我和苏晚以前很要好,我妈也很喜欢她,还认过干女儿,她的支架是苏晚爸爸装的,每年的造影复查都是他亲自做的。他是主任,这种检查类小手术没必要亲自做,但因为苏晚提了,便每年如此。我肯定不能说被她撬了墙角,这样我妈会生气会难过,以后去医院也难办,S市第一医院最好的心内科主任,她这样的病得需仰赖一辈子,除非我们搬城市。” 拿不出什么理由不去。 苏晚也一直掩饰太平,到了复查时间比她还积极地联系床位。 和老母亲的健康比起来,感情和自尊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是她分明每天面对说不尽的相亲话题心生厌恶,还是没有搬离家中没有拒绝相亲的原因。 她每次出去,胡凤湘女士笑得都跟晚年逢春似的。 熊煦挑眉,说到家庭,他不想多嘴,遂又换了个话题,“那这一年有成功的吗?” 她听他这么问,两条腿不自觉地夹成了二郎腿的姿态,小腿间左右蹭了蹭。 要是你是我相亲对象就好了。 她摇摇头。 蒸汽在两人面前散成滤镜,鹿妍的嘴唇辣的通红,小舌头时不时伸出来散散味儿。 她知道熊煦在对面瞧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不算雅观,甚至色情,可没打住,也没遮掩。 “你呢?相过亲吗?” “没。” “家里不催吗?” “不。” 回答简单得不行,鹿妍察觉他似乎对这个话题略有排斥,没继续问下去。 后来两人聊起了旅游,气氛从有些小气吧咧的话题向海阔天空去了。 结账自然是他,鹿妍想结的,却被他抓住了手,和一年多前一样,后来他没松开。 鹿妍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上次是孤单寡女窝在房间擦枪走火。美色当前,她意志不坚定,遂偷了一场欢。 今天是大庭广众,他拉她的手,什么意思? 她心念一动,亦没挣开,也和上次一样。 走出吵闹又喷香的火锅店,熊煦牵着她的手,话题还续着方才没说完的,“你去过大理,住的哪里?” “X酒店,很红的,要提前几个月预订,还不一定订到心仪的房间,我提前了小半年订的,9号海景房。” “和谁一起去的?”他和她牵着手,宛若恋人,走在流光的街道,踩过喧闹,淡淡交流,好似真情侣。 灯光和话语太过温柔,鹿妍不知道要不要撒谎。 方才也提过几个很极品的相亲对象,他听的饶有兴致,并不排斥的模样。 她不知玩咖是否有占有欲,此种人类她见过却没接触过,不知底线,下意识地沉默了。 “张意致?”他低头,靠近她耳侧,似笑非笑地问。 鹿妍赶忙摇头,她是和那小医生去的。 “其他男孩?” 他眼中有红色尾灯划过,一闪即逝却没带走笑意。看上去他对这个话题兴致盎然。 她捏捏他的手指,点了点头。他会不高兴吗? 熊煦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问了下去,除了大理还去了哪里? 桂林? 你这么喜欢山水啊,那下次有机会一起。 下次。一起。 鹿妍下颚肌肉似是兴奋似是无措地抖动,他什么意思啊? 一瞬间,鹿妍觉得自己可能在一个摄影棚里,没心思抬头看有没有月亮,就冲着灯光,和突然掉下的帅哥,还有突然的许诺? 太失真了!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着,谁也没说要去哪处。 鹿妍的包里手机震了两下,她掏出,是陆燕,发来了一张苏晚的近照:张意致不劈腿我服他! 照片上,是一个大眼睛的胖子。 张意致曾经那样点缀过她的大学生活,她在无数次或无聊的,或悲哀的,或无语的相亲中,悄摸庆幸过,幸好大学时候谈过张意致这样的男生,即便后来结果是痛苦且惨烈,但好歹品尝过山珍,见识过海味,不然真要被那些介绍的阿姨糊过去,随意交待了自己的幸福。 关于这对人,鹿妍没了任何报复欲望,执念弱了恨就少了。 她是与自己和解了,但对于故人,关系不算好的故人,有过故事和事故的故人,关注度总是高于其他虾兵蟹将。 路灯下,她定住脚步,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心中冷哼,胖的连婚戒都摘下了,也算胖出圈了。 熊煦也凑过去看了眼照片,鼻腔嗤笑了一声,“还这么关注?” “没,就看看。” “是不是很高兴,情敌胖了?” “没,怎么会。”她想假装自己大度。她向来标榜自己真善美,而此刻她分明对于苏晚发福有些幸灾乐祸,却下意识想在熊煦面前伪装良好形象。 “那你呢?”他凑近。 “嗯?”她抬眼。 “胖了吗?” 他们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高大树影将灯光遮去,此刻他表情看不清。 熊煦凑的很近,气息灼人。 她的心跳像初恋一样,在地震。 “应该没吧。” “我能看看吗?” 《二》03 夜幕罩下昏色,绿树遮去照明。 某人的气息取代了百分之20的氧气。 “我能看看吗?”熊煦自然地将手搭上了鹿妍的腰。 鹿妍怕痒,最怕别人碰腰,和男友在一起不喜对方搂腰。 因为男性不会老实搭着,总得寸进尺地轻捏。 那于她,简直是酷刑。 不知是不是空窗久了。 这隔衣的轻触以前定然挨她警告,此刻却觉得不够,不够,太少,太少。 “一起睡个觉?” * 从一起吃个饭到一起睡个觉需要多久? 别人可能需要几天几个月,多者几年。 熊煦证明,自己只需要几个小时。 他刷了房卡便迫不及待,就着鹿妍入门的动作将她压向门背,如果他没记错,这姑娘的胸还不错。 黑暗中,他闭着眼,调档脑内X光存档区。 随手一抓,果然没错。 如柔软面团,不是硅胶不是盐水袋,是最松散柔软的天然脂肪。 衣服下摆被撩起,鹿妍皮肤窜上一道凉。 S市的秋,夜晚特别凉,可今儿似是开始燥了。 待她在幽暗中迷离,恍惚人达至虚空时,才发现背抵达了一片柔软。 狂乱的呼吸在床上继续蔓延。 有了支撑,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地拓展开来。 熊煦动作很急,他的掌心没有茧,典型养尊处优,可高频急促的抚摸在陆鹿妍的娇肤上激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渐而产生微微的痛觉。 她下意识地喘道:“别。” 别什么?不知道。 她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空白,因为她放弃了思考,彻底沉沦在欲望中。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回没深究,第二回就放弃了。 此刻一切皆是水到渠成。 衣服褪下带出了两道静电,在暗室中连续亮起两点星火。 “啪”,“啪”,她一抖。 熊煦全然不知的模样,专心攻城略地,他的每一次突破,她的每一回顺从,都是一面内心胜利的红旗。 呼吸迷乱,嘴唇湿了干,干了湿,身上的鸡皮不再是因凉而起,而是每一下敏感点的滋润惊起的毛孔掌声。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倒戈了,大脑中枢放弃了支援,遂,当手指探入花穴,她清晰地听见了湿漉若山泉的声音。 粘滞,响亮,滔滔不绝。 熊煦胜利了,这是他同自己的战役。 从鹿妍答应同他去吃饭的那刻,他就知道,今晚不回家了。 他们欲火焚身,在黑暗中失焦,可由于激情来得仓促,避孕套不知在哪里。 熊煦在床头摸索,摸了个空,又拉开床头抽屉,大掌对角线晃了一圈,空屁。 两人紧紧粘着,呼吸催打呼吸,急不可耐,钥匙和锁皆准备就绪,然通行圣旨始终未下达。 细密的汗急出了毛孔,似将他们黏在一起,分不开了。 熊煦欲起身找,却被她环住,他双手扶着胸,拇指在柔软的圆心揉捏,哄了声,“乖。” 可鹿妍不想亮灯,她怕羞耻怕清醒怕思考。 她就想在黑暗里沉沦,在情欲中堕落,任本能主宰身体,任情感驱散理智。 她将他抱得紧紧,死死不松,熊煦的手陷进了柔软,抽都抽不出来。 出不来,又进不去。 那处摩来擦去都快起火了,呼吸失控缺氧般在四方空间中大开大合。 他将她抱起,两人均一丝不挂。 鹿妍长臂猿样勾住他,双腿攀上他的腰,本紧合的腿张开,撞上秋温,某处凉得羞耻,可瞬间又搭上灼热,再次一前一后地摩擦起来。 熊煦抱她转至门口。 见他似要开灯,她轻吟:“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开灯不要戴套不要做?”他焦急,也好笑,手触上开关,反射性地按下,灯骤然亮起又在那声“不要”地撩拨下将今晚的“醒酒药”扔下。 此刻开灯,确实扫兴。 黑暗是最好的酒精,两人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模糊了牵手至此处的名目,确实不该醒。 鹿妍眼前一道清醒的火花亮起,又啪地灭了。还好,还好,她还可以装醉。 应该继续醉下去。 烂醉。 熊煦持重继续摸索,月光倾洒半室,他拉开酒柜,找到了那盒东西,鹿妍在见到通行证的瞬间,激动的小腹抽搐了下,圈着他全身肌肉僵紧。 “这么激动?”他轻啃她肩头的丝滑,“在这里还是去床上?” 他没动,就等着,明明自己一根火把硬得都快自燃了,却还有心思逗她。 鹿妍知他在逗她,有说这话的功夫早就破门而入了,几步路还用抚着她的背脊继续加柴? 她鼻音撒娇,轻着劲儿掐他颈后。 熊煦觉得逗她甚是有趣,手伸至下面,一指深入,一道饥渴的湿漉在空气中叫嚣开来。 她又气又羞又急,却又好喜欢他这样,他们的交流在这一刻变得有来有往。 她没给回应,咬着他的耳垂,扭着臀在他那一指上自己上下起伏起来。 蚌壳一下一下地蹭动,急促地娇吟和湿润的粘滞在空气中敲打起淫靡的节拍。 嘴刚要咧开说点骚话,熊煦便被追缠的舌头堵了口。 鹿妍的灵舌用力地在他的唇齿上厮缠,不让他问那些羞于回答的问题。 她虽然喜欢,可矫情得很。 熊煦的手指都快滴水了,他将喉间的呼吸沉下,分出精神快速拆开,撕开,戴上,进入。 他就着此处,将她抵在衣柜,猛地抽插起来,荡乱的卷发有几缕在面上,缠在唇边,半昏的视野中她半闭着眼,眼尾的弧度勾得逾发撩人。像个狐狸精,吸人精阳。 衣柜被撞得狂响,两人像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小树,癫狂地扭动着腰肢,紧紧攀着彼此维系那凹凸的生命连接。 钥匙入孔时,每一道力量的推进,每一个齿痕的咬合,每一次蚌肉的紧缩,都涌上酸涩,填上圆满,像是龟裂大地久逢甘霖,像是流浪饿汉饱餐三顿。 鹿妍想哭,也真哭了。 哭吟在鼻尖在喉间漾开,她试图憋着,因为丢人,可随着他劲驰的力道,她喘息不及,呜咽不止,索性在他肩上将别扭释放出来。 熊煦皱眉,肩上地泪一下下地烫着皮肤。 耳边柔美的娇喘划破了几道口子,似嘈杂的风箱声。 他放缓节奏,同她拉开距离,唇挨上她的唇,“不舒服?” 说着,将大掌覆上体表体温被衣柜同化了的曲线背部,用温热与爱抚轻哄她,“嗯?好点了吗?” 他以为自己怕凉。 鹿妍泪眼朦胧,她说不清流泪的原因,可他的良好床品比背部的温掌还要抚慰人。 明明是两人身体欲望那般膨胀的关头。他却愿意为她放缓。 真好。 睫毛在微光下亮着星星碎光,湿漉漉惹人怜爱,熊煦是个很中性的冷漠人,性格里的两份极端皆在床上,要么最温柔要么最狂野。 这一刻,他的心和Jb呈软硬两极。 他轻吻她的眼,沿着纤颈,滑至乳头,含住,打圈,嘬吸,“这样呢?舒服吗?”他动作放缓,一手覆背,一手伸到下面,轻揉阴蒂,双管齐下,鹿妍一下被拿捏住两处敏感,舒服地后仰,发丝垂坠,搔着骶尾,随着他匀速的来回飘来晃去。 《二》04 月光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 鹿妍难得睁眼看着天空由深蓝向蟹壳青过渡。 “宝贝,怎么样?”熊煦第三次在她耳边轻问。 他咬着她的头发,拨弄着,薄荷烟味萦绕在鹿妍的鼻尖,和满室的淫腥一样,冲鼻却不讨厌。 他没带烟,抽的她的,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太娘了,不够味,他连抽了三根才把射精后的虚空给堵了口。 鹿妍被他一根接一根抽的心慌,也点了根,燃至一半,他覆了上来。 他每回结束都在问这个。 鹿妍有点想不起来上回他问了没,可能颠得太厉害了,有点脑震荡。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凶猛的做过,没有连着不歇来过三回半。 三回完整,还有一半在浴缸里,没搞成。 两回她都说,舒服,满意,跟嫖鸭子给五星好评似的,前两回本能地不好意思地都应好,这回她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老问?”她朝他喷了口二手烟。 熊煦直迎上去,嘬了一口,将她紧在怀里,“想知道你每次的舒适度,及时调整。” 