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丈夫没好货》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临容城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来月的小雨,江南烟雨笼罩下的水村山郭自有一股风韵别致。 青石铺就的小道延绵至楼家大宅,下人模样的男子立于大宅之前,取下斗笠,恭敬的叩了叩门。 “老爷,齐家有请柬送到。” 楼家大老爷年近四十,久经商海,时常以一副笑脸迎人,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由是如此,在看过请柬之后也不免黑了脸。 运气良久,凛声道:“吩咐下去,这件事不能让四小姐知晓。” 元宣五年春,四月初六,晴。 楼漫因今日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只为那久违的暖阳。 楼漫因穿越过来已经一年有余,从一个举止无常的现代人变为言行有度的古代人,各方面都适应得不错,唯独这天气,要了她的老命。 江南地区,阴雨连绵,经月之久,连人都要生出一股霉味。 好不容易得见阳光,楼漫因自然是想着出去透透气。可这想法刚冒出来,她人便被二嫂叫了去。 楼秦氏平日里少言少语,今个儿也不知怎么地,拉着楼漫因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语。 楼漫因有三个嫂嫂,大嫂楼林氏为一家之母,平时对她照看有加;三嫂楼苏氏年纪与她相仿,两人颇为投缘;唯独这二嫂,沉默寡言的性子使人不得亲近。 虽心有疑惑,但如今有幸得获亲近,楼漫因便也默默地聆听着。直到桌上的茶水已换了两盏,楼漫因才起身离开。 刚踏出楼秦氏的住处,转身便又被三哥叫了去。楼漫因压下心中古怪的感觉,慢慢的朝凉亭走去。 远远的便瞧见二十多岁的男子负手而立,穿着圆领襕衫,头戴皂纱抹眉头巾,微风轻抚衣袂,颇有些俊逸潇洒。 “因因 ,来来来,今日要同我大战三百个回合。”楼承续说着已摆完棋子。 楼漫因望了望日头,思忖着时间还早,便撩起裙裾坐下来。 因心思着出去转转,楼漫因想早些脱身,下手不免有些狠。很快过了四局,楼漫因望着对面依旧兴致勃勃的人,心里也犯了嘀咕,怎么今日大家都有些反常? 她这三哥,待人友善,为人正直,只不过棋品是实在不行。平时要是杀他个三五回,他早就气上心头,面带不悦了。今日倒是和颜悦色的很,真有大战三百回合的精神劲。 楼漫因乏了,推脱道,“今日天气甚好,三哥不想出门逛逛?” “今日你就别想出去了。” “为什么?” “你忘了今日要为二哥出海祈风?”楼承续继续摆着棋子,一抬头,发现对面没了人,“哎…哎…哎…,你要去哪?” “找大哥!” 祈风的日子是半月前就订好了的,照理不该有疑。可结合今日诸多疑处,这倒有些刻意了。 楼漫因心里有事,脚底急,拐角处差点与奉茶水的小莲撞个满怀。茶水有些溢了,小莲立在一旁一脸紧张的赔不是。 楼漫因无心计较这些,挥了挥手,“去换套衣裳,同我出门一趟。” “啊?” 望着小莲一脸震惊的模样,楼漫因眯了眯眼睛,开始细细打量眼前之人。莫非,她也…… “你知道什么?” “奴婢不知道什么。” 楼漫因瞧见小莲捧着木托的手微微颤动,便也不为难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红漆雕花木门“哐当”一声被重重的推开,彰示来访者的气势汹汹。 楼承持望着来人皱了皱眉,“何事发这么大脾气?” “大哥,你是不是准备软禁我?” “何出此言?” “那为何不许我出门?” 楼承持笑了笑,“四妹啊,这宅中可是有人拦着你出门?” “后日,知府与市舶司在永安山通远王祠进行祭神祈风,今日这宅中的祁风不过是大哥你求个心安。况且族内祭祀虽无明确禁令,但女性向来甚少参加。既然大哥你不拦我,那我便出门了。”楼漫因说完便作势要走。 “站住。”楼承持沉着脸,“看来你不光是年龄长了,你这脾气也跟着长了!” “我脾气怎样,大哥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楼承持看着面前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你的脾性,才不让你出门的。” 楼漫因不解,“这是什么道理,莫非黄历上写着今日不宜出门?” 楼承持示意楼漫因坐下,“你还记得齐公子吗?” “谁?”楼漫因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退了婚约的齐凌云。”楼承续接过话头,从外面跨步进来。 退婚约?齐凌云? 楼漫因怔了怔,思绪不禁飘回了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刚来那会儿,楼漫因觉得新奇,喜欢到处游逛。有次外出,遇见了临容城当之 分卷阅读2 无愧的第一悍妇曹小蛮,此人性格泼辣,蛮横不讲理,因为家中有些背景,经常仗势欺人。 那一次,有个贫苦人家的小男孩不过无意轻轻撞了她一下,她便揪着人家不放,非说脏了她新制的印花罗百褶裙,定是让他赔三两银子。 从小锦衣玉食的曹小蛮自然不知道三两银子对于贫苦人家是什么样的天文数字。小男孩拿不出,只一个劲的求饶。曹小蛮可不是什么有恻隐之心的人,转身招呼了家丁便要向小男孩下手。 楼漫因看不过,表示要替小男孩出这三两银子。没想到曹小蛮是存心要欺负人,并不接受楼漫因的银子,一定要小男孩自己的。 没办法,楼漫因就把她揍了一顿。习武多年的人,对付这些家丁自然是不在话下。 没想到这一揍,揍出了个新名号。 曹小蛮原名曹淑芬,为人野蛮,人送外号“小蛮”。如今这曹小蛮在楼漫因的拳脚之下抹鼻涕求饶的样子深深震惊了围观群众,于是临容城的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楼小蛮”的名号很快就全城扬名了。 托他们的福,在这之后的第三日,楼家便收到了齐家的退亲信。 这门亲事是楼老爷尚在的时候为楼漫因定下的,楼漫因穿越过来时,楼老爷已过世两年,她自然对这个齐公子无半点印象,所以对退亲一事也并无情绪。倒是她大哥,当时差点气倒下了。 收回思绪,楼漫因淡淡道:“有些印象,怎么了?” “他今日成亲。” 楼漫因冷哼一声,“他成亲与我何干?” 楼承持仔细瞧着楼漫因的脸,“真的无关么?” 楼漫因有些好笑,到今日,她才知道曾经这位未婚夫的全名;至于他的模样,更是至今未曾见过。 当初与曹家结下梁子之后,楼家可是散了大把的钱财去疏通,楼承持更是为此看了不少脸色。最后也是托三嫂楼苏氏娘家的一些关系才了结了此事。 正是由于这件事,楼漫因才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不同。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即使她是外来异客,也不可为所欲为。这种连累家族的事,她断不可再做。 自此之后,楼漫因收敛了不少,不再频频外出,性子也安静了些。毕竟,真正的适应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至于那个什么齐公子,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楼承持见楼漫因默不作声,继续道,“你一向活泼,爱热闹,自齐家退婚之后,你这一年多出去过几次?” 楼漫因听这话头,料想她大哥定是误会了什么,正欲开口解释,又听得他继续说道: “那日定亲时,你在屏风后偷偷瞧了他一眼,回头便告诉哥哥你很满意。” 楼漫因捂着胸口,得,不用解释了。 “你看你看,一提到齐公子,你便是这副痛苦的模样。”楼承续插话道。 楼漫因:“不是,我……” “你也不用解释了,你为齐公子的事而黯然神伤的模样我和大哥都看在眼里。齐家和楼家本是世交,念在昔日情分,他也送来了请柬。虽然他齐家毁约在先,如今既已另觅良人,我们也不希望再生事端。” 楼漫因听出了不对劲,不希望再生事端?便是不让她出门? 随即神色冷了几分,“三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楼承续迟疑着,良久,开口道:“我们怕你去抢亲!” 什么?抢亲? 是那种两位新人正欲拜堂之际,穿过人群大喊一声:我不允许你们成亲!然后也不顾新郎死活直接把他从众目睽睽之下拖走? 还是那种以一人之力挡了迎亲队伍,霸道的对着新郎表示:你今生只能是我的男人!然后撂倒一群随从再把新郎从众目睽睽之下拖走? 楼漫因哭笑不得。 我的哥哥们啊,你们可真抬举我! 楼漫因作弱柳扶风状,“你看我这副瘦瘦弱弱的样子,像是能去抢亲的人吗?” 楼承续毫不客气,“你这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揍曹小蛮的人。 …… 亲哥,绝对是亲哥! ☆、第二章 阳光洒在白墙黑瓦上,柳枝的新绿扶过茶楼酒肆的檐角,红色的灯笼与白底的幌子随风轻轻摇晃。各色行人的脚步声,两旁小商贩的吆喝声,酒楼传出的笑谈声,还有那车马水流声,共同谱出了这江南小镇的盛世华章。 楼漫因终是换了一身男装出门,走在这临容城最繁华的地方。 以如今“楼小蛮”的名号,加之今日特殊的日子,楼漫因自是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只得换了男装,唯恐惹了麻烦。 这样一来,与并肩而行的楼承续看上去更像是一对兄弟了。 街上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齐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一行人声势浩大,旗锣伞扇,唢呐震天,好不热闹。 “据说这齐家乃是娶了宗室之女,这日后必是要入仕为 分卷阅读3 官。”旁边卖茶叶的老汉插嘴道。 有颂国自立国以来,便颁布新政,开放贸易。讲究“政事之先,理财为急。”名商巨贾家财万贯,虽地位得到提升,但终不稳定。而宗室多贫,无资继生。二者通婚,互惠互利,两全其美。 看来齐公子这是找了一门好亲事。 “你们不知,这齐公子当初可是与楼家小姐……” 楼漫因转身离了人群,自己被街头巷尾当作谈资可并不好受。 环顾一圈,发现没了楼承续的身影。楼漫因四下寻找,最后看到定在街角的某个背影。 “我说,三哥啊,到底是你看着我,还是我来看着你?”楼漫因撇撇嘴,走过去,“我要真想闹,现在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楼承续也不搭话,只顾望着前方。 楼漫因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男子,约莫十六、七岁,头戴紫纱罗长顶头巾,身披灰白色鹤氅,腰系一条镀金束带,足穿一双金线乌靴。步伐不徐不疾,从容有度。这等超脱的气质为他清秀的面容增色不少。 “这位是?” 楼承续微微一笑,眼里满是狂热的光。 这一笑,可把楼漫因吓坏了。虽然有颂国民风开化,但楼承续毕竟已是有家室的人,万万做不得此等出格之事。 她一把拽住楼承续,拖进了附近的茶坊。 “你干嘛?”楼承续回神过来。 “这话我问你才是!”楼漫因凑近,语气颇为严肃,“哥,你在大道上对着个男人傻笑是怎么回事?” 楼承续闻言,哈哈大笑,“有吗?” “嗯,差点流口水了。”楼漫因面无表情。 楼承续不与她一般见识,“那是你不懂,刚才那少年你可听闻大名?十岁考中秀才,十六岁中举。真乃我等读书人之楷模。” “嗯,你苦读诗书十余载,连个秀才都未中。依你之言,他确实厉害。”楼漫因捧起茶,吹了吹。 楼承续不理会她的挖苦,继续两眼放光,“去年秋闱,能人众多,谁也不曾料到这么个少年会中举,不但如此,还拿下了“解元”,真是一鸣惊人啊!听说鹿鸣宴上……” 楼漫因无心听他的夸夸之谈,他这模样,像极了小莲和丫鬟们谈论某位公子哥时的崇拜样子。 她往木窗外瞧了瞧,人群中,那身着白衣的男子确实打眼。只见他一转身,进了齐家大宅。 原来是齐家宴请的宾客。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楼漫因若有所思,转过头问道。 楼承续被这样一问,突然停顿下来,略微深思。 楼漫因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吹捧了人家大半天,难道连名字都记不住?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你这一脸戒备是怎么回事?” “你先说打听这个干什么?” “哦,这位少年丰姿绰约,才华横溢,前途无限,我想与之同结连理之好。” “不可以!”楼承续激动地站了起来。 楼漫因原本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竟如此激烈。楼漫因一时也懵了,难道他当真看上了那位少年? 没等她多想,楼承续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一脸地悲怆,“因因啊,咱另选一个吧,这个你就不要指望了。” 楼漫因有些好笑,“为何不可?” 楼承续直摇头,“自放榜之后,云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踩烂了。为兄也曾想替你谋这门亲事,但是想想如今你的名声,还是算了。” …… 说话间,街上突然热闹起来,是迎亲的队伍归来了。楼漫因从楼上望去,只见队伍被拦在门外,众人围作一团,好不热闹。 这是有颂国的风俗。新娘进门之前会被拦下来,傧相念诗,媒婆,乐官,抬轿以及茶酒等人会拦门求利市。新郎也会撒一些豆谷,糖果,铜钱之类,供小孩哄抢。 执事点了鞭炮,媒婆扶着新娘子下轿。手鼓唢呐声又奏起,吹出一片热闹和欢喜。 嫁娶的场景,楼漫因倒也见过一回,不过是小家小户嫁女,阵势当然是比不了齐家。恐怕这临容城内也没几户能比得了齐家。 楼漫因望着下面热闹的场景,有些出神。 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件事,今日凤冠霞帔被扶着进齐家大门的是不是就是她自己了? 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神奇,永远猜不透结局。有可能与之白头偕老的人,如今只能作为看客,眼瞧他宴宾客,眼瞧他娶娇妻。 唉,终究是缘浅。 这样思忖一番,楼漫因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一旁的楼承续只道她是触景伤怀,见不得旧人新娶,连忙提出要回去。 楼漫因也无心游逛,便也不反对,二人片刻便出了茶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话。旁边不知是谁轻轻撞了楼漫因,她也没在意。走了两步才发现,腰间的佩玉居然不见了! 分卷阅读4 楼漫因急了,一转身,只见人头攒动。她不得不大喊一声:“站住!” 人群中,果然有跑动的身影。楼漫因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追了上去,留下楼承续在原地,一脸茫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初见着这块玉像极了祖母送给她的那块,楼漫因便朝大哥要了过来,并视若珍宝。她总觉得这似乎是她在两个世界中唯一的牵连。 今日男装出门,男子素有佩玉的习惯,她便佩了这玉在腰间,不承想竟被小偷惦记上了。 这小偷十分精明,只朝人多的钻。楼漫因在后面追得有些吃力,左右推搡,头发凌乱了也无暇顾及。 眼看着就要跟丢,身边阻扰的人越来越多,耳旁的杂音越来越大,楼漫因只得盯紧了目标,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拨开人群,声音急切而洪亮:“让让,让让。” 偏有这不长眼的,生生挡了道。 楼漫因直直地撞到了某人怀里,她头也没抬,一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四处观望,哪里还有什么小偷的身影! 楼漫因转身便欲发作,快要出口的话在瞧见眼前一袭红衣的人时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这衣服…… 这是一位新郎官! 这眼神…… 这是一位认得自己的新郎官! 楼漫因的手开始抖了,心下了然几分。她僵硬地转移视线,只见周围人都朝着她指指点点。 地上有碎了的瓷碟,有散落的糖果。这满地的狼藉,难道是她在追小偷之时造成的? “因……四小姐。”男子开口。 楼漫因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齐公子今日大婚啊,恭喜恭喜。齐公子可曾见着一小偷?这小偷偷了我的佩玉,我一路跟寻至此,丢了踪迹。打扰了,打扰了。” 楼漫因拱了拱手,语速极快地说完一连串,也不等对方回话,脚底像是抹了油,片刻功夫就消失了,留下一群唏嘘的人们。 今日果然不宜出门…… 楼漫因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烦躁地很。 大闹喜堂这种事也确实符合她楼小蛮的人设,明日就该传得满城风雨了。这名声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回头要如何应付大哥? 关键是玉也没找回来! 楼漫因越想越郁闷,也不着急回家,顺道进了某家酒楼,定了个包房,胡吃海喝起来。 正吃着,只听见外头木梯上发出“噔噔”的响声,店小二语气十分谄媚:“云公子,您这边请。” 楼漫因似乎想象到了店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她从布帘间的缝隙中往外望了望,想瞧瞧来人是何方大人物。 还是那件灰白色的鹤氅,还是那样超脱的姿态,那位公子缓缓走来,楼漫因却挪不开眼了。 这腰中佩戴的,不是她的玉是什么? 眼看着他走进了最里面的包房,等店小二送酒之后折了回来,楼漫因立即起身过去,直接掀开布帘,不由分说的坐了下去。 而对面的人依旧动作不减,倒满一杯酒,缓缓递到楼漫因面前。 楼漫因惊讶于他的淡定,就好似专等着她来。 “姑娘方才一直盯着这边,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男子缓缓抬起头,带着浅浅的笑。楼漫因这才逐渐看清了这张脸,眉目生得不错,但未免太秀气了些。 “公子腰间佩玉是从何处得来?”楼漫因开门见山,没打算绕弯。 “你是说这个?”男子取下佩玉,放在桌上,“家母托人打造的,我带了有些时日,可是有什么不妥?” 男子问得真诚,楼漫因心下疑惑,难道真有这么巧?可惜那玉没什么特殊记号,她自己也并不分得清楚。 眼前这男人,看身形分明不是那小偷,而且似乎也没道理对她说谎,难道这玉真是他的? 楼漫因清了清嗓子,“是这样,这玉挺合我眼缘,不知阁下可否割爱?价钱你定。”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我喜爱之物,向来不卖。” 楼漫因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也并不失望,准备起身告辞。男子却开口了: “我喜爱之物,向来不卖。倘若姑娘真心喜欢,可以赠送与你。”说着便把佩玉递了过来。 楼漫因迟疑着,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她打量着面前的人,“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云斐。” 云斐?楼漫因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名字,她一定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 直到回家见到小莲的那一刻,她才明了。是了,小莲和丫鬟们躲在角落经常谈论这个名字,只是她不曾在意过。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等你好久了。”小莲满脸的焦急,最后担忧的补充:“老爷发脾气了。” “没事儿” 直到见到楼承持铁青着的脸,楼漫因才知道这次不是没事儿,而是摊上大事了! ☆、第三章 分卷阅读5 午夜时分,临容城内早已一片宁静。黑夜笼罩之下,楼家大宅内却还留着些许灯火。 楼家宗祠大门敞开,房子正中跪着一位女子。许是累极了,那女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显得极其疲惫,上下眼皮直打颤。跪姿也没了形态,双股落于脚跟,双手下垂,脑袋摇晃,身子也随之轻摆,仿佛随时都要倒向两侧。 夜已深,整个宅院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长廊上出现悉悉碎碎的脚步声,直望宗祠而来。 “四小姐,奴婢给您带来了些吃的,您赶快吃点吧,跪了这么久,应该饿坏了。”小莲语里尽是心疼,走到楼漫因身边,麻利地打开食盒,取出几样糕点端给她。 楼漫因望见来人,勉强撑起精神,“饿倒是不饿,困是真困,老爷睡了没?” “睡了。” “行,那我也去歇着了,明早老爷起床之前叫醒我。”楼漫因腿已经麻木了,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让小莲扶着起来。 “小姐,”小莲望着准备的糕点,“真的不吃些吗?” “不吃了。”她已经很有预见性的吃过了。 天刚微微亮,下人早就忙碌了起来。楼承持走到祠堂,只见楼漫因还在那儿跪着。 “你可知道错了?” 楼漫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他昨晚问的时候,她就很麻利的承认了。结果因为承认的太爽快,他更加气了。 楼漫因用微弱的声音轻轻回复到:“知错了,我知错了。” 一向强势的她何曾这么虚弱的说话?楼承持见状也生出几分心疼,语气也软了几分,“起来吧,回房去。” 楼漫因慢慢站起身,一个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多加休息就行了。另外我再开个方子,给小姐补补身子。” “好好,劳烦您了。” 等两位哥哥送走了大夫,楼漫因悄悄起身,走到门旁,听得外面有争吵。 “大哥,因因昨晚跪了一夜,总归是女儿家,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你罚得也太重了!” “因因的脾性你不知道?不重罚,她能长记性?” “可昨日的事,也不能全怪她。” “三弟,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还重要吗?齐家那边我已经去了三趟,齐老爷子气的很,得亏是齐公子不计较。” 楼承持继续说道:“这事到不先说,先说说这女儿家的名声,临容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再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实在嫁不出,我楼家也不是养不起。”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忘了爹去世前的心愿了?” …… 齐公子不计较?这倒是出乎楼漫因的意外。听得外面激烈的争吵,楼漫因挠挠头,自己装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次日,楼承持携众家属驾车去了永安山围观祁风,楼漫因身体不适,留在了家中。 她把小莲叫到面前,“你可知道云斐云公子?” 小莲显得有些局促,难道自己哪日嚼舌被小姐听了去? 楼漫因笑笑,“没别的意思,只是向你打听打听,你若了解情况,可与我说说。前日承了他的人情,今天想去拜访道谢,你替我备好礼,同我出门一趟。” 楼漫因从来不喜欢欠人情,这礼是必定要回的。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楼漫因掀开布帘,下了马车,第一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家宅邸前的“长龙”。 有上了年纪的妇女,也有年轻力壮的男人,这些人都挨个儿排着队,长长的一条,场面十分壮观。 楼漫因心下纳闷,这是在干什么?她刚走了两步,一妇女连忙冲过来拦住她。 妇女化着夸张的妆容,左脸颊上有颗大黑痣,手上的绣花丝帕来回的晃动。她朝小莲手中的礼物瞟了一眼,开口便是扯着嗓门:“哎哟,这位姑娘,咱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嘛,你没瞧见我们这些人都排着队呢?” “你,你们都是来拜访云公子的?”楼漫因有些咋舌。 “对呀,依着规矩,你得排到后面去。”妇女说着,用手指了指两百米开外的队尾。 不是吧…… 楼漫因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正好楼家的家丁出来了,对着人群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还没散?都散了吧,散了吧,我家公子不宜见客。” 只见那妇女立马涌上前,叉着腰,气势十足,“我也不是非得见云公子,我见见您家老夫人也行啊!” “怎么又是你?你这天天来也不顶事啊,老夫人不见客。”家丁也懒得解释了,转身便要走。 “麻烦您通报一声,我想拜访您家公子。”楼漫因赶紧上前说道。 “你是?” “前日受了云公子恩惠,今日特来登门道谢。” “啊,你是楼家小姐吧?里面请,里面请。”家丁马上转了一副客气的面孔。 那妇女见状 分卷阅读6 ,极为不满,在后面大声嚷嚷:“哎哎,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宜见客吗?” 楼漫因也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只听得家丁说道:“我家公子公子吩咐过了,如果楼小姐来,不必通报,直接引进来就是了。” 楼漫因更不解了,他和云公子貌似也没什么交情吧。 “那个,门外的那些人是?” “你说他们啊,那都是给我家公子做媒的。” …… 楼漫因再次咽了一口水。这着实有些夸张了吧。 虽说也曾听她三哥讲过,大商富贾之家是最喜欢这些榜下之士的。商贾为士人提供资金,士人无后顾之忧科考,他日为官,回报自然不浅。说到底,婚姻多是一场交易。 不止商贾,达官显贵也爱才,有“榜下捉婿”一说。如今亲眼见着了,总算真的了解了上榜进士的受欢迎程度。 楼漫因不免有些同情,每天被这些人缠着,出门都不方便。看来这云公子,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坦啊! 被安置在大堂,奉的茶水都有些凉了,楼漫因依旧不见云公子的身影。她起身转了转,听得屋外隐隐有争吵声。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楼漫因吩咐了小莲,随后踏出了门。 大门处有几个家丁推搡着,楼漫因正想过去瞧瞧,路过一间屋子时,里面有声音传出,她不禁轻轻贴过去。 “那裴家姑娘有何不好,你要如此抗拒?才貌双全,也配得上你。” “娘,是那裴家姑娘好,还是那裴家背景好?” 楼漫因在外面听了也不禁轻笑。 “你……斐儿啊,你也要为将来想想,你祖上留下来的,就只有这座宅子了。不要看云家今时今日还算风光,其实……” “娘,我今日约了客人,还安置在大堂,已经有些时候了,我去换身衣服见客。” 楼漫因听见里面的人要出来,连忙后退几步,庭院空旷,一时无处可躲,便随手推开一扇房门,躲了进去。 没想到片刻之后,外面修长的身影慢慢走来,停在了门前。 这下惨了,楼漫因四下观望,连一处藏身之地都没有。不得已,在门被推开的一瞬,她跳到了床上,飞快的用被子盖住自己。 楼漫因偷偷的掀开一角,只见云斐果真在换衣裳。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吓得楼漫因赶紧放下被子。 “少爷,裴家几个下人执意要见您,说是受林老爷之托,务必要把您带回去。” 云斐神色一凛,望了望床上露出来的衣角,随后开始脱衣。 “就说我已经歇着了。” “是。” 楼漫因躲在被子里,听得下人走了,正想掀开一点缝隙,不料突然有人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 …… 楼漫因有些尴尬,她此刻正手脚蜷缩的趴着,姿势极其不雅。 “楼小姐此刻不是应该在大堂吗?” 云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楼漫因总算明白了,这人大概就是这副性子,什么事都激不起波浪。 “额……我……”楼漫因正欲起身,门突然被推开,不得已,她只得又缩了进去。 “云公子,请您今日务必和我们走一趟。” 楼漫因暗暗吃惊,如今请人的都这么猖狂?直接上门带走? “我若是不去呢?”云斐依旧不怎么在乎。 “那就请云公子谅解了。” 楼漫因正想着他们会怎么办,突然感觉到有人拽着被子。这样下去,她非得暴露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楼漫因飞快的将被子裹了一身,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刚才那是……?”众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云斐却坐在床上,眼角泛着涟漪,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楼漫因就这样顶着一条被子,从云家的大门跑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妇女:“哎哟喂,刚才跑过去的是一团什么呀?” 众人众说纷纭: “是一头猪吧,顶着被子?” “猪没有这么小,我看是一条狗。” “不太可能是狗,也许是羊,前面有两只角。” …… 楼漫因一脸的郁闷:有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总算是躲了过去,楼漫因找个了无人的地方,扔了被子。 她做的那些事儿,都是把古代女子最看重的名声放在地上摩擦。如果让她的哥哥们知道自己和一位男子光天化日之下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被人当众揭穿,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昨天才刚刚被罚跪,今日又犯。她大哥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罚她。 虽然楼承持表面不近人情,但实际上还是很疼楼漫因的。但楼漫因也知道,她这个大哥是有底线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祁风仪 分卷阅读7 式要进行一上午,楼漫因回到家,还并未见着她的哥哥们回来。歇了一会儿,只见小莲匆匆地跑回来。 “小姐,小姐。” “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顶着条被子就跑出去了啊?” 楼漫因听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我都裹成那个样子了,你还能看得出来?” “不是,是云公子说的。” “什么?!!”楼漫因感觉自己的血压都上来了,她压下怒火,语气沉沉:“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具体的,任何话都不要漏。” “当时小姐你去了好久都没返回,我听得外面有动静,也出去瞧了瞧。一出门便看见一团奇怪的东西在移动,那应该是裹着被子的小姐你。” 小莲望了望楼漫因,见她并无反应,继续说道:“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走了几步便听见屋子里有谈话声。我走近,只听见云公子说,说……” “他说什么?” “说:你们都瞧见了,那是楼家的四小姐。你们还需要请我去吗?” 楼漫因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这个杀千刀的!”为了自己解围,毫不犹豫的就把她给卖了。是个人都知道她为什么要顶着被子跑出来,像他那样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 楼漫因越想越气,抬头瞧了瞧小莲,见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话?说吧。” 小莲见楼漫因一副气急了的样子,有些吞吞吐吐,“我回来的时候,云公子让我带句话给你,说他……说他隔日来娶。” ☆、第四章 一大早,云家就遣人抬来了聘礼,红木小箱摆满了大堂。楼承持接待了媒人,知道是云家下聘后,明面上山水不漏,却是厚赏了抬聘的下人。 “哈哈哈哈,果然姻缘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楼承续望着云家抬过来的聘礼,笑得合不拢嘴。 楼漫因一向恶名在外,如今居然有人前来下聘,而且这人还是临容城的达官显贵一直想纳为己有的的入世之才,是临容城未出阁的姑娘们心中最完美的择夫对象。