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狠毒恶女配》 分卷阅读1 【穿书】《穿成狠毒恶女配》作者:舒沁橙 【文案(c6k6.com)一】 蒋妙双穿进了自己看到一半的书里。 不幸的是,她穿成了和她同名的恶毒女配, 更不幸的是,穿越的当时正把未来会杀了她的反派给推进水里。 蒋妙双:“……” 不想被杀怎么做? 使劲讨好大反派啊! 当即亲热地喊了一声:“哥!”跳进水里拯救他。 【文案(c6k6.com)二】 蒋家的二姑娘从来不曾叫过那个“外室子”一声“哥”, 却从某天开始像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每天“哥哥、哥哥”地唤。 明明应该是极其厌恶的存在,却不知何时在心里扎了根。 某天。 云琛:“往后别叫我哥哥了。” 蒋妙双:“那要叫什么呀?” 云琛:“叫夫君。” 既是她先招惹的他,这辈子再想走人,他可不允许。 反派偏执废太子x娇萌化的恶女配 阅读指南: 1.男主毁容加瘸腿,后期会痊愈。 2.男女主不是亲兄妹。 3.1v1,HE 4.全文架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妙双 ┃ 配角:云琛 ┃ 其它: ================== ☆、第一声哥 第一声哥 回到家后,摁亮灯,蒋妙双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连续工作好几天,终于在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掰着指头的倒数中迎来了连假。 她伸手探向桌子,把一迭书弄倒也没有影响她躺在沙发上不愿爬起身的决心,随意从倒塌的书堆中摸了一本书翻开,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看起来。 虽然现在只要有一支手机就能尽情,不过比起盯着小小的屏幕,蒋妙双还是更偏爱捧着实体书本。 但实体书本也有实体书的缺点,万一碰上了个糟糕的排版,所有字都挤在一块儿,那可真是灾难。 幸好她今天拿的这本书排版还行,字体大小适中,段落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往下班回到家后,她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只想好好洗个澡,回被窝里睡个觉,平常买的书就那么积着也没时间看,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连假前夕,蒋妙双想着明天可以睡到饱,便随手挑了一本书。 看了一小段她就明白自己为何想买这本书了,这书里的女配角竟然和她撞名,想起这一点后蒋妙双的脸色有几分古怪,虽是好奇才买的,可这女配……实在不合她心意啊! 活脱脱被人当枪使,明明有着绝好容貌这个天生的金手指,却太相信别人,狠狠得罪了反派,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看到女配被活活烧死,蒋妙双一肚子的气,额上的青筋凸凸地跳,愤怒地放下手上的书,忍着脾气才没扔出去。 好歹是作者一字一句呕心沥血敲出来的成品,她看得堵心也不好做出这般失礼的行为,她将书倒扣在桌上,转身将脸埋在抱枕上,“啊”地喊出了一声,不知道喊了多久,心中那股气才稍稍消散。 上班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就想看些甜滋滋的小甜文放松,没想到竟看出气来,蒋妙双揉揉额头,心情糟得不行。 不看了,连假还有好几天,她得缓过气来再接着看。 怎么着也得看完一整本书后再下结论,也许最后能有个神转折呢? 拖着疲累的身躯进浴室洗漱,蒋妙双走进房间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本书也一起带进房。 多少再看个几页也好,她这个人看就是自虐,哪怕挑了本越看越无趣的书,只要不是踩了她的雷点,她还是会硬着头皮看完。 对她而言,只看一半的文就像是不小心把整颗糖果咽下,还来不及化掉就卡在喉咙里昭显着存在感,特别难受。 看着看着,因着她最在意的角色已经死亡,后续的剧情她看得有一搭没一搭,越看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脑袋瓜一点一点地,蒋妙双随手把书扔在床上,实在是困得不行,闭着眼摸到了床边的开关将灯按灭,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里,刚躺下没多久,很快沉沉睡去。 她丢在床上的书还是翻开着的姿态,电风扇吹啊吹,将书页吹得啪啪作响,直至吹到了开头前几页。 接下来不论电风扇再如何卖力,书页仍是纹丝不动。 怕吵的蒋妙双平时只要有一丁点声音都睡不着,对于风扇还特意买了无叶的静音风扇,时钟一直以来都是使用电子钟,因为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也会严重影响她的睡眠。 可今晚也不晓得是累极了还是怎么的,对于书页翻动的声音蒋妙双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安稳地睡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分卷阅读2 蒋妙双觉得这一觉睡得极舒服。 绝对的黑暗与安静是蒋妙双获得质量好的睡眠的必要因素,睡得越好她隔天起床的心情也会越发愉悦,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连假第一天,外头开始涌现人潮,嘈杂声竟越来越大。 她闭着眼,难得的假日她只想睡好睡满,怎样都不愿睁开眼。 可声音却越来越大,甚至脸上还感觉得到风扇吹出的风吹拂而过……蒋妙双眉头一皱。 她使用风扇向来是吹着腰部以下的位置,因为每回风只要吹到她的头,隔天起来她就有一半以上的机率会染上感冒,她一个人住,生了病多有不便,可不能这么吹下去。 她准备起身将风扇转个方向,在还没回过神来时,耳边听见的是一阵惊呼声。 她觉得相当纳闷,外头的人声也就罢了,怎么这声音竟是如此近? 而且听起来还不只一个? 等到她睁眼要想探个究竟,一看清眼前的状况,她脑袋一懵,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记得她是睡在自己床上的,怎么这会儿视线所及却是在屋外,而且还是有花有树有池子的地方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此刻站着……不,说站着也挺牵强的,她在跑! 她想停下来,可她脚下的这个地方地面却有些坡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雨的关系,地上湿滑,她脚上穿的还是双绣鞋,止滑效果不佳,况且她手上还推着木制的轮椅,哪怕往后扯,力气不够不说,这重力加速度下只有加速的结果,她要是放手自己可能还刹得住脚步,只是轮椅以及轮椅上这人,肯定就得摔进前面池子去。 这梦也太真实了点吧? 这不就是她睡前看的剧情吗? 那时跟她同名的女配松开手,任由人跌进池子里见死不救,落了个苛待庶兄的名声,越发地让家里人不喜,以至于后来庶兄一朝翻身,想置她于死地时,家里人竟没一个人出来为她撑腰。 她看到时那个气啊,这小姑娘怎么一点怜悯心也没有呢?就算真的讨厌庶兄好了,那就暗地里使绊子,怎么会笨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于是蒋妙双握紧了轮椅把手,坚决不放开,看过故事的她知道,轮椅上那人此刻是昏睡着的状态,别说他昏迷不醒,哪怕他此刻是醒着的,就凭着他跟蒋妙双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八成也不会搭把手。 只是现下他们停不住不说,池子就近在眼前,凭蒋妙双的力气也不可能停住,老天爷更不会让她的命运简简单单就被扭转。 果然,速度太快,蒋妙双的步子跟不上,跌了个跤摔在地上,紧接着“噗通”一声,她跪在池边发愣,呆呆地看着池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大少爷!” 呼喊的声音从远至近,四周见着自己把人推下去的下人也不少,每个人都惊恐着一张脸朝着他们这处飞奔而来,蒋妙双甚至听见有人在说着“二小姐怎么能这么狠哪”之类的嘀咕声,她即便用尽了力气想阻止,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演变成最初的发展,命运的轨迹连一厘米都不曾偏移过。 蒋妙双牙一咬,不过就是作梦吗,那就好人做到底,怎么着也得让这跟她同名的小姑娘度过这关才行,她的梦境她作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十分悲情地对着池子喊了一声:“哥!”跳进池子救人去。 也因此,她没看见跑过来的下人每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似的,有几个还因此顿住了脚步。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离得不是很近,可二小姐喊出来的那一声,他们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二、二小姐刚刚喊了什么?”一个婆子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她喊的好像是‘哥’?”回答的仆妇自己也不太确定。 两人脸色古怪地望着彼此,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 这池子不深,加上又是夏季正午,池水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倒没有想象中的冰凉。 蒋妙双原就会游泳,只是没有做好热身就莽撞跳进水里,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抽筋。 她四处张望,终于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急忙游过去将那人托起,拚了老命才堪堪将人拉到池子边。 两人相差两岁,男子骨架原就比女子重,加上衣裳吸了水多了水分的重量,蒋妙双哼哧哼哧地趴在池边喘气,觉得将他的肩膀以上给挪上岸已经很上道,她现在双手都不像是自己的,心里觉得微妙,怎么这梦也太真实了吧,不是说做梦是感觉不到痛感的吗? 喘气的同时还不忘观察一下身边的少年,鼻梁以上覆着银色的半面面具,双眼紧紧闭着,脸色不知是久未晒太阳还是泡水的关系显得苍白,看过故事的蒋妙双知道这是苦肉计,这人分明有可以避免落水的方法,却非要故意让女配得逞,离了亲人隐姓埋名也就算了,还得被名义上的嫡妹这般欺负,蒋妙双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又怕人真把自己给作死了,赶紧伸手在他鼻下探鼻息。 蒋妙双脸 分卷阅读3 色一僵,怎么没呼吸呢? 忙将人又往上拉了拉,趴在他胸膛上听听是否有心跳声。 越听脸色越白,不是吧?真玩出人命啦? 蒋妙双一脸复杂地盯着少年,湿透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瞧着下半张脸的模样,拿了面具肯定也是俊小哥一个,年纪轻轻,摊上这样个嫡妹,说不憋屈是假的吧? 蒋妙双叹了一口气,确认过少年的生命体征后,抓紧时间抬起少年的下巴──鼻子有面具覆盖,捏不住,蒋妙双迟疑了一会儿,用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拇指掩住,另外的四指压低他的额头,然后凑上他的唇,给他做人工呼吸。 她太过专注,以致于没注意到当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少年倏地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  ※ 如果现实中遇到有人溺水,哪怕会游泳也别亲自下去,请交给专业人士处理,知道吗各位小天使~~~ 下一本依然甜宠向预收文:《过来,我罩你》 喜欢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哦~ 在学期间:天才不羁校霸X外冰内软小仙女学霸 毕业以后:商设公司菁英接班人X布偶制版师 【文案(c6k6.com)一】 苏语盼身为一班班长,平日里公事公办,不苟言笑。 上台宣布事情的时候,台下的同学各聊各的,没一个人理会她。 ○ 睡过头的校霸在教室外目睹了所有过程, 大喇喇地从前门走进教室,并走上台, 一拳捶在了教室黑板上。 ○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包括苏语盼。 ○ “现在,你可以开始讲话了。”尹谅说。 苏语盼:“……” ○ 一班的同学发现,他们班上无法无天的校霸,有朝一日,竟然跟小古板班长传起了绯闻! ○ 【文案(c6k6.com)二】 多年后,苏语盼已经成为一位布偶制版师时, 尹谅将她堵在工作室的墙上。 ○ “苏老师,你们的售后服务不太好啊?” 苏语盼眉头一皱,“你买过什么了?” ○ 他握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心上。 “这里破了好多年,你总该把它填上,缝补起来吧?” ○ 苏语盼无奈,“……用什么填?” 尹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 ○ 想把你填在我的心上,一针一线缝起来,一辈子都不让你离开。 基友推文时间(都是预收文,所以要搜寻作者名字哦~) 1.棠十四《六零金大腿》 人形自走外挂了解一下^^ 2.灰剑如羽《拜托,不要再生了(快穿)》 这些人能不能不要再生了~ 文案(c6k6.com) 沈清从没想过只因算命的说过一句她命里多子多福,就被天选成了“送子娘娘”! ○ 就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攻略男人的时候———— ○ 她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按到了墙上,挑起了下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告诉她: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天选之子! ○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现在穿越也开始团购了吗? ○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邪魅不要脸大变态男主vs每个世界都要做坑爹任务的送子娘娘体质女主! ○ 1vs1,甜宠!(内有大龄处男出没请注意避让)双洁! ☆、第二声哥 第二声哥 “双儿!”蒋妙双听到这声呼喊,动作一顿,刚要转身看向来人,自己就被人拿被褥给裹成一团,抱了起来。 她瞪大双眼,想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以此支撑着自己,奈何手也被包了进去,根本抽不出来,只得停下自己的动作,降低自己被这粗壮仆妇摔了的风险。 “双儿没事了啊,娘带你回去。”盛装打扮的妇人跟在抱着她的仆妇身后,看年纪大概三十几岁左右,眸子里泪光闪闪,似是受了惊吓。 娘?所以这人就是书里蒋妙双的娘──孙氏,蒋妙双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越过她,看着 分卷阅读4 仍躺在池边的少年。 少年的身边只有小厮和仆役,有的下水去打捞轮椅,有的将少年披上厚重的毯子往身上背,蒋妙双眼神顿了顿,看了看前方再看了自己周遭,心中涌起莫名的涩意。 她是确认少年恢复呼吸后才任由人带开的,虽然心肺复苏术没能做全就能恢复呼吸令她觉得有几分蹊跷,但很快的,蒋妙双就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他人了。 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干爽的衣裳,喝着微辣的姜汤,感受着身后丫鬟给她烘干头发,为她梳头,挽了一个发髻。 姜汤的味道,头发被轻微拉扯的感受……她伸手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果然会痛。 放下已经喝得精光的碗,蒋妙双抿了抿唇。 她好像……穿越了? 孙氏见女儿已经收拾好,又赶紧转了出去,这回领了个太医进来。 “麻烦大人替小女看看,虽是三伏天,这落了水也不知身子是否有碍。” “夫人客气了。”这名太医蓄着花白的长髯,跟孙氏寒暄了几句后,方才到蒋妙双面前。 蒋妙双眼神闪了闪,默默伸出自己的短胳膊。 她知道孙氏在担心什么,作为女子,成亲后绵延子嗣乃是大事,若是因着落水这事落下了什么病根,即便是英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亲事只怕相当坎坷。 刘太医把完脉,抚了抚自己的美髯。 “二姑娘身体无碍,每日一碗姜汤喝满三日足矣,若是觉体寒可再多饮用几天,切勿多服。” 蒋妙双点了点头,“多谢大人。” 虽不只一次前来英国公府,蒋二姑娘他也见过许多次,可这回见了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性子似是沉稳了些,没有往常张扬跋扈的模样,他要离开时甚至还开口说要送自己。 “这可怎么使得?”老太医受宠若惊。 “使得的,我还要跟大人讨教怎么保养身子才好呢。” 刘太医无措地望向孙氏,孙氏见自己女儿有心,颇感欣慰,笑言:“还望大人多加担待。” 人家母亲都这么说了,太医自不好再推托,就是不知道这蒋二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蒋妙双一路将他送到了二门,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太医心中纳闷至极,这都要出二门了,有什么话也应该要说了吧? 等蒋妙双一只脚也踏出门外,后头跟着的丫鬟悦书忙提醒道:“小姐,再出去就是前院了。” “喔。”蒋妙双将脚缩了回来,故作镇定。 其实她根本不认识路,只能跟着领路的仆妇们瞎走,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不想出来的。 她屏退了下人,让人站远些,这才压低音量问道:“不知大人看过我大哥的状况没有?” 太医心中一凛,脸上颇有些迟疑,“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位?” 英国公府长房无出,原先京里每个人都认为往后爵位肯定落在了二房头上,谁知就在年初,英国公竟从外面接了个外室子回来,当时闹得是满城皆知,太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蒋妙双听太医这么问后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口中的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指二房的长子,如今多了外室子,女孩儿们还好,可这府里的男孩排行不就乱了吗? 蒋妙双只好多解释了一句:“是我那位庶出的哥哥,他也一同落水了,不知太医可否也去看看?” 老太医大惊失色,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天上。 嗯,没下红雨啊? 可他方才听见什么了?蒋家的二姑娘,要他去给那个外室子看病? 不是传闻这对兄妹向来是不合的吗? 太医迟迟没有回复,蒋妙双知他在顾忌些什么,只好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我家的事相信大人多少也曾听说,娘亲不喜哥哥,我不好在她面前说出希望大人去给哥哥治病,只得用这法子,若是大人觉得为难自可离去,不必应承于我。” “不为难、不为难,都已经来府上一趟,多看一个自是无妨。” 蒋妙双大喜,招了个下人过来让他领着太医去前院找大少爷,自己转身回了院子。 说是去送太医,自己也不能消失太久,让孙氏起疑就头疼了。 回去的路上,蒋妙双脑袋没有停止思考。 首先,她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进看了一半的书里。 其次,她穿成了跟她同名的女配,然后,这女配将来会死在她庶兄手上。 蒋妙双闭了闭眼。 书没看完就算了,还穿成了炮灰女配,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穿回现代之前,蒋妙双决定先保自己的小命为优先。 现下她就是书里的蒋妙双,也就是说这女配生,她生:女配死,呵呵,命都没了也不晓得这辈子还有望回去不? 幸好自己当时也下了水,就算自己不说,但当时府里的下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有人去告诉她那位哥哥是谁把他救上岸的,再加上自己又派了太医过去,怎 分卷阅读5 么着也能加点分的吧? 蒋妙双心中忐忑。 人总有一死,但是蒋妙双希望自己的死法并不是活生生被烧死,况且会被烧死的原因还是因为原主各种作死,这锅她可不背! 为此,她得狗腿一些,讨好那位“外室子”哥哥才行。 蒋妙双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暗自下定决心。 只是她光顾着讨好外患,却疏忽了内忧,而这内忧还是被自己原主父亲给挑起的,蒋妙双默默看着怒气冲冲奔进她院里的英国公,在一众下人和她面前斥责起自己的发妻来。 “你这个嫡母是怎么当的?”英国公的声音之大,连停在窗框上的几只麻雀听了都吓得赶紧振翅飞走。他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妻子,“即便沉儿非你所出,可那也得喊你一声母亲,若不是双儿还惦记着自己哥哥,你是不是连太医也不打算给他请了?” 坐在一旁看戏也中枪的蒋妙双:“……” 孙氏本来还懵着,听见了英国公的话语品出了一丝不对来,她猛然转过身,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双儿你……给那小子请了太医?” 蒋妙双还来不及回答,英国公就接过了话头。 “什么那小子?就算是外头接回来的,那也是蒋家的儿子,你就是这样连个典范也不肯做,府里才会这般乌烟瘴气。”他越想越是愤怒,甩袖“哼”了一声。 孙氏手里扭着帕子,一口银牙都快咬碎,她怒道:“蒋柏松你这没良心的,你就紧着那个野种!” “你放肆!野种是你能随便喊的吗?”英国公冷汗差点滴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会儿,发现闲杂人等早已被蒋妙双打发下去,孙氏方才那番话只有屋里三个人听见,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蒋妙双一眼。 这女儿是越来越懂看人脸色了,英国公心中欣慰不已,转而看见已经开始抹起泪来的孙氏,气又不打一处来。 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又知道此事至关重大,只得闭口不言,重重叹了一口气。 蒋妙双面上装得无措,其实心里也跟英国公一般,只能叹息。 这府上,除了英国公和老国公外,也就她一个看书看了一半的人知道那个外室子的真实身分。 孙氏自顾自地以为那人是英国公在外头生的孩儿,出口才这般毫无遮拦,可这话要是被哪个知情者听了去,英国公府只怕得遭殃。 人家为了隐藏身分才不得不躲进英国公府里,偏偏这实情却是说不得的,也导致孙氏对英国公多有误会。 越多人以为他是英国公的外室子,他的身分就会更加安全,为了隐瞒这件事,英国公可说是连脸面也不要了。 在外头养了外室不说,还让外室生下孩子接了回来,换了哪户人家都是得被人诟病的,更别提身为正妻的,脸上犹如被“啪啪”甩了两个巴掌,在外人面前还能端着,可在背叛了自己的丈夫面前,可不就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吗? 英国公没了脸面,孙氏又何尝不是? 蒋妙双站起身来,刚想开口缓和下气氛,外头就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她只得又坐了回去。 她现在对周遭还不大熟悉,贸然处事多有不便,既然有人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她自是乐得拱手让人。 “大小姐来了。” 丫鬟撩开帘子,一个与蒋妙双年龄相仿的少女款步而来,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仿若毫无察觉,在英国公夫妇面前微蹲着身子见了礼。 “爹,娘,就别生气了,双双也不是有意的。” 英国公夫妇满头雾水地看着她,蒋妙如见着父母的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发觉事情不对。 蒋妙双见状低下头,心里暗自腹诽:女主角登场了。 ☆、第三声哥 第三声哥 眼前的姑娘是书里蒋妙双的亲姊姊,也是故事里的女主角,特别温柔大度,端庄有礼──当然,这是装的。 蒋妙双捧着书在看的时候白眼简直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也不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居然弄了一个白莲花来当女主角? 如果她现在还是单单纯纯十四岁的蒋妙双原身,对于这样一个长她一岁的嫡姊却样样比自己出彩,身为妹妹的蒋妙双自是钦佩不已,姊姊让她往东便往东,绝不会偏了方向。 也因此,原身才一步步踏入死亡陷阱中,万劫不复。 这次陷害她那庶兄的点子,她敢说这朵白莲花一定在背地了出了不少鬼主意。 可能是这蠢妹妹向来都是遵照她的话去行动的,也就没有多关注事情发展,否则此刻,应是英国公责骂原身,而孙氏护着她与英国公正面刚的戏码。 “如儿你在说什么傻话,若不是有双儿,沉儿如今只怕都给烧胡涂了。” 蒋妙双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哥哥他病了吗?” 听到蒋妙双吐出的那声哥哥,孙氏的身子晃了一晃,蒋妙如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清秀的小脸写满意外二字。 分卷阅读6 她竟叫他哥哥? 英国公没空理会后头那对母女,点了点头,“是啊,恰好双儿你让太医过去才发现的,否则他身子发着热,等到我回府了再去请太医,也不知都给烧成什么样了。” 虽说名义上是他的儿子,可那人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角色,所以英国公才会对孙氏那般态度。 蒋妙双迟疑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着英国公说道:“爹,双儿想去看看哥哥,姊姊说的没错,虽然双儿不是故意的,但哥哥是因为双儿才掉进水里生病的,双儿觉得怎么着,也得跟哥哥亲口道歉才是。” 英国公那个欣慰啊。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小女儿,虽说膝下只有二女没有儿子是个遗憾,但是小女儿能变得这么懂事,可见遭一次罪反而是好事,他这才想起来要问蒋妙双的身体有无大碍。 “双儿为了救哥哥也落水了的,太医来看过可有说什么?可别像你哥哥一样着凉了。” 孙氏在后头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来要问自己女儿的状况,满心满意只惦记着那个外室子,如今连小女儿都站在了那野种身边,孙氏觉得又是委屈又是难过,蒋妙如拍着她的背,细声细气哄着她。 “爹爹放心,双儿没事的,那双儿就先告退了。” 蒋妙双刚想离开,英国公想了一下,知道他那假儿子对小女儿向来有偏见,这回真心实意要去道歉也不知能不能获得谅解,他还是得去搭把手,便叫住了蒋妙双。 “爹爹跟你一起过去吧,沉儿的情况我也担心。” 目送着父女俩离去的身影,孙氏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给扫到地上,杯子的碎片喷得到处都是,里头的丫鬟们吓了一跳,却没敢出声,等到孙氏俯在桌上大哭,蒋妙如朝她们使了个眼色,才一个一个蹲下身去,默默收拾地上的狼藉。 向来端庄的英国公夫人竟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可见心里是憋得狠了,也不知是忍了多久,今天才终于发泄出来。 “一个两个的都看我好欺负!”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娘,别哭了,伤心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那人给妹妹下了什么**汤,竟是胳膊向外拐,不护着咱们,反倒关心那个外人。” 蒋妙如虽说着这话,可心里也是一阵纳闷。 这才不过半日,怎么蒋妙双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自打那人被接到府上来,蒋妙双便从不曾叫过那个外室子一声哥,可今日却叫得那般亲热,丢着垂泪的母亲不管也要去探望他,这事怎么想都不寻常。 蒋妙如想了想,事情肯定就是从落水那刻开始的,便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娘,我听说是二妹妹故意推那人下水的,瞧爹爹护他护成那样,不怪二妹妹不说,这态度还热切得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原先她预计的情况是让蒋妙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进池子里,能因此解决了那个庶长子是最好的,不行的话也能让蒋妙双名声受损,甚至于让爹爹厌弃了她,岂料她想要的效果一个都没成不说,还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蒋妙如认为事情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错。 孙氏闻言,抹了抹眼泪,她叹道:“你妹妹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事后连自己也跳水里去,死命把那小子给捞了上来,没看你爹爹感激她感激得像什么样吗?双儿要是真故意推他下水,你爹只怕连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蒋妙如心中震撼。 谁都可能去救蒋世沉,但是蒋妙双? “兴许妹妹本就是故意推的,事发之后出于良心谴责,才又下水救人罢了,否则依她那么讨厌那一位的性子,平常连多提到一句两句她都得翻脸,这实在说不过去呀。” 孙氏再次摇摇头,否决了蒋妙如的看法。 “如果真是故意的,双儿就不会让太医跑那一趟了。”孙氏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情绪稍微冷静了些,她说:“这孩子就只是嘴上厉害,实际心还是软得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蒋妙如面上不动声色,却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样下去不行。 她不能让蒋妙双树立起这般正面的形象。 她垂下眼,遮住眼里的情绪,细细思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 英国公带回来的那一位人物在蒋家使用的名字是蒋世沉,大了蒋妙双两岁不说,也比二房的那一位长子年长。 他住的地方是英国公府上最好的院子,不仅冬暖夏凉,地又宽敞,当初英国公将这处院子给了蒋世沉使用时府上还闹了好大一场风波。 孙氏膝下只出了两个女儿,做主给英国公纳的侍妾、将带来的陪嫁丫鬟开了脸,几乎什么法子都用遍了,却都没一个能成功怀上,许是认了自己这辈子就是命中无子,英国公遣散了后院那些女人,就守着孙氏一个人过。 孙氏渐渐地也就接受二房早晚会承了这爵位的事实,到时候他们夫妻俩让出主院,搬到这处院落来也是一番享受。 可是谁知! 分卷阅读7 请封世子的折子都还没呈上,英国公把那人给带了回来,占了长房长子的名头,连最好的院子也夺了去,更重要的是他的年纪还比蒋妙如大了一岁,这让孙氏如何能忍? 蒋妙双觉得,孙氏也算是个可怜人,以为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夫婿在成亲那时就已经置了外室,心里有多么伤心自不必说,无辜的英国公也是有口难言,只能任她这么误会下去,孙氏的性子一天变得比一天还要歇斯底里也就是常理中的事。 攘外必先安内,孙氏那里她也得好好表现才是,可不能让她被那朵白莲花给洗脑了去。 一路上蒋妙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父女俩在外头等候小厮通传,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老爷,大少爷请您进去。” “嗯。” 蒋妙双跟在英国公的后头,可还没走一步呢,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厮就把她给拦了下来。 “我们少爷说只有国公爷能进去。” 蒋妙双:“……” 英国公:“……” 父女俩对望一眼,对水火不容的兄妹两人来说,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咳。”英国公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双儿,你先在耳房稍等一下,爹爹跟你大哥谈谈。” “好的。”蒋妙双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任由那小厮带领自己往前走,偏偏她还做出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英国公看了心疼不已,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些,昂首挺胸走入屋内,看着就像个可靠的父亲。 帘子放下,遮挡了外头的视线,英国公见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这是他们“父子俩”相处时一贯的规定,但凡他俩谈话,屋里皆不得有人。 等到人退了干净,英国公肩膀一垮,也不管什么伟岸的父亲形象,直接跪了下来。 “殿下。” 歪在塌上的少年睁开眼,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肩上,面上仍是戴着面具,看不见他此刻的脸色。 “国公爷也不必多礼,只要在英国公府,孤便是你府上的庶长子,你可见过哪家的父亲对自己儿子下跪的?” 许是因发着烧的缘故,他声音低哑,英国公一想起他是为何生病的,头低得更低,越发不敢起身。 “小女顽劣,还请殿下看在她并非有意的作为下饶了她,双儿就在耳房候着,说要来亲自给您道歉呢。” 英国公说完,蒋世沉……或者该说是曾经的太子云琛久久不语,他眼神闪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在英国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云琛冷笑出声。 “道歉?” 英国公听了头皮一麻,自打出事之后,这个年轻的太子殿下性子就越发阴沉,明明他比他大了几轮,相处时还是没来由会感到一股惧意。 “口头说说的道歉,谁不会?”他冷哼一声:“她若真有心,在孤病愈之前,便随侍左右吧。” 英国公还以为云琛想要以眼还眼,不把蒋妙双打个半死,皮肉上肯定也要吃点苦头,没料到只要这样就能消除他的怒气,英国公当下就应了下来。 “这是小女应该做的,多谢殿下大人有大度。” 在耳房悠闲喝着茶的蒋妙双在这大热天里,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亲爹”给卖了的蒋妙双:“……” 那个很可靠的父亲大人上哪儿去了?(踮脚张望) ☆、第四声哥 第四声哥 蒋妙双总算等到人来领她进屋,结果还没等到自己能开口的机会,英国公就告知了她这个微妙至极的消息。 她微张着小口,愣愣地盯着英国公瞧,作贼心虚的英国公躲躲闪闪,没敢直视爱女的眼睛。 她好歹古代言情的书也是看过几本的,就算是兄妹,可是要照顾庶兄起居什么的,难不成要她搬到外院住吗? 思量了好半会儿,蒋妙双只好将心里的疑惑给问出口。 英国公大手一挥,“沉儿这处院子靠近内院,过来时多带些丫鬟婆子就是,无妨。” 蒋妙双仍是皱着眉,“可这样……合乎于礼吗?” 英国公瞥了那处自顾自喝茶的云琛一眼,冷汗都快滴下,他震声道:“爹就是这府上的礼!” 先不论是否合乎于礼,太子都指名了,还管什么礼了? 况且真要说,其实让蒋妙双搬过来住也不为过。 他听下面的人说了,蒋妙双是自己一个人将云琛从水里救起的,这是自家兄妹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不是自家兄妹他做人父亲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更别提双儿为了给太子渡气还……还…… 英国公没好意思想下去。 总之,他禁止了下人们谈论这件事,虽是兄妹但是为了救人亲了嘴什么的,流传出去了这面上也不好看,况且他们英国公府早晚都得出一位太子妃,不是如儿就是双儿,现下两人有了这层渊源,双儿不许给他还能许谁? 分卷阅读8 而且瞧云琛这院子,连只母蚊子都没,清一色用的全是小厮,这要不是知道是因着以前的事情落下阴影,英国公都险些以为太子要往断袖的路上发展,圣上知道了还不得找他算账? 为了让太子回到正途,英国公只得献上他掌上这位明珠。 有这样一位容颜夺目的姑娘,即便此前两人有过磨擦,看在那张脸和蒋妙双收敛性子后多少也显得有几分端庄的份上,想必冷冰冰的太子多少也会消些气的吧? 所以说服蒋妙双是目前首要条件,英国公绞尽脑汁,拚命搜罗各种可行的办法。 岂料蒋妙双很是爽快地点头答应,“那我立刻回院子去把东西搬过来!” 想了一堆办法正要施展的英国公看着女儿施礼退下的身影,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喝着茶的云琛也没料到蒋妙双这般轻易就答应,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唇瓣压上杯沿,白瓷的触感冷硬,不似人的唇柔软。 想起了稍早的情景,面上一热,“啪”的一声,云琛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英国公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殿下?”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云琛没理会他,叫了小厮进来,吩咐人将蒋妙双要住的屋子整理出来。 是真心要救他还是做做样子,朝夕相处之下他就不信这人还能这么会装! *** 说要收拾其实蒋妙双自己也不晓得应该带些什么。 她刚穿越过来就落了水不说,院子也才待那么一下子,根本连摸都还没摸透。 挠挠头,她站在门内环视自己屋里,只得对身边的贴身丫鬟道:“你看着收拾吧,用得到的带上就行,太累赘的就免了,麻烦。” 悦书应了声是,转头指挥着小丫鬟们忙了起来。 蒋妙双自己待着无聊,刚想出去转转,迎面就险些撞上了孙氏。 “娘。” 蒋妙双忙后退几步,胡里胡涂地行了个礼。 孙氏也不管她的礼数是否正确,抓住了她的肩膀,满脸的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娘听说你要搬到前院去?去照料那个……那个……人?” 蒋妙双已把孙氏列为她需要讨好对象的第二名,很是殷勤地扶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正厅去。 “娘,您听双儿说。” 到了正厅让孙氏坐下后,蒋妙双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塞到孙氏手上。 “这样做,对咱们家,对女儿来说,才是好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爹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嫡女去服侍那个连庶子都称不上的野……”才刚被自己丈夫斥责过,孙氏自是不便再将“野种”二字挂在嘴边,话说了一半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琛。 她不用说全蒋妙双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边拍着她的手,边说道:“娘,您想想,大哥被接回府里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了,将来这爵位也有绝大的可能是落在哥哥头上,到了那一天,等哥哥成了新任英国公,对于我们这些曾经对他恶言相向的人,您觉得他会给我们好果子吃吗?” 孙氏一张脸难看得很。 她满心满意地觉得只要她不承认,这事就能揭了过去,还能让那小子哪里来哪里去,只要她不答应将他记成嫡子,她的丈夫再偏宠,难道还能翻了天去? 可是独独没有想过,万一……真让他承了爵,那么他们母女届时又该是何境地? 见孙氏变了脸色,蒋妙双心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女儿之前得罪他太多,不趁此机会弥补,万一任由这情分恶化下去,本是我们长房的大好事,转眼也得成坏事了不是?” “可是……他毕竟是个外室子……”孙氏还在纠结。 “娘若真不愿理他,平常哥哥请安时只要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就行,减少说话和相处的机会,以礼待着,不冷不热,这样谁也挑不出您的毛病来。” 孙氏迟疑地问:“这样真的可行吗?” “那当然。”蒋妙双展颜一笑,她知道孙氏这么问就是被说动了。 其实孙氏并不笨,只是被情绪左右了才绕进了死胡同,跟她摊开来把事说清楚说明白了也就是了,也就是英国公怕多说多错一直避着,才让好好一个主母失了气度。 *** 夜里,蒋妙双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夜晚,虽然没有嘈杂的人声和车声,照理来说白天经历了那档子事她也该累得沾了枕头就睡着才是,此时一双眼却睁得老大,毫无睡意。 因为怕吵她没有留丫鬟守夜,自己摸黑点了灯,披着衣裳往外走去。 夏天的夜晚,微凉的风吹拂而过,气温正是合适。 蒋妙双抬头,夜空里繁星点点,是没有光污染才能见着的美景。 她哀悼着她买来的那些,也不晓得此生有没有机会再看它们一眼,起码让她把这本书看完也行啊。 这个太子殿下已够难讨 分卷阅读9 好,要她伺候,偏闷不吭声,今日下来两个人连眼神也没对到,蒋妙双都怀疑自己是否在跟空气说话。 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卖萌打滚吹彩虹屁,样样她都试过一轮,就算没法化解他对原身的恨意,起码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蒋妙双暗搓搓地想。 却在此时,她听见了细微的呼喊声,因着工作需要,她对声音异常敏感,否则孱弱的病人要呼喊护士寻求帮助时万一没听见,那可是一条人命的事。 蒋妙双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决定往声音来源走去。 听声音似是云琛发出的,蒋妙双迟疑了会儿,想着也许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呢,而且人家还病着,对她而言病人没有性别之分,最后还是咬牙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走到外间,可以看见云琛的小厮鹿鸣睡得四叉八仰,主子的声音愣是不影响他一丝半点的睡眠,蒋妙双实名羡慕,她也很想要有这样雷打不动的睡眠技能。 越过屏风,云琛瞧着是梦魇了的模样,冒着冷汗不停挣扎,嘴里还念念有词。 蒋妙双没带帕子,只得将自己的袖子往前拉了拉,用袖口处替他擦了擦脸颊与脖颈的冷汗。 哪怕已入眠,云琛也戴着面具,书上虽说他面上有伤,但更主要的还是怕他的面容被曾经见过太子的人认出,直到将来他登基之前,在外都是不曾拿下面具的。 这样闷着流汗了对伤口不是更糟吗? 蒋妙双眉头一皱,打算替他拿下面具,没料到云琛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拉,蒋妙双重心不稳,跌倒时还得挑位置以免压到云琛,手撑在床上,跟云琛四目相对。 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云琛发现来人是蒋妙双,说不意外是假的,他紧蹙着眉头,问道:“你为何在此?” 蒋妙双手腕还被他抓着,只得以极近的距离看着他,尴尬笑笑:“我睡不着,散步时听见哥哥在喊,就过来瞧瞧。” 云琛松开手,淡淡地道:“去叫鹿鸣起来,我有事吩咐他。” 蒋妙双想起鹿鸣睡得香甜的模样,没好意思去打扰他,自告奋勇地道:“哥想做什么我帮你呗?喝茶?还是饿了?” 很殷勤地举了举桌上的空杯,云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我要起夜。” 蒋妙双一怔,看着手上杯子的容量,猜想应该是不够的,便问道:“那夜壶放哪儿呀?我去给哥哥拿过来吧。” 在现代早就做惯了的事,蒋妙双很自然地回答,却忘了她此刻的身分与朝代,这行为有多出格。 云琛双手撑着自己想爬起身,听见蒋妙双那么回答,停住了动作,第一次正眼看着蒋妙双。 “蒋妙双。”也是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他一脸复杂地问:“你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哒!(点头 谢谢自成一界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五声哥 第五声哥 鹿鸣垂手站着,看着二小姐殷勤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粥举到大少爷面前,哄道:“哥哥来,张嘴儿,啊──” 云琛淡淡看了她一眼,非但连嘴都不张,还吐槽道:“蒋妙双,我伤的是脚不是手。” 意思就是他可以自己来。 “喔。”蒋妙双把碗放到他手上,另外举起了筷子,“那哥哥想吃什么?我替你夹?” 还将手上的筷子开合,做出夹东西的样子,云琛一个眼神丢过来,鹿鸣往前跨一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他说:“二小姐,这事让小的来就行,您也赶紧用饭吧,别饿着了。” 岂料蒋妙双将他从头看到了脚,鹿鸣不自在地红了脸,摸着自己的头傻笑道:“二小姐您长得这么好看,这样看小的……小的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还扭了一下身子做害羞状。 蒋妙双:“……” 云琛:“……” 这小厮是哪根筋不对劲? 昨夜蒋妙双也没去把人叫醒,云琛说要起夜只是随意说说,想看她有什么反应,最后反而坑了自己,只得说自己只是想喝水。 蒋妙双听了以后伸手扶起他,还拿了靠枕给他垫在身后,一看就是照顾人的熟手。 云琛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时还暗暗纳闷,蒋妙双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照顾人这种事就算长辈病了她也只是去端茶送水,何曾会如此尽心? 那么她那习以为常的行为,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云琛想不通。 更不解的还有她的变化。 他刚到英国公府时,他可还清楚记着这小姑娘的眼神。 明明那么小一只,就躲在自己母亲身后,面上的厌恶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那时候他就明白,他永远也没法跟这府上的长房女眷维持良好的关系,尤其是蒋妙双这个讨厌他讨厌得丝毫不加掩饰的人。 分卷阅读10 可是这两天下来蒋妙双的表现却令他摸不着头绪,他轻咳一声,鹿鸣才刚要动作,蒋妙双就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倒了一杯水试好了水温递给他。 “这温度正好入口,哥你慢点儿喝。” 看,就像这样,向来死都不肯开口叫他哥哥的人,如今却一声喊得比一声亲热,要不是之前蒋妙双对他的针对还历历在目,云琛都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是她哥。 他接过杯子,敌不动我不动,他就好好看着,这蒋妙双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 被抢了工作的鹿鸣很是哀怨地看着蒋妙双。 自从二小姐来了以后,他的活儿少了不说,连这冷冰冰的木樨阁也终于开始有点夏天的样子,只是二小姐从前那般对待大少爷,如今态度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主子也开始搭理她,身为大少爷的小厮,鹿鸣觉得在二小姐露出真面目之前自己有必要护好主子,以免让主子被骗了去。 鹿鸣握着小拳头,防贼似的盯着蒋妙双。 *** 蒋妙如放下手中的针线,听到采菊的回报,也没有心思再做,吩咐碧竹给收了下去,站起身来。 “你说他们相处得挺融洽?”蒋妙如再三确认。 “回大小姐,是的,二小姐在那人院子里住得挺好,虽说那人不怎么理会她,但她一个人也能说得很开心,完全不受影响,还有人看到她推着那人出来晒太阳呢!”采菊说着,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作梦她都没有想到,有看见蒋妙双推着云琛轮椅,两人和平相处的一天。 平常蒋妙双见着人不是出口辱骂,就是根本不屑看他一眼,昨儿个听到人家说蒋妙双救起了落水的那人,她们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怎么可能呢? 蒋妙如也想不通,她问道:“那双儿现如今在做什么?可打听到了没有?” 这个妹妹的行事作风,她竟然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回大小姐,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在小厨房捣鼓点心,说要送给那一位吃呢。” 蒋妙如:“……”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去正院一趟。” 蒋妙如说着自顾自地走出屋外,采菊连忙拿了把伞追了出去,“大小姐,外面日头毒辣,奴婢帮您打伞吧。” 等到了正院,孙氏正好午觉刚醒,蒋妙如是掐着点来的,跟着孙氏那些贴身丫鬟一起服侍母亲洗漱。 “如儿你也真是,别瞎忙了,让丫鬟们去弄吧,坐下来陪娘亲说说话儿。”孙氏拉着蒋妙如到身旁坐下,替她整理好了衣裳。 蒋妙如坐下后手也没有闲着,替孙氏搥了搥腿,双手的力道差不多恰好可以将爬过去的蚂蚁搥个半晕的程度。 意思意思地敲了几下后,孙氏伸手制止了她,“别弄了,当丫鬟们都是摆设吗?” 孙氏虽这么说,可看着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还有几分欣喜,女儿这般孝顺,她能不高兴吗? 蒋妙如原就只是做做样子,从善如流地收了手,孙氏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挥手让下人们退下,拉着她一同到榻上坐着。 “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吗?瞧你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事跟娘说说,嗯?” 蒋妙如绞了绞手上的帕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听说……妹妹和那个人相处得好,怕娘心里堵,才过来看看的。” 孙氏一想到那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又想起蒋妙双所言,努力维持着微笑,轻声说道:“你妹妹她啊,长大了,遇见事情懂得思考了。” 蒋妙如还以为孙氏会跟她哭诉起来,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反应,后续的台词没法发挥,只得低着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怕给孙氏看出什么破绽。 所幸孙氏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蒋妙如的异状。 她说:“那人再怎么样,终归是咱们长房的孩子,娘这两日想了很多,心里过不去是真过不去,可人都在咱们府上了,我能一辈子都这么过不去吗?万一将来那……孩子承了爵,到时候你跟你妹妹都已外嫁,是二房的堂哥承了爵还是自家的庶兄承了爵,那意义可大不相同。” 孙氏慈爱地抚着蒋妙如的脸,叹道:“可以的话,娘自然是希望你跟妹妹都能嫁得好,可要是真有个万一,需要娘家给你们撑腰的时候,娘希望我们的腰杆子能是硬的,你明白吗?” 蒋妙如心想,自己若是嫁去皇家,自家的腰杆子再硬也不过就是个国公,能硬得过太子?硬得过皇上吗? 不过孙氏既这么说了,蒋妙如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她还是点了点头,作十分赞同样。 “娘说得没错,我也该跟他打好关系才是,以前一直能远着些便远着,现下却是不好再这么下去了。” “好孩子,你想通了便好。”孙氏松了一口气,为了她的这两个女儿,这口气她就选择忍了。 只盼那人别是个白眼狼就成。 *** 分卷阅读11 木樨阁的小厨房今日来了个娇客。 英国公府的二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哪个下人撞到她跟前,哪个下人就得倒大楣,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活脱脱母夜叉一个。 下人们瞧着貌美的母夜叉踏入小厨房,一个个地停下手边的工作,又是擦汗又是擦手,深怕这位祖宗瞧自己不顺眼。 “二小姐,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一个仆妇迎了上去,夏天的厨房闷热,仆妇怕自己凑得近了惹得蒋妙双嫌弃,便远远地站着,讨好地问道。 蒋妙双左右张望了下,问道:“有没有什么对喉咙好的点心,第一次做就好上手的那种?” 那仆妇愣了愣,试探地问:“不知二小姐是……打算亲自动手做吗?” 蒋妙双点了点头,“嗯,等你们忙完吧,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 她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打扮也得换一身才行,不然光是袖子就极累赘。 “那怎么使得?我们做好了给二小姐送过去就是,哪能让二小姐进了这地呢?” “不碍事,自己做的东西才显得有诚意嘛,到时候大娘别嫌弃我蠢笨就行。”蒋妙双抿了抿唇,瞧着很是羞涩。 “哎哟,这哪能呢?二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自己。” 厨房的大娘觉得传言都是假的,瞧瞧,长得跟天仙似的二小姐,说话多客气呀?人家一好好的小姑娘,谁把话传得那么难听?母夜叉?哪有的事! “那我去换身衣裳再过来找大娘。” 云琛的烧虽退了,但偶尔还是会轻咳几声,吃的东西又不多,她想着正餐吃不下的话,那就做点心吧。 自己亲手做的,云琛再怎么冷漠,也不至于连一口都不肯吃的吧? 今日瞧着他态度多少有点松动,就是那小厮鹿鸣防她跟防贼似的,死活不肯离了云琛半步。 难不成她长着一副会把他主子给吃干抹净的长相吗? 蒋妙双无语,能献的殷勤都献过了,再抢小厮的工作她怕鹿鸣就得哭着找她算账,这小厮瞧着呆头呆脑了些,但是对云琛倒是极忠心的,城府也不深,恰好适合在心思重的云琛身旁待着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蛀书虫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六声哥 第六声哥 云琛的身子骨不好,自打落水着凉,就更虚弱了些,他午间睡了一个时辰,洗漱完毕,却没看见蒋妙双的人影,也不打算开口询问。 早就猜到的事,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估计那丫头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说是要照顾他,不如说是来近距离围观自己虚弱的样子,说实在话,能忍住不落井下石,已经是那丫头最大的长进,云琛不得不对她稍作改观。 到底还是个爱玩的姑娘家,在他这无聊的院子里度过了一天,会想偷溜回自己院子也在情理之中,就是撑得比他想的还要久了些。 还以为当天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想走人,耐心倒是磨练出来了。 他一如往常地拿了书起来,靠在榻上看,不知为何,太过安静的环境却让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云琛紧蹙着眉,放下书本,觉得自己的集中力真是越来越糟。 刚想换件事做,外头便传来脚步声。 “二小姐过来了。” 云琛的眼皮子轻轻颤动,抿了抿唇,“让她进来吧。” 不晓得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等帘子掀开,蒋妙双捧着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将碗放到桌上后用手搧风,“厨房怎么这么热呀。” 悦书将手上的碗也放到桌上后,出去打了盆水进来,将帕子浸湿给蒋妙双擦脸。 冰冰凉凉地贴上自己的脸,蒋妙双觉得自己的脸都能冒出蒸气。 “舒服。”蒋妙双可算缓过劲儿来。 她将桌上的两个碗往云琛面前推,“哥,快尝尝!我做的冰糖炖梨!” 蒋妙双一边将碗盖掀开一边说道:“怕哥哥不爱吃甜,其中一个我碎冰糖放得少了些,哥吃看看哪种比较合胃口吧。” 蒋妙双拿了两个空的小碗,分别盛了一口的量,弄好后双手撑着脸颊,很是期待地盯着他看。 云琛偏了偏头,视线还没扫到鹿鸣,鹿鸣就站了出来,接过碗,“二小姐,容小的先尝尝。” “吃吧。”蒋妙双很大方地小手一挥,又让悦书去厨房再拿两个小碗过来,摇头晃脑地道:“吃过觉得没问题后可要劝着你们主子吃啊,我没下毒的,要是不相信,我自己可以吃给你们看的。” 说着,自己就捏了一小块梨送进嘴里,得意地看着云琛。 “看吧。” 鹿鸣尝过觉得没问题之后,才对云琛点了点头,将甜度较低的那一碗拿给了云琛。 蒋妙双看着云琛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咽下。 “怎么样?这甜度还行吗?要是哥哥不喜欢,我下回再减些冰 分卷阅读12 糖。” “甜度可以。”虽这么说,但云琛却只用了那么一口,便没再动过。 蒋妙双心里暗叹一口气,看来还是得慢慢来。 “那我去正院一趟,给爹娘也送过去,哥哥要是吃不下就别勉强吃了啊,不然晚膳吃不下就麻烦了。” 蒋妙双直到踏出屋里的前一刻嘴巴都没消停过,叽叽喳喳地,活像只小麻雀,等到她带着丫鬟离开后,木樨阁才又恢复了安宁。 云琛垂头,视线落在自己的书上。 原来,她不是回去了。 鹿鸣趁着这期间将那两碗冰糖炖梨给撤下,等到从厨房回来的时候,面色却有几分怪异。 “怎么了?” 从他一进门云琛就察觉他的异状,鹿鸣是个会把心里事都写在脸上的性子,除了单纯了点以外,办事倒是还算稳妥,云琛也就多问了他几句。 鹿鸣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云琛呢,既然云琛都问出口了,他也不好隐瞒。 “厨房的崔大娘说,那冰糖炖梨是二小姐瞧着大少爷咳疾未愈,特意给您做的,说没吃几口就送回来了,怪可惜的。” 云琛刚觉喉咙痒想咳出声,听了他这番话,却怎么也咳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鹿鸣赶紧倒了杯茶给云琛。 喝完一整杯茶水,才止住喉咙的搔痒,云琛把玩着手上的空杯,叹道:“去把梨端回来吧。” 他吃还不行吗? 鹿鸣抛下一句:“小的这就去!”就飞速地奔回厨房,深怕自己动作太慢,梨就被崔大娘给处理掉了。 所幸,崔大娘把梨又热了一遍,鹿鸣来拿时温度正好。 鹿鸣原想着云琛顶多也就再吃几口,没料到他却一口一口,慢慢将那碗冰糖炖梨吃了个精光。 鹿鸣直到将空碗收回时都还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云琛向来不喜食用别人经手的食物。 吃一口已经算是给面子,哪怕是英国公亲自送来的,云琛顶多吃不过三口。 可是…… 鹿鸣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半天没回过神。 *** 隔天,采菊拿了食盒,来到了木樨阁。 院里扫地的下人偷觑了几眼,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府上的大小姐二小姐都尽往他们木樨阁跑? 不过比起之前和云琛处得恶劣的蒋妙双比起来,这回蒋妙如派自己的丫鬟来献殷勤,似乎吃惊的程度就少了些许。 他们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待人最是和气,从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哪怕丫鬟办事出了差错,她也不会动用刑罚,府上每个下人都削破了脑袋,想被分到大小姐院里。 对于这外头接回来的外室子,蒋妙如从不曾多发表过什么意见,远远见了也会行礼致意,就是从未开□□谈。 面对蒋妙如突如其来的示好,云琛连头也不抬,继续翻着手上的书。 “大少爷,采菊姊姊在外头候着呢。” 云琛:“她爱站多久,就站多久,不碍事。” 真当他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吗? 蒋妙双咬了口手中的糕点,含糊不清地道:“哥哥没事就喜欢晾着人。” 她之前也被晾过的,这回瞧见采菊也被同等对待,心下稍宽。 云琛抬头望了她一眼,补充道:“你那时待的可是耳房。” 屋内跟屋外,能比吗? 蒋妙双眼睛一亮,将剩一半的糕点丢紧嘴里,咽下后奔到云琛面前,满怀欣喜地说道:“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云琛:“……” 这到底是怎样才能理解成这回事的? 不过蒋妙双倒是说对了一点,他的确对她是放了水。 不管蒋妙双打的是什么主意,那时坐在轮椅上装晕的他是明确感到蒋妙双是真心想阻止意外发生的,否则也不会马上就跃入水里来救他,明明力气又不大,却不曾放弃过他,甚至…… 云琛猛地阖上书本,屋内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气急败坏起来。 总之,看在蒋妙双曾救了她的份上,他对她稍微好那么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为了恩情罢了! 没错! “把采菊叫进来。” 对蒋妙双这种直接的性子,他倒是从不曾把她当对手看待,就是厌烦那种表面上装得无害,实际心里却黑得跟什么似的女人,既然她想玩,那好,他就奉陪到底。 采菊在快晕倒的前一刻终于被带进屋里,她面上撑着笑,实则正紧咬着牙关,深怕自己一开口就怒骂出声,坏了大小姐的好事。 现在的大少爷不同往日,已经得到孙氏的默认,在府里的地位可就不是能让他们视若无睹的存在。 从日头正盛的屋外走进室内,采菊眼前一黑,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后,瞧见座上的云琛,行了个礼。 “大少爷。” 云 分卷阅读13 琛“嗯”了一声,采菊开口正想说下去,云琛却抬手制止了她。 “这屋里的主子可不止我一个。” 吃糕点吃得正欢的蒋妙双险些被呛住,赶紧喝了口水,对上采菊的目光,她尴尬笑笑。 为什么每次她坐在一旁都能中枪啊? 她只想安稳地看戏不成吗? 采菊只得对着蒋妙双又行了一礼,唤道:“二小姐。” “快起、快起,采菊姐姐客气了。” 这人可是蒋妙如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在蒋妙双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抗衡之前,还是得虚以委蛇,免得给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 采菊心里羞愤,等云琛点了点头,她才开口道出来意。 “这是大小姐亲手所制的糕点,特意带来给大少爷尝尝。” 她将食盒打开,一排排精致的点心,每一排都是不同的糕点,不说入口,光看了都是一番享受。 蒋妙双很配合地“哇”了一声,赞叹不已。 一看就是凭她的手艺绝对做不来的程度,她做个冰糖炖梨拿捏火侯已经焦头烂额,完全不似现代按个按钮就能指定大火小火,她原先对自己的厨艺多少有点信心的,穿书后,她不烧了厨房就已经很好了。 也不知道这些糕点是全都蒋妙如所做,还是只是意思意思地去看个火就权当是自己的手艺。 云琛根本也没看一眼,而是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道:“这点心我收下了,只是你回去转告你们大小姐,她小厨房里的油若是太多了用不完,自可派人告诉我,可别再浪费了。” 采菊面色一白,可云琛却只说完这句话就让她退下,她连多问个几句的机会也没有。 云琛会这样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采菊对着木樨阁的方向咬了咬唇,狠狠跺了跺脚。 不行,这事她得赶紧告诉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妙双:“哥哥今天晚膳怎么吃得比平日还少呀?” 鹿鸣:“那是因为大少爷他吃了一整碗的……” 云琛:“鹿鸣!你最近表现不错,给你加点月钱吧。” 鹿鸣:“真的吗?多谢大少爷!” 蒋妙双:“所以鹿鸣你刚要说什么来着?” 鹿鸣:“啊(茫然)?小的不记得了……” 云琛很放心地继续看书去。 谢谢? JY的营养液~么么哒 名字↑后台就显示一个问号+JY(挠头 ☆、第七声哥 第七声哥 采菊离开之后,蒋妙双就把食盒的盖子给盖了回去。 “怎么?不是很想吃吗?”云琛还以为蒋妙双那个嘴馋样子,肯定就直接拿起来吃了。 蒋妙双坐回去,一手托着腮,一手戳着那食盒,叹道:“想吃是想吃,但就怕有问题呀。” 谁知道那朵白莲花会不会搞什么花样呢? 云琛抬了抬眉,颇感意外。 “你可总算意识到你那个‘好’姐姐,待你是真‘好’。”云琛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实在是之前蒋妙双的表现,完全就是蒋妙如指哪她就打哪,一点自己的主意也没,还傻乎乎地将人当典范敬着。 在宫里,蒋妙如那种女人他见得多了,反倒是蒋妙双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只有被人拆吃入腹的份儿。 “哥哥是什么时候觉得她不对劲的?”蒋妙双来了精神,可见云琛对蒋妙如也是有所提防,才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只有你这傻子才会蠢到现在才发现。” 蒋妙如露出来的破绽还不多吗?终归是年纪尚小,哪怕控制得住脸上的表情,面对未曾预想到的状况,做出来的反应还是有迹可循。 真那么云淡风轻,手上的帕子会攥得那般紧? 蒋妙双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云琛方才对采菊说的,问道:“哥哥,你说的油,难道是池子旁边的地上洒的那些吗?” 所以地上才那般湿滑,她起初还以为许是下雨的关系,但下雨也不可能只湿了那块地,若是蒋妙如所为,那事情就说得通了。 “嗯,那油肯定是有人故意洒的,可就在刚刚,我才确定了是谁。” 没看那采菊当场就变了脸色,一个丫鬟哪来那么大的主意,这里头没有蒋妙如的手笔,他可不信。 蒋妙双十分佩服地望着云琛,“哇,哥你诈人也挺有一套的呢。” 云琛看着那闪亮亮的双眼,别开眼,冷哼了一声。 突然间蒋妙双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但是哥你那时不是昏睡着的吗?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啊?” 云琛面色一僵,所幸有面具遮挡着,蒋妙双也看不出朵花来。 他轻咳一声,总不好说自己其实是装睡,那杯据说能“安神”的茶,他可是碰都没碰过,可如果蒋妙双知道 分卷阅读14 费力救了自己的事等于白忙一场,甚至还……渡气给他,云琛想到这些,脸上就带着些许狼狈。 “哥?” “我……听鹿鸣说的。”云琛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对上了鹿鸣那傻里傻气的眼神。 蒋妙双也跟着看了过去,还懵着的鹿鸣一个激灵,挺起了小胸.脯,“对,是小的告诉大少爷的!” 信誓旦旦,说得还挺像有那么一回事。 “哦……我就说嘛,哥哥要是醒着,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推进水里了。” 蒋妙双笑得好不灿烂,云琛却觉得这话化作了无数的飞箭往他身上射,而他明明身中数箭却还得硬撑着笑容强作无事。 “呵呵。” 诈人有一套的,到底是谁? *** “愚蠢。”蒋妙如横了采菊一眼,“他在套你话,你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他不用多问,都能猜出罪魁祸首。” 采菊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相当羞愧,“奴婢、奴婢一时心急,担心那人手上握有什么对咱们不利的证据,要是告到了老爷那儿,肯定会责罚小姐的,所以才……” 蒋妙如淡淡看了她一眼,心里摇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接过碧竹递来的杯子,蒋妙如轻轻啜饮一口,她捏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捏得指节发白,最后仍是把它给扔了出去。 杯子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片,碧竹的眼皮子抬也没抬,仿佛是早就预料到的反应。 “气死我了!”蒋妙如胸口起伏,碧竹伸手在她后背替她顺气,在采菊和碧竹两个丫鬟面前,她向来不会压抑自己的真性情。 “小姐别气了,何苦跟采菊一般见识?她也是为了小姐好。” 蒋妙如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否则就不是让她退下那么简单的事了。 下人都言如月居的差事是美差,看中的便是蒋妙如不随意责罚下人这点,可只有在这院里的人知道,一旦犯了错,虽然不用被打,可不是被发卖出去,就是得被分配到庄子上,连一丝悔改的机会都没可能得到,极是苛刻。 在外头的活儿又累又脏,哪有在国公府的体面?光是主子的赏赐就够他们过上好日子了,谁想离开这黄金窝? 碧竹替她捏了捏肩膀,“其实这也不干小姐的事儿,采菊那丫头心大,想着若是与大少爷一同落水便能成就好事,岂料被二小姐给横插了一脚,这事才没能成。” 蒋妙如听了一呆,意会过来碧竹的意思,随即掩嘴而笑,“你这鬼灵精,这主意极好!” 万一事发,这理由可是再好不过的,她顶多就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不碍什么事儿。 “可得将这事告诉大哥才行,免得让他误会我,造成兄妹间的嫌隙。”蒋妙如转身嘱咐着碧竹,“看小厨房那边有什么点心,没有就现做,做好了,我亲自带去给大哥。” 讨好人自是不能空手而去,蒋妙双那丫头这回倒是机灵,跑在他们前头去巴结他,她再不多加点劲儿,那位大哥心可不就偏到蒋妙双上身上去了吗? 蒋妙如的眼神暗了暗,从小到大,每个人看见蒋妙双的眼神总是写着惊艳二字,只要有她在,她就会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而身为姐姐的她,却只能成个陪衬。 这些年来她那般努力,学礼仪、学女红、学琴棋书画,那些人才肯将眼神分那么一点到她身上,孙氏不待见那个外室子,她也只能与她站在同一阵线,岂料孙氏居然临时倒戈,害得她像墙头草似的,如今竟得费心思在蒋世沉面前卖乖。 她们离开前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帘子无风自动,似是有人走过。 只是蒋妙如想卖乖,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单。 在廊下站了半刻钟的蒋妙如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大小姐,真对不住,我们少爷正在歇息,您要不再等等吧?”鹿鸣心下纳闷,怎么国公府上的小姐也抢着干丫鬟的活儿? 采菊也就罢了,昨天都赶回去了不说,今日蒋妙如却带着另外一个丫鬟过来,非要见云琛一面不可,鹿鸣都说人歇着,还硬要等,既是送东西过来的,东西留下让人传话不就好了吗?有什么话非得见到人才能讲清楚的? 鹿鸣看着蒋妙如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鹿鸣。” 蒋妙双声音从屋内传来,鹿鸣听见赶紧应了声,脚步未停,立刻就进了屋里去。 要不是院子里还有其他下人盯着,蒋妙如简直连笑都笑不出来。 凭什么她就得这样被人家在外头晾着,而蒋妙双却能呆在里面?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东西给鹿鸣转交就行了。”碧竹手里挽着沉重的食盒,时间久了,整只手都微微发抖。 “再等等。”蒋妙如咬牙,她就不信一个庶长子,能把嫡妹晾在外头晾多久? *** 隔日到正院请安时,碧竹端着茶水的手都还有些不稳。 她硬着头皮,出了极大的力 分卷阅读15 气,才没将茶水弄翻。 孙氏看着她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两个女儿,心下满意不已,看眼神一转,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云琛,她目光一顿,强撑着笑脸问道:“沉哥儿身子可好些了?” “回母亲的话,已无甚大碍。”云琛半垂着眼眸,掩去了眼里的惊讶。 孙氏今日待他的态度好得不像话。 以往见了他不是一个眼神都不给,就是开始抹起泪来,今日请安他原先只想走个过场,倒没料到孙氏竟会同他说话。 他眼珠子一转,瞧见了一旁笑嘻嘻的蒋妙双,一张小脸上满是骄傲,只差就在脸上用笔写着“快夸夸我呀”五个字,看她那副样子,云琛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会是谁的手笔。 这人可真多事。 云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既然她如此有心,他不介意再帮她一把。 “就是昨儿个大小姐送点心过来,那点心太过甜腻,吃多了容易引起咳嗽,就是白白浪费了大小姐的心意。” “那你可别多吃了,前些日子双儿弄的冰糖炖梨就挺好,止咳润肺,回去后双儿再给沉哥儿弄一份吧。” 蒋妙双挽着孙氏的手,很是委屈地说道:“我上回做的哥哥就只吃了那么一口呢,哪像娘,全给吃光了,让我再做几次都行。” 亲眼看着云琛一整碗炖梨都吃光的鹿鸣傻乎乎地道:“大少爷都吃……” “咳!咳!咳!”云琛突然咳得撕心裂肺,鹿鸣也顾不得刚要说下去的话,忙倒了杯水给他。 “这孩子,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咳成这样,可有在好好吃药?” “有的,我每日亲眼见着哥哥吃下的。”蒋妙双站起身来,“我现在立刻就去厨房弄冰糖炖梨,哥你这次可得吃完呀!” 云琛看着蒋妙双风风火火的背影,“嗯”了一声,心下想着那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上一回我也是吃完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小小小小小新的新一?给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八声哥 第八声哥 蒋妙双做的冰糖炖梨孙氏这回又拿到一碗。 她失笑道:“双儿真是……不会就只有这样点心拿得出手吧?” 回回都是冰糖炖梨,只要给云琛做的,并不会落下她的。 “二小姐有心了。”一旁的嬷嬷好歹也是看着蒋妙双长大的,见二小姐这阵子沉稳了不少,她也颇感欣慰。 孙氏吃了一口,突然想到,蒋妙双送点心时会想到再送她一份,可是蒋妙如却只送给了蒋世沉…… 孙氏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太舒服。 她这个当娘的,比不过那个庶长子吗? 事实上蒋妙如送来的点心,云琛根本连个点心屑也没碰。 他瞧着鹿鸣眼馋,转手就送了出去,只是在送出去前幽幽说了一句:“大小姐送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你要是胆子够大,尽管吃吧。” 鹿鸣当下的手伸出去接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脸上挂着的笑脸登时比哭还要难看,被蒋妙双看在眼里还取笑了一番。 “别看我,我也不敢吃的。”蒋妙双赶紧摆摆手。 鹿鸣只得一脸哀怨地捧着那有如蛇蝎的食盒,来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晓得该怎么处理才好。 木樨阁离内院极近,鹿鸣又是个好相处的,在府里的人缘极好,当下就有小丫鬟看了要了去,鹿鸣想着对方是大小姐院里的三等丫鬟,给她也等同于是将食盒还给大小姐,当下就大方让给了她。 因此当翠枝捧着食盒蹦蹦跳跳回如月居的时候,采菊将这一幕全给看在了眼里。 *** “小姐,郡主递了拜帖来给您。” 听悦书这样说,蒋妙双想起原身和这位建宁郡主似是手帕交,两个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平日里多有来往,即便没见面也有书信上的往来。 穿书以后,只顾着怎么讨好太子大大,这事她还真没记起来。 看到这张拜帖,蒋妙双这才意识到,自己掉马的危机,迫在眉睫! 她拿着拜帖在屋里团团转,她完全忘记要跟郡主通信的事了,就算真的写信过去,她那手书法字不知拿不拿得出手不说,光是笔迹就不同,突然来个亲密的闺中密友,蒋妙双实在没有自信能骗过那位建宁郡主的眼睛。 “别绕了,你不晕别人看了头晕!”云琛写完一个字后,方才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好不碍我的事的,你要静不下来就去外头玩。” 云琛沾了沾墨,原想提笔写第二个字,却发现蒋妙双不发一语,盯着他……写下的字猛瞧。 发觉她的视线后,云琛原想装作不在意继续落笔,可那目光实在太强烈,云琛根本忽视不了,只得放下笔,无奈问道:“说吧,怎么了?” 蒋妙双一听他这么 分卷阅读16 问,带着满脸笑意跑到了他书案前,双手撑着书案将身子探向前,“哥!能教我写字吗?” 蒋妙双凑得太近,云琛还得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身子,垂下眼不去看蒋妙双的脸。 “你难道不会写字?” 不能吧?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会是会,就是写得不好。” 她指着云琛方才写在纸上的字迹,行书流畅,清秀俊逸,虽病中写下的字不似过往苍劲有力,但一笔一画,尽显出过往扎实的基本功。 蒋妙双崇拜地道:“我也想象哥哥写的字那般好看。” “咳。”云琛轻咳一声,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他将笔递给蒋妙双,“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蒋妙双也不扭捏,拿过笔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云琛的手,她没放在心上,埋头就写,特意选了繁体简体都通用的字。 云琛将手缩在袖子里,被碰着的地方痒痒的,极不自在。 “好了。” 云琛回过神,抬眼一看,眼神顿时凝住。 蒋妙双写的是一个“妙”字,下笔无力,整个字写得有些飘,完全看不出任何风骨。 云琛:“……” 他觉得再多看一眼,对眼睛都是种侮辱。 “你这字,还真是‘妙’。” “嘿嘿。”蒋妙双傻笑。 “我不是在夸你。” 蒋妙双:“……我知道的啦,不用讲那么清楚嘛。” 她自打小学以来便没写过书法字,握笔的姿势是还记得,但这么久没练,写出来的歪七扭八不说,还幸亏笔画少看得出来是什么字,万一她挑了个笔画多的,写出来说不定那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 云琛叹了一口气,“你的坐姿要端正,手臂要打直,心要静,用手腕施力,我写一次,你看着。” 蒋妙双疯狂点头,进入了好学生模式,聚精会神地看着云琛。 明明是平常就已经做惯的事,此刻被蒋妙双用那般热烈的眼神注视着,云琛的姿态即便再端正,却很难不去注意到蒋妙双。 “哇——哥,你写我的名字呀?”蒋妙双仔细看了繁体字的“双”,笔画多到让她头晕,在心里默默数着上半部分究竟有几横,就怕哪天连自己名字也写不出来,到时候可真就妥妥的掉马了。 “嗯。”云琛瞧她捧着那张纸捧着那般小心翼翼,面上有些发热——给臊的。 只有他自己明白,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有多不静。 *** 傍晚,正用着饭的蒋妙双和云琛听见外头传来嘈杂声。 云琛眉头一皱,转过头,却发现鹿鸣这小子不知跑去哪儿,眉头皱得更深。 蒋妙双注意到了,咽下嘴里的饭菜,对悦书使了个眼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悦书出去后,蒋妙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要不是吃相还算过得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狼吞虎咽的程度。 云琛紧拧着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吃慢些。” 蒋妙双庆幸自己以前上班时练就出来的吃饭速度,在医院那种每分每秒都在跟死神拔河的地方,吃饭的时间怎么可能让人慢条斯理地用餐? 吃得不够快就得挨饿干活,因为挨饿精神不集中,一个疏忽都是一条人命,当然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尽量往嘴里塞就塞,活脱脱像是往颊囊塞食的小仓鼠。 蒋妙双干了一碗汤,拿帕子抹了抹嘴,紧张兮兮地道:“感觉要出事了,不吃饱一点怎么行?” 她看见云琛碗里还有一半的饭量,急忙道:“哥你赶紧吃,等下指不定就没法用了。” 蒋妙双这乌鸦嘴,话才刚说完,悦书就掀了帘子进来,脸上忿忿不平,“简直太过份了。” “怎么回事?”蒋妙双追问。 “如月居的丫头吃坏肚子,可她们非说……非说……”悦书瞅了云琛一眼,话没敢说全。 云琛发觉了,便知道这事只怕还牵扯上自己。 “继续说。” 悦书陪着自家主子在木樨阁这几天,明白这位大少爷是个冷淡的性子,也就碰上二小姐歪缠时,话才会多那么几句,跟旁人尤其她们这些跟着二小姐过来的丫鬟,要不是根本当没这个人存在,就是看人的眼神冷得跟什么似的,说老实话,悦书心里其实有几分怕他。 更别提大少爷面上还总覆着那张银面具,看着更瘆人也不知道她们二小姐为何不怕,还总往他跟前凑。 悦书垂下脑袋,禀道:“她们非说是大少爷指使鹿鸣,故意在吃食里头做手脚的。” 蒋妙双傻眼:“这什么跟什么?哥哥什么时候跟那边的人闹了矛盾不成?就算真有了矛盾想陷害,怎么可能傻到派鹿鸣过去啊?” 云琛看了蒋妙双一眼,点了点头,难得这回认同她的话。 “是说……鹿鸣呢?”蒋妙双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人影,“这时候,上哪儿去了?” 悦书头低 分卷阅读17 得更低了,“鹿鸣被她们带走了,说要去见夫人给讨个公道呢。” 蒋妙双和云琛互看一眼,两人还没说话,木樨阁又来了人。 “大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是孙氏身边的岑嬷嬷。 “知道了,我这就去。”他那个笨小厮,也不知是着了谁的道了。 蒋妙双自动自发地走到云琛身后,替他推着轮椅,岑嬷嬷见了,有些为难。 “二小姐,夫人并未唤您。” 蒋妙双回头,并不怎么在意,“没事,我带哥哥过去,不会去闹事的。” 刚才吃得太急,她肚子不太舒服,走动走动也好。 岑嬷嬷无奈,只得由着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  繁体字的双长这样: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小小小小小新的新一?给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九声哥 第九声哥 还没踏进正院,就先听见里头吵闹的声音。 蒋妙双推着云琛在外头等候通传,里头的声音才稍微静了一些,进去后就看见紧蹙着眉头的孙氏。 “娘。” “母亲。” 蒋妙双和云琛齐唤着,孙氏从岑妈妈那里听说了蒋妙双一同跟过来的事,只是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没事来凑什么热闹,却没有同她说话的空闲,顶着大女儿和她院里其他丫鬟的目光,对着云琛叹道:“沉哥儿来了。” “是的,我听闻我的小厮被大小姐院里的人带走……”他看向角落嘴巴里被塞了一团布料,“呜呜呜”着叫的鹿鸣,对上他含泪的目光又冷冷挪开眼,“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孙氏按了按额头,又叹了口气,一旁如月居的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岑嬷嬷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们只得闭起嘴。 蒋妙双看见了,候在一旁不作声,她以前那个身体吃饭吃快了倒是没什么事,可书里这个蒋妙双也不知是年纪还小还是怎么着,从刚刚开始她便觉得颇有些难受,恰好这场合她也用不着开口,便静静待在一边。 “她们说,是你派鹿鸣送去的点心有问题,才害得她们吃坏肚子,可有这么一回事?” 云琛抬眉,看了那头疯狂摇头的鹿鸣一眼,眼神微顿,反而笑了。 “不晓得这话是怎么传的,不妨让那拿到点心的丫鬟与我的小厮辩解一番,事情便清楚了。” “说的是,吃食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还得问个清楚才是,可不能让我院里的丫头们白白遭罪。”蒋妙如看着底下那一个个白着脸的丫鬟,虽不明白云琛为何要针对她,还是做出了十分心疼的样子。 孙氏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翠枝,“你先说吧。” 翠枝脸色憔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点心是鹿鸣拿给奴婢的,奴婢带回院子里分给姐妹们吃,岂料每个吃了点心的人,全都闹肚子,把剩下的点心给大夫看过,大夫说里面掺了巴豆粉!” 哪种点心会加巴豆粉?明摆着是故意陷害人的,鹿鸣一介小厮,说是自己的主张,她们可不信。 也因此,那些丫鬟们看着云琛的目光就带了点不满。 和大小姐处得不好冲着她去就是了,干她们这些下人什么事?外室子就是外室子,没点教养。 蒋妙如那时听了采菊的禀报不是不惊喜,蒋世沉可终于有个把柄落到她手上,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害她院里的下人,可要是他名声坏了,难道自己父亲还会把爵位给他继承吗? 到时候她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行事,她堂堂一国公府嫡女,本就该活的骄傲自在,対这半路杀出来的外室子,说实话,她真心看不上。 云琛对于那些眼神反倒觉得好笑,他嘴角一勾,反问道:“说完了?” 厅里众人除了蒋妙双以及鹿鸣以外,对于云琛此刻还笑得出来都颇感意外。 “只听一方说话那可做不得准,不妨先让我的小厮说几句话,再下定论吧。” 孙氏点了点头,岑嬷嬷示意鹿鸣身后的婆子拿下他嘴里的布团,鹿鸣往地上呸了两口,虽然觉得嘴里还是有些不适,可他在旁边听都觉得自家主子冤枉死了。 他指着蒋妙如哭道:“那些点心分明就是大小姐拿来要给我们大少爷吃的,我们大少爷觉得大小姐突然的示好有古怪,没敢动那些点心,小的打算拿去处理掉,后来翠枝说她想要,小的想着让她带回院里也算是解决了,如果点心有问题,那是不是代表大小姐原先就在里头加了什么药来害我们大少爷?” 鹿鸣一口气讲完这些话,最后顶着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们一句话也不让说,就是看小的跟大少爷好欺负!呜呜呜呜——” 蒋妙如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脸色就已经变了。 孙氏对事情的发展也很意外,她问道:“如儿,可真有这回事儿?” 分卷阅读18 蒋妙如的手紧紧握着,涂着丹蔻,精心保养的指甲刺破了掌心,可她却只能用这样的疼痛来维持自己的冷静。 那份点心竟然是她送去的,蒋世沉不愿收下,那个小厮退回来不说,偏偏还出了问题。 这次是她疏忽,以为有这样一个把柄就可以从此不用再仰他鼻息,一时高兴,没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兴冲冲地就要将事闹大,结果这把火烧到了自己不说,反而更像是放火的先喊救火。 她院里那些丫鬟听到鹿鸣喊出的那话,看着她的眼神,个个都带着错愕。 她苦心经营多时的形象,难道就毁于今日吗?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碧竹,心思活泛起来,她微张着小口,一脸惊慌。 “这怎么会呢?我做什么非要跟大哥哥过不去?我和碧竹过去木樨阁,恰好大哥哥正在午睡,在门外候了半晌我也不介意的,又哪里会去做这点小伎俩?” “倒是……”她为难地看了碧竹一眼,眼神闪了闪,“那食盒一直都是碧竹拿着的……” 碧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了蒋妙如一眼,“大小姐?” 孙氏听了这来龙去脉,也明白蒋世沉怕是无辜的。 但既然都把人唤来了,不给个交代,只怕回头就换她被英国公训斥。 横竖犯事的是丫鬟,不是主子,此事便这么了结也好。 孙氏朝岑嬷嬷投去一个眼神,岑嬷嬷点头示意,站了出来。 “碧竹,巴豆粉可是你下的?” 碧竹往后退了几步,刚要摇头,从她这个角度却看见蒋妙如沉着一张脸直盯着她瞧。 她心下一寒,直接就跪了下来,“奴、奴婢一时糊涂,只是想给大少爷吃些苦头,并无恶意。” 蒋妙如惊呼一声,“竟真是你……” 碧竹的头垂得更低,每每听蒋妙如说一句,她就觉得全身上下更冷了些。 “娘,这事女儿也有不对,身边的丫鬟做出了这种事,是女儿的疏失,女儿甘愿领罚。” 孙氏见女儿这么懂事,很是欣慰,从小到大蒋妙如就没让她操过什么心,这回还是被贴身丫鬟给连累的,便叹道:“既如此,罚你抄十遍女诫吧。” “是。”蒋妙如还是头一次接到这种惩罚,虽有几分丢脸,可也只能咬牙认了。 “碧竹是你的丫鬟,你自行处置,娘就不过问了,该罚的还是得罚,才能让人心服,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 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孙氏好言好语劝着云琛,云琛只是来领回他的小厮,莫名其妙就被泼了脏水,鹿鸣也的确倒霉。 “跟我道歉就不必了,只是我这个小厮委实委屈得很,大小姐需要道歉的对象,可别弄错了人。” 蒋妙如脸色一僵。 竟然要她跟个下人道歉? 鹿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云琛说的话他倒是半字不漏都听了进去,抹了一把脸,边打着哭嗝边道:“不用道歉也没关系的,给小的涨点月钱就成。” 云琛:“……” 哟,还会讨价还价。 忽然间他觉得,蒋妙双似乎安静过头,转过身去,却看见她脸色发白,捧着自己的肚子。 云琛表情一变,“你怎么了?” 蒋妙双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晃往前倒去,云琛发现到想搀扶她,可脚上却使不上力,幸好悦书够机警,拉住了蒋妙双,否则只怕就要摔到地上。 “双儿!” “二小姐!” 孙氏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涌了上来,将云琛和蒋妙双给隔开一段距离,云琛手握拳,重重往下捶了自己的腿。 ——没有感觉。 ☆、第十声哥 第十声哥 碧竹最后被赶出了英国公府。 原先只是罚几个板子,成了这几年来如月居第一个领罚的下人,后来这事被英国公辗转知道,虽然孙氏不管,可一想到原先要祸害的对象是云琛,英国公就怎么也淡定不了。 那可是太子啊!就算现在储位空悬,但在圣上还没册立新太子之前,云琛的这个太子之位可是实打实的,即便他不再是太子,那也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是皇子皇孙,他府上的下人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知道身分也就罢了,就拿现在的假身分来说,一个英国公府未来可能承爵的庶长子,这些下人也敢欺到头上来?是他府上太没规矩了是吗? 发落完碧竹,回了正院他又念叨了几句。 “你的用意很好,让如儿开始学如何御下,可也要分辨识情轻重,一般小事让女儿们自行拿捏也就罢,可这事不同,这可是大事,差点都要欺辱到主子上头来了,这样的下人还能留吗?” 英国公失望地看了孙氏一眼,“可见你并没有将沉儿视如己出,这要万一是欺到如儿双儿头上,你自己想想到时候你的应对是 分卷阅读19 否会跟这次不同。” 英国公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去,决定今晚歇在书房。 孙氏跌坐在床上,明明很难过,可眼泪却怎么也憋不出来。 不管她怎么做,只要牵扯上了蒋世沉,她做的必定都是错的。 可她做出的改变难道还不够吗?面对那样一个来历的孩子,是要如何让她视若己出?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孙氏也看开了,固然觉得委屈,但她还有两个女儿在。 她整理好心情,站起身来,前去双蝶院,自打下午闹的那一出,蒋妙双就搬回了自己院子里,进食太快积食了不说,还赶上初潮,这运气也实在是…… 比起蒋世沉和英国公,孙氏反倒更担心蒋妙双的状况,当时那一晕可把大伙儿都吓坏了,就她这样还要照顾蒋世沉?别还累得蒋世沉拖着病躯来照料他就不错了。 后来派人去跟蒋世沉说一声蒋妙双的状况,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让二妹妹好生歇着便是。”看着竟有几分落寞。 看这两兄妹处得还算可以,孙氏心下稍安,带着丫鬟婆子踏入了双蝶苑。 “难受。”刚踏入房门,就听见蒋妙双哼哼唧唧的声音。 “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快了?”孙氏没好气地说道,却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替她揉了揉肚子。 “娘——”泪眼汪汪的蒋妙双喊了一声。 她可真是太后悔了,书里的蒋妙双年纪还小,身体跟不上她的进食速度,消化不良不说,还碰上来姨妈,换做她以前的身体,这两件事哪算得了什么,偏偏就栽了这一遭。 此蒋妙双非彼蒋妙双,以往的习惯可不好再套用在这具身体上。 蒋妙双用自己的身子深刻体验了一回。 “我们双儿长大了,都已经是可以说亲的年纪,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吃东西狼吞虎咽的?” 蒋妙双身子一僵,对哦,这身体都十四岁了,手脚快一点的,人家这会儿连未婚夫都有了。 母胎单身二十五年的蒋妙双一想到要是回不了现代,连男朋友也不用找,两年内就可以嫁做人妇——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连未来老公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其实是有点抗拒的。 没想到她忙着在反派面前刷好感度还不够,还得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话语权,还是糊里糊涂就被爹娘订了亲事。 唉,肚子疼,头更疼,这日子可怎么混哪? 孙氏看她脸色不好,敲打了她房里的下人,又帮她多揉了会肚子,嘱咐她多休息,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院里去。 女儿身子不爽利,她这个当娘的特别放心不下。 等到孙氏离开,蒋妙双呆呆望着床顶。 结果她又搬回自己院子了。 太子那里对自己的态度才刚有起色呢,还没把好感度刷满两人的距离就隔了内外院,这下子增加了难易度,蒋妙双又得想新法子。 她不舒服,自不可能再做点心送过去,加上今天那起事件,往后谁还敢把吃食往木樨阁送? 蒋妙双转头,看了看自己房里的东西,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在太子面前再刷刷存在感的。 她瞧见柜子上放着的书本,想到一个主意。 “悦书,帮我拿纸笔过来,我写几个字。”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悦书拧了拧眉,不怎么赞同。 “就写几个字而已,不碍事的。” 悦书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道:“就一会儿啊。” “我保证。”蒋妙双举手立誓,只可惜人躺在床上,看着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悦书抿着笑意,和另一个丫鬟搬了一张矮榻上床,蒋妙双“哎哟哎哟”一边哼着,一边艰难地坐起身。 悦书已经备好了纸墨,蒋妙双果真如她所说的,埋头写了一下子就收了笔。 她将纸条交给悦书,“派个人替我送给大哥哥,跟他说一声我没事了,免得他担心。” 蒋妙双虽然这么说着,可对于云琛究竟担不担心她,她心里也没底。 反正不过是个理由,能将纸条送过去就行。 悦书应了声“是”,转头将纸条交给一个仆妇送过去,大晚上的,大少爷院里又不怎么爱用丫鬟,派个娇俏的小丫头过去太容易生事,还是找年纪大一些的下人较稳妥。 毕竟大少爷看着就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主,悦书身为双蝶苑的大丫鬟,有必要护好院里的这些小丫头。 *** 鹿鸣很是忧愁。 自打回了院子后,云琛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双手虚握成拳,拇指和食指摩擦着,只要他一紧张时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云琛手上的书页又翻了一页,鹿鸣牙一咬眼一闭,突然往他面前跪了下去。 “大少爷,您要罚小的就罚吧!别生闷气了,憋看气不发出来的话对身体不好。” 分卷阅读20 云琛手上一顿,这孩子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放下书,问道:“你觉得我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鹿鸣一脸惭愧,“把食盒还回如月居的时候没有把话说清楚,导致后来有那么大的误会,大少爷让大小姐给小的道歉,小的没应不说,还一个劲儿只想着月钱,大少爷您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垂下头,难过得都快哭出来,“所以大少爷,您尽管责骂小的,小的肯定一声都不会吭!” 云琛无奈,“可我并没有生气。” 鹿鸣原先想去领罚,听到这句话脑袋一懵,呆呆地抬起头来,“可是大少爷,您看着不高兴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是发生什么了吗?” “谁又把歪脑筋动到大少爷头上了?告诉小的,小的去找他算账!”鹿鸣反应过来后换上了气愤的神色,连袖子都撩了起来。 “没发生什么,就是……”话到嘴边,云琛一愣,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呢?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那时看见蒋妙双倒下,他明明离得最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一个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人,还能妄想做些什么? 鹿鸣瞧着自家主子的眼神越来越晦涩,心里越发笃定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才想开口继续追问,外头便来了人。 “二小姐那里派人过来,说有东西要拿给大少爷。”通传的小厮说道。 话落,鹿鸣亲眼看着云琛的脸色迅速恢复如常。 咦? 得了云琛的同意,一名仆妇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将纸条呈给鹿鸣。 “二小姐说她没事,让大少爷不必担心,这是二小姐要给您的。” 云琛接过纸条,展开一看,阴沉了半日的脸,终于转晴。 咦? 纸条上的字不多,却是一如既往的歪歪扭扭,上头写着——“我很快回去,哥哥别太想我呀。”,句尾还附了两个下弦月,底下再加上一个上弦月的图形,云琛盯着看了老半天,愣是看不懂那上头的意思。 云琛看着字条纳闷不已,鹿鸣也看着云琛摸不着头绪,总觉得大少爷似乎……挺在意二小姐的,错觉吗? 鹿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八百丁丁奔北坡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一声哥 第十一声哥 如月居。 蒋妙如瞧见采菊进屋,抬了抬眼皮子,问道:“如何?可把碧竹安排妥当了?” 原还想晾着采菊一段时日的,出了昨日那事碧竹却是不能留了,看在她为自己顶下罪名的份上,蒋妙如自会给她寻个好去处。 采菊垂着头,遮掩住自己眼里的闪烁,“回小姐的话,都安排好了。” 蒋妙如放下笔,转了转手腕,采菊见状上前替她捏了捏,蒋妙如也由着她去,她叹道:“这次算我输,我那‘哥哥’心机之深沉,倒是我小觑了他,没料到他竟会倒打一靶。” 采菊听到前半句动作微顿,听完蒋妙如整句话说完后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更加卖力地揉着蒋妙如的手腕。 “往后咱们远着大少爷些也便是了,老爷那般护着他,咱们怎讨得了什么好?”采菊劝慰道。 说起英国公蒋妙如就来气,原先碧竹可以不必出府的,却不知是哪个长舌的将这是给传到了英国公耳里,向来不管内院事务的英国公都出手了,孙氏哪怕是想插手也无能为力。 蒋妙如眼神一眯,“咱们院子,是该讲些规矩了,省得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都往外院说。” 虽这次是下人犯错,但这下人是谁?是她蒋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万一被外头的人听了去,对她的名声定会有所影响,到时候她的念想不仅成不了不说,还有可能得将蒋妙双给拱上位,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去查查,是谁把事情告诉我爹的,咱们如月居可容不下这样嚼舌根的人。” “是。”采菊抿了抿唇,快步退了下去,直到退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她张望了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见,这才偷偷摸摸将袖子里的纸包拿出来,蹲在地上用石头挖了一个洞,将纸包给埋了进去。 她用脚将土踩实了些,再撒了些碎草掩盖,方要回头,却看见另个丫鬟站在她身后,采菊吓得“呀”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来人没好气地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嗔道:“你这人这么不经吓,怎么也不叫上我来把风?这要换作是别人看了去,看你怎么办。” 一瞧见是锦芬,采菊站稳后打了她的手,语气凶狠,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 “你这死丫头,想吓死我呀?” 两人嬉闹了一番,她们是同一时期被选上的丫鬟,只是锦芬容颜太过妖娆,这些年一直都是二等丫鬟,反倒是容貌普通的采菊先被提了上去。 分卷阅读21 两人的感情好,没因为这事生份,锦芬家贫,采菊得了赏赐也都会寻个由头转赠给她,那回蒋妙如和碧竹的谈话恰好被正要端茶入内的锦芬给听了去,知道她们想栽赃给采菊,忙将这事告诉采菊让她提防。 “这次可真多亏有你,不然我还不晓得该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呢。”采菊想想那事要是真发生了,心里就一阵后怕。 她心里早已有人,两家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的情份,等她年岁到了来跟大小姐求个恩典嫁过去也就是了,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就要将她跟那些媚主的下贱蹄子相提并论? 何况那人是谁?哪怕是未来的英国公,可毁了容不说,还是个瘸子!采菊可不愿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样的人手上。 “也恰好翠枝拿点心回来的时候被你瞧见,故意将食盒换了个,否则这事没那么容易成。” 采菊仰起头,恨恨说道:“要不是碧竹那丫头给大小姐出的馊主意,我也不用走到这一步,谁想跟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成就好事了?我呸!” “说什么傻话,谁不知道你心里头只有你的竹马哥哥哟!有竹马哥哥疼你,正头娘子不当,脑袋坏了才去当姨娘看人脸色。”锦芬掩嘴偷乐。 被说中心事,采菊红了脸,又打了她几下,“你这丫头,胆子肥了啊?” 锦芬笑着躲开,“好了,说你几句还不成吗?倒是那事儿怎么样了?” 谈及正事,采菊端正了脸色,压低声音道:“这次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空出一个名额,想来这回你也是有机会的。” 二等丫鬟里,再没有年资比得过锦芬的丫头了。 “我也盼着这事能成,到时咱俩一起干活儿,可不比跟碧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贱蹄子来得和乐?” “可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去,充满了对未来的无数幻想。 她们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回头就能发现,后方草丛中冒出了一颗头,正歪着脑袋瞧着她俩。 *** 悦书拧着眉,直盯着眼前这脏兮兮的小丫鬟。 要不是她说有要紧事要告诉二小姐,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她进房。 歇了一天,蒋妙双肚子已经好了许多,剩下的就只有来例假时的下.腹沉闷感。 她饶有兴味地盯着这小丫头,鼓励道:“霓画是不?你继续说。” 霓画用袖子抹了把脸,把袖子上沾的泥都给抹到了脸上,成了只小花猫。 蒋妙双看着好笑,却体贴地没有笑出声,还是保持着微笑。 霓画看这二小姐原本就长得好看,现下笑起来,更像画上的仙女儿了,不由得红了脸,垂下头继续说道:“后来她们离开后,奴婢把土里的东西挖了出来,发现是个纸包,怕她们回头来找,又另外寻了个相似的埋进去,才把纸包拿出来。” 她手掌一翻,露出那个纸包,“就是这个。” 蒋妙双朝悦书使了个眼色,悦书将它用帕子包了起来,去寻人查看里头的粉末为何物。 蒋妙双觉得,不用多问,里头的东西是什么她从霓画听来的谈话里就能猜出一二,倒是眼前这个小丫鬟,看似莽撞,大事上行事倒是谨慎。 蒋妙双让人将她带下去,赏了她一对金镯子,霓画捧着很高兴地退了下去。 悦书回来,蒋妙双对她说道:“那个霓画是个机灵的,查一下她的来历和平日往来的对象,观察一段时日,若是没有问题便提上来你仔细教导吧。” “是。”悦书心里也猜到了,对这项提议倒不怎么惊讶。 她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蒋妙双,“奴婢方才出去时碰上大少爷那边派来的人,说是给您的。” 蒋妙双微感讶异,她还以为云琛不打算理她呢,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回应,连个口信都没,也不外乎她这么想。 如今拿到纸条,蒋妙双好奇拆开来看,云琛那一手俊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只可惜那写下的字句苛刻,浪费了这手好字。 ——“你这字可真丑。” 蒋妙双撇了撇嘴,她字丑自己不知道吗?用得着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 然后第二行画了一个符号,云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句特别小字,他说:“好生歇着。” 蒋妙双对于云琛会关心自己还是有几分讶异的,这是不是代表她这些日子做的努力不是白费功夫? 她心下一喜,跳下榻,“悦书,咱们去找哥哥!” 好生歇着?她偏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越越越shy和一个鸡蛋配一羹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二声哥 第十二声哥 蒋妙双是评估过这身子的状况再决定自己是否要歇息的。 消化不良的不适早已缓解,这身子头一回来例假,除了第一天难受了些以外,今天她倒是觉得走动走动也还行,便喊上 分卷阅读22 了悦书一同前往木樨阁,继续她的巴结大业。 姑娘家家的,来初潮的事怎好大肆宣扬?就算是亲兄长也不好对他多言,因此云琛一直以为蒋妙双就是一般的肚子疼,听到来人通传时,他还挺诧异。 “不是吃坏肚子了吗?”第二天就能走动了? 在他的理解里,需要搬回自己院里长期休养的肚子疼应该是头一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导致往后的几天身子虚弱无力,既然都能行动,何苦还要大费周章地搬回自己院里去? 云琛不解,而他也将这疑问给问出口。 蒋妙双自来熟地坐了下来,随手就拿了一个沙果开啃,听到云琛的问题,蒋妙双很自然地答道:“小日子来了罢了,不碍事。” 以前来姨妈,她可还值班又加班的,哪像现在这样吃好睡好,唯一忧心地便是好感度刷得不够高,在还没找到回现代的方法之前就先死于非命。 她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首先是愣了一下,除她以外的人全都红了脸,悦书跺了跺脚,羞涩地喊了一声:“小姐!这话是能大声囔囔的吗?” 蒋妙双啃果子的动作一顿,身为一个医护人员,对于这种生理上再普通不过的事她向来是坦然以对的,一般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有的现象,没什么好扭捏的──在她那个时代来说,可是现在可不同,她穿书的时代是古代,一个女孩子来月信了代表什么? 代表她长大了,从女孩蜕变成女人,可以许人,为夫家绵延子嗣了。 而这事向来是极隐晦的,至少在这时代生活的女子,就没一个敢堂而皇之将这种事挂在嘴边,蒋妙双自知失言,咽下嘴里的果肉后端正了坐姿,轻轻“喔”了一声,屋内顿时陷入沉默,只余她啃咬果子的声音。 云琛耳根子有些红,他将视线移开,脑里回想的都是蒋妙双那张啃果子的小嘴。 不得不说,蒋妙双的容貌的确是极其引人注目的,是宫里也少见的绝色,以往嚣张跋扈的嘴脸遮掩了这份美貌,可近日蒋妙双收敛了性子后,那份淡然成熟的气质却将她的容颜衬托得越发夺目。 她的肤色雪白,衬着一双灵动的杏眼,一开心双颊会染上薄红,更添朝气。 小巧的菱唇红润,那唇搭上赤红的沙果,咬下的那瞬间果汁染湿了她的红唇,一想起那唇曾经印在自己的唇上,云琛突觉心中躁动,狼狈地挪开了眼。 这小姑娘,长大了。 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的混小子。 等蒋妙双吃完一个果子,净了手,云琛才敢将视线放回她身上。 “你若无事,便去练字吧,我备了一些描红字帖,以后你每三天……”想到蒋妙双现下身子不爽利,云琛又改了口,“每七天拿来让我看一回,练字这事急不得,久了自会有所长进。” “喔。”蒋妙双垂下肩膀,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郡主明日就要来访,若是问起她为何不写信给她,那她可怎么答才好啊? 字迹这种东西又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成的,更别提她那手惨不忍睹的字。 现在练,真的来得及吗? 蒋妙双心里没底。 但是云琛竟然为她备下了这些东西,当时她随口一句希望他教自己写字,他还真放在了心上,蒋妙双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契机。 人家悉心为她备下的东西,她若用心学好了,好感度定会“噌噌噌”地上升的吧? 蒋妙双满怀希望地期待着。 “对了,你给我的字条,最后画的那是什么意思?”他琢磨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弄明白。 蒋妙双也不急着公布谜底,她跟鹿鸣要了纸笔,把纸裁成了同她的脸一般大小,在上头画了放大版的那符号──两个下弦月,下一行中间画上一个上弦月,画好后轻轻在纸上吹了吹让它快些干,然后拿起来放在自己脸蛋旁边,眯起了眼睛弯了弯唇。 “哥哥你看,这样像不像我的笑脸?” 云琛一愣,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答案。 少女眉眼弯弯,幸福地展露笑颜,云琛垂下头,似也被这样的笑容感染,轻笑出声,蒋妙双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他的笑脸。 以往云琛的笑总是带点冷意,不是嘲讽就是取笑,这似乎是她第一回看见云琛露出真正的笑容。 她呆呆想着,这人戴着面具都能笑得这般好看,拿下面具恢复容颜以后,岂不更加要命? 结果被那样的美色蛊惑,蒋妙双跟悦书抱了一迭描红帖子回双蝶苑,等开始动手写了三张之后,蒋妙双停下笔,看着那迭成一座小山的帖子,顿时就有些发愁。 她好像……拿太多了。 云琛也没要求她一次写完,七天内能写多少算多少,虽然不管七天到了没,蒋妙双还是雷打不动地往云琛院里跑就是。 但她显然忘了一件事。 蒋妙双将昨天写好的字帖拿给云琛看时,仆妇来寻她,“二小姐,郡主在您的院里候着。” 蒋妙双伸手拍了拍额头,“ 分卷阅读23 这记性……” 她还真给忘了。 “我马上过去!” 走之前他回头对云琛道:“哥,我明儿个再来找你啊!” “……你不用来也不要紧。” 话虽这么说,可是每回蒋妙双离开后,突然安静下来的木樨阁也总是让他不太习惯。 鹿鸣这几天下来也看清楚了,二小姐似乎是改邪归正,不再寻他们大少爷麻烦,反而还会变着法子来逗大少爷开心。 对于这样的转变,鹿鸣自是乐见得很,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反而是天天盼着见到二小姐。 只要二小姐在,大少爷的饭都能多用几口,他不高兴也难。 *** 蒋妙双一回到自己院子,刚踏入屋里没看到人还觉得纳闷,突然,一旁跃出一个身影,“哇”的一声,蒋妙双没有心理准备,当场叫出声,后退几步摔在悦书怀里。 打扮清丽的少女指着她捧腹大笑,“哈哈哈,双妹妹你中招啦!” 蒋妙双目瞪口呆:“……” 这熊孩子! 她回想一下书里的蒋妙双都跟这位郡主是怎么相处的,忙跳上前去,伸手往她腹.部搔痒。 “芹姊姊长进了啊!” 建宁郡主闺名柳芹,长蒋妙双一岁,彼此以姊妹相称,见到面了不是你吓我我吓你,就是互相搔痒,嬉闹成一团。 “咳。”建宁郡主带来的嬷嬷轻咳一声,当下不管是蒋妙双还是正躲避着她攻击的柳芹都止了动作,两人乖乖站好,微微喘着气任由丫鬟们上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这丫头,我听闻你又是落水又是肚子疼,这才没怪罪你这些日子都没写信给我,可瞧你这般精神,方才还是从别处回来的,怎么?连写信给我的工夫都没有却有力气乱跑啊?” 蒋妙双上前挽住她的手,亲热地喊道:“芹姊姊,不是我不想写信给你,而是你瞧瞧……” 蒋妙双将人带到书案前,将自己写的那些纸张全翻了出来,苦着一张脸,“我那哥哥嫌我字丑,派了这一堆功课给我,我光是练完这些字手腕都还是颤抖着的,你可忍心让我用这样的手再写字?” 蒋妙双挤出几滴泪堆在眼角,这是她唯一想到能够糊弄过去的办法了。 柳芹看到蒋妙双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眼睛花了一下,忙低头看她拿过来的那些字帖。 双妹妹这脸还真是每回见着每回都让她险些挪不开眼,她一个姑娘家看了都如此,若被男子瞧去了,再如何冷硬的男人,只怕心都得软上几分。 柳琴想到蒋妙双适才说的,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说的哥哥,是哪一位啊?” 蒋妙双眨了眨眼,尴尬地道:“那个……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位……” 柳芹也早就猜到,她听闻蒋二小姐和那外室子冰释前嫌,两人瞧着,竟有几分“兄友妹恭”的气氛来,柳芹当时听了不信,如今亲耳听见蒋妙双说出口,她还是略感惊讶。 “怎么?你终于肯听进我说的话啦?我就说和你那庶兄处好关系才是正经事,少和那些特爱装模作样的人处在一块儿。” 蒋妙双笑笑,知道柳芹后半句说的人,意指蒋妙如。 “是啊,如今我才明白你的苦口婆心。” 柳芹不喜蒋妙如,原因很简单,两人是情敌。 柳芹心仪二皇子,偏偏二皇子又是最有可能被册立为新太子的人,而不管太子是哪位皇子,蒋妙如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成为太子妃。 看过一半故事的蒋妙双知道,这蒋妙如为了这个位置忌妒亲妹妹的容貌,为此不惜陷害,直至蒋妙双“被迫”许了人,蒋妙如一系列的动作这才肯消停下来。 蒋妙双算算,这事件也差不多快到发生的时候了。 既然她知道蒋妙如的用意,她就绝不会让她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N年后,云琛发现自己成了他口中的那个“混小子”。 云琛:“……” ※ 云琛是皇后唯一嫡出的大皇子,这里的二皇子是他庶弟~ ※ 今天是成为晋江签约作者满第三个月的日子! 从一开始单机到现在有小天使陪伴真的很开心! 我会继续努力码字哒!爱你们! ☆、第十三声哥 第十三声哥 蒋妙双估算得不错,这一天的确很快到来了。 老英国公夫妻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是现在的英国公,最小的女儿远嫁,却在生下长子后缠绵病榻,撒手人寰。 老英国公夫妇悲恸不已,对于这宝贝女儿留下来的外孙就特别疼爱,每一年总要喊他来府上小住几天,老夫妻平时不理事,年年就盼着这天。 “外祖父、外祖母,孙儿来晚了。”少年作揖行礼,坐上的两位老者看着他笑得乐呵,老夫人的眼中还带着泪花儿。 “不晚、不晚,外祖母可想死 分卷阅读24 你啰!”老夫人握着少年的手,睁大已经有些退化的眼睛,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宝贝孙儿有没有哪里不妥。 “铭儿瘦了,也长高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没说出口的,是眉眼间更像亡母,越大与她的小女儿就越发相像。 “都过了一年,铭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见过你舅父舅母和哥哥妹妹们,便下去歇着吧,说话不急这一时。”老英国公心情很高兴,望着叶泽铭的脸,笑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儿。 根据书上写的,只要叶泽铭到英国公府,府里所有少爷小姐地位都得倒退几分,哪怕是向来最得宠的蒋妙如在他面前也落不得好。 也幸亏每年就只住这么些时日,不然家里来了个小皇帝,换谁谁都得憋疯。 幸好小皇帝有分寸,好相处,往年也没出什么大事,但今年却不同了。 “二表妹。”叶泽铭走到蒋妙双面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蒋妙双默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嘴上还是礼貌性地唤了一声:“叶表哥。” 她眼角余光瞧见,长辈们似是有意无意地关注他们两个,等差不多能退下去的时候,孙氏却独独喊住了蒋妙双。 知道这段剧情的蒋妙双垂着脑袋,走到孙氏面前喊了声:“娘。” 孙氏一脸慈爱地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她问道:“还记得你叶表哥吗?” 蒋妙双点了点头,“每年都来,怎么会忘?” “你瞧着你叶表哥为人如何?” 蒋妙双心下警铃大作,果然来了。 标准回答是这样的:“表哥人很好啊!” ──书里的蒋妙双如是说。 结果回头哪怕发生了那档事,最后蒋妙双还是跟叶泽铭订了亲,虽然还不到成亲的日子她就香消玉殒了,可现在她是蒋妙双,她还活着,她也不想嫁给叶泽铭! 于是蒋妙双压低了声音在孙氏耳边说道:“我上回瞧着他跟丫鬟们走得好近,身边带的姊姊也都很漂亮呢。” 老人家还在,在他们面前诋毁他们的亲亲外孙儿可不成,蒋妙双闭着眼睛想都能想到她这话说完,那两老肯定站在叶泽铭那儿,用类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话来说服她。 