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想要个夏天》 分卷阅读1 ================= 书名：当你想要个夏天 作者：西菏 文案(c6k6.com)： 第一个夏天，他们初见，隔着一扇门，他对她说：“你找错地方了。” 第二个夏天，他即将出道，站在台阶上他俯下身来：“做我的女朋友吧。” 第三个夏天，他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全民偶像，面对媒体围攻，他面不改色，字正腔圆：“我与梁夏小姐，只是同事关系。” 第四个夏天，他的巨幅广告出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而她只是广告下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枚。 也许所有不自量力的爱情都是这样收尾，但他们之间故事，似乎还没完结......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夏秦天天 ┃ 配角：方也叶知秋陆如苏 ┃ 其它：同居明星地下恋情 ================== 第1章 从天而降 秦天天过完21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按理说他的房间在最里面，开门这种事轮不到他。可他捂着耳朵等了整整十分钟，终于醒悟过来不能指望睡在外间的两只猪。秦天天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宿舍被盗，小偷一定能对他睡着的两个室友跳一段踢踏舞，再闲庭信步地离开。 他就这样带着不清楚的头脑和满腹怨言，猛地拉开了门。“谁啊？” 他问，哑着嗓子，粗声粗气的。 然后他就愣在原地。全身上下只有两颗眼珠是活的，盯着眼前的人滴溜溜地转。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有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像只有童话书里才能走出来的人。就这样怯生生地降临在他面前，干干净净的大眼睛望着他。 秦天天想了很久，才确定这不是他昨晚许的“赐我一个女朋友”的愿望成真了。他艰难地动了动嗓子，还是问了一个常规性问题：“你是谁？” “梁夏。”女孩声音轻轻的，生怕打碎什么一样。 好嘛，问了等于白问。 “那你找谁？”秦天天不自然地挠挠头，预感到这场对话会很艰难。 “童悦。” 谁啊？不认得。 “我们这里没有人叫童悦，你找错地方了。”他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希望自己的眼神有下蛊的能力。这是周六的早晨，他只睡了四个小时，面对一个找错路的小女孩，他只想快点回到床上，让一切都正常起来。 “那你这里是不是......”她准确无误地报出了秦天天宿舍的地址。 “是啊。”他点点头，然后就看见梁夏的脸慢慢红起来，从脸颊连带着耳朵，最后染得眼眶都发红，小声地争辩：“那就是这里啊。童悦发给我的就是这个地址，她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说到最后她吸了两下鼻子，却还是没控制住眼泪。一滴泪珠从她眼眶里蹦出来，一直流到下巴上，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滴落在脚边。如果足够安静，应该能听见“啪嗒”一声。 秦天天再次愣住了。 他一米九的个子站在梁夏身前，只要在往前一步就能把人整个笼罩住。原本就有压迫感的画面，配上对方泪眼朦胧的表情，秦天天虽然很无辜，却还是在心头弥漫起越来越重的内疚感。 不能这样，他本能地想。踢踏踢地进去拿了包抽纸，递给梁夏。看着她用两个小手掌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擦脸抹眼泪，叹了口气，“要不你先进来吧，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真的能进来吗？”梁夏这时又有点犹豫，带着鼻音囔囔地问：“不会打扰你吧？” “没事。”反正都被你吵醒了。“就是我这还有两个哥们，在睡觉，你可以去客厅坐着。”他一边说一边替梁夏把行李箱提进来。一转头就看见他舍友之一方也定定地站在后面。 秦天天知道现在这个场景看起来非常让人误会，刚想解释，却被方也一指，对方是痛心疾首的表情：“甜甜你太无耻了，一大清早地诱拐妇女，快把人小姑娘送回去！” 舍友之二叶知秋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踱过来，眼都没睁开就接了一句：“他又怎么无耻了？” 这个又字杀伤力极大。以至于等四个人都坐在客厅里听梁夏把前因后果讲完，叶知秋的肿眼泡慢慢恢复为双眼皮，他的脸都还是黑的。 整件事其实很简单，梁夏要来上海读书，她一个在上海的好朋友说可以和她合租房子，把地址发给她，找到的地方却是秦天天他们的宿舍。 “我们这房子虽然也是租的，但和你那朋友绝对没关系，我们都在这住一年了，你再给你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吧。”方也边说边把果盘里最后一只苹果捞起来，咔嚓咬了一口。 梁夏在拨号码，三个男人围在她身边看她拨号码。 年龄最大的叶知秋轻飘飘地问了句：“你房租交给她了吗？” “ 分卷阅读2 我交了一个月的。她说我是新租客，又没见到本人，房东不放心，要先交一个月房租。” 气氛突然凝了一下，叶知秋了然地挑挑眉，秦天天也觉得自己看到了结局。 电话接通了。梁夏急忙开口：“童悦，是我。我到上海了，你的房子在哪里啊，这个地址是错的，喂...喂？” 她抬头，“电话挂了。” “你发微信给她试试。”秦天天有点不忍心。 一条信息发过去，屏幕上显示——“你已被对方拉黑”。 梁夏的手就这样垂在那里，方也啃完苹果，凑过来瞄了一眼，大喊：“诶你被骗了啊！” 叶知秋快准狠地一记锁喉，要不是苹果都咽下去了，方也恐怕会和白雪公主一个下场。 “你打算怎么办啊？”秦天天问她。 梁夏回过神来，抬头看看他们，眼眶又红了，这次却没哭出来。“谢谢你们啊，我就不添麻烦了，现在就走，办法嘛，总会有的。” “那你身上还有钱吗？”方也刚被松开，涨红着脸也不忘再会心一击。 梁夏想想自己身上仅有的那几张票子，点点头，又慢慢摇摇头。 “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叶知秋拍拍她的肩，“上海房租挺贵的，别一个人撑着。” 梁夏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我再自己晃晃吧，谢谢你们。” 方也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秦天天的肚子也跟着叫了，然后是叶知秋，梁夏也没能幸免。 方也为了缓解尴尬，两只手像抽风一样挥舞着，“没事没事，肚子会叫人之常情嘛。我们能遇见也是缘分，不如妹妹吃了早饭再走？” 梁夏其实是想对方也叫自己妹妹提出异议的，方也长得一点都不像个成年人。但她也的确饿了，想到自己的余额，咬咬牙，厚着脸皮点点头。 然后她就一脸黑线地看着三个大男孩为谁下楼去买早饭争论起来，形式激烈堪比一场辩论。 秦天天气势如虹地对着方也喊：“你去！你刚刚都吃了个苹果了，我和老大还饿着呢！” 方也嗓门更大，“没有的事！” 梁夏心想我刚刚看到的是幻觉吗？眼睛一撇，就看见厨房桌上堆着鸡蛋，西红柿，面条，只差有人用仙女棒一挥，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出来了。 她弱弱地开口：“你们不是有食材吗，还要下去买什么早饭啊？” 三个人停下辩论，一脸观察新物种的表情看着梁夏。 方也（不可思议）：“我以为这很明显了。” 秦天天（循循善诱）：“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叶知秋（理直气壮）：“我们不会做饭。” 梁夏的心情今天第一次轻松下来，她耸耸肩，露出一个小兔子一样的笑容：“我会啊。” 第2章 各取所需 梁夏把面条端出来的时候，三个男生已经乖巧地等在桌旁。 用乖巧来形容三个平均身高187的男生实在有些怪异，但这是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如果人类也有尾巴的话，此刻他们一定正迫不及待地摇晃着。 梁夏用厨房里仅有的材料做了两种面——葱油拌面，四个煎得恰到好处一戳就流黄的荷包蛋；西红柿鸡蛋面，按自己的口味多加了点醋。每样面条盛了半碗，三个男生用五分钟不到的速度风卷残云地消灭完。方也对她举着空碗，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眼神可怜巴巴明晃晃地写着“我还要~”。 她又去厨房复了一回工，每个人完完整整地吃了两碗。秦天天倒在椅子上仰天长啸：“死而无憾啊！” 方也嘴里还鼓鼓囊囊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还是叶知秋比较稳重，只是眼神笃定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梁夏慢慢吸溜自己碗里的面条，是挺香的，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这几个人平常吃的都是什么啊？心里这么想，嘴上就不自觉地问出来了。 “我们之前有阿姨做饭的。”叶知秋解释到，“但现在阿姨有事回家了，我们就都在外面吃。” “就楼下那家小馆子，吃了一个月！”方也咬牙切齿地说，好像那家饭店不是给他们做菜，而是给他们下毒。 秦天天解释了他愤怒的原因，“那家餐厅就两样菜拿得出手，青椒土豆丝，醋溜土豆丝。” 简而言之，就是吃了一个月的土豆丝。 “那你们干嘛还去那里吃？” “训练回来太累了，那家饭店近。” “训练？”梁夏瞪着眼睛问。 “我们是练习生。”方也突然来了精神，冲她挑挑眉，“将来要出道的！” 梁夏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巡视了一番，犹豫地开口：“相声组合？” 叶知秋和秦天天顿时狂笑不止，边笑边拍对方肩膀，那力度让梁夏看着都觉得肩膀疼。只有方也一脸黑线地冲她喊：“偶像男团！” 分卷阅读3 “啊。”梁夏惊讶地微张嘴，看到方也的脸色又暗了三分立刻闭上。还想再说两句“那祝你们早日出道梦想成真”的话也可以免了。她拎着行李站起来，阴霾重回心头。但好歹填饱了肚子，有了那么一点斗志，“谢谢你们的早饭，我走了。” “不客气不客气。”秦天天拼命摆手，“要是遇到困难，欢迎你再来吃饭啊。” “还有做饭。”方也真诚地补充。 好意心领了。梁夏点点头，准备开门。 叶知秋却在这时闪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梁夏一下子愣住了。一是她想不明白叶知秋那诡异的身形，是怎么瞬移到她眼前的。二是对方眼睛里闪现的自以为精明其实有点猥琐的光芒的，让她不由得想打寒颤。 “除了面条，你还会做其它菜吗？”他压低声音问。梁夏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要用这么做作的语调说出来，“会啊，会做挺多的。” “那你现在没什么钱，也没有地方住，对上海的地形也不熟悉对不对？” 这下她真的忍不了了，翻了个白眼怼回去，“你们是轮流补刀的吗？” 叶知秋摇摇头，“我是在想，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你可以留下来。” 于是此刻梁夏又重新坐在客厅里，和他们商量互相帮助的办法。 叶知秋的想法是，谁都不想再吃土豆丝了，梁夏留下来，帮他们每天做早饭和晚饭，中饭他们会在公司的食堂吃。秦天天他们签的公司是包食宿的，所以伙食费也由公司掏。同时之前阿姨空出来的阁楼梁夏可以住着，免交房租。 原本做饭的阿姨还是有工资的，但梁夏觉得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不好意思再要钱。这下公司也没什么理由不答应，唯一的问题是，让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和他们住在一起，老板还是有点不放心。 方也就在和这不放心的老板通电话。 “陆姐，”方也的语气甜得腻人，梁夏现在已经确定了，他就是个戏精。“你放心放心，不会的，怎么会谈恋爱呢？日久生情，不可能不可能，对着那张脸生不起来。” 为了房子，梁夏在心里默念，一转脸就看见秦天天欠揍地笑。 “甜甜啊，他更不会，他喜欢男的。”方也继续说，梁夏看见笑容瞬间在秦天天的脸上冻结，与此同时他嘴角的肌肉迅速抽搐了一下。 “秋哥？那他不如和你谈呢，你们都老相识了。”方也的一张嘴简直是无差别扫射，叶知秋果断踹了他屁股一脚。电话那边好像也说了个“滚”，方也立刻笑得像个兴高采烈的猴似的，“那就当您同意了，谢谢陆姐，您来您来，随时欢迎您的视察。” 终于挂了电话，方也转身扑在沙发上，“累死我了，快给朕倒杯水。” 一翻身，发现客厅里空空荡荡。 秦天天帮梁夏把行李拿上楼，叶知秋则闪进房间里去。 “他干什么？”梁夏问。 “请家法。”秦天天见怪不怪。 很快楼下就响起了方也的惨叫声，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一样。 阁楼上一共三个房间，一个放杂物的，一个三十平米的卧室，还有一个小的卫生间，淋浴也在这里。阿姨才走了一个月，房间里没多少灰尘，装修也很简单干净。 “你看看，要还缺什么明天我们陪你上街买。”秦天天把行李放在墙角。 “不用，这就很好了。”梁夏拍拍柔软的床垫，感激地冲他点点头。来上海的第一天简直像场奇遇，遭到了老同学的背叛，却也认识了三个活宝一样的男生。“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你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 “角色进入的这么快？”秦天天拍拍她的头，“不急，等我们去公司把伙食费给你要来的，也不能让你贴钱啊不是。” 此时阳光透过窗帘缝的一缕正好照在他脸上，打亮了一张英挺的，充满蓬勃力量的好看的脸。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像是交换了某种暗号一样，同时笑了起来。 第3章 合租日记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吗？梁夏把一只洋葱切开时想。 