楼家的下人们也添了几分好奇,纷纷围观。 楼漫因却呆呆地坐着,良久,吐出一句,“我不能嫁。” “你可不能说傻话!”楼承续难得的严肃。 楼漫因猛地站起来,“哥,我问你,你可知道裴家小姐裴青绫?” “有幸见过一面,天资国色,见之忘俗。” “我比之,如何?” 楼承续望着楼漫因,摇了摇头,“没有可比性。” …… “你说那云公子,这样的美人不要,偏要来娶我,这不是他有什么毛病,就是他有什么隐情。这两种情况,我都不能嫁。” “你想太多了,云公子是读书人,正人君子,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为着你姑娘家的清誉,他是必定会娶你的。” “可他若是不说,谁会知道那人是我?” 楼承续摆了摆手,“你还是不懂,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即使没人知道,但他自己知道。君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楼漫因并不听这一套。 裴家势力大,背后撑腰的可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云斐若是做了裴家的乘龙快婿,仕途要通畅得多。何况裴家小姐才貌双全,百里无一,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又何故弃了这么个金饽饽而选择楼家呢? 楼漫因自认为楼家除了有几个臭钱,真没有与裴家竞争的实力。更何况她长相平平,且向来名声不佳,临容城里有名的楼小蛮,这样的人,怎么会入了他的法眼? 楼漫因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楼承续见楼漫因心不在焉,只意味深长的说了最后一句,“嫁,是肯定要嫁的。” 古代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楼漫因并不排斥嫁人,但她排斥嫁得不明不白。 马车来了又回,楼漫因已经两次登门,都被云家拒之门外。云家门前早已没了排长队等候的人。自从云家向楼家下了聘,临容城内一片哀嚎,楼漫因平白无故又被人记恨了一笔。 眼看着日落西山,薄夜微凉,云家依旧不打算待客。楼漫因心知云家是在避嫌,她盯着灰白的围墙,暗暗盘算。 深夜,屋内灯火闪烁,云斐捧着一本书,就着微光,聚精会神。过了好一会儿,灯芯快要燃到烛台,云斐才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 屋内角落里,分明有个黑影,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云斐刚转身,见着楼漫因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他开口,声音依旧镇定自若: “楼小姐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楼漫因悻悻地撩开头发,她从窗户进来的时候,瞧见云斐正在看书,便起了玩心,想着吓他一吓。结果站在角落里腿都麻了,也不见云斐回一下头。最后回头了,但是完全没有被吓到。 楼漫因自觉无趣,跛着脚走到桌子前,拉开木椅坐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 分卷阅读8 杯茶,先喝了一口。 云斐见状,转身续了蜡,嘴角隐着淡淡的笑意。 “没别的事,就是想来和你谈谈咱俩的婚事。”楼漫因一向直接,“若是今天云公子不给个说法,这婚事恐怕无法成。” “楼小姐想要什么说法?”云斐也坐了下来,正对着楼漫因。 “云公子是红人,听闻裴家也有意于你。云公子放着大好前程和绝色美人不要,偏生选了我,这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为了不惊出病来,我还是要向云公子问个究竟。” 楼漫因继续道:“云公子回答之前可要三思,若是我听得有半句虚假,明日便退了聘礼。” 云斐将手放于桌上,身子往前倾了倾,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眸,符合他一贯的姿态。 “小生不才,识得四书五经便有了几分文人清高,依附权贵非我初心。” 这话说得着实谦虚。楼漫因望着他,等着下文。 “楼小姐名声在外,日后若是休妻,无大碍。”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楼漫因脑袋嗡嗡作响。 云斐说这句话,好似在说“这茶凉了”那样自然。楼漫因望着对面风轻云淡的人,尽管她内心骇然,但面上依旧强作平静,甚至一不小心还扯出了一个笑容。 “若是想休妻,又何必娶呢?” “断了家母贪心。” “那为什么是我呢?” 这话刚出口,楼漫因便了然了,故作自嘲:“云公子到时候若是想休妻,必定落不下半分恶名。说不定,临容城的百姓还要欢欣鼓舞,庆祝云公子脱了魔掌。” “只不过,”楼漫因也前倾身子,靠近云斐,语气玩味,“云公子怎么笃定我肯与你做有名无实的协议夫妻?” 云斐轻轻一笑,似看透般,“你不想吗?” 楼漫因端正了身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捧着茶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着面前的人。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过了八月,楼漫因就年满十八了。自她被退婚后,他的哥哥们便常为她的婚事着急,说什么这是楼老爷子临终前的愿望。 其实,若不是楼老爷去世,要守孝三年,楼漫因早就嫁了。有颂国的女子,十四岁便可出嫁,以她现在的年龄,着实是大龄剩女了。 有颂国有明文规定,女子十四不嫁,罚800钱。楼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自然也没把这放在眼里。但随着楼漫因年纪越来越大,一年里头却没有一个媒婆上门,她的哥哥们是真急了。 别人家是“有女千家求”,自己家是“有女无人问”,为着把她嫁出去,甚至想出了“比武招亲”这样的烂招数。 如今,有这样一位各方面都无法挑剔且深受家人喜欢的男子,提出要做名义上的夫妻,楼漫因怎么能不心动? 大家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甚好! 日后两散,她便去经她的商道,岂不美哉? 楼漫因放下茶杯,用手示意云斐靠近,“既然云公子如此坦诚,那我只好欣然接受了。” 她站起来,侧身对着云斐,语气坚决而傲然,“今日话就摊开来说,云公子进士出身,再过两年便可参加御试。若是云公子他日飞黄腾达,楼某也不挡道。但今后若成了夫妻,能出力的自会出力,云公子尽管放心备考。至于楼家方面,该做的表面功夫,我相信云公子会知道如何配合。而云家,婆媳妯娌之间,我也会尽本分,不添乱。” “接下里,就请云公子写一份休书。” 云斐微微震惊,听得楼漫因继续说道:“云公子日后想休便休,我是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 她要这休书,一是避免自己陷于被动;再者,也是给他吃定心丸。 云斐铺开白纸,提笔点墨,一行下来突然停笔。他抬头望了望楼漫因,询问:“理由当如何写?” 楼漫因想了半日,“七出是哪七出?” “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 “那就写无子吧。”既是名义上的夫妻,怎么可能有子。 写完之后按了手印,楼漫因拿过来认真看了看,然后心满意足的收下了。 楼家这边正忙着给楼漫因备嫁妆。 楼漫因随意瞧了瞧,有不少银器,红罗在内。 “大哥,你是准备了多少嫁妆给我呀?” “一万贯。” 什么?楼漫因掏了掏耳朵,确信自己没听错,“哥,你……” “我们楼家嫁女,当然不能寒酸。大哥备这么多嫁妆,也是希望你在云家更好做人。” 那也着实太多了,她以后也算是家财万贯的人了。 “云家的情况我打听过了,如今蒙祖荫尚有风光,但财力可比不得咱们家。你若厚嫁过去,那老夫人也能高看你些。带着这些物资,你这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楼漫因思索片刻,“大哥,这些嫁妆我都不要。” 分卷阅读9 在楼承持开口之前,她继续说道:“大哥把城南那家香料店铺给我就行。” 楼承持脸色微变,随即笑了笑,“你要店铺干什么,你又不会打理。” “不会,我可以学啊。”楼漫因说得极为轻松,“所有嫁妆换一间店铺,大哥换还是不换?” “你是认真的?” “十分认真!” “好。”楼承持沉默片刻,笑道:“这桩买卖无论如何可都是我亏,城南那家店铺,地段好,生意旺……” “好了哥,别舍不得了,我知道哥疼我呢。” “别瞎说,哥是生意人,最疼钱。” “哈哈哈哈……” ☆、第五章 楼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楼漫因一大早就被催着起床梳洗。男方迎亲一般在中午时分,但是新娘子得早早地装扮好。 成亲的礼节众多,楼老爷忙前忙后,额头涔出细汗,连口茶水顾不上沾。楼承续自一大早来看了楼漫因一眼,大半天里也忙得不见人影。三位嫂嫂自不必说,几天前就开始布置了。 楼漫因换好嫁衣坐在镜子前,镜中的女人红粉铺面,唇若桃花,却无半点笑意。 楼漫因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想见她二哥。祁风仪式之后,二哥楼承延就出海了,得好几个月才 回得来。她婚事定的急,大哥与三哥也急着让她出嫁。如今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里却有些空荡荡。 其实楼承延一整年在家的时间并不长,和楼秦氏是少聚多离。而且楼承延性子也与其他两兄弟不同,平时话不多,是比较务实的人,这点和楼秦氏倒是相当合得来。楼漫因平时也不大爱和他说玩笑话,但是今日却偏偏最想见他。 也许成亲前的女子,都会思绪比较多吧。 胡思乱想之际,小莲匆匆的推开了房门。楼漫因看了看小莲,她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番,比平时看上去要美很多。小莲是要陪着她去云家的。 “小姐,姑爷来啦。”小莲语气里尽是兴奋。 楼漫因却提不起半点劲,轻轻“哦”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舍得嫁?我娘说过,女人嫁人的时候心里是最不舍的……” 楼漫因听着,也不作声。 小莲一边在旁边叨念,一边为楼漫因顺着头发。“姑爷去看嫁资了,一会儿姑爷来了,就该盖上红盖头了。” 在有颂国,女方成亲,最热闹的不是看新娘子上花轿,而是看嫁资。 男方来迎亲时,女方家将嫁妆陈于大堂,供人观看。男方将嫁妆抬回去之后,也要陈于大堂,供人观看。这本只是一个嫁娶习俗,后来人们渐生攀比之心,布置嫁妆要高人一筹。之后此风愈演愈烈,很多平民百姓因此无钱嫁女。 但对于楼家这样的商贾之户,定是要讲这个排面的。所以,楼承持所说的一万贯,确实没有夸张半分。楼家嫁女,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嫁。 楼漫因是被小莲扶着出门的,浑浑噩噩地上了花轿。 花轿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楼漫因听得外面傧相在念诗,媒婆在求利市,眼前突然出现那日在茶坊二楼倚着窗户看齐公子成亲的画面,她当时又怎么知道这么快就轮到她自己了呢? 浑浑噩噩地下了花轿,浑浑噩噩地拜了天地,终于到了晚上。 一个人被安置在房间里,楼漫因终于清静下来了。一整天的丝竹管弦,杂言耳语搅得她心神不宁。她一把扯了盖头,独自吃起糕点。 夜深人静,楼漫因坐回床上开始打盹。不一会外面有了声响,楼漫因马上正襟危坐,盖好盖头。 楼漫因听得有人进来,脚步轻轻,却是坐了下来。 “你若是不掀盖头我就自己掀了。” 无人回应,周围一片安静。 楼漫因一把扯下红盖头,瞧见那坐在椅子上的人,面色泛红,醉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喝醉了。 楼漫因起身,扶过云斐就往床上扔,却连带着自己也扑了上去。楼漫因想挣脱,不料云斐的手却 死死地拦住了她的腰。 挣脱几下,无果,楼漫因凑近,对着泛红的面庞吹气,“若是发生点什么,你可是要负责的。” 话毕,圈在楼漫因背后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楼漫因抿抿嘴,半开玩笑,“我说云斐,你是醉还是没醉?” 床上的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沉睡的样子。 楼漫因推了推他,不动。好吧,无论是装死还是真死,这是让她睡地铺的节奏? 行吧,床上那些个桂圆啊,莲子啊,花生啊,大枣啊什么的,楼漫因也不乐意清理了。她替云斐脱了鞋,盖好被子,颇为玩味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祝你早生贵子。” 楼漫因抱了被子,到角落铺开,所幸已经快进入四月天,睡在地上并无寒凉之感。 第二日一 分卷阅读10 大早,楼漫因被细碎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见云斐正蹲在自己身边。 楼漫因没好气,“云公子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一大早以目瞪人?” 云斐皱了皱眉。 楼漫因知道这云斐一向是风轻云淡,看得他眉头皱起,楼漫因立即意识到什么,很随意的改口道:“相公这么早就起来了?” “地上潮气重,娘子以后睡床上即可。” 这声“娘子”叫的可真真是毫无感情。楼漫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居然以最疏离的口吻叫着最亲密的称呼。 “相公昨日睡得可好?” 楼漫因见云斐身子一僵,不禁暗笑,估计这会儿背还疼着呢。 于是心情颇好的起身,卷起了被子,顺道从里面掏出一块白布。这块白布昨日放在身下压了一夜,楼漫因看着上面细微的痕迹,颇为满意。 随后拿起小刀,在左右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白布上。 “云……相公,你可知道多少算是正常?” 云斐站在一旁,看得她熟练地动作,自然猜出了她的意图。但是,学富五车的他,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晓的。 楼漫因用眼神询问着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却微微侧过了头。楼漫因赶紧按住伤口,这要是等他回答,她恐怕要失血而亡了。 楼漫因暗笑,看来这闺房之事,云公子知之甚少啊! 楼漫因拿起白布看了看,这样子应该能瞒得住老夫人了。随后梳妆打扮了一下,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云家老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老夫人膝下有三个儿女,两个大女儿早就出嫁了。云斐是云老爷年近四十才得的老来子,家里人都十分看重。可惜云斐不到十岁,云老爷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都是老夫人一手持家。 老夫人是个好强的人。云斐自幼便聪敏好学,被老夫人寄予了厚望,考上状元光耀门楣是他应为家族承担的责任。 云家今时今日还算得上是有脸面的门户,也是多亏得老夫人的维持。自然,这些也没少从她那两个女儿身上吸血。 楼漫因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可不是好惹的主,一大早便在房外跪着等候请安。 结果等了大半日,也不见老夫人出来。 楼漫因几度想走,又几度忍了下来。最后腿都有些酸了,终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出来了。 “少夫人,请回吧,老夫子今日身子不舒服。” 这是见面礼?楼漫因冷笑一声,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六章 “小姐,你说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对待您啊?”小莲一边替楼漫因揉着膝盖,一边气哄哄地说。 为什么? 楼漫因冷哼一声,“她不喜欢我呗。” 这老夫人心中的儿媳妇本是裴家小姐那样完美的人儿,原本云家也不是攀不上裴家,偏偏是云斐自己不愿意。云老夫人大概觉得自己唠叨多了,自然会说服云斐娶那裴家小姐。 奈何在这节骨眼上,云斐以负责为由娶了自己。老夫人心思落了空,怎么还有好脸色给她看?说不定在老夫人心里,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呢。 “啊?那怎么办?”小莲一脸担忧。 楼漫因笑笑,满不在乎,“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啊?小姐……” 楼漫因站着伸屈了几下腿,随后吩咐小莲,“去请苏大夫来。” 太阳升到头顶了,楼漫因在后院转了几圈,还真没有见到云老夫人的身影,楼漫因不禁暗暗佩服,这戏果然做得够足。 楼漫因领着苏先生,一路到了云老夫人的住处,正要进去,丫鬟拦了去路。 “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澜儿姐姐吧?” 澜儿是一直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的人,人很机灵,也长得水灵,最懂老夫人心思。 “听姐姐说老夫人身体不大舒服,我便请了全城最好的苏大夫来给老夫人看病,不知姐姐何故拦我?” 澜儿听得这一番话,微微一笑:“少夫人有心了,老夫人刚歇下,等她醒了再让苏大夫来看吧。” 楼漫因转头对着苏大夫,故意提了提嗓子,“不知道苏大夫今日可有其他要紧事?若无要紧事,能否在此等候片刻,等我家老夫人醒了替她瞧病?” 苏大夫连连点头。 一旁的澜儿听得眉头微皱,转瞬便又换了笑脸,“有劳苏大夫了。”说完便领着苏大夫去了大堂。 楼漫因望着澜儿的背影,深觉这个丫鬟不简单。她敲了敲小莲的脑袋,戏谑地说道:“看见没,以后和你澜儿姐姐多学学。” 小莲摸摸脑袋,一脸懵,“学什么?”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澜儿端了一蛊汤正送去老夫人房间。不料楼漫因却等在门口。 “啊,澜儿姐姐给老夫人送汤来啦?老夫人醒啦 分卷阅读11 ?醒了的话那我就让苏大夫来瞧病了。” 澜儿神色无异,很自然的接过话头,“我这是备着汤,怕老夫人醒了一时想喝。老夫人怕是还在休息,我得进去看看。” “哦,这样啊,没关系,反正这日头也长,我等着老夫人醒了给她看病呢。你说若是老夫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人家要说我这做儿媳的不懂事了,连个大夫也不请。所以啊,澜儿姐姐,你再去瞧瞧老夫人醒是没醒。” 澜儿也不再说话,推门进屋。刚推开门,楼漫因便听得屋内有声响。过了片刻,澜儿掩门出来,“老夫人醒了。” 楼漫因心里暗笑,“好,那我去请苏大夫过来。” 床榻之上,老夫人躺着,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苍白,倒真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苏大夫替她号了半日的脉,只是说了一句“无大碍。” “苏大夫,你瞧仔细些,老夫人真的无大碍么?我看她面色如此苍白,这分明是有病的模样。哎呀,这老夫人若是得了什么病,愈发严重起来,我这个做儿媳的怎么脱得了干系,都是我照顾不周啊!” 这一番话,楼漫因说得诚恳至极,声泪俱下。 苏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得已又仔细替老夫人瞧了瞧,“老夫人虚火稍旺,我开两张方子,去去虚火,补补身子。 感情这是气着了! 送走了苏大夫,楼漫因轻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老夫人以为是澜儿,刚挣扎着要起来的身子马上又瘫了下去,翻了个身子,背朝外。 楼漫因端起一碗汤,轻轻吹了吹,“老夫人,您大半日都没吃下东西,这样对身体不好。这是澜儿端来的汤,来,我来喂您。”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只当她不存在。 楼漫因也不气,坐在床边用汤勺不停的搅着碗里的汤,“澜儿去买药了,这一时半儿是回不来的。” “你凭什么使唤她?”床上的人翻过身,有些气急,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楼漫因赶紧放下碗,用手来给老夫人顺气,“老夫人您别激动,别激动。” 老夫人一把推开楼漫因的手,重复道“澜儿是在我身边服侍的丫头,片刻离不开的,你凭什么使唤她?” “哎哟老夫人,这你就冤枉我了,澜儿姐姐可是自愿去买药的。不信你回来问她。” 老夫人瞪着眼睛,稍有几分吓人。 楼漫因轻轻拍着胸口,一脸的伤心,“老夫人您这样瞧着我,我好怕。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 见老夫人不搭话,楼漫因信手拈来:“当初我也是死活不愿意嫁给相公的。在我心中,相公是那高高在上的洁白无瑕的云朵,而我,只是低到尘埃里的尘埃,我怎么配得上相公呢?” “嫁给相公是我的福分,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所以,我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您,照顾好这个家的。” 说官话,楼漫因从来没在怕的。 楼漫因还准备接着说,不料,老夫人却挣扎着起身,轻轻地唤了声“斐儿”。 楼漫因一转头,正对上云斐深不可测的目光。 ……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七章 “相公,你怎么过来了?”楼漫因连忙起身相迎。 “我来看看娘。”云斐走到床前,“娘,你怎么样?” “没事儿,没事儿。”老夫人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丝毫不见方才的苦大仇深。 楼漫因站在一旁左瞧瞧,右望望。这母子俩温情暖语,画面太美好,她不敢看。 好不容易哄得老夫人睡下,楼漫因和云斐轻轻掩上门,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各自目视前方。 “你娘好像并不喜欢我。” “你也好像并不喜欢她。” 楼漫因嗤笑一声,继续目视前方,“澜儿通知你的?” “嗯。” 好一个澜儿,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楼漫因不过是支了她去买药,她便去通知了云斐。这样防着楼漫因,真真是不如外人了。 眼见着就要走到分叉口了,楼漫因开口提醒,“明天回门。” “记得。” 说完两人便头也不回的分道而行。云斐往书房去,楼漫因去了大堂。 女子出嫁第三日,是要回门的。 备好了礼,云斐便和楼漫因上了马车。楼家和云家相距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楼漫因沉着脸,心里有些担忧。云斐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做到相敬如宾是可以的,做到恩爱那就有些难了。只怕到时候生疏地客气,让人瞧了破绽。 楼家迎接得非常热情,特别是楼承续,眼里只有云斐这个妹夫,完全瞧不见站在后面仅一尺远的妹妹。 楼漫因站在云斐身后,无奈的笑笑,她差点忘了这茬了,这人可是云斐的超级粉丝呐。同时又有一丝丝不安,这以后要是和云斐闹了矛盾,这哥哥帮谁? 正想着,只听见云斐温柔 分卷阅读12 地唤了一声“娘子”。 楼漫因回过神,云斐正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的深情快要溢出来,“娘子,大哥让你入座呢。” 这声音,温柔又宠溺,听得楼漫因一身鸡皮疙瘩。 楼漫因赶紧入座,想着喝口茶压压惊。手刚碰上茶杯,便被云斐端了过去,“这茶有些烫,我替娘子吹吹。” 说完便真的轻轻吹了几下,极尽温柔。 楼漫因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云斐把茶水递过来她才回神。楼漫因望了望自己的两位哥哥,果然都是一脸的满意。 楼漫因接过茶水,默默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趁着喝茶的功夫,楼满用余光瞟了瞟云斐,此人正一边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一边回答着大哥的问题。 “因因在云家可还守规矩?” “大哥放心,因因是善解人意的姑娘。能娶她为妻是我的福分,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所以,我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她的。” 果然还是小瞧了他! 楼漫因毅然起身,“哥,我去找嫂嫂们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了大门。 云斐望着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都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再回来已经是客了。嫂嫂们礼数很周到,楼漫因却为这变化有些不开心。 女人们坐在一起,多是聊聊家长里短,楼漫因也跟着附和。楼苏氏看着楼漫因这模样,凑上前问道:“因因可是有什么事情烦恼?” 楼漫因抬头望着楼苏氏,有些疑惑,“没有啊!” 楼苏氏说得更加直白,“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此话一出,大嫂和二嫂便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只有楼漫因不解, “三嫂何出此言?” “哎呀,”楼苏氏娇嗔了一下,“房事上,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楼漫因恍然大悟,原来三嫂以为她坐在一旁只是无心附和,猜她想问些什么,不便启齿,于是先打开了这话头。 楼漫因一时两难,说没问题吧,显然不太实际。古代女子重贞操,女子第一次总归是有些问题的。说有问题吧,她和云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编? “咳咳,嫂嫂们之前是怎样的,遇到过什么问题?” 说完只见三位嫂嫂都微微脸红,二嫂楼秦氏更是羞得低下了头。她一向正派,怕是很少谈论这种话题。 三嫂楼苏氏稍微开放一些,“这是问你呢,怎么到问起我们来了。” “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说嘛。就是……就是第一次,是不是都有些疼?我现在这腰还疼着呢。”楼漫因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用双手摸了摸腰。 这举动惹得三位嫂嫂大笑,楼苏氏更是用帕子捂着嘴,笑得急促,整张脸都红了。 楼苏氏笑了半日,终于停了下来,斜着眼,故意调侃道: “因因好福气啊!” 楼漫因嘴角抽了抽,这福可是性福的福? 旁晚时分,楼家人为楼漫因和云斐送行。上车前,大嫂楼林氏拉着楼漫因叮嘱良多,重点无非一个:在云家好好做人,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而另一边,楼承续则拉着云斐的手,看样子那是十分的不舍。 末了,上车之际,楼漫因把楼承续拉到一边,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三哥,你说,以后若是我和相公闹了矛盾,你帮谁?” 楼承续十分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楼漫因,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楼漫因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下一喜,有戏啊,最起码没有直接反驳,说明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疼妹妹的。 然而高兴不过一秒,就听得楼承续颇为严肃地警告: “妹夫这么个斯文人,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他!” 楼漫因大步跨上马车,面无表情,“师傅,麻烦快点动身。” 这三哥,真是太讨厌了! ☆、第八章 歇停了几日,楼漫因想起了香料铺的事,便带着小莲出了门。 江南地区,气候潮湿,容易滋生蚊虫,所以向来有熏香的习俗。如今海上贸易兴盛,南洋进口的香料大受欢迎。香料利博,政府也是大力扶持,这便是楼漫因要这香料店铺的原由了。 这家店铺果然如同楼承持所说,地段好,生意旺,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店铺是单层独体,双开间,门首缚欢门。 楼漫因前脚刚踏进屋子,伙计便迎了上来,笑容堆满一脸。 “这位客官,您要看什么香料?咱们这家店可是临容城最大的一家香料铺,您想要的我们这儿都有。” 楼漫因在店里转了转,拿起一颗黄色的像树脂类的东西,“这是什么?” “哟,这位客官,您真识货,这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一款香料,这叫乳香,进口的。” “多少钱?” “您看啊,这乳香也是 分卷阅读13 分了多种的。”店伙计指了指旁边几种乳香,“您手上拿的这种,不贵,一贯钱。” 一贯钱能换一千文钱,也大概就是一两白银,果然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啊。 楼漫因叹了口气,放下乳香,左右瞧了瞧。 店伙计见此情形,以为她是嫌贵,带着她来到另一片香料区, “客观您这边看看,这都是我们本地的香料,价格比较公道。” 楼漫因抓了一把香料,凑近闻了闻,“这是茴香?” “哎哟,您还是懂行的啊,没错,这是茴香。” “进口香料识得不多,本地香料还是知道些。”楼漫因转头看了看这个店伙计,看上去二十来岁,接待人却十分老道。 “这个多少钱?” “十文钱。” 楼漫因笑笑,“这本地香料和进口香料价钱相差这么多,这两者的功效真相差这么多吗?” “哟,客官,您有所不知,像咱们老祖宗用的木兰、辟芷、辛夷这类的香料,也不是不好,只是啊,焚完后,香气很快便消散了,难以持久。若是进口的沉香、檀香,放置于熏炉之中,那香味,经久不散。” 楼漫因满意的点点头。 店伙计趁机问道:“客官可有看中哪一款?” 楼漫因顿了顿,“我想买龙涎香。” 店伙计张着大嘴巴,有些吃惊。 “怎么,店里没有吗?” “有有有,客官您这边请。”店伙计变得更加客气起来,毕竟,能买龙涎香的客户可不多见。 “一两香料一两金”说的就是这龙涎香。 店伙计很快就替楼漫因包好了香料,楼漫因坐着,也不着急,等到香料送到面前,她才说道: “不急,麻烦把你们掌柜请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从里间走出一个人,年约四十,穿着灰蓝色长衫,束着牛角带。客客气气地拱手: “原来是四小姐来了,前些日子大老爷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日四小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竟然陈掌柜都清楚,那我也不绕弯子。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过下账目。” 陈掌柜脸色微变,“四小姐,里面请。” 历年来的账薄已经累积了好几捆,望着比人还要高的账本,楼漫因只得抽样检查了几本,然后再看了一下最近的账目。 陈掌柜让伙计拿来了算盘。楼漫因摆摆手,“我不用这个。” 陈掌柜十分诧异,“这算账不用算盘怎么算?” “帮我备好纸笔就行。” 半个时辰过去了,楼漫因面钱的账本已经累了十多本。 店伙计溜到门前,悄悄地小声问道:“掌柜的,你说这四小姐,算账不用算盘,用笔是怎么算的啊?” 陈掌柜朝里望了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当掌柜二十年,还不曾见人这样算过账。” 楼漫因新翻开一本账本,里面记载着近期香料的进货数量,成本和利润。一合计,楼漫因才发现,那一两便卖1000钱的乳香,成本原来只有100钱,这是翻了十倍啊! 