可孙氏不同,她太看中跟英国公的这份感情,导致后来形式有偏差,但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好母亲。 经历过“外室子”事件的孙氏,自然知道女人在什么事情上最容易受到委屈,果不其然,听了蒋妙双这一番话,她嘴角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同样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问出来的同时还回想着叶泽铭带来的丫鬟,确实是个个样貌都挺出色,而且还是破了身子的。 孙氏眼睛一眯,母女俩眼神交会,孙氏旋又挂上笑容。 她拍拍蒋妙双的手,“好了,有娘在,别担心,去玩儿吧。” 蒋妙双展颜一笑,她就知道孙氏不会让她失望。 走出去的脚步轻快,里头的长辈就算再怎么想将她许给叶泽铭,孙氏这疼女儿的娘肯定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要想亲上加亲?孙氏第一个就不同意。 要不是还没走回自己院里,蒋妙双开心得连想哼歌的心情都有了,可惜这股喜悦很快就被人破坏。 “二表妹。” 蒋妙双脸色一僵,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后,这才慢悠悠转过身去。 “叶表哥。”她垂下头,不愿直视他。 这书里的蒋妙双虽是女配,可这皮相可真是令人头疼,还得多亏亲爹是英国公,要是生在一般人家,只怕连日子都没法好好过。 这个叶泽铭,一看他身边的丫鬟,就明白这是个好.色的主儿。 在她还没穿来前,他每年搜罗好吃好玩的给她带来,上到胭脂水粉,下到小孩喜欢的玩具,被人这么当神仙般供着,年纪尚小的蒋妙双哪懂得什么,自是认为会送她东西的叶泽铭是个好人,全然信任。 可蒋妙双是个成年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叶泽铭的心思? 这回老样子,叶泽铭又对她献了殷勤,将一个白瓷小圆盒递给她,说道:“你看这个,这是表哥路上买来的胭脂,你肤色白,配这颜色正好看。” 要是以往蒋妙双肯定欢天喜地地就接了过去,这回却迟迟没有动作,叶泽铭得不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表情也有几分意外。 蒋妙双心理叹息一声,却知道人家都当面送礼过来了,不说清楚不行,她抬起头,鄙视了一眼他看见她容颜时眼里的恍惚,问道:“不知表哥可否也准备了大姊姊跟三妹妹的份儿?” 叶泽铭老实摇头,“这物精贵,我只买了这一份。” 别看这小小一盒,贵也是真贵,他咬着牙才发狠买下来,为的就是要讨蒋妙双欢心。 这个二表妹天仙般的姿色,每年见了,她便出落得越发美艳,从外祖母嘴里听闻有意将英国公府的姑娘许给他时,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蒋妙双的面容。 知道这美丽的妹 分卷阅读25 妹终有一天会完全属于自己,叶铭泽的心就火热得跟什么似的,看着蒋妙双的眼神越发露.骨。 蒋妙双轻皱了皱眉,婉言拒道:“既然表哥都说这物精贵,那表妹更是不能收下。若是表兄妹间的赠礼,给我的,大姊姊和三妹妹也自该有一份,怎好只有我一人独得?这话若是落到大姊姊和三妹妹耳里去,表哥岂不是让我里外不是人?” 叶泽铭听到是这个理由,反而笑了。 “二表妹说的有理,可倘若不是表兄妹间的赠礼,又该当如何?” 蒋妙双也准备好了说词,她道:“如果是这样,那表妹就更收不得了。” “这是为何?”叶泽铭的脸色此时终于变了。 蒋妙双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眼角余光瞧着四周的地形,深怕激他激得太过,自己无处可逃。 可有些话,她还是非得跟他讲清楚不可。 “表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该懂得避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私相授受,传出去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所以表哥,这胭脂,我不能收。” “就因为这个?”叶泽铭不屑地笑了一声,蒋妙双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他道:“二表妹,你也别装傻了,刚刚只有你被留下来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蒋妙双,将会成为我的妻子,对未婚妻还谈何私相授受?” 蒋妙双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我不同意。” 一般人走路,响动是脚步声,声音较小,可他腿脚不便,出入都是使用轮椅,相处了这么多天,蒋妙双对他轮椅的声音已是很熟悉。 云琛被鹿鸣推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敢自称未来的姑爷?没看他们二小姐都给吓坏了吗? 鹿鸣头一次觉得这表公子真不是个男人。 云琛是有意等蒋妙双出来的,却没料到被叶泽铭给抢先了一步,他原想他们谈话应也不会太久,就在旁边的亭子里候着,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他,他却是可以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言一语。 听到现在,他简直快给气笑了。 这个表公子究竟是何方人物,脸皮如此之厚? 他挡在蒋妙双面前,替她隔开了那道猥.琐的视线,蒋妙双很是配合地躲在他身后,很是委屈地道:“哥,他欺负我!” 小姑娘的眼水汪汪的,平常让她练字描红都不曾红过眼,如今却被一个败类给欺压至此,云琛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哪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将眼神扫向叶泽铭,冷笑一声,“想娶蒋家的姑娘,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叶泽铭既已撕破脸,也不再维持表面上的那份亲和,他对蒋妙双势在必得,老英国公和老夫人那般疼他,他若求娶,这事肯定能成。 “婚嫁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表哥,这事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区区一个庶子就想摆长兄的款儿,叶泽铭还没看在眼里。 “沉儿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叶泽铭听见这声音,心下一惊,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恭恭敬敬喊了声:“舅父。” “爹。”蒋妙双和云琛也齐声唤着,英国公在二房长子蒋世修的陪同下走来,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女眷在自己府内还能被欺负,要不是听见蒋世修说蒋世沉让他过来的,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还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竟被养歪成了这副德性。 作者有话要说:  大表哥不能决定就大舅父来! 大表哥+二表哥+大舅父VS叶泽铭, 英国公府代表人数居多,第一回,胜! ^^^ 作话的称谓是以叶泽铭角度,所以是表哥和大舅父~ ☆、第十四声哥 第十四声哥 英国公把叶泽铭叫去了自己书房,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们不清楚,还留在现场的兄妹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蒋世修对着云琛行了一礼,“此事多谢大哥相告,否则二妹妹只怕今日危矣。” 没料到这表弟竟是个登徒子,胆子那般大,那时听到鹿鸣来告诉他时他原先不信的,实际跟过来听了几句才知道大哥所言不差,气得他当场拂袖而去,赶紧去找英国公。 这尊小皇帝,他们奈何不了他,难道英国公出马还不行吗? “二弟不用谢,都是自家人。” 蒋妙双见猥.琐男已经不在,从轮椅后方站了出来,欢天喜地地道:“谢谢大哥哥和二哥哥。” 说完还偷瞄了蒋世修一眼。 这人就是二房的长子,原先预定的英国公世子,就算现在还不是,但将来这世子之位也必会落到他头上,毕竟云琛终究不是蒋家人,只是为了避祸兼养身子隐姓埋名,以蒋世沉之名寄居在英国公府,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蒋世沉”这人的存在。 蒋妙双对 分卷阅读26 蒋世修的印象很好,这人不管究竟会不会被请封为世子,每天该干嘛还是干嘛,似乎谁是世子,自己会不会承爵都与他无关似的,心态极好。 “你最该感谢的是大哥,若不是正好被他碰上了,万一真发生了点什么,那可难办了。” 听蒋世修一本正经地说着,蒋妙双也点了点头,十分感动,转身就对云琛说道:“多亏有大哥哥在。” “也是凑巧了。” 云琛紧蹙着眉,没见过有哪个没脸没皮的,竟在人家府内就想调.戏人家女眷,这家教可真是…… 一想到他若是没跟在蒋妙双后头,今天这事会发展成什么局面,他脸色就越发地难看。 “好!” 脆声应完,蒋妙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条路通往的方向是她的双蝶苑,与云琛的木樨阁是相反距离,便疑惑问道: “不过这条路不是往木樨阁的,哥哥莫不是有事寻我?” 云琛点头,“的确是有事要告诉你,不过想来也不必多说,我只是要跟你说远着你那表哥远些,他瞧你的眼神……不怎么妥当。” 蒋妙双这容貌着实太招人,哪怕养在深闺鲜少出门,但也架不住主动上门来的。 比方说那个姓叶的。 眼神何其露.骨。 蒋世修赞同不已,“大哥说的没错,虽是在咱们府里,只要表弟还住在这儿,二妹妹往后还是多带点人,免得又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形。” 他们毕竟有男女之别,不好时时护着蒋妙双,蒋世修也只能嘱咐她多当点心,这事英国公既然知道了,瞧那副样子也不是会撒手不管的,就是不知道老夫人和老太爷听闻这事之后会不会选着护着外孙。 受宠的外孙与长相招人的亲孙女,会偏着哪一方,蒋世修着实没有那个把握。 他看了蒋妙双一眼,心里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如果长辈他们要偏着那登徒子,他们小辈也不会任由妹妹被人欺负。 他默默捏紧了拳头。 “的确,不要因为在自己家里就松懈了,有外人在,哪怕在府上也得当心。”云琛顿了顿,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恰好看你练的字如何了。” 听到云琛说这句,蒋世修抬起头来,好奇问道:“大哥在教妹妹写字?” “对呀,大哥写字可好看了。”在云琛想要说话之前蒋妙双抢先答道,被云琛横了一眼。 “别听她瞎说,她觉得只要写得比她好就都是好看,也不看看自己的那手字实在……” 云琛叹气,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惹得蒋妙双不满地辩解,“哥,就是因为写得不好才要练嘛,你看看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的字是不是好了许多?” “说‘许多’可能过了点。”云琛不客气地说道。 兄妹俩一来一往拌起嘴来,蒋世修看着他们,对于这对兄妹终于可以和乐相处这一点感到相当高兴,以往他总得当训斥人的那个,那时的二妹妹可没有现在这般好说话,果然人都得遭一次罪才能够成长。 “大哥若是得空,不知可否也指点一下弟弟?先生总说我的字太死,没点灵气。” 若是别人问这话,蒋妙双可能会觉得这人是想找碴。 一个国公府嫡子竟要向外室子请教,真不是在埋汰人吗? 只是问这话的人是蒋世修,那个将全数精力都投注在课业上的蒋世修。 英国公这个爵位是祖辈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打下来的,虽是武将起家,却不要求儿孙们各个都得从武,话虽如此,这几代下来,英国公府也就一个蒋世修从文。 对于这个掉进书袋子里的侄子英国公倒很是看中的,毕竟是未来自己的继承人,学识拿得出手的话往后的人际关系也能拓展得更深一些。 说来好笑,蒋世修身在武将世家却反而对学问有莫大的兴趣,换现代来说就是妥妥一书呆子,反倒对武学没甚么涉猎,顶多会些强身健体的招式,若是让他钻研兵法还是谋略什么的,他可能还会比较提得起精神来。 因此,蒋世修会提出这个要求就是真遇上瓶颈了,绝没有半分显摆的意思。 知道他的为人,云琛也不推托,当即应了下来。 有两个哥哥陪着自己回院子,蒋妙双顿觉自己走路有风,特别有气势,头还给扬得高高的。 ──她直接忽略蒋世修只是顺带想找个地方请云琛看看他的字,才陪着一起送她回院子的。 蒋世修是直接从书院回来就往正院请安,恰好小厮身上带着的就有他的文章,倒是不用再当场写字。 云琛拿了文章细细看过,先就文字给他建议,“你握笔握得太用力,下回试着放轻手上的力道再写,可能是习惯性的问题,要改过来需要花上一些时间,时日久了便好了。” “若是觉得不好练,便找块手指粗细的细木炭,用布包着尝试运笔,等到拿木炭写字时不会将其捏碎,知道了力道以后再提笔写字,多少会有帮助。” 握笔太用力这个问题蒋世修困扰很久了,如今被云 分卷阅读27 琛指出又告诉他解决的办法,那张正儿八经的脸上难得浮现出激动的神色,一边道谢一边恨不得马上就回去练起。 蒋妙双坐在一旁喝茶,饶有兴味地看着,蒋世修是打算考科举的,相比于自己这过家家似的练字,还是他的较为要紧,蒋妙双便让云琛先给他看看。 能得当朝太子指点,蒋妙双觉得日后蒋世修要是知道这回事,还指不定有多惊讶。 “还有……” 蒋世修以为云琛说的话已经结束了,没料到还有,忙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竖耳听着。 云琛这回给的,是文章的建议。 “你这篇文懂得引经据典是好事,只是往后你是要下场的,本朝主考官更愿意看见的,是考生自己的想法,针对一个议题不光要引用圣人言,还得将圣人言当成个引子,引出你后头真正提出建议的解决办法来,这样这篇文才容易得考官青睐。” 说完却发现蒋世修没半点反应,云琛抬眸一看,蒋世修整个人彷佛被雷劈了似的,张着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脸颊还因着激动染上潮红。 云琛默默掩紧了自己的衣襟,蒋妙双看了险些喷笑,忙拿了块点心塞进自己嘴里,免得自己大笑出声。 这对伪兄弟的相处怎么这么逗呀! 蒋世修现在看着云琛的眼神简直是闪着星星眼,他激动地道:“不知我以后还能请大哥替我看看文章吗?” “自然可以。”别用那么热情的眼光看着他就行。 蒋妙双欣慰地看着他俩,蒋世修跟云琛处好关系对他的前途只会更加有益,当初云琛以外室子的身分被接回英国公府时,说来外人可能不信,但当时不知他的身分却最先愿意接纳他的,却是蒋世修。 蒋世修觉得,这件事情是英国公的过错,但他不好说长辈的不是,认为带回来的“蒋世沉”是当中最为无辜的。 “蒋世沉”的生母虽然在外病故,可听说也是个良家子,并非什么不堪的出身,而长房又最缺个男丁,接回来既可承了香火,解了无后之忧,除了英国公府有一阵子成为京中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知道他这么想,蒋世修的娘简直都快晕倒,拉着他细声说道这往后的爵位可能就跟他无关可否知道? 当时蒋世修一脸莫名奇妙,回了一句:“原就不该是我的,我还盼着大伯母生个弟弟呢,现下可好,直接带了个哥哥回来,这本就是长房的东西,能靠自己挣来的前途与天上掉下来的,哪个才靠谱,这不显而易见的吗?” 蒋妙双当时看到这一段,都可以想象到那位二婶脸上有多精彩,笑得她在沙发上直打颤,也因着这件事提高了对蒋世修的好感度。 这是个明白人。 只是她也不禁迷茫起来,云琛既肯护着自己,那往后还会杀了她吗? 万一自己真的逃过死劫,那么后续的故事又该怎么发展? 倘若阻止他黑化,是不是未来的走向也会不一样? 毕竟,最后登上帝位的人,并不是云琛。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妙双这容貌着实太招人,哪怕养在深闺鲜少出门,但也架不住主动上门来的。 比方说那个姓云的(指 ———————————— 谢谢一个鸡蛋配一羹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五声哥 第十五声哥 正替着孙氏垂腿的蒋妙如手上动作一顿,试探性地问:“娘不打算将双妹妹许给叶表弟了?” 孙氏很自然地答道:“是啊,你那叶表弟,太看重皮相了。” 说完还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想起大女儿不仅还没成亲,连人家都还没定下呢,怎好在她面前说这话,只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这话也是你好意思问出口的?没得羞煞人。” 蒋妙如扑进孙氏怀里,撒娇道:“我这也是关心妹妹嘛,我瞧着叶表弟人不错,双儿又是个容色过人的,要拿捏他岂不容易?” “这可不成。” 孙氏将蒋妙如推开,让她站好了身子,严肃地道:“娶妻当娶贤,只看中外貌的话,那成什么了?万一将来有一天容颜不再,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所以这门亲事,万不可成。 那天叶泽铭将蒋妙双堵在路上的事她也听英国公说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这个外甥,孙氏越发不喜,以往只觉得他年幼丧母可怜,瞧他对长辈挺恭敬,想着有老夫人他们护着,嫁过去也没有正经婆婆,对双儿来说许是个好归宿,谁知她竟生生忘了通房这点。 也是在英国公府过惯后院只有自己的日子了,其他人家可不是这么回事,叶泽铭才多大?还未及冠,身边的丫鬟就已经破了身,由这点小事看来叶府后院只怕是一团糟,她可没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淌混水。 蒋妙如见说不动孙氏,微拧着眉,暗自着急。 如果这门亲事不能成,于她而言 分卷阅读28 可是天大的灾难。 回了自己院里,采菊将打听到消息告诉蒋妙如,“昨儿个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一起送二小姐回院里的,表公子被老爷叫去了书房训斥,老太爷听到了急忙赶去,本以为老太爷会护着表公子,可这回却不同,老太爷什么也没说,最后甚至劝表公子离二小姐远些,您说这奇不奇怪?” 更奇怪的还有,老太爷跟老夫人鹣鲽情深,平日里相敬如宾,可竟因着昨天那事,两人吵了一架,老太爷最后歇在书房,这可是几十年来不曾有的事儿。 这事蒋妙如也听说了,所以才觉得更加离奇。 分明此前人人都说好的亲事,怎么叶泽铭一个狐狸尾巴露出来,就万万不成了? 蒋妙双性子骄纵,许给大户人家做宗妇是不要想了,不是许给有点底蕴但家世稍次的人家,如叶家,就是直接往宫里送。 蒋妙如捏紧了自己的手,后者是绝不能成的,蒋妙双要嫁,只能嫁给姓叶的! 她思考了半晌,最后拿出纸笔写了一句话,吩咐采菊交给表公子。 “记住,亲眼看着他看过之后烧了再回来,最好叫个眼生的小丫鬟去,别让人知道我跟表公子有往来。” “是。”采菊拿了纸条出去,等到了回信后,蒋妙如这才露出笑脸。 长辈们都阻止的亲事,若是小辈们彼此有意,这门亲事就还有机会! *** 蒋世修自打发现了云琛的学识样样比自己精通,每天从书院回来到正院去请安之后,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来木樨阁同他讨教学业。 蒋妙双有好几回都碰着蒋世修不是刚来就是刚离开,两人碰上面了,蒋世修还会板着一张脸叮嘱她这里毕竟是外院,要注意自身安全,甚至干脆守着,等她找云琛说完事情后送她回院。 有这么一尊门神在,不止蒋妙双觉得说起事来束手束脚的,连云琛也感到些微拘束。 最后蒋妙双干脆将找云琛的时间提早一些,在蒋世修还忙着的时候自己先过去,这才恢复了以往的自在。 这知道的明白她是来找自己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会情郎呢,这般躲躲藏藏。 蒋妙双胡乱想着,原先还想搬过来就近发展,让云琛别往黑化的道路上走去,现下外院还住着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叶泽铭,哪怕她想住木樨阁,这会儿大概也没人敢让她搬过来。 “唉。”烦恼。 云琛瞥了她一眼,“怎么?表弟又找你麻烦了?” 蒋妙双摇头,她自从那天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希望爹娘别真把我许配给他。” 云琛一听她是在担心这个,说道:“这你不用担心,不会的。” 英国公知道他有意护着她,老国公也知晓他的身份,自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他作对。 只要叶泽铭不动歪心思,蒋妙双就不会嫁给他。 就算他真要动歪心思,老夫人疼叶泽铭,他的院子也给安排在了靠近内院的地方,方便他去请安,离他的木樨阁极近,他早派人盯住,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只是没了一个叶泽铭,之后呢? 蒋妙双明年及笄,如今也该相看起来,还得打听那人的人品如何,就怕又遇上一个表里不一的。 “真不想嫁人。” 好不容易才慢慢习惯了英国公府,没几年又要去一个新环境……蒋妙双叹气。 如今看来自己的小命是有保障了,只要她继续卖萌讨巧,她跟云琛两人的关系就差不到哪里去,得以活命后,就得考虑之后的事情。 比方说嫁人。 比方说嫁谁? 这年头盲婚哑嫁,她也不求得一如意郎君,只盼后半辈子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说什么傻话?姑娘家总得嫁人的。”云琛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不知为何很是难受,憋得慌。 这姑娘这般爽直,往后嫁人,还能活得这般恣意吗? “要是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哥,你养我吗?”蒋妙双这是杞人忧天。 云琛认为蒋妙双这样的品貌绝无嫁不出去的可能,不信的话让她不戴帷帽在京城走一圈,回头英国公府的门槛肯定给媒人踏破,只有由着她挑的份。 虽不相信会有那天,云琛还是很配合地道:“若真有那时,养你一辈子又何妨?” 若是嫁得不如意,至少他还护得住她,毕竟就他这残疾身子,即便贵为太子之身,恐怕也是遭人嫌的份,成亲生子就别想了,但是守着蒋妙双,他还是办得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压一下字数~ ○ 求了个预收文的免费封,好好看好漂亮好喜欢! 感谢每个辛苦的美工(捧心) 大家可以戳作者专栏去看~ 顺带晒个文案(c6k6.com),一样是穿书文,喜欢可以收藏哦~ ○ 《男主他有白月光[穿书]》 ○ 祝诗筠看到一本女主跟她同名 分卷阅读29 的, 可书里的男主不仅有活的白月光,女主还对他死心塌地, 气得她当场留下评论:“女主角是瞎了眼吧?我要是女主,肯定不要这男主!” 然后, 然后她就穿书了。 祝诗筠后悔莫及。 ○ 祝诗筠空有一张皮相,实际最是尖酸刻薄, 萧聿成为她的贴身保镖多年,却打心眼里看不起这富家千金。 直到有一天,祝诗筠把渣男男朋友踹了, 拧着那双秀气的眉问他:“被欺负怎么也不说?姐的人就是要跟着姐吃香喝辣!” 萧聿:“……” ○ 祝诗筠性格大变之后,萧聿反倒觉得她可爱起来。 ○ 忠犬保镖男配肤白貌美女主 ○ 本文又名《他有他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朱砂痣》、《踹走男主后,我和男配HE了》 ☆、第十六声哥 第十六声哥 中秋节就要到了。 书里的设定因着早年皇家发生的一起事件,使得这里的中秋节灯会办得有如元宵节般盛大,女眷在这天虽可戴着面具出门游玩,可前几年街上却还冷冷清清,直到人贩子少了,这几年大家才敢带着孩子出门,就怕又发生什么悲剧。 这一天商家和家家户户都会挂起灯笼,将夜空照得有如白昼。 十年前,宫里在这天曾走失过一位小公主,至今仍未寻回,因此在这象征“团圆”的日子里,圣上下令年年大办,希望不知在何处的小公主能记得这天的景色,回到他们身边。 蒋妙双掐指一算,眉头一皱,咬下了果子的果肉,含糊说道:“这都几年了,小公主都成大公主了,还没找回来,只怕……” 悦书一踏进门就听见自己小姐这般喃喃自语,吓得魂儿险些飞了, “小姐,这话可说不得!” 皇上和丽妃娘娘都还盼着呢,谁敢将事实直接道明?派出去寻人的士兵一年比一年少,到后来都成了单纯的仪式,交差了事便罢。 事过多年,谁还会去真正找寻小公主的存在? 蒋妙双又啃下一块果肉,突然想到,既是小公主,那不就表示是云琛的亲妹吗? 他腿伤了,不能去看灯会,这天又是失踪不明的亲妹走失的日子,这得有多难过啊? 她将果子吃完,净了手,转而去正院寻孙氏。 “娘,双儿想出去玩。” 蒋妙双父母走得早,能这样再跟母亲般的存在撒娇对她而言是求而不得的,也就十分卖力演出。 前几年蒋妙双也都会在这一天出门玩耍,孙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早去早回,你三妹妹也闹着要出门,正好一起。” 蒋妙双一想到那“三妹妹”,表情一僵,“娘,我多带家丁婆子,就不跟三妹妹一起了,我有正事的。” “哦?”孙氏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正事?” 想出去玩就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便是,还找什么理由呢? 孙氏也是当过姑娘的,尤其这女儿玩性大,蒋妙双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在她看来就是心虚了的表现。 “你不跟三妹妹一起就不跟,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记得戴上面具,别拿下来,着男装也是较安全些的。” 都已经遮住面容,穿着上再动点心思,哪怕天仙再世,看不见长相也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不是? 女儿的安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孙氏倒不是那般迂腐的人。 为了让她安心,蒋妙双直接让人从她的院子里带来变装的衣物,直接在孙氏面前着装。 以防万一,蒋妙双还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给抹黑,眉毛特意画得又长又粗,转过身来时孙氏笑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哪怕面具掉了也无妨!”蒋妙双露齿一笑,搭配黑了不只一个色阶的肤色,那口牙看着倒显得更加白亮。 孙氏用帕子按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憋住又要溢出来的笑意,“就你诡计多!” 这番打扮,让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女儿长得太过出色也是件烦心事。 *** 让孙氏放心后,蒋妙双带着同样着了男装的悦书一同出门。 今日那糟心的表公子不在,被三公子带出去登高赏月,蒋世修也跟着同窗一起参加诗会,连蒋妙如都领着二房的蒋妙珊去放灯,蒋妙双有自己的盘算,打算早去早回。 “悦书,银子带够了没有?” 戴着遮掩全脸的面具,说话声音也变得沉闷了些,蒋妙双觉得有趣,这倒不用烦恼自己声音露了馅。 悦书握了握自己鼓囊囊的袖子,没敢松手,认真地点头道:“小……少爷,带了!带得足足的!” “那好,咱们走啰!” 蒋妙双小手一挥,虽然她不 分卷阅读30 爱这种热闹场面,不过穿书后第一次出门,还是要干正事的,自然提起了精神。 马车到了大街上,可见两排吆喝着的摊贩,有卖面具、吃食、书画、灯笼等,应有尽有,蒋妙双他们一行人下了马车,悦书原以为跟以往一样,二小姐看中了什么便买下来让他们拎着,往年带出来的家丁婆子都是空手出来,回府的时候每个人手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二小姐看上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可今儿个一刻钟过去了,蒋妙双却半样东西都没买,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似是不太习惯。 “少爷,咱们带出来的银子够多,看上什么直接买不要紧的。” 悦书知道自打落了那次水之后,蒋妙双变得懂事许多,她们这些做下人也少操了几份心,只是平常野惯了的丫头突然间明理过来,她们就怕蒋妙双把自己憋得狠了,她们瞧着也心疼。 “我这不还没看上喜欢的吗?”蒋妙双失笑。 她早已过了想要什么就买下来的年纪,更追求的是实用性,就是这望了一圈,摊子上摆的都是精致的灯笼,蒋妙双瞄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心里暗自着急起来。 怎么就没有呢? 他们绕进一处巷子里,这里也摆了几个摊子,只是能见度没有大街上那么显眼,卖的东西也就没那么精致。 碍于这条巷子通往京城最大的花楼,人潮倒不算少,蒋妙双眼睛一亮,往最偏僻的那处摊子过去。 就在此时,悦书看见了两个眼熟的人影,勾肩搭背地往花楼走去,她刚想唤蒋妙双也看看,岂料她却加快了脚步,悦书只得先按下不提,赶紧跟了上去。 “老伯,这些怎么卖?”蒋妙双问完又看见他脚边摆着的那些,指着它们问道:“那些又怎么卖?” 坐在摊子后方削着竹条的老丈瞥了她一眼,身上衣料华贵,身后又围绕着一群下人,便知道又是来找茬的公子哥儿,没好气地道:“一个五十文钱。” 蒋妙双不清楚古代的物价,才刚想问悦书带了多少钱出来,悦书就不满地道:“老伯你莫不是讹人?就这样一个连图案都没有的灯笼,也要卖给我们五十文钱一个?” “爱买就买,不买赶紧走!你们这些只问价钱问好玩的公子哥我见多了!” 说完竟是要收起摊来,蒋妙双忙阻止他。 “等等、等等,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是真心要买的!”蒋妙双指指桌上的,又指着地上的,“这些我全要了,老伯报个价钱,我带多少钱就买多少个!” 那老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讲的真是实话后,迅速换上了眉开眼笑的表情。 跟来的婆子们见蒋妙双终于肯花钱了,这才觉得他们的二小姐总算恢复如常。 *** 四处欢声笑语一片,鹿鸣掩上了窗,吞吞吐吐地说道:“今日二小姐怕是不会过来了。” 中秋佳节,如云琛这般年纪的公子姑娘在这天呼朋引伴出外游玩已是常事,若非云琛腿脚不便,此刻应也是在外享受节日,而非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在院子里,日复一日,翻阅着不知看过多少回的书籍。 “她年纪小,爱玩也是难免的。”云琛不知是在说服鹿鸣还是在说服自己。 这样的日常才是他原本该过的日子,蒋妙双带来了蒋世修,给木樨阁带来欢声笑语,可她既然带得过来,也表示她带得走。 云琛在想,也许自己不应该把蒋妙双看得那般重,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如今他依然摸不清蒋妙双之所以对他改变态度的原因。 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那么是不是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了? 云琛握着书卷,垂下了眼睑,沉默不语。 突然,鹿鸣“咦”了一声,云琛抬眼,看见原本漆黑的窗外,一点一点,燃起了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文名的时候一时手残,打成了:“穿成很肚饿女配” 瞬间变沙雕欢脱风(喷笑) 我心想,蒋妙双我饿着你了吗233 ———————————————— 感谢一个鸡蛋配一羹的营养液~谢谢小天使一如既往的浇灌! ☆、第十七声哥 第十七声哥 鹿鸣出去看了眼,回来的时候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 他兴高采烈地道:“少爷!是二小姐!” 见云琛没有反对,鹿鸣开门将他推出去,整个木樨阁的下人都在忙着将五颜六色的灯笼往树上挂,木樨阁由笼罩在黑夜中开始一点一点地越发亮堂,宛如白昼。 云琛一眼就看见那个身着水色衣裙的姑娘站在梯子上,她挂上的灯笼将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柔光,底下的下人战战兢兢地扶着梯子,只要蒋妙双的身体晃了那么一下,他们的表情就更加惊恐一分。 而与他们相比,蒋妙双本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危险,还往后仰了仰看看灯笼的角度合不合自己心意,一派轻松的模样,跟下面的人成了很是明显的对比。 分卷阅读31 她又调整了几回,最后似是发现了他们,回过头来,与云琛对上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哥!” 蒋妙双爬下梯子,在最后还剩两个阶梯时直接跳了下来,换回女装的裙子飘扬,朝他跑了过来,直把身后的悦书吓得够呛。 “小姐,慢些啊!” 云琛看着她像只展翅的蝴蝶一般,飞奔到自己面前,明明是再短不过的距离,这样没形象的举动,在她做来却能优雅娇俏,让他挪不开眼。 “你做什么呢?”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问。 蒋妙双双手张开,在他身旁转了一圈,像是要将整个院子展示给他看似的,笑嘻嘻地道:“怎么样?这样一来不用出门,木樨阁也跟外头的灯会一样,还不用人挤人就能赏灯呢!” 她想着,云琛什么精致的灯笼没见过,与其花大钱只带了一两盏贵气灯笼回来,还不如直接营造气氛,顺带连做灯笼的老伯也给请回府里,请他教自己怎么编灯笼。 只可怜了那老伯,虽知道蒋妙双家世好,可也没料到这公子哥儿竟是国公府的少爷,进府时手脚都不知怎么摆。 蒋妙双献宝似地将自己做好的灯笼拿给云琛看,这个跟挂在上头那些形状各异的结实灯笼不同,造型四四方方规矩了些,四边糊的纸还有一处给翘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灯笼哦!保证不假他人之手!” 云琛看见了翘起来的那处,眼里透着笑意,“看来还真是你自己做的。” 蒋妙双见了连忙伸出手将那处压紧,幸好还带了点黏性,施加些压力就黏了回去。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谄媚问道:“我要是送这个给哥哥,哥你不会嫌弃的吧?” 云琛将手上的灯笼转了方向,每一面上都画了不同的“笑脸”。 有小小的上弦月、大大的上弦月、最后直接是月牙与半月,他现在已经知道下方那个往上扬的月亮是代表嘴型的意思,看出了这是个从微笑到开口大笑的过程。 只是光这几道简单的线条不够,蒋妙双还在表情外头画了个圆形圈住,用以做脸蛋的形状,可下笔歪歪斜斜,接合的地方还画了好几次才堪勘将线条连住,云琛终于崩不住笑意,弯起了眼睛。 “真丑。” 往年在宫里他也收过不少灯笼,有砸下重金请人做的琉璃宫灯,也有光是上头的图画就极其昂贵的,众人一掷千金只为求他青睐,他倒还真是头一回收到如此简陋的灯笼。 可不知为何,收到这份并不怎么好看的灯笼,却比他以前收到的那些美丽的宫灯,心情还要来得快乐。 见云琛笑了,蒋妙双也很高兴,故作不满地说道:“人家辛辛苦苦做的,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云琛拿着杆子,蒋妙双捧着灯笼,慢慢地转动,她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希望哥哥笑口常开,我把我亲手做的‘笑脸’灯笼送你啦!每天都要快快乐乐,才能不枉费我辛辛苦苦做的灯笼啊。” 蒋妙双想的很简单,只要每日过得开心,就能远离黑化,照这个势头,云琛将来定会长成个温润公子──嗯,面无表情版的。 “你莫不是在嫌弃我都不笑吧?”云琛眯起了眼。 “我哪敢呢。”蒋妙双立刻否认。 回答得太快,反而没了说服力。 云琛心情好,瞥了她一眼,摇头笑笑,也不同她计较。 “你今天就在捣鼓这些?”云琛转了转灯笼的把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我想着今天这么热闹,只有哥哥不能感受到,那得多可惜呀!”她站起身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说道:“所以我就把外头的灯会给搬进来啦!” 若是脸上有写字,蒋妙双的脸上肯定写了“怎么样我厉害吧”或是“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夸夸我呀”,让云琛看了又勾了勾嘴角。 “那个做灯笼的老伯还会做天灯呢,我也一起买了,我的愿望写在灯笼上了,再来轮到哥哥许愿!” 蒋妙双从悦书手上接过一个空白的天灯,鹿鸣拿来笔墨,很适时地递上。 云琛拿着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写些什么,瞄见灯笼上的笑脸,他将笔递给了蒋妙双,“你许吧。你都把自己的愿望额度用在我身上,我的就让给你许。” 不过是求个好兆头,若是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那么每个人光守着今天点天灯就行,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当然,这事云琛也只是心里想想,说出这么扫兴的话,蒋妙双这么用心准备了这些,听了也会难过的吧? 蒋妙双没再客气,愿望这种东西她可不嫌多啊! 当即在天灯上挥舞了那一手歪歪扭扭的字,云琛凑过去看,她每一面上写一个,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前两个还好好的,看到第三个他眉头一皱──“觅得如意郎君”。 云琛指着这个,颇有些头疼地道:“这你也好意思写在上面?” 蒋妙双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可 分卷阅读32 以的呀?” 行吧,他也知道这姑娘向来没脸没皮惯了,只是最后一面碍于方向问题,直至升空时云琛才瞥见了小部分,末两字是“回去”,他见状不由纳闷。 国公府不就是蒋妙双的家,她要回去哪儿? 刚想开口,远处燃放的烟花“砰”的一声,在夜空中炸开,蒋妙双惊喜万分,“哇!”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古代的烟火,看得目不转睛,“哥,快看!” 云琛看着她的侧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罢了,人总有些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呢? 烟花的声音一声一声,云琛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抑或是烟花的炸裂声。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要很短很短的一个瞬间,就像一颗种子不经意地落进土中,在不知不觉间已往下深深扎根,等到回过神来,那颗种子已长成了参天巨木,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蒋妙双。” 云琛半垂着眼,连呼唤她的名字这般再普通不过的事,都能让他难以启齿,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得缓一缓,才能道出下一句。 蒋妙双“嗯”了一声,耐心等待着。 云琛抬眼,直直看进蒋妙双眼中,他问:“你为何这般讨好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今天开始隔日更,对不起小天使们,字数超了,就这几天! 感谢“一个鸡蛋配一羹”、“诺言不老w”、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八声哥 第十八声哥 “哥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 云琛觉得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都被打破了,面对蒋妙双的答非所问,他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只得问道:“哪里不公平?” “哪有我们都出去玩儿了,独留你一个人在府里的道理呀?就算腿脚不便,不想人挤人,可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就不想也去看一看?逛一逛?” 蒋妙双明白云琛想问的是什么,可是她能直接回答吗? 肯定是不行的,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围绕在这节日上。 她知道云琛身体这样的缘故其实是中了毒,身为皇后唯一嫡出的儿子,早早就被立作太子,承受了许多明枪暗箭,而四年前那夺嫡事故导致了皇后中毒身亡,太子云琛余毒未清于离宫疗养。 可多年不在人前露脸,渐渐地,太子已殁这个谣言四起,甚至有人觉得太子拖着病体怕是不堪大任,请求皇上废太子重新册立的大臣亦有之。 对于这些传言,蒋妙双相信云琛也一定有所耳闻,就是离宫也三番两次进了刺客,与国舅有过命之交的英国公才会将云琛以外室子的名义接来自己府上养着。 他本该拥有高贵的身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收尽了所有锋芒,甘愿屈居于国公府,成为一个人人背地里都能讨论的庶长子,这样的落差,云琛真能甘心? 蒋妙双不信,书里的他就是压抑了太久,以至于后来又有其他事件成为催化他的契机,云琛才走上残虐的反派角色。 明明他本性并不坏。 “这样太麻烦了。” 为了他一人出门,只为了看灯,前前后后要出动多少英国公府的下人? 更何况他还坐着轮椅,行动多有不便,反而容易给人增添困扰,不去也罢。 蒋妙双握住他的手,云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却被蒋妙双紧紧握住,她一自一句慢慢说道:“哥一点都不麻烦。” “错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导致你生病的那个人,哥哥是最好的,不要瞧不起自己。” 碍于在英国公府内是用病了的理由来解释云琛的脸和腿,蒋妙双从善如流,如果她说了云琛是因为中毒了,这事情才蹊跷,反倒引得云琛怀疑。 云琛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女孩子的手小小软软的,指上甚至还有被竹条画出的伤口,他执起她的手凑到眼前看个仔细,责怪道:“怎么受了伤也不说?” 转头吩咐鹿鸣去取药膏过来。 “这是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她也用清水冲了下,以防万一还取了烈酒消毒,就是看着伤口小没有上药,想着过几天就会自然愈合。 鹿鸣拿药过来时,蒋妙双很顺手地就想接过,被云琛从中劫走,又让鹿鸣去打水。 等蒋妙双洗好手,却发现云琛也在净手,“手洗好了就过来,我帮你上药。” 悦书本想说自己帮蒋妙双涂药就成了,但是她的手方才碰过梯子不说,且云琛都已准备妥当,她自不好再去抢他的锋头。 蒋妙双乖乖伸出手,云琛挖了一小坨膏药敷在她白嫩的手指上,动作很轻,明明是碰到了也不怎么会疼的伤口,云琛却涂得小心翼翼。 蒋妙双看着云琛认真帮她上药的脸,笑着说道: 分卷阅读33 “哥你真好!” 看,这么温柔的人,好好发展,还是能成为一有为青年的! 蒋妙双拍胸.脯保证。 “……”云琛的眼神沉了沉。 最后还是轻叹口气,将自己手上沾染的药膏拿帕子抹掉,直接将药罐给了她,“回去记得涂药,很晚了,我送你回双蝶苑吧。” “嗯!”蒋妙双手上涂着药膏,不好再帮云琛推轮椅,只得走在他身边跟他说起今日上街时看见的景象。 如今烟花已施放完毕,云琛却还是能听见自己跳得极响的心跳声,他看着一脸无忧无虑的蒋妙双,心里暗自叹息。 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可两人现下是兄妹的身分,再加上他的腿脚以及他的容貌都不复当初,蒋妙双这般好的姑娘,他……配得起她吗? 蒋妙双那一声一声的“哥哥”叫得欢,却衬得他心里越发难受。 她将他当哥哥,而他却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 云琛默默握紧了拳头,回自己院里,看着那满院的灯笼,深深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么亮,今晚可怎么睡(X ☆、第十九声哥 第十九声哥 隔日请安时,昨夜里木樨阁的热闹他们也都瞧见了,今早纷纷问起夜里的事来。 “买了那么多灯笼,双儿的小金库只怕都得空啰。” 孙氏是知道蒋妙双的打算的,还暗中贴补了她一些银钱,此刻还有其他小辈在,她不好将这事说出来,只得跟着取笑她。 “这银钱呢得花在需要用的地方,二姐姐你花钱这般大手大脚的,若是嫌银子多了,妹妹自可帮你分担一二。” 坐在蒋妙如身边的蒋妙姗毫不留情地讽刺着,昨天她跟大姐姐一同出门赴会,可凑上来的姑娘都在打听蒋妙双,她当然知道蒋妙双年岁到了那些姑娘也肩负着帮家里人相看一二的活儿,可她们难道就忘了,自己也是正要说亲的年纪吗? 蒋妙双看着这个二房的堂妹,她俩同一年出生,只是蒋妙姗晚上两个月出生,她自己对这两个月的距离一直斤斤计较得很,向来跟蒋妙双不对付。 对于这种来者不善的熊孩子,蒋妙双当然不会白白让她占了嘴皮子上的便宜,转头就委屈巴巴地问着英国公:“爹,您也觉得女儿是花在不需要的地方吗?我瞧着大哥一个人在府里不能出去,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的,平日里您不是总说兄弟姐妹间要互相帮衬着彼此吗?难道这回就不算数了?” 英国公突然一个激灵,接收到了云琛那冷冷的一瞥,吓得他连忙端坐了身子,正色道:“双儿做得极好,你们都该将双儿当作典范,再说我也去瞧过,双儿买下的灯笼看着朴实,却也有过节的氛围,那些灯笼也可以收起来,逢年过节再挂上,这笔钱就由公中出也是使得的。” 蒋妙双汗颜,英国公这是要把事情往更大一个层面上搞啊,她连忙出声:“那老伯算得挺便宜的,真不费多少银钱,如若真要从公中出了只怕也不妥,不如就从女儿的月例银子扣吧?” 英国公刚要说好,云琛就接过了话头。 “二妹妹是因为我才买下那些的,于情于理都该是由我出这笔钱才是,怎好因为这样再扣二妹妹月例?” 英国公话锋一转,“沉儿说的有理。” 在场众人:“……” 只怕不管蒋世沉说什么,英国公都是点头说好的那个。 “不如这样吧,这毕竟是二妹妹的心意,这银钱自不好由公中再出,大哥若想分担一二,不若将吃食份例同二妹妹一起怎么样?我听闻二妹妹也时常在大哥院里用膳的,应无有不妥。” 蒋妙如出面缓颊。 蒋妙双不说话了,这样一来就表示她要再搬回木樨阁里,虽然她也一直想找时间这么做,但这事由蒋妙如嘴里说出来,她实在不相信她会为她推波助澜。 云琛既已发现自己对蒋妙双的心意,怎好再让她留在自己身侧?可一想到蒋妙如怕不是有什么打算,将蒋妙双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确实安心些。 纠结了片刻,云琛点头应了。 “既如此,二妹妹上回住的厢房还维持着原样,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我等等就过去!”云琛都发话了,蒋妙双自要捧场,当即应下。 见他们两兄妹言笑晏晏,蒋妙如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 蒋妙姗看着蒋妙双推着云琛的轮椅走远的身影,恨恨地道:“大姐姐说的真没错,大伯完全紧着那位,连蒋妙双也被他笼络了去,这手段好生了得!” 凭着跟蒋妙双只相差两个月,私下她就以名称直呼,若不是有长辈在场,她连声“姐姐”也不想叫。 蒋妙如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嘴角带着笑意,“他们嚣张不了多久的。” 远处刚从老夫人那儿请安回来的叶泽铭远远看见她们,加快脚步走上前来同她们见礼。 “大表妹、三表妹 分卷阅读34 。” “表哥。” “表弟。”蒋妙如起身时同他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笑,旋即擦身走过。 只是他们身后的采菊和叶泽铭的小厮走动时垂下手,塞了个纸条到采菊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英国公:殿下说什么都对! 云琛:蒋妙双是太子妃。 英国公:对!嗯?啥?这?呃…… 云琛:不对吗? 英国公汗颜:对…… 感谢“一个鸡蛋配一羹”,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声哥 第二十声哥 蒋妙双如她所愿,搬回了木樨阁。 他们都说她为他砸了大钱,可实际上真没费多少银子,偏偏一个一个的都把她当败家女看待,蒋妙双也实在无奈。 不过也好,她的活命大业看似已经过关,为了拥有更安全的活法,她还得将云琛导上正途。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蒋妙双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曾经以为的书中人物活灵活现地在自己面前,内敛沉静,对他好上一分他会记在心里,一旦把你当做自己人,便会不由分说地护着你,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他都有法子能解决一般,云琛就是这么个护短的人。 怎么回现代的方法她现在还找不到,但至少,让这个少年不至于亲手葬送自己的性命,远离成为反派的道路,对她这个知道一半剧情的人来说,应该是办得到的吧? 蒋妙双咬着筷子沉思。 只是云琛若要摆脱成为反派的命运,那么难道要当个普通配角吗? 蒋妙双摇头。 不、不行。 云琛身为太子,就注定了它不可能成为配角,剧情的发展怎么绕都绕不过他,剧情比重所占的比例过大,不能是配角,也不能是反派,那么……只能当主角了吧? 蒋妙双歪头。 云琛看着蒋妙双边吃边神游,无奈地道:“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喔。” 蒋妙双很听话,捧着碗就将白米饭往嘴里送,云琛见她还真的只吃“饭”,夹了块鱼肉,细心挑去刺,将其夹到蒋妙双面前的碟子里面。 “你这傻丫头,让你吃饭还真的光顾着吃饭……” 云琛笑着摇了摇头,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吃点鱼肉吧,我帮你挑去鱼刺了,吃的时候还是当心些。” “谢谢哥!”蒋妙双甜甜一笑。 蒋妙双进食时的确会避开鱼吃,鱼刺恼人,以前上班时可没那个足够的休息时间能让人这样慢条斯理的挑去鱼刺,因此她偏爱的主菜都是鸡腿儿,“啊呜”一口就能咬下一大块肉,也不用吐骨头,别提有多方便。 这样的饮食习惯也带到了现在来,一起吃了几次饭,蒋妙双都还没意识到,云琛却已经给注意上了。 吃着云琛给她夹的鱼肉,蒋妙双原就留了点心,小口小口食用,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发现竟是一根小鱼刺都没有,不由惊奇。 这得多仔细呀? 蒋妙双抿了抿唇,细细算起,这好像还是头一回有人给她挑鱼刺。 “还要吗?”云琛发现蒋妙双直直望着自己的碗发呆,等听见自己的问话抬起头来,还露出一脸状况外的神情,他只好叹了口气,再多问一句:“还要吃鱼吗?” 他怕是此生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蒋妙双捧着碗,露出大大的笑容,“还要!” 云琛看见她那无忧无虑的笑脸,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抬手摸一摸她头发的冲动,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却看向了远方。 蒋妙双欢快地继续用餐,心里想着冲着这鱼肉的情分,她也得把云琛供上主角之位。 *** 隔天建宁郡主不递拜帖就上门来寻蒋妙双,瞧见郡主一脸着急,家丁们也都晓得这位跟自家二小姐的好交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当即放行。 蒋妙双赶回自己双蝶苑,一踏进院里就被正守着的柳芹给拉到榻上,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该不会是从你那哥哥那处过来的吧?” “对啊。”蒋妙双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柳芹听了险些晕倒,她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退下,蒋妙双见状也让悦书她们先下去,等到只剩她们二人后,柳芹又去亲手掩上了门窗,看了一圈确认没问题,才坐回榻上,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传得有多难听?” 蒋妙双将悦书刚才沏好的一杯茶放到柳芹身旁,问道:“传那些难听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随他们去说吧。” 蒋妙双以为柳芹说的是有关外室子的传言,想说这都过多久了,京里的人生活是有多无聊,才会一再拿英国公的“丰功伟业”当作趣事一聊再聊。 柳芹一听就知道蒋妙双误会了,“哎呀,我说的不是那件事,你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你 分卷阅读35 跟你那个哥哥关系非同小可。” 蒋妙双正喝着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啥?” 谁?她跟云琛? 作者有话要说:  云琛:“蒋妙双,你为何百般讨好于我?” 双双:“因为鱼肉。” 云琛:“……你说什么?” 双双:“因为鱼肉。” 云琛:“……” —————————————————————————————— 谢谢“南岭晚凉”、“一个鸡蛋配一羹”小天使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一声哥 第二十一声哥 建宁郡主说的那事,蒋妙双觉得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这事不用多想,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八成又是蒋妙如的手笔。 她就说这人怎么良心发现,肯顺着自己的意让自己搬去木樨阁了,原来真正的目的在此。 送走柳芹,蒋妙双回了木樨阁跟云琛抱怨了几句:“真不知道放出这些话的人安什么心,非要把我名声弄臭不可。” 蒋妙双皱了皱鼻子。 一开始英国公要她搬过来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妥迟疑过,但跟云琛一起相处有助于刷好感度也是不争的事实,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态冒险行事,后续会有这样的传言出现其实并不奇怪。 “什么样的人看什么都觉得是那回事!”蒋妙双咬了一口点心,觉得愤愤不平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好像罪有应得。 传出坏名声和自己的性命哪个比较重要?蒋妙双连想都不用想就选了后者。 名声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两者皆可抛!(注一) 她一个现代人,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可这里毕竟是以女子名声为重的古代,她这般毫不在意,却反而更令人起疑而不自知。 突然发现云琛都没有反应,蒋妙双抬头望了他一眼,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哥?” 云琛回神,问道:“怎么了?” “我说的谣言啊,你也觉得很荒唐对不?” 云琛垂下眼,笑容有几分苦涩,“……是啊。” 若是他一开始不提出那样的要求,也不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那时候他以为蒋妙双还讨厌他,想着要她反省的话,让她跟自己共处一室,任由自己这个被她讨厌的人指使,兴许可以挫挫她的锐气。 岂料锐气没挫成,自己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只拿他当哥哥,自然觉得此事荒唐,可云琛自己却有如芒刺在背,无法直视蒋妙双的双眼。 是他累得她名声受损。 云琛温声道:“这事我会处理,你别担心。” 他惹出来的事,他来解决。 云琛说到做到,当天就去了英国公的书房,蒋柏松一听大少爷来寻他,就在外头候着,吓得赶紧起身,结果起得太猛还撞上了书案,疼得他龇牙咧嘴。 偏偏下人还在等他回复,英国公只得忍下那痛楚,故作镇定地道:“让他进来!往后大少爷过来不需通传,怎么可以让他在外头等着呢,真是。” 下人应了声“是”之后退了下去,心里想着人人都言英国公极疼这位外室子,果真不错,连等那么一小会儿都舍不得。 一如既往,云琛一进书房,里头的下人连同鹿鸣退了个干净,英国公忙上前,关切问道:“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给个口信,臣过去便是,怎好让您走这一趟?” 云琛扯了扯嘴角,“孤若不亲自走这一趟,明儿个英国公宠溺长子,只要长子唤了一声,便即刻前往的消息只怕就得传遍京中大街小巷。” “这哪能呢?”英国公干笑几声。 说完之后英国公终于意会过来哪里不对,猛地抬起头,“莫不是有人在外头乱嚼舌根子?” 云琛冷笑一声,“府上的丁点小事,府里的主子都还没听到风声,外头不相干的人就已经知道了始末,这可真是能耐啊。” 英国公心下一紧,要知道这话可是暗指他治家不严,况且云琛隐藏真实身分以外室子的名义寄居与此,当时已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回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怕是又牵扯上了这位爷。 英国公拧眉,长此以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臣必会查个仔细。” *** “英国公府上的那位二小姐,容色过人,连亲兄长都对她有了想法。” “以往的水火不过只是障眼法,实际上这对兄妹早搞在了一块儿!” “听闻起居都一起呢,夜里莫不是睡在同一张榻上?” “砰”的一声,英国公一掌拍在桌上,他脸色铁青,“岂有此理!” 下人的禀报一句比一句还难听,难怪云琛过来寻他时语气阴森成那般。 “查!给我查!”英国公气得连手都在抖。 哪个下人胆子这 分卷阅读36 般大,竟敢在外头妄议主子?蒋妙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容貌太盛,怕招来祸端,向来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外头什么样的传言都有,说她性子跋扈或是说她身体病弱的,比比皆是。 可这回却连云琛也捎带上了,传的又是如此不堪的话,而云琛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万一被有心人士注意到他的身份,从而猜测到离宫那位才是冒牌货,到时候英国公府能不能护住云琛还是未知数。 英国公此刻也不禁有些后悔,就不该主张让蒋妙双就这么住到云琛院里去,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府上的事情竟轻易就流入外人耳,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等最后查到是谁散布的谣言,英国公和蒋妙双都有些错愕。 “是蒋妙姗?”蒋妙双转念一想,很快想通了关键,“八成又是受了白……蒋妙如的唆使。” 白莲花可不是叫假的,这么容易被查出来,哪可能会亲自上场? “你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云琛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蒋妙双,即便听了那种传言,她还是住在他院里,一举一动都跟平时没有两样。 蒋妙双夹了一块肉到他碟子里,笑着说:“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真正会相信我的人,自然会信我,做什么因为他们影响心情呢?” 现在虽然不用再烦恼自己小命将来不保,不过在这种时候搬出去,却反倒更惹人闲话。 “所以哥,甭理他们,咱们问心无愧便是了。” 云琛虽是笑着,眼神却写满了复杂。 因为他……问心有愧。 *** 蒋妙姗被罚了禁足。 这事情没有瞒着蒋世修,对于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种事情,蒋世修非常不谅解。 “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你败坏了二妹妹的名声,可有想过整个国公府也沦为了笑柄?” 蒋妙姗被罚了禁足,正缩在自己房里闹脾气,她还以为蒋世修是来安慰她的,没料到反而被数落了一番,气得小脸涨红,指着他说道:“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为什么反而帮理不帮亲呢?” 蒋世修瞥她一眼,“你也知道我是帮理不帮亲,自己做错了事,那就自己受着。” “我才没错!我只是说了事实罢了!哪有妹妹住到哥哥院里的?哥你最讨厌了!” 蒋妙姗掩面奔出屋外,蒋世修摇头叹道:“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自己家门的事情,关起门来谁清楚? 可偏偏到外头去囔囔,自扬家丑,也难怪大伯生气。 虽然他也觉得二妹妹住在大哥院里确实不妥,但一开始似乎还是英国公起的念头的,蒋世修把眉头皱得更紧,觉得英国公越来越不靠谱。 不过想到大哥,他眉头又舒展开来。 没事,英国公不靠谱,所幸生出来的儿子很是优秀,蒋世修对他哥有着莫大的信心。 *** 如月居。 “大姐姐,他们都说我错!”蒋妙姗伏在蒋妙如腿上大哭。 感觉到裙子的湿意,蒋妙如皱了皱眉,手上却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了,你又有什么错呢?曾几何时连说实话都要受罚了?” “就是!” 蒋妙姗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愤愤不平地道:“他们能做,我们还说不得吗?大伯父说我若是再犯,这回就不是禁足三个月,而是连家法都要请出来了!大伯父竟然想对我动家法!” 这会连蒋妙如也颇感吃惊,“爹他真这么说了?” “是啊,我听得一清二楚呢!” 蒋妙如心下纳闷。 以往这种情形并不是没发生过,蒋妙双那些琐碎的小事,她也放出过不少风声,可这回怎么就要动到家法了? 难道是因为牵扯上了木樨阁的那一位? 蒋妙如双眼一眯,安抚好蒋妙姗,等她离开后,蒋妙如看着沾满她泪水的裙子,一脸嫌弃地道:“这衣裳不能穿了,拿新的来。” 换上新的衣裙的同时,蒋妙如也没有停止思考。 英国公对蒋世沉的态度实在太特别,蒋妙如觉得异常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儿。 换好衣裳,她的妆发也要重新再弄过,蒋妙如对着镜子看了看,突然说道:“去查一查,大哥哥生母的下落。” 采菊应了声“是”,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一个提上来代替碧竹的锦芬,也不知是蒋妙如自己喃喃自语,还是有意对着锦芬说话,她道:“怎好让人流落在外?好歹也为我们长房生下了男丁,抬个姨娘也是使得的。” 她伸手调整了簪子位置,透过镜子可以看见锦芬听了她的话之后,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蒋世沉,肯定有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的原句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菲。 分卷阅读37 今天我生日,所以我宣布,今日起恢复日更~~! 发现自己今年的阴历生日刚好跟基友的阳历生日同一天,这也太巧了点233 (看了月历后一脸懵的我233) ☆、第二十二声哥 第二十二声哥 对于蒋世修这个未来的继承人,英国公有意让他知晓府中事务,因此他将蒋妙姗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告诉他。 那天蒋妙姗就这么哭着跑走,之后蒋世修再去找她,蒋妙姗均是拒不见面,蒋世修无法,只得自己到木樨阁寻云琛和蒋妙双。 “不管怎么说,姗儿毕竟是我亲妹妹,她做下这事也有我管教疏失的缘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大哥和二妹妹不原谅也成,但至少收下这份赔礼。” 蒋世修给蒋妙双的是一对和田玉耳坠,白玉被打磨成圆润的珠子,十分小巧可爱,更别提月白色的珠子毫无一丝异色,一看就非凡品。 蒋妙双“哇”了一声,看得目不转睛,云琛见她那般爱不释手的模样,眼神多停留了一会儿。 说来,他似乎从未送过她什么东西。 蒋妙双每日过得散漫,除了讨他和英国公夫妇开心以外,对生活似乎没有什么追求。 衣裳从曾经的鲜亮转为低调,一张脸素面朝天,也没见她对什么这般上心过,原来竟是喜欢首饰吗? 云琛心不在焉地接过蒋世修递过来的匣子,原先的漫不经心在见了里头的东西后,眼神变得专注。 “这是……先帝曾用过的那块古砚?” “是的,都是御赐之物,弟弟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此砚与那耳坠为佳品,再说了,这块古砚由哥哥收着更为合适些。” 蒋家的传家之宝,自该由继承人拿着。 蒋妙双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先帝擅山水画,后期更是迷恋上了雕刻,但刻在砚台上的却只有这一块,云琛也是头一回看见。 云琛没能见过皇祖父,捧着砚台细细端详,欣赏完了之后便放回匣子里,转给蒋世修拿着。 “大哥?” “这我不能收,第一,此物贵重,既是赠与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第二,蒋妙姗犯的错该由她自己来道歉,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为难她,只是既有勇气做下,就要有勇气承担,她可知错了?” “这……”蒋世修一脸为难。 云琛瞧见他的反应,便知自己怕是说中了。 蒋妙姗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既迟迟不肯来道歉,代表她是真打从心里认为她没做错,这样的人若不是自己吃了大亏,怕是永远也不知悔改。 “她是她,你是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此物,你收着便是。” 蒋世修深深叹了口气,一脸苦恼,抬眼看见蒋妙双似也想将耳坠子递回,蒋世修忙问道:“二妹妹,你莫不是也想退还给我吧?” 被识破意图,蒋妙双只得尴尬收回手,“没有啊,我先帮二哥保留着,将来有了二嫂后再还给她便是。” 云琛早已习惯蒋妙双将婚姻大事挂在嘴边,摇头露出无奈的微笑,但蒋世修还是头一回听见,瞪大双眼看着蒋妙双,瞠目结舌了老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蒋妙双觉得有趣得紧,故意问:“哎呀,二哥哥莫不是害羞了吧?” 蒋世修迅速板起一张脸。 “胡说什么呢!”他严肃地道:“哪有你这样打趣哥哥的?没个姑娘样。” 表情很正经,可红透的耳根子却狠狠出卖了他。 蒋世修为人正派,蒋妙双不敢取笑得太过,点到为止便转移话题。 刚想问蒋世修要不要在木樨阁一起用膳,外头却传来嘈杂声,几个人都疑惑地看向外头。 “去看看。”云琛对鹿鸣使了个眼色。 “是。” 他得了云琛的指示上前去探看个究竟,没多久便回来,只是表情有几分……嫌弃? “这是怎么了?”蒋妙双问。 “大哥若有事自去忙,弟弟先回去了。” 蒋世修刚说完,云琛还没说什么,鹿鸣就先开了口。 “二少爷,您还不能回院子,老爷说了,要您跟大少爷一起到前院去。” 云琛与蒋世修互望一眼,表情都带着意外。 一起叫了他们,这是出了什么事? 蒋妙双也想跟上,手才刚搭上云琛的轮椅,就被鹿鸣很是为难地阻止。 “二小姐,这个……您还是先留在木樨阁吧。” 蒋妙双眨眨眼,她被排挤了? “为什么哥哥们能去,我就不行啊?” 鹿鸣纠结万分,却也知道这事不好随便开口。 “你知道什么?先说来听听。” 云琛都发话了,鹿鸣也不好再扭捏,不过不能说的他还是不说,倔强地道: 分卷阅读38 “那我只说给大少爷和二少爷听。” 蒋妙双错愕不已,不敢相信鹿鸣竟然敢这么对她。 于是鹿鸣顶着蒋妙双哀怨的目光,将他打听到的始末压低声音告诉了云琛与蒋世修,“兄弟”俩听完话,蒋世修紧蹙着眉,云琛则是对上蒋妙双期待的眼神,轻咳一声后挪开眼,“这事你的确不方便知晓。” “为什么?”蒋妙双捧心惊呼,“连哥哥你也这样对我?” “听话,我们很快回来。” 蒋妙双傻愣愣地目送他们离开,只有自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散发完怨念后,她打算吃点心泄愤,回头就看见悦书红着脸,似在思索究竟要不要开口。 蒋妙双想到,她方才离他们远远的没听见对话内容,可悦书站着的方向却是较近些的,莫不是听见了什么? 她顿时来了精神。 “悦书,如果你当我是主子,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悦书吓了一跳,跪在地上求饶。 “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实在这事怕污了小姐的耳朵,这才……” 她突然跪下,蒋妙双也受了惊吓,“站着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跪下,说清楚了我就不同你计较。” 悦书应了声“是”爬起来,试图委婉地道:“中秋那日,奴婢曾看见三公子和表公子往花楼去,适才听闻楼子里的姑娘找上门来……” 越说声音越低,蒋妙双听到这里,也明白发生什么事。 这段剧情她有印象,叶泽铭逛花楼时夸下了海口,说要赎人家姑娘,结果这都快一个月,银子还没见到,又打听到叶泽铭是寄居英国公府的表公子,不日就要离开,这不急了找上门来? 偏偏那时叶泽铭和原身已有婚约,闹出这事,加上蒋妙如在一旁加油添醋,原身便让人打杀了那个妓子,落得名声越发恶臭。 蒋妙双眼神一凝,这回她没有和叶泽铭的婚约,蒋妙如还不知打算怎么做妖。 作者有话要说:  云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跟蒋妙双不清不楚,只有蒋妙双还拿他当哥哥,愁! 蒋世修:全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蒋妙姗行为不端,只有他还拿蒋妙姗当妹妹,愁! ———————————————— 谢谢小天使们的祝福,爱你们! ☆、第二十三声哥 第二十三声哥 与此同时。 尚书府。 今日是尚书府上大小姐的生辰,建宁郡主和蒋妙如都在受邀名单之内,原先蒋妙姗也是在名单里的,却因为禁足没法出门,这会儿还在自己院子里糟蹋花草泄愤呢。 至于蒋妙双这京中人人都知道,英国公府的二小姐年纪越长是越少出门,这种聚会换做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她还会跟着蒋妙如一起参加,如今容貌长开后为了避祸,除了以前结交到的建宁郡主还跟她保持联系以外,其他人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了小时候。 ──或者说是流言里。 而年轻女孩子聚在一起,最少不得的就是八卦。 自然,话题就谈到了蒋妙双。 “你那个二妹妹是怎么回事儿?前些日子盛传她跟长兄关系甚密,怎么着,这几日却是没人再提起了?” 与蒋妙如交情甚笃的姑娘挽住她的手,三三两两聚在她身边,就这么谈论了起来。 蒋妙如脸色尴尬,虽然她心里恨不得此事人人都能知道,可英国公下了封口令,但凡被他知道在外头谈论这件事的蒋家人,不论男女,不论主子或下人,绝对严惩。 “我也不清楚呢。”蒋妙如只能这么回答。 “呵,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过就是有人妒忌蒋二姑娘,品貌上胜不过,便背地里放出这些风声来污蔑人家名声。” 一听这声音,那群姑娘们散开,对着来人行了个礼。 “郡主。” 柳芹望了一眼同样低头行礼的蒋妙如,她勾了勾嘴角,“起吧。”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蒋妙如听得一清二楚,柳芹知道这人惯会装傻,在经过她们身边之前还她特意丢下了一句,“不要以为怂恿别人散发谣言,自己就可以安稳地躲在幕后,你打的什么主意,自有人看得清楚。” 蒋妙如面色不变,“郡主说的这话,妙如不懂意思。” 柳芹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扔下一句“装腔作势”便离去。 而她们二人的说话声不大不小,恰好是在场姑娘都听得见的程度,当下就有人看着蒋妙如的眼神古怪起来。 “听闻蒋二姑娘这几年容貌长开了,出落得那是沉鱼落雁,连嫡长姐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所以才故意放出那些谣言吗?那可是亲妹妹,坏了她的名声,自己又能落得什么好?” “你不知道吧,据说‘那个位置’要从英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上挑,她不出手,不就等于是将那位置拱手让人吗?” 分卷阅读39 各种猜测声此起彼落,蒋妙如心下大惊,险些连笑容都维持不住,刚想上前解释一二,采菊疾步走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蒋妙如听得脸色一变。 “当真?” 采菊点头,“人还在府里呢,老爷知道以后,气得要让人找出三少爷,说要请出家法来修理呢!” “这干三弟什么事?” 府上出了事,尽管很在意方才那些话,但蒋妙如也不好多待,向主家告了辞,上马车后才细细问起经过。 听完了来龙去脉,蒋妙如揉着自己眉心,“表弟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这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后头的事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蒋妙如拧紧眉头。 唆使蒋妙姗放出的流言转了风向,叶泽铭又自己捅了篓子,她这几日一直往老夫人跟前凑,为了又是如谁的愿让他娶得蒋妙双?现下八字都还没一撇就闹出这事,即便老夫人一开始想将蒋妙双许给他,如今也得掂量掂量。 出了事,叶泽铭肯定在英国公府待不了多久。 蒋妙如握紧了自己的裙子,思来想去,也只剩最后那个法子。 “蒋妙双,你要是肯好好地嫁过去就没事儿了……” 非要走到这般地步。 蒋妙如低声喃喃,采菊和锦芬虽听不清她在念叨些什么,可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怕又是算计上谁了。 *** 叶泽铭上花楼,还让楼子里的姑娘怀上找上门来,这要换作是英国公府里任何一个男丁出了这事,那女子断不可能入家门不说,家法伺候都是肯定的。 只是叶泽铭毕竟姓叶,又是老祖宗的心尖宠,他们打他不得,人也只能让叶泽铭自行发落。 可三房的蒋世安就不同了,就算犯事的不是他,平时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可他却是始作俑者,这回英国公请了家法出来将他打了一顿,三房连声气儿都不敢喘,谁让他们理亏呢? 只能备好大夫和药材,忧心地等着将蒋世安接回院里养着,这可是三房的独苗,英国公也没敢下狠手,却也知道三房摊上这么个独子,只怕是毫无未来可言了。 “小小年纪逛什么花楼,啧啧啧……” 蒋妙双给自己剥了橘子,剩下最后一瓣了她想慢点儿吃,又掰了一半才塞进嘴里,细白的橘络挂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晃晃荡荡,她没有留指甲,也没有染丹蔻的习惯,一双玉手白白净净,生得极是好看。 云琛也不知她打哪听来的消息,那天英国公惩戒蒋世安把他们都给叫了过去,为的就是杀鸡儆猴,深怕他们……应该说是蒋世修也犯了这等过错。 虽然云琛觉得英国公是多虑了,蒋世修要是肯去花楼,那肯定是花楼不卖笑,改卖孤本古籍了才有可能见他踏入的一天,就他这个不开窍的,英国公着实高看了这位侄子。 “姑娘家家,别把花楼挂在嘴上,被别人听见可不好。” “这不没有别人嘛?我只跟哥哥说呀。” 蒋妙双笑得眯起了眼,见云琛又想开口说什么,将手上的半瓣橘子给凑到他嘴前,“哥,你很想吃橘子是不是?我瞧你一直盯着我手上的橘子看,可惜这是最后的了,让给哥哥吃吧,呶。” 云琛的唇凑在那橘子上,蒋妙双都说成这样了他也只能无奈张口,见他配合,蒋妙双将橘子推入他嘴中,云琛可以感觉到她细嫩的指腹擦过了自己的唇,不禁眼神微沉。 “甜吗?”蒋妙双问。 默默将橘子咽下,云琛垂着眼,淡淡地道了一声:“甜。” 不知为何,蒋妙双觉得云琛说这话时,与其说是在回应她,不如说更像是在叹息。 蒋妙双歪头,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第二十四声哥 第二十四声哥 叶泽铭领回来的那姑娘叫清鸾,霓画偷偷去看过一眼,那双桃花眼生得那是媚态天成,直把叶泽铭勾得给挪不开眼。 既怀了叶家的种,那便是叶家人,趁着月份尚小领了回去便是,英国公不好置喙,不过这样出身的女子换做在他府里,别说接进门,连孩子都不能留。 只是叶泽铭终究不姓蒋,怎么处置是他们叶家的事,因此叶泽铭也就开始准备行囊,择日便要离去。 这天是他离开之前的倒数第三日,原先预计住满三个月再走,如今却是不好再多留。 蒋妙双认为蒋妙如必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叶泽铭回去,算着日子坐等她又要出什么诡计,结果她没等来蒋妙如,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这是?” 悦书接过霓画递来的荷包,青色的底布绣着一只鸾鸟,云琛瞥了一眼,便晓得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表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霓画点头,崇拜地说道:“大少爷真厉害,这也能看得出来!” “她拿这个给你做什么呀?” 蒋妙双想要拿来看看,悦书却收 分卷阅读40 回了手不给她碰,“奴婢拿着就是,小姐您可别碰。” 那可是妓子的东西,蒋妙双好歹也是国公府嫡小姐,她自己不注意,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可不能不经心。 “那你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蒋妙双也不坚持,清鸾知道霓画是她的丫鬟,特意给了这个物件,莫不是想跟她传达什么信息? 蒋妙双一想到这点,表情不禁有几分微妙。 这一次她给穿来了,清鸾也就躲过了被打杀的命运,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荷包里头放着一张字条,清鸾不愧以才女闻名,一手簪花小楷,字体整齐娟秀,蒋妙双想起自己的那些“鬼画符”,自叹不如。 原身的字迹似乎是不错的,难为她除了这张脸外还有个拿得出手的优点,偏偏她给穿来了,跟毛笔实在是不熟,连带的连这个优点也给耗没了,蒋妙双心想还好自己穿的不是什么才女,不然根本没法装,只有分分钟钟掉马的份儿。 悦书拿着纸条,递到蒋妙双面前给她过目,上头写着很短的一句话── “慎防三小姐,有诈。” 蒋妙双念出来以后,倒有几分意外。 这是给她示警来着? “三小姐的话是指……蒋妙姗?”云琛眼睛一眯。 蒋妙双连脑子都不用动一下就知道又是谁整的主意,“蒋妙姗肯定又是被某人当枪使。” 这蒋三小姐也真是,净给蒋妙如拍马屁,明明亲哥才是为她好,却分不清好坏,反倒不理蒋世修。 书里原本的剧情,原身打杀了清鸾后死活不愿再嫁叶泽铭,孙氏对叶泽铭这样的品性也相当迟疑,动了拒了这门亲事的念头。 这事被蒋妙如知道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设局让叶泽铭毁了原身的清白,再让英国公府的下人们撞破,如此,原身就算是不想嫁,那也由不得她。 一条白绫了结或是从此青灯古佛,骄傲的蒋二小姐如何能忍?如果那时原身选择落发为尼,兴许云琛还会放过她,原身也不用受火刑之苦,痛苦离世。 可这个事件上每个人做出的事情、作下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全取决于自身,原身自己又能怪得了谁呢? 这一次她成为了蒋妙双,走上了跟原身截然不同的道路,如若因此还扭转不了这女配角的命运,那蒋妙双自己也认了。 至少她尽力过,问心无愧。 蒋妙双转头吩咐悦书,“收好吧,我承她的情,若真发生了什么,因着她的提醒我躲过一劫,回头我自会给她谢礼。” 蒋妙如这小妮子,八成要使出贱招来了。 书里的蒋妙双没有和蒋妙如闹掰,才会乖乖着了道,蒋妙如也知晓现在的蒋妙双不怎么爱搭理她,脑筋动得倒快,还会让蒋妙姗代替自己出马。 突然帘子掀开,鹿鸣从外头回来,低声在云琛耳边说了几句。 “表弟夜里喝了许多酒,现下在房里歇着……”云琛转瞬就想到他们想要做什么,捏紧了轮椅的扶手,脸色变得难看。 他们竟敢……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二小姐可在?老夫人寻您呢。” 屋内几人互望了一眼,没想到对方竟来得这般快。 “听这声音,像是三小姐身边的珍珠……”悦书压低了声音。 老祖宗不管事,对他们这些孙子辈的向来也疏远得很,老夫人有事要找蒋妙双,又是大晚上的,加上方才他们得到的那些消息,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人都亲自过来了,不等到我必是不罢休,既然知道目的地是何处,我多提防些也就没事儿了,我还是去一趟吧。” 蒋妙双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云琛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用的力气有些大,蒋妙双“嘶”了一声,云琛发觉自己因为盛怒控制不住力气,忙放轻手上的力道,“我同你一起去。” 手仍是没放开。 能有云琛陪着,那小丫鬟胆子再大,也不能将他们都引去叶泽铭的院子吧? 蒋妙双欣然同意,反握住云琛的手,“我就知道哥最好了!” 被大佬罩着就是好,啥事都不用自己烦恼! 云琛垂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蒋妙双的手比他来得小,堪堪抓住自己的四指。 他体寒,手指偏凉,蒋妙双发觉这一点后反倒将手指握得更紧,试图用自己手上的温度温暖他。 云琛的手僵着没敢动。 他的双双这般好,为何总有人与她过不去? ☆、第二十五声哥 第二十五声哥 珍珠一见云琛也跟了出来,表情愕然。 “这……大少爷,老夫人只唤了二小姐……” “恰好我有事要寻祖母,一起便是。” 鹿鸣领着他们越过不知所措的珍珠往前走,悦书回头叫她:“傻愣在那边做什么? 分卷阅读41 赶紧跟上。” 面对意料之外的发展,珍珠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蒋妙双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叫珍珠是吧?你可知道,假传口信该当何罪?” 珍珠交握在身前的手握得泛白,勉强笑道:“奴婢自然是清楚的。” “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你现在这句话,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必须负责。” 云琛将一切看在眼里。 在他面前,蒋妙双向来表现得天真无害,就如同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可每当这种时候,蒋妙双的处理方式就会超脱年龄,冷静老练。 他甚至觉得,也许这才是蒋妙双原本应有的样子。 发现云琛在看着自己,蒋妙双迅速换上甜滋滋的笑容,“哥,我来推你吧!” “嗯。”云琛敛眸,没有反对。 相处得越久,他就越看不透蒋妙双。 素来以跋扈骄纵闻名,实际见到面了也真是这么一回事,一直到最近这几个月,具体来说是落水的那天开始,蒋妙双就像戴了张面具,表面笑容灿烂,可底下真正的脸却一丝表情也无。 云琛看的人多了,蒋妙双的异状他不是看不出,怕的是自己挑明后,蒋妙双索性连装都不肯装。 到时候,难受的人只会是他。 这一路上,云琛不发一语,蒋妙双分神观察珍珠的动静,倒是没注意到云琛的异常。 鹿鸣很会认路,不论白天或夜晚,只要他走过的路就一定记得,领着他们直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接近,珍珠的身子就抖得越发严重,甚至有好几次“不小心”走岔了路让蒋妙双给喊了回来。 终于在踏入老夫人院门里的那一刻,珍珠哆嗦着往地上一跪。 “大少爷、二小姐,奴婢错了,老夫人并没有传唤二小姐!” 蒋妙双嘴角一勾,这丫头总算肯承认,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们这一行人动静这般大,老夫人还没被惊动,老国公就先露了面。 原先还想开口斥责是谁大晚上吵吵闹闹,一瞧见云琛也在,老太爷那刚皱起来的眉头瞬间抚平。 “殿……咳、咳,哭哭啼啼的,闹些什么呢?”老太爷将手背到身后,没敢直视云琛的眼睛,转而盯着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珍珠。 珍珠面如死灰,原以为是个轻省的工作,没料到让大少爷给搅了局变得骑虎难下,她心下一转,都是躲不过被赶出府的命运,横着被抬出去,还是自己用双脚走出府,两者可有天大的差别,珍珠牙一咬,当即做了决定。 “三小姐让奴婢假借老夫人传唤的名义,把二小姐引到表少爷的院子去,岂知大少爷也一起跟了来,奴婢、奴婢实在是无计可施!” 原想着夜里那么暗,自己提着灯领在前方多绕个几圈肯定万无一失,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老太爷这就听不懂了,“领去铭儿院子里做什么?” 珍珠红了脸,没好意思开口。 云琛慢悠悠地道:“我听闻表弟醉酒,此刻已经歇下。” 珍珠抿了抿唇,头垂得更低了。 老太爷起先还有些发愣,想着这都歇下了,怎么还要领人过去?可也就迟疑了这么一下,很快便想通这其中的关键。 “你……” 老太爷指着珍珠,面色涨得通红,“你们怎么想出这种歹毒的法子?你说这是姗丫头的主意?去把姗丫头给我叫来!成何体统!” 悦书应了声是,知道老太爷暴脾气,等不得,顾不得夜里看不清路,快步朝蒋妙姗院子里走去。 只是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 *** “怎么就没有动静了?” 蒋妙姗领着丫鬟婆子守在青篱居附近,这里是叶泽铭每回到英国公府小住的院子,也就比木樨阁次上那么一些,院内种有一排的竹林,到了夏季格外凉爽,寓意又好。 她是掐着点过来的,算算蒋妙双进去以后,也该发出个尖叫声什么的,然后这时她就可以假藉散步消食的名义,装作路过时听见查探个究竟,并且捉……那什么在床! 蒋妙姗激动地握起了小拳头,大姐姐不愧是大姐姐,想起这计策来她自叹不如,换做她哪还管什么装散步?直接招呼人往青篱居蹲,时机到了冲出去便是,哪还会给自己想个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蒋妙姗还是太单纯,她自己的院子离青篱居有一小段路,再怎么散步也不会散到外院来,偏被蒋妙如的说法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现在也没品出不对劲。 “不行,我得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她跟蒋妙如安排的计策这些下人可不懂,万一被他们看见蒋妙双有难还想着要救人那可就坏事了,等到表哥和蒋妙双成了好事,宫里那桩婚事落到大姐姐头上后,她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出适龄姑娘,到时候这京中的儿郎还不得为了她踏破国公府的门槛? 蒋妙姗提着裙子 分卷阅读42 推开门,光想想就让她的心情愉悦不已,整张脸都带着笑意。 轻轻将门掩上,屋里没有点灯,蒋妙姗一时无法确定蒋妙双究竟有没有在里面,正考虑要继续待着还是离开,她突然被人从后方熊抱住,一股浓浓的酒气袭来。 叶泽铭喊道:“双妹妹。” 蒋妙姗险些就要放声大叫,知道来人是谁,她连忙扭动身子想挣脱,赶紧说道:“表哥,我不是蒋妙双,我是妙姗,蒋妙双没过来吗?” 为了喝酒壮胆,叶泽铭这酒着实喝得不少,“姗”和“双”念快了发音近似,屋里又暗得看不清来人的脸,怀里的人挣扎得厉害,他只得用力抱得更紧。 “双妹妹,表哥等你等很久了。” 叶泽铭说着话,还将自己的唇贴在了蒋妙姗颈上,蒋妙姗被此举弄得鸡皮疙瘩,拚命转动身子不想让他给轻薄了去。 可女子的力气终究比不过男子,蒋妙姗发现自己挣不开,叶泽铭又是一副不认人的模样,浑身酒气熏得她想吐,在叶泽铭伸手探向她衣襟时,蒋妙姗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直接尖叫出声,手脚并用地将叶泽铭推开。 “你别过来!” 她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这样又抱又摸的,蒋妙姗气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只可惜她力气小,没能成功推开,叶泽铭还是紧抱着怀中人,连一丝松手的迹象也无。 蒋妙姗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大概就是带了大群的丫鬟婆子来,听到主子的叫声,她们开门的开门,点灯的点灯,原先是召集来目睹蒋妙双与叶泽铭的“好事”,结果灯一点亮,看见满面泪痕衣衫不整的蒋妙姗被叶泽铭抱着亲,所有下人都傻了眼。 “三小姐!” 年纪小一点的丫鬟红着脸尖叫,几个婆子则是上前将叶泽铭拉开,骚动大得附近几处院子都听得见,当蒋妙双他们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蒋妙姗拉紧自己的衣襟,缩在角落里大哭的模样。 跟着过来的老太爷见状整个气不打一处来,原先是想斥责蒋妙姗一顿,结果看她哭成这般,罪魁祸首的叶泽铭还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老太爷简直是又气又无奈,连连摇头叹气。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蒋妙姗听见声响,抬起头来,想让祖父给自己讨个公道,结果看清老太爷身边站着的蒋妙双,她指着她哭道:“是她害我的!” 蒋妙双:“……” 她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究极甜食怪”,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六声哥 第二十六声哥 蒋妙双那个冤,还在脑海里想着要怎么回答时,云琛接过了话头。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让人来唤……二妹妹到表弟院里的?” 云琛本不欲再叫蒋妙双为妹妹,偏那声“双双”他却喊不出口,在舌头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最后仍是唤她“二妹妹”。 明知不会有结果,还是不想同她以兄妹相称,偏偏小名又太过亲昵,绕了一圈,云琛终究还是没改成称呼。 “我……” 蒋妙姗心下大惊,眼睛一转,看见了垂着头躲在后方的珍珠,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就是这个丫鬟出卖了她! 于是那指着蒋妙双的手指就换了个方向,尖声道:“是你这个小蹄子!” 老太爷听了眉头皱得更深,怒喝一句:“够了!英国公府的姑娘把这种话挂在嘴上,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大家闺秀会对着自己丫鬟喊“小蹄子”,这都上哪儿学来的? 蒋妙姗缩了缩肩膀,很委屈地喊了声:“祖父……” 老太爷揉了揉额头,这内宅事他一个男人可真是不好处理,恰好这时孙氏赶到,瞧见这一团混乱,按下心里的惊讶,先跟老太爷见了礼。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的骚动不小,早早有下人去禀了孙氏,跟他们也就前后脚到达的差异。 老太爷有如看到救星,“柏松媳妇儿,你来得正好,这一团乱的,你给理理吧。” 他叫了一个婆子把来龙去脉一个字不漏地讲给孙氏听,讲到蒋妙姗设局要将蒋妙双叫去叶泽铭院里时,孙氏脸色一变,狠狠瞪了蒋妙姗一眼。 她好歹在内宅浸淫多年,怎会不知这种手段?当下气急攻心,险些站不住。 “蒋妙姗,你可真是能耐!” 她平常怎么对二房的?这个侄女竟就这样回报她? 孙氏简直不敢相信。 蒋妙姗这下是真被吓住了,平常和颜悦色的大伯母竟然也会摆出这般可怕的面容,而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还是自己。 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她,一个一个的都替蒋妙双说话! 她眼里噙满泪水,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婆子跑了出去,老太爷见状忙喊道:“快跟着,别让她做傻事!” 孙氏连理都不想理她,才 分卷阅读43 几岁的姑娘家,心思竟这般歹毒,想陷害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孙氏怎么可能不气? 比起那个没心没肺的,孙氏还是更担心蒋妙双。 “双儿,你可受了什么惊吓没有?” 孙氏快步上前查看,就怕她有一丁半点的不妥。 蒋妙双赶紧安抚她,“娘,我没事儿。多亏了大哥哥陪我一起,否则……” 孙氏把蒋妙双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见真的没有丝毫异样,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对着云琛真心实意地道:“沉哥儿,这次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母亲客气了。” 云琛知道蒋妙双一直有意在孙氏面前说他的好话,想拉近他和孙氏的关系,他倒没有多加阻止。 他以“外室子”这个身分进入英国公府,伤害最大的就是这位英国公夫人,也因此此前的小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她的反应不外乎是人之常情,若是孙氏一开始便欢天喜地地对待他,云琛才觉得不正常。 实话实说,对他有如座上嘉宾的英国公与老英国公不外乎也是知晓他的身分才如此以待,若他只是普通的一庶子,如今在府里的待遇哪怕有个庶长子的名头,肯定也没能这般舒心。 想到这一点,他看向了蒋妙双。 英国公是因为知道他是太子敬着他,孙氏因为自己救了她心爱的女儿也对他礼遇有加,每个人都有对他好的理由,那么……蒋妙双又是为何? 因为不小心推他落水害他病了的愧疚感? 或是……她无意间也知道了他的身分? 云琛眼神一顿。 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代表……蒋妙双根本就知道他俩不是真正的亲兄妹? 他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云琛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心头的这股火热还来不及蔓延全身,面上磕人的面具,毫无感知的双腿,犹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 是了,他一个废人,还敢有什么念想? *** 如月居。 “失败了?” 蒋妙如看着又趴在她身上哭的蒋妙姗,听着她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哽咽地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听完之后蒋妙如无语至极。 “你这傻孩子,平日就与双双不对付,你让珍珠去请她,双双怎么可能没有戒心?” 更别提蒋妙双还是住在木樨阁,有云琛那么一尊大佛在,蒋妙姗到底是从哪里觉得她能够诓骗得了蒋妙双? 蒋妙如扶额。 好好的一次机会,让这傻丫头给砸了不说,连傻丫头自己也赔上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呀?” 蒋妙姗吸了吸鼻子,一想起叶泽铭那身的酒气,那令人恶心的触摸,蒋妙姗的泪水流得更加汹涌,“我是不是非得嫁给表哥不可了?” 蒋妙如心里暗忖:废话,却还是拿了帕子替她擦去泪水。 “没事,还能有转机的,你一口咬死了是蒋妙双陷害你就成。” 无论如何都要将蒋妙双拉下水,既然都踩了,那就得深深踩进泥里。 “可每个人都不信我。”蒋妙姗哭道。 蒋妙如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哄着:“只要我们能拿得出证据,自有人会信你。” 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蒋妙姗止了哭声,她眨了眨眼,问道:“可证据要打哪儿来呀?” 她哪有那个玩意儿啊?唯一一个知情者珍珠还临阵倒戈,她不倒打一耙就很好了,还要她帮着她们,这不痴人说梦吗? “没有证据,可以自己造啊。”蒋妙如笑得甜美。 这个世上,哪有银子办不到的东西呢? 蒋妙姗愣愣地看着蒋妙如,以往这时候她只会对她崇拜不已,可今日不晓得是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蒋妙如,蒋妙姗却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虚假。 她摇摇头。 肯定是错觉吧。 大姐姐那么好心要帮她,她这么想可就太伤人心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蒋妙姗打起精神,细细聆听蒋妙如之后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完这事件我们就要开始治腿啦~ 谢谢“究极甜食怪”、“偲偲语”、“熠言”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七声哥 第二十七声哥 蒋妙双觉得,云琛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带着审视。 昨夜太晚,孙氏让他们先回去歇息,回木樨阁的路上云琛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他他也不说,像平日那般对他撒娇,云琛也只是充满打量,实在让蒋妙双堆了满腹的疑惑。 怎么了这是? 纳闷的蒋妙双想了一夜,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隔天被叫醒时一脸憔悴, 分卷阅读44 完全没有睡饱。 云琛看了心里暗叹一口气,伸手在蒋妙双的额头给敲了一下,力道不大,却让蒋妙双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整个惊醒。 她摸着自己的额头,糊里糊涂喊着:“哥?” 蒋妙双嘴里还咬着一口馒头,为了方便说话把它含着,右脸颊整个凸出圆圆的一块,搭配上她这副满面困惑的表情,成功把云琛给逗笑。 云琛用拳头掩在自己嘴前以掩饰笑意,压在心上的那股烦躁感转瞬消了些许,他也不晓得自己在患得患失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有蒋妙双在,再糟糕的心情都能转瞬变晴。 她那么暖,就像个小太阳,哪怕是一块冰天天放在旁边,也都能化成一滩火热的水。 蒋妙双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不过看云琛已经恢复平常的模样,她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放松得太早,过了一个晚上,风向就完全变了。 正院。 蒋妙姗一扫昨日加害者的姿态,今日以楚楚可怜的被害者形象雄赳赳气昂昂地控诉昨日一切都是蒋妙双所为。 “做人要讲求证据,你这样污蔑人,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蒋妙双头疼不已,这蒋妙姗是用什么超强浆糊做的?粘上了就很难拿下来,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法吧? 这么明显的事情,昨天晚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经那么清楚了,今天是着了什么魔还想翻盘? 蒋妙双实在弄不懂蒋妙姗的脑回路。 “证据?”蒋妙姗似乎等着说这句话等很久,她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说道:“我有!” “哦?”蒋妙双挺意外。 孙氏经历过昨日的事件对蒋妙姗的印象已经差到谷底,可她毕竟身为英国公府上的当家主母,自不好只偏袒自己的亲生女儿,仍是抬了抬手,让蒋妙姗将人带上来。 来人是蒋妙姗的另一个贴身丫鬟荷叶,以及一个打扫院子的婆子。 “说说你们昨日都看见了什么。” 孙氏身边的岑嬷嬷站了出来,眼神一眯,“最好老实交代,倘若敢欺骗主子……下场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两人缩了缩脖子,荷叶对上蒋妙姗威胁似的目光,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 “昨日,奴婢得了三小姐的吩咐,带了口信去外院寻二少爷,经过青篱居时看见那个清鸾姑娘身边的丫头,似乎拿了个荷包给府上的下人。” 荷叶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等实际开了口后,话就说顺畅了些,“奴婢瞧着,那人似是二小姐身边的霓画。” 蒋妙双听了这话抬了抬眉,看来蒋妙姗还是做足准备的,就不晓得后头要怎么出招。 “老奴可以做证,那时老奴正忙着扫地上掉落的竹叶,想着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跑这儿来了,就多看了几眼。”那婆子说完,旋又垂下头去。 “可真有这回事?”孙氏问。 蒋妙双点头,“确有此事。” 恰好蒋妙双今日也带了霓画过来,便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上前自辩。 “回夫人的话,奴婢的确是拿了清鸾姑娘的荷包,代她向二小姐传话。” 孙氏对于清鸾的身分颇有些芥蒂,可这事既牵扯上了,她也不好无视下去,只得强打起精神,问道:“哦?传的是什么话?” “回夫人的话,荷包里有张纸条,上头写着的是‘慎防三小姐,有诈’。” 霓画补充道:“纸条应还留着,连同荷包都在悦书姐姐那儿,奴婢虽不识字,可二小姐念过纸条上的字,奴婢记得一清二楚。” 霓画性子跳脱,悦书不放心东西给她收着,便代为保管,听到这里,悦书上前了一步,说道:“荷包奴婢放在房里,这就去取来。” 孙氏点头,让岑嬷嬷也一同过去。 事已至此,蒋妙姗竟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蒋妙双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单纯,开始回想方才她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推断接下来可能的发展。 关键的物品是荷包还有字条,荷包她看不出什么明堂,字条也没有异样,要说是清鸾跟蒋妙如她们狼狈为奸想陷害她,好像又过于阴谋论了。 会从哪里下手呢…… 很快,悦书她们回到正院,岑嬷嬷接过荷包,在孙氏面前打开,取出其中的纸条给孙氏过目。 孙氏看了点了点头,转而问蒋妙姗:“这字条内容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起了告诫的作用让双儿别上你的当……蒋妙姗,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以前孙氏会很温柔地唤她“姗儿”,有了昨天的事,哪怕现在事实未明,可孙氏心里仍是堵着一口气,对她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蒋妙姗察觉到了,眼睛一红,却忍了下来,等自己心情平顺以后,她才开口。 “大伯母,都过了一晚上,荷包一直在二姐姐那儿,想放什么样的字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蒋妙姗示意荷叶拿出袖子里的纸条,将其拿给岑嬷嬷,“我的丫鬟昨日不小心将霓画给 分卷阅读45 撞着了,这是那个时候从她袖子里掉出的字条,大伯母不妨看看,这上头的字迹……是谁的?” 蒋妙双眼睛一眯,原来她们是打算从这方面下手。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越发长进了。 霓画听了抬起头来,拧眉疑惑地道:“可我昨日并没有碰见荷叶姐姐啊?” 她记得可清楚了,她昨日连荷叶的人影都没见着呢,怎么可能发生意外? 况且除了荷包里的字条,她袖子里可没有其他的东西,这怎么能随便诬蔑人呢? 瞧见霓画气嘟嘟地鼓起腮帮子,蒋妙双知道这是个不会说谎的性子,被泼脏水了此刻心里还不知有多郁闷。 只是霓画既没有碰见人,哪来的撞倒一说? 那么她们手上的字条,又是怎么来的? 蒋妙双疑惑刚起,蒋妙姗就继续接着道:“二姐姐擅写一手颜体小楷,这事大伯母跟大姐姐也是知晓的,上面的字迹一看便知出自何人之手,上头写着的分明是让人将我引去青篱居,跟霓画的说辞可不同。” 听到这里,蒋妙双可以说是完全放松下来。 她就说她哪有写过什么字条,如今看来又是栽赃她的,她哪里会写颜体小楷啊? 结果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自从蒋妙姗说出那话,一直保持沉默思索对策的云琛抬眼,对上了蒋妙双那张尴尬的笑脸。 一手颜体小楷? 既写得出颜体,那么那手狗爬字又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逼逼逼,掉马危机! 谢谢“”、“究极甜食怪”、“啦啦啦” “迷糊”“小篱”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爱你们! ☆、第二十八声哥 第二十八声哥 英国公府的蒋二小姐没个定性,跟其长姐比之天差地别,唯一胜得过长姐的也就外在那张皮相,孙氏曾为此发愁,为此得空了便让蒋妙双抄写经书,盼着这么做能拘一拘她的性子。 为显庄重,蒋妙双抄经书常用颜体,抄久了,颜体也就成了蒋妙双自己擅写的字体。 这段日子蒋妙双确实懂事了不少,孙氏也就没提再让她抄经书的事。 蒋妙双是看过原身字迹的,原想着可以多练习,哪怕构不到原身的水平,能跟建宁郡主通信往来便也可以了,谁知道蒋妙姗竟然在云琛面前捅出这件事! 方才蒋妙姗囔出那话的同时,蒋妙双也对上了云琛探究的眼,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她们从这方面下手! 先不论蒋妙姗想怎么搞她了,她现在后颈凉飕飕的,这可怎么解释才好? 云琛可是亲眼看过她那手惨不忍睹的字,现下突然跟他说其实她写得一手好字,云琛能信? 蒋妙双顿时心急如焚,这一脸不妙的模样给蒋妙姗看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计策奏效,此刻心里还不知有多沾沾自喜。 “双儿,这字条……”孙氏是不愿相信自己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偏偏上头的字迹又骗不了人,她不禁有几分迟疑。 蒋妙双垂下肩膀,蒋妙姗望着她,眼神都在发光,觉得自己终于有扳倒蒋妙双的一天,兴奋得险些连委屈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孙氏见状很是失望,原以为又是蒋妙姗乱诬赖人,可蒋妙双不肯开口替自己辩解,这不就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这可要怎么罚才能既不会罚得太过,又能服人?否则,蒋妙姗只怕第一个不罢休。 孙氏正为难,蒋妙双却深深地叹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双儿?你尽管说。”孙氏坐正了身子,不管蒋妙双要说什么,她都打算仔细聆听。 蒋妙双扭扭捏捏,张了张口又咬了咬下唇,最后眼一闭,无奈说道:“其实……那次落水后我伤了手,写出来的字已经没有办法这么好看了……” 蒋妙双故作忧伤,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虽不知云琛是否能够信服,她仍是继续说:“所以这段期间,大哥哥一直在教我写字,但是字条上的那字……” 蒋妙双瞥了一眼,不知是谁模仿了原身的字迹,竟想出这种法子陷害她,继续低头说道:“我现在却是写不出来的。” “这不可能!”蒋妙姗傻了,明明是□□无缝的计划,为什么! “此话当真?”孙氏站了起来,轻轻拉过蒋妙双的手,一脸担忧。 “你这孩子,这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太医那时也没看出什么吗?怎么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还不告诉娘?” 孙氏又想责怪她又是心疼,这手不知道治不治得好,与其这样她倒还更宁愿蒋妙双是写下字条的人。 “不打紧的,字再练便成了。”蒋妙 分卷阅读46 双柔声安抚,就怕孙氏又给她请太医来,到时候可不就露了馅? “你骗人!对,你肯定在骗人!”蒋妙姗犹不死心,要知道万一今天她诬陷不了蒋妙双,那么她可真要嫁给叶泽铭,她可不要! 面对蒋妙姗的死缠烂打,蒋妙双也着实烦了,可她此刻更在意的却是云琛的反应,他会相信这个说法吗? 蒋妙双看着他,恰好这时云琛开了口。 “二妹妹写的字帖我都留着,这便让人去取了来。”云琛示意鹿鸣去拿,鹿鸣意会退了下去,云琛才继续道:“我认为就凭二妹妹现在的状态,的确写不出颜体字。” 别说颜体小楷了,蒋妙双大概连大楷都成问题。 听到云琛帮她说话,蒋妙双总算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信了就好。 等到鹿鸣拿了字帖来,不仅有描红,还有一些写在白纸上的字,云琛都将这些纸张依据日期收好。 蒋妙双看了也有几分惊讶。 怎么这些还好好的收着?有些根本已经被她写成废纸了吧?还保存得这么好? 不止蒋妙双看了这些感到吃惊,孙氏和蒋妙姗看完,脸色已经不是能用微妙两字来形容的。 蒋妙姗忍了忍,实在憋不住,嫌弃地说道:“你这字可真吓人。” 每个字不同大小也就罢了,同一个字还能上半部分肥大下半短小,看起来跟“美感”二字全然搭不上边。 蒋妙双相当赞同,所以摸了摸鼻子,没有回话。 “你们也看到了,字条绝不可能是二妹妹写的,那么,她说的捡到纸条一事是否属实,我对此存疑。” 云琛看向了脸色发白的荷叶。 被蒋妙双的字震撼得太过,发了好些会愣的孙氏这才想起正事。 她板着脸看向荷叶,“污蔑主子,你该当何罪?” 荷叶往后退了几步,对蒋妙姗投以求助的眼神,这事情发展跟她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蒋妙姗知道自己躲不了,脸色也不好看。 孙氏严厉地问:“蒋妙姗,是你指使的是不是?” “我……”蒋妙姗不知所措,只好又使出了她的惯用招数。 ——走为上策。 孙氏看着跺了跺脚后又掩面奔出去的蒋妙姗,头疼不已,让人看住了荷叶和那个婆子,赶紧叫人追上去。 *** 如月居。 “大姐姐!你要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表哥!” 蒋妙姗哭喊着奔进了蒋妙如的院子,正在练字的蒋妙如吓了一跳,手一抖,写到一半的字在纸上拖出个长痕,她紧蹙着眉望着那处,最后只得放下笔,叹道:“扔了吧。” 然后起身走到房门口,恰好接住了莽莽撞撞的蒋妙姗。 她柔声问:“又怎么了这是?” 蒋妙姗抬起哭花了的一张脸,尖声道:“那字条不管用!蒋妙双手伤了根本写不出颜体字!” 蒋妙如睁大眼睛,握住她双臂的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蒋妙姗吃痛,微微扭动身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哽咽地道:“大姐姐就算模仿了她的字迹也没用,我们的计划行不通!” 蒋妙如张口刚想追问,看见她后头追来的下人,其中还有孙氏身边的岑嬷嬷,急忙缩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蒋妙姗没料到她突然后退,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 她摔得疼,却不想善罢罢休,伸手抓住了蒋妙如的裙摆,“大姐姐,是你让我这样做的,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 大姐姐足智多谋,若不是蒋妙双手伤了这次一定得以栽赃成功,那么再帮帮她,助她免于嫁给叶泽铭,凭大姐姐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吧? 蒋妙姗充满希望地仰头看着她。 偏蒋妙如沉静异常,没有应下不说,而是抬手拉住自己的裙子,一点一点往外抽。 “三妹妹,你可不能乱说话污蔑人呀,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怎么能扯到我身上呢?” 岑嬷嬷对着蒋妙如行了个礼,蒋妙如露出了困扰的模样说道:“嬷嬷,三妹妹受到的打击好像不小,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着有胡言乱语的倾向呢?” “大姐姐?”蒋妙姗错愕,不敢相信她自己听见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蒋妙姗终于长大了(O 谢谢“偲偲语”小天使的营养液~我会努力更新哒!!(比心 ☆、第二十九声哥 第二十九声哥 蒋妙姗被许给了叶泽铭。 发生这样的事,被那么多丫鬟婆子给瞧见,蒋妙姗的清白算是没了。 由于前头的兄姐都尚未定下婚配,因此跟叶家的婚事也就打算先交换庚帖,成亲的日子再议。 这桩婚事所有人都觉得蒋妙姗是自作自受,即便她翻供 分卷阅读47 说是受了蒋妙如的指使,可前头污蔑蒋妙双在先,这回哪怕是说了真话,也没人相信她。 放羊的孩子,最后狼真的来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羊被野狼一口口吃下。 婚事除了蒋妙姗自己倒也没人反对,老夫人原先就想与叶家结亲,只是对象换了个孙女儿,她倒是最没影响的那个。 只是蒋妙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蒋妙姗跟叶泽铭,那可是表兄妹!两人这要成亲了,以后生下的孩子可怎么办? 她试图说服过孙氏,不能同意这门婚事,岂料孙氏却以为她单纯心疼蒋妙姗,心里觉得自己女儿善解人意的同时,却又怪她心太善,难怪被人这样欺负。 蒋妙双无语问苍天,她心疼的是那个将来可能被生下的孩子好吗?可偏偏孙氏他们又不懂遗传学这档事,说了以后会生出状况不好的孩子也只会觉得她在帮蒋妙姗说话,全然没当作一回事。 云琛倒了杯水给她,“喝口茶歇会儿吧,忙些什么呢?” 蒋妙双还真有些口渴了,抓起杯子就大口往嘴里灌,云琛刚想阻止,蒋妙双就被烫了舌头,“哎哟!” 这温度小口小口喝倒也不妨事,偏蒋妙双这个不懂品茗的,牛嚼牡丹似地当解渴饮料,一喝就是一大口,最后只得忍着咽了下去,伸出舌头给自己搧着风,“烫死我了!” 云琛也被她的喝茶方式给唬了一跳,要是知道她会是这么个喝法,说什么他也不会把茶递给她。 “我看看。” 云琛仰头想看个究竟,蒋妙双忙弯下身子,伸出自己的舌头给他看,“怎了也有?” 蒋妙双舌头晾在外头,发音不是挺标准,云琛猜测她说的应该是“肿了没有”,仔细看了看,红润的小舌头左摇右摆很不安分,看着没什么大碍。 “没事的。”云琛说完抬起头,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刚扬起的笑容不由得一僵。 “那就好。”等到蒋妙双收回舌头走了开去,云琛才平复过来。 蒋妙双现在才开始回答云琛的问题,她说:“三妹妹不能嫁给叶表哥,我忙着劝娘,可惜不管是娘还是二婶,没一个肯听我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 云琛听了也十分不解,“蒋妙姗那般对你,你又为何想帮她?” 蒋妙双这回懂得将茶吹凉再喝,她喝完了一杯,让悦书再给她倒一些,蒋妙双捧着杯子等茶水凉透,答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为了蒋妙姗,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忘记在哪看到的,曾经看过一本老旧的医书,上头曾写表兄妹若成亲生子,其后代不是体弱就是容易有残疾,无论三妹妹和表哥是怎么想的,可孩子何其无辜?” 蒋妙双没法解释自己的知识来源,只好推给书上,都说不记得在哪看的了,总不会真要她去找那本书来吧? 云琛失笑:“书上写的,你也当真?” “可要万一是真的呢?” 生出那样的孩子,后果会是怎么样? 明知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却不去加以阻止,蒋妙双实在办不到。 奈何她用尽了一切方法,也没能说服别人。 云琛见她一副焉哒哒的,心里舍不得,替她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不如这样吧……” 蒋妙双听了呆了好半晌,想通之后整个人一扫阴霾,心情都明亮了起来。 “这真是个好法子!” 对于蒋妙姗的死活还是她的孩子,云琛哪个都不在意。 只要能让蒋妙双不再烦心,再多余的事,云琛都愿意去做。 他的姑娘只要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便足矣。 *** 蒋妙姗自昨日被从如月居带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不语。 她亲娘胡氏给担心坏了,自己女儿做出的那事,她也听了来龙去脉,觉得庆幸的同时又怕蒋妙姗想不开。 “姗儿,听娘的准没错,这门亲事极好,原以为会落到你二姐姐头上,没想到却因此因祸得福。” 蒋妙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胡氏看着床上隆起的那一团,叹了口气。 “有了那一位,你哥哥的世子之位是别想了,如今咱们二房在英国公府的地位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铭儿那孩子在老夫人面前得宠,你嫁过去是正妻之位,不管是叶家还是咱们家,必不会小瞧了你,咱们二房的境况也能好过些。” 以前蒋世沉还没被接回来时,府中上下所有人都以为承爵的人必定是蒋世修,出去外头人家敬上几分,府里下人也不敢怠慢,哪像如今,蒋世沉一回来,他们二房便显得里外不是人。 “这门亲事我们都看着好,也就你二姐姐不知哪根筋不对,一直反对,我看啊她対铭儿也不是没心思的,否则这般阻挠又是安的什么心?” 蒋妙姗听了这话,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张憔悴的脸蛋。 胡氏“哎哟哎哟”了两声,对女儿终于肯见人感到惊喜不已, 分卷阅读48 蒋妙姗毫无生气的脸看向她,久未进食和喝水,嗓子有些干哑,她问:“蒋妙双不想让我嫁去叶家?” “是啊,一直在求我跟你大伯母不要把你嫁过去,这样好的亲事,我怎么可能拒绝?” 话才刚落,外头下人进来,低眉顺眼地道:“二小姐说想见见三小姐,在外头候着。” “她来做什么?”胡氏皱眉。 蒋妙姗听了却缓缓爬起身来,对着胡氏道:“娘,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这有什么好谈的……”胡氏说归这样说,但看见蒋妙姗那张不复朝气的脸,叹口气,还是顺着她的意。 蒋妙双进来的时候,屋里就只有蒋妙姗一人。 “我没有心思梳妆打扮,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蒋妙姗披散着头发,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也没说多柔顺,蒋妙双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想这是她自作自受,有了这次教训,蒋妙姗总该学着长大了。 蒋妙双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伸手挑选着桌上的点心,“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表兄妹成亲若有了孩子,将来那孩子非病即残的可能性很高,这门亲事我阻止不了,但要不要生下那样的孩子,取决权是在你。” 云琛说的,既然阻止不了,就从最根本的原因来解决。 蒋妙双自己也只能尽到告知的责任,她即便穿书了,也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此前有护理背景,任她说烂了嘴,仍敌不过这里亲上加亲的观念。 “你不赞同这门亲事,为的就是这个?”蒋妙姗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蒋妙双也很老实回答。 