然后她把洋葱倒入锅中，在一片呛人的辛香中点点头，就这样开始了。 她来到上海的求学生涯，还有和三个男生的合租生涯。 他们很快就像认识了对方一辈子那样，将老底和盘托出。他们知道了梁夏还有一个患心脏病的姐姐，高三那年家里因为给姐姐做手术而入不敷出，因此梁夏没有去上大学，而是在一家饭店做帮厨，她的一手好菜就是在那里练成的。 两年之后，姐姐的身体已经康复，找到了新工作，梁夏自己也有了一些积蓄，她不想一辈子做厨师，她喜欢跳舞，也有一些舞蹈基础，想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父母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准许了她的决定，她选好了学校，用自己的薪水交了一年学费，只身一人来到上海。来上海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把一场冒险送给了自己的19岁。 她也知道了秦天天三人做练 分卷阅读4 习生的缘由。叶知秋和他们公司的老板“陆姐”——陆如苏是死党，她想成立一个偶像男团，他就成了男团第一个预备成员，无条件服从，尽管他说：“她是个疯子。” 方也和秦天天都是被陆姐从街上忽悠来的。方也被朋友坑去一场商演，大雨中连唱带跳，怀着报复社会的心理怎么难听怎么嚎，却在演出结束后被陆姐塞了一张名片，“你想做明星吗？”那个嘴唇涂得鲜红的女生笑着说。 而秦天天则仗着190的身高为很多不知名的服装品牌做模特，也是在一场秀结束后，陆姐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给他递了名片，“你想做明星吗？”还是那句话。 他们答应的理由充满默契也充满自恋，“我觉得她很有眼光。”方也歪着嘴笑，秦天天诚恳地点头。 她也知道了他们的外号。方也叫“猴子”。倒不是因为长相，他其实长得挺好看，眼睛亮亮的，脸很小，皮肤比女孩子还好，说起话来脆生生的，像棵长在三月里的树（刚满18岁，却处心积虑地让梁夏叫他“哥”）。只是太闹腾，闹腾得让人心慌，恨不能抓住攥在手里好好揉捏一番。叶知秋从不叫他的外号，也不叫他的名字，他只说“诶”。他说“诶你在那别动”，方也就生无可恋地站在那儿，等叶知秋拿家法（鸡毛掸子）来揍他，那场景真是喜闻乐见。 叶知秋人很正经，外号也很正经，就叫“秋哥”，却因为太正经而有点不正经起来（秦天天如是说，梁夏深表赞同）。她总觉得叶知秋是那种可以一脸认真搞笑的人。方也不怕死地告诉她其实秋哥还有另一个外号，“小秋秋”（梁夏当场把水喷出来）。这个外号只有陆姐一个人能叫，毫不避讳明目张胆地叫。 “疯子。”叶知秋在这时就会咬牙切齿。 秦天天的外号最搞笑——“甜甜”。其实抛开这个外号，一个一米九的汉子叫“天天”本身就有种诡异的萌感。名字是秦天天爷爷取的，对孙子寄予厚望，希望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天二字由此得来。 秦天天曾经问过爷爷，“那为啥不叫我秦好好呢？” 爷爷一脸震惊：“那多傻！” 秦天天无语凝噎，“爷爷你以为现在就不傻吗？” 关于这外号方也有颇多怨言，“当时舞蹈老师告诉我们，组合里又要来个新成员，叫秦！甜！甜！”他模仿老师的口音，“我一阵激动啊，以为终于要来个妹子了，还叫甜甜，是要多甜啊。结果！”他愤怒又妖娆地用手一指——“就出来这大傻子。” 秦天天对叶知秋一抱拳，“秋哥，我想请家法。” 叶知秋手一挥，“准了。” 那天的晚饭是在方也的鬼哭狼嚎中开场的。 第二天梁夏逗他，“现在我来了，我也是个女的，怎么没见你激动啊？” 方也高傲地一甩头，斜着眼看她：“我们正式编制和你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不是一路人。” 叶知秋手一挥，“家法在房间里，你自便。” 梁夏笑得心平气和，“不用不用。”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川菜，唯一的南方人方也依旧鬼哭狼嚎。 梁夏在厨房里打了个喷嚏，洋葱的气味仍然萦绕在鼻尖。 她有点无奈地想，回锅肉要不要失手一次呢，这样他们就不会天天想吃，自己也不用总是切洋葱了。 她把菜盛出来放在桌上，看看挂钟，时针指向七点。她知道最多还有十分钟，整个楼道都会回荡着三个饿死鬼的尖叫。 梁夏的舞蹈课下午六点结束，她有一个小时准备晚饭。六点五十秦天天他们的训练结束，晚饭后还要继续练舞。他们在客厅练，她在阁楼练，房间好像都因此有点轻微的摇晃。 睡觉前他们总会聚在一起聊两句，最后都以小规模的暴力收场。方也和叶知秋高大的身形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秦天天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却还记得拉开梁夏，以免误伤。 秦天天笑的时候总显得温柔。温柔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其实挺怪的，他有那样高的个子，还有锋利的面部棱角。可梁夏每每看到他有点厚度的嘴唇翘起来，眉眼弯弯时就会在心里想，是的，温柔。 秦天天是个柔软的人，梁夏知道。他的柔软就像刺猬的肚皮，不经意间显露，微笑的时候，有点无措的时候，一脸郁闷可还是把她的行李提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画面出现，就让梁夏觉得自己的心也柔软起来。 夜色一寸一寸填满没有开灯的空间，梁夏坐在桌前等他们的脚步声，发现她刚来时猖狂的蝉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日子飞速地蹿过了一个月。 夏天过去了。 第4章 不速之客 吃饭的时候是三个人最安静的时候，饭桌上除了吞咽食物没有其他声音。 幼儿园老师都应该把小朋友带到这里来参观一下什么才是正确的用餐态度，梁夏这样想，又晃了晃脑袋驱散这古怪的念头，像往常一样开口：“明天想吃什么？” “回锅肉。”方也头都不抬， 分卷阅读5 嘴里还咬着一块肉。回锅肉是唯一一道方也明明不能吃辣却依旧抱有执念的菜，吃得涕泗横流也绝不放弃。 “不做了。”梁夏有点丧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切洋葱的时候切到手了。” “伤得重不重？”一直没做声的秦天天像突然恢复了听力，把梁夏的左手举到面前看，自然是完好无损。 梁夏有点不好意思，却依然流畅地说胡话：“切到了，没伤到。” 方也一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的表情，秦天天倒是从善如流地放下她的手，“那就换个菜，换个清淡的，羊肉汤吧。” 这哪里清淡了？ 像是听到了梁夏的腹诽，秦天天一脸无辜：“口味清淡啊。” 继续沉默无言地吃饭，秦天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挂在椅子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梁夏。 “这是什么？”梁夏打开信封有点疑惑。 “下个月的伙食费啊。” “我知道，”她愣愣地点头，可里面的钱多出了一倍，她不禁怀疑组合里要再加三个人，想象一桌子大高个狼吞虎咽的画面她有点寒颤。 “多出来的是你这个月的工资。”秦天天笑容灿烂。 梁夏感觉脸上的温度骤升，住在这里一个月，她和三个男生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又有免费的地方可以住，她根本没把做菜当成一项工作，“说好了不要钱的。” 她小声争辩。 “为什么不要？”秦天天的声音有气势的很，不像是给钱，倒像是讨债，“之前的阿姨就有钱拿，菜做的还没你好吃。钱是陆姐给你的，让我们务必把你留住，她可爱死你做的红烧鸡翅了。” 这倒是真话。 梁夏刚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的时候，陆姐就来“视察”。一边对三个男生私放陌生人进门的危险举动进行思想教育（虽然这三人中任意一个就能把梁夏撂倒），一边吃完了一整盘鸡翅，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问梁夏：“还有吗？” 梁夏摇摇头，又赶紧补充：“你要想吃我明天可以做。” 陆姐气定神闲地点点头，整整衣服，站起来咳了一声：“那我明天再来。” 后来陆姐每周都要来秦天天的宿舍“视察”，方也说这一个月见陆姐的次数比之前一年加起来的都多，看她的脸看的有点想吐。梁夏注意到叶知秋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果不其然她上楼的时候听到了方也的惨叫。 方也总是很委屈：“我因为美貌受到了太多攻击。” “拿着吧。”秦天天把信封往她手里又塞了塞，“你日常花销也要钱吧，没工资你怎么办？”梁夏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正想趁晚上有空去打个零工。秦天天看着她有点泛红的脸，拍了拍她的肩，“你别不好意思，除了做饭还帮我们收拾客厅，再不要钱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那是因为你们的客厅太乱啦，梁夏在心里小声呐喊。 “诶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方也挑了挑眉，“还有件事你可以帮我们做。” “什么？”梁夏问出这句话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帮我们看着点门，防止疯狂的女粉丝上门骚扰。” 方也边说还边自以为很帅地撩了撩头发。 梁夏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旁边两位：“他刚刚说什么？” 叶知秋宽容一笑，“刚才那是个幻觉。” 梁夏本来把这件事当成玩笑，过去了就算了，却没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天晚上她买菜回来，还真看到有个人斜倚在门边，一个女生，个子挺高的，笔直修长的一双腿。梁夏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刚想关门，那女生也跟了过来。 梁夏赶紧把她挡在门外：“你干什么？” “我进去啊。”那女生一脸的理所当然，梁夏这才看清她的脸，化着很完整的妆，有种气势汹汹的美丽。 “你进来干什么？这不是你家，我也不认识你。”梁夏用自己细瘦的胳膊顶住她，心里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女生也有点生气了，音调高了八度：“你谁啊？我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秦天天，我是他朋友！” 梁夏犹豫了一瞬，但想到方也说的话，还是把心一横：“你说是他朋友就是啊？你怎么不说是他女朋友呢？”趁女孩愣神的工夫把门一下子阖上，“你要真是他朋友，就让他带你进来。”她隔着门喊。 那女生在门外响亮地骂了一阵后停下来，梁夏透过猫眼看，女生似乎在打电话。她心里一慌，想不会真的是秦天天的朋友吧，可的确没人告诉她这事。又看了一会儿，电话似乎没打通，女生放下手机，在楼道里踢踢踏踏地走了两圈，接着骂。 尖厉的骂声传进来让梁夏的心跳得飞快。她握着手机犹豫了一阵后拨通了秦天天的电话。电话“嘟嘟嘟” 几声，接通了。 秦天天气喘吁吁的，应该是训练刚结束，“梁夏，有事啊？” “你今天有请朋友来吃饭吗？” “没啊，我在这也没什么朋友啊，怎么了？” 分卷阅读6 梁夏一时间觉得嗓子干得厉害，她尽量控制颤抖的音调：“有个女生，说是你朋友，一定要进来，被我关在外面了。一直没走，还不停地骂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你没事吧？”秦天天的语气也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 “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回来。”他转头说了两句话，应该是叫方也和叶知秋，“你别挂电话啊，我们接着说，别害怕。 ” 虽然很没出息，但梁夏还是要承认，从听见“别害怕”三个字起，她就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在听吗？”秦天天问，他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不稳。 “在啊。” “再随便聊点什么呗，不然气氛多凝重。那女的还在吗？ ” “在啊。”梁夏觉得自己好像只会答这两个字。 “我们需要带点防身的武器不，板砖啥的。” “不用，”梁夏被他逗乐了，“你们仨任意一个就能把她摆平。” “诶，”秦天天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怎么总有女生上门来找哥呢？一个你，一个门外的，是不是因为哥太帅了？” 梁夏不出声。 “是不是因为哥太帅了？”秦天天又问了一遍，不用看梁夏也知道他正笑得张扬，好像忘了这是一个求救电话，两个人已经开始说笑了 。 “是啊！”她拖长尾音，听见对方抖落了一串笑声。 然后她听见楼梯里的脚步声，听见电话里秦天天的喘气声，她知道他快到了，于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到秦天天看见了门口的女生，女生也站直了望向他。然后听筒一字不落地将声音传递到梁夏耳边 ——秦天天充满意外地喊：“齐菲？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齐菲的女孩收拢了一直以来充满侵略性的气场，笑得像朵明媚的蔷薇，“surprise！” 第5章 特殊关系 秦天天把齐菲带进了门，身后跟着同样一脸不解的方也和叶知秋。 齐菲看了眼梁夏，“神经病”她在嘴里小声念叨。 “小女孩能不能文明点？”秦天天弹了下她的脑门，齐菲忙捂住喊痛，显然不是真的痛。秦天天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向梁夏走来，“她是我高中同学，碰巧路过我住的地方，来看看我。”他俯下身解释。 “才不是碰巧！”齐菲窜到两人中间，“我昨天练舞的时候在隔壁教室看到你了，跟踪你才找到这儿。你一路上头都没回，可真行！” “行什么行？你跟踪人是犯罪知道不？”秦天天又要伸手拍她，她笑着躲过去，梁夏想离开这个场合，转身说了一句：“我去做饭。” “别做了。”