楼漫因暗暗吃惊,难怪这香料生意是除了茶、盐之外最为暴利的行业。 转眼过了两个时辰,天色逐渐晚了。楼漫因拿起龙涎香,又挑了些上好的沉香,准备付钱。 陈掌柜有些为难,“四小姐,您在这儿拿东西,就不必付钱了吧。” 楼漫因态度坚决,“我拿东西怎么就不用付钱了,以后这每一笔账,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说得不算委婉,陈掌柜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晚饭之后,楼漫因特意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虽不待见楼漫因,却也不能做得太明面。楼漫因无心理会这些,只要她自己做事山水不漏,别人自然也抓不到把柄。 “老夫人,这是我花重金买来的龙涎香,您改日试试。”楼漫因把香料递了过去。 楼漫因明显的察觉到老夫人的心悦,毕竟云家熏香用的沉香都是省着来的。 老夫人用眼神示意澜儿,澜儿连忙把香料收了起来。 “这龙涎香向来难求,听说只有城南的那家香料铺里有货。怎么,你去娘家店铺拿些东西,也要花银子吗?” 这老夫人,怎么拿了东西就不认人呢? 楼漫因无奈地笑笑,“老夫人,这确实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店铺里可都是记了账的。还有,这店铺现在可不是我娘家的了。” 老夫人有些吃惊,“哦?” “是我的。” 老夫人愣住了,一脸的震惊以及不解。 “当初我大哥除了给我备了那些箱银饰、红罗之外,还送了我这家店铺作为嫁妆。” 老夫人惊得嘴巴微张,有些失态了。 当初云斐要娶楼漫因,从情理上来说,老夫人无法相劝,相劝便是罔顾云斐的名节了。也是自此,老夫人便看不惯楼漫因,一 分卷阅读14 开始便是存有偏见的。但是楼家毕竟富庶,从那天价的嫁妆便可看出。如今老夫人实在没想到,那家店铺也作了嫁妆。 楼漫因知道老夫人此刻心里正复杂着,便起身告辞。 在有颂国,女子出嫁之后的嫁妆,可并不属于夫家的财产,若是今后改嫁,嫁妆也是可以带走的。 说白了,这些钱财,楼漫因是有支配权的,她乐意花就拿出来,不乐意,也可以不拿。 楼漫因心想,这以后老夫人为着云家考虑,只怕也要重新权衡了。 澜儿出门相送,楼漫因从怀里掏出一包沉香, “澜儿姐姐,这包香料是小小的心意。” 澜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楼漫因踏着轻快的步子回房,不禁感叹:“有钱真好啊!” “娘子,何事如此开心?” 楼漫因没想到云斐会在房间里,平时这个时候他可都还在书房看书呢。 “相公,今日不秉烛夜读了?”楼漫因奇怪的瞧着云斐,这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嗯,大概是感觉到娘子想我了,我们今日早些歇息吧。” 嘴上是这样说,然而却抱着被子乖乖在地上躺下了。 …… 半夜,楼漫因被细碎的声音吵醒。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只听见云斐轻轻地□□。 屋里无灯,光线很弱,楼漫因朝着大致方向摸了摸他的额头,剧烈的温度使她迅速缩了回来。 “完了云斐,你要死了。” ☆、第九章 “斐儿怎么会受了凉,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 一大早,老夫人便朝着下人们撒气。楼漫因在旁边看着,却觉得这些话字字落在她身上。 楼漫因觉得,她也确实太不了解云斐。原来这云斐从小身子便比常人要弱上许多,一直用药材在调理。冻不得,热不得,若是遇见季节交替之际,总得病上一回。即使是小病,也得半个多月才好。 这么金贵的身子,楼漫因居然让他去睡了地铺。 唉,失策失策。 床榻之上的云斐,脸色发青,唇色发白,全然没了往日淡然超脱的神采,倒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惹人心疼。 楼漫因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温度降下来了些,总归是没有昨夜那么吓人了。 “你好些了吗?” 云斐抬起头,淡淡地望了她一眼, “娘子不必自责,我向来身子弱,生病是常有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楼漫因更加的羞愧了。老夫人一举一动在想些什么,她都猜得清楚。澜儿那丫头心思活泛,她也能够料到。因为放了心思在上面。而对于这个丈夫,楼漫因确实没上心,也没打算上心。要不然怎么连他每日在喝什么药都不清楚呢? 楼漫因心里有些愧疚,便自动承担起了煎药的任务。其实她也不会煎药,还得小莲在一旁指挥。 煎药向来是下人做的事,楼漫因自己动手也只是想减轻一点愧疚感。楼漫因从小也是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哪里做过这些粗活。被烟熏得眼泪直流。 没想到这一幕被老夫人看到,倒有些对她改观。但是老夫人哪里想得到,罪魁祸首也是她。 磨蹭了一个时辰,终于煎好了一碗药。药由澜儿端了去,楼漫因撑着腰,毫无顾虑地坐在地上歇息。 原来煎药是这么累的活!药炉没有半人高,为着炉火不熄,就要不停的用蒲扇扇风。这腰啊,一弓着便是一个时辰,差点没断了。 歇息了老半天,楼漫因起身朝卧房走去,想着云斐应该吃过药了,身子有没有好点? 不料一进门,便瞧见老夫人坐在床前,板着一张脸。澜儿站在一旁,劝说着什么。 楼漫因跨过门槛,扶着木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 大家见着楼漫因进来,一下子都沉默了。 楼漫因见气氛奇怪,左右望了望,发现桌子上放着满满一碗药。 一滴没喝? 楼漫因心中有疑,正欲开口,便听得老夫人说道:“斐儿,这碗药你还是喝了吧!” “不喝,拿走。”病床上的人语气坚决。 老夫人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一旁的澜儿也过来扶着老夫人,准备起身要走。 这是劝了大半天准备放弃了?感情这药一口没喝? 楼漫因一时来气,沉着嗓子, “等下,为什么不喝?”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楼漫因会突然发问,一时间都愣住了。无人说话,气氛更加尴尬。 澜儿先反应过来,“这药凉了。” 楼漫因用手碰了碰碗背,果然凉透了。心下更加来气,自己好不容易熬的药,说白费就白费。 “小莲,盛盘热水来。”楼漫因吩咐了小莲,转身又朝着澜儿,语气有些硬,“药热的时候,怎么不让相公服下呢?” 分卷阅读15 澜儿一时无话,望着床上的云斐,欲言又止。 “斐儿不想喝,就不要勉强了。”老夫人自然是为澜儿开脱。 “老夫人,生了病是要喝药的,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相公身子不好,您是知道的呀,您可不能任着相公的性子来。” 这番话有软有硬,听着老夫人一阵羞愧。其实老夫人又何尝不希望他喝药呢,只是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了,从小便是如此,劝不得。 楼漫因说着,便将药碗放入盆中,不一会儿,药便暖了。 澜儿识趣地接过药,端到云斐身前,语气像哄孩子般, “少爷,咱们把药喝了吧。” 老夫人在一旁,犹豫了一下,也再度开口, “斐儿,你把药……” “不喝。” 再这么推搡几下,药岂不是又要凉了? 站在一旁的忍了很久的楼漫因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夺过药碗,伸到云斐面前,板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云斐,命令般的语气, “把药喝了!” 云斐抬头,对上楼漫因怒睁的眼睛,僵持了一会儿,乖乖伸手接过药碗,咕噜几下喝了下去。 一旁的老夫人和澜儿早已看呆了。 楼漫因拿过碗,满意的出门了,自动忽略了某人某张委屈巴巴的脸。 楼漫因是在后来才了解到,云斐自小便闻不得黄连味儿,只要药里面有黄连,坚决不喝,宁愿就这么拖着。 入暮,澜儿在老夫人房里点了龙涎香。青烟袅袅,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芳润的木质香。 澜儿伺候着老夫人宽衣,临了,似不经意间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少夫人果然厉害啊,少爷从不肯喝这种药的,我以前怎么劝他都是不听,今日却听了少夫人的话,乖乖喝了药。” 老夫人神色微变,不屑道: “出嫁前便是有名的楼小蛮,自然有一股泼辣劲儿。” 澜儿不说话,退了下去。 晚上,楼漫因自然是不敢再让云斐睡地上了,自己早早的抱起被子在地上躺下。 半夜,楼漫因翻来覆去的没睡着,病床上的人自然也没睡着。 “娘子,可是有心事?” 屋子里静悄悄,良久,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一想到相公的身子比自己的还娇贵,奴家就愁得睡不着觉。” ☆、第十章 正是人间四月天,花有清香月有阴。 墙角的桃花开了,一朵朵垂满枝丫。像精心打扮过的姑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更显粉艳动人。 清晨,楼漫因深吸着清新的空气,缓缓地打起了太极。 实在不是她不想多睡会儿,只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虚了很多,怕长此以往,自己真成了连桶水都提不起的千金小姐了。 正做到第九式“顺风摆柳”,却听到前方有嬉笑声。楼漫因抬起头,只见那拱门下站着两个女子。 那位穿着素罗大袖,袖口镶花边的女子,明眸皓齿,身段袅娜,一颦一动,举止优雅。周身都带着明眼人一瞧便知的富贵气。 而旁边一位女子,身着明黄罗纱裙,裙上缀着珍珠。虽不施粉黛,却如清水芙蓉,丝毫未被夺去光彩。她此刻正捂着帕子,笑得有些明目张胆。 “姐姐,你瞧她这是在做什么?” 楼漫因动作渐渐收了起来,直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合礼数,当面取笑人。 站在后面的那位女子小声斥责了她,款款走上前来,语气亲切又自然, “这位是弟媳吧?” 楼漫因瞬间明白过来,这怕不是云斐的二位姐姐。随即施礼,客气地说道: “见过大姐,二姐。” 云斐的大姐云盈,是林王的妃子。当今圣上有两个胞弟,一为南方封地的诚王,二为北方封地的信王。而林王,乃非一母同胞,只是众多亲王中的一位,自然只得了小小一块封地,但这也足够整个王府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虽然如今时有“二王”异动的传闻,朝廷上也是风云变换,但林王只安心做他的小小王爷,不问朝事,倒也落得清静太平。 云斐的二姐云欢,自小性子野,不听家里劝,嫁了个落魄的贵族。当初云老夫人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说她嫌贫爱富也好,不通情理也罢,但作为一个母亲,也确确实实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受苦。 好在这个年代,全民皆可行商。后来二姐云欢的夫家王家寻得商机,做起了茶叶生意。 当时的茶叶生意也并不是普通人能做的,茶农生产的茶叶直接交由政府,政府再卖给商人。当时的茶叶受政府垄断,价钱卖得非常高。王家虽是落魄了的贵族,却也比常人有门路,能弄到量多质好的茶叶,在早期打响了名声。 后来不少商人与茶农直接交易,政府管控不过来,便颁布命令,实行通商。随着政令的改变,饮茶之风也越来 分卷阅读16 越流行。亲友相聚、满宴宾客等等,各种场合无一不飘着淡淡茶香,斗茶俨然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乐趣。 这种情况自然是茶商喜闻乐见的。这两年王家也逐渐风生水起,云欢也时常帮衬着云家,老夫人自此也无话。 今日这二位姐姐归宁,怕也是得了老夫人消息,要来瞧瞧病中的弟弟。 云欢持着笑脸,好奇的问道:“你这一大早的,是在做什么?” “哦,我锻炼身体呢!”楼漫因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岔开话题,“二位姐姐可见过相公了?” 云盈轻轻摇头,脸色忽而沉重。 “大姐您别担心,相公病情已好了大半,再歇息两日就如常了。”楼漫因知道古代书信较慢,她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最严重的时候。 “我这弟弟,从小身子便弱,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云盈有些心疼地说道。 “是呀,所以娘便一直偏爱弟弟。”云欢插话道。 楼漫因走在前面,心想,这二姐可真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 楼漫因轻轻推门,“相公,二位姐姐来看你了。” 云斐还躺在床上,听闻声音,准备起身,楼漫因连忙过去扶他。 “相公可否口渴,来,喝点热茶。”说着便端过去一杯茶水。 “娘的书信上说你病得严重,咳嗽了好几日,可曾好些了?”云盈坐在床边,拉着云斐的手,关切的问道。 “娘的书信说的可严重了,说大约这次不来,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云欢插话道。 楼漫因忍着笑,云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场感冒,即使身子弱些,那也不至于就成为了云老夫人口中关乎生死的大事。看来这老夫人也着实偏爱儿子。 “娘一向如此,往严重里说,我不碍事。”云斐声音很轻,似乎说这几乎话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看你,身子弱成这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云盈转头偏向楼漫因,正欲开口,便听得楼漫因带着自责的声音。 “大姐,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相公,让他受凉了。”楼漫因梗咽,眼圈发红,似乎真有泪要滴下来。“大姐,您责骂我吧。” 楼漫因觉得这招非常好,不管是什么,总之先认错。 云盈坐在床边,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哪是你的错,他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还不会照顾自己啊?”云欢在一旁开口。 楼漫因在一旁满脸通红,不知情的以为这是羞愧,实则是快要憋不住了。 云盈皱了皱眉,抬头望了云欢一眼,又对着云斐说道:“弟弟身子一向比较弱,以后还是要弟媳多多照顾才是。” “是是是,大姐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尽全力照顾相公,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不让相公受一点委屈。” 床上传来轻轻的笑声,楼漫因转头望去,只见云斐脸上因笑得急促而泛着潮红,他眯着一双好看的眼,说道: “捧在手心?含在口中?” 嗯? 思索片刻,楼漫因的表情逐渐僵硬…… ☆、第十一章 家宴过后,云家的两位大姑子正围着自己的亲娘谈心,云斐也披着披风,坐在一旁。 楼漫因寻了个借口,出来打理家务。想必这一家子说自家话的时候,也是不希望外人打扰的。她这个外人还是识趣一点比较好。 闲来无事,楼漫因便帮着清点物资。说到底,云家在临容城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云斐也是美名在外,生病期间,没少收到慰问礼品。 每一份礼品都是要记在账本上的,作为回礼的参考。 楼漫因拿起账本看了看,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上面记载着: 四月初七,程家,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 四月初七,王家,印花青瓷一套; 四月初九,裴家,洛师字画一副; …… 楼漫因看着无聊,翻了几页便又放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似乎觉得不对劲,又拿起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 看到了原来的位置:四月初九,裴家,洛师字画一副。 裴家?是那个裴家吗? 楼漫因问了问收礼的家丁,家丁表示,任何礼物都是经他之手,只有这副字画是澜儿交由他的。 楼漫因心下疑惑,当初裴家没能如意嫁女,和云家闹得有些不愉快,怎么如今两家却还有走动? 楼漫因默默地放下账本,来到了偏房。 “老夫人,大姐,二姐,来尝尝我刚泡好的茶。” 老夫人看了看楼漫因端过来的茶,望了望云欢,“这茶是……” “没错,”楼漫因接过话头,“这茶是二姐带来的腊茶。” “二姐,我可是根据您的吩咐来泡的,但是喝这茶也着实麻烦了些。又是什么只能用瓷器烧沸水泡茶,不能用铁器烧的沸水。又是泡过之后还要刮掉一层油,刮掉油之后 分卷阅读17 还要继续烧干,烧干之后还要碾碎……太麻烦了,有这功夫我宁愿喝一碗白开水。” 云欢听得笑了起来,“你是没有见过斗茶大会。你若是见过,便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儿了。” 楼漫因确实没见过,因为对斗茶不感兴趣,如她所说,有这功夫不如喝碗白开水。 “那斗茶是怎么个斗法?” “那些分茶高手,能在茶水表面点出山水,点出花鸟,纤巧如画,神乎其神。” 楼漫因有些惊讶,“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云欢说得兴起,手舞足蹈,“我见过一个厉害的人,能在茶水表面点画成一句诗。” 楼漫因突然有些懊悔,文人墨客之间斗诗、斗茶,她向来不感兴趣,觉得一群人围在一起炫耀自己着实无趣。如今这么听来,倒是觉得斗茶有些趣味了。 云欢似乎看出了楼漫因的心思,朝边上的云斐看了看,“这儿就有一位大师啊!” 楼漫因望着云斐,“他?”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吗?”云欢侧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楼漫因尴尬的笑笑,“相公实在是个谦虚的人。” 围着茶道聊了一阵,楼漫因似无意的开口道:“大姐,二姐这次来,带了不少礼品。话说,我今个儿看了一下账薄,你们猜,我在账薄上瞧见了谁的名字?” 老夫人脸色微变,“你若看见了,便说明是和云家有来往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楼漫因若是识趣,就该顺着老夫人的话就坡下驴,不提此事。可是这回她偏偏不识趣。 “老夫人,这裴家的大礼是什么时候收的?” 老夫人语调微升,“怎么?现在收什么礼都要先向你汇报了吗?” “老夫人收什么礼自然不必跟我汇报。只不过我觉得这礼咱们不应该收。” “放肆,”老夫人怒目相对,“这礼我都收下了,难道你还让我退回去不成?” 楼漫因不接话,却听得云盈在一旁跟着附和,“礼既然收下了,退回去会伤了和气。” 二位姐姐多少也是了解一些情况的,楼漫因继续默不作声,她在等,等云欢说话。不料云欢却没有开口相劝的打算。 楼漫因也不着急,朝一旁的云斐望过去,“相公,你觉得呢?” 云斐淡淡道:“听娘子的。” 此语一出,众人表情各异,精彩万分,楼漫因尽收眼底。 虽说目前云家依旧是云老夫人当家,云斐这句话可能顶不了什么作用,但却表明了他的态度。他的态度,是和她相同的。 老夫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偏向楼漫因,一时无话。云盈更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媳会这么胆大的不听话。而云欢,走到云斐面前,小声的朝他说了嘀咕了一句。 楼漫因最后并没有退掉裴家的礼品,其实她根本就没这个打算。礼如果收下了再退回去也是犯了大忌,楼漫因犯不着为这事去得罪裴家。当时说退掉也只是探探云老夫人的口风。但是瞧这老夫人的态度,显然是对裴家还没断了心思。 过了两日,云斐身体好转,二位姐姐便要踏上归程。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送得二位姐姐出门之后,楼漫因唉声叹气,“唉,老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看我不顺眼,就让你把我给休了。” 旁边的人无话。 “唉,生活处处是艰辛。” 旁边的人仍然无话。 “唉,我的相公是哑巴。” 旁边的人依旧无话。 “唉,他再不说话我就强吻他。” 云斐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楼漫因,开口道:“好啊。” 楼漫因甩出一个白眼, “不好意思,你说话了。” ☆、第十二章 夜晚,月明星稀。整个临容城在黑夜笼罩下,换了一副安静的面孔。风吹着树枝沙沙作响,偶有几声犬吠,隔着几条街道传来,变得不太真实。 楼漫因躺在地上,合上眼睛,却始终不能入眠。她坐起身子,借着月光扫过木床,上面的被子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还没归来。 楼漫因披上披风,轻轻推开门,独自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点点烛火轻轻摇曳,衬着窗外的树影颇有几分诡魅。 楼漫因也不敲门,只是独自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天上若有若无的星。 夜色凉如水,却没有牵牛织女星可看。 不知过了多久,楼漫因回头望了望,书房里依旧闪着微弱的光。 都说临容才子云斐,五岁能咏诗,十岁成秀才,十六中举人,才名闻天下。背后有多少个苦读的夜,外人自然不可知。 若要人前显贵,必定人后遭罪。 楼漫因等得乏了,抱膝团成一团,轻轻合上了眼。 意识迷糊之际,楼漫因隐约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直到肩上有了确 分卷阅读18 切而真实的触感,她才猛然醒过来。 云斐正轻轻为她披上已滑落的披风。 “相公出来了?那咱们回房吧。” “娘子怎么不敲门?” 楼漫因本来是想敲门的,毕竟他大病初愈,不能又熬坏了身子。但见着黑暗里的一点点闪动的光,竟有些不忍敲门。这微光照亮的何止是夜,还有很多人一生的希望。 “匡衡凿壁借光,车胤囊萤夜读,李密牛角挂书,苏秦引锥刺股。相公如此刻苦,未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云斐望着楼漫因,眼里透着探究,“娘子好学问,典故随手拈来。” “唉,相公有所不知,作为临容城第一大才子的夫人,我也是压力大呀。”楼漫因没了正形,“想着怎么样也不能给相公你丢了脸面,最近我也是看了不少书呢!” “娘子都看了哪些书?” “额……《请问匡衡为什么凿了那面墙?》,《解读车胤的私密武器——萤火虫》,《李密和牛角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苏秦与那把锥子的爱恨情仇》。” …… 云斐轻笑,“这些书,我都不曾听过。” “所以说嘛,学无止境,相公这样博学之人都还有未曾听过的书,可见学问之深,得活到老,学到老。” “娘子有理。” 长廊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燕子在梁间的呢喃,自有一股暖意,连带着夜也变得柔情似水。 回到卧房,云斐宽衣上床,楼漫因则直接脱下披风,钻进了被窝。合上眼,很快便入眠。 楼漫因觉得她和云斐之间一直有一种默契。就像云斐绝不开口去问她为何去找他。 云斐的病彻底好了,楼漫因也得了闲,找着空了便往商铺里去。 楼漫因算了笔账,这间商铺在最繁华的地方,一年下来,除去成本,一年的毛利能有300贯。 相比于其他香料铺,300贯委实算多的了,平常商铺能有150贯都算是生意兴隆。想起她大哥轻松拿出万贯的实力,这300贯对于楼漫因来讲就有些少了。 于是,楼漫因便和陈掌柜合计,要开香料铺连锁店。目前,香料的前景依旧是好的,如果规模扩大,利润自然更多。 但是,如果商铺规模做大,自然会面临很多问题。比如,新商铺的选址,设计,落定。更棘手的是管理问题。 一家商铺的话,楼漫因可以经常去逛逛。到时候商铺做大了,她哪里有这么多精力亲自管理? 新商铺总要有人管理,而真正的人才又难求。 再者,迅速扩张也不等于完全复制,很多模式是无法复制的。现在这家香料铺运营得好,一定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即使全部照搬,也是要慢慢磨合一段时间的。 这样想来,楼漫因得回娘家向她大哥好好取取经。 由于忙着店铺的事,楼漫因外出的次数多了,时常在云家待不了几个时辰。一心扑在商铺上,也没了心思关注家里事。 等到她稍微回过神,便察觉出老夫人的不对劲。 以前虽然老夫人也并不待见楼漫因,但却也不会刻意的为难。这几日,楼漫因明显的感觉到了老夫人的刁难。 老夫人吃了半块桂花糕,剩下的要求楼漫因吃完。楼漫因当然不肯,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别人的剩食。 不仅如此,就因为楼漫因在吃饭时挠了一下后颈,老夫人便当众数落她没家教。 更可气的是,老夫人居然让楼漫因献出自己的嫁妆。 虽然心有不满,但楼漫因也从不和老夫人红脸,能受着的就受着,不能接受的就插科打诨的瞒过去。 楼漫因也开始郁闷,这老夫人并不像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啊! 商铺的事分担了太多的精力,楼漫因便吩咐小莲帮忙打听着。楼漫因直觉,老夫人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天,楼漫因刚进屋落座,到了杯水,便听见小莲气呼呼地跑过来,说道:“小姐,你可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对你那么挑剔?” “为什么?” “我听说,上次老夫人去寺庙请愿,遇见了裴家小姐。” 楼漫因眉头一皱,“然后呢?” “听嬷嬷说,老夫人回来便对您颇有微词。也就是自那之后,越发的挑剔小姐您了。” 楼漫因将那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巨大的响声吓得小莲瞪大了双眼,不敢再言语。 又是那裴家! 看样子,是该让老夫人清醒清醒了。 ☆、第十三章 楼漫因从来不是什么倾国之色,是放在大街上也不会有回头率的平凡女子。但是,当她穿了一身宝蓝色的直领对襟长裙时,看得旁边的小莲呆了眼。 小莲围着她转了一圈,“小姐,这花蝶金钗,这金镶玉步摇,这点翠镶玉雕花抹额,这都是您压箱底的东西啊!怎么今个儿全拿出来了?” 楼漫因神 分卷阅读19 色端重,“今天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小莲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烧香拜佛。” “啊?”小莲一头雾水,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 有颂国佛教十分盛行,佛教寺庙遍布天下,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是虔诚的教徒。云老夫人就是其中一个,天天吃斋念佛,以佑家族平安。 楼漫因自然不信,但是有一个人信。 永安山的海晏寺,向来香火鼎盛。背靠延绵不绝的永安山,前拥碧波万顷的长平湖,负阴抱阳,背山面水,日月照临,可谓风水宝地。 “小姐,咱们究竟在等什么人啊?”小莲在古庙前的古柏浓荫之下来回的走动,时不时的用帕子擦着额头,四月末的天,确实有些热了。 楼漫因望着前方出现的身影,轻声道:“来了。” 小莲抬头望去,只见一女子,盘着云髻,上着织金短襦,下穿青罗长裙,腰系银泥绣花腹围。款款走来,摇曳生姿。左右两个婢女,挎着竹篮,竹篮里面盛着供奉品。 待走近,小莲再定眼一瞧,这不是裴家小姐是谁? 小莲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拉住楼漫因的手,有些支支吾吾,“小…小姐…,您想干什么?” 楼漫因哭笑不得,玩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要打她一顿?” 小莲脸色一红,暗暗地松开了手。 楼漫因无语望天,原来真以为要打她一顿…… 寺庙里烟雾缭绕,恍若人间仙境。裴青绫跨过门槛,只见中间的团蒲之上,跪着一位蓝衫女子,正双手合十,高举头顶,然后掌心朝上摊开,前身拜倒。 这姿势,十分虔诚。裴青绫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待她自己也虔诚的拜完,走出寺庙,便听得有人唤自己。 “裴小姐,真是好巧啊!” 这不是刚才那女子么?裴青绫疑惑的问道:“你是……?” “前几日裴小姐遇见了我家老夫人,可还有印象?” 裴青绫脸色微变,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随即正了正脸色,“你是云家少夫人?” “裴小姐好记性。”楼漫因笑道:“裴小姐有所不知,我今日是在此特意候着的,只等见你一面。” 裴青绫不解,“少夫人等我做什么?”随后想到与云家之前的种种,不禁脸色一红。 “裴小姐若是方便,可否进一步说话?” 两人随后来到了厢房,退下左右。 “裴小姐有所不知,我家老夫人自上次见过你之后,便一直挑着我的毛病。我便想着来会会你,向你学习学习。” 婆媳关系本是私事,向来不便与外人道,楼漫因倒是直接,也不隐瞒,全盘托出。 裴青绫脸色微红,“少夫人说笑了。” 楼漫因连忙说道:“裴小姐别不信,这事千真万确。” 楼漫因叹了口气,神色悲伤,继续说道:“裴小姐应该知道,老夫人对您一直是十分欣赏的。当初天意弄人,相公阴差阳错的娶了我,老夫人便一直存有心结。” 楼漫因一边动情的说着,一边偷偷关注着对面的人,“我未嫁之前确实名声不佳,但是自嫁入云家,也是侍奉公婆,操持家务,尽心尽力,未敢有半分抱怨。即便如此,也还是讨不得老夫人一点欢心。” 楼漫因顿了顿,“老夫人上次见过你之后,回到家中愈发不待见我,处处挑毛病。我想着,如果妹妹你对我家相公还有意,不若我向老夫人明言,让云家明媒正娶了你,我甘做小,绝无怨言。” 裴青绫听得这一句,激动得站起来,“少夫人,这种话以后便不要说了。” 楼漫因连忙解释道:“妹妹不要生气,我并无半分冒犯之心,刚才所言,句句肺腑。” 裴青绫望着一脸真诚的楼漫因,逐渐平复下来,冷静地说道:“姐姐若真是好心,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楼漫因脸色为难,“既是如此,妹妹可否指点一二?老夫人如此欣赏妹妹,姐姐也想来取取经。” “不是我无可奉告,是我也实在不知。” 古柏下的树荫越拉越长,小莲站在树下,渐渐觉得风有些寒了。不多时,终于见着厢房里出来了两个人。 小莲迎上去,看着另一边逐渐走远的身影,“小姐,你们怎么聊了这么久?” 楼漫因笑而不语。 “小姐,你们谈得怎么样啊?” 望着一脸好奇的小莲,楼漫因打趣道:“你说,若是让裴青绫做大夫人,如何?” 小莲瞬间石化在原地,“小……小姐……,你说笑的吧?” “没有啊,我很认真的。唉,可惜人家不愿意啊。”楼漫因故作惋惜。 “小姐,你……”小莲觉得自家小姐肯定是犯糊涂了。 楼漫因心情颇好的朝马车走去。 小莲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最后忍不住问道:“若是裴家 分卷阅读20 小姐同意了呢?” 楼漫因回头,斑驳的树影印在忽明忽暗的笑容上。 “若是同意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十四章 “娘最近为难你了?” 云斐坐在桌子旁,轻轻开口,依旧听不出情绪。 楼漫因铺着被子的手顿了顿,“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的读你的圣贤书吧,别掺合这些家务事,越掺合越坏事。” 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楼漫因又补充道:“一些小事,我会处理好的。” 楼漫因铺好被子准备躺进去,却见着云斐依旧坐着。 “怎么?还不去睡?” 借着微弱烛光,楼漫因看着逆光而坐的云斐,觉得好些日子不曾细看,轮廓又清瘦了些。 “娘子可是要扩张店铺?” “对呀。”楼漫因有些不解地望着云斐,不明白他为何问起这个。 “娘子是准备买店铺还是租店铺?” “当然是租店铺。” 楼漫因也考虑过买下店铺,但是她考量着,目前她也只是初次尝试,并不十分有信心能做得成功。所以得留一些现钱在手里周转。 “娘子不妨买下店铺,买下店铺不仅可以自己用,以后也可以租给别人。