她这么干脆,蒋妙姗愣了一下,却反倒大笑起来。 有人一直都是说真话,自己却把人想得太险恶。 而有的人好言好语关心你,实际却根本不管你死活。 她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这点。 “总之嫁过去之后,你把庶子庶女记到自己名下就是了,可别整天寻死觅活的。” 那笑声听着渗人,蒋妙双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蒋妙姗止了笑声,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 在那个装模作样的人还没出真面目之前,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去死? *** 终于,到了叶泽铭离开的日子。 蒋妙双远远看了一眼,只见他搀扶着清鸾行走,在叶泽铭和老英国公话别时,一旁的清鸾似乎是察觉到蒋妙双的目光,往后望了一眼。 那日她让霓画送了一盒首饰过去给她,当做警示的谢礼,没料到东西竟被退了回来。 霓画说:“清鸾姑娘说不必道谢,说她帮了二小姐,也是帮了她自己。” 蒋妙双还寻思着这是什么意思,云琛却已经听了出来,“这倒是个精明的。” 蒋妙双追问,云琛却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和蒋妙姗,换作是她,你觉得,谁的威胁性更大些?” 蒋妙双:“……” 好吧。 依据叶泽铭那个注重皮相的,蒋妙双不用猜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清鸾这女子心机深沉,可不好相与,蒋妙姗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过得太舒坦。 不过这又能怪谁? 蒋妙双无奈叹息一声。 虽然这事蒋妙双就是个受害者,可在有心人士的推动之下,或多或少的风声还是透了出去。 一次两次的,一深闺女子却总处在流言的风口浪尖上,哪怕谣言全是空穴来风,又有哪户人家会看上这种爱挑事的媳妇儿? 孙氏实在头疼,大户人家怕是没指望了,只得往家世稍次些的人家上挑。 “去请大少爷过来一趟。” 孙氏想着蒋世修的同窗兴许会有一两个适合的人选,打算问问他,脑袋却一时没转过弯来,还停留在以前的称呼,也因此看见过来的是蒋世沉,孙氏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 “不知母亲唤我来有何事?” 孙氏尴尬,偏偏人都过来这么一趟,孙氏也不好跟他说自己找错人。 后来想想,这个庶长子的婚事只怕也要自己操办,便打起精神来问他:“沉哥儿,不知你心仪什么样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妙双那样的(O) 谢谢 三三的猫尾 投的地雷!么么哒! ———————————————— 这一章内容可能比较有争议一点,我查到的资料是父母的血缘关系越接近,子女得到的隐性遗传疾病风险就会更高, 但,这个风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比方说一般人生出畸形儿的可能性是2%,那近亲就可能是4%),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比一般人来得高一些,主要取决于自身基因的优劣以及……运气(o) 因此双双 分卷阅读49 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蒋妙姗,双双的想法是毕竟孩子才是最无辜的,考虑到优生学,能避开就避开。 (虽然我查到很多案例都很让人心疼就是了QHQ) ☆、第三十声哥 第三十声哥 云琛没想到孙氏会问得如此直白,饶是他过来之前猜测了孙氏找他的用意,被这样一问,他还是错愕了几分。 孙氏看见他嘴唇张了张,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心里不禁后悔自己问得莽撞了些。 虽是长房长子,却是由外室所出,再加上这腿也不晓得有没有医好的一日……孙氏眼神扫过在他面上的半面银面具,没敢多看。 听闻容貌也是损了的,这样的条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怕难矣,偏娶的妻子又是未来的宗妇,若是没点见识的人家,可怎么撑得起来? 孙氏揉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膝下这三个孩子,亲事简直棘手。 她还天真地想着问问蒋世沉喜欢什么样的,可有看上哪一家的姑娘,问出后才觉不妥,他几乎是足不出户,又上哪儿去见过人家姑娘?这不戳人心吗? 孙氏愧疚,刚想开口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云琛却问:“不管我心仪的是什么样的姑娘,母亲都能为我求娶来吗?” 话落,孙氏立刻就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只要是正经人家出身的,母亲定会全力替你争取!” 看在蒋世沉帮蒋妙双那么多次忙的份上,孙氏说什么也要给他挑个合心意的姑娘! 凭英国公的身份地位,哪怕蒋世沉自身条件不是那么出彩,除了公主和郡主,只要他看上了,孙氏腆着脸也要促成这门姻缘。 云琛眼神一闪,嘴角上扬,笑得真切。 “如此便好,还请母亲记得今天说过的这句话。” 孙氏觉得蒋世沉的反应怎么不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困惑不已。 这年纪的孩子无关男男女女,提起婚事来不是总该窘迫些?她也跟二房的蒋世修提过同样的事,想着未来的妻子起码也要他们男孩子自己看了合心意才好,蒋世修那孩子回话时都挺正常,可退出去的时候却是连回自己院子都给走错了方向,孙氏那时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也不如表面上表现得淡定。 但蒋世沉可不同,从头至尾都冷静异常,孙氏回头就跟英国公说起这件事。 那时英国公刚下朝,刚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就被发妻说出的这事给呛得连连咳嗽。 “你说沉儿想娶的姑娘性格古灵精怪,平常时候爱撒娇,遇事了主意却拿得比谁都正……是这样的吗?”英国公表情相当微妙。 “是啊,沉儿性子沉闷,姑娘家这样的性格配他倒是正正好,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姑娘该上哪家寻?” 英国公面部抽搐。 自己生的女儿什么个性,当娘的竟然不知道吗? 云琛这话里话外,只差没指名道姓说他想娶的人就是蒋妙双,这要换作其他兔崽子大剌剌地说想娶自家闺女,英国公还不拿了扫帚就将人给打出门去? 可是不行。 这人不是别人,是堂堂太子殿下,也是将来会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给了英国公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说不啊! 何况自打出了落水那事,蒋妙双救了人上来,还为云琛渡了气,在英国公心里她的夫婿人选除了云琛以外别无他人,但他自己想归这么想是一回事,云琛本人也希望娶蒋妙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能入得了未来君王的眼,也不知道这对于蒋妙双,对于整个英国公府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思索着,下人拿着信件来报,“老爷,是兰州那边的信。” 一听“兰州”二字,英国公眼睛一亮,赶紧将信件接过,一边看一边睁大了眼,激动得连手上的纸张都捏得发皱。 “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 木樨阁。 云琛手上捧着书,从刚才开始却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孙氏找他过去说的那番话,又问了关于蒋妙双的婚事上他是否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他还纳闷孙氏怎么会找上他谈这种事,联想到刚进门时孙氏看清来的人是他之后的表情,猜想孙氏想找的人应是蒋世修而非自己。 孙氏说了,蒋妙双要许的人家不求多显贵,为人实在便行,最好还非长房长子,不用扛下宗妇的责任,能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行了。 云琛虽然避世多年,可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上至朝廷大事,下至哪些青年才俊堪为国家未来的栋梁,身为当朝太子,云琛自是了如指掌。 也因此当孙氏提出那些条件,云琛心里就自动过滤了名单,说实话,适合的人并不是没有。 将门幼子、温文书生,一个又一个的人名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管对方的身份高低,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 ——他们都有健全的身体。 云琛放下书本,抿了抿唇。 分卷阅读50 鹿鸣去正院找孙氏取来蒋妙双此前抄写的经书,自打之前蒋妙姗提起那事,他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跟孙氏提了那么一句想借来看,后脚就让人到正院去取,动作堪称迅速。 鹿鸣不在,屋里只余他独自一人,云琛试探着将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力撑起身子。 他的双腿使不上力,起不了支撑的作用,全身上下的重量全在双手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扶住桌子,白皙的手上青筋迸现,咬着牙,试图挪动自己的步子。 可他久未锻炼,加之余毒未清,身子孱弱,双手又哪能支撑得这般久? 手上的力道一软,力气就像瞬间被抽走似的,别说握住东西,连撑在桌面上都办不到。 “哐当——” 蒋妙双和悦书在外头就听见声响,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忙加快脚步进屋。 “哥?” “大少爷?” 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云琛摔在地上试图起身,听到蒋妙双的声音他的动作顿了一顿,蒋妙双忙让悦书去喊一些粗壮的家丁进来帮忙搀扶,自己也没闲着,上前扶着云琛让他坐起身来。 凭蒋妙双的力气也只能做到这样,要想将云琛扛回轮椅上,蒋妙双伸出自己的两只瘦弱胳膊,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云琛坐在地上不发一语,蒋妙双左右看了看,问:“鹿鸣呢?” 云琛没有回答,反而将手撑在榻上,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蒋妙双见状伸手想协助他,却被云琛挥开。 “……” 蒋妙双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了? “哥?” “我可以自己来。”云琛喃喃说道。 蒋妙双笑着说:“我帮你呀!” 照样伸出了手,也照样被云琛打掉。 “你现在帮得了我,可你能帮得了我一辈子吗?” 蒋妙双终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对劲来。 “哥,你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呀。” 往常都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你说说要怎样才像我?”云琛赤红着眼看向她,伸手指着自己,“我不过就是个没人帮就成不了事的废人,你待在这样的我身边又想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模样,都让最心仪的姑娘给看了去。 如果他是以前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自认自己是配得上她的。 可是现在……没有旁人的协助,光靠自己的力量,他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蒋妙双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见过他对人视若无睹,沉默不语的样子,也见过他不满时,那双锐利的眼狠瞪着人的时候──而更多的,却是他露出无奈的微笑,柔声哄着自己的模样。 她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被云琛惯坏的倾向,见多了他温柔的样貌,这倒是头一回见他发脾气。 云琛的身体晃了一晃,蒋妙双这次不容他拒绝,哪怕手被挥开,她还是用自己的身子扛住他。 “会好的。”她说。 “哥哥就是哥哥,不论身子健康与否,你就是你,这点没有人可以改变。” 久病的人多数会陷入忧郁的情绪,产生自我厌恶,通常这样的病患更需要亲人耐心地开导,给予他们更多的安全感,蒋妙双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安抚他。 “若是好不了呢?”云琛疲惫地闭上双眼。 这个国家,并不需要一个腿废了的太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等待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后头那些皇弟,一个个的年岁渐长,羽翼渐丰,哪像他,还得躲在臣子的庇护下苟延残喘。 “若是好不了,大不了我帮你一辈子就是了!” 蒋妙双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那是因为她知道,云琛的腿肯定能治。 云琛看着她的目光相当复杂。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这可是你说的。” “嗯!”蒋妙双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对。 蒋妙双本想着都已经扶好他了,想着也许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把他放到轮椅上,不过她还是太高估这个身体的力气,云琛一手扶着墙分担了她的承受力,蒋妙双这一移动,云琛没有施力点,整个人的重量都往蒋妙双身上压。 两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齐齐摔在地,云琛拉住蒋妙双拚命往后仰,让她跌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地上,免得磕痛了她。 也因此,当英国公一踏进房门,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将太子给压在身下,两人衣衫不整的情形。 他脑袋“嗡——”的一声,脸上的笑意整个僵掉。 “……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三更合一肥章掉落~会在00:00发文喔~ 开启新地图,治腿去啦~ 谢谢“森”,灌溉营养液~么 分卷阅读51 么哒。 ──────────────────────── 【推文时间】 下一本依然甜宠向预收文:《过来,我罩你》 喜欢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哦~ 在学期间:天才不羁校霸X外冰内软小仙女学霸 毕业以后:商设公司菁英接班人X布偶制版师 【文案(c6k6.com)一】 苏语盼身为一班班长,平日里公事公办,不苟言笑。 上台宣布事情的时候,台下的同学各聊各的,没一个人理会她。 ○ 睡过头的校霸在教室外目睹了所有过程, 大喇喇地从前门走进教室,并走上台, 一拳捶在了教室黑板上。 ○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包括苏语盼。 ○ “现在,你可以开始讲话了。”尹谅说。 苏语盼:“……” ○ 一班的同学发现,他们班上无法无天的校霸,有朝一日,竟然跟小古板班长传起了绯闻! ○ 【文案(c6k6.com)二】 多年后,苏语盼已经成为一位布偶制版师时, 尹谅将她堵在工作室的墙上。 ○ “苏老师,你们的售后服务不太好啊?” 苏语盼眉头一皱,“你买过什么了?” ○ 他握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心上。 “这里破了好多年,你总该把它填上,缝补起来吧?” ○ 苏语盼无奈,“……用什么填?” 尹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 ○ 想把你填在我的心上,一针一线缝起来,一辈子都不让你离开。 基友推文时间(都是预收文,所以要搜寻作者名字哦~) 1.棠十四《六零金大腿》 人形自走外挂了解一下^^ 2.灰剑如羽《拜托,不要再生了(快穿)》 这些人能不能不要再生了~ 文案(c6k6.com) 沈清从没想过只因算命的说过一句她命里多子多福,就被天选成了“送子娘娘”! ○ 就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攻略男人的时候———— ○ 她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按到了墙上,挑起了下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告诉她: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天选之子! ○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现在穿越也开始团购了吗? ○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邪魅不要脸大变态男主vs每个世界都要做坑爹任务的送子娘娘体质女主! ○ 1vs1,甜宠!(内有大龄处男出没请注意避让)双洁! ☆、31.第一声相公 第一声相公 蒋妙双和云琛齐齐望向门口。 目瞪口呆的英国公还傻傻站着, 两人看了一眼, 再将头扭回来,沉默地对视。 蒋妙双:“……” 云琛:“……” 蒋妙双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看着简直就像她将人扑倒在地似的。 她回过神来,连忙退开,自己再将云琛扶起。 少女刚发育的身体柔软, 紧贴在自己身上,云琛有一瞬间忘了摔倒的疼, 直到两人分开, 他被扶起, 身后才传来顿痛感。 “哥, 你没事吧?” 云琛为了不让她摔倒, 把自己垫了底让她摔在他身上紧紧护着, 出于医护人员的本能, 她当下手就想撩开云琛的长发查看他身后是否有伤,此举把英国公看得一愣,云琛自己也僵了一下, 忙侧身避开,“我无事。” 英国公尴尬, 怎么, 这两人关系竟是亲密至此了吗? 他心里惊涛骇浪, 表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 忙上前将云琛扶起, 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恰好这时悦书带着两名健壮的家丁进来,一见英国公一人便足以摆平,行了个礼,便让人退了下去。 好歹英国公也是武将出身,习武可不是习假的,凭一人之力,哪怕将云琛扛至肩上他也绰绰有余,并不如外表所见那般文弱。 他轻咳一声,“你们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云琛不想回话,蒋妙双自告奋勇地接过话 分卷阅读52 头,“没事的爹,是哥哥刚才想自己试着站起来,没能成功,女儿也扶不住他,这才一起摔倒在地的。” 英国公释然,“竟是这样的吗?” 他就说嘛,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还没成亲的二人就白日宣那啥呢,哈哈! 害得他还臆想了那么多可能的发展,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只是这样的话那便好,他问:“不过你的小厮呢?怎么一个下人也不在?下回又摔了,那可怎么是好?” 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屋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以那样的状态……英国公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云琛顿了一顿,“鹿鸣去母亲那里拿些东西,等会儿便回来。” 若是鹿鸣在场,只怕得吓得立即阻止云琛,哪敢让他一个人尝试起身? 蒋妙双看见英国公手里捏着一张信纸,回想着书中的剧情,眼睛一亮,故作疑惑地开口问:“爹来找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如果她猜想的没错,这个剧情点对云琛来说,至关重大。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 实在是一进门看见的那场面太过震撼,把英国公的来意全给吓飞,到现在都还有些魂不守舍,要不是蒋妙双提醒,英国公自己还想不起这一桩来。 “沉儿的腿,有望治好啦!” 英国公面色激动,“一直听闻罗神医在兰州出没,具体位置却是打听不清,你舅……咳,好不容易托了友人才打听到下落,若不是刚好让神医欠了个人情,只怕找到他人也未必肯医治。” 罗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但凡被他医过的病患不论是小病或是大病,只要经了他的手,随便医可以好个六成,用心医可以好个八成,全神贯注地医,哪怕是阎王索命,罗神医都有那个本事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 传言也许夸张了些,打四年前云琛中了这诡异的毒开始,他们便四处寻找罗神医的下落,只要有一丁半点的希望,神医的医术再怎么被夸大,他们也得试上一试。 找了这许多年,原以为没有希望,却在今日终于等来一道曙光。 蒋妙双虽然早就料到,却还是故作初次听闻的模样,露出惊喜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是不是呀?哥哥!” 回头望去,云琛难得露出呆愣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哥,你听见了吗?你的脚能治!我不是说了会好的吗?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把神医给送到你面前了!” 云琛不敢置信,不再奢望的东西,转瞬却告诉自己能成真…… 他的手紧握成拳。 四年了……足足有四年的时间,他不曾以自己的双腿站立。 曾经的浴血战场、曾经的恣意纵马,久远得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腿疾若能痊愈,他又会是那个人人景仰的太子,只有别人仰望他的份,而不是由他来仰望别人。 他看向蒋妙双。 甚至,心悦的女子倒下的时候,他能伸手护着,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别人怀里,有足够的资格与她并肩。 也能站在她的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 不出英国公所料,云琛很愿意配合治疗。 可问题也来了,罗神医不出诊,若想求诊得亲自上门,兰州离京城可有好一段路,云琛腿脚不便,陆路反而没有水路来得方便。 决定好走水路,也敲定了船班,但……谁陪他去呢? 他自己若不在京中那也太打眼,老国公年纪也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蒋世修有书院要上,蒋世安也被他扔去兵营里锻炼,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个能够陪云琛求医的人选。 正当英国公伤透脑筋之余,蒋妙双到书房寻他。 英国公挺意外,这可真是难得,横竖也无事,让人直接带她进来。 “爹。” 蒋妙双行了个礼,刚穿来的时候礼仪乱得一塌糊涂,可看蒋妙如做得久了,一举一动还真如个范本似的,蒋妙双暗暗记在心里,自己在房里偷偷练习,如今也是有模有样。 “双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英国公欣慰地看着她,这女儿自小娇惯,性子着实被宠坏了些,这段日子长进不小,原想着以她的性子必是不适应宫中生活,反倒还可能给他们蒋家招致祸患,如今看来,再请几个教养嬷嬷来调.教,加之有了云琛的宠爱,兴许皇后之位,将来就会落在他们蒋家。 光想想,英国公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看着蒋妙双的眼神就像望着什么金灿灿的财宝似的,直把蒋妙双给看得一身寒意。 英国公察觉自己的目光太过热切,忙轻咳一声,收敛些许,蒋妙双虽然满头雾水,摸不着头绪,只得按下心中的困惑,先将来意讲明。 “爹,哥哥一个人上路多有不便,不知陪同的人选可定下没有?” 如果她没记错,此刻英国公应该正为此事困扰。 分卷阅读53 一听是这事,英国公就发愁。 他叹了一口气,“爹正烦恼着呢。” 细细一算,这府上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 他不由拧紧了眉头。 蒋妙双就知道会是如此,笑言:“不如……双儿给爹推荐一个人吧?” 英国公闻言精神大振,激动得站起身,“双儿快说说!” 他也不想想,他自己都把府上的男丁筛选过一轮还没想到人,蒋妙双又上哪儿生人出来? 蒋妙双展颜一笑,伸出莹白的手指转了转,英国公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头移动,“那个人就是……” 她指头转了个方向,最后指着自己,“我呀!” 英国公:“……” 他叹了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无奈笑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也是,蒋妙双毕竟只是一介闺阁女子,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 英国公笑笑,他也是急昏头了。 本来为了避祸就让蒋妙双少露面,现下说要陪同出门,长期在外不说,更是离了他们的庇护,可不是更危险来着? 英国公并不赞同。 可蒋妙双早准备好了说辞。 “爹,您想想啊,女儿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就算几个月不出现,外头的人也未必知晓,哥哥的作息我又清楚,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您说是也不是?” 英国公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能照料好云琛,又能神不知鬼不觉陪同一起前往的,除了蒋妙双之外,别无他人。 “可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英国公看着自家爱女那张脸,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云琛不便暴露身份,万一蒋妙双这张脸被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家瞧了去,他可能护得住她? 英国公实在没有把握。 蒋妙双来之前把所有的计划都规划清楚了,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盘算告诉英国公。 英国公听了一愣,面色有几分古怪,却又觉得可行,登时一扫愁容。 “嗯,就这么办吧!” 蒋妙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既然都决定要抱着反派大腿,还有意让云琛从反派转成男主,那么这一段路她就必须跟着。 既保全了自己的生命,在男主角身边待遇必不会差,以后的生活能过得安稳,就是她最大的追求了。 在回去现实世界没有一点眉目之前,至少她得保障自己在书中的日子过得舒爽! *** 木樨阁。 云琛翻阅着鹿鸣带回来的手抄经书。 没料到就蒋妙双那样的,竟然也曾经写得一手好字。 只是看着看着,却越发不解。 蒋妙双练字用的纸他都留着,她练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名字。 “妙”字还好,起码笔画分明,可后头那个“双”字,不说上头的线条全糊成了一块,字体的比例也相当怪异,与其说受伤了才写不出来,倒不如说更像是第一次写这个字,一笔一画全是陌生感。 可再看她以前写过的“双”字,运笔熟练不说,字迹也工整,实在很难跟她如今写的字相提并论。 照理来说,自己的名字应该是最常书写的,连笔画都一塌糊涂的状况……实在少见。 云琛忍不住想,一个人的性子会变,那么会如同写字的方式也一起变化吗? 他伸手抚上了纸上那歪七扭八的字,问:“蒋妙双呢?” 鹿鸣正帮着其他下人一起收拾东西,听到云琛这么说,他偏着脑袋想了想,最近见到二小姐的次数似乎少了许多。 “少爷,您要见二小姐吗?小的去请二小姐过来。” 鹿鸣双手往身上擦了擦,就要准备去找人。 “不,不用,你忙你的吧。”云琛摆手。 鹿鸣搔搔头,继续去忙自己的。 云琛垂头沉思,此一去也不知需耗时多久,与蒋妙双分别在即,云琛自己也害怕见她。 已经习惯了朝夕相处,突然要两人相隔两地,云琛甚至在想他回来的时候,蒋妙双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待他如初? 要是有一天蒋妙双知道他并非是自己庶兄,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云琛心里百感交集。 很快到了出发的那天,云琛看着英国公嘱咐下人将一些箱笼装上马车,不时提醒他们:“小心点,别磕着箱子了!” 孙氏、蒋世修和老英国公也出来送他,可看了一圈,却没看见他最想看的那人身影。 “这一路上千万小心,要保重自己。”老英国公硬着头皮以长辈的姿态细细叮嘱。 云琛点头应下,“孙儿明白。” 听着那声“孙儿”,老英国公头皮发麻,让一个龙子龙孙自称为自己的孙儿,忠君忠国一辈子的老英国公顿觉膝盖一软,很想就地跪下。 孙氏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表现倒是正常。 “出门在外,傍身的 分卷阅读54 银子带多些也好办事,大额的银票不好使,母亲帮你换了些碎银子,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说完,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将沉甸甸的荷包塞到鹿鸣手上,孙氏嘱咐完这些,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场面颇有些冷了下来。 云琛明白孙氏的窘迫,她已经释出自己最大的善意,再要她像关心自己亲身孩子那般温声叨念,孙氏做不来,他听得也别扭。 总之,云琛领了她这份情。 “多谢母亲。” 长辈们说完了话,之后才轮到蒋世修,他将一个石青色的荷包递了过去。 “大哥,这荷包装有药材,带在身上可防蚊虫近身。” 这方子是他从同窗好友那儿听来的,自己实际用了以后发现果真有用处,想着云琛这一路在外正好派得上用场,备了好几个给他。 “多谢二弟。” 告别他们以后,由英国公陪同他至码头,云琛自己心里有事,也就没注意到英国公一路忐忑的神情。 ——蒋妙双没来送他。 原以为都最后一天了,蒋妙双怎么着也该来露个面,哪怕就只是亲口说声“再见”也好,可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到码头时他还多少带了点盼望,猜想兴许人就在码头这儿等他,想给他个惊喜,却等货物都搬上船了,还是无声无息。 “郑公子已在兰州等着,到时候在码头会合即可。”英国公压低声音,面色和蔼地说着。 “知道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云琛点了点头,摆出出行的游子专心听着父亲对自己话别的表情,远远看来就有如父慈子孝的场景。 直到登上了船,云琛才终于死心。 ——她不会来了。 可为何连送他一送,也不肯呢? 鹿鸣也不谅解,“怎么二小姐没来送送大少爷?平日里明明跟您最亲近的,怎么二少爷都来了,却没瞧见二小姐呢?” “不会是病了吧?”鹿鸣震惊。 在他的观念里,全英国公府除了英国公与老英国公以外,谁都有可能不来送云琛,但蒋妙双绝对不在不来的名单之内。 除了病得起不来身,鹿鸣实在想不出她有不来送大少爷的理由。 况且别说今天,已经连着好几天蒋妙双鲜少在他们面前出现,回自己的院子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双蝶苑也是下人们忙进忙出,仿佛要出远门的人不只云琛,连蒋妙双也要跟了来。 说到这个,鹿鸣觉得有些不对。 他抬手数了数,疑惑地喃喃自语:“这箱笼的数量怎么好像多了许多啊……” 大少爷的东西不多,从木樨阁搬出去的箱子他一箱一箱数过,怎么运上船的,箱子数量竟多了几乎一倍之多? 鹿鸣不信邪,掰着指头再数过,而一旁的云琛听见他说的话,却想起英国公似乎对箱子的运送特别看重,上下马车时特别嘱咐下人们轻抬轻放,弄得里面像装了什么珍稀瓷器般。 可想也知道,他是出门求医而不是出门游玩的,怎么可能会带那般贵重的东西上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云琛有个猜测,却又怕自己抱着的期望过大,万一并非他所想,又得承受一次更大的失望。 云琛的眼神一闪,思量片刻,还是让人将最大的那个箱笼给搬进他船舱内。 鹿鸣皱眉看着地上这个箱子,“这好像不是咱们的……” 看着眼生。 云琛让鹿鸣打开,自己却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咦?”鹿鸣掀开盖子,一瞧见里头的“物品”,整个人傻在当场。 “二小姐?” 缩在箱子里的蒋妙双抬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发现了,原本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出来才好呢。 她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云琛蓦地松了手,心里被各式各样的情绪给淹没。 说不上来更多的是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语气无奈,“你可真是……” “胡闹”二字都还没说出口,云琛一瞧见站起身的蒋妙双身上的装扮,不由哑了声。 “你这打扮……” 想问的事情太多,云琛只好先问出他最在意的一点。 ——因为蒋妙双梳着的,是妇人的发式。 蒋妙双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将手上的帕子一甩,抛了个媚眼给他,甜甜地唤道:“相公——” 然后成功看到云琛的表情似有龟裂的倾向,此情此景蒋妙双已经在脑海里排演过许多回,看见云琛的反应,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跟她猜测的所差无几。 云琛:“……” 不得不说,他刚刚的确被那声“相公”给惊得说不出话,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燥动,云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叹道:“你这样,英国公……父亲他知晓吗?” 震撼得太过,不小心说漏了嘴,云琛见蒋妙双也没放在心上, 分卷阅读55 直接很没形象地爬出箱子。 “知道啊!” 早已混入下人行列的霓画扶着蒋妙双出来,考虑到霓画比较少人见过,面生,蒋妙双权衡再三,终是拍板让悦书留守,由霓画陪着自己出门。 悦书自己不能跟着出这趟门就已经成天静不下心,得知要跟去的又是不着调的霓画,那可更加地提心吊胆,其他人忙着整理行囊时,悦书就把霓画带到一边去各种叮咛,恨不得把她从天刚亮开始做的活儿巨细靡遗倒给她,直到夜里歇下才罢休。 天可怜见的,霓画这几日脸颊都消了些,原先肉嘟嘟的下巴竟也显出线条来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云琛猜想也是,英国公的表现就像个知情者,伪装能力太差,也是他自己心神不宁才没有些发现。 船已启航,不可能为了蒋妙双一个人折返,加上他自己私心,也不想让蒋妙双回去。 只是,蒋妙双若要一同前往,那舱房自要加订,云琛带来的下人是睡在大通铺,总不能让蒋妙双也跟着睡那样的地方。 每艘船的舱房数量有限,若不提前订,事到临头还要追加,那基本是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也因此鹿鸣去问了回来以后,对着他们摇摇头。 “都客满了。”他抿抿唇。 “哎呀,爹忘记帮我订舱房了。”蒋妙双自己也忘了这遭。 “那可怎么办?” 霓画自己是睡女眷的通铺,没有影响,可蒋妙双可是国公府嫡出小姐,怎好跟她们这些下人一块儿? 云琛看鹿鸣吞吞吐吐地似还有话要说,问道:“他们是不是说了可以解决的法子?说来听听。” 鹿鸣一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少爷,但这话可真不好开口,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道:“他们说……既是夫妻,那就共用一间舱房哪有什么的。” 说完垂下脑袋,没敢看云琛的表情。 蒋妙双这身扮相便是充当云琛的妻子,毕竟她这身量扮男装,短时间内还成,长期在外,有扮跟没扮也差不多,外头的人火眼金睛,什么伎俩没见过,反而更容易招致好奇心。 思来想去,扮成云琛的妻子兴许还好些,都已经嫁作人妇,还盯着人家小媳妇看也太不知羞耻,不过此举只防得了君子,可防不了小人,因此蒋妙双跟英国公才想出躲在箱笼里的主意。 如此一来,外头的人见不到蒋妙双的长相,她躲在船舱内不露面倒也能得安生。 *** 夜里。 蒋妙双和云琛面面相觑。 鹿鸣和霓画已经去歇息,下午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夫妻若分房睡也说不过去,最终蒋妙双还是待在了云琛的房里。 “我睡地上,你去床上睡吧。”静默了好半晌,云琛终于开口说话。 只有一张床,也只能这么办,岂料蒋妙双却摆手拒绝。 “不不不,我睡地上吧!哥……啊不是,相公!你身子不好就睡在床上,夜里凉,万一在船上染了风寒,那可怎么办?” 蒋妙双的那声“相公”实在是让云琛很是头疼,每每叫唤出来都能打断他的思绪,向来辩才无碍的他有朝一日竟会因一声称呼哑口无言,云琛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蒋妙双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又开始怂恿大业,“哪有娘子睡床相公睡地上的道理呢?您说是吧,相公?” 开玩笑,云琛好歹是一国太子,就算他只是普通人好了,也被蒋妙双归为病弱少年,跟这样的人抢床睡?蒋妙双觉得自己当那么多年的护士简直白当了。 两人僵持不下,都想争着睡地上,云琛也用蒋妙双的话堵了回去。 “你说的是,夜里凉,你身为女子,着凉了也不好,还是睡床吧。” 蒋妙双:“……” 哎呀,这人怎么那么难缠呢。 再这样争下去两个人谁都不用睡了,蒋妙双瞧见云琛身旁的床还有颇大的空位,提议道:“不然这样吧,咱们都睡床,我看位置也够大,中间就用被褥什么的隔开,你看怎么样?” 云琛脑袋一懵,没想过还有这个答案。 “可……男女授受不亲……” 同床没共枕,那也是同床了,如此一来蒋妙双的闺誉…… 岂料蒋妙双挥了挥手,“哎呀,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的呀,是吧,好哥哥?” 船上隔板隔音不知如何,蒋妙双不好将两人是兄妹的事实囔得太大声,万一被哪个经过的人听了去,惹上麻烦就棘手了。 云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蒋妙双的重点全在后头那句“好哥哥”,意指他们是兄妹,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些。 但,只有云琛自己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妹啊! 何况他又对蒋妙双抱有那样的心思…… 望着她单纯干净的双眼,云琛顿觉自己陷入了两难。 既不想让她睡地,一起睡床又不太妥当…… 纠结了许久,他勉为其难地同意,“那就……一起睡吧。”b 分卷阅读56 r   他辛苦一些也就是了,让蒋妙双着凉的话,他又怎么舍得? 不过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点。 哪怕两人中间隔着卷起来的被褥,他也看不见蒋妙双的脸,可人就睡在自己身侧,呼吸声清晰可闻,连翻个身他都感觉到床板的震动……云琛抬手掩住脸,强迫自己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已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蒋妙双是有一丁点声响就不容易睡着的体质,今日是出门累着了才能这么快入睡,而云琛虽紧闭着双眼,却一丝睡意也无。 他想起了蒋妙双抄写的经书,在心里默默回忆经书上所写,心情才渐渐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忽然,一阵劲风扫来,云琛睁眼,紧接着,蒋妙双的手臂就给搭在了他的颈子上。 “……” 云琛扭头望去,只见两人中间的那堵被褥已经被蒋妙双扯到自己身上当被子盖,她睡觉还不安分,一直扭动身体寻找更好的姿势,最后整个人直往云琛的怀里拱。 云琛身子一僵,刚刚培养起来的睡意转瞬又消失无踪。 他垂眸看着蒋妙双乌亮的秀发,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睡得熟了还喃喃地唤了声什么,云琛离得近,听清楚了蒋妙双喊出的,是一声“哥哥”。 云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人揽得更紧,“……你这小妖精。”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喃喃说出这句。 *** 翌日一早。 云琛失眠了一夜,也看着蒋双的睡脸一夜。 早晨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外头渐渐有了人声,蒋妙双眼皮颤动,云琛放开了她,转身闭上眼。 蒋妙双在睁眼之前先伸了个懒腰,结果左手不知打到了什么,她缩回手睁眼一瞧,发现云琛躺在自己身侧,她“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在舱房内,然后她跟云琛共睡一张床。 她抓抓头发,尴尬起身,怎么中间那道“屏障”没了?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两件,很快地她便知道用来隔床的被褥上哪儿去了。 蒋妙双:“……”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被褥卷好放回中间,幸好云琛还未醒来,不然可真太丢人。 都几岁的人了还睡成这样?蒋妙双深深地忏悔。 蒋妙双知道云琛体弱,向来睡得比她还要久些,自己先洗漱,让霓画进来替她梳好了妇人发髻后,鹿鸣这才送了早膳入内。 等蒋妙双都用完了早膳,云琛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蒋妙双觉得纳闷,要往常这时候也早该醒了,怎么还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云琛面上覆着面具,有一半以上的脸都被挡着,看不清他脸色如何,不过看着是睡得很沉,不像是病了的模样,蒋妙双才放下心。 少年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因久未见日,加之余毒未清,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嘴唇紧闭,没什么血色, 在船上也没什么休闲活动,想必云琛昨日也是累着了,蒋妙双很体贴地没有让人叫醒他,自己在船舱里练字看书打发时间。 日正当中,云琛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昏沉。 原本只是装睡,却因一夜无眠,假睡也成了真睡。 他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些,再度睁眼,就看见蒋妙双那张笑脸映入眼帘。 “相公,午安呀!” 他顿了顿,又闭上眼。 蒋妙双傻眼,“欸,你现在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转身让鹿鸣端水进来让云琛盥洗,她和霓画两个女子先在外头候着,鹿鸣和另个家丁帮着云琛挪到轮椅上后,两人也先退了出来。 洗漱得拿下面具,就连鹿鸣自己都没有见过云琛真正的面容,因此洗脸向来都是由云琛自己亲手完成,不假他人之手。 “鹿鸣。” 等屋内传来云琛的声音,鹿鸣才应声入内,替他理好衣冠,传了午膳入内。 “相公,你今日睡迟了啊!身体可否有不适?” 蒋妙双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云琛看着有些憔悴。 “换了环境,没睡好罢了。”云琛还能怎么说? 让他没睡好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将中间的被褥叠得更高一些。 他让鹿鸣再去准备一床被褥,这头的霓画也没闲着,临出门前悦书再三提醒过,而小姐容易睡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容易入睡的法子。 她性子开朗,又长得一副娇憨的模样,很少人会对她起戒心,她昨夜睡得通铺,睡前就已和四周围的人打成了一团。 “夫人,奴婢听闻晚上歇息前喝一杯酒,睡得会比较好呢!” 蒋妙双正苦恼自己难入睡的问题,今日就在舱房里呆着也没做什么活动,要好好入眠,肯定要花好一番功夫。 霓画这话犹如及时雨,“当真?” “奴婢昨夜里认识的大姐告诉奴婢 分卷阅读57 的,小……夫人若有需要,奴婢去为您取酒来?” “好啊!今晚上试试!” 说来也好久没喝酒了,穿书以来她还没喝过这世界的酒呢。 她不爱喝得酩酊大醉,比较喜欢酒精度数低一点的水果酒那类的,洗澡后来上一罐,享受那种微醺的感觉,轻飘飘地很是舒服,隔天也不至于酒醉头疼。 船上的生活挺无趣,蒋妙双不好上甲板,云琛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整天就在船舱中度过。 也不知道还得再过上几天这样的日子,这才第一天,蒋妙双就已经觉得闷,开始在想明天能有什么有趣的玩法。 睡前,霓画给找来了一瓶酒。 “做什么呢?赶紧睡了。”云琛都已经躺在床上,却迟迟等不到蒋妙双。 “这就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蒋妙双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中间隔开的被褥似乎高了些许。 蒋妙双忙将手上的一杯酒饮下,水水的,有点辣口。 “嗯……” 味道普普。 好吧,是她给的期望过高了,蒋妙双起身,本来都还觉得没什么影响的,却在站起身之后觉得头有些晕眩。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原身好像是头一回喝酒…… 云琛心想都已经将被褥放得这般高,总不能两件被子都一起抓去盖吧? 想着今夜也许可以好过些,刚起了这个念头,身边的被褥就被人搬开。 云琛错愕,见蒋妙双面色潮红,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看见他以后扑了过去,抱住他的颈子,喊了声:“琛哥哥!” 云琛:“……” 蒋妙双的那声“沉”发音极轻,听着就像在喊“琛”。 “……你叫我什么?” ☆、32.第二声相公(捉虫) 第二声相公 二皇子府。 一道清俊的身影站立于窗前, 伸手逗弄笼内的鸟儿, 身后幕僚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到了他这处却俨然成了另一番景象。 “离宫那处派人盯着无甚作用, 咱们都知道那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太子爷还不晓得在何处。” “可若要找人,要上哪儿找呢?” 另一个幕僚这话一提出来,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要早知道, 他们也不用待在这儿瞎猜,一个又一个地抓耳挠腮, 猜测太子的身体状况、太子是否健在等等, 毕竟这些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留着长髯的幕僚偷偷瞄着背向他们的二皇子, 眼见二皇子殿下都已过了及冠之年, 太子生死未卜, 封王的封号也没下来, 最为作得宠的皇子,可不就像被吊着般,进退两难? “太.子.党那些人有什么动作没有?”一直沉默着的二皇子开口问道。 要找人, 就从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着手。 几人沉思一番,身形丰硕的幕僚皱眉说出一句:“对了, 听闻郑家的大公子在兰州待了一段时日, 至今未回……” “郑家?哪个郑家?” 身边另个人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 压低声音道:“你傻啦?除了国舅爷那边, 还能有谁?” 太子的表兄, 行踪他们自是关切。 此话一出,身量最高的幕僚提出问题:“到兰州做什么?” 附近除了间较灵验些的寺庙,也没有其他的了吧? 蓄着长髯的幕僚抚髯的手一顿,“我听闻罗神医似是在兰州出没……” 话落,二皇子手上要喂给鸟儿的谷物掉落,那鸟见了愤怒地拍动翅膀,“嘎嘎”乱叫,以示自己的不满。 云珏转过身,这是个面容俊朗的少年,一双带笑的丹凤眼,鼻梁高挺,薄唇轻启,“哦”了一声。 “兰州吗……” 郑家的公子、罗神医齐聚在同个地方,那么是不是代表,还有一个人也会前往? 所有人都想通了这点,齐声道:“是太子!” 要说这世上要医好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病症的人,唯罗神医一人。 太子那身未清的毒,长年累月留在体内,对寿数影响之大,这些年来太.子.党的人拚了命般寻找罗神医的下落,好不容易终于在兰州打听到了线索,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所以太子人在兰州的机率之大,云珏不想错过。 “我要去兰州。”云珏几乎是当下就作了这个决定,他将掉落在笼外的谷物拾起,送到鸟儿嘴边,看着方才还气呼呼的鸟儿转瞬就变得乖巧,眼睛一弯,“许久不见皇兄,我这个当弟弟的,甚是想念。” “那娘娘那儿……” “母妃那里,我去说。” 瑶月宫。 一听二皇子到来,贤妃那双保养得精致的手放下手上的画,涂着丹蔻的指甲衬得那手更白了些,柳眉弯弯,与云珏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弯弯,说道:“赶紧让他进来!” 抹着胭 分卷阅读58 脂的丰唇翘起,贤妃看着桌上的画卷,心想来得也是时候。 “母妃。”云珏入内,朝她行了一礼。 贤妃见了他笑得更加愉悦,招手让他上前,“珏儿,快过来看看!” 云珏一见桌上那些就知道她母亲又要提什么事,露出无奈的笑容,却还是走上前去。 贤妃把几张画挑出来摆在一旁,指给云珏看,“这些是母妃看过觉得好的,对于皇子妃的人选,你可有什么要求没有?” 云珏瞄了一眼纸上的女子画像,长得端是国色天香,媚态天成,连他见了眼神也不禁停顿了一下。 但他深知贤妃的性子,与其说是来问他的意见,不如说是用此话来试探他。 云珏自然地转开目光,低声道:“一切交由母妃决定,孩儿没有异议。” 听他这么说,贤妃果真放下了心,“母妃瞧英国公府的蒋大小姐不错,准备过些日子召进宫里来看看,若是合心意便订下,你看如何?” “母妃觉得好便是好,倒是孩儿今日来有一事要禀报母妃……” 说完看了下周遭的下人,贤妃闻弦知雅意,抬手让下人们退下。 “要说什么?神神秘秘的。”贤妃轻笑。 “皇兄的下落有眉目了。” 贤妃一听,笑容僵在脸上,连手上拿着的画像也掉落在桌上,展现出全部的面容。 云珏低着头,恰好与画上的女子对上眼,目光挪开看向旁边提着的小字:“英国公府,蒋……” 后头的字被纸张掩住,瞧不真切,云珏心里意外,母妃竟会挑这么个皮相出色的当他的皇子妃? “太子在何处?”贤妃收了笑,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云珏回过神来,回道:“孩儿怀疑太子在兰州,打算亲自过去一趟。” 贤妃点头,“嗯,确有跑一趟的必要。” 对于他们来说,太子的身子状况实在左右太多的因素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心里都没底,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父皇那儿,母妃来办。” 云珏办成想办的事,陪同贤妃一起用过膳后便离开宫里,而贤妃倚在榻上,想起什么似的让人将桌上的画像取了来。 她手中拿的,是蒋妙双的画像。 “我儿不受女子容貌所惑,此乃幸事。”说完将画交给身边的下人,“扔了吧。” 蒋二小姐容貌招人,还是蒋家嫡长女更合她的心意些。 *** 船上,舱房内。 云琛以手支额,幽幽叹了口气。 他让鹿鸣重金去买船上的舱房,离得近些的越好,银子不是问题。 果然在银钱的诱使下,很快有人空出了一间房,恰好就在他们隔壁。 “为什么要换房间啊?也不用刻意换的嘛……” 蒋妙双知道花掉的银子有多少后,顿觉肉疼。 云琛听了一记眼刀飞过去,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问?” 蒋妙双抿着唇,垂下头没敢看云琛。 她睡相差,没喝酒的时候都能把中间的被褥拆了,一喝酒更是不得了,这个原身竟是一杯醉的体质,今早醒来她发现她竟然把云琛给“床咚”不说,还压在他身上睡了一宿! 一早醒来跟云琛对上眼的时候,蒋妙双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她对了对手指,不太好意思地道:“所以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别生气嘛……” 云琛叹了口气,“总之,你今夜给我睡其他房间。” 蒋妙双昨天夜里喊了那句“琛哥哥”后,眼一闭,就睡了过去,任凭他怎么问、怎么拍打,蒋妙双都无动于衷。 两人离得近,身体几乎没以一丝空隙,蒋妙双身上淡淡的酒气云琛也闻到了,这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如此反常。 说实话,蒋妙双不重,心仪的女子压在自己身上,云琛也是有几分心猿意马。 可很快,这种绮思就随着时间流逝泯灭。 这样一个人一整晚压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早起时云琛都险些觉得他的毒是否蔓延到全身,怎么竟连上半身也没了感觉。 ──麻的! 被喜欢的女子给压到身子都麻了! 云琛揉额。 因此今早他连装睡的心情也没有,更别提补眠,熬了一夜,用完早膳他忙让鹿鸣去打听转让舱房的事宜,否则他觉得也不用到兰州找罗神医了,在船上他就得英年早逝。 蒋妙双自知理亏,抱着被子,很自觉地滚到隔壁舱房睡。 她原先想着都自己睡了,喝酒醉了的话应也无事,毕竟昨天晚上她是真的一觉到天明,几乎是一沾床就沉沉睡去,这样的睡眠体验让她深深着迷,于是自然又在睡前小酌了一杯。 云琛以为今日终能睡个好觉,用来间隔的被褥也不用了,一个人独占一张床,却不知为何觉得这床上有些空,明明身体很疲累,却迟迟没有睡意。 分卷阅读59 才这么想,忽地,房门被人“啪”的一声打了开来,云琛一惊,扭头一看,蒋妙双摇摇晃晃地自外头走了进来。 云琛:“……”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喝了酒,云琛头疼不已,开口唤住她:“蒋妙双,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蒋妙双听了,“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自己,笑道:“我?我才不是蒋妙双呢!” “……不是蒋妙双,那你是谁?”云琛知她醉了,倒也配合。 “我也是蒋妙双啊!”蒋妙双笑嘻嘻地说道。 云琛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越发地疼,这几天已经不知几次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看样子今晚又不用睡了,还烦恼着要怎么让人回去,蒋妙双却上前抓住他的手。 云琛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只见蒋妙双把他的右手举起,将掌心摊开,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其上写着,“我的双啊……是这么写的……” 蒋妙双很认真地睁大眼,可云琛的掌心却有好几个晃呀晃,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甩了甩头,把好多个掌心甩到剩两个掌心后,觉得也无所谓了,伸出手的力道还太大,指尖戳进了云琛的掌心里,蒋妙双指甲不留长,倒是不痛,反而让云琛觉得痒。 然后她在其上用指尖画了两个“又”字,很是满意地对云琛说:“看清楚了!我的双是长这样的!知道了……吗……” 话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捉着云琛的手就这么昏睡过去,独留一脸无奈的云琛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轻轻叹了口气。 *** 蒋妙双在完全清醒前,先感受到的是脖子的酸疼。 她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抚着自己的侧颈缓慢挪动,这过程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滑落,蒋妙双拉住被子,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竟不是睡在床上,而是以跪着的姿态睡在床边。 她纳闷不已,刚想试着站起身来,就和床上面无表情的云琛给对上了眼。 蒋妙双:“……” 她动作一顿,这人怎么跑她床上来了? 可是不对呀,云琛腿脚不便,怎么可能自己睡到她床上? 她四处看了看,一旁还放着云琛的轮椅,意识到一件事。 ——跑到别人房里的,是她自己。 蒋妙双转回头,尴尬笑笑:“相公,早啊!” 云琛还是那副表情,“蒋妙双,你自己数数,都第几次了?” 蒋妙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 她真没想到喝酒的后劲这么强,都在另一个房间里,还能摸到这里来。 霓画在另一个房间没找到她,刚想来禀报云琛,发现蒋妙双人在这儿,方才松了口气。 “夫人,您可让奴婢好找!” 既然人都在这儿,盥洗用具也一并入内送来。 云琛别开眼,听着水花的声音,回想昨天夜里蒋妙双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不是蒋妙双。 可是,却也是蒋妙双。 更重要的,她前日唤出声的,那发音怎么听都像是自己的名字——听着是“琛”字而非“沉”字。 “蒋妙双。”云琛背对着她,眼睛盯着船板看。 “嗯?”正洗脸的蒋妙双随意应了一句。 霓画将水端出去,听见关门的声音,云琛转过头看向她,“你是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对他的态度改变、异常讨好,如果跟英国公同样,是因为知晓了他的身份才这般待他,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蒋妙双将脸转过去,笑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呀?相公的名字不就是蒋世沉吗?” 云琛:“……嗯。” 难道是他听错了? 蒋妙双转回身子,露出惊恐的表情。 刚才那怎么回事?云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哪里露馅了吗? 难道是……喝醉的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 蒋妙双努力想回想起自己都说了哪些话,可毕竟是喝醉时说出的话语,她喝了酒以后到醒来的这段期间什么都记不住,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说过哪句话? 万一她无意间道破了云琛的身份,这可怎么是好? 越想她越是冷汗涔涔。 不,不对,瞧云琛的样子比较像是在确认,这也就是说他目前还不确定,所以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那就没事。 自打那夜以后,蒋妙双把霓画叫到房内一起睡,既然喝醉了好入眠的话,也就不用在意身边有人会干扰自己的睡眠,有霓画在也能阻止自己跑错房间的情形发生,大大降低了掉马的风险。 也因此,云琛夜里终得安生,而蒋妙双也从不胜酒力,慢慢开始适应的时候,兰州到了。 蒋妙双踩上陆地时脚步还有点飘,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坐船,原先还担心会不会吐得稀里哗啦,幸好原身喝酒不行,这方面倒挺争气。 分卷阅读60 他们雇了几辆马车,从府里带来的下人忙着将箱笼装车,云琛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上,远远一片乌云朝他们这个方向飘来,最快一刻钟内便会降雨。 码头这儿接应的人还没来,却有个男子急匆匆地向前走,不小心撞到了云琛。 “对不住、对不住。”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鹿鸣抗议。 那人又再弯腰道歉了几句,云琛摆了摆手,让鹿鸣别介意。 因为一直注视着云琛,蒋妙双发现那人撞到云琛时身上掉落了一个纸团,云琛展开看了看,说道:“上车吧,我们去城里。” 然后将纸条捏住,无声无息滑到自己袖子里。 纸条上写着:“你小心,我被人盯上了,是老二,你自去城门找罗神医,我来引开他们。” 他没想到,他弟弟来得这般快。 “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吗?”他喃喃道。 云琛猜测得没错,他们才上路没多久,天空就飘下雨滴。 雷声隆隆,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车夫不得已停下车,说道:“这位公子,雨这么大,路难行,今天之内怕是到不了城里了,这附近有个寺院,您看要不要在那里借宿一宿?” 雨声很大,车夫得用嘶吼的,云琛才有办法听清他的话。 雨天行路危险,云琛点了点头,欣然同意,鹿鸣见了往外喊了声:“麻烦了!” 听到他们同意,车夫心下微松,拉了拉缰绳继续赶路。 要说这兰州,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就一间兰泉寺香火鼎盛,据说很是灵验。 这突如其来的雨势,今日借宿的人着实不少,守门的小沙弥一见他们马车停在庙前,穿戴好了蓑衣上前询问:“几位施主可是要留宿?” “是的,可方便我们借宿一晚?”鹿鸣问道。 “阿弥陀佛,自然方便,请施主们随小僧来。” 为方便女眷们进香,马车可直接驶进寺内,有专门的僧人看管车马,也有屋檐遮挡,他们下车时愣是没滴到一点雨水。 蒋妙双心里暗忖,这寺里的香油钱一定足足的,连这种小地方都这么讲究。 看门的小沙弥领他们进来,交由另外的小沙弥给他们带路,自己又回去了工作岗位。 带路的小沙弥比看门的小沙弥活泼许多,见着他们便先“阿弥陀佛”了一声。 “小僧名唤净言,施主们有任何需要可唤小僧,这里是参拜的地方,若无事小僧都会在此为香客们服务,来此便可寻小僧。” 净言一边领路,一边替他们介绍,走到一半前方突然有一行人前来,净言忙让他们往侧边站。 “这位便是了明大师,施主们好运气,大师平日里极少走动,多少人来咱们兰泉寺一趟便是为求见大师一面……” 净言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打断。 “净言。” 呆愣愣的小沙弥扭头一看,发现打断自己的竟然就是了明大师,顿时连话都不会说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记住了?” 净言激动得涨红了脸,“记、记住了!” 蒋妙双自打了明走过来便一直躲在霓画身后。 她看穿越重生小说那么多年,书中最常写的这种得道高僧,若是遇上真有道行的被他火眼金睛一看,察觉出自己不寻常,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也不是没有。 所幸了明只是在经过云琛面前脚步顿了顿,并没有看向她,等到人离开后,蒋妙双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被烧死,更不想莫名其妙魂飞魄散,保险起见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净言被大师搭话以后就一直呈现亢奋状态,无时无刻都在傻笑,他将他们带到各自的厢房,霓画注意到蒋妙双左耳的耳坠子掉了,自打做妇人装扮,她就戴起了耳坠,到现在一直都还不太习惯,也就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掉的。 “我去问问哥哥有没有看到。” 因为厢房还够,加之有了之前惨痛的经验,蒋妙双没好意思再跟云琛共享一间,拿了帷帽便出门去。 一路上她也低头寻找,看是否有掉在路上,毕竟这样贴身的东西,在现代不见了也就罢了,可在这里却是攸关女子名誉的事,实在轻忽不得。 “耳坠子?” “对呀,像这个一样的,另一只不见了,我正在找呢。”蒋妙双蹲下身靠向他,将自己右耳上的耳坠展示给云琛看,“要是哥哥有看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少女白嫩的耳垂挂着叶片形状的耳坠,考虑到出外不好穿戴的太张扬,蒋妙双在街上随便买的,水头不好,一看就是个便宜货。 偏偏她肤色白,再次的首饰都能给她佩戴得别有一番韵味。 云琛轻咳了一声,“嗯,我看明白了。” 耳朵白白嫩嫩的,又小小一个,云琛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按捺住想摸的心情。 “那我换个地方找去!哥哥早点休 分卷阅读61 息啊!” 蒋妙双戴上帷帽往外走去,真是来匆匆,去也匆匆。 云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笑笑。 “咦?这是不是二小姐说的耳坠子啊?” 因着在寺院里,没有外人,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鹿鸣在地上捡了个耳坠子递给云琛看,云琛伸手接了过去,左右看了看,“没错,可能是勾在衣裳上,刚才掉下来的,我送去给她,你继续忙吧。” 鹿鸣感动不已,他们大少爷越来越懂得体贴下人了。 蒋妙双原本想寻原路走回,却在正殿听见了诵经声,她想着人人都说这兰泉寺灵验,假如她许下要回现代的愿望,是不是也能实现? 于是她转了个方向,寻个偏僻的角落,跪下来对佛像一拜,闭着眼喃喃道:“拜托佛祖,请让我回去。” 虔诚地往前叩拜,站起身要离开时,身旁站了个僧侣,蒋妙双抬头一看险些叫出声来。 了明站在她的身侧,也不知听了多久。 “阿弥陀佛。” 蒋妙双:“……” ☆、33.第三声相公 第三声相公 雷雨交加的午后, 突如其来的强风将门给吹开, 吹灭了用以照明的蜡烛,门板随着劲风不时摆动, 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僧人们有的忙去掩好门窗,有的为蜡烛点上烛火,在这样的气氛下见到了明,蒋妙双咽了口唾沫, 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几步,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当作行礼, 便打算离去。 吓死她了! 这样的天气, 了明站她旁边时天空还刚好闪过一道闪电, 要不是蒋妙双强行闭紧自己的嘴, 肯定放声大叫。 好好的一个和尚, 为什么要做恐怖片般的出场方式呢! 蒋妙双强烈控诉, 却也只敢在心里腹诽, 面上没敢表现出来。 在她即将经过了明身侧时,了明开口道:“施主所愿,必能成真。” 蒋妙双停下脚步, 干笑几声,“承大师吉言。” 刚刚她讲的话肯定被听去了!幸好她方才没多嘴说些别的。 蒋妙双庆幸无比。 “干涉了旁人的命运, 自己的命格也终将有所变化, 去或留, 端看施主的选择。” 原先很想遁地消失的蒋妙双听到了明这么说, 愣了愣。 这话听着, 像是看出了她的来历,难道了明真是有些道行的? 蒋妙双怕归怕,可是有回现代的线索这一点对她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仍硬着头皮问道:“也就是说,我能够回去原本的地方对吗?” 她是想回去,可一直苦无方法,还想过是不是这个身体寿命将至后自己就能回去,可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万一她自己也一起死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蒋妙双眼睛一亮,这也就是说有希望! “那我要怎样才能回去呢?” 知道自己还有回去现代的可能,蒋妙双顿觉自己的胆子大了几分。 当时她是看书看着睡着后穿越的,那么穿书之后,她又该怎么回去? 蒋妙双期待地看着了明,顿觉那满是皱纹的脸看着也和蔼了几分。 “这就要看施主怎么选择了。” 蒋妙双:“……” 这有讲跟没讲还不是差不多? 结果后来了明一直鬼打墙,不论她问了什么,就只有“阿弥陀佛”和“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两句翻来覆去,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蒋妙双也只能道了声谢后失望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蒋妙双一直在思考方才跟了明的对话,没有注意到了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瞧。 了明看着蒋妙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突然开口:“人已离开,施主何时才要现身?” 空无一人的大殿只余了明一人,话落片刻,云琛从柱子后方出现,一张脸因着光线昏暗的缘故,隐在黑暗里。 “你们的谈话,是何意?” 顿了顿,云琛再问:“原本的地方,又是哪里?” 跟着蒋妙双过来,却听见了让他摸不着头绪的话。 不,也许在更早之前他就该注意到了才是。 中秋那日,蒋妙双于天灯上所写的,关于“回去”的愿望,可不就和今日所言息息相关? 了明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说了:“施主所念,勿造杀孽,心之所想,便可如愿。” 语毕,独留云琛一人和堂上露着慈悲微笑的大佛在大厅里,一人一佛,相对无言。 *** 夜里雨便停了,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若不是地上未干的积水,昨日的狂风暴雨简直像是假的一般。 蒋妙双昨日跟了明谈过话以后,夜里妥妥地失眠了。 在寺庙里又不便喝酒助眠,况且现在她对酒也有了免疫力,一沾床就 分卷阅读62 睡的效果渐渐失效,每日都要再多滚个好几圈才能入睡。 她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上了马车,一上去就将头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雇来的马车数量不够,他俩在外又是以夫妻身分同行,自然也就坐一辆车。 云琛侧头看着蒋妙双的睡颜,她的睫毛很长,闭眼后更是明显,在嫩白的脸蛋上打出一道阴影。 昨日他让鹿鸣将蒋妙双掉了的耳坠给送回去,此刻她莹白的耳垂上挂着的,正是那副耳坠,正随着马车的移动,小幅度地晃动着。 昨夜,失眠的人不只有蒋妙双。 云琛想事情也想了半宿。 根据目前他所得知的消息,猜测出来的,兴许真如蒋妙双喝醉时自己所言──她不是蒋妙双。 性格不同、字迹不同、对于自己的名声也不看重,加上又心心念念想要“回去”,人都在国公府为何还念叨着回去,原因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可,这事可能吗? 云琛对此存疑,奈何种种迹象都昭显出蒋妙双,确非“蒋妙双”。 那日夜里她在自己掌上所写的,她说,她的双是写作两个“又”字,也难怪她在练字写到“双”字时会是那般吃力,因为还真的是头一回才写的字。 既然她是另一个蒋妙双,那原本的那个呢? 不能……永远只有现在这个蒋妙双就行了吗? 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启程,下过雨的路面经过短暂的日照还是颇泥泞不堪,车身晃动,蒋妙双靠在车壁上的头磕磕碰碰,拧起眉嘟囔了一声,云琛伸手刚要护住她的头,马车恰好转弯,车身倾斜,蒋妙双的头一歪,靠在了云琛的肩上。 云琛动作一僵,看着蒋妙双自己给自己调整了更舒适的位置,眉头也松了开来,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觉得这位置不错。 云琛失笑,收回自己的手,虽跟他原先预计要做的不同,不过……这样也挺好。 既然她来自不同的地方,是否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是否,因为知道了他是太子,才百般讨好自己? 云琛不晓得自己该不该问,一旦问出口,蒋妙双对他的态度又会怎么改变? 她想回去,但,他却希望她留下。 到了城门口,马车停下,鹿鸣让其他下人备好轮椅,开了车门就要让人上去将云琛扶下车,结果门一开,鹿鸣看清里面的景象后表情像被雷劈了一般,又赶紧将门掩上。 云琛和蒋妙双,头靠着头,睡在一块儿! 就像真正的夫妻! 鹿鸣心里疯狂大叫,他们带来的这些下人也都是国公府上的,外人以为他俩是夫妻也就罢了,他们可都是清楚车里的这两位,是亲兄妹! 鹿鸣登时就有些发愁。 从以前他就觉得大少爷和二小姐太亲近了,之前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他也是听了几句,现下看来,瞧他们这样子,也难怪会被传得那般难听。 云琛原就只是闭着眼睛假寐,鹿鸣关门时他就已经睁开了眼,侧头看蒋妙双睡得香甜,睡了这一路,也该够了,再睡夜里又要再失眠,便轻声唤她,“蒋妙双,该起了。” 被轻轻拍了拍头,蒋妙双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瞧见云琛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往后一缩,却没意识过来是在车内,后脑勺撞上了车壁,发出“咚”的一声,疼得她瞬间清醒。 “哎哟,我的头……”蒋妙双揉着头,看着云琛的目光有些哀怨,“你怎么靠我靠那么近呀,吓我一跳……” 正伸出手想替她揉的云琛眯起了眼,将手缩回,淡淡地道:“蒋妙双,是你自己靠在我肩上睡的,怎么?睡饱了就不认人?” 蒋妙双动作一顿,只见云琛故作困扰地按了按自己肩头,“唉,被当枕头枕了一路,肩膀酸疼不说,还得被人这般冤枉……” 蒋妙双瞬间换上了一副面容,伸出双手给云琛捏了捏肩,“哥,呃不是,相公,这样的力道可还成呀?” 极尽谄媚。 云琛深知她这爱卖乖的性子,原就只是说笑的,再者女子的手劲不大,与其说要替他按摩,不如说是在搔痒痒,一点帮助也无。 “好了,倒是你,刚刚撞那一下还疼不?转过来我替你看看。” 蒋妙双从善如流,转过头去,“是不疼了,应该也看不出来,都被头发给盖住了。” 云琛一看还真是,见没有明显外伤才放心。 两人在车内磨蹭了好半会儿才叫了鹿鸣开门,鹿鸣全程垂着头不敢看着他们,就怕又看见什么冲击心脏的画面。 云琛被扶着坐上轮椅,蒋妙双则是戴上帷帽后才下了车,她推着云琛的轮椅,问:“是约在城门处见面吗?人长什么模样呀?” “他们说会主动来找我们,毕竟我这样还是挺醒目的。”云琛苦笑。 可不是吗?戴面具又坐着轮椅,他自己就是最显眼的,让人一看便知。 分卷阅读63 鹿鸣到路旁的茶肆去买茶水,端回来的路上托盘上的一杯水却被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乞丐给顺走,仰头喝得一干二净,鹿鸣头一回见到这般无赖,瞪大双眼呆看了好半晌后才“啊”了一声,抗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要喝不会自己买去?” “哟,你这小伙子好手好脚的,老头我喝你一口水又怎么了?”老乞丐相当理直气壮。 他们的骚动云琛这边很快注意到,不用他说蒋妙双就已经推着他的轮椅往那方向过去,“咱们过去瞧瞧。” 语气竟还有几丝兴奋。 云琛当她是爱看热闹,笑了笑,便随她去。 知道这段剧情的蒋妙双心里那个激动,他们听鹿鸣说清始末后,云琛抬了抬手,“不过就是一杯水,无事,再买便是了。” 鹿鸣还想抗议,老乞丐笑道:“嘿,还是这小子上道!再给杯水喝喝呗!” 云琛刚要开口,他们后头却传出了一个声音,“师父,您怎么又穿成这副模样?等等蒋公子找不到人可怎么是好?” 那老乞丐很顺手地又顺走了鹿鸣的茶水,喝完之后用下巴点了点云琛的方向,“不用找了,人在这儿呢。” 蒋妙双和云琛对望一眼,听他们俩的对话,也猜出了来人身分。 *** 他们一行人来到城外一处简陋的草堂前,长相平凡的少年对他们行了个礼。 “师父他老人家玩性大,还请诸位见谅。” 少年长得很普通,隐没在路人中都会被淹没的那种,并不是会给人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长相。 虽是如此,笑起来的时候却会露出一对虎牙,也算是全身上下唯一引人注目的点。 “哪里。” 早在云琛下马车时,罗神医就给注意上了,这才故意使坏,想捉弄他身边的小厮。 “还未做个介绍,我是罗神医的徒弟,名唤罗轩,直呼我名字就成。” 相比罗神医,罗轩显得有礼得多,不过谁让人家是神医呢,有几分古怪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云琛和蒋妙双二人都不在意。 倒是一旁的鹿鸣蹲在路边有几分嫌弃,小声嘀咕:“什么神医,神偷还差不多……” 他还在介意被顺走的那两杯茶水。 他说的小声,霓画在一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你小点声,别囔出来,不然往后遭罪的,可是大少爷。” 虽然她心里也是认同鹿鸣所说的话,不过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鹿鸣也就只是抱怨几句而已,闻言忙闭紧了嘴。 他们在外这些日子反而熟识许多,主子们都凑在一块儿,他们这些下人一来二往的也就没有以前的拘谨。 而霓画不比悦书那个性子古板的,平日里无关的事要悦书多说一句都难,霓画与她截然相反,跟鹿鸣年纪又相仿,两人反倒能说到一块儿去。 “话说回来,你觉不觉得大少爷跟二小姐,有时候看着……就像真正的夫妻啊?” 这话鹿鸣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一直很想找人倾诉来着,他也知道这事不好乱说,思来想去,只有跟他处在同等位置的霓画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说什么呢?这话你要敢跟其他人说,信不信我抽死你?”霓画龇牙咧嘴地恐.吓他。 这可关乎蒋妙双的闺誉,万一这话流传出去,事后被悦书知道还跟自己有关的话,国公府的这份活儿她就别想要了,更别提还不知要被悦书怎样惩罚,光想想霓画就冷汗直冒,坚决不肯谈论这个话题。 “我就只是问问而已嘛……”鹿鸣抓了抓头,也不知道霓画会有这么大反应。 霓画瞥了他一眼,再看向那头相谈正欢的三人,戴着帷帽的蒋妙双和坐在轮椅上的云琛站在一块儿,哪怕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与他人不同。 其实鹿鸣所说的她又何尝没注意到,只是主子间的事,却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置喙的。 他们这两头聊得热火朝天,罗神医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没了那身破烂衣裳,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人样。 “唉,我这草堂地小,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啊!要治疗的话,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为妙,蒋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云琛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道:“神医说的是,我已派人租下城里的大院,若准备妥当,我们即刻便可出发,随时都能入住。” 罗神医点点头,很是满意。 “我就说你这小子挺上道,那走走走,咱们住新家啰!” 说完,自己率先登上马车,留下罗轩无奈笑着同他们拱手行礼,嘴里无声说着:“见谅。” 鹿鸣很是无言地看着这赖皮神医的背影,大大翻了个白眼。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人真是神医没错吗?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只能说鹿鸣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往城里去的时候,蒋妙双询问罗神医有关云琛病情的事宜,却被他岔开。 “唉,看病也得 分卷阅读64 需要体力,肚子空空地都唱起了空城计,哪来的体力干活儿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云琛让另个下人先去酒楼订一桌酒席送到府里来,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罗神医一番。 罗神医非常满意,看云琛的眼神那是越来越顺眼,连说了三声“好”字,之后不管他提出了要睡一觉再看病、要院里最好的院子等等,云琛都顺着他的意。 蒋妙双看书时虽早知这神医脾气,实际亲眼见了还是不由得憋出了一句:“……真是个妙人。” 也亏云琛耐性好,竟是从未对他的要求红过脸,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下人们忙将箱笼归位,蒋妙双趴在桌上,双手交迭在下巴下,很是八卦地问:“怎么我看相公你做得挺熟练?该不会以前也像这样讨好过谁吧?” 对于神医提出的各项要求眉头也不见皱一下,这心理素质是真好。 由于他们在神医面前还是以夫妻相称,自然又住在同个院里,只是有了船上的教训后,云琛说什么也不愿跟蒋妙双同房,这对他于身于心无疑都是一场折磨。 云琛听蒋妙双这话抬了抬眉,“你这话,怎么听着跟吃醋似的?” 顿了顿,云琛又加了一句:“……娘子?” 鹿鸣和霓画对视了一眼,忙垂下头去当鹌鹑,而蒋妙双自己也愣住了,压下心里的异样后笑出声:“相公,你也学会打趣人了?这可真不容易!” 见蒋妙双没有什么反应,云琛颇有些失望,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将话说开,免得蒋妙双误会了他。 “从前我最小的弟弟……邻居的弟弟,我带过一段日子,他年纪小,常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所以我也习惯了。” 这还是蒋妙双第一次听说,是连书里也没提过的剧情,听了大感兴趣,“原来你是将神医当孩子看来着。” 云琛笑了笑,没有回答。 蒋妙双刚想问是第几个弟弟,后来想想云琛又改口说的是“邻居”家的孩子,这话就不好问出口。 云琛的弟弟,那就是皇子了,就不知道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抑或是书中从未出现过的……五皇子? 酒楼的动作很快,他们这边刚整理完没多久,酒席便送了来。 “两位若是整顿好,随时都可用膳。”蒋妙双笑着说道,因为要用膳,此刻她已拿下帷帽,而两人见着她的面容都是一愣。 罗神医经过她身边时感叹了一句:“小姑娘长得不差啊。” 光这一句话就把蒋妙双给噎个半死,笑容一僵。 她还是做妇人装扮,怎么这也看得出来? 蒋妙双惊疑未定,而罗轩则是摸了摸下巴,叹道:“输了、输了!” 摇头晃脑地越过她走了过去,还一脸挫折,直把蒋妙双弄得摸不着头绪。 比起蒋妙双的样貌,更吸引他们的还是一桌的饭菜。 罗神医和罗轩长年生活朴实,平日里三菜一汤已是极奢侈,就没见过摆上满满一桌的酒菜,别说罗神医自己,连罗轩自己看着桌上的菜肴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请用。”他们的反应让云琛很是满意,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还不知道要同处一个屋檐下相处几日,若是他们对蒋妙双起了歹意,那可就麻烦万分。 如今看来是他们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罗神医师徒俩对饭菜的兴趣显然比对蒋妙双的兴趣还要来得高,如此,也好办。 自打上桌开始,他们师徒就没空说话,嘴里塞了满满当当的肉菜,罗轩更是抓了只鸡腿就啃,整张嘴吃得油亮油亮的,把蒋妙双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饿多久了? 罗轩看着跟她一般年纪,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大城,酒楼的厨子厨艺不过普普,他们竟也能吃得仿佛连盘子都要一起吃下去一般。 不论如何,跟食量好的人一起用饭就是胃口也容易打开,他们人不多,也就没刻意分开男女,蒋妙双和云琛互相给对方夹菜,饭都不知不觉比平时多用了半碗。 罗神医眼神一闪,放下手里的饭碗改端起酒杯,叹道:“有了美食怎么不能没有美酒?有了美酒却又少了美人……可惜呀,可惜。” 他说着这话,眼神却一直盯着蒋妙双的方向,云琛脸色一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而忙着啃鸡腿的蒋妙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鸡腿放回碗里,拿帕子擦了擦嘴。 “要帮忙倒酒是吗?” 蒋妙双知道这神医又在故意刁难,可是为了让他替云琛治疗,他们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蒋妙双才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云琛制止,“你坐好。” 于是她又乖乖坐了回去。 云琛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双锐利的眼扫向罗神医,沉声道:“这是我的妻子,请神医自重。” 鹿鸣和霓画站在后头双双瞪着他,也不理会云琛说的是什么,罗神医这话就是在侮辱他们英国公府,连罗轩也没好意思再吃下去,小声对罗神医说:“师父,这就是您不对 分卷阅读65 啦!” 何等冒犯? 发现云琛也不是什么好揉捏的性子,罗神医笑了笑,自己倒了酒,仰头干杯。 “说笑的呢,看你们还真当真了?吃饭、吃饭!” 罗神医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餐桌上才以缓慢的速度恢复欢声笑语,只是听着比之前勉强许多。 吃饱喝足后,罗神医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要求先看看云琛的情况,蒋妙双则指挥下人收拾碗筷,扭头看见摊在位置上一脸幸福的罗轩,拍着肚子还在回忆菜肴的美好,蒋妙双暗自觉得好笑。 因为多看了一眼,蒋妙双注意到他脸上,尤其是嘴边的部分肌肤起了皱折,好奇问道:“你的脸怎么皱起来啦?” 罗轩抬手摸了摸,还真是,干脆就把皱折处撕开,蒋妙双吓了一跳,登时瞪大了双眼。 “既然你自己都长这副模样了,我也没必要再戴这玩意儿……” 罗轩从脸上取下的,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而更令蒋妙双惊讶的,却是他的容貌。 “你……” 罗轩的年纪和蒋妙双差不多,少年面孔唇红齿白,容颜昳丽,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若非突出的喉结昭显他的性别,就凭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蛋,说他女扮男装,蒋妙双也会相信。 “你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蒋妙双发自内心称赞,罗轩的长相可说是她穿书以来见过最出色的一个,阴柔的长相,温和的眉眼,放在他们那时候,简直是花美男男星之最。 “哪里、哪里。”罗轩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道:“夫人长得同我一般好看。” 这话听着有意思,通常谦虚一点的回答是:“哪里,你长得比我好看多了。”云云,罗轩这回答显然是对自己的样貌极有自信。 “既然长得这般好,为何还要掩住面容呢?”蒋妙双不解。 罗轩将身子探向前,笑眯眯地反问道:“那夫人又为何遮掩面容呢?” 蒋妙双一顿,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轩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叹道:“这长得太出色也是烦恼,之前曾碰过不知哪来的纨绔,见了我的真容,非要把我买回去当娈童不可,后来搞了这人.皮面具,这事才消停些。” 语气困扰,可表情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若非蒋妙双会错意,罗轩说这话时似乎还颇洋洋自得。 于是蒋妙双登时确定了,这人就是个自恋的。 听到他说起面具,蒋妙双也来了兴致。 “你说的那个面具好用不?我也想弄一个。”蒋妙双很眼馋。 不管是什么年代,男男女女长得太出众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原身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挺漂亮,只是这唯一的优点在蒋妙双看来却是大大的缺点,起码出门在外就不是很方便。 “好用归好用,就是从外头碰不得油,这些年来我跟师傅也只寻到了这么一张,并非常见之物。” 刚才不啃鸡腿啃得太欢快,油都给蹭脸上去?换作平日粗茶淡饭,哪能这么容易掉? 人家都这么说了,蒋妙双也知道这□□怕是极罕见的,否则真要成烂大街的货,这世道还不知得乱成什么样。 他们这里针对人.皮面具的事聊了起来,而另一头的厢房,云琛和罗神医相对无言。 罗神医刚才喝了不少酒,云琛哪怕离他至少有三步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满身的酒气。 人人都夸他医术好,可此刻,云琛却对此存疑。 喝了酒会影响判断,至少他就没看过有哪个医者,是在喝了酒后才在诊断病人的。 罗神医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不说破,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道:“郑家小子求我诊治的对象,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离宫的那一位……” 话落,果不其然收到云琛警告般的眼神,罗神医见状摆了摆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负责治病,就算是天皇老子,充其量也是我的病人,不该说的我不会说出去,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 要不是欠了人家一条命,罗神医也不想接下这烫手山芋。 “你那毒我多多少少从郑家小子那儿听了些,具体的还是你自己亲口来说。” 尽管知道他贵为太子,罗神医的态度还是那样,倒是比他口中的“天皇老子”还要嚣张。 云琛:“……” 要说起中毒的始末,就要从四年前那场事件说起,当年云琛因此失了母后,也失了健全的体魄,要他亲口来说,等同于要他回忆那整件事情的始末,他每晚每晚无止尽的梦魇…… 想到这里,他蓦然一顿。 他似乎,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梦过当日相关的梦境了。 尤其是跟蒋妙双睡一块儿的时候,别说噩梦,他根本连入眠也未曾,后来将她赶到其他房里去,睡是能睡了,可梦里的却不再是日复一日的梦境,而是梦里梦外,全是蒋妙双一人。 一想到她,他眼神变得柔和,哪怕不用亲 分卷阅读66 自看见她本人,她的一颦一笑,微笑时眼睛弯起的弧度,他都能清晰地回忆出来。 要成为配得上她的人,方法只有一个。 ──用自己的腿,走回该属于他的位置。 云琛沉默了许久,脸色变换,罗神医都快等到不耐烦了,他才缓缓道来。 “四年前,我宫里的宫女勾结外人,将南羌那儿培育的毒花,引进东宫……” 云琛启唇,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原来亲口道出这些事情时,心里还是会有波澜。 他对身边的下人向来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做得好便赏,做不好领罚,他那时年纪小,看不懂宫女眼里的情意,看懂了也不打算搭理,长久的忽视下,她却因而生恨,勾搭上了其他的主子,擅用自己的职权,将那盆花给混进东宫。 皇后喜菊,特别钟爱瑶台玉凤,那盆南羌来的花形态颜色与它极为相似,皇后来过东宫一趟,见了一眼便喜欢上,云琛见母后中意,身为人子,自然是献了上去。 “那花在南羌名为‘白仙’,在他们的信仰里,人死后,身体便会被无数穿着白衣的仙人之手重重包覆,直至转生,因此人的尸体通常都是埋于此花下,花朵以人体为养分,久而久之,这花散出的香味若与特殊的茶水相互作用……此人必亡。” 他闭了闭眼。 那宫女得知花被皇后取走,心里一急,直想将花取回,因而露了马脚。 可一切都来不及,那日徐昭仪送了她特意调配的花茶给各宫,其他人喝了无事,唯独皇后喝下后,却是口吐黑血,当他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自己母后大睁着眼,倒卧在黑色的血泊之中的模样。 他握起拳头。 背后主使,那宫女即便用尽了极刑,到死前仍未吐露,他们都猜着许是跟三皇子的生母徐昭仪躲不开关系,却奈何没有证据。 那宫女死前唯一对云琛说的,却是自己求而不得的恨意。 他当时恨得不行,就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就想害人性命,女子的心思直教他避之唯恐不及,从此东宫里宫女止步,只愿意让小太监来服侍他。 只可惜那花在东宫也是待了些时日,云琛自己也是闻了的,那日皇后出事前他也恰好在喝徐昭仪送来的花茶,才刚喝了一口就赶去凤栖宫,然,喝了一口也是喝了,那毒直至几日后才发作,虽不致立即毙命,却让他下肢瘫痪,面容也无法见人。 “这,便是事情的始末。” 说起来云琛自己都觉得可笑,千防万防,自小到大什么样的明枪暗箭没躲过?没料到中招的这次,竟是身边的人背叛他。 一次,便足以让他失去所有。 他冷笑。 罗神医其实就想知道云琛中的是什么样的毒、怎么中毒的,倒没有想到听了这一耳朵爱恨情仇,尴尬地抓了抓脸,说道:“那你将面具取下,我看看你脸的状况如何吧。” 罗神医没话找话。 云琛知道要让罗神医治疗,终得有这一日,他听了也只是稍微顿了顿,不多发一语,便取下自己脸上那遮盖住半张脸的银制面具。 罗神医原本只想粗略看看情况,却在见到云琛样貌时,整个人愣住。 *** 云琛和罗神医谈完之后出来寻蒋妙双,还没进屋前就听见她的笑声。 云琛一看,蒋妙双背对着他,正与罗轩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他的表情不由有些凝滞。 以往蒋妙双只围在自己身边,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是只属于他,以致于他忘了,蒋妙双跟旁人也能相处得这般融洽。 从来都不是,单单只对他。 听见声响,蒋妙双转过头,发现是云琛后笑着上前,问道:“神医看了之后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俨然一患者家属的姿态。 云琛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知对方是在担心自己,说道:“明日便开始治疗,具体耗费的日子尚不确定。” 说完,云琛抬眼,却正好与方才被蒋妙双挡住的罗轩对上眼,露出真容的罗轩对他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祝蒋公子早日痊愈,我也会搭把手的。” 云琛见到他的模样,瞪大了眼,蒋妙双离得近,自然把这副姿态给看进眼里,下意识地就以为云琛是被他的长相给惊艳到,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笑着让开身子,让他看真切些,“你看!这是罗轩真正的样子!之前都戴着□□,还以为他就长着一张路人脸呢!” 云琛又看仔细了些,连罗轩都觉得云琛的目光太过专注了点,忙低下头轻轻咳嗽,想着这人不会觉得自己长得好,就想跟自己拉近关系吧? 原本他还觉得蒋妙双眼睛比自己大、肌肤比自己柔嫩,肤色也比自己白,云琛肯定不将他这种次品给看在眼里,这才安安心心摘了面具。 怎么,难道在云琛眼里,自己竟是比蒋妙双还要出色的吗? 罗轩微挺了挺胸.膛,对于这个认知他很满意,他就知道,云琛眼光不错,他也大方地站起 分卷阅读67 身来,任他端详个清楚。 “你说你叫罗轩?那,你的轩,是哪个轩?”云琛听见自己哑声问道。 ☆、34.第四声相公 第四声相公 蒋妙双和罗轩闻言都有几分纳闷, 罗轩自报家门都过去多久了?好歹也有几个时辰了, 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问? 虽然觉得奇怪,但罗轩这个人好相处, 仍是嘻皮笑脸地道:“那我重新介绍一次我自己,我名罗轩,不分轩轾的轩,蒋公子, 这回可要记清楚了。” 罗轩笑笑地打趣。 “……记清楚了。” 云琛垂眸。 蒋妙双见云琛对他感兴趣,说实在话, 挺意外的。 平日在英国公府时云琛只守在自己的木樨阁里, 足不出户, 成日捧着书本也不嫌闷, 对院子外头的人、府内发生的事, 若非牵扯上自己或是她, 云琛向来是连眼皮子也不会抬一下。 如今他难得对个大活人表现出关切, 身为云琛的狗腿子,蒋妙双振奋精神,也参与进话题。 “相公有没有发现罗轩跟神医都姓罗?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有亲戚关系呢。” 说来也怪, 她看书时关于罗神医和罗轩这一段剧情作者费了不少笔墨描写,却直到她穿书前仍看不出端倪, 莫不是是后半段才能揭晓? “哦?难道不是吗?”云琛眼神闪动。 罗轩也不卖关子, 直接回答:“我是被师父捡来的, 那时年纪小, 又流浪了好一些时候, 被师父救回去的那天下着大雪,我倒在雪地里太久,发了高热,只记得自己叫‘轩’,却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或许是过了多年,也或许是记忆不全,对于自己小时候的事罗轩说起来毫无避讳,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罗神医跟他虽非父子关系,可却将毕生所学全数教授给他,于他有再造之恩与养育之恩,不是父子却更似父子,恰好罗神医没有家室,罗轩自很久以前,便打心里将他当做父亲般看待。 “我的天,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那这么说来神医可说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小孩子独自在下大雪的外头流浪,能有这运气碰上罗神医,还真是罗轩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啊,听说当时状况还挺凶险,要是换作被普通人捡到,我也活不到现在。” 罗轩感慨归感慨,顺带提醒他们,“不过这话可别告诉罗神医,万一他知道我心里其实非常尊敬他,那他还不晓得要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露出了有些嫌弃的嘴脸。 蒋妙双失笑,原来罗轩这得意忘形的性子竟是受了罗神医的影响。 由于时候已晚,他们聊的并不多,蒋妙双和云琛一起回院子里时还将刚刚他们没说完的继续补充给云琛。 她没注意到自打方才开始云琛就一直保持沉默,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她补充的信息其中就包含罗轩曾说过的,差点被绑回去当娈童的事宜,就他那个爱显摆的性子,若非夜已深,其实他还想继续说下去。 云琛闻言,眉头一皱,“这种事怎么好跟姑娘家说?” 蒋妙双呆了下,云琛注意的点怎么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边推着轮椅,边将头探向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忘啦?现在的我不是姑娘,是小妇人呢,相公——” 云琛偏头,恰好看见蒋妙双眉眼弯弯,笑得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态度极其自然,全然没有半分羞涩。 ……还不是时候。 “咳,当时那个浪荡子,他可记下没有?” 云琛别过眼不再看她。 “这我倒没问,不过他说他记着那人的长相,若是见到了肯定认得出来。”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纨绔子弟。 等回到院里,蒋妙双又在云琛屋里坐了会儿,追问道:“倒是哥哥,你的病,神医可说了有什么不妥不曾?” 云琛只说了从明天开始进入正式的治疗程序,具体的病况却是分毫都未曾提起,身为自己的金大腿,蒋妙双认为自己也有必要了解清楚。 虽然剧情里云琛的确是痊愈的了,但这回她也跟了来,不知道会不会多了什么影响没有? “……无事,你别担心。” 等到蒋妙双离去后,云琛独自坐在轮椅上,静静回想神医所言。 神医说了,他身上的毒于脚而言反倒是其次,脸上的才是最要紧的。 云琛缓缓伸手取下脸上的银制面具,金属触感原触手微凉,可他舅父给他寻来的却是异国生产的暖金,延展性又好,恰适合做面具。 月色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原本面具下覆盖着的,是一条又一条错综的紫黑色线条,密布在眼周的位置,状若蛛网。 罗神医那时见了他的脸明显一愣,回过神来后才皱着眉头查看自己脸上的残毒,他说:“这毒只能往下引,往上了靠近脑袋,危矣,恐有性命之忧, 分卷阅读68 一个处理不好也会导致失明,恐怕得吃些苦头。” 云琛听了也大感意外,原先最不在意的地方,却反而是最严重的吗? 他还记得他回了句:“神医尽管放手医治,我受得住。” 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苦没受过?云琛自认自己承受得了。 岂料罗神医闻言撇了撇嘴,“谁说吃苦的是你来着?我说的是我自己!” 神医叹道:“唉,全力治病最是累人了,我这一把年纪,身上又没几斤肉,瞧瞧我这皮包骨的姿态,哎哟,这下子又不知道得瘦成什么样子了……” 云琛看着神医身上抖动的肥肉,沉默了会儿。 “……今日那酒楼的饭菜神医若是满意,我请他们每日送一桌来?” 罗神医嘿嘿笑着,“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呢?一日三顿那也太多了,一顿就好,就午膳那顿吧!” 云琛挑了挑眉,“我这就让人去处理。” 他好像也没说是一日三顿。 不过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加上他们的确有求于人,这点小要求倒是好办。 以为对话就这么结束,罗神医却在云琛戴面具时说了:“哦对了,你那面具治疗期间可不好再戴,我得施针,将毒一点一点往下引。” 云琛手中动作一顿,似在思考着什么,停顿了会儿才回了句:“知道了。” 罗神医露出了很坏心眼的微笑,“怎么?不想给那小姑娘看见你这样子啊?” 被说中心事,云琛怒瞪了他一眼,罗神医见状摆了摆手,倒退几步。 “我替你保密就是了,哈哈哈,小伙子脸皮倒薄!” 云琛不欲搭理他,径自离去,也就没看见罗神医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迎客来酒楼。 二楼窗前坐着一名凤眼男子,他手执酒杯,静静听着来人禀报。 “殿下,那郑呈献狡猾得很,属下追丢了人,还请殿下责罚。” 来人一身黑衣,单膝跪地,在云珏尚未说话之前没敢抬起头。 那头的云珏泯了泯手中的酒水,轻皱了眉头,将酒杯放下,不再看一眼,他淡淡地道:“起吧,你何错之有?不过是姓郑的狡诈罢了。” 他们都到兰州几天了?别说太子和神医的下落,连一个郑呈献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找不到姓郑的,那就从其他人找起吧。”云珏以手指点了点轻敲桌面,“去打听看看兰州近日可有什么病弱男子出没?太子哥哥身体欠佳,骑马定是不能的,那就是从乘坐马车的人家找起。” “他若是来兰州找神医治病,想必住的地方也不会太次,把这里上好的客栈或宅院一间一间查探,哪怕得费些功夫,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那黑衣人听了命令也不多做歇息,立刻告退去执行云珏的吩咐。 云珏等人走后,自己也不愿多待,他瞧着桌上那只浅尝了一口的酒水,皱了皱眉,觉得实在难以入口。 罢了,这里毕竟不是京城。 他喊了人结账,下楼时恰好听见送酒菜回来的店里伙计在谈话。 “哎哟,不是我在说,那蒋家小娘子的手可长得真好看,白生生的,呦!可水灵了!”瘦小的伙计感叹道。 另一个胖伙计听了没好气地道:“我说呢,你抢着送酒菜过去蒋家做什么,原来是瞧上了人家小娘子!怎样,长得好看不?” 都是男人,谈论的会是什么事? 打趣归打趣,重点还是放在女孩子的样貌上。 “帷帽戴得紧紧的,连个鼻子都没见着呢!”瘦小的伙计挥了挥手,语气带了点失望。 “没看见你还说人生得好看?”胖伙计瞪大了眼,觉得这也太不靠谱了。 “欸,你懂什么?声音那么好听,肤白,手又好看的小娘子,肯定不会差!” 胖伙计眯起了那原先就小的眼睛,不知该怎么说他。 云珏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付完钱便转身走了出去,后头的瘦小伙计再道:“只可惜人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配了个残废,他相公竟是坐轮椅的,真真糟蹋了这小娘子!” 瘦小伙计捶胸顿足。 他们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亢奋状况下说出的话说实在还是挺大声的,刚走出外头还没走远的云珏听到这里,脚步一顿。 残废吗…… 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他偏头想了想,转念又想到人家说的似是一对成亲了的夫妻,他那太子哥哥别说太子妃了,晓人事的宫女碰都没碰过,也就一笑置之,没放在心上。 ☆、35.第五声相公 第五声相公 对罗神医师徒俩, 云琛可说是仁至义尽, 简直可以用一句“好到没边儿”来形容。 除了每日不间断的酒菜,云琛出手买下这个宅院, 将房契交给了罗神医,还为他们添置了四季的衣裳,不是直接 分卷阅读69 从成衣铺子买来的,而是请了裁缝到家里来量身长。 有钱能使鬼推磨,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罗家师徒就多了两套衣服, 相比他们带来那几套浆洗得几乎都快破了的衣裳, 新衣服用料极好, 看着厚实保暖, 穿着并不显笨重, 而且极为合身, 罗轩一上了身就舍不得脱.下。 “这个蒋公子……莫不是看上我了吧?”罗轩低头看着自己刚上身的新衣裳, 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也就是太满意了,才让他不得不这么怀疑。 若是因着诊治的情, 光置办个衣裳需要这么大费周章,还得用上上好的料子吗? 而且酒席和衣裳也就算了, 竟还大手笔的送他们一座宅院, 罗轩思来想去, 觉得蒋家那位公子看上自己的可能性还不小。 罗神医也换上了新衣, 原先表情复杂的脸听到徒弟这样说, 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你想太多了。” 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料子,嗯,触感是真好。 “你就安心受着吧,我保证他对你一丝杂念也无。” 被师傅泼一盆冷水,罗轩早习以为常,心里也没受什么伤,反倒好奇问道:“哦,这是为何?” 罗神医张口欲言,看到罗轩那双桃花眼,却叹了口气。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罗神医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将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还别说,换上了这身衣裳,走在街道上被人误认成是哪户人家的老爷子也说不定。 两人刚换上新衣就被云琛请了过去,到了正院,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一群小孩子排排站好。 “这是?”师徒俩一脸懵。 “我打算买几个签死契的丫头和小厮,神医和罗轩挑几个合心意的放身边便是。” 云琛让孩子们走上前来,一个个低眉顺眼乖乖站着,一看就是被调.教过的,买下来叮嘱些规矩立刻就能干活。 “这怎么好意思?” 饶是罗轩平时脸皮再厚,面对云琛这接二连三的好意,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罗神医倒是不客气,挑了两个最壮实的小厮和两个看起来最乖巧的小丫头,很快完事。 罗轩摸摸鼻子,师傅挑人挑得干脆,在云琛目光鼓励下,他仔细看了看,却只挑了一男一女,还是里头皮相最好的两个。 人牙子看了不禁有几分肉疼,强撑着笑脸说:“这位少爷好眼光,选的这两位是小的们悉心栽培的,这银子……” 人牙子搓了搓手没说下去,可他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就是罗轩挑的这两位收费的银子将会贵上一些。 罗轩这下尴尬万分,刚想开口说让他再重选一次,云琛却已经让鹿鸣将一袋银子交到那人牙子手上。 “这些可够?” 人牙子将袋子接过去的时候,就被手中的重量给惊了一下,打开一看,不用数他都知道是够的,随即眉开眼笑。 “够的够的,当然够!”再多挑几个都不成问题。 云琛看了看,觉得罗轩身边的人太少,又再指了两个人给他。 罗轩觉得自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硬着头皮收下后,抱持着巨大的压力与愧疚,偷偷去寻了蒋妙双。 “那个……蒋小娘子……” 蒋妙双正喝着茶水,一听他这个称呼险些被呛住。 “什么事?”蒋妙双忙又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压住想要咳嗽的冲动。 罗轩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霓画,欲言又止。 蒋妙双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霓画即便走开也不敢离得太远,保持在既看得见他们的身影又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地方,双眼使劲盯着。 悦书说了,二小姐的安危是第一要务,她们作为贴身丫鬟要护得住主子,否则要她们何用? 霓画谨记在心,哪怕罗轩生得一脸不会害人的长相,她还是保持着警戒。 罗轩知道这话难以启齿,抓了抓脑袋,还是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蒋妙双给他倒了杯茶,也不催他,罗轩来来回回走动,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问道:“蒋小娘子,你那相公……该不会好男色吧?” 蒋妙双:“……” 她非常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在喝水,否则她敢保证,那水肯定会喷罗轩一脸。 这问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蒋妙双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难不成云琛做了什么引起他误会的事情不成? 蒋妙双仔细回想这两天他们二人的互动,好像也没有太过出格的地方啊。 罗轩被她打量的眼神给看得抬不起头来,他尴尬不已,当着□□子的面前说当丈夫的是不是喜欢男人,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平稳好心情后才开口,一口气问道 分卷阅读70 :“蒋公子对人都是这么好的吗?你看看啊,不仅送衣裳、送宅院,吃食也不要我们担心……” 他指了指外头,“连下人都给备好了,这……待客之道也太周到了点吧?” 罗轩那个愁啊。 无功不受禄,他还啥都没帮上忙呢,怎么就像是要弥补些什么似的,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搬到他面前? 蒋妙双听到是这么回事,想了想,书里的确是有这段剧情的。 云琛对罗轩很好,好到都差点让人误会性向的地步,偏罗轩直得不能再直,也不想当玩弄人感情的人,索性将事情摊开,找了一天亲自去问了云琛原因,云琛当时的回答是:“你长得极似我一位故人。” 也就是说,移情作用罢了。 书里的罗轩听了这回答才终于安下心来,反倒坦然受之。 蒋妙双看他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将桌上的点心推到他面前,“别想太多了,我相公对男子没有兴趣的,你大可放心。” “真的?”罗轩觉得蒋妙双只是在安慰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迟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蒋妙双用力点头,眼神却有些游移。 其实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云琛喜欢的是男是女。 书里并没有描写云琛的感情线,重点都着重在男主角二皇子和女主角蒋妙如身上,对于反派的着墨并不多。 她想了会儿,云琛这回若不当反派,那么,谁又是女主角呢? 蒋妙如? 想象了一下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蒋妙双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这是什么可怕的组合! 自己被自己给雷了一下,蒋妙双伸出手搓了搓双臂。 罗轩见状还以为她冷,说来这兰州的冬天可不好熬,偏生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刚好赶上了冬天,照治疗进程来看,怕是得在兰州过年了。 罗轩给蒋妙双沏了一杯热茶,“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姑娘家多喝点温热的好。” 蒋妙双知道他误会,却没有直说,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谢谢你。” 她一口一口喝下茶水,暖和了身子,也缓和了方才心里的膈应感。 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想将这两人凑一起的? 可要不是蒋妙如,那又会是谁呢? 蒋妙双苦思无果,发了好一会呆,坐正了身子,因而越过罗轩的身子看见了在门口杵着的云琛,他双唇紧抿,也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 “相公。”蒋妙双放下茶,起身去将他推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般开心?” 心虚的罗轩和忍笑中的蒋妙双闻言,两人表情都有几分怪异。 可这样子在云琛眼里却反倒更是扎心。 对蒋妙双而言,自己就是个病人,面对他时彷佛有用不尽的耐心,总是拚了命似地讨他开心。 可跟罗轩说话时却不同,她跟罗轩是平等的,两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谈天说话,不用特意顾及对方的感受。 他握起拳头,所以,蒋妙双在面对他时,总是那般小心翼翼,只有喝醉后才敢肆无忌惮。 云琛看着罗轩,心里各种情绪翻腾,却无法否认,自己其实是羡慕他的。 *** 英国公府,如月居。 采菊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蒋妙如一听这脚步声,眉头一皱,“蒋妙姗又在闹腾什么了?” 自打那日过后,她跟蒋妙姗越发地水火不容。 不是喝水时故意将杯子打翻,让茶水污了她的裙子,或是经过她身侧时重重撞了她一下,再阴阳怪气地道歉,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是故意的,蒋妙如知道蒋妙姗心里有气,可自己蠢能怪得了谁? 三番两次的,她也曾想过要跟她重归于好,奈何蒋妙姗实在油盐不进,蒋妙如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姐,不是那边的,是关于大少爷生母的事,有着落了。”采菊知她误会,喘匀了气儿后忙说道。 蒋妙如“哦”了一声,这才提起精神,“说来听听。” “奴婢特意打听了当初大少爷还在外头时的住处,可附近邻居都说,近二十年内,那户屋子,甚至他们那条胡同,就没有住过什么单独带着孩子的年轻小妇人!” ☆、36.第六声相公 第六声相公 蒋妙双和罗轩最后花了好一番功夫, 好不容易才将云琛给糊弄过去。 毕竟这事实在不好启齿, 当着人家的面说我们刚刚聊的是你是否好男.色的问题,这怎么想怎么尴尬。 他们彼此以眼神示意, 那边眉毛抖抖,这边眼睛眨一眨,虽是两人传递信息的方式,可看在云琛眼里, 俨然就是一副眉来眼去的姿态,反倒让他更加糟心。 蒋妙双察觉到云琛不悦, 却想破了脑袋, 也搞不懂他为何生气, 想问个明白, 云琛却以要隔离治疗为由让她暂时远着他些。 分卷阅读71 说是治疗归治疗, 其实生活作息也和平日差不多, 就是吃食上做了改变。 鹿鸣瞧见云琛面前那一点油星也无的饭菜, 别说油了,却是连调味也禁止的,连一粒盐巴都没放。 想当然耳, 那滋味有多难以下咽,鹿鸣在厨房试菜时自己吃了一口, 当时对能够面不改色将菜全部咽下的大少爷敬佩不已。 除了无味的菜, 主食上不是白粥, 就是白馒头, 加上一点点的鱼肉——当然, 是纯清蒸,无调味,连姜蒜葱都放不得。 鹿鸣不止一次觉得,这难不成是罗神医故意刁难? 他才刚想把这种变相折磨人的手法告诉蒋妙双,请她主持公道,罗神医却宣布正式开始治疗。 错失告状的机会,鹿鸣捶胸顿足,罗神医治疗时他不好好待在里头,正在院子里闲得发慌,瞥见角落站着的眼生小厮,想了好半会儿才想起那是罗神医身边的下人。 身为他们的前辈,鹿鸣想了想,仰起头来。 “你们几个,对,叫的就是你们,在这里干活了几日,可习惯了?” “回鹿鸣哥,习惯了。” 他们齐声说道,听到那声“鹿鸣哥”,鹿鸣只觉通体舒畅,对他们也更加和颜悦色,连口气都放缓了许多。 “别傻站在这儿,天冷了到偏厅去等着吧,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鹿鸣顿时肩负起了照顾后辈的责任。 两个小后辈从善如流,在鹿鸣的带领下两人刻意落后了一段距离,小声说着:“你看,我就跟你说吧,只要叫他鹿鸣哥,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我们好!” 另一个小厮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还真是!” 走在前头的鹿鸣暗自窃笑,心里正美滋滋的,丝毫没听到后头的对话。 *** 正院。 云琛已将脸上的面具取下,罗神医给他左右手都把了脉,之后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针具,大大小小,长短粗细各不相同。 “等会儿我要用针刺入你的脸,将毒往下引,一开始移动的范围不大,可能也就两根头发丝宽,而且这个过程需要经过几天甚至一个月才能完全除尽,这段日子里都戴不得面具,你若准备好,咱们便开始进行。” 因着需要引毒的缘故,云琛并非躺在床上,而是以坐姿直面着罗神医。 “开始吧。”听完罗神医的话,云琛没有一点犹豫,便让他直接开始。 罗神医拿起针,另一只手按在云琛面上,下针之前他顿了顿,“要是觉得不适,你可以闭上眼。” “知道了。”云琛虽这么回答,但一双眼还是睁着。 罗神医已尽到告知的义务,他自己是希望云琛能闭眼的,别说这种面部的针灸,就算是身体其他地方,一旦眼睁睁地看见的针要刺入体内的那一刹那,若非刻意抑制住,多少都会闪躲开来。 但,云琛的反应让他意外。 针刺入的那一刻,他连眼睫毛也不曾颤动过一分,更别提避开。 才这般年纪,这份冷静却已胜过了此前他所医治过的长者,足见此子心智之坚定。 既是如此,罗神医倒也放心施针,自眉骨开始,将针刺入,捻转,由于此举需集中注意力,罗神医也敛了神色,集中注意力在手中的针上。 