秦天天对着她的背影喊，“咱们点外卖吧。” “没事，我菜都买好了，等二十分钟就行，挺快的。” “那我帮你。”秦天天和她一起钻进厨房，挺大的空间他一进来就显得狭小，连氧气都不够平分似的。也让想再插进来的齐菲无处下脚，有些怨念地和方也、叶知秋等在餐桌旁。 “她是专门帮你们做饭的吗？”齐菲盯着两人的背影酸溜溜地说。 “不不不，”方也竖起一根指头，故弄玄虚：“是我们特意请她来做饭的。” 齐菲的目光在方也、叶知秋和秦天天、梁夏之间来回穿梭，还没等她想明白，菜已经上桌了。 西红柿炒鸡蛋，青豆虾仁，凉拌莴苣，葱爆羊肉，还有昨天剩的藕饼回了下锅。品相都很不错，不知为什么却让齐菲的胃抽搐了一阵。 “我记得你大学报的是新闻专业，怎么又去跳舞了？”秦天天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问。 “你还记得我的专业啊？”齐菲笑着往他面前凑，像不知道“距离”二字怎么写的一样，“我喜欢跳舞嘛，就去跳啦。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出道呢，和你一起。” “还是别了吧。”秦天天做了个求饶的姿势，齐菲有点不满，随手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看见鸡蛋有点糊边，一瞬间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像找到了出口。她把筷子一放，用娇嗔却故意拔高的音调说：“这是什么呀？” 那声音其实是有点滑稽的，像是小学文艺汇演时故意捏着嗓子的主持人，但梁夏还是因为这句话红了脸。她知道自己得罪了齐菲，不想继续得罪下去，只好道歉：“对不起。”虽然做饭给齐菲吃并不是她的工作。 秦天天把那块糊了的鸡蛋夹过去吃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吃别的不就行了？” “不吃了。”这下齐菲是实打实地生气了，连碗都推远了点。 就在梁夏犹豫着要不要再道一次歉时方也说话了，一开口自带扩音效果，把齐菲吓了一跳。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齐菲：“你是真不吃了？” 齐菲愣愣地点头。 “早说嘛，我就等着这盘菜呢。”方也迅速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直接把一盘子西红柿炒蛋往饭上浇。 脑袋猝不及防被敲了一下，方也“哎呦 分卷阅读7 ”一声，瞪着叶知秋，叶知秋也瞪着他：“知不知道给哥留一点？” 方也把碗凑过去，“都在这了哥，你要不嫌弃就拿去。” “我嫌弃。”叶知秋语气淡淡的，却还是拿着调羹挖了一勺，“嫌弃你，不嫌弃菜。” 齐菲被哥俩娴熟的斗嘴糊弄住了，失去了再次发作的机会。 而梁夏一直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两人，她总觉得再仔细看看，就能看见他们背后今天才长出来的天使翅膀。 吃过饭三人就该练舞了，秦天天把外套穿上，对齐菲说：“我送你回去吧。”这是送客的意思。齐菲指了指梁夏，“她怎么不走？” “她住这儿。”秦天天如实相告。然后梁夏就欣赏到了齐菲脸上瞬间凝结又千变万化的微妙表情。 虽然很没出息，但她必须承认有因为这一刻而爽到。 送完齐菲回来，练舞的时候方也对秦天天说：“能让那小祖宗以后别来了吗？会不会说话啊一顿饭阴阳怪气的。” “我倒是可以跟她讲，但她万一哭了我可劝不住，你来帮忙吗？”秦天天挑挑眉。 三个大男人都怕女生的眼泪，不是怜香惜玉，纯粹是怵得慌。于是方也就闭嘴再也不提这事。 齐菲之后果然常来，但比第一次收敛了很多。讲话轻轻的，脸上还总带着笑，她本来就有张好看的脸，笑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水果，零食，换着花样往宿舍带。吃人嘴软，方也和叶知秋也就慢慢和她熟络起来，能讲几句话。当然和她讲话最多的还是秦天天，偶尔两人一起进秦天天的房间待上十几分钟，不知道做了什么，但齐菲出来的时候总是笑得更加漂亮，都有点耀眼了。 吃过饭秦天天就送她回去，齐菲对梁夏做的菜也没再挑过刺。偶尔来得早了还帮梁夏一起择菜。两人各坐在桌子一边，岁月静好的样子。可梁夏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一层紧绷的塑料膜，一戳就破。 这种紧绷感是齐菲踏进这个房间第一秒起就带给她的。 而齐菲也没有辜负她的直觉。 仍旧是一个平静的下午，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但齐菲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头伪装了太久终于蓄势待发的豹子。还是一样奇怪的语调，她问梁夏：“你和三个男生住在一起，就没觉得不合适？” 梁夏觉得她的话中有恶意，直接地回答：“我们没住在一起，我住楼上。” 齐菲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心也是够大的。”她靠近她，漂亮的五官长出刺一般刺痛了梁夏，“你觉得挺合适的是吗？那要是他们的女朋友介意呢？介意你住在这儿，哪怕只是，楼上。” 梁夏的心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只能毫无底气地说：“他们没有女朋友。” “哦。”齐菲点点头，重新坐回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这句话在黄昏中慢慢发酵成一种有毒的药剂，打入梁夏的血管里。那天齐菲照例是吃过晚饭就走了，秦天天跟在后面送她。梁夏从窗口望出去，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无法忽视地感到酸楚。 这是第一次，她想象一种现实，或者说试图去接受一种现实——齐菲成了秦天天的女朋友。 第6章 无可捉摸 毫无预兆的在某天晚饭后，梁夏宣布从明天开始学校要上夜课，晚上十点前她可能都不会回宿舍，但晚饭她会提前准备好，秦天天他们回来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三个男生听见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只有齐菲是笑着的，那笑容说不出是得意还是满意。 梁夏直视着她，不避讳地接受了这个笑。她们都清楚，梁夏是否真的有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菲说的话起作用了。身为朋友的梁夏理应对即将身为女朋友的齐菲让步。 秦天天发觉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梁夏好好说句话了，他们只有每天早上含糊不清的一声问好，然后便奔向各自的生活。这本来也没什么，秦天天自问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每每他听见客厅里梁夏和方也的吵闹或者和叶知秋的辩论，在自己出现的那一刻都变成哑口无言，她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的身边掠过，发尾飘起来，有那么一瞬似是拂在他脸上。 秦天天觉得有无形的阳光在两人之间暴晒，像是要把过去的画面和语言都和水滴一样蒸发殆尽。 他是北方男孩，天生干脆利落。雪白的纸张，简单的签字笔，练习生签约的那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黑白分明一如往后的人生。他不喜欢捉摸不定，转瞬即逝，像风，像水滴，像现在的梁夏。 秦天天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齐菲心里也有点烦。 她原本应该是很快乐的，拥有超出以前好几倍的和秦天天相处的时间。他们一起呆在房间里，听秦天天喜欢的歌或是她喜欢的歌。但无论听什么，齐菲都觉得秦天天的眼神很茫然，很空洞。这种空洞是以前短暂相处时她可以忽略甚至感觉欣喜的，现在却像一件衣服中间被人掏空了一块，由 分卷阅读8 不得你不看。齐菲用指甲把桌子敲得噼里啪啦，秦天天回过神来，他问：“你要换首歌吗？” 善解人意地起身帮她切了首歌。 那一刻他的眼底是泛着点温柔的。但远远不够，这还不是你看她的眼神。 齐菲被秦天天的目光惊艳过，就那么一次。一米九的秦天天把自己塞进小厨房，画面看起来很滑稽。梁夏手里拎着一只螃蟹，对秦天天说着什么，齐菲没听见，她只看见秦天天侧脸望着梁夏，眼睛随着她的表情，动作在不停变化。有时很配合地瞪大双眼，带一点惊奇的目光，更多时候饱含笑意，像是一生都不会停止也不会减淡。所有的快乐都沉溺于你的眼中，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你，只有我在看着你，想也许这一刻在你的心里就像列车驶过一片美丽风景一样绵长。 齐菲总是忍不住去计较这些事情，从眼神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可以进你的房间不用敲门，还能随便动你的东西。 那是个普通的下午，她和秦天天在房间里听Big棒的最新专辑，梁夏猛地开门进来，看见他俩愣了一下，笑容迅速却不自然地浮在脸上，“我拿个东西就走”，她轻声说，像在和齐菲解释。秦天天却不以为意，在梁夏从他桌上拿走一本书后还对着她的背影喊：“挺好看的！”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是笑着。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想法一旦滋生就像杂草一样无法拔除，齐菲壮着胆子去动秦天天放在一旁的书，书的内容是什么她根本没兴趣知道。一本，又一本，桌面都有些乱了，你会生气吗？不会吗？应该不会吧。会笑着对我说：“这本挺好看的”吗？ 秦天天看着齐菲和那堆书胡搅蛮缠了许久，还是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你乱动我东西干什么？”他问，语气里压抑着不耐烦，称不上生气，但齐菲的心在那一刻还是缩紧了，尽管这是自己预想过的结果。 你对我们总是不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动？”她翘着下巴，保持高傲似乎是她防御的姿态，理不直气也壮是她的生存本能。 “你懂不懂尊重别人？”这下连表情都显得不耐烦，是真的生气了。 “你这么在意吗？那为什么梁夏可以随随便便进来，可以随意拿你的书？” 秦天天听她突然把梁夏扯进来有点懵，凭着本能回答：“和梁夏有什么关系啊？她从来不会这样。” 简直是错误回答里的标准模板。齐菲的眼眶一下子红了，顾不上形象地对他喊：“怎么没有？就是那天我们都在房间里她进来拿书啊，她所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都看不到！” 秦天天好像有了点印象，又好气又好笑：“那本书是我朝她借的，我读完了让她来房间里拿。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她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这么针对她？” 是你得罪我了。 误会解开了，可齐菲的委屈还没有消散，她知道这委屈没道理，却因为没道理而更加委屈。“反正你对她就是比对我好，你们才认识多久呢？我讨厌她，不知廉耻，和三个男生住在一起……” “你够了啊！”秦天天有点受不了了，感觉额头上青筋都在跳。方也说得没错，这真是个祖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女孩子讲话要注意一点？我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为什么非要和她比呢？” “你们不一样。” 大抵是男女脑部结构真的有所不同，秦天天讲这句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齐菲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所有的设想都成真了。 齐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看着秦天天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错愕，从错愕变成慌乱，慌乱里有了一点歉意和不知所措。女孩子沉默的眼泪是对男生最大的惩罚，惩罚够了，齐菲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天天听见“砰”一记关门声，黄昏的阳光照在他凌乱不堪的桌面上，他垂下头，一会儿又气急败坏地揪了几把头毛，“这都什么事啊。”他小声嘟囔到。 第7章 狭路相逢 齐菲之后两天都没再来。 梁夏不到十点不见人影，三个男生排练着舞蹈动作，莫名觉得有点孤寂。 方也没话找话，用胳膊肘撞撞秦天天：“你和那祖宗分手啦？” 秦天天心烦地把他拨到一边，“就没交往，哪来的分手？” 方也一脸“你不要骗我这个老实人”的表情，“没交往人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秦天天用毛巾擦汗，脸蒙在毛巾里瓮声瓮气地说，“不行吗？” 叶知秋把他的毛巾拿下来，特别严肃正经的一张脸，“秦天天你别告诉我你天天和人女生混在一起，还不知道她喜欢你。” 秦天天看着叶知秋的表情愣了一会儿，无奈地扯扯嘴角，“干嘛呀，你们都当我是负心汉呢？我能是那样的人吗？那丫头要是真向我表白，我早就拒绝她了。是她一口咬定我们是朋友，跟在我身后的，我能硬上去告诉她别再喜欢 分卷阅读9 我了吗？这不有病么。” 死缠烂打就是不说破，一道感情中的无解题。方也和叶知秋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方也又凑上前来：“既然不是分手那你们到底怎么了？” 秦天天不想讲细节，直接撂了结尾：“聊天聊崩了，她哭了。” 又是一片沉默。 方也只恨自己在感情上的经验一片空白，三寸不烂之舌此刻毫无用武之地。他把期待的目光转向叶知秋，秋哥年龄最大，生活体验最丰富，应该能为甜甜指点迷津。 像是感受到了方也炙热的目光，叶知秋犹豫了半天，还是拍拍秦天天的肩膀，只有一句话：“不管怎么样，女生哭了就是你的错，去道歉吧。” 方也目送着叶知秋去洗澡的背影，想到每次秋哥和陆姐唇枪舌战后都毕恭毕敬捧上一杯香茶，不禁感叹真是实践出真知。 