现在经商之风盛行,店铺不难出租。” 楼漫因思索着,“这道理我懂,只是觉得买下商铺并不十分必要。” 有颂国不抑制土地兼并,所以土地可以私人买卖。但是即便如此,土地价格一直波动极小。 “现在土地价格并不贵,算算租金,娘子若是负担得起,买下店铺比租店铺更加划算。” 楼漫因考虑了一下,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嗯”。 随后转念一想,不对啊,怎么自己的事他都如此清楚?老夫人和自己的事他知道,自己要建新店铺的事他也知道。 但是,对于云斐的事,楼漫因却一直不清不楚。只知道大半时间他是待在书房的,但是他也并不是每天都待在书房啊,总有出去的时候,楼漫因从来不知道云斐的这些时候。 这样想着,楼漫因又生出一丝惭愧之心,似乎自己对这个丈夫太缺少关心了。但是,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成亲之前就说得明明白白了,大家做好表面功夫就可以了的。这样想着,楼漫因又心安了几分。 思前想后,楼漫因思绪纷乱之际听得云斐的动作,他要上床休息了。 楼漫因默默盖好被子,熄了烛火。一片安静中,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相公似乎又瘦了些,要好好补补身子了。” 楼漫因说完便准备安心的睡了,却听到云斐轻轻的一声: “娘子也是。” 楼漫因好久没有睡这么个好觉了,直到小莲来敲门她才起床,连忙收起被子,差点露馅。 楼漫因自从忙着店铺的事,便一直是起早贪黑的,人确实是瘦了一圈。 “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梳洗完毕便去。”楼漫因似乎早就料到了,不慌不忙地梳洗完毕。 楼漫因一进门,便瞧着老夫人坐在叠席之上,专候着她来。 “坐。” 楼漫因依言,坐在了对面。 “你可知我找你是为何事?”老夫人沉着脸开口。 “不知。”楼漫因其实心里大概是清楚的,但是嘴上依旧得这么说。 “昨日送了礼去裴家,被退回来了。” 老夫人不愠不恼地说着,倒是让楼漫因有几分诧异。 “为何?”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 “老夫人,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为什么是最清楚的?难道是我让裴家不收礼的吗?或是我做了什么对不住裴家的事吗?”楼漫因语气有些委屈。 老夫人依旧面不改色,“你也不必叫屈,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去见了裴家小姐?”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前些日子,我去海晏寺为相公求愿,正巧碰见了裴家小姐,便聊了几句。老夫人不也曾偶尔碰见过裴家小姐吗?”楼漫因将“偶尔”二字咬得极重。 “那你和裴家小姐都谈了些什么?” 楼漫因瞬间双眼泛红,似乎有眼泪快要流下来。老夫人见了也有些不忍,“问你这两句话,你哭作什么?” 楼漫因松开掐着大腿的手,娓娓道来,“老夫人一定以为我与裴家小姐说了些难听的,裴家才退回了礼。但是,老夫人可知那日我裴家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吗?” 望着老夫人专注的眼神,楼漫因继续说道:“那日,偶然遇见裴家小姐,只觉得天下间竟还有这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也难怪老夫人您从前十分偏爱。” 楼漫因察觉到了老夫人脸色微变,“我当时想着,如果让她来做大,我做小,我也是甘愿的。况且,当初如果不是我,可能相公就娶了裴家小姐了。所 分卷阅读21 以我便把这想法和裴家小姐说了。” “你说了这样的话?”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 “说了。” “那裴家小姐的反应如何?” 老夫人此刻焦急地表情让楼漫因觉得有些好笑。 “裴家小姐让我不要再提此事。” 老夫人听完,沉着脸,若有所思。楼漫因见状,补充道:“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您说这裴家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呢?可能我面子薄,要不云家出面试试?” 老夫人回过神来,严肃地说道:“不可。” 楼漫因心想,这老夫人倒是不糊涂。纵使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却不可明面上做出来。 楼漫因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带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几步便迎上刚出门的云斐。 “娘子这么高兴,所谓何事?” 楼漫因心情不错,便开玩笑说道:“老夫人要给相公重新娶妻,相公同不同意啊?” 云斐顿住,眯着眼细细瞧着楼漫因,半饷,才慢慢凑近,轻悠悠地说道: “你同意?” 楼漫因笑了笑,用手抵着云斐的胸膛,轻轻推开,然后眉毛轻佻,她也学着云斐轻悠悠地语气说道: “你应该说‘娘子同意?’” 云斐笑了,楼漫因第一次见他这种笑,眼里眉梢都含满笑意,真实得快要溢出来。 ☆、第十五章 晨曦微露,街上的铺子只开了三三两两,街边小贩却早早的摆好摊位,开始吆喝了。 楼漫因掀开门帘,走进了香料店铺。 店铺里面店伙计正忙着摆放香料,陈掌柜在柜台打着算盘。 “哟,四小姐,您这么早就来了?”陈掌柜看见来人,连忙相迎。 楼漫因朝陈掌柜摆摆手,很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您忙您忙,不用招呼我。” 楼漫因四周看了看,只有一个伙计在忙前忙后,动作挺麻利。 “陈掌柜啊,这早上开张,店里面只有一个伙计,忙得过来吗?” “四小姐,咱香料店不比别的店铺。一般都是中午和下午人多,晚上也有,早上是最闲的,所以一个伙计就够了。” 楼漫因听着,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那你再叫个伙计来吧,既然早上店铺不忙,这伙计就跟着我出去办趟事。” 一旁正在摆放香料的店伙计停下动作,指了指自己,张着嘴巴做口型,“我?” “对,没错,就是你!” 永安山下的那块地,楼漫因早就瞄住了。 马车一路颠簸,坐在里面的店伙计有些拘谨,一路低着头。 楼阿漫因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禁笑道:“在店里可看不出你是个拘谨的人。” 店伙计挠挠头,尴尬一笑,“和四小姐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有些不习惯。” 楼漫因却是理解的,店里面小小的伙计一个,哪有什么机会坐马车。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张前。” “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有五。” 楼漫因点点头,和料想的差不多。 “家中情况如何?” “家中有一老母,小的尚未……尚未娶亲。” 楼漫因仔细瞧了瞧,面前这男子长得也并不差,就是有些瘦脱相了,看起来干瘦干瘦的。 这么大年纪还未娶亲,大部分原因是家贫,楼漫因也不再过问。 到了永安山,楼漫因先下了马车。山脚下的香客和游客络绎不绝,小商贩流动其中,整个街道十分的拥挤。 楼漫因指了指前方,“你看,这儿比城中心的街市还热闹呢。” “香客们向来赶早。”张前在一旁说道。 楼漫因又指了指山脚下的一块地,“你看,那块地如何?” 张前很快明白了楼漫因的意思,有些震惊地问道,“小姐,您可是要在这里建商铺?” 永安山下的这一条道路,虽然一直人流不断,但是两旁从来没有建筑。道路很窄,向来只有一些流动的小商贩在叫卖。 “对,商铺建成之后,新店老店我会统一店铺名称,以后就独立开来,和楼家没有关系了。” 楼漫因望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张前,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店铺开张以后,可有兴趣做掌柜?” 张前满脸诧异,眸子闪烁不已,“四小姐,我……” “工钱按现在陈掌柜的标准来算。” 沉默良久,张前微微抬头,语气坚定,“承蒙四小姐信任,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行,那明天方地主那边你去接洽,在官府立了契,这块地就可以动工了。” 张前满心欢喜的回了店铺。 楼漫因则打道回府。马车刚在云家大宅之前停下来,就见着云斐一身 分卷阅读22 锦袍,正欲出门。 “相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梁公子在金西园大宴宾客,来请过三次了。” 楼漫因还是知道这个梁公子的,梁知府的儿子,平时醉心于舞文弄墨。之前她三哥也曾受邀过。 楼漫因心血来潮,“你等等。” 不一会儿便换了一身男装,“相公,我同你一起去吧。”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整个车厢里只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良久,云斐开口,“娘子今日出门很早。” “嗯,我去看了永安山下那块地,准备买下来了。” 云斐但笑不语。 “咳咳,我不是听了你的话才买下来的。” “我知道。” 楼漫因正欲开口解释,却听得云斐继续说道,“娘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好吧,这话中听。 楼漫因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楼漫因放下帘子,转头望向云斐,“相公,你除了去参加这些文人墨客的聚会,平日里还做些什么?” “平日里都是待在书房。” 好吧,这样一看,聚会也是挺有意思的。 梁公子在自己的私宅设了宴会,楼漫因从车帘处往外望去,这金西园的围墙足足有三百米长。 楼漫因心下啧啧赞叹,这么豪华的园子,实在很难想象梁知府是个两袖清风的人呐。 马车停在了大门前,云斐刚下车便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梁公子居然领着门客,亲自在门前候着。 楼漫因坐在马车里面,听得外面文人的一阵商业互夸,突然有些不想下去了。 不料车帘突然被轻轻掀起,露出云斐那张风轻云淡的脸。 楼漫因只得硬着头皮下了车。 面前的人约莫三十来岁,着一身紫绣团袍,系一条金镶玉腰带,富贵逼人,通身打扮与周围人明显不同。这,应该便是梁公子了。 梁公子见着来人,明显愣住了,“这位是?” “我结识的一位朋友。”云斐在一旁开口。 “哈哈哈,既然是云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是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之人,里面请,里面请。” 楼漫因不敢多言,默默跟在云斐后面。 设宴的地方十分宽敞,有好几位宾客已经就席。走了几步,楼漫因似乎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待走近一看,楼漫因顿时傻了眼。 她拉了拉云斐的衣袖,朝西边指了指,小声做着口型,“我三哥!” ☆、第十六章 金西园中,假山秀丽端方,翠竹交相辉映,流水潺潺,春意暖暖,八角凉亭坐落其中,宛如一幅自然山水画。 楼漫因依着云斐落座,偏着头,不断的躲避来自某处的视线。 她越是躲避,楼承续越是好奇,侧起身子,左顾右盼,依旧没有看清这云斐身边是何人。 干脆施了施礼,朗声问道:“这位小兄弟,我看着眼熟,咱们是在哪见过吗?” 楼漫因不得已,抬起头,面带微笑,“楼公子应该是认错人了。” 楼承续不觉地身子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面前这人一身男装,但这模样,不是他四妹是谁? 楼承续默默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端正身子,尽量装作无事的样子。 这一对话却引起了梁公子的注意。梁公子打量着楼漫因。 “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免尊姓李,单名一个然字。”楼漫因起身说道。 “啊,原来是李公子,从前倒是不曾见过。今日和云公子同来,既是云公子相交好友,不如赋诗一首,为本次宴会作序,如何?” 楼漫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微微扭头,用余光瞟了瞟云斐。云斐悠然的端起茶杯,悠然的喝着茶水。 看样子这是完全不打算帮忙了。 楼漫因摸了摸脑袋,此刻的脑细胞正在飞速凋亡。 记忆中的《兰亭集序》倒是记得很清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但是,拾古人牙慧是很不可取的。 楼漫因突然有了点子。 “梁公子,今日春光融融,坐在这凉亭饮酒多无趣啊,不如我们来个‘曲水流觞’?” 这个提议一出,在场的大多数人附和。 庭院里有环形小溪,大家纷纷出动,依次在溪水旁坐了下来。楼漫因依旧紧挨着云斐,坐在了他的下游。 既然是楼漫因提议的,她便端起一杯酒,走到了上游。 “咱们先说好,这杯酒在谁的面前停住了或是打圈了,那面前的人可就要赋诗一首,如果作不出诗来,便要饮下这杯酒。如果第二次轮到,还是作不出诗,那便要喝三杯;第三次,那便是六杯;依此类推。”楼漫因说完,便轻轻将酒杯放在水面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分卷阅读23 其实,这也不过是楼漫因的一种拖延之策。这水杯流动到谁的面前那都是不确定的,但是这概率总比被点名作诗的概率要小。 溪水流速较慢,酒杯浮在水面,慢慢流动。大家一边注视着酒杯,一边高谈阔论。 楼漫因其实是来打酱油的,对于一堆文人的高谈阔论,自然不感兴趣。她往一旁瞧了瞧,云斐似乎也兴致不高。 楼漫因随手抓了一下摆放在侧的果盘,自顾自的吃起来。 突然,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过来。楼漫因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果子,她以为是她的举动有所失礼。 “哈哈哈哈,李公子,这酒杯停在你的面前了。”梁公子坐在对面的上游,指着酒杯对楼漫因说道。 楼漫因朝水面看过去,只见酒杯真的就这么稳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李公子是要赋诗一首,还是自饮一杯?”人群中有人说道。 楼漫因想了想,为了不秃头,她还是饮酒吧。 于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周围人都拍手叫好。 楼漫因将酒满上,又放在了上游。回到自己的席位之后,大家继续讨论着,她却只字未闻,只一心关注着水面上的酒杯。 酒杯看着又近了,楼漫因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酒杯在经过她面前时又停住了! 这下人群开始起哄。 楼漫因一向脸皮不薄,此刻也红了脸。作诗?实在是作不出的,让她憋一个上午都不一定能憋出两个字。 毕竟,这世上也不是谁都有曹植之才。 于是,某人只好摇摇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自酌两杯。坐下之后,楼漫因用手摸了摸脸蛋,有些发烫。 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楼漫因是滴酒不沾的人,喝下几杯,也有些上脸。 楼漫因悄悄的拉了拉云斐的衣袖,云斐自然懂她的意思,等她放好酒杯再回席时,云斐已经趁人不注意,换好了座位。 楼漫因很自然的走到云斐的位置,落座。 结果这一次,这酒杯顺利地经过了云斐的面前。楼漫因看得眼都呆了,这酒杯怕不是和她有仇? 酒杯依旧在平稳的流动,快流到下游时,逐渐停了下来。 楼漫因撑着手臂,起身观望,想看看是谁接着了她的霉气。这一看,差点没笑出来。 楼承续正苦着一张脸,望着面前的酒杯。 “我作诗!” 楼漫因闻言,有些诧异。她三哥的文学是个什么水平她再清楚不过了,真能即兴赋诗? 只见楼承续站起身来,摆出一副架势,似乎胸有成竹。 “沐恩……沐恩……” 结果等了大半天,一句话都没有。 楼承续苦思冥想,望着潺潺流水,突然大声道:“沐恩凤池里。” 楼漫因侧目,生出几分惊讶。但是这份惊讶似乎太早了。 接下来连不成句,楼承续只得灰溜溜地坐下,端起酒杯饮下。 后来又轮了几回,也有一两人作了诗,但显然不尽人意,没得到大家的一致的认可。 楼漫因一直盯着酒杯,盼着它停在云斐的面前,可是,次次愿望落空。 最后大家有些意兴阑珊了,楼漫因提出玩最后一轮便结束。 人群中,不知有人来了劲,“这最后一个,一定要赋诗一首。” “是啊,是啊……”大家都附和着。 “那真作不出诗来也不能强人所难啊。”楼漫因心有余悸,生怕自己成了最后的倒霉蛋,赶紧留下后路。 “那这样,若是作不出诗,便敬在座各位一人一杯酒。”梁公子开口道。 既然梁公子发话了,大家也无异议。 一时之间,大家都盯住这最后的一杯酒。楼漫因也是特别紧张,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酒杯在楼漫因面前打着转儿,不走了。 楼漫因无语望天,开始三省吾身: 第一,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地跟着云斐来这个什么破聚会? 第二,为什么要提出玩‘曲水流觞’这个破游戏? 第三,为什么今天出门前不看看黄历? 反省之后就开始一杯一杯的敬酒了。 在场的有十来个人,等到全部敬完酒,楼漫因已经走路有些不稳了,云斐在一旁扶着她。 只迷迷糊糊地听见楼承续过来问了几句话,然后云斐就带着楼漫因驾车离开了。 酒喝高了并不是没有知觉的,楼漫因此刻觉得她的意识还算清晰,只是身子软绵绵,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云斐替她宽了衣,脱了鞋。楼漫因模模糊糊看着身边的人,一下子覆了上去。 ☆、第十七章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楼漫因推开被子,揉着脑袋下了床。 “ 分卷阅读24 娘子醒了?” “嗯。” 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楼漫因便拖着身子坐在桌子旁,打了个哈欠。而云斐此刻正温柔的看着她。 楼漫因伸了伸手臂,左右活动活动,却发现云斐一直盯着自己。楼漫因慢下动作。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说着便摸了摸脸。 “没有。”云斐笑着摇摇头。 “那你看着我干嘛?” 云斐但笑不语,只是默默看着楼漫因。 这笑容,看得楼漫因直发怵,脑海里慢慢勾出了昨晚的回忆。昨晚,云斐替她脱了鞋,然后,自己好像扑上去了? 然后呢?亲上了没?进一步发展没?什么都没记住!楼漫因暗暗在心里咒骂。 但是,眼前人这个反应,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楼漫因清了清嗓子,有些为难地开口,“额……那个……我们……昨天……有没有……” “没有。” 楼漫因显然没料到云斐回答得如此干脆且直接,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此时,小莲正好进来,打破了尴尬。 “小姐,有个自称张前的找您。” 楼漫因心中一沉,连忙更衣见客。 张前已经在大堂候了多时,一见着楼漫因的身影,便立刻迎了过去,沉声道: “四小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楼漫因沉着气,坐了下来。 “之前那块地,方地主卖给了别人!” 楼漫因眉头微皱,示意张前继续说下去。 “今日去和方地主交接,本想定个时间一起去官府立契。结果方地主说那块地已经卖给别人了。” 果然地主都是唯利是图,毫无诚信可言。楼漫因搓着双手,“卖给谁了?” “韩家。据方地主所说,韩家出的价钱比我们要高出一倍。” 楼漫因站起身来,左右走动,沉思了一会儿,对着张前说道:“你可打听到韩家是为何买这块地?大不了,我们从韩家手上再把地买回来。” 楼漫因是非常看中这块地的,如果没有这块地,那她接下来的计划都要泡汤。当初和方地主谈好,500文一亩地,十亩地便是5000文,也就是5贯。韩家高出一倍的价格,那便是10贯。 如果再加些价,能从韩家手里买下这块地也行。 “恐怕不行。”张前暗自摇头,“我死磨着方地主,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韩家在得知这块地已经被人定下之后,本来是无意相争的。后来知道是四小姐您定下的,便出了高出一倍的价钱,快速地办了买卖。” 楼漫因满脸疑惑,自己与这韩家可有什么仇?她可是听都未曾听过。 “四小姐,买这块地的其实是韩夫人。”张前似乎看出来楼漫因的疑惑,开口说道。 “韩夫人?” 张前眼神有些回避,“韩夫人,便是那曹家小姐曹淑芬。” 楼漫因听闻,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这下真没戏了。果然天道好轮回啊! 楼漫因闷闷不乐的回了房,没想到以前的恩怨竟然还能生出如今一系列的变端。 没坐下多久,楼漫因便起身出了门。她也就这样不能坐以待毙啊! 楼承续是一个见着楼漫因的,开口便是嘲笑她那日饮酒作诗的事。 “哟,这是谁来了?原来是李公子啊!” 楼漫因见怪不怪,自动忽视,“大哥呢?” “唉,一回来就只想着大哥,我这个三哥在眼前,也不知道叫人。”楼承续一副伤心的模样。 “三哥,我找大哥有事商量。” 楼承续看着楼漫因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正经起来。 “不巧,大哥不在。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商量商量。” 楼漫因便把原委说了。 楼承续听完,问道:“你要买永安山下那块地做什么?” “我想在那边建一个街市。” “街市?”楼承续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那地方离咱们临容城中心有百里的距离,向来只有烧香拜佛的人会去。且两边都是田地,少有人烟,你要在那里建街市?” “每天去烧香拜佛的人也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利可图。”楼漫因倒是有几分坚定。 “可那里道路狭窄,通常拥挤不堪,你若是要建街市,那投入的的可就不是一般的多了。” “我想好了,首先将道路拓宽,道路宽敞了,车马行人才会方便。至于两边,就修建店铺,把香料店铺做成连锁店,其他用不上的店铺就租赁给商家。” 楼承续思考了一会儿,“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但就是风险比较大。要依着大哥的规矩,定是要稳妥着来。” 楼漫因摆摆手,“你先冯管要依着谁的规矩,目前我这块地拿不到,哪还有那些个后续的计划。” “谁让你以前爱闯祸来着,看吧, 分卷阅读25 因果来得这么快。”楼承续继续幸灾乐祸。 楼漫因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准备离开。 “哎哎哎,”楼承续一把拦住她,“你这问题不解决了?” “我怕问题还没解决就被你给气死。” 楼承续哈哈大笑,楼漫因突然觉得有些温馨,这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从前未出嫁之时,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感慨,好久没有这样斗过嘴了。 “你这事,并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望着一脸好奇的楼漫因,楼承续故意卖起了关子,“就不告诉你。” “你……”楼漫因深深地埋下刚刚冒出来的怀旧情绪,什么温馨,都是假的,假的! ☆、第十八章 楼漫因这两日闲了下来,楼承续让她等几日。楼漫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莫名的安心。她这个三哥,虽然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若是认真办起事,也是毫不含糊的。 楼老爷当初让大哥楼承持和二哥楼承延选择经商这条路,却让三哥楼承续走了仕途。楼承续这人,其实是性子最圆滑的,最适合经商。 大哥楼承持也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才学得八面玲珑的本领。而二哥楼承延,一直不善言语,所以才会去跑货。只有楼承续,从小便被楼老爷送去学堂。但显然他并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即便如此,楼老爷还是安排他娶了有些官场背景的苏家小姐。 买官鬻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楼承续散漫惯了,加之有几分清高,不愿意罢了。 楼漫因突然想到,这有着举人身份的临容城第一才子云斐,怎么没有人举荐为官? 按照有颂国的规矩,若是中得举人,便是一只脚踏入了仕途。可是云斐却依旧每天读他的圣贤书,也不见有人来拉拢。 楼漫因把这疑问与云斐说了,云斐只是笑道: “考中举人也不一定有官可做。官府职位空缺才能替补进去,能做个知县就算是行大运了。” 这样么?那范进中举之后犯得着高兴得疯了么? 楼漫因恹恹然,“那现在是没有空缺?” “不是,梁知府的举荐,我拒了。” …… 楼漫因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那日在金西园中的情形。梁公子虽热爱文学,肚子里却没多少墨水。所以经常大宴文人,附庸风雅。 楼漫因虽未见过梁知府,但其公子能够日常居华丽金谷园,闲来宴百千读书人,这么大的花销,怕不是梁知府的薪俸能负担得起的。 这个梁知府,绝对没那么简单。想到这里,楼漫因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良禽择木而栖。” 云斐知道楼漫因没理解他的意思,继而说到:“我拒他,是因为他身后的诚王。” “你拒了诚王?” 诚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封地南方。南方良田玉地,物资充裕,诚王早已养得兵强马壮。也由于实力太过瞩目,不少谣言纷纷传出。不过诚王倒是年年献贡奉,听圣命,至少表面上是忠贞不二,毫无异心的。 所以说,如今天底下,除了圣上,能和诚王并肩的也唯有信王一人而已。然而,云斐却拒绝了诚王的拉拢。 楼漫因有些诧异地望着云斐,良久,突然笑了。 “你胆量可真大!” “夫人可知我拒绝的理由?”云斐慢悠悠地理了理袖口。 “什么理由?”楼漫因立刻收了笑,每当云斐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时,总是会有些小动作。 “我家娘子舍不得我。” …… 楼漫因哭笑不得,叹了口气,“算了,我还能拉出来做做借口,说明还是有价值的。” 云斐瞟了一眼楼漫因,嘴角勾起笑意,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娘子真如此想?” 楼漫因一时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只得点点头。 云斐轻轻凑近,周身漫着一股恬静而舒适的淡淡檀香。楼漫因沉醉在这令人愉悦的香味中,耳边突然响起低沉、性感而又魅惑的声音: “那还请娘子陪我演一场戏。” 这是一场什么戏?楼漫因很快便知道了。 那一天,云家迎来了史上最重量级的客人——诚王。 诚王果然是诚王,头戴紫金冠,身着蟒龙袍,步履生风,那架势非一般人可比。楼漫因躲在一处偷偷观察着。 云老夫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唯恐接待不周。在老夫人看来,诚王能够亲自来请人,那便是极大的诚意了,云家怕是担受不住。 楼漫因躲在屋子后面,听得不太真切。但是云斐先前和她说过,诚王有聘他为幕僚的想法。 屋子里传来一阵笑声,想必又是说了一些场面话。 楼漫因听不真切,也不偷听了。过了片刻,便听见小莲在叫自己。楼漫因理了理衣领,拍了拍裙裾两边。她知道,现在该她 分卷阅读26 浓重登场了。 楼漫因姗姗来迟,对着坐西面东的诚王施了礼。 “你便是云相公的夫人?”诚王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说话却有一股威严在里面,这大概是天家的气度吧。 “正是。”楼漫因小心翼翼地回话。 “本王想请云相公为王府幕僚,云相公说要过问一下夫人。你,可有什么异议?” 这话问得根本没有回旋地余地,得亏楼漫因早就打好了腹稿。 只见楼漫因瞬间红了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云斐说道:“不行,奴家不能让相公去做官。” 此语一出,满堂震惊。 ☆、第十九章 诚王回府的那个下午,临容城里的百姓都炸了锅。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个个都如亲临现场一般,将事情本身传得巨细无遗。 “你是不知道,诚王和云公子谈得好好的,这少夫人突然冲出来,拉着诚王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坚决地不让云公子去做官。” “我还听说啊,这少夫人居然已死相逼,当着众人的面便要自挂白绫,若不是云公子当众发誓,这事还不能这么了了。” “为了让相公一直陪着自己,就不许他去做官,你说这等妇人,不是误人前途么?” “据说那云公子也是十分的惧内,唉,果然娶妻当娶贤呐!” …… 一大早,小莲憋着一脸的心事,垂头丧气地将水盘放在脸架上。 “小姐,该洗漱了。” 楼漫因挽了挽袖子,接过热布巾,擦完脸,看着一脸郁闷的小莲。 “你怎么了?” 小莲撇撇嘴,鼓着气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她们说小姐你……。” 楼漫因打断她,凑近她那气鼓鼓的脸,笑着说道:“我从前名声便不怎么好,你都服侍我多少年了,还没习惯呢?” 小莲把头偏向一边,憋着气,“小姐,你不能这么不在乎你的名声啊!你不在乎,别有用心的人可在乎。” 楼漫因拍了拍小莲的脑袋,“嗯,咱们的小莲越来越聪明了。” 小莲见楼漫因这副样子,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楼漫因自然是不着急的,她向来也没受过什么美誉,名声本来就差,也不介意名声再差一点。 但这回,老夫人似乎动真格了。 虽然自从进门,老夫人便一直不待见楼漫因,几度有休了她的心思,但是却从来没有实施过。 一来,楼家家大业大,如果云斐日后为官,少不了楼家的财力支持。二来,楼漫因也从来没有犯过大错误,面上做得并无不妥。 这一次,让云家在诚王面前丢了颜面,还让云斐当着众人的面发誓不为官。这一口气,老夫人憋在心里,实在难消。 老夫人开了祠堂,请了族里耆老,阵势浩大,誓要休了楼漫因不可。 澜儿来通报的时候,楼漫因正在房间里嗑着瓜子。 澜儿自然是怀着心思而来,可一见门,便见着楼漫因居然在悠闲地嗑着瓜子。云家上下这两天动静不小,想必楼漫因也是听了点风声的,可是她却丝毫不在乎。 澜儿传达了老夫人的意思,请她去祠堂一趟。 去祠堂还能有什么事?楼漫因当然了然,但是嘴上却风轻云淡的答道:“等我嗑完手上的瓜子便去。” 澜儿站在一旁,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接话。她不知道这少夫人是真聪明还是装聪明。 楼漫因瞧了一眼澜儿,继续磕着瓜子,“你回老夫人话,我很快便过去就行了。” 澜儿心里想着事情,竟像是未听见楼漫因说话。 楼漫因看见澜儿不回话也不肯走,伸出一把瓜子作邀请状,玩笑地说道:“要不要一起磕?” 澜儿回过神,脸色微红,逃也似地出了门。 澜儿到祠堂回话时,老夫人正在祠堂里陈列着楼漫因的罪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诚王驾临当天,楼漫因撒泼的场面。 族里耆老一致认为此女品行不端,无才无德,应当被休。正各抒己见,讨论得相当激烈之时,楼漫因穿了一件罗纱红裙,款款而来。艳阳之下,只身一人,颇有几分气场。 楼漫因向来不着如此亮眼服饰,实在是惹眼。但今日却特意从箱底翻出这么件红裙。 见着这一身着装,老夫人更是不顺眼。开口便直接说道: “今日让你前来,是想在列祖列宗面前见证此事,我云家要休你。” 