鹿妍将烟掐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超级用力地舌吻了一圈,直到两人嘴边湿了,直到他呼吸再次粗重,手开始乱序地揉捏,她才松开他,且拉开距离,“这是我的回答。” 她抱起被子,将自己浸在天光中的身躯遮住。 天要亮了,她眼前的他也渐渐清晰了。 晨光中,她眼睛酸涩,可坚撑着瞧他。 睡了两回,都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 熊煦撑着头,亦半弯着眼,静静地回她以注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 闹了一整夜的房间突然静音。 鹿妍有千言万语想问,可不做的时候,他们像是隔了一道楚河汉界。 情和性被割裂的清清楚楚。 他在笑,可是似乎距离很远,她喉间堵住的那些个问题,若是问出口,想必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 她有期待,又怕落空,于是沉默了。 她揪着柔软的被子,向他靠近,熊煦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睡会?” “你等会上班吗?”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了。” 一对闲人,各怀鬼胎。 熬了一宿,鹿妍作息向来规律,神经一松懈便顷刻在他怀里睡得香憨,熊煦抱着她,嗅着酒店的香氛,清醒了很久。 他看了会吊灯,见她睡了将她送到一侧掖好被子开始看手机。 曲线在眼前滑来动去,他没有投钱,但是像习惯了一样,不看就心慌就没有安全感。 第一缕晨光破开青色云层时,他阖上了眼,待再睁开,耳边有水声。 “起来了?”他扶着门边,此刻有些腿软。 “嗯。睡得好吗?” 鹿妍简单梳洗,此刻素颜,瞧了他一眼又将脸低了下来。没什么自信。 饱眠后所有的理智都归了位,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眉心拧起了山峰。 这算什么?退房之后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不错,你呢?”熊煦走到水池前,亲了下她左脸蛋。 “挺好的。”她鼓了鼓左脸,“现在十一点,快退房了。” 十一点了,其实也快吃饭了。她有些饿。 他捧起水快速地冲了把脸,一边刷牙一边摸微青的下巴,手开始找刮胡的用具。 鹿妍弯腰打开柜子,方才她在床上就看到了他的胡子,所以在洗手间摸索了一番。 她拆开一次性的剃胡刀,将沾了热水的毛巾覆到他下巴,他笑着没接,任她操作。 由于高度不够,鹿妍索性坐到洗水台上,大理石冰凉,同手中的温热形成对比。 熊煦将她的双腿扶至腰侧,仰着头,任她摆弄。 她细心地抻开皮肤,顺着毛孔方向,一点点地轻轻刮动。 他半抬着眼,眼前的姑娘将视线盈的满满。皮肤白皙,能看出护理得当,水润光泽,即便是素颜,气色也不错。 她认真地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细水长流的情景,下意识的,熊煦说:“你以后的男人可真有福。” 鹿妍的刀顿了下,又继续了,她轻笑,没说话。 嘴角的笑意她一直没收回去,不知是不是僵的,是不是丑的。 不过,手中的活她坚持到了最后。不算丢人。 “好了,你看看。”她拉开扶着大腿的双手,葱白玉一样好看,稍远点都看不见纹理,她之前想啃,这会想剁了。 双脚再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她快速地走到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几样,五六秒就整好,熊煦刚走出洗手间她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走?一起啊。” 他上身半裸,刚捡起床下的衬衣,几米外的她轻道:“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没来得及抬头,也没来得及道别,视线中的脚踝便消失在了门后。 他缓缓直起腰,深深看了眼门,面无表情地继续穿衣服。 是个好天气,鹿妍一路冲回了家,胡凤湘女士正在吃午饭,青菜汤、青椒土豆丝加一碗粗粮饭。 她母亲吃素。 “吃了吗?” “没。” 胡凤湘给她盛饭,问她:“你是昨晚没回来还是今天出门的早啊。” 鹿妍径直进了房间,更换了睡衣后出来说:“没回来。” “又住陆燕那儿啊。”胡凤湘丝毫没怀疑,鹿妍渴望独居生活,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自由,间或去陆燕那处住几日调剂生活,她并不反对。 “嗯。”她喝了口汤,淡而无味,没劲的很。 “陆燕以后找了对象看你去哪里住。”老生常谈的口气又冒出了苗头。 “你放心,她比我还不可能找到对象。”鹿妍低头扒饭。 她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便是定外卖,重油重辣的鸡排,心里都苦成渣了嘴里还要吃那些淡出鸟的,真是没劲。 外卖还有三十分钟到,她心头憋得慌,走到窗口,将窗大开,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这股薄荷味像昨晚熊煦口中的味道。 她抓起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没劲透了。 《三》01 “那边那个怎么样?”陆燕长臂一伸,指了个方向。 鹿妍喝的急,有点晕,顺着望去,视野一片花糊,镭射灯在头顶上方,好似带着她在跳舞。 她赶紧坐在了沙发上,捏山根缓解酒劲。 她喜欢喝酒,喜欢茫、喜欢飘、喜欢人忘却烦恼,可非常不喜欢喝醉。 毕业那会,也就是失恋那会,她醉了人生第一遭,天,差点死过去,连续头疼两天,手麻三天,胃疼一周。 从那以后,劣质酒不喝,过量酒不喝,最重要的是,不能掌在手中的男人,不碰。 嗯。是这样的。 不碰。 她抓着手机,左右左右地翻动,却没开屏。 一条好友申请下午跳了出来,平心静气过了一周无性生活的鹿妍反射性地下面涌出了一股热流。 她吓得夹紧,冲进洗手间,结果姨妈没来,就是淡淡的水渍,清色,无味。 就这么条申请一闹,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了一下午。 她之前有恼过胡凤湘女士要求她在轻松岗位做事。 哪个年轻人没有斗志?不想在职场证明自己?她的同学们挤破头进四大行,她却在妈妈朋友的公司养老。 不过这个下午,她有点庆幸,要是忙,她也没功夫发呆。她一发呆,连茶水间都没去,错过了本周最大的八卦——前台小妹傍了个保时捷俊男。 手机被颠得失控,不小心掉落到了沙发缝里。 她瞬间急了,蹲下在黑暗里盲抓。 “帅吗?怎么不说话了?找什么?”陆燕醒的很,还给她打光。 沙发缝窄的只能容下五岁孩童的手臂,鹿妍再瘦也卡不进去,指尖艰难地将将只碰到个边。 陆燕看了一眼,唤了酒保,转头一看,“卧槽!” 鹿妍半懵半急,蹙眉抬头,酒吧这么吵,陆燕这嗓门也能跟开了大声公似的,“干嘛!” “你半个屁股都在外面!”说着陆燕拉她裙子,“我的天哪,你是喝了多少。” 鹿妍叹了口气,酒精稀释了她的羞耻感,此刻还觉得陆燕大惊小怪,推开她。自己又在她的基础上抚抚裙摆坐了下来,“就一杯半的长岛。” “在我来之前你已经喝了一杯了?!”她以为只有半杯。 鹿妍没点头。这个话题没意思。 还不如她手机里那个未知的好友来得占据心扉。 『我是熊煦。』 你瞧,你瞧,还有句号。 鹿妍扶着额,想起那句号,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这个人真好笑。 陆燕看她精神失常地傻笑,跟看鬼似的,点点她的太阳穴,“你真是喝多了。”她将剩下的半杯长岛冰茶移到旁边,酒保将手机取出后,她扔到傻妞手边,“手机回来了,醒醒。” 鹿妍不是醉了,她就是有点手贱想点通过,想看看他加她干嘛? 她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后将手机用力地扔在桌上,冲下了舞池。 张意致在舞池边同友人附耳说话,瞧见了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鹿妍的身材比脸蛋更有迷惑性,不能说终身难忘,但也够偶尔午夜梦回时湿个几回。尤其是苏晚怀孕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他不想说自己渣的,至少在和鹿妍分手这件事上,他不承认自己有错,可婚后总想着她,他真的觉得自己坏透了。 这会见到她,他没打招呼,眼神极力闪避,余光却在舞池流连。 鹿妍下了舞池便肆无忌惮地扭动起来,她喝酒特别容易湿,这会同不知男女的人似有似乎地摩擦着,那股子欲望愈发猛烈起来。 她身后的男人似乎硬了,一下一下地怼着她,她抑制住气恼,往右边躲,一步步的退让最后居然避到了舞池边。她虽然饥渴,但还是择食的。 那男人拉住她,“一起喝杯酒?” 她回头,一脑袋金毛,眼线比眼睛还大。 原来这句话换个人说是会让人反感的,“喝个屁!” “怎么说话的?”那金毛露出不耐,嘴撇成了反派的弧度,更加丑了。 鹿妍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嫌恶地说:“你出门没照镜子吗?就你这样也敢泡我?”她喝了酒胆子也壮了,自己人单力薄,对方身后明显有两帮手,她还硬着脾气犟上了。 推搡动静刚开始,鹿妍扯开嗓子刚喊了一声便被张意致一下拽到了身后。 鹿妍看他揪起黄毛的领子,看那人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状,说什么,做的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因为她是懵的。怎么就有老熟人呢,怎么还是他呢。 之后她就像置身在一个万花筒中,美丽炫目,也破裂涣散。 她还没看够花型便被带了出来。 “怎么回去?”张意致拉她到路边,见她撑住了栏杆便松了手。 凉风吹过,惊起一阵鸡皮,鹿妍缩了缩身子,猛地醒了,“陆燕还在里面。” 陆燕在她身后。 她一直关注着鹿妍,又怕张意致怎么着她,亦步亦趋,所以当她发现鹿妍没有重色轻友忘了自己时心里雀跃了几秒。 只是和谐没一会,面前一对男女就吵了起来。 啧啧,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这两人面对面说话,就没有不扯嗓门的时候。 鹿妍所有的淑女形象瞬间崩塌,张意致苦心培养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 “什么叫又出来鬼混!我这就是社交,我报备过的。” “我们那时候去哪里不是一起?还需要报备?” “谁出轨了!什么叫捉奸在床!” “不是你是谁!”鹿妍一股急流从眼中委屈冒出,撒开了开始嚎啕,吓坏了这两人。她就算当时气到发抖都没有这样扯嗓子哭,即便是哭也是窝在陆燕被窝悄默默地呜咽,她嫌丢人也怕被同情。 女人一哭,对面有理的也变没理的,何况本来理由也不算太站得住脚。张意致的立场晃动起来。 他扶住鹿妍的肩,手指揩了下她的泪,“哭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声音没了理直气壮,随着她的眼泪,他的肩塌了下来。 “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你们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我收到过一句对不起吗?” 风劲凉劲凉地吹,皮肤是冷的,血腾腾地燃着。 其实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了,她也不再想不追究。只是,他们都那么幸福,她却要一个人在深夜买醉,惨着惨着就算了,被欺负还能遇上老情人,换谁能笑。 酒精催性,她这才发现,还催泪。 她都多久没哭了。 想想都委屈。 张意致沉默了许久,“对不起,可能迟了。”如果她需要,就说吧。 鹿妍噙着泪花瞪他,“你觉得来得及吗?” 陆燕抄起手,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也觉得对不起来不及,但鹿妍到底要干嘛,不会要缠着张意致旧情复燃然后报复苏晚吧,这样戏还蛮好看的。 “我觉得不重要,要你觉得才重要。” “是啊,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我就没错!” “靠!张意致!