秦天天洗完澡也回房间躺下了，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齐菲最后流着眼泪的画面和她无厘头的控诉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他叹了口气翻向右侧，女生最难缠，齐菲更是难缠中的顶级，他一早就知道。 秦天天和齐菲认识是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乱哄哄的一堆人，班主任是个新老师，本着一腔热血尊重学生的意愿手一挥，“你们自由选座位吧。” 秦天天那时的个子已经长到185，在教室最后一排坐下宛如一尊大佛，旁人经过都退避三舍，只有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跳到他身边，冲他一笑，“我就坐这儿了啊。” 秦天天没有答话，他还在脑子里搜索之前是不是见过这个女生，不然对方怎么这么热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女生又把手伸出来，“认识一下吧，我就是齐菲。” 她说我就是齐菲，不是我叫齐菲。这个开场白已经表露无遗，她是个自来熟，而且来势汹汹。 齐菲的身高坐最后一排显然不够用，上课的时候不是嘟嘟囔囔地抱怨，就是抓着秦天天要抄他的笔记。秦天天偶尔被弄烦了就问她：“你怎么不坐前面去？”齐菲笑得一脸无辜一脸理所当然：“我得陪着你啊哥儿们！” 秦天天想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哥儿们？ 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齐菲是怎么做到见缝插针地参与进他的生活，顺理成章地跟在他身后，距离近得让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最好的朋友，甚至超越了最好的朋友。 秦天天不傻，他看不懂这过程却看得懂她的意图。他也曾认认真真地找齐菲聊过一次，他说男女有别，你别总是离我那么近，你以后会交男朋友的，要在意他的想法，我们要避嫌你懂吗？ 齐菲一脸坦荡，不知该不该称赞她演技太好，她说我问心无愧为什么要避嫌？秦天天你放心，我对你只有纯得像纯净水的友谊，你不要多想。过了一会儿又红了眼眶，我一个人从外地来上海读书，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别把我甩了。 事已至此，秦天天除了说不会不会，还能再说什么？ 秦天天就这样接受了齐菲的胡搅蛮缠很多年，有时候他想，也许只有等到齐菲再死心塌地地爱上别人，才会从自己的身后转移到另一个人身边，那时他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勾肩搭背，指着对方说这是我哥儿们。 在此之前，他们都要装聋作哑，不去触碰某条隐形的界限。 秦天天终于被自己的思绪搅得昏昏入睡，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混沌地想，还是要道歉啊，再和她说清楚，别再来宿舍了。 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的东西被翻乱。 齐菲真没想到自己在这儿也能遇见梁夏。 和秦天天冷战的第三天，说是冷战也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置气，她决定发泄一次再重整旗鼓，约了几个朋友在KTV见面，点了四瓶啤酒，推门进来送酒的服务生竟然是梁夏。 梁夏把头发扎起来，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齐菲看着那皎洁的一张脸，想为什么她的漂亮也能让人这么生气。 梁夏看到齐菲时心里也紧缩了一下，某一刻她甚至怀疑对方在跟踪她，但齐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梁夏想也许是包厢灯光太暗她没认出自己呢。怀着侥幸的心情把啤酒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把酒给我打开。”齐菲的语气很平静，但梁夏清楚她已经发现了。 她给她开了瓶酒。 “倒在杯子里。”齐菲纤细的指尖一点。 啤酒在玻璃杯里急速地浮起泡沫。 “递给我。”语气轻柔得像在念一首诗。 梁夏把酒杯端到齐菲面前，齐菲这时才抬眼望她：“你不是去上课了吗？你平时就在这儿学习啊？” “我下课了，来打工。”梁夏垂下眼眸，尽量让自己气弱一点，“您的酒。” 齐菲接过酒杯，同时攥住了梁夏的手，梁夏本能地想要抽出来，齐菲用了点力气把酒杯往自己的方向拽，突如其来地松开手，啤酒完美地在她衣服上溅出一片抽象画。 梁夏惊慌地抬头，对上齐菲的眼睛，对方的眼神里并没 分卷阅读10 有她预想的愤怒，而是填满了另外一种阴郁的情绪。 她是蓄谋已久。 第8章 烂俗故事 齐菲慢慢往后退，靠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上挑着眼睛看梁夏，活像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只是她对梁夏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分外眼红，她问：“你说怎么办吧。”梁夏感觉这个问题就像个陷阱，张着血盆大口等她跳进去。 她说：“我赔你吧。” 齐菲笑了一声，“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梁夏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件普通的毛衣，鼓足勇气问了句：“多少钱？” 齐菲用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多少钱？你一个月工资都赔不起！” 梁夏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她想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霸道总裁的台词一套一套的，而且你又不知道我工资多少怎么就赔不起了？她知道齐菲今天就是来无理取闹的，有点心累，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吧。” 齐菲说：“其实衣服是小事，重点是你让我不开心了，要是你给我出出气，我心情好了，这事就算过去。” 梁夏摇摇头，她有自己的坚持，虽然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你告诉我多少钱，我赔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梁夏心里有点同情秦天天，秦天天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是眼光不好，找了个莫名其妙的女朋友。这么一想她又有点委屈，她会来这打工，还不是为了给齐菲和秦天天腾地方？结果对方完全不领情。 齐菲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听了她的回答直接站起来，“那我只能去找经理了，你说我有没有本事让他开除你？” 这句话像是一桶冰水把梁夏淋了个清醒，她一下子拉住齐菲：“你想怎么出气？” 齐菲原本只是放句狠话，梁夏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你这么在意这份工作呢？” 其实梁夏根本不喜欢在这工作，环境太吵，还总有喝多了的中年男人借机拉她的手，只是她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此刻也不需要解释，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想怎么出气？” 齐菲举起还剩大半啤酒的酒瓶：“你把酒洒在我身上，我也洒点在你身上，不过分吧？” 梁夏有点懵地想那确实是不过分，下一秒齐菲就把啤酒从她的头上全部淋下来，先是在她的眼睛前连成一片水雾，再争先恐后地顺着她的脖子流进她的衣服里。齐菲要的是冰啤酒，此刻冰凉的液体在她的身上像一条肆意作乱的蛇，她的身体在发抖，脸却一瞬间爆炸般的红，连着耳朵，所有血管都要冲破皮肤一样，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让她发不出声音。 齐菲在笑，“还有一瓶呢。”她拎起另一只酒瓶，但接下来的动作却很快就僵住了，弯起的嘴角也渐渐向下撇，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梁夏没有回头，因为她听见了声音，她想自己今天真的是生活在烂俗小说里了吧，所有狗血的事都一一发生。 秦天天去隔壁的舞蹈教室找齐菲，同学说她请假去KTV了，他一不做二不休也请了假，软磨硬泡了前台半天，连身份证都拿出来自证清白，终于得到了齐菲的包厢号。他忘了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人难过时会做的十件事，其中之一就是去唱歌。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包厢门，用温柔到自己都有点恶心的声音喊了一句：“齐菲。”然后他就停住了。 齐菲也停住了，那个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背影很明显地颤了一下，“齐菲！”他吼了一嗓子，完全忘了今天是来道歉的，他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声音。他一下子把齐菲握在手里的酒瓶夺过来，齐菲都没挣扎一下，还在惊慌地看着他。他也毫不避讳地与她目光相对：“你在干什么？” 梁夏心里一片混乱，连刚才受的欺负都抛在脑后。她只觉得要完蛋了，齐菲一定会哭诉，秦天天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女朋友，但还要又尴尬又歉疚地向自己道歉，齐菲就会用委屈又怨恨的目光扫射她，洞穿她，让她明白自己是他们感情的破坏者。梁夏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窒息，她宁愿秦天天不要出现，让齐菲发泄个彻底吧。他们轮流登场，她真的无力招架。 可是齐菲却没有像她设想的剧本一样眼泪汪汪，她的确眼眶含泪，却是害怕的眼泪，心虚的眼泪，她颤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可是小说里反派阴谋败露时的台词，梁夏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秦天天哼了一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冷笑，但那表情的确很冷，“我本来是找你道歉的，但现在我觉得，我上次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错。” 然后他凑近了一点，又说了一句话，梁夏看到齐菲的脸色在这么暗的灯光下也显得苍白。 他说：“我只是说得还不够完整，你和梁夏不一样，因为你根本没资格和她比。” 梁夏被秦天天拽着胳膊往外走时昏昏沉沉地想，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不过一瞬间，自己的人设就从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翻身成为英雄救美的女主角了吗？ 第9章 最佳好友 分卷阅读11 秦天天扯着梁夏一路横冲直撞，不算太大的KTV他拐了好几个弯。梁夏抬头就能看见190的高大背影，于是便低下头，也不敢东张西望。 他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梁夏以为他要和自己聊聊，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秦天天却把手一挥：“进去啊。” “啊？”梁夏一脸茫然。 秦天天把眉毛皱起来，向上指了指“女更衣室”的牌子，“还要我送你吗？” 梁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有一脸一身的啤酒，流进衣服里的酒水半干，冰凉滑腻的感觉很诡异。她抛下一句：“那你等我一会儿。”就钻进更衣室里。 KTV的员工更衣室还算不错，有一个小的淋浴间。梁夏在这里洗好澡，换上自己的衣服，吹干头发，再好好地叹了口气，把刚才受到的惊慌和即将面对秦天天的忧虑都叹出去，然后像个英勇的战士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走到门口她愣了一下。 秦天天靠在对面的白墙上，模特的本能让他随便就能凹成一个好看的姿势，像在拍时装杂志。他有一个极其优越，高挺的鼻梁，走廊上的光线就顺着他的鼻梁分割开来，将一张原本就很英俊的脸变得有些神秘莫测。如果这个画面出现在酒吧里，那么他会是一个绝佳的搭讪对象。 而他只是在等人，等她。 秦天天等人的样子很虔诚。没有玩手机，也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天长地久地站在那里，像是要变成一尊石像，直到他等的人出来，看他一眼，他才重新开始呼吸。梁夏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会有一个专心致志等她的人，一瞬间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那么难受了。 她走到秦天天面前，秦天天的视线瞄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站直了，双手插兜一副很酷的样子，“走吧，带你去吃饭。” 结果一出门他就忘记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停地跺脚，“好冷啊！”他呼出大团的白气，重新牵起梁夏的手，“我们跑着去吧。”明亮的眼睛在笑，梁夏就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在十一月冰冷的街道上笑着跑起来。 秦天天把梁夏带去了一家粉丝店。“只要喝一碗热乎乎的粉丝汤，所有不好的事情就都不算事儿。”