楼漫因见这阵势,早已料是如此,却也不恼。 “老夫人今日请来各位族内长辈,声势做得这样大,原来是只是为了休我。” 楼漫因淡然道:“敢问老夫人,我是犯了‘七出’哪一条?” “你不顺公婆,易妒,且爱搬弄是非,‘七出’中了三条,云家容不得你。” 楼漫因望着一脸严 分卷阅读27 肃且坦荡的老夫人,不禁摇头苦笑,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楼漫因也不想多加纠缠,“我虽嫁进云家,但却只是云斐的妻,若要休妻,那便要看这休书,相公写是不写。” 楼漫因语气虽软,但态度十分强硬。 老夫人正要发话,却瞧见楼漫因转身便走。坐在木椅上的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小莲早就得知消息了,等着楼漫因回了房,便一个劲儿地冲上去,语气焦急,似带了哭腔,“怎么办啊小姐,老夫人要休了你?” 见楼漫因不搭话,小莲揣着手在房间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地叨叨絮絮,“怎么办啊,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楼漫因瞧见她这副模样,只得安慰她说:“你放心好了,相公不会休我的。” 小莲想了想,平时姑爷和小姐可是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顿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眼巴巴地望着楼漫因,“小姐,姑爷向来对您不错,他应该不会忍心休了您吧?” 他哪里对我好了?楼漫因一百个不同意这话,但也只得安慰小莲道:“他不但不会休我,而且从此之后会乖乖听我的话。” 小莲将信将疑,小声嘀咕道:“姑爷本来就很听你的话。” ☆、第二十章 休妻之事最后不了了之,如楼漫因料想的那般。 老夫人愈发地瞧她不顺眼,楼漫因也无奈。总之,就算是那云斐不肯写休书,这笔账,总归也是要算到她头上。 楼漫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屋里屋外,人前人后,该做的事,该尽的责任,只如往常。 老夫人瞧她不顺眼,又拿她没办法,但一日总有两三次瞧见她在眼前蹦跶,心里那个气啊! 于是,气上心头,又病倒了。 楼漫因自然是床前屋后,端茶送水地伺候。这一次,即便是云斐来看老夫人,老夫人也没能撑起身子唤他一声“斐儿”。 看样子老夫人是真气着了,楼漫因见此情形,倒颇有些过意不去,私下里对云斐说道:“老夫人三天两头的被我气病倒,我这罪过有些大啊。” 云斐坦然道:“娘不是气你,是在气我。” 楼漫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云斐自幼便由老夫人抚大,虽然他这人看不出有多少亲情眷念,但想必也是十分尊礼,对于父母之言,违背甚少。 想想,自云斐要娶楼漫因,违了多少次老夫人的意?从小拉扯大的儿子,知书达理,一旦娶妻,也变得不听话了。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估计心里都不会好受。 楼漫因自嘲道:“老夫人如今是愈发看我不顺眼,我们以后关系如何,还得靠相公啊!” 云斐静静地看着楼漫因,语气玩味,“娘子真想处好关系?” 这一问,意味深远。像是在提示当初二人的协议,如果只是做戏一场,这婆媳关系好与不好倒真是一点也不重要。 楼漫因很自然地接话,“那当然要处好关系了,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我只要一日是云家的人,那便永远要顺公婆。” 云斐接道:“既是云家的人,除了顺公婆,还要侍夫婿。娘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楼漫因偏着头看向云斐,只见他一脸正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楼漫因凑近,双手托着脸,对着云斐说道:“此话当真?” 云斐端坐着,眼向下望,眸子似平静的湖面,“当真。” 面前的人十分淡然,这份淡然激起了楼漫因的玩心。她伸出手,轻轻地附上云斐的胸膛,然后慢慢游走。 云斐望了一眼楼漫因,依旧平静无比。 楼漫因又慢慢地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气,用魅惑的声音轻轻说道:“相公想让我怎么侍候?” 云斐不言语。 楼漫因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颈部,白皙的皮肤上毛孔都清晰可见。楼漫因咬咬牙,这样耳根子都不红? 随后,楼漫因的手慢慢游走到腰带部位,轻轻拉了拉腰带,“那我为相公宽衣可好?” 云斐脸上渐渐带上笑意,仿佛看透她在闹一般。 楼漫因看着一脸笑意的云斐,心一横,便解下了腰带。然后轻轻替云斐褪下了外衣。 最后只剩一件贴身的白罗衫,楼漫因微微颤抖的手慢慢覆上云斐的肩,却迟迟没有动作。 “娘子不敢?” 楼漫因抬头,正对上他嘴角有些嘲讽的笑。 楼满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云斐,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是不是推倒你,你都不会反抗?” “我为何要反抗?”云斐一脸地云清风淡。 好有道理!楼漫因眨巴两下眼睛,随后举起双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调戏您老人家。 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云斐无奈地笑笑,随后捡起了地上的衣服。 楼漫因等了几日,终于等来了楼承续的消息。 依照 分卷阅读28 楼承续所说,先是让人从韩家手上买了地,然后那人再将地转手给他,等到期限允许之内, 他再转给楼漫因。虽然手续麻烦了点,但最后也还是可以拿到地。 对于建房子,楼漫因是不熟悉的。于是找了有名望的工匠专门设计。 接下来,楼漫因是真的忙得要七窍生烟。虽然找了专业的团队,但是,升地基土从何处来?路要拓多宽?木材该选何种材料?等等等等,这些可都是要楼漫因拿主意的。 从开始筹备到动工就大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动工到修建得有一米高大约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加快了的情况。 人工慢,条件不足,材料运输又困难。楼漫因合计着,等到这些商铺修建成,怕是要到年底了。 人工费,材料费,运输费等等,楼漫因投进去大半的家产,自然是一心等着商铺快点建成,赚回本。 永安山下的香客来来往往,大多是知道楼漫因要在这两边修建商铺的,有人看好,也有人看衰。但对于修路这件事,大家都非常高兴,一致好评。 道路宽了,大家不用再挤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现在街道上的人群,要井然有序得多。从半山腰看着这条宽阔的道路,不再是一片混乱不堪。 这到为楼漫因赢得几份喝彩声,以至于她的名声不再只有一片黑历史。 楼漫因一日要巡三回,查看这些商铺都建得如何了。张前则搭了个帐篷,直接住在了那里。 江南地区,雨水多,耽误了一些时辰,在八月底,终于快建成了。 楼漫因一高兴,便带着张前去大吃一顿。两人为着这事也确实都消瘦了。 楼漫因为张前倒满一杯酒,“这段日子你也出了不少力。来,我敬你一杯。” 张前连忙端起酒杯,“小姐客气了,小人出力是应该的。” 楼漫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话才是客气了。” 张前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原因,也不接话了。 楼漫因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谈着,点了一大桌子菜,两人吃饱喝足之后便散了。 在这几个月内,楼漫因可以说是早出晚归,整天都见不着人影。她也只是晚上能看见云斐,至于老夫人,就更见不着了。楼漫因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老夫人也不乐意见着自己。 但是这日回去得有些早,只见老夫人坐在大堂,似乎在等着她。 楼漫因感觉不妙,但是一想,自己并没犯错,为何要怕?于是堂堂正正地走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老夫人端着茶,神情严肃,见着楼漫因进门,眼皮都没抬一下。 楼漫因走进来,恭敬的行了礼。还未开口,便听得老夫人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楼漫因这段时间都往返于商铺与云家之间,这点老夫人应该清楚才是,楼漫因不明白老夫人为何明知故问,只得如实作答。 “商铺即将竣工,这几日往那边的次数多了些。” “那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我今日……”楼漫因迟疑着,抬头看了看老夫人脸色。 老夫人重重地放下茶杯,也不抬眼看她,“怎么?不便开口?” “没什么不便开口的事。”楼漫因端正了身子,“今日看过商铺之后便和伙计吃了顿饭,然后便回来了。” “怎么吃的饭?” 楼漫因隐隐察觉到了老夫人的意思,顿时觉得荒唐,但仍好语气地回复道:“吃饭要怎么吃?像平常那样吃就是了。” 老夫人终于抬起头,用犀利的眼神望着楼漫因,“可有什么举动?” 这一句话,带了极大的讽刺意味,说出来便是对楼漫因的羞辱。楼漫因忍着气,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冷冷开口: “老夫人,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夫人冷哼一声,“云家的名声不能有污,你若是个明白人,应当知道我的意思。” 楼漫因也无心辩解,只道:“张前只是我店里的一个伙计。” 老夫人并不理会楼漫因的言辞,反而言道:“作为妇人,要守妇德。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我如何不守妇德了?”楼漫因脱口而出。 “与男子勾肩搭背,合乎妇道?” 楼漫因哭笑不得,苦着脸思考着她是何时与别人勾肩搭背了,思前想后,自己好像不过是拍了拍张前的肩膀。 “既然老夫人认定我不守妇道,那我也无话可说。”楼漫因也不打算替自己辩解了,老夫人要如何闹腾,由她去。 老夫人看着楼漫因,良久,便让澜儿扶着起身,准备回房。经过楼漫因身边时,停住,冷冷地开口道: “若是有下次,不管斐儿意见如何,云家无论如何都是容不得你了。” 楼漫因站在身后,望着老夫人离去的身影,有些没缓过神 分卷阅读29 ,这就完了? 按照老夫人的脾气,等了大半天,然后只是批评警告了几句?楼漫因心里已经预备了老夫人要大闹一场,如今这样的收场,让卯了劲的楼漫因顿时泄了气。 这真真是最意想不到的结局了。 楼漫因坐在花园的一角,园子里大多数花儿都凋了,只有桂花正开得旺,点点黄色点缀枝头。清风吹来,满院子都弥漫着谈谈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望着吹落满地的桂花,楼漫因差点生出了拿把锄头去葬花的想法。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老夫人不喜欢她,心里一直容不下她。其实不用老夫人赶,她迟早都会走的。与云斐的协议到了,或者说,云斐哪一天不要她这个挡箭牌了,她自然就会走了。一年之后春闱就要举行了,楼漫因相信这一天也不远了。 三位哥哥固然是疼她的,但是都已各自为家。古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像她这种父死,离异,无子的女子,将来确实难有立身之处。 转念一想,果然还是赚钱靠谱,起码以后自己能有个着落,不至于过得凄凄惨惨戚戚。 一想到赚钱,楼漫因顿时充满了热血,一脸兴奋的开始规划着自己的商业蓝图,心思都活泛起来。什么?要葬花?不存在的! 越想越兴奋的楼漫因丝毫未察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她准备回房,一转身,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双脚立在后方,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楼漫因瞪着大眼睛,心跳都漏了两拍,没好气的望着来人说道:“相公,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云斐俯下身子,伸手去扶。 楼漫因直接拍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相公一直在我身后?” “我从书房出来,经过此处,瞧见娘子你坐在地上一脸乐呵呵,颇为好奇,便过来看看,是何物让娘子如此高兴。” 楼漫因心情颇好,开着玩笑说道:“一想到和相公未来美好的日子,就觉得开心无比。” “哦?在娘子的想象中,未来美好的日子是怎样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 “娘子未来的日子里,没有我么?” “有的。” “没有小孩么?” “有的。” “有几个?” “三个。” “两女一男?” “不,两男一女。” “分别叫什么名字?” “一筒,二条,三万。” “娘子取名可否太随意了些?” “不随意,很真心。”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回了房间,默契十足,各自为铺,躺下无言。 ☆、第二十二章 九月初九,重阳。 一大早,小莲就拿了绛囊,系在楼漫因的手臂上,囊里盛着茱萸。楼漫因凑近闻了闻,一股浓烈的气味从囊中散发出来。 楼漫因捂了捂鼻子,难怪这玩意儿能驱虫。 午后,带上几个小厮,携上菊花酒,重阳糕,楼漫因便同云斐驱车去了永安山。 重阳节向来有登高的习俗,若是像老夫人这种行动不便的人,即使不能去爬山,依旧也要登上高楼,这也算作登高。 楼漫因体力好,一人走在前方。大家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倒也耗时,一个时辰了才到半山腰。 半山腰遇着了凉亭,也要休息半会儿。 楼漫因斟了杯菊花酒,拿出重阳糕,递给云斐。这重阳糕做得五颜六色,加了相当多的白糖,面上还撒了桂花,一口下去甜到掉牙。楼漫因不爱吃,云斐却十分爱吃。 楼漫因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从小喝苦药喝多了,就喜欢甜食。 歇息够了,楼漫因正欲动身,却瞧见有两人朝凉亭走来。男子扶着女子,一步一步,显得十分恩爱。男子侧着身子,看不清正脸,倒是那女子,看得楼漫因眼都未眨一下。 虽然这容貌未必绝佳,但气质绝对上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说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吧! 楼漫因看得呆了,直直地站在凉亭口,也未察觉到自己挡了路。 男子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一怔。 楼漫因觉得这男子似乎在哪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她仔细瞧了瞧男子模样,脸上蓄了胡须,依旧儒雅俊秀,文质彬彬。 楼漫因察觉到自己挡了道,立刻挪开了身子。 那女子瞧见男子的反应,也不由地偏过头打量起楼漫因。 楼漫因心下郁闷,难道他们真的认识?要不要打声招呼?可是自己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正为难之际,男子开口了。 “没想到在此处能偶遇云夫人。”话未说完,抬头便看见了坐着 分卷阅读30 的云斐,施了施礼,“原来云公子也在此处,怕是打扰了。” 云斐起身,也施了施礼,“不打扰,我们正要往前处去。”说罢便挽了楼漫因的手,出了凉亭。 楼漫因有些好奇,“这是相公的朋友吗?” 云斐不作声。 楼漫因继续问道:“不对啊,若是朋友怎么不多寒暄几句?” 云斐继续不作声。 “哎,你这是怎么了?”楼漫因拽住云斐。 云斐一脸古怪地望着楼漫因,“娘子当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楼漫因作沉思状,“我记得这位公子是有些面熟。” 云斐苦笑道:“若是以后分开一段时日,娘子会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哎呀,怎么可能!”楼漫因一脸谄媚,“相公才如左思,貌比潘安,我对相公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不可断绝。” 云斐咳了咳,“娘子,我们才走了几步,你这么大声说话,亭子里的人是听得见的。” 楼漫因一顿,笑道:“没有关系,我说的句句属实。” 随即压了声音,小声问道:“刚才那位公子到底是谁啊?” “齐凌云。” …… 楼漫因当即呆在了原地。 云斐走了几步,回过头,浅笑道:“娘子,不走了吗?” 楼漫因也不吭声,机械地抬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瞬间消失在一百米开外。 时候不早了,登高的人陆陆续续都在往下走。楼漫因也顺着人流,踏上了下山之路。 云斐在后面跟着,几步之遥。 再次经过那个凉亭,云斐笑道:“娘子,是否要进去休息一下?” 楼漫因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云斐。 这时,不知有谁说了一句,“看,那边着火了!” 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浓烟滚滚升起,随着风向往西飘。 楼漫因也探身瞧了瞧,山头挡着,看不具体是哪里着火。但是看这浓烟,似乎火势不小。 “是发生山火了吗?”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的表情都凝重起来。人们都认为发生山火是不吉利的事情,是上天的一种惩罚。 古代起了山火是没有什么好的灭火办法的,经常一烧便是一大片。 人们都加快了步伐,想去瞧瞧究竟。楼漫因知道山火的发生和上天没什么关系,没有那种敬畏之心,自然也就不必赶路,依旧优哉游哉。 等下了永安山,到了山脚下,愈发能看见浓烟了。楼漫因心下疑惑,这貌似不是山火,倒像是山脚哪处着了火。 等到走近,楼漫因心中越来越不安。看着浓烟升起的方位,全身开始紧绷。 山脚下,混乱一片,一大群人围火观望。 楼漫因拨开人群,走到了前排,只见有几个伙计还泼着水,即使火势已退,木材都烧成了碳。 人声鼎沸,楼漫因却像听不见任何声音,艰难地拖着脚步,慢慢的靠近火势。 张前见着楼满因,一把扑过去。 “四小姐,不可往前走了。” 楼漫因置若未闻,依旧踏着步子。 张前死死地拖着楼漫因,咆哮道:“四小姐,这些全烧了,全烧了,救不回来了!” 楼漫因茫然地低头,望了望脸上土灰,眼睛通红的张前,似乎依旧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些个费了她好几个月的心血,投了不知道多少精力的商铺,一把火就烧得干干净净了? 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楼漫因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冰凉。 ☆、第二十三章 “小姐,你吃些东西吧。”小莲眼巴巴的望着楼漫因。 “行,你放那儿吧,我待会吃。” 小莲看着一旁动也未动的食物,苦着脸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对着刚进来的云斐轻轻摇了摇头。 楼漫因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却一动不动,眼皮也没抬一下。 云斐进门,一眼就望到了摆放在一旁没有动过的食物。 “知道走水的原因了吗?” 楼漫因摇摇头,“不知道。” “据张前所说,两头着火,火势很大,发现得及时也没有用,救不过来。”楼漫因顿了顿,眸子里终于有了情绪,“这场火,是人为。” 云斐沉思片刻,“这个张前,是否可靠?” 楼漫因抬头,有些诧异。她确实未曾怀疑过张前。随后,又沉下眸子,冷静的答道:“可靠。” “那你可曾得罪过谁?” 楼漫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若说得罪,她至今明面上得罪过的也不过只有一位。 楼漫因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溜烟似地出了门。 “三哥,当初这块地的事,你具体是怎么办的?”楼漫因找到楼承续的时候,他正在逗着笼子里 分卷阅读31 的金丝雀。 楼承续咳了咳,顾左右而言他,“你问这个干嘛?” “三哥!现在我建的商铺全都烧了!我得问清楚。” 楼承续凑近,小声说道:“你怀疑这次着火和这个有关?” “不确定。”楼漫因说道,“所以我来问问清楚,当初这事儿是怎么办下来的。” “当时就和你说了啊。”楼承续开口道:“让人先从韩家买了地,然后再转卖给我。” “谁买的地?” 楼承续支支吾吾,“这个……这个重要吗?” 楼漫因也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楼承续。 “行了行了。”楼承续被盯得心里发毛,“是齐公子。” 楼漫因差点跳了起来,“你去找他干什么?” “当时只有他能帮得上忙啊!”楼承续也急了。“齐家和韩家有些交情,让齐公子出面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齐公子有没有表明买这块地的目的?”楼漫因逼问着,“韩家知不知道最后齐公子把地卖给了你?” 楼承续默不作声。 楼漫因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只是还有一个疑问,转身问道:“这齐公子为什么帮我们?” 楼承续来回走了几步才开口:“齐公子一直觉得亏欠了你。” 楼漫因有些不解,“我当初还去闹了他的喜堂,齐家不记恨就非常不错了,怎么还觉得亏欠了我?” 楼承续坐下来,叹了长长一口气,“唉,毕竟曾经相爱过。” 楼漫因差点吐血,颤抖的指着楼承续,“三哥,你说话可要靠点谱,不能乱说啊。” 楼承续正经起来,“你们两人如今已各自为家,往事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楼漫因拉着楼承续的衣袖,舌头打颤,“我……我们……有过……什么往事?” 楼承续望了望楼漫因,“四妹你记性一向不大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 楼漫因察觉到自己失言,便不再追问。 只是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娘子,你怎么了?” 云斐看着楼漫因发呆已有一刻钟了,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在想着火的事情。”楼漫因回过神。 “娘子今日出门可是去见了什么人?” 楼漫因点点头,“去见了三哥,问了些事情。” “那可有眉目?” “我以前得罪过曹家小姐,这位曹小姐现在已嫁入韩家,而我手中的这块地,正是三哥托人从韩家手中买来的。” 楼漫因继续说道:“韩家起初不知,后来知道这块地还是归了我,就派人来烧了店铺。” “此话当真。” “我猜想的。” 楼漫因叹了口气,“当时着火是怎样的情形大家都不知道。张前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而且也询问过了当时附近的人,都表示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加之当日大多数人都去登高了,周围的见证者少之又少,正是纵火的好时机。” 云斐默默听着,没说话。 楼漫因又继续道:“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纵的火。即便真是她所为,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云斐难得的安慰道:“人没事,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楼漫因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对着云斐说道,“你爱过一个人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受吗?你小心翼翼的追求着他,费尽了全部心思,花光了所有期待,最后终于把他追到手了,然后他一下子撒手人寰了。你说你咋办?难受不?想哭不?” 云斐顿住,“娘子……比喻得很好。” 楼漫因摆摆手,装模作样的擦了一下根本没有的眼泪,“这都是不重要的。” “那重要的是?” “我没钱了。”楼漫因一脸坦荡地说道。 云斐轻笑一声,“这也不是重要的。” “这哪儿不重要了?这最重要!”楼漫因义正言辞,一脸地痛惜,“我投进去了大半的钱财,还没开始回本呢,就被一把大火烧光了。现在要是再投入,哪还有那么多钱?” 云斐浅笑,“娘子不用担心。” ☆、第二十四章 楼漫因搬了个木凳,坐着磨起了墨。 云斐左手轻轻撩起云袖,右手提笔,点染宣纸,或深或浅,或粗或细,行云流水般的游走着。 楼漫因偷偷瞧了几眼,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她单手支起脸,看着正在一丝不苟作画的云斐,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好看的。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但是,看着看着,楼漫因就打起了瞌睡。等到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瞧见云斐正在收笔。随后便拿起私人印章,在画布下方落了章。 “画完了?” 云斐轻轻点头。 楼漫因过去瞧了一眼,“哇塞!” 云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 分卷阅读32 乎在等她的下文。 “哇塞!”楼漫因再次感叹了一遍。 云斐继续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 被盯得发毛的楼漫因心里直憋屈,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哇塞走天下。 “这……这幅画……真的是出神入化,鬼斧神工,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楼漫因硬着头皮挤出这句话。 “没了?” “没了。” 虽然夸得有些生硬,但这已经是楼漫因脑海里能搜刮出来的全部的赞美词了,再多一个也说不出。她实在是对绘画毫无鉴赏力。 “明日拿这几幅画去卖了,便能解决娘子的困扰了。” 楼漫因震惊的拿起另外两幅,不可思议的望着云斐,“这一会儿功夫你竟然画了三幅?” 关键是这以流水线生产的速度画出来的三幅画居然还要拿去卖钱?都说才子轻狂,楼漫因此时才感受到。 “额……相公啊,十分感激你的一片好心,但是……” 云斐听闻,侧身望着她。 楼漫因突然说不下了,好歹也是花了功夫画出来的,随便打击别人确实不怎么好。 但是,一幅画能卖几个钱?市面上有名的画家,一幅画能卖出几十两银子已经是高价了。在楼漫因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见过云斐作过画。即使他有才子的光环加持,这画也不能卖出天价吧? 次日,下人抬着“天价”的卖画钱送到楼漫因的面前时,楼漫因捂住胸口,表示心脏病即将发作。 “你……你说,一幅画卖了多少钱?”楼漫因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300贯。” “300……贯?”楼漫因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她强撑起身子,绕着云斐走了几圈,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这个么吸金的宝贝,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300贯什么概念?她开在整个临容城最繁华的地段,生意最好的香料铺,一年的利润才是这么多。这厮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画了一幅画,然后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卖出去,轻轻松松的就赚到了这一年的利润。靠才华吃饭都是这么嚣张的么? 楼漫因瞬间有一股想抱大腿的冲动。 随便一幅画抵得上一年的收入,她只要抱紧这棵大树就行了啊,还做什么生意啊?!什么生意有这来钱快啊?! “相公,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才能吗?”楼漫因堆满笑意,望着云斐的眼神如同望着一堆金银珠宝。 “娘子是指什么才能?” “能换银子的才能。” …… 一码归一码,云斐出手相助,楼漫因自然也没白拿好处。立了字据,表明云斐的这笔钱算作投资资金,利润会按比例分配。 永安山下依旧躺着那片废墟,燃完的灰烬和一些残留物就这么暴露在人们宽阔的视线中,处处彰显着那场大火的触目惊心。 楼漫因是不愿意再见到这副光景的,因为这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着她过去的失败。 张前已经不守在这儿了,回了香料铺继续当伙计。因为这儿已经没什么可守护的了。 “这位客官,这边请。” “这位客官,您要看什么香料?咱们这家店可是临容城最大的一家香料铺,您想要的我们这儿都有。” 楼漫因来到店铺门前时,张前依旧在殷勤的接待着客人。她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店铺时,便是张前上来搭话。她那时便觉得,这个伙计比较机灵。 如今看来,不光是人比较机灵,适应能力也很强。 张前转身送客,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楼漫因。 “四小姐,您怎么来了?” 楼漫因也不进门,两人相视而立,“我现在有一个大项目要办,就是缺一个帮手,你要不要做我的帮手?” 张前瞬间明白过来,“难道……” “对,永安山那边,我准备重建。” 张前显然也有些激动,他没想到楼漫因还会想到自己,这份信任让他瞬间红了眼。只听得他压着嗓子说道: “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尽力。” 于是,这个承载着楼漫因“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梦想的商铺群,终于又要重建了。 楼漫因雇了人去清理现场,几天之后便开始动工。所有的流程都已走过一遍,再开始就没那么难了。 但是,万万没料到,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楼漫因接到消息赶到永安山脚下的时候,只见几个下人正和几名老百姓对峙着。 张前远远的瞧见楼漫因来了,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四小姐,你现在最好是躲一躲。” ☆、第二十五章 “怎么回事?” 楼漫因盯着那群人,头也不偏的问道。 张前叹着气,“前两日清理之时,就有几个人过来闹过,被我们赶跑了。我觉得这事儿小,便没向您汇报。没 分卷阅读33 想到今个儿又来了,我们正干着活,突然冲出来几个男人,拿着锄头之类的来干扰我们,不让我们继续下去。后面就起了冲突。” “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楼漫因远远的瞧见两个人,肩上扛着东西,气冲冲的朝这边过来。 “他们都是山上的居民。” “居民?” 楼漫因疑惑起来,居民为什么要阻止?这样想着,也不顾张前的阻拦,大步流星的走到人群前。 “大家请听我一句……”楼漫因朝着大家挥了挥手,岂料话未说完,便被粗暴的打断。 “你是谁啊?”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 楼漫因走到那位壮汉面前,“我便是要在此建商铺的人。” 壮汉见是一女子,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态度更加蛮横。 “这里不准建商铺。” 楼漫因气笑了,“这是我的地,我想在这里建什么都随我的意。” 壮汉紧了紧木棍,上前两步,气势逼人。一旁的下人连忙上前护住楼漫因。 楼漫因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自己反而向前跨了一步,面对着壮汉,负手而立。 这壮汉显然没料到眼前的人居然没有丝毫畏惧,一时没敢妄动,只得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这里不能建商铺,上次失火就是神灵的惩罚!” 神灵都搬出来了? “我说,这位大哥,神灵要惩罚只会惩罚我,碍着你什么事了?” 壮汉对楼漫因的话语非常不满,“我们世代居于此地,从未见有山火发生,乃是海晏寺供奉的神灵庇佑。而你等铜臭熏天的商人,定要在此修街市,扰了神灵。若是神灵发怒,再降天火,我们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 此语一出,旁边的人也跟着大声附和。 这也不知是谁放的风。楼漫因心思一动,换了副笑脸。 “既然这位兄台言明了,那我就不动工了。” 壮汉显然没料到这女人转变得如此之快,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不仅他没料到,旁边一堆下人也是始料未及,听得楼漫因的话,个个都瞪着眼。 楼漫因转身朝着下人们挥挥手,“都回去吧,回去吧,今天不动工了。” 下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愣住不动。 “真的,真的,行吧,今天的工钱照发。” 三秒钟的功夫大家都收拾好了,直接走人。 楼漫因转身望着壮汉,壮汉悻悻的抬起木棍,迈着八字步,转身离去,后面跟着一群扛着锄头的小弟。这架势,颇有几分村霸的样子。 张前走上前问道:“四小姐有何打算?” 很明显,这种言论定是有人煽动。一环套着一环,就是要阻止她修商铺。 楼漫因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这笔账得记着,以后慢慢还。现下解决问题要紧。 “神灵的事情,当然交给神灵来处理。” “四小姐是想……” 楼漫因向张前耳语了几句,“听清楚了吗?就照我的话去做。” 张前郑重地点点头。 次日,永安山脚,十几名法师盘坐于地,诵经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整整三天三夜,法师们都坐于此。于是猜测声四起。 “小姐,我听说永安山下有法师们在集体做法。”小莲一脸八卦的样子,急急地向楼漫因倾吐。 “嗯。”楼漫因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小姐,你不知道,那法师们做法的地方就在烧了的店铺之上!” “哦?”楼漫因故作不解。 小莲故作神秘,声调忽高忽低,“外面的人都在传那地方镇了一条恶龙。前些日子那恶龙蠢蠢欲动要现世,神灵惩罚于它,才降了那场大火。” “那大火之后,恶龙怎么样了?” “现在法师们集体做法,才暂时压住了恶龙。据说,要足够的人气才能彻底镇住。” “每天去永安山上香的人那么多,这人气还不够?” “当然不够了。要多踩踩才能震住恶龙。” 楼漫因十分满意的听着,果然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要不然,这么烂且不能自圆其说的借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信的。 “你这消息可信不?” “当然可信了,外面都传遍了。这么多法师做法,还能有假?”小莲一脸的坚信不疑。 “三天三夜呢!”小莲再次八卦的靠近,“那些法师是怎么做到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做法事不是很耗费心神的吗?” 费心不费心不知道,楼漫因只知道很费钱! 请了十几名法师同时做法,收费很高的好吗!而且,若不是承了某人的情,她还真不能从海晏寺请这么多的法师。 想到此处,楼漫因连忙备了份厚礼,带着小莲出了门。 小莲立在门旁,透着帷帘往里瞧了瞧,只见自家小姐和裴家小姐正聊得 分卷阅读34 火热,宛如挚友。 一个时辰之后,楼漫因起身告辞,裴青绫出门相送。 小莲跟在楼漫因身后,想开口终究还是没开口。 她只是不明白,这裴家小姐不一直都是小姐的情敌吗? ☆、第二十六章 商铺顺利的开工了,再无人闹事。 即使加快施工进度,再快也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大致完成。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次的修建,轻车驾熟。楼漫因得了闲,便去逛瓦肆,听小曲。 彼时已是深秋,枯黄的叶子已染上白霜。凉风一过,满目凋零。即便是正午时分,阳光也少有暖意。 楼漫因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往那冒着茶水白气的地方走去。 临容城的瓦肆遍布全城。所谓瓦肆,就是休闲放松的娱乐场所。白日里来,不少固定的班子在此处唱戏,也有流动的班子。除了唱曲儿的,还有皮影戏,杂技,卖卦,纸画之类,展尽小市民的生活。 若是晚上来,那要更加热闹,戏棚里满是吆喝的人。即使天寒,即使有雨,来瓦肆寻乐的人也绝不会少。 楼漫因就喜欢上这儿听上几曲,但是云斐大抵是不会来这儿的。 一来,他不喜欢听戏;二来,他不喜欢和她一起听戏。 瓦肆多半是老百姓娱乐的地方,鱼龙混杂。有钱的公子哥们岂会来这种地方。若是想听戏,养一个戏班子便是了。 还别说,真有不少养戏班子的。那梁知府的公子在他那金西园中就养了一个戏班子。戏班子中有一个生得极其美丽的男戏子,据说是常伴梁公子左右。至于是不是梁公子为戏痴迷以至于要时时刻刻都听着曲儿,那就不可知了。 楼漫因听戏,还真不愿意在家里听。瓦肆勾栏,要的便是这人间烟火味儿。 瓦肆的人流量非常大,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楼漫因离开之时觉得有些饿了,朝四周望了望,不少卖小吃的流动商贩吆喝着。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加大步子逛了一圈,一圈下来,确实连个面馆都见不到。 楼漫因突然有个想法,虽说瓦肆以娱乐为主,大部分人来这儿都是消遣作乐的,也有不少卖茶水,卖小吃的,但是没人在这里开面馆、饭馆之类的。 想想也是,既是消遣,谁会饿着肚子就来消遣? 但是难免有逛久了肚子饿的,小吃不能填肚子。楼漫因觉得这是个商机,可以一试。若是行,那利润应该可观。若是不行,在这地方开个小作坊的面馆,这成本到真不足她挂齿。 说干就干。 楼漫因当即便向戏班主打听了程序,次日打点好一切后就雇人在一小块空地上搭起了棚。瓦肆里面多的是勾栏,也就是随手搭建的露天演出场所。在这种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地方,办起事来倒要有效率得多。 简易的棚子屋很快就搭建好了,里面只放了四张小方桌。楼漫因雇了厨师一人,店员两人,洗碗一人,店主一人。毕竟是试水期,规模有些小。准备好一切后就开张了。 在开张的前一夜,楼漫因倒是激动的睡不着,比她发现这个点子时都要激动。 因为这桩生意风险不大,即使开张前期一直没人,那也亏不了她几个钱。 但是,如果生意不错,那便可以立即扩大规模,利润就可观了。 开业第一天,楼漫因来回了四趟,每一次都没见里面坐着人。倒是有不少人在外面好奇的往里瞧了瞧,随后便走开了。 旁晚时分,进行了一天的盘点。店主抠抠搜搜地掏出20个铜板放在桌上。 楼漫因望着这些个沾满油水的铜钱,哭笑不得。 店小二一天的工钱都有100文,加上地租,面条佐料等的成本,这20文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店主是陈掌柜推荐的,四十来岁,有些经验。 “四小姐,您看是不是把一碗面的价钱定得太低了?目前最便宜的阳春面都要卖三文钱,我们这儿却只卖两文钱。” 楼漫因想了想,“就定两文钱,再试几日看看。” 这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低价并非是获客的最佳手段,但一定是见效非常快的手段。再者,来此处游逛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低价就更加有吸引力了。 “明日站在店门前吆喝几句,试试效果。” “诶,好嘞。” 第二日旁晚,再次盘点。 桌上的铜钱多是多了些,但是不花一分钟便能数完。 第三日,算下来,依旧是亏得连裤衩都不剩。 楼漫因陷入死机状态,但不得不沉住气。 或许爆光度不够?想想又摇了摇头。瓦肆那种人流量高度集中的地方,随便在哪个角落里新开一家店,不出三日便都会知晓了。 她只得安慰自己,用户行为习惯的改变需要时间。 果真需要时间。 第四日,收益便涨了上来。 店主把两百文钱串 分卷阅读35 了起来,交给楼漫因。望着这两百文钱,楼漫因百感交集,这简直比她那香料铺赚了两千文钱都高兴。 第五日,收益还在涨,来吃面的人越来越多。 但那大棚搭建的面馆实在太简陋,地方也小,坐不下多少人。因为没位置流失了不少客户,店主不得不向楼漫因反映情况。 为此,楼漫因赶紧筹备着扩张,又雇了人在另外两处搭建棚子屋。 在筹备的日子里,为了不流失客户,楼漫因一直在想办法。 既然大家来瓦肆都是来玩的,流动性这么强,可不可以让客户打包带走? ☆、第二十七章 有颂国的瓷器工艺已经非常高超,平时的碗、盘,盒等瓷器上,花鸟游鱼,名山丽水,栩栩如生。边边角角还常饰以回纹、莲瓣纹等等。 但是,以古代的生产水平,是绝对做不出塑料盒的。 人们平时也会打包,但大多数是打包干粮之类的。即便是一些饭菜,也可以用油纸打包。但是,像面条这种带着汤汤水水的,打包起来是十分困难的,大多时候,碗上边再扣上一个碗,就算是打包了。 楼漫因找不出替代塑料盒的材料,自己又造不出塑料来,只得另想法子。 然而,还没等楼漫因的另外两个棚子屋搭建起来,隔壁两个面馆已经挂牌营业了。 商场便是这样,你这模式若是有利可图,多的是跟风之作。 这几日,虽然面馆依旧是处在亏损状态,但是利润在涨,未来可期。楼漫因还没来得及膨胀,市场立马被瓜分了。 隔壁两家面馆都是就地改造的,当然要比新建的快。楼漫因特地去瞧了瞧,每一碗面也是定价两文钱,看样子是有样学样。 楼漫因只得督促着加快搭建大棚的进度。 市场刚刚打开,第一个尝鲜的人有风险,自然也有甜头。面卖得越来越俏,另外两家也沾了光,生意火爆。 楼漫因的简易作坊搭建好的那一天,三家同时挂起了带有“楼记”字样的牌匾。 不仅如此,三家面馆出售的面统一用刻有“楼记”字样的瓷碗盛着。这种瓷碗白底青边,碗身刻着篆体“楼记”二字,是楼漫因专程让人制造的。 店主在门前吆喝着,“各位客官,你们要是不想在本店享用,付了钱,面可自行端走,面碗吃完了搁在某处,我们自有人去收,只要不出了瓦肆就行。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从来没有商家让人把碗带走的。一时间,人们纷纷围观看热闹。很多人不禁想试上一试,这其中,猎奇的人比真正需要的人还多。 那日的戏棚里随处可见这种白底青边的碗。 随后,楼漫因的楼记面馆以独特的营销模式迅速流传开来。自第一家面馆开始营业之后,楼漫因就开始着手布局其他瓦肆。现在基本上每一个瓦肆之中总会有一家乃至数家的楼记面馆。 楼记仿佛已经是瓦肆的一张名片,来瓦肆若不尝尝楼记的面,那相当于没来。 楼漫因也是故意为之。在临容城这条最繁华的街道,大大小小的瓦肆就有七个。而楼记面馆,只开在瓦肆之中,寻常街面上找寻不到。 越是这样,慕名而来的人越多。 一个月之后,月底清盘,算了算最早开的那家面馆的利润,除去地租,材料费,人工费等等,毛利润大概有十贯钱,也就是十两银子。虽然这还不及她买一两沉香。 楼漫因依旧宝贝似的收起这十两银子,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桶金。 楼漫因粗略的算了一笔帐,面馆总共开了十八家,若按此计算,一个月也有180两银子。最早开的那家面馆在人流量比较大的瓦肆,有些瓦肆人流量没有这么大,收益会有出入,但大致150两银子还是有的。况且按照这趋势,收益还会增长。 没想到永安山下的那片商铺还没修建好,倒是先在这个行业里风生水起,这算不算无心插柳? 楼记面馆的生意越做越大,打着楼记的招牌,自然也是不怕楼家知道的。 楼承续调侃道:“最近总是听说楼记面馆,我还寻思着是哪位本家,没想到这位本家,还真是本家的。” 楼承持则是赞赏的看着楼漫因,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妹,当初不要嫁妆要香料铺,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也警告她,做生意不是闹着玩,每一步都要稳当点。 这是她大哥一贯的作风,求稳。这也是楼家能长久下去的原因。 做生意,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楼漫因自然知道,自己这次多多少少有运气的成分。 楼漫因回想自己开店的初衷,算得上是冲动的行为了,真的是说做就做了,甚至都未曾做一下市场调研。万一古代的人都不喜欢在逛瓦肆的时候吃面呢? 所幸结果是好的,最后还是赚了。只不过,人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幸运。楼漫因开始慢慢的有些赞同她大哥的理念了,稳一点总是好的,稳一点才能走得更远。 在楼记面 分卷阅读36 馆推出白底青边的专用碗之后,另外两家面馆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火急火燎的也推出了自己的专用碗。张记,李记纷纷诞生;青底白边,白底红边的碗纷纷上市。 一时之间,瓦肆里面各色的碗比花儿还抢眼。 ☆、第二十八章 既是三教九流之地,鱼龙混杂之所,自然也有人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 大多数的人吃完面之后会将面碗放在不碍事的地儿,等着面馆的伙计来收。也有些人并不怎么爱惜这面碗,反正不是自己家的,翻了、脏了也犯不着心疼。 甚至还有破碎的碗,不小心摔碎的,或者故意的也未可知。好心的会捡起破碎的碗片扔掉,若是遇见个不靠谱的,任由碎片摆在那儿,说不定还会扎伤了人。 楼记回收的面碗越来越少,楼漫因只得再加造几批。但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楼漫因向那些经常跑腿的伙计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偷偷摸摸的把碗带走。 有位伙计在收碗时亲眼瞧见,一位老妇人,用衣物裹着面碗,离开的时候走得匆忙,面碗从里面滑了出来,碎了一地。周围的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这倒是让楼漫因想不明白了。那碗面上那么大的“楼记”字样,若是自己拿回家用,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让人知道是在楼记那儿“拿”来的?这不是让人质疑其人品吗? 事后楼漫因拿这事说与楼承续听。楼承续只是摇摇头,感叹楼漫因还是太天真了。 楼漫因不解,问其故。 楼承续悠闲的说道:“你以为拿回家了被人发现了会尴尬?说不定那人会说‘哎呀,你家里也有一只呢,我刚拿回来一只’,然后两人就下次如何再次顺利的拿回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听完楼承续一番话,楼漫因为之绝倒。 既是如此,面碗是不能让客人随便拿走了,毕竟碗也是有成本的。 不能让客人拿走,那楼记的特色就体现不出来了。那有没有什么方法,既能让客户拿走碗,又能不损失这个成本呢? 有伙计提议,加收一文钱。 加收一文钱当然好了,批量生产的碗,每一个还不值一文呢!如果加收一文钱,碗都可以直接让客人带走,随他们处置了。但是客人会愿意加收一文钱吗? 以前明明是两文钱一碗面,现在三文钱一碗,涨了价,即使碗可以随他们处理,客人心里还是不平衡的。 当初定的就是薄利多销的模式,不能涨价。 楼漫因在家沉思了半日,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吩咐人去打造了一些小木牌。 然后让人送到店里,吩咐伙计们,每碗面收三文钱。 “这是要涨价吗?”伙计问道。 “我们不涨价。” 这句话可把大家伙们都绕糊涂了。既然收了三文钱,怎么又不涨价呢? 楼漫因拿出这些小木牌,木牌上面刻有阿拉伯数字编号。伙计们不认得上面的标识,一脸的疑问,只听得楼漫因说道: “这上面都带有独一无二的数字编号,不会重复。大家卖出一碗面,收三文钱,然后拿一个木牌给客户,告诉他们,若是吃完面,拿着木牌和面碗到店里来,便可换回一文钱。” 大家听着,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其中有个伙计问道:“为何这么麻烦,直接让客人拿着面碗回来换钱不就行了?” 楼漫因笑了笑,反问道:“若是有人拿了面碗来换钱,你如何证明这个面碗是他的?” “若是有人偷拿了别人的面碗来换钱,你换给他了。等他走后,真正买了面的人要来换钱怎么办?你给还是不给?给,你亏。不给,客人拿不到钱,觉得自己亏了,到时候找麻烦怎么办?” 伙计不说话了。 楼漫因继续说道:“这木牌不大,易保管。大家千万要和客人提前讲清楚。好好保管木牌,一旦丢了,概不退还,面碗可自行处理。” “而且,在三家之中任何一家面馆买的面,退还之时可以到任何一家店里退还。”楼漫因又补充道。 之所以补充这一点,也是考虑到瓦肆太大了,客人流动性大,若是非得在哪儿买的还哪儿去,那就给客人增添不便了。 这个规则实行之后,果然丢的碗少了。 另外两家店的面碗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而且他们的店面小,若是再没有解决方案,怕是要做不下去了。见着楼记推行了这么一招,赶紧学师,也推出了自己的的小木牌。 这一招成功的解决了面碗的问题。大家伙对楼漫因那是越来越佩服了。屡创新意,也为楼漫因赢得不少同行的关注。有人表示,不愧是楼家出来的,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子。 自打在瓦肆里面开起了面馆,楼漫因来此多半是考察面馆的生意,来消遣的时间倒是少了。果然一掉进钱眼里,乐趣就更加少了。 分卷阅读37 一日,楼漫因抽空在瓦肆逛了一圈,回到面馆时,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背影。 那消瘦单薄的背影分明与云斐有几分相似,楼漫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转念一想,云斐怎么可能来这个地方呢?即使来了,怎么可能坐在这么个小地方吃面呢? 正在楼漫因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的时候,那人突然转头了。这清秀的五官,熟悉的眉眼,不是云斐那个家伙是谁? 他淡淡地转身,带着清浅疏离的眼神,一瞬间就与旁人生了距离。周围的一切此时此刻都化为了浅白的背景,只有他带着色彩。 楼漫因一下子领悟到蓬荜生辉是什么意思了。 坐在中间的云斐,周身像散发着光芒,使得这么个简陋的小面馆也生了光辉。 楼漫因走过去坐在了对面,压着声音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斐正挑起一筷子面条,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斯文人,连吃面条都是好看的。 “味道不错。” …… 这是楼漫因听到的最违心的客套话了。楼记做到如今这么火爆,完完全全和口味没什么关系。面条做得并不见得就比别家的好吃。 楼漫因又压低了声音,“老夫人若是知道你来这儿,怕是又要有闲话了。” 云斐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面。 楼漫因知道云家家规,向来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便坐在一旁看着,等他吃完。 看着看着,居然觉得饿了。 不一会儿,楼漫因面前也多了一份面。 “嗯嗯嗯,味道还真不错。”楼漫因刚尝完一口,忍不住夸赞道。 果然,人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等到搁了筷子,楼漫因再次问道:“你上这儿干嘛来了?” “来看看你,最近在家都见不得娘子几眼。” 楼漫因看着一脸真诚的云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相公,你发烧了,赶紧回家吃吃药。” 云斐淡然道:“我吃过药来的。” …… 这面碗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也有新的问题出现。 楼漫因当初制木牌,数量不多,一家店里面也就放了三百来块。这木牌本身也不需要制太多,制太多占空间,也不便打理。如果木牌能流动起来,三百块是足够用的。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流动不起来。 有些人看戏看得入迷了,吃完了,面碗一直放在那儿,等到快要离开的时候才拿回来换。这样就导致木牌囤积在客人手中,店里面的木牌非常不够用。 楼漫因还是得派人去收,收的时候还得揣着铜钱过去,当面收了木牌,把钱退给人家。这无形中还增加了伙计们的工作量。 收的次数多了,伙计们也会遇到些客人,想买面。就直接当面付了钱,吩咐伙计,去端一碗面来。 客人的这种要求,伙计大多时候都会照办。但是久而久之,这样要求的客人越来越多,伙计们忙不过来了,才向楼漫因反映了情况。 楼漫因一听,这怎么行? 本来伙计只是来收碗的,后来还要负责兑换木牌。现在好了,还要给客人们当跑腿。送一碗面很费时间的,因为要保证送过去的时候汤汤水水的都没太洒,这样,走路的时候也会注意很多,自然也就耗时更多。 但是,也不能直接拒绝客人,谁会把生意往外推? 于是,楼漫因又下了一个新的规定。以后有人在戏棚看戏,要求送面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多出一文钱,算作跑腿费。若是要求送两碗,也只多收一文钱。四碗以上多收两文,六碗以上多收三文,以此类推。 虽然出了这个规矩,要求送面的客人倒是一点也没减少。楼漫因不得不又招了些人手。而且 ,为了提高送面伙计们的办事效率和服务态度,楼漫因让每个伙计收好自己回收的木牌,每四个木 牌可换一文钱,每天的木牌数都由店主记下,月底一起结账。 这样做还真提高了伙计们的积极性,由此,“送餐”业务得到了很多客人的认可。 新规矩下来后,楼记的生意越做越火爆,慢慢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 倒是另外两家,生意越做越萧条。那些个青底白边,白底红边的面碗是越见越少,最后几乎都见不着了。 几个月后,另外两家面馆都关了门。 ☆、第二十九章 楼漫因向云斐求了字,挂在新开张的香料店铺正上方。 自打店铺开张以后,楼漫因更加忙了。 果然,要想荣华富贵,先得爆肝伤胃。 从每天优哉游哉的逛街市、听小曲的生活,变成了每天三点一线,早出晚归,不定时加班的劳模生活,楼漫因觉得自己随时徘徊在猝死的边缘。 见着小莲的次数都少了,每次都顾不上说几句话就出门了。 一次,楼漫因回宅子拿些东西,正巧碰见澜儿在房间 分卷阅读38 里收拾。楼漫因没在意,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走出云家的大门,越想越不对劲,但是折回来又耽误时间。只是在心里纳闷,这澜儿怎么会在房间里面收拾?她不是一向在照顾老夫人吗? 等到晚上,楼漫因特意问了小莲此事。 “这几日,澜儿常来收拾屋子吗?” “没有常来,澜儿姐姐只是来收拾姑爷的东西而已,小姐的东西她是不动的。” “怎么的,澜儿现在不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了吗?变成相公的贴身丫鬟了?” “我早就想和小姐说了,但是小姐你这几天都忙,忙得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小莲委屈的说道:“现在澜儿姐姐一直在照顾姑爷的起居。” 楼漫因沉下了脸,小莲见状,吞吞吐吐的补充道:“我听人说,老夫人要把澜儿许给姑爷。” 等到夜静,云斐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黑影直直的坐在桌子旁边。 “娘子?”云斐试探地出声。 楼漫因轻轻应了一声。 “娘子这么晚了为何还没有睡?” “等相公回来了,我才能安心的入睡。”楼漫因起身,慢慢的铺开被褥。 “娘子可是有事情和我说?”云斐也没点灯,轻轻走到床边,推开被子,解了衣裳,脱鞋而入。 “相公,最近可有纳妾的打算?”楼漫因问得非常直接。 “没有。”云斐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老夫人让澜儿来服侍你的起居是何用意?” “澜儿从前也服侍过我。” 楼漫因差点掀开被子,她不知道澜儿从前竟然服侍过云斐。要知道,服侍少爷的丫鬟一般也不仅仅只是照顾起居那么简单。 “从前是什么时候,你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时候?” 楼漫因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他也才十七八岁吧?唉,太老成的人总让人忽略年龄。 “两年前生了场大病,别人照顾我,娘不放心,便让澜儿照顾我。”云斐躺在床上继续说道,那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这话楼漫因是信的。 “那老夫人是不是打算把澜儿许配给你做妾?” 云斐一时不作声了。 楼漫因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而且云斐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楼漫因突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娘子吃醋了?” 吃你妹的醋! 楼漫因心中有气,却还是语气清淡地说道: “对啊,只怪这阵子太忙了。这还没过两天呢,便生出了一个情敌。” “娘子若不想我纳妾,那我便不纳妾。” 若我不提,你就纳妾了? 楼漫因心中好笑,以他对云斐的了解,这家伙连妻都不想娶,又怎么会想去纳妾呢。澜儿这么个聪明的人,准没少在老夫人面前煽风,要是他真有心,恐怕早就纳了。 楼漫因故意说道:“没事的相公,你若喜欢,那就纳吧。兰儿姐姐聪明贤惠,定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床边一时无声,楼漫因还在等云斐的回话,半天没等到。良久,只听得一下重重的翻身声。 楼漫因没想到云斐也会置气,躲在被子里轻轻笑出了声。 第二日一大早,楼漫因也没出门,特意在房间里等着。 澜儿刚推开门,只见楼漫因坐在里面,推门的手顿时有些迟疑,还是迈着步子进了门。 “少夫人今日没出门?” “我怕经常出门,相公什么时候再娶了旁人我都不知道。”楼漫因轻描淡写的说道。 澜儿却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澜儿姐姐这是来给相公收拾的吗?”楼漫因继续说道。 “是的,少夫人。” “房子有小莲收拾着,以后相公的起居小莲照顾着就行了,澜儿姐姐还是去照顾老夫人吧。” “小莲还要照顾您,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过来……”澜儿语气不卑不亢。 楼漫因打断她,“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澜儿姐姐服侍的时间最长,最能照顾好老夫人,所以澜儿姐姐还是去照顾老夫人吧。” 澜儿闻言,站着不动。 “澜儿来照顾少爷是老夫人的意思。” 把老夫人抬出来压她?楼漫因抬头仔细望着澜儿,只见她神情傲然。 楼漫因换了一副强硬的语气,严肃地说道“我等会儿自会上老夫人那儿禀明情况,你还是先退下去吧,今天不用你来照顾了。” 澜儿暗自咬了咬牙,压下了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回去了。 澜儿心性很高,但是还是很明事理的。 她知道,即使楼漫因一口一声姐姐的叫她,但楼漫因毕竟是少夫人,她只是个丫鬟,有些吩咐还是得听着,不能逾了矩。 ☆、第三十章 分卷阅读39 还没等楼漫因前去禀明情况,老夫人倒是先把她叫了过去。 楼漫因踏进老夫人住所时,澜儿正沏着茶,一双灵巧的手轻轻转动着茶杯。她抬头,看见来人,倒了两杯茶之后自觉的退了下去。 楼漫因对着老夫人施了施礼。 老夫人脸色难看,压根儿没拿正眼瞧她。 重重哼了一声,“你现在是越发拿我的话不作数了。” 楼漫因站在一旁,没有回话。 “澜儿是我让去照顾斐儿的,你有什么不满意?” 楼漫因依旧毕恭毕敬的站着,没有回话。 老夫人瞧见她这一副顺从的样子,越发的来气了。 “我问你话呢!” 楼漫因回道:“不敢有不满意。” “人都给我支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提了嗓子,语里带着几分激动,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夫人千万要注意,可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楼漫因这句话原是关心,但此时此刻说出来,老夫人听在耳里,倒有了几分嘲讽。 老夫人横了心地说道:“你听着,今后斐儿的起居就由澜儿照顾了,由不得你有二言。” 楼漫因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望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可是想让相公纳了澜儿?” 老夫人抬头望着面前的人,她倒是没想到楼漫因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老夫人让澜儿照顾云斐,本意也是如此。 老夫人被说中,倒也爽快的承认,“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便和你言明。澜儿这丫头,乖巧懂事,人又机灵,虽然长斐儿两岁,但自小跟在我身边,办起事来我很放心。我寻思着等斐儿过了十八,就将澜儿配给他做妾。” “我不同意。”楼漫因悠悠地说道。 “你说什么?”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决计没想到,楼漫因会这样直接的将拒绝说出口。 “我说,我不同意。”楼漫因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着楼漫因。因为气着了,连声音也变得颤抖,“你……你……你说什么?” “有我在,绝对不允许相公纳妾。” 看着一脸坚定的楼漫因,老夫人有些恍神。但很快回过神,犀利的眼神似要把人穿透。 “你嫁进我们云家也有一年了,肚子可有半点动静?” 话题突然转到了子嗣上面,楼漫因没接话。 老夫人继续说道:“云家代代单传,我可不能让云家在我手上断了香火。” “没动静也不是我的原因。”楼漫因很快便想好了说辞,“相公现在不想要孩子,我一个人努力也没用。” 老夫人有些吃惊,随即恢复了神色。老夫人并不怎么相信楼漫因的话。 “是不是他的原因,让澜儿去服侍他就知晓了。” “我坚决反对。” 老夫人满不在乎,“男人纳几个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不必为这事无理取闹。” 楼漫因知道老夫人是准备直接忽视她的言语了,瞬间板起脸来。 “老夫人大概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楼漫因顿了顿,“若是相公敢纳妾,我就敢在仪式上让你们见血。” 楼漫因气势十足,丝毫不让人怀疑她真的会去这么做。老夫人确实是知道自己儿媳的脾气,连诚王面前都敢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老夫人怔了怔,半天没有言语。 澜儿再也没有去房子里收拾过。老夫人不提,楼漫因自然也乐得给个阶梯让她下。纳妾这一事算是揭过了。 这事儿在云家算是揭过去了,却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虽然楼漫因现在做起生意也是配有姓名的人物了,但是那些旧账却时不时的被人们翻出来。如今又添了新料,旧料随着新料再度发酵,楼漫因这悍妇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 对面着外面的评论,楼漫因采访了置身事外的云斐。 “请问这位公子,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谢谢娘子。”云斐淡淡地说道。 “我是说这件事情。”楼漫因重申了一遍。 “谢谢娘子。”依旧是往常的腔调。 “说声谢谢就完了吗?”楼漫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云斐挑眉,“那娘子想我怎么谢?” 楼漫因靠近,轻轻说道:“要不,肉偿?” 云斐顿了片刻,二话不说,眨眼的功夫就将外衣退到了肩下。 楼漫因看得呆了,等反应过来,连忙按住他往下滑动的双手,重新将衣服拉了上来。 “啧啧啧,相公,你脱衣服的速度越发的快了。”楼漫因满脸的调侃。 云斐笑道:“既然是娘子的要求,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楼漫因闻言,不禁笑了。两个人除了偶尔在语言上调戏一下对方,可以说得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分卷阅读40 “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教你。”楼漫因正了正脸色,“既然你们云家子嗣少,为何只有老夫人一人?云老爷没有偏房吗?” “没有。” “为何没有?” 和老夫人谈完话之后,楼漫因便觉得奇怪,云家也是大户人家,照理云老爷也不该只有一个正妻。 云斐欠了欠身子,淡淡的说道:“我娘不让有。” “你说什么?”楼漫因激动得站了起来。 “我娘当年是不允许我爹纳妾的。” 楼漫因此刻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难尽,如果真要表达一下她的内心,只有一首歌能完美的阐述,敬请收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第三十一章 永安山脚下通往山上的那条路,两边整体的排着挂满幌子的商铺。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流,络绎不绝。一派繁荣的景象。 而其中,以那家最大的香料铺的生意为最佳。下山的香客们大多会进店买些香料。 楼漫因站在店铺前,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半天没敢进去。实在是太挤了。等着人稍微少了点,楼漫因才进了店。 店里有四个伙计在招呼着客人,张前在里间打着算盘。见楼漫因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只见他身着水蓝色长衫,束牛角带,看着到真有了管事的气质。只不过这料子不是上乘,差了几分。 “算账呢?” “这几日的账目,核对一下。”张前奉了茶水。 楼漫因坐下,捧起茶杯,张前便开始汇报店铺的情况。楼漫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店里,了解一下目前的经营情况。 “目前香料店的运营倒是无大问题,但是进货方面……” “进货方面有什么问题?”楼漫因放下茶杯,看着张前问道。 “咱们的货一直是在二爷那儿拿的,虽然已和二爷打过招呼,增加了进货量,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的存货一直是不太足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二爷的货不能及时送达,店铺就要断销了。 楼家有专属于自己的进货渠道,每次都是由楼承延带货回来,但几艘船能带的货物数量也是有限的。楼漫因想着,店铺若想单独的发展下去,做强做大,长期靠着楼家的进货渠道也不是个事儿,总得有自己的进货渠道。 于是,楼漫因开始造船了。 由于海上贸易的盛行,临容城很多地方都设立了造船场,造船水平相当之高。 她二哥的那艘木帆船,有十三个隔水仓,载重在200顿左右,是当时能造出来的最大的船。另外还有两条小一些的船,有八个隔水仓,载重在100顿左右。 楼漫因造了一条载重100顿的船。这船也不算小了,用来进口香料已经足够了。若是后期生意扩大,想进口一些布匹、药材之类的,那再造一艘也不错。 一艘海船可不便宜,楼漫因可是花了大价钱。几个月后建好了,第一次出海由楼承延引领着。等到熟悉航海路线之后,楼漫因的香料铺就算是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了。 就在楼漫因满心欢喜的盼着船只归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噩耗。 船,被劫了。 楼漫因在楼家大宅里见到了自己的二哥。楼承延常年经海风吹,脸上本来就风霜多。此时此刻,坐在大堂里,脸上布满愧疚、懊恼、自责,整个人看上去像老了十岁。 楼漫因有些不忍看他,也不再让他重复一遍。于是,转过头望着楼承续,询问情况是怎样的。 海路比陆路更难走,经常会遇到各种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海寇。有些海盗专门埋伏在归程途中,抢劫归来的船只的货物。 楼承延航海这么多年,也并非没遇到过海寇。但是海寇并不成规模,带过去的船员轻松就能赶跑,不会损失多少货物。但是这次,是大规模的海寇,有组织的海寇,抢劫了不少船只,不仅仅是楼家的船只受损严重,还有很多船只也被劫。 楼漫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第一艘船下海,就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海寇抢劫。 “那市舶司方面呢?有没有什么举措?” 楼承续摇摇头,“我去打探过了,市舶司也拿这些海寇没办法。” “市舶司都拿这些海寇没办法,那谁还有办法?”楼漫因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进口货物收税如此高,市舶收入高达几百万贯,不知道为国家贡献了多少GDP。如今需要它们的时候,全都指望不上。说不生气是假的。 大家都沉默着,无法回答她的话。 楼漫因将声音降了下来,沉着脸说道:“这么说,那就是没人管?” “是没人能管。”楼承续叹了口气。 “本质也没什么差别,最后都是我们商人挨欺负的份儿。”楼漫因依旧有些忿忿不平。 “既然没人管,那就自己管自己吧。” 楼承续抬起头,疑惑的盯着楼漫因:“你这话是什么 分卷阅读41 意思?” “哥,海上的生意我们还要不要做?” “当然要做了。”楼承续虽然向来不接管楼家的业务,但是家族商业行情还是比较了解的。进口生意可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既然要做,这海寇的问题我们总要解决。”楼漫因说道:“既然海寇有组织有规模,那我们也有组织有规模。自建一支护卫队。” ☆、第三十二章 于是,在大家纷纷担惊受怕不肯出海的时候,楼家站了出来。在官府都拿海寇没办法的情况下,楼家决定出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毕竟,在这个风口,谁敢不要命? 楼漫因送他们出海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子。 楼承延转身挥手作别,身后跟着训练已久的几十个船员。 船帆渐渐扬起,木船慢慢远离了渡口。楼漫因站在渡口,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归来。 出海归来最少也要花上四个月的时间。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楼漫因理了理存货,大概正常运营是不成问题的。 楼漫因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名气也是越来越响。 云斐曾问她,有没有想过继续扩大。 楼漫因只是摇头。 做大,要做到哪一步是关键。楼漫因慢慢地学了她大哥那一套,稳中求胜。 楼承延出了海,楼漫因抽了空回娘家看看嫂子们。 大嫂楼林氏持家家务重,操劳得较多,不过一年多,两鬓又添了几丝白发。二嫂楼秦氏还是那个性子,人群中不怎么说话。而且随着时间的沉淀,看着越来越稳重了。三嫂楼苏氏也还是那个性子,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端庄也不失天真。 楼承续并不在家,问了管家才知道去赴了梁公子的宴。 楼漫因心下好笑,这三哥啊,依旧爱凑热闹。 楼漫因原本回来便是为了见见嫂嫂们,拉扯了一些家常之后,楼漫因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马车经过繁华的街市时,楼漫因掀开车帘,看见了在一旁卖蜜饯的,连忙叫停了马车。 云斐喜欢甜食,什么桂花糕,枣糕,蜜糕等等,大部分的甜食都是爱不释手的。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蜜饯。 由于此人长期实用甜食,楼漫因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去检查了他的牙齿。这么个吃法,不长虫牙简直是没道理。 楼漫因下车买了一大包蜜饯,付完钱正准备离开,一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楼漫因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打了声招呼,“齐公子,好巧啊!” 齐凌云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楼漫因,见着她手上大包的蜜饯,笑道:“我家娘子也爱吃蜜饯。” 说着便付了钱,也拿了一大包蜜饯。 “我不爱吃,太甜了。我家相公爱吃。”楼漫因微笑着回道。 楼漫因说这话并非存心,齐凌云听这话也没有多心。 两人默契般的相视一笑。 楼漫因的思绪不禁飘远。还是那个午后,她靠在茶坊二楼的木窗上,看到了他的迎亲队伍,看到了他牵着新娘进门。 其实,楼漫因对这个男人是没有什么记忆点的,只有这个。 至于她三哥所说的过往,那不是属于现在的她的过往。 但是,他帮过她。这点她要记着。 可能于齐凌云而言,两个人,终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他家有娇妻,琴瑟和鸣,终该是释怀了。 楼漫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旁边不知有人急冲冲地跑过,冲撞了她一下,得亏她反应快,要不然可能要摔得四叉八仰了。 齐凌云见着楼漫因差点倒地,敢情过来扶她。 “你没事吧?” 楼漫因站起身,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刚要转身离开,楼漫因只觉得旁边有一股无心的视力在压迫着。偏头一看,老夫人正站在不远处,投来死亡凝视。 老夫人当街没有发作,沉着脸回到了家,铁了心的要休了楼漫因,那架势,谁劝都不管用。 “岂有此理,公然在大街上和男人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老夫人在大堂里大发脾气。 “老夫人,你站在一旁多久了?你有没有瞧见有人撞到我?”楼漫因试图着解释。 “今日我定要休了你。” “他只是好心来扶我一下。”楼漫因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今日我定要休了你。” “好吧,您高兴就好。”楼漫因已放弃。 楼漫因十分头疼。 这休妻的戏码,每过几个月这老夫人就要上演一次,实在是头疼。 这事儿越闹越大,还真比以往的阵势都大,老夫人是铁了心了要休她。大概是因为楼漫因从前和齐凌云有过婚约,这一点让老夫人格外的不放心。b 分卷阅读42 r   这事儿闹到云斐那里,即便他知道对方是齐凌云,他也是不同意休妻的。老夫人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最后只得威胁云斐,若是他不休这个妻,她就绝食。 以死相逼? ☆、第三十三章 “这是怎么了?” 人还未见,先闻其声。云欢大步跨过门槛,对着前来相迎的楼漫因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娘为什么会要绝食?” 楼漫因书信传送了云欢,信里只提到老夫人闹脾气要绝食,望速归。至于绝食的原因,信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自上次探病之后,楼漫因对这个二姐印象颇深。 楼漫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云欢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也不打断。待到楼漫因说完,云欢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地去了老夫人的房间。 楼漫因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这次老夫人确实是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她可算是了解到老夫人的固执了。 云欢未到之前,楼漫因也是想过办法的,比如,绝食。 你不是要绝食吗?那好,我也绝食! 结果这招对老夫人根本不管用。只大半天功夫,楼漫因就饿得受不了了,然后乖乖爬起来找吃的。 老夫人是真能抗,一整天滴水未进。 楼漫因也是真担心,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吃不喝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万一扛不住真的倒下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房间的门终于开了。 云欢朝站在花盆边的楼漫因轻轻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老夫人怎么样了?”楼漫因有些担忧。 “脸色都发白了,就是不肯松口。”云欢叹了口气,在她心里,她娘一直就是这样,固执起来谁都劝不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会出事的。”楼漫因自顾自的说道。 云欢顿时无话了。 既然老夫人坚持绝食,谁也劝不了,那只能遂了她的意,总不能让老人家真出什么事。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 楼漫因见云欢这儿不顶用,暗暗咬了咬牙,推开了老夫人的房门。 老夫人坐在叠席之上,身形正得很,但是苍白的面色很容易就出卖了这维系着的镇定自若。 见是楼漫因进来,老夫人心中一喜,若没料错,这回她该低头了。 楼漫因慢慢走到老夫人身边,一直盯着老夫人,也不说话。 老夫人身子虚弱,勉强地开口:“你盯着我做什么?” 楼漫因没了往日的礼数,兀自往叠席上坐下,正对着老夫人。随后,不徐不疾地开口: “我是想瞧瞧老夫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 老夫人用着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颤抖着。 “你这个蛇蝎之妇!”由于力气不足,这句难听的话说出来也变成了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楼漫因当作没听到,继续说道:“老夫人这样作践自己,便以为我会知难而退?” 说完,楼漫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一丝冷笑看着老夫人如至冰窟。 “老夫人一向言而有信,说了绝食那便要绝食到底,我不服软,您可千万别先服软了。” “你……你……你……”老夫人此时已气得口齿不清,只能说出这个字。 “您就这样继续下去吧,最后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正好遂了我的意。” 老夫人撑起身子,扯着干哑的嗓子费力地说道:“你……你这样,难道不怕被万人唾骂,恶名远扬?” “我何曾在乎过名声,我名声怎样,老夫人应该是清楚的。”楼漫因说得极其漫不经心。 老夫人抬起剧烈颤动的手,指着楼漫因,“逼死自己的婆婆,你会遭报应的!” “哦?”楼漫因将脸往前凑了凑,“没事儿,那也是在您去了之后的事了。” 啪的一声,老夫人直接气倒下了,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 楼漫因将老夫人扶到床上,叫来了早已请来的大夫。 老夫人这一躺下就是大半个月,病好了之后,性情大变,像是变了一个人。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就叫来戏班子唱几曲,养养花草,逗逗鸟儿,业余生活过得是越来越有滋味。按照这养生的模式,怕是准备活到一百岁。 老夫人平时对下人们十分严厉,如今也变得宽容了。生气的时候基本没有了,下人们当真是十分看不透。连一向最懂老夫人心思的澜儿也纳了闷。 只有楼漫因知道,这是刺激受大了。 老夫人从此只想着怎样长命百岁,这样也好。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这是楼漫因在云家迎来的第二个春天,这也是读书人辛辛苦苦盼着的第三年。 还有一个月,云斐便要参加殿试了。但是京城距离临容有些距离。再过几日,云斐便要出发了。 ☆、第三十四章 分卷阅读43 临行前,老夫人为云斐打点好了一切,带了个小厮,路上照顾他。 老夫人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拉着云斐的手叮嘱了许久。在这样一副临别洒泪的场景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老夫人,您再这样下去可要误了时辰了,马车还在等着呢!” 老夫人瞥了瞥站在一旁的楼漫因,虽是不搭理她,但心里也明白时日确实不早了。 “好了,为娘就嘱咐这么多,你此行千万要保重自己。”老夫人说完便催促着云斐上马车。 云斐倒是没动,走到楼漫因跟前,“娘子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楼漫因此刻是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毕竟要交代的都被老夫人交代完了。只得笑笑,敷衍道:“相公保重身体,我等着相公的好消息。” “好。”云斐脸上也染了笑容。 马车慢慢的远了,楼漫因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两年来,和云斐相处,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身边倒也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唉,早知道刚才就好好的告个别了。 云斐这一走,云家就剩下楼漫因和老夫人了。所以平日里,楼漫因几乎都是在店铺里面。 店铺的存货还能坚持两个月,楼漫因算了算日子,她二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楼承延回来的那天,渡口站满了人。 楼家的团队完好无损的归来,像英雄那般受人敬仰,那可是真的风光。 至于楼承延是如何抵御了海寇,连市舶司都要前来请教。同行们也不再害怕海寇,毕竟是可以抗衡的。 一时之间,楼家在商界的地位大大的提升了。海上贸易又频繁起来。 楼家为楼承延接风洗尘,设了家宴,楼漫因也去凑了热闹。 楼承持一时高兴,连喝了三杯酒,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这可是个平时不大爱喝酒的主。 连平时不爱笑的楼承延脸上也带着笑意,楼漫因只一个劲儿的吃着菜。在楼家这种东奔西走的商人家庭里,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吃顿饭,那真是太难得了。 这次抵御海寇为楼家挣了不少的光,最高兴的其实还是楼承持。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是处处为楼家考虑。 三位哥哥喝着酒,高论阔论,筷子偶尔才动一下。楼漫因吃得正欢,只听见楼承持说道: “时至今日,楼家终于有了地位,但这都是小事,若是诚王事成,那才是我楼家翻身之日。” 楼漫因听得此言,夹菜的手顿了顿,但是很快便恢复自然,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反倒是桌子上坐着的另外几人,神情各异。二哥楼承延和三哥楼承续显没然有料到楼承持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语塞。三位嫂嫂则是有意无意的瞟向楼漫因,自然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楼漫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抬起头,迷惑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我听见大哥说什么楼家翻身,什么意思?我们楼家要翻身啦?” “没什么,你大哥喝醉了,说胡话呢!”楼承续赶紧说道。 楼承持是真的醉了,一时高兴,才把心里想着的事说了出来。 大嫂楼林氏起身走向楼承持,对着大家说道:“你大哥醉了,我先扶着他去休息吧。” 楼漫因看着满脸潮红的楼承持,对着二位哥哥说道:“你们知道大哥酒量不好,还一直灌他酒,也不劝着点,你看大哥都醉成这样了。” 虽然一直是楼承持自己要喝,自己给自己倒的酒,但是被楼漫因责备的两位哥哥都自觉地沉默着,不回嘴。 楼漫因依旧自顾自地吃着,等到吃饱喝足,像往常一样和楼承续拿着黑子白子下了几个回合才起身告辞,虽然楼承续不怎么在状态。 等到回了云家,楼漫因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小莲忍不住问道。 “是吗?” “是啊,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楼漫因不自然的摸了摸眉心,果然都皱起来了。 “小莲,去打盘热水来,我想敷敷脸。”楼漫因叹了口气。 “好嘞。”小莲转身便出了门。 楼漫因此时很冷静,冷静到连手也发凉了。她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以前被忽略的事情。比如,楼承续经常去参加梁公子的宴会。她以前认为她三哥只是喜欢去凑热闹,好标榜自己是个读书人。原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那梁知府便是朝野上的诚王党。 楼漫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假装,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明明那里都是她的亲哥哥亲嫂嫂们。可是,她的亲哥哥亲嫂嫂们都知道诚王要反,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楼家是什么时候攀上了诚王。 ☆、第三十五章 清晨,春风吹得各家商铺的幌子轻轻飘动,在半空中张扬。商贩热闹的吆喝声贯穿整个街道,地道 分卷阅读44 的方言显出几分亲切感。楼漫因越过人群,走进了自家店铺。 楼漫因见着张前,开门见山的朝他说道:“右市还有一家空铺,你承租下来,去做点别的生意。” 张前规矩的坐在面前,听得楼漫因如此说道,不觉地局促起来,“四小姐,您这是?” “店铺暂时还是你管,那家空铺你自己去经营,和我没有关系,做得好与不好,就看你的造化了。” 张前这才放下心来,“多谢四小姐。” 楼漫因起身,望着面前的人,顿了顿,“你可曾娶亲?” “不曾。” “有位姑娘想介绍给你,不知愿意不愿意?” 张前站在楼漫因面前,直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胆的看她。楼漫因同样也看着他,她在等他的回答。 良久,张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楼漫因把这事与小莲说了,小莲委屈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 “小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呜呜呜,小姐,你不能不要小莲啊呜呜呜。”小莲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屈极了。 楼漫因无奈的笑了笑,语气像在哄小孩,“好了,别哭了哈,咱们小莲没做错什么,小莲最好了。” “那小姐你还要将我嫁出去,呜呜呜。”小莲哭声更大了。 “你难道想一辈子就这样在云家当个丫头?一辈子不嫁人?” 小莲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呜呜呜,我就想一直服侍小姐。” 楼漫因有几分感动,伸手擦了擦小莲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你也该有正常人的生活。张前这人靠得住,你以后跟着他,不会过苦日子的。” 次日,楼漫因将小莲打扮了一番,与张前会了面。张前这人向来会说话,且模样不差,小莲心里也是有几分喜欢他的。 几日之后,由楼漫因操持着办了婚礼。婚礼一切从简,自此自后,小莲就成了张家人了。 楼漫因早晨迷迷糊糊地起床,等了许久不见小莲端热水进来,正欲呼唤,稍清醒之后才反应过来,小莲已经嫁人了。 此刻正是春意蛊然,窗外繁花似锦,莺歌燕舞。楼漫因却独自坐在木椅上,怅然若失。 她慢慢的打开了木箱,找出了那张纸,虽是旧了些,倒也不碍事。 自云斐走后,老夫人与楼漫因交流甚少。楼漫因一副恭敬的态度来请安时,老夫人明显愣了,犹犹豫豫地接过楼漫因递上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 立书人云斐,凭媒娉定楼氏为妻,过门之后,两年无子,正合七出之条,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并无异言。元宣七年三月十二,手掌为记。 老夫人睁大眼睛瞧着,半天没出一口气。又仔细瞧了瞧,这确实是云斐的字迹。看着下方印着的红红手印,老夫人一时百感交集。 这日期是楼漫因加上的,楼漫因仿得一手好字,老夫人倒也没瞧出破绽来。 老夫人震惊着,“这是何意?” “相公临走前留了一份休书,今日我是前来与老夫人拜别的。我很快就会收拾好东西离开云家,望老夫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楼漫因言辞诚恳,不卑不亢。说完便站起身来,缓缓的退出门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老夫人一点心理上的准备都没有。虽然以前总是希望休了她,如今望着楼漫因远去的背影,老夫人内心浮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是痛快。 楼漫因被云家休了,这事传得满城风雨。如楼漫因料想得那样,没有人指责云斐,说他的是非。 楼漫因回了楼家,终日消沉。哥哥嫂嫂们也尽量不提这事去刺激她,只一人除外。 “你消沉真是为了被休一事吗?”楼承续问道。 楼漫因望着这位哥哥,说道:“女子被休,难道不都是消沉的吗?” 楼承续摇摇头,“四妹心里可是还有其他事?” 听得这声四妹,楼漫因淡淡笑了。 “三哥,最近怎么不见你去赴梁公子的宴了?” 楼承续一愣,随即说道:“家里有个人不开心,我得先哄哄她。” “三哥贯会怼人,什么时候会哄人了?” “对的,我向来不会哄人,只哄一人。” 楼漫因大笑道:“好好好,三哥你可要敢说敢担,我要去找三嫂告知了。” 楼漫因势要出门,楼承续只在一旁看着,也不拦她,只淡淡道:“你好久不曾这样笑过了。” 楼漫因的笑静静冷却下来,她重新回到座位上,冷静开口,“三哥,楼家在走一步危险的棋。” 楼承续也并不意外,无奈道:“楼家也没有办法,楼家也不过是一个棋子。” ☆、第三十六章 春闱放榜了。 从千里之外传来消息,云斐中了状元。 云家上下都染了喜庆,云老夫人激动万分 分卷阅读45 ,感谢祖上保佑,备了丰厚供品敬祖宗。比云老夫人更高兴的是临容城的人们,谈起云斐自有一股自豪感,临容城能出一个状元,也是大家的骄傲。 楼漫因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浇着花。她倒是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如此。不过脑海里慢慢浮现了最后一次告别的场景。 如果知道以后可能会不再见面,那一次,她一定会认真一点告别。 之后,金殿封官,状元回乡。 那一日,街头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楼漫因坐在茶坊二楼,远远便听得锣鼓齐天,鞭炮齐鸣。 云斐穿着一身红服,身骑骏马,脸上隐隐能看出一丝笑意。 楼漫因看着这今日最得意的人,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待距离拉近,楼漫因看得真切,觉得这一身红色有些惹眼。这人呐,还是适合穿白色。 队伍慢慢的朝着云家的方向走远了,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了。楼漫因还坐在茶坊里,不肯离去。 他回家之后发现她离开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来找她? 楼漫因坐在茶坊里,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日子依旧这么平淡的过着,云斐没来找过楼漫因。 楼漫因的这些日子像是做了一场梦,老夫人,云斐,澜儿,都是梦里人,梦醒了便再也遇不到。 不见也好,楼漫因望了望天边乌云密闭,暴风雨快要来了。 元宣七年四月十六,诚王发动兵变。五月二十六日,兵变失败,被捕入狱。楼家连坐。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楼漫因穿着粗糙的囚服,与几位嫂嫂关在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在知道诚王要反之后,楼漫因便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过彼时她楼家已是架在弦上的弓,没有退路了。 诚王被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楼家大概也还是逃不过的。只不过等了好久,也没见人来送他们上断头台。倒是传来了天子驾崩的消息。 楼家依旧在天牢待着,几个月而已,倒像是有几年那样漫长。楼漫因有些心疼的看着几位清瘦的嫂嫂,本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应该从来没有吃过这份苦。 参与谋反这个罪名,就算不死,下半辈子那也是牢底坐穿的命。 楼漫因心里却十分坦然,即便死,能和楼家的亲人们在一起,她也是无怨的。 她时常能够想起,大哥咬着牙,一挥手就将嫁妆与店铺都奉上的样子。不善言辞的二嫂熬了好几夜为她绣了两套鸳鸯枕套。三哥虽然说话从来不客气,但却是处处为她好。 有这些家人相伴,楼漫因觉得够了。 就在楼漫因以为下半辈子都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度过事,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狱头打开牢门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满脸的疑惑与害怕。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们可以走了。” 这真是喜从天降。楼家人满心欢喜的谢主隆恩。 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楼漫因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强烈的光。她搀扶着大嫂,一行人,衣衫褴褛,落魄至极。 走了几步,只见一辆大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位小厮走过来,恭敬的请他们过去。 时至今日,还有人会记得楼家人?楼漫因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张前和小莲。 但若是他们,估计会亲自来接。