你那句对不起就是放屁!” “是啊,本来就是你要听的!” “啊——!张意致!” 酒吧门口本就够吵的,这对老情人跟打情骂俏似的持续骂街,毫无内容,陆燕磕的津津有味。虽然被路人送了无数个卫生球。 鹿妍被拉走时,心气还没平。有种还能撸起袖管大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她许久没有这样外放地撒过泼了。 以前张意致真的惯着她,后来她要跟很多不熟的男人装淑女,还够不到露出真面目的级别,便两生相忘了。 所以,real鹿妍一直被压抑着。 小时候,她真是个暴脾气,爹宠娘纵,后来老鹿走了,胡凤湘心脏又不好,她的脾气开始收敛,到了感情触礁后她彻底变内敛了,有情绪都收着,靠烟解决。 所以,今晚说是哭闹,却是发泄。 她从陆燕手里接过手机,沉默着点开微信。 她问陆燕,“如果有个你喜欢的男的,可他不喜欢你,你们能说话能睡觉能一起爽,但是好像没有将来,你跟他继续吗?” “多大了,还玩暗恋。” “能打炮的暗恋,你玩吗?” “玩。”陆燕捧起脸,假装醉了乱步在马路上,“还记得高中隔壁班体委吗,那会我老梦到和他睡觉。你这问题我就想到了他,要是真能睡,我肯定睡。” “可是我都快27了。”鹿妍遗憾。她要是二十三四岁,她就立马掐死真心,脱了衣服爽下去。 能躺在一个喜欢的帅哥身边,谁不乐意? 时间不乐意。 * 熊煦是夜尿的时候收到好友通过的消息。 鹿妍的头像跳在了第一条对话。一只卡通小鹿头像,朋友圈一片空白,估计是屏蔽了。 他看了眼时间,深夜03:33。 作者有废话要说:这文最好是对主角感情不要有太多执念的人看,我对于读者要求的绝对深情都怕了。 《三》02 “约炮不是谈恋爱,不用负责的,你在关系上是自由的,身体更是自由的。” “所以,不睡白不睡。” “和年龄没关系。” “你就是妄想他,然后怕自己不止想睡他。” * 鹿妍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重要的东西,又跑回房拿,煞有介事回头确认了眼胡凤湘的房门关着,偷偷塞进行李中。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一段完全未知的旅程开始了。 熊煦约了她三回,时间都在傍晚,她捏着手机没答应,这忙那忙地推搪,除了约,他没其他消息。 毕竟若是不聊骚,他们也没其他正事可说。 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到达男女最后一垒,聊骚这种累赘步骤确实不需要。想来也是个特别理性不多费工夫的人。 鹿妍想着想着,又冷了。前几日他突然提出同朋友要去旅游,对方都是搭子,就他一人,问她一块吗? 她想问,我是什么?搭子吗?还是朋友? 最后还是决定酷一点,敲下:时间、地点,我安排一下。 她哪需要安排,刚说最近想去旅游,头就说想去哪儿,今年旅游津贴用了吗? 你瞧,某些时候,胡凤湘女士的决定是真的很对。 鹿妍厌恶被某些莫名的情绪拖着走,可毕竟内心空虚太久,突然有股感情填补,提线木偶样被若有似无地牵制,纵然无可奈何,然意志却很享受。 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特别简单,好像选择权在她,只要她点头,就有炮打。满足。 * “你就不能在家里呆呆吗?” “过几天回来。” “你就让他去嘛,总是上班也没劲。” ...... 熊煦收拾了个背包,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就没了。 以前忙碌的时候一天赶两三个城市,有点养尊处优的坏毛病都在那阵被消磨了去。 他开车到鹿妍指定的超市门口。 她一手矿泉水一手行李箱,一身乳白色休闲服,没有婚礼和相亲的隆重。 他下车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近一个月不见,鹿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熊煦捏她的脸,“我脸上长东西了?”说着,他扶着她的腰,开了副驾的门,“带驾照了吗?” “没。” “你家远吗?去拿吧,这样我们好换着开。” 鹿妍顿住,“我......不会开车。”她知道是公路旅游,但不知道自己也算出力一份子。 熊煦搭着车门扶额,苦笑了两声,怎么就没想到有姑娘不会开车呢,他下意识地把鹿妍想的能力周全了些。 鹿妍心里一慌,难道因为自己行程要耽误?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怎么办啊?”他也没事先问啊,现在要换搭子吗?换个会开车的美女?呵。 “能怎么办,”他绕到驾驶座,“我受点累。”他扫了眼车外,凑近她,“补偿一下我呗。” 鹿妍见两人衣着整齐,披了斯文外衣,一时不知他的补偿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她在光线充足的地方还接受不了同他的亲密关系。 鹿妍像是倒退回了高中,男孩深深地望着她,她懵懵地回视他。就算脑海里弹幕疯狂刷屏,可身体居然生涩起来,慢半拍没做得出反应。 待他鼻息扑面,眼前一暗,她整个嘴唇浸在了温泉水里,泉眼推涌着唇舌,源源不断。 熊煦后退一鼻的距离,凝了她了几秒,她眼睛像是浴后蒙上了雾气,探不透是羞还是冷。 人姑娘淡淡的,对吻也没什么反应,他也不好继续纠缠。 他给她系好安全带,退回驾驶座启动了车子,歪头同她又撞了一眼,“这是一半,等会自己把另一半给我。” 日光高照,将深秋裹上暖意,鹿妍和熊煦坐到一辆7座的商务车才意识到熊煦是在耍她,“缺我开车?”她以为是一搭子一辆车,结果是一群人一辆。 “缺你,本来平摊下来一人开两三个小时,”他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穿着休闲裤的大腿自然地挨上了她。 鹿妍刚要反驳,前排一国字脸男人附和他,“就是啊,美女,现在熊帅要把你那份摊了去,小半天腰都要吃不消了。”说完,朝后抛了个玩味的眼神。 鹿妍和熊煦坐在最后一排,熊煦对冲王智睿挑了下眉,手顺着臂线下滑,滑至鹿妍腰际,或轻或重地揉捏起来。 鹿妍在一车陌生人的交流中竖起耳朵。 她听出他们是高中同学,驾驶座和副驾是一对情侣,女孩很潮,肤色健康,看着像是美黑的,不过没怎么搭理她,上车时淡笑着扫了她一眼。鹿妍猥琐地猜测,熊煦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姑娘,这导致他的朋友并无耐心对每个新人施展好意。呵,把他往最渣的地方想。 中间坐的是两个男孩,非鹿妍理解的“搭子”,俩刚正不阿的直男。 所以“孤单寂寞冷”的熊煦又耍了她。 这厮蔫坏,偏你看过去他面色淡淡,回视她亦是似笑非笑,好像读不懂她嘴巴撇来撇去的意味。 熊煦的手逐渐不老实,开始上行,穿至腋下捏着半乳,搞得鹿妍不上不下的,他倒是正襟危坐,不时同司机插科打诨,几个男的聊的比较欢,颜料不时撒下,也不低俗,逗得不行,鹿妍也忍俊不禁。 熊煦凑上来,亲上她勾起的嘴角,微眯起眼睛诱惑说,“补偿我。” 他贴的不紧,隔着几毫米的自由余地。鹿妍磨蹭着他的唇没吻,小声提醒道:“都是人。”说话间唇瓣上下相碰,像是柔软的短鸭嘴。 她想的是,他挨的这么紧,不太好吧。 没等熊煦说话,前排叫涂一白的白净男孩扬开嗓子给他打辅助,“我们不是人,我们不存在。” 王智睿也附和,“别担心,我们不录音不录像,自动回避,不用拉帘子,我们很自觉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熊煦腿一伸,蹬了涂一白跨坐露出的长腿,“人姑娘害羞,别闹。” 鹿妍也不全是害羞,只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密,何况自己的心始终飘乎乎的,不自在。 熊煦没继续,只是手活不断,将她半边身子都降服了。初初抚摸还鸡皮站起羞涩鼓掌,捏捏揉揉便像按摩,舒服了起来。情欲恰到好处,微电流一样,蹿动着,又压制着。 熊煦没继续和哥们侃,开始和她小声说话。 “这一个月相亲了吗?” “没。” “哟,转性了?” “没到货,下周签收。”她手指扒着衣摆下角,卷起摊开,卷起摊开。 “那我先借你用一下。” “用坏了要给钱不?” “哟,口气这么大?” 前排两个男人也低低笑了起来。 鹿妍点了点他那软软的地方,“结束了看看需不需要折修吧,我人还不错,会负责的。” 《三》03 熊煦真的开了双份的车。 不过和鹿妍无关,涂一白腰椎间盘突出,前阵卧床三个月,这次出来说好他开一点的,见他扶着腰坐着驾驶座,熊煦一把把他拽了下来,“为你下半生负责,人比你小那么多,别过几年不行了,小妹妹把你踹了。” “少来。” 鹿妍坐到了前排,麦色姑娘胡婷婷留了两袋原味薯片给她。表情仍是酷酷的。 她拆开,一口自己,一口喂给熊煦。 他开车也敢使坏,空旷的柏油路,他含着她的手指轻啃,来回嘬吸,鹿妍下体蹿上一道电流,在小腹燃烧。矛盾的是,理智在心头敲鼓,提醒她,注意点,开车呢。 她手指没动,僵在半道,被二排的涂一白竖起一面正义小红旗,“熊帅你嘛呢!”安全第一! 熊煦松开。鹿妍收回手指,欲掏纸巾擦,熊煦故意斜她,“嫌弃我?” “嗯!”不然呢?你谁啊! * 他们在深夜十二点赶到L城,几百里路开的饶是熊煦这样的运动健将也扶着腰下车,做了几下伸展运动。 涂一白有点愧疚,害他开了六个多小时,他打趣说:“你说你,我那是远期运动失误可能,你这个是近在眼前的运动失误可能。” 鹿妍洗完澡,熊煦正在阳台打电话。 他裸着上身,半倚着阳台扶杆,面无表情,一声不应地听着。 她早已饥肠辘辘,把在半道买的炒饭打开,顾不上擦头发便吃了起来。 可才吃了几口,熊煦便绕到了她腿边,一腿跨开,将后边半坐占去,就着她向下滑去的趋势一把捞起将她搂坐在了怀里。 他舔了一下她油乎乎的嘴唇,由于她死死闭着,他没能探的进去。 在嘴里分享炒饭还是有点大尺度,她赶紧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电话还在继续,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捏起她的尖下巴,用口型说:“补偿我。” 鹿妍被他磨的无法,捧起他的脸,挑弄了会唇舌。 本来只是胃空空,亲着亲着又多了一个地方叫嚣起空虚来。 她情动,手失序地抚上他的胸肌。 他一定有锻炼。 她坏心的想,经常要泡妞的人没有资本真的不行。 凑的近了,电话里的声音微微地传了出来,似乎在讲投资企划,是个声音软软没什么力量的男人。 熊煦时不时地轻“嗯”一声,在电话里听来应是回应,可在鹿妍听来是暗示的“继续”。 她反身跨坐在他身上,只一件浴袍虚搂着娇躯,一张,一跨,虚空同他的坚硬隔着一道布料抵磨起来。 熊煦穿过浴袍摸上她的腰,力道稀微,搔出痒意,鹿妍宁可他捏也不要指尖在腰际弹吉他,简直是凌迟。 她咬着唇,凑到空闲那只耳旁压着嗓轻道:“别。” 别?不要? 那就是继续,别管我。 男人嘛,都这么想的。 熊煦指尖频率加速。 如果鹿妍没有埋首在他肩头颤抖,她会看见熊煦正咧着嘴坏笑。 一个怕痒一个使坏,压着呼吸,也不知道谁在折磨谁,都难受死了。 熊煦臀动了动,将手机拿远,“帮我脱。” 再附到耳边,电话里终于说到今晚饭局的结果。同太有条理、讲事情非要按照时间顺序的人电话真的是一个耐心考验。 幸好还有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做。 休闲裤很好解,一个扣子一条拉链。 可他的腰带她不会。像铡刀一样齿与齿咬合紧密,她没找到搭扣,垂着头死命摸索攻克,急出了一层薄汗。 急什么?鹿妍也是好笑,几分钟前后的性事,完全不需要急得就像过这村没这店似的。 熊煦垂眼,看着她漆发披散,半湿着,卷卷的,面上表情掩在发间,这个角度像是在给他口。 口? 鹿妍指尖磨红才终于找到活扣,是虎头的鼻子,也是够隐蔽。 她解开,拉下拉链,雄狮憋久了,拉链将才拉至一半,它便迫不及待地弹跳而出。 没有声音,鹿妍却似听见了“啵”地一声。 她两颊肌肉微动,刚要笑,便感受到了脑袋上的一道重力,被施压后还没反应又飞快被制住下颚,头顶一道懊恼声,“还没洗,靠。” 熊煦手中的电话已经挂了,他想让她口来着,倏然想起,没洗。 真急人。 鹿妍再次被拉进了人工的氤氲下。 她喜欢口,口是她能主宰男人表情的时候。虽然于她并无太多身体体验,可心理舒适高于任何时候。 她发觉熊煦很享受。上回是猜测,这次便确认了。 熊煦在她口中爆发时,差点没站稳,双腿一阵麻,偏偏鹿妍在射精后还皮着轻啃了口龟头,简直了,像是被雷劈了,先疼了一下,然后全身过电。 他松开固定她的双手,扶住了玻璃门。 鹿妍被迫学会的绝活。这对表兄弟真的癖好都类似,都喜欢这道程序。 