他一边帮梁夏用热水烫筷子一边说。梁夏望着他想，秦天天又曾经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粉丝汤上来了，梁夏顾不上烫嘴先喝了一口，浑身抖了一下，红晕慢慢爬回脸上。秦天天笑着看她的变化，“缓过来了？”梁夏点点头。那笑容瞬间无影无踪，“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为什么骗人？你不是说要上晚课吗？” 梁夏自知理亏，但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望望自己的那碗粉丝汤，再望望秦天天，一副可怜样儿。秦天天换了个策略，“你是不是缺钱用？” 梁夏摇头。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梁夏还是摇头。 “你一定要说实话啊，有困难我会帮你的。 ” 梁夏坚定地继续摇头，心说我最大的困难就来自你啊。 “那就好。”秦天天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KTV的工作我给你辞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想的，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打工，还不告诉我们，万一出点事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怎么办啊？”秦天天还要继续进行思想教育，却看到梁夏瞪大了眼睛，“你把我工作给辞了？” 秦天天知道这事是他独断了，但今天这样的场面，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齐菲他能制住，下回要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又不在旁边，梁夏要怎么收场，他不敢细想。趁梁夏换衣服的时候他找了经理，尽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自己是梁夏的哥哥，顺顺利利地把这工作搅黄了。 现在他有点结巴，“你，你要真需要工作，我来帮你介绍啊。我帮你搞定行不行？那个地方真不适合你啊，对不对？” 梁夏被他气得头疼，两只手像兔爪子一样往前伸了一下，“诶呀你什么都不懂，那份工作不一样！” 秦天天也有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地伤心了，“有什么不一样啊，你说给我听听？” 梁夏犹豫来犹豫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在这里工作满两个月，就可以住他们的员工宿舍。” “我想搬出去。” 秦天天在这一刻开始进行深刻的反省，最近有没有惹梁夏生气，有没有哪里让对方不舒服。反省了半天醒悟过来两人这段时间几乎就没碰面，于是他小声问：“为什么啊？”样子比梁夏还可怜。 “我不想让齐菲和你觉得尴尬。”梁夏干脆破罐子破摔，“她作为女朋友不喜欢其他女生和你们一起住，我能理解。我已经给你们添挺多麻烦了。” “我们不尴尬啊。”秦天天顺口接话，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不是，谁说她是我女朋友啦。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们在交往呢？问过我的意见吗？还不允许我有个异性朋友啊。”他之前刚被方也和叶知秋质疑过，对这个问题敏感得不行，所以一下子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梁夏愣在 分卷阅读12 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天天理了理情绪，重新开口：“齐菲和我就是高中同学，她也是从外地来的，没什么朋友，所以一直找我玩。我原先觉得她就是有点任性，人不坏，所以她对你说话冲了点我也没放在心上。但我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我替她向你道歉。还有，我保证她不会再来我们宿舍，你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梁夏，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我们能遇见，是一段很好的缘分。如果你愿意，就把现在的宿舍当做家。家，是永远都不会赶你走的。” 梁夏很想对秦天天说，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神情讲话，太认真，太诚恳，很容易让人脸红。他信誓旦旦地对她做出一个根本没必要的保证，而梁夏只能低头吃东西掩饰心慌，含糊地说了句“好”。 粉丝汤凉了，但好像也没人在意。 吃过饭两人走回宿舍，路上梁夏问：“你对齐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好端端地把我扯上？” 秦天天的嘴巴又变得不利索了，“就是夸你好，好呗，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 梁夏就笑了，她总是笑得很无忧无虑，一边笑一边眯起眼睛：“虚伪。” 其实是真的。 秦天天自己也想过，梁夏和齐菲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 他其实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很能包容齐菲的缺点，不止是任性，还霸道，自私，喜怒无常，聒噪，可这些让人生气的地方一觉醒来秦天天就抛到脑后了，第二天见到齐菲，该笑还是笑，该说话还是说话。 他总觉得人都是有缺点的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梁夏是第一个不需要包容的人，第一个几乎可以被称为完美的人。 她很好，形容起梁夏他的词汇就变得很匮乏，只能说很好，很好。 她会很用心地记住每个人的口味，就算切洋葱泪流不止，也定时做方也爱吃的回锅肉。 秦天天有段时间嚷嚷着减肥，不吃晚饭，半夜饿得受不了起身，客厅里有梁夏准备的坚果，还有一张便签——“少吃一点，不会胖的。” 每次他们训练考核，门上也会有她贴的纸条，大大的笑脸和“加油！” 三个男生聊天时方也曾经说：“梁夏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叶知秋在一旁默默点头。 就算这样，在拿到工资以后梁夏还一直红着脸说谢谢，一副很亏欠他们的样子。 她越这样，秦天天就越在意，本能地不想让她受委屈，所以才会在今天看到齐菲的行为后那么愤怒。齐菲的无理取闹他无所谓，他是摔摔打打惯了的男孩子，磕破皮流了血也能嘻嘻哈哈。但梁夏不行，梁夏是那么好的女孩。 秦天天的世界总是很简单，因为他想得不多，也因为他不愿多想。就像在这一刻，他本应顺着心绪发现一些别的事情，但他却把一切都暂停在这里，他只是觉得，自己不想让梁夏离开。 第10章 慢慢环游 梁夏辞掉工作，重新回到宿舍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都没有人多问一句。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编造一个“上晚课” 的谎言；齐菲也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造访过他们。 梁夏的心里默默感谢秦天天，她知道一切平静的背后一定是他说了些什么。 进入十二月，秦天天三人都空前忙碌起来，在公司训练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以前是三个男生占据的客厅，现在只有梁夏一个人。等到指针划过十，楼道里才会响起踢踏的脚步声。三个男生脸色苍白，像是从插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只是满头外面寒风都无法吹尽的汗水，身上的打扮也比吸血鬼落魄很多。 梁夏有一次好奇，问方也他们在排练什么，方也挤眉弄眼地对她说：“秘密。” 自以为很帅的表情让梁夏打了个寒颤，也怪自己选错了对象。可是秦天天和叶知秋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终于在圣诞节前一周，三个男生把梁夏围在客厅里，看她的神情像看饭桌上的一锅红烧肉，两眼放光。秦天天郑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的入场券递给梁夏，“下周六平安夜，我们在人民广场有演出，你会来看吗？”像是架不住梁夏惊喜的眼神，他立刻补上一句：“我们只是去露个脸，真正的嘉宾是别人。” 但不管怎样，也是他们这个团体第一次对外演出，难怪他们脸上有兴奋又神秘的表情，天天练习到深夜 。 梁夏用力地点头：“当然会去啊！”又翻来覆去看了看入场券，“下周末就是圣诞节啊，”她笑着眯起眼睛，“你们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一句话把三个男生问愣住了，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是都在想，要送梁夏什么。 方也终于在两天后攻克了这个难题，还要多谢秦天天。 彼时秦天天正在冲澡，他借秦天天的手机看下个月公司的训练计划，秦天天拍了张照片。人总有个坏毛病，看照片时喜欢左右乱滑 。他往右一滑，照片里是个橱窗，橱窗 分卷阅读13 里的模特系了条红围巾，拖着长长的流苏，再往右一滑，是一对白手套，绣着玲珑的雪花，都是很有圣诞气氛的东西。 方也看着觉得眼熟，拍拍脑袋，这不就是他们每次从公司回来都会经过的精品店嘛。女孩子爱逛的地方，他们从来没仔细看过，也不知道那里都卖些什么。 他伸手一勾，把叶知秋叫来，两人合计了一下，一人买围巾，一人买手套。方也功德圆满地想，我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却没有思考过，秦天天为什么会在相册里存了这两张照片。 圣诞节那天，整个广场都布满了彩灯，连灯柱子上都不放过。比彩灯更拥挤的是人潮，梁夏一走进去就完全被淹没了。可即便这样她也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是不同的，他们都是为了一睹偶像的风采，而梁夏是来给朋友加油，虽然这群朋友连块灯牌和手幅都买不到，全场也许只有她认识他们。 梁夏仔细阅读被自己揉得有些皱的节目单，全是些大咖，三首曲子，五首曲子，吉他solo还带一段街舞。只有秦天天他们的组合夹在中间，孤零零的一首歌，《右手边》 ，还不属于自己。 身边的人开始欢呼，主持人上台，雪白的灯光乱窜，正好照出纸上秦天天组合的名字——Unicorn，独角兽，莫名的浪漫，莫名的符合。 轮到他们上台时梁夏身边有些吵闹，旁边的女孩可能急切地想见到自己的偶像，对插在中间没有名气的男团很有意见，一遍遍地抱怨：“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能上台啊。”梁夏突然大喊了一声：“Unicorn最棒!”声音很快就像水一样蒸发在阳光下，感觉到别人惊异的目光，她不在乎，三个男生一起走上台，高挺的像春天的白杨或是冬天的雪松，她很快乐。 舞台的氛围渲染得很好，就算对三个新手也绝不吝啬柔情。金色与蓝色的光线交织，银色的亮片飞舞，像是云端上一座小小天堂的幻景。三个人都穿着白衬衫，方也留得有些长的头发卷起来，束了一串小铃铛；叶知秋戴了细边眼镜，真有点平常被人取笑的斯文败类的风范；而秦天天松松地扎条领带，是那样漫不经心的好看。 梁夏就在这一瞬间屏住呼吸，她想，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站上舞台的，看第一眼就能知道。这个念头就像漫天飞舞的亮片，美丽又细微地扎了一下她的心。 “你要好好地去飞 不需要对我想念 我会默默地留下右手边的座位 有一天当你看过世界 再决定你降落的地点” 全场好像就是在这一刻和唱起来，也许是因为这首耳熟能详的老歌格外温暖和忧伤，也许是因为台上的男孩笑得实在灿烂。那么多小小的，温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慢慢地盘旋在人群上空，梁夏忍不住抬头看看冻在天上的星星，也许对住在那里的神仙来说，此刻的人间真的是一座小小天堂。 “而我也会继续的 奔驰在这长长的街 左手边是我的心 右手边没有谁 为了你再寂寞我都可以成全 因为我相信说过了再见 就一定会再见” 掌声响起来，超过他们上台时的牢骚数倍，原本表情不好看的女生现在的脸也是粉扑扑的，“他们好帅啊，我觉得我要爱上他们了。”她捧着胸口做晕倒状，然后下一位明星登场，她立刻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爱你，我爱你一生一世！” 梁夏被她逗乐了，新的曲子是首舞曲，动感十足，周围的人都在轻轻摇晃身体，梁夏也在晃着，耳边回响的却是前一首歌的曲调。他们的声音依然挥之不去。 一只手伸到她脖子上冰了她一下，她整个人瑟缩起来像只小动物，方也极具标志性的笑响起来，耳边的声音终于来到她的身边。 她回头看到三个人站在她身后，卸了妆，裹着深色羽绒服，虽然还算显眼，但混进人群中也不违和。梁夏有点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啊？” “最胖的就是。”“最漂亮的就是。”“最有气质的就是。”截然不同的答案同时响起。方也一开始还在为自己的毒舌沾沾自喜，慢慢觉得有些尴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咳了一声：“我们走吗？我们走吧。” 秦天天微微俯下身问梁夏：“你走吗，他们说后面有周杰伦的表演。” “走啊，我就是来看你们的嘛。”梁夏笑出了单边酒窝，秦天天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她有个酒窝，只有非常开心时才会露出来。 “周杰伦啊，那我不走，我要看！”方也张牙舞爪地耍无赖，怕他引起旁人的注意，社会你秋哥人狠话不多，提起他的领子就往外拽。方也被倒拖着后退，一边笑一边嚷嚷：“不公平不公平。”叶知秋的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有杀伤力：“谁管你要看什么？” 