毕竟云琛的余毒极靠近头部,若是针一歪,刺入非预想中的地方,别说清毒,只怕即便他是神医,后果他也承担不起。 他屏息,将一根又一根的针刺入,不得不说云琛是个好病人,配合度高不说,也很能忍。 针刺入的位置在双眼附近,他每一个眨眼,都可能会偏移位置,罗神医就得再调整一次。 发觉到这点后,云琛反倒有意识地调整了眨眼的频率,说是能忍,却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从不过分勉强自己。 一个时辰后。 罗神医取下云琛面上最后一根针,余毒的脉络看似跟此前无异,要很仔细地辨别才能够发现它其实往下移了一丁点距离。 “今日先这样,往后每天的这个时辰我会过来施针,记得,这几日万不可戴面具。” “多谢神医。” 罗神医挺直背脊走出去,肩膀才垮了下来,背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歇息。 他满头的大汗,拿着施针工具的手也微微发抖,他将手举到自己面前,自嘲地一笑,“所以才不想尽全力救人。” 尽全力,代表耗费的是自己的心力,他虽总称自己是老头,可其实他年纪不过四十有五,偏看着比面上老了二十岁不止。 “这次是最后了……” 他仰头看着空中,喃喃自语。 *** 云琛既戴不了面具,身为贴身小厮的鹿鸣便是头一个见到他真容的人。 云琛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会吓到这孩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吓是吓到了,鹿鸣的反应却跟他所猜测的,大不相同。 鹿鸣自己也是做好准 分卷阅读72 备才抬头的,他本以为也许是大面积的烧伤,或是有什么胎记挡着,跟云琛对上眼时他还愣了愣,久久没回过神来。 “鹿鸣。”发觉他都没有反应,云琛只得叫唤了他一声。 “哦!大少爷!您长得比小的想的好看太多了,小的太惊讶,这才说不出话来。”鹿鸣嘿嘿笑着,很是傻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除了好看外,就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彷佛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似的…… 云琛:“……” 这傻孩子哟。 虽不知鹿鸣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讨他开心,但这都不打紧。 “你说二小姐托你带了什么过来?” 鹿鸣这才想起,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给呈了上去。 云琛接过,展开一看,上头一个字也无,就只有几个奇怪的图形。 纸上画着左右两个个别往中间倾斜的“一”字,中间部分画了个很像“口”的字,只是转角处圆滑,反倒像画了个圆,又在那圆的中间画上了一条竖痕。 “……” 根据以往的经验,上头的他猜得出那是代表眼睛,中间那个是嘴巴的部分,那么,这个表情看起来,是在对他吐舌头? 云琛又将纸颠倒着再看一次,反着来看不出名堂,于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推测得不错。 “这丫头……” 难不成在他们那里都是用这法子在沟通的? 云琛失笑,知道蒋妙双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他的确有好几天避着跟她碰上。 加上现在治疗期间,他不想被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也就以“不能见风”为由,拒绝了她的探视。 她闹着脾气,他自己又何尝不想见她? 云琛让鹿鸣取来纸墨,回了一张字条给她。 *** 蒋妙双蹲在罗神医的院门前,因着入了冬,院内的植物都光秃秃的,看着有几分萧索。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蒋妙双和霓画都齐齐打了个哆嗦。 “嘶──”蒋妙双紧抱着自己,身子抖了抖,“我的天,怎么这么冷。” 霓画也做了一样的动作,她劝道:“小姐,咱们进院里等着吧?屋里烧了地龙,暖和些。” 蒋妙双摆了摆手,坚决地道:“不。” 她是来执行苦肉计的,在温暖的室内待着,可不就成不了事了吗? “最好能让神医看见我冷得发抖的模样,说不定他心一软,就让我去看看哥哥了呢!” 蒋妙双说着这话,却没注意到霓画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还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的身后。 蒋妙双说完发现霓画怎么连句话也不回她,这一看才注意到霓画奇怪的反应,她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极为缓慢地转过头去,罗神医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啊哈哈,神医好哇……”蒋妙双尴尬笑笑。 “成了,别装模作样,进来吧,冻着身子有人可是会动气的。”罗神医领着他们入内。 蒋妙双仰了仰头,“那是,我哥……咳,我相公可疼我了,所以啊神医……” 蒋妙双谄媚地走到罗神医身侧,讨好地问:“我能不能去看看相公啊?” 罗神医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能啊,怎么不能?” 蒋妙双惊呼:“当真?” 她就说哪有不能见风这种理由,鹿鸣和罗神医却能自由进出的,果然是只针对她! “那我现在过去!” 见蒋妙双提裙就想往外奔,罗神医叫住了她:“欸,我说的不是现在!” 蒋妙双急忙煞住脚步,委委屈屈地转了回来,“怎么,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吗?” 小姑娘垂着头闷闷不乐,罗神医心想这两人感情倒好。 “你说的没错,正是需要你这个‘人和’。” ☆、37.第七声相公 第七声相公 得到罗神医的应允之后, 蒋妙双便告辞回了院里, 碰上了等候多时的鹿鸣。 “鹿鸣?出什么事儿了?”蒋妙双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过来找她,莫不是云琛那边出了什么事? 蒋妙双心里一紧, 这短短几步路就已经让她脑补出了无限可能,直到看见鹿鸣带笑的脸,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鹿鸣最是忠心,要是云琛真有什么不妥, 那这孩子一定是笑不出来的。 鹿鸣对她行了个礼,将云琛写好的字条交给她, 笑道:“小的是送这个来给二小姐的。” 蒋妙双赶紧接过, “我看看。” 因为云琛一直躲着她, 哪怕两人都在同一个院里, 他愣是连个面也不肯露。 蒋妙双心里着急, 面都见不上还谈何提升好感度呀?这才送了张那么幼稚的纸条过去, 现在想想好像还挺丢人的。 蒋妙双小脸一 分卷阅读73 红。 她展开纸条, 云琛写道:“是我不好,就别生气了。” 云琛“旧”学现卖,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 蒋妙双心想, 她教过云琛的好像就这一个表情包? 突然间灵机一动,让鹿鸣先回, 回信晚点她再派人送过去。 听见这样的吩咐, 鹿鸣愣了一下才应了声“好的”, 摸着脑袋晕晕乎乎的回到云琛屋里。 而云琛见他两手空空地回来很是意外。 “二小姐没有让你带纸条回来?” 鹿鸣一脸纳闷地点头答道:“是啊, 小的也觉得奇怪。” 根据以往的经验, 蒋妙双总是当场拿到纸条,当场就会回复,鹿鸣都在一旁准备等着了,蒋妙双却让他先回来,这还是头一遭。 他们的困惑在用完晚膳后得到了答案。 云琛因着治疗的缘故,吃食上跟他们不同,只能个别送到屋里吃。 蒋妙双一个姑娘家,云琛不在她也不好与罗神医师徒俩同桌,因此这段时间饭菜都是个别送到各屋里,连中午送来的酒席也是直接送到罗神医那儿。 那么一大桌酒菜,光他们俩师徒也吃不完,干脆让他们院里的小厮、小丫鬟也跟着一起食用,罗神医和罗轩是穷惯了的,也没什么主仆观念,这一来二往的,反倒让那几个营养不良的孩子胖了好几圈,脸上终于长了几斤肉,脸色也红润许多。 蒋妙双比起那些酒菜,倒还比较喜欢从英国公府里带来的厨子手艺,都吃了这几个月,也是吃惯了的,那些酒菜太油,她反而没那么大兴致。 身为医护人员,蒋妙双最常见到的就是病人受病痛折磨痛苦的模样,自己在吃食上也偏清淡,现代的这习惯也给带到了书里来。 亏得原身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倒没有什么发育不良的问题,不似罗神医他们,罗神医本人还好,罗轩就比同年纪的孩子来得稍嫌瘦小了些,蒋妙双站在他身侧,不用踮脚都比他高出那么一些。 搭上罗轩的那张脸,让他遮住领口不说话的话,看起来活脱脱一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还是生得不错的小姑娘。 蒋妙双让霓画送来的是一大张纸卷,外加一个小字条。 云琛先将大张的纸展开,上头画有十来个蒋妙双常用的那种图形,乍看之下每个都很相似,可细看了却发现每一个都有微妙的差异。 他看了好一会儿还看不出端倪,只得再将小的那个打开。 “哥哥,你若是知道这些各自代表什么意思,一天能解出一个,那我便不气了!” 看完小纸条后再看看画卷上那些图案,云琛露出无奈的笑容。 “看来真是气得狠了,竟出了这么个难题……” 让他默个四书五经指不定还容易些。 不过,至少能哄得了就行。 “拿纸笔来。” 是他自己情绪把控不好在先,虽说多少也有想让她避着自己,免得让她见了面具底下模样的心思在,若是以前容颜未毁时,让她见了真容又何妨? 但现在……不行。 云琛自嘲笑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在乎容貌的一日。 他对着那一大张纸,根据双眼和嘴巴的定律,挑了个笔画最简单的图形,画在另张纸上,并在下方写下自己猜测的答案,当晚就给蒋妙双送了过去。 “这么快呀?”蒋妙双惊讶。 好像还不到一刻钟吧? 鹿鸣点点头,“大少爷说别让二小姐您等着。” 不是他在说,大少爷简直对二小姐宠得没边了,他都害怕万一哪天二小姐说要摘星星的月亮的,大少爷还真想尽办法也要给她弄了来。 这两人要不是亲兄妹,简直就是妥妥的神仙眷侣,鹿鸣就没看过有哪户人家的夫妻可以相处得这般……让人看了羞涩得想捂脸的。 明明只是看着而已,心情却也被那氛围感染着,让人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蒋妙双拿过纸条,云琛还是老样子,纸条上就一句话配上一个笑脸。 ——“从今天算起的话,你就能早日原谅我了是吗?” 这是使用笑脸图示用上.瘾啦? 蒋妙双偷笑。 笑着笑着,发现另一头还写着东西,翻过去一看,写着的是她画给云琛的表情包系列,其中一个的解答。 他画了两个“一”字,此为眼,双眼隔了些空隙,并在稍下一点的地方也画了一道“一”字,云琛在后头备注:“面无表情?” 蒋妙双给看乐了,捧着纸条傻笑。 呦,还真猜对了! 霓画和鹿鸣见状对视一眼,退到外头去。 “为了讨二小姐开心,我拿回去的当下大少爷就开始解谜了,大少爷可真是操碎了心。”鹿鸣小声感慨着。 也不知道这两人在玩什么,那些稀奇古怪的图案他也看了,愣是看不出个头绪,也亏得大少爷还能看得那般津津 分卷阅读74 有味。 “说啥呢?操碎了心的明明是二小姐!”霓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霓画是亲眼看着蒋妙双准备这些的,云琛正在治疗时期,她想着这样做岂不是更耗费他的心力? 霓画困惑不已,老实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蒋妙双一边画图一边回答她:“我问过神医,目前哥哥的状况还不错,还能有余力看书呢!我想着他成天闷在屋里也不好,想了这个法子给他解闷,一天猜一个,也不算太为难他了。” 这两个人,成天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哪怕没见着面,都还是满心满意地为对方着想,霓画可不容许主子的心意被无视,说出了这件事来帮蒋妙双说话,扞卫自己主子。 从来从来,并非只有云琛一人宠着她。 最后鹿鸣和霓画两人得出了共识。 ——“他们就互相讨对方开心呗!” “没见过哪个哥哥这么宠妹妹的。”这是鹿鸣的结论。 霓画难得认同鹿鸣的话。 要换做她有这样的哥哥,那以后简直别想嫁人了,都被这样宠着了,还不得拿这套标准去找夫婿? 霓画突然忧心起蒋妙双的亲事。 说来,过了这个年,蒋妙双便及筓,可二姑爷的人选却一直到如今都未定下,再这么下去,他们小姐可不就成了老姑娘? 偏蒋妙双本人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霓画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要是大少爷不是蒋家的公子就好了……” 可话又说回来,若非蒋家的公子,有了这层亲兄长的身分,这样宠着人家姑娘,反倒惹来闲话。 “唉。”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霓画的小小脑袋瓜都快给烧坏了,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 云琛的治疗过程很顺利,起初那些纹路下移的距离光以肉眼来看,并不是很容易看出区别,如今积少成多,却也是能看出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毒有往下移动的趋势。 花了大半个月,才堪堪将那些毒引离眼周,云琛自己还撑得住,可罗神医的状况就没这么乐观了。 一天比一天,一次比一次的治疗耗费时辰来得短,云琛看得出来罗神医收针的手都有些颤抖,这种状态下,实在是不好再为他诊治。 “唉,老啦。”罗神医知道这状况瞒不过云琛,也老实承认。 “毒既已离开最危险的双眼范围,接下来施针就不用我来了,明天开始就让我那蠢弟子来引,你看如何?” 罗神医说出此话后,静待云琛的回复,这期间他一直观察着云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云琛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吐出一句:“嗯。” 罗神医闻言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毕竟……” ──毒让罗轩来引,意味着他也会看到云琛的真面目。 他欲言又止,云琛注意到他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不用他说完,他也能猜到后半句。 云琛眼神一闪,“神医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罗神医“呵”了一声,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唬谁呢? 山珍海味、标致下人、舒适宅院,放以前他可能还会觉得这是云琛在讨好他,但现在他明确地知道,他就是个顺带的,云琛真正想讨好的,另有其人。 小狐狸与老狐狸相对而坐,呵呵直笑,话里话外试探着彼此,却谁也没露了口风。 ☆、38.第八声相公 第八声相公 治疗由罗轩接手的事情, 罗轩早先就知道后半将会由他施针, 这段日子以来倒也没闲着,一直待在房里练习。 人脸的穴位图他早已烂熟于心, 但云琛的状况却不同,还得经由余毒分布的脉络去下针,罗神医每日下午进行治疗之后,夜里会再教授罗轩下一步该如何行针, 并同他分析云琛目前的状况,让他心里好歹有个底。 原本听罗神医描述, 罗轩还以为云琛的真容多半其貌不扬, 结果第二天他到云琛房里, 初次见到他拿下面具的模样后, 久久回不过神来。 云琛肤色苍白, 更显得出一股病弱感, 可衬着这样气息的眉眼却是剑眉星目。 温润与英气, 这两种气质从同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颊上余毒看着反而像是异族图腾,深紫色的纹路衬得他肤色更白, 给云琛自身又增添了股神秘感。 云琛看向他,发现来者是他后, 眼神才柔和几分, 虽不似有如看着蒋妙双那般温和, 可也收敛许多。 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刹那, 罗轩面上的笑容顿了顿, 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罗轩轻轻皱了皱眉,若是这样好看的人,他看过一次必不会忘,可他无论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来。 究竟是曾经在哪儿见过呢…… 罗轩苦思冥想,罗神医 分卷阅读75 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别事到临头才说了你不行啊。”罗神医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怀疑。 心理暗忖这徒弟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谁说我不行的?我可以!非常可以!”罗轩挺起胸.膛。 既想不起来那就先放着吧,正事要紧。 “你行你上吧。”罗神医坐在罗轩身侧,虽然就他的程度来说不用他再指导下针,不过就是起个以防万一的作用。 罗轩打小就跟在罗神医身边,小的时候耳濡目染,大了些开始上手,也是曾诊治过病人,下针手法并不稚嫩,虽相比罗神医的大胆用针还是小心谨慎了些,但手非常稳,在认真工作时也收了平时的那张嘻皮笑脸,很是专注。 年轻就是本钱,收针时罗轩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也就额上出了层薄汗。 而这几天进行治疗,罗轩天天对着云琛那张脸,越看越感觉怪异,越看越觉得眼熟。 尤其那眉眼,好似在哪儿看过似的,却偏偏怎样也想不起来。 覆着面具时下半张脸还好,就是这上半张脸,每回见了他都得打起万分精神才能施针,否则每每都得见了发起呆来。 倒不是觉得云琛长得好看才发的呆,虽然他也的确长得不错,只是……面对面时,总有股莫名的感受阻挠着他的思绪,罗轩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天结束后,罗轩走出屋里,恰好碰见守在外头的鹿鸣也要往里走。 他们诊治的时候鹿鸣都是在外头候着的,原先他也曾留在屋里想帮上忙来着,但当鹿鸣亲眼看见他们将针往云琛脸上刺的时候,还得拚命抑制住自己的叫声,甚至云琛还要分神来安抚他,为了不妨碍治疗,第二天他就很自觉地在外头待着,说什么也不肯在结束之前进去帮倒忙了。 鹿鸣对罗轩行了个礼,心想着怎么最近觉得脸熟的人越来越多了,先是大少爷,再是罗公子…… 一想到此,他脚步一顿,在罗轩也回应他后,鹿鸣 “啊”了一声,直把罗轩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罗轩的心都给提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下,咽了口唾沫。 鹿鸣一拍脑袋,“我说呢,就觉得大少爷怎么看着那般眼熟,就像在哪儿看过似的,仔细一看,这眉眼之间可不就跟罗公子的如出一辙吗?” 鹿鸣一直都觉得云琛的长相很是眼熟,现下云琛和罗轩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他又正巧想到这事,可不就将这整件事给搭上线了? 此话一出,罗轩愣了一下,自己回想了一下云琛的相貌,若是遮住下半张脸的话,两人的眉眼可不就是极像吗? 查觉到这点以后,罗轩的表情登时像是被雷给劈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 “罗公子?”鹿鸣瞧他震惊地瞪大双眼,却只字未吐,只得唤了他一声。 罗轩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将身子转向他,问道:“你觉得……有什么情况下,两个人会长得相像的?” “巧合或者是家人啰。”不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至少鹿鸣自己就没遇过长得跟自己相似的人。 罗轩不死心地再问:“那,你认为我跟蒋公子,是巧合的成分大一些呢,还是是家人的可能性多一点?” 鹿鸣一听当即失笑,“当然是巧合啊!英国公府可没什么走丢的少爷,真要有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了?” 他是家生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府上有谁丢了位少爷,就算是大少爷那也是直接从外面带回来的…… 鹿鸣笑容一僵,拧眉沉思。 府内的事他清楚,那,府外的呢? 蒋世沉是外室子,英国公只带他一个回来,会不会其实是有两个孩子的?毕竟他们对于大少爷的生母相关了解得并不透彻,他们只是下人,哪里又能接触到这种内幕? 鹿冥想了想,替他指了路,“小的建议罗公子去问问我们二……咳,夫人,也许夫人知道些什么呢。” 鹿鸣还是留了点心眼,没敢叫破蒋妙双的真正身分,虽然罗轩自己长得就不差,可谁说长得好看的人就不会有坏心思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是蒋世沉的小厮,但同时也是国公府的下人,虽然罗轩看着人挺好,但多留一些退路也是好的。 *** 罗轩也不耽搁,当下就去寻了蒋妙双,蒋妙双还以为云琛怎么了,她是知道诊治交由罗轩接手,具体的却是毫无头绪,罗神医答应了她要让她见云琛,却迟迟不说何时能放行,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几乎天天都得问上罗神医那么一句:“天时到了没有?” 当然,每次得到的也都是否定的答案。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因此此刻罗轩来寻她,她还以为那个“天时”就要来到,虽每日与云琛通信,但关于病情的事他从来不肯多谈,任凭蒋妙双怎么问,来来去去他都是“安好,勿念”,直把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知道云琛不想让她担心,可这严防死守的,哪怕知道剧情发展他会 分卷阅读76 好起来,还是不禁感到提心吊胆。 原文剧情的蒋妙双可还好好地待在英国公府里头,这事都能有了变化,治疗成果会不会有所出入,蒋妙双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尤其罗轩过来时还满脸凝重,直把蒋妙双给看得心都提了起来。 罗轩很是严肃地问:“蒋小娘子,我想请问……英国公府,有没有过走失的孩子?” 蒋妙双忽觉悬着自己心的绳索断裂,“啪”地落回去。 “嗯?”罗轩急急忙忙过来,要问的就是这个? 罗轩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特别补充道:“大约是十年前左右。” 那年他被神医发现时正值隆冬,却因失忆的缘故记不得自己流浪了多久,若从神医将他捡回去的那一年算起,那么到如今,恰好满了十年。 蒋妙双思考了一下,“英国公府的话是没有啦,但是……” 她从书上看到的剧情是没有这部分,也没看见有设任何伏笔的迹象,但说到十年前走失的孩子,闹得最大的也就那一件了吧…… “但是……”罗轩重复了一次,表情很是紧张。 “宫里倒是走失过一位小公主。” 皇上膝下四个皇子,却独独只有这么一位小公主,备受宠爱,按理来说应该是极为上心的才对,怎么还会把人给弄丢了? “这样啊……”罗轩垂下肩膀,有点失望。 想也知道他不会是那个走失了的小公主,自己的性别自己还能弄混了不成? 之后他又问了一些有关英国公府的事,方才心事重重地离去。 蒋妙双看着他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翌日一早,跟罗神医一起用早膳的罗轩沉默异常,连粥都只用了一碗,罗神医倍感纳闷。 终于在他不知叹了第几声气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唉声叹气地做啥呢?” 一顿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了? 罗轩放下碗,让下人们出去,鼓起勇气准备开口。 “我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罗轩认真地道。 罗神医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不就罗轩吗?” 罗轩摇了摇头,“那是师父给我的姓氏,我说的,是自己原本的名字。” 罗神医眼神闪烁,泯了口茶,状若不在意地道:“说来听听。” 这小子……发现了什么不曾? 也是,都已经面对面那么多次了,肯定是察觉了什么。 谁知道十年前路上随便捡的孩子,竟是这么个人物呢? 也真是造化弄人。 “我的名字……应该是叫……” 罗轩深吸一口气,像在进行某种仪式般虔诚,缓缓开口:“蒋、世、轩。” 罗神医:“……” ☆、39.第九声相公 第九声相公 罗神医以为自己听错, 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啥?” 不应该是两个字而已吗? 罗轩说出口后便觉得没有那么难启齿, 因此这次回答镇定许多,“我说, 我的名字是蒋世轩,师父你看啊……” 他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桃花眼,单从眉眼之间的轮廓来看, 的确是和云琛如出一辙,差别就差在两人的神态并不近似, 罗轩眉眼轻佻, 云琛却显得沉稳, 这也从根本上奠定了两人气质最大的区别。 因此这回罗轩刻意摆出淡漠的神色, 这难得正经的表情, 看着与云琛更是相似了几分。 “师父你看, 我这上半张脸是不是跟蒋公子一模一样?”他自己在房里也是照过镜子的, 对着铜镜那朦朦胧胧的自己,反倒显出满眼的熟悉感。 他也不等罗神医回复,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感觉我应该是英国公府所出, 嫡出是没可能了,应该是庶出, 指不定还跟蒋公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据他打听来的, 英国公府这辈男丁都是从“世”字, 加上他只记得自己叫“轩”, 原以为是单名, 前头加上这么一个字,似乎并不突兀。 罗轩望着窗外,对着院内光秃秃的树木感叹着:“原来,我竟是流落在外的世家公子吗……” 罗神医:“……” 忽地,一阵冷风吹入,配上罗轩那伤春悲秋的模样,罗神医忍了又忍,终忍不住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把窗子关起来,大冷天的想冻死老头子我?” “喔。”罗轩摸摸鼻,乖巧地掩好窗子,心里暗自纳闷。 奇怪,怎么师父听了一点也不惊讶? 他想了想,也是,师父看过蒋公子的长相了,他都察觉到异样了,师傅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只是,这毕竟是他的猜测而已,单凭两人的长相相似,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罗轩敢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罗神医,却不敢明目张胆 分卷阅读77 地上去直接问云琛。 也因此,这样不干不脆的态度与往常的大方截然不同,云琛也注意到了。 罗轩最近的态度很是奇怪,而且,只针对他一人。 云琛观察了几天,见他都没有松口的意思,自己便开口起了话头。 “罗公子,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这些天来罗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或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脸,云琛补充道:“若是缺了什么,直接吩咐下人们置办就是,不用顾及我。” 罗轩一听急忙摆了摆手,“不缺、不缺,已经让蒋公子破费很多了,这怎么好意思啊?” 他扭捏了好半晌,这才问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蒋公子,为何单单对我百般照料?实不相瞒,别看我这样,还是挺受宠若惊的!” 罗轩说完,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云琛。 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为了弥补这缺失的十年,才刻意为之呢? 自打那日有了这个猜测后,他每天都是怅然若失的心情。 他虽是罗神医养大的,但偶尔走在街上,仍是会羡慕那些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 罗轩一直没好意思告诉罗神医,事实上在他心里,对于自己的家人仍是抱有幻想的。 每日每日,在梦里描绘他们的长相,哪怕回忆起的面容总是被一团迷雾覆盖,记忆也十分破碎,罗轩依然坚持每日回忆着。 他怕万一哪天连这些也记不住了,连留作念想的机会也没有。 云琛猜到他早晚会问这么一句,也准备好了说辞。 “原因除了权当谢礼之外,另一个是因为,你长得极似我一位故人。但,目前碍于一些原因,我暂时没法确认……你究竟是不是他。” 云琛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他的颈项,喉结突出,身子虽瘦弱,但骨架明显比女子较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之身。 还是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罗轩说不出的失望,“这样啊……” 身份的事情无果,但罗轩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认为自己是蒋家人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有了这个认知,他更是加倍专注在治疗云琛上,说不定他此刻医治的,正是自己的亲兄弟呢! 流浪的日子很苦,他小的时候也抱怨过为何家人不来寻他? 刚学医时要记的东西更是多,背不完的医书、认不完的草药,原本想着习得一门技艺,往后靠此谋生便足矣。 如今,却还能亲手拯救可能是自己亲人的人,光想到此,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罗轩觉得,在这一刻都成了值得的。 在罗神医师徒二人的全力医治下,时刻关注着进展的蒋妙双,终于等来了可以见到云琛的消息。 这天,罗神医亲自来寻蒋妙双,这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说话时呼出的气体,肉眼清晰可见。 “罗神医!”蒋妙双一见来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已经是她这几天见到罗神医时的反射动作。 “怎么样?今天我能去看相公吗?” 还以为又会是否定的答案,可这次,罗神医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准备准备吧。” “真的?”蒋妙双惊喜万分,音调都高了许多。 她立刻让霓画取来斗篷,穿戴好后就要出门。 “慢,只有你一个人能过去。”罗神医看了一眼也要跟过来的霓画,“正是治疗的关键期,人多对治疗不利。” 蒋妙双想了想,也是挺有道理的,想着离得近,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便让霓画留下。 霓画迟疑了一会儿,想着就在隔壁院应该不打紧,有大少爷在呢,大少爷亏待了谁都不会亏待了二小姐,便目送他们离开。 一路上罗神医细心叮咛,“罗轩这小子学艺不精,需要极专注的情况下才能施针,所以过去的这段路千万别开口说话,连脚步声也得放轻,知道了吗?” 蒋妙双知道这关系到云琛,点了点头,不止脚步放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罗神医看了很是满意。 *** 罗轩将最后一根针收起,端详云琛目前的状况。 深紫色的痕迹越发地淡,散布在云琛的人中范围,到这里,便已经是他的极限,接下来明明该是由罗神医经手,可人却不知道跑哪去了,说好后续他要手把手教学的,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准备。 这时,门被打了开来,罗轩面朝外头,看见罗神医和蒋妙双缓步而来,愣了一下,“蒋小娘子?” 云琛一听到罗轩喊出的那话,身子一僵。 为何蒋妙双会来此? “呃……我来得不是时候吗?”蒋妙双看看罗轩,又扭头看向罗神医,感觉自己进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卡在门口迟迟未入内。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罗神医自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关注着云琛的状况,见他肩膀起伏,似在拼命克制着什么,便知事已成一半。 “蒋公子, 分卷阅读78 你怎么了?”罗轩离他离得最近,自是发现了他的异状。 只见云琛面色发青,呼吸沉重,施针过程中都没有皱过一次的眉此刻却紧蹙着,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当罗轩叫唤出那一声时,蒋妙双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说已经治疗到尾声了吗?” 蒋妙双向前走去,很关切云琛的状况,可云琛一听她的脚步声,眼神一慌,将头压低,刚想说一句:“别靠近”,奈何一张口,忽觉喉咙一痒,“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 蒋妙双吓了好一大跳,书上可没有这么个剧情,情急之下喊出了最原始的称呼。 “哥!” 她扑上前去,掏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边的黑血,等到一抬眼和他对视,蒋妙双登时一愣,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没戴面具的模样。 云琛发觉她的目光,眸色一暗,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为何要过来?” 声音很轻,甚至根本没有透过声带发出声音来,但蒋妙双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独独不想让你看见……我此刻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云琛眼睛一闭,往前倒入蒋妙双的怀里。 “哥!”蒋妙双紧紧抓住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她在现代虽然是个护士,可没有仪器的辅助之下她根本不晓得病人的体征状况,学的也不是中医体系,对云琛所中的毒更是一知半解。 书里杜撰出来的毒花,她又不是作者,除了支撑住他之外,根本帮不上忙。 她转向在这里才派得上用场的唯一人物——罗神医,再怎么迟钝蒋妙双也注意到云琛之前都无碍,却是在听了她的声音后,云琛反应才会那般激烈。 而带她过来的人,正是罗神医。 “神医,你带我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她是想见云琛,但那是在不影响到他病情的状况下,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罗神医,由他评估自己何时可以过来。 可现场状况完全不是“不影响”可以形容的。 云琛呼吸微弱,压在她的身上,蒋妙双哪怕觉得沉也不肯放手,而是直视着罗神医,希望他能说清楚。 ☆、40.第十声相公 第十声相公 罗神医还没回答, 罗轩就出来解释道:“没事没事, 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 原先还想要怎么将毒血引出,如今他自己吐出来倒是好办, 但…… “师父难道之前就计划着这么做,所以才提出那些无理的要求吗?” 罗神医的医术之奇特罗轩是知道的,以往不多加过问,但治疗前那些奇怪的举动, 他实在纳闷了太久,联想一下前后发生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起先以为罗神医仗着一身本领欺人, 后来才知道这都是为了治疗所需, 也因此等病人真的康复后, 罗轩还曾听人家偷偷以“怪神医”来称呼他。 毕竟在真正的治疗开始前, 罗神医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个正常的医者所为, 不仅不照牌理出牌, 甚至有时还容易得罪人,加之罗神医就不是个会跟人解释的性子,往往都是罗轩跟在后头对病患家属赔不是。 蒋妙双听到这儿, 也算有了眉目。 从一开始见面抢鹿鸣的茶、要住宽大点的地方、最舒适的院子、最好的酒席等等,这么做的理由都是在试探云琛的底线。 她想起来了, 书里的剧情也是这么发展的, 但云琛毫无破绽, 以至于这口毒血一直未能引出, 虽恢复了, 但身体并不好,脾气也越发地暴躁,登基后杀人无数,才引得二皇子弑兄篡位。 方才一时情急之下,竟忘了这么个剧情点,知道是这么个原因后,蒋妙双坦然许多。 她就说书中罗神医分明是救过云琛的,怎会反过来害他,刚才一时情急之下,的确是误会了罗神医,幸好自己的态度没有太得罪人。 只是现下迫在眉睫的事还有一件。 “所以你们谁来搭把手?我快撑不住了。” 蒋妙双扶着云琛的手都在抖,别看他病弱,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压在蒋妙双这小姑娘身上,时间久了也实在够呛。 罗轩上前接手,蒋妙双活动了自己的手后忙让鹿鸣进来帮忙,另外再请罗神医的小厮送温水进来。 “你打完热水后兑一下冷水,自己试着最好的水温再送来,现在天冷水容易凉,大约是不烫手的程度上再热一些便行了。” 蒋妙双为防浪费时间,特意将要求说得详细些,免得让人多跑几趟。 那小厮的手脚很快,没多久就送来了一盆水。 云琛的脸不便让他人看见,送了水后便让他在外面候着。 蒋妙双取过帕子沾了沾水,细心替云琛擦去脸上的污渍。 而鹿鸣看见云琛身上还残留着的黑血,已经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怎 分卷阅读79 么就这样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而且血怎么是黑的?大少爷怎么会中毒的?” 饶了是他见识不多,也明白黑血是中毒的迹象,可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哭着从鼻子里吹出来一个鼻涕泡儿,也不管之前有多看不惯罗神医,揪着他的衣服就道:“神医,我知道您心里明白我看不起您,以前对您有所不敬是我不对,但这回请您救救我们的少爷吧!” 罗神医抬头望了望顶上的悬梁,喃喃道:“不,你不说我还真不明白……” 难怪这小鬼平日见了他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感情是记恨着呢。 罗轩瞧他哭的那样惨,赶紧上前安抚他。 “你别担心,这是好状况,吐不出这口血来才要命呢!” 鹿鸣眨了眨眼,泪眼婆娑地问:“当真?” 罗轩点了点头,就差指天立誓,才堪堪将鹿鸣给哄好。 罗神医看在眼里,喃喃了句:“御下能力倒是不错……” 让个小厮对外室子身分的主子也能这般死心塌地…… 他转向正帮云琛擦拭污血的蒋妙双,心道他猜想的果然没错,这姑娘就是云琛的软肋。 还以为这人多能忍,怎么试探都毫无破绽,正觉棘手之际,他发现了蒋妙双对云琛而言,是个“逆鳞”一般的存在。 云琛有多护着蒋妙双,那日他特意要求让蒋妙双替他倒酒水时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是个可以讨好他这个神医的举动,云琛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不愿让蒋妙双为了他去做那般屈辱的行为。 之后他再观察,果然云琛对蒋妙双这个“妹妹”有着说不出口的心思。 他是知道两人不是夫妻关系的,当朝太子,娶妻之事事关重大,又怎可能会在养病期间成亲? 何况看蒋妙双作妇人打扮,举手投足间却还是青涩的姑娘家,也就明白他们这层身分是为掩人耳目。 加上蒋妙双刚才入内喊出的那声“哥”,也就让他更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当朝太子,一朝落魄时躲进臣子家中休养,却对臣子的闺女儿起了心思吗…… 罗神医摸摸鼻子,心想这是什么话本子般的发展。 总之,云琛郁结于心,气血不畅,偏这人惯于隐忍,要激怒这样的人让他宣泄情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非有蒋妙双这个突破口,哪怕他有神医之名,也没有能将他完全治好的把握。 因着需刺激云琛,这事说破就没效果了,他才一直不说,就连罗轩他也没告诉,做好了让人指责救人不力的准备,但,蒋妙双除了一开始慌乱地询问云琛的状况外,竟不曾质疑于他。 “丫头,你就不怕我害死他吗?” 罗轩已经将鹿鸣带了出去,房内只余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云琛,以及蒋妙双和罗神医,神医此话对谁所言,蒋妙双自然知道。 “我若是怕神医会害人,当初就会阻止人来求医,既然选择相信神医的医术,我也会在合理范围内给予尊重。” 蒋妙双替云琛盖好被子,并让开位置,“所以神医,再麻烦您看看他的身子现下如何了吧?” 蒋妙双也不是都没在想,剧情走到这里,已经跟她看的那时走向不同,云琛将那口血吐出,而那个契机似乎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为什么? “神医,就算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人来,也使能起到这个作用的吗?” 罗神医放下云琛的手腕,将其塞回被子里,头也不回地道:“这事,非你不可。” “为何非我不可?” 原身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的吗? 罗神医也不正面回答,他说:“这事,该由这小子亲口告诉你,旁的什么人来说,都不行。” 他一脸怜悯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云琛,看来人家小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啧啧。 云琛的身子没有大碍,就是那毒或多或少伤及了心肺,所幸立刻就给吐了出来,需喝药调养些时日,脸部的治疗结束,腿却得暂缓。 蒋妙双放心不下云琛,自打他昏迷过去后,便一直守在他身边,估算着他可能醒来的时候,好给厨房那边传话,将药熬上。 日落时分,蒋妙双在云琛屋里独自用完晚膳,而云琛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时不时查探云琛的情况,每一刻钟就伸手探向他的额,虽然此法过于主观,却是她唯一会的观察云琛是否发烧的手段了。 罗神医说,云琛夜里许会发热,这是正常的反应,热发出来也就好了,不用太过紧张,若是到晨间还高热不退,那就得赶紧来寻他。 蒋妙双不敢大意,知道今晚是关键时刻,在她不晓得第几次探向他的额时,感受到了比之前还高的热度,云琛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蒋妙双早有准备,事先打好的水就放在一旁,她把帕子浸湿再拧干,折成长方形,放到了云琛额上和手腕上,再用另一条拧干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身子,帮助散热。 分卷阅读80 室内要保持通风透气,这日偏又冷,降温又得用冷水,覆在云琛身上的帕子一旦跟体温温度一致后又得替换,蒋妙双忙活了一晚上,云琛身上的温度稳定下来后,她才松了口气。 夜半时分,云琛缓缓睁开眼,脑袋一团混乱,他正整理着自己思绪,一抬手,却有什么东西自他腕上落下,他扭头一看,看见的是干了的布块,以及,在他床边趴着的蒋妙双。 窗子开着,微弱月光映入屋里,打在蒋妙双熟睡的脸上,彷佛形成一圈光晕,虚幻得触不可及,宛如只要伸出手去,她就会在他碰触到之前,消失。 可他还是受不住蛊惑,朝她伸出手,想亲手触摸她。 手伸出去时,他察觉被褥里的衣裳好似有几分奇怪,掀开一看,云琛整个人一呆。 他只着一件里衣,领口松散,轻轻动一下上身,里头的风光就会一览无遗。 他微愕,仔细思索他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那时,他衣衫好好穿着,哪怕血污了衣裳,里衣也不至于是这副模样,这也就是说,他现下这个状态,是蒋妙双所为? 云琛:“……” 云琛一脸复杂地看着睡得香甜的蒋妙双,心里惊涛骇浪,加上头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更是觉得一团混乱。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妙双对他做什么了? ☆、41.第十一声相公 第十一声相公 蒋妙双为了随时注意云琛的状况并没有睡死, 让自己维持着警戒心, 保持在浅眠的状态,因此当云琛有了动静, 蒋妙双几乎是没过多久就注意到了。 她一手揉揉眼,一手很自然地探向云琛的额,揉完眼睛后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比对双方的温度,“嗯, 退热了。” 说完,他才发现云琛掩着衣襟, 瞪圆了眼看着她。 蒋妙双:“……” 那啥, 怎么看着就像她占他便宜呢? 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 哪怕只有从窗外照进来微弱的月光, 云琛还是偏过头, 有意背向蒋妙双。 蒋妙双缩回手, 为防他误会, 连忙解释道:“哥,你方才起了高热,现下没事了, 我去帮你把药给端过来,你喝过之后再睡吧。” 苍天作证, 她真的没有起任何不轨的心思。 说着就想扭身去将房里的灯火点亮, 嘴里喃喃念着:“蜡烛放在哪儿呢……” 她原先留了盏灯, 想着有点灯光在以利照顾云琛的, 没料到这么快就给烧没了, 更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过去没有发现,幸好没有酿成什么意外。 蒋妙双心虚地想着,刚想起身,云琛却拉住了她的手,哑声道:“别点灯。” 这光线正好,看不清他的容貌,让他多了一层保护色。 蒋妙双困惑,“可是不点灯就看不清楚,药可怎么端进来呀?” 现在是因为眼睛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才勉强可以看清的,若是从外头进来,蒋妙双可没这么大的把握能安然将药给送到云琛面前。 云琛沉默了会儿,方叹道:“……我怕我现在的样子,吓坏了你。” 在还没完全恢复之前,他不想让她看到这般丑陋的自己。 他也是个人,只想在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保持着最好的样子,尽管之前她已经看过所有他不堪的模样,可是多少,他还是想保留一些美好的部分,不想吓跑了她。 蒋妙双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少年的自尊心在作祟,她笑道:“怎么?哥,你不知道你的脸已经好了吗?” 她今日见到他时,云琛脸上可是洁白无瑕的,除了气色差了些之外,没什么好挑剔的。 云琛闻言一愣,呆呆抚着自己的脸,喃喃道:“已经……好了吗?” 蒋妙双笑笑地凑到他面前,故作痞气地道:“对啊,哥长得可好看了!这么俊俏的小哥,让我点灯看个仔细可好呀?” 云琛白了她一眼,“这话可别乱说。” 他深知蒋妙双直白又爱开玩笑的性子,换作他人听见她这般露.骨地称赞一个男子,还指不定要被怎么乱想。 虽然被心仪的人说好看,云琛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有一些喜悦的,就是不知道蒋妙双说这话时带了几分真心。 有时候,明明知道她说的是违心之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相信。 蒋妙双东找西找,偏找不着蜡烛放哪儿,只得去将守在外间的鹿鸣叫醒。 这孩子今日吓坏了,守在外头也没敢躺床睡,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睡得并不安稳,蒋妙双才出了个声,鹿鸣就惊得从椅子上给跳了起来,反倒把蒋妙双自己给吓了一跳。 鹿鸣一听蒋妙双的来意,拍了拍胸.脯说让他来就行,药也由他去端,就不劳烦蒋妙双了。 他觉得,比起自己来,云琛大概是更希望蒋妙双陪在身侧。 “大少爷那儿还麻烦二小姐多照看了。”明知蒋妙 分卷阅读81 双哪怕不用他多说也将云琛照顾得十分妥当,鹿鸣离开前仍忍不住再提道。 “那当然。” 蒋妙双回到屋里,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回去眼睛又得再重新适应一次,眼前一片黑。 云琛一直关注着门口,见她进来,赶紧出声:“往左走些,对,往前三步再继续向左。” 在云琛的指示下,蒋妙双顺利走回床前,可鹿鸣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啊!”鹿鸣人未到声先至,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蒋妙双已经比较看得清了,忙接过他手上的蜡烛,“我来就行。” “多谢二小姐。”鹿鸣嘿嘿一笑,为了不耽误云琛喝药,说完忙往外奔去,这一路上也不知又撞到了什么,只听他又哀嚎了一声。 蒋妙双和云琛都听见了,点亮蜡烛后两人相视一笑,蒋妙双这才发现云琛已经坐起身来。 “哎呀,哥你动作可真快,我本来还打算扶你起身的呢。” 云琛笑笑地道:“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能自己做到的事,他想自己来。 只是有的事,他答应了,却没做到。 “我昨天没能猜出你给的图形,怕是得失信了。”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蒋妙双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意会过来云琛说的是表情包的事。 “那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才好呀?” 他不提她也差点忘了自己跟云琛有过这样的约定,当初定下的是一天解除一个表情符号的话,她便不生云琛的气,倒没想到云琛会如此上心。 其实蒋妙双并没有气成那个地步,不过就是当个消遣给云琛玩,让他病中不至于过得太过无趣,何况昨日那样的状况,即便云琛心有余也力不足,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话虽如此,她还是想知道云琛的反应。 云琛想了想,“这样吧,我准备赔礼给你,这样可好?” 赔礼? “哦,是什么样的?”蒋妙双这下来了精神,好奇云琛打算给她什么。 蒋妙双凑得太近,云琛将身子往后仰了些,“……这是秘密,东西好了之前先保密,做好了就会拿给你。” 他准备很久了,原是想当作她生辰礼物的,如今倒是刚好。 “咳。”鹿鸣现在很有眼力见,知道屋里只有他们俩,要进门之前还会先咳嗽示意。 “赶紧进来。”云琛刚发过烧喉咙还不是很舒坦,蒋妙双代替他发言,接过鹿鸣拿来的药碗,再让他去沏一壶温热的水过来。 蒋妙双将碗端了过去,问:“哥,你有没有力气端碗?要是不行我来喂你吧。” 有些病人并不喜欢太麻烦他人,能自己来的事反而更倾向自己处理,认为这么做可以减少他人的负担,蒋妙双观察了这段时日,认为云琛应该也是属于这一类人。 听到这句,云琛刚才抬起的手顿了顿,才想起自己刚才都撑得起身子,如今要再说连碗都端不起来,那可太说不过去。 “……我自己来吧。” 他边喝药蒋妙双边在旁叮嘱:“喝完药后再坐会儿,至少过了半刻钟再躺下,躺的时候要侧躺,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一声,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的。” 云琛面不改色喝着黑乎乎的药,却在听见她说的这句话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去歇着吧,我无事。” 他看见蒋妙双坐着睡在他床边时,心里虽然软得一塌糊涂,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本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却像个丫鬟似的在做守夜的工作,累了也没法好好睡,轻轻的一个响动就把她惊醒,云琛很舍不得。 “这可不行,万一夜里反复发起热来可就不好了,神医说了,今晚是关键!”蒋妙双毫不退缩。 照顾人她有经验,加上云琛这长相也不好让他人给看了去,罗神医师徒白日还要进行诊治,鹿鸣也得随时候着,晚上不歇着也不行,算来算去,就她这个厚脸皮跟来的人最适合这份“陪床”的工作。 蒋妙双坚持,云琛也无法,偏这会儿他了无睡意,蒋妙双也不是那么容易入睡的,两人看着彼此,云琛只好开口问:“你……是真的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云琛想问这句话很久了,稍早蒋妙双看到他的脸时,那眼神分明就不是惊艳的神色。 虽说厌恶倒也不曾,但他还是想知道,她愣住的原因是为何。 “是啊,我就是想,哥哥你这样好看,为何独独不想被我看见?” 云琛失去意识前说出的那话,蒋妙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虽说她愣住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可她更不解的却是云琛说的那话,还有当时那个表情。 以及……神医所说的,非她不可的理由。 云琛:“……” 他顿觉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如今两人还是兄妹身份并没说破,真正的理由在确认了她的心意之前,他也没法说出口。b 分卷阅读82 r   “好歹你也是个姑娘家,小姑娘爱美,你是不知道我之前那个样子有多吓人,这不,怕吓坏了你。”云琛想了想,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搪塞。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呀。”蒋妙双表情很认真,可语气却有几分漫不经心,云琛听出来了也不好讲明,因为他此刻什么也说不明白。 现在,还不行。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这层窗户纸绝不能捅破。 结束完这个对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醒着,总之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过。 云琛是怕自己多说多错,在心里暗自叹息。 而蒋妙双则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拧起了眉。 应该……不会吧? ☆、42.第十二声相公 第十二声相公 翌日一早, 蒋妙双早晨梳洗时, 双手一泡进水里,当即“嘶——”了一声, 手指传来了微微的灼热感,这一看不得了,不知不觉间她手指发红,细看了还有些肿。 “怎么了?” 云琛自打起了那次高热之后夜里倒是没再反复, 今早起来状况不错,已经梳洗完毕, 鹿鸣也已经将他扶到轮椅上坐着, 发觉蒋妙双的不对劲, 连忙过去看看状况。 “看着像是冻伤了, 还好不严重, 抹点药就成了。” 云琛都还没开口, 蒋妙双便先安慰他。 昨天晚上, 他额上与手腕上覆着的帕子,以及松散的衣裳,对比蒋妙双那不复白嫩的双手, 不用问云琛也猜到,只怕蒋妙双双手冻伤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迷迷糊糊间, 他多少有点意识。 有一个人在他宛如被火焰包围着, 耐不住高温的时候, 一直一直用清凉的水替他降温, 让他不至于那般难受。 想来, 这伤便是昨夜落下的。 这样反复地用热水替他降下温度,昨夜还下了雪,降温用的水不可能用温水,想必水也是冷的,在那样的天气下,蒋妙双却坚持整夜守在他身侧…… “去问神医有没有冻伤药,要上好的。” 云琛扭头吩咐鹿鸣,鹿鸣看了也揪心得不行,他们二小姐的手可是嫩生生的,好看得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他们大少爷还不得心疼坏了? 因此云琛话音落,他马上拔腿狂奔,恨不得取了药来就能立刻治好蒋妙双的手。 “你今天就回屋里歇着吧,瞧你夜里也没怎么睡,手都成这样了,还想照顾人?” 云琛眉头皱得死紧,开始念叨。 “我等等就会回去睡了嘛……” 蒋妙双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人是肉长的又不是铁打的,白日里有神医他们在,她自可安心补眠,就当是以前值夜班,不同的是只负责一个病人就行,累了还能趴会儿,也不至于扛不住。 不过手在疏忽下冻伤了的确做不了什么事,这几日只能先想办法度过,其他的等手好了再说。 就是不晓得等等用早膳食她拿不拿得了筷子? 蒋妙双已经在脑内排演,等等不靠手她可以怎么用早膳。 这时节若稍不注意,难免有冻伤的情形发生,罗神医自是备妥了药膏,鹿鸣很快取了来,云琛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药膏抹上,责备也责备过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轻声问道:“疼吗?” 蒋妙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伤的是她的手,他却仿佛自己身上挨了刀,一副疼得无以复加的样子。 她垂下眼,若非自己自作多情,只怕她的猜测□□不离十。 “不疼的。” 相似的场景,低头替她涂药的云琛,蒋妙双眼神一闪,想起了不过几个月前发生的事,“说来上回中秋的时候也是哥哥你帮我涂的药呢。” 难道那时候开始就已经? “你太不小心了,女孩子的手怎么能不好好养护着?” 那时也是,蒋妙双为了做灯笼讨他欢心,手上被竹条割了道口子。 幸好那会儿伤口浅,没留下疤痕,可这才好了多久,手上又伤了,这次还不晓得能不能回复如初。 “若是我将来的夫婿因为我的手难看不要我了,大不了我不嫁就是。” 蒋妙双说这话有两种用意,一是她知道在古代,女子身上不好留下伤疤,尤以手上这种露在外头的肌肤更是需精心保养,否则将来只有被丈夫嫌弃的份儿,当然,她自己是不介意这个的。 二来,她只是想看看,云琛听了这话时的反应。 云琛听了动作一顿,既怕弄疼她,又想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只得虚握着,低头温声道:“不会有那种事的。” 蒋妙双眼一闭,行了,她知道了。 之后早膳是在云琛屋里用的,老样子,云琛还是吃得清淡,蒋妙双在吃食上也没有追求,看了一眼白粥,再看着自己的手,最后还是挑了个白馒头当自己早餐。 蒋妙双看的那一眼云琛注意到了,让鹿鸣又多舀 分卷阅读83 了一碗粥过来,只是他没料到,刚要端给蒋妙双,告诉她由他来喂她时,看见的会是这番景象。 ──蒋妙双低下头,不靠双手,正在与桌上的馒头张嘴奋斗。 云琛:“……” “噗。”鹿鸣也看见了,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抿紧了嘴垂下头,肩膀却还是不时抖动。 蒋妙双听到声响,正好是张嘴咬到馒头的那一刹那,她一抬眼,还维持着咬着馒头的姿态,和一脸无奈的云琛对上眼。 “……你在做什么呢?” 蒋妙双咬下一口馒头,嚼了嚼,咽下后才道:“吃馒头呀。” 她咬不了汤匙,端不了碗,粥和白饭是别想了,她看了一圈,觉得吃馒头还算是可行性比较大的,这才选中了它。 虽然吃相的确不雅,不过鹿鸣要服侍云琛,她也没带霓画过来,只好像小狗似的自力更生啰。 “你这人,怎么什么都喜欢自己来?不是想喝粥吗?过来,我喂你。” 鹿鸣已经很自觉地退了下去,心里腹诽大少爷也都还没吃呢,可想到方才二小姐那副样子,他又不禁笑了出来。 不行不行,这关乎着女子的闺誉,这事他得烂在心里,谁也不能告诉。 不过还是好好笑呀…… 鹿鸣最后走出去扶着柱子,弯腰无声大笑了好一会儿,以为已经宣泄出来,可往后几天看到蒋妙双他还是都会联想到她今早的样子,憋笑憋得都快喘不过气。 而屋里,云琛舀了一口粥,吹凉了以后凑到蒋妙双嘴边,“先小口点喝,别烫着了。” 蒋妙双迟疑了一下,云琛却眯起眼,“怎么?不是想喝粥吗?” 瞬间想起他尚未觉醒的反派身分,蒋妙双一个激灵,张口就将勺子给含住,一口咽下,“对!我想喝的!” 吞得太快有些被呛住,蒋妙双咳了几声,云琛赶紧拿杯水,见蒋妙双反射性地伸手就要接过,忙阻止她,“手别过来,我喂你。” 蒋妙双缩回手,云琛大概是初次服侍别人,做得并没有那么顺手,却胜在他细心,顺利将水喂给她喝下。 “虽然我腿脚不便,手还是可以行动自如的,所以你也可以不用那么独立,多依赖我一点也可以的。” 蒋妙双不是个爱麻烦别人的性子,相比被别人照顾,她似乎对于照顾别人更得心应手,作为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备受她照料的云琛而言,这回倒是难得轮到他可以照顾她的机会。 “……嗯,谢谢哥。” 长年累积下来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呢? 用罢早膳,蒋妙双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屋里,而是先去寻罗神医。 罗神医见她来了有些吃惊,想起鹿鸣稍早来讨过冻伤药,将视线转向她的手,“丫头,你这手……” 蒋妙双举起手晃了晃,“多谢神医的药,已经用上了,不碍事。” 罗神医更意外了,他还以为她是来问这手会不会留疤什么的,换作是罗轩伤了早就哭天喊地起来,身上要是留了疤就会崩溃得宛如天都塌了,也因此他医术学得最出色的,倒反倒是自己捣鼓出来的美容与祛疤妙方,相比蒋妙双这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哪怕冻伤了也淡定异常,罗神医顿时觉得这两人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神医,我哥的腿,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会尽全力协助的,这回别再把我蒙在鼓里了。”蒋妙双长话短说,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就将来意表明。 云琛身上的余毒要想清除,首要便是找个出口将其宣泄而出。 可云琛这人善于隐忍,鲜少有事能牵动他的情绪,长久以来郁结于心,于医治上来说更是棘手,想起昨日云琛吐出的那口黑血,以及罗轩也说过,这口血吐出来对他才是好的,因而蒋妙双猜测,她大概是属于整个治疗环节里,作为牵引云琛情绪的物件。 起先只是为了保命才刷的好感度,怎知好感度刷得太过头,导致事情完全偏向了另一种发展。 “需要你帮忙的地方确实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神医想了想,觉得蒋妙双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问她:“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那哥哥的身份?” 蒋妙双既然对他不再隐瞒,罗神医也从善如流,用“哥哥”一词来指代云琛。 对于罗神医这样的人来说,了解达官显要以及各方错综的关系,也是他的保命之道。 尤其云琛还是顶着英国公庶长子的名头过来的,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他也不敢贸然应下。 传闻英国公府的嫡次女嚣张跋扈,容色过人,人家都说谣言只有一半真,另一半是假,亲眼见了蒋妙双,容色是真,跋扈是假。 当朝太子以外室子的名义躲入臣子家里,和臣子的掌上明珠朝夕相处,就是不知道蒋妙双这颗明珠,知不知道她口中那声“哥哥”具体是个什么身份? ☆、43.第十三声相公 第十三声相公 分卷阅读84 “罗神医你问的这是什么话呢?我哥哥的出身尽管有些难以启齿, 却是我们英国公府的少爷, 是我的长兄,先前假扮成夫妻只是为了行路方便, 非是有意欺瞒,这一点,神医不会见怪的吧?” 蒋妙双答得自然,罗神医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虽不知这话她说的是真是假,也明白他怕是再问不出什么。 也罢, 这两人的感情官司外人可不好插手。 “总之, 你那好哥哥后续的医治有二, 一是泡药浴, 二还是老样子得施针, 他的双腿没有外伤, 骨头也是好的, 偏生腰部以下没有任何反应,也使不上力,我们能做的只能以外力刺激, 当然啦,如果再加上内在的刺激, 兴许成效可以再提高一至两成。” 毒血已经清除, 腿脚却是中毒那时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留下的后遗症, 都已经过去了四年那么长的时间, 若想完全恢复, 只怕云琛这回真得吃些苦头。 蒋妙双记得书中剧情,云琛腿脚虽被医好,可走快了仍是看得出不协调感,周遭人的眼光也是加快他黑化的关键,当时只采用了罗神医说的外在刺激部分,治疗并不算太完全,这回,罗神医却告诉她还有从内在着手的法子,既然知道做法,怎么书中医治那时没有使用呢? 蒋妙双想不明白,见罗神医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蒋妙双回想起云琛吐出的那口黑血。 “难道,我就是那个内在关键了吗?” 这么问颇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感觉,蒋妙双比照着自己记忆,之前闷在心里的血因着她突然出现得以排出,那么是不是也代表,这个内在关键也是必须由她来执行? “没错,你自己也清楚的吧?你哥哥有多在意你这件事,是我们最大的胜算。” 蒋妙双:“……” 被罗神医直接点明,蒋妙双尴尬笑笑。 又没有进度条可看,她怎么知道把云琛好感度刷到破表了? 这事能怪她吗? “需要我做什么,神医尽管吩咐便是。” 既然都成这样了,这也就代表她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唯一要做的便是防止云琛往黑化的道路上发展,至于其他的,两人现下的身份还是兄妹,便先放一放之后再处理吧。 蒋妙双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前些日子猜测的那个与云琛相配的女主角,竟然会这么砸到她头上。 未来会杀了原身这个恶毒女配的反派,因为她的到来拐了个弯,不杀她了却喜欢上她……蒋妙双真不是自作多情,可种种的迹象却都显示会是这样的发展。 说实话,她挺茫然。 以前撒娇卖乖没什么心理负担,现下要撒娇的对象是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人,蒋妙双顿时连笑都要用挤的才挤得出来。 蒋妙双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一个上午,明明应该很疲惫的,却怎样都无法入睡。 她跟云琛,可要怎么办才好? *** 英国公府。 “老爷,是大少爷让人送来的信。” 下人将信呈上,英国公连忙接过,动作太急切,送信过来的下人还愣了一愣。 英国公将信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封口是好的,打开一看,信封内侧写着的小字也都和当初定好的一致,确信了信件没有被人调包及拆阅,英国公这才放下心来。 他拆信拆到一半,发现到人还没退下,故作镇定地道:“咳,下去吧。” 等到人离开,英国公才急急忙忙拿出信件来阅读。 云琛既然来信,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英国公聚精会神看了看,嗯,神医找到了,正在进行治疗,蒋妙双也健康得很,罗神医还有一位弟子名唤罗轩,长相雌雄莫辨,极似一位故人,除了报告这些事情以外,云琛还另外托了他一件事。 “给丽妃娘娘递信?” 英国公纳闷不已,这才发现信封内还有另一个小一点的信封。 英国公一头雾水,继续看了下去,云琛只写了一句话:“非五即四。” 好吧,越看越看不懂了,不过这句话再联想到丽妃娘娘,英国公仔细看了看信件,只见云琛在故人旁边又加注了一个小字:“五”。 罗神医的徒弟罗轩,长相雌雄莫辨,似故人,还有旁边的五字,以及那句“非五即四”…… “不会吧……” 英国公怕自己给看岔了,又从头看了一次信,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看。 看完后他坐到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连求个医都能碰上这般巧的事情? 如果这个罗轩是五,那宫里那位……难不成一开始就是四吗? 他再望向手中的另个信封,云琛指名要交给丽妃的,英国公权横再三,认为云琛这作法是对的,皇后已殁,云琛在后宫中失了臂膀,此举却能卖丽妃一个人情,能将那不问世事,实际上却是在后宫扎根多年的丽妃给拢络到他们这一边也说不定! 唯一需要预防的就是那 分卷阅读85 位“故人”,流落在外多年,要想养好羽翼势必得再花上一段时日,届时太子这方势力已根深蒂固,也就不惧其他威胁了。 “嗯,好!太好了!” 云琛的脸与腿都有望痊愈,又能收拢一个后妃,兰州此行,可真是收获满满! 英国公满面红光。 至于如何将信送到丽妃手上,这就是他这边该烦恼的了。 “来人!” 英国公也不耽误,赶紧着手让人去办。 就看他们这个赌注,下得对不对。 *** 雪映宫。 相比其他宫里的繁荣,雪映宫弥漫着一股萧索的景象,连宫人们经过都是低着头快步走过,连交谈也是不敢的。 十年来,雪映宫里每到这个时辰,就是丽妃的礼佛之时,在这个时段内她会跪在佛祖面前,默念经书,皓腕上也无时无刻挂着一条开了光的佛珠,日常捻着。 而她身旁还会有个小少年,不论刮风下雨,都会在丽妃念经之时也跟着一起跪在一旁。 小少年明年及冠,肤白胜雪,一双姣好的桃花眼却笼罩着一股忧郁的气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蛋,身着男装,上前将丽妃搀起。 “母妃。”他声音清脆,丝毫无一丝沙哑,抬起头来时可见他光洁的颈项,,见到下人来通传,忙将头低了下去,遮住自己的脖子。 丽妃拍了拍他的手,“瑄儿,先下去吧。” “是。”小少年压低了声音,垂着头退了下去。 宫人们也不见怪,五皇子性子胆小怯弱,怕见生人,哪怕是丽妃宫里的下人他也是一见来人就躲,偏丽妃宠溺得紧,皇上也心疼她失去爱女,倒没多加插手她宫里的事。 一个小太监左右看了看,丽妃禀退其他的宫人后,那小太监才将袖子里的信递上。 “娘娘,英国公托了奴才转交这封信给您,说看不看随娘娘心意,但,里头有娘娘最想知道的事情。” 听见“英国公”三字丽妃本就想打发他下去的,不管朝中还是后宫,一概事务她已不搭理多年,不论是谁找上了她,她一概都给拒了的,但是后面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横竖看看信件不是跟人见面,也没有答应了谁的请求,看看倒是无妨。 “呈上来吧。” 小太监将信件放在桌上,丽妃漫不经心地拆阅,上头不多不少,只写了一句话──“找到五皇子了。” 这行字一映入她的眼帘,丽妃几乎是要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忍住自己别叫出声来,她捏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双眼一热,想再问些什么,却知道此刻自己一旦开口,那哭腔怎样也掩饰不了。 十年了……都已经十年了…… 所有人都以为当初走失的是四公主,就连当天她也是这么以为的,抱着“云瑄”哭了好半晌,他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说,走丢的是弟弟,她是云瑚。 丢的是谁不重要,毕竟哪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就生了这么一对孪生姊弟,皇子年纪尚小,谁知会不会有贼人趁此之机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要知道,皇家无亲人,丽妃着实不敢赌,这才去求了皇上请他一起帮着隐瞒,也因此这世界上知道走丢的其实是五皇子的人,绝对不超过四个,三个在宫里,那么剩下的那个…… 丽妃看着手中的信,将它按向自己怀里。 她的瑄儿……要回来了吗? 十年无消无息,也有冒充过四公主被带回来的,到后来丽妃渐渐绝望,若非云瑚一直扮成了云瑄陪在她身旁,丽妃真不知道这几年她该如何度过。 明年云瑚都要及笄,原想着她的身分明年就得恢复了才好,以免拖累了她的婚嫁,云瑄久无下落,丽妃原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是柳暗花明。 云瑚转了转手腕,正想舒展好了继续抄写经书,刚拿起笔,就看见丽妃从外头走了进来,房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母妃,您怎么过来了?” 在丽妃面前,云瑚向来不掩饰自己声音,见没人,撒娇般地扑进她怀里。 丽妃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唤道:“瑚儿。” 云瑚身体一僵,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可听起来却是满满的陌生感。 “母妃,您怎么这样叫我?被人听去了可怎生是好?” 丽妃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你弟弟瑄儿他,有下落了……你可以不用再着男装扮成他了。” 云瑚一听,掩住了嘴不敢置信,“当真?” 丽妃点点头,母女俩相拥而泣,弥漫在雪映宫上多年的乌云,直至此刻,终于散开。 ☆、44.第十四声相公 第十四声相公 云琛算算日子, 他发给英国公的信也该收到了才是。 自打第一次见到罗轩真正的面貌起, 那张跟五皇弟如出一辙的脸,让他起了疑心。 明明走失的该是四皇妹, 可罗轩除去那张脸 分卷阅读86 以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 可他若不是四皇妹,那张跟五皇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哪怕这几年来,云琛鲜少见过云瑄, 可也不是完全没打过照面。 原以为他是因为皇姐走失,心里留下疙瘩, 这才越发地不爱在人前露面, 连他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可若是换个角度想, 也许一切都能说通。 比方说, 宫里的五皇子, 实际上是四公主装扮的。 两人是孪生子, 相貌即便相似,但随着年岁渐长,男子跟女子身体上的差异还是越发地明显, 以前这两人也经常互相换着装扮耍人玩,想来中秋那日, 也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走失的究竟是四皇妹还是五皇子, 诈一诈丽妃, 也许就能知道了。 只是为什么呢? 明明丢的是男孩儿, 却要说是女孩儿的理由。 云琛看着正帮他诊脉的罗轩, 曾经还是小豆丁的小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与成长后的脸重叠,罗轩把完脉刚要说话,一抬头就见云琛打量着自己。 “嗯?有什么想问的吗?” 自从发现云琛那眉眼长得与自己极相似后,罗轩已经不会再有人家是看他的脸看得入迷的误会,原先他还很为自己样貌洋洋得意的,见过蒋妙双和云琛后,他这才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就是想问问……若有一天,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你会怎么做?” 罗轩还以为云琛要问什么呢,他“嘿”了一声,“当然是想跟自己亲人团聚的啊!前提是他们也要想认我回去才行,若缺了我一个也无碍的话,那还不如不回去呢。” 这几年走遍各地,他也看过不少人情世故。 有的人家为了生存不得已才卖了孩子,或是养不起丢了的也有,罗轩也想过,他自己的状况会不会也是属于那一种? 认祖归宗虽是大事,可若家人不想要他,他也不想上赶着被人嫌弃。 “蒋公子,你是不是多少知道,我家人在何方?” ──或是,你就是我家人? 罗轩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口。 是的话,人家早就认了他,不是的话……可能真的会错意,或者真如他所想的──人家根本不要他。 云琛倒是没有否认,“你的事我写信回京问了,没告诉你是怕你空欢喜一场,若是我猜错了,不好跟你交代。” 虽然此举的确是有拢络丽妃的一层意义在,可一想到十年前那个爱闹脾气的小五,虽非一母所出,可他好歹也照顾过他些时日,只要他能安分,带回宫里让他做个王爷逍遥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就怕他像中间那两个不安分的,自以为潜伏在暗地里,殊不知眼睛冒出的绿光,早已暴露了他们的所在。 罗轩一愣,被他死死压下的喜悦此刻又升了起来,他如何都控制不住兴奋的表情,最后也就不压抑了,直接展露出笑容,使得那笑怎么看怎么傻气。 “那,我就问一件事……”等到云琛点头同意后,罗轩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能不能……叫你声哥?” 云琛:“……” 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几年来他当哥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先有一个蒋妙双,再一个蒋世修,前两个是权宜之计,暂时的就罢了,现下还来一个货真价实版的,云琛无言了片刻,也不可能不答应,再度点头应了他。 罗轩很是高兴,一边喊着“大哥”,一边快乐地去寻神医拿接下来医治要用的草药,云琛没想到这人喊了一声就跑走,反倒愣在原地,无奈地摇头笑道:“这性子……”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另一个人,他笑容一顿,说来,蒋妙双近日似乎有意躲着他。 鹿鸣见罗轩离开,刚进来给他换了壶热茶,云琛便道:“叫二小姐过来,我有事寻她。” “是。” 鹿鸣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后才离开,云琛望着茶水上冒出的白雾,细想了想,真不是他的错觉。 那日蒋妙双冻伤了手后,不曾主动来找他。 因为手伤了,也不能使用以往的纸条往来来传信,这几日下来,他竟是未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如今他才知道,当初主动避着蒋妙双的那几日还算是好的,因为他知道蒋妙双一直千方百计地来寻他,心里有底。 可这回同样见不着面,蒋妙双那方却是毫无动静,还换她主动避着自己,这又是怎么了? *** 蒋妙双正百般无聊地坐在屋里,查看自己的手,动了动关节,已经不痛,外表也看不出冻伤的痕迹,养了这几日,可终于痊愈。 手碰不了东西,吃东西都麻烦,虽然也不是到不能动的地步,可抹了药后碰什么药膏就给沾上了,还要再重抹一遍,实在麻烦。 当了几日废人,身体像是锈住了一般,都没怎么活动,僵硬得 分卷阅读87 很。 才想着要出去走走,鹿鸣就找上门来。 “二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 蒋妙双脚步一顿。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这就过去。”她挤出一个笑脸,内心却叹了口气。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云琛相处。 以前为了讨好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对亲哥也就罢了,可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云琛就算病着,那也是个男人。 一个人长久以来陪在自己身边逗自己开心,身体有了病痛是她衣不解带在旁照料,在现代做惯了的事,在这里却会不小心照顾出事来,的确是她思虑不周。 想活命想疯了,用力过了头,再继续这样若无其事地撒娇卖萌,可不就有了玩弄人感情的嫌疑吗? 她的确是想刷好感度以求保命,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所以要怎么调整对云琛的态度,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鹿鸣送她进屋后,给她倒了杯茶水,不用云琛多说,就去守在门边。 蒋妙双对上云琛的眼,尴尬笑笑,“哥,你最近还好吗?” 云琛朝她伸出手,“手过来,我看看怎么样了。” 在蒋妙双还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放上去的时候,云琛又看了她一眼,耸哒哒的蒋妙双立刻将自己的一双爪子给放了上去,动作之快,把云琛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本欲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了嘴,低头查看她的双手。 一双柔荑恢复白嫩,入手滑腻,看似已经痊愈。 云琛拿过药,正要替她涂上,蒋妙双想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捉住,没能成功。 “不用涂了,已经好了呀……” “外表看着是没错,可里头的状况看不见,还是多抹几日保险一些。” 云琛边抹边问:“……你生气了吗?” 蒋妙双脑子里正乱得一塌糊涂,突然听见他这样问,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 “之前我那样躲着你,你气还没消,所以,这回也故意避着我?” 云琛涂好药也不放开她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哪怕是坐在轮椅上,视线由下往上盯着蒋妙双看,仍让蒋妙双感到一股压迫感。 “没有的事,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着我手伤了也帮不上忙,过来只能干看着也没意思……”蒋妙双胡诌了一个理由,很想把手挣开,偏她没这个胆。 她和云琛对视着,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躲闪开来,殊不知她腿都有点抖。 他面目俊朗,温柔内敛,早前以文武双全闻名于天下,为了降温替他擦拭身子时,蒋妙双也发现了他身上是带着伤疤的。 云琛太子允文允武,年纪轻轻带兵上战场,初战便告捷,夺了敌人的首级,绝非外表看着儒雅温文。 这样一个放在哪个时代都炙手可热的男子,若非遭逢巨变,跌落尘埃,她轮得到他来喜欢上吗? 他那么优秀,而现在的她,除了一张皮相外,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更别提这还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因此蒋妙双觉得,说不定这只是云琛的错觉。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她恰好在他身边,所以才糊里胡涂喜欢上,实际上就算换了个人,代替她原本的那个位置,云琛也会喜欢的。 所以,他喜欢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存在。 只是让他产生这样错觉的人是她,蒋妙双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着这事不管。 唉,头疼。 这时,鹿鸣在外头说道:“大少爷,罗公子来了。” 云琛还没说话,罗轩就掀帘子进来,边走还边喊着:“大哥我来啦!” 蒋妙双他们两人还来不及将手抽回,罗轩也没发现,倒是对着蒋妙双说了一句:“嫂子,你也来啦?” 蒋妙双:“……” 云琛:“……” “……不是,你怎么突然叫起我嫂子来了呢?” 蒋妙双趁着云琛松手,若无其事地将手缩回,放在身子两侧,想起以前罗轩都是叫自己“蒋小娘子”,这回不但喊起云琛大哥,连自己的称呼也给改了。 而且他这么一喊,之前第一回见到云琛真面目时那股违和感,搭上进入她视线的罗轩,蒋妙双突然觉得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却没能抓住。 “蒋大哥说我可以叫他大哥,那连带着的,蒋小娘子不就是嫂子了吗?”罗轩连想都不用想,笑笑地答道。 蒋妙双:“……” 相当合理的解释,蒋妙双不知从何吐槽起。 “是要开始进行下一个疗程了吗?”云琛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药包,刻意转移话题。 这几日只是喝药调养,过来帮他诊脉的都是罗轩,罗神医躲在自己院子里,说是在调配药浴,每天往他院子里送去的药材如 分卷阅读88 流水般,调配出来的药浴也不知成功与否,整个院里成天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幸好不至于太难闻,否则经过时只怕都得捏着鼻子快步走过。 “是的,这药浴有七天份,必须连泡七天,泡到腰部以下的位置即可,第一天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天数越来越多,可能会有些难捱,到了最后一天,若是疼痛难耐,那就代表我们至少成功了一半。” 这话听着诡异,越痛就越成功? 蒋妙双那时纳闷了一会儿,猜想里头可能加了一些活血的药材,用于刺激云琛腿部的气血。 现下腰部以下无感,透过浸泡药浴让药性一点点深入皮肤,能感觉得到痛,也就代表气血已通,到时候再辅以针灸,也就成了。 只是她记得,这些步骤都完成了之后,云琛过了半年才站得起来。 就不知道这一次,需要耗费多久的时间。 他们在准备药浴,蒋妙双趁机开溜,云琛注意到了却也奈何不了她。 他按着自己的腿,眼神晦涩不明。 有朝一日,他要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丝毫没注意到云琛目光的蒋妙双走出屋外,在外头等着的霓画打了伞追了上去。 “二小姐,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蒋妙双摇头。 “这几天一直待在屋里都要闷坏了,稍微走动走动吧。” 她拉紧了身上的斗篷,虽然飘着小雪,但这温度她还受得住,她将手缩在斗篷里保暖,就怕像云琛说的那样,只好了表面,万一再二次受冻,那伤可就更折腾了。 过了几日不动手的日子,蒋妙双都已经快憋不住,再来一次,那她可真得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她在宅院里四处走动,走着走着,逛到罗神医的院子。 本想提步走过,可是下雪和罗神医这两个关键词凑在一块儿,加上此刻她忽然想起,罗轩曾来问过自己,十年前英国公府是否有过走失的孩子,以及,那双眼。 那双似曾相似的眼。 她突然停下脚步,霓画没注意,来不及煞住脚步,一头撞到蒋妙双身上。 “哎哟!”两个姑娘家齐齐叫了一声,霓画连忙低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奴婢没看路……” 她慌得就要跪下去,蒋妙双赶紧搀住她,“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提醒你一声,不怪你。” 就撞了一下而已,蒋妙双只是吓了一跳才叫出声,并不是感到痛楚。 要不是她想事情想到一半忽然站住脚步,霓画也不至于撞上自己。 就是……有件事挺奇怪。 她转了个方向,眼神一闪,“我们去找罗神医。” 总感觉……事有蹊跷。 *** 蒋妙双过去的时候,罗神医恰好用完午膳。 几天没见,罗神医看着苍老了许多,不仅脸上皱纹加深,甚至还有些微的驼背。 “神医,你有没有好好睡啊?”蒋妙双大吃一惊,细看了罗神医的脸,不仅眼下挂着黑眼圈,眼睛里也带着血丝,瞧着像连续熬了几天夜。 罗神医捏了捏自己眉心,“不碍事,等会儿再睡些也就成了。” 虽是这样说,想睡的时候却睡不着,一入眠,却感觉眼皮子刚阖上就给醒了,明明疲惫得很,却再无睡意。 “喝些安神汤怎么样?”蒋妙双皱眉,这衰老的速度也快得太不寻常,虽说医者难自医,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都没用了。”罗神医摆摆手,他什么法子没用过,被人称为神医,却连好好睡个一觉也办不到。 见蒋妙双还要再说,他摆了摆手。 “行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看着办,你有什么事,说吧。” 既然本人都知道自己自身的状况,蒋妙双也不好置喙。 “我是来问罗轩的事。”蒋妙双看了看屋里的下人,霓画已经自觉地退下了,罗神医也让他们下去,蒋妙双方才迟疑地问道:“罗轩他……应该不是个姑娘家吧?” 罗神医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噗”了一声,茶是没喝进去半滴,全给他喷了出来。 蒋妙双一脸无辜,她说错什么了吗? “……说实在的,这问题我也怀疑过。” 罗神医真没见过有哪个男人爱美成那副德性的,但他知道蒋妙双问的不是性子方面,而是外表而言,这个罗神医可以拍胸.脯保证,罗轩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那小子被我捡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里衣!大雪天的,披头散发,澡还是我亲自给他洗的,全身上下都给我看光了,绝对是个男的没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注重外在的人,结果罗轩大了愣是往未知的领域发展,罗神医简直摸不着头脑。 “倒是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罗神医眼睛一眯。 蒋妙双打了个哈哈就想混过去,“没,瞧他那么看重 分卷阅读89 自己皮相,好奇问问罢了,真没什么。” 只是罗轩是男儿身啊…… 罗神医虽然身子不利索,行动也连带有些缓慢,但他的心可亮堂着,哪那么容易被蒋妙双给糊弄过去? “我听说……罗轩那小子,曾去找你问过一些事情──关于京中十年前是否走失孩子的事……” 罗神医当时听见罗轩在说时还觉得好笑,他跟蒋妙双看着也就一般大,十年前的事,当时还是一个小女娃的蒋妙双又能知道些什么? 就算真知道,那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可信度又有几分? 可偏偏却恰好问的是十年前。 蒋妙双会问起罗轩性别,难道是透过那张跟云琛相似的眉眼,联想到了什么? 罗神医一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蒋妙双会怀疑罗轩是女孩子,也就是会疑心他是当年那个走失的小公主的话,那难道……蒋妙双其实是知道云琛身分的? “丫头,你是因为知道你哥哥的身分,才刻意跟过来的吗?” 罗神医不得不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在英国公府,几乎所有人都不想承认的外室子,偏只有蒋妙双执迷不悟地黏了上去,还一路跟到了兰州。 如果是知晓云琛是太子,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得不说,蒋妙双的心机之深沉。 他怀疑这点不止一次,上次问了同样的问题被蒋妙双给顾左右而言他,那么,这次呢? “我跟过来,是因为我自己,不是因为别人的身分,或其他的什么。” 要不是因为小命可能不保,又要兼顾凶手走上正道避免黑化,她何至于呢? 活下来,才能有余力再去思考其他的,比方说回现代。 能回去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在现代多自在?年纪到了自己能养活自己,不用依附男人,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哪像这里,到了十八岁要是还没嫁出去,不只自己遭难,连整个家族都要因而蒙羞,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嫁人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所嫁非人,那才更糟心。 云琛条件好是好,有家世、有脸蛋、有万贯家财,堪称高富帅,对自己也好,可能还有几分真心喜欢自己的,可那又如何? 他可是太子,将来身边会有多少女人? 一想到往后若是真躲不过,得嫁给云琛,她在深宫里要跟一群女人斗法,她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卷了包袱逃家去。 当然,想归想,一个女子要独自在古代生活,会碰上的事也没好到哪里去,蒋妙双细细算来,还是回了现代比较划算。 为了爱情得赌上自己的一辈子,蒋妙双可没那么傻。 而不久后的将来,当她回想起自己这时候的想法,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 云琛的药浴很顺利,第一天如罗轩所说,腿部毫无反应,但第二天开始,就有轻微的刺痛感。 随着浸泡的天数越来越多,痛楚也越发加深,到了第七天,云琛已是疼得面部发白,额冒冷汗,却没听他哼过一声。 罗轩在治疗过程中越发佩服云琛,罗神医可是绘声绘影地跟他形容过这到了最后一天,痛起来会有多要人命,还让他多叫些壮汉在一旁候着,要是云琛受不住就得将他按回去,绝不可离了这药浴半分。 结果壮汉他是找来了,全在外头吹风发抖,而浴桶里这个应该疼得发抖的人却是纹丝不动,要不是云琛都疼得冒出冷汗,罗轩真会以为,莫不是这药浴没用? 只是七天的药浴泡完后,云琛还是没能站起身来。 罗轩有些失望,将这事告诉罗神医,只见罗神医轻点了点桌子,“那,就开始下个步骤吧。”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只怕蒋妙双那头,也得着手准备起来。 成败,全在她身上。 ☆、45.第十五声相公 第十五声相公 “那个老狐狸……”蒋妙双皱了皱鼻子。 她在罗神医那儿套不出什么话。 她敢肯定罗轩的身份肯定有猫腻, 就是想不明白他的性别才去罗神医那边探探口风。 虽然问出了罗轩的性别, 可自己也差点被绕了进去,跟这种心眼多的人说话就是累人, 要讲出口的话还得在心里过个三遍,保证没问题才敢脱口而出,而且哪怕再谨慎,这样的人都能从话语中找出蛛丝马迹, 使劲往漏洞钻,堵得她哑口无言。 幸好她硬是给糊弄过去, 至于罗神医相不相信,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 难道他还能硬逼自己就范吗? 哼哼, 又不是能读心, 她就是不说, 能奈她何? 不过她问出来的事情倒是很奇怪。 蒋妙双歪在榻上, 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第一次看见云琛的脸,蒋妙双就觉得有股违和感,直到今天她才总算知道这因何而来。 与其说是违和感, 倒不如说是熟悉 分卷阅读90 感比较贴切。 不得不说,除去气质, 单就眉眼的轮廓来看, 云琛与罗轩是有几分神似的。 换做外人也罢, 可能蒋妙双也不会多想, 可偏偏, 云琛的手足确实有人下落不明。 问题就出在失踪的那人是女孩儿,否则依着这般明显的显性基因,蒋妙双都能够大胆猜测罗轩就是当年那走失的小公主。 样貌相似,时间点也对的上,偏偏最关键的性别,错了。 “是我想多了吗……” 她那时看到的进度不管是罗轩的身份,还是小公主的下落都没有揭露,对于罗神医他们看见云琛长相时的微愕也只是一笔带过,就不知道这是单纯带过的剧情还是蓄势待发,留了个伏笔,待后续发展。 看书时自己是局外人,对这些小细节看过一眼也没多在乎,顶多自己猜测个答案,安生等着作者揭晓谜底就是,实际上自己真亲身体验了,对于那种其他人都明白,自己却怎么都猜不透的事情,蒋妙双很想上前去抓着他们肩膀使劲摇晃,威胁道:“你倒是给我说啊!” 给她个痛快! 她抱着靠枕翻了一圈,面朝上时恰好看见霓画那张放大的脸凑在自己上方,蒋妙双手一滑,差一点就将手中的靠枕给扔了出去。 “做、做什么?”她瞪大双眼,满脸的惊恐。 霓画也不想吓人,她一脸无奈地道:“小姐,奴婢都叫了您多少次了,罗神医找您呢。” 蒋妙双刚才一个人缩在榻上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想什么想得入迷,霓画喊了好几声,蒋妙双愣是一点动静也无,霓画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罗神医找我?不是才刚从那回来吗?”蒋妙双小声嘀咕着。 她起身让霓画帮自己整理仪容,方才滚了那几下,头发都给她滚乱了。 “可知道神医找我是什么事吗?”在霓画帮蒋妙双重新梳头的时候,蒋妙双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小姐的话,他们说大少爷那边不是很顺利,罗神医说要找您帮忙的事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霓画听了这话还挺困惑,他们小姐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对于治疗的事哪帮得上忙?神医莫不是传错话了吧? 蒋妙双沉默片刻后,喃喃道:“失败了吗……” 云琛性格虽内敛,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对于自己的腿脚不便,他压抑了太多不甘,这次治疗与他而言有多重要,蒋妙双再清楚不过。 “……我们先去找哥哥吧。”她叹道。 明知道应该保持距离,蒋妙双却没忍心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大不了,她自己拿捏好距离便是。 *** 云琛垂头,不发一语。 鹿鸣守在外头,连声大气也不敢出。 独自一人待在屋里,云琛试探着踏出右脚,立即一股钻心的疼袭来,他眉间轻皱,却没有缩回腿,而是将力道再往下压,踏出左脚。 他忍着跟方才相比双倍的疼痛,试图不靠手的支撑起身。 罗轩说过,等到能不依赖身体其他部位,而是只靠着腰部的力量站起身来,腿脚痊愈的速度才会比原先预计得早。 他挺起身,双腿有如被人用大锤狠狠敲打着一般,每挪动一下,那痛感就更加剧烈。 奈何使尽了全力,他也只起来一个拳头的高度,又跌回椅子上。 他靠着椅背,闭上眼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右手盖在自己脸上,额上微湿。 起身,这个旁人做来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耗了将近四年,才得见一丝曙光。 疼,真的疼。 但是还要再更疼! 他睁眼。 一开始,他的腿丝毫无感,任凭如何拍打,哪怕肌肤都给拍红了、青了,他怎样都感觉不到。 他想,哪怕用力折断他的腿,他也是无法体会那股痛楚的吧? 可现在不同。 他的腿,有感觉。 他等了这痛感等了太久,他头一回知道,原来疼痛,也是能够使人愉悦的。 还要……再更疼一些…… 歇息够了,云琛还想尝试一次时,门外探头探脑的蒋妙双晃入他眼帘。 “……” 他打消了再次尝试的主意,身子放松,靠在椅子上,问道:“在那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被抓包了,蒋妙双便大大方方走进来,“嘿嘿嘿,我来看看哥的状况嘛。” 她本来想直接进来的,还不是看云琛一人不知在沉思些什么,感觉周遭的气氛有几分瘆人,她观察了好一阵子,等他缓过劲儿来才敢露面。 走近一看,云琛额上冒着细汗,蒋妙双拿出帕子,刚想伸手给他擦汗,靠近后手顿了顿,转了个方向,将帕子交到云琛手上。 “哥,给你擦擦汗吧。”她用手指了指。 知道云琛的心意,蒋妙双不好再表现得太过亲密,以往她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需要她照料 分卷阅读91 的病人,可,直到最近她才意会过来,云琛是病人的同时,也是男人。 还是个心仪她的男人。 以前妹妹式的关心,在云琛看来都有可能变调,蒋妙双不得不谨慎。 云琛握着帕子,“嗯”了一声,眼角余光却注视着蒋妙双。 不知从何时开始,蒋妙双对他的态度变了。 从来不懂得“避嫌”二字是怎么写的她,竟也会有客气起来的一天。 “怎么想到要过来?” 云琛没有照蒋妙双说的将额上的汗擦了,反而将她给的帕子握在手上,看着既没想要用,也没有想还给她的意思。 蒋妙双:“……” 得了,这帕子怕是要不回来了。 “这几日,我不喊你,你就不过来,怎么,是后悔跟我到兰州了吗?” 云琛直直看着蒋妙双等着她回答,蒋妙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眼一闭,手一扬,直接用袖子往云琛额上抹,把他整个人整得一头雾水。 “哎呀,哥,就跟你说了要擦汗的,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蒋妙双欲哭无泪,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给他擦了汗。 这可让她怎么答才好呀?不这样做根本掩饰不过去。 “……你住手,我自己来。” 云琛起初吓了一跳没能闪开,这个蒋妙双总不按牌理出牌,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往下压,原只是想阻止她,可此举却令蒋妙双重心不稳,往他身上一倒,两人面对着面,唇压着唇,双双瞪大眼。 “……” “大哥,嫂子在不在啊?师父找她呢。” 罗轩在外头喊道,两人一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跟对方做任何解释,蒋妙双退开,狼狈起身赶紧站好,悲壮往外边走便喊:“我这就来!” 她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脚步踉踉跄跄,右脚绊到左脚,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罗轩看见人这么快就出来很是意外,“哦,人真的在这儿啊!大哥跟嫂子感情真好!” 鹿鸣白了他一眼,“我就跟你说了人在里面,你偏不信。” 一回头,鹿鸣看见蒋妙双,惊道:“二,……咳,夫人,您的脸是冻伤了吗?怎么红啦?” 他担心地道:“冻伤药还够不够?怎么手才刚好就换脸了呢?我们夫人这脸可伤不得,罗公子,您快给看看。” 罗轩在心里腹诽,鹿鸣这小子只有在有求于他才会用了“您”字,不过女子即便嫁了人,这容貌也不好有损,尤其云琛自己本身长得就不差,当他的妻子,容颜上要是压不过当丈夫的,可不就会引起夫妻失和吗? 身为云琛的弟弟,嗯,暂时这么认为,他有必要维护哥哥的婚姻幸福。 结果凑上前一看,罗轩眉头一皱,喃喃道:“这瞧着不像冻伤啊……” 倒比较像是…… 蒋妙双快被这两活宝给气笑了,挡在门口她出不去不说,还围着她说些有的没的,本来心里就慌,被他们这样囔囔出来,她都不敢想里头的云琛会怎么误会。 “你们两个……” “怎么就不是冻伤了?你再仔细看看,这么红的!” 罗轩看出来了,拉了拉鹿鸣,想让他闭嘴,“不是那样的……” “怎么就不是了?” “鹿鸣。” 鹿鸣还想说话,云琛却叫了他一声,他只得闭嘴急忙入内,一抬头看见云琛的脸,鹿鸣又叫唤了一声。 “大少爷,您的脸怎么也红了?罗公子,快进来帮我们少爷看看!” 蒋妙双不敢再听下去,扭头就跑。 发现真相的罗轩也不好意思进去,在门外进退两难。 “这夫妻俩感情也太好了……”罗轩忍不住小声嘀咕。 *** 蒋妙双跑了一段路,随便扶着一根柱子大口喘气。 这大冷天的,冷空气吸入肺里别提多难受,何况她此刻正喘着,双重夹击下,蒋妙双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给冻掉了。 这深闺女子,最是讲究一举一动恬静美好,长久以来缺乏运动的情况下,导致才跑了几步路就喘得不像话。 “那两个二货……”蒋妙双面部抽搐,想起刚刚罗轩和鹿鸣刚刚的一搭一唱,她就气得脑壳疼。 本想着跟云琛保持距离的,谁知道事与愿违,反而来了个亲密接触。 头一回见到云琛时她给做了人工呼吸,当时只想着救人,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第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更是! 蒋妙双也不知道是因为喘的还是别的什么,觉得脸上发热,都快给烧起来了,明明是冬天,却还得伸手往自己的脸蛋扇风。 她之后可要拿什么脸去面对云琛? “有热成这样子吗?”罗神医突然冒了出来,蒋妙双惊得倒退三步。 “神医!做什么吓人呢?” 还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分卷阅读92 蒋妙双给自己扇风的手转为拍拍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看见一个傻丫头在这冻死人的天气还拚命给自己扇着风,过来瞧瞧她脑子是不是给冻傻了呗。” 蒋妙双:“……” 她确实这么做了,蒋妙双无从辩解起。 罗神医只是打趣她几句,没打算要探究,他说:“也甭管什么傻不傻的问题了,你之前说你想帮你那好哥哥的忙,这话,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蒋妙双大力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都算数的!” 罗神医很是满意,“那好,你听着,接下来这么做……” 蒋妙双附耳过去,越听眉头越是纠结在一起,她狐疑地问:“这么做就成了?” 罗神医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道:“相信我准没错,上回你哥已经被吓过一次,再用同样的招数,他定会有所提防,我们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为了做到这点,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他这么说蒋妙双就有点懂了。 “哦,简言之,这么做的原因是要降低他的戒心,实际上真正要做的事在后头,对吗?” 罗神医:“……” 死丫头,这么灵敏做什么? “然后实际上真正要做的事也得对我保密,否则我表现得不自然也不能成功,是这样的吗?” 罗神医算是服了她。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就怕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幸好这是个聪明人,懂得点到为止。 *** 翌日一早。 蒋妙双从马车的车帘偷偷掀开一角,除了赶路以外,算算,这大概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上街。 “小姐,缺了什么让人去买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呢?”霓画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蒋妙双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从前是因为被拘在家里,而这几个月来也不晓得是有了自觉还是真的没兴趣,算算,这大概是她进英国公府以来,头一回看见二小姐出门。 “我想去添购一些……嗯,新衣裳、胭脂水粉和首饰。” 此话一出,霓画更是惊讶,“小姐,您不是不爱往脸上涂抹那些的吗?” 多亏蒋妙双天生丽质,哪怕脸上未施脂粉那气色也是绝好,若不是天冷风大伤了皮肤后会疼,有时早上她们要给她上面脂,蒋妙双都是不乐意的。 “需要的时候,该往脸上抹还是得抹呀……” 蒋妙双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尽力让自己避免去想昨日的事,她掰着指头,“先去挑衣裳,再根据衣裳的颜色选胭脂的色泽和首饰的配色……” 嗯……这里的化妆用具她没使用过,也不知道能使得顺手不。 在她思考这些事时,布庄到了。 兰州小归小,却是五脏俱全,她想买的都有店铺,就是跟京城比之规模小了点,花色也不是那么时新。 原是这么想,蒋妙双觉得就凑合着买了,毕竟这里不比京城,况且原身外在条件优秀,不需要跟随潮流打扮,本身就是个衣架子,随便一套衣服往身上一穿,应该也是不差的。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踏进铺子里,掌柜的听闻他们来意,眉开眼笑,“那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东家是京城的贵人,京城流行什么,小店也都是有的,从我们这儿做的衣裳,穿出去定是拔尖儿的!” 因着要挑姑娘家穿的衣饰,蒋妙双恢复姑娘打扮,此刻仍没有脱.下帷帽,只是轻点了点头。 小姑娘选布料,他一个大老爷在想必是得避嫌的,他让蒋妙双她们稍待,转身就去让自己妻子出来接待。 掌柜的妻子笑容和蔼,对于这样的姑娘家带着下人独自出来挑选布料也是司空见惯,她笑眯眯地道:“我家掌柜的姓王,喊我王大娘就成,请随我来,里面放着的料子都是适合小姑娘的颜色,地方也隐密,可以安心挑选。” 霓画刚刚看这铺子就在大街旁,街上人来人往,偏生戴着帷帽蒋妙双也不好挑选,心里正急,没料到这小小一间店铺竟能这么周到,当即眉开眼笑,“那可太好了!” 她扶着蒋妙双,“小姐,咱们走吧。” 她们随着王大娘入内走去,霓画看了看,这里除了她们进来的门口外,里头还有一扇窗子,面朝的也不是大街方向,这才放下心来,将蒋妙双的帷帽解开。 王大娘脸上全程带着笑意,眼睛也不敢乱看,回话时瞧见蒋妙双的长相也只是愣怔了会儿,心里暗道难怪如此谨慎,忙又垂下头,“姑娘看中哪匹喜欢的告诉我一声,如果心里没个主意又不嫌弃大娘的意见的话,我们做这行这么多年,也是有点眼力劲儿的,可以帮您挑适合您的花色。” 不过分推销,而是让蒋妙双自己选择是要自己看还是由她介绍,蒋妙双一想到在现代买衣服时紧迫盯人的店员,对比下来,倒是这个王大娘更深得她心。 “那就麻烦大娘了。” 选现代的衣服 分卷阅读93 她自己懂,这里的……蒋妙双认为,还是交给懂行的人来吧。 “好咧。” 王大娘一一介绍,她们靠近窗子,听得认真,注意力全在王大娘手上的布匹,也就没注意到从窗子望去是可以看到酒楼的,而这也代表,酒楼靠窗的人,也看得见她们。 迎客来酒楼。 云珏紧蹙着眉头,也不管这里的酒水他曾嫌弃不已,心情烦闷之下,依然一口仰尽,重重将空酒杯放在桌上。 这趟兰州之行,毫无所获! 不仅太子的下落连个蛛丝马迹都未寻得,连那郑呈献也跟条鱼似的,滑不溜丢得很。 “难道猜错了?” 太子根本没来兰州,郑呈献本身就是个障眼法,实际上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眼睛一眯,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在屋内四处走着。 应该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太子肯定就在兰州。 只是在哪儿呢…… 他从窗外望去,原只是无意间一瞥,看到附近布庄有姑娘正在挑选布匹,他不是好.色.之徒,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算什么事儿,很快将头转了回来,瞬间,他想起了什么,猛地将头转过去,又看向那处。 他自诩很能认人,但凡见过的人,他见过一次绝不会忘。 哪怕是画卷上的人像画得只有七分相似,他也能准确对应上本人。 可惜那姑娘似已挑选完毕,转身离开,云珏第二次扭头再看,也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看错了吗……”他喃喃道。 也是,英国公府的女眷,怎会只身一人到兰州来? 突然,他又想到,曾听酒楼伙计说过的,蒋小娘子。 云珏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布庄,疑惑地道:“姓蒋的人可真多啊……” 虽然还不确定方才他那一眼看见的是不是英国公府的姑娘,可要真是,那可是巧合得太过了。 事不宜迟,他起身往布庄赶去,究竟是不是本人,一见便知。 想起在贤妃宫里看到的那张画像,一想到她是自己未来的皇子妃,云珏还是理了理自己的仪容才踏出酒楼。 虽然是母妃决定的人选,但对那位姑娘,他自己也是不排斥的。 得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才是。 “咳。”云绝故作一派轻松地踱步进了布庄,掌柜的一见来人,当即放下手中的算盘,相当狗腿地迎了上来。 “二爷。” 云珏“嗯”了一声,眼角余光往铺子里看了看,旁敲侧击地问:“今天生意如何?” 见掌柜的捧着账本就要给他过目,云珏摆了摆手,“说说就行。” “是,今天卖了匹上好的料子,这料子颜色太艳,常人一般撑不起这个颜色,偏生来了位据说长得极好的小姑娘,相当衬她的肤色,原先小的还一直担心这匹布怕是得放坏了都卖不出去呢。” 不好看归好看,但看着好看跟一上身也要好看,那又是不同意义了。 云珏关心的不是这个,见掌柜颇有要跟他大聊料子的事,他只得直接问道:“那姑娘呢?” ☆、46.第十六声相公 第十六声相公 昨日闹了乌龙以后, 罗轩都不敢直视云琛。 相较之下,从头至尾都摸不着头脑的鹿鸣兴许才是好的, 一直到今天他还压根没弄懂昨天那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不太明白大少爷为何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对于这么个粗神经, 碰上的又是人家夫妻的闺房.情.趣, 罗轩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起, 干脆就让鹿鸣一个人继续蒙在鼓里。 鹿鸣心大, 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行为举止倒是正常, 可猜出真相的罗轩就没这么幸运, 由于过于顾忌,整个人显得不在状态,连昨日过后还没醒过神来的云琛都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罗轩半刻钟内替他把了两次脉, 在第三次将手伸过来时, 云琛出声提醒:“该进行下个步骤了。” 再这么下去, 今日光把脉就结束了,还医治个什么? “哦,喔喔, 我忘了脉象,还是再把一次吧。”看见云琛扫过来的眼,罗轩抬手立誓, “我保证这次是今日最后一次了。” 云琛这才将手伸了过去。 罗轩集中精神, 这回确确实实地做好记录, 比对了之前的脉案, 告诉他:“明日开始用针,平时也可以试着站立起来,可也别用力太过,适当即可。” 换做别人罗轩是不会这么叮嘱的,疼成那副德性,一般病人都会惧怕踩地时的疼痛感,从而对起身有了恐惧。 但云琛这人也不知神经是怎么长的,还是根本不怕痛,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以往都要鼓励病人多站站,到了云琛这儿,还得让他适度来着,在他跟着罗神医行医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坚毅的病患。 “嗯。”云琛心不在焉地答道。 罗轩将纸笔收一 分卷阅读94 收,注意到他的语气不同,猜想他可能是在想念蒋妙双,便忍着笑偷偷道:“那个……嫂子出门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琛体弱,腿脚不便,做为妻子的蒋妙双还能无怨无悔跟在身侧,为了照顾人整宿都不睡,连手也给冻伤了,换作是他自己,被条件这般好的女子真心相待,站在云琛的立场上,他肯定是恨不得立刻就好起来,换他站在她面前,替她抵挡风雨。 罗轩此刻终于明白,云琛如此拚命的缘故。 “能得嫂子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他感叹了一句,发觉云琛听了以后直望着他,一张脸平静无波,却散发出一股杀气。 罗轩:“……” 他这才发现这话听着有多暧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嫂子绝无半点邪念,我敢发誓!只是看你俩感情好,挺羡慕就是。”他赶紧为自己辩解。 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触怒了云琛。 云琛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丑话说在前头,那是我的人,即便是亲弟弟,我也不会拱手让人。” 蒋妙双是他认定的人,谁来争抢,他都不能忍。 罗轩都快哭了,“所以大哥,我错了行吗?我真不是怀着特别心思说着那话,你可要相信我!” 他险些都要跪下求情,也不知道说尽了多少好话,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等来云琛一句:“我信你。” 罗轩感激涕零,心里却暗自腹诽他要是真信也不会让自己求这么久,肯定是心里有了疙瘩。 他抽了抽自己嘴巴,朋友妻不可戏,手足妻,更不可戏!他谨记在心! 随后又在云琛面前发起毒誓,说了一通好话,云琛那满身的杀气方才消退,罗轩成功地挽回了自己的手足之情。 他擦了擦额上莫须有的冷汗,唏嘘不已。 *** 城内。 买到做衣裳的布料后,蒋妙双在街上逛了会儿,因着年节将至,街上很是热闹,出来采买的妇人和小姑娘都不少,她倒不是最显眼的那个,帷帽戴得牢实,看不见面容,乍看之下跟那群小姑娘们也没什么两样。 为了搭配衣裳颜色,胭脂的色泽就得往嫩橘色方面挑选,珊瑚红之类的反倒不搭。 蒋妙双到铺子里试色,原以为她想要的颜色可能不好找,没料到她运气倒是不错,胭脂铺子只逛了一家,就找到合适的。 她不太懂得如何使用,请教店里的一位娘子,也因此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些,还在离开前瞧见铺子里居然有镜子。 “这个怎么卖?”她撩开帷帽,透过那个缝隙仔细看了看这镜子,越看越惊喜不已。 来这里使用的都是铜镜,这种西洋镜倒是少见,虽然相比现代的镜子成像还不是太清晰,但跟铜镜比起来已是好上许多。 “姑娘,这是东家私人之物,只是看着新奇摆在店里几天,不卖的。” 这西洋对象很是罕见,他们也只得了这么一个,花大价钱买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东家当作寿礼去尽尽孝道? 只可惜弄巧成拙,这镜子照出的样子太清晰,是个女子都不乐意使用,这脸上有几条纹路,几块斑点,这么一照无所遁形,只一天就退了回来,幸亏此物新奇,放在店里反倒吸引更多的顾客上门,当作揽客之物,倒也不亏。 “这样啊……” 蒋妙双起初只是看着怀念脱口问了一句,其实也不是真想要,在这里这么少见的玩意儿,要价肯定不菲,她可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带出来砸着玩。 “就让这姑娘带走吧。” 云珏自外头走来,店内的掌柜见到他忙喊了声:“二爷。” 蒋妙双已经将帷帽掩得严实,透过薄纱看出去,她只瞧见个轮廓,看不清来人模样。 “不用了,只是问问,既是贵店贵重之物,小女子不好夺爱。” 蒋妙双行了礼就要离开,还怕自己走不了,怎知她倒是没被拦下,顺利上了马车。 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就想送东西给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不用钱,她也不敢要啊! 首饰还没买,也只得作罢,用原先带来的凑合着用吧,她想早点回去,总感觉内心慌慌的,很不安。 “回去吧,今日不逛了。” 蒋妙双吩咐了一声,可马车不但不动,霓画下车查看,没多久,手上抱了个盒子进来。 “小姐,他们送了这个过来,还说什么‘我们东家说,他的东西,就是姑娘的东西’。”霓画顶着一张纠结的脸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俨然是方才胭脂店铺里的镜子。 蒋妙双:“……” 这是硬要送人啊? 她无语,这个烫手山芋她可没想带回去,招手让霓画过来,让她照自己说的去办。 *** “追丢了?”云珏很是意外,“你是说你们追丢一个姑娘?” 黑衣男人惭愧地抬不起头,“那里停了两辆马车,到了半途分的道,属 分卷阅读95 下追的是拿着盒子的那方,可上头的人家绕了一圈,竟是绕回了铺子里,把镜子给还了回来,而马车上,根本没有那姑娘的影子!” 他以为云珏这回定会发怒,岂料他却轻笑出声。 “殿下?” 云珏摆了摆手,“咱们被她摆了一道。” 那双丹凤眼满是兴味。 一个女子竟能警醒自此,他是越发好奇她的身分了。 “去寻另一辆马车。” 云珏嘴角一勾,哪怕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人找出来。 不管是太子,还是她。 *** 炮竹声在黑夜里响起。 分明是家家户户都在歇息的时候,夜里却灯火通明,四处一片欢声笑语。 又是新的一年。 云琛和罗轩一起守岁,罗神医睡不着,看着他俩下棋凑热闹。 相比外头的喧闹,他们这儿反倒清静许多,哪怕不是正式的家里,云琛也给下人们加了月钱,置办了一套新衣裳,虽然冷清,可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大哥,你身子可还撑得住?” 下完了一盘棋,罗轩自然又输得一败涂地,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胜负,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还是晓得的,赢得了云琛才奇怪。 比起这个,罗轩倒是更关心云琛的身体状况。 这几日开始用针灸,虽不比面部排毒那时来得艰辛,可对于医者与病患来说都是挺累人的。 罗轩刚才就偷偷打了呵欠,脑子都快不好使,下完这盘棋便不肯再下。 “累了就去睡吧。” 对于这种年节,云琛并不是很看重。 这四年来,每一个新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过的。 哪怕与家人同在京城,隔了道宫墙,还不是各过各的? 云琛看着又打了一个呵欠的罗轩,露出无奈的笑容。 起码今年,终于有个亲人能陪自己过年。 “是说嫂子这几日都在忙什么?怎么大过年的也不跟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呢?” 云琛听了,笑容一顿。 自打那日过后,他便不曾见过蒋妙双。 