她起身环住他的脖颈,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她伸出舌,空荡了个圈,混着源源不断的温水伸进了他口中,“尝尝你的子孙。” 他缓了劲,想投降,那下可真是太厉害了。 可眼前的姑娘媚眼如丝地伸着舌诱惑,见她开始破开慢热的节拍主动起来,他不忍错过又坚持了,心中暗叹,真是不能一夜不睡还抢着开车,这会每一次的勃起都像是吊着命爆浆。 他抱着鹿妍滚到床上才算勉强找回自己的主场,方才射的他魂都没了。 鹿妍特别主动,他咬她耳朵任她拨弄自己的jb,“这一个月憋着了?” 鹿妍套弄着,没两下就达到了超标准的硬度,真棒。 她双腿盘上他的腰,反问他,“你呢?” 凭什么总是她傻乎乎地填涂正确答案,她也要知道。 “刚没感觉到吗?” “什么?” “浓度厚度。” 鹿妍自己都没发觉,等他答案的时候背脊僵硬了。 待他说完,分秒必争地要他进来,转头要寻那物件,可不能再乱找了,“套呢?” 熊煦撑在她上方,遮住光,“别急。来而不往非礼也。”裹着俊气皮囊,却露出了邪恶色眼。那一眼,鹿妍内心小鹿悄摸乱撞了几下。太他么帅了。 灯亮着,窗开着,躺在床上向外望去,是深蓝下的一片低矮建筑。 他们住的是民宿,村里叫洋房,网上挂的是豪华小“别墅”。位于乡间,人烟鲜至。 时间变得漫长,某人拉长了它的刻度。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刚开始小腹紧缩着避让,双手推拒,每个细胞都在排斥。可待他灵舌探入,濡湿便推着濡湿在每一个敏感上繁衍生息,随之,泛滥成灾。 应是空气太安静,娇喘都没能掩去水声。有些大。 她推着他的手改成了捂住脸,太羞了,要不把脸挡住吧。 最后她失控了,脸都不想挡了,任光刺在眼上,张着的腿夹住他的脑袋无意识地颤抖。 而床单则在她的手中攥成两朵扭曲的花。 没有形状,肆意蔓延在两人身下。 熊煦半脸都湿着,辨不出是哪一种液体,他要亲她,她咬着唇躲,躲着躲着最后还是被亲到了。 他们这一晚没有做,一人舒服一回,吃了冷饭,抱着入眠。 鹿妍紧紧抱着他,他也没推开。 熊煦并不怎么习惯抱着姑娘睡觉,一般会在对方睡着后送到另一边。 可今晚他应是累了,手在丝绸的肌肤上来回抚,抚着抚着,失了意识,沉沉入梦。 《三》04 涂一白在一楼煎蛋时,鹿妍下来了。她揉着眼睛趴在桌上等吃。 他抄着锅没转身,“熊煦呢?” 清晨安静,除了他俩无人起床,鹿妍双臂交叠,侧着脑袋看他高大的背影,嘟囔道:“睡得香呢。”太香了,香得都打扰她了。 他低笑,“打呼了?”他知道最近熊煦不顺,压力大,好不容易把他拽出来散散心。 “真聪明。”她挤出一个苦笑。 蛋香扑鼻,涂一白先送到了她面前,盘子精致,勾了金边,瓷白无瑕,勉强弥补“别墅”二字的缺憾。 涂一白很快又煎了两个,坐在桌前同她一道吃,他是这场旅行里对鹿妍最像朋友的,可能他面善,鹿妍稍放松,“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他几口将蛋扒完,鹿妍吃得慢还剩一个。他咽了下口水,这破屋子没蛋了。 “那挺熟的了。” “没比我跟他还熟的了。”他俩高中三年同桌。 “那他......” 太阳温柔地升起,鸟儿聒噪地叽喳。 风吹过,空旷无遮挡的秋风分量是城市的双倍,鹿妍打了个激灵。 熊煦醒来早已日上三竿,他将躺在另一边玩手机的鹿妍一把拽进怀里,无声上下其手了一番。 鹿妍任他动作,没吭声也没发出他喜欢的轻哼。他抬起她下巴,“怎么了?” “没,起来吧。” “不是下午出发吗?”他圈住她,“给我抱会。” “洗洗弄弄也差不多了。”她抓着他天生弹钢琴的手揉捏,“你会弹钢琴吗?” “学过半年,算会吗?”熊煦一把拉起她的腿架在腰上,带强烈目的性轻轻蹭她。 鹿妍一丝微弱身体抵抗顷刻坍塌,声音软了下来,“为什么就学了半年?” “小时候好动。”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探入白日紧合的羞涩处。 她倒抽一口气,娇嗔道:“你现在也是。” “那不是你在嘛。” 没几下,衣服就没了,男女那档子事一回生,羞答答,三四回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没脸没皮没下限,光天化日,居然...... 鹿妍又洗了个澡,顺便洗了个头,吹了个半干,同熊煦收拾好行李下来时,胡婷婷的嘴角明显地撇过一丝不屑。 鹿妍垂头,眉心悄蹙了下。 车上,她枕着熊煦的大腿睡觉,车子颠啊颠,根本睡不着。 嗅着他裤子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心猜这味是谁买的? 情人的亲密动作她已然适应,人前、阳光下、黑暗中他们都是最亲密的人。 除开心里那道跨不过去的警戒线,他真是个完美情人。 熊煦垂眼,鹿妍的睫毛蒲扇样扇啊扇,她接了睫毛,这次看她,眼睛大了许多,可原先那股清冷的柔媚减了不少,他手指搭上睫毛,碰了碰。 鹿妍故意眨眨眼。 “怎么没睡?不是说困了吗?” “颠。” 他拉起她,将她脑袋按在肩上,“你这样睡当然颠,物理不好吧。” 车里很吵,他们在讲一个哥们受情伤的事儿,说五六年没碰女人,好不容易重新打开心扉还是个渣女,气得他下周决定去GAY吧。不知真假,大家八卦的欢腾。 熊煦没参与,一脸严肃在发消息。 鹿妍阖上眼,靠着他,安全感和不安全感交杂错涌。 她想问他,你为什么七八年不谈恋爱?受过情伤?爱好玩乐?不想负责? 又想,不谈也好,对大家一视同仁,都是床上伴侣。想来自己不够特别但也没比谁差去了地位。 她迷瞪瞪地颠入了梦,又在耳边炸开的笑声里惊醒,再要入睡便难了。 她微睁开眼,不是故意的,只是很凑巧扫到了微信界面。牙齿下意识地咬紧了。 熊煦肩上一轻,见鹿妍侧身在包里掏东西,他揽住她的腰,“醒了?睡着了吗?” “嗯。”她掏了烟,看了眼前排,提了半分嗓问,“能抽烟吗?” 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车速不快,开车的张智瑞说可以,另外两个男的都说没事,胡婷婷哼了一声。 她男友大斌不好意思,回头说,“开个窗就行了。” “我咽炎。”胡婷婷带着撒娇气儿陈述道。 鹿妍不是没眼色,淡淡收起了烟,将大斌歉意的眼神收下,只是一番动作间和熊煦拉开了半座的距离。 方才她要抽烟,在众人应好的瞬间,他便抽出发消息的手自然地开了半面窗。 此刻,风呼呼地刮进来,她身上去了半片温热依靠又猛地吹了风,没一会便开始流鼻水。 熊煦从手机中分神瞧她时,她正在擤鼻子,尖鼻头被蹂躏地通红。 他关上窗将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冷了怎么不说?” “我不觉得冷。”她犟。 “不开心了?”他环住她,低哄她,“刚忙。” 鹿妍整个人木木的,耳边他的温柔和方才微信里的温柔应是出自同款,所以,她不感动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为人人共享的东西而付出情绪。 她被抱在怀里,有点郁闷,又无法发作,没一会居然睡了。 再醒来是冻醒的,他们往北开,此刻正堵在汽渡口。 窗外天色昏沉,已经坐了一天车了。 她欲抬头,发现脑袋昏昏,熊煦也睡了,动作间惊扰了他,他迷蒙睁眼亲了亲她,哑声道:“醒了?” “嗯。”她脸上有点痒,可双手被罩在衣服下圈在他臂弯中。 “这次应该睡的不错。”他拨开她面上凌乱的发丝,嘴角笑意不止。 “嗯,还不错。”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结婚了,就是没看清新郎正面,背面望去感觉有点矮,失望。这导致她醒来也兴致不高,她觉得是梦,而非睡前的那阵情绪。 “都打小鼾了,能不香吗?”他手钻入衣内,挑开乳罩,轻轻地揉捏起来。 “你昨晚也打了!”她控诉。简直了,打雷一样,她记得他之前不打呼的。 “是吗?”熊煦错愕,他凑近她讪讪问,“吵到你了?” “唔......还好。”她被他拿捏到了痒处,扭身低呼,“别闹。” 窗外是闪烁的车灯,红橙氲成一片。天空是透着光的深蓝,路灯亮起,在窗上落下一朵灯花。 熊煦听她那娇声就想欺负她,手探至腰间,只轻抚了一下,怀里的姑娘虾样蜷起,制住他的手,提醒道:“都是人。” 车堵了会,大家横七竖八,无声无息,估计这会只有第一排的司机涂一白还醒着。 “都睡了,我们趁着天黑做点坏事呗。”他是含着她的耳垂说的,齿间轻啃耳廓,手开始向下探,鹿妍的力道根本拦不住他。 她索性放弃,本来他动作没声响,她若是矫情反抗,反而扰了别人。她用外衣将身躯掩住,任他在池水中翻浆,听他呼吸在耳边沉重,闭上眼装死,“你是不是经常做坏事?” “哪种?” “公众场合乱发情。” 熊煦思考了两秒,还真没,“你觉得我像?” “嗯。”这自然的厚脸皮和熟练的调情技术,不是像不像,而是多少次。 “说实话,”他探了三根手指,动作轻揉地抽插,车声掩去了呼吸和潮湿,只是空间束手束脚,“这种好像没。” 鹿妍好似躺进了温水中,阴阜酥麻不断,她忍不了这个任他宰割的姿势,欲动又不能动,蹙着眉心,控住呼吸,“你是在尝鲜吗?” “嗯?什么?”他在昏光朦胧的车内对上了她含着水、然此刻并不温柔的眼,好像有一场风暴在乌瞳内酝酿。 就是任何人你都会这样。和她约,和她做,没名分,施以耐心和温柔。 鹿妍鄙视自己明知一切还痴心妄想,可还是忍不住对他此刻行为的唯一性和真心度产生质疑。 她努力忘记下午的微信,可那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像是瞄准猎物的老鹰一样,低空盘旋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熊煦动作快了起来,湿意已遍布整个手掌,相信坐垫也没能幸免于难,他将憋着呼吸的鹿妍又往身上抱了抱,舔着耳诱哄,“就你让我这么忍不住。”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 但那只老鹰暂时飞走了。因为她有些受不了,全身心浸在性中,理智下线。 她深喘了一口,不想再一人独自承受下体的冲击,她微探出舌头欲吻,熊煦静静地看着她,又提了速,这动作一起,鹿妍凤目中划过一丝快意的痛苦。 她的舌滞在半空,来不及收回,随着呼吸急促地抖了起来。清冷的面上泛起情欲的波澜,沟沟壑壑都是男人爱不及的成就。 熊煦深喘着欣赏车灯笼罩下的欲女,在他掌中沦陷。 丁香小舌向他邀约,他想迎上,可画面实在是难得的美,眼睛没舍得挪开。 他的那一柱早已擎天,顶着鹿妍的腰肢。 她在余韵的颤抖中报复地蹭蹭,他迎上,可她却开始拿纸巾整理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 快乐是快乐了,可熊煦冷眼看她高潮却不施以舌援的仇她记下了。 她否认自己是把那只老鹰的账目换了个方式撒狠。 那晚他们没做,后来几天,他们都没做。 《三》05 上了汽渡船,熊煦拉着鹿妍下了车。 鹿妍是第一次坐这种。 一艘老旧巨大的货轮,私家车排排停好,熊煦上了个洗手间后搂着她看了会风景,抽了两个烟。 不知是不是这一会的原因,鹿妍再上车便头昏脑涨起来。 熊煦见她不对劲,摸了摸额头。 不算烫。 可她难受得紧。 本来下了汽渡应该是熊煦开车了,见鹿妍不舒服,涂一白继续开,“你看,这算还给你了。” “腰行不行啊。”熊煦担心道。 “你才不行呢!”涂一白转头时又看了眼鹿妍,姑娘正蹙着眉头被熊煦用衣服裹着抱在怀里。 不得不说,熊煦认真对一个姑娘的时候,对方是真的很容易有被爱的错觉。可惜...... 他系上安全带,下了汽渡。 凌晨三点左右才到了X城,这里以小吃著名。 他们途经深夜的小吃街时,仍有几家零星的小吃支着摊,莹莹灯火亮着,指引迟到的游客。 鹿妍觉不出饥饿,只全身肌肉酸痛,坐直难受,倒在熊煦怀里也没了下午的舒服劲。 胡婷婷这会倒慈眉善目起来,问她,“我们要去买吃的,你有什么要吃的吗?我看看有没有。” 鹿妍摇摇头。 他们下去后,涂一白钻到第二排来探望她,关心道:“是不是吹着风了?” “可能下午吹着风了,”熊煦给她揉了揉肩,他记得她下午擤鼻子了。 鹿妍难受的眉头就没松过,他手劲太大了,她挣扎,“别揉了,疼。” “是嘛?”熊煦转转手腕,被涂一白送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干嘛啊?” “熊帅最近换路线了。” “什么路线?” “暖男。” “滚。” 鹿妍到酒店后量了个体温,37.9度,不高不低,尴里尴尬的,这和她解读中的她和熊煦的关系一样。 她喝了杯水,没有任何障碍地入了睡。半夜,她感觉到一只手间或覆在额头上,而环在她腰上的手今晚很老实。 她在朦胧中,心间飘过一道叹息。 第二天她没有好转的迹象,量了体温37.5。 他们几人出去玩了,涂一白和熊煦带她去了医院。