一群人商量着要吃火锅，方也连蹦带跳，一路上叮铃当啷地响，梁夏看见他头上的铃铛没摘下来，拍拍秦天天，示意要不要提醒他一下。秦天天摇头：“他是故意的，希望有人能凭这个铃铛认出他来。 分卷阅读14 ” “可戴着这个还没人认出来，不是更伤自尊吗？”叶知秋冷得整个人都要缩进羽绒服里了，还不忘补刀。 “你说我什么坏话呢？”方也又蹦回来，虚张声势地捶打叶知秋，“你看你，一把老骨头冻的，哈哈哈”最后一个“哈”的白气刚刚出现，方也就被叶知秋快准狠地夹在咯吱窝下，两个人打闹着走远了。 秦天天大笑了两声也向前跑，跑到一半回过头来，对还没在阴影里的梁夏招手，“来啊，快跑啊。”他把她带到光亮里。 梁夏看着像三颗星球一样逐渐发光的男生，她想，总有一天他们会镶嵌在天空，被万人欣赏，但这一刻，她还可以陪着他们，慢慢环游。 第11章 圣诞礼物 一群人冲进街边的一家火锅店，蒸腾而来的热气瞬间迷住了眼。 “好暖和好暖和 ”方也一边说一边抖，小铃铛跟着他一晃一晃。 店门口有一只好大的奶牛公仔，手里举着一只托盘，装满了糖果。秦天天和梁夏笑着对视一眼，伸手去拿，奶牛公仔却动了，原来里面有人，“这是给小孩子吃的。”公仔瓮声瓮气地说，扭着屁股走开了，像是用背影谴责他们的不懂事。 方也和叶知秋点菜也不安分，抢着笔和纸随时要打起来一样。奶牛公仔正在他们对面一桌拿着糖果哄小朋友开心，秦天天一副坐不住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腾”地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梁夏也不揭穿他。 等他重新回来，菜也上桌了。牛肉，羊肉，什锦丸子争先恐后往锅里跳，香味声势浩大地浮上来。一桌人都流着口水等。突然方也喊了一声：“看！”他们一起抬头看店里的小电视，正在直播人民广场上的晚会，周杰伦在唱《龙卷风》，倒是很符合这寒风凌冽的天气。 他们的片段早就过了，可仍然着迷地看着电视，梁夏想，他们也许是在想象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样子。她想说一句：“你们特别帅。”但两片嘴唇像被粘在一起一样开不了口。 直到周杰伦在一片欢呼和尖叫中下台，他们才重新低头，这一低头不打紧，发现所有的肉都被方也夹到碗里了，一面吃一面被烫得龇牙咧嘴。秦天天举着筷子就敲上去：“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让我们看表演，看表演！”叶知秋趁机气定神闲地把他碗里的存货全分了，两只丸子都放进了梁夏碗里。 方也捂着脑袋捧着空碗还不老实，伸长脖子看店里有没有人能认出他来，毕竟他才刚在电视里出现过。对面的小孩突然看着他眼睛发亮，胖乎乎的小手准确无误地指向他。方也像遇见知音一样，还晃了晃脑袋，摇落一串脆响。小孩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终于开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好傻。” 之后的一切像一场喜剧，小孩的父亲慌忙捂住孩子的嘴，母亲陪着笑道歉，说是陪着笑其实更像在忍着笑。秦天天和叶知秋却忍不住，笑声大得能把屋顶掀翻，带着不知情的顾客也笑出声来。梁夏看见奶牛公仔一颤一颤的，自己也浑身抖得像抽筋，不发出声音是她留给方也最后的尊严。 方也却全都不在乎了，埋在桌子上像昏过去一样。不知小孩说的哪个词最刺痛他，“叔叔”还是“好傻”。 趴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方也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像是要确认大家都忘了这件事。他气呼呼地把头发上的铃铛一把扯下来扔在桌上。叶知秋没忍住又哼了一声，方也一记眼刀扫过去，眼眶发红，泛着水光。但叶知秋知道他绝不是哭过了，而是自己也在偷笑。他像哄小孩一样顺顺他方也的头发，慷慨地把剩下来的菜都堆到他面前，难得有个大哥的样子。 店里的老式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顾客们集体一惊，原来是十二点到了。一桌聚餐的女生开始从包里拿出礼物交换，甜软的“圣诞快乐”此起彼伏。方也想起什么，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梁夏面前：“小爷赏你的。” 他又恢复了欠嗖嗖的样子。 梁夏拆开纸包，一双手套安静地躺在里面，柔软的触感让她心里也塌陷了一角。她有自己的手套，但肯定没这么精致。于是她笑着把手套往怀里一揣，配合他的语气，“谢谢小爷。” 方小爷满意地摆摆手，吃他的火锅面去了。 叶知秋送礼物就有派头得多，一个米黄色格子纸包的礼盒，装着烫金贺卡和红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围巾。贺卡上是叶知秋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梁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叶知秋字写得这么好。“圣诞快乐，非常开心在这一年能遇见你。” 梁夏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给围巾衬得还是给热气熏的，与此同时，秦天天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简直像一块石头被冻住了。 偏偏方也还不识趣，用筷子敲他的碗边。“你的礼物呢，拿出来拿出来。” 然后梁夏就看着秦天天僵着一张脸，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包装已经皱巴巴的糖，奶牛托盘里装着的糖。秦天天的表情称得上英勇，梁夏不敢笑，也不敢问他是认真的吗。方也却放肆地笑起来，像是要把之前的嘲笑都还回去。生活经验丰富的 分卷阅读15 叶知秋岿然不动，只是静静观察秦天天的表情，直到对方青筋暴起，他从善如流地挪了挪位置，方便秦天天殴打方也。 一晚上三个男生在这开火了两次，老板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最后他们结账时给了八折，也许是因为过节，也许是感谢他们不拆店之恩。 方也连蹦带跳走在最前面，挨了多少揍也照样皮。叶知秋跟在他身后，被他吵烦了就上前踹一脚。梁夏说她准备的礼物都放在他们卧室门口了，两人急着去拆。秦天天却兴致不高的样子，拖着高大的身形和更高大的影子走在最后。 梁夏挪到他身边，用胳膊撞撞他：“怎么了？” 秦天天没看她，低着头，声音就从那低垂的阴影里传来：“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梁夏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泄出一丝笑意，对上他失落的眼睛连忙解释：“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 看他一脸不相信，梁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嘴里，边吃边说：“我小的时候很少能吃到糖，除非生病，打针，或者被父母骂哭了，总之糖的甜都和一些不好的回忆交织在一起。我那时候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买好多糖，想吃就吃，没有人能管着我，那一定特别开心。可是长大了我也把这想法忘记了，今天看到这些糖我才又想起来，所以谢谢你啊，让我重新做了一回小朋友。 ” 梁夏又剥了一颗糖放到秦天天嘴边：“啊~” 秦天天配合地张开嘴，终于笑了。 准备睡觉的时候秦天天又来了，短促地敲两下门，是他的习惯。梁夏说请进，秦天天拿着个大盒子进来，脸有点红，一副紧张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盒子往梁夏怀里一塞，“给你。” 梁夏打开盒子才明白秦天天之前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尴尬。盒子里放着一副手套和一条围巾，与方也和叶知秋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秦天天小声嘟囔：“我怀疑他们抄袭我。” 梁夏这次终于不憋笑了，她大大方方地笑出声来，笑得眼睛都发亮。秦天天问她：“你还喜欢吗？”梁夏把围巾挂在脖子上，还没止住笑：“喜欢呀。” 秦天天走的时候梁夏叫住了他：“我给你的礼物你拆开看了吗？”秦天天说还没来得及。梁夏冲他摆摆手：“你记得看。” 秦天天回到房间，把扎着金色蝴蝶结的礼盒打开，是一支签字笔。旁边信封里的卡片上写到——“圣诞快乐，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先练练签名吧。”至此他的礼物和其他两人没什么不同，可是再抖一抖信封，里面就跳出了几块糖，一样皱巴巴的糖纸，一样是从奶牛托盘那儿偷来的。 秦天天想梁夏是什么时候搞这个小动作的呢？他想着梁夏把糖装进信封里的表情，想还有个人和他一样幼稚，淡淡的甜味就这样弥漫上来，已经不用吃糖了。 第12章 松子的一生 梁夏在收拾行李。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帮她记录着生活在这儿的日子。她买了好几本菜谱，为了应对三个男生不同的口味。还有一本甜品手册，是方也送给她的，方也看到甜食就挪不动步子。可是他们的宿舍没有烤箱，方也当时豪情万丈地拍拍胸膛：“等哥有钱了给你整一个。” 隔天他就因为损坏公司设备而扣光了当月工资，烤箱的事至此不提。 她还买了几件冬天穿的衣服，连带着秦天天送给她的围巾手套一起装进行李箱里。刚来这儿的时候她的行李箱空荡荡的，只带了三套夏装和简单的洗漱用品，现在却被三个男生塞给她的东西装得鼓鼓囊囊。三个大高个就杵在她的房间里，时不时给她递点东西，嘱咐她几句。梁夏虽然挺感动的，但这样的海拔还是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梁夏把箱子拉链拉上，秦天天帮她把箱子提到门口。梁夏第N次问他们：“你们过年真的不回家啊？” 三个人同步摇摇头：“要练习。” 连舞蹈老师都放假了，他们三个还坚守在这里。秦天天之前聊天时和她说，他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这个练习生当的，像签了卖身契一样。”他在开玩笑，眼神却非常明亮。这是梁夏第一次感受到，站在舞台上对他来说真的是梦想，是信仰，意义重大。 “我一周后就回来。冰箱里有我包的饺子，汤圆，还有卤好的鸡爪。我还准备了一点菜，热一下就能吃...”梁夏觉得自己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她不习惯说这么多话，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一项一项交代下去。说到最后她的脸都红了，三个男生也被她逗笑了。“行了行了。”叶知秋打断她，“ 说得好像没遇见你之前我们都不能活了一样。 ”他推了她一下，“时间要到了，去车站吧。” 虽然梁夏再三强调自己可以打车，但叶知秋还是执意要送她。送她也就算了，还带上了另外两个活宝。车里本来就非常狭小的空间现在更是密不透风。给梁夏买的一袋水果被秦天天抱在怀里，红艳艳的苹果中间挤着一张脸。方也完全没被影响到，一路上手舞足蹈吱哇乱叫，像是一个被拧紧了发条的玩具。“梁夏，也就是我们现在没出道，才能三个大帅哥一起送 分卷阅读16 你。等我们出道了，这种场面是会造成交通拥堵的！你荣不荣幸？荣不荣幸？” 梁夏的耳朵都要被他的声音灌满了，“荣幸荣幸，谢谢啊。” 方也还不满意，突然一条胳膊伸到梁夏眼前，把她吓一跳，“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怎么能不拍照呢？” 他的手机拍下了惊恐的梁夏，笑得眼睛眯起来的自己，还有水果堆中露出半张脸的秦天天。手还要往前伸，“秋哥还没拍进去呢。” 叶知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冷酷地瞪他一眼：“你给我坐好！”方也一愣，手机滑了下去。他埋在座位底下捡，叶知秋一记刹车，方也高挺的鼻子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方也捂着鼻子哼哼，嘟囔着让叶知秋赔他整容费用。叶知秋像没听见一样对梁夏和善地一笑，“到了，下车吧。” 梁夏也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默念，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叶知秋。 其实方也说的没错，三个帅哥到哪里都是很显眼的。秦天天他们陪她等火车，周围的女孩都在窃窃议论，胆子大的女生还拿着手机对他们拍了几张。叶知秋一脸淡定，方也一脸亢奋，秦天天叹了口气，把脸往水果推里埋得更深。 梁夏笑他：“要做明星的人了，对着镜头还这么不好意思。”心里却有点惋惜，也许自己和他们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众场合，真的是最后一次。 车站开始广播梁夏乘坐的车次，人潮涌动起来。秦天天把水果递给梁夏，“新年快乐，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啊。” 他一口气说了一串，最后一句话让她发笑，“我还没走呢就让我早去早回，这么想我啊。” 一片嘈杂沸腾的声音中秦天天好像回答了一句“嗯”，可她再想辨认时已经听不真切。梁夏回头，白杨树一样的男生笑着向她挥手，她也跳起来挥挥手，和人群一起继续向前。 梁夏坐了一夜火车，年三十到了家。进门的时候父母正在包饺子，看见她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喜。父亲默默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母亲摸摸她的头发，“长高了，也长胖了。”梁夏笑得眼睛弯弯：“别人的妈妈都是心疼孩子变瘦了，你倒好，我一进门就说我又高又胖。”母亲很耿直，“就是长胖了嘛，在外面过得不错？”梁夏眨眨眼：“那是。” 一家人说说笑笑包着饺子，直到门铃再次响起来，母亲几乎是跑着去开门，姐姐回来了。还是一样美丽，苍白，瘦弱的脸，裹在厚重的围巾里，露出一双宁静的眼睛。