这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也住在同个院子里,就这几步路的距离,蒋妙双却没来见他。 他脸色越来越沉,完全收起笑意。 如果那样的意外她都接受不了,是不是代表,他连一丝机会也无? 罗轩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冷了?” 罗神医眼神闪了闪,不发一语。 这时,窗外一个人影袅袅走过,罗轩第一个看见,指着窗子喊道:“是嫂子!嫂子过来了!” 云琛一愣,抬眼看去,蒋妙双身着一袭水色的长裙,长长的裙摆,行走间如流水般摇曳,她脸上抹着淡淡的脂粉,并不浓艳,反倒将脸蛋上的优点都凸显了出来。 她肤色白,嫩橘色的胭脂施在脸上,双颊宛若染上了夕阳般的霞彩,难得做这般打扮,蒋妙双自己可能也有几分紧张,轻轻咬住下唇,半垂着眼,慢慢往云琛的方向走去。 多日未见,加上蒋妙双又是这般盛装打扮,自她一进门开始,云琛的目光便没有挪开过。 蒋妙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别看向罗神医,心道这都快走到云琛面前了,罗神医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才刚这么想,垂头看路的蒋妙双发现自己的视线内多了一只空酒瓶,她来不及作出反应脚就已经踩了上去,身体踉跄了一下,还没站好,突然有人往她的后背一推,她瞪大双眼,身上穿着繁复的衣裙漂亮归漂亮,此刻却全成了累赘,直直往前跌去。 鹿鸣被罗神医使唤着拿酒去了,蒋妙双跌倒的方向,只有云琛一人。 她心知被坑,双手扬起,企图撑在地上减轻自己落地时的冲击感。 只是,她没跌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蒋妙双原先伸出的双手改为抓住那人的双臂支撑自己,然后惊魂未定地仰起头,与抱着她的云琛四目相对。 视角与往常不同。 以往云琛都是以坐着的姿态,蒋妙双同他对视时是由上而下,可这回,蒋妙双却是仰着头看他。 她这才发现,云琛长得比她所想的还要高,而她的身高只堪堪到他的胸口。 屋内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起初,是对蒋妙双的装扮惊艳;后来,是看见她跌倒时的惊吓;最后,是云琛终于站起,接住她的惊喜。 新年的第一天,三个大惊在短短的时间内一次发生,包括两个当事者,谁都没有回过神来。 “哐”的一声,鹿鸣捧在怀里的酒瓶坠落,碎片飞散,酒水洒了满地。 他惊呼一声:“大少爷!” 鹿鸣快步走到云琛面前,瞎走的情况下还能避开地上的碎片,完全没有被伤到,也不知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的,可此时 分卷阅读96 没有人注意这个。 “大少爷!您站起来了!”鹿鸣激动得大叫,眼眶一热,边抹着眼泪边喊着:“我们大少爷站起来了!” 云琛为了这一天有多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 一直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哥!成功了!”蒋妙双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高兴不已,眼里仿佛承载着星光,闪闪发亮。 比书里的进度还要早,云琛这次定能完全恢复,不会走上黑化的道路! 他自己也不敢置信,抱着蒋妙双的手微微使力,很想将她拥入怀里,可毕竟有四年的时间不曾站立过,确认蒋妙双站稳了,他才放开手,自己像脱了力般,双腿一软,一直关注着他的罗轩和鹿鸣双双上前扶住他,让他坐回轮椅上。 “你的腿脚还没有办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今日便歇着,明日再继续练习吧。”罗神医笑着说道。 说实话,云琛站的这一会儿也超乎了他的想象,又稳又久,突破了这第一关,再来便没那么棘手了。 “师父说得是,大哥,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过犹不及!” 罗轩激动的心情到现在都还没平复,云琛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鼻头一酸,若非死死忍住,肯定也会像鹿鸣一样,哭得不能自已。 罗轩很是感慨,他是看见罗神医故意推了蒋妙双,当时吓得瞌睡虫都跑了,想着师父怎么好端端地要害起人来?结果原来是要将人推向云琛。 盛装打扮的蒋妙双是为了松懈他的戒心,让人为的意外水到渠成,引起云琛自发性地去护住蒋妙双。 不单从用针和药材上针对病人的病情进行诊治,还能设计旁的事让人的一举一动也能起到医治的作用,罗轩觉得,他怕是用上一辈子,都赶不上罗神医的十分之一。 “师父不愧是师父。”罗轩发自内心感叹。 罗神医瞥了他一眼,“你小子不用拍马屁,刚刚还以为老头子我要害人,眼睛瞪得老大,别以为我没看见!” 罗轩自知理亏,摸了摸头,屁颠屁颠地追上去安抚罗神医。 蒋妙双看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被推的当下她也是认为罗神医想害她,接连几次,分明都是为他们好的事情,可他们却一再误会他。 别说他们这些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连自小被他带大的罗轩也会对他产生误解,她要是罗神医,心里还不得憋屈死? “我们欠神医太多了……”蒋妙双闷闷地说了这句。 她在忏悔,往后不只不能以貌取人,每件事若非盖棺论定,也不能轻易地去评价别人。 哪怕在心里想想也是,即便没说出口,可不经意的时候仍会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这万一对方压根儿是为你好,被他知道了自己心里是怎么看他的,还不得伤透心? 发觉蒋妙双心情低落,云琛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下次别再只身犯险,伤了可要怎么办?” 虽是为了他的腿,可蒋妙双那一摔要真摔伤了,他都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能够再次站起来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可若这愿望要用蒋妙双来换,他宁可瘸一辈子。 “我也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呀。”蒋妙双嘟嚷道。 想想也就明白罗神医为何隐下后半段,这要她知道罗神医是想推她,心里有所防范,肯定没法摔得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应该这是最后一次了,哥哥的腿,肯定能好的。” 蒋妙双笑笑,动了动手,很想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回,可云琛察觉了她的意图,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让她挣脱不了,也不至于受伤的程度。 “哥?”蒋妙双硬着头皮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手啊?那个……我们都大了,男女授受不亲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不约而同想到那日因没站稳酿成的意外,蒋妙双尴尬挪开眼,云琛虽也有几分不自在,却强迫自己看着蒋妙双。 少女偏着头,露出细白的颈项,几缕发丝散落在肩头,乌丝与白颈成了最强烈的对比色,云琛眸色一深,往上看去,蒋妙双轻咬着下唇,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看似在压抑自己的害怕。 “你……怕我吗?”云琛哑声问。 蒋妙双在心里疯狂点头,超级怕,所以快放开我吧! “我、我们毕竟是兄妹,要是太亲近了,容易被人说闲话的。”她看了眼被云琛抓住的手,手不敢动,那就用眼神示意吧。 以为这样云琛就会松手,岂料他却问:“若是我们,不是兄妹呢?” 蒋妙双瞪圆了眼,他想做什么?这就要坦白了吗? “哥,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还有我的手……你还抓着呢,这样不好的……” 幸亏鹿鸣不在,否则这回蒋妙双怕是说烂了嘴也解释不清。 既然暗指没办法,那就明说吧,以为这次云琛就能放手,岂料他却抓得更紧。 “我若是不抓着,你又要跑了。”他沉声道。 分卷阅读97 蒋妙双欲哭无泪,“我跑什么呢?” 云琛眼睛一眯,“这我也想问。” 蒋妙双:“……” 她为什么挖坑给自己跳? 见她怕成这样,云琛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放手,但你得答应我,不能离开,听我把话说完,可能做到?” 蒋妙双点头如捣蒜,“能!” 见她说得这般笃定,云琛才松了手。 等真正要提起时,他才发觉这话着实难以启齿。 “其实我……” 他没注意到,蒋妙双正一小步一小步往后挪,在他抬起头的那瞬间两人一愣,云琛才在想蒋妙双什么时候移动到了那里,只见蒋妙双像是下定了决心,拎起裙子,转身快步跑走。 云琛傻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蒋妙双耍了! 那个乖巧听话的蒋妙双,居然学会怎么糊弄他? 他握紧轮椅的扶手,咬牙切齿地道:“蒋、妙、双!” 蒋妙双听见了,可她再不跑,谁知道云琛想说的是什么事? 再说下去可不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蒋妙双露出坚定的小眼神,在值夜的下人目瞪口呆下,奔回自己屋里。 ☆、47.第十七声相公 第十七声相公 蒋妙双睡到了日上三竿。*菠萝小*说 虽说睡到这时候, 可掀开被子, 仍是一脸疲惫。 她叹了口气,又将被子蒙上,打算连午觉干脆也一起睡了。 霓画在外头问道:“小姐, 您要起了吗?” 蒋妙双摇摇头,摇到一半发现霓画看不见,回答道:“我再睡一会儿。” 声音被蒙在被子里, 霓画也听不清楚, 只得走进来补充道:“大少爷那边喊您醒了就过去呢。” 蒋妙双“咻”的一声, 迅速掀开被子, 认真地道:“我今天不打算醒了。” 说完转身面对墙壁, 又将被子给盖过了头。 霓画:“……” 虽说再睡一会儿,蒋妙双却是大睁着眼,毫无睡意。 她孬, 昨天没敢听下去就趁机跑了, 还不知云琛得气成什么样, 哪敢再自己送上门? 今年,原身十五岁,再不说亲都嫌晚的年纪。 说真话,比起嫁给不认识的人, 云琛那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丈夫,指不定还可靠得多。 若是云琛只是一介普通人, 她大概也就点头应了, 成亲便成亲, 守好自己的心,当作在职场上班,把云琛当上司敬着,就这么过一辈子也行。 即便这非她本愿,毕竟后半辈子都被困在后宅生孩子、养孩子的生活,蒋妙双光想就害怕。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她穿过来的是古代,她没有与世俗抗争的勇气,也就只能随波逐流,而云琛是将来要成就大事的人,他身旁的那个位置,她自认承受不起。 既然受不起,再给云琛希望就显得自己残忍,蒋妙双除了暂时避着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霓画无法,只得派人去回说蒋妙双尚在歇着。 罗轩看着云琛新年第一日就阴沉无比的脸,瑟瑟发抖。 夜里他和师父先回去了,哄好了师父,今早再看,怎么,换大哥要哄吗? 他头疼,听了过来传话的下人猜测只怕是跟蒋妙双有关系,他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跟嫂子……吵架了吗?” 云琛眉头微皱,“没有。” 应该不算吵架。 是他单方面被避着,连吵都吵不起来。 他扶额。 罗轩摸了摸鼻子,不是吵架,那他也实在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照这个进度,最快何时我能正常行走?” 只要他能走,蒋妙双就是想跑,他也能追回来。 罗轩为难地道:“……这不好说。” “四年来,大哥的腿几乎没承受过身体的重量,具体能支撑多久、能走多久,都是未知数,我知你心急,但这事却急不得,每日的训练需得按我拟的强度来进行,否则容易受伤,届时痊愈的时日就得再拉长,想必大哥也不愿这样。” 云琛也清楚这一点,他闭了闭眼,调整好自己心绪。 “我知道了,那就慢慢来吧。” 听他这么保证,罗轩才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没有把握能说服云琛,能自己想通是最好的。 有了第一次成功站立之后,后来的便顺利许多,只是站稳的时间却比第一次来得短,经过反复练习后才渐渐走上进程。 罗轩私下问过罗神医,为何第二次站的时间反倒没有第一次来得久,罗神医当时笑得神秘莫测,只幽幽说了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自己想想也悟了。 第一次跟之后几次的区别,差了一个“蒋妙双”。 为了不让心爱的妻子摔 分卷阅读98 了,不站稳了可怎么成? 意识到这一点,罗轩在心里偷笑,既然这般重视对方,现下的这点小吵小闹想来他也不用太操心。 只是他没想到,蒋妙双竟然一整个年节都没来见云琛,而云琛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还要阴沉,在不影响到身体的情况下,恢复的进程竟是比他预想得还要来得快了些。 元宵当日。 “怎么样?哥哥他的恢复状况如何了?” 蒋妙双虽说躲云琛躲了十几天,可该关注的她还是好好地在注意。 “奴婢听说大少爷扶着墙能够勉强走几步路,就是还走不远。” 走得也不稳。 后面这句霓画引着没说,怕蒋妙双更担心。 云琛的状况她也是从鹿鸣那儿听来的,并没有实际见过他走动的样子,能转述的也就这么些。 “这样啊……” 这样的话,也许近日就能准备回京了。 接下来应该都是复健,不用再加以实质的治疗,在兰州或是在京城也就没差别。 “那吃食状况怎么样呢?哥哥的胃口好不好?吃的是比平日多还是少?” 蒋妙双问了,霓画却没有回答,才刚想扭头看看情况,就感觉一股压迫感袭来,惊得她猛一回身,云琛就站在她身后,垂着眸看她。 “你想知道,来问我便是。” 蒋妙双斜着身体看向站在一旁的霓画,只见她垂着头当鹌鹑,甚至还有往门口退去的趋势。 蒋妙双知道这“仗”怕是得自己打,扯出个笑容问道:“哥,你已经能走这么远啦?怎么突然过来?” 还很狗腿地扯过了一张椅子,让云琛累了就坐下,自己也打算坐在离他老远的椅子上。 她刚要去坐下,云琛却伸出长臂按在墙上,恰好将她堵在自己怀里,蒋妙双被困住,登时进退两难,咽了口唾沫,慢慢扭头望向云琛。 “哥?”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云琛低下头,直直看进蒋妙双眼里,“我们谈谈,这次,你不准逃走。” 该来的躲不掉,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蒋妙双受制于人,如今人家都能自己走了,她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只得点了点头,“我不逃就是了,倒是哥,你快坐下吧,你不好站太久的。” 云琛从善如流,虽是坐了下来,可眼神仍直盯着蒋妙双,就怕她像上回那样,趁他一个没留神就跑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你坐这。” “哦。”有前科在先的蒋妙双转了个方向,乖乖坐在他指定的位置。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蒋妙双坐直了身子,仰起头,来吧,给她个痛快! “……” 云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可实际上真面对了蒋妙双,他满腔的情绪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那日只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特意躲着我。” 蒋妙双眨了眨眼,云琛在说什么呢?不是要跟她告白吗? 见她一脸状况外的神情,云琛顿了顿,只得再说得更为清楚些。 “我说的,是那日我拉你拉得太用力,让你没能站稳,摔到我身上来的事。” 蒋妙双回想了下,噢!原来云琛在讲的是那个他们第二次……那啥的事啊! “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回轮到云琛纳闷不已,“不然你以为我该跟你说什么?” 蒋妙双一呆,他说得也是。 两人眼下这层兄妹身分还没捅破,云琛即便要跟她表明心迹也不是时候,她自己乱想脑补了有的没的,紧张了这几日,如今得知真相后方完全放松。 “那事我不介意的,就是太尴尬了,没想好怎么面对哥哥嘛。” 既然是这件事,蒋妙双也不扭捏了,随即恢复以前和云琛相处的轻松姿态,至少她能再安生一段日子。 云琛仔细看了蒋妙双的表情,见她真的没有芥蒂,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既希望能看出她的不自在,又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那般待他,矛盾不已。 他起身,蒋妙双抬头看他,云琛朝她走过来,朝她伸手,蒋妙双一惊,头反射性地偏了偏,云琛喊了声:“别动。” 蒋妙双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云琛将自己耳垂上挂着的耳坠取了下来,取下了左边的,又拿下右边的,蒋妙双满头雾水,又怕扯到自己耳朵,只得任他摆布。 “哥?你在做什么啊?” 云琛捏着她嫩白的耳垂,触手的滑腻让他忍不住以手指摩娑,在蒋妙双抬眼看向他时,云琛才回过神来,又将耳坠子给她戴上。 见她满脸的不解,云琛把手心摊开,一只蓝色宝石造型的蝴蝶以金丝缠绕,小巧可爱,躺在云琛的掌中。 “好漂亮!”蒋妙双眼睛一亮,喜欢得不行,云琛却收回了手,亲自将那只耳坠替她 分卷阅读99 挂到耳上。 “上回说好要送你的赔礼兼生辰礼物,你既喜欢,那便好。” 蒋妙双喜水色系的衣裳,有深有浅,这样的颜色也着实衬她。 去岁中秋,她自梯子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就像只展翅的蝶,一直牢牢印在他心里,原先就打算赠她耳坠,那日以后,更是加深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蒋妙双笑着说到一半,突然止住话头。 元身是三月所生,而她却是元宵的生日,云琛不可能会知道,蒋妙双急忙补救,“哥哥你提早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心里暗自祈祷云琛没听清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云琛倒是不介意,伸出的手原又想捏她的耳垂,顿了顿后往下,轻轻捧着她右耳耳坠上那只蝴蝶,捏着它的翅膀,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蒋妙双,生辰快乐。” 蒋妙双屏住呼吸,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云琛说完这句后退了开来,笑着问她:“晚上要不要去看打铁花?” 蒋妙双笑着应道:“要!可是哥,你能出去吗?” “不用出去,也看得见的。” 听他这么一说,蒋妙双便放下心,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地,自己又开了一个话题。 “那可太好了,我年前出去一趟,遇见了怪人呢!” 她淘淘不绝地说着:“瞧着像铺子的东家,我听人喊他‘二爷’,我觉得,根本就是二货吧……说不要的东西还硬送给人,说有多怪就多怪。” 那日她请了人去将镜子还给店家,虽多花几个银子,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实际上她跟霓画走了好一段路才雇了辆新的马车。 出门在外凡事警醒点好,她也许大惊小怪了点,可就怕真出了事,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那还不如事前谨慎些。 云琛没听懂“二货”是什么意思,他更在意的,反倒是那“二爷”二字。 郑呈献说了,云珏人也在兰州。 “可被他看去容貌了?就怕是登徒子。” 蒋妙双想了想,“我那时是戴着帷帽的,也不知真是登徒子,还是看我是女孩子好欺负,想来抢夺财物,总之,感觉不是什么好货!” “下回碰见这种人,离远些。” 蒋妙双重重点头,就算云琛不叮嘱,她也是会这么办的。 两人说开了以后,晚膳也不各自用了,罗轩透由这一点察觉到夫妻俩和好如初,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夜里,高高挂起的灯笼被点上了光亮,云琛白日里走得太多,此刻还是以轮椅代步,蒋妙双推着他在院里,问道:“哥,为什么你说不用出门就能看到打铁花啊?” 她还在猜,莫不是要请人到府里表演吧? 可细想又觉得不对,那可是打铁花,没挑个空旷点的地方怎么行? 他们这处宅院大是大,可也种了些花草树木,这要着了火,那这个节日可过得够呛,蒋妙双认为应该不是在府里看的,可既然不在府里又不出去,又会是哪儿呢? 她四处张望了会儿,然后抬头往上望。 “不会是……” 云琛见蒋妙双已猜到,也不多加隐瞒,他道:“没错,就如同你想的那般。” 他们买下的这座宅院隐在巷弄里,正门虽对着道路,可后面却是一大片的空地,现下他们前往的方向,也应证了蒋妙双的猜测是对的。 这一路上,廊下和树上都挂着整排的灯笼,他们走出后门,不远处的前方搭了座棚子,罗轩朝他们招了招手,一旁的罗神医还是老样子手中拎着酒壶,喝得相当尽兴。 “大哥,嫂子,快来!”罗轩起身将最好位置让给他们,经过蒋妙双身边时还小声对她说了句:“这都是大哥用心替嫂子准备的!” 蒋妙双看过去的时候,罗轩眨了眨眼,一脸打趣。 她笑笑,不发一语,却如何都安抚不了越跳越快的心脏。 乐声响起,匠人们将铁水击向空中,火花像是瞬间炸开来一般,四处溅射,宛如在空中绽放的的花朵,灿烂炫目,给黑夜里添了光明。 这时,另一群人高举着龙灯,挥舞着长长的龙身,穿梭在火花四散的火光里。 “是龙穿花!”罗轩喊道。 蒋妙双看得目不转睛,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她扭头看去,云琛的嘴一张一合,蒋妙双听不清,弯下身子,而云琛也仰着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喜欢吗?” 蒋妙双忍住了想伸手盖住自己耳朵的举动,她并不是怕痒的人,可是她却觉得云琛方才凑在她耳边说的话像化作了实体的羽毛,搔得她此刻感觉耳朵都不是自己的,很想使劲揉捏,缓解那股异样。 她看着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与节奏越来越快的乐声合而为一,“……喜欢。” 大概,是喜欢的。 云琛看出她的嘴型,笑了笑,“喜欢就好。” *** 元宵隔日,罗神医喊着酒席吃腻了,让云琛 分卷阅读100 不必再订,他便让鹿鸣去办这件事。 回来时,鹿鸣满脸困惑,云琛还没问起,他就将纳闷的点给问了出来。 “好奇怪,酒楼的伙计居然问咱们府上有没有谁得罪了什么人,说有个人一直想找‘蒋’姓的人家,让咱们注意些呢。” 云琛联想到蒋妙双同他说过的那个登徒子,比起这个可能,他倒觉得,另个可能性兴许大点。 “差不多是时候回京了。” 那人要是找来,他倒是不怕,就是后续的安排会有些麻烦。 云琛将回京的意思告诉了罗神医,罗神医知道以后愣了愣,喃喃道:“这么快吗……” “是。” 罗神医看着窗外,静默不语,云琛倒也耐心等着。 良久,罗神医叹了口气。 “阿轩那孩子,你带走吧。” 预料之中的结果,云琛再问:“那神医呢?” 罗神医摆了摆手,“那么复杂的地方不适合我,老头子我就想轻松自在过日子,这老爷子的生活也过过了,我想着,还是以前那样流浪大江南北的日子有趣。” 如果罗轩真是云琛的手足,那么回京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罗神医不用想都知道。 他被“神医”的名头所累,四处流浪不就是为了躲个清净?回过头来再栽进去,那就不是他向往的生活了。 “罗公子会难过的。” 在还没完全确认他的身分之前,云琛还是以“罗公子”来称呼罗轩。 “又不是死别,我要是想联系他了会写信给英国公府的,你就带他回去,看是不是你们心心念念找了十年的那位吧。” 他把他养大的这一天,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 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人家找来了,不还给人家还能怎么办呢? 就是没料到一捡捡了个龙子龙孙,要是当年早知道是这么个人物……他大概还是会照捡不误的吧。 小小一个孩子,歪在乞丐堆里,下雪天的,片片雪花飘在他身上,缩在雪地中直发着抖,身为救死扶伤的医者,罗神医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现在,人都大了,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即便最后真闹了个乌龙,他不是他们想找的人,就凭那张相似的脸,在京里的生活过得必是不会差,跟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生子,总比跟着他一个糟老头四处跑好多了。 可罗轩并不这么想。 “师父不跟我一起去京城,那我也不去。” 罗神医就怕这孩子会这样说,他无奈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傻话呢?” 罗轩仰着头,“一日为父,终身为父,虽然我的确是很想见我原本的家人,可我也知道,养恩大于生恩,师父也是我的家人,要回去就一起回去,我怎么能丢下师父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也太不孝了!” 他们师徒俩平日里的相处以斗嘴居多,鲜少这样表露真情,罗神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道:“轩小子,你不小了,我也教过你不少东西,我们学了这一身技艺,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你要是真孝顺,那就听师父的话。” 带在身边多年的孩子,突然要离自己而去,罗神医心中不是舍不得,而是鸟儿大了,总得放手让他飞,让他回去他的巢穴。 师徒俩谈话无果,结果隔日一早,他们却四处都寻不到罗神医,只在他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我走了,别找我。” 罗轩盯着那张纸,本来总是笑嘻嘻地一张脸,今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蒋妙双得知这事后问了云琛,“我们能怎么帮他?罗公子看起来很难过呢。” 这一段又是书里没有的剧情,那时罗神医是带着罗轩一起走的,并没有随云琛回京,只是这次不知因何缘故,罗轩被留了下来。 书里的云琛想让罗轩跟罗神医走,那么,现在这个云琛,又是为了什么,想带罗轩一起回去? 两个云琛产生了分歧点,已经不能再用原始书里的剧情去判断云琛这个人,书中的他是固有的形象,而她面前的他却是活生生的人。 只要待他好,他会谨记在心,想着自己能用什么方式给予对方相等或是更多的回报,并不是没血没泪的暴戾反派。 比起书里的那个,她更喜欢现在的云琛。 这一次,她跟他,想必都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等他自己想通吧,如今我们说什么都会影响到他的判断,我想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向。” 回京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就剩一个罗轩,他们在等他的答复。 是跟他们走,或者,是去找罗神医? 半天后,云琛他们就等来了罗轩的回答。 “我想明白了,我跟大哥回京。”罗轩扯出一个笑容,“既然这是师父的希望,那身为徒弟的我,也只有照办了。” 罗神医走得那般决绝,不就是为了让他更能利落地下决定? 他 分卷阅读101 不能辜负了罗神医的这片心意。 云琛点点头,罗轩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优柔寡断,他站起身,“那,我们回京城。” ☆、48.第十八声相公 第十八声相公 回京船上, 这回订了足够的舱房,蒋妙双不用再和云琛挤一间,为了安全起见,几个人的房间都是相邻的,对于蒋妙双他们夫妻又没有同睡一间房,罗轩感到相当纳闷。∨菠∏萝∏小∨说 “嫂子啊!”罗轩对蒋妙双招了招手。 “怎么啦?” 对于罗神医的不告而别, 罗轩消沉了几日, 直到最近几天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恢复成那活蹦乱跳的模样。 罗轩左右看了看, 小声问道:“嫂子, 你跟大哥为何总是分房睡啊?” 这个问题蒋妙双不好回答,罗轩到现在都以为她和云琛是夫妻, 大家住在一起那么久,尤其这会儿还在船上,他们没有同住一间房这件事可不就无法掩饰了吗? 她觉得, 都认识那么久了,回到京城也会暴露他们是兄妹的事情, 还不如现在就说个明白。 蒋妙双张了张口, 罗轩没注意到她有话想说, 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之前大哥腿脚不便, 行房需要顾忌, 如今恢复得相当好, 分房已是没有必要, 虽然太早要孩子于女子而言对身体有损,但总这么分开睡也不是个事儿,喝点汤药避着点,夫妻感情总要经营的不是?” 蒋妙双:“……” 如果现在告诉罗轩,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对她说了这些话的罗轩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那个……罗公子……”蒋妙双觉得还是不能让他继续误会,只得说出真相:“其实我们不是夫妻。” “不用因为害羞就说不是夫妻啊!若想求子的话,嫂子可以先调养好身子,过个几年再要孩子也差不多了!我这有方子,生出来的孩子绝对白胖!”罗轩自卖自夸。 “不是的,我在蒋家排行第二,英国公是我父亲,我这次是陪哥哥一起来求医,我们是兄妹,不是夫妻,做妇人打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罗轩刚想找纸笔抄方子的手停了下来,又想笑又觉得困惑,认为蒋妙双没必要骗他,以至于表情相当古怪,“这怎么可能?我就没看过有哪对夫妻跟你们一样恩爱的!” “恩、恩爱吗?”蒋妙双惊恐不已,她跟云琛的相处在外人眼里看来竟是这样的吗? “是啊,上回我不过感叹了一句‘有嫂子这样的妻子真好’,回头大哥就板起了脸,这样看我。” 罗轩放松自己的脸,然后眼神定定地看着蒋妙双,学着云琛当时的表情沉声说道:“‘那是我的人,即便是亲弟弟,我也不会拱手让人’,他可是这么说的!” 平时他跟云琛眉眼就已经有些相像,再加上他刻意地模仿,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到位,蒋妙双顿觉脸上臊得慌。 她尴尬笑笑,“我哥很疼我的,大概是舍不得我嫁出去吧,你可别把他的话当真。” 等到蒋妙双走了以后,罗轩还摸着脑袋反应不过来。 “怎么就不是夫妻了呢……” 云琛看她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哥哥看着妹妹的样子。 而蒋妙双对云琛的态度,也不像是对亲哥哥那样。 “真是奇了怪了……”罗轩实在想不明白。 等他想回自己舱房,却发现他们谈话的场所选得不是地方,正在云琛的舱房外头,而且,门不是紧闭的,而是微微开了缝。 罗轩透过那个缝往内偷偷看去,只见云琛就坐在门旁,一双锐利的眼瞬间扫向他,“你进来。” 罗轩:“……” *** 和罗轩谈完话后,蒋妙双缩进自己房里,也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挺快。 她拍了拍自己心口,先在房里慢慢绕圈子,等自己冷静下来再坐着。 奈何罗轩那句:“那是我的人”,像按了反复播放键,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任凭她怎么抽.离去想别的事情,都还是会突然迸现。 其实她很想说服自己,当时云琛说那话时两人还是夫妻身分,这样回答是正常的。 可她心里明白,那话只怕就是云琛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越是避着他,云琛就越是步步进逼,以前她能躲,现在云琛逐渐痊愈,他想去哪儿,难道还有人能拦得了他? 蒋妙双抿了抿唇,抬手摸着云琛送给自己的耳坠,要怎么跟他相处,蒋妙双心里仍是没底。 有一个人,将她放在心上,那人不是病人,而是个优秀的男人。 蒋妙双侧头靠在墙上,感受着自己平复不下来的心跳声,眼神茫然。 *** 在船上之后几日,罗轩一直躲着蒋妙双。 蒋妙双摸不着头脑,每回想跟他搭话,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溜烟地就跑了,蒋妙双还很困惑地去问了云琛:“ 分卷阅读102 我难道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为什么怕她怕成这样? 云琛只是喝了口茶,掩住自己的笑意,说道:“也许做了不好事情的人,是他呢?” 蒋妙双不解,就这样糊里胡涂地过着日子,不久,船只来到了京城。 英国公府。 今日的英国公府热闹异常。 自打接到云琛要回京的消息,英国公并派了下人每日在码头等着,得知云琛回来的日子就是今日,厨房里烧菜的烧菜,烧热水的烧热水,孙氏指挥下人指挥得团团转,在正院候着的英国公每隔不到半刻钟就会问:“还没到吗?” 哪怕下人们给了明确的答复,英国公仍焦急地走来走去,坐下没多久后又起身来回走动,标准的“坐立不安”。 终于,在他第六次询问的时候,传来了肯定的答案。 “已经到了!” 话落,英国公就像一阵风似的,快步往外走去。 信上写着,云琛不光是腿,连容貌也是恢复如初的,许久不见太子殿下的英姿,英国公明知这次治疗结果很是成功,可不亲眼看着,他这心就安定不下来。 他到大门时,见到的便是一个少年从马车上跃下的模样。 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与圣上如出一辙,英国公看了激动不已。 人人都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长相肖似生母,而太子与长年避不见人的五皇子则是肖似皇上,四年来,云琛的面容被面具所掩盖,英国公都险些忘记云琛的长相。 戴着帷帽的蒋妙双扶着霓画的手下马车,瞧见英国公直盯着罗轩看,过去行了个礼。 “爹,女儿回来了。” 一听蒋妙双喊出的那声“爹”,罗轩愣住,一大一小,两人泪眼相望。 他试探性地喊出了一声:“爹?” 蒋妙双:“……” 还在马车上的云琛:“……” 英国公听他喊出的那一声,仿若被雷劈到一般,腿肚子抖了抖。 震惊过后,听见罗轩的声音也反应过来,这人不是云琛。 被太子喊爹什么的,也太考验他的承受能力。 他对太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小小的少年朝气中带有上位者的威严,发生意外后,取代了他的脸的是冰冷的面具与阴沉的气质,平日里坐在轮椅上也容易让人忽略他的身高,这般年纪的男孩,经过了这么些年,身高也不至于还停留在那样的高度,发觉自己认错人,英国公尴尬地咳嗽一声。 既不是太子,那,这人是谁? 想到了云琛信里写过的“非五即四”,英国公猜想,眼前这位应该就是罗神医的弟子罗轩。 或者,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五皇子——云瑄。 只是……他为何叫自己爹啊? 英国公想问又怕是自己弄混了他的意思,万一人家只是重复蒋妙双叫的那声爹而已呢? 罗轩一直很期待见到英国公。 不过实际见到了他又纳闷,自己长得跟云琛相像,但两人似乎不是像英国公啊。 他偷偷看了好半晌,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更不像了。 那么难道他跟云琛都是像生母的吗? 罗轩摸了摸下巴,想不出个所以然。 考虑到往后怕是要长住于此,加之有英国公府的庇佑,罗轩进门时是以真面目示人,这才产生了误会。 鹿鸣取出轮椅后,英国公才发现云琛根本还没下马车。 只见云琛慢悠悠地自马车上走下,虽然容貌已经恢复,为了遮掩身分,脸上仍是覆着那张半面银面具。 他一出现,周遭气场立刻不同,英国公见云琛真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来,眼眶一热,“好,真的恢复了,好!” “进去再说吧。” 坐回轮椅上,他不宜久站,相较于去兰州之前那股阴郁的气氛,现在的云琛哪怕还是坐在轮椅上,但散发出来的气势就不同,英国公喜得合不拢嘴,经过罗轩时他还招呼他一句:“罗公子也一起进来吧,当自己家里,不用客气。” 罗轩见英国公没有不欢迎自己的意思,心中的忐忑减轻了些,开心地应了声“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英国公和孙氏纵使有满肚子的话想问,见到他们疲惫的模样也让他们梳洗用膳后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结果隔天他们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宫里却来了人。 “宫里传来口信,说要请二小姐进宫。” 英国公和孙氏面面相觑,怎么这么突然? ☆、49.第一声太子哥哥 第一声太子哥哥 英国公府, 书房。≦菠小≦说 “贤妃为何叫了蒋妙双进宫?” 面对云琛的质问,英国公吞吞吐吐地说道:“如儿也在宫里,贤妃有意聘她为二皇子妃, 想来是谈话间提到了,对 分卷阅读103 双儿好奇, 叫到宫里去看看吧。” “……”云琛沉默了良久,叹道:“你可知你那两个女儿并不对付?” 蒋妙如借由贤妃的手叫了蒋妙双进宫, 能单单只是为了好奇二字? “她们可是亲姐妹啊, 如儿害了谁都不会去害了双儿的。” “呵。” 云琛冷笑一声, 也不多加回应,让鹿鸣去取了来他前些日子调查的证据,一个信封一个事件,云琛点了点第一个,说道:“你不妨看看你那好女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英国公拿起云琛指着第一个信封, 拿出里头的纸细细看了起来。 “去岁夏日, 蒋妙如身边的大丫鬟经过池边时故意洒了油,院子里洒扫的婆子看见了, 去取水桶打算清洗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还记得?” 纸张上头写着的是那婆子的供述,英国公怎么可能忘记? 那一天,云琛和蒋妙双双双落水,云琛本就体弱, 还因此染上了风寒。 “以前, 蒋妙双对蒋妙如言听计从, 这法子是蒋妙如想出来的,蒋妙双被她当枪使,那傻丫头傻了这么一回后也清醒过来,看清了她嫡姐的真面目。” 事情当然不止这件,不管是后续的食盒,还是同叶泽铭一起设下的圈套,这一件件一桩桩,做下的事必会留下证据,云琛收集了好些时候,正静候着时机,准备一击必杀,蒋妙双忍得了她,他可看不下去。 “当然不止这些,夫人治家有道,可府里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像个筛子似地漏了出去,偏生这些谣言都是与蒋妙双有关,于她的名声不利,除了内鬼以外,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要停止一个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出一个更吸引人的流言。 以品德传出好名声的蒋妙如为了自己的婚事,不惜糟蹋自己的亲妹妹,放出许多有害她的风声,如此一来,关于蒋妙双谣言的可信度人们就要掂量掂量,蒋妙如那般在乎名声的人,也能安生一阵子。 英国公接连拆了好几个信封,虽然很想说这不可能,可他也明白,云琛根本没必要骗他。 蒋妙如做下的这些举动实质上是针对蒋妙双,可不得不说,有些地方却是连云琛也被算计进去的。 谋害太子,这个罪名一旦被坐实了,英国公是想保也保不了。 他额冒冷汗,跪下来求情。 “微臣教女无方,实在无颜面对殿下,还请殿下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将此事交由微臣处置。” 蒋妙如再怎么样,好歹是他的女儿,英国公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云琛能将此事交由他发落。 “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再有一次,她胆敢犯到孤和蒋妙双头上,就别怪孤不讲情面。” 真当他是好难捏的不成? “是。”英国公心下大松,在起身前又想起了一件事。 “说来,如儿那丫头曾派人去过杜鹃胡同。” 当初为了蒋世沉这个外室子的身份,他们曾安排了一个“外室”的人选。 将云琛接回府里住时,他们就猜到必会有人循着这条线查找蒋世沉这个人是否存在,想找太子的人是一部分,英国公自己府上的人,又是另一方。 孙氏和老夫人都派人查探过,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而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是曾派人打探,对于三皇子也淌了这滩浑水,于他们而言倒是意外的收获。 他们在整条胡同都布下了人手,只要有人问起,他们埋伏好的人便会追踪上去,反过来调查究竟有什么人想得知“蒋世沉”曾经生活在此的证据。 那处的路段特别,两条紧邻着的胡同都叫杜鹃胡同,他们准备的外室,就在第二条胡同里。 妇道人家,在意的是外头那个女人的来历,派的人过来问起的事情也都是围绕在那名外室身上。 可对蒋世沉身份存疑的人就不同了,这样的人通常小心谨慎,第一次派人来询问无果,会锲而不舍地再三让人过来仔细探查,他们来的次数越多,英国公布下的那些埋伏的人手反追踪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她是自己打了歪主意,还是受了宫里的人指使,这事你可要问个仔细。” 如果是前者,只怕是以为拿捏住了他生母,他就能为她所用,若是后者……即便英国公再怎么不舍,蒋妙如也不能留。 “是。”英国公顿了顿,又问:“若依您所说,如儿真的怀了坏心思,那双儿此趟进宫可不就麻烦了吗?” 云琛瞥了他一眼,“我不会让她有麻烦的。” 真等到英国公做了预防,蒋妙双早就被拆吃入腹,指望他?呵呵。 “孤已做了安排,蒋妙双不会有事。” 在她要进宫之前,云琛去找过她。 他相信即便他不在她身边,他也护得住她。 “如此,多谢殿下费心。” 英国公从刚才开始这心情就忽冷忽热的,额上冒出的冷汗都还没干,就又冒出新的,他抬起袖子 分卷阅读104 抹了抹,十分局促。 当人臣子的不帮忙分忧解劳也就算了,膝下两个女儿还一个比一个让太子费心,英国公只觉无颜面对祖先。 姑娘家的事解决了,也该提一提正事。 “关于罗轩的事,既然他也跟着一起到了京城,是不是五皇子、要不要认回五皇子,就看宫里是怎么个打算吧。”云琛端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 罗轩在英国公府里享有跟主子一样的待遇,同样有丫鬟小厮伺候,除了偶尔会突然发起呆来以外,举止都还算正常。 只是昨日他在门口叫出的那声“爹”不知被谁给听了去,报到了孙氏面前,昨晚英国公忙着安抚发妻,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相信罗轩不是自己的孩儿,孙氏最后也是保持狐疑的态度,没说她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英国公胃疼。 “已经将罗轩在府上的消息透出去给宫里那位了,微臣瞧着,怕是不用几日,那边便会来人查探。” 丽妃娘娘有多重视那个孩子,这十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英国公认为,她想认回五皇子的可能性还是大了点。 “虽宫里那位‘五皇子’久不在人前露面,可见过他的人毕竟还是在,让罗轩暂时别出门,就算要出门也不好顶着那张脸。” “微臣也是这么打算。” 才刚这么吩咐下去,那下人顿时有几分为难。 “可是……三少爷已经带了罗公子出门了。” 英国公:“……” 云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瑶月宫。 蒋妙双在廊下站了半刻钟,虽然看似乖巧地垂着头,可实际上心里正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叫人来却让人在宫外等着,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给她的下马威来着。 来之前孙氏还跟她说让她别紧张,蒋妙如颇受贤妃娘娘青睐,今日也是入了宫陪贤妃聊天的,让她不必太过紧张。 蒋妙双当时心里腹诽,越是这样才越要提心吊胆好吗? 这才刚回来多久啊?蒋妙如就忍不住想拿她开刀,回京城的生活还没有在兰州来得自在。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她也知道这好歹在宫里,别看周遭都不见人影,实际上不知人都躲在哪个角落观察她,恨不得将她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献给宫里的那位。 也因此,蒋妙双脸上不好有太多的表情。 “蒋二姑娘。”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蒋妙双抬眼一看,一名笑得和蔼的中年太监站在他面前盯着她瞧。 “不知大人唤臣女有何事?” 蒋妙双不晓得怎么称呼对方,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大人”来喊他,那太监听了一笑,“您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姓杨,唤奴才杨公公即可。” 蒋妙双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句:“杨公公。” 脑子里迅速将这个称呼与书中的人物对上号。 这宫里叫杨公公的有个路人角色,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也只有那一位。 可是……这样的人为何找她搭话呢? 宫内。 蒋妙如和贤妃谈论时新的首饰谈得不亦乐乎。 “瞧你,只顾着自己说喜欢怎样的镯子,你那二妹妹都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人进来了。” 贤妃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玉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哎呀,娘娘不说,臣女险些都给忘了,还是娘娘心善。” 蒋妙如掩嘴笑着,贤妃抬手指着她,“你呀……” 她带着笑容摇摇头,这个蒋妙如很会哄她开心,听闻她和亲妹妹处得不好,想借由她的名义对那个蒋二姑娘下一下马威,对她而言倒也是举手之劳,只是这毕竟是在她宫里,让人等得太久了,也难免传出闲话,她瞧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才让人去带蒋妙双进来。 出去的宫女却是单独回来的,贤妃见她脸色不对,收起了笑意。 “人呢?” 那宫女垂着头回道:“回娘娘的话,杨公公将人带去皇上那儿了,还说……还说……” 听到这句话,蒋妙如和贤妃脸色一变。 “说什么了?”贤妃语气一沉。 宫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您要是请人来宫里是、是让人站外头玩的,还不如……不如自个儿也去站着。” 她说完完全不敢抬头,哪怕不用亲眼看见,她也猜到贤妃今晚脸色绝对不会太好看。 贤妃瞪向一旁的蒋妙如,“瞧你做的好事!” 蒋妙如脸色一白。 ☆、50.第二声太子哥哥 第二声太子哥哥 “来来来, 小神医,我跟你说, 这是我们京城里最大的酒店,平常时候这雅间可是想订都订不到的, 多亏你认识了我, 我可以带你去开开眼界!” 分卷阅读105 蒋世安拍了拍胸.脯, 一路领着罗轩往上走。※菠$萝$小※说 自从有了上回的经验, 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人往花楼那种地方带,这万一又闹出了“人命”,届时挨打的还不是他? 一想起上回的倒霉事, 蒋世安绷紧了自己的背脊,只觉上回被打的地方还隐隐犯疼。 “我叫罗轩,不要叫我小神医, 我可担不起这个名头啊!” 跟罗神医比起来他那点医术根本只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昨日他在英国公府里消食散步时碰巧遇上了蒋世安, 他吃坏了肚子白着一张脸蹲在路旁,身旁的小厮一个急得团团转一个去喊人, 喊人的那个经过罗轩身边猛然想起听说大少爷带回来的这位公子是懂得医术的, 忙掉头回来请他帮着看看。 他们都以为云琛的病是他给治好的,将罗神医的存在隐了去,罗轩知道这种大户人家怕是有什么顾忌,加之罗神医自己也不喜自己的名声又传了出去, 罗轩才勉强顶了这层殊荣。 昨日几针下去让蒋世安肚子稍微好受点, 他就感恩戴德地立刻跟罗轩称兄道弟起来, 蒋世安这么热情,罗轩初来乍到,心里也是想跟英国公府的人处好关系的,方答应了他的邀约。 “不让叫小神医啊?罗公子又太生疏了,我喊你阿轩吧?”蒋世安提议道。 “嗯,这个好多了。”罗轩觉得还是这样自在点。 “那你也别喊我三少爷,叫我世安吧,咱们就这么说定啦!” 蒋世安大力拍了拍罗轩的后背,这段日子以来被英国公扔到兵营里锻炼,哪怕刻意收了力气,打在瘦弱的罗轩背上仍是差点把他给拍飞了出去。 罗轩身子一歪,正巧撞上从楼上走下来的人身上,蒋世安见自己酿祸,收起笑容赶紧上前将罗轩拉了回来,“对不住对不住,我打得太大力了,这位公子请勿见怪。” 能出入这二楼雅间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英国公府虽然听着显赫,可他也不好随便得罪人。 云璟轻皱了眉,察觉来人是英国公府,换上一张脸,露出了笑容。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蒋三公子。” 蒋世安抬眼一看,冷汗险些就滴了下来。 乖乖,这随便一撞竟然还能撞到个皇子,他头垂得更低了些,“见过三殿下。” 云璟作为皇子,时常与一些京中纨绔子弟玩在一块儿,蒋世安身为前纨绔,也是见过云璟的。 “这位是?”云璟见是认识的,那一丁点儿被撞的不快也就压了下去,转而问了蒋世安身旁的罗轩。 当罗轩抬起头来,和云璟对上眼时,两人双双一愣。 “是你?”他俩异口同声地道。 罗轩当下扭头就跑,也不管傻站在原地的蒋世安和云璟,能跑多快有多快。 云璟反应过来,扭头转向身边的随从,“给我追!” 蒋世安见事态不妙,在云璟吩咐人找罗轩的时候已经悄悄躲了起来。 他满头的雾水,怎么他每回带家里的客人出来游玩都能出事呢? *** 养心殿。 蒋妙双原本以为,进宫里这趟见个贤妃也就了事了,岂料人还没见到,转眼就被带来见这天下之主。 云琛的父亲,云炀,年号永嘉,书上是称呼他为永嘉帝,正值壮年,勤政爱民,应该不是什么好.色的性子。 蒋妙双暗搓搓地想。 “你就是蒋柏松的二女儿?”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上头传来,蒋柏松是英国公的名字,这个蒋妙双还记得,垂头应了声:“回陛下的话,正是臣女。” 虽然不用在瑶月宫外傻站着,不过这面对的可是皇帝,蒋妙双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回话回得很慢,觉得只应声“是”好像又太敷衍,细细思量了半晌,又不好回话回得太迟,整个人呈现高度紧绷。 这样戒备的姿态看在永嘉帝眼里却是沉稳冷静,他笑道:“你倒是不怕朕。” 蒋妙双眨了眨眼睛,呃……他哪只眼睛看见她不怕的? 永嘉帝在位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蒋妙双认为他想见自己的原因应该不会是对这张皮相感兴趣,而杨公公同自己说话时视线却总是落在了她的发髻上,蒋妙双想到要进宫前云琛曾来见她,猜想他莫不是在自己的头上动了什么手脚? 那时云琛安抚自己,“进宫时保持平常心,有些话当讲就讲,不用藏着抑着,也不要太过拘束了。” 她听了之后皱着眉头回他,“这可能有些困难,我第一次进宫呢。” 怎么可能保持平常心? 她的礼仪平日里应付着还好,可这回可是进宫,临时也找不出个教养嬷嬷,她也没把握能现学现卖,心里很是没底。 那时云琛摸了摸她的头,她还以为是在安慰她,云琛说:“这里乱了,我给你重新弄过。” 然后不知往自己头上捣鼓了什么,她当下心神俱乱也没想那么多,陪她过来的悦书 分卷阅读106 比她还要紧张,对于云琛做了什么两人愣是都没有发现。 她才往这方面做猜想,那头永嘉帝就问:“你头上那支金簪,可是你……庶兄所赠?” 蒋妙双自己也不知道头上多了什么金簪,只得老实回道:“回陛下,这个……家兄并未将此事告知于臣女。” 这样的回答让永嘉帝听了一愣,“不然那簪子是哪来的?” “回陛下的话,这是家兄……自己弄到臣女头上的。”蒋妙双闭眼,老实答道。 永嘉帝:“……” 殿内静默片刻,永嘉帝突然放声大笑,蒋妙双吓了一跳,一旁的杨公公更是吃惊。 “那簪子只怕你也不用还了,安生收下便是。”永嘉帝虽止了大笑,可话语中仍带着笑意,瞧着心情很是愉悦。 蒋妙双跟着陪笑,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奈何她实在弄不明白永嘉帝的笑点何在。 “你那庶兄……身子可还好?” 蒋妙双听他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云琛,心下稍安。 永嘉帝虽是皇帝,好歹也是名父亲,自己的孩子有家归不得,明知他就在那里,两人却不能相认,只能从她这儿问些只字词组,想起云琛对她说过的可以据实以答,蒋妙双便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回陛下的话,家兄经过治疗,身子痊愈得相当理想,不仅面容恢复,腿脚也是好了的,能走能站,再加以锻炼一阵时日,想必便能过上如常人一般的日子,还请陛下不用多加挂怀。” 永嘉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起他吃食起居上的事情,分明这些事情都有暗卫定时来回报给他,可听蒋妙双亲口说来,彷佛他也亲自参与了云琛的生活,感叹他的不容易,听得是津津有味。 他背靠在龙椅上,“朕听闻你与你那庶兄感情甚笃,如今看来,此话倒是不假。” 对于云琛的一概事物如数家珍,问什么就能答什么,这可不是表面功夫做得来的。 永嘉帝盯着蒋妙双头上的那根金簪瞧,又往下看看蒋妙双的脸,奈何她低垂着头,永嘉帝也只看到了乌黑的发顶,便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蒋妙双听话地抬起头,虽是抬头了,可仍是半垂着眼,知道不好直视天颜。 永嘉帝瞧见蒋妙双的容貌,有几分意外。 早就曾听闻英国公府嫡次女容色过人,今日见了,才知此话当真不假。 “嗯,下去吧,贤妃那儿也不用去了,直接回国公府便是。” 能不见贤妃,蒋妙双乐得自在,回程的马车上让悦书将永嘉帝口中的“金簪”给取了下来,握在手里看个仔细。 那簪子刻着一只鸟禽站立在树枝上,蒋妙双认不出来是什么样的鸟类,只见它眼睛部分还镶了个红宝石,成色极好,入手也很有份量,不是镀了金的,而是从里到外,全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打造而成。 “得还回去才行……”她喃喃道。 等蒋妙双刚回到英国公府,后脚传旨的太监也跟随在后。 方才已经接获口信要准备接旨,香案摆好了,孙氏也按品大妆,蒋妙双还来不及回房换下衣裳也一齐被叫到了前头,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下,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众人一听,连忙跪了下去,那太监又喊了声:“英国公府蒋氏嫡次女接旨──” 蒋妙双当下还没意识过来是在叫她,等反应过来,上前接旨的时候表情古怪,那太监当她是紧张,笑了笑,安抚她,“没事的,是好事。” 蒋妙双不知回些什么,也只扯了个笑容回应他。 宣纸太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英国公蒋柏松之嫡次女蒋氏妙双温婉娴淑、善良敦厚,今太子云琛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汝许配为太子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注一) 蒋妙双:“……” ☆、51.第三声太子哥哥 第三声太子哥哥 罗轩这辈子还是第二次跑得这样快。∝菠√萝√小∝说 第一次是两年前曾遇到的那个浪荡子, 非要把自己带回他府上不可,幸亏他机灵给逃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 这一次他逃跑的原因, 还是因为那个浪荡子! 听蒋世安还叫了他“三殿下”, 罗轩猜着这人来头可能不小, 只怕还是哪位皇子,但这样的人为何独独盯上他? 他可没听过有哪个皇子有龙阳之好!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头望去,后头还有两个高壮的人在找寻他的身影,其中一个发现了他的目光, 指着他招呼同伴追了上来。 罗轩没有那闲工夫再看, 把头扭了回来, 更是卖力向前跑着,弯进一处巷子里时, 其中一户人家的门突然打了开来, 里头伸出一只手将他给拽了进去,随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又将门掩上。 杂乱的脚步声经过, 捂 分卷阅读107 着罗轩嘴巴的那人竖起耳朵,判断人已经走远,他才放开他。 “您是怎么招惹上那些人的?丽妃娘娘竟然肯放您出宫?有什么事非得要亲自跑这一趟?” 接连三个问题, 罗轩勉强还能够回答第一个,可后续那两个问题他却怎么也听不明白。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在下名唤罗轩, 公子是否认错了人?” 面前这人身材精瘦, 身高高了他一个头不止,浓眉大眼,鼻梁挺拔,两人走出屋子,郑呈献听到罗轩这话,隆起眉头。 “五殿下,您在说些什么?” 在兰州他没能跟云琛汇合,为了扰乱云珏的人手,他四处绕了一圈便转回京城,既然人都已经跟罗神医搭上了线,他在不在的也就无所谓了。 室外光线明亮,罗轩介绍完自己后看清了郑呈献的长相,“咦”了一声。 “这不是郑公子吗?是我,罗神医的弟子——罗轩啊!”他补充道:“啊,对了,那年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戴着面具,没让你看见我真正的样子,难怪你认不得。” 那年罗神医说要出外采草药,可山上刚下过雨,土地湿滑,那草药长在陡峭的山壁上,又得在特定的时候去采,否则会失了药性,他和罗神医两人分头寻找,却在约定的时候到了,还迟迟见不到罗神医的影子。 后来才知道草药是采到了,却因土壤吸了水变得松软,整块塌陷,罗神医整个人被埋在土里,幸好郑呈献在山下瞧见了这一幕,忙赶上山去救人。 罗神医不喜欠着人情,这救命之恩必是得还清了的,得知郑呈献恰好便是来替人求医的,才有了后来云琛到兰州治腿的事。 “没想到能在京里遇到郑公子,我们师徒俩都蒙郑公子所救,这人情可怎么也还不清了。” 郑呈献打从罗轩公布自己身份开始,就呈现脑袋发懵的状态。 “……你说你是罗神医的弟子?” “是啊,就不知道郑公子还记不记得我。”罗轩笑着摸了摸头。 郑呈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太子伴读,对于五皇子不是不熟悉。 云琛以前带过云瑄一段时日,五皇子算是皇子里面跟太子相处融洽的,每回进宫郑呈献都会另外再去找云瑄,帮着云琛照顾他。 也因此,旁人说起五皇子,可能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但于郑呈献而言,云瑄却是经常见到的存在,他还不至于认错人。 那么,一介神医的弟子,又是为何和宫里的皇子长着一模一样的脸,郑呈献脑海里瞬间涌出了无限个可能。 *** 英国公府,双蝶苑。 蒋妙双摆弄着手中的针线,两种颜色的绣线给混在了一块儿,结成了一个团,蒋妙双努力想把它们解开,奈何却越缠越紧,越缠越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悦书看不下去,将她手中的绣线接过,蒋妙双看着悦书灵活的手指摆弄那些,三两下就给理顺,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蒋妙双,竟然要成为太子妃? 竟然要嫁给,那个会将原身杀了的反派? 就算云琛喜欢她,她自己可能也不讨厌他,可接过圣旨的那一刹那,她还是不敢相信。 尤其她明知云琛就是太子,一想到在家里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蒋妙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心情还没调适好,不敢出现在云琛面前,怕露了什么马脚,到最后那支金簪也还没还给他。 蒋妙双猜想,永嘉帝会赐婚的原因,只怕跟那支簪子脱不了关系。 “二小姐,建宁郡主来了。” “快快请进。”蒋妙双自己也站了起来。 昨日那赐婚圣旨一颁布,英国公府接到的拜帖犹如雪片般飘来,本想闭门谢客,可建宁郡主的帖子也在其中,知道她和未来的太子妃是闺中密友,门房不敢怠慢,也因此,建宁郡主成了蒋妙双唯一一个肯见面的客人。 “我就是来看看咱们未来的太子妃!” 柳芹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响起,蒋妙双上前挽住她的手,“行了,你就别埋汰我了。” 她俩一同坐在榻上,许久未见,柳芹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轻皱起眉,问道:“这才几个月没见,瞧瞧你瘦成了什么样子?我见国公爷身体健朗,夫人气色也挺好,怎么突然就要你去上山祈福了呢?” 蒋妙双事先在心里模拟过这个问题,答案倒是张口就来。 “你怕不是忘了我大哥吧?我得给我哥祈福,没看这次治疗很顺利,指不定其中有我的功劳呢!” 柳芹见她那副得意样,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瞧你能耐的!” 两人你捏我,我掐你,又玩闹了起来,玩到最后柳芹压在蒋妙双身上,突然止了笑语。 发觉她不对劲,蒋妙双问道:“芹姐姐,你怎么了?” 柳芹沉默了许久,方才闷声道:“他要娶蒋妙如了。” 那个“他”,不用问蒋妙 分卷阅读108 双你知道是谁。 建宁郡主自幼便仰慕二皇子云珏,很早以前便决定非他不嫁。 而贤妃起初属意的二皇子妃人选是蒋妙如,昨日不知为何有想将这人换了的消息自宫里传出,最后是二皇子据理力争,非她不娶。 贤妃娘娘挑的人,和二皇子亲自看中的人,这两种意义对柳芹而言大不相同,也难怪她会这般受打击。 蒋妙双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柳芹则是自己消沉了一会儿,一骨碌地爬起身来,双眸都还闪着泪光。 “我今天要在英国公府住下,带了上好的果酒来,你可要陪我喝个痛快!” 好吧,柳芹是自我痊愈型的,蒋妙双根本不需要太过担心。 “奉陪到底!” *** 木樨阁。 蒋世安回来说他把罗轩弄丢了,云琛登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被他这样看着,蒋世安支支吾吾地道:“也不知道三皇子发的什么神经,看见阿轩就像老虎看见猎物似的,当即派人追了上去,我都还来不及问什么,阿轩就已经溜得飞快,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回来的路……” 他在街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只好自己先回来。 “你是说……你们碰上三皇子?” 蒋世安点头。 “是啊,瞧那个样子两个人好像还是认识的——或者是结过仇?” 不然为何看到人掉头就跑? “这事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蒋世安如蒙大赦,马上就溜得没影。 罗轩的样子被三皇子看去了,而这两人只怕还是旧识……云琛刚要叫人进来,鹿鸣就送了张纸条给他。 “说是郑公子送来的。” 郑?郑呈献? “让我看看。” 云琛将纸条揭开,得知罗轩在郑府,安全无虞,郑呈献在纸条上说待到三皇子的人手散了,再送罗轩回英国公府以策安全。 郑呈献办事他放心,使将此事先放在一旁。 “二小姐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从昨天以来云琛已经问了无数次,鹿鸣一开始还得茫然打听,这次面对云琛的询问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即回道:“回大少爷的话,二小姐正和建宁郡主在双蝶苑的院子里赏月喝酒呢。” “这样吗……” 鹿鸣歪头不解,云琛摆了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云琛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找蒋妙双。 因着还有建宁郡主在,云琛不打算露面,只是想看一看蒋妙双。 对于昨日的那道圣旨,她究竟是何反应?说实话,他在意得不行。 走了这一段路,木樨阁离双蝶苑也是有段距离,他扶着假山,打算歇息一下再走,没料到蒋妙双的声音传了过来。 “芹姐姐,听我的,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比较实在,嫁给皇子皇孙做什么呢?哪怕是正妃,只有表面上的风光,实际上侧妃还是妾室什么的,还不是一个一个往后院抬?” 建宁郡主听了,疑惑地问:“怎么?听你这样说,难不成这个太子妃……你并不想当?” 蒋妙双盯着手中的酒水,无奈笑道:“难道我还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一阵风吹来,月亮被缓缓飘来的乌云掩盖,云琛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52.第四声太子哥哥 女频推荐:入骨宠婚:霸情总裁求放过嫡女重生记帝国第一宠:君少撩妻100式倾城毒妃:邪王宠妻无度过99亿新娘:撒旦老公请温柔邪王轻点爱:枭宠医妃总裁在上一世倾城:冷宫弃妃星光璀璨:重生第一影后萌妻5块5:老公,太腹黑! ☆、第五声太子哥哥 第五声太子哥哥 如月居。 蒋妙双被选为太子妃的消息, 对蒋妙如而言,可有可无。 她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在二皇子身上。 太子云琛, 单有个太子的名头,谁不知道这是个病秧子? 多年居于离宫, 久不曾在人前露面, 是死是活,还剩几口气, 没人知道。 被许给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高兴的?哭都来不及好吗? “人哪, 目光得放远。”蒋妙如摆弄着桌上的棋子, 自己和自己对弈, 手上执着的白子落下, 将那角落里的黑子,一网打尽。 二皇子云珏身体健朗,又是除了太子以外最年长的皇子, 母凭子贵, 相对的,子也凭母贵,贤妃的娘家邱家代代镇守边疆, 手上握有兵权, 相较于那个半废了的太子,云珏分明更有竞争力,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嫁人当嫁谁。 再说……那太子之位,将来会不会易主,那也难说。 蒋妙如嘴角微勾。 谁胜谁负,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虽不知 分卷阅读109 二皇子因何缘故执意要娶她,不过这对她而言倒反而是好事。 上回在贤妃那里出了丑,一开始她还担心皇上看上了蒋妙双的美貌,万一蒋妙双真进了宫,她自己不仅得被压一头,等于还将对贤妃最有威胁性的人给送进宫,日后她能在贤妃那儿得了好脸色才怪。 贤妃因为她触怒皇上,落了未来太子妃的面子,接连几天皇上都不曾到瑶月宫去,贤妃这才急了起来,日日到养心殿外头站着,皇上才总算肯见她。 蒋妙如知道贤妃心里怕是对她有了疙瘩,对比以往每三日就得进一次宫陪贤妃聊天,如今宫里的口信已经不来好几日了。 她捏紧手上的棋子,必须想个办法,重得贤妃喜爱才行。 顿了顿,她松手,让棋子落回棋盒中。 不对,只要能得二皇子宠爱,别的什么人喜欢她还是讨厌她,那又如何? 蒋妙如抬眼,看向屋内站着的两个丫鬟,陷入了沉思。 *** 隔日一早。 蒋妙双睁开眼时,只觉得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唯一确定的就是——她又喝断片了。 她的记忆只到跟建宁郡主一起到院子里喝酒开始,对于婚事说了几句话,再后来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回来的,蒋妙双一概没有印象。 因着之前搭船去兰州的经验,她还以为原身的酒量已经练出来了,这才敞开了喝,岂料这回又落得跟以前一样的下场,也不晓得她有没有胡说些什么。 她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皱皱鼻子,一脸嫌弃。 “我要沐浴。” 一日不洗澡便觉浑身不对劲,怕让建宁郡主等太久,蒋妙双加快速度,不似往日那般洗得悠闲。 等她洗完,柳芹人已经在外头,等着和她一起用早膳。 “我不是说你饿了可以先吃的吗?不用等我的呀。” 蒋妙双急急忙忙坐了下来,发现建宁郡主还没有开始用膳,觉得有些愧疚,“都是我手脚太慢,对不住,对不住。” “你啊,道歉的话还是留着等一下再说吧。”柳芹神秘兮兮地笑着。 “这话怎么说?”蒋妙双将腌制的小菜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你不是最爱吃酸吗?” “真亏你记得。”柳芹夹了一口,再喝一口粥,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话说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芹姐姐可知道?” 一提到这个,柳芹笑道:“知道,我还亲眼瞧见呢!” 等到柳芹说是云琛将自己抱回双蝶苑时,蒋妙双手上的筷子没拿好,“咣当”一声,掉在桌上。 “不是吧?” “怎么就不是了?”柳芹坐正了身子,双手捧着脸颊,“你哥哥对你可真好,往后要是太子殿下惹你生气,回娘家跟大哥哭诉,你那大哥肯定帮你说话!” 蒋妙双:“呵呵。” 只可惜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他俩就是同一人。 看样子她大概也躲不了多久,云琛都已经能自己走到这儿来了,她还能躲哪儿去?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蒋妙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芹姐姐,别说这个了,你还没说为什么道歉的话等一下再说呢。” 两人边吃边聊天,任凭蒋妙双怎么问,柳芹都不肯多说一句,只是笑得不怀好意,反倒让蒋妙双更在意。 很快,用完早膳后,蒋妙双就知道了柳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二少爷来了。” 蒋妙双满头雾水,“二哥?快请进。” 蒋世修竟然会到她的双蝶苑来,这可是稀客。 蒋世修见到建宁郡主彼此行了个礼,结束之后一脸严肃地盯着蒋妙,“二妹妹,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这没头没尾的,蒋妙双眨了眨眼,没搞懂蒋世修说的是什么事。 “郡主是客,昨夜里你没尽到主人的责任睡了过去,是也不是?” 蒋妙双想了想,的确,她没有考虑到一杯醉的后果,点点头应道:“是。” “那么,你是否欠郡主一个道歉?” 蒋妙双还没作出回应,柳芹就上来打断他们。 “好了,蒋二公子,昨夜里我就说过这没什么的。” 柳芹露出无奈的笑容对蒋妙双说道:“你瞧,我就说对不住的话等会儿再说吧,你这二哥怎么劝也劝不听,我都说没关系了,非过来让你给我道歉。” “一码事归一码事,做错了,自该道歉。”蒋世修很是认真。 柳芹无法,只好反问他:“那么蒋二公子,你明知双妹妹这里有我这个外客在,还是找了上来,那就是对的吗?” 蒋世修一愣,柳芹说的有理,老老实实地道歉:“是我莽撞了。” 蒋妙双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新世界。 *** 木樨阁。 “少爷,建宁郡主离开了。” 云琛说 分卷阅读110 过,要留意双蝶苑的动向,谁过去了,谁离开了,都要主动来报。 鹿鸣猜想二小姐怕不是惹了大少爷不高兴,否则怎么像看守犯人似的,时时得注意她院子里的事呢? 也不知道二小姐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大少爷气成这样。 鹿鸣禀报完,看见云琛的手势,自觉地退了下去。 如今大少爷是越发不喜下人时刻随侍在旁了,性子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压感,鹿鸣知道自己神经是粗了些,不过云琛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连他都能察觉到,更别提旁的人。 也只有二小姐在的时候,大少爷身上的气势才会收敛一些,就不知道这回他俩要闹脾气闹多久? “唉。”鹿鸣叹气。 等到屋里仅剩云琛一人,他回想着罗轩昨日说过的话语,不管怎么仔细推敲,他得出的都只有一个答案。 罗轩说过,在兰州时因着天冷,他每日会给自己涂抹面脂,对于自己的脸爱护得很。 那日罗神医瞧见了还笑他,“难怪那丫头会怀疑你是女子,光是今天一天,你这张脸都涂了几层面脂了?你不如干脆把□□再戴上算了,省得这般费力!” 罗轩将罗神医的神态学得维妙维肖,他的用意本是想将云琛逗笑,谁料云琛非但不笑,还沉着一张脸,竟是成了反效果。 后来云琛又问了他,可知道蒋妙双问这个问题时是什么时候,如果是在初见罗轩相貌时问的,那倒也不奇怪。 可罗轩说,蒋妙双是在回京前不久问的罗神医,都已经相处了几个月,罗轩除了那张脸和对皮相注重了些以外,行为举止全然不似个女子,蒋妙双会选在哪个时间段提出这个问题,着实奇怪。 于是罗轩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说来,好像就是在二小姐见到大哥恢复长相后才问的问题吧,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英国公府的少夫人,问了她英国公府十年前有没有过走失的孩子呢。” 云琛知道罗轩一直以为自己是英国公流落在外的孩子,在真相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也暂时就让他这么以为着,导致每回英国公见了罗轩就躲得比什么都要快,既要帮着隐瞒,还得让孙氏相信自己,又不好冷落了罗轩,简直是为难不已。 从罗轩说的话来推敲,便是蒋妙双先见过了他的样子,再碰到罗轩问起十年前走失孩子的相关事宜,最后,才是去问了罗神医关于罗轩是男是女这件事。 反过来说,会有这样的推断,那么蒋妙双肯定对罗轩的长相与自己近似产生了怀疑,猜想他是否为十年前走丢的那位四公主。 而会这么猜,理由只有一个。 ──蒋妙双至始至终,都知道他的身分。 知道,他是太子云琛,而非英国公府庶长子蒋世沉。 “呵。” 云琛伸手覆住自己的脸,眼神亮得吓人。 所以,她才改变态度,百般讨好自己。 可既然她不想当太子妃,那般待他,又是为何? “蒋妙双……有时我真看不透你……”云琛沉着声,喃喃说道。 这回,他不打算再让她轻易躲过。 他起身,拒绝了鹿鸣的跟随,一步步往双蝶苑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何理由,既然是她先招惹了他,再想抽身走人,可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妙双忽觉后背一寒233 谢谢“女汉子的妹纸”、“焱淼”、“”,灌溉营养液~ ☆、第六声太子哥哥 第六声太子哥哥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皆出自英国公府的消息, 一传十,十传百, 尽管英国公府再如何低调,转瞬还是传遍了京城。 “这英国公府也不知上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 这要托生成他们府上的女儿, 下半辈子还有什么好愁的?” “这世上好人家的女儿没了是吗?全让英国公府给占了去,这兄弟娶了姊妹, 长幼有序, 可要谁先成亲?” “那位还在离宫养身子呢, 只能弟弟先了, 不然还能怎么着?说是太子妃, 谁知道太子殿下如今是什么境况?” “好了,皇家的事怎好随意议论,差不多点就行了。” 众人这才止了话头, 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可转个身,人们还是小声地跟身边的人唠嗑这事。 京郊某处庄子。 一名肌肤晒得黝黑的妇人背上背着孩子,在田里翻地。 她的双手粗糙, 长了厚厚的茧子, 脸上的肌肤因长期日晒,密布着小小的斑点,不见光滑白皙,眼睛一眯,眼角的细纹很是明显, 一边的脸颊微微有些浮肿泛红。 她一瘸一拐地继续耕地,背上的娃儿睡醒了,放声大哭,她粗壮的手将孩子抱到身前来,轻拍着安抚。 前头高壮的男人见妇人停下,走到她面前 分卷阅读111 来踹了她一脚,妇人连忙将孩子牢牢护在怀里,孩子的哭声音而更加响亮。 “干活了,别想偷懒,孩子哭就让他哭能怎的?” 妇人唯唯诺诺地点点头,那男人见她听话了,冷笑一声:“这人啊,各人有各个的命,英国公府知道吗?人家府上两个嫡出的小姐,一个要当太子妃,一个是二皇子妃,像你这样的就老老实实耕田种地,今天的活儿要是干不完,晚上你也别想吃饭。” 老实的妇人听见他说此话,抬起头来,问道:“太子妃?皇子妃?” 那男人见她手上的动作停了,过去又踹了她一脚,“想啥呢!人家有本事,一个大小姐要当二皇子妃,一个二小姐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太子妃,那是天上的人儿,能跟咱们这样的人比?呸,赶紧干活,别做白日梦了!” 妇人怕再挨打,埋头开始工作,眼神却写着阴狠。 “蒋妙如……呵呵……” 她握紧手上笨重的锄头,将其挥舞起来,对着远在前方的男人的背影一挥,宛如击中的是男人的身子,可那铁锄也只是稳稳落在地上,将土深深掘起。 男人是她的丈夫,日日对她拳打脚踢,哪怕怀着身子也被当牲畜使唤。 她本该过更好的日子,而不是像这样受尽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姓蒋的贱人害的! 她瞪大双眼,泄愤似地使出全力,再将锄头大力挥动,嵌进了泥里。 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 凭什么她得过着这般悲苦的日子,而始作俑者却能享尽荣华富贵,还能受万人景仰? 这不公平!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能! “蒋、妙、如!” 她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这个──她恨不得能将其折磨致死的人。 *** 英国公府。 因赐婚圣旨颁下来引起的骚动,许多人都想跟英国公府攀上交情。 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抑或是未来的同僚,英国公光每天收到的拜帖就数不胜数。 见他那副乐开怀的模样,老英国公看不下去,还叨念了他一顿。 “你一个家主,看得还没有双儿来得透彻,怎么不学学你女儿呢?你要是太张扬,迟早得罪皇上,到时喜事只怕都成祸事!” 两个嫡出女儿都嫁入皇家,不缩着尾巴做人还四处忙着跟人结交,身为开国功臣之后,已经享有国公爵位,再忙着攀结京中权贵,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英国公这才一拍脑袋,清醒了点,给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宴会也不去了,下衙后就躲回府里,谁的邀约都不应。 对蒋妙双来说其实她也算是误打误撞,她平日来往的朋友就那么一个建宁郡主,其他人她完全都没见过,见她们难道还能知道话题该怎么聊下去吗?当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也知道她们“尬聊”的技术怕是相当了得,只是蒋妙双真没心思应付她们。 以前被拘在家里,原身的交友圈并不广,过去没找上门来的人现在一股脑儿全找来的,这代表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上赶着想当那些鸡犬,对于这些扒高踩低的人,蒋妙双觉得真见了她们纯粹是浪费时间,不见也罢。 蒋妙双歪在榻上,知道不久后宫里就要派教养嬷嬷过来教授她礼仪等等一切事务,能清闲的日子也就只有这么几天了,她抓紧时间,能偷懒便偷懒。 “唉,再见了,我的安稳生活。”她忧伤地道。 “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您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呢,这多风光啊?” 霓画觉得他们二小姐这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作为凤凰身边的小麻雀,她也与有荣焉,这几日心情特别好。 “你要是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杀掉你的人,你还觉得风光不?”蒋妙双一时口快,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所幸霓画并未细想。 “也是,宫里的生活得小心翼翼,自己注意还不成,万一被人陷害了,太子殿下又不信您的话,那可不就像天塌了吗?” 霓画发觉这婚事也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愉悦的心情瞬间砍了半。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蒋妙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霓画应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前却唤了一声:“大少爷。” 惊得刚躺下的蒋妙双马上又直起身子,赶紧让人进来。 心里却担心也不晓得方才跟霓画的谈话有没有被听了去。 云琛入内,从进门开始就不发一语,只盯着蒋妙双直瞧。 蒋妙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刚才也不晓得蹭乱了没,她笑着迎上去,“哥,你怎么有空过来?” 云琛长臂一伸,直接将蒋妙双搂进怀里,蒋妙双一惊,双手抵在他身前,惊恐地抬头看他。 “哥?”蒋妙双这一声“哥”,喊得声音都在颤抖。 “你,明知我不是你哥,是也不是?” 蒋妙双心都 分卷阅读112 快跳出来了,云琛也不要她回答,再问:“你,明知我就是太子,是也不是?” 这一回,他没有给她躲过问题的机会,哪怕她想躲,那他就直接将答案撕开了扔在她面前,叫她百口莫辩。 “看见罗轩那张脸,发现我与他面容相似,你怀疑的却是他的性别,那是因为你猜想他是当年失踪的公主,而会这么想的原因只有一个──” 蒋妙双低下头努力思考自己能怎么回答,云琛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其抬起,迫使她直视自己,“你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分。” 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蒋妙双突然发现,事已至此,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她除了坦承,竟是想不出第二条路。 “你……你想问什么,我说便是,只是……你能不能放开我?” 云琛闻言,逼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彼此,“可惜,我不会再放。” 次次都想逃走的蒋妙双,终于发现,这回,她是真的逃不掉了。 *** 皇宫。 刚要从宫里离开的郑呈献衣袖被人从后方拉住,他察觉不对,反手捉住那人的手,他以为是刺客,心想来人胆子真大,竟在宫城内出手,一扭身,见到“刺客”的样貌,他握着对方的手像被烫着了似的,猛地缩回手。 “五、五殿下,您怎么也不出个声?有没有伤着?” 郑呈献差点咬到舌头,说话间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跟云瑚的距离。 云瑚按住自己的手,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否则等会儿郑呈献又该嫌弃她爱哭了,她小声地道:“我想出宫一趟,郑大哥,你能帮帮我吗?” 瞧着她凑近自己,郑呈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忙往后退了些,伸手制止她。 “停!您别再往前了,您要去哪儿?我带您去就是。” 虽然还没确定真相为何,郑呈献现在也只能先将她当“五皇子”,可一想到对方即有可能是姑娘家,两人并肩行走的时候他还是有意拉开了一段距离。 “郑大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云瑚拉紧自己身上的斗篷,看着两人之间隔开了差不多张开一个手臂的距离,相当纳闷。 “哪有的事?您想太多了,哈哈……哈哈……”郑呈献的笑声发虚,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道:“五殿下您要去哪儿?丽妃娘娘可知道?” 自打出了十年前那事以后,丽妃对于跟前的这个五皇子得时时看着,一个时辰找不到人都得急的,如果云瑚要出宫,也不晓得丽妃知不知道这事。 “母妃知道的,她本想也跟着去,可她没法出宫,只好我替母妃过去了。” 她抬眸,一双水灵的桃花眼闪着水光,张口问道:“郑大哥,你可知道英国公府在哪儿吗?我要去找一位叫罗轩的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只有一更QHQ 郑表哥跟哭包公主的故事要是还塞得下就会塞本文番外, 塞不下可能会另外开本书,到时候写到第五卷再决定~ 谢谢“”、“飞舞2012”、“焱淼”、“”、“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长很霸气啊”、“”、“某个窥屏党”的营养液! 只是有三个人的显示不出来,这个……就凭心电感应判断哪个人是哪个人吧(抓头 ☆、第七声太子哥哥 第七声太子哥哥 英国公府。 英国公乍听郑呈献来访, 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事,虽然英国公府闭门谢客, 可郑呈献那是谁?国舅爷的嫡子,当朝太子的表哥, 英国公拒了谁也没胆子拒了这样的人来访。 等到人入内, 瞧见郑呈献身后还跟着一个样貌被斗篷遮住的人,英国公先是一愣。 “这位是?” 那人掀开斗篷, 英国公瞧见了她的长相, 反射性地拔腿就想跑。 后来反应过来罗轩还在府里, 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由郑呈献自外头带进来, 突然意会过来这人是谁。 “五殿下!您怎么过来了?”脚步顿住的英国公转了个方向, 相当惊讶。 想到了云琛说过,再来就等宫里来人确认,偏生这事隐密, 他们等了几日, 也不知会派谁来做确认、何时过来,今日这乍一见五皇子,英国公猜测, 莫不是正主亲自过来了? “难道……殿下是来见罗轩的吗?” 云瑚点点头, “正是,还麻烦英国公请罗公子过来,待我问他几个问题。” 一听是正事,英国公振奋起精神,连忙让人去将罗轩给请到正院来, 原还想让人去请云琛的,可云琛不在木樨阁,去找的下人扑了个空,没办法,只有罗轩过来。 罗轩过来的途中心中忐忑,这几日英国公不曾单独见过他,别说 分卷阅读113 见他了,根本是一见他就想跑,跑不掉的就躲,对于自己不受英国公待见这一点,罗轩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今天这是怎么了?向来躲他得躲得最厉害的英国公竟然要见他? 罗轩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连手心都在冒汗,他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双手,理好自己的衣摆,在屋外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方提起勇气,缓步入内。 一步又一步,他越过屏风,发现里头待着的并不只英国公一人,还有郑呈献也在,以及一个背对着他的公子,心中那股不安的心情消散了些,肩膀又往下垂了点。 若要认亲,怎么可能让外人在现场?罗轩自嘲一笑,看来是他多想了。 可等到那个背向他的公子转过身来时,罗轩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凝住,两人一个瞪大双眼,一个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异口同声地道:“你……” 话一出,两人又同时收了话,彼此都没敢开口,深怕打断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 两人都这么想的结果便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罗轩见到那张与自己堪称是一模一样的脸,他脑袋有些发懵。 “你……是谁?”见那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罗轩只好自己主动先问。 相比他和云琛只相像四成,眼前这人和他却是十成十的像。 如果两人做相同的打扮,换上同样的衣装,指不定罗神医都认不出来哪个才是他。 不说眉眼,连鼻子、嘴巴、脸型,完完全全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别说他自己见了云瑚受到的震撼,在旁边看着的英国公和郑呈献虽然心里有底,可实际看了两人待在同一个地方,面对面站在一块儿,心里也是吃惊不已,心下已确信了罗轩的身分。 云瑚眼眶一热,眨着眼睛,想将眼睛上的水雾给眨掉,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可说出的话声音还是带着哭音。 “可以……让我看看公子的额吗?” 很奇怪的一个要求,云瑚凑近他想看个仔细,罗轩不疑有他,将额上的发掀起,明明没有说明要看的是哪处,罗轩却自觉地掀开了右额上覆着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云瑚见状一愣,仿若在最开心的时候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失望地垂下肩。 天下那么大,总有一两个长得相像却没有血缘关系之人,这机率如此低,却是让她碰上了吗?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打扰公子了……” 云瑚抿了抿唇,转过身去想要告辞,罗轩却叫住了她。 “那个……你想找的人,右额上是不是有一道疤?” *** 同一时间,双蝶苑。 蒋妙双被云琛搂得死紧,下颔还被云琛捏着,她想别开视线都无法。 两人靠得近,蒋妙双还得小心屏住呼吸,她眼神游移不定,足以显示她此刻心中有多乱,然而云琛并不打算放开她。 “放手了,你又要逃了,所以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这手,都不会放开。” 蒋妙双知道逃脱无望,认命了。 “那你就想这样问话吗?” 云琛搂得紧,若不是蒋妙双双手在前面抵着,两人之间怕是连一根头发丝也插不进去。 看着蒋妙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云琛也没有想象中的淡定,他眼神微动,略往后仰,也放开了捏着蒋妙双下颚的手。 “嗯。” 云琛虽是放开了另一只手,却成了两手紧抱住自己,蒋妙双脑海里闪过一个成语,叫做“插翅难飞”,形容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境况。 云琛不容她多想,一个问话就将她拉回现实。 “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太子的?” 蒋妙双一噎,这么直接啊? 看云琛那般笃定的样子,她猜想,哪怕她回答刚刚云琛自己说了她才知道的,只怕云琛就不信。 她垂头,老实答了:“就……落水那日。” 云琛猜测的也是那日,眼神闪过一丝了然,“你可总算不打算糊弄我了。” 蒋妙双尴尬,她这也是没办法的,那时云琛还不待见自己,上赶着对他说自己知道他的身分,只怕隔日英国公府蒋二姑娘就得“被”病故。 现在就不同了,单就云琛还肯耐心来问自己,蒋妙双觉得再怎么样,至少自己都被他设计成未来的太子妃了,难道他还会杀妻不成? 想明白这点,蒋妙双小心翼翼地问:“只有你问问题不公平,你问一个,我也要问一个,你得老实回答,怎么样?” 云琛抬眉,没料到她胆子挺大,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嘴角一勾,“成交。” “只是你若要让我放开你,那我现在就能回答──”云琛又凑上前,眯起眼,“不、可、能。” 蒋妙双默默往后缩,硬扯出个笑容,“好嘛……我不问这个就是了。” 能别凑这么近吗? 所幸云琛也不是真要为难她,得到她的应允,又退回了原本的距 分卷阅读114 离。 蒋妙双缓过劲来,才有心思整理自己想问的问题。 “皇上会赐婚,是因为那把簪子的关系吗?” 蒋妙双自接到圣旨后就开始怀疑这点,不,应该说在更早之前,被杨公公从瑶月宫叫走开始,内心就存了疑惑,等见到皇上,他问起她头上那把金簪时,蒋妙双更是坚信这把莫名出现的簪子有问题。 否则无缘无故的,永嘉帝为何对她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如此照料? 更别提随后就下了赐婚圣旨,要知道,此前可是一点苗头都没有的。 对于这点,云琛的回答就一个字:“嗯。” 蒋妙双:“……” 她试探性地问:“你回答完了?” 云琛又应了一声:“嗯。” 蒋妙双无语片刻,换她眯着眼看他,“你要这样不讲明白,你下一个问题我也只回答一个字你信不信?” 云琛轻笑出声,反问:“那你何不听听看,我下个问题问的是什么呢?” “……你想问什么?”蒋妙双暗自觉得不妙,事情肯定不会太单纯。 果然,云琛凑到她耳边,问:“你是不是,很愿意嫁给我?” 问完这问题,云琛一脸兴味地盯着蒋妙双看,看着她从微愕转为尴尬,再变得不知所措。 蒋妙双心里暗骂这只狡猾的狐狸,只能回答一个字,还用了“是不是”开头,司马昭之心不用路人,她都知晓了! “这个问题我能跳过不?” 云琛瞬间收起笑容,“刚才那句话,你不妨再说一次?” 蒋妙双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回的云琛黑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自己。 “我……” 云琛打断她的话,再度凑上前,“你不可能没发现,我对你的心思,所以……” 蒋妙双以为云琛想吻自己,紧张地闭起眼,云琛却将她这副模样全看在眼里,停住动作,轻轻叹息一声,转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不管你愿不愿意,答案都只能说──‘是’。” 蒋妙双睁眼,看见云琛垂眸看着自己,伸手轻抚自己的脸。 “在你真正说愿意的那一天到来为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光有名分还不够,他真正想要的,是蒋妙双的心。 他要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成为自己的妻。 被紧抱着太久,蒋妙双轻轻挪动身子想调整位置,没想到此举却让云琛一僵,两人身子贴得紧,她不是孩子,明白云琛的身体起了什么样的变化,登时停住动作,把自己当木头人似的没敢再乱动。 “你、你说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啊。”蒋妙双火上加油。 “那也要你别乱动。”云琛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动下去,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蒋妙双饱受威胁,那怕腰酸得不行,她愣是不敢再移动一丁半点。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她相信,云琛是个正人君子。 抬眼一看见云琛隐忍的眼神,蒋妙双突然又不确定了。 是正人君子,没错的吧? “太子哥哥,你能不能放开我啊?”蒋妙双乞求。 再这样抱着,谁晓得会出什么事? 他俩可还没成亲呢,她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 “……你叫我什么?” “太子哥哥啊……”有哪里不对吗? “我并不想,当你的哥哥。”云琛摸了摸蒋妙双的头发,眼神无奈,“我知道,你不是英国公府的蒋妙双,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层马甲揭掉了,还有一层~ 谢谢“焱淼”、 “小8”、 “一只小可星”、 “羽扇?攸攸” 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今天依然只有一更,最近几天事情有点多加上卡文在顺剧情,不能保证二更但每日一更我还是办得到的~ 等我空下来了再继续日万挑战,哪怕日不了万也能勉强有个二更233 ☆、第八声太子哥哥 第八声太子哥哥 京郊庄子上。 一群人有男有女, 围着一处草屋纷纷议论。 牛大柱看着这一堆人围在他二弟房子前,凑上去询问:“咋啦?出啥事了?” 庄子上人家就几户, 大家都是长年居于此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隔壁住了谁, 亲人有哪些,哪怕叫不出名字, 那也是知道彼此关系的。 林大娘就住在牛二柱家隔壁, 虽然这个隔壁还隔了好几座田地, 但这整个庄子里除了她以外, 大概就属她对牛二柱家最熟悉了。 “大柱啊, 你来得正好,你可得冷静点听大娘说。” 牛大柱一听这开头,便知不 分卷阅读115 是什么好事, 急得额上冒汗, 吞吞吐吐地问:“是不是二柱出事了?” “唉,二柱没了,被人一锄头给敲死的, 你……唉,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林大娘帮着他散开人群,留出了一条道给他走,“都让让、都让让,人家属来了,别堵着门口!” 牛大柱一踏进草屋就闻见浓厚的尸臭味, 刚入春天气还不是太热,却也引来许多苍蝇在屋里盘旋,而苍蝇最多的地方,就属床上。 林大娘陪着牛大柱进来,没敢往床上看,跟他说道:“昨日一整日都没见到二柱一家人,没出来干活儿,门也锁着,今日经过的人闻到怪味儿觉得不对劲,这才踹了门进来,以为二柱是睡梦中去的,岂料掀开被子,哎哟,满头的血,脑袋都凹了!找遍了屋里,却找不到二柱媳妇儿和娃儿,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林大娘话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在喊:“哟,这野狗把旁边的树挖了个坑!你们看这扒出了什么?看着像是个娃子!” 牛大柱一听,想到林大娘说的找不到娃儿,赤着一双眼奔出门去,“孩子在哪?” 他顺着人指的方向跑去,野狗已被驱赶,刨出的坑不深,婴孩的样貌早已面目全非,可他身上紧裹着的,却是每回二柱媳妇背着他时的碎花布。 尽管只来过几回,可他对那花布的印象却很是深刻,当时他还曾对着二柱媳妇儿说:“这是个男娃儿,用这碎花布不合适,换了吧!” 二柱媳妇儿只是苦笑道:“哪有多余的布能给他呢?凑合着用吧!” 他知道弟弟家里过得不好,对这事也就上了心,这回来就是用家里的鸡换了几匹布,给他们送一匹来,谁知却看见这等景象。 “那,二柱媳妇人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说来,前天晚上我还听见娃儿在哭来着。” 一个老农走过来,他体力大不如前,比别人早干活,别人的农地都耕完了,他还得在地里折腾,回去的时候晚了,经过牛二柱家时,恰好听见争吵声。 “你们也知道二柱对他媳妇就打打骂骂的,那天我以为也是这么着,后来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说?”牛大柱还没说话,一旁的村人立刻追问。 老农说:“平日两夫妻吵起来,娃子肯定被惊醒大哭来着,可前日晚上,没有听见娃在哭,反倒是二柱媳妇,哭天喊地的,一个劲儿地说‘我说了孩子病了要看大夫,你偏不让’,可二柱哪有给孩子看病的钱?只怕,孩子就是那会儿病死的。” 众人唏嘘不已,牛大柱看着地上的婴尸,再将目光转向屋里,想到弟弟惨死的模样,终忍不住,跪地呜咽。 *** 英国公府,双蝶苑。 蒋妙双同云琛的对峙还在持续着。 然而云琛方才说的那话,却让蒋妙双惊得不知该作何应对。 “你怎么……” 蒋妙双猜测,莫不是之前她醉酒时,无意识地将真心话给囔了出来? 她的猜测得到了云琛的证实。 “你自己告诉过我的,你说,你也叫蒋妙双,可你的双,写作另一个字。” 去兰州的船上,蒋妙双醉后的发言,他一直牢记在心。 “既然你不是英国公府的蒋妙双,于情于理,你该喊我的都不是‘哥’,倘若你是英国公府的蒋妙双……” 云琛摩娑着她脸的手转而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知道我是太子后,你也该明白,我俩并非兄妹,你以哥哥来称呼我,并不合适。”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云琛没有追问下去,蒋妙双乐得不用烦恼该怎么答,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 “叫‘夫君’怎么样?” 蒋妙双:“……我们还没成亲呢,再说了,现在不比在兰州那时,别人都还拿我们当兄妹,听了我那样喊你,到时可怎么解释?” “所以你可以想想,在‘哥哥’与‘夫君’之间,你该怎么唤我?” 不给她答案,而是希望她能自己想出回答,蒋妙双这人习惯性地讨好他,他若真说出了解答,蒋妙双肯定会就此这么称呼他,可哪怕现在还有些难度,他也希望蒋妙双能一点一点地进步,不要总是他进了一步,蒋妙双装作也前进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转身离去。 “总有一天,我希望你能亲口对我坦承一切,我会说出来是因为我要让你明白,我并不是全然无知,所以你大可不必伪装自己来取悦于我。” 他将蒋妙双微乱的发丝理好,绕到耳后,“做你自己真正的样子,蒋妙双。” 话落,屋外传来脚步声,外头传来霓画的声音。 “大少爷,老爷请您过去正院一趟。” “我等等就去,你先下去吧。” 等到脚步声离开,云琛保持着跟蒋妙双对视着的状态,最后手上使力,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今天暂时先这样,回头继续下一个 分卷阅读116 问题,下一次,我一样要一个字的答案。” 蒋妙双侧着头,耳朵恰好贴在他心口,云琛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声加上心跳声,让她自己的心跳也跟上了同样的跳动频率,渐渐加快。 她还没问是什么问题,云琛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退开后还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答案,可别让我等太久。” 帘子还在晃动,人已远去,蒋妙双倏地蹲下身来,双手掩住自己的脸。 这样下去,她的心,可真能守住? *** 英国公府,正院。 云瑚听见罗轩说出口的话,愣了一愣,“公子怎会知晓?” 罗轩闭了闭眼,没有针对伤疤的话作出解释,而是反问她:“我能否问问,那人与阁下,是何关系?” 云瑚那被浇熄的希望,因罗轩的问话,又起了半点火星。 “我有个晚我半个时辰出生的弟弟,我们二人是孪生子,样貌相似,自小到大玩在一块儿。”云瑚想起了从前,满脸怀念,她道:“三岁那时,弟弟贪玩,趁人不注意爬上树给摔了下来,幸好太子皇兄及时赶到,让人将弟弟救了下来,可右额却被树枝划出了一道伤口。” 她怯怯地抬眼看向罗轩的额,此刻已被发丝盖住,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方才她看得清楚,那上头别说疤痕了,连一个印子都没,她才会那般失望。 “……我这个人,最是爱惜容貌,容不得脸上有半点瑕疵,那道一个指节长的疤,我用祛疤的药抹了好些年才见好。” 云瑚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听着的英国公和郑呈献双双瞪大眼,已经确定了罗轩的身分。 英国公赶紧再让人去找云琛,这回灵机一动不是让人去木樨阁寻,而是去双蝶苑找人,这偌大的英国公府,云琛会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处了。 这后头的事要如何进行,还得问问他的意思才好,他身为臣子的,不好妄定。 “十年前,我师父在一个雪天的日子里捡到了我,将我带回去医治,养大至今,我记得自己的名中有个‘轩’字,其他的,却是因高热的缘故,记不得了。” 云瑚“啊”了一声,泪珠一颗颗地自眼眶里滚落,她红着眼,小小地往前走了一步,试探性地道:“我们家姓云,这一辈的从玉字旁,大哥名琛,二哥名珏,三哥名璟,再来是我,名瑚,最后是我的弟弟,名──瑄。” 那声“瑄”字一落,云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罗轩虽然也很激动,泪珠就在眼眶旁挂着要掉不掉,结果云瑚这么一哭,吓得他把眼泪给缩了回去,手足无措地想安抚对方,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听了他们这些话,郑呈献确定了他以前以为是五皇子的人其实是四公主,还想着该怎么为以前的事赔罪,发现云瑚哭了起来,反射性地就将手放到她头上,用力揉了揉,“又哭。” 动作都做完了,郑呈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着实不该,手上一僵,然后此时,云琛掀帘入内,率先对上的,便是郑呈献的眼。 云琛目光一顿,看见云瑚哭得正伤心,又抬眼瞥了郑呈献一眼,郑呈献赶紧缩回手,将手举高,“我……就只是习惯……呸,想安慰一下五,不是,四公主殿下罢了。” 云琛眯眼,对他的欲盖弥彰不忍直视,听郑呈献透露出的信息便明白罗轩的身分怕是已经确定。 他问:“你,想见你的亲生父母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天使佳的地雷,爱你~ 谢谢“飞舞2012”、 “普普通通爽文爱好者”,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九声太子哥哥 第九声太子哥哥 罗轩, 不,现在该称他为云瑄了。 他被云瑚领进宫里, 笑容渐渐凝滞。 不是说好带他回家见爹娘?怎么……是往宫里走呢? 还有方才云瑚所说的,太子皇兄, 以及郑公子对着云瑚叫出的那声“四公主殿下”…… 一个念头在云瑄心里渐渐浮现。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这天下之主,似乎就是姓云, 而太子的名字, 好像就叫云琛来着…… 云瑄顿住脚步, 一直偷偷看他的云瑚见状也停下步伐, 关切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儿?” 陪着他们的郑呈献很想告诉云瑚人家不是娇弱的女孩子, 偏生实在不知如何与她搭话,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我只是有个疑问……”云瑄一脸古怪。 “尽管问吧!姐姐在呢!”云瑚拍了拍胸.脯。 云瑄学医,云瑚女扮男装这一点他不是没看出来, 只是看见同自己相似的脸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心里还是不太适应。 “难道,你所谓的爹娘,住宫里来着吗?” 那声“姐姐”, 云瑄不知怎么唤出口, 云瑚倒也不介意,自己的弟弟回来了,喊她什么都行!b 分卷阅读117 r   她用力点头,“对!之前母妃担忧你的安全,所以让我假扮成你的身分生活在宫里, 大家都以为失踪的是四公主,其实真正不见的是五皇子,也就是弟弟你。” 五、五皇子啊…… 云瑄觉得今天的日光相当刺目,亮得他都有些站不稳了。 郑呈献送他们姐弟进入雪映宫,再来的便是他们亲子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再入内了。 他转身离去,后头脚步声传来,他扭头望去,见云瑚小跑步着追上来,他忙上前迎去,“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云瑚摇摇头,拉起他的手,将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郑呈献张开手掌想看,云瑚忙伸出双手又把他的手给按住,“等、等出了宫你再看吧!” “郑大哥,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其实我是云瑚,不是云瑄,欺骗了你这么久,对不住。” 垂头沮丧地说完了以后又猛地抬起头,“云瑚没有别的可以给郑大哥,这个是我自己亲手所制,希望你会喜欢,我先走啦!” 云瑚说完转身跑走,边跑还边往后看着他挥了挥手,郑呈献喊道:“殿下看前面!别摔着了!” 云瑚听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听话地没再扭头看他。 郑呈献目送着她的背影,等到人都看不见了才迈步离开。 出了宫外,他看着云瑚塞过来的荷包,上头绣着翠绿挺拔的竹子,针脚还有些生疏,却能看出竹子的形体,足见缝制时的用心。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过了没多久却又拿出来看个几眼,如此反复。 “竟然是公主啊……” 郑呈献喃喃道,他握着荷包,等走回府里,门房见了他是用走的回来的,惊问:“大少爷,您的马呢?” 郑呈献方如梦初醒,“坏了,还在宫外!” 忘了自己是骑马过去的,竟然一路用走的回来,郑呈献哭笑不得,忙打发下人去将马牵回来。 门房难得看见郑呈献这般模样,稀奇不已。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大少爷心不在焉的?他在郑府当差了这十几个年头,这可是头回见到啊! “真是奇了怪了……”门房纳闷。 *** 这几日京城发生一件大事。 十年前走失的公主,回来啦! 准确来说,走失的是五皇子,这些年来四公主一直顶着他的身分在宫里生活着,原以为就得这样过一辈子了,岂料却在所有人都失去希望的时候,或许是上天垂怜,也或许是丽妃娘娘吃斋念佛感动了佛祖,五皇子受贵人所助,回到了他们身边。 以为失去的儿子归来,永嘉帝大喜,不仅在宫里设宴,百姓们也把此日当作一个节日,举国欢庆,热闹非凡。 英国公府,双蝶苑。 “罗轩是五皇子?”蒋妙双听着霓画带来的消息,虽在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挺意外,“那走失公主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霓画将缘由告知了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到不可置信。 “没想到罗公子竟然是这么个身份。”霓画惊讶之余,还仔细回想了自己在兰州有没有得罪过人家。 她是没有,不过鹿鸣就没那么幸运了。 自己还曾对对方摆过脸色,鹿鸣登时心如死灰,只怕人家飞黄腾达了以后想起过往那些事,要找人算账时,他一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唉声叹气归唉声叹气,该办的事还是得办,他过来双蝶苑传话。 “二小姐,大少爷让您做好了外出的准备,要带您一起出去来着。” “去哪儿?”蒋妙双虽然这么问,自己早已起身准备着。 鹿鸣在屏风外答话,“大少爷说难得热闹,带您出去逛一逛。” 蒋妙双:“……” 这是约会来着吗…… 她看向梳妆台上那只金簪,上回云琛突然过来,她来不及反应,也没机会将簪子还给他。 “小姐,要用这支簪吗?” 蒋妙双将其收进袖子里,“不,用别的吧,这是别人的,得还了才行。” 收拾好后,马车已在外头等着,她跟云琛一辆,下人们一辆。 自打云琛扒掉自己的两层马甲后,蒋妙双就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上了马车,里头只有他们二人,蒋妙双坐定后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出门了?” 马车开始移动,云琛将桌上的食盒往她的方向推,“先吃点垫垫肚子,今日我们在外头用膳,难得的好日子,去岁中秋和今年元宵我都没法陪你上街,趁此机会弥补。” “我又不是小孩子,对出门游玩没有什么追求的。”蒋妙双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糕点不沾手,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让她一连吃了好几个。 要拿第四个时,云琛伸手覆住了食盒,“行了,再吃等会儿就吃不下了。” 蒋妙双只得作罢,云琛见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补充道:“你要是喜欢,下回我再给你带,只是今日不 分卷阅读118 好吃太多,等会儿上街怕你肚子疼。” “知道了,就说我不是小孩子……” 刚穿来那会儿原身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哪怕就现在这会儿也才长了一岁,是十五岁的年纪,与她自己的实际年龄差了十岁,她要打一穿来就是一副老成的姿态,孙氏还不得吓死? 装了这几个月,云琛反倒是将她当成真正的孩子看了,都不知道他跟她实际算来,还是她这株老草得给嫩牛啃呢。 云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孩子,吃东西还这么没有节制?” 蒋妙双不服气,“换作实际年龄,你还得唤我一声‘姐姐’的。” 云琛抬眉,“那请问这位姐姐,用膳前吃这么多糕点,姐姐觉得妥当吗?” 被他一口一声“姐姐”喊得脸臊,蒋妙双捂住脸,“……你还是喊我名字吧。” 莫名羞耻。 云琛轻笑,对于蒋妙双不再卖乖的改变很是满意。 因着云琛事先吩咐,马车经过了卖面具的摊前停了下来。 蒋妙双好奇问:“已经到了?这么快?” “你挑张喜欢的面具,等会儿戴着逛街。” 蒋妙双掀开帘子的一角,将摊上的面具款是看了个遍,看到两只并排的动物图案时,她回头问道:“不能只有我戴吧?你也得跟我戴同一款式的,怎么样?” 云琛点头应下,本来他也打算这么做,“那你挑吧。” 等到车夫替他们买了蒋妙双指定的两个面具送上来,云琛下意识地就想接过那个狐狸样式的,却被蒋妙双捷足先登,“这个是我的,你的是那个。” 云琛将剩下的那个兔子脸孔面具拿了起来,“你确定不是拿反了?” 蒋妙双已经戴好了面具,点头回道:“确定的!你都这样了再戴上狐狸面具,是想修练成精吗?所以啊,戴着可爱款中和一下!看我多为你着想!” 云琛无语地盯着手上的兔子面具,最后在蒋妙双期盼的眼神之下,还是默默将它戴起。 蒋妙双得幸亏自己已经戴上了面具,咧嘴大笑外头都看不出来的,看着云琛一身出尘的白衣配上无辜的小兔子面具,哎哟,光是克制着别笑出声就已经让她憋得肚子疼。 云琛率先下了马车,看着眼睛都笑得弯起的蒋妙双,无奈道:“下来吧,接下来用走的。” 既然她开心,那也未尝不可。 她扶着云琛的手下车,都已经落地后云琛还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她试探着抽了抽,云琛却反倒握得更紧了些,不让她挣开。 “喂,你不怕别人看了去?就算咱俩戴着面具外人认不出来,鹿鸣和霓画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云琛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你放心,我已经让他们的马车往另个方向驶去,不会和咱们碰上。” 蒋妙双前后一看,还真是!除了送他们来的马车以外,可不就没有另一辆马车的影子了吗? “……果然是老狐狸。”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没注意到巷子里坐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妇人,她双手悬在胸前,做出虚抱着孩子的动作,可实际手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她摇晃着手臂,右手做出拍打的动作,一脸慈爱地道:“儿子乖,娘带你去找坏人报仇哦!” 她轻哼着曲调轻快的歌,一双眼睛警戒地看着四周,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时,眼神一顿。 “那个标记是……英国公府。” 疯疯癫癫的妇人诡异地笑了笑,“找到了。” 随后抬脚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章~ 妇人看到的马车是英国公府其他人的,不是男女主坐的那辆~ 明天开始早上九点更~ 感谢“焱淼”、 “土豆丝”、 “天使佳”、 “灵灵灵”灌溉营养液~(比心 ☆、第十声太子哥哥 第十声太子哥哥 从雪映宫里出来, 云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他跟罗神医在一起惯了,两个大男人, 相处模式直来直往,也不需要顾忌些什么, 可这回一口气多了一个母亲加一个姐姐, 两人一见他就哭,云瑄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丽妃娘娘……他的母妃, 初次见到自己时哭得险些都晕了过去, 云瑄自己就是医者, 上前把了脉, 方知她忧思过重, 长年来竟是落下了气郁伤脾的症状。 得知原因是因为自己,云瑄心里一酸,方得知自己不是故意被家人遗弃, 而是真真切切的, 十年间都在找寻、挂念着他,偏生丽妃每回见到他就落泪,云瑄劝都劝不住, 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思伤脾, 百病根由啊……”云瑄无奈叹道。 他暂时也只能慢慢开导丽妃,基本上是她说什么,云瑄都 分卷阅读119 会尽力达成她的愿望,不得不说,丽妃简直是将十年间他所缺失的母爱一夕之间就想补全了似的, 甚至还动了想为他亲手煮羹汤的念头,哪怕煮出来的味道实在不好入口,云瑄也是面不改色一口喝光。 “瑄儿,母妃知道这味道淡了些,难以下咽,你不用勉强自己喝光的……” 云瑄放下碗,擦了擦嘴,“能喝到这汤品已经很好了!换作以前我跟师父流浪在外时,也曾有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有得吃就该偷笑了。” 岂料丽妃听闻此话,和同在一旁的云瑚一起,母女俩双双眼泪“啪答”地落了下来,云瑄只放下碗赶紧告退,实在是拿这娇滴滴的两个女子一点办法也没。 “唉,伤脑筋。”云瑄抓了抓头,心里百感交集。 走了没几步,前方一众人影朝他的方向前来,云瑄见了来人想要绕道走,那人却率先喊住他。 “五皇弟。” 云瑄无法,只得缩回脚步,回了一声:“三皇兄。” 云璟朝他走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怎么?还在怪我?” 云瑄对这位三哥实在是没有好感,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怎么会呢?弟弟还怕皇兄责怪呢,认亲那会儿直接喊出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浪荡子’,害得三皇兄面上无光,都是弟弟不是。” 云璟眼皮一抽,同样的话再说出第二次,不用多猜他都能明白云瑄就是故意找他麻烦,他深吸了口气,保持着笑容对他说道:“三年前,若是你不逃走,你就能早日回宫了,何苦等到今日呢?就不知这次三皇弟回来的契机……是否许旁的贵人所助?” 听着像要套自己的话,云瑄留了个心眼,笑笑地道:“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倒是三皇兄,叫住了我,便是为了询问此事吗?” 云璟要真有心想认回这个弟弟,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而不是再次见了他之后派人像追杀逃犯似地来捉他,有心没心,从小细节里就能分辨得出来。 “瞧我这记性,父皇喊你呢,让你过去养心殿一趟。” *** 京城街上。 蒋妙双同云琛牵着手,逛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 经过蜜饯铺子时,蒋妙双停下脚步。 “咦?” “怎么了?” “你看那边?是不是二哥?” 云琛顺着蒋妙双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蒋世修。 蒋世修带着小厮买了一些果脯,蒋妙双见了有几分意外,她记得蒋世修似乎并不爱吃蜜饯。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蒋世修疑惑地看向他们,蒋妙双一惊,躲在了云琛背后,忘了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蒋世修根本认不出他们是谁。 云琛对蒋世修点了点头,转身搂住蒋妙双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才离开。 小厮见蒋世修盯着一对戴面具的男女直瞧,好奇问道:“是二少爷认识的人吗?” “不清楚……不过身形有几分眼熟。”