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耽误你们行程了。”素着脸没精神的鹿妍实在惹人怜。 她不喜欢自己不化妆的样子,殊不知这模样在男人眼中是致命的。涂一白没说什么,倒是熊煦帮她捋捋头发,“到底是我带你出来病了的,怎么也要负责。” 你要是能对我其他地方负责就好了。鹿妍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实的白眼她是没力气翻,实在是肌肉酸疼得紧。 二级医院,地方简陋,但病患少好歹有张床。医生开了点补液,实习生来扎的针,可能是天冷,她又萎,血管缩在皮下,那姑娘拍拍打打,左手戳了两针,右手一针,最后她还想试试,被冷着一张脸的熊煦拦下,“换个人来吧。” 病人一声不吭,护生便没了尽头地试,熊煦在护生走开后赶紧捞起她的手,蹙起眉宇,看着几个针眼不爽道:“什么技术啊,怎么打成这样了。” 鹿妍疲惫地扯开嘴角,“要给人机会人家练练。” 打针的没来,熊煦先接了个电话,明显是个女声,她在他转身后听他低声道,“在外面,大后天回去......” 鹿妍眼皮耷拉,脑子里是放空的,人昏昏沉沉,情感神经也迟钝了。 涂一白抿着唇坐到她旁边,歪头打量了她会,安慰道:“可能是工作。” 她迷瞪瞪看向他,脑袋千斤重,“什么?” 他见她无精打采,一脸伤心的黛玉样,鼓励她道:“我觉得熊帅对你还挺不一样的,别灰心。” 一阵沉默,倒是几绺头发顺着重力“灰心地”垂了下来。 他见鹿妍没回应,解释说:“那天我说他不谈恋爱也不是肯定的,前几年他一直在外面工作,特别忙,颠倒黑白的忙,脚不沾地的忙,这次我看了你们的相处,你也许是个例外呢。” 他那天早上对鹿妍说了熊煦七八年没恋爱,当时姑娘的脸色就变了。尽管后来扯出笑,但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他是觉得熊煦混,但没办法,他对女人太有招,他亲眼看着多少女人前赴后继又战死沙场,末了有时他辅助收场,问一句,听到的都是心甘情愿。 鹿妍喜欢熊煦,他能看出,可也能看出,她比别人聪明,入局时便清楚自己的命运,所以锁着情绪,拘着爱意,假装洒脱。 他想提醒这个聪明的姑娘,又怕自己掐碎她的梦。熊煦对她是真好,只是不知道能好多久。 哎,他这个混账朋友。 鹿妍松开棉签,第二个针眼的血止住了,她见涂一白担心她的状态,挤出一个坚强的笑,谢谢他。 “我不是那个例外。” 但没关系。 她那天不止知道熊煦的恋爱距今七八年,还大概了解了熊煦分手的方式。 她说,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吧,怎么舍得离开呢? “熊煦在这点上,快准狠。” * 鹿妍挂了两天水,都是熊煦陪的。 她精神一直不太好,病毒性感冒就是这样,用药一周不用药七天,基本就是靠机体自愈。 熊煦不算一个多会照顾人的人,会倒烫水,傻乎乎地吹,不知要兑冷矿泉水,会把她裹得紧紧丝毫不留缝隙,出了汗也给继续闷着,害的她只能用舌头散热,跟狗似的。 第二天晚上她恼了,“熊煦!” “怎么了,宝贝,”他从电脑前挪眼,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又不舒服?”他起身去拿体温表。 鹿妍被他灌了热水又闷了一身汗,此刻全身轻松,感觉脑袋都飘了起来。 她来了精神,问他,“你是不是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 “照顾过我妈算吗?”他拿出体温表塞进她的腋下,又把被子掖好。 “其他人呢?” 他低头轻笑,瞧着她摇了摇头。看得出,她这会精神好多了,眉眼中没了这两日的消沉。 你瞧,你瞧。此刻他看自己的表情任哪个女人都受不了吧。大概就是这样的不断起伏的错觉,才让那些姑娘包括她自己身陷感情囹圄。 都是假的,别信。 鹿妍欲起身,被他压在被子里,“干嘛?” “我出汗了,想洗澡。” “你等等。” 鹿妍进浴室时,热气已然均匀地潜伏入空气分子。她当着他的面脱去了背心,胸前因着动作弹跳了两下,他没动作,不过挑眉的动作很是轻浮。 她鄙视他,“你当看脱衣舞呢?” “这么想还不错,”熊煦听着水声,靠在水池边拨弄手机,应和她,“身材一流,你去肯定是焦点。”鹿妍的身材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那你会给我小费吗?” “以前也许行,最近可能不行了。以后我努力吧。” 两人隔着一道雾气玻璃,水声遮去了后面的声音,鹿妍没明白,亦没多想,她洗去一身污汗,神清气爽,一开淋浴的门,浴巾兜头盖下,“赶紧擦擦,还没好呢。” 无微不至,没人能逃过吧。 不知怎么,鹿妍鼻酸了,熊煦听见了一声吸鼻声,抬起她的脸见她眼圈红了,“怎么了?是不是擦头发疼了?” “没。”她穿上浴袍,抱住了他,至少这一刻的依靠还挺真实的。 怀抱是肯定的,但期限却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到底还是不甘心。她和她们,没有两样吧。 “那怎么哭了?”熊煦撤下浴巾,抱她到床上。 “想我爸了。” 鹿妍缓了会情绪,转身解他的浴袍,熊煦制住她的手,“别闹。” “没闹,我这会有点精神,做吧。” “你病没好呢。” “你怕我传给你?” “不是,就觉得急什么啊。”他将她按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鹿妍佯装着叹了口气,“觉得不做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熊煦不解。 “你带我出来,不就是......”她没说完,不过说到这处闷滞的情绪应是发泄了。她把自己的定位自暴自弃成这样,不让他知道,自己都委屈。 果然,坏情绪传达到了熊煦那里,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你身体不好,早点睡吧。” 鹿妍出了汗精神很好,根本睡不着,可自己带着点梗气说了那话有点不好意思,至少他在照顾她的真心和耐心上是无可挑剔的。 她闭着眼强迫自己睡,可眼皮上始终清醒地感受到电脑的微光。 她的愧意涌上,手钻进他那边捏捏他的大腿,“你有不高兴吗?” 《三》06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空气中划过,“怎么会,”熊煦侧头,揉揉她的眉心,“别胡思乱想,出来就是散心的,在外面在酒店,和你睡觉还是做爱都可以,开心就好。” 说的真好,鹿妍一时无言。 即便心头千言万语,可那点星火燎原的感情却难以诉之于口。一开始人就坦明了,多说多问便是想不开放不开,她好面子,做不来低声下气求名分要说法的事。 都市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在熊煦的世界里,他只对她开了个门,绅士地递出邀请,没有人下药,没有人逼迫,每一步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迈进。 他说开心就好,那开心吗?开心。 不开心吗?确实也不开心。 矛盾的很。 她脑袋想着,心里哀叹着,纤指无意识地摩挲他的大腿汗毛,来来回回,直到被面支起帐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甚。她拨开松紧往内裤里探了探,轻轻握住,上下撸弄。 几秒钟,滑腻的液体湿了手指。 可那人却一脸正色,敲打着键盘,她见他不言语也跟着较劲,巧着劲拨弄手上的物件。 她手速不快,持久性也不佳,没一会卸了力,艰难地活动,她明显察觉到头顶的呼吸加重,腹部绷紧,可他偏是没动。 她松开手,听他倒抽了口气。 “做吧。”她避开笔记本,爬到他胸口。 “不做。”他绕开她,将笔记本摆正,一手搭在她背上,咬紧了下颌。憋死了。 “为什么啊?”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她前头的意气之言? 熊煦瞥了她一眼,这会凤眼炯炯,腿根蹭着着火点添柴加火,“今天不做。” “是因为生病吗?我病好了!”她埋进他起伏的胸肌上含住乳头。他有很可爱的肉色乳头,即便此刻光线黯淡,她依旧能想象出舌下的粉嫩和峭立。 熊煦心念坚定,他沉了口气,一把合上笔记本,将鹿妍送至另一边掖好被子,隔着被面控住她还想骚动的手,“一半一半吧。” “另一半是什么?”她同他在微弱光芒中对视,深褐的瞳仁镀上幽黑,映着彼此,像是较劲又像是深情。说吧,说你也不高兴了。 “要是做,不就应了你那句了嘛。”他眯起眼,齿间咬了下她的鼻尖,似要发狠,却只轻轻一下,留下了酥麻。他也是动了气,不过念在她生病,不想计较。 什么叫带她来只是做爱。他是个行走的把吗?都三十了,哪儿那么强的性欲。 “我没......” “睡!” 皎皎月光映在白被,鹿妍的手不老实地钻出被窝,五指做着动作玩儿影子,这两天都没什么力气,整日恹恹,难得精神她睡不着,最关键的是,她有点高兴。 女人在感情面前天生是弱者,容易被情绪左右,赏了枣就甜,她不想承认,可撇不下来的嘴角证明她很开心。 可开心没能维持多久,凌晨三点她又开始肌肉酸痛,一抖一抖地寒颤。 熊煦深夜爬起来带她去了急诊,出租车上他搂着发抖的她急道,“怎么不好呢?” 这下鹿妍何止是老实,直接任人摆布。 她左手背已经淤青,右手还有一根残余的血管,好巧不巧,又是那个实习生,她端着输液盘愣在门口,显然认出了他们。熊煦正在百度病毒性感冒,一抬头,眉头直接皱起,还没说话,门口的白大褂顷刻消失。 鹿妍好笑,虽然此刻又没了力气吊起面部肌肉,可原来点点关切都会牵引着情绪。她垂眸回想自己以前是否被别人这般操纵过情绪,半天没翻对回忆的页码。 老护士来看了眼血管,让用热毛巾敷一会,深更半夜哪儿找去,“去外面买吗?”鹿妍看了眼冰凉的手,轻轻搓了搓。 熊煦想都没想,直接握着她的手穿过衣服下摆,送进心口。 冰凉和温热,激得两人均是一僵。 半晌,手暖和了,他打了床头铃,放在手心握着等护士。 “熊煦,你真好。”鹿妍的眼一直垂着,真睫和假睫交织着,打着掩护,掩去波动的情感和脆弱的泪光。 哎,也不是没被男人宠在掌心过,这会竟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瞎感动。一定是生病让人脆弱,一定是这样的。 “知道我不只是为了某些事吧。”他下颌忿忿地前后磨动,不是不记仇的。 输液室安静无人,她躺了一会,虽然疲乏难受却并无睡意,熊煦在一旁敲击键盘,好似很忙。 点滴无声地在黑夜中流逝,这段旅途也进入了倒计时,鹿妍像是临近开学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没珍惜时光,遗憾暑假没好好玩。 “明天就要走了呢。”她叹了口气。 “舍不得了?”他嘴角浮起笑意,没抬眼瞧她,电脑的白光将他的白皙又提亮了几分。 “没,你没觉得没玩儿到就好。”怕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后悔带错了搭子。 “本来就是散散心,城市嘛,都长一个样。”他歪头,腾出握着鼠标的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逗她说:“我挺开心的,到哪儿去玩医院三日游。” 她抓住他要离开的手,按在脸上,“没有觉得我很麻烦吗?” “你哪里麻烦了。”他合上电脑,任她拨弄手。 “生病,矫情。”还有什么,她咬唇,开始检讨自己。 “生病不麻烦,”他顿了一下,空气静止两秒,待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闪烁期期艾艾时,才轻笑继续道,“矫情也不麻烦。” “我小时候老生病,也是这样半夜发烧,我爸就抱着我看病,哄我,也给我捂手,那时候我妈老嫌弃我体质差,我爸还要捂她的嘴,不让她说,怕我听见。” “所以刚刚是真想爸爸了?”他手的温度在她的两掌间与她融成一片。 鹿妍想到了他晚间的那句,狡黠地模仿他,“一半一半吧。”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他附和着学她。 是你。 “唔......就这几天没做吧。”她假装遗憾。她想要融入他给的角色来着。 “哈哈哈哈,我这么厉害,居然想跟我做想哭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很配合地信了。 “美的你。”她嗔他一眼,假装害羞地捏他的骨节。 他有力地回握了她的手,摩挲了会,低声道:“其实大半年前我住过一阵院,那会也老半夜盯着这白墙发呆。” “生什么病了?” “也没什么,”他垂着头,发间的阴影覆在面上,神色难辨,半晌后他开口道:“就是觉得那会人生就跟沙漏倒置一样,满盘的胜算一瞬间清了零,就垮了。” 