“冻坏了吧。”母亲的手贴在姐姐脸上，父亲捧着一杯热茶过来。梁夏站在桌前想，也许在老家邮政局上班的姐姐更像是那个远归的孩子。姐姐也看到了她，柔柔地说：“你也回来啦。”姐姐讲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笑得很浅很遥远。 吃饭的时候父母和梁夏讲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姐姐一个人多，姐姐讲话的时候全家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像虔诚地望着一尊佛像。梁夏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你每天都和他们见面，就不能留一些机会给我吗？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的嫉妒心吓到了。也是到此刻梁夏才回忆起来之前十九年家里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姐姐身体不好，是家庭的中心，律法，第一要义。父母的青春，金钱，她的学业，未来，都要为姐姐的健康让路。以前她会觉得自己有点像《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松子，只是她不会像松子一样想法设法做鬼脸吸引父母的注意，她一直都很乖顺，跟在父母后面做姐姐的拥护者，做家里永远安分守己的配角。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不平衡，细细思索原因，也许是在上海的时候得到了三个男生太多的注意和关照。 她在心里感叹，我有点被宠坏了啊，这样可不好。 晚饭结束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梁夏打开行李箱准备放一些不穿的衣服回去，母亲看到箱子里秦天天送的手套和围巾，和梁夏现在戴的一模一样，便自说自话地拿起来：“这两件还挺好看的，就给你姐姐用吧。” 说着便要把包装拆开。梁夏一下子夺了回来，动作快得让母亲僵在那里。梁夏觉得有点失礼，忙笑着解释：“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母亲却生起气来：“朋友送的又怎么了，还不是要用？你自己都有一套了，别那么自私。” “自私”两个字像根刺一样顶在梁夏心里，眼前瞬间就有水雾弥漫上来。梁夏强撑着不想流眼泪，只能梗着脖子说：“我哪里自私了？这是我收到的礼物，为什么我的东西要给她？” 声音惊动了姐姐，姐姐从客厅走出来，“妈，那是小夏从上海带回来的好东西，她舍不得你就不要逼她嘛。”姐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梁夏听着却更加难受，干脆对姐姐一视同仁：“对，我就是舍不得！”然后走进房间关上门，把母亲和姐姐茫然地留在原地。 梁夏把围巾和手套紧紧抱在怀里，像孩子在捍卫心爱的玩具。她原本想把这两样东西都放在衣柜里，现在却恨不得把它们瞬移回上海。她想，这不公平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在家里发生，却是她第一次敢于反抗。 “我真是被宠坏了啊。”梁夏笑着轻声说，一滴眼泪却掉了下来。 分卷阅读17 第13章 留守儿童 第二天家里人就像把昨天不愉快的事都忘了一般，照样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很多年后梁夏回忆起那段日子，觉得他们能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每个人的忘性都比较大。 早饭后梁夏在客厅里补昨天错过的春晚，看到好玩的地方笑出声来，才想到昨晚因为赌气，早早就把手机关了睡觉，也没给秦天天他们打个电话拜年。 忙开了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串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都是方也和叶知秋的名字，梁夏挨个打过去，接受了方也噼里啪啦的问候还有叶知秋笑里藏刀的祝福，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秦天天的号码。他无情我也不能无义是吧，梁夏为自己的私心开脱。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的人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嗓音轻轻哑哑的：“喂？” 梁夏忙说：“是我，梁夏。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一边看了看时间，都十点半了，应该不会啊。 “没。”秦天天小声嘟哝，“我感冒了，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感冒了？”梁夏想到方也和叶知秋刚才精力百倍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把秦天天生病的事给她透露，不由得着急起来：“你有没有吃药啊，那两人能不能照顾好你？” “他们啊，”秦天天笑了一声，“没良心的，都回家去了。” “回家了？” “嗯，你走的第二天他们也走了。其实也不怪他们，方也的爸爸腿受伤了，家里过年没有男人不行。叶知秋表姐婚礼，他妈一天打了十个电话让他务必参加，机票都给他订了。我寻思着那我也走吧，结果去车站根本没买到票，也没穿件厚衣服，回来就有点咳嗽。没什么大问题。 ” “哦。”梁夏不知为什么心情有点低落。 “你怎么样啊？家里待得还开心吗？” “挺好的。”梁夏还是放心不下他，又嘱咐了几句：“冰箱里的饺子记得吃啊，药也要吃，再多穿点衣服。” 秦天天鼻音浓厚地“嗯”了一声，有点委屈：“感觉你像我妈一样，而我就像个留守儿童。” “好可怜哦。”梁夏打趣他。 秦天天哑着笑了一声，顿了一会又说：“现在说应该也不算迟吧，梁夏，新年快乐。” 梁夏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是要拜年的，忙跟着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秦天天第二天还是病恹恹的，垂着个脑袋去上厕所，又烧水来喝。等水开的过程中在心里伤感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十七八岁的时候了。发了两条信息给方也和叶知秋，前者无情地嘲笑他，后者忙着参与婚礼根本没空回复，秦天天愤愤地将手机放下，门铃却响了。 他无精打采地拉开门，梁夏就站在面前，仰头望着他。系一条红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兔子一样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看到他就弯起来，变成两轮月牙。 秦天天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梁夏一面往里走一面把行李放下，“来关心留守儿童啊。” 秦天天还要再问，梁夏却不想也不好意思坦白自己知道他生病了就心神不定，硬是撒了个谎今天就从家出发。只好先发制人地摸上秦天天的额头，“好没好啊？”这一摸不打紧，她的眉头马上皱起来，“秦天天你是不是傻，什么感冒啊，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秦天天被按回床上时还在嘴硬啊：“怎么会发烧呢，我就是有点头晕和咳嗽啊。” 梁夏没理他，出去把烧好的水给他倒了一杯，又从桌上翻出退烧药来，看他吃下去后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平安过来的。” 秦天天一脸理所当然：“我从来都不生病的。” 梁夏慌忙拍了他一下，“这种话不能说，快呸呸呸。” 秦天天笑着看她：“这么迷信？”却还是敌不过她严肃的神情，乖乖地呸了三声。心里想说你这样子和我妈是越来越像了，可看着梁夏认真的样子又暖暖地想笑。梁夏拍拍他的被子，“好好睡一觉吧，起来就好了。”轻柔的哄孩子的口吻，他就听话地闭上眼睛。 明明已经睡了很久，却再一次沉溺到梦境中。 秦天天满头大汗地从一场追击游戏的梦中醒来，房间已经一片漆黑。他拧开台灯看了眼闹钟，已经晚上七点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想来退烧药起了作用。于是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房门正好看见梁夏在厨房里的背影，小小的，像一伸手就能圈在怀里。微微低着头在看什么，面前炖着一锅汤，冒热气，暖黄色的灯光把这一幕描绘的像张老照片，值得放在心里仔细品赏。 秦天天走过去，脚步还是惊动了梁夏，她回过头，依旧板着一张脸，直到试了试他的体温笑容才重新回到脸上，“退烧了诶。”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声音很清脆，让人听着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谢谢你啊。”秦天天微微俯下身，“你在干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没什么，排骨汤熬好了，你盛出来就行 分卷阅读18 。”秦天天跟着她进厨房，看见她在台子上架着手机，正在播一部电视剧。梁夏有点不好意思，“我就随便看看。你先喝汤吧，我看完这集就出去。” 秦天天低头盛汤，听着耳边叽里咕噜的对白，都不太清楚，只有一句是真切的，一个女孩甜润的嗓音——“有些人想要拯救世界，有些人只想保护他。” 秦天天转过头去，正好迎上梁夏看他的目光，梁夏的眼睛亮盈盈的，像是有月色被揉碎在里面。她笑着，攒出个酒窝，“我喜欢这句台词。” 然后他就什么都忘了，冒着热气和香气的排骨汤，暖黄的灯光，听不清的对白，女孩动人的台词......只有那一张笑脸，像是和他心脏的血脉重合。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梁夏的笑容就会重现。 第14章 缪斯男神 方也和叶知秋两个“没良心的”终于在年初五慢悠悠地回来了。方也一进门看到梁夏就嚷嚷：“你怎么这么早到了？莫非秦天天那个厚脸皮让你来探病了？” 梁夏看秦天天的脸色顿时暗了三分，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经：“我也就比你们早到一个钟头。” 方也这下笑出了声，手掌毫不客气地拍在秦天天肩上：“甜甜你看你混得多惨，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诶，什么声音？” “甜甜磨牙的声音。”叶知秋在一旁回答，与此同时方也已经被秦天天一把扯进怀里暴揍。大病初愈的秦天天正窝着一股劲没处撒，方也就自己撞枪口上了。 叶知秋慢慢打量了宿舍一圈，他们不在的这几天窗明几净，厨房里还摆着各种食材，这样子梁夏像是刚刚才到？ 他有些同情地望了一眼正在逃命的方也，小弟，最惨的人是你啊。 过年之后三人明显比之前更加忙碌。公司已经为他们制作了几首新歌，也排了新的舞蹈。有一天三个人都带着妆回来，说是拍了一下午的宣传照。方也和梁夏透露，也许下半年他们就要出道了，“一条康庄大道就在你方哥的眼前展开。 ” 方哥的康庄大道展没展开梁夏不知道，她的面前却突然降临了一个机会。 成音舞团开始招收新舞者。 成音舞团是梁夏在老家那个小地方就经常听说的舞团，他们不但每年会有许多场全国巡演，还经常参与一些明星的演唱会，电视台的晚会。更重要的是舞团每年都会推出新的舞者，现在叫的出名字的青年舞蹈家有一大半都来自成音。 梁夏在上海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她原本的设想就是进入舞团工作，现在成音招新，加入成音四个字立刻在她的脑海里放大加粗，只差没闪闪发光发出警报声。 梁夏的基础功底扎实，这是老师在课堂上多次夸奖的。但成音舞团最重要的精神是创新，每一个参加面试的舞者都需要自己编排一段舞蹈并且阐述这段舞蹈的构想和意义。梁夏从来都是生活在安全范围内的乖乖女，对父母和老师的话几乎言听计从，创新对她来说就像让苹果树结出桃子一样为难。她为难了三天，觉得自己脸都绿了，终于在和秦天天他们吃饭时怯生生地提问：“你们平常会自己创作音乐吗？都是从哪儿来的灵感？” 叶知秋今天被训练惨了，拼命扒饭，空出一只手来指指方也：“你问他，我们团里搞创作的只有他。” 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个皮猴子似的男生是位才子呢。梁夏看方也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崇敬：“你们团要出的新歌里有你的作品吗？” “那倒没有，”方也很诚实，看见梁夏眼中的光熄灭了立马补上一句：“但我是凭借自己超强的创作能力才被发掘成为练习生的。” “你不是在商演中连唱带吼才被选中的吗？”梁夏毫不客气地补刀。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和方也的交流方式，他皮，她就比他更皮。 “凡事有因才有果。”方也把筷子放下一副要和她好好掰扯这个问题的架势。“我在这之前还签过一家公司。他们来音乐学校选人，我为他们动情演绎了一首自己的原创作品，当场就被签下了。不过后来他们没好好培养我，就让我参加一些拼盘啦，商演什么的。直到遇见陆姐，慧眼识英雄，帮我解了约，又让我来这里做练习生。至于创作灵感嘛，那更是说来话长......”他笑眯眯地抬头，看见梁夏一脸“ 你编，你接着编”的表情，识时务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我长话短说。” “压马路。” “没了？”梁夏挑眉。 “没了。”方也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五花肉。真正的男人，说短就短。 饭后梁夏一边洗碗一边还在思索方也说的“压马路”。“这都哪跟哪啊？”她小声嘟哝。 “你看啊，”一旁帮忙的秦天天给她分析，“灵感来源于生活，大街上五湖四海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你在路上溜达溜达，说不定就有想法了呢。” 