蒋世修蹙眉,看着对方熟悉,自己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两人的互动看着就像对有情人,可他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想不明白,他只好先将此事放在一旁,小厮再问:“那咱们这便回府了?” 蒋世修顿了顿,“你先回吧,我有事要去另个地方,等等就回府。” 小厮点头应了,蒋世修握着手中刚买的果脯,轻咳一声,往另个方向离去。 蒋妙双鬼鬼祟祟地往后望,见蒋世修离开后,总算松了口气。 “要是被二哥认出来,那可麻烦了。” 听她这么说,云琛握紧了她的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脸上不用任何伪装,也能光明正大,同我并肩行走。” 只要他想,现在就能办到。 只是他和蒋妙双毕竟尚未成亲,他们牵手此举在街上已经很是招摇,若是再露出面容,最后受人指责的,只会是蒋妙双。 众人之口,是他想堵也堵不住的,既堵不了,那他就从根本上去杜绝,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他都不想让蒋妙双受了委屈。 深知在这里对女子名声的看重,蒋妙双虽然不怎么在意,但她领云琛的情。 身为当朝太子,明明只要他想就能为所欲为,他却比她想得更深更远,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时,云琛就先替她做好了防范,替她踏平了她将要前进的道路,只为了能让她走得平顺。 蒋妙双也反握住了云琛的手,而不单单只是任由他握着。 “你的腿恢复得还成吗?走了这么多路,要不要紧?”蒋妙双其实对摊子上的东西没有兴趣,走到一处停下来装作好奇看看,也是担心云琛支撑不了太久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不打紧,还是足够陪你的。” 云琛虽是这么说,蒋妙双还是不放心,“不是说了今日在外头用膳?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云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嗯,都听你的。” 分卷阅读120 其实他的脚真的没有大碍,这几日也开始锻炼起身子,真没有蒋妙双所想的那般孱弱。 “我订了听雨轩的雅间,你可能没听过,这是京城近几年新开的酒楼,说是酒楼又特别了那么一些,不是在厅堂里摆桌椅一众人用膳,于女子多有不便,而是只有雅间,雅间隔出来的地方虽然不大,关起门来却是个僻静之处,菜品据说也是一绝,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欢。” 云琛带她进入巷子里,一般酒楼都是坐立在街上最热闹之处,这听雨轩却反其道而行,隐匿在巷中,若非屋外挂着一块写有“听雨轩”字样的木板权当招牌,看着就跟普通人家似的。 云琛将牌子递给门房,门房确认了今日的确有蒋公子订的雅间,方推开门带他们入内。 里头的布置不似外头看着的普通,院内种植着花草树木,根据每个院落名称的不同种有不同的植物,一座院落里有四处雅间,他们走到最深处的院子,比起此前的竹林、杏树等,这儿种植的是一大片的白色小花,风一吹拂,垂头的雪滴花左右摇摆,像轻摇着头似的,十分娇憨可爱,从雅间里推开窗就能看见。 “看你穿着喜素净,我猜比起艳丽的花,这样子素白的小花,你应该会更喜欢。” 蒋妙双目不转睛地看着整片的雪滴花,笑道:“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原身的衣裳多是亮堂鲜艳的颜色,虽然单就这身皮囊,穿什么颜色都好看,蒋妙双还是不喜太过招摇的色泽,平日里净挑浅色的衣裳,头上也不爱戴珠钗,耳坠子最多就戴云琛赠与的那对,旁的便没了。 提起衣着打扮,蒋妙双便想起她收在袖子里的金簪。 “对了,这支簪子我得还你,多亏有了它,那日进宫时,我没有受到贤妃的刁难,许是看在了簪子主人的面子上,杨公公和圣上对我都挺好的,谢谢你。” 一介国公的嫡次女,还不至于让皇帝另眼相待,这点自觉蒋妙双还是有的。 既然那时永嘉帝问起了金簪,她相信所有的问题可能就是出自于这支金簪,才得以让她上次的皇宫之行如此顺遂。 “不用谢,这簪子,本来就是你的。” 云琛接过了蒋妙双递过来的簪子,却没有收好,在蒋妙双疑问的目光下起身走到她身后,将那只金簪缓缓插入她的发丝中。 “此簪是我母后所有,她希望我能亲手为自己的妻子簪上,所以,蒋妙双……” 云琛自身后将蒋妙双连同椅子轻轻抱住,“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将此簪还给我。” “你是我的妻,就算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会是,簪子的主人,只有你。” 自打云琛挑明了关系后,同她的对话便总是有意无意间在变着法子对她倾诉心意,蒋妙双被他抱着无法动弹,只好很杀风景地道:“这位公子,姑娘我还未及笄。” 没行笄礼之前她这身体就还是未成年,哪怕这本书中的设定女子满十五岁后在笄礼当月方可插簪,那也遮掩不了她的笄礼未行之事。 “过几日及笄后,便可着手准备婚事了。” 蒋妙双:“……” 蒋妙双的及笄日子定在三月末,如今掐指算来,未成年这个借口,只怕也用不了多久。 “及笄后开始准备,到十月成亲,足足有七个多月,你看如何?” “我看太早了!说不定英国公府还想将我多留两年呢!” 就算及笄了这具身体也才多大?十五岁!太早了太早了!她一个现代人,实在觉得十五岁成亲太快了些。 云琛听闻此话却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是怎么办?别说七个月,七天我都觉得度日如年,蒋妙双,你究竟想让我等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下,一般古代对女子及笄前一般是不能插簪的, 也有女孩子十五岁时便被认为已成年,在这一年里就可以能束发插簪的说法。 文中原身这一年已经十五岁,就差举办正式的及笄之礼, 为了剧情需要,那只金簪与后面的及笄情节都是必要的,这方面做了架空设定,毕竟是穿书不是穿到真正的古代,就设定成书中在笄礼当月女子可以插簪了~ 谢谢“焱淼”,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一声太子哥哥 第十一声太子哥哥 养心殿。 永嘉帝瞧见云瑄前来, 露出和蔼的笑容,“皇儿来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多有亏欠, 对云瑄也不比对其他皇子般严苛,之前落下的四书五经和礼仪什么的可以慢慢来, 得知云瑄于医术上学有所成, 倒也欣慰。 “拜见父皇。” 云瑄在宫里住着的这几日,对于这位既是天下之主又是父亲的皇帝, 相较于害怕敬畏的情绪, 更多的倒是好奇。 一般在戏文里才会听见的 分卷阅读121 人物, 转瞬成了自己的父亲, 老实说, 云瑄到现在还觉得恍若梦境。 “到父皇这儿来坐。” 永嘉帝的原意本是想让他同自己坐在同一侧的榻上,岂料云瑄这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傻楞楞地过来挤在永嘉帝身边坐着, 把永嘉帝弄得一愣, 一旁看着的杨公公赶紧垂头,因憋笑肩膀不时抖动。 “咳。” 永嘉帝坐正身子,让这张榻坐了两个男人不至于显小, 心里觉得好笑又新鲜, 他那些孩儿就没一个敢这么亲近他,也不知该说云瑄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神经太粗。 “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云瑄摇摇头又点点头,“回父皇的话,说实话并不习惯,不过儿臣努力适应。” 这种被捧上天的日子, 对一个行走江湖尝过各式疾苦的他来说,着实奢侈了点。 可同时他也想到,如果他是五皇子云瑄,那么英国公府的庶长子,又为何会同他长得相似? 不,也不是说长得像他,云瑄抬眼偷瞄了永嘉帝,那与自己如出一辙却又带了威严的桃花眼,说实话,他觉得云琛的眉眼更近似于皇上。 这般看着看着,云瑄突然发现永嘉帝的气色不大对劲。 察觉云瑄面有难色,永嘉帝问他:“怎么了?” “不知太医可有定时在为父皇请脉?” “可有什么不妥?” 云瑄看了看杨公公,不晓得此事方不方便在旁人面前谈论,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永嘉帝发现他的顾虑,打了个手势让殿中所有人退下,云瑄方问道:“不知父皇可否让儿臣为您号一号脉?” 如果他看得没错,那永嘉帝面上,分明就是早衰之像。 而且这样的病症,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 *** 英国公府。 今日是英国公府蒋二姑娘及笄,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人选,长公主云熔担任正宾,有司是其女建宁郡主,与蒋妙双本就是闺中密友,而赞者不是大家料想中的嫡长女蒋妙如,而是挑了二房的堂妹蒋妙珊,反而作为长姐的蒋妙如在这天都未曾露面,宾客难免感到奇怪。 可很快,她们的这个疑问便被出来的蒋妙双所吸引,没有人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人人都道英国公府嫡次女以姿色闻名,总是流传她样貌生得绝佳,实际上她已多年不曾在人前露面,若非今日这及笄之礼,只怕众人都还不晓得这流言究竟是真是假。 英国公对长公主行了一礼,若细看了能发现他面色不佳,面上的笑意是硬挤出来的,幸好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角蒋妙双身上,不曾留意。 蒋妙双肤白胜雪,相貌清丽,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而不显扭捏,任谁都无法将她往那些不堪的谣言上想,可见那些嚼舌根子的话,说是有人刻意针对,倒也不无可能。 长公主为其吟诵祝词,语毕,蒋妙双起身对长公主行揖礼,长公主身侧的柳芹奉上盘中摆放着的钗冠,由长公主为蒋妙双簪上。 待戴完了凤冠,蒋妙姗为蒋妙双穿上礼服,穿戴完毕后,蒋妙双行至英国公面前,对他行稽首礼。 英国公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蒋妙双,眉间的郁结稍散了些。 最后,蒋妙双对有司、赞者以及观礼者一一行揖礼,礼成,代表着蒋妙双从今日起是成人,婚嫁之事可以赶上进程了。 今日有幸受邀观礼的宾客回去后不免提起蒋妙双,对于蒋二姑娘的容貌印象很是深刻,一时之间,关于蒋二姑娘貌美的消息又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这话自然也传入了云珏耳里。 “看样子这英国公府,专出美人儿来着。” 姐姐本就长得不差,连妹妹也享有盛名,足见英国公膝下两名嫡女,姿色俱是不凡。 “近日蒋大姑娘不曾再到母妃宫里了吗?” 也不知贤妃是哪根筋不对,一开始还极力促成他和英国公府的姻缘,却自某一天开始,就此对蒋大姑娘不怎么待见,若非他执意定下亲事,只怕他未来的皇子妃都得换了个人。 “是的,据说是考虑到出嫁日期将至,拘着蒋大姑娘跟教养嬷嬷学礼仪来着。” 小太监乖巧答道,心里却暗自想着,就算英国公府不拘着人,贤妃娘娘也不会再将人叫到瑶月宫来,二皇子想来个不期而遇,只怕难矣。 “看来只能等到成亲当日了吗……”云珏喃喃道。 自那日在酒楼上惊鸿一瞥,他便再也没见过她的模样。 云珏笑笑,既然人都已经定下成为他的皇子妃,成亲后便能日日看着,这段期间见不到面,倒也无妨。 而期待着迎娶皇子妃的人并不只有他,英国公也很想快些将蒋妙如嫁出去。 如月居。 英国公将手上的一沓纸张摔在蒋妙如面前,“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蒋妙如故作镇定,没有去看地上的纸,而是仰头看着英国公。 分卷阅读122 “爹,今日是二妹妹及笄,我身为双儿的长姐却没能露面,您让这京中的人如何看我?” 原该由她做赞者,越过了他这个亲姐却选了隔房的蒋妙姗,她本人却被拘在如月居,连观礼都观不得,英国公却连一个说法也不肯给她,这让蒋妙如如何接受? “你看过这些再来同我说!” 英国公指着地上散落的纸,对蒋妙如失望不已,“你怎么……就长成了这样呢?” 他的掌上明珠,自小万般娇宠,期望她们能长成出色的贵女,怎么……他最寄予厚望的,竟长成了蛇蝎,一心一意要来毒害自己的亲妹妹? 蒋妙如使了个眼色,缩在一旁的采菊忙将地上的纸张拾起,交到她手上。 蒋妙如越看,脸色越白,英国公瞧见她这样,叹道:“你妹妹笄礼的日子,你却买通下人,在姗儿的茶水里下药,替换公主府马车喂食的草料……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坏了这个日子,于你而言,我咱们英国公府而言,又能得什么好处?” 云琛告诉他时,英国公还抱持着侥幸的心态,认为此事只怕多有误会。 为了证实这点,他派出了自己的人手查探,却没料到,云琛交给他的那些,件件属实,甚至用了委婉的说法,实际的真相却是还要更加不堪! 自那日后对于蒋妙如院里的一举一动,他便留心了起来,也因此能将这些事情防范于未然,可这些事、这些证据都摆在他眼前后,英国公只觉心寒。 “你嫁去皇子府,凭这心计便能在后宅立有一席之地,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这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 不给蒋妙如辩解的机会,是因为他怕越听越难受,英国公拂袖而去,离开前扔下一句:“你好生备嫁,在出嫁之前,这如月居,你一步也不许踏出。” 英国公摔门,瞧见孙氏掩着嘴呆站在外头,英国公同她对视了良久,方叹道:“咱们……没能把孩子教好……” 说完,英国公携着发妻,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如月居,那背影看着,宛如苍老了许多。 *** 木樨阁。 屋瓦上传来响动,鹿鸣抬头望去,一脸茫然,“耗子吗?” 这么大响动,看样子还是只肥耗子。 云琛拾起落在地上的纸团,回道:“那你出去抓耗子吧。” 鹿鸣撩起袖子,跃跃欲试,“包在小的身上!” 待他出去后,云琛将纸团展开,看完之后,久久不语。 郑家这几年来调查的皇后之死,终于有了眉目。 如今已是第五年,那幕后之人,终露出了马脚。 将纸条一角置于燃烧的烛火上,云琛看着纸张被点燃,火光由下而上,侵蚀掉上头的文字,隐约间还能看出一个“徐”字,然后燃尽,化作黑灰。 双蝶苑。 蒋妙双累坏了,今日睡得早,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被一道目光看着,轻皱了皱眉后睁眼,看见一个人影背着光站立在自己床前,瞬间惊醒。 即将叫出声时,蒋妙双看清他面上的银面具,认出来人,拍了拍自己胸.口,“吓死人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呢?” 云琛脸上的表情笼罩在黑暗中,蒋妙双看不见,却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有点担心,爬起身,连声音都放柔许多,“怎么啦?” “就是……想见你了。” 蒋妙双蒋身子往后挪,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的位置,原是打算让云琛坐下的,岂料云琛顿了顿,竟是躺了上来。 蒋妙双:“……” 好吧,她不跟心情低落的人计较,也不主动问发生了什么,伸手摸了摸云琛的头发,“都会没事的。” “……嗯。” 云琛往前,伸手揽住蒋妙双,将头埋在她身前。 蒋妙双轻拍着他的背,轻哼着歌曲,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给哄睡了,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 云琛撑起身子,看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发觉她的里衣蹭开了些,露出里头的肚兜,他眸色一沉,垂眼,替她掩好衣裳,盖上薄被。 最后,在她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方才离去。 门掩上,蒋妙双睁开眼,摸着云琛刚才亲吻的位置,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都看得到这本书的封面吗? **好像抽了,听我基友说每个人的抽法不一样, 昨天有几个小天使反应封面看不见,今天怎么样?都看见了吗? 因为我跟我基友看见的都有显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抽法(抓头 关于笄礼的进行,找的是一个名叫“河洛人”拍摄的影片当作参考~ 分卷阅读123 谢谢“学习使我快乐”、 “焱淼”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二声太子哥哥 第十二声太子哥哥 英国公府, 木樨阁。 英国公将云瑄的来信交到云琛手上。 “这是?” “是罗……咳,五殿下托人送来的, 说是有至关紧要的事。” 云琛将信拆阅,第一行的两个字映入眼帘, 他手上一顿, 便知晓为何云瑄会透过英国公将此信送到他手上。 他称他为──皇兄。 在兰州时,云瑄便已怀疑起自己是否为英国公府的外室子, 当时他会那么想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那会儿云琛是以“蒋世沉”的名义求的医, 见到自己的长相后, 云瑄会联想到自己也是英国公府所出并不奇怪。 如今他是五皇子的身分大白于天下, 当今皇子之中也只有太子因病居于离宫休养,云瑄能猜到是他,联想起前因后果发生的事, 云琛反倒觉得他这猜测在情理之中。 只是看到信件内容时, 他便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父皇身中奇毒,疑与南羌有关。” 南羌,又是南羌…… 云琛眯起眼。 见他脸色不虞, 英国公不好问信上内容, 便转而问道:“可有什么事需要臣去办的?” 为主子分忧解劳,是他们做人臣子的本分,更别提云琛于他,意义更不同,如没有云琛, 他现在也没法好好站在这里,继续享有爵位,过着人人称羡的日子。 “让郑呈献过来一趟。” 如今敌明我暗,云琛腿脚已痊愈,却迟迟不回宫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要找出当年的幕后主使。 怀疑的对象早已锁定,偏生苦无证据,他们的人蹲守了多年,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一个机会,不是他能轻举妄动的时候。 有英国公府这层伪装在,云琛办事容易些,趁此机会召集过往的人手,等到鳖已入瓮,便是他回归之时。 届时,那些在那场事件中参与过的人,他一个,都不会错放。 *** 双蝶苑。 悦书和霓画给蒋妙双捏.肩,自笄礼过后,学习宫中礼仪便成了她每日的课程。 没在这上头用心,平日里也是看蒋妙如的一举一动瞎学的,这些小伎俩平时用用还成,想躲过教习嬷嬷的眼睛,可不是件容易事。 “哎哟,我的腰,我的背……”蒋妙双哀号。 悦书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急道:“小姐,小点儿声,被嬷嬷听见了,又该说您了!” 蒋妙双一惊,瞪大双眼点了点头,闭紧嘴,哪怕全身筋骨都在呻.吟,她的嘴上也没漏了半分音。 这太子妃可真不是人当的。 不,应该说皇上的媳妇都不是好当的。 想到蒋妙如也在饱受教习嬷嬷的摧.残,蒋妙双心下好过些,不过蒋妙如大概甘之如饴,嫁作皇家妇可是她最大的追求,让她练个一天一夜,指不定她都能撑住,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的意志力也是挺惊人。 她转动下颈子,对于自己能坚持住也挺意外。 原本只想安生嫁个普通人家,守着后宅度过后半生便罢,岂料却被云琛给算计了一把,就他那势在必得的决心,蒋妙双便知自己是如何也躲不过。 他现在对自己有兴趣,为了博得自己青睐,使尽浑身解数。 可这种兴趣,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辈子?一年?一个月?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那日在听雨轩,云琛问她还想让他等多久?她勉强应下了七个月为期的日期。 而今三月已过,七个月的期间也缩短成了六个月,他俩的成亲日期订在了十月初三,今年皇家的婚事除了二皇子娶妃外,最为荣重的便是太子迎娶太子妃。 太子身体有碍,便让二皇子先行成亲,这也就是说,蒋妙如会较她早出阁。 蒋妙如早已有做为皇家媳妇的自觉,而她……若不是因为对象是云琛,只怕都得想尽办法自污,毁了这门亲事。 想到那日云琛在自己房里替她掩好被子,蒋妙双就忍不住轻叹口气。 起初她是真的睡了过去,却在云琛起身盯着她看时醒了过来。 虽醒着,却没睁眼,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张床上,就算是未婚夫妻,蒋妙双也觉得尴尬,便继续假寐,没敢让他发现自己已醒的事实。 云琛很温柔,也很君子,在步步进逼的同时,也同样留了空间给她。 即使对她表明心迹,最多就是拥抱,如蜻蜓点水一般亲吻额头,不会令她感到太过冒犯。 因为是这样的云琛,所以,她才愿意试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蒋妙双起身,悦书和霓画停下手上的动作,两人困惑地看着她,“小姐?” “我去木樨阁一趟 分卷阅读124 。” 霓画忙跟了上去,悦书无奈地看着她们匆忙的背影,心想二小姐这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孩子心性,希望未来的太子姑爷不会嫌弃了才好。 *** 木樨阁。 郑呈献一听云琛找他,一下衙就往英国公府奔。 为防有人跟踪,一路上去了自家店铺换装后,自后门离开,再将自己的衣裳让随从穿着,扮成自己进了酒楼雅间。 云琛的所在此刻还不宜暴露,小心行事些总是好的。 对英国公府他熟门熟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趁四下无人翻墙而入,如今是大白日不比夜晚有了夜色的遮盖,一举一动都摊在阳光底下,若非事态紧急,他也不会得了消息就赶来。 事关皇上的龙体,他已经没了一个姑姑,这回可不好连姑父也遭受那帮人毒手。 “兹事体大,能和五殿下当面详谈为好,五殿下为神医弟子,想必对陛下的龙体状况知道得不比太医少。” 否则这些年来,怎么不见一个太医提及永嘉帝中毒的事情? 云琛点头,“你说得有理,得把小五从宫里带出来,找个僻静的场所研拟对策,不管是对那毒,还是下毒之人,切不可打草惊蛇。” 郑呈献点头,“如此,我倒是知道有个场所适合谈话,这事和与五殿下联系的事交由我来办,今晚给殿下答复。” “嗯,麻烦表兄了。” “不麻烦,殿下的事,就是我们郑家的事。” 郑呈献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去处理后续事宜。 等他离开,云琛听见外头有小丫鬟的声音不由纳闷。 他这木樨阁向来不用小丫鬟,而且这声音听着也挺耳熟,走出去一看,鹿鸣正和霓画坐在台阶上谈话。 “鹿鸣。” 鹿鸣听见云琛在唤自己,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大少爷,什么事?” “二小姐的丫鬟怎会在此?” “哦,二小姐正在小厨房里,说要为大少爷做点心呢。” 一听蒋妙双过来,云琛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我去看看她。” 说是点心,不会又是那道冰糖炖梨? 他轻笑,负手走进小厨房,里头候着的下人一见他过来就要行礼,云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蒋妙双专注地在看火,没注意到厨房里的人竟是走了一个不剩,只剩她和云琛二人。 “在做什么?” 云琛自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蒋妙双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最近很爱吓人哪。” 夜里跑到自己房里还不够,现在连大白天也不放过了是吗? “对不住。”云琛笑着这么说,可那表情分明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蒋妙双不理他,舀了一匙她的拿手点心,吹凉了后将勺子伸到云琛嘴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云琛进来时光闻味道就料想他猜测的定是不错,现在一看果真,又是冰糖炖梨。 他笑着张口含下,见他吃了,蒋妙双问:“如何?会太甜吗?” 云琛摇头,“味道恰好。” “二小姐,崔大娘说您要的碗她拿去洗了,小的拿进来了。” 鹿鸣手上捧着碗,想早点将碗交到蒋妙双手上,谁知一进厨房,看见的却是云琛抱着蒋妙双的模样。 “匡锵──”鹿鸣大张着嘴,手上一松,刚洗好的碗砸到了地上,瞬间成了几片碎片,别说用不得,连洗也是白洗了。 “你、你们……” 鹿鸣看看云琛又看看蒋妙双,偏生都到这时了云琛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尽管蒋妙双以手肘撞了撞他,他表情仍是自然无比,反倒让鹿鸣觉得大惊小怪的人是他。 云琛看着鹿鸣,鹿鸣咽了咽口水,顿觉脚上像是灌了铅,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他连一步也没法挪动。 “小……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就算脚上灌了铅,鹿鸣还有手呢!登时也不管形象,连滚带爬地就想逃走,云琛却在此时出声唤住他。 “鹿鸣。” 被叫到的鹿鸣反射性地直起身子,“是!” “第一个问题,罗神医的弟子罗轩,长得同我相似,你是否有猜过我与他的关系?” 鹿鸣不明白这时候提起罗轩做什么,他仍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是。” “第二个问题,罗轩成了云瑄,是五皇子,那么,我是谁?” 作为看过自己面容的人,云琛知道这事瞒不了鹿鸣太久,身为自己的贴身小厮,有些事不好避着他,也该是让他知道一些真相的时候了。 只是他没想到鹿鸣竟是这般迟钝,若非他主动提起,只怕还不知何年何月鹿鸣才能反应过来。 听到第二个问题,鹿鸣先是傻了,然后慢慢厘清这里头的关系。 “罗公子同少爷面容近似,说是兄弟也是有人信的,偏生罗公子不是府上主子所出,而是五皇子殿下,那……” 鹿鸣 分卷阅读125 腿肚子直抖,望着云琛,哆嗦着喊道:“太、太……” 罗轩都是五皇子了,那云琛会是谁? “所以,我亲近自己的未婚妻,有何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换了个地方传封面图,小天使们刷新后,要是还看不见封面图再跟我说QHQ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十三声太子哥哥 第十三声太子哥哥 鹿鸣哪敢说不啊! 那是谁?太子殿下?未来全天下都是他的, 有胆子敢对他说不的除了当今圣上以外,谁有那个胆子? 退回厨房外后, 他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霓画见了好奇问他:“这是怎么了?” 这人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一下子就颓了呢? “我觉得……我可能要被灭口了。”鹿鸣双手掩着脸, 不敢去想象自己的未来。 霓画听这半截话,以为他说的是那日上街遇上的事, 顺其自然地将话接了下去。 “灭口还不至于吧, 就是大小姐对待下人实在太狠了, 那妇人, 分明就是以前大小姐身边的碧竹, 瞧她以前多风光,现在这样……唉,看了都心酸。” 鹿鸣一听便知霓画会错意, 云琛是太子的事情得保密, 他在厨房撞见的事也说不得,既然霓画想到那件事去,鹿鸣便打算让她就这么误会下去。 那日云琛说要带蒋妙双出门, 鹿鸣跟霓画坐了一辆马车, 当时他还纳闷他们那辆马车怎会跟主子走岔了路,今日看来只怕这路会走岔,还是人为的。 他跟霓画的那辆马车,行驶到了一半便被一名妇人堵在路上,车夫怎么赶也赶不走, 最后还是霓画认出来人,只是碧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开口闭口不是自己孩子就是要让蒋妙如血债血还,听得他俩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等云琛回来后他才禀报。 “碧竹现在如何了?” 人带回了国公府交由主子发落,但碧竹毕竟是大小姐赶出去的人,怎么处置都为难,蒋妙双是压根儿不晓得这档事,全权交给云琛处理。 “大少爷让人带去三小姐那处了,也不知为何不是让碧竹回去大小姐那儿。” 霓画翻了翻白眼,“你傻啊!碧竹恨透了大小姐,怎么可能还将人放到大小姐身边?” “那大小姐的丫鬟,关三小姐什么事儿啊?” 鹿鸣也不服气,追根究底,蒋妙姗才是真正的局外人吧?将碧竹送到她那儿,用意何在? “三小姐分明也是跟大小姐结下梁子的,两个厌恶大小姐的人聚在一块儿……” 霓画和鹿鸣对视一眼,发觉这事没有他们想得那般简单。 *** 如月居。 蒋妙如出阁在即,陪嫁单子确认过了一次又一次,身为皇子妃,孙氏一下担心备下的嫁妆是否少了,一下又担心是否会越过蒋妙双,毕竟皇子妃跟太子妃规制上还是有着明显上的区别,加上最近烦心的事又多,见了蒋妙如她也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来待她,这拟好的陪嫁单子基本是由岑嬷嬷送到如月居来做确认。 “这便是最终定下的陪嫁单子了,你再拿给大小姐过目,该添的都添上了。” 岑嬷嬷将厚厚的纸卷交给采菊,拍了拍她的手笑言:“往后跟大小姐一起嫁过去,大小姐若碰上不顺心的事记得多宽慰她些,当人皇子妃不比一般正妻,需要操心的事更多更杂,调好身子,早日诞下子嗣最为重要。 采菊抿嘴一笑,“这话嬷嬷您得跟锦芬说,她是陪嫁丫鬟,自得替大小姐分忧解劳。” 岂料岑嬷嬷一愣,问道:“怎么,你竟是还不知道吗?” 采菊不解,岑嬷嬷这下为难了,“不只锦芬,你也在陪嫁单子上。” 话落,采菊手上的纸卷掉落在地,“这不可能!” 她还等着被放出府,跟自己的心上人成亲呢,怎么可能答应做陪嫁? 岑嬷嬷是知晓她心思的,蒋妙如上回说要将采菊的名字添上时,她还以为是采菊终于想通了,要一辈子跟着大小姐,如今看来,只怕采菊根本不知情。 采菊抓住岑嬷嬷的手,迫切地问:“这单子还能再改的,对吗?” 岑嬷嬷叹了一口气,摇头。 “这单子已经送了一份到贤妃娘娘手上了,不好再改,不如……你去求求大小姐,让她提一个二等丫鬟上来,赐名采菊,你看如何?” 采菊眼睛一亮,边喊着“多谢嬷嬷!”边去寻蒋妙如,一步一步,跑得飞快,也不管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这般出格的行为有多少人盯着看,她一心一意只想早些将这件事给解决。 “大小姐!” 蒋妙如正绣着她的盖头,听采菊这么一喊,手一抖,刺破了左手食 分卷阅读126 指,红色的血珠缓缓溢出。 她皱着眉,反手扬了采菊一巴掌,“做什么大小声的?” 近日诸事不顺,蒋妙双的笄礼她不但没能毁成,还让英国公识破了端倪,把她拘在这如月居里,一步不得踏出不说,孙氏的面她也许久未见,若非她要嫁的是二皇子,难道这整个英国公府的人就打算将她这么个人遗忘了不成? 心理烦躁,身边的丫鬟又这么咋咋呼呼的,蒋妙如火气一上来也顾不得旁的,如月居难得有下人挨打,锦芬和挨打了的采菊都愣在当场。 “大小姐,对不住,是奴婢莽撞了。”采菊忍住眼泪,为了后续的事情,她必须先安抚住蒋妙如。 “嗯,什么事,说吧?” 蒋妙如伸手,让锦芬为她处理手上的伤口,锦芬动作小心翼翼,身为蒋妙如的贴身丫鬟,日日随侍在侧,蒋妙如的情绪变化她最清楚,明显较以前暴躁了不少,以往都还会掩饰一下的,最近却是连演都懒得演了。 “奴婢听闻奴婢也在陪嫁单子上,这事是不是弄错了?” 蒋妙如看了她一眼,她还当是什么事呢,就这种小事也值得囔囔。 “没有弄错,你跟锦芬,两个都得随我过去。” “可,您之前答应奴婢,今年年末会放奴婢出府的,就算没有弄错,但……可否请小姐从二等丫鬟提一个上来,把奴婢的名字赐给她,让她随着小姐一同出阁?” 话落,蒋妙如眼神扫向她,“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如今我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你倒好,不想着分担,倒想着要走?” “不……”采菊愣住,明明先前是蒋妙如答应她的,为何却将过错都扣在她头上? 蒋妙如将身子探向前,盯住采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安安份份随我陪嫁,你还是采菊;第二,这世上,再无采菊这人,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蒋妙如说完,刺绣的心情也没了,起身到屋外走走,锦芬跟上,离开之前担心地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采菊,她有多想嫁给她的竹马哥哥,她是最明白的。 如今这点奢望被人硬生生掰断,锦芬只觉心里冷得彻底。 *** 蒋妙双正准备出门。 她也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闺蜜终于订下了未来的夫婿人选。 而且,即将成为她的嫂子。 “你说,建宁郡主跟二哥的婚事订下了?” 悦书无奈,“小姐,这话您已经问第五次了,夫人亲口说的,必不会错。” 风声既已放了出来,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蒋妙双此刻正准备前往公主府,毕竟两家定了亲,做为未来的新媳妇儿,柳芹这段期间都不好再到英国公府来作客。 虽然早先他俩交谈时蒋妙双就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不过实际这事真敲定下来,蒋妙双仍是觉得玄幻。 柳芹对于蒋世修是怎么想的,她实在好奇。 戴上帷帽,一出门便碰上站在外头等候的云琛。 “大少爷。” 悦书对他行了一礼,蒋妙双看不清,只能从悦书的称呼判断云琛也在,问道:“哥哥也要外出的吗?” 自打云琛道出自己是太子,并明确说明自己不喜欢被蒋妙双称为哥哥后,蒋妙双便许久不曾这样唤过他。 现下是因悦书还在,蒋妙双不得已只好用回以前的称呼,明明不是第一次叫唤,那声“哥哥”今日唤起来,她反倒觉得拗口,很是别扭。 “我听闻你要出门,正好,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恰好送你一程。” 于是乎,云琛和蒋妙双二人又坐进了同一辆马车。 蒋妙双摘下帷帽,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呀?顺路吗?” “跟五弟他们约了听雨轩见。” 到最后郑呈献推荐的地方竟是听雨轩,的确,那里确实适合谈话,也有很好的隐蔽性,于他和云瑄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场所。 “听雨轩跟公主府似是不顺路的呀。” 蒋妙双虽少出门,可也明白公主府靠近皇城,听雨轩则是接近京郊了,这一南一北,怎么可能顺路? “对我来说,路都是顺的。” 蒋妙双别开眼,刻意不去细想他没说出口的话,免得最后惹得自己脸臊。 “回去也由我来接你,你在建宁那儿安生待着便是。” “就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云琛简直像不放心孩子出门的家长似的,才刚踏出家门,就开始瞎操心。 “你可以,我不行。” 马车转过弯,蒋妙双身子一偏,云琛趁机将她拉近自己怀里,逗着她,“妙双姐姐,不愿意陪我吗?” 听到云琛那样叫自己,蒋妙双的脸登时像煮熟的虾子,推了他一把,“就说了别这样叫我,怪羞人的。” 她力气不大,云琛却整个人往后倒去,连带蒋妙双也跟着一起倒下,压在他的身上。 分卷阅读127 “哎哟,压疼你了没?” 蒋妙双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自己的身子,云琛却将她往下压,蒋妙双侧着脸,刚好贴在他心口处。 “就这么待一会儿。” 还想挣扎的蒋妙双,顿时就停下了动作。 马车内两人静默无语,只有达达的马蹄声与两人频率渐近的心跳声,回响在蒋妙双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来说,(只要能跟你一起),路都是顺的。” 谢谢“女汉子的妹纸”、 “焱淼”,灌溉营养液,爱你们~!! ☆、第十四声太子哥哥 第十四声太子哥哥 公主府。 蒋妙双鲜少出门, 一般都是由柳芹来英国公府找她居多,原身的状况她不清楚, 不过蒋妙双自己倒是头一回到这公主府上来。 “双儿来啦。” 云熔善意地对她笑笑,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性子直来直往, 跟她的女儿倒也能说到一块儿去,近几年大了, 性子越发收敛, 长得讨喜, 加上又是自己皇弟亲自订下的儿媳妇人选, 云熔怎么看蒋妙双怎么喜欢。 “见过公主殿下。” “你这礼仪倒是越发象样了。” 蒋妙双平日里少出门, 云熔对蒋妙双停留的印象还在她小时候,以及上回笄礼她为她插钗那时。 云熔感慨,不只蒋妙双将嫁做人妇, 连她的女儿也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 “殿下就别打趣双儿了。” 这几日连着被教养嬷嬷催.残, 蒋妙双现在举手投足间都小心翼翼了许多,想着养成习惯后,一举一动可以不用那般刻意, 自然中也能透着端庄。 ──虽然对她来说可能还困难了点, 也只能先努力适应。 她俩闲话家常,柳芹很快地赶到正厅,云熔对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小姑娘自己去玩儿吧!趁没出阁前多聚在一块儿。” 尽管柳芹将来要嫁去的是英国公府,是蒋妙双的堂嫂, 但蒋妙双却是太子妃的身份,日后云琛继位,蒋妙双也可能封后,届时别说回娘家,出宫一趟都显困难。 看着她俩打打闹闹相携而去的背影,云熔露出微笑。 小姑娘家无忧无虑,真好。 *** 到了柳芹闺房,她俩各自挥退下人,蒋妙双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盯着柳芹直瞧。 柳芹被她看得脸上微微发热,双手一摊,“行了,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她这么干脆,蒋妙双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你……放下了吗?” 她没说出名字,可她们二人心里都明白蒋妙双说的是谁。 柳芹坐下,双手捧着脸,轻轻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她对云珏,确实是出自习惯,是把他当家人看待,而非别的。 柳芹垂眼,看着桌上摆放的蜜饯,弯起了眼。 “你尝尝这个,你哥给我买的。” 听到柳芹这样说,蒋妙双瞪大眼,想到那日她跟云琛上街时,在蜜饯铺子上看见蒋世修。 “你没说错?我那二哥?我那规矩不过的二哥给你买的?” 哇,这天要下红雨了吧? 那个一板一眼的蒋世修给女孩子买东西耶…… 柳芹白了她一眼,捏了一块蜜饯塞进蒋妙双嘴里,“他说是上次唐突了我,觉得过意不去才买来当赔礼的。” 蒋妙双嚼了嚼,咽下后才道:“这话你也信?” 她就没见蒋世修对哪个姑娘另眼相待过,连对自家姐妹也都是一视同仁的,就他那个只懂圣人言,眼里只有圣贤书的书呆子二堂哥,有朝一日竟会因这等理由买东西赠姑娘家? 对不起,她不信。 柳芹也吃了一块蜜饯,又酸又甜,恰是她最爱的滋味。 “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觉得很可爱吗?” 蒋妙双:“……” 她得庆幸自己吞下去了,否则听了此话肯定得呛住。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算是想明白了,有了蒋二公子的比对,方知我对二表哥不过是兄妹之情。” 自小一起长大,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觉得他待自己好都是理所应当的,想一辈子在一起,却并没有长相厮守的冲动。 可蒋世修不同,这人与她之前遇过的人都大不相同,认真过了头,反倒令她觉得有趣,不知不觉间喜欢同他拌嘴谈天,得了他给自己买的蜜饯也能欣喜个好几天,会期待下次见面时他又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不知不觉间,柳芹才发现,自己满心满意,想的都是蒋世修。 一听闻英国公府来提亲,当晚她就央着他娘亲应下,云 分卷阅读128 熔想将她多留一年再出阁,婚期订得比蒋妙双还要晚,庚帖却已经交换,就待订下成婚日期。 “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将你捧在掌心上,竭尽所能细心呵护自己,跟那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轻松自在,我想,那便是所谓的良人之选。” 蒋妙双听了这话,顿住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赞同柳芹。 柳芹笑道:“你点头个什么劲儿啊?你见过你未来的良人了吗?太子殿下还在离宫呢。” 蒋妙双尴尬,岂止见过了,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他俩还同床共枕过好几回呢! 柳芹发觉蒋妙双脸色不对,心里暗悔自己话说得太快,就算良人是太子殿下又怎么了?这身子还不知道是何状况呢! 于蒋妙双而言,这事不是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就是只能沦为被耻笑的野鸡,这样的亲事好坏参半,全看太子的痊愈状况。 “你别担心,不管最后怎么样,太子表哥必不会亏待了你,他是个讲理的人,可能性子冷了些,但相处久了会发现他人并不坏的。” “嗯。”蒋妙双点头,这事她再清楚不过。 想起在马车上云琛拥住自己的情形,蒋妙双便觉心中微乱。 柳芹自己都想明白了,那么,她自己呢? *** 听雨轩。 不同于上回云琛订下最里头雪滴花的院落,这回郑呈献选在了靠外的位置,此院以竹为名,植有一大片的竹林。 毕竟他们三个大男人要谈事情,选在花花草草的院落里怎么看怎么不恰当,云琛是第一个抵达的,为了送蒋妙双,他本就特意提早过来,见没人倒不觉得意外。 片刻,郑呈献领着云瑄一同过来,自打云瑄恢复了五皇子的身分回宫以后,这还是云琛跟他头一回见面。 “皇兄。” 天晓得云瑄这声皇兄,竟是比“大哥”二字还要难叫出口。 他本就怀疑两人是否为兄弟关系,倒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在宫里独自练了好些时候,今日这一见他才有办法顺利叫唤出来。 “表兄,小五,坐。” 郑呈献与云琛虽是表兄弟,但云琛贵为太子,他仍是行礼唤了一声“殿下”,得到云琛的许可后方落座。 他坐下来为云琛的杯子斟满了茶水,再替云瑄也倒了一杯,等倒完了茶水,郑呈献发现云瑄迟迟未过来坐下,不由得好奇叫唤了一声:“五殿下?” 怎么看着像在发呆似的? 云瑄回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道:“我这就来。” 坐下后他仍是有些恍惚,总觉得听了云琛唤的那声“小五”,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什么片段闪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 “头疼吗?”云琛看云瑄揉额的动作未曾停过,蹙眉询问。 “没事的,就是突然抽痛了一下,揉揉就行。” 他自己就是医者,云琛他们也不疑有他,等云瑄恢复后,云琛方问道:“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一提起这个,云瑄凝起了神色。 “父皇身中奇毒,此毒甚诡,一般的大夫单凭号脉是看不出什么的,可是据我观察,父皇衰老的速度不似他这个年岁应有的,即便操劳国事,也不至于就到了这样的程度,所以我怀疑此事与南羌有关。” 南羌盛产毒物,各种千奇百怪的毒几乎全出自于此,且易得难解,不找出是因何中毒的,连解药也配置不得。 “既然你说一般大夫难以看出,你如何判断出此毒源自南羌?” 云瑄垂下眼,抿了抿唇。 “因为……师父他也中了相同的毒。” 哪怕罗神医什么都没告诉他,可自打四年前开始,罗神医肯接诊的病患就少了。 他问过,罗神医当时只说了力不从心,减少患者的数量,可这四年来每接了一个病人,罗神医耗费的心神一多,那衰老的速度肉眼可见,根本不寻常。 既然罗神医不肯告诉他,他自己便另外找答案。 “所以我才会对此毒的毒性知之甚详。” “如果是南羌的探子,对陛下下手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要对一个大夫下手?”这是郑呈献不解之处。 云琛想了想,问他:“四年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 “特别的事倒是没有,就是那会儿我还是以真容在外头游荡,被个浪荡子派人强行带走,我以为他是要我做孪.童来着,特别的事就是这件了。” 郑呈献在旁边听了瞪大眼睛,“这人好大的胆子!” 然后云瑄接着补充一句,“说来也巧,等我回宫后我才发现当年那个浪荡子,竟然就是三皇子。” 可以的话他真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他哥,云瑄一讲到云璟皱了皱鼻子,对他实在尊敬不起来。 云琛同郑呈献对视一眼,若是三皇子同南羌有关,那么他们查探的事,方向多半没错。 分卷阅读129 巧合的事一多,便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精心设计过的结果。 “盯紧老三和徐昭仪,我们暂不可打草惊蛇,父皇的毒只怕是由徐昭仪下手,小五你在宫里多留心些,能让父皇离徐昭仪远着些必不会错。” 兹事体大,云瑄忍下额上传来的疼痛,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方行动起来,针对徐昭仪母子勾结南羌一事收集证据,云瑄在内,他们在外,彼此里应外合,尽管还找不到解毒之法,其他事却渐渐有了眉目。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英国公府的大小姐,也终于迎来了出阁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过了一年,所以前文中的N年前的事都得再加一年哦~ 谢谢 “焱淼”、“天使佳”、“学习使我快乐”,灌溉营养液,爱你们~!! ☆、第十五声太子哥哥 第十五声太子哥哥 蒋妙如要嫁人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蒋妙双的错觉, 从兰州回来后,这人似乎就鲜少找她麻烦, 对于她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蒋妙双还以为她是在憋着发什么大招, 等来等去, 等到蒋妙如都要出阁了,到现在还是平静无波, 蒋妙双开始怀疑,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总之, 没有事就是好事, 蒋妙如得到了她想要的, 如愿嫁给二皇子,想来也就不会再针对她,虽然两人将来还得当妯娌, 蒋妙双光想到这个就头疼, 随后也想开了,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蒋妙双看着身着一身大红礼服的蒋妙如拜别父母,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将要嫁做人妇, 英国公心里的纠结从那脸上的表情便能窥知一二, 而孙氏的眼泪就像不用钱似的直掉,连蒋妙双自己看了都鼻酸。 她别开头,想将眼里的泪意眨回去,却发觉站在她身侧的蒋妙姗笑得好不快乐,宛如今日要嫁给心上人的人是她。 注意到蒋妙双诧异的目光, 蒋妙姗也不介意,笑着问:“什么事?” “……你看起来很高兴?” 自打叶泽铭那事件发生以来,蒋妙姗对她的态度虽没有之前那般针锋相对,可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倒也没称得上有多熟稔。 蒋妙姗收敛不了脸上的表情,也没想收敛的意思,笑得极为灿烂。 “是啊,我今日,心情特别好。” 她简直等不了明日的到来了。 蒋妙姗笑得渗人,蒋妙双心里发毛,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了脚步。 这孩子为什么要笑成这样? 照理来说,蒋妙姗发现蒋妙如的本性后,不给她添堵也就罢了,可不应该对于蒋妙如要出嫁此事这么愉悦才是。 欣喜于终于可以不用再跟蒋妙如共处一个屋檐下? 蒋妙双拧紧眉头,只要不刻意到如月居去,就算同样住在英国公府,每天也不一定见得上面,这个理由太牵强。 既然不是这个,那又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蒋妙双理不出头绪,等蒋妙如要上花轿时,她发现云琛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你不用把人背上花轿吗?” 现在云琛还是以庶长子的名义居于府上,出嫁的新娘子由兄长背出门,那他这个兄长既然还在这里,背蒋妙如的人又是谁? “二弟说我脚伤刚愈,由他来背即可。” 其实背一个姑娘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负担,只是背的对象是蒋妙如……云琛欣然同意蒋世修的提议。 “你也不用送轿吗?” 云琛嘴角一勾,蒋妙双竟看出他面具底下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她,可不值得。” 蒋妙双心想也是,云琛又不是真正英国公所出的长子,蒋妙如多次犯到他头上,还想要云琛以一介太子之姿背她上轿、送轿什么的,恐怕英国公第一个就不同意。 “但是,你值得。”云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只可惜,你出嫁那时我背不了你。” 蒋妙双:“……” 都是新郎了还想怎么背她! 她白了他一眼,扭身去帮孙氏收拾去了。 云琛笑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蒋妙双逃得再快,脸红的样子还是映入他眼里。 就快了…… 他眼角余光扫到眼睛亮得彷佛会发光的蒋妙姗,她直盯着外头瞧,云琛见状顿了一顿。 看来,蒋妙姗对蒋妙如赶出去的那丫鬟是有安排的。 这点小事,轮不到他费心,自有大把的人,等着看蒋妙如出丑。 *** 今日二皇子娶亲。 街道两旁围了大群的百姓,争相目睹那骑在马上,丰神俊朗的二皇子。 当然,更多的是看二皇子妃的嫁妆。 一抬又一抬沉甸甸的嫁妆,单看份量就是实打实的,送嫁妆的队 分卷阅读130 伍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还有人打趣莫不是这都到了二皇子府,最后一抬嫁妆才刚出英国公府来着? 外头的乐声与人声混杂在一块,蒋妙如直至今日,心里才算是完全安定下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 她的眼前被大红盖头覆盖,看不清面前的事物,花轿坐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舒适,她忍着不挪动位置,心想再坚持片刻便可,这时,外头却传来异动。 “快看!那是什么?” 围观的百姓发觉自送嫁列中散出漫天飞舞的纸张,出于好奇心有的人往上一抓,有的人则等落下了再拾起细看,抓到纸张的人与他身边的人脑袋凑在一起,对着纸上的字句指指点点。 “这写什么来着?” “唉唷,我说老铁啊,你不识字就给别人瞅瞅,你这纸都拿反啦!” 被称作老铁的汉子面上一热,将纸扔给他,“你行你看呗!” 那人接过纸,清了清喉咙,“我凑合着看看啊!” 为方便不识字又好奇的群众,他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英国公府蒋氏嫡长女,阴险歹毒,因妒忌谋杀幼妹、讨好庶兄不成,栽赃其丫鬟,甚至为损其妹名声,设下诸多圈套,颠倒是非,胡乱造谣,此等蛇蝎心肠,虚伪之人,不堪为皇子妃!” 念完,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想到之前流传在京中的那些风声,对蒋二姑娘的名声多有不利,甚至有一派流言主张这是蒋大姑娘所为,如今对上这纸上的内容,可不就都对得上了吗? 二皇子也发现了这些骚动,身边的人将纸递上,云珏皱了皱眉,下令将所有纸拾起,不得落入百姓手中,并找出散播者。 然后就在他们专注处理这事的此刻,一名陪嫁的仆妇快步向前,伸手在袖中似握着什么,行至轿前,一扑而上,亮出了预藏的匕首。 “蒋妙如!你纳命来!” 轿夫惊吓,一个颠簸,竟是将蒋妙如自花轿中给颠了出来,让她摔在地上,头上的盖头在险些掉落之际,蒋妙如顾不得身上的疼,连忙护住,不让它落下。 碧竹在接近蒋妙如之前就已被拦下,她赤红着双目,不管不顾地挥舞起手上的匕首,只是妇人的力气终敌不过几个男子,最后她心下一狠,把匕首架到自己颈子上,用力一抹。 鲜血喷溅,百姓惊叫,蒋妙如按着盖头,感觉自己的手上被喷溅了什么温热的液体,她凑到盖头下方一看,点点猩红的鲜血,狰狞地散布在她手背上。 “啊──” 她吓了一跳,才想将这血弄掉,那妇人自刎后倒下,轿夫们以为她已命绝,有的到前方找二皇子,有的则是帮着疏散百姓别围观,趁此机会,碧竹缓慢地往前爬,一把抓住了蒋妙如的脚踝。 蒋妙如低头一看,抽脚就想往她手上踩,那妇人却对她说道:“大小姐,我是碧竹啊。” “碧竹?” 不是都赶出府了,怎会在此? 然后碧竹手上使力,身子往上仰,瞪大了双眼,往上与蒋妙如的双眼对视。 “我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蒋妙如吃痛惊叫,后头的采菊和锦芬追了上来,忍住尖叫,抖着手想拉开碧竹。 碧竹说完那句话后,双眼涣散,轿夫过来帮忙查探鼻息时,摇了摇头,“这人不行了。” 成亲的日子里碰上这等晦气事,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云珏下马赶了过来,紧皱着眉头,喝道:“还不赶紧将那贼人拉开?” 采菊和锦芬两个人好不容易掰开碧竹的手,碧竹的尸身被人拖了下去,云珏见到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蒋妙如,蹲下来,温声道:“没事了,贼人不在了。” 蒋妙如点点头,猜出来人是二皇子,很安分地没有说话。 “将皇子妃扶回轿中,重新启程。” 他们抵达二皇子府时已误了吉时。 前头发生的事他们这方还不晓得,赶紧将落下的赶上进程,好好的一桩婚事,不只新郎新娘,整个送嫁队伍都颇有几分狼狈。 司仪不及细想,在正主儿都入内之时,高声吟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永嘉帝端坐在主位,笑眼看着他们。 贤妃虽得宠,但毕竟不是正妻,今日的场合她不便在场,只能在宫里等着次日云珏带着蒋妙如进宫给她磕头。 “夫妻对拜──” 蒋妙如缓缓转过身子,微微弯腰一拜,表情还有点惊恐,幸好有盖头的遮掩,她能有调适的空档。 对于那个捣乱她婚事的碧竹,蒋妙如相当不忿。 她身着大红礼服,也不知是否沾染了那肮脏的血,一想到此,她就恨不得脱下了这身衣裳,赶紧洗净身子。 好好的日子里非要来恶心自己一把,安得什么好心? “送入洞房──” 司仪话音一落,众人起哄着,云珏脸上带着笑意,适才发生的插曲让他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些许, 分卷阅读131 他执手中的红绸带,领着同样抓着另一头红绸的蒋妙如进入房内。 蒋妙如端坐在床边,云珏接过媒人递过来的秤杆,轻轻揭开盖头。 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今日,终将完全属于他。 蒋妙如白皙的下巴露出,云珏将心里记着的面容随着露出的脸蛋越多,一一比对着。 嗯?难道是这段期间吃胖了?看着脸蛋似乎圆润了不少? 云珏暗笑,吃胖了一些也好,之前瞧着就没长几斤肉的模样,他还担心这么瘦,子嗣怕还要不得,如今看来他倒是多虑了。 涂得鲜艳的菱唇紧抿,再往上,秀挺的鼻,然后是半垂着的眼,缓缓往上望,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了云珏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去。 盖头落地,云珏抬起手,那手甚至有些抖。 他指着蒋妙如,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焱淼”、“kid_768”、“啊呆”,灌溉营养液,MUA~!! ☆、第十六声太子哥哥 第十六声太子哥哥 瑶月宫。 “你说什么?没有圆房?” 贤妃惊得瞪大双眼, “人不是他坚持要娶的?现在都过门了, 他没跟她圆房?” 大清早的,等着自己儿子带着儿媳妇过来敬茶, 万万没料到先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据说当时掀了盖头, 二皇子便拂袖出门,再没踏入婚房一步。” 那嬷嬷回答时头低得不能再低,昨日的婚礼不光途中就出事,夫妻二人新婚第一日就不睦不说,连今早进宫据说都是分开来的。 这等丑事,整个京中着实少见,更别提还是皇亲贵族闹出来的,只怕这两日人人谈及二皇子的婚事, 想到的都不是婚礼的盛况, 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贤妃听了这些话心情能好? “我就说那蒋妙如不行,珏儿却执意要娶,也不知当时是中了什么邪来着, 如今倒是清醒过来了?” 贤妃蹙眉。 就是这清醒的时候太晚了些, 人都过门了, 占了正妃的名头, 现下突然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失了兴趣?这耍人玩呢! 正思量着后续该如何处置, 外头的小太监扬声道:“二皇子到──” 贤妃坐正身子,人都过来那就好说了。 云珏沉着一张脸,对着贤妃行完礼, 不等贤妃开口,他问:“母妃,那画卷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人会相差这般多的?” 画上天仙,画下……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贤妃听了他这番话,总算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你以为那日看到的画像,便是英国公府的蒋大姑娘的模样吗?” “难道不是吗?” 贤妃捏紧了手上的帕子,面上平静无波,她笑道:“傻孩子,画像跟本人,怎么可能长得相似?” 云珏坐下,扶了扶额,“可这也差太多了!还有那些恶名,我看只怕都是真的!” 扰乱他婚礼的贼人哪怕已经没命了,他也得把人的身分查出个所以然。 原以为只是农妇,岂料经英国公府的下人指认,这人还是原先服侍蒋妙如的大丫鬟,却因意图陷害庶长子被赶出府去。 事后他回府问了蒋妙如带来的那几个陪嫁丫鬟,方知那个农妇是被栽赃,实际上根本就是蒋妙如自己的点子,事发之后随意找的替死鬼。 “既要用人,干脆点把人杀了,死人不能开口说话,一切也就完事了,再不然许人家一个好的日子,旁的下人看了更死心塌地,起到个收买作用,这两种处置方式都不差,偏偏选了个模棱两可的做法,难怪被反咬一口。” 据他所知,那农妇被赶出府后过得并不好。 嫁人后日日挨打,怀着孩子也得下地干活,孩子出生后并了拿不出银钱医治病死了,最后那农妇受不了,将自己的丈夫杀害,一无所有以后,才会想着找始作俑者报仇。 “昨日街上的人看见纸上信息的并不少,有了这层因素在,正妃失宠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人归人,英国公府那儿,你可要安抚住了,不要结亲不成,反结仇。” “母妃说的是,这事交由孩儿处置吧。” 刚想多坐一会儿,他身边的随从却道蒋妙如正往瑶月宫来,云珏眉间轻皱,站起身来,“孩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您。” 贤妃点头,“去吧。” 等云珏退下,贤妃也没有马上让蒋妙如入内,而是唤来几个心腹,嘱咐道:“切不可让珏儿发现那日画像中所画的是何人,听清楚了吗?” 画像画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可偏偏,那人却是未来的太子妃! 贤妃不禁对自己那日的行为感到懊悔,若是早知蒋妙双有这等造化,她拚死也不会让她的画像展露于云珏面前。 而云珏虽避开跟蒋妙如见面的机会,到现在他还弄不懂是发生什么事。 分卷阅读132 如果跟画像上的人有落差便罢,可他在兰州见到的那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一开始看见的那张画像,并不是英国公府嫡长女? 蓦然想起前些日子有人曾提过,英国公府蒋二姑娘长相出众,云珏一惊。 难道……是他弄错人了? *** 二皇子妃成亲当日便失宠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里。 当然,包括英国公府。 木樨阁。 过来跟崔大娘学新点心的蒋妙双也得知这件事,她听到的当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不可能吧?” 蒋妙如那是谁?书里的女主角啊!云珏是男主角,虽然她目前看到的进度也就两人成亲相敬如宾,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线,可成亲当日就闹出这么多事,这可是书中未曾描述的。 她将崔大娘告诉她的这事转告了云琛,原以为云琛也会感到意外的,岂料他所知道的内幕倒是比她了解得还来得多。 “前头的插曲都还能说是蒋妙如咎由自取,可这失宠,却是再奇怪不过了的。” 分明之前云珏非蒋妙如不可,他还纳闷这老二莫不是个情种来着,只是这心仪的对象竟然是蒋妙如……也不知他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 结果倒好,云珏看上的根本不是蒋妙如,据他在二皇子府的人手所言,几乎是掀了盖头,云珏就变了脸色。 “然后,他开始找寻英国公府蒋二小姐的画像……” 蒋妙双正喝着茶专注聆听,云琛说完此话后,同她对视。 蒋妙双:“……” 她伸手指着自己,“我?” 云琛点头。 蒋妙双想不明白,“他找我的画像做什么?我可不认识他啊!” 她细细回想,书里原身至死也没有跟云珏打上照面,原身没见过云珏,她自己,更不可能了! “你在兰州那时跟我说过,碰上了个怪人,可还有印象?” 云珏打听的不光是蒋妙双的样貌,还针对英国公府是否有女眷到过兰州一事打探。 蒋妙双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动作刚起,她立刻就回想起来。 “难道是那个二货?” 她到兰州基本出门的日子也就只有那么一回,那一天里碰上的人要说奇怪的,不就是那人了吗? 云琛望向她,蒋妙双补充道:“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去街上时有个被叫做‘二爷’的,非要送我稀罕的物件,我都说不要了他还想硬塞给我来着?” “我问的就是他。” 被称作二爷,加上云珏当时人也在兰州,如今又是想从兰州找起…… “兴许,你的样子被他看去了。”云琛下了这个结论。 出门的时候蒋妙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帷帽戴得紧紧的,半张脸都没露,她觉得被看见的可能性应该挺小,不过也可能就是那微小的机率让她给疏漏掉了也不一定。 “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将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咳咳咳。” 面对云琛突如其来的犯罪宣言,蒋妙双被茶水给呛住,咳得满脸通红,云琛过来替她拍了拍背。 一下又一下,蒋妙双已止住咳嗽,云琛的手仍是没有离开,“可是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不乐意被拘束。” 从以前他就注意到,蒋妙双是个不在意名声的人。 比起被那些无形的枷锁束缚,活得自在舒心更是她最为看重的。 因此他不能成为禁锢她的那道锁炼,否则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你不喜欢的事,我便不做。”他蹲下身,与蒋妙双对视,“所以说蒋妙双,你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是你所愿,任何要求我都能答应。” 任何要求? 哪怕是──放弃皇位? 蒋妙双没敢问出口。 云琛将来要走的路已经注定,虽然还是排斥,但她也做好了要与他并肩同行的心理准备,为将来可能遇上的事情一一做下心理建设。 在这个世界上,云琛于她而言是最为特别的,所以她也更加担心这份“特别”最后会不会因为旁的因素,变了样。 礼仪要学她学,该记的宫规她记着,可唯有自己的心,她没有那个把握能把控得好。 会真心爱上云琛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然而爱上了之后呢? 与一个帝王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她痴人说梦。 未来会怎么样她控制不了,至少现在,她不愿后悔。 刚鼓足勇气想对云琛道明,屋外传来鹿鸣的声音。 他现在学乖了,只要云琛和蒋妙双待在一块儿,不管是多么紧急的事他都坚决不肯步入屋内,在外回话便罢。 “大少爷,郑公子来信。” 蒋妙双拍了拍云琛的手,“你去忙吧,我回去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于外头的那些事蒋妙双从不过问 分卷阅读133 ,每回也会主动避开,每当这时云琛就会感到心情很是复杂,既是赞赏她的识时务,同时却又感到一丝帐然。 避开是因为避嫌,还是压根儿不在意? 对于蒋妙双,他的情感总是处于矛盾的状态,至今无法调和。 他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留下吧。”随后让鹿鸣将信拿进来。 鹿鸣入内时没敢抬头,可他这个角度却恰好看见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顿觉刺目,忙将眼睛一闭,将信给出后又赶紧转身出去。 转过身了还忘记睁开眼,撞到墙壁“哎哟”了一声,惹得云琛和蒋妙双无语地看着他惊慌失措往外奔的背影。 云琛当着蒋妙双的面将信展开,蒋妙双目光不知放哪儿,更不知云琛要自己留下的用意为何,只好胡乱看着屋内。 云琛将信阅毕后,上前抱住了蒋妙双。 蒋妙双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虽然也开始习惯他的拥抱了,可一定要次次都这么不带预警的吗? “是不好的事吗?”她迟疑问道。 云琛摇头,“不,是好事。” “……当年害死我母后的凶手,找到扳倒她的证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七声太子哥哥 第十七声太子哥哥 蒋妙如婚后第三日回门, 是自己一个人回英国公府的。 府里的每个人虽早猜到可能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可实际没等来二皇子来访,府里的下人也难免有些怨言。 “怎么能让大小姐一个人回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现在不能叫大小姐了, 要叫皇子妃娘娘, 也不知道这皇子妃娘娘还能叫多久呢。” 蒋妙如不受宠,这事原先还只是外头的谣言,可今日回门却是蒋妙如形单影只,也就证实了这是事实。 自打下了马车,蒋妙如顶着那些探究的目光,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向前,直至到了正院见到孙氏后,她才忍不住扑到孙氏怀里, 委屈地大哭。 “娘, 我被算计了!” 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 碧竹那张惨死的容颜就会映入她脑中,挣扎着睡着了,却连梦里也不放过她, 每日每日, 都是从被她刺杀的噩梦里惊醒。 然而偏偏, 云珏却一日也没有同她共寝过, 每天夜里都是她独守空闺, 云珏却歇在了别处。 凭什么!她才是正妃!堂堂正正被抬进府的,新婚期间别说共处一室,连碰她一下都未曾, 明明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孙氏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也难受。 好歹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性子再坏,还是她的亲生女儿,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蒋妙如抬起头,抹一把脸,恨声道:“肯定是蒋妙姗!我说她怎么突然好心要来帮忙,谁料却把碧竹安插在陪嫁的人选里!” 一想起碧竹,蒋妙如又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死死咬着嘴唇,不愿再细想。 这时,蒋妙双和蒋妙姗过来正院,一听通传,蒋妙如起身,飞也似地冲到了屋外,“啪”地,往蒋妙姗的脸上搧了个巴掌。 蒋妙双近距离亲眼目睹甩巴掌现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绕开她们进入屋里,赶紧让孙氏帮着阻止。 她进屋前听见又一个巴掌声响起,蒋妙如惊叫:“你竟然敢打我?” 自家姊妹打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蒋妙双停住脚步,挥退无关的下人,忙让这两人的丫鬟去把互相拉扯对方头发的她们拉开,这般骚动,孙氏在里头也听见了,一出来就看见急得团团转的蒋妙双和扭打在一起的其他两人。 她双腿一软,险些晕厥,旁边的丫鬟忙搀住她,蒋妙双也急忙上前去,叫了一声:“娘。” 孙氏指着她们,“快、快把她们分开!” 这都是什么事儿? 自家大女儿出嫁不顺遂不说,回门姑爷没陪着,回到娘家却同隔房的堂妹打架,这……这传出去简直要笑死人! 却在这时,一名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道:“二皇子殿下来了!” 头发散乱的蒋妙如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同样震惊的还有蒋妙双,她是听云珏没一起过来她才出现的,现下可好,她往哪儿躲? “现在在老爷书房里谈话,说是来接大……皇子妃娘娘一起回府的。” 没有要过来就好,蒋妙双松了一口气。 蒋妙如一听,面上露出喜色,随即看到自己飘散在身前的碎发,狠狠剜了蒋妙姗一眼。 偏此刻不宜同她计较,她站起身,“来替我梳妆。” 首先要紧的,便是这寒酸样不能让云珏给看了去。 妆容可以重弄,奈何脸上的巴掌印却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的,只得戴上面纱掩住下方的面容。 瞧这两人水火不容的模样,蒋 分卷阅读134 妙双联想到蒋妙如出嫁那日蒋妙姗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便想到蒋妙如事事不顺的原因,只怕不是二皇子发现自己娶错人而已。 “且让那贱女人再嚣张几日……”蒋妙姗咬牙切齿地说着,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让蒋妙双看了心底一寒。 谁都能惹,但千万别惹到蒋妙姗! 处不好关系不打紧,远着些也就是了! 自打那起事件以来,蒋妙姗成长了许多,已经不是那个单纯蠢笨的蒋妙姗,这样的人下手狠起来,反倒没有顾忌,更是可怕。 蒋妙双不禁无语,要是蒋妙如发现她自己今日过得悲惨,全是因为无意间唤醒了蒋妙姗的残暴本色,也不知她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 蒋妙如袅袅婷婷走向英国公的书房,又恢复了那雍容华贵的模样。 不过半个时辰,府里下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不同,她倨傲地扬起下巴,嘴角一勾,总算能有件顺心的事。 此时的云珏正耐着性子与英国公谈话。 可以的话他是很想偶遇个妻妹来着,偏生一踏进英国公府就被请到书房来。 做为自己的岳父又是开国功臣之后,云珏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茶都已经喝了第三杯,英国公还是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话里话外全是些哪家长哪家短,简直像妇人们的饭后闲谈,实在不似国公同皇子之间所谈论的话题。 英国公也喝得满肚子水,心里发苦脸上却还得维持笑容。 现下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他府内,虽云琛时刻戴着面具,可也不能保证云珏看不出什么,只得先拖住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云琛后再把人放走。 他抬眼,看见窗边的小厮点了点头,便晓得事已办成。 恰好此时蒋妙如前来,英国公笑道:“既然如儿来了,你们夫妻二人恰好一起回去吧。” 关于蒋妙如不得宠的事他也多少听了些,这事急不来,只要他英国公府不倒,爵位传承下去,再不济,一个正妃该有的体面还是能给自家女儿维持住的,既然她处心积虑想嫁入皇家,他便如她的愿,只这后续生活,还得蒋妙如自己去过。 告别英国公,云珏一出门便看见蒋妙如,蒋妙如那张脸能看的也就鼻梁以下,如今却是把能看的部分全遮住了,云珏眼角一抽,“你这脸是怎么了?” 蒋妙如心中暗喜,这还是自成亲那天以来云珏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她柔声道:“妾身不慎伤了脸,不好惊了殿下。” “嗯。” 问了这句话后,云珏不曾再对蒋妙如说话,两人静默着一路走到英国公府门外,云珏率先上了马车,等蒋妙如也要一起登上,云珏身边的随从制止了她。 “娘娘,您的马车是另一辆。” 蒋妙如睁大双眼看向车上端坐着的云珏,见他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刚火热起来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 回去路上,蒋妙如独自坐在马车里,握紧了拳头。 这样下去不行。 一定得想想法子,让云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才行。 想了又想,最后她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上。 “得要个孩子才行……” *** 二皇子婚事不遂的情形永嘉帝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几日,有比自己儿子婚姻大事更为紧要的事发生,让他无暇顾及。 ──三皇子的生母,徐昭仪,是南羌的探子! 瞧见那来自南羌的书信,以及徐昭仪宫中搜出的若干毒物,永嘉帝脸色铁青。 通敌叛国,毒害帝后与太子,每一件事都能是杀头的大罪! 若非还要从徐昭仪口中问出有关解药的事宜,永嘉帝简直当场就想让人拉出去斩了,没办法只能先忍着,将她贬为庶人,下狱候审。 得知这项消息,云琛难得喝了个大醉。 蒋妙双看他双颊酡红,虽明知他的喜悦,可他久未饮酒,也不知突然饮这般大量,身体受不受得住? “差不多就行了,喝太多身子可受不住的。”蒋妙双想了想,同他谈起条件,“我手上这壶喝完了,今天就别喝了啊?” 云琛扬起大大的微笑,盯着她,“你说的,都好。” 他笑起来本就好看,加上带了几分醉意,这笑容比之以往的都来得灿烂许多,直把蒋妙双看得心跳加快。 要命。 她垂下眼,替云琛又斟了一杯酒,她对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云琛也是清楚的,因此云琛喝的是酒,她喝的是白水,才能难得见到云琛微醺的样子。 “我知你心里高兴,今天便放纵这么一回,不过放纵也是得适度的,否则只会乐极生悲。” 云琛将酒一口仰尽,对着蒋妙双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蒋妙双捧心,这什么反差萌,太犯规了! 云琛起身,缓缓走到蒋妙双身边,问她:“蒋妙双,你能抱抱我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下。” 蒋妙双被萌 分卷阅读135 得不行,欣然起身,张开双臂,“当然可以!” 清醒的云琛不会问她意见,反而喝醉了之后想起征求同意了? 蒋妙双失笑,像给予鼓励那般上前拥住他,还往他的背拍了拍。 “会越来越好的。” 她踮起脚尖,往云琛脸上轻啄一吻,“谢谢你挺过来了。” 没有像原文那样黑化得彻底,成为反派暴君,而是依然正直温柔的他。 蒋妙双抱了这一下,觉得应该够了就想退开,岂料云琛却将她压向自己,双眼亮得惊人。 “你这是……可以的意思?” “嗯?”蒋妙双不明所以,发出的这声疑问听着却像是娇羞应允,平常时候云琛可能还分辨得出来,然而他今日喝了点酒,有些上头。 云琛捧住蒋妙双的脸,从额头,颊上,鼻尖,一路吻了下来,最后视线落在她潋滟的红唇上,缓慢靠近,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又退开些许。 他发觉蒋妙双没有抗拒,再次向前,含住蒋妙双的下唇,轻舔,等她嘴唇微启时,将舌探入,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为了救人,也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头一回,真真正正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次亲亲!(名义上的第三次,实际上是第一次!) 明天开始中午十二点更新呀~ 设早上九点更实在太早了,来不及放感谢名单(掩面 谢谢“焱淼”、“究极甜食怪”、“女汉子的妹纸”、“一碗米线”、“天使佳”,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八声太子哥哥 第十八声太子哥哥 二皇子府。 锦芬自打来到二皇子府后, 便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们虽是蒋妙如的贴身丫鬟, 这些日子下来帮着她做不少事情,手上称不上多干净, 可有一点却是深刻明白的。 ──蒋妙如, 实非良主。 她们当人下人的,无法选择自己的主子,主子让往东就往东,往西便往西,做得好虽会得赏赐,但跟在蒋妙如这样心如蛇蝎的人身边,她交代的事情做得好坏都不打紧,最怕的, 还是身为主子的她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那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灵, 叫地地不应。 天色蒙蒙亮,想着时候还早,想唤了采菊一同去正院, 到了她房门口敲了门却没人应声, 她不禁感到奇怪。 都这个时候了, 也不至于还在睡啊? “采菊, 你在吗?应我一声。” 锦芬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没听见人回答,却隐约听见有什么对象掉落的声音。 “采菊?” 里头肯定有人在,可迟迟不来应门, 莫不是病了? 锦芬心里一急,“采菊,我是锦芬,我进来了啊!“ 她推开门,门并未上锁,由于天色昏暗,她将手上的气死风灯照了照屋内,还没照到榻上,却见地上倒了的凳子正左右滚动,再往上看,一双腿垂下,锦芬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再将灯提高,看见的便是采菊双手无力抓着颈上的白绫,正逐渐停止挣扎。 “采菊!” 锦芬大惊,赶紧放下手中的灯,上前去抱住采菊的身子,想将她托高,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光是托高就已经耗了她全部的力气,根本没法将人救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谁来都好,快来人!” 云珏正准备上朝,一听有女子呼救声,紧蹙着眉头,“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 身边带的是习过武的随从,很快出手救下采菊,并对二皇子回报。 “那女人带来的陪嫁丫鬟自缢?” “气息很微弱,放着不管不用多久就能殒命,现在去请大夫的话,兴许还来得及。” 听着随从的回答,云珏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那还楞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 新婚期间他府上又闹出人命,这让人怎么想? “简直娶了个惹祸精。”云珏头疼。 他抬脚往出事的院落去,正要去看看这人究竟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非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找他晦气,还没靠近,就先听见凄厉的哭声。 “采菊,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都不找我商量?” 云珏往内望去,脸上苍白,脖子上有勒痕的丫鬟倒在另个哭得伤心的丫鬟怀里,锦芬察觉有人靠近,停了哭声,望向来人,认出来人是云珏,委屈地喊了声:“二殿下……” 锦芬姿色原就不错,加上哭得梨花带雨,宛若一副楚楚可怜的美人图。 云珏被她哭得心中一软,又觉此丫鬟长相貌美,声音便放柔了些许。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锦芬。”锦芬的声音还带着哽咽,云珏原只想过来看看情况 分卷阅读136 ,倒没想到见了这一幕。 “你哭得这般伤心,是因为她是你好友?” 锦芬抹了抹眼泪,奈何眼泪还是直掉,抹都抹不完,她点了点头,回道:“奴婢与采菊情同姊妹,原先采菊是要被放出府与心上人成亲的,可……娘娘担心嫁了人后人手不够,不肯放她出府,想来采菊也是心里难过,不是有意要为二殿下添堵。” 云珏一听,对蒋妙如的印象更是差劲,施恩不成反招仇,这样的人她竟然还敢放在自己身边? “这事交由我来做主。” 锦芬一愣,“当真?” 云珏伸手,将锦芬搀扶了起来,以手指摩娑着她的手背,“当真。” 锦芬愕然,抬头望着云珏,心里明白了什么,手紧握着他的,回道:“多谢殿下。” *** 雪映宫。 案几上摆放了一迭迭的纸张与书籍,云瑄埋头苦读。 哪怕他抬起头来,不站直身子的话,整个人基本是被淹没的状态,根本看不见他的人影。 为了永嘉帝的毒,他翻遍了古籍,虽此前就一直针对此事多加留意,可外头的藏书哪有宫中的多? 永嘉帝给了他特权可以随意取书,此毒诡异,会加速人衰老的速度,可对于会不会危害生命一事,他却是毫无头绪。 云瑄这几日一睁眼就抱着书啃,丽妃安排给他的两个小太监忙前忙后,一个刚去藏书阁取了书,回来没多久,又换另一个小太监过去,最后云瑄干脆窝在了藏书阁里,省得让人抱着书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 翻阅了这么多书,其中有几卷成套的《南羌记事》对他来说用处颇大,只每一卷都有两根手指般粗,还一共六册,这几天他也只看了前四卷。 他按了按自己眉间,连着几日看这堆书,眼都有些花了。 可一想到他休息的此刻,自己的父皇和师父都在为此毒所扰,他便甩了甩头,振奋起精神,双掌往自己的脸一拍,继续再战。 他伸手拿出第五卷,看见封皮上那个“五”字,他手上一顿。 云琛唤他──“小五”。 一想起这个称呼,他的脑袋又是一抽一抽的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声稚嫩的童声扬起,他问:“大皇兄,你别喊我瑄儿成不?我看你也用‘瑚儿’来喊云瑚的,我不想跟她一样。” 依稀记得他的头被人轻敲了一下,那人纠正他,“不是叫云瑚,要叫‘皇姐’。” 他捂着头,抗议道:“凭什么她比我先出生早那么一会儿,我就得喊她皇姐?” 他小声嘟囔:“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儿,就能让母妃和父皇都多疼她一点,太狡猾了……” 云琛听到他这么说,顿了顿,“父皇和丽妃娘娘疼瑚儿,倒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服气地抬起头。 “你自己想,我、二弟、三弟跟你,都是男子,就瑚儿一个小姑娘,父皇会比较稀罕谁?” 他大受打击,“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吗……” 云琛无奈地看着他,“嗯。你既不喜欢我喊你瑄儿,你想皇兄怎么喊你?” 方才还沮丧不已的孩子,马上恢复活力。 “我要跟别人都不一样的!” 云琛想了想,“这样吧,你排行第五,不如我就喊你‘小五’?” “小五……小五……” 他仔细想了想,对其他皇兄云琛也从来没叫过小二、小三,更不会喊云瑚做小四,于是用力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就这样唤我吧!” 一想起一个开头,后续的事情便如潮水般涌来,云瑄额冒冷汗,一个又一个的记忆浮出水面,那些他曾经遗忘的,他生存于此的痕迹,不断涌现。 多日的疲累加上众多的记忆一起袭来,云瑄脑袋发昏,抱着自己的头,尽量蹲低自己身子,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晕倒,站起来倒地的话会给头部带来损伤。 他趴在桌上,案上的书籍因着他的举动纷纷落地,造成声响。 藏书阁平日人烟罕至,小太监们在外头候着没敢进去打扰云瑄,一听见书本倒塌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忙入内察看。 “五殿下!” 见到云瑄浑身发汗,伏在桌上失了意识,小太监惊恐地对同样发楞的同伴道:“快请太医!” *** 英国公府,木樨阁。 云琛手中握着郑呈献的来信,上头写着审问徐昭仪……不,现在该称她徐氏了,写着审问徐氏的状况,不管如何用刑,对于陛下所中之毒、如何可解、与南羌暗中有往来多久了,她没一个问题肯回答。 云琛也猜到这人埋伏在宫中那般久,她的口必不会轻易被撬开,如今要注意的,便是看好徐氏,免得让她趁机自我了结,他们等了这五年也就白等了。 只是可疑的是,自徐氏下狱起,三皇子云璟便失去踪迹,永嘉帝对此事极为不悦,猜想自己的三子 分卷阅读137 被南羌策反的机率有多高,险些也要将云璟废为庶人。 在还没有确认云璟有没有参与此事之前,永嘉帝不愿妄加猜测,可在这风口浪尖的情况下杳无音讯,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处理完正事,他问:“二小姐呢?” 这几日蒋妙双在跟他院子里的崔大娘学做点心,誓要雪耻自己的手艺只拿得出冰糖炖梨这一点,忙完教习嬷嬷布置的课业后天天往他院子跑,也不知会不会累坏了她。 “回少爷的话,二小姐今日没有过来。”鹿鸣垂头答道。 曾经他也纠结过应该喊“殿下“还是继续喊“大少爷”,斗胆直接问了云琛,知晓云琛还需隐瞒身分,鹿鸣便从善如流,继续喊着“少爷”。 “没有过来?”云琛微愣。 蒋妙双这个人,相处了这么些时候,他是了解的。 一但她做出反常的行为,那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非要等他亲自去把她拎出来逼问,才能解开她心结,难道这回也是? 可最近有发生什么会让她钻牛角尖的事吗? 想起自己昨夜喝了酒,记忆零散,那时蒋妙双还陪着他,之后…… 云琛伸手轻压自己的唇,表情意外。 ──难道……不是梦? 他倏地起身,鹿鸣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我去双蝶苑一趟。”见鹿鸣要跟着,云琛扭头吩咐,“我自己一个人便可。” 鹿鸣只得停下脚步,目送云琛离去的背影,面容忧愁。 唉,这未婚夫妻,天天见面真的没问题吗? 他想归想,堂堂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介小厮插手,也就在心里腹诽几句便罢。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暂时还不行,最近工作忙,加上四月初表哥要结婚,一大早就得去帮忙,当天没法码字,正努力凑出那天的存稿QHQ 谢谢“焱淼”、“灵灵灵”、“天使佳”、“究极甜食怪”、“龙伶喑”,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十九声太子哥哥 第十九声太子哥哥 雪映宫。 云瑄缓缓睁开双眼, 首先看见的, 便是两张女人的泪容。 “瑄儿醒了!太医、太医!” 丽妃扭头就喊,云瑚忙拉着她, 提醒道:“母妃, 太医说过,瑄儿醒了便成了,让他多歇着,别操劳过度,用些安神汤便好。” “真不用再请太医吗?”丽妃迟疑。 “不用。” 床上的云瑄慢慢爬起身来,“云瑚说得没错,不用再请太医,我自己注意便行了。” 他自己就是医者, 此次是意外才会晕了过去, 换作平时, 他不会这般放任自己。 丽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转而发现云瑚突然静默不语,她回头望去, 见云瑚呆呆站着, 一脸不敢置信。 “瑚儿, 怎么啦?”一唤出这声, 丽妃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自云瑄归来, 他还是头一回,唤了云瑚的名字。 不是“皇姐”,而是“云瑚”。 这两者的差别, 只有自云瑄还小时,陪在他身边的人才会明白。 “你……刚刚唤我什么?”云瑚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唤她“云瑚”的人,只有一个。 只是……怎么会…… 不是都忘了吗? 云瑄靠在靠枕上,坐正了身子,笑道:“小时候不懂事,样样都想跟云瑚争个高下,连声‘皇姐’也不愿意叫,怕叫出口后,自己这个‘弟弟’的身分,便怎样也挣脱不了了。” 他苦笑,“可叫不叫的,事实仍然不会改变,我为过去的莽撞给你道歉了,皇姐。” 这声晚了十一年的“皇姐”,他唤得真心实意。 知道自己对于父母都比较疼身为女孩子的云瑚后,幼时的云瑄越发看云瑚不顺眼,经常不乐意同她一块儿玩耍。 偏云瑚性子好,云瑄躲着,她就去找;云瑄性子倔着,她就去问,最后得知弟弟是在吃醋闹别扭,并不是真的讨厌她,云瑚那会儿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我的衣裳你穿,你的衣裳,我穿,我们交换,这样父皇和母妃把你当作我,你也能被宠啦!” 小小的他听了觉得有理,也不管就算如此父皇他们疼的还是云瑚,当时他跟云瑚两人都觉得此计可行,互换了身分好几回,才有了中秋那日的意外。 云瑚“啊”了一声,眼里的泪水越涌越多,云瑄这话究竟代表了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云瑄接着望向丽妃,丽妃自方才开始就处在一个脑袋发懵的状态,云瑄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母妃,对不住,年幼时不 分卷阅读138 懂事,一直在跟皇姐争宠,让您伤心了。” 当人父母的,难免会偏爱一个孩子多些。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仍是比手背的还要多些,如何做到公平对待,云瑄想了想,换做自己,大概也是没法做到一视同仁的。 孩提时期的记忆虽然想起,但仍是破碎,四岁之前的相处说穿了,真正有记忆的也是那一两年。 “你……你都想起来了吗?”丽妃不确定地问。 “嗯,虽不是事事都能记得清楚,但还是能记得一些。”云瑄顿了顿,像在回忆什么似地,脑海中浮现雪映宫外的景色。 “宫门外右边,原先种了一棵树,因我自上头摔了下来,母妃才将树移走,自此雪映宫就没种植过高大的树木,全是些矮树,就为了防止再有我摔下的一天。” 丽妃爱子心切,可惜幼年的他想不通这点,只一味纠结在他们对云瑚比待自己还要好这一点,幸好他还能有面对面对自己母亲说出这话的机会。 永嘉帝得知云瑄恢复记忆,总算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段日子尽是糟心事,可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得知云瑄为了查自己病征的解法,甚至累得昏了过去,一时之间对这个幼子更是怜爱,赏赐了许多物品给他,弄得根本还没查出个端倪的云瑄收礼收得怪不好意思。 只是徐氏那儿,依然毫无动静。 *** 二皇子府。 采菊那日及时被救了下来,除了颈子上的瘀痕看着有些怵目惊心,以及嗓子暂时是哑着的状态以外,倒没有什么多大的妨害。 锦芬一有空就会过来照顾采菊,替她擦脸时,采菊的眼睫毛动了动,悠悠转醒。 “你这个傻子,可算肯醒过来了?”锦芬很高兴,但还是佯装生气,斥责她,“你说你,怎么也不同我商量就干了这样的蠢事?死了难道就能一了百了吗?” 采菊在锦芬的协助下坐起身来,默默流泪。 锦芬唬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她话应该也没说得那么重吧?再说了,采菊可不是那种说她几句就会哭的姑娘,两人认识了这么久,锦芬还不至于不了解她的秉性。 “他要成亲了。”采菊的嗓子泛疼,说出的话只是气音,锦芬离得近,不用看嘴型都能听见采菊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那竹马哥哥,要成亲了?” 采菊眼泪一颗颗滑落,无声地大哭起来,弄得锦芬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才好。 原来那人一听采菊不能同自己成亲,便应了家里订下的亲事,不日就要成婚。 采菊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说好的非她不娶,她信了,可事实却是赏了她一个大巴掌。 锦芬也不是不心寒。 她原以为采菊的男人是个好的,没料到竟又是这般,像她们这样当人陪嫁丫鬟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够与命定的良人白首偕老? 能当大的,谁都不愿去做小的。 只是以她们的身分,注定没法得到太大的奢望。 锦芬心一横,“难道没有了那男人你就活不成了吗?他爱娶谁便娶,你要做的便是安生过日子、过上更好的日子,几年后,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看你活得有多风光,届时他就有多后悔他的决定。” “我们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盼望呢?”采菊眼神空洞地问,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有的。”锦芬笃定地答道,她说:“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盼望。” 采菊疑惑地望着她,锦芬比了个“二”的手势。 “可大小姐……” 锦芬摇摇头,在采菊耳边轻轻道出一件事。 采菊闻言惊愕万分,“此话当真?是三小姐……” “所以说,好好活着,看着欺辱你的人最后获得的下场,再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这样做,岂不是比死,还来得更有意思吗?” *** 双蝶苑。 蒋妙双提笔写字,桌上还滚着几个被揉成球的纸团,她才刚下笔,墨沾得太多,一滴墨汁给滴到纸上,她一心想挽救,奈何越整越糟,没办法,桌上的纸团行列只好又多了一枚新成员。 写字,心要静。 可一停止思考,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日同云琛相处的情形。 她跟云琛都是接吻的生手,云琛起初不太懂得拿捏距离,经常不小心磕碰到她的牙,他自己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慢慢地就越发上手,还会以唇齿轻轻啃着她的唇。 蒋妙双心中慌乱无比,若是有镜子可照,她敢保证,当时她脸蛋一定红得不行,当然,想起那时情景的此刻,脸也是一样的红。 “小姐,大少爷来了。” 悦书的声音响起,蒋妙双闻言手一抖,说话的时候怀疑自己声音也是抖的,“进、进来。” 她赶紧让自己专注在手上的笔上,装作正在 分卷阅读139 认真练字的模样,只是纸上白花花的一片,蒋妙双心中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下笔就开始写自己最熟悉的字──她自己的名字。 云琛一进门就看见一脸悲愤的蒋妙双在和手上的纸笔作奋斗,笑道:“在练字呢?” 蒋妙双疯狂点头,“对、对呀,哈哈……” 写完了“妙”字,蒋妙双正想停笔,云琛却走到了她身后,将她的手连同笔一起握住。 “跟你说过的,手臂要打直,像这样……” 另一个人的气息从后方渐渐传递过来,蒋妙双即便全神贯注地看着云琛运笔的手,也完全转移不了注意力。 两人靠得近,几乎只要她再往后退不到半步,两人的身子就会紧紧贴合,使得她没敢乱动,就怕自己又成为先撩拨的那个。 看着云琛写下的字,一下笔的时候蒋妙双就察觉不对。 “双”字,笔画应由一撇先开始,可云琛率先在纸上书写的,却是一横。 笔画很简单,云琛很快写完一个字,蒋妙双看着纸上那简体字的“双”发楞。 “你说过的,你的‘双’,是写作两个‘又’字。” 云琛一直都记得。 “你……”蒋妙双扭头,没料到两人距离过近,她的唇直接印在了云琛颊上,弄得她又是一愣,完全记不起方才自己究竟想要问他什么。 云琛眸色变深,趁着蒋妙双想退开前,率先一步将手按在桌沿,将她困在自己双臂之间。 “蒋妙双。” 蒋妙双内心一抖,抬眼同他对视。 “你今日做了与昨日相同的事,可想过后果没有?” “我……我不是故意的呀。” 瞧见云琛眯起眼,蒋妙双只好飞快地往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矮身,趁着云琛发愣的时候挣脱束缚,边跑还边喊道:“这样就跟昨日的不一样啦!” 蒋妙双突袭的速度和她逃走的速度一样快,还懂得如何利用诱敌之法,迷惑住了敌人后趁机离开。 回回都用了这招,偏他还次次都上她的当,换作是别人他肯定反应得过来,可是蒋妙双…… 他必须承认,他的确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预计四卷完结,要是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跟我说~ 我斟酌选出几位~ 谢谢“焱淼”、“究极甜食怪”、“女汉子的妹纸”、“天使佳”,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第二十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声太子哥哥 徐氏死了。 死在了牢里。 “怎么回事?”永嘉帝震怒, “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了?哪怕问不出个什么, 也不能让人就这样没了?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小的狱卒初见天颜,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却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 硬着头皮回道:“徐氏的身上、嘴里,都由女官检查过了,没有什么要命的东西,昨日用刑后,徐氏背对着小的们倒在地上,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字也不说,默默盯着墙面, 谁料今早送饭时徐氏没有动静, 凑近一看, 已经……” 徐氏好歹曾是昭仪,是皇上的女人,他们这些人一般的刑罚上还使得, 要贴身检查, 却是无从下手的, 只得另外交给其他女官。 此时, 郑呈献求见。 他带来了仵作的话, “启禀陛下,徐氏乃中毒身亡,具体是何毒, 需要太医以及五皇子殿下相助。” 叫太医他还能理解,还要叫上云瑄? “瑄儿年纪尚轻,这……” 虽然云瑄已届束冠之龄,可这才回宫多久?永嘉帝心里一直将他当个孩子看待,吃好喝好住好让下人们伺候好,跟丽妃同样,这十一年来的空缺都想一一给他补上,也就迟迟没让他领差事。 “启禀陛下,五皇子殿下对南羌毒物钻研多年,有了殿下帮助,于此案兴许能有突破。” 永嘉帝思量再三,勉为其难地同意郑呈献提出的这个提议。 一听徐氏的死似是同南羌毒物有关,云瑄跑得比飞还要快,传话的小太监都还没到雪映宫,两人就在路上碰见了。 小太监领着云瑄往牢里去,郑呈献正在外头候着,“徐氏的死状称不上太好看,殿下可要有心理准备。” 云瑄摆摆手,“不用顾忌我。” 什么死状他没见过?冻死的、感染时疫而死的、被野兽咬得支离破碎的,那些年跟着罗神医在外的日子,从一开始的惧怕,到后来已能面不改色地面对各式伤口。 牢狱里阴暗潮湿,云瑄跟在郑呈献的身后到了关押徐氏的牢房,尸体已经挪出,云瑄四周看了一圈,还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干草,皆没有收获。 “尸体呢?” 郑呈 分卷阅读140 献将他带到别处,牢狱环境不利尸身保存,他们另辟了一处摆放,尽管是室内也足够亮堂。 “你看徐氏的唇,我们起初以为她服用了什么□□,奈何她身子被搜过,根本没法携带入内,但……” 郑呈献走到徐氏的手边,指了指她的手,“她手上涂的丹蔻斑驳不堪,像是用牙去啃过,我们怀疑她指上涂的丹蔻有问题。” 云瑄抬手,想将自己的头发拨至肩后,一抬手,看见的是指尖上的点点红块,大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擦后,那些红块非但没有掉落,反而像被他的肌肤给缓慢吸收进去,渐渐化为与指尖同样的色泽。 “怎么了?”郑呈献见云瑄静默不语,不由问道。 云瑄将手放下,笑了笑,“没事。” ──那红块,与徐氏手上的丹寇颜色一致。 他方才在牢房里摸过的是那堆干草,也就是说,这些是从徐氏手上掉落的。 那为什么,用手触摸会被皮肤吸收进去,用牙啃的,却会残留于唇上呢? 云瑄猛地转身,拔腿就跑,“我知道了!” 郑呈献看着云瑄扬长而去的背影,发愣。 知道了什么倒是说啊! “五殿下!”郑呈献抬腿追了上去。 *** 昨日蒋妙双主动亲了云琛后逃走,只是再逃也是在屋里,没多久又被云琛给捉回去堵在怀里,说是要“连本带利”地连她逃跑的份儿也一起讨了回来。 今日蒋妙姗及笄,轮到蒋妙双给蒋妙姗担任赞者,换上赞者的服饰,悦书瞧见她颈子,“咦”了一声。 “小姐,您这是被虫子咬了吗?还不止一处呢!奴婢去拿膏药来!” 心里想着这双蝶苑何时跑来了这么多的虫子,不好好清扫一下可不行,悦书扭身去寻膏药之前蒋妙双拉住她,“不用、不用,拿点脂粉盖盖吧,等结束后再抹膏药就是。” “真的没问题吗?”悦书很担心,“小姐,您的脸都红了,莫不是因为那些虫子……” 如果地上有洞,蒋妙双简直想就地跳进去。 “不是的,就是太热了,你只管拿脂粉来就是。” 蒋妙双尴尬地用手往自己脸上搧了搧风,颈子上那些红痕幸好让悦书给发现了,否则她要就这么出去,那些妇人们看了还能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可不是单纯的虫咬,而是某人昨日留下的杰作。 痕迹在颈子上她看不见,云琛当时可能也不晓得印痕会到第二天还残留,两个初谈恋爱的小菜鸡,谁都没有经验,蒋妙双了解的也只是皮毛,一碰上原身这个肤白又容易留印子的身子,蒋妙双也只能认栽。 让悦书将那些印子以脂粉遮盖,确认看不出来后,蒋妙双这才放心,途中碰见故意在路上等着她的云琛,蒋妙双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云琛见状抬了抬眉,露出意外的表情。 “二妹妹,怎么这个脸?”身旁还有下人在,云琛上前关切道。 “没什么,不过是昨日被虫子咬了,没料到竟是留下了印子,今日又看见那虫子,气不过才那样的。” 这意有所指,云琛自是听了出来。 “这虫子好生厉害,牙口可真利,还忒会挑人下嘴。” 蒋妙双故作烦恼地叹了一声 :“唉,可不是吗?被‘他’逮着了就得被狠狠咬,换谁谁不跑呢?” 话落,云琛脸上的笑意一凝,声音也低了许多,“想跑?” 蒋妙双察觉骤然变凉的气温,轻咳几声,试图挽救。 “要、要是可以下嘴轻一些,那被咬几下也是无妨的。” 这回换悦书不乐意了。 “唉唷,小姐,您可别说傻话,大少爷,您是没瞧见二小姐身上那些红印子,盖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才堪堪遮盖住的,回头这双蝶苑还得从里到外仔细清扫了才好,不管虫子下嘴狠还是轻,奴婢绝不会让牠们再接近二小姐!” “我们悦书可真是能干。”蒋妙双一边笑一边拿眼偷觑着云琛。 “今晚你给我等着。”云琛凑到蒋妙双耳边,轻声说着,一下子又把蒋妙双闹了个大红脸。 “三妹妹过了今日,便要正式同叶家结亲了。”她试图转移话题,不想再讨论虫子。 云琛倒也不介意,他道:“你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想想自己。” 蒋妙双一脸疑惑,云琛则是补充道:“五个月,可真是漫长。” 听闻此话,蒋妙双便明白过来云琛说的是指距离她出阁的日期。 再五个月,她将嫁做人妇,成为云琛的妻。 夜晚,双蝶苑。 云琛从不食言,入了夜,他果真前来寻蒋妙双。 蒋妙双原先还有些忐忑,可瞧见云琛一脸正经,不由关切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面色这般凝重。 “边关异动,只怕是老三要反。” “三皇子?”蒋妙双惊讶。 在原书里的剧 分卷阅读141 情,这时候云琛已经继位,并烧死了原身,如今时间线一乱,加上了许多以往没有的因素,这书里的走向已经不是蒋妙双最初知道的那个结果,自然,三皇子要反的事情若非云琛提起,她也是猜测不到的。 一来她没把书看完,二来她现在经历的等同于书里的平行世界,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每个人的未来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她再也没法用她之前看书得来的剧情去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改变虽是她真心期盼的,却也难免不安。 喜的是她逃脱了原身被烧死的命运,忧的却是,对于以后的未知,更加茫然。 “为了确认是不是老三,我得亲自率兵前往,免不了要打一仗,等得胜归来,届时,也是我恢复太子身分的时候。” “你要离开了吗?”蒋妙双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在英国公府原就只是假身分,在成亲之前,云琛总得恢复太子之身,只是她没想到,他提前离开的日子竟是这般快。 “嗯。”云琛伸手搂住蒋妙双,这回蒋妙双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没有抗拒。 云琛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然后,娶你为妻。” 蒋妙双抬手环住他,将他的后颈往下压,自己将唇贴了上去。 “我等你回来。” 两人对视,在蒋妙双觉得害羞要挪开眼神之前,云琛轻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落下细吻,接着慢慢引诱蒋妙双张唇,一下又一下,加深了每一个吻。 蒋妙双被吻得透不过气来,云琛伸手抚向她的颈子,蒋妙双感到一阵颤栗,缩了缩身子。 “我看看,被‘虫子’咬的地方好了没有。” 结束完蒋妙姗的笄礼,蒋妙双换回常服时便也将颈上的脂粉一并洗掉,见云琛要看,她仰起头,脖颈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色上散布着点点红痕,印子已经渐渐淡去,明日就能完全消失。 只是蒋妙双没想到,云琛竟在同样的位置,继续亲吻。 “你……这样不就更消不掉了吗?” 云琛一边忙着留下痕迹,一边抽空回她,“消不掉才好,能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就代表你是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蒋妙双哭笑不得,“我哪是这么好抢的,你不用留印子,我也是完完全全属于你。” 云琛停下动作,抬眼望向她。 “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做完双蝶苑清扫工作的悦书信心满满, 隔日见到蒋妙双颈上的红痕险些晕厥, 自那以来,双蝶苑便是整个英国公府最干净的院落, 直至悦书嫁人后,她才终于明白“虫子”是怎么来的…… 谢谢“焱淼”、“江晚亭”、“天使佳”、“女汉子的妹纸”、“一碗米线”,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一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一声太子哥哥 郑呈献追着云瑄一路来到藏书阁, 只见他飞奔入内后就开始往案几上左翻右找, 拿了一本书看一下封皮,确认不是后丢开, 又再找新的, 如此周而复始,最后丢得太顺手,险些把真正想找的那本也给扔了,赶紧又趴地捡回来。 他快速翻阅其上的书页,到了中间几页减慢速度,一行一行快速看过,最后手指停留在第三行,点了两下。 “就是这个了!” 他左右张望, 瞧见郑呈献站在门口, 忙过去将书页展示给他看。 “郑大哥, 你看这个,我念给你听啊!”云瑄清清喉咙,念道:“其花汁液, 浸入人体, 即蔓延全身, 长此以往, 使人容颜易老, 唯有一法可解──食用花液。” 徐氏将花的汁液涂在指甲上,长年累月地将花毒慢慢送进永嘉帝体内,为了避免自己受其影响, 再透过食用的方式中和毒性。 然而此花还有另一项更为霸道的,若单独食用花液,则毒发身亡。 云瑄咽了口唾沫,“此花名为‘夕色’,徐氏想必是以这种方式了结自己。” “难怪女官们会疏漏,谁又能想得到呢?”郑呈献叹了一句。 也幸好她没有将这种法子用在永嘉帝身上,只是云瑄也纳闷,既然有致人于死地的法子,身为南羌的探子,怎不干脆用最激进的法子,偏要这样迂回? 他不解,也将这个疑虑说出来同郑呈献讨论。 郑呈献倒是不难理解,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 “因为三皇子。”郑呈献补充道:“徐氏兴许想让陛下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因此在陛下还未表态之前,她不便直接……” 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云瑄也足够明白。 “现下三皇子失踪,若是真如徐氏策画的那样,只怕他们母子同南羌的关系匪浅。” 郑呈献 分卷阅读142 点头,“殿下说得没错,我这就去禀报陛下!” “郑大哥,等等!”云瑄将书揣进怀里,跟了上去,“我也得去,若是从徐氏宫里搜出有关‘夕色’的材料,那父皇便不必再受早衰之相所扰。” 而他的师父也能恢复健康。 云瑄捂在怀里的书分明没有温度,可他却觉得怀里的东西火热,恨不得证实自己所想,真能解了这毒。 他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接触到夕色粉末的数量少,倒没见异常,想来以徐氏抹在指甲上的方式传递毒物,影响应是甚微,只是长年累月下来所累积的,才会造成永嘉帝现今样貌。 永嘉帝身边有徐氏,罗神医身边遇到的许是当初的三皇子,那时的三皇子又是为了什么缘故,非要让罗神医也饱受此毒所扰不可? 云瑄如何都想不出个头绪,偏云璟人又不见踪迹,他想问,也无从问起。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罗神医的联系方式。 说是会从英国公府那边找他的,奈何自他到京城以后,便再无罗神医的消息。 云瑄一想到此,脚步慢了下来,随即又想到自己许是找到了解毒之法,又重新振作起来。 ──总有一天能再见的,他如是想。 *** 边关异动,京中权贵人家消息灵通点的,都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而百姓们虽还是老实过日子,可街上巡逻的兵士一天比一天增多,粮价一天一个样,多半也猜测到了风云将起,平日里非必要不会出门,店家们家底好些的这段日子纷纷关门不做生意,指着每天开店吃饭的咬着牙仍是照常营业,大不了早早关门便是,人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氛围,就怕自己给牵扯进什么麻烦事儿里。 这天,英国公将孙氏与蒋妙双给叫到了正院,他表情凝重,被叫来的蒋妙双与孙氏疑惑地互看一眼,最后由身为长辈的孙氏先行开口。 “老爷,可是有什么需要叮嘱的?” 英国公叹了口气,点点头,“二房和三房那边我已敲打过了,咱们大房如今就你和双儿,我想着亲自跟你们说,也免得光听外头风声胡乱猜测,反倒误了事。” “爹,您说吧,双儿听着呢。” 母女俩齐齐睁大双眼,直盯着他瞧,表情认真,这事也的确非同小可,英国公吩咐下人们退下,并关紧了门窗,压低声音道:“三皇子勾结南羌人,似要夺取皇位。” “什么?”孙氏惊呼。 蒋妙双也跟着微张着小嘴,虽然她已从云琛那儿听了一些,不过若是她表现得太过镇静,反倒惹人怀疑,忙跟着孙氏一起做了惊吓状。 “目前三皇子的下落不得而知,可能在边关,也可能躲藏在京中,若是他人在京中,同三皇子党的人马汇合,那么京中,许会有一场战事。” 这才是英国公最为担心的。 据他所知,有些人家早已收拾了细软,暗自出京,可这种时候,京里京外,实在说不得哪里比哪瑞安全,孙氏听得胆战心惊,转瞬又问:“既然京中情势如此紧张,你何苦还要派沉儿此时出去办事?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多危险啊!” 越是这种时候,云琛才更没法留在府里,什么样的身分做什么样的事,肩上扛的责任不同,所要面对的事,也是常人无法想象。 英国公和蒋妙双都知晓云琛的身分,也明白他此去所为何事,蒋妙双低头不语,却竖高了耳朵,想听英国公会怎样答复。 “这……” 英国公语塞,对于云琛的身分早晚都得跟孙氏说个明白,可他眼角余光看见低眉顺眼在一旁待着的蒋妙双,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蒋妙双是云琛未过门的妻,而云琛此前是以庶长兄的名义居于英国公府,两人交情匪浅,这让他如何在女儿面前说出“其实你哥就是你夫婿”或是“你哥其实就是太子殿下”这样的话来? 还有孙氏,早前因着云琛外室子的身分不晓得同他闹过多少回,站在她的立场想,他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孙氏的感受。 想想当初,她还百般对云琛看不顺眼,结果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不但自己的女儿被收服,连妻子也对云琛另眼相待,还会开始担心他在外的安全来,英国公的心里此刻要说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沉儿不会有事的。”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回答。 蒋妙双想笑又不敢笑,孙氏在女儿面前得留着英国公的面子,不好对他白眼,可这话是怎么说的? “沉儿你既领了回来,那便是蒋家的孩子,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唉……” 孙氏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怎么说听起来都像在责怪英国公,尤其谈的又是蒋世沉这么敏感的话题,孙氏索性叹了口气,不再发言。 英国公手足无措,对蒋妙双使了个眼色,蒋妙双瞧见了,心里偷笑,忙搂着孙氏的手,笑道:“娘,哥哥会没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有了蒋妙双调解,英国公松了一口气。 孙氏发现了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倒也不拆穿, 分卷阅读143 好笑地看着蒋妙双,“怎么,感情只有娘担心你大哥哥?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心都这般大?” 蒋妙双晃着孙氏的手,“才不是这样的,双儿跟爹也是担心的嘛!但是这种时候只能祈求大哥哥平安,相信哥哥没事,他就一定会没事的。” “是这样吗?”孙氏道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就是这样的!”英国公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对蒋妙双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安抚好孙氏后,他忙将话题引回正事。 “总之,这几日好生待在府里,约束好院里的下人,别乱嚼舌根子,府上的守备这几日也会加强,别太慌张,明白吗?” 孙氏和蒋妙双点了点头,说完这事后,蒋妙双便回了自己的双蝶苑。 她倒在床上,也不清楚自己能为云琛做些什么。 说来,这还是她穿到书中的世界以来,第一次同云琛离别。 以往哪怕没有天天见面,至少两人是在同个府里,隔日若想见了,到对方的院子里走上一趟,总能见着。 她抚向自己的颈项,那日云琛离开前留下的印子早已消退,当时,他缠着她,要她一再地重复说着自己是属于他的话,蒋妙双那时才发现,云琛心中的不安,其实并不比自己少,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担心受怕。 所以云琛才要蒋妙双清楚地说出心底话,更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强硬地在她一步步试着后退时,步步进逼。 退到最后,蒋妙双发现自己的身后已是一堵墙,退无可退,也不想再退。 蒋妙双起身,自一旁的篮子里取出她绣到一半的荷包。 说实在的,她的绣活并不拿得出手,其上绣的东西也不晓得云琛究竟能否看出是何玩意儿。 前几日她同孙氏去庙里祈福,特意求了个平安符,蒋妙双想着,云琛送过她耳坠和金簪,她能给的却次次只有一碗冰糖炖梨,云琛不介意,她自己都没好意思。 他贵为太子,珍稀物品必是见过不少,蒋妙双身边着实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自己献丑,绣了这么个荷包,打算装着平安符一起给他。 看着上头歪斜的针脚,蒋妙双面上有些臊,虽然她尽力了,不过对于以前拿针线顶多缝补扣子的自己来说,刺绣果然还是太高难度了点。 “心意最重要。”蒋妙试图说服自己。 她握着手中的荷包,抬眼看向窗外,喃喃道:“愿你平安。” 永嘉二十二年,夏,三皇子云璟,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成为签约作者满五个月啦~!! 谢谢每一个陪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的不足,我会继续努力,更精进自己, 真的很谢谢你们在我还不成熟的时候没有嫌弃一路支持~(比心) 谢谢“江晚亭”、“嗯哼~”、“小元西西”、“天使佳”、“啊呆”、“顾我则笑”、“女汉子的妹纸”、“Ivy”,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二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二声太子哥哥 “听说了吗?三皇子反了!跟南羌人勾结在一块儿呢!” “呸!他算什么三皇子, 陛下早将他废为庶人, 这样的白眼狼儿子,不要也罢!” “你们这消息也太落后了, 人家早自立为成王了, 说是要报杀母之仇来着。” “杀母之仇?不是说徐氏是自己服毒自尽的吗?” “唉,不过就是随便拿个理由罢了,徐氏也真惨,人都没了还得让儿子拿来作文章。” 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可哪怕声音压得再低,仍是清楚地落入有心人耳里。 另一桌蒙着斗篷的人按着腰上的配剑就要站起,另一个人伸手制止了他,“算了吧。” “可是殿下……”那人犹有不甘, 一出口时另个人瞪了他一眼, 微微露出的面容, 那长相,分明就是那群人方才谈论话题的主角──云璟。 那人接获警告,不敢不从, 认命地坐回去。 “消息就是要这样越传越乱才好, 我那二皇兄也该坐不住了, 今晚, 开始行动!” “属下这就安排。” 他俩一前一后分别走出店外, 最后隐身在巷弄里,京中暗潮汹涌,所有人都以为战事离自己尚远, 直到── “走水啦──” 夜里,这样的喊声此起彼落,相比于一般百姓的住宅,遭受火舌侵扰的反倒多是京中权贵人家,当然,包含英国公府。 蒋妙双自今早开始眼皮直跳,心神不宁,连绣荷包也好几回刺破自己的手,实在专心不了,没办法,只得将绣活暂时放下。 心事重重地用完晚膳,蒋妙双扶着悦书的手在院子里消食散步,走着走着,只见府里四周 分卷阅读144 起了火光,骚动声起,四面八方各有人喊着:“走水啦!” “小姐。”悦书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一阵慌乱,登时停了脚步,不知所措。 蒋妙双猜想这火起得不单纯,待在自己院里也是瞎操心,握紧了悦书的手,两人叫上霓画一起,三个人一起去寻孙氏。 “走,我们去正院。” 蒋妙双心下没有主意,也不知现下该如何处置,茫然的同时又担心云琛的状况,连着几日杳无音讯,她也不是不担心,奈何除了每日替他祈祷以外,她竟是帮不上任何忙。 走到一半,在路上碰见了岑嬷嬷,岑嬷嬷见到她们一喜,“二小姐!夫人正喊您来着!” 可真是母女连心,想到一块儿去了! “岑嬷嬷,娘那儿还好吗?” 蒋妙双同她们一行人汇合,两派人忙往正院赶,途中不时有搬运水桶的家丁忙着扑灭火势,东方刚灭,西方又起,简直就像是专门盯紧了他们。 “夫人没事,就是挂念二小姐。” 蒋妙双这才稍稍放下心。 那些贼人着实可恶,趁着英国公和老英国公不在府上才来袭击,如今这一家子老弱妇孺,若不是孙氏还算镇定,加之英国公留下的人手训练有素,只怕今夜难矣。 英国公不在,孙氏便是家里的顶梁柱,她若慌了,底下的人没个主心骨,先不论贼人的目的为何,光这点就足以让他们未战先败。 孙氏调度下人,敌方有意让他们疲于奔命,孙氏在确保火能扑灭实时的同时也得考虑到下人的体力,蒋妙双被带进正院就看见孙氏症焦头烂额的模样,心想这样不行。 “娘,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动等着去灭火。” “那咱们又能怎么办呢?”孙氏边问边看蒋妙双身上有无不妥,见人好好的,她才安心,可一想到外头的情景,刚放松的眉又蹙了起来。 单就一处的走水还能说是意外,可接二连三的火光,灭了一处,相反的另一头火又起,第二次第三次,众人都回过味来。 ──他们被盯上了。 孙氏发现这点,奈何无能为力,后宅琐事、下人安排她有自信可以处理好,但这打打杀杀的,她一个妇道人家,着实不知如何应对。 “大伯母,您别担心。” 母女俩正忧愁着,蒋世修的声音自外头传来,蒋妙双扭过头去,见他和蒋世安一同前来,忙喊道:“二哥、三哥!” “大伯母,二妹妹,不会有事的,外头的事交给我和二哥,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在兵营里历练过几个月的!”蒋世安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 那倒是,蒋妙双记得她这位三哥向来都是游手好闲的性子,这几个月未见,人看起来黑了,也壮实了些许,的确看着比以前还要靠谱。 只是蒋世修……蒋妙双不免有些担忧。 这个喜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没问题吗? 据她所知,论武艺,只怕蒋世安还要在蒋世修之上,更别提两人站在一起,虽蒋世修是哥哥,但这体格差…… 蒋妙双默默为他捏了把冷汗。 “大伯父今早出门前,曾将府中府兵配置告知过侄子,由侄子出谋,三弟领头,想必一两个贼人还是能抓到手的。” 一听蒋世修是出谋略的那个,蒋妙双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在哪个位置上才得以发挥所长而不是逞强,她这个二哥果然是个脑袋清醒的。 柳芹嫁给这样的人,蒋妙双非常放心。 她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好姐妹,蒋世修又是原身的哥哥,自是希望这两人能相处得融洽。 蒋世修和蒋世安虽都未曾娶妻,在孙氏眼里都还只是个孩子,可他们这般有担当,也是作为英国公府唯二能做主的男丁,一番纠结之下,还是勉强点头应了。 他们长房唯二的依靠都在外头,现下能指着的只有二房三房,蒋世修他们能主动站出来承担,孙氏万分欣慰。 “好孩子,去吧!注意安全,外头的事交给你们,内宅的事,大伯母来处理。” 众人分头行动,蒋世修和蒋世安年纪虽轻,可在这时代也算是个成年男子了,今日碰上的事对他们两个男儿而言无疑就是一场考验,要在贼人手中保下英国公府,这样的责任让二人都不敢懈怠,连平日吊儿郎当的蒋世安都凝重了脸色。 蒋妙双和孙氏守在正院,下人们能出体力活的就帮忙,女子们在厨房忙着做些吃食让他们补充体力,今晚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外院捕获贼人的喜讯接着传来,母女俩闻言相视一笑,就知道蒋世安他们兄弟必不会让她们失望。 但高兴的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虽抓获了部分贼人,但,蒋世安受伤了。 他一心想立功,见贼人翻上屋檐就要逃,抬脚追了上去,人是给追到了,只是胳膊也给摔断了。 孙氏听闻此讯,脸色一白。 “这可怎生是好?这种时候,哪里请得到大夫?”孙氏又是 分卷阅读145 担心又是后悔,就不该让他们两个孩子硬撑的,瞧,出事了吧? “三哥的伤势怎么样?骨头可露了出来?人清醒着吗?” 蒋妙双喊住来报信的婆子,那婆子一脸古怪,“老奴也只是听前头人的传话,具体是什么样子,这老奴也不清楚……” 虽说只是问话,可问骨头是不是露出来,这…… 蒋妙双拧眉,思考了片刻后,对孙氏道:“娘,我过去看看三哥!” 孙氏一听唬了一跳,“外头乱着,不可!” 让蒋妙双一个姑娘家单独到混乱的外院去?孙氏心可没这么大,一听她这个要求,当即否决。 “娘,三哥是为了保护我们伤的,我总得去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看了又能做什么?别添乱,在此好生待着!别浪费了你哥哥们想保护我们的心意!” 蒋妙双这一年来懂事乖巧,向来都听她的话,孙氏原以为同她讲道理,蒋妙双这回也能听得进去,可她却摇了摇头。 “三哥的伤,我能处理。” 即便条件有限,但包扎一事她还是办得到的,只是碍于这男女大防,以及她这张脸。 “出去时我戴着面纱,处理伤口时我让人学着,如果找得到大夫自是让大夫处理,女儿不会过问,可现在这种时候,伤口若是血流过多,那三哥的命又该怎么办?” 其实她并不清楚蒋世安的伤势,只好往严重了说,只盼孙氏能信她一回。 “娘,让女儿去吧,双儿保证,必会小心行事,会带上仆妇婆子,绝不会让自己伤了的。” 孙氏很不想应了她,可又想到蒋世安若真伤得那般重……身为三房唯一独生子,蒋世安自小是被人宠上了天的,这要万一真出了事,只怕往后她都没法在府里抬起头来。 孙氏心一横,“你去吧,但是娘只有一个条件,你身边带多少人去,由娘决定。” “谢谢娘!”蒋妙双上前拥住孙氏,随即扭头吩咐将等等可能会用上的东西备上,孙氏看着她匆忙却临危不乱的背影,忙叫了几个人跟了上去,务必守好蒋妙双,等人都走远,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蒋妙双是何时会替人处理伤口的? “你们两个帮我去厨房要煮过的水,要温的,再要瓶烈酒,然后你去帮我找干净的布条和一把剪子,你帮我找几块这个大小的木板……” 蒋妙双大概比划着,吩咐完之后补充道:“东西找全后到外院找我,越快越好,啊还有伤药也带上!” 蒋妙双列出了可以取代的物品,一一让下人们去寻来,自己脚步不停,边往脸上蒙着巾帕,边往外院走去。 他们一行人被领到伤兵修整的地方,在还没踏进屋里之前,蒋妙双便听见蒋世安的声音。 “我真是个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蒋妙双加快脚步,掀开帘子,头一个走进去,“三哥可不是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云琛就出现啦~ 谢谢“小元西西”、“天使佳”、“女汉子的妹纸”的地雷~爱你们~ 谢谢“小元西西”、“江晚亭”、“焱淼”、“嗯哼~”,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三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三声太子哥哥 “二妹妹, 你怎么过来了?”蒋世修正在安抚蒋世安的心情, 一听蒋妙双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可一扭头见她大阵仗地带了一些下人过来, 不由微愕。 “二妹妹。” 方才还唉声叹气的蒋世安忙振作起精神,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的窝囊样给妹妹看去了,奈何左手的伤势太重,他自小到大除了带叶泽铭逛过花楼被打得最惨以外,这还是他头一回受到这么重的伤,若不是蒋世修看着,他得咬牙苦撑,只怕此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要落了下来。 他不禁感到庆幸自己有忍住,要是真疼哭了被蒋妙双看到, 蒋世安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我过来看看三哥的伤势。” 蒋妙双蹲了下来, 刚刚她大略看了下, 蒋世安的脸上身上有几处挫伤,不过都属轻伤范围,较为要紧的果然还是他的左臂, 软软地垂着, 表面上并无伤口, 看似应是闭锁性骨折。 被蒋妙双派去找东西的下人陆续赶到外院, 她喊了几个下人过来, “听好,你们看清我等等的动作,若是碰上有这般状况的伤者可以先以此法做应急处置。” 她说着便要撩起蒋世安的衣袖, 蒋世安急得惊叫,“二、二妹妹,你做什么?” “是啊,二妹妹,男女授受不亲,再怎么是兄妹,也不好……”蒋世修也不赞同蒋妙双方才的举动。 “二哥哥,因为是三哥我才自己动手的,三哥的手再不处置,于日后恢复多有不便,既无法请到大夫,那么就先让妹妹试 分卷阅读146 试,伤者为重,好吗?” 早猜到不会这么容易,尤其蒋世修又是最为死板的一个,蒋妙双过来着这一路上一直想着该如何说服他,果然,她还没开始动作呢,蒋世修便皱起眉头阻止。 “哥,如果是其他兵士,妹妹教会了其他人,让他们处置便罢,可总得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能看着,才懂得应该怎么做啊。” 鹿鸣点头点得最用力,“就是啊,二少爷,相信二小姐吧!” 一听蒋妙双需要人手,鹿鸣二话不说便赶了来。 太子殿下不在,未来的太子妃有难,身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小厮,云琛有事他没法跟着,但云琛的未婚妻有事,他自得帮主子护着才是。 一想到此,鹿鸣挺了挺胸,坚决站在蒋妙双这方。 蒋妙双瞧见蒋世安额冒冷汗,拚命忍着疼的模样,心中一急,指着他道:“二哥,你难道就忍心看三哥疼成这样吗?要是不早些处置,将来只有三哥疼得更厉害的时候啊!” 蒋世安一听将来还会更疼,心里抖了一下,怯怯地望向蒋世修,“二哥,让二妹妹试试吧,横竖都是自家人。” 蒋世修看着她疼得都白了的脸,知道这个弟弟向来最怕痛,再怎坚持原则,心实在硬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只许这回,下不为例。” 蒋世修这个人既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反倒还问蒋妙双有没有需要他搭把手的,原只是客气问问,岂料蒋妙双还真需要他帮忙。 要了块干净的布块塞进一脸惊恐的蒋世安嘴里,蒋妙双道:“那,麻烦二哥扶住三哥,别让他倒下了。” 蒋世安被塞住的是嘴可不是耳朵,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双眼瞪得老大,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替蒋妙双说话。 他心下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在蒋妙双以木板支撑住他的左手手臂时,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个挪动,蒋世安都疼得险些要大叫出声,偏嘴里塞着布团,他只能发出惨烈的“呜呜”声,旁边的下人们看着,都有点儿不忍心。 然而蒋妙双很是镇定,她道:“若是发生腿或手断了却看不见伤口的情形,就照着这样的方式处置,以木板或是硬物夹着,再以布条缠绕,将这个大小的布块弄成三个角的形状包起,在颈子后方打个结就完成了。” “先处理大伤口,和出血的伤口要紧,剩下的小擦伤可以慢慢来,以上,有问题吗?” 鹿鸣默默举手。 “说。” 他指了指蒋世安,“三少爷晕过去了,没事吗?” 蒋妙双转身一看,虽请蒋世修协助扶着他只是以防万一,她还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真的疼得失去意识。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因着方才冒冷汗的缘故似乎体温还稍低了些。 她让人带了件毯子来让蒋世安披着,防止失温,再去处理他身上那些轻微的伤口。 “受伤的人要随时注意他们有无高热的情形,如有尽快回报,知道吗?” 那些府兵们原先看着蒋妙双过来,以为不过就走个过场做做人情,待会儿见到那些伤口狰狞的伤者指不定要被吓得花容失色,都做好了听着她惊叫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姑娘家没叫,反而是少爷在哀号,而且蒋妙双似真有几分本事,那处理伤口的架式一看就不是个生手,看她的眼神也渐渐由淡漠,转而变得钦佩。 他们这种人,受伤了是常事,没有大夫也只能自己生生受着,可他们府上的小姐却比任何人都还要在意他们的伤势,前方那些轮值的兵士原本守了大半夜精神疲惫,却在听闻这项消息时更加振奋了精神。 不光是他们在保护别人,还有人在身后当它们的后盾。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贼人要给老子抓得一个都不剩!” 外面的喊声宏亮,蒋世修原先还担心自己和蒋世安都不在士气会低落,现下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他看向蒋妙双,原本她被订为太子妃蒋世修是有点担忧的,她跟蒋世安一样,都是自小被人娇宠着,然而太子妃这身分却不比其他的,将来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一国之母,平心而论,他不认为蒋妙双能扛得起这个责任。 但今天,蒋妙双令他改观。 一个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承担的人,足以站在一国之君身侧,人都是会成长的,是他忽略了这一点,还把她一直当个孩子看。 “二小姐,这种该怎么处置?” 这边刚忙完,另一头又喊她,别人的伤势她身为女子不好自己动手,那些年纪尚小的家生子力气小搬不了水桶灭火,一听要帮受伤的伤者包扎,一个个义不容辞地跟过来,虽然心里害怕,可想着刚才二小姐可是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他们身为男孩子,可不能在这种地方露怯,一个一个硬着头皮看那些可怕的伤口,虽是抖着手,可好歹也是帮了忙。 天已经快大亮,纵火的贼人不再采取这种方式,转而正面迎击,外头传来的兵器相交声以及打杀的声音相比前半夜清晰可闻,甚至还有贼人闯了进来,被门口守备 分卷阅读147 的人及时发现一刀捅了过去,蒋世修忙道:“快带二小姐进去!” 人都已经快杀进来了,可不好让蒋妙双在待在这儿。 “我知道了,哥你们小心!” 蒋妙双知道这种时候留下的话人家还要分神来保护她,根本只会越帮越忙,很识趣地赶紧叫了跟她过来的人一起退回后院。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刻,越来越多的贼人进到屋里同蒋世修他们对上,蒋世修虽痴迷于读书,可平日里也有锻练身子,自保还勉强使得,与另一名府兵左右一起拖着昏迷不醒的蒋世安赶紧撤到一旁。 “啊!” 蒋妙双他们一群人挤在一块儿奔跑,个子较小的小童腿短跑不快,又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险些被后方的人踩踏而过。 蒋妙双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幸好自己看见,忙让人让开那个位置,免得踩到了小童,让下人们列队排好,一个一个保持安全距离退下,免得又发生相同的事件。 “小姐,您也赶紧跟上!” 悦书在一旁急得冒汗,霓画过去牵起那小童,追着蒋世修的贼人看见了她们这处,转而放弃同两个男人交手,一个矮身闪过攻击,快速奔向蒋妙双他们这儿。 “二妹妹!” 蒋世修眼睁睁看着敌人离蒋妙双越来越近,鹿鸣从旁窜出,拦腰抱着那人,将他撞进树丛里,“二小姐,你们快走!” 那人挣开了鹿鸣,将他往旁边一推,又提刀追了上来,蒋妙双他们赶紧躲进一处屋子里,将门掩上后搬了桌椅来堵着门口,可三个姑娘加一个孩子的力气哪里足够? 外头的大汉一脚又一脚,不用多时就将门踹了开来,几人围着蒋妙双将她护在身后,看着步步进逼的贼人,一个比一个脸色还要惨白,悦书颤抖着问:“你、你要做什么?” 那贼人抬头,见到都是女眷和小孩,放松了戒备,笑道:“交出府上的二小姐,老子我可免你们一死。” 众人闻言,又将蒋妙双护得更紧。 “你休想!”霓画也害怕,可要他们交出二小姐,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几人身后已无退路,蒋妙双看着悦书和霓画明明害怕却死命护着自己的模样,相当感激。 她从后方拥住她门,说了声:“谢谢。” 然后越过她们,站了出来。 “我就是,找我有何贵事?” “二小姐!” “哟,挺识相的吗?” 他打量着蒋妙双,却注意到她右手缩进袖子里,眼神一凛,“臭婆娘,想暗算老子?” 男子不满被欺瞒,暴起就要赏蒋妙双一巴掌,蒋妙双紧紧捏着自己手上的簪子,正想往男人身上刺进去,那男人却突然挺直了背,哀号一声,接着倒地。 日头升起,已是白日。 晨光在来人滴血的剑上反射着光,一身白衣溅着点点腥红的血,宛若在雪天里盛开的红梅。 “我回来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这周更新时间改晚上九点更~ 谢谢孑孓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念”、“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四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四声太子哥哥 来人身后已有跟上来的人将贼人拖下去, 因蒋妙双还在, 那一剑砍得并不深,贼人只是昏了过去, 却依然活着, 而他们也需要活口来审问。 蒋妙双呆呆地盯着他看,还没从方才的千钧一发中回过神来,那人甩掉剑身上头沾染的鲜血,将剑收回剑鞘,然后一步步朝她走近。 男人的面容越发清晰,面上长年覆着的半面银制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了他真正的样貌。 蒋妙双松开手中的簪子,一步一步, 快步走到他面前, 虽很想直接扑进他怀里, 可顾及屋里还有其人,蒋妙双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你回来了。”她说。 “我来晚了。”云琛忍住想拥住蒋妙双的冲动,抬起的手顿了顿, 转而为她将鬓边的散发轻轻绕至耳后。 他不敢想象, 若是他晚来一步, 看见的会是何情景。 蒋世修看着贼人被两个陌生男子带走, 急着走进去的时候, 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认识的人带着一群不认识的人来帮助他们,然后,还对他的妹妹动手动脚? 蒋妙双有满肚子的话想同云琛说, 现在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想好了么开口,结果,蒋世修从中将他们隔了开来。 蒋妙双:“……二哥?” 蒋世修背对着她,朝着云琛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只是男女有别,还请公子稍加注意,免得唐 分卷阅读148 突了舍妹。” 云琛抬眉,“哦?哪怕我跟自己的未婚妻子,也是男女有别?” “是的,哪怕是未……什么?” 蒋世修很顺口的就要接话下去,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对,一来是话中的内容诡异,二来是这声音,似曾相识。 “大少爷!” 鹿鸣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在外头那会儿他就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云琛冲进屋里,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料到这一看,竟真是云琛本人。 “大少爷,您可终于回来啦!” 蒋妙双侧着身,偷偷看着听见鹿鸣喊出这一声又一声的大少爷后,蒋世修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情,他呆滞了好半晌,总算回过味来。 “大、大哥?” 蒋世修先前那疏离万分的气场全数消散,转而露出仰慕的姿态,“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脸上的伤好了真是万幸!” 云琛这个角度完全可以见到蒋妙双正偷笑着,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再对蒋世修道:“昨夜辛苦你了,英国公他们我带了回来,府里想必会是一团混乱,你要好好处理。” 蒋世修听得满头雾水,云琛怎么把人带回来的这先略过不提,只是怎么对英国公也不叫“爹”,而是直呼爵位? 再者,云琛既已回府,不是由他这个长房庶长子来安排后续事宜,反倒要交代他这个隔房的弟弟,他越想越想不出头绪。 蒋妙双却从云琛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要回去了吗?” 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躲躲藏藏的蒋世沉,而是恢复成那个万般荣耀在一身的──太子云琛。 “嗯,我会再来见你。” 云璟以朝中大臣府上女眷为要挟,要他们联合起来逼永嘉帝将帝位让给他,并追封徐氏为皇后,有的臣子迫于无奈只能配合,而有的却是刚正不阿,偏不让他们这群小人得逞,宁触柱而亡,也不愿助纣为虐。 英国公和老英国公也在被要挟的大臣之列内,偏三皇子的人手拿不下英国公府,反让他们二人与云琛里应外合,将受困在宫内的臣子一一救出,然,虽保住了永嘉帝的性命,最关键的三皇子紧要关头还是跑了。 那个在边关自立为成王的根本只是冒牌货,也不知云璟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培养了多久,不仅外貌,就连一举一动两人都如出一辙,本尊跑得没影,假的这个他们倒是已抓到人,此刻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你这一路奔波,都还没歇会儿就得开始忙,你等我一下!” 蒋妙双指挥下人去备了茶水点心,吩咐完后转向云琛,“你先简单用点,不急这一时赶回去。” 水和食物都是先有的,取来了便是,云琛笑着看蒋妙双忙活,还叫人打来了一盆水给他洗净双手,若蒋妙双没说,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渴得像要冒烟。 待会儿还要回宫,云琛没敢喝多,怕他嗓子太干吃馒头不好吞咽,蒋妙双直接要了一碗粥,云琛仰头一碗就喝得见底,蒋妙双转头还要再去盛一碗,云琛拉住了她的手。 “好了,别忙了。” 云琛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将其放置桌上,他双手拉着她的,也不管蒋世修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一副又是想不通的神色,云琛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以拇指摩娑着蒋妙双柔嫩的手背。 “蒋妙双,看着我。” 云琛直视着她的眼,向来看向她时都是温和的眉眼,这回蒙上了一层严肃的神色。 “嗯?”蒋妙双莫名有些心慌,眼神游移不定,最后硬逼着自己冷静,回望着云琛,“怎、怎么了?” “这回,你可得好好地等着我,别再像今日一样莽撞。” 天晓得若是刚才他没有及时赶到,蒋妙双遭遇的会是怎样的事? 看见贼人同蒋妙双对峙的那一刹那,他简直心脏都快停掉。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度,紧紧箍着她的手腕,“你只要好好的,待在这里,等着我便好。” 云琛说这话旨在希望蒋妙双能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危,他也以为她能听得进去,可蒋妙双却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而反握住他。 “我不。” 云琛错愕。 “我不想只有你一人冲锋陷阵,哪怕只是在你身后,我也有我该做的事,而不单单只是傻傻等着别人保护。” 下回若是同样的情形再发生,蒋妙双一样会站出来。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你的绊脚石,你只管前进,不用回头,也不要顾虑我。” 她会凭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他身侧,和他并肩同行。 “咳。” 门外传来轻咳声,英国公一身狼狈地被云琛送回来,刚梳洗完立刻赶了过来,岂料正看见自己女儿同太子含情脉脉地深情对望,若非他出声提醒,只怕两人还不知道这样互看着对方到何年何月。 “爹!”蒋妙双松开云琛的手,跑到英国公面前,询问道:“您没事吧?” 一整夜无消无息,现下终于看 分卷阅读149 到人完好无缺地出现,虽然脸上的疲惫怎么也遮掩不住,不过看起来并无大碍,想必孙氏也能放心。 “爹没事。”英国公干笑两声,在看见蒋妙双和云琛两人方才诡异的气氛后,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难道,早就知道殿下他……” ──就是你哥吗? 英国公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蒋妙双猜到了。 她尴尬点头,“那什么……女儿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英国公一阵晕眩,“这事先放着,等爹处理完朝事再同你细谈。” 现下还有更重要的。 英国公走到云琛面前,恭敬说道:“殿下,该回宫了。” “孤知道,走吧。” 他在前,而英国公跟在其身后,两人走了出去,经过蒋妙双面前时,云琛停下脚步。 “等我。” “嗯。” 英国公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面部抽搐。 自己的女儿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那人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不说,还是当今太子殿下,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英国公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翻腾不已,脸上还得露出勉强的笑容,等到云琛总算肯抬脚离开,他才百般纠结地盯着眼前少年的背影。 愁。 然而纠结的不只有他一个。 方才英国公喊出的那声“殿下”、云琛自称“孤”,以及他所说的“未婚妻”一词,在联想到某次在街上,蒋世修曾看到的那对眼熟的有情人…… 蒋世修扶墙。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了,现在安全了,大家再打起精神,大夫来之前先帮伤者作紧急包扎吧。”蒋妙双一声令下,众人开始行动,只蒋世修一人眼神茫然,呆立在原地,宛若灵魂出窍。 “二哥?”蒋妙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终于慢慢让蒋世修的眼神对焦。 他看着她,问:“大哥……难道是……太子殿下吗?” 蒋妙双看英国公和云琛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刚才的对话也没有刻意隔开下人,这会儿大家都还懵着,暂时没反应过来,可先前已有那么多迹象,蒋世修要再猜不出云琛的身分,那迟钝的反应可跟鹿鸣有得比。 “嗯,没有蒋世沉这个人,只是殿下用的假身分,说来我也不该再喊你二哥,得喊回大哥才是呢。” 云琛一回宫,这英国公府的少爷称呼,恐怕又得乱上一阵子。 而英国公府的庶长子其实是太子殿下的消息,迅速在整个英国公府传开。 下人们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有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爷,而主子们一个比一个神情还恍惚。 “哈。”蒋妙姗轻笑出声,最后整个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她用帕子按掉眼角笑出的泪水,笑到肚子疼仍止不住脸上大大的笑意。 “这下精彩了!有人处心积虑想嫁入皇家,以为旁人要嫁的是个病秧子还沾沾自喜,可病秧子也有好全的一天,人家落难时不去巴结,反而落井下石,以为自己得了最好的,反过头来还得被踩一头,真是太精彩了!” 她以帕子掩着嘴,泪液未褪的双眼宛若闪着光。 “真想看看蒋妙如得知此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女汉子的妹纸”、“焱淼”、“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五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五声太子哥哥 一如当时英国公将蒋世沉带回府中的骚动, 这回的消息更加令人不敢置信, 几乎不到半天的功夫,这事就从英国公府传了出去。 “我跟你说啊, 我亲耳所闻, 府上的下人喊了那人‘大少爷’,然而身为爹的英国公却喊了人家‘殿下’!” 永嘉帝所出四位皇子,一个在皇子府,一个带罪潜逃,一个好好在宫里,那么那一个被称为“大少爷”的殿下,即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过了这么些时候, 众人都忙完了手边工作, 有机会坐下来休息唠嗑时, 聊着聊着,就这么聊出了真正答案来。 原先还有人耻笑这回答,然后笑过之后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最后面色一变, 仔细将听到的线索一一列出讨论时又被更多的人听了去, 一传十十传百, 那个大伙儿都以为在离宫休养的太子, 原来一直都在京城,以别的身分好好待着! “这不可能!” 蒋妙如也听闻了此事,原还以为是个笑话, 那个瘸了腿的病秧子是当朝太子?这话听着就可笑!更别提还藏在他们英国公府里以庶长兄的名义住了数年! 可随即她又想到她曾派人去找过蒋世沉的生母,没找到人不说,还被英国公叫去训了一顿,还有英国公对蒋世沉的态度之诡异…… 她揪紧了自己的裙子,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如果蒋世沉就是太子 分卷阅读150 ,如果他真如他们说的,不仅容貌无损,腿脚也完全恢复,那么这个太子之位,还有云珏什么事? “殿下呢?” 蒋妙如望着这个新提上来的丫鬟,其貌不扬,回话的时候也总是战战兢兢,但她偏偏就看中了她这样子。 见她久久不语,蒋妙如眯起眼,“在锦姨娘那儿吗?” 她那两个好丫鬟,一个一个爬上了她丈夫的床,当起了主子,同她在二皇子府的后院分庭抗礼,还比她来得得宠,这让她如何能忍? “殿下他……昨夜未曾回府。” 蒋妙如是知晓夜里那场骚动的,那么大的事,但凡瞅紧了机会,有点野心的人都不可能平白放过,更何况是云珏。 可都过了一夜还不见人影,蒋妙如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 英国公府,正院。 那些传言孙氏也有所耳闻,对于听多了流言蜚语的她来说,这回传的倒是新鲜,她一笑置之的同时,也将此事当成笑话说给蒋妙双听。 “哎哟,这话是从哪儿传来的?竟说沉儿就是太子殿下,可真逗!” 蒋妙双歇了个午觉后精神好得很,陪着孙氏处理府上昨夜的损失和人员受伤情况,理到一个段落,母女俩喝口茶歇会儿,谈论起此事。 蒋妙双迟疑了一会儿,小声地道:“那件事……是真的。” 掰出这理由来的英国公不在,反倒要她来给蒋世修和孙氏揭开谜底,早上那会儿蒋世修都那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了,孙氏……蒋妙双瞄了一眼,对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实在是猜想不出来。 “怎么连你也跟着瞎起哄起来了?”孙氏以为蒋妙双在逗她呢,压根儿没信这话。 “娘,没有蒋世沉这个人,那个人也不是爹所生的孩儿,而是太子殿下借居于此所用的身分,爹方才还叫了他“殿下”,跟在他后头呢。“ 孙氏又要取笑她,可见蒋妙双脸上表情如此认真,瞧着也不像在说谎,她面上的笑意登时凝固。 “此话当真?”她不确定地问。 “真得不能再真,不然等爹回来,娘亲自问问便知道了。” 横亘在夫妻俩之间这么多年的误会也该解开,如果知道那外室根本不曾存在,一切只是权宜之计,孙氏应该也会高兴的。 孙氏半信半疑,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视为儿子的人竟然瞬间就成了自己的准女婿。 一想到此,孙氏忙问:“双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所以才会突然间对他的态度转变,因为察觉了对方的真正身分,没必要再对立。 蒋妙双知道这事瞒不住,点点头承认。 “那你跟沉儿……不是,跟太子殿下这都订亲的人,还朝夕相处,这……” 蒋妙双没料到孙氏关注的点反而在此,心里苦笑,脸上不做任何表情,静静等着孙氏下半句话。 “若是沉儿真是太子殿下,你们二人成亲之前可不好再见了。” 以前以为两人是兄妹也就罢了,如若不是,那成婚前男女双方便不得见面,离婚期至今只有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想必也不是太难熬。 奈何那只是孙氏以为。 夜里,蒋妙双在自己屋里看见云琛时,简直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来?” 蒋妙双刚沐浴完,浑身散发着水气以及淡淡的花香,并不是很浓郁刺鼻的香味,蒋妙双不喜太香,每次总是只放了一点点,这样若隐若现的香气恰是正好。 见她头发还在滴水,云琛接过了她手上的布巾,让她坐下,“就算是大热天的,头发也得擦干。” 蒋妙双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水气浸湿了衣裳,透出里头肌肤的颜色,云琛手上顿了顿,怕扯痛了蒋妙双,动作越发轻柔。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不是正忙着吗?” 她虽没多加过问,却也明白这关键时刻,云琛只怕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加上孙氏又说了两人婚前不可再见,怎么想都觉得他今日肯定不是从大门正大光明进来。 “忙归忙,也得歇着,要歇息又想见你,这两件事不冲突。” 云琛努力将自己的目光定在蒋妙双的发上,她长发乌亮,柔若绸缎,抓了一把到手里,攥得越紧,却越抓不住,轻易地就能从他掌心滑出──一如蒋妙双这个人。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想来替别人擦发、烘发应都是同一回,动作虽笨拙却小心翼翼,不曾弄疼了蒋妙双半分。 “老三逃了,父皇和我的人马都在追查他的下落,而老二这回趁乱想分得一杯羹,偏没预料到我会回京,露出的狐狸尾巴被父皇给瞧了去,现下还腾不出手处置他,且让他再逍遥几日。” 蒋妙双没问,云琛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待蒋妙双头发和衣裳都干得差不多了,云琛自她身后伸手摸向她的颈子,一路往上,趁势托起她的下巴, 分卷阅读151 让她将头往后仰,低头吻住她。 蒋妙双一边被他吻着一边忍不住笑道:“为什么要这样亲嘛……” 云琛往她唇边细细落下无数个吻,将她的笑意也一并吻去,叼着她的唇轻轻啃咬,“就是……太想你了……” 从云琛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蒋妙双因着后仰的关系挺起的颈项,微开的衣襟让发育良好的身子给撑开,可以窥得一丝美景。 他退开身子,想了想还是再走向前,为蒋妙双整理仪容。 “夜里凉,若还不打算歇着便再披件衣裳吧。” “嗯。”蒋妙双脸红,她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给穿成了什么样子,偷偷抬眼望着云琛,这才发现哪怕他强打起精神,脸色也不太好。 蒋妙双想了想,以跪坐的方式坐到床上,然后朝云琛招手。 云琛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仍是听话地走上前去,在床前站定,“怎么了?” 蒋妙双拍了拍自己的腿,“歇着吧,你肯定到这会儿都还没能阖过眼。” 蒋妙双看了都心疼,虽两人并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这种情况下邀请人家一起睡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而她也想跟云琛腻在一块儿不想他去睡别处,只好想了个这么折衷的方式。 见云琛没有动作,蒋妙双将他拉过来,让他躺着,以自己为枕,然后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睡了。” 云琛枕着蒋妙双,不敢完全放松自己,不确定地问:“我很沉的,怕压疼你。” “没事没事,尽管躺。” 有了她的保证,云琛才渐渐松了力气,一边观察着蒋妙双的表情,若是发现她有一点不适便打算立刻起身。 然而等到他完全放松后,蒋妙双还是笑笑地看着他,“好了,现在闭上眼睛睡吧。” “快快睡,我宝贝,窗外天已黑……” 蒋妙双轻哼着摇篮曲的曲调,像哄孩子似地哄他入睡,云琛失笑,原先还紧绷着的神色,此刻才总算露出无奈的笑。 “你啊。” 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轻柔的歌声、与平日枕头不同的柔软触感,云琛原以为自己会了无睡意,却没想到一闭眼后便沉沉睡去,蒋妙双发现她睡着立即收了歌声,手上摸着他头发的动作也渐渐放轻。 “晚安。”她以嘴型无声地对着云琛说。 肯定累坏了吧。 清脆的鸟鸣声吱吱喳喳,云琛睁眼,发现天色微亮,蒋妙双坐着,头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云琛惊醒,这一觉竟是睡得这般沉,他赶紧起身,就担心自己压在蒋妙双身上睡了这么些时候她会难受,毕竟被人压着睡一宿的经验他也有过,罪魁祸首还就是眼前这个蒋妙双,想起前事,云琛忍笑,忙让蒋妙双在床上躺好。 “嗯?你醒啦?” 云琛动作再轻,觉浅的蒋妙双仍是醒了过来,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努力揉着眼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别揉,继续睡会儿,腿疼不疼?” 蒋妙双动了动,皱起眉头,脑子还迷糊着的状态直接说出实话,“疼。” 果然。 云琛给她揉了揉,直到她睡梦中舒展开眉头后方停下。 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就快了,蒋妙双。” 作者有话要说:  膝.枕~嘿嘿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十六声太子哥哥 第二十六声太子哥哥 云瑄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分明刚睡醒没多久, 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 前几日云璟逼宫未遂,永嘉帝虽无生命危险, 却因震怒给气病了。 宫中有太医, 还不用他时刻候着,然而“夕色”的毒却因永嘉帝这些日子一直处在愤怒的情绪中而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云瑄便是为此忙碌。 徐氏花了多长的时间下毒在永嘉帝身上,除毒费时的日子便有多久。 从花中提取花液,每日饮用的多寡都得根据身体的变化来拿捏,云瑄日日都在永嘉帝跟前观察他的变化,加以调整剂量。 这些日子下来云瑄承受的压力不是不大,夕色毕竟是毒物,让一国之君饮下此物, 光前头的说服工作便极是累人, 幸得永嘉帝信他, 否则治疗上也没那么容易。 可正是因此才不能出一点差错。 如若永嘉帝身体出了状况,矛头第一个指向的就会是他。 云瑄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也只能努力提起精神, 尽全力做到最好。 突然, 一个小太监自转角处冲了出来, 同云瑄撞在一块儿, 小太监发现撞到的人是五皇子, 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频频磕头道歉。 “殿下,都是奴才的不是, 奴才自 分卷阅读152 罚!”说着就往自己脸上甩巴掌,云瑄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止他。 “我没事,下次别再跑那么快了。” 云瑄虽想起以前的记忆,但在市井混迹十年,还不太有身为皇族的自觉,更没有贵贱之分,一心想将小太监扶起来。 只令他意外的是,小太监还是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手上却偷偷塞了张纸条到他手里,受宠若惊地对他胡乱行了个礼后才低着头快步走开。 如果不是手上的纸条,云瑄许会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他愣了一下,等回到自己房里,才缓缓将手中的纸条展开。 “你,想见罗尧吗?” 第一句话,便让他倒抽一口气。 “师父?” 他蹙紧眉头继续看了下去,上头除了那句话以外还写着时间地点,落款则是只有一个“三”字。 云瑄捏紧手中的纸条,猜出了是谁。 “云、璟。” 不再假惺惺地唤他“三皇兄”,如今他已成反贼,早已被废为庶人,皇子之位已不被人承认。 这样的人,找上他做什么? *** 英国公府,双蝶苑。 蒋妙双今早起身的时候有些尴尬。 一睁眼,就瞧见云琛直望着自己的睡脸,笑笑地说了声:“早。” 当下什么睡回笼觉的想法都没有,惊得连周公都跑了,忙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用袖子抹了抹嘴,没感觉到有可疑的痕迹,方放下心,就怕自己睡相差把人给吓着了。 “你、你怎么还在呀?” 刚睡醒,声音还发不太出来,加上她又用被子蒙着自己,云琛听不真切,在蒋妙双缩在被窝里整理自己狼狈不堪的形容后,云琛将被子轻轻掀起,蒋妙双手中动作定格,忙掩住自己的脸,从手指缝中看他。 “你、你做什么啊?” 还未净面,睡着时也就算了,既然都醒了,蒋妙双可不想让自己的邋遢样被云琛看去,东躲西闪,自己偷偷在被窝里理顺的头发又变得凌乱。 云琛看着她乱翘的发丝失笑,“你在忙些什么呢?” 蒋妙双无奈,只好坐起身背对着他,“天色已大亮,你这样还能回得去吗?” 夜里有夜色的遮掩,来去容易,可现下大白日的,要想掩人耳目可是难上加难,她还以为云琛会在半夜那会儿醒来时就离去的,没想到他竟是留宿了一整夜。 半梦半醒时,蒋妙双多少有点意识。 她的腿让云琛枕了半宿,又疼又麻,云琛得知后为她按了按舒缓,分明她此举是为了让他获得休息,结果反倒累得他还要付出劳力,蒋妙双一想到此便觉愧疚。 “回不去怎么办?再收留我一日?”云琛坐到她身后,自后方拥住她,看见她白嫩的耳垂,张嘴轻轻含住。 蒋妙双怕痒,缩了缩颈子,云琛自耳垂一路往下,轻吻她的侧颈,最后轻轻啃了啃,留下浅浅的牙印。 “你你你你你……这回的印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说是虫子了吧?” 红印还能勉强糊弄过去,齿痕她可怎么解释啊? 云琛已经刻意咬在会被衣裳遮掩住的地方,见蒋妙双反应如此大,他想了想,仰起脖子,伸手指了指,“不然,你也咬个?” 蒋妙双:“……” 云琛原只是开开玩笑,蒋妙双现在虽然已经肯乖乖在他怀里任他亲,也曾主动吻过自己,但是太出格的举动倒未曾有过,还是个一害羞就脸红的性子,结果当蒋妙双真扑上来张口叼着自己颈项时,云琛身子一僵。 她柔软的嘴唇贴在自己肌肤上,贝齿轻啃,蒋妙双虽避开了颈部两侧的大动脉,下口还是没敢太重,只是要留印子又不是要给人咬出血,一咬还一咬,很公平。 她抹了抹嘴,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琛,“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云琛掩着被蒋妙双咬过的地方,像极了刚被怎么样的小媳妇,蒋妙双觉得他的反应有趣,还伸手抬起云琛的下颔,学着电视里登徒子的神色,笑言:“小娘子挺标致。”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口中的“小娘子”给压在身下,云琛眯眼笑道:“是啊,小娘子可真标致。”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最后云琛将她揽在怀里,替她顺着头发。 “蒋妙双,下回见面,便是我娶你为妻的那日。” 接下来,他便有太多的事得处理,不好再出宫来寻她了。 蒋妙双听了恍然大悟。 难怪他特意抽出了一夜的时间来陪她。 “你去忙吧,我明白的。” 她要嫁的人不是个平凡人,而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没法再像以往在英国公府的日子里那般闲暇,想见就见。 在这书中的世界,即便婚后,男人也有自己的事业得奔波忙碌,而女人守着后宅相夫教子,把持中馈,哪怕是嫁去了皇家,该做的事情却是只多不少,核心的本质却没有不同。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分卷阅读153 也慢慢地在适应。 回不去的话,这样也挺好。 起码云琛此时此刻,是真心待她。 等云琛离去,悦书她们急急忙忙地过来替她梳洗,蒋妙双这才知道,一整夜里都没有被人撞见,竟是云琛使了点小手段让她们睡了个好觉,瞧悦书脸上的被压出的印子,肯定是才刚睡醒就急忙赶了过来。 悦书手脚利落地替她挽好了发髻,问:“小姐,今日配戴的首饰可要奴婢替您挑?” 蒋妙双指着盒子里的蝴蝶耳坠,“耳坠子我要戴这副,其她的随你,我都行。” 悦书失笑,“是,小姐您真是喜欢那副耳坠呢,瞧您日日都戴着。” 蒋妙双将它们捧在掌上,笑道:“因为是心上人所赠,才更喜欢。” 也更有戴着的价值。 悦书手上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问:“是……太子殿下吗?” 英国公府的庶长子就是太子殿下的事实早已获得了证实,双蝶苑和木樨阁的下人们震撼最大,悦书也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同蒋妙双说起此事。 “嗯。” 见到蒋妙双笑得那般幸福的模样,悦书也感到开心。 对于云琛的身分揭露,众人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是以前刁难过云琛的人,喜的除了悦书她们,还有总算反应过来的孙氏。 蒋妙双出阁的日子在即,明明正是忙的时候,孙氏却天天脸上都带着笑。 那笑还不是硬撑出来的假笑,以往孙氏不论心情好坏,在下人面前总是端着得体的笑容,然而这几日,孙氏温柔到令下人们胆战心惊。 “嗯?打破了花瓶?那有什么,库房里还有,再拿个出来便是,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别勉强自己干活。” 打破花瓶的下人原以为会受到责骂,做好了轻则被罚月钱,重责被赏板子的准备,岂料孙氏只是说了这一句便轻轻带过,并没有想究责的意思。 这样的情况不只一件,下人们摸不着头脑,孙氏平日里也不是多严厉,但犯了错还是会罚人的,如今这种状态,反而让众人捏了把冷汗,更不敢出错。 没有察觉下人们的小心思,孙氏泯了口茶水,弯起眼睛。 尽管只有一个人待着,她都能乐得笑出声来。 庶长子成了女婿不提,更重要的,她从英国公口中终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初那个外室根本就只是个幌子,英国公无计可施之下才编出的谎言,没有什么庶长子,当然也没有什么外室。 孙氏和英国公冰释前嫌,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加蜜里调油,孙氏为之前不信任英国公一事过意不去,英国公也对隐瞒了她这么久感到愧疚,两人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好,那粉红泡泡蒋妙双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蒋妙双听闻孙氏寻她,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孙氏又露出甜蜜傻笑的样子。 她放重了脚步声,喊道:“娘,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双儿帮忙的?” 孙氏见人过来,虽想努力维持端庄,奈何那幸福感却如何都掩饰不了,便先放着不管,直接道明正事。 “娘知道你和你大姐姐相处多有摩擦,听你爹的说法,你姐夫近日许会被封王,便要带着如儿一起到封地,永世不得回京,等会儿他们上门来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就见一见吧?” 自古成王败寇,想到女儿去了封地便算远嫁,再不得见面,孙氏的好心情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叹道:“娘不要求你原谅如儿,她做下的事伤人心,横竖姐妹一场,今日一见,便是永别,就一起送送你大姐姐。” “……姐夫也会一块儿过来吗?” 比起蒋妙如,她更担心这个。 据说,云珏会娶蒋妙如,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自己来着。 娶回去发现娶错人,发现自己的小姨子才是真正想娶的人…… 蒋妙双心想,这回不知道她躲不躲得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飞舞2012”、“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一声云琛 第一声云琛 英国公知道的封王消息是内幕, 还未正式颁旨, 据闻,二皇子云珏封号已定, 封王的那一天即刻便要启程赶往封地。 皇子府内下人忙得手忙脚乱, 可即便如此,要回娘家,蒋妙如还是花了一番心思打扮,蒋妙双看着她脸上脂粉盖着厚厚的一层,可抹上再厚的妆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了眼里的疲惫。 蒋妙双陪孙氏坐在一块儿等着他们,云珏虽是同蒋妙如一起前来,两人却在中途分了道, 云珏去见英国公, 蒋妙如则是往孙氏这儿过来。 “如儿。”孙氏将蒋妙如拥进怀里, 离别在即,做母亲的可怎么舍得? 陪同的蒋妙双和蒋妙姗不管心里是怎么想,都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然 分卷阅读154 而两人对视了片刻, 都看见对方眼里没有泪水, 蒋妙姗用帕子掩住脸上的笑意, 蒋妙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继续装哭。 说实在话,她对蒋妙如没有特别的感情。 她千方百计想陷害她,然而手中握有的都是原身的把柄, 于穿来的她而言不痛不痒,顶多是烦了些,倒不至于有生命安全上的威胁,要论恨蒋妙如,蒋妙姗或许才是最恨她的那个。 孙氏有意让她们几个姊妹多聚聚,让她们三人一同出去走走,三个人听话地出去了,路上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明明是姊妹,却疏离得像个陌生人。 蒋妙双也无话可说,默默跟在后头,想着自己何时能够回房去,跟这两个姐妹处在一块儿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她垂着头,走到一半看见有人挡在她面前,抬头一看,蒋妙如一脸倨傲地盯着她瞧。 “……什么事?” 看吧。 蒋妙姗见前头两位姐姐有事要谈,停下脚步,抬手摘下路旁的花装做欣赏,实际则是专心听着她们的谈话,那嘴边的笑意自蒋妙如出阁后,便不曾消失过,甚至于还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 蒋妙双注意到了,越发没敢靠近蒋妙姗,就怕那把火无缘无故也烧到了自己,那可得不偿失。 只是她跟蒋妙姗保持了距离,蒋妙如却反而自己撞了上来,蒋妙双摸摸鼻子,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好过。 “你早就知道,那是太子殿下?” 没有特意说是谁,也没有必要再特别指明,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蒋妙如话中指的人是谁。 “是。”蒋妙双应得很干脆。 见她答得这么爽快,蒋妙如愣了一下,冷笑道:“你可真是好算计,即将成为风风光光的太子妃,这下可如你的意了?” 蒋妙双觉得这人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想盯着那位置不成,无奈地道:“第一,这不是我算计来的,是陛下赐婚;第二,如不如我的意跟是不是太子妃无关,跟我要嫁的人是谁有关,今日哪怕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介平民,我也愿意嫁他。” ──倒不如说更愿意嫁来着。 “好听话谁不会说。”蒋妙如嗤之以鼻。 蒋妙双也知道这人的性子,不欲同她争论,只是最后再道:“蒋妙如,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看重身分地位,能跟自己想过一辈子的人过上想过的日子,那样的生活才是我理想中的,别把你想要的,强加我身上,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不想当太子妃,不愿去承担那个责任,不乐意去面对未来可能面临到的问题。 但因为她想留在云琛身边,她才忍了下来。 “啪、啪、啪。” 拍手声响起,三个女孩子望向来人,一名少年从一旁的假山中绕了出来,见他衣着华贵,又是陌生的面孔,蒋妙双迅速将头压低,对他行了个礼。 “见过姐夫。” 此刻能出现在英国公府的眼生男子,除了云珏以外,别无他人。 “殿下。”蒋妙如迎上前去,然而云珏并没有理会她,同她擦肩而过,站到了蒋妙双前方。 “殿下?”蒋妙如微愕。 一旁沉默不语的蒋妙姗继续看着好戏,半分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看见蒋妙如在云珏面前讨不得好,更加地感到愉悦。 “二姑娘,可还记得我?” 蒋妙双往后又退了几步,仍是垂头看着地面,“臣女与殿下今日是初见,殿下莫不是错认了人?” 悦书站在蒋妙双身前,替她挡了云珏的视线,云珏扫了她一眼,不以为意。 “若是我早些遇见你,比那个人还早,二姑娘今日选择的会是我吗?” 云珏并未刻意压低了声音,蒋妙如听了他此番话,面色一变,蒋妙姗先是微张着嘴吓一跳,从这话里可以品出的意思可不少,眼角余光瞥见蒋妙如那张惨白的脸,她使劲捏着自己,就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声。 人呢,过得不顺心果然不能死太早,太早了结自己生命的话,不就看不见蒋妙如今日这憋屈样了吗? 然而还没呢,她还没看见蒋妙如绝望的姿态,蒋妙姗手上的力气用得越狠,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也不知那事等她发现了以后,会有多崩溃? 见云珏越说越超过,蒋妙双倏地抬起头来,板起脸孔直视着他。 “姐夫,将来你可得唤我一声皇嫂,还请您自重。”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蒋妙双又道:“您问的问题我现在就能给您答复,哪怕打娘胎开始咱们就碰上了,我也不会选择你──一辈子都不会。在您挑剔他人之前,何不自个儿先照照镜子再说?当着正妻的面前与妻子的妹妹表心迹,这算什么男人?简直无耻至极,呸!” “我们走!”蒋妙双带着悦书离开,被这人给恶心坏了。 若是有机会回现代,她一定不再根据配角的名字跟自己同样就冲动购书,这男女主角都是什么人啊? “太恶心了……” 分卷阅读155 悦书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小姐,您这样拂了二皇子的面子,会不会不太妥当?” “换做以前可能不太好,可现在不同,皇上厌弃了他,他能留在京中的时日不多,况且我还是陛下指定的太子妃,他当众说出那些话的用意其心可诛,这么恶心的人就得撕开他的面具让众人瞧瞧,他要有那个脸有本事自个儿囔出去,看陛下是站谁那儿,丢人的又是谁。” 就算陛下不站她这儿,她相信云琛也会护着她。 亲弟弟都明目张胆地上门抢老婆了,云琛还能无动于衷?噢,要是他无动于衷的话那才惨,还不知道要憋什么大招对付云珏。 不过云琛也是她最后的一道保险,除非必要,否则她不想为了这等小事麻烦他。 但她显然忽略了云琛有多重视她这件事 今日在英国公府发生的事,一个时辰后便报到了云琛那儿。 正提笔写字的云琛一听,手上的笔杆裂了道痕迹,表面不动声色,声音却泛出冷意。 “看样子有人是嫌日子太舒坦了。” 他的人,他竟敢招惹? 他从旁取出几个信封,交到下人手上,“将这些交给王御史,别让他发现是我们的人所为。” 王御史不站队,向来只认对错,不认权贵,这样的人最是公正无比,当然,若是被他查到的事情属实禀报上去,可信度也比旁的御史高出几分。 “既然我那个弟弟嫌京中生活太过安逸,那便早日上路吧。” 省得碍了他的眼。 那下人得令便要离去,云琛又唤住他。 “慢着。” 下人放下刚抬起的脚步,垂头听令。 “那件事办得怎样了?可能在十五之前完成?” 一听是这事,那人恭敬回道:“回殿下的话,相当顺利。” 云琛点头,“知道了,这事务必办好,下去吧。” 等人都离开,云琛按了按自己眉心,案上的奏折只增不减,暗自叹气。 永嘉帝近日身子不适,云琛帮着处理朝事,还要忙着追查云璟的下落以及清查宫中是否有他的余党,眼下二皇子又赶上来惹事,可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他看着一旁画有笑脸图案的纸张,伸手在其上一摸。 墨迹已干,纸上满满都是蒋妙双教给他的那些奇怪符号,每想起蒋妙双他就画上一个,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用掉了好几张纸。 “再一个月。”他喃喃道。 隔日,二皇子云珏被封为忠王的圣旨颁布,即刻启程的消息一出,整个二皇子府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有几日准备的吗?” 锦芬如今也有自己的院子,只还没住几日,竟就得挪窝,东西才刚摆出来又得收回去。 “要怪就怪殿下蠢,惹了不该惹的人。”蒋妙如在外头听见锦芬的疑问,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回答她的问题。 “娘娘。” 锦芬对她行了个礼,虽她比蒋妙如来得受宠,然而蒋妙如正妻的身分摆在那儿,这表面上的礼数,锦芬向来不会同这等小事过不去。 “你也别得意得太早,昨日我与殿下可是圆了房的,可别忘记了你自个儿的身分。” 蒋妙如昨天总算明白云珏为何执意娶她为妻的原因──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蒋妙双! 就因弄错了姊妹顺位,好不容易见了蒋妙双一面,非追上去问出个结果不可,自己的算盘打得响,偏被蒋妙双给啐了一脸,面上无光。 云珏难堪,她又何尝不是? 还得顶着蒋妙姗的冷嘲热讽,说什么她不过就是个替代的,倒贴上去人家也不想要之类云云,气得她险些就与蒋妙姗打了起来。 回程的路上,蒋妙如独自在马车上大哭。 是,这一切是她自己要受的,是她自己贪恋这高高在上的位置,可她蒋妙如,做下的事从没有后悔二字! 到二皇子府前她抹干了眼泪,红着眼将云珏堵在书房里。 “做什么?”那时云珏的心情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然而有些话非得在此刻说出不可。 蒋妙如命人关起了书房,在他面前脱.光了衣裳。 “今日的事,妾身可以烂在肚子里,可殿下您,必须同妾身圆房。” 这把柄被蒋妙如抓在手里,贤妃那儿也催促得紧,云珏又在气头上,蒋妙如自己送上门来,那动作就别说能有多温柔。 完事时她独自被丢在书房的榻上,身上青紫的痕迹吓人,双腿微微颤抖,她一件一件,穿回自己的衣,迈着蹒跚的步子回房。 就连现在站在锦芬面前,蒋妙如都是咬着牙硬撑的,她可以狼狈,可绝不能让她的敌人看见! 锦芬虽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听到时还是愣了愣,又对蒋妙如行了一礼。 “那可,恭喜娘娘了。” 她躬身,掩去了眼里露出的精光。 现在就来下马威,还 分卷阅读156 太早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双双成亲!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灌溉营养液MUA~! ☆、第二声云琛 第二声云琛 十五, 中秋。 今年的中秋热闹非凡──是找回五皇子后的第一个中秋。 然而外面的喧闹都跟蒋妙双无关, 还有十八日,便是她出阁的日子。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蒋妙双便越发不安。 紧张有之, 开心有之,无措亦有之。 她放下手中刚收了尾的荷包,上头的绣线拆了几次,云琛都回来了许久,她却直到今天才堪堪完成。 “总算是能看了点。” 蒋妙双左右翻看,对于勉强能看出形体的花草和其上飞舞的两只蝴蝶点了点头。 她原是想绣个更吉祥一点的玩意儿,然而她的功力跟不上,只好先从简单一点的绣起。 不过这荷包什么时候交给云琛好呢? 他俩这段日子未见, 一般都是云琛那儿派人来送信给她, 隔一日后那人会再来跟她要回信带回宫里, 她算算日子,云琛的来信应该也差不多了才是。 才刚这么想,悦书便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小姐, 今日除了信以外, 还有这个一起送了来。” 对于和云琛仍维持往来的事情, 蒋妙双并未瞒着身边两个丫鬟, 两人虽然觉得此事多有不妥, 然而他们这两人不妥的事多了去,对方又是太子殿下,悦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看看。”蒋妙双将那半个手臂长的木盒打开, 取出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盏宫灯,木头所制的镂空边框雕刻繁复,六个面糊着的羊皮上绘有蝴蝶飞舞的图样,蒋妙双惊喜,“快,点亮看看。” 趁悦书去忙活时,蒋妙双将云琛的来信展开,与她所料无二,上头的画是由他所绘制。 “这样叫人怎么好意思送出去啊?” 想着云琛画得栩栩如生的蝴蝶,再对比自己绣的那两只,蒋妙双汗颜。 她将平安符装进荷包里,等会儿回信时得跟云琛抱怨几句,至于荷包……虽然挺丢人,至少是自己花了心思去做的,还是送出去吧。 “小姐,您快看!” 悦书一手举着点亮的灯笼,一手指着墙。 墙上印出蝴蝶与花朵的影子,随着灯笼的摆动,那墙上的蝴蝶宛若也在振翅高飞,主仆两看得目瞪口呆,连声赞叹。 翌日,云琛收到蒋妙双的来信,以及一个平安符。 第一句话就看到蒋妙双委屈巴巴地写道:“我本来准备好绣个荷包送你的,也是绣的蝶,看见你画的,我都不好意思送了,这平安符你找个荷包装着吧,我绣的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呜!” 后面还画了个哭泣的表情,云琛原以为蒋妙双收到他送的灯会开心的,没料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的笑意一僵。 负责送信的宦官裴临瞧见云琛脸色越来越难看,又从袖中拿出另一封信。 “殿下,这儿还有。” 云琛接过信,发现里头装的除了纸外还有其他东西,触手微厚,软的,倒出来一看,是个荷包。 云琛瞪向他,“怎不早些拿出来?” 裴临垂头,面无表情地答道:“蒋二姑娘说,待您看完第一封信后再拿出来。” 云琛一噎。 拿蒋妙双堵他,他的确是无话可说。 第二封信写道:“哈哈,说笑的,虽然难看了点,好歹是我用心绣的,你就勉强一下带在身上吧!可别责怪了裴临,是我让他配合的!” 云琛瞄了裴临一眼,嘴角带着笑意,不欲同他计较。 他将平安符装进荷包里,仔细收在袖中。 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是勉强? 于是东宫的宫人发现,这几日他们太子殿下心情甚好。 “裴公公,殿下最近这是怎么了?” 往常批阅那如山高的奏折别说笑了,连面无表情都难得,眉头皱得死紧,每个宫人端茶倒水时总得小心翼翼,虽说云琛不曾则罚过他们什么,可那气氛实在压抑。 “问这么多做什么?”裴临淡淡瞥了那小太监一眼。 “没,就是关心殿下……” “是关心你自己差事能不能做好吧?” 被裴琳道破,小太监摸了摸头,嘿嘿傻笑。 “放心吧,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就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那腻歪样,只要不出意外,这东宫只怕是除了雪映宫外宫里最清净的地方。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那是个微凉的夜晚。 蒋妙双自打知道婚期订下后,便知道会有这天 分卷阅读157 的到来。 她同来到她房里的孙氏对上双眼,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孙氏率先挪开视线,蒋妙双眼睁睁看着她自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心道:来了! “咳,明日你将嫁做人妇,你跟太子殿下也相处过一段时日,殿下的秉性想必你比娘都了解,但是有些事……娘还是得跟你说说。” 孙氏翻开手中册子的第一页,瞄了一眼后,硬着头皮说道:“这成亲后,最要紧的便是子嗣问题,因此册子上这些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 蒋妙如出嫁前一夜,孙氏也曾教导过她这些事。 那时得知她对蒋妙双和蒋妙姗两个妹妹做的事,心下难过,倒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害羞,如今轮到蒋妙双了,孙氏连启齿都有困难,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自己没把这事说明白,让蒋妙双吃了不必要的苦头。 为了蒋妙双和云琛,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继续道:“我听闻殿下身边没有晓人事的宫女,只怕他也比你熟练不了多少,头一回兴许会疼,这样的姿势却是能让你好受些。” 孙氏的脸红如煮熟的虾子,指了一个图给蒋妙双看,彷佛那图会灼伤人似的,轻点了一下就将手指伸回。 蒋妙双怕让孙氏更不好意思,专注在册子上画的图上,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她没想到原来这样的画尺度竟是这般大,连那啥都给详细画了出来,也难怪孙氏看了一眼就没好意思再看。 传宗接代,结婚后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看书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想到这对象是跟云琛,她的脸也不禁热了起来。 孙氏原还想着蒋妙双莫不是看不懂,怎么一声未吭,见她慢慢红了脸,孙氏才稍稍安心。 原来是需要多一点时间来反应呢。 这头孙氏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那头病体刚愈的父亲也把自己儿子叫到跟前。 “父皇,您身子如何了?” 云琛上前协助永嘉帝起身,这段日子他忙,幸得有云瑄和云瑚帮忙照看永嘉帝,相比他刚回宫那时,永嘉帝的气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不碍事,倒是你,忙了这么些时候,明日就要大婚,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留在身边的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过得坎坷,长年不在他身边,一个医术有成,一个越发稳重,眼看大儿子即将娶妻,永嘉帝不由回想到他刚出生那会儿,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高兴,同皇后一起看云琛的睡脸能看一整宿。 想起已逝的皇后,永嘉帝眼神黯了黯, “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他感叹。 云琛中毒后,性子变得越发阴沉,他还以为好不容易培养到现在的儿子就要毁了,底下几个儿子却没有再比云琛更为出色的,后继无人,再培养一个也不知需耗时多久,让他苦恼了大半日子。 幸好云琛不但康复,也变得开朗了许多,想必这是待在他身边那人的功劳。 “你的太子妃你自己选,父皇依你,然而后头的事,你可考虑过没有?” 那回在宫里见到蒋妙双发上那只金簪,永嘉帝便多留意了几分。 原就听闻英国公府蒋二姑娘同自己的庶长兄感情甚笃,当时永嘉帝还感到意外,中毒后性情阴晴不定的云琛,看似沉静,实则一点就炸,竟还有人愿意陪在他身边? 这一见蒋妙双,长相确实出色,但他的孩儿他明白,云琛非是那种光看外表评断一个人的孩子,蒋二姑娘举止大方有礼,更重要的,有一双干净的眼。 他们在这宫里浸.淫多年,见过许许多多心机深沉的人,然而像蒋妙双那样纯粹的,倒是少见。 也难怪那孩子,能入得了云琛的眼。 可这样单纯的孩子,究竟适不适合这宫里,说实话,永嘉帝只能沉默以对。 身为储君,未来的一国之主,身边怎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 而云琛若不是碰上这个蒋二姑娘,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开窍,愿不愿意接纳其他的女子。 “关于此事,儿臣有一事需同父皇商量。” 他计划了许久,还不清楚能不能付诸实现,可永嘉帝这儿,他却得事先通了气儿的。 “你……真要?” 永嘉帝没料到云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可云琛很是坚定。 “这是儿臣唯一的心愿。”他这么说。 永嘉帝脸上表情复杂,他仍是不赞同,却叹了口气。 “横竖还有时间,你再仔细考虑。” 结束这个话题,永嘉帝不欲再谈,从被褥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他,“这个,你好生参详,不懂的再问父皇。” 云琛:“……” 这两个话题落差太大,云琛一时反应不过来,却还是反射性地接过永嘉帝递来的册子。 一翻开,内容跟他猜想的大致相同,只是还是稍微愣了一下。 以往带兵时听到那些兵痞子说些荤段子,讨论着哪家新 分卷阅读158 出的避.火.图精彩,实际上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实物。 眼角余光瞥见永嘉帝在关注自己的表情,云琛阖上书页,将册子交还给他。 “这样就懂了?” 云琛方才只看了第一页,永嘉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见他这么快就将这玩意儿还他,不免讶异。 “嗯。”云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可微红的耳却出卖了他。 永嘉帝瞧见了,却不动声色,摆了摆手,“这东西你收着吧,不用还给父皇。” 实则却是在心里暗笑,为了他这个儿子的面子,永嘉帝装作不知情,让他自己摸索,反正蒋二姑娘那头,想必国公夫人也会悉心教导的才是。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天还未亮,蒋妙双觉得才刚睡没多久,就被人从被子里挖起。 今日,她即将成为云琛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写太长了,拉两章写成亲, 成亲后解决最后一个伏笔,虽然不知道这伏笔有谁还记得233 谢谢十夏、天使佳X2的地雷~爱你们~! 我昨天忙一整天,佳佳小天使给的地雷没来得及放入昨日的感谢名单,今日补上X2!! 谢谢“沁子当头”、“焱淼”、“女汉子的妹纸”、“念”、“啊呆”灌溉营养液MUA~! ☆、第三声云琛 第三声云琛 蒋妙双起身后被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脸上的细毛也被绞了个干净, 在她还来不及喊疼时,脸上又被抹上了其他玩意儿, 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再深的睡意都被绞面时的疼痛感给唤醒, 等蒋妙双回过神来,孙氏拿着梳子站到她身后 “双儿,娘给你梳头。” 蒋妙双突然就有些紧张。 她穿来之后,不是悦书就是霓画帮她梳头,让孙氏来,这倒是头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孙氏边梳边道:“一梳梳到尾。” 其实她穿来的这段日子,孙氏作为一个母亲,确实是让自幼失了双亲的她感到自己是被疼宠着。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在英国公府住着的这段日子, 除了姊妹之间相处得不是那么融洽以外, 说真的, 蒋妙双也挑不出毛病来。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伴随着孙氏说出的一声声祝福语,蒋妙双回忆起这一年来的种种,那些点滴, 恍若昨日才刚发生过, 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每个细节。 一年, 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今天以后,她就得离开这个她好不容易住惯了的英国公府。 面上被涂上脂粉,以往她最是不耐烦涂抹这些, 然而今日是大喜之日,由不得她不乐意,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给她穿什么便穿,挽什么发式她也做不了主,她只消等着进行下个阶段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外头炮竹声与乐声齐响,云琛来了。 这是自从云琛恢复太子身分后,蒋世修与蒋世安两个堂兄弟与他打上照面。 前段日子都还是叫“大哥”的人,一转眼,竟然就成了“妹夫”。 蒋家两兄弟看着一身喜服,拿下面具露出真正面容的云琛,心情各种复杂。 虽要他们来堵门,蒋世修能文,蒋世安能武,但众所皆知,太子云琛那是允文允武的人物,就凭他们两兄弟想拦住他,呵呵,悬。 他们俩同他大眼瞪小眼,云琛见这两个曾经的弟弟瞅着他不发一语,不由失笑。 “怎么,你们这是打算连题目都不打算出,就要这样互看到吉时是吗?” “这是哪、哪儿的话。”蒋世安情急之下差点咬到舌头,他道:“要不二哥……啊不是,大哥你出道题吧?” 蒋世修愣了好半晌才意会过来蒋世安是在唤他,就连蒋世安自己方才也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实在是这英国公府的排行,多了云琛和少了云琛后,他们又得重新适应一回,这不还没习惯吗? 加上蒋世安经常犯错,见到云琛就发憷,后来得知人家还是太子以后,他更崩溃了。 新认识的朋友说是神医弟子,转瞬成了五皇子,到现在二人还是有在联系,只是对方一下子变成高高在上的皇子,蒋世安原本还乐着,想他也有跟皇子皇孙成为至交好友的一天。 结果他高兴得太早,后来才得知人家太子还给他当过哥哥,蒋世安险些就给跪了。 他觉得,要是哪天说蒋世修也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指不定他都能淡定接受。 这样的蒋世安将话题抛给蒋世修后,蒋世修对上云琛的笑脸,最后默默将门打开。 “殿下,请。” 蒋世安:“……” “二弟可真是上道,哦,不能叫二弟了,得叫大舅子?”b 分卷阅读159 r   这称呼乱得,又把蒋世修和蒋世安给绕晕了,等云琛走进去后,蒋世安率先回过神来。 “大哥,你怎么就让他这样进去了?题目呢?” 起码也该让他作首诗什么的吧? “……我看到殿下,就什么也想不出来。”蒋世修一脸正经地说。 蒋世安:“……” 蒋世修向来最尊敬云琛,还得过云琛指点功课,实在不觉得就凭自己的才学能难得住云琛。 蒋世安沉默过后,附和道:“其实,我也是。” 他虽习武,可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跟真正上过战场的云琛相比,只怕云琛用一根小姆指就能胜过他。 兄弟俩在门外呆站了一会儿,皆露出无奈的笑。 妹夫太过能干,也不知此事是好是坏。 *** 正堂。 云琛同盖着盖头的蒋妙双并肩站在英国公夫妇面前,看见意气风发的云琛,夫妻俩感受到了方才蒋氏兄弟内心的煎熬。 以前还不觉得,这一看再对比此前这二人相处的模式,觉得以往没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瞎了眼。 可是谁又能猜到呢? 毕竟那会儿云琛是以蒋妙双兄长的名义寄居在府上的,众人怎么看也就是过从甚密的兄妹,谁又会往旁的事上猜? 英国公红了眼,孙氏频频抹泪,再多感伤的话,却在看见云琛那张脸时如何都说不出来。 听着孙氏哽咽,蒋妙双心里也难过,这种场合真的催泪,上回她看蒋妙如出嫁时鼻头就已泛酸,这回轮到自己,她怕弄花了妆,死命眨着眼,想将眼泪给眨回去。 她趴上蒋世修的背,想起之前云琛说过,自己不能背她上轿很是可惜,蒋妙双登时破涕为笑,在盖头的遮掩下无声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时他就猜到自己此刻心情会低落,才故意说了这番话,来缓解她此时的心情。 蒋世修背着蒋妙双,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稳的。 她一直以为蒋世修重文不重武,可实际等他背起自己,才发现他其实很壮实,属于穿衣显瘦的类型。 “二妹妹,我们都清楚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可能有些多余,可你别忘记,英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家,大哥也永远会是你的后盾,若受了委屈,我们会站在你这方,千万别自己受着。” 说来奇怪,明明云琛来到英国公府不过四年多,可“大哥”这声称呼,蒋世修觉得比起自己,云琛还要更为适合。 因此自己自称“大哥”怪别扭的,总不自觉联想到云琛,导致他表情相当古怪。 趴在他背上,蒋妙双听着他这一路絮絮叨叨,头一回知道,原来蒋世修也能这么多话。 蒋妙双轻笑。 她同蒋世修平日并无过多交集,可他仍是细心叮嘱自己,只盼着自己能将日子过好,而非让自己放下身段去讨好云琛,让英国公府光耀门楣,着实让她感动。 在这个时代,女子成亲比起她们的终身幸福,家族之间更在乎的是两个势力结合的姻亲关系,姑娘的婚姻是否顺遂,过得是否顺心,反倒在其次。 蒋妙双觉得自己其实挺好运。 穿书穿到的这个地方人大多都挺好的,蒋妙如那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蒋妙姗只要不碍着她的事,她们二人也能和平共处。 她被送上花轿,忍住想掀帘看看云琛背影的冲动,乖乖安坐。 想当初,她明明只是为了活命,到最后却把自己赔了上去。 原身赔的是性命,她赔上的,则是后半辈子。 在轿上想了半日,这段日子以来的回忆一件件浮上心头,在她昏昏沉沉即将睡着时,轿子停了。 蒋妙双瞬间醒神,她盖着盖头看不见,眼前忽地变得亮堂,应是有人掀开帘子。 来人将她扶下轿,塞了一段布条在她手上。 她抓到盖头下方一看,是大红色的绸缎,抓着端详时可以感到另一端传来被拉扯的力道──是云琛。 他就在这红绸的另一端。 她随着旁人的搀扶与红绸的牵引缓步前进,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旁,放在身侧的手被那人轻握了一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前便放开,蒋妙双愣了愣,随即抿嘴偷笑。 今日以后,便能日日同云琛在一块儿。 司仪的声音响起,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紧接着步入洞房,头上的盖头被云琛挑起,两人相视一笑。 云琛坐到她身旁,两人的发以红结绑在一起,剪下一小撮来放进绣有金线的红色荷包中,旁人还要起哄,却被云琛带来的随从请出门外,新房内只余蒋妙双他们二人。 云琛为她取下头上的头面,对于入手的重量比预计中来得沉感到惊讶。 他替她轻按着头,颇有些心疼,“这么沉,很不好受吧?” 云琛是知晓蒋妙双不爱这些束缚的,平日打扮也都以轻便为主,兴许 分卷阅读160 这些华丽的珠翠,于她而言还是头一遭配戴。 然而蒋妙双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难受也就一会儿的事。” 云琛揽着她,温声道:“再忍会儿,我让厨房备了些吃食,饿了便吃点垫垫肚子吧。” 为了方便蒋妙双进食,食物都是做刚好一口一个的大小,累了这一天滴水未进,云琛给她喂了块梨,梨子水分多,一咬下去,鲜甜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蒋妙双还想再吃一个,云琛却不让了。 “梨性寒,若不是担心你没胃口,也不会在你空腹时让你吃梨,先吃点饺子,暖暖胃再说。” 蒋妙双点点头,云琛不提还好,一讲起食物她还真觉得饿了,给她什么她都吃,来者不拒。 她知道挨着饿的人并不只有她,云琛也是忙了一天的,她也送了个饺子他嘴边,“你也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边玩边吃,不知不觉间蒋妙双被喂饱了,摇头制止云琛再伸过来的筷子。 “饱了?” 蒋妙双点头。 虽吃得小心翼翼,蒋妙双唇上的口脂还是沾染上了一层油光,云琛见状轻啄了一下,蒋妙双掩着口,可云琛早已偷香成功。 “口脂会沾上的。” “横竖都要卸掉的不是?”云琛不以为意,上前又偷了一吻。 蒋妙双怕他脸上沾上颜色,左闪右躲,躲着躲着,不知不觉又被云琛给压在了身下。 蒋妙双:“……” 她心想,难道夜里的最后一个步骤现下就要提前进行了吗? 云琛的吻已经从原本的轻啄变成了轻啃,气息也越发紊乱。 蒋妙双伸手想回拥他时,急剧的敲门声响起,使得两人的动作一顿。 “什么事?”云琛皱眉。 被人打扰他虽不快,却也清楚若非出了大事,他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来打扰他。 “抓到三皇子了。”外头的人如是说。 云琛眼神一凛,“孤立刻过去。” 他起身,蒋妙双抬手替他擦去他唇上沾染的鲜红,在云琛还未开口之前,她率先道:“我等你回来。” 刚才还满身肃杀之气的云琛一听,眼神顿时变得柔和。 他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蒋妙双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 很早以前,她便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她要嫁的不是凡人,肯定没有办法日日夜夜两人都腻歪着,也许用膳到一半就有急事处理,也许一日都见不上面,只是没料到,竟然在成亲当日就碰上这样的情形。 而他们谁都不晓得,此一别,却险成两人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HE,信我(O) 只是把兰州篇那会儿埋下的伏笔解决掉就是, 车要再晚点开咳咳咳 再等等,这是最终卷了,本卷完结之前会开车哒~ 开车之前也会有那啥小福利哒~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长很霸气啊”、“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四声云琛 第四声云琛 日头西落, 暮色笼罩大地。 云琛披着黑色披风, 行走间露出里头来不及换下的大红色喜服。 红色是很难驾驭的颜色,穿在云琛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一袭的正红也能让他穿得英姿焕发。 “人怎么抓到的?” 郑呈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答道:“是五殿下,他被三……云璟以罗神医的性命为要挟,要他在陛下的汤药里动手脚。” 云琛停下脚步。 云瑄是罗神医的弟子,精通医术,回宫后永嘉帝的身体状况比起太医,云瑄才是最了如指掌的那个。 若想给永嘉帝致命一击,拿罗神医来威胁云瑄,确实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这可真是好算计。” 一个是生父, 虽四岁之前都生长在宫里, 然而那么小的孩子对父母的印象能留住的又有多少? 另一个则是师父兼养父, 十年间两人彼此相依,一起挨过饿受过冻,云瑄那条命还是罗神医捡回来的, 拿住罗神医, 就形同于捏住云瑄的命门。 说实话, 云瑄会在这二人之中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云琛也不敢细想。 此计甚毒, 云璟这手棋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在云璟还未露出他的爪牙之前,谁也不晓得他竟有这般大的杀伤力。 他善于钻研人心,在真面目被发现前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若非露出了马脚,只怕早已不知让他暗中得逞了多少回。 郑呈献附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五殿 分卷阅读161 下找我商量,我们反过来逮到云璟,只怕这回就……” 一想到那之后的可能性,郑呈献便捏了把冷汗。 “父皇可有大碍?” 郑呈献没对此事多加说明,想必于永嘉帝没有影响才是,为防万一,云琛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陛下无事,但……”郑呈献欲言又止。 “那,罗神医呢?” 既然永嘉帝无事,那么,另个人又会是何下场? 郑呈献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云琛望天,叹道:“这样吗……” “我们跟五殿下一起到云璟指定的地方去堵他,可那里并无罗神医的踪影,云璟当时对着五殿下说了一句:‘真可惜,我给过你机会了。’,五殿下便像发了疯似地在云璟曾经的根据地每个都找了个遍,最后,找到了罗神医的尸身。” 云琛捏紧拳头,“……可有好好安葬?” 罗神医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听到他被拿来要挟云瑄,云琛便明白为何当初罗神医为何死活不肯随他们一同回京。 还不知道云瑄的身分以前,罗神医单纯被这名头所累,后来得知捡来的孩子竟是出自皇家,他更坚决拒了与他们一起同行的邀约,宁可夜半不告而别也不愿带给云瑄困扰。 如今看来,罗神医是对的。 他预料到的事真的发生了。 “五殿下在安排了,他说要亲手拼凑他师父的尸身。” “拼凑?”云琛抓到了话中的关键词,微睁大了双眼。 “神医的头和身体,是分开的。” 郑呈献咽了咽口水,一想起当时抱着罗神医头的云瑄,他便心里发毛。 云琛闭了闭眼。 “竟是……如此吗……” 一路上,二人没再谈话,等到郑呈献将云琛带到关押云璟的地方,兄弟俩一见面,云琛话还未说一句,捏得咯吱作响的右手,一拳砸向云璟的脸。 “你可真是好本事。” 被打倒在地的云璟缓缓爬起,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笑道:“哎哟,太子皇兄怎么这么大气性?今日可是皇兄的大好日子呢,怎么?这会儿不是在新房同太子妃当个交颈鸳鸯,反倒来看弟弟笑话来了?” 他双手被反剪在后,以绳子捆绑,为了审讯,口中并未多加做束缚,身上的衣服依旧完好,在主子尚未下令之前,哪怕是反贼,他们也不敢对其施加刑罚。 “你为何要对罗神医下手?” “为何要致父皇于死地?” 一连两个为何,云璟收起脸上的讪笑,冷哼一声,“罗尧那老家伙倒是个硬骨头,不肯进京又不肯对你下手,更不肯成为徒弟的拖累,可真是铁骨铮铮。” 听到“不肯对你下手”这六字,云琛品出一丝不对来,“难道,四年前你找上罗神医,便是为了让他对孤下手?” 可是怎么可能?四年前那会儿他们对他的毒束手无策,云璟又是怎么肯定罗神医以后会治好他的腿,提前在那么早的时间以前就做好了安排? “是啊,结果这次不但没对你下手,反而还完全医好了你,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皇兄你,就该是个暴虐无道的疯子才是,怎么这回却成了翩翩君子呢?” “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次这回的?” 讲得好像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一般。 “啊,皇兄你不知道的吧?那么果然,问题出在那个蒋二姑娘身上了啊……” 云璟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要说什么就说,别磨磨蹭蹭的。”云琛皱眉。 蒋妙双不对劲,这他早前就发现的。 可他一直以为那种违和感是因为她来自其他地方,而非这里的蒋二姑娘的缘故。 他没有追问,等着蒋妙双哪天能亲口告诉自己,然而现下看来,云璟只怕也是知晓这其中关键。 “皇兄,你觉得,以前被自己所杀的人,后来却成为自己的妻,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你记不得也就罢了,但是太子妃──那个蒋二姑娘,我敢打赌,她肯定是从头至尾都一清二楚!” 云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知道那个寄居在英国公府上的庶长子就是太子,她知道你的毒能解,她知道将来等你登基的那一天,你会杀了她!这回讨好于你,还成了你的妻,为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郑呈献出声斥责。 “殿下,此话荒谬,切不可信!” 云琛也不想相信,然而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云璟说的可能是事实。 赐婚圣旨下来时,他前去双蝶苑欲寻蒋妙双,她对她的丫鬟曾说过:“你要是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会杀掉你的人,你还觉得风光不?” 那时他听不明白的意思,对比方才云璟口中所出,可不就正好对上了吗? “把话说清楚!” 即便云琛不说,云璟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状疯癫。 “明明洞 分卷阅读162 悉前事的人是我,明明我才该是那最后的赢家,可是为什么,这次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头,双眼睁得老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蒋二姑娘,因为──她跟我一样,都记得前事!” 他喃喃道:“要是没有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那些改变,我的计划肯定能完美进行──蒋二姑娘,这辈子就该跟上辈子一样,早早死了就好,你说对吗?皇兄。” “不对。”云琛抽出了郑呈献腰上的剑,指着云璟的咽喉,此举却反倒令他笑得更加癫狂。 “哈哈哈,就是得这样!废太子云琛,永嘉二十二年弑父夺位,无情无义,以祝融之火将蒋二姑娘烧之,对英国公府恩将仇报,赶尽杀绝,在位期间仅短短一年,最终死于云珏之手,哈哈哈哈──” 他冲上前,让云琛手上的剑刺穿自己的咽喉,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鲜血自他口中不断涌出,他瞪着云琛,嘴里无声说些什么。 四年前,他自梦里知悉了一切。 包括以后会发生的所有事,最后将云珏拉下马登上帝位的人是他,还有……他的母妃,是南羌的汉人军.妓所生一事。 这肮脏的血脉,一瞬即溃了他十几年来身为皇子的骄傲,想方设法欲让前事提早进行,他认为只有称帝,安稳地坐上龙椅,才能让他心中那股恶心感消散。 可是这回,一切都不一样了…… 郑呈献忙上前查探云璟的呼吸,手探向他鼻前,然后摇了摇头。 “已经气绝。”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云璟竟是存了寻死的念头,云琛靠他靠得近,剑身刺入时脸上和身上都被溅上了云璟的血。 喜服为红,染上了红色的鲜血混为一体,云琛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不发一语。 “殿下,他说的话您可别当真。”郑呈献瞧云琛脸色不对,忙宽慰道。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云璟那疯癫样,讲出的话又能信几分? 更别提说的还是那般匪夷所思的事。 “我心中自有计较。”云琛淡淡地道。 他表面淡然,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如果真如云璟所说,那蒋妙双…… 与此同时,蒋妙双在等待云琛归来的时候已经沐浴完毕,洗掉脸上那层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妆容,觉得此刻每一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坐在榻上由悦书替她梳头。 “娘娘今日想必是累坏了,等会儿头发干了便歇下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对于“娘娘”的称呼,蒋妙双听着还是别扭。 不过将来听到的机会还多得是,她总得自己适应。 自己已经嫁做人妇,明日起便要梳做妇人的发式,一想到此,蒋妙双突然问:“对了,你同霓画有什么打算没有?可有心上人?” 她自己都成亲了,身边这两个丫鬟也都到了可以许人的年岁,也该替她们打算起来。 悦书脸上一红,知道蒋妙双就这性子,提起这事儿来总是一点也不避讳。 “奴婢瞧着,霓画那丫头跟鹿鸣挺不错的,就不知她自己的意思。” “他们两个我也瞧着可行。” 当初一起去兰州,两人的情谊也加深了不少,看起来对彼此都留有好印象,这一对应该是能成事的,蒋妙双自己也很看好。 “那你呢?若有心悦的人可以偷偷同我说,我替你把关把关。” “娘娘!”悦书跺了跺脚,咬着唇扭捏片刻,最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一个名字,把蒋妙双惊得坐正了身子。 “你……认真的?” 她转过头盯着悦书,一点微表情也不肯放过。 悦书红着脸轻点了点头,手上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衫。 “奴婢瞧着他挺不错的……”她抿了抿唇,面上的羞涩不似作假。 蒋妙双转回身子,“嗯,你喜欢就行,我替你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两情相悦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悦书喜欢的是他啊…… 看蒋妙双这么干脆,悦书反倒愣住。 “娘娘您……不反对的吗?” 蒋妙双一脸奇怪地扭头看她,“我为什么要反对?你自己看中了,觉得他是个好的那就行,我啊,只希望你们能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不要委屈了自己。” 悦书跟霓画都是跟在她身边一段日子的,她们二人忠心可靠,蒋妙双能许给她们的,也就帮她们找一们靠谱的亲事。 只是靠不靠谱,这事她说了不算,得她们自己愿意才作数。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如果是霓画她可能还会多问几句,但悦书是个拎得清的,既然将此事告知她,那就代表这事是经过她深思熟虑后确定下来的,唯一的问题只在悦书心仪的那人,对她的看法如何,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包在我身上,, 分卷阅读163 你安心等着消息便是!”蒋妙双拍了拍胸.脯,明明是很轻的一下,可是这一拍,她却瞪大了眼,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谁攥住,捧着心口直冒冷汗。 “娘娘!”悦书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她,并张口喊人。 然而蒋妙双却听不见四周混乱的声音,唯一听闻的,只有自远处传来的梵音,以及,一道庄严的声音。 ──“施主所愿,必能成真。” 随即,她眼前一黑,晕在悦书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段不知还有谁记得。 这是本文男女主之间最后的一道障碍,跨过了,就可以开始互宠模式了。 双双和罗神医都没事的,要信我(O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五声云琛 第五声云琛 如果可以重来一遍, 云琛昨日必不会离开。 ──那是他这辈子, 最后悔的一日。 得知蒋妙双失去意识的消息,他急忙赶回宫里, 原以为只是今日累坏了撑不住才导致的现象, 可不仅人叫不醒,甚至还有继续沉睡的迹象。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齐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蒋妙双的病症。 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半晌,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太子妃并无大碍。 “无大碍,却睡了一天一夜,如何都叫不醒?” 云琛坐在床边,握着蒋妙双疲软无力的手,平日里蒋妙双会回握住他的, 而不是像这样, 软软地垂着, 毫无反应。 “太医们问是否去请五皇子殿下过来,兴许他能看出什么?好歹是神医弟子,许是对这方面病症了解些。” 这是在怀疑蒋妙双也是中了南羌的毒了? 听着裴临的汇报, 云琛阴沉着脸,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云瑄。 可罗神医刚经历过那样的事, 他着实不认为现在的云瑄有那个心力还能来瞧蒋妙双的状况。 然而除了他以外, 他们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去请他过来。” 云琛话才刚落, 外头便传来通传声,还没去叫人,云瑄自己率先提着药箱过来。 “皇兄, 我听闻皇嫂昏迷不醒,太医那边我去过了,如果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让我试试吧?” 他一回来就听见这事,太子妃在大婚当日昏迷,至今未醒,回雪映宫拿了药箱后便马上赶到东宫,虽不知自己能否派上用场,但能为皇兄他们出点力也是好的。 兜兜转转,蒋妙双最后依然成为他的嫂子,只是这叫出的第一声皇嫂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云瑄在心里暗叹一声。 “嗯。” 本就想派人寻他的,这下倒好。 云瑄见云琛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尴尬地开了口,“那个……皇兄,我得给皇嫂诊个脉……” 然而蒋妙双朝外的那只手正被云琛握着,位置也让他占着,云瑄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听到云瑄这么说,云琛才默默站起身来,让出位置给他。 云瑄拧眉号脉,也不知是不是用刻意做出的忙碌来麻痹自己,对于罗神医的事,云琛只字未提,怕在他的伤口上洒盐,选择了静默不语。 他不问,云瑄却感觉到云琛的欲言又止,自己开口说明。 “师父他没死。” 云琛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这话听起来的确像是自欺欺人,但是是真的,我不会用这种事来说服自己。” 云瑄摆了摆手,解释道:“尸体的脸上有一层皮可以揭下,用的是我那时戴的那种人.皮.面具,撕下面具后的那张脸,根本不是师父。” 所以云瑄才这么快便恢复精神。 那会儿一打开门,看见滚落在门旁的头颅时,云瑄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子,伸出的手都在颤抖,心里把云璟这人杀了千遍万遍。 当时他是真的想提剑回奔,一剑了结云璟性命。 可他想起罗神医曾说过的,他将这一身本领教导给他,他这双手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救人,他登时就陷入了彷徨。 如果是用来救人,那么重要的人被杀了,也不能为他报仇吗? 他跪了下来,抱着罗神医的头,伸手替他将大睁的眼阖上眼皮。 当他的手接触到他面上肌肤时,云瑄一愣,转而捧着那颗头颅细看,在断口处搓了良久,终于搓起一层皮来。 他的心情从谷底一路飞跃至天上。 这代表──师父还活着。 “怕打草惊蛇,我还是好好地将那具尸身拼凑完让其入土为安,也不知师父是从哪儿找来的尸体,身形同他相似,在昏暗的屋 分卷阅读164 里,一时间连我也轻易被骗了去。” 比起率先辨别尸体的真假,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就已经先扰乱了他。 他曾长时间戴着人.皮.面具,虽然面具做得再像,但是摸久了仍是摸得出与真正皮肤的区别。 “我想着这样也好,众人都以为罗神医已逝,这样师父往后的日子也能活得自在点,不用再被盛名困扰。” 就当是还给他师父一个清静。 “那便好。” 对于这样的好消息,云琛很想笑着说出这句话,奈何嘴角怎样也无法勾起,在蒋妙双的情形尚不明朗之前,他根本笑不出来。 前一日还好好的人,还笑着送他离开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成这样了? “所以啊,皇兄,师父都能有这样的际遇了,你要相信,皇嫂也会好好的,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护住皇嫂。” 他听闻云琛回来后一宿未睡、粒米未进,方提起此事,否则罗神医还在世上的这件事,他存了私心,并不愿意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我知道了。” 云琛让人将午膳送上来,虽味同嚼蜡,仍强迫自己用了半碗。 这期间,云瑄也查探完蒋妙双的情况,皱起的眉仍未舒展开。 “怎么样?”云琛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有点奇怪。” 的确如太医们所说,从脉象上看不出端倪来,除了蒋妙双是睡着了的这个解释,实在没有一个病因可以套用。 不知道生的是何病,便无法开药,无法开药,便无法医治,完全陷入了死胡同里。 可若没生病,一个正常人也不会睡上一天一夜,还怎样也叫不醒。 所以云瑄才说奇怪。 “皇嫂的情形确实于身体无碍,可我们不清楚这一觉会睡上多久,睡着的这段期间该怎么进食,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不然等皇嫂醒来,只怕身体也支撑不住。” 蒋妙双昏睡的这一日都未曾进食,一天的时间也就罢了,就怕这一觉,不知蒋妙双得睡多久,那才是真正棘手的。 云瑄先从维持病人的生机上着手,教导眼睛哭得红肿的悦书和霓画二人如何以灌食的方式喂蒋妙双吃流质的食物。 同时脑袋也不停思索,除了生病以外,会让人常睡不起的还有何种原因。 “中毒?还是魇着了?如果中毒还好办,魇着了得找高僧做场法事吧……”云瑄喃喃自语,胡乱猜测的言语,却引起了云琛的注意。 “高僧吗……” 他倏地站起身来,把云瑄给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来人,去兰州的兰泉寺,将一个叫了明的大师请到宫里来!快!最迟七日后我要见到人影!” 接获这道命令的下人傻了,旁边听着的云瑄也整个呆滞。 七日就要把人从兰州带回来,还是算上折返的日程,怎么可能? “皇兄,七日赶到兰州都够呛,要想将人送到宫里来,七日只怕不够……” “那就十四日。”云琛妥协,下人们忙去准备,就怕今日也算在云琛所说的十四日内,连一刻时间也没敢耽搁。 雷声轰隆,接连几日都下着大雨。 一天一天过去,蒋妙双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云琛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难看。 他日日守着蒋妙双,连奏折也都搬到了这儿来,就怕因为自己离开一小会儿,又错过了蒋妙双。 他轻抚蒋妙双的脸,将她抱在怀中。 几日之前,她还会同他嬉闹,也会红着脸主动亲吻自己,对于自己的拥抱已不再是僵直身体的反应。 “蒋妙双,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活命才讨好我,我都不在意。” 他将头埋在她颈项中,喃喃道:“我只要你平安健康地,待在我身边就行。” 只要一直在他身侧对他微笑,这就足够,旁的他就不奢求了。 “蒋妙双,别睡了,我在等你。”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蒋妙双仍旧是那张恬静的睡脸,连皱一下眉都不曾。 太子妃出事的事瞒不过宫里其他人。 永嘉帝原先想清闲作个太上皇专注休养的,见云琛如此,也知现在不是好时机,又接过了一些政务帮着云琛分担。 “唉,怎么就出这种事了。”永嘉帝叹了一口气。 云瑄自幼失踪不提,皇后被毒害逝世,云琛也跟着遭了殃,这回不仅永嘉帝自己,连云琛新娶的媳妇也出了事,更别说意图逼宫篡位的云璟自我了结性命。 而唯一没出事的云珏虽到现在也好好的,可在逼宫那日却是暗中集结了自己的人马,守在云璟后头,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亏了云琛及时赶到,否则永嘉帝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原本他还曾想过,若是云琛中的毒解不了,便要栽培云珏,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儿子。 生的孩子不是出事就是让他心寒,永嘉帝不禁寻思着这宫里的风水莫不是出了问题 分卷阅读165 ? *** 自那日以来,云琛便没再笑过。 温煦的眼神也垄罩上了一层阴影,走在他身边不用对谈,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暴戾的气氛。 可也只是这样而已。 云琛没有做出什么伤人的行为,每件政事办得极好,除了不苟言笑以外,几乎是没有缺点。 然而只要有人提起蒋妙双,云琛便会翻脸不认人,久而久之,人人都明白了,东宫里昏睡着的那位太子妃,是太子的逆鳞。 每个人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在第十四日,云琛耐心即将告罄时,终于等来了了明。 一如他们当初见到了明的那日,也是闪电划过天空,雷声震耳欲聋。 “阿弥陀佛,老衲已等施主良久。” 熟悉的身影出现,其他下人身上俱是沾染上了泥泞,各个狼狈不堪,却只有了明站得笔直,没有染上一点污泥。 *** 清晨,闹铃的声音响起。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准确无比地将床头上的手机拿起,睁着迷蒙的眼滑掉响铃。 “嗯──” 床上的人握着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地起床刷牙洗脸,就连换衣服都是半眯着眼。 往包里整理今日上班要带的物品,纸巾、手机、钥匙、水杯,手上顿了顿,瞬间清醒。 “啊,还有另一个!” 女子走回浴室,从洗衣篮里的上衣外套翻出一张识别证,上头写着的名字是“蒋妙双”三字。 “这回总算记得啦!” 将识别证放到现在穿着的上衣口袋中,蒋妙双穿戴好了便拎着包准备出门,穿鞋时往玄关照了照镜子,她捏着自己空荡荡的耳垂,总感觉少了什么。 不只是耳垂,连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般。 “奇怪的感觉。” 她歪了歪头,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看搭车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忙将门锁上,快步朝外走去。 “算了,今日回家顺路买些新出的好了。” 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有一段剧情是需要在现代发展的,但是故事的结尾还是会在“书中”做结局。 有个小天使很早之前问过我,这文会一直甜下去还是会虐? 说实话我也不晓得这样的剧情算不算虐(抓头) 对我来说的虐是,作者标了甜文,结果在番外男女主都死了……这个是虐。(我当时哭了很久QHQ) 而我的文直到完结、番外,男女主都会活得好好的(O) 每个人认为的虐点不同,我不知道现在男女主分开了算不算虐, 但是这一段剧情过后,就是疯狂甜啦~ 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我理想中的男主~!!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恭喜十夏小天使成为本文NO.1小萌物233 谢谢“焱淼”灌溉营养液MUA~! ☆、第六声云琛 第六声云琛 屋外大雨, 伴随着阵阵雷声, 哗啦哗啦下了整夜。 从兰州赶回来的一行人踏进宫里复命的那一刻腿脚都软了,这十四日里他们日夜兼程, 一刻也没感懈怠, 所幸赶在最后一日将人送到了云琛面前。 云琛让人备了丰厚的赏赐,他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不合情理的,然而蒋妙双的状况实在容不得他给出宽松的时间让下人们去办事。 没法在十四日内抵达他也会谅解,只是他们如期完成,那封赏自不会少。 下人们捧着后赏欢天喜地退了下去,殿内只余了明与云琛二人,虽外头风雨声不小,可了明进来时对他所说的话, 云琛一字也未听漏。 “你说等候孤已久, 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孤找你来是何原因?” 了明露出无奈的苦笑, “施主何妨不让老衲歇一会儿再提问?” 虽表面上看着没有其他人那般狼狈,但了明年纪大了行这段路也是够呛,更别提一到达后云琛连杯茶也不给, 就打算站着同他进行对谈。 “请坐, 桌上的茶水可自行取用。” “阿弥陀佛。” 了明的确是累了, 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连喝了两杯, 待他放下杯子不再斟茶后,云琛瞅紧机会追问:“茶也喝了,现在, 是否可以说明白了?” “施主可真是急性子。”了明失笑。 云琛直视着他,眼神紧迫盯人,了明端正了坐姿,说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的心愿已经成真,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 分卷阅读166 施主大可放心。” 云琛垂眼。 果然如此吗。 “那地方在何处?” 她回去了,那他便自己去找她。 然而了明摇了摇头,“是你我触及不了之地。” 他一脸怜悯地看着云琛。 少年紧抿着唇不发一语,比上次所见的病容还要瘦弱,眼下青黑,细看了也能瞧见眼里密布的血丝,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受伤的野兽,眼神愤怒又绝望。 “你说,她的愿望能实现?” “阿弥陀佛,正是。” 云琛抬眼,“那,孤的愿望呢?” 彷佛看见了一丝可以逃脱的机会,野兽的眼神闪亮,直盯着那个即将给他开启龙门的人。 在兰泉寺那时,许了愿的不只蒋妙双,他也许了的。 “孤的愿望是──让她一辈子留在孤身边,既然她的心愿已成,那么,孤的呢?” 了明在想,若是他此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云琛可能撑得住? “老衲此来,便是为了此事。” 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昏暗的殿内登时有一瞬变得亮堂。 “施主可做好了赌上性命的觉悟?” *** 蒋妙双身着白色的护士服,替这层楼的病患逐一量血压以及确认生命体征。 “五零七床,什么名字?出生年月日?” 听着虚弱的患者说出自己的名字,比对过数据生日也无误,确认患者意识清楚,后,蒋妙双说道:“现在帮您量一下血压喔,来。” 将仪器上的数据纪录下来,蒋妙双再道:“血压有点高,两个小时后会再来测量一次,注意休息。” 说完便移动到另一处床位去,继续做着相同的程序。 “妙双。” 这房的患者都做好查房后,蒋妙双一退出去便被叫住。 “护理长。” 不好堵在病房门口,她俩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能抽空出来不?有件工作交给你,这个病人交给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护理长,我有空的,您请说。” “随我来。” 她跟在护理长身后进入电梯,见她按下的楼层按键是往十二楼,心里多少有了底。 十二楼,那是VIP病房所在的位置。 “有个VIP患者因车祸的原因长期住院,他的双亲俱忙于事业,虽然每个月费用都准时到帐,可是没有办法陪在儿子身边,请来的看护也总是懈怠,最后不得已才求了我们这边协助。” “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呢?” “叮”的一声,电梯显示抵达的楼层在十二楼,二人步出,护理长道:“只要在轮值时间多上来看看状况,协助翻身与擦身的工作就行。” 蒋妙双迟疑,“但……这是不是让他们另外请个靠谱点的看护来较妥当?” 她的本质终归还是护士,只是照顾病患这类应由病患家属自己筛选合适的看护来照顾,一个不行就找更专业的,既然不差钱,那这样的人才应该总能找到的,为何还要透由院内的护士做协助? “你放心,这部分的薪资不会亏待了你,你可以看过病患后再做决定。” 说着,护理长站在一二零六的房间面前,径自开门入内。 蒋妙双稍感吃惊,住得了VIP病房的病患不都特别讲究吗?没有敲门就擅自入内,这样好吗? 可很快她就明白护理长为何不用敲门了。 “一二零六床的病患一年前因车祸意外,伤及脑部,至今未曾苏醒。” ──也就是说,这个病患是植物人。 病床上年纪轻轻的男子紧闭着双眼,护理长记录下今日他的身体数据后,转身对蒋妙双道:“因为病患是这样的状态,请来的看护多半会松懈,已经不只一次碰到看护将这里当作私人住宅使用,自己的用品比病患的还要多,成天低头玩手机,甚至还邀请好友在病房里聚会,哪怕一开始兢兢业业,到后来也都会变得类似的德性,患者家属才希望我们能够予以协助。” “不用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你上班的时间就行,你可愿意帮忙?” 蒋妙双迟疑,“护理长为什么是找上我呢?” 医院里比她清闲的人比比皆是,这项工作认真说来可能还算是较为轻松的,毕竟患者基本处于昏迷状态,往下头喊一声,大有大把的人涌上前来抢这项工作抢破了头。 “因为我信你。”护理长如是说。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妙双啊,你待在院里这几年我一直看在眼里,老实本分,对前辈尊敬,对后辈照顾,对病患更是耐心,这几年来如一日,你的专业也够,我认为此项工作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更适合。” 蒋妙双没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护理长竟是这么看她的,听到这话的同时又心慌又高兴。 “那只是我的本分。” “你可能不知道, 分卷阅读167 就是这‘本分’两个字才难得。” 蒋妙双被夸得不好意思,同护理长仔细询问过一二零六床病患的状况,细细思量了一番,认为不会影响到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才点头应下。 “我会尽力做好的。” 护理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看好你。” 离开之前护理长再看了看病患的状况,发现他左手戴了一串佛珠。 “咦?” “怎么了?”蒋妙双也跟了过去。 “没……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记得昨天之前好像还没看到患者手上有戴饰物的,怎么突然间冒了出来? 病患家属来访给戴上的吗? 想不通,横竖也没有影响,护理长便将此事放到一边,同蒋妙双嘱咐注意事项。 两人在病房内交谈完后,阖上门的前一秒,谁也没发现,男子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永嘉二十二年,冬,永嘉帝让位太子云琛,改年号延宁,是为延宁元年。 登基大典上,云琛身着繁复的礼服,接受众臣朝拜。 如今他已站在了最高处,然而身边的位置却空落落的。 ──蒋妙双仍未有清醒的迹象。 他按向左手的佛珠,此物为了明所赠,是唯一可以与蒋妙双所在的世界产生联系之物。 性命什么的,他从未放在心上。 横竖没有蒋妙双,他这条命也等同于没了一样,所以要什么只管取去便是。 他唯一要的,只有蒋妙双这个人。 永嘉帝曾找过他谈话,他登基以后,后位空悬,蒋妙双这样的状态实在无法担下后宫之主的责任,劝他立一新后。 从来不曾忤逆永嘉帝的云琛,却在此事上同他有了分歧。 “我的皇后,我的妻,至始至终,只会有蒋妙双一人。” 永嘉帝还要再说话,云琛却继续道:“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时候,是她一直待在我身边照料与陪伴,如果当时没有她的鼓励与支持,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 “她能为了我舍去性命、名声,我若是连一个后位都保不住,等她醒后,如何见她?” 云琛这会儿连“儿臣”二字都忘了用上,然而他和永嘉帝这会儿都来不及顾上这个。 “你是真打算这么做?” “是。” 永嘉帝同他对视良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有多倔他是清楚的,表面看来和气,其实却是最有主见,决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改变,既然认定了蒋妙双,他即便说烂了嘴,也无法改变云琛的决定。 “你可知此事的艰难?” 光是朝中大臣的不满,一字一句都会成为云琛身上的巨大压力。 “儿臣早已下定决心,这一点,父皇不是最清楚的吗?” 冷静过后,云琛和缓了自己的语气。 不管蒋妙双是出自何目的接近自己,可她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会改变。 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活命,为了讨好他才能获得一线生机,那么早在最初,他落水那时,蒋妙双就不会跳下水来救他。 那些回忆点滴在心,云琛没忘也不想忘。 “你与蒋二姑娘鹣鲽情深,此情人间难得,你既知未来将要面对何事,那便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事,永嘉帝是帮不上忙的。 “多谢父皇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七声云琛 第七声云琛 在蒋妙双接下一二零六床的工作当晚, 患者醒了。 “这可真是奇迹。”医生连声感叹。 昏迷了一年, 眼看毫无好转的迹象,他们心里多少也有了底。 然而事情便这么发生了, 原以为这辈子只能以这方式维持性命的患者, 毫无预兆之下清醒过来,医护人员又惊又喜。 虽然现在还只能眨眼,说话与活动四肢什么的都无法,但光是如此,已经足以让这股喜悦笼罩在整个VIP病房里。 “太好了呢,先生,再过一段时间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手脚也能动的时候,就能开始进行复健了, 想必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人一般的生活, 还请您加油。” 蒋妙双边替他擦拭身子, 边说话给患者听。 他还说不了话,但是听得见。 昏睡了这一年多来外头的事情、家人对他的安排,蒋妙双一一说给他知晓, 并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一但有一丝不耐, 蒋妙双便打算停止说话。 可奇怪的是, 与其说是不耐, 患者脸上的更多的却是茫然。 甚至眼神中还带着打量,对于四周的环 分卷阅读168 境以及每个进来病房的人都是惊异中带着陌生感,对于蒋妙双替他擦拭身体, 比起不自在,他更多的是惊恐与不解。 蒋妙双解释给他听,“之前您的家属请来的看护工作懈怠被开除,他们不再信任看护,便委托了院方派人协助,所以才会是由我这个护士来照料您。” 替他掩好病号服,蒋妙双担心他无聊,摁开了电视开关按钮。 “我还有其他工作得忙,先生您看电视,我音量调小了,一个小时候我会再上来,若是需要转台或是关掉会再问您的意思。” 话落,敲门声响起。 护理长推门进来。 患者既已清醒,往后入内前便要先敲门示意,不好再同昨日那般直接开门了。 “护理长。” “妙双,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听见护理长唤她的名字,床上的男人一愣,扭着头想看蒋妙双的方向。 看着她俩一同离去的背影,男子举起手想拉住蒋妙双,奈何手上无力,根本无法。 “蒋……妙……双……”男子张口,声音还出不来,只有嘴型微动,无声地唤出这个名字。 *** 云琛睁眼,想起方才那奇怪的梦境,百思不得其解。 被褥柔软舒适,还有奇怪的器具,以及那个名为“电视”的盒子,里头竟有无数的人在说话,甚至女子替陌生男子擦拭身体也都是许可的,然后,那个女子,他听见了有人唤她“妙双”。 他转过头,怀中的人还在安睡,云琛往她额上一吻,轻唤了她几声,蒋妙双依旧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蒋妙双。” 这回,他以自己的声音喊出这个名字,只是声音出来了,名字的主人却没法给他任何回应。 “那便是,你所在的世界吗?” 他抬起左手,腕上的佛珠隐隐泛着金光,天还未亮,他起身梳洗,替蒋妙双拉好被子,换上朝服。 上朝的时间,是他一天之中唯一与蒋妙双分开的时候。 适应了新皇风格的臣子们,终于在今日,一个个展露出自身野心来。 “蒋氏病重,陛下真情,微臣深感敬佩。”