鹿妍心上被他卸下玩世不恭的沉重堵了口气,她拉拉他,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上来。” “别闹,医院里。” “想什么呢。” 熊煦脱了鞋同她躺在了窄小病床上,被她有气无力的拥住,耳边她说,“在医院送给熊先生一个拥抱。” 他笑着回抱她。 夜在他们来时已然跑过四分之三,可省下的四分之一数着秒被刻在了心上。 鹿妍这刻抱着他,实实在在,踏踏实实。 那天一切都挺美好的,就像他说的,做不做,都很好。 鹿妍以为自己和熊煦跨进了一个新的关系层面,一瞬间有错觉自己是个“例外”。 挂的是生理盐水加消炎药,进了血管却像是酒精,“可以冒昧的问个问题吗?” 《四》01 “你那可以上床的暗恋对象呢?”陆燕含着棒棒糖,做出一个舔舐的动作,鹿妍不知道在男人眼里是否具有诱惑力,此刻她恶心得只想打她。 鹿妍最近心无旁骛,开始迷恋打游戏,有事没事喊陆燕吃鸡,陆燕觉得这是女人寂寞的表现。 “多大了,还玩暗恋。”鹿妍手上拎着个购物袋,X牌高跟鞋,一个月工资全搭进去。她今儿要去收租,胡凤湘不会管她要租金,所以她想放肆一番。 “那最近那个相亲对象呢?” “别提了,我不想相了。”太累了。要瞎了。简直了。老天简直是按头把她往熊煦那块审美石头上撞。 “那岂不是两头不靠?” “我跟自己过!” 那阵,鹿妍自暴自弃,再自己同自己发狠,在家里一个人跟神经病似的熬过了一段自导自演的“失恋”。 熊煦在那天之后没有联系她。 他睡了她,没联系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她还是胡思乱想,摸索起蛛丝马迹,是那天的问题让他不适了? 那个眼神究竟是洞穿了她的心思?还是像她期望的那样毫无内容,只是一个深邃的、让她猛地心惊的眼神。 她等了两周,整整两周,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发来消息—— 『什么时候?』 零星的几条消息,每条前头都伴着陈旧的日期,最近的两条是那天告别后他发来的—— 『怎么办,没用坏呢?』 『那我再接再厉?』 过了两周才问什么时候,这要让一个女孩子如何自处? 该想明白的都一一罗列了,鹿妍心骂,去死吧,狗男人。 鹿妍这回争气,没回,他后来也没发。 黄粱一梦罢了。 她再次投入惨烈的相亲现场,继续原先整齐无趣的生活,一晃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很厉害,足矣消去对一个人的爱恋。 就像那天熊煦的回答,“爱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可能爱过别人吧,23岁之前兴许还想过,现在根本不会考虑。”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时效性的东西,跟节令似的,你觉得这会你很爱吃荔枝,爱吃一辈子,它下市你还挺难过的,第二年再见着居然觉得齁。就像人对人的感情也是,爱是一种错觉,当你被它错误的引导且恍然大悟过一次,以后也不会轻易深陷泥足了。” 狗男人,把不想负责不想恋爱说的冠冕堂皇的。 差点把她说的都信了。 当时她信了,一时愣神地凝着他,一动不动,直到在他冰凉幽深的眼神中吓得缓过神来才敛了目。 她猜测自己的那点小九九被看穿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记得当时她用三周就把张意致的爱在咬牙切齿中消弭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三个月,呵,一个睡过几回的男人,能有多深刻。 所谓深刻,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幻象。 果不其然,吃了一周鸡,微信的拨弄频率都低了,两周,熊煦就沉底了。 无论在微信界面还是她心里。 爱,果然很缥缈。 鹿妍今晚约了大学同学吃鸡,看了眼时间赶紧开车往门店冲。 她这三个月学了车,胡凤湘听说她要学车,找了老同事通了关系插队学了一个月拿到证,她上手开了一个多月,停车还不太行,开起来还挺顺溜。 她勉勉强强停了个锐角歪斜,想着冲上楼,续个约就回家打游戏。 不得不说,二次元的血肉战争比三次元的猜心游戏好玩、刺激。至少,有结果,不管赢还是输。 她杀到四楼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跟一个姑娘在一块,那姑娘抱着个大胖儿子。 男人是熊煦,依旧很帅。女人是苏晚,呵呵,真的胖了很多。 张意致是从她身后冒出来的,光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她,微讶异地打招呼,“好巧啊。” 他们这种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那晚英雄救美式的拉扯,也只能是午夜灌了酒才能做一次的梦。 鹿妍送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进了门店,王老板正在忙,让她等会。 她坐在转椅上,想起王老板开的是母婴用品店,这一层楼都是母婴用品。 苏晚三人晃进来时,她刚把手机横屏打开第五人格。 “好巧啊鹿妍。”苏晚热情地绽放笑容,无比真诚也挺夸张。 鹿妍在做人还是不做人之间纠结了两秒,最终还是背过了身去。还想她笑,她没去砸场只能说明她胆子小,但这会勉强也算她的地盘,她不能输。 苏晚讪讪,盯着她的乌丝滞了几秒,被张意致拉着去看商品了。 而鹿妍假装玩游戏的余光中,明显有双Timberland没动。 敌不动我不动。 “什么游戏啊?”熊煦倾身贴向她耳侧,“是网易出品的那个吗?” 鹿妍嘴唇磨动,轻“嗯”了一声。 他自然地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她面前,姿态仿佛他是主人,“有了?” 鹿妍喉头一鲠,怼他,“有也是你的。” “咳,”他面上笑容聚起,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那怎么办?我带你去医院?” 鹿妍咬牙,“你是人吗?” 王老板盘完货过来,擦了个手开始签合同。 苏晚也逛完了这家店,见鹿妍没有虚与委蛇的打算,柔顺的依照她的想法没有上前。 张意致见熊煦似乎在和鹿妍说话,“你们认识?” 鹿妍将收条递给王老板,拿了信封送他一个白眼,“认识个屁。” 因爱生恨,鹿妍觉得自己对张意致可能会,对熊煦不会,但她错了,女人的主意一会一个,先是爱,凡爱而不得,背面或多或少都因着意难平染上恨。 当晚,鹿妍收到了熊煦的消息,『要不重新认识下?』 她前半夜都在打打杀杀,后半夜看到的时候还没从一声声枪响中缓过神来,热血回复,『最近不想做,没必要认识。』 —————— 作者有废话要说:我的文章路线非常,不要做预设,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免去失望。应该是一个俗气的HE。这文写作目的是消遣,不想虐,没女配。 《四》02 熊煦和张意致一关系比较好的妹妹生了对双胞胎,全家人高兴得恨不能登报宣传。 过几日即将办百日宴,熊煦没准备礼物,苏晚一听要帮他挑,于是三人便去了商场。 他见着鹿妍十分讶异,本市如果有门店,条件应是极好,怎么会模样标致、固定资产过千万却找不到对象? 他最近实在忙碌,不想困于996的公司,每日上班晨会跟宣誓似的,一堆无用会议,只有领导高潮,底下员工皆昏昏欲睡。浪费青春。 他绞尽脑汁重新挖路东山再起,老太太不满他还想折腾,老爷子倒是持鼓励的态度,可要他拿出资金他加了个条件,去相亲。想到他年纪不小,总想他安定下来,事业不事业的,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熊煦犟了几天还是踏上了没劲的相亲之路。不过他的相亲应比鹿妍顺畅很多,或者说质量高很多。比如,姑娘们清一色的好看,穿着隆重,妆容精致,谈吐优雅,但也甚是无趣。 他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不由想起鹿妍那张清冷勾人的面孔,想着想着想到了下边,床上腰肢一扭,或主动被动,都让人欲罢不能。 他忙完一阵,把三轮相亲都胡搅蛮缠搅黄后再约她,人姑娘没了动静。 相亲相到合适的了? 那算了,不打扰了。 在母婴用品店遇上也是意外,他自然不会信她有了,只是几个月不见她美了很多。 许病中素面是她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此刻的她风采卓然,面颊粉嫩,嘴唇红润,诱人的很。 她说有孩子也只可能是他的,那就是说...... 熊煦小腹一紧,挑了挑眉。 * 鹿妍在房内厮杀时,除了熊煦的还有隔壁房间胡凤湘女士发来的新相亲对象信息。 她假装毫不在意,其实注意力全在熊煦那条上,回完随手点开母上的消息,看了眼是相亲,想都没想,关了。 不过两天后,她还是准时出发了,到达目的地她定睛一看,这个不错呢! 门口随意的脚步在目击相亲对象后瞬间站定,双腿并拢,恨不能走出处女的羞答。由于注意力被相亲对象吸去,她坐定时才看见了邻桌角落的熊煦。 他好整以暇地歪坐,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食指来回点动,将她从门口至入座的一系列变化尽收眼底。 鹿妍扫了他一眼,假装不认识,挂上温柔的笑,同这位张先生打招呼。 “你好,我叫鹿妍,梅花鹿的鹿,女字旁的妍。” “你好,张亦深。” 她揪住裙摆,假装前两个字连着出现时没有吓到,幸好,第三个字不同。 还是个产品策划师,挺健谈的,两人倒是没冷场。 一是鹿妍不想让熊煦看笑话,二则是她对于好看的人多很多耐心,而这个男人是她相亲史上仅次于ED医生的外貌等级。 熊煦的相亲对象迟到一小时,这也是他等待最久的一次。他忽然想到鹿妍没怎么让他等过,即便是洗澡都比别的磨磨蹭蹭的姑娘爽快。 “不好意思,路上堵。” “没事。” 堵可以早点出发,可以中途道歉,赶到这儿再说抛下一个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不好意思,就算长了张网红脸,他也没那好耐心伺候。 甜点上来前,鹿妍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唇彩都会在饮食间被碰掉。 她怕自己没了口红气色不好,正倾身补妆。 熊煦走了进来,幽幽抄着手欣赏起她的动作,“等会有安排吗?” 华灯初上,正是莺歌漫舞的黄金时段。 她并不意外他跟过来,也想借着之前的爽快劲堵他。 然高频的偶遇,以及方才用餐期间的那点星星之火,使她此刻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适才餐叉间,他不时地看向她,是探究也是调戏,是传情也是勾引。 明目张胆到让人羞涩想夹腿。 几个眼神罢了,拜托。 她对面的那位先生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无法自拔,神经大条到对于他明目张胆的眼神毫无察觉。可熊煦对面的女士第一秒便敏感察觉,找准时机便用高覆盖厚度的浓妆脸鄙视她,好像她主动同他眉目传情似的。 是吗?不是的。她只是回视,至于含不含情,仁者见仁。 熊煦站在灯下,此刻包在黑面西装中,人模狗样,斯文败类,她不想承认,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你在任何地方突破下限,湿漉漉的。 她收起唇彩,攥着化妆包,扭腰看向他,“有事?” 洗手间的灯光在眸中盈了两点星火,心头的那点波澜亦在其中壮阔,闪烁着澎湃着。 熊煦想说的是喝一杯,最终手覆上了她的臀,手指顺着裙嵌入指头,低着嗓沙哑道:“来一发?” 温热的气流呵入耳内,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苦心搭建的那点内心围墙轰然倒塌。 鹿妍,你能不能做个人,控制住自己的下半身! 《四》03 来不及了似的。 两具身体在洗手间欲要干柴烈火。 熊煦拉鹿妍进男洗手间,她死活不肯,攥着他的西装袖口,娇呼道:“不行!太亮了!” 她还没建设好,她需要黑暗做助攻。 南墙塌了,她要再砌砌北墙。 18层的安全通道(咳),洞黑。 鹿妍不知这光鲜精致的高楼中安全通道竟如此深邃幽静。他们融进黑暗,喘息交互彻响在耳边,悠荡在楼道中。 彼此分不清是吻还啃,只欲火焚身,借由本能攀附,胡乱发泄。 熊煦感受到鹿妍的热情与湿润。 