楼漫因暂时没心思猜测,只得先扶着大嫂上了马车。在牢里阴暗湿冷的环境中,大嫂楼林氏的一双腿风寒发作,几乎走不了路。 走了半程路,大哥发现不是去楼家的路,顿时警觉起来,呵停了马夫,拉着他们就要踏下去。 楼漫因阻止了他,“大哥,时至今日,有谁还会害我们呢?” 楼承持听了,沉默不语。 楼家已落魄至此,大概也没谁会费这个心思了。 楼漫因转身问了问马夫:“我们是要去哪里?” 马夫似乎有些为难。 楼漫因见状,又问道:“我们可否回楼家? 马夫瞬间回道:“好的。” 楼家已经被封了。 望着两条大大的白色封条,大家一时间眼泪都下来了。楼家这座宅子承载了多少记忆,此后将不再属于他们了,此后他们都是无根的人了。 楼漫因又转身吩咐了车夫,能否将他们送到永安山下。 楼家的店铺已经全部查封,楼漫因倒是没觉得惊讶。她稍微擦了擦脸,走到一家店铺面前,还未进门便被一个伙计拦住了。 他上下瞧了瞧楼漫因,从腰里掏出一个铜板递过去,双手朝外挥了挥。 “我们这里刚开张呢,你还是去别处讨钱去吧。” 楼漫因看着他手上的一个铜板,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已经落魄到看起来像讨钱的了吗? ☆、第三十七章 “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掌柜的可在?” 伙计眼 分卷阅读46 里闪着疑问,正要开口,只听见楼漫因再次说道: “你们掌柜张前可在?” 伙计这下子不敢造次了,只得说道:“我们掌柜出门了。” “你在和谁说话呢?” 楼漫因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人说是来找掌柜的。”伙计抢着说道。 小莲出门,看了看伙计,“进去干活吧。” 随后眼光落到楼漫因身上,迟疑道:“你是?” 楼漫因见着楼家的白色封条没眼红,见着伙计拿她当讨钱的也没眼红,但是见着小莲陌生的开口问她是谁,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果真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小莲看她神态如此,仔细地打量着,惊呼出声,“难道……难道你是小姐?” 楼漫因红着眼,没回答。 “你真是小姐?”小莲瞬间也红了双眼,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小姐,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小莲都认不出你来了。” 留了一番眼泪,将楼家人安顿在一家空铺之后,小莲坐下来,拿了一小箱银子。 “小姐,这是这几个月收的地租,你清点一下。” 楼漫因接了过来,说道:“不用清点了。” “这是怎么回事?”楼承续问道。 楼漫因解释了一番。原来,当时楼漫因知道诚王要叛变时,把小莲嫁给张前后,便将地过给了张前,现在永安山这块地名义上是张前的。 “原先不知道小姐用意,现在才知晓,小姐早就打算好了。”小莲红着眼,她心里明白,楼漫因将她嫁出去,也是怕她受到牵连。 虽然这点地租相比于以前,确实不足一提,但是现如今是足够他们一家生活了。而且店铺有几间位置不好的,暂时空着,他们也有个落脚之处。 “对了,见着小姐一时激动竟然忘了通知相公了。他去打听消息了,听得天子大赦,这几日相公一直在四处打探,但是没打探到什么消息。”小莲说道。 楼漫因笑了笑,心想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是她出来之后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临容城最繁华的街道依旧像从前那般,人山人海。有些新修的店铺,看起来添了几分朝气,轻轻松松便抹去了战争留下的痕迹。 楼漫因重新站在这街头,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她都要听半日。 “让让,让让。”一辆马车驶过,旁人纷纷让道。 楼漫因也退到一边。 车帘飘起,楼漫因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那马车中坐着的不是云斐是谁? 楼漫因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重逢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且无比平淡。 她以为定要心思彭拜一番,却没承想自己已经能够如此平静了。 诚王叛变,是信王率领大军压了下来。不久之后皇帝驾崩,皇帝膝下无子,由刚立了功的信王继位,文武百官心悦诚服。而新科状元云斐,被新帝拜为相。 他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是多少权贵眼中的乘龙快婿。 也是一个与她再无关的人。 能够活命已经是上天垂怜,其他的就不要奢望太多。 楼家散尽了全部家产,如今只能靠着楼漫因的租金生活,日子自然是比不了以往。但是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多了。 经过此次劫难,大家也都想开了很多。人活着,有什么比平平安安更重要? 钱财真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不要贪多。 大哥重新开张了一家小店铺,卖点瓷器打发时间。嫂嫂们则闲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做女工。 楼漫因整天无事可做,女工做不来,店铺里又待不住,每天都要出去逛两圈才回来。 瓦肆里面有着张记、李记等面馆,但早就没了楼记面馆。戏棚里依旧传来阵阵的喝彩声,像往昔那样。楼漫因只站在不远处看着,台上谁的水袖轻扬,茶水的白气便氤氲出与世隔绝的梦一场。 在戏棚的不远处,一个老头摆着地摊,摊上堆满了画。 楼漫因走过去瞧了很久,指着一幅山水画问道:“这个怎么卖?” 老头脸上堆着笑,“哎呀,姑娘好眼力,这个可是当今宰相的作品,绝对的货真价实。” 楼漫因拿起画,仔细看了看左下角的印章,这印章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回,这个实在是仿得有些不像话。 “卖多少钱呢?” 老头见楼漫因有兴趣,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 老头一把夺过楼漫因手中的画,“姑娘你可太不懂行情了,云相的画怎么只值五十两!” “五百两?”楼漫因有些不敢相信,她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老头,不知道是他傻,还是自己看起来很适合被宰。 老头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楼漫因转身就走,这老头,太黑了 分卷阅读47 ! “哎哎哎,别走啊姑娘,价格咱们好商量。”老头见楼漫因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顿时跑过去拦了去路。 “这样吧,姑娘您开个价。” 楼漫因伸出了两根手指。 “得嘞,两百两也成,姑娘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这可绝对是真品。” 楼漫因摇摇头。 老头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好吧,二十两也行。”说着便卷起画轴,递给楼漫因。 楼漫因没有接,依旧转身就走。 老头在后面追着过来了,“哎哟我的姑奶奶,二两银子也成,您拿走拿走。” ☆、第三十八章 最终以二两银子成交,楼漫因捧着这幅画回了家。 这要是被她三哥瞧见了,指不定要怎样笑话她,以前放着真迹不看,现在倒要买一幅假画。 楼承续正沏着茶,见楼漫因进门,笑脸相迎。 “三哥,沏茶呢?”楼漫因走进门,不自觉的将手上的画往后藏了藏。 “你猜谁……”楼承续话没说完,见了楼漫因的小动作,不觉地停了下来,直直的望着她。 待楼漫因慢慢的走近,楼承续放下手中的茶壶,笑着调侃道:“四妹手上藏着什么宝贝呢?” “没什么,就是一幅画,地摊上买的,二两银子。”楼漫因故作轻松地样子,很随意的说道。 “只值二两银子的画你也会买么?”楼承续脸上写满不相信,眼睛直盯着楼漫因。 楼漫因被盯得发毛,也懒得藏着掖着了,把画往楼承续手上一推,“你要看便看吧。” 画卷慢慢打开,楼承续粗略瞧了一眼,左下方的印章格外的显眼。 楼漫因望着楼承续脸上慢慢升起的笑意,有预感自己接下来将会受到某人无情的嘲笑。 “真是好画!” ??? 楼漫因盯着楼承续看了半天,以确定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真是好画,难得四妹你眼光高了一次。” …… “你别说了,你再这么说下去我觉得我二两银子都花多了。” “这等佳作,怎么可能只值二两银子!”楼承续惊讶的说道。 楼漫因不可置信的望着楼承续,“哥,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这幅画是赝品!还是拙劣的赝品!” “云相的画,赝品也是值钱的。” …… 彩虹屁夸成这样也是蛮厉害的。 “哎哎哎,他人又不在这儿,你能不能收起你的粉丝属性?”楼漫因无语望天,实在是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他的画真有这么好吗?我也没瞧出个什么独特来。” “以你的艺术鉴赏水平,自然是不懂的。” 楼漫因捏了捏眉心,头疼! “既然你知道是拙劣的赝品,也不觉得这画有什么独特之处,你买回来干嘛?” 楼承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楼漫因,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楼漫因。她干笑了两声,故意夸张的说道:“哎呀,这不好歹夫妻一场嘛,做个纪念,反正真品我是买不起了。” 楼承续叹道:“唉,以你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只怕是早就把云相给忘了。”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哎——不是,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楼漫因故意说道:“你是不知道哇,你看见我两鬓长出来的白发没有?来,你看看,你看看。” 楼漫因说着凑到楼承续面前,还故意双手摸了一下两鬓,哀婉凄怨地长叹一声:“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行啦行啦,你就会装装样子。”楼承续摆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随后又问道,“既然如此,我只问你,若是云相要再娶你为妻,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云相现在什么人?人家现在皇上跟前的红人呢!三哥,你觉得他看上我的几率是多少?”楼漫因故意凑近,问道。 楼承续思考了一番,然后郑重的回道:“零。” 楼漫因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同。 “我是说假如,你看你,刚才还什么‘只为相思老’,现在……”楼承续脸上尽是嘲笑的神情。 “假如云相要诚心诚意的娶我,我当然是大发慈悲的嫁给她。” 楼承续听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四妹啊,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你这话也就敢当着我的面讲讲罢了。若是当着云相的面,你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楼漫因无所谓的笑笑,“怎么说不出来,你若是能将他请来,我自然说得出来。” 哪里还能请得来呢?这辈子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都说不定。楼漫因知道,所以有恃无恐地开玩笑。 “哦?是吗?”楼承续眼里闪过一丝捉弄的笑。 这笑容,太熟悉了!每次楼承续坏点子得逞的时候 分卷阅读48 就这样笑。楼漫因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暗道不妙。 突然,大哥楼承持从里间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云斐走了出来,身着白花罗的内里,绯色罗的袍,整个人显得更加从容。 楼漫因顿时傻了眼,呆在原地。 云斐倒是如从前那般,丝毫未见外,走上前朝楼漫因的头上左右看了看。 楼漫因不解其意,问道:“你看什么?” “我看白发。” …… 一向脸皮甚厚的楼漫因也不禁红了脸。她狠狠的瞪了楼承续一眼。刚才他绝对是故意套话的! ☆、第三十九章 云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楼漫因,两人好久不见,相视而立,周围像是有一股气场,将旁边的人自觉割断开来。 旁边的人也是非常的有眼力劲。 “我约了棋局,不能失信于人,我就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说罢,楼承续拱了拱手,随即离去。 “店里新来了一批货,我得去清点一下,云相请见谅。”说罢,楼承持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哎哎哎……”没等楼漫因出声,两人早就不见了身影。她只得尴尬的收回放在半空中的手。 一时之间,屋内就剩下两个人。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有只黑乌鸦在头顶飞过,留下一串省略号。 楼漫因也很想来一句:对不起,我进错门了,告辞! 但是此时此景,她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和这个所谓的前夫四目相对。 楼漫因恭敬地递上一杯茶,脸上堆满礼貌的笑,准备以最客套的话作为开场白。 “云相近来可好?” 云斐放下茶杯,淡淡道:“不好。” …… 楼漫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还怎么聊下去?聊不下去了! 刚开的话头就这么被捻灭了,楼漫因完全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行吧,就这么干坐着吧。 又是一阵无言。 “娘子……” 云斐顿了一下,楼漫因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娘子近来可好?” 楼漫因皱了皱眉,第一次若是口误,第二次那绝对是故意的了。 “挺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楼漫因干咳两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这段经历楼漫因其实是不愿意多想的,当初在牢里的情形其实都还历历在目。最可怕的不是那里暗无天日,阴冷凄凉的生活环境,而是没有希望日复一日机械的活着。 云斐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里满是看不透的神情。 “云相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楼漫因没话找话,还是没忍住地开口。她觉得要是再不说几句话流通一下空气,空气都要冰封了。 云斐也不回答她,只是看着那幅画道:“娘子什么时候对书画感兴趣了?” 云斐这一口一个娘子,楼漫因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 “云相,您可是当今的宰相,随便称呼一个女子为娘子,怕是不妥吧?” “嗯,确实不妥。”云斐沉思了一会儿,“娘子说得对。” …… “只不过称呼太久,习惯使然,一时难以改过来,见谅。” …… 你赢了,你官大,你随便。 说话间,云斐已经起身,走到那幅画前,仔细看了一番,然后转身对楼漫因说道: “娘子以后若是要看我的画,我为娘子画便是了,无需去买这等低劣仿品。” 楼漫因在心里默默地抹了一把老泪,这男人向来情浅,今日能说出这番话,证明这人心里还是有感情的。 “娘子刚才可是问我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楼漫因连忙点点头。 “娘子可还记得,当日我画了几幅画,卖了些银子。” 云斐转头看着楼漫因,楼漫因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点了点头。但她不知道云斐提这个干什么。 云斐继续说道:“娘子立了契,说是收益会按比例分给我。可是,至今我也没收到一分钱。” 楼漫因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原来是来讨债来了?妹的,这人心里有毛线的感情啊!不要谈感情,真的伤钱! 楼漫因确实没有分过云斐一分钱,也并不是她没有把这份契约当真,只是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货物被海寇劫了之后,楼漫因当时的重点都在怎么把店铺保下来。 当时店铺的收入也受到了影响,楼漫因其实也留出了云斐的那一份,但是由于比较少,就想着等货物储备足了,店铺运营更好了之后再一起给他。结果后来发现诚王要造反,楼家在背后支持钱财,那时候楼漫因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只是尽量的将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 所以,现在等到她店铺全封了,家产全没了的时候,他还跑来讨债?这个没良心的!当时她也没少贴补云家 分卷阅读49 啊! 再说了,现在宰相的俸禄每月也有三百贯,另有绫罗绸缎等等各种生活补贴,他还要来跟她计较这个,没看到她现在只能买二两银子的画吗? 楼漫因暗暗咬牙,在心里诅咒云斐这辈子再也讨不到老婆! “娘子不必咬牙切齿,这笔钱你也不用还。” “嗯?” 云斐看着楼漫因,似笑非笑地开口:“咱们复婚就行了。” “不行,我还钱。”楼漫因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刚立的诅咒,怎么可能让它一分钟都待不住! ☆、第四十章 楼漫因以为下半辈子可以就这样随意的过一过了,没想到飞来横祸,突然又欠了一笔外债。 人生呐,真是起起落落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面对一长串还来不及抒发的感想,楼漫因觉得,她还是先想想怎么赚钱才是正事。 然而,让楼漫因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云斐居然成了她家的常客。 临容城还是那个江南小镇,但是云斐自当了宰相之后,云家早已搬去了京城。而现在,但凡是假期,但凡是在周遭办事,云斐总要抽了空去楼家,美其名曰拜访。 堂堂有颂国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老百姓眼中的大人物,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不少人的眼球。然而这样一个人,总是喜欢朝被自己休了的妻子那儿跑。 当朝宰相旧情难忘日常追妻苦苦求复婚?这个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不少人认为咱们的云相是一个深情的人,即使糟糠之妻如楼氏,云相也还是念着旧情的。 没了小莲在一旁八卦,这话楼漫因是听不见的。若是听见了,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 “大哥,钱我一定会还的,不用每次都亲自来催。”楼漫因的态度越来越不客气了,越发的不想看云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不是来催债的。” 楼漫因看着云斐那张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表示真心不信。 “那你是来干嘛的?” 云斐顿了顿,“来看你。” “嗯,来看我有没有在努力的赚钱。”楼漫因自然的接过话,仿佛早就看穿了云斐的本意。 云斐看着楼漫因,轻轻的叹了口气。 临走之时,楼漫因对着云斐的背影,带了几分冷意,“云相如今居高位,俸厚禄,以后定要娶妻。小女子也还年轻,今后总会另嫁。云相常来驻脚,怕有不妥。” 楼漫因哪里知道,此时的流言早起传得满城风雨,另嫁是不可能另嫁了。 深夜,万籁俱尽,漆黑一片,楼漫因的房间里却还闪着微光。楼承续撑着身子在门外看了很久,直到灯下人影轻轻吹熄了烛火,他才缓缓挪动身子。 次日一大早,用过膳之后,楼漫因就准备着出门了。 楼承续支开旁人,慢慢的走到楼漫因身边。 “四妹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楼漫因摇摇头。 “昨天夜里,你房里的烛光熄得有些晚。”楼承续直接点破。 “那当然了,欠了一屁股债,谁还睡得着。”楼漫因自然的接话,神情无异,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 楼承续盯着楼漫因,半天没言语。他这个四妹,若是想隐藏情绪,当真能做到滴水不漏。 “你有没有想过,云相为何要娶你?”楼承续开门见山。 楼漫因眸子沉了沉,目光转向别处,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楼家如今一清二白,云家现在如日中天。此时的云斐要来娶她,是何缘故?还能有何缘故?楼漫因心里有个不确定的猜想,但是她并不想去确定这个猜想。 回想前尘,一路走来,她也不是对云斐全无感情。最起码,好感还是有的。但是也只能止于此了,再深一步,是没法触及的另一片领域。 云斐向来是个情薄的人,这是她认知最深的一点。 老夫人当日闹着要绝食,连向来和老夫人关系不太好的云欢都赶过来劝慰,那时候的云斐是淡定从容的。 当初楼漫因做了多少忤逆的事,多少次被传出去做了笑柄,人们对她的风评越来越差,而那时候的云斐,也是淡定从容的。 无论是面对外人还是家人,他都能保持一贯的理性。楼漫因能想象得到,就算有人拿到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云斐,云斐也一定是冷静的站在对面,说不定还会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再开口谈判。 这样的人,说他动情,真的是一句夸赞的话。 楼承续并没有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见楼漫因迟迟不开口,又补充道: “其实你心里都明白对不对?” 楼漫因插科打诨的避开话题,“明白什么?我向来不是个明白人。” 楼漫因说着要起身走人,毕竟,现在她还是个负债累累的人。赚钱,赚钱才是王道! 楼承续见 分卷阅读50 楼漫因这副样子,便也不多提了,只是在楼漫因转身离去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楼家为什么会出来么?” “你以为真的是新帝登基,天子大赦吗?” 楼漫因听着,不由地僵了身子。 ☆、第四十一章 开庆元年,九月十六,深秋。 那天艳阳高照,锣鼓喧天,是个喜庆的日子。 楼漫因凤冠霞帔的坐在镜子前,内心毫无波澜。 她终究还是要嫁给云斐了,说不清是心甘情愿的多,还是报恩的成分多。 复婚本来只想简单走个过程,云家却要大办。而这次要大办,居然是老夫人的意思。 楼漫因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么嫌弃她的老夫人,如今怎么会乐意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相比于旧时,云斐现在能够选择的只多不少,老夫人就没有相中第二个裴青绫? 云家花轿来接新娘子的时候,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楼漫因对于嫁娶的流程早就熟悉了,配合着媒婆,像是在完成任务。 又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烛光微微的闪烁,楼漫因静坐着,慢慢有了睡意。 等到云斐推门而入的时候,楼漫因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云斐轻轻唤了一声“娘子”,楼漫因马上惊醒过来,头上的红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下来了。 她眼里带着睡意,有些朦胧的望着蹲在身前的人,“夜已深,睡吧。” 于是习惯性的抱起被子走下了床。 待正准备把被子放下时,一想又觉得不妥。转身又抱着被子回到了床上。楼漫因把被子快速地铺开,然后两三下就解了衣服,钻到了最里边。 云斐望着她这副模样,有几分无奈,又觉得好笑。 良久,楼漫因感知到烛火熄了,云斐慢慢的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楼漫因突然没了睡意,身后的充实的一部分让她瞬间无比清醒,那是一个男人。 楼漫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翻身也没敢,一直等着。等着,等着,不见有任何动静,然后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马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起床之时,身边早已没了人影。楼漫因睡得沉,完全不知道云斐是什么时候起身的。 楼漫因还是一大早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像是老了许多,脸上添了不少皱纹,身边的服侍的丫鬟早已不是澜儿。 老夫人见楼漫因的眼神一直瞟向在旁服侍着的丫鬟,倒是先开了口,“我为澜儿找了一户好人家,三个月前嫁了,也算没亏待她。” “新来的丫头服侍得可好?” “手脚伶俐,差强人意。” 楼漫因从云斐那儿得知,老夫人先前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无力回天。也许很多事情,在鬼门关前走一趟,就都想开了吧。 老夫人不再是盛气凌人的老夫人,楼漫因也不再是虚情假意的楼漫因。两人并没有变得多么热情,但却少了针锋相对。 楼漫因起身准备退出房间之际,老夫人从背后叫住了她,轻轻说了一句:“好好待斐儿。” 这一句,语气很平淡,楼漫因却听得有些心酸,这种嘱托,像是在交代遗言。 院子里空荡荡的,满是枯了的叶子,只有几株菊花正开得艳,一抹亮黄在萧瑟的草木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以前不着家的是楼漫因,现在是云斐。真是风水轮流转! 闲赋在家的楼漫因只觉得处处无聊,连等着云斐回家都成了一种乐趣。原来闲着也是一种煎熬。 于是,没事找事的楼漫因又操起了旧业。有颂国的商业依旧繁华,楼漫因又寻起了新的路子。 新帝上任,颁布新政,朝廷改革,少不了云斐的事。他每次归来,天色都已经很晚了。 连着几日,云斐上床便是睡觉,楼漫因以为是他劳累的缘故。没想到在重阳那天,明明是在家歇着,他也依旧上床便是睡觉,碰也不碰她。 这女人呐,就是这么奇怪。 若是云斐碰了楼漫因,楼漫因说不定当时就会反抗,心里也恨上了他。但若是一直不碰楼漫因,楼漫因又要想,为何不碰? 他们现在的婚姻可不是契约。 但是楼漫因也不能真拿这话问出口,只得憋着。 楼漫因与云斐每天同睡一张床,偶尔还能在床上聊聊几句。这样的关系真的是清水到楼漫因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终于有一天,楼漫因忍不住了,一把掀开了被子,直接扑到了云斐身上。 整个人都压在云斐身上的楼漫因仔细盯着身下的人,带着几分愠气,又有几分讽刺,“相公好耐力。” 云斐眸子含着笑意,在楼漫因耳边细语道:“娘子一向比较主动。” 楼漫因一下子红了脸,看着云斐那张带着异样笑意的脸,恨恨地砸了一 分卷阅读51 下床,暗怪自己怎么没忍住。 楼漫因咬了咬牙,正准备翻身下来,却不料被背后的手死死地扣住了。 ☆、第四十二章 一向严明守纪的宰相云斐居然上朝迟到了! 一众大臣在交头接耳,有人猜测是云家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有人猜测是云相生病了,还有人觉得是老夫人快不行了。总之,无论怎么猜,离真相都隔着十万八千里。 下了早朝,云斐回家,望着楼漫因准备的一桌格外丰盛的佳肴,指了指其中一样,“这是?” “猪肾。” “那这个是?” “羊骨。” 云斐抬头望去,只见楼漫因神色如常,像介绍家常菜般。 云斐笑笑,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第二日,楼漫因又做了猪肾,羊骨。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 终于有一天,连楼漫因望着这些菜都要吐了的时候,桌子上才没有出现过了。 但是,即使这些菜没有了,楼漫因照样会吐。 大夫说这是喜脉。 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兴奋得差点没站稳。能够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是她现在最大的盼头了。 那日的阳光很暖,楼漫因披了一件披风,靠坐在一颗桂花树下。 桂花早已开过,树下没有芬芳,楼漫因却似乎闻到另一种清香。 楼漫因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和云斐十分恩爱。云斐要提笔,她便在一旁磨墨;云斐要睡觉,她便为他宽衣。 最后一个场景中,楼漫因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突然抬头,疑惑的问云斐,“相公,你当初为何要娶我?” 这个当初,是指最开始的当初。 云斐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那日齐家的喜堂里,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打碎了一地的瓷盘。周围人认得她是楼家小姐,顿时议论纷纷,说是抢亲来了。 结果这女子满脸歉意的道完歉,很怂的跑开了。 她说她是来追小偷的,众人不信,只当是借口,纷纷传着她是来抢亲的。 云斐却是相信的,因为他在混乱之中捡到了一块玉。 宴席还没结束,云斐却跟着那女子出了门。 当见着她坐在酒楼里大吃大喝时,云斐突然觉得好笑。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即将被传得满城风雨。 本意是要去还玉的,但是看见女子一脸笃定的跟进门,云斐忍不住戏弄她,说这玉并非她的。 女子慢慢的犹豫了,却也不怀疑他的话。云斐知道这玉对她而言是重要的,便说要送给她。 他是存了私心的,果然几日之后等到了她的登门拜访。 之后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云斐从思绪中抽身,望着眼前的人,笑道:“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钟情于你了。” 楼漫因猜测了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种。回想此前种种,不禁摇了摇头,继续写道: 吾夫一切皆好,唯眼神不佳。 “娘子?” 楼漫因听得云斐叫她,一抬头,只见云斐为她披上了外衣。 “娘子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很容易着凉的。” 楼漫因一时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好半天才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起风了,云斐搀扶着楼漫因,走在回房的路上。阳光下,是两个紧紧依偎着的投影。 “相公,你当初为何娶我?” 云斐轻声笑着。 “你笑什么?” “当初有个未出嫁的姑娘,先是和人打了一架,落了个坏名声。随后又被未婚夫退婚,最后还去闹了喜堂。这样一个姑娘,整个临容城没人敢娶。我寻思着不能让她去祸害别人,然后就去做好事了。” “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