恭维的话说完,大臣继续道:“然,陛下膝下无子,等同于这江山社稷后继无人,不足以安抚人心,此乃国之根本,望陛下充盈后宫,以繁衍子嗣为重。” 话落,更多的臣子们站出来附议,云琛抬眼与裴临对上眼,后者轻点了点头,云琛方道:“此事事关重大,须从长计议,朕明日给诸位爱卿答复。” 他面无表情说出这话,然而眼里却泛着冷意。 “陛下圣明。” 永嘉帝……不,现在应该称为太上皇,自打让出帝位后便居于寿康宫中疗养,照样还是每日让云瑄为他调配解药,听到这个消息,他无奈一笑。 “看样子,有人得倒大楣了。” “父皇此话何意?”云瑄在一旁收着药箱,现在条件好了,不用再过餐风露宿的日子,然而比起皇子的生活,他倒更专注在医术上。 此前在雪映宫替丽妃与云瑚调制出各种适合她们的养颜面脂,丽妃看着更年轻,云瑚的姿色也越发清丽,后宫中不时有人找丽妃讨要方子,每当这时丽妃就会得意地道:“此乃我儿的一片孝心,给我和瑚儿用自是没什么的,倘若用在妹妹们脸上,万一有个什么不好,那我们瑄儿的一片好心可不就坏事了吗?” 一一回绝了其他妃子们。 毕竟这是尔虞我诈的宫中,丽妃在此浸.淫多年,深谙此道,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给卷入了这是非中。 “你那个皇兄,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对你皇嫂也是一心一意,那些大臣是吃饱了太闲,将主意打到他后宫里来了,你且看着,不出几日,那些人有他们后悔提出这要求的一日。” “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云瑄失笑。 云琛有多重视蒋妙双,在兰州那会儿他就明白。 对于两人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一块儿,却偏生碰上了这种事,又有一群没眼色的家伙们撞上来……云瑄在心里为他们默默点根蜡。 “你皇嫂的情况还是那样吗?” 除了太上皇外,蒋妙双也是云瑄日日都得过去请脉的病人。 一提起此,他便叹了口气。 “是啊,看似无大碍,却怎么也唤不醒,英国公夫人的眼泪都得流成河了。” 蒋世安这些日子与他通信,必会问上一句蒋妙双的状况,再转告给孙氏知晓。 自己的女儿处在深宫,当母亲的却只能隔着宫墙垂泪,云瑄也只能把话往好的方向说。 只是不管他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只要孙氏稍稍一问,蒋妙双并未苏醒的事还是轻而易举便能打听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太上皇叹道:“蒋氏能醒过来,那便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你皇兄只怕撑不住。” “嗯。” 对云琛而言,蒋妙双 分卷阅读169 就是支柱。 支柱若倒,那么云琛会变得如何,他们二人都不敢去细想。 “好了,父皇您别太操烦此事,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您先顾好您自个儿的身体要紧。” 虽日日解毒也解上一段日子了,但这么做也只能抑止症状而已,太上皇鬓边的白发和脸上的纹路无法透过解药消除,仍是较同年纪的人显得老态。 对此,云瑄钻研的那些养颜方子便派上了用场,起初太上皇还有些抗拒,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像女子一样往脸上涂抹那些黏稠之物做什么?可有一日他同丽太妃一同赏玩来自西洋的镜子时,这才发现他同丽太妃竟像隔了两辈的人,实在让他大受打击。 云瑄看了暗自觉得好笑,也替太上皇调配了适合他的面脂,男子与女子的肌肤多少还是有些差异,他去了花香,以果香替代,太上皇勉强还能接受,到现在是日日都用上,每日见到云瑄总得问上一句,“你看父皇今日如何?”也开始在意自己外貌来。 “这不每日都配合着吗?”太上皇故作不甘心地道,父子俩相视而笑,随后他想起什么似地道:“你的课业可还跟得上?可别忙于钻研医术,疏漏了正事。” “父皇别担心,儿臣兼顾得来。” 太上皇点头,“那便好,既然如此给你的差事也差不多可以提上进程了,你看从刑部历练起怎么样?” 云瑄:“……” 他现在改口说他兼顾不来还有机会不? *** 这天,上朝的大臣有部分都苦着一张脸。 他们在殿外看到彼此愁眉苦脸的样子,愣了会儿,总算回过味儿来。 “难道,大人也是?” “唉,别提了。” 一个两个的,那日在殿上劝云琛选秀充盈后宫的臣子都唉声叹气,惹得其他不明所以的官员上前询问。 然而他们也只是摆了摆手,给其他人忠告──“切不可与陛下作对。” 英国公也摸不着头脑,这时,郑呈献的父亲郑勤走到他身边,露出满是兴味的表情。 “别理那些蠢货,咎由自取。” “郑兄,您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郑勤抚着下颔的长髥,笑道:“你是不知道,陛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有的自己没纳妾,陛下扭头派人送了几个美人过去,家里正鸡飞狗跳着,而有的女儿嫁了出去,在夫家日子过得已是艰难,陛下反倒将美人送给那些人的女婿,女儿一听说此事是亲爹所起,回娘家哭闹得厉害,他们这不正后悔那日提出的事吗?” 果真,等上朝时,对于云琛充盈后宫的要求众人支支吾吾,没像那日讨论得那般热烈,只是仍有倔强的,单独站出来要让云琛立新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同理,后宫不可一日无后,既陛下不愿充盈后宫,这皇后的人选请务必订下!” “朕,正有此意。” 云琛摆手,一旁的裴临将手中的圣旨展开,朗声颂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国公嫡次女蒋氏贞静端良,温婉淑仪,堪母仪天下,兹册立为后,钦此──” 殿上鸦雀无声,云瑄率先回神,站了出来,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头的人彷佛被这一声惊醒,一个个站出来跪喊。 郑勤瞧呆愣着的英国公,忙拉着他一同跪拜,英国公迎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日,可这内心,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女儿被立为皇后了,可却饱受不明原因的病侵扰,至今未醒,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双就能回来了,然后预计是一路甜到完结啦~ 谢谢十夏的地雷X2!!~爱你~!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八声云琛 第八声云琛 医院十二楼, VIP一二零六室。 蒋妙双将病床一端调高, 让病患坐起,由于患者还无法正常活动手部, 无法自己进食, 得靠蒋妙双协助。 她端着碗,舀了一匙粥,仔细吹凉。 “来,小心烫。” 蒋妙双喂人时为了防止患者一口吃不完,每回舀的份量总是只有勺子的三分之一,若有滴漏的部分也会再用勺子接着,再喂人吃下,才会再舀第二匙。 “您现在还只能吃流质食物, 可能会容易饿, 先少量多餐, 一餐不宜吃太多,也只能以清淡饮食为主,过几天做完检查, 医生若评估恢复状况良好的话, 就能开始用些半流质食物了。” 半碗用完, 蒋妙双替他擦了擦嘴, 再让他喝水漱口, 继续道:“我看先生恢复状况不错,一定能提早吃上想吃的食物的,不知道您可有特别想吃些什么?” 患者拿不起勺子, 分卷阅读170 可最近却是在做恢复手指灵活度的练习,运用指尖在平板上写字,多少也能与蒋妙双沟通。 他听蒋妙双说完,垂头在平板上慢慢写字。 蒋妙双凑过去看,他写了四个字“冰糖炖梨”。 从一开始使用平板交谈时蒋妙双就注意到了,这名病患用的是繁体字,VIP患者的资料不是她这个级别的护士可以得知的,因此别说这位患者住哪儿,连姓名她也不清楚。 “就这个?”蒋妙双意外。 男子缓慢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冰糖炖梨的话倒是简单,我会问过医生的意思看您什么时候能进食这类食物,到时帮您准备。” 她还以为住得起VIP病房的人吃食上也会特别有要求呢,没料到给他吃无调味的粥也不吭一声,想吃的食物也不是什么很难入手的高级料理,照顾他这几天来,蒋妙双觉得这人似乎不难相处,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感,反而有股让她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过一段日子似的,彼此都很习惯对方。 然而她自己的交友状况她还能不清楚吗? 她跟这位一二零六先生,并不认识。 只是她隐约注意到了,这位先生会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不是会让人不快的那种骚.扰的眼光,她也说不上来,就好像,他在看的是什么贵重之物一般,带着浓浓的眷恋,每当蒋妙双察觉到他又以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同时,就会忍不住心慌地避开眼。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一二零六病房的病患可以开始进行复健,到复健室时有专业的物理治疗师,并不需要蒋妙双陪同,虽然身体状况恢复良好,只是患者一直无法开口说话,甚至记忆也出了问题。 ──他忘了所有的事。 不单单是车祸以前,就连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是怎么生活的,他都没有记忆。 他不懂怎么开启电视开关、怎么开门、甚至转开水龙头的方式,他也不清楚。 为了做检查,得签下同意书,然而与其说他不会签名,不如说是连握笔方式都不懂。 蒋妙双看着他打量手中握的圆珠笔,端详许久才似乎看懂使用方式,按了上方的按钮,“喀哒”一声,笔尖出现,见他以奇怪的握笔方式就要往纸上书写,蒋妙双只好替他纠正了握笔姿势。 “握下面点,对,然后在这儿写下你自己的名字。” 不知为何,蒋妙双教他写字时,总觉得有股既视感。 ──宛如她也曾经被谁这样教导过似的。 等患者签完名,蒋妙双接过,看到他歪歪扭的字,还来不及笑出声,笑意便凝结在脸上。 他的名字是──云琛。 一想起这名字,蒋妙双的头突然一阵刺痛,像被针给狠狠刺进脑袋中一般,她抬手抚额,脑还中闪过无数个画面,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怎么了”云琛举着平板问她,脸色很是担忧。 “没事。”蒋妙双笑笑。 还要让病人来关心她,蒋妙双惭愧,同他说明等等需进行的检查以及注意事项后,便将这短暂的插曲丢开不管。 她这段时间一直有种日子过得不真切的感觉,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奈何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反倒增加了失眠的困扰。 云琛的核磁共振结果出炉,脑袋并无异常,医生们查不出是何原因,针对他的记忆缺失方面束手无策,所幸他并未忘记如何写字,也能听懂他们说的语言,就是有时候听到自己不明白的话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在他们说话时将其同音的字样以自己的理解方式写下来,空了再问蒋妙双那是什么意思。 有次蒋妙双提到手机,云琛不解,在平板上问她:“手鸡是什么食物”,看得蒋妙双一乐,拿出自己的给他看,并教他如何使用。 “不是母鸡的鸡,是机械的机,可以当闹钟……就是设定一个时间,到点了会发出声音提醒你,也能拍照,就是把看到的景象透过这个功能保存下来。” 见他越听越困惑,蒋妙双开启了自拍功能,凑到他旁边,云琛看见屏幕中出现的人影微睁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当蒋妙双按下拍照键时,正好拍到他一脸疑惑地比对屏幕里的蒋妙双跟站在他身侧的蒋妙双,表情纠结无比的样子,蒋妙双将照片给他看时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看,能将瞬间的事物永久保存下来喔──嗯,只要手机没坏的话。” 想起那时蒋妙双的笑容。虽然和记忆中的长相不同,可是那张笑脸,眼睛弯起来的样子,以及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与他印象中的一致。 今天复健完,他乘着电动轮椅自行搭电梯返回十二楼,蒋妙双这段期间一直耐心教导他使用方式,他记性好,基本教了一次就能记住,这几日自行进出病房都是没问题的。 回到房里,病号餐已经送了过来,蒋妙双并不在。 她忙,过来的时候也都是抽空来的,一旦处理完他这头的事也不会想着多休息一下 分卷阅读171 ,扭身就埋头往下个工作栽去。 自从他四肢能恢复活动,可以自己处理一些小事后,蒋妙双过来的次数更是减少了许多。 他也曾去找过她,然而看见她忙碌的身影,他就怎么也没法过去她身边。 蒋妙双忙,可脸上却带着笑容,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他看得出来。 那一刻,他心里其实是迟疑的。 ──让她回去,真的好吗? 到浴室梳洗完,看着镜子倒映出来的陌生面孔,现在的他可以短暂站立,不过是之前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一次而已,他都受得住。 真正让他没法忍受的,却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想把蒋妙双也一起带回去。 坐回病床上,他拿起勺子正要吃饭,才发现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由极细的笔划形成的文字跃然于纸上,上头写道:“晚餐帮您争取到了冰糖炖梨当点心,记得留肚子吃呀!” 旁边一如既往地画了个小笑脸。 云琛捏着纸条,露出苦笑。 果然,这个蒋妙双,就是她。 他的恢复状况良好,转眼已经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 蒋妙双让他若是发现有问题了记得要再来挂门诊,传达完该说的事,虽然有些依依不舍,毕竟是她相处得最久的患者,然而出院是好事,蒋妙双笑着同他告别,转身欲离开时,云琛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张口,咳出了一口血,把蒋妙双吓了好大一跳。 “云先生!” 那人手仍未放开,咳出声音后,他以嘶哑的声音唤出她的名字:“蒋妙双。” “您怎么……” 刚想问为何患者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可在他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有另一道声音与他重合,蒋妙双看着眼前的云琛,却彷佛从他身上看见了另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古装,白衣翩翩,那双淡漠的桃花眼在看向自己时,总是温柔凝视。 “我在等你,你回来好不好?” 两张脸的云琛以同样的表情对她说出相同的字句,近乎恳求。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记忆如浪潮般涌向她脑中,一桩桩一件件,从大婚时的正红色开始,再往前,蝴蝶飞舞的精巧宫灯、枕在她膝上的疲惫少年、在晨光中拯救她而来的人、为她簪上的金钗、他品尝自己勺中的梨、亲手为她别上的耳坠、黑夜中绽放的铁花、他为自己细心挑去细刺的鱼肉、她喂到他嘴边的橘,以及他落水的那时,自己渡给他的那口气。 还有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初至英国公府,自己对他的百般刁难,她骄纵任性,被嫡姐三言两语轻易挑拨,孙氏罚她抄写经书、夸她字写得又更好了,还有英国公,幼小的自己在他怀中,由他教会自己握笔…… 她是英国公府的嫡二小姐──蒋妙双。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力道,一如那人每次的步步紧逼,紧紧钳着她的力道,那个她最不该忘的人,那个最珍视她的人,那个──她深爱的人。 “云琛──”她大喊。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不仅是同云琛相处的这段回忆,还有自己更早之前的记忆,全部! “云琛!云琛!云琛!”她睁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以为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其实也不过是小如奶猫的气音。 “云琛……”她茫然地,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原以为不会有响应,然而黑暗中,一双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抱。 “我在。”那拥抱的主人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换回中午十二点更~ 终于写完这段剧情了嘤嘤嘤 这段你们看得痛苦我卡文也卡得痛苦呜呜呜 最后把我想要的样子呈现出来了呜呜呜 写到双双在喊云琛的时候我内心也跟着一起喊QHQ 蒋妙双=蒋妙双,后面会再详加说明的~ 谢谢十夏、故梦的地雷~爱你们~!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第九声云琛 第九声云琛 “我可算是, 等到你了。” 蒋妙双在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然而声音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云……琛……” 她无声地喊出他的名,云琛因此将她搂得更紧, 甚至还能因此察觉对方滴落在她颈上的湿意, 她问道:“你哭了吗?” 她想抬手捧起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明明还有许多话想说,清醒了不过片刻,脑袋却发沉,旋又沉沉睡去。 等她再度清醒,看见的是一张放大的包 分卷阅读172 子脸。 蒋妙双:“……” 小包子一双桃花眼,发现蒋妙双睁开眼了, 同她对视了良久, 双方皆眨了眨眼。 蒋妙双眨完, 换小包子跟着眨,眨完后小包子歪了歪头,扭头道:“父王, 皇后伯母好像醒了。” 蒋妙双睁大双眼, 父王?皇后伯母? 这谁家的小孩啊? 正当她风中凌乱的同时, 小包子被抱开, 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中又带着些微陌生感的面容。 “哦, 真的耶,皇嫂,好久不见了, 我是云瑄,还记得我吗?” 蒋妙双想说自己记得,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仍只有气音,云瑄发觉她张口想说话,摆了摆手,“皇嫂别急着说话,也先别急着动,虽然现在可能两者都还做不了……总之,还请皇嫂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云瑄将小包子抱在腿上,一大一小两张脸盯着她,一旁还有一直抹泪的悦书,蒋妙双心中涌起了一股荒唐感,似乎有点明白,为何云瑄的脸看起来会让她感到陌生,因为就连悦书给她的感觉也是一样的,然后,再加上那只小包子…… “自皇嫂您昏迷不醒以来,如今,已过了十年。” 蒋妙双闭眼,心中骇然。 她猜的没错,可是一想到竟过了十年这般久,不禁感到彷徨。 不是十天,是十年啊! 她躺了十年,先不说身体机能退化成什么样子了,以后还得进行漫长的复健之路,稍早她有意识时,是感觉到云琛就在自己身旁的,那,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云琛等了自己十年? 她睁眼,问:“云琛呢?” 云宣读懂了蒋妙双的嘴型,这世上会直呼云琛名字的人,除了太上皇以外也就只有蒋妙双一人。 “陛下有要事不得不离开一会儿,这十年来除上朝以外,陛下同皇嫂可是寸步不离,皇嫂昨夜清醒后,陛下马上派人到王府找我进宫,脉象与往常无异,就是得开始活动身子、试着自己进食了。” 见蒋妙双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怀中的孩子上,云瑄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儿云昊,昊天罔极的昊,来,跟伯母问声好。” 云昊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奶声奶气地道:“皇后伯母好,祝皇后伯母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蒋妙双笑笑地看他,抬起手来想揉揉他的发,却只有手指动了动,不怎么能抬起。 没想到这一转眼,云瑄都已经成亲封王,连孩子都有了。 而且他称云琛为陛下,云昊称自己为皇后……也就是说,云琛最终还是登上了帝位。 “皇嫂方醒,精神气短,可能陷入沉睡的时候多,下回醒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恢复体力再说。” 云瑄的声音越来越远,蒋妙双眼皮也越发沉重,还没见到云琛,她不想再度沉睡,奈何意识却还是在这里中断。 再度醒来,蒋妙双是被饿醒的。 她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是以坐着的姿态坐在床上,艰难地扭动颈子,想看看此刻有谁在。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醒了。”云琛在一旁批阅奏折,每看完一行字便回抬头看看蒋妙双的状况,见她睁着眼,眼睛骨碌碌地转,放下奏折便走到她身边坐下。 自打云琛出声,蒋妙双便不曾将眼从他脸上移开。 十年的岁月流逝,云琛脱去了少年的稚气,个子似乎高了些,眉宇之间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气质。 一样还是那双温柔的眉眼,然而那眼里乘载的情绪,浓烈地令蒋妙双潸然泪下。 她不敢想象,云琛守着她独自过了十年,会是何等难受? 对她来说不过几天的事,实际上却已经过了这么久,一想到此,她鼻子一酸,眼泪越滚越多。 云琛抬手抚向她的脸,替她抹掉泪水,抹去了一滴,又滑落两滴,没完没了。 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啊,变爱哭了呢。” 虽这么说着,声音却也带着哽咽,最终再忍不住,将蒋妙双狠狠拥入自己怀中。 “我很想你啊,蒋妙双……” 十年来,只有梦中才能透过那短短的时刻见到她,见到了还不能同她说话、没法触碰她,一日一日,都是煎熬。 他以唇代手,细细吻去她脸上所有的泪珠,亲吻眼角后,再往下至脸颊、下颔,再往上咬住她的唇,时而隐忍,时而狠戾,宛如要将这十年来缺失的份,一并补上。 撬开蒋妙双的唇,将舌探入,却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咕──”的一声,两人皆是一僵,分开后,蒋妙双睁着红肿的眼不太好意思地看向云琛。 云琛揉了揉她的发,“肯定饿了吧?你等等。” 因为不知道蒋妙双下回何时会醒,御膳房无时无刻都熬着粥,云琛一声令下,温度适中的粥品很快被盛了上来。 云琛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不是太烫口的温度后,才坐在蒋妙双面前,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一直都是你 分卷阅读173 在照顾我,这回,可算是轮到我来照料你了。” 蒋妙双想想,还真是。 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云琛又在她嘴角偷了一吻。 喂了小半碗粥,蒋妙双嘴馋还想再吃,云琛却摆了摆手。 “少量多餐,你自己曾告诉过我的,小五也是这样嘱咐的,听话。” 蒋妙双只好嘟起嘴,点了点头。 用完餐后,蒋妙双的精神比之前几次都好了点,云琛见她精神不错,执起她的手,两人的掌心贴合着。 “小五说了,你的身体要慢慢开始活动,便从手指开始吧。” 云琛自己先示范了一次,五根手指往下,扣住了蒋妙双的手,“来,换你了,也试着这样弯曲手指看看。” 云琛的手比她大,这样贴着更是明显,足足大了她一个指节。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感纤细,因练剑的缘故有细茧,不似她柔嫩的手心。 云琛扣着她的手,蒋妙双也使出力气,一点一点,让手指往下弯,虽然缓慢,但仍旧有在挪动,同云琛十指交扣。 她每完成一个动作,云琛便会往她手背上亲吻一回,甚至像小狗似的,往她的每一根手指都留下牙印,蒋妙双看着手上那些印记,又好气又好笑。 “你属狗的啊?” 声音慢慢能发出来,虽不像一般音量,至少也比气音好上了些许,云琛也自是听得清楚。 “你说呢?”云琛张口又是一咬,看着很疼,其实云琛都是放轻了力道,只留下了印痕便收口。 “别弄了,我想沐浴。”蒋妙双现在身子不便挪动,根本连闪躲都无法,只能直挺挺地让云琛下口。 看他这样一直咬自己,蒋妙双心理担忧的却是旁的事。 她睡了十年,那这十年来,有没有洗澡啊? 万一身上有气味……蒋妙双简直不敢想象。 “我带你过去。” 蒋妙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云琛像公主抱的姿态那般抱了起来。 她的手还无法抬高,环不住他的颈,只堪堪抓住他的衣襟,力道不大,有抓跟没抓基本是同等效果,也只是抓个心安。 他抱着她来到浴池,池子热气缭绕,云琛将蒋妙双放至一旁的榻上,一件一件,除去了自己的衣衫。 蒋妙双:“……” 等到云琛脱得只剩一件里衣朝自己走来时,蒋妙双咽了咽口水。 “你……你要做什么?” 十年不见,云琛不再是当时那个瘦弱少年。 他身姿挺拔,除下头上的发冠,黑色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般披散在他身后,蒋妙双看直了眼,然后亲眼见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屈身,也把自己脱得剩一件里衣。 他微微挺起身子,在蒋妙双耳边轻声说道:“这十年来,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蒋妙双瞪园了眼,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云琛笑笑地道:“知你喜净,每日必得沐浴,这十年来,我可不曾有一日落下。” 蒋妙双微张着嘴。 这也就是说……这十年来天天都是云琛给她洗的澡? 蒋妙双双眼一闭,很想就地装死。 而云琛再度抱起她,一步一步踏入池子中,边走的同时看着双颊绯红的蒋妙双不肯面对现实,笑言:“我们都是夫妻,袒.裎.相见,有何不可?” 蒋妙双微微睁开眼,小声道:“是没错啦……” 可是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才刚嫁给云琛没几天啊!连那啥都不曾,转眼间就被告知自己早已被看光光……蒋妙双心情各种复杂。 “不然,你也看看我,不就扯平了?” 他将蒋妙双放下,池子虽不深,但蒋妙双现在双脚无力,还无法只撑住自己的重量,他便将人搂在怀里,靠在池边,轻咬她的耳垂。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蒋妙双不服气地道,然而她此刻正面面对着云琛,两人泡在温热的池水里,男子虽裹着里衣,然而泡了水后白色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匀称的肌肉线条,再往上看,男子原就肤白,许是泡着水的缘故,更显得唇红齿白,长长的眼睫毛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摇摇欲坠,她决定收回前言。 其实,男人也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收尾了,十章内左右,只要我不爆字数的话…… 番外预计会有蒋妙如、建宁郡主、云瑚、悦书、小包子、云琛的故事,顺序看我哪篇先有灵感就会先写哪篇~ 在五月初左右本文含番外彻底完结(掰手指) 所以在完结前一路撒糖啦!!!(一整箱的糖罐子备好了!!)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焱淼”、“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长很霸气啊”、“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第十声云 分卷阅读174 琛 第十声云琛 云琛说是替她洗身子, 到最后根本把她当成了鸡腿儿在啃, 全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牙印。 蒋妙双原本还想着等会儿要是让悦书给她穿衣裳的话她要装睡来掩饰过去,不过她没想到的是,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云琛一人独自完成。 而且, 动作还挺熟练。 他利落地换下蒋妙双湿透的里衣,蒋妙双红了脸,反射性地就想遮住自己身子,可身体不能使唤,只能任由云琛全看了去。 还以为他会趁机占便宜,许是占的便宜全在池子里占完了,云琛老老实实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衫。 首先为她擦干身子,穿上肚兜、里衣, 再为她拧干长发, 等完成了一切动作, 云琛才敢看向她。 这一看,发现蒋妙双又落下泪来,云琛一愣。 “这是又怎么了?”他无奈笑问。 蒋妙双摇摇头, 对他笑笑。 心下却猜测, 只怕这十年来, 云琛都是以一己之力, 揽起照料自己的活。 两人现在靠得近, 蒋妙双可以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不禁一愣。 也是,自己那副样子呈现在他眼前, 更别提人还忍了十年。 “云琛。” 她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云琛低下头,想听听她有什么要求。 结果等他凑近时,蒋妙双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原先就在忍耐,蒋妙双点的这把火更是不得了,云琛反客为主,欺身上前,把刚穿好的衣裳又给蹭开。 他与她唇齿相依,手上动作也没闲着,探入她的衣襟,往下滑去。 刚沐浴完,肌肤滑腻,如丝般柔顺,云琛伸手在她侧面的曲线上摩挲,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再往上,隔着肚兜握住丰盈,云琛在刚刚留下的齿痕之上又印上了新的,然后一口咬上。 “嗯……” 蒋妙双虽紧咬着嘴唇,仍然有一丝声音溢出来。 云琛蓦然惊醒,松了口,停下动作。 蒋妙双的肚兜前端被浸湿了一块,云琛强迫自己转开眼神,结果一看见蒋妙双,因害羞白皙透红的脸,以及湿漉漉的双眼,云琛紧紧握了握拳,让指甲刺入自己掌心,维持清醒。 他以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发,“小五说了,你现在身子弱,不宜行房。” 蒋妙双见他忍得辛苦,缓缓挪动着手,握住那火热之物。 “你……” 云琛睁圆了双眼,浑身一僵。 蒋妙双忍着羞怯,轻声道:“不用肌肤之亲,也能帮你的。” 她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虽然手指勉强可以活动,但速度仍是缓慢,云琛额上汗都滴了下来,这对他而言,反倒更是煎熬。 他将手覆在蒋妙双的之上,难耐地道:“再紧些。” 蒋妙双听话照做,云琛感到女子柔嫩的掌心包覆着自己,他握着她的手,加快手上的速度,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落,刚洗好的身子,没多久,又得洗上一回。 皇后清醒的消息,不消几日便传了出去。 英国公府隔日递了入宫的牌子,孙氏日日夜夜吃斋念佛,盼了十年,总算盼来蒋妙双醒来的日子。 蒋妙双声音渐渐恢复,除了尚不能大声说话以外,一般的交谈倒是无碍,精神也越发地好,问过云瑄确认蒋妙双的身体撑得住后,云琛才答应孙氏入宫。 蒋妙双得知孙氏今日要来,揪紧了被子,让悦书给自己上了淡妆,看着气色好些,免得又让孙氏看了更加难受。 这里的时间流逝与现代不同,对她而言不过是短短几日,然而这里的人就不同了。 苏醒之前,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关于原身的记忆,也一并让她想了起来。 对于自己是本来就是书中的蒋妙双,还是穿越过来的蒋妙双,她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混乱。 在现代的记忆不会是虚假,从小到大的事情她的确是经历过的,而英国公府的这个,蒋妙双后来想想,许是跟了明同她说过的那句话有关。 了明说了:“干涉了旁人的命运,自己的命格也终将有所变化,去或留,端看施主的选择。” 蒋妙双干涉了云琛的命运,又选择留在书中,那么,这是不是表示,她命格的变化应在这里? 她既选择留下,她与原身便只能留下一人,不是取其一,那么便是让双方合一? 去了原身的人格,只保留原身的记忆,让两个蒋妙双,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她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现在对于孙氏的情感,蒋妙双一时也说不上来心中感受。 原本同整个英国公府只有一年相处记忆的,转瞬剩余的十几年也给补上了,不是英国公夫人,也不是书中的孙氏,而是她的娘亲。 蒋妙双还无法下地,前方又有屏风遮着,她无法知道孙氏他们什么时 分卷阅读175 候会过来,明知看不见,却仍探头张望。 云琛笑她,“别着急,岳母不会跑掉的。” 一边替她按着手。 蒋妙双面上有些臊。 昨日两人荒唐的后果,便是她还没好全的手又多了酸痛这一负担,罪魁祸首很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替她按摩舒缓舒缓。 “对了。”云琛动作一顿,问她:“你怎么会的?看那个叫做‘电视’的东西学的吗?” 蒋妙双愣了好半会儿才意会过来云琛说的是什么,登时失笑。 “我学这个做什么呀?我们那里开放些,这些事情成年女性多少会知道的,不过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言,实际怎么操作真不清楚。” 昨天她也只是握住而言,实际的操作还都是云琛带的她。 一讲起这事就不禁回想起昨日的详细,蒋妙双脸上更红了。 恰好此时悦书的声音自屏风后头传来,说是英国公夫人已经过来,两人才放开交握住的手。 感情再好,在人前也不好太过晒恩爱了,即便是对着自己母亲也是的,更别提蒋妙双脸皮薄。 “双儿!” 孙氏一瞧见蒋妙双好好地坐着,不再是昏睡着的模样,她双腿一软,若不是身边的少妇扶着她,只怕孙氏便得摔在地上。 “娘!” 蒋妙双不忍,见她如此,已经红了眼眶。 孙氏老了许多,头上白发增了许多,脸上也增添了细纹,被扶着过来,她上前握住蒋妙双的手,话还没说上一句,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岁数的人,还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云琛把这里留给她们,自己退到了隔壁耳房,既不妨碍她们谈话,又能和蒋妙双保持最近的距离。 蒋妙双注意到云琛离去,心里感激,这一望去,与搀扶着孙氏的少妇对上了眼,少妇也是泪流满面,蒋妙双惊道:“芹姐姐?” 她的视线被泪水所阻,加上柳芹又梳了妇人发式,经过十年,她气质变得跟从前不大相同了,蒋妙双盯着看了许久,才终于认出她来。 “你可算是睡够了。”柳芹边抹去眼泪,一边笑道:“如今,你可得唤我一声大嫂啦。” 她等了她这声大嫂,足足等了十年。 她嫁给蒋世修那时,蒋妙双已经睡了一年,英国公府的气氛称不上多好,连蒋世修也是时刻皱着眉。 她陪同孙氏到宫里探视过蒋妙双多次,然而次次蒋妙双都像熟睡似的,怎么也唤不醒。 本该是嫁进皇家享受荣宠,却在成亲当日就碰上这样的事,甚至说蒋妙双这样此乃凶兆,还想让云琛另娶太子妃来着。 当时他们都不抱希望,情份这种东西是会被消磨掉的,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蒋妙双在云琛心里占有多少地位,另娶太子妃一事他挡掉了,可这也只是个开始,在后头有人要让云琛选秀立后时,英国公便成天唉声叹气。 她私下问了蒋世修,蒋世修将英国公的猜测转述给她。 “在陛下还是太子那会儿护住了太子妃的位置,可是护住了一次还会有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这情份早晚会用尽,届时,也是咱们英国公府气数将尽之时。” 可是结果出乎他们意外。 云琛扛住了臣子们的压力,甚至还力排众议,立了蒋妙双为后。 他从未给英国公府什么承诺,却在这漫长的十年,将自己的心意,展示在了天下人的面前。 柳芹看着明明方醒不久的蒋妙双,眉眼带着媚态,便猜测她与自己丈夫的感情必是只增不减。 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不禁庆幸自己和蒋妙双都遇见了自己的良人。 孙氏哭得太过,蒋妙双让人带她去净面梳洗,房内只余柳芹同她说话。 悦书替她们倒了茶水,便自觉退下。 蒋妙双握着杯子的手还有些颤抖,柳芹原以为是身体慢慢在恢复,还没有完全适应,转念一想,蒋妙双只有右手是这个状态,她觉得自己彷佛参透了什么。 “咳。”她赶紧喝口茶水掩饰自己脸红,她叹道:“虽然晚了些,但是你能过得幸福,那便好。” 果然,云琛是真心深爱蒋妙双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她等了十年之久。 对比起另外两个人的日子,柳芹更是叹了一口气:“我们其实都挺幸福的。” 蒋妙双不解,问道:“怎么?有谁过得不幸福吗?” 柳芹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同蒋妙双说起她另外两个姐妹的近况。 “蒋妙姗日子过得是挺滋润,除了不肯让妹夫近身外,一切都好,就是不管后宅的莺莺燕燕,只负责将看顺眼的庶出孩子记到自己名下。” 柳芹说来就好笑,“妹夫那些妾室比起妹夫,更是使劲力气想讨好三妹,恨不得记到她名下的是自己的孩儿。” 蒋妙双笑道:“她可真会过日子。” 看样子她当初所讲的,蒋妙姗还是听进去了。 没能嫁个好丈夫,那么 分卷阅读176 这样过好后半辈子,权当她做错事自己受着的惩罚了。 蒋妙姗已经自食恶果,那,另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夏的地雷~爱你~! 谢谢“斯塔克家的萝卜”、“飞舞2012”、“焱淼”灌溉营养液MUA~! ☆、第十一声云琛 第十一声云琛 蒋妙如过得并不好。 柳芹在说起这件事时, 脸上的表情也不知该说是庆幸还是唏嘘。 “这是其实在你昏睡前发生的, 只是消息后头才传了回来。” 柳芹往后张望了下,怕被孙氏听见, 又惹得她伤心, 毕竟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女儿,柳芹身为蒋家的媳妇,自己说小姑子的好坏什么的,实在不好让婆母听去。 “蒋妙如她啊,不孕。” 蒋妙双喝下的那口水险些就呛了。 她放下杯子,“不孕?” 她可从没听说啊。 柳芹则是压低了声音,凑得离蒋妙双更近了些,“据说, 她指控是蒋妙姗联合自己的贴身丫鬟下的手。” 忠王云珏前往封地时, 行至半途, 蒋妙如下身血流不止,这才忍了羞涩请来大夫,血虽止住了, 大夫却给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原以为是庸医, 毕竟她嫁给云珏之前可是经宫里的太医再三诊治过身子, 说她是个宜男相。 谁料后头请来的大夫一个接一个, 异口同声地说她子嗣有碍。 云珏本就不欲与她行房, 现下有了这么个现成的理由,倒是恰好,忠王妃彻底失宠, 纵是英国公府嫡长女,娘家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她根本找不到人替她撑腰。 而锦芬和采菊一个有孕一个刚被抬为侍妾,蒋妙如想起自己嫁过来后天天由锦芬端给她喝的汤品,将这事与不孕一事扯上干系,查出了锦芬与蒋妙姗一直都保持往来,还翻出了书信。 “真的是蒋妙姗……”蒋妙双听得惊心动魄。 从以前她就隐约察觉蒋妙姗肯定还留了后手,只没想到她竟会做得这般绝。 她自己不打算有自己的孩子,便让害了她落得这般境地的蒋妙如也跟她品尝同样的滋味,难怪后来对于蒋妙如的种种挑衅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原来最大的坑在这儿摆着呢。 “其实我觉得,八成就是。”柳芹说这事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是女子,生不出孩子一事对女人来说代表了什么,她们再了解不过,更别提蒋妙如还是嫁入了那样对继承人看中的人家,现下别说嫡子了,生得出嫡女都该偷笑。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惹到蒋妙如那种的还好,惹到蒋妙姗,那真是得完。” 柳芹点点头,深感同意,两人就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哦对了,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柳芹突然想起这事,蒋妙双见到悦书带着一名青年走向前来,青年一进到殿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世子妃,呜呜呜,皇后娘娘清醒真是太好了。” 一开始还有点眼生,瞧见青年的作派,蒋妙双很快想到来人是谁,她笑道:“这不是鹿鸣吗?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鹿鸣腼腆地爬起身,身高一下子窜高了许多,只怕蒋妙双站着都得仰头看他,只是长了身高和岁数,这性子倒还是老样子。 “那,你进宫来,是有什么要事?”蒋妙双笑问。 她大概猜出鹿鸣是为何而来,自己也不点破,等着他满头大汗地说明来意。 鹿鸣磕磕绊绊,讲不到完整的一句话旋又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小的想跟您讨了霓画,霓画说过,等您清醒后,亲口答应了,才愿意嫁给小的。” 悦书早已吩咐了霓画偷偷在殿外看着,她看见鹿鸣跪下去后,自己也忍不住想冲进去,可一想到蒋妙双方醒,身边用得惯的只有一个悦书,霓画便怎么也下不了决定。 蒋妙双让悦书将霓画带了上来,见她脸上飞着的两团红云,便知她与鹿鸣是真的看对眼,以前大剌剌的没个姑娘样,如今倒是学会害羞了。 “在我成亲那日,我就想过要把你俩的婚事也给办了,只是没料到发生意外,拖了十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一听她说起此话,霓画着急地抬起头,连忙说道:“娘娘没有对不住奴婢,是奴婢对不住娘娘!明明娘娘才刚好全,若奴婢嫁人,娘娘身边便只有悦书姐姐,奴婢……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鹿鸣听了此话在一旁急得直冒汗,蒋妙双有心想逗逗他,却想到两人已经等了十年之久,再想到云琛也等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蒋妙双很干脆地应下他们的婚事。 “你不用担心,你的身契之后我让悦书送过去,就当作是给你的陪嫁了。嫁妆我也会替你准备,安心备嫁便 分卷阅读177 是,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日后若想见我,再跟着芹……咳,嫂子或娘亲她们进宫来就行。” 霓画惊得张大了嘴,将身契交还给自己,等于自己是自由之身,悦书用手肘轻轻顶了她两下,霓画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哭成这样,倒像我亏待了你似的。”蒋妙双取笑她。 成就了一件好事,又与孙氏和柳芹谈了许多,蒋妙双在她们离去后便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将她的身子放平,替她拉了拉被子,闻到熟悉的味道,蒋妙双往他身上蹭了蹭,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等蒋妙双有意识时,率先感觉到的是自己的手被人轻揉按摩,缓缓睁眼后,见到的便是云琛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捧着奏折垂眸细看。 云琛捧着奏折的那只手露出一截手腕,上头挂着一串稀疏的佛珠,与她在现代见到的那个“云琛”手上戴的是同款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会儿注意到时,佛珠的数量似乎有在变少。 以为是掉在了病房里,可她找了几圈都没找着,再说佛珠就算断了线也不是会只掉一颗,她还以为是自己记岔了。 可现在再看云琛手上的这串,蒋妙双很确定这佛珠的数量确实是少了,她抓着云琛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的确没错。 发现她已醒来,云琛藉由放下奏折的动作以袖子掩住佛珠,抱着她道:“累了再睡会儿。” 蒋妙双摇摇头。 “还是饿了?” “我不饿,你那个佛珠……” 云琛很自然地将左手举至她面前,“你说这个?” “嗯。” “再过几天,等你身子好了点,咱们去兰州吧。” 蒋妙双不解,云琛替她顺着发丝,说道:“去兰泉寺找那个叫了明的和尚,得去还愿,谢谢他将你送回我身边。” “所以这佛珠是了明大师给你的吗?我看那时另一个你也戴着的。” “具体来说,是我求来的,戴上它,便可与你的世界产生联系,若不是它,只怕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于了明,云琛心里是复杂的。 事情的源头似乎都指向兰泉寺,蒋妙双回去是一事,应了他的愿望把人送回来,又是另一事。 “不会要你牺牲什么换来吧?”蒋妙双胡乱猜测。 云琛笑着替她捏了捏手,蒋妙双被他从背后抱着,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没事的,你别担心。” 蒋妙双不疑有他,见云琛还专注揉自己的手,不由笑道:“好了,你要揉到什么时候嘛?” 云琛叼着她的耳垂,牙齿在其上轻轻磨蹭。 “揉到让它等会儿,也能派上用场。” 蒋妙双红了红脸,有了第一次后,她也坦然了点。 她微微转过身子,在云琛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除了手以外,还有其他法子的。” 云琛眸色变深,“哦?那你说说,这个其他法子该怎么使?” 蒋妙双咬了咬唇,缓慢地翻过身,正面对着云琛,然后慢慢往下挪去。 云琛想过很多法子,却独独没猜到蒋妙双竟是想采用这方式,在她想再继续动作时,制止了她。 他将她抱起,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蒋妙双,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我舍不得。” 这种近乎欺辱的方式哪怕快活许多,他也不想让蒋妙双这么做。 然而蒋妙双手上没闲着,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看你忍着,我也舍不得。” 蒋妙双不肯让步,双方僵持了许久,最终云琛还是叹息了一声。 “那便只今日一日,下次别再这样做了。” “嗯!” 两人这一夜又闹到夜半才双双睡去,蒋妙双毕竟身体还弱着,不消多时便又睡了过去,云琛清理完彼此,侧身看着蒋妙双的睡脸。 “只要你在我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是他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照进来的一道光明,既然都选择了为他照明,那么他便不允许这道光以任何形式消失。 等到蒋妙双足以自己半坐起身子,还能走上短短的几步路后,帝后前往兰州祈福还愿的行程便定了下来。 皇上离京,那就得有人监国,听了燕王监国的消息,蒋妙双自己再比对一下,整个京中有资格监国的除了太上皇以外,那便是云瑄了。 “燕王监国,燕王是指……云瑄?”蒋妙双还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他被封作了燕王。 “嗯,总得让他多练练,以后才好上手。” “练什么?你该不会总想着把江山丢给云瑄,自己跑去游山玩水吧?” 云琛揽着蒋妙双,笑道:“怎么会是自己去呢?要也得带着你。” 蒋妙双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这回去兰州, 分卷阅读178 坐轮椅的人换成了蒋妙双,云琛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推她往船舱去。 在结束谈话后,蒋妙双便收起了笑容。 自从回来后她就一直有种感觉,云琛似是瞒了她什么。 而此事,只怕还跟那串佛珠,以及他们此行脱不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我的大纲,四章内(快的话再两章或三章就……)全文完结~ 处理一下最后的矛盾和解开佛珠的谜底~ 谢谢十夏、32720718的地雷~MUA~!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天使佳”、“我这个菇凉呀”、“小鹿乱撞”灌溉营养液MUA~! ☆、第十二声云琛 第十二声云琛 这回去兰州, 蒋妙双和云琛不用再分房睡, 云琛帮着她复健,虽然最后总是会玩闹到床上去做结尾, 但蒋妙双的状况仍是一日比一日好。 或者说, 复健得如此顺利,几乎都要算是云琛的功劳。 手啊脚的,能活动的部位都让他物尽其用。 一开始还能单纯地由着蒋妙双教他,而他超凡的记忆力与学习力也用在了这种非正事上,一看就学了起来,都不用蒋妙双再说第二回,到最后他甚至还能够指导蒋妙双怎么样才能让彼此都好受些。 白天的复健,加上夜晚的“加强训练”, 蒋妙双比云琛那时的恢复速度还来得快上许多, 虽然这种方式让她哭笑不得, 但能够尽快恢复自己的身体机能,蒋妙双倒也觉得不差。 两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云琛将蒋妙双揽在怀里, 蒋妙双抬手把玩他落下的长发, 彼此的脸上都带着红晕。 “你会的花样可真多。”云琛很喜欢啃她的耳垂, 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的同时, 总爱不经意地偷偷啃一下, 活像只爱磨牙的奶猫。 “今晚可不好再用腿了,明日应该就能到兰州,虽然还不能走很久, 起码在不方便使用轮椅的时候我得用走的,若是让你弄了腿,明日我就别想走了。” 蒋妙双体弱,云琛虽然很体贴,总是以她的身体为优先,但总有克制不住的几回。 蒋妙双也理解,毕竟云琛身边除她之外就没有其他女子,他又等了自己那么长的日子,能忍到现在还顾虑着她没强行圆房,蒋妙双觉得贴心的同时也不舍。 他们是夫妻,身为云琛的妻子,她却只能为他做这些小事,偏生她又不想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般,给自己的丈夫纳妾。 云琛虽然没提,她也不确定他是何心思,然而她自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的,乐得当作没这回事。 可将来她总有身子不便的时刻,云琛都忍了这十年之久,他难道还能继续再忍吗? “那你说今晚我们该怎么弄?” 他亲昵地同她蹭了蹭鼻尖,他滑落下来的发丝垂在蒋妙双白皙的身子上,随着云琛的动作移动,把蒋妙双痒得给左右扭动,险些摔下了床榻。 云琛长手一伸,将她整个圈住,蒋妙双吓了一跳,抱住他的手臂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吓死我了。” 云琛无奈,“你才吓死我了。” 他翻了个身把蒋妙双护在往内的那侧,见蒋妙双将一张白嫩嫩的脸笑得更红了些,自己也不禁失笑。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呢。” “我可是比你大的。”蒋妙双嘟嘴小声说道。 “从前可能是,但现在可就不是了。” 蒋妙双不解,云琛笑道:“你忘了,这十年我可不是白长的岁数,你可没法再要我喊你‘姐姐’了,我可是比你大一岁的。” 蒋妙双的笑瞬间就凝固了。 她明白云琛说的意思,云琛指的年纪,是现代的她的那个年纪,现代的时间流逝只有几天,但这里不同,她的时间停止了,依然是二十五岁,然而云琛的时间持续在走,她醒来以后,可不就比他足足大了一岁吗? “那么,就真的得喊你‘哥哥“了呢。” 蒋妙双虽是这么说着,然而一想到这话背后代表的涵义,她就笑不出来。 察觉她的异状,云琛知道她一直很介意她不在的这十年,想了想,捧住她的脸,与她对视。 “嗯?” 蒋妙双的脸颊肉被他这样捧着,感觉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好笑,果不其然看见云琛的眼睛一弯,将手上力道放轻些,让硬挤出来的肉有可以归位的空间 “你不用感到亏欠,这不是你欠我的,我也不怕等待,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我都愿意等,这些都不打紧……” “可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蒋妙双摇头,然而脸被捧住,她也只能摇出小小的幅度。 “……我最怕的,是等不到你。” 了明说了,蒋妙双的 分卷阅读179 世界是他们触不可及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串佛珠,他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法跟蒋妙双取得联系。 到时候别说将人带回来了,连见一见她、想看她露出笑脸、想同她说一句话,都没法实现,那才是令他最为难受的。 “所以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要再去挂念那些你不在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我们过好了就行。” “你说得对。”蒋妙双覆住他的手,自己的脸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过去的日子他们没法再返回,只能着眼于现在,是她拘泥了,反倒要让云琛来开解她。 这一夜,两人互拥着彼此,难得什么也没做,就这么一觉至天明。 *** 翌日。 兰泉寺过了这么些时日,香火依然鼎盛。 蒋妙双瞧着,倒是比上回过来时,规模更扩大了点。 人人都说兰泉寺灵验,就蒋妙双自己的亲身经历,认为此话不假。 至少她的愿望是真的实现了,虽然实现的时间点很让人诟病,毕竟她那时其实已经做好了留在这里的准备,结果却在最后的最后倒打一靶,蒋妙双无语。 云琛推着她的轮椅,凭着记忆两人来到了以前住过的厢房,蒋妙双回忆起那时候不禁笑道:“我那时候丢了耳坠,还跑来问你呢。” “在你衣裳上勾着了,最后还是掉在了我那儿。”云琛替她整理额上的碎发,笑笑地接话下去。 “这你也记得呀?” 她自己记着不意外,云琛还能记清楚细节,这才令她惊讶。 “跟你在一起的每件事,我都记着。” 在那些她醒不过来的日子里,每日每夜,一件件拿出来回想,即便是再小的事,他也能倒背如流。 不过他没打算将这事告诉蒋妙双。 不用想都能知道,她一听这件事又得有多难过。 有些事,他一个人去扛便可。 “你在房里歇会儿,我去见见了明,很快回来。” 蒋妙双乖顺地点头,等到云琛前脚离开,后脚她立刻爬了起来,打算偷偷跟上。 “娘娘?”悦书傻眼。 蒋妙双将食指竖在嘴前,“小点儿声,我偷偷跟上,你谁也别告诉。” 然后一步一步,偷偷在云琛身后跟着。 悦书左右看了看,也不知自己能作什么,只得也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要知道蒋妙双现在虽说是能走路,但也支撑不了太久,若是因为她没看好蒋妙双导致她摔了,云琛只怕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悦书一抖,忙赶紧跟了上去,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 蒋妙双很担心被发现,一直在策画着这一天。 她没敢让云琛知道其实她已经能稳稳走路,为的就是弄清云琛瞒了她什么。 平常跟谁来往,云琛从不会避开她。 既然避开了她,那表示肯定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蒋妙双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可这事牵扯到了自己,虽然听墙角挺不道德的,可眼下她更在意的事却另有其他。 ──她怕云琛真的为了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为了避免被察觉她跟在后头,蒋妙双刻意离了好一段距离,虽然保险,可也导致了云琛经过一处转角后,蒋妙双跟上去时,已经看不见云琛的踪影。 人呢? 蒋妙双四处看看,这边的路通往两个地方,依云琛的脚程这会儿不论选哪个方向都应行至中途,而不会凭空消失。 如果凭空消失的话,那么…… 蒋妙双看着右侧的厢房,猜测云琛应该是进了其中一间。 没敢推门,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一间、两间,里头不是一片寂静,便是阵阵的木鱼声,蒋妙双再探,来到一间虚掩着的厢房前,才总算听见熟悉的声音。 “朕,特来将佛珠交还于你。” 了明接过云琛递来的佛珠,飞速地转动一圈后,顿了顿。 “用了十颗啊……”苍老的声音响起,他如此感叹。 “一颗珠子,见上一次,第十次,我将人带了回来。” 门外的蒋妙双恍然大悟,所以她才总觉得珠子在变少,真不是她的错觉! 她再听了几句,发觉是自己想多了,他俩的对话根本没有提到其他的,蒋妙双不禁感到羞愧。 她也太不信任云琛了,竟然还得偷偷跟踪人家。 听到这里,她便打算作罢,扶着悦书的手一步步回房。 云琛听门外人声渐远,方止了没有意义的谈话。 了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问:“阿弥陀佛,施主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于她吗?”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云琛淡淡笑了,“若她知道一颗珠子抵上我一年的寿命,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她的,可不就又得哄上好一阵子了吗?” 每回提到蒋妙双,云琛总是会抛开那些自称词,恢复 分卷阅读180 成“我”。 有了蒋妙双,才有他这个人。 他用了十年的寿命去换来把蒋妙双带回这世界的机会,他认为是再值得不过的。 当然,蒋妙双可能不这么想,所以他打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讲。 不是他有意隐瞒,实在不想让她因此伤心,更不想让她因为觉得愧对于自己才委身于他,这他无法接受。 他知她心中一直有芥蒂,也知晓她偷偷跟着自己,方与了明作了这一个局。 等到他回到厢房,看见蒋妙双坐在轮椅上,发现他站在门边后绽放的笑容,这让云琛不只一次觉得,只要能让她展颜一笑,哪怕现在就要了他这条命,他也愿意双手奉上。 “你回来啦?”蒋妙双走上前迎接他。 “嗯。”云琛伸手紧紧抱住她,轻声说道:“等回京后,我们圆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云琛减寿十年,恰好能与双双同日寿终正寝,虽然直到番外我都不打算写到这一段,我的男女主到番外还要活得好好哒!!(画重点) 谢谢十夏的地雷~MUA~! 谢谢“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夫君 夫君 回京城时, 蒋妙双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躺了十年, 即便这期间都有云琛和悦书替她伸展按摩,能复原得这么迅速, 蒋妙双猜想说不定那串佛珠也是有派上用场的。 她身着朝服, 一步一步缓步向前走。 今日,是封后大典。 对云琛、对百官、对百姓而言,是他们等了十年的皇后,也是蒋妙双第一次盛装,以皇后的身分出现在他们面前。 步上阶梯,已经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立于正中,本该是由蒋妙双独自上前,他却走下了台阶, 执起蒋妙双的手, 两人携手往上行去。 帝后并立, 接受百官朝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喊出来的声音音量之震撼,是蒋妙双未曾感受过的。 即便她做好了与身边这人一同登上高处、携手同往的准备,今日这场面依旧令她动容。 云琛握紧她的手, 手指在她滑嫩的手背上摩娑。 到了夜晚, 他一件件替她卸下繁重的朝服, 除了身上的首饰、洗去脸上描绘好的妆容, 露出即便不上妆, 也依然清丽的容颜。 然后轮到蒋妙双,也为他除去朝服、发冠,两人俱是一身里衣相对而站, 长发披散。 这回明明能自己走入水池,云琛却仍是抱着她,同她一起洗去今日的疲累。 里衣泡了水贴在身上,有穿跟没穿基本差不了多少,两人紧抱着彼此,在水气氤氲的池水中亲吻,蒋妙双伸手勾着云琛的颈,云琛环着她,随着亲吻得越发深入,手上的力道也越加粗重。 隔着衣衫搓揉,自唇上、下颔、颈项,一路往下,云琛将蒋妙双托起,直接往隔壁房走去。 房里与净房是打通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出入,云琛出了池子便拿了布巾将蒋妙双包住,既怕她着凉,又不肯松手,一路抱着她回房。 房里不知何时已被布置成新房的摆设,云琛将蒋妙双放在大红喜被上,两人忙着替对方擦干身子和发丝,彼此都清楚,今夜即将成为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 蒋妙双还记得刚来那一年的中秋,为了讨好云琛,她亲自做了一盏灯给他。 为了学会怎么做,她亲眼看着匠人完成每个步骤。 细细的竹片除去皮,露出嫩白的竹肉,巧手在其上游移摆弄,直至成了想要的模样,方用绳穿过那竹片的缝隙,紧紧将两个竹片系住,不分彼此。 摩擦生热,绳子经过的部位因着不断与竹片缠绕产生热能,触手比它处温度都来得高。 蒋妙双身子一弓,云琛停住动作,忍耐着在她脸上落下细吻。 “可以了。”蒋妙双憋着气不敢呼吸,她怕一动就疼,却还是撑着说出这话。 可云琛怎么舍得? 尽管他也忍得额冒青筋,还是只有轻微挪动,等待蒋妙双缓过来以后,才渐渐加快动作。 屋内红烛未灭,摇曳的火光往墙上照射出影子,一如后来云琛送他的那盏双碟飞舞的宫灯一样,两只蝴蝶此起彼落,在花床上翩翩飞舞。 然后,突然静止。 燃烧的蜡烛承受不住满载的烛液,往烛身一侧倾泻而下。 房里一夜的动静,直至天色将亮才停歇。 云琛只睡了两个时辰,却因习惯了早起,还是在固定的时间睁开眼。 还未清醒,身体便先做出动作。 他长手一伸,往旁一揽,欲将人搂进怀中,只是这一抱却抱到了软趴趴的一团被褥,云 分卷阅读181 琛皱着眉头,察觉不对,猛地掀开被子。 ——床上无人。 云琛瞬间惊醒。 他惊惶坐起,将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掀开了遍,都没有人。 “蒋妙双?” 下了床往屏风后头、柱子后方,甚至连连接着房间的净房他也去看了遍,仍旧未曾发现蒋妙双的身影。 他紧握着拳,明明夜里的娇声软语还犹如在耳边,夹杂着气息不稳的喘息声,喊出来的每个字句,呼出的每一个呼吸,都能让他险些失了理智。 可怎么一到天亮,人就没了? 听见脚步声,在他回过身之前,熟悉的声音率先响起。 “怎么跑这儿来了?还光着脚呢,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妙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拉进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中,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紧紧拥住。 蒋妙双发现云琛在微微发着抖,原本觉得他抱得太紧,想将他推开些的手,转而换了个动作,轻轻拍着他的背。 “怎么了?” 云琛紧抱着她良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 “我以为……你又走了。” 他不止一次在梦里梦过相同的场景,夜半惊醒,总会再三确认蒋妙双是否还在。 今日蒋妙双比他还要早起,醒来一看见床边没人,他便慌了手脚。 “……我一直都在。”蒋妙双回抱住他。 空白的那十年,不光只有她一人心里留下了创伤,云琛表面上掩饰得再好,这种时刻便表露无遗。 他们都没法回到过去,这种不安全感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弥补,可蒋妙双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你之前说想吃冰糖炖梨,这会儿已经炖上了,用完早膳便能吃,等下你可别吃太多撑着了。” 昨日闹了一整夜,她并没睡好,身子也酸疼。 蒋妙双这时已经有些撑不住,腿稍稍一软,云琛蓦地醒过神来,将她拦腰抱起。 “云琛?”蒋妙双吓了一跳,双手赶紧抱住他,免得自己摔了。 “累了一天,你又早起忙这些,今天便歇着吧,哪里都别去了。” 蒋妙双任由他抱着,回房挥退了宫人后,云琛仍未放手。 他将人放在自己腿上,蒋妙双想坐到一旁的椅子,云琛没让。 “就这样待着吧。” 蒋妙双觉得此刻若不顺着他,今日只怕她到哪儿云琛就得跟在后头,只要她不在他视线内,云琛就得跟她急。 “你可真是粘人。” 蒋妙双塞了个小包子进他嘴里。 云琛咽下后,也喂她喝了口粥。 “只粘你。”他说。 一顿饭包含当点心的冰糖炖梨,在两人你喂我喂你吃得腻歪总算吃完后,用掉了比平常还多一倍的时间。 蒋妙双急了,“都这时辰了,你不用上朝的吗?” 她想起身,云琛往下拉,蒋妙双又跌回他怀里。 “今日不用,小五在呢。” “云瑄?” 云琛点头,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蒋妙双扭着身体闪躲,“别闹,我要跟你谈正事。” “这也是正事。”云琛吃完了小包子,又轻咬了一口“大包子”,闹了一下才正经听蒋妙双说话。 蒋妙双被他弄得脸色绯红,强装镇静,很认真地问:“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了,你莫不是想把云瑄立为皇太弟?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可是养虎为患哪。” 出外交由他监国,现下又让他代为上朝,要说云琛是在培养继承人她还相信,否则他这些行为,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果然瞒不过你。”顿了顿,云琛说:“不过我并不是想让他立为皇太弟。” “那不然?”蒋妙双不解。 “我要让位给他。” 从很早以前,他便有过这个念头。 那时云瑄刚回宫,还没历练出来,太上皇身子又差,他只得先接下这个担子,等待云瑄成长。 而现在,云瑄羽翼已丰,膝下也有优秀的继承人,实为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蒋妙双听到他这番话,整个错愕。 “可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位置的吗?” 云琛摸了摸她的脸,纠正道:“是曾经想要过。” “我想要,也得到了,可实际到手之后,我才发现我更在乎的事,另有其他。” “我们已经用掉了十年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我只想同你一起,我当个闲散王爷,你身为王妃的同时能做你喜欢的工作,我们一路游山玩水,看尽这天下美景,也能体察民情,教会百姓更多的事。” “要想治理江山,不必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必当那孤家寡人,也能做到。” “何况,你最不耐烦这些条条框框,哪怕有再好的绫罗绸缎、美味珍馐,也都不足以让你看上一眼,偏偏你却愿意为了我忍耐,这些 分卷阅读182 我都看在眼里。” “你跟着我、嫁给了我,我能给你最好的,但是这个‘最好的’只是我认为的,并不是你想要的,你从来不说,却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蒋妙双听了他这些话,眼眶发热,哑口无言。 她一直都知道云琛待她好,可没想过能好到这种地步。 她不是没想过让他放弃皇位,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然而她不用说,云琛自己就为她实现,心甘情愿为了她放弃。 蒋妙双上前投入他的怀抱,这回轮到她紧紧抱着云琛,抱着,却不开口说话。 她怕自己一张口,话音中流露出的哽咽,道破了她此刻的心情。 云琛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蒋妙双,以后你想要什么,就亲口告诉我吧。我只是要你,能再多相信我一些。” 蒋妙双吸了吸鼻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那,你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吗?” 她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没敢问的这句话。 云琛吻去她眼角的泪光,“嗯,只有你一个,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只要你一人,足矣。” 即便不用说出口,他也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 既然说出口能让蒋妙双安心,那他不介意再多说几回。 蒋妙双欢呼:“好哥哥,你最好啦!” 云琛重重肯啃了一下她的唇,“往后,别叫我哥哥了。” 蒋妙双掩着唇,拧眉问道:“那要叫什么呀?” “叫——夫君。”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 感谢一路看到此的各位小天使, 番外明天开始日更嗷! 这是我第三本文, 第四本《过来,我罩你》会在五月份开文, 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哦哦哦~ 谢谢十夏的地雷~MUA~! 谢谢“焱淼”灌溉营养液MUA~! ☆、番外 蒋妙如(一) 番外蒋妙如(一) 琴音袅袅, 回响在整个院子里。 “姐姐!我们来玩儿!”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琴声一颤,曲声蓦地中断。 蒋妙如按着琴弦, 一脸无奈地看着风风火火往她院里跑来的蒋妙双。 小女孩也不知在外头疯跑了多久, 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喘着气,想坐下找茶喝。 蒋妙如在她即将坐下前制止了她,“先站会儿,别急着坐下。” 说完掏出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蒋妙双眯起了眼,很是享受。 “姐姐最好了!”她甜甜地道。 蒋妙如擦完了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儿,“你呀, 都几岁的人了, 你的琴呢?学得怎么样了?” 孙氏给她们请的是同一位女先生, 蒋妙如性子沉稳,课后还会在自己房里练习。 蒋妙双就不同了,没有天分不说, 成天只想着玩, 丝毫跟“勤奋”这两字挂不上钩。 偏生自己偷懒就算了, 蒋妙双还总爱来找蒋妙如, 瓜分她的练琴时间。 “我弹出来没有姐姐那般好, 你说娘亲让我学这做什么呢?跟杀猪声似的!没法听啊!” 蒋妙双捧着一杯茶慢慢喝了几口,坐在椅子上,同蒋妙如抱怨起来。 “你听过杀猪声不成?”蒋妙如掩着嘴, 觉得蒋妙双这比喻很是好笑。 “那倒没有。”蒋妙双嘿嘿直笑。 “不想学琴,那棋、书、画,你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吧?” 蒋妙双闻言皱起了眉头。 “非得学会一样不可吗?” “那是自然,不过你还小呢,还想着玩也无可厚非,到了明年这会儿,你就不好再偷懒了。” 她俩相差一岁,蒋妙双年幼,还没开窍,学什么自然费劲儿。 然而前头有一个蒋妙如当做对照,蒋妙双小小的信心更是被打击得连渣都不剩,已经呈现半放弃状态。 “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嘛!哎呀,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了,又到了每个月可以挑首饰的日子,也不知这回送来的都是什么样的……” 蒋妙如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了,一样让你先挑,这总成了吧?” 蒋妙双上前挽住她的手,“谢谢姐姐!那咱们赶紧去!” “你呀。” 蒋妙如摇摇头,仍是笑着随她出了院子。 正院。 孙氏看着姐妹俩一起过来,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如儿、双儿,你们来得正好,一人挑一件喜欢的饰物吧。” 孙氏招手让她俩上前,蒋妙双回头看了蒋妙如 分卷阅读183 一眼,蒋妙如对她点点头,“你先挑吧。” 蒋妙双欢呼一声,随手拿了个耳坠就往自己耳朵上比划起来。 “娘,有没有镜子呀?” 她才刚开口,孙氏身边的下人已经将铜镜递上。 “早就给你备好啦。” 蒋妙双看上眼的都是耳饰,蒋妙如却看中了两对手镯。 一个为银镯,一个为玉镯,她拧起眉,犯了难。 蒋妙双看见了凑了上来,“姐姐喜欢这个呀?我觉得姐姐戴银的好看,可是玉镯又显贵气,娘您看呢?” “都好看,如儿自己更喜欢哪个呢?” 蒋妙如考虑了良久,最终选定了玉镯。 “这个好了。” 姐妹两人挑完,因着孙氏还有要事要忙,她们聊了几句后便先离开。 哪怕装得再老成,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蒋妙如挑完了以后,心里还是惦记那个银镯子,遂停下脚步。 “姐姐?”蒋妙双不解回头。 “你先到我院子里待着吧,我想了想,还是换回银镯子的好,我去换换就回!” 蒋妙如捧着刚得的玉镯往回走去,孙氏恰好在与人说话,蒋妙如想着等她们说完了,她再找时机进去。 “双儿这孩子,容貌随着年岁越发长开,那张脸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我总担心以后会出事。” 岑嬷嬷安慰道:“二小姐容貌太盛,有老爷和夫人护着也就没事儿了,倒不如说,反而还是二小姐的造化呢。” 孙氏叹了口气,“双儿有貌无才,如儿才德倒是兼备,就是姿色太过平凡了点,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偏成这样了呢?” 蒋妙如默默攥紧了手上的玉镯,最后放轻了脚步离去。 蒋妙双容貌胜过她许多,这一点,她从小就心知肚明。 可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孙氏亲口这么说,旁人说的她不在意,可自己娘也这么觉得,蒋妙如心情登时变得复杂许多。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自己房里,一进去,蒋妙双便迎上前来。 “姐姐,你好久啊!” 初长开的面容稚嫩,然而从那眉眼,已经不难看出往后会是何等清丽的模样。 蒋妙如捏紧袖中的玉镯,脸上强撑出笑容。 “最后想想还是别换了,玉镯瞧着也挺好的,有句话不是那样说的吗?玉不琢,不成器,所以,还是玉镯好。” 白日里她同蒋妙双玩在一块儿,等她离去后,蒋妙如的笑容垮了下来,吩咐下人将她房里的镜子全收了起来。 至少今天,她不想再看见自己的长相。 蒋妙如将头蒙进被子里,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去想,但白天孙氏说的那些话却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她握紧拳头。 没关系。 即便容貌胜不过蒋妙双,自己也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 明天,她还得更努力才行。 但是那样的声音,却随着两人日渐长大而多了起来。 外祖母今日寿辰,英国公在外院同其他舅舅们把酒言欢,孙氏领着她和蒋妙双到那内院,两人一进屋子里,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往蒋妙双的方向扫来。 ——她们看的人不是她。 蒋妙如走在蒋妙双身旁,再清楚不过。 缩在袖子里的手捏了起来,蒋妙如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哎呦!我的心肝儿!快来给外祖母看看!” 老者一手拉一个,浑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非得凑近了才能看清样貌。 外祖母见了蒋妙双,惊叹道:“哎呦,这小姑娘是谁呀?怎生得这般俊俏?” “外祖母,我是双双,祝福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言毕,从丫鬟手中接过自己抄写的经书献上,“外祖母,这是双双亲手抄写的经书,希望您别嫌弃。” 许是知道自己那手字不怎么样,蒋妙双脸色微红,很不好意思。 孙氏为了拘一拘她的性子,琴棋书画硬是让她学了一个,虽然字瞧着比以前是好了不少,但要到拿出来给人做寿礼还是有点差距。 不过这事情只讲求一个孝心,字好不好看的倒在其次,横竖外祖母眼睛这样,也看不出个什么花儿来。 “我们双双有心了,瞧瞧,这脸蛋红得跟苹果似的,这腼腆一笑啊,连我这个老婆子看了都舍不得转开眼!” “可不是吗,我打一出生就没见过蒋二小姐这般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物,真真是天女下凡啊!” 身边的人不时应和几句,蒋妙如被晾在一旁,只能尴尬赔笑。 终于,外祖母似是想起了她。 “既然这个是双儿,那这个就是如儿了吧?” 外祖母抬眼细看,蒋妙如恭恭敬敬地道:“外祖母猜得没错,正是如儿,祝福外祖母长命百岁。” 说完,身边的丫鬟很有眼色地将一副绣品给盛了上来。 分卷阅读184 “这抹额乃如儿所制,希望外祖母能喜欢。” “好好好,你们姐妹有心了!外祖母很喜欢!跟你那些姐姐妹妹们去玩吧!” 听了这番话,小辈们一一站起身来,知道大人们这是有话要聊了,三三两两结群走了出去。 蒋妙如她们是客人,两人各有说得来的表姐表妹,挽了她们的手便往外头走。 表姐顾着与蒋妙如说话,没注意到一旁丫鬟端了茶水进来,两人撞到了一块,泼出的些许茶水湿了表姐的衣衫,她小小惊叫了一声。 “呀——” 蒋妙如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没事吧?可有烫着了?” 表姐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我没事,好不容易才穿的新衣裳呢,就这么脏了……” 哪怕擦干了,仍然有一块茶色的污渍弄也弄不掉,眼见表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蒋妙如忙道:“表姐,你先去换衣裳吧,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逛逛的,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仿佛正等着她说出这句话,表姐握住了蒋妙如的手,“如妹妹,可帮大忙了!我去去就回!” 也不等蒋妙如回复,表姐加快脚步走了,似乎真的很喜欢今日穿的衣裳,嘴里还念叨着要赶快洗掉才好。 蒋妙如看着她忙乱的背影,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们还没走几步路就碰上这样的事,蒋妙如怕表姐回来找不着她,没敢走远,还待在屋子外头。 结果她挑的地方听得见屋里的谈话,本想抬脚准备离开,听见长辈们提到蒋妙双的名字,蒋妙如脚步一顿。 “双儿那丫头,我瞧着不错,你们可有想过将她送进宫里没有?” 送进宫?意思是去当皇上的妃子? 蒋妙如凝神再听,听见了孙氏的回答。 “我瞧老爷的意思,应是要送双儿去当太子妃。” 听闻此话,蒋妙如瞪大双眼,将身上的衣裙揪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改一下晚上九点更~ 我决定先写蒋妙如的番外,之后才能一路甜下去233 大概从这篇文一开始,有不少读者会问:”这亲姐姐?对妹妹这么狠?” 人呢,分很多种,有的人会因忌妒丑化自己,有的会想办法变得更好,然而很不幸,蒋妙如是前者。 新闻里也常有兄弟争家产反目的事件,我觉得即便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只要其中一方认为利益大于亲情,那么会做哪方面取舍,可想而知。 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也许因为我们身边接触到的都是善良的人,忽略了这些黑暗面, 但忽略了,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文中每个人有不同性子,没有绝对的纯善与纯恶,所以我才会写这个可能很多人根本不想看的蒋妙如番外233 预计二到三篇,蒋妙如的部分会做个结束(只要我不爆字数……) 谢谢十夏的地雷~MUA~! 谢谢“焱淼”、“女汉子的妹纸”灌溉营养液MUA~! ☆、番外 蒋妙如(二) 番外蒋妙如(二) 表姐虽然心系自己的裙子, 更挂心让蒋妙如自己一个人待着。 来者是客, 哪怕是亲戚,要是被长辈们知道她丢下蒋妙如自己跑了回来, 还不知要被怎么训斥。 她匆匆穿好新衣裳, 吩咐院里的丫鬟想办法弄掉那块污渍后,急急忙忙往回赶。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来,见蒋妙如还没有跑远,松了口气。 “我还怕找不着你呢,走吧!” 她一心只想将人带离,拉了人就走,也没发现蒋妙如面色不对。 蒋妙如白着一张脸不发一语,被拉着走的同时, 正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 她心有不甘, 奈何这事她没法对旁人说起, 况且偷听长辈说话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蒋妙如并不打算告诉别人。 表姐四处张望了下,这处人烟稀少, 有亭子可坐, 又有湖可以观赏, 便同蒋妙如一起在亭子里坐下。 等丫鬟们将亭子布置好, 端来茶水、送上棋盘, 两人各执黑白一子,打着下棋的掩护,聊起天来。 表姐玩弄着手上的棋子, 神神秘秘地道:“你还记得沈姐姐吗?” “沈家表姐?”蒋妙如试探问道。 她想起来之前来过几回,都能看到那个也能称作她“表姐”的姑娘,总是众星拱月,被丫鬟和其他小姑娘围着,只要有她在,必然聚集了全场的目光。 而今日却没见到她的人影。 “她人呢?” 虽然不感兴趣,蒋妙如仍礼貌性问了一句。 “她啊,这会儿正没脸见人呢!”表姐冷哼一声。 分卷阅读185 她早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分明不是孙府的主子,却比主子还会摆款,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只想拍手称快。 “她怎么了?”被表姐这样一说,蒋妙如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一位沈家姐姐,原本得了个好亲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四处炫耀,结果倒好,她那些乌七八糟的名声被未来的夫家给听了去,被退婚了,正在房里哭着呢!” 名声不好而被退婚? “哦。”蒋妙如目光一闪。 有个想法在她心里逐渐成形。 她马上振作起来。 好姻缘谁不想要?凭什么因为自己外貌不出色就得拱手让人? 蒋妙双的确长得比她好看,但,她也就长相拿得出手罢了。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玉不琢,不成器。 要当,就要成器的那一个。 她明白自己的短处,可外表她改变不了,她便打算针对自己能加强的地方下手。 蒋妙如是个心狠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那天以后,蒋妙如对自己越发苛刻。 琴棋书画样样来,女工和礼仪也没有落下,每日起得比谁都早,也睡得比谁都晚,在蒋妙双还顾着玩楽时,她将心力都用在学习上,渐渐的,众人开始将看向蒋妙双的目光分到她身上,差距终是体现了出来。 “英国公府嫡长女,才德兼备,举止大方有度。”此话便像风一样传了出去。 蒋妙双对于蒋妙如的变化还什么也没发现,只觉得蒋妙如实在太认真将每件事都给学好了,虽然她很崇拜,但是蒋妙如能陪她的时间也缩减了不少,她不免跟孙氏抱怨了几句。 “姐姐怎么就这么忙呢?连陪我聊天都聊不成。” 孙氏取笑她,“是你太懒散了,你得跟你姐姐学着点才好。” 不过蒋妙双说的也是事实,她也担心蒋妙如身体撑不住,便去把人叫来。 “如儿,多少陪陪你妹妹,精进自己虽好,可也不好太过。” 蒋妙如放下正绣到一半的绣品,过来正院便听见孙氏这么说,还有蒋妙双在一旁笑嘻嘻的表情,她敛眸,垂头应了声是。 自小到大,她让过蒋妙双许多回,首饰让她先挑、衣裳让她先选、挪出自己的时间陪她,现在,又来了。 蒋妙如抬起脸,笑笑地同蒋妙双伸出手,“我们走吧?双儿想做什么?喝茶?赏花?” 有些事,她能让,但有些更重要的,她不想也不会让。 正想着如何搞坏蒋妙双的名声之时,机会很快来到。 蒋妙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英国公夫妇感情甚笃,这事别说京中他人,她自己也感觉得到。 然而那日英国公带回来一个面覆半面面具,坐着轮椅,气质阴沉的少年,告诉她这是她们哥哥时,蒋妙如整个人都懵了。 那一天整个英国公府乱成一团,她自己不仅得在爹娘之间劝架,还得应付不愿相信这事的蒋妙双,看着那彷佛事不关己的少年,蒋妙如再看向躲在自己身后,恶狠狠瞪向他的蒋妙双,心中突然有个主意。 她开始怂恿蒋妙双针对他,她单纯,且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很快就被自己说动,在众人的目光下给那位庶长子脸色瞧。 再加上她的推波助燃,很快,对蒋妙双不利的流言越来越多,她无意间听见,英国公对于太子妃的人选,似也有松动之意。 蒋妙如欣喜若狂,总算,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是还不够,只要蒋妙双一天没有定下人家,蒋妙如就一日不能放心。 这时,叶家表哥上门作客,蒋妙如注意到他看着蒋妙双的眼神不太寻常,两家的长辈也似有结亲之意,她却犹豫了起来。 蒋妙双名声已坏,往后怕是说不到什么好亲事,她对叶泽铭只当哥哥看,还跟孩子似的没有往旁的地方想去,蒋妙如想着,这也不失为她的归宿,又能成全了自己,一举两得。 她与叶泽铭合计,陷害蒋妙双得逞,蒋妙双的婚事定了下来,那么,那个位置,就是属于她蒋妙如的了。 她灿笑。 英国公迟迟不肯露了口风,她在猜测,人人都言皇上想废太子,改立二皇子为储君,此事恐怕为真。 太子妃的名头再显赫,夫君活不长,那可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的目标是二皇子。 而二皇子若想成事,须得有英国公的协助,两家之间最为坚固的枢纽,除了联姻以外,蒋妙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不光她在急,她都还没开始规划,转瞬,二皇子那儿就已经请了媒人上门。 “大小姐!二皇子说,想纳您为正妃!”去探问消息的丫鬟飞快跑了回来,蒋妙如虽早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时,仍然激动地红了脸。 “此话当真?” 她站起身来,拉着报信的丫鬟双手,问道:“那爹娘他们怎么说?可应下了?” 分卷阅读186 “小姐,哪有媒人上门提亲马上就应下的,就好像上赶着嫁给人家似的,这话可不好给旁人听了去。” 蒋妙如也是急坏了,方脱口而出,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奴婢瞧着老爷似乎在顾虑着什么,眉头皱得紧,至于夫人倒是挺高兴的。” 蒋妙如的心情顿时像被泼了桶冷水。 是了,英国公那儿,她还不清楚会有怎样的结果。 她转身往屋外走去,“我去找爹。” 有些事,她得自己争取。 正院,书房。 英国公原先就愁容满面,在蒋妙如说出来以后,眉头更是皱得更深。 “你可想好了?” 蒋妙如低眉敛目,“这是女儿心甘情愿的,希望爹能成全。” 英国公在蒋妙如离开之前,什么也没应承于她,却在之后几日,答应将蒋妙如许给二皇子。 出嫁当日,红妆百里, 她与二皇子相敬如宾,成亲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孕。 历经后来的废太子事件,废太子云琛弑君弑父,登上帝位,那是她才知道,府上那位被带回来的庶长子,竟然就是云琛。 废太子暴虐无道,对英国公府恩将仇报。 烧死了蒋妙双,更打算将背弃他,转而拥戴二皇子的英国公抄家灭族,她顶着八个月大身孕的肚子下跪求了云珏,请他帮帮英国公府,她等孩儿出世那天,也是云珏登上帝位之时。 尽管后来被三皇子夺去了帝位,可云珏待她是好的,膝下儿女欢声笑语,蒋妙如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 忠王府,深夜。 蒋妙如睁眼,任由眼角泪水滑落。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她将手放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曾经孕育过孩子。 她扭头,将这房里的摆设看得仔仔细细,都还是她最爱用的布置,与梦里的并无不同。 然而——屋里只有她一人。 没有孩子们的吵闹声,也没有那个会静静坐在窗前笑看着孩子嬉笑的男子,当他察觉她朝自己望来的目光,还会回以她微笑。 那时,后院有侧妃也有姨娘侍妾,但是云珏却没有偏宠何人。 尽管有再喜欢的女子,看在她这个正妃以及孩子们的份上,心也不至于太偏。 蒋妙如突然有些茫然。 她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无宠就罢了,还得不到丈夫的尊重,身边的丫鬟一个接一个往丈夫的床上爬,她自己却再也无法生育。 她做下的事向来不会后悔。 蒋妙如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呵。” 一声无奈的笑响起,很快被黑暗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蒋妙如的故事这边做个结束。 蒋家两姊妹其实都很羡慕对方,蒋妙如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优点非要去跟妹妹攀比,而蒋妙双虽然崇拜蒋妙如,却没有争斗的心思,才被全心全意信任的姐姐给弄得名声恶劣至此。 原书中蒋妙如踩着蒋妙双一步一步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有不少读者会问,这么恶毒也能当原女主? 有些男女主其实不一定非得是好人,从蒋妙如的角度描写,可能就是另一种样貌的故事这样~ 明天开始写悦书跟她CP的故事~ 谢谢十夏的地雷~MUA~! 谢谢“啊呆”、“女汉子的妹纸”、“天使佳”灌溉营养液MUA~! ☆、番外 悦书(一) 番外悦书(一) 小女孩一个个, 垂着头乖乖站好, 呼吸都放轻了,连声大气也不敢喘。 一个衣着张扬华贵的姑娘自她们面前走过, 个子同她们差不了多少, 年纪看来也相仿。 那姑娘一身贵气,走过时带过的风都带着馨香,有的孩子因此缩了缩肩膀,皱起鼻子闻闻自己身上是否会有难闻的味道,怕熏着了这位小姐。 然后,她在一名依旧乖乖站着的女孩面前停下脚步。 女孩心中一紧,面上仍未多做反应。 “你,抬起头来。” 她乖乖仰起头, 目光放低, 没敢直视贵人。 “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 奴婢没有名字。” “那,从今日起,你便叫悦书吧。” “是。” 她掩下心中的激动, 循着记忆中教规矩的嬷嬷所教的, 对这位她未来的主子, 行了个礼。 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卖了人, 长大后五官端正, 稍加打扮一番,也算清秀,这回英国公府要挑下人, 若是她没被看中,可能就得往窑子里发卖。 幸好,她被选上了。 被赐 分卷阅读187 了名字,就代表往后她是是英国公府的下人。 过来之前她就暗自发誓,若能被看中,她定尽毕生所能,忠心服侍。 她的主子名为蒋妙双,英国公府嫡次女。 容貌夺目,性子娇纵,但,是个善良的姑娘,对待下人也不苛刻,可以说是个很好的主子了。 蒋妙双贵为国公府嫡女,哪怕年纪小,性子不定,又有些小任性,但自小所受的教养不差,行为举止都能一一体现出来,连带的,身边的丫鬟潜移默化之下,一站出来,人家都能看出跟一般人家的下人不同。 小姐们身边的丫鬟总是不缺人探问,尤其年纪逐渐增长,来打听的便只增不减,悦书早上方拒了管事娘子,下午又来个洒扫婆子说起自己孙子何等优秀,闹得悦书苦笑不得。 若不是看惯了这些日子蒋妙双谈起婚事坦然的态度,只怕这时她自己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得知悦书的状况,蒋妙双笑问:“怎么?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吗?” 她与太子的婚事方定,身边丫鬟更是变得炙手可热,也有不少人托到蒋妙双跟前来,然而蒋妙双从不插手身边人的婚配,要她们自己点头了再说。 “小姐,您怎么这么说奴婢。”悦书正替她挽发,想着应该怎么回答她。 自打蒋妙双去岁夏日落水后,性子变化不少,对她们这些下人也越发亲切,更像是把她们当作知交好友般对待,虽然以前的娇小姐脾气是没了,却大方得不似未出阁的姑娘。 “那些人都是因为奴婢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才求来的,想要的只是那个名头,可不是奴婢这个人,这样的人家结亲了,顺风顺水的时候先不论,倘若逆境,只怕落井下石的事都有,到时奴婢可没处哭去。” “你想得可真明白。”蒋妙双失笑。 “若是有好人家,奴婢自然愿意,然而……” 悦书叹了口气,自己其实也挺烦恼的。 她只比蒋妙双大了一岁,婚事却尚未有着落,偏又不想嫁去那样心怀不轨的人家,挑着挑着,就把自己给挑剩了。 悦书为蒋妙双梳好头,一抬眼,就看见她对着铜镜望着自己,把自己脸上的惆怅都给看了去。 她愣住,蒋妙双却对她笑笑。 “别急,找个何心意的比较重要。若是有个人人品过得去,家里环境又不复杂,他待你好,这样子的人也不错。当然,若你遇见了你对着他能红了脸,心儿扑通扑通跳的人,就更好了。” “小姐。”悦书没好气地唤了她一声,主仆俩嬉笑在一块儿,原本这事悦书没放在心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女子不渴求这样的爱情?可像太子殿下与二小姐那样,眼里只有彼此的人,又能有几个? 悦书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运气。 ──一直到她遇见那人的那天。 蒋妙双备嫁,被拘在屋子里哀号绣着嫁妆,悦书出府一趟采买,顺带听听街上有无对蒋妙双不利的流言。 太子妃人选已定,云琛以前又是以庶长子的名义居于英国公府,她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传出,一旦听见人家议论起此事,便会放慢了脚步,竖耳倾听。 “前些日子有人还说东宫那位怕是命不久矣,养病养了这些年头都不见起色,结果倒好,人家转瞬就能带兵救京城于水火之中,还能娶得美娇娘,这运气可说是好得没边儿了!” 听见有人正提及此事,悦书停了下来。 “姑娘,看看这胭脂,正时新的颜色呢!” 恰好路边的摊贩招呼她,悦书礼貌性笑笑,“真的吗?我看看。” 眼睛盯着手上的胭脂,其实正凝神注意听摊贩的对话。 “据说那位早看上了人家姑娘,你想想之前那些风声,不就有传出来过吗?” 悦书心中一紧,想着事情果然还是演变成这样了,听得正仔细,没注意到有辆马车突然失控,眼看就要朝她的方向撞过来。 “快闪开!” 车夫大喊,悦书此时才惊觉,但马车已经离她离得太近,她无从躲起,正茫然着的时刻,旁边伸出了一双手,将她拉开,那车夫急忙跳车,摊贩顾不得摊上的货品仓皇四散,马匹嘶鸣,将摊位给撞得支离破碎,惊叫四起。 悦书惊魂未定,拉着她的人身量比她高了许多,将她护在身后,几片木板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悦书面色一白,闭起眼缩着肩膀,然而预想而来的痛感并未发生,她睁眼,看见护着她的那人抬手挡去了飞散过来的木片。 待骚动稍平,那名青年转过头来,问:“无事吧?” 青年肤色很白,即便刚经历了那般惊险的事情,脸上表情依然平静无波。 相对于这张淡漠的脸,他的声音却是温温润润,与他这个人外表实在搭不起来。 他薄唇紧抿,若非方才出手救了她的人是自己,悦书指不定会因这张冷淡的表情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但这人救了她。 “多谢公 分卷阅读188 子出手相救。”回过神来,她忙躬身致谢,知道这人怕是面冷心善,人家救了她是事实,她也得给出回应才行。 “不必谢,举手之劳罢了。”语毕,那人转身潇洒离去,悦书傻楞楞地看着他的背影,等人都走远,才意识过来,她忘了问救命恩人的姓名。 出了这事,悦书心惊不已,不好再待在外头,只想早点回英国公府,横竖该买的东西都买到了,此刻回府也无妨。 她拍了拍心跳飞速的胸口,到现在都还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总感觉脸上也热热的,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回府后她喝了几杯热茶压压惊,等心情平复了以后,才敢去服侍蒋妙双。 可不知为何,悦书总是时常想起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青年。 因马车失控受惊,为此她还特地去庙里上香,求回来的平安符也时时带着,然而她这几日总是会有心跳加速、面上发热的感受。 莫不是病了? 她抽空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身子挺好,并无碍,不管是求神问卜还是求医,都解决不了她的情况,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很快地,她就发现了源头。 ──这种情况,只有在想起救命恩人时才有。 那人虽然瘦,肤色也白,看着不像个练家子,然而身手矫健,木片飞到他腕上时还能一声不吭,也不知手伤了没有? 长得一张刻薄的脸,见到素未谋面的她有难却能伸出援手…… 按着自己心口,悦书抿了抿唇。 她想,这大概就是蒋妙双之前说过的,能让她红了脸的人。 一想起这个,悦书脸又更红了些,可很快,她垂下肩膀。 这京城这么大,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遇见那人。 悦书十分后悔,当时她就该追上去,问清那人名字才好,也省得现在烦恼。 不过很快,她的烦恼便迎刃而解。 那一天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太子派了心腹前来,英国公将他视如座上宾。 听闻太子派了人过来,蒋妙双便坐不太住,连刺绣的进度都慢了许多,绣没几针就抬头往屋外张望,悦书不用细想,都能猜到蒋妙双此刻的想法。 “小姐,您仔细些,别刺伤了手,殿下派来的人那头忙完,定会来寻您的。” 那是谁?那可是云琛派来的。 太子殿下把二小姐整个捧在掌上宠着,此前日日腻在一块儿,婚事订下后还偷偷跑进小姐房里来,对此悦书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样大胆的事情太子殿下都能做出来,派人来送个信还是旁的什么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倒不如说没有送来,那才奇怪。 果然,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在英国公的陪同下到了双蝶苑来,见过未来的太子妃娘娘。 “双儿,这位是东宫的掌事公公,裴临,裴大人。” 当来人一踏入房内,看清他的面容后,悦书愣在原地。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裴临是真宦官。 谢谢天使佳的地雷~MUA~! ☆、番外 悦书(二) 番外悦书 (二) “奉殿下之令, 将此物交予蒋二小姐。” 裴临将手中信封递上, 本该由一旁站着的悦书接过来再转交给蒋妙双,然而她却久无动静。 这可不像办事利落的悦书。 蒋妙双纳闷回头望了一眼,悦书方如梦惊醒。 “多谢裴大人。”悦书虽然极力保持冷静,可伸出的手仍是微微颤抖。 而裴临至始至终连眼皮子都不曾抬过一下,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相较于此, 悦书却显得心不在焉, 得努力克制着自己, 别总看向他。 他的表情变化幅度不大, 连笑起来都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他的表情有所变化,宛如戴了张面具似的,不似真人。 蒋妙双成亲前那段时间,因无法和云琛见面,两人间的来往只能透由书信, 蒋妙双盼着云琛的来信, 悦书盼着送信过来的人,主仆俩一个比一个心神不宁, 霓画在旁看了都摸不着头绪,只得在两人都发着呆的时候默默收拾了她们都没注意到的小地方。 自那以来, 悦书每日都想着,若下回再见裴临,自己一定要多与他说话。 可想是这么想, 次次见了,悦书光是维持镇定就已经耗费心力,但,不管她在裴临面前闹出多少笑话,裴临这人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内心实际的想法,此刻是喜是怒?这让悦书不禁感到挫败。 这份心思悦书一直不曾对任何人吐露,直至蒋妙双成亲当晚。 当蒋妙双问起她日后的打算时,悦书权衡再三,在蒋妙双耳边偷偷告诉了她,自己心仪裴临的事。 分卷阅读189 她心中忐忑,担心蒋妙双不赞同,毕竟就算她不在意,然,裴临是宦官的事实仍摆在眼前。 岂料蒋妙双只是小小惊了一下,连声反对的话都没说,便选择支持她的决定,令悦书感动不已。 她还来不及说出更多,蒋妙双却突然面色一变,捧住了心往前倒去。 “娘娘!”悦书忙招呼霓画将她扶到床上,连忙去请太医以及知会离去的云琛。 原以为只是累着了,可太医前来时却拧眉沉默了良久,只给出了:“太子妃无碍。”的回答。 “她怎么了?”云琛接获消息,忙赶了回来,一进屋里连身上斗篷都来不及脱下,便来到蒋妙双床边,脸上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跟在云琛身后的裴临淡淡开口:“殿下,外头雨露重,请先换过衣裳,免得太子妃受寒。” 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裴临还能够保持冷静。 云琛听了他的话先行下去,悦书起身送他们至外头,等云琛走远,裴临方转回身子,对悦书吩咐道:“好好照顾太子妃。” 换作平日,能得裴临搭话悦书定然欣喜异常,可今日她却笑也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应声“是”,垂着肩膀落寞地走了回去,丝毫没注意裴临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蒋妙双这一觉,竟是睡了十年之久。 刚开始前半年,她们这些从英国公府被带来的下人还被东宫的小太监甜甜地叫“姐姐”,缺了什么就给赶紧补上,半分疏忽都不敢有。 可蒋妙双昏睡的时候越久,她们这些人的境地登时就尴尬了起来。 不时有让云琛再娶侧妃的意见出来,哪怕云琛这些日子以来起居仍是同蒋妙双一起,主子的东西他们不敢克扣,可她们这些下人从吃食开始,渐渐地,领回来的都是冷食。 霓画气呼呼地自外头奔了进来,眼见悦书真的要用那冷粥,压住她的手制止她。 “别喝了!这不存心欺负人呢?” 悦书无奈,“可不喝难道我们饿着肚子去服侍娘娘吗?” 东宫没有宫女,能接近蒋妙双身边的,除了自己和霓画外,也就只有云琛与裴临。 她们俩能仰仗的只有蒋妙双,现在她不能护着她们,她们也不能真被人整倒了,以为她们英国公府出来的丫鬟是吃素的。 “可这些玩意儿,一天比一天还不如,不是少了这就少了那,今天给我们冷粥,明天是不是就给我们残羹了?” 悦书安慰她,“好歹是东宫里的人,残羹应是不至于……” 霓画仍是气呼呼地,最后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悦书姐姐,你就是人太好了,他们才敢欺到你头上啊!” 霓画看了看,他们给悦书的午膳竟然就一碗粥,连菜也没有,不由得火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说说去!我说了他们还敢给菜呢,到了悦书姐姐这儿,他们都敢只给你一碗粥了,这怎么行?” 霓画桌子一拍,转瞬就夺门出去,悦书拉都没拉住。 “欸!霓画!你等等啊!” 悦书没办法,只得追了出去。 她脚程慢,落后了霓画好一大截,等她赶到时,霓画已经闹了起来。 那头的小太监被人当面斥责,心里发憷,嘴皮子上却半分不饶人,梗着脖子对着她们道:“有得吃就得感恩了,还挑三拣四的做啥?” “那你也得看看你给人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头吵得热火朝天,那头裴临经过,听见声响,停下脚步。 他还不用开口问,后头的小太监已经很有眼色地过去询问他们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声囔囔。 “咦,你们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 全东宫就只有她们几个女孩子,小李子跟在裴临身边,多少也是打过照面,一下子就给认了出来。 “李公公,这事您可得给我们做主!是他们欺人太甚,送来的饭食都是冷的,要不然就是少的,长此以往,是不是以后连我们一口吃的都没了?” 裴临走了过去,恰好听见霓画这番言论,问道:“真有此事?” “裴大人。”小李子唤了一声,对于师傅会走过来关心感到意外。 小太监一见裴临,吓得腿肚子都在抖,话都说不出来。 “裴大人,您可给评评理,如果这冷粥冷菜是全东宫的宫人午膳都这么吃,那我跟悦书姐姐没有二话,也跟着照吃无误,可是您看。” 霓画指着那头丰盛的菜色,有鱼有肉,他们说着话的同时菜肴都还冒着热气,她说:“他吃这些,我的还至少有盘菜,悦书姐姐可就只有一碗白粥,触手都是凉的,这如何合理?” 悦书拉了拉霓画的袖子,尴尬不已。 “此话当真?”裴临问,目光却是直视着悦书。 悦书面上微红,迟疑了会儿,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 “小李子,这人 分卷阅读190 拖下去,十大板,逐出宫里,再给两位姑娘送热食过去。” “是!” “多谢裴大人!”霓画满脸的喜色,拉着还呆呆站着的悦书一同给他道谢。 “多谢裴大人。”悦书对他行了一礼。 裴临走过,经过她身边时说道:“下回再有这种事,直接来寻我。” 悦书掩住心慌,垂头恭敬地道了声:“是。” 等裴临他们走远,霓画才嘻嘻哈哈地道:“太好了,裴大人肯帮咱们撑腰呢!” 霓画说完发现悦书久久没有回应,不由纳闷地问:“悦书姐姐,你脸好红啊?” 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霓画见到她这副失神样,若非她出声,只怕悦书都还傻愣愣地盯着裴临离去的背影瞧,心念一动,试探性地问:“悦书姐姐,你难道对裴大人……” 话落,悦书的脸更红了,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却让霓画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自那日后,东宫再没人敢小瞧了她们,更别提云琛登上帝位后,非但没有如大部分人所想的再纳新妃子进宫,而是直接立了蒋妙双为后。 这时人们才想起,自打云琛还是太子那时,就有了他对英国公府蒋二姑娘情根深种的传言出现,如今看来,一年又一年过去,方知此话倒是不假。 每日,悦书会替蒋妙双擦洗身子、活动身体,若是云琛忙完回来,便由他接手,她从不单独与云琛待在同一处。 裴临有好几回见过悦书耐心照料蒋妙双的模样,明明主子都成那样了,她能够偷懒的,她却还是谨守本分,只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终于,在他们长久的盼望之下,蒋妙双总算醒来。 笑容重新回到了云琛脸上,当然,悦书也破涕为笑。 她把时间留给云琛与蒋妙双独处,自己躲在耳房里喜极而泣。 “多谢菩萨保佑。”悦书双手合掌,衷心感谢。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悦书忙擦干了眼泪回过头去,可脸上的笑容却还没来得及收回。 裴临看见的便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悦书,他面色不变,脚步却顿了一下,才继续朝她走来。 “裴大人。” “嗯。” 两人问候完了便陷入一阵尴尬,悦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觉得自己刚刚笑着的样子太蠢被他给看了去,心里正慌,没料到裴临说出的话却让她的笑意整个消散。 “这十年来你尽心尽力,我看在眼里。”他回过身,看着悦书,对她道:“你若想成为陛下的侍妾,这事只怕不成,陛下有多重视娘娘,想必你我都看得清楚。” 闻言,悦书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方才还因喜悦面色潮红的脸,瞬间褪了个惨白。 “裴大人怎会有如此想法?照顾娘娘是奴婢的职责,此话,还请裴大人莫要再提!” 语气很重,悦书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没有留给裴临答复的时间,因为她怕自己走得太慢,伤心落泪的样子就会被最在意的人给看了去。 裴临看着悦书离去的方向,皱起了眉,纳闷不已,不明白悦书负气离开的原因。 正在他不解的时候,屏风后头传来声响,还有一声“哎哟”的喝痛声。 霓画揉着额头自屏风后头钻了出来,自己辩解道:“奴婢可不是有意要听你们说话,是在后头不小心打了个瞌睡,你们又正讲到一半,奴婢不好打扰,还请裴大人勿见怪。” “嗯。”裴临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既然霓画将对话听了去,他问:“既然如此,你可知她为何生气?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吗?” 他不解。 若不是裴临地位比她高,霓画都想翻了翻白眼。 她忍住这股冲动,无奈地道:“悦书姐姐当然生气啦!人家有心悦之人,裴大人倒好,将人家往陛下身边推,要知道,陛下跟娘娘感情好成那样,悦书姐姐又是个忠心的,您这话可不是戳人心吗?” 更别提这话还是裴临自己说出来的,悦书能不生气能不伤心才怪! 听了这番话,裴临微感讶异。 悦书竟有心仪之人? ……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你啊(O 谢谢“梨子不吃梨”、“相思赋予谁?”灌溉营养液MUA~! ☆、番外 悦书(三) 番外悦书 (三) 裴临想不明白, 如果说悦书心仪云琛, 十年来尽心尽力服侍好皇后,用以获得云琛的注意,这他还能稍微理解。 但是悦书喜欢的人却不是云琛,这一点就让他意外了。 他仔细回想,悦书身边还真没有什么过从甚密的男子, 百思不解之余, 他瞧见了悦书同英国公府的小厮相谈甚欢的场面。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皇后殿内走去, 一看就是熟人。 分卷阅读191 那小厮他知道, 名为鹿鸣,在云琛掩饰自己身分时服侍左右的英国公府家生子,说忠心是挺忠心,就是有时候挺傻缺。 他跟着英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一同进宫探望皇后,这倒是少见。 后来听小太监门的谈话,方之鹿鸣此番进宫,是为求娶霓画而来。 正喝着茶的裴临手上动作一顿, 之后默默咽下那有些烫口的茶水。 难怪悦书有心仪之人, 却不求着出宫。 自己的心上人喜欢的是自己情同姊妹的好友,伤心之余还能强撑出笑脸笑对他们, 不得不说,悦书的韧性让他稍感佩服。 就是这看人的眼光实在有待加强, 这几日他徘徊在悦书身边,很想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方想起他从没做过这种事,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起头。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悦书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后,裴临这才轻咳一声,走向前去。 “你且宽心。” 说完这句后,他不清楚该如何面对难过的悦书,只得狼狈地离去,留下悦书一个人愣在原地,困惑不解。 宽心?宽什么心? 为上次的失言道歉吗? 过了那么些天,悦书气是消了,然而心里还有疙瘩在,看见裴临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今日倒好,他难得主动跟自己搭话,却讲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悦书想了半日仍是没搞懂。 而她没想到,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以前因为蒋妙双是昏睡着,和裴临一起守夜倒也没什么,蒋妙双醒来后因为身体久未动弹,也不好做太激烈的动作。 可随着这一天天的锻炼,手脚都能够挪动后,夜里的动静就怎么也小不了。 可以听见云琛低声哄着蒋妙双的声音,还有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紊乱喘息,一声声传进悦书耳哩,让她羞得低下了头,很想努力当没听见。 然而一想到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裴临,她的脸变有如火烧,得庆幸现在是夜里,看不真切,否则这脸红成这样,真不知被看去了会被怎么说嘴。 原以为只有夜晚一同守夜的日子难熬,却没料到,白日时,云琛一有时间能跟蒋妙双腻歪在一块儿,总是假借为她按摩手脚的名义顺其自然地动手动脚起来。 那时她与裴临尚在殿内,一听见声响不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默默垂头退了出去。 帝后感情和睦,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自然高兴。 只是悦书实在还没修练到家,没法做到如裴临一般的不动声色。 二人在殿外候命,悦书还在想着该怎么改善自己这容易害臊的毛病时,让她害臊的根源找她谈起话来。 “悦书姑娘。” “裴、裴大人请说。” 看,只是被叫了名字,她的心跳就能快得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才俊?我若能帮得上忙,定会为你寻觅,总不好让姑娘真的在这宫里孤独一生。” 这还是看在悦书一直勤勉工作的份上他才插这个手的,否则依他的人脉,多少人求到他面前来让他作媒,他都不乐意去见。 悦书愣了愣之后,忍不住露出苦笑。 是了,他心仪的这个人,压根儿没把自己列入这个范围内。 不过没关系,他不把自己列入,那她就亲口告诉他。 “我心仪的对象,虽然面上看似冷淡严苛,实则心热,会不顾危险帮助有难的人。” 裴临在心中暗自思考周围是否有符合这些要点的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原来悦书喜欢的竟是面冷心热的类型,丝毫没往自己身上想。 他想了一圈,实在没想到自己周遭有过这样的人,看见小李子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便叫住了他。 他将悦书的条见一一说出,问他:“你可知有什么人是这样子的?” 小李子闻言一脸古怪,他纳闷地问:“师傅,您这说的不就您自个儿吗?” 裴临:“……” 于是他去寻了悦书说这件事,“你上回说的那些条件,那样的人除我之外暂无他人,姑娘何不换个要求?” 这回无语的轮到悦书,她没想到,自己都暗示得这般明显,裴临竟还未察觉。 “不用换要求。”她这次决定鼓起勇气,对他说清楚讲明白,否则这人只怕一辈子都不搞不懂。 “那?”裴临静待悦书接下来的话。 悦书深吸了一口气,终是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对他说:“因为我本来指的,就是裴大人。” 十年来,每日的相处,非但没有磨灭当初的悸动,反而越发不可自拔。 他面冷心善,有一日无意间看见他腕上的疤,悦书听小李子说,那是某日裴临出宫时,碰见了失控的马车所致。 悦书便知他说的便是他们相遇的那日。 那日裴临原先可以自己走掉,也不会受伤的,是为了护住她,才受的伤。 分卷阅读192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素为谋面,裴临却能为她这样的陌生人做到这般地步,更别提之后进宫以后,在那些蒋妙双昏迷的日子里,他所给予的帮助,悦书一一记在心里。 “我对裴大人倾慕已久,不知裴大人看我如何?” 一个女子对人这般大胆地说出此话,悦书还是头一遭,哪怕红了脸,觉得羞人,她还是想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传递出去。 裴临听了之后,能言善辩的他,头一回无话可说。 她原还当悦书是开玩笑,可那表情却不似作假,而且悦书这人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他清楚她的个性,断不会拿这琐事来当玩笑话。 “……可,我是个宦官。” 这事即便不用明说,悦书也早该知晓。 “我知道,但这不是我问的问题。”悦书再问:“我问的是,裴大人,您觉得,作为一个女子,我怎么样?可能接受我?” 裴临面对她的步步进逼,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挺欣赏悦书没错,否则也不会在她有难时出手相助,更替她的未来烦恼。 这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主子身边挤?云琛身边还好,因着以前一些事件他厌恶宫女,若非皇后用惯了悦书她们,只怕宫女都得在云琛身边绝迹。 然而即便有这样的大好机会,悦书从不逾矩。 裴临渐渐注意到这个女子,也是在这时。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注意悦书注意了这么长时间,会留意她的心情变化,会关心她今天作的何事,可他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是这般关切的。 悦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裴临才意识过来,原来自己早已将人放在心上。 悦书紧咬着下唇,自打说完话后便一直没敢看向他,知她紧张,裴临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他收回了自己方才往后退的脚步,转而走近悦书。 “我是个刑余之人,不能算作男子,若这样你也不嫌弃的话,可愿与我共度一生?” 悦书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裴临,眼眶里早已盈满泪。 “愿意的!”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裴临慌得手脚都无处摆,悦书头一回见到他这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又哭又笑,觉得自己特别傻气。 最后,裴临想起了云琛与蒋妙双的日常往来,总算知道该如何处置,一把将悦书揽进了怀里,两人的身子一个比一个僵,手都无处安放。 悦书愣住,满面通红地窝在他怀中,听着他同样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她执起他的右手,将袖子撩起,露出那淡淡的疤痕。 “那日,裴大人在街上救下的女子,便是我。”她伸手轻抚那些已经愈合良久的疤痕,说道:“自那日以来,我便天天盼着同裴大人见面,我等了十年……” 裴临心神俱颤,悦书说的事他有印象,可那都多久了?在陛下成亲之前,那可都过了十个年头,而悦书竟是把他放在心里给放了十年? 他紧紧搂住她,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裴临,何德何能……” 有个女子,真心将他放在心里,一放,便放了十年。 “今后,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等皇后娘娘痊愈,我再去同娘娘讨个恩典,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愿意。”悦书伸手回拥住他,眼泪悄悄滑落。 相思成疾,以往她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因想念而落泪,泪水要不是滴落枕头,就是她伸手抹去。 可是今日,为她抹去泪水的,却是她朝思慕念的那人。 那个看似冷淡的人,手上的温度却是这般温暖,悦书将脸贴着他的掌心,希望这一辈子,都能与他在一块儿,那便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换建宁郡主跟蒋世修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