她娇喘不及的气音搔着耳朵,一颗颗催情弹在他的下腹轰炸。 他抚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臀,笑说:“这么急啊。”沙哑的嗓音证明他亦并不好过。 情欲将时间地点皆模糊了去,只两人的肌肤相亲、唇齿相依是真实的。 鹿妍舌尖同他抵着劲,牙齿欲咬他的唇瓣,却被他闪躲开反含住她的唇,就着滑溜啃噬起来。 她后仰避开,逃离喘息,却将天鹅颈的曲线露给了他。 他顺着颈部一个一个温湿的吻印过去,呼吸是乱的,但吻并不粗鲁,他在这桩事上向来温柔耐心。 鹿妍再次听到性的敲门。 无间顿,很急促。 那阵门声快得她也急了,想立刻开门。 纤颈上的每一个吻,毛孔皮肤上每一下撩拨都像是麻醉剂,模糊心中的警钟。 “熊煦,这段时间你有别人吗?”她抚上他的硬发,根根拨过,感受它们在掌间弹回,擦得手心痒痒的。 “嗯?”他还在恍惚的情欲中,唇在锁骨旁顿了一下,“怎么?” 鹿妍呼了口气,即便被他圈牢在怀中,仍拉开了点距离。 纵是如此,身体依然清晰的感受那坚硬的抵磨。 她下腹顶了顶它,含几分委屈说:“我怕不干净。” 他笑了一声,太黑,辨不出表情和态度。 但也由于黑,鹿妍壮着胆想破开点迷雾,至少至少,不想同时与很多人分享一个把,即便没有专属权,她也要一段时间的独家享用。 “你要多干净?”他没靠近,但手上接续的动作证明他还没想中断这场性事。 “你就说你有没有做过。” “没有。” 鹿妍一时滞住,显然没料到答案是这个。 下意识的,她问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和我之后有跟别人做过吗?” 是得寸进尺,可也理所当然。 鹿妍显然心虚,指尖在他的腹肌上来回滑动。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让她处在了一个很低很被动的位置。 熊煦又是一声轻笑,这道笑带着冷意。 鹿妍感觉到他整个胸腔的震鸣。 楼道瞬间寂静。 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变冷,她身下的物件也没了那戳人的硬度,她涌上羞怯和焦急,自己好像把这件事搞糟了。 她隔着裤料一把抓住它,“你就说有没有?” 她自暴自弃,既想做,又不想不明不白的做,不知他脾性的底线在何处,贸然借由急躁的冲动问出了口,一时间慌里慌张的。 空气再次静止,她指尖摩挲的声音也静了下来,半晌他低沉着嗓道:“没有。” “啊?”鹿妍没料到他会回答,以为自己应该被拉黑了。这么不识趣的女人。 这个问题应该比“上一次爱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还要冒犯吧。 “干净吗?”他说话时是消沉的,但还是勉强扯出点姿态。她问的是这段时间的性,可他将时间进度条往回拉,看到的都是失意。 他沉了口气,手再次探入她的腰间,顺着脊线上行,指尖搔着细嫩的皮肤,拨开乳罩搭扣。 “熊煦,你骗过人吗?”她双手勾上他的颈部,任他撤下私处的遮蔽。 两人动作没了方入黑暗的急切失措,开始循序,熊煦在幽暗中思量了两秒,倒是划过几个可笑的瞬间,开口道:“很少。” “那你刚刚骗人了吗?” “没有。” 话音一落,他的皮带骤然一松,西装裤顺着重力坠到了踝部,她抬起腿几乎没有套弄,反手一持便要往里塞。熊煦的龟头触上湿润的洞穴口,差点没把持住,颤着声制住她,“别闹。” 她急,“那怎么办,没套。” 他笑,“有。” 西装裤还是被捡起,他取套的时候嘴唇被鹿妍缠着,她倏然找到了答案,心稳稳落地,你瞧你瞧,他还可以呢。 她用吻为自己庆祝,用吻给予他奖励。 避孕套是薄荷味,撕开包装,鼻腔涌入一股劲凉。 她内里弧度张的不够好,进入时没有想象的顺利,带点艰涩,她咬着唇,靠着扶手,一脚抬高一脚踮地,小腹绷紧微微颤抖,等待他全部没入。 熊煦感受到阻力,将她抱上一级台阶,托着纤腰顺着下坠的方向滑入。 “嘶,”她缩着小腹轻呼,“好凉啊。” 熊煦上下耸动,舔舐着她的耳垂,哄她道:“宝贝忍忍,这劲儿马上过了。” “嗯。”她被他用舌填满口中的空虚。 他们持续接着吻,吻的唇都麻了。吻得下面的感觉还没上头强烈,她能闻到口水的味道,也知道自己的妆被吃去了大半,可仍是不想停。 地方不算美好,支撑点极少。 他们的每一下前进和迎合都是性本能,无章法无节奏,乱冲乱撞。 像动物,也像久别重逢的情人。 黑暗放大了情欲,情欲淹过了理智。 一道嗡鸣打乱楼道的三级片动静,鹿妍仰面逃过痴缠的唇,深喘了几下,欲停下起伏拿手机,却被熊煦拦腰抱住,鼻尖抵着肩胛,“等会呗。” “不行,应该是张亦深,他还等着呢。” “喂,”她拿了手机刚接起便被熊煦伸指捏住阴蒂碾磨,神经最敏感的那一处根本禁不住这般力道,她酥麻地一把抓住他的臀,紧紧掐着,身子狂抖,她想打他,欲扭身,却被他加了倍地玩了起来。 她咬住下唇听张亦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无他法,只得一字一顿说:“不好意思 ,我......” 熊煦环住她,咬着她的颈低声道:“说你走了。” 她推他。 “说。” “我肚子疼,你等我。” 耳后一道叹气。 鹿妍到底是姑娘,顾忌比较多,不然也不至于被熊煦逗得团团转。她觉得不道别不礼貌,可回到座位才发现熊煦相亲那姑娘已经走了。 几分钟后回来的熊煦恢复了正常,她扶额掩目瞄了眼他那处,瘪下去了。 熊煦没回座,似乎对那过度精致姑娘的离开并不惊讶。他招手结了账,径直离开。 鹿妍留在座位上为方才消失十来分钟道歉,口红没了,气色差了,对方百分百信了她不舒服,还满腹歉意觉得可能是自己选的这家店不干净。 张亦深没安排后续节目,开车送她回了家。 她到家楼下才看微信,熊煦30分钟前发来,『我在那天的超市门口。』 鹿妍想打电话,却发现睡了这么多次,她都没有熊煦的电话。 她拨了语音通话,一秒便接通了。 “还在吗?” “在。” 鹿妍上楼飞快地拿了套衣服,在睡衣抽屉前踌躇半秒取了件红色吊带,猫着溜下了楼冲向超市。 熊煦倚靠着车门,叼着烟,冬风吹起他的大衣衣摆,衣决飘飘。 隔着几米远的斑马线,鹿妍看了眼红灯,左右没车她蠢蠢欲动,脚步刚迈出一步便被熊煦夹着烟的手抬起喝止,“红灯!” 她讪讪站在原地,脚趾缩起松开缩起松开,数着秒跳绿的瞬间,她绽开笑容冲向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虽然原因明摆着,就是他在眼前。 鹿妍冲向熊煦的那几步突然想,他说那些爱不爱都是自欺欺人,她无法解释,因为她也不能证明自己是爱,或者自己爱过。都市人如此自我自私,最爱的大概始终都是自己。 可这一瞬看着路灯下的他,她明白了一点,当下喜欢荔枝就去吃它,吃个够,明年不喜欢了就算了。怎么能因为不知道明年还喜不喜欢荔枝而放弃现在喜欢的它呢。 至少有一年喜欢过荔枝,饱腹过。 至少她看见他真的欢欣,雀跃。 她没见过白马王子,不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什么是真爱。可27岁的此刻,她真实地在心动。 熊煦望着飞奔的她,傻妞一样笑弯了眼。他左右看了眼车,在距离一米处张开了手,佯装无奈地拥住她,打趣说:“要不要抱着你再转个圈?” 她听了居然点点头,手本环腰,顷刻上抬勾住他的颈,配合地踮起脚。 熊煦笑,抱着她,大力地转了一圈,将她的双腿带起,失重摇摆在空中。 “熊煦。” “嗯。” “我们今晚做爱吧。” 他轻笑,“好。” 《四》04 鹿妍坐着熊煦的车向一个可以放肆的地方出发。 他扶着方向盘问,“明儿你上班吗?” “我刚请假了。你呢?” “不上。”辞了。 鹿妍自然没理解他的意思,周五不上班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特别。 他们进房间没有了在楼道的猴急,熊煦脱了外套见鹿妍在发消息,假装关心问:“和相亲对象吗?” 她回完掐了屏,转头老实转述,“他问我睡了没?” “那你睡了吗?”他将她抵在墙上,冰凉的手指探入毛衣,使坏地激起她的鸡皮疙瘩,见她咬唇没答,“嗯?” 她眨眨眼,避着腰,可实际上一点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她将脸埋进他胸口,悄声戳破自己的谎言,“睡了。” 他解了后扣,两个松紧前扣左右划开,将内衣抽出。鹿妍胸前的小白兔一下失了依托,颠颤了两下。 他将蕾丝乳罩放在鼻下轻嗅,隔着毛衣将她的柔软一捏一松,挑眉诱问她,“和谁?” “一个坏人。” 一个坏男人加一个好女人,结局是什么? 今天的答案,一场不知终点的性事。 鹿妍仰着面,任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剥下,像只心甘情愿任人宰割的绵羊。 熊煦没有去床上,像要把楼道里没办成的事做完,将鹿妍反身按在墙上,JB没全硬,他扶着在她的臀缝中蹭了两下,跟被浇了水泥似的,瞬间邦邦硬。 他心笑,果然有锁和钥匙配不配这一说。 鹿妍十指无力地攀着墙,一次次地顺着白墙灰滑下,又努力地扶上,眼前的光影渐而模糊,又渐而清晰。 她喊疼,喊不舒服,喊要去床上,可好床品的他居然一直没搭理她,蛮横地就着冰凉的墙面撞击。 身前是彻凉,身后是火热。 数不清多少下,她被颠得泪花都要出来,熊煦亲亲她的脸蛋,一手揩去她半面的泪,“知道错了吗?” 鹿妍被抱起,安置在了床上。问罪的人撑在她上方,似笑非笑,点漆的眸子像装了酒,她有点迷蒙有点醉。 “什么?” “那就是还不知道。”他一把将她翻转,抬起翘臀,稳了稳套重新将jb扶入,填满她的同时两手控住她的手肘,又是一顿蛮撞。 鹿妍瞬间失去一切借力与依靠,没有墙没有扶手,甚至他的胸膛脊背都触不到,姿态像是负荆请罪或是午门斩首,她在这样的撞击下小腹频缩,身体在极致的不适下娇喘着挤出了眼泪。 她被刺激得反弓起身子,扭着臀要逃,可如何能逃得过如此密集的抽插和他强势的掌控。 她嗓子开了花儿,胡乱失序地喊了起来。都说不上是叫床,就是个姑娘受不了的本能叫喊。她无法控制声音,不知道好不好听,只好像不叫便要死了。 熊煦在这通暴风抽插中射了,一半是频率太快,一半是叫声太催情。 一室的荡乱羞耻暴露在了两人面前,鹿妍晃晃脸才发现居然又有泪痕。 方才她在疾风骤雨中颠得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了。 室内被空调送了暖风,落地窗均匀蒙上水蒸气,他们的一切动作被天然马赛克掩人耳目。 新年前夕的霓虹盖过月光,在窗上染上模糊的彩。 熊煦抚开她的乱发,借着暗光同她对视,“知道了吗?” 鹿妍点点头。此刻她胸口剧烈起伏,一对绵软顺着重力隐了一半,随着呼吸的波浪乳头不时同他的胸膛相触。 “知道什么?”他盯着她,托弄起她的胸。 “不要和相亲对象联系?”她试探着问,毕竟在他问这个问题之前,彼此话题只涉及这个。虽然她不觉得熊煦是有这般占有欲的人。 如果他对她有占有欲,倒也好了。 果然。 “哈哈哈哈,”熊煦虚搂着她肆笑了起来,“我会这样要求你?” “那是什么?”她难得糊涂。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清醒。 熊煦捏捏她的脸,认真道:“男人不戴套不要让他进去。” “......”鹿妍眼珠转转,他是说方才楼道她心急下的动作吗,“因为是你,我觉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心里一缩,只得点点脑袋,“知道了。” “还有。” “还有?” 熊煦咬了下她的唇,“过马路遵守交通规则!” 她鼓鼓嘴,又好气又好笑,回击地咬了下他的唇,忿忿说:“知道了!” “还有!” “还有?”她整个嗓子吊了起来,什么?她是小学生吗?在床上挨训? 他见她瞪眼炸毛的模样很是好笑,缓了个口气,抱着她问,“刚刚舒服吗?宝贝。” “不舒服。” “嗯,没高潮是不舒服。” “差点儿。”是差点,可惜的是方才高频的刺激下他们没能同步。他突然止了,一口沉沉的鼻息扑在了她的背上,这让她的身子瞬间软了,感觉卡的不上不下。 “我快了,没办法,憋久了。” “那?” “我们抓紧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最喜欢的第二发进入准备。 大床房,有一个大浴缸和小露台,一面全身镜和一张大书桌。 他放了水,抱她一道泡进了温水中。 鹿妍在浴缸边扒拉了一圈,找到玫瑰盐,舌尖舔了舔,使坏地含在嘴里附至熊煦嘴角,“你知道精液的味道吗?”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会知道?” 鹿妍坏笑,跨坐他腹上,捧起他的脸,将舌头喂进他口中搅了一圈,欲要抽离又被他拽了回去,“没尝明白。”说着,惩罚性地碾了一圈贝齿,且坏心地压了她的鼻尖,堵了大半出气口。 鹿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嘴,被嘬得几欲窒息才被松开。 她攀着他的胸口大喘气,抬眼见他一脸得意,轻咬了口他的乳豆,齿间厮磨他的敏感,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奏,才觉得解气,问他,“好吃吗?” 熊煦毫不犹豫,“不好吃。”还有股皂味,还好味道淡,不然就去漱口了。 “嗯,我也觉得。”她指尖撩了几下水,顺着微波扶住他软趴趴的小可爱。 一碰软,二碰露出尖尖角,三碰小脑袋探了出来。她埋进水中含住它,感受它在口中膨胀开来,纤指触碰的平坦腹部随着口中的涨大而绷紧。 她的掌在水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腹肌,嘴巴熟练地吞吐了几下,含棒棒糖一样将细滑的小脑袋在上颚和深喉处摩擦。 熊煦躺在浴缸中,看着她在身上调皮,撒了浴盐的水微微泛粉,将她的雪白衬得更加动人。她微垂着眼,给他口的表情尽收眼底。 浪荡的欲女,含弄着生殖器。他控制着呼吸,欣赏暖光下的画面。 他喉结滚动,刚享受了一会便感觉自己的某处离开了温床,“嗯?” “你说不好吃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她直起身子,将它按回原处,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它的头,“乖。” “宝贝,别闹。”他拉住她的手。 “你有多少个宝贝?”她撇开手,同他面对面卧躺了下来,换了脚尖摆弄小脑袋。 她的阴阜毛发不多,此刻随着腿的微张,私处尽展。两人已经无比熟悉彼此身体,饶是如此,熊煦仍觉得眼前一幕让人血脉膨胀。鹿妍脚尖下的jb又硬了硬。 “你想问什么?”他微眯起眼,喜怒不明,然情欲未从他面上消失,这在鹿妍看来并不可怕,鼓鼓劲回答他,“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管所有人都叫宝贝。” “唔......”熊煦眼珠转转,一时无言。 鹿妍膝盖弯曲,整个私处完全暴露,她感知温水浸湿了穴口,也察觉到熊煦呼吸一滞。 内心挣扎了几秒,她另一条腿蹭了蹭他的腿毛,娇声问道:“上一个宝贝是谁啊?” 熊煦抬眸,额被挤出几道不齐整的纹,“你确定要我说吗?” 她一边怕他不高兴,一边又想知道,小心翼翼地上前,趴至他胸口,用全张的湿润私处不停来回磨蹭他的小腹,仰头轻咬他的下巴,“怎么?” “说出来可能有点残忍。” “我认识?”她好奇地撑着他的肩同他面对面,眼中映上一张俊颜。 “不是,”他嘴角翘起,“是我忘了。”说完嘬了她一口,腹部肌肉绷了绷。他的jb高高竖起,迫不及待地蹭上她的臀缝,由着本能,借腹部力量,准确找到舒服处,来回抵磨。 鹿妍配合他,同它肌肤相亲,嘴上仍胡搅蛮缠,“胡婷婷是宝贝之一吗?” 《四》05 暖光倾洒,赤条身躯被淡粉色的浴水浸染,满目旖旎。 熊煦看着鹿妍滑下,漂亮的脸蛋浸入水内,数秒后又携着水珠冒出,出水芙蓉?美人鱼? 他硬的难受,任她心情好了来搔弄几下,没个准数和力道,留他在温水中自我沸腾。 熊煦拉过鹿妍,两指头探入花穴挑逗起来。指头泡的些微浮肿,漂了白似的,指腹的凹凸倒起了按摩效果,他嘴唇轻蹭她,“宝贝帮我。” “不许叫我宝贝。”她抿唇眯眼佯怒,不过有控制好表情,不能真凶,那就是玩不起。 “......”熊煦揉着她的胸,呼吸都失了序,凑到她颈边嘬吸,“那叫什么?” “我有名字。” 鹿妍说完感觉他的唇顿住了,“不是吧!你不记得我叫什么!”这下声音是真大了,有点来火。 “不是,我在给你想个专属昵称。”他加快搅动,面上被她的气急给逗笑了,姑娘脾气倒不小。 “你先告诉我,我叫什么!” “鹿妍,梅花鹿的鹿,女字旁的妍。”他复述了一遍,含笑的鼻息吹拂在她的湿颈上,痒的她又享受又耐不住地缩脖子。 她心中松了口气,娇嗔地轻掐他,“饶你不死。” “谢谢仙女,能帮小弟解决个人问题吗?”他抓着她的手握上坚硬。 鹿妍掌住他湿漉的硬发,指腹摩挲头皮,另一只手则被他带动着一上一下地撸弄,她使坏地指尖悄然划过冠状沟,“那你想好了吗?” 一道电流划过下腹,他享受地舒了口气,“想好了。” “什么?”她期待抬眼,撞向他的笑眼,星目璀光,晃的人心跳失序。 “宝贝。” 熊煦说着吻了下来。 浴缸不算什么美妙的地方,空间窄小,四周硬凉。 鹿妍躺下,光影折射,粉红的水波将她的肌肤纹上透明的纹身,熊煦混着被稀释的漂亮“精液”,浸入水内含弄她的敏感。 情动的呼吸在穿声效果甚佳的浴室内回荡。 鹿妍抚着他的湿发,水珠因着抚弄散落在面上,又凉又爽。 她张开了腿,两条小腿搁在冰凉的白瓷边,降去燥热,即便此刻水开始凉了,她仍热的娇喘。 她托起胸,任他将坚硬滑入乳沟。从她的角度看去,乳肉只刚没过上缘,她嘀咕道:“胸是不是太小了?” 熊煦来回几下也觉得不得劲,松开她,两手用力地一揉,听取她娇声一喘,“正好。” 手能抓住就是正好,太大了也腻,眼晕。 熊煦还是搞了老传统。 可水让阴道艰涩,套子上的油与水混在一起并没有起到原先的润滑作用,她被熊煦托着腰起伏了几下,两人的眉头皆微微皱起。 她上下动着,试探地问:“要不不戴套试试?”这样实在不舒服,跟皮肤间生蹭似的,一点都没电影或是小说里说的那样美好。她被剐的疼。 “你是不是之前都不戴?”熊煦明显不快,鹿妍腰上的手握力都大了些。 她两腿缠至他的腰侧,讨好地摩挲,“有时候到戴。” “有时候?”熊煦明显震惊,骂了句脏话,“张意致个王八蛋。” “别闹。”她环着他的背脊哼唧,下头仍在乖顺地配合着,只是呼吸的深沉和倒吸明显告诉熊煦,她不舒服。 “去床上吧。” 泡久了人都虚了,浴缸一炮一点都不顺利,但于鹿妍却是享受。 她喜欢有来有往。不是到了就干,下了床谁也不认识谁。此刻温情缱绻,好似恋人。 鹿妍擦了身,简单护肤,待她爬到床上,熊煦赤裸着身子在打电话,窗面被他糊开几道指印,开了一朵通透的灯花,映出外界的声色与斑斓。 她爬到他背上,湿润的私处同他的背部摩擦,他伸手拿了个套递给她。 鹿妍艰难地半支着身子从背后探头给他戴上,套好后被他单手调了个面,轻轻推了进去。 仍是薄荷味,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凉了。 她的表情介于舒服与难受之间,咬着半边唇的不耐表情看的人小腹一紧。 熊煦抱着她依托在书桌上,挂了电话握着她的腰开始活动。 可鹿妍由于方才在浴缸中的摩擦,再插入下头便开始疼了。她以为是套子的问题,可薄荷劲儿过了仍火辣辣的。 她攀着他,将苦着的脸埋进他的颈窝,任他前后抽插。 她咬着唇,小腹痛的缩起,可偏是由于这股疼痛,她阴道夹的格外紧,这让熊煦爽感加倍,他的粗喘时不时控制不住的飘入她耳内。 她每每欲说疼,都攥着桌角忍住了。 熊煦做了一会拔了出来,将她放在地上,反身拉高一条腿再重新跻身穴口,他感觉鹿妍抖了一下,附至她耳畔低问:“宝贝怎么了?”他将垂到她面前的湿发撩开,亲了亲嘴角。 她将被架高的左腿反勾住他的劲腰,扭着腰身动了几下,否认道:“没。” 流线脊线在眼下起伏,熊煦掌着她的纤腰,紧着口,仅以鼻息深喘。 两人最隐秘的地方以羞耻又正当的方式交合,她这会特别紧,紧的他都不敢快速抽插,稍加快她就更紧,多年自控经验几乎失效,几度精关失控。 他倏然一松口,胸膛剧颤,几下粗喘溢出,他妈的跟个娘们似的,又憋了回去。 他没发觉有什么奇怪。 湿滑紧致包裹下的他理智淡化,他只给自己定了一个业绩,同她一道高潮。 亲密狎昵的画面,身体无比亲密,却仍是各怀鬼胎。 鹿妍感受到背后的他在失控,速度时快时慢,指力捏的她腰都快扁了。 她心中不忍打破他的快意与享受,死憋着忍痛。 一下一下,好像没有尽头,她初初是火辣辣的疼,后来变本加厉,似利剑一次次贯穿,她吃痛地抖了起来。 她喉头抑住呜咽,眼泪藏不住滴滴串串地掉在了桌上,融成一汪泉。 在床上她素来偏软弱,以前张意致不爱戴套,她每月战战兢兢等姨妈,锤他打他,可下次到床上见他有隔膜不舒服,还是会软了心帮他摘去套。 那会张意致说,没男人做这事喜欢戴套的,她算是见着一个,不太敢信。 此时此刻,身体好似在经历生死,她也在痛中摸索出自己的无奈与无助。 她在性事中经历过这样的不舒适吗?有。 她那会如何了?她抱着男朋友撒了娇便停了。 但她此刻为何这般忍耐?她都感觉自己下面被一把熊熊大火烧了起来,为何不叫停? 悲哀的也是这点,她和熊煦之间,只有性。 熊煦感受到身下的人儿不受控地轻颤,娇喘在喉间、空气中渐渐破碎,像收到信号,开始猛力冲刺,同她颤抖,小腹一抽一抽地射了。 他觉得他们一起到达了,只是惊讶她这次高潮挺长,他射完缓了劲她仍在抽抽。 熊煦感觉这次特别刺激,他不曾憋过射意,一次一次被迫降速缓过刺激时刻,也不曾被这般紧致包裹,处女都没这么紧的,亦不曾如此想和一姑娘一起到达。 他趴在她背上,笑自己事业失意,居然拿这种事做KPI冲。 他嘴唇在她背上轻吻,感受她在高潮余韵中的轻泣,“宝贝,怎么样?” 他没拔出来,鹿妍刚要开口便疼的咬紧牙关,只得低低应一声,“嗯。” “舒服就好。”他一把捞起她,从她体内撤出时明显感觉她下体一缩,飘了声“嘶——”。 他疑惑地将套撤下,借着霓虹的光,隐约除了一兜白,油套子上还其他颜色的条纹混着,怎么像是...... 灯骤然一亮,鹿妍逃到床上,本能地将脸埋至被褥,耳边是他低骂了一声,“靠!”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他应察觉到不对劲了,果然,他来扒她的腿。 她紧紧夹着,死活没让。 “鹿妍,起来。” “不要。”她疼,不想动。不过他终于叫她名字了,尽管口气凶巴巴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逗留在撅起的臀上轻揉,“是生理期还是疼?” 她轻轻喘着气儿,想说不疼,又想说疼,在真话假话之间挣扎,最后沉默了。 熊煦看了眼书桌,一滩水,甩的乱七八糟,酒店免费赠送的成功人士名言录封面湿得褶皱起来。 他沉着脸走到浴室,将浴缸的水放尽,一把抱起她,见她挣扎便说,“套子上有血丝,估计伤了,不洗容易感染。” 花洒开的小,可温水触上伤口鹿妍瞬间十指失控,全嵌进他的肩内,持续缩着身子,使劲摇头,“太疼了,不行不行。” 他心中无奈,疼还忍着干嘛,停了不就是,见她此刻排斥洗只得解释说:“刚刚有盐,不洗的话里面会疼的。” 鹿妍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心中觉得有理,可生理本能地吃痛排斥,两条大腿并的跟没开苞的处女似的,僵劲的肌肉反射性地夹住,掰都掰不开。 熊煦又把她抱到床上,出去打了个电话,再进来鹿妍已经拿着手机在聊微信了。 他再次抱着她去浴室。她箍住他脖颈的抵抗力道跟要掐死他似的,他只得柔声哄她,“我问过了,最好洗一下,这次换冷水,不疼的。” 鹿妍咬着唇掐着他,任他将花洒拆拧开,调了冷水。 他将她两腿打开,面对情色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但面上不露,只制住她欲要合拢的双腿,说一不二地将柱状的凉水灌入她的花穴。 除开挤进去的那一下有点疼,后头凉意窜入甚至很舒服。 冷水和体温相撞,痒痒的凉凉的,麻醉了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指导,熊煦的手指钻入,和着水碾磨过她阴道内每一寸他长指所能及之处。 鹿妍整个甬道内仿佛布满了G点,方才疼的地方缓了劲,被他指尖触碰开始骚动起来。 她紧张的大腿放松了下来,可腹部开始绷紧。 放浪的娇喘和压抑的呼吸在空间内再次溢开,只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动静。 浴室内洗的湿湿嗒嗒,浴巾被扔在了地上,每一寸地砖都漫了水,粉的,透明的,最后一室乱陈融在了黑暗中。 鹿妍就跟没了腿似的,走哪儿被抱到哪儿,她勾着他的脖子,心里糖汁泛滥。 熊煦点了根烟,还没吸便被她抢了去,正要点下一根又被她环住渡了一口烟。 熊煦看着此刻缓了劲的她,无奈道:“下次疼就说。” 她倒在他怀中,将烟还给他,小声回答:“那你舒服吗?” “你觉得你这样了我舒服吗?”他明显不快。 她心道,出来约自己爽了不就好了吗,还要照顾对方爽?这算什么?明摆着让人误会啊。她将软胸贴向他的宽膛,环着他,“你舒服就好了。” 一时间空气安静,她听着他的有力心跳忽然开始心虚,自己这话好像不太对,她嗅着空气中的烟味,拼命想对策,却听他嘀咕道:“是不是薄荷味导致的?” 他记得以前很合拍啊,今日如若不舒服一定是套的问题。 他蹙起眉头,看了眼垃圾桶,以后不买薄荷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