梁夏点点头，随即看向秦天天：“那你陪我一起吧。” “我？”秦天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为啥？ 分卷阅读19 ” “我觉得一个人压马路有点傻。”梁夏的声音低下去。 “两个人就不傻了吗？” “两个人...傻得比较热闹。” 第二天两个人就在寒风中的大街上四处晃荡，冻得连腿都在哆嗦，从远处看就像两个立起来的按摩椅。秦天天买了烤红薯过来，边递给梁夏边抱怨：“方也和秋哥越来越没集体荣誉感了，说好一起来的，又临阵脱逃。这种搞小团体的作风必须杜绝！” 梁夏频频点头，眼睛却只盯着金黄色的烤红薯。秦天天手快，已经把皮剥开了，咬了一口，又烫又甜，那味道在舌尖上化开，他的眼睛眯起来，声音都带着笑：“我觉得压马路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 梁夏在心里表示认同，她想要不我就编一只烤红薯的舞吧，想象一只烤红薯又大又胖，被人剥开咬一口还烫得跳脚，这么无理头也许还能走红网络。想着想着就乐了，笑出来的声音轻轻的，摇摇晃晃。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秦天天含糊不清地问，梁夏赶紧摇头，目光一直望着红薯摊。现在又有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在买红薯。 母亲买了两个给孩子，小一点的孩子先吃完了，问大的要，大女儿不肯给，小女儿便又哭又嚷。母亲走过去，从大女儿的红薯上掰了很大一部分，又教育了大女儿几句，大约是什么姐姐要让着妹妹一类的。小女儿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抱着她走在前面，大女儿略垂着头跟在后面。 梁夏的目光随着她们走远，这种场景对她来说真的很熟悉，只是姐妹的角色调换了。她的鼻子有点发酸，意识到自己快哭了，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就听见秦天天在旁边不满地哼哼：“怎么这样啊。” 梁夏有点惊讶地望着他，他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讲：“以后我要是有两个孩子，一定会公平地对待她们。”话出口便觉得有点幼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至少，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心。” 梁夏觉得眼泪真的要夺眶而出了。你不会知道，这句话对一个生活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她慢慢开口：“你一定要记得啊，你的承诺。” “嗯。”秦天天边点头边看向她，目光触及的那一刻他却愣住了。梁夏的眼眶红红的，脸上的表情既开心又有一些忧愁，路灯的照映下像是教堂墙壁上悲天悯人的圣母像。他的舌头打了结，停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夏却渐渐雀跃起来，喜悦的表情占据了整张脸，把忧愁都驱散了。她跳了一下，马尾在脑袋后面轻轻摇晃，然后她拽住秦天天的手臂，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声音却很激动，“秦天天，我有灵感了！” 第15章 三大护法 当梁夏在人群中被三座大山围住的时候，虽然已经在心里默念多次“平心静气”，仍不免觉得尴尬。 早上她轻手轻脚准备出门面试时被睡眼惺忪的方也撞上了，一撞上不打紧，方也像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清醒，硬是拉上秦天天，叶知秋，要来给她呐喊助威。 那两人竟然也难得同意了方也的想法。 梁夏简直崩溃，面试又不是艺考，他们也不是自己家长，陪她一起算什么呢。可也不能辜负三人的一番好意，只好采取迂回手段，好言好语地把方也拉到一边：“你们也快出道了，这样陪着我抛头露面，不好吧。” 方也用刚睡醒的脑子思索了一下，觉得果然不太好，但很快又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那两人竟然也同意了。 梁夏只能说人在缺觉的情况下是可以蠢（萌）得没有边境的。 方也的好办法就是在一个没有太阳也没有雨的阴天早晨，穿上一身黑，戴上手套，口罩，墨镜，帽子，像一个全身过敏的重症患者一样出现在面试的人潮中，还是三个人一起。 这显然比直接抛头露面更引人注目。 周围的人注视他们如同注视舞坛大神，已经有人在小声猜测这三位是谁，如此惊为天人的服装搭配又会带来怎样的舞蹈创新。 直到梁夏准备面试，大家才明白这三位是来陪考的，形象瞬间从大神沦落为神经。 秦天天对于旁人的眼光毫无察觉，在梁夏进入教室的前几秒，他突然振臂高呼：“加油！”另外两人也非常默契地举手摇晃，看起来像三株在风中飘摇的巨型海带，画面温馨又...诡异。 梁夏怔了几秒，不管不顾地笑出声来。 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很轻松。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想三个男生成为明星后的日子，她会与他们分开，渐行渐远，也许成为点头之交，也许，形同陌路。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会泛起浓重的失落感。甚至会想，如果不要遇见他们有多好。没有那一场奇遇，也就没有奇遇结束后的落寞。 可现在她决心抛弃这些繁琐的思虑，就像秦天天很早以前对她说的，能够遇见就是缘分。他们走进彼此的生命，即使只有一段，那些快乐和记忆也是共同创造的。我就生活在其中，梁夏想。以后的路交给以后来走，不用把 分卷阅读20 一辈子的烦心事都放在现在担忧。 面试的老师看起来很和蔼，梁夏却极力克制才没在她说出“请开始你的表演”后笑出声来，未免太过正经了。她深呼吸一下，慢慢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音乐开始。 距离上次和秦天天压马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梁夏终于编排出了满意的舞蹈,名字很简单——《我》。 明明是一个人的表演，她的眼神和肢体却像在不断寻找，与周围的空气拉扯。 一开始的动作生涩又拘谨，像只胆怯的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又很快收拢回来。梁夏的眼眸低垂，几乎不敢向外看，她是所有人身边的陪衬，甚至是自己生活中的配角，就这样度过了19年。 然后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做出一个舒展的动作。 音乐在此刻逐渐变得振奋，走向高潮。阳光也穿透了堆叠的乌云，分一束从窗外照在她身上。 一切都像是为她准备的。 梁夏的舞蹈越来越奔放自由，自由，是她此前一直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还有快乐，她找到了一番新天地。 你不会知道，你的出现带给我多大改变。 你说的话对我有多重要。 “如果你愿意，就把现在的宿舍当做家。家，是永远都不会赶你走的。” “就是夸你好呗，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 “新年快乐，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至少，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伤心。 ” 你要记得啊，你的承诺。 音乐戛然而止，梁夏跳完最后一个舞步，她的眼神在眺望，某个人，某段照进她生活里的光。 然后她直起身子，向老师鞠躬。 老师依旧一脸和蔼，太面善也不好，看不出情绪，也推测不出自己表演的好坏。 “说说你的灵感。” “灵感，来自一个男生。”这么说好像有失偏颇，“是，是来自三个男生。”梁夏有点结巴。 老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二种表情，瞪大眼睛像挖到大新闻的样子。也许梁夏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变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情场高手。 “是我的朋友。”梁夏讲出这一句，心终于定下来，“没有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然后她就一路畅通无阻地往下讲，从自己的家庭生活到一个人来上海的曲折，遇见三个男生后鸡飞狗跳乐趣无穷的经历。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讲的时间太长，耽误了后面的考生。老师却一直挂着微笑，像是鼓励她一样，终于说到了结尾。 出门前梁夏对老师鞠了一躬：“谢谢您。” 老师意外地冲她眨眨眼：“也谢谢你。” 不管结果如何，梁夏都觉得很满足。 一出教室她就被三座黑山围住了。“怎么样怎么样？”“题目难不难，老师有没有再问什么？”“紧张吗？发挥的好吗？”不同的问句从三张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蹦出来，梁夏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最后干脆绷不住，先笑为敬。 三座黑山彼此对视了一下，也加入傻笑的行列。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退后，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惊恐。 笑完之后，黑山之一伸手在空中一挥，“好了，考过就别再想了，我请吃饭。”梁夏从这老派的动作推测出这位是叶知秋。 一上出租车，三个男生就齐刷刷地把帽子口罩墨镜都摘了，司机师傅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团伙作案的绑架犯。直到看见应该是受害者的梁夏和三位“绑匪”谈笑风生，才放下心来。 话说没几句，方也率先打了个哈欠，然后车里就像病毒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司机也没能幸免。方也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带口罩太久，缺氧了。”说完就往旁边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从来不知道戴口罩还有助眠的功效。 叶知秋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在副驾驶上一歪，以英俊的姿态踏入梦乡。 后排的梁夏和秦天天犹豫了几秒，决定顺应趋势，不困也眯一会儿。 梁夏刚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坐直了，秦天天疑惑地看着她，梁夏小声说：“我怕待会儿一车人全睡了，连到家都不知道。我也不困，你睡一会儿吧。” 秦天天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这事用你操心？放心睡，天哥来看路。” 梁夏笑着挑眉，“那就谢谢了，甜甜。”最后两个字是极小声说出来的，但梁夏知道秦天天还是听见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一抹没藏好的笑意。 第16章 我的 胖了，梁夏站在体重称上忧伤地想。 怎么能不胖呢？她第一次面试结束后叶知秋请她吃了一顿饭；得知面试通过进入下一轮后秦天天请她吃了一顿饭；在这期间三人的专辑录制好了，梁夏请客吃饭；第二次面试时秦天天他们都有事（梁夏承认自己松了口气 ），但结束后方也还是在两个哥哥的暴力压 分卷阅读21 制下请她吃了顿烧烤。 就这样，一个月下了四次馆子，夏天即将来临，梁夏觉得自己再不减肥就要徒伤悲了。 只是面试的最终结果还没有下来。 梁夏晃晃脑袋，准备做今天的晚饭。她不愿意纠结这些已经不由自己控制的事，当它没发生最好。别的本事没有，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梁夏中肯地评价自己。 但上天似乎就要在今天考验她的心理素质。 已经听到三个男生说说笑笑的声音了，却又齐齐在门边止住。梁夏一心二用，切菜的动作也变得犹豫起来。 发生什么了？ 三人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掏出钥匙进门，又一起包围在厨房外，梁夏背对着他们都觉得低气压。只能放下刀冲他们摆一个疑问的表情。 表情刚在脸上完成百分之五十，瞬间凝住，变得有点惊慌。 因为秦天天冲她挥挥手，手上拿的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成音舞团的通知书。 这里就不得不批评一下成音的考究了，任何一个参与面试的舞者，最终结果出来后都会收到一封通知书，类似于“谢谢惠顾”和“再来一瓶”。梁夏看着在秦天天手里招展的通知书，觉得命运正在挥舞它的旗帜。 “你们...都看过了吧。”梁夏一开口觉得声音有点抖，也太失态了。她双手撑在台子上，“告诉我结果吧。”过硬的心理素质，她在心中默念。 “你还是自己看吧。”秦天天把通知书递过来，居然还一脸深沉。 过硬的心理素质！ 三个男生都用足以称之为悲悯的目光看着梁夏，方也还拿了包纸巾在手里。梁夏原本觉得落选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却感觉快哭出来了。 过硬的心理素质！ 在方也的一句“你也别太伤心了”中，梁夏一把揭开谜底，长痛不如短痛！却在看见“期待你成为成音舞团的一员”后持续发懵，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视线在三张诡计得逞的脸上来回穿梭，去他的心理素质吧！ 梁夏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房顶掀翻。 这天晚上他们没出去吃，因为梁夏要减肥，也因为菜都买好了，秉持着不能浪费的优良传统，梁夏激动地刀都快握不住了，还是坚强地完成了一桌晚餐。 当然三个男生都来打下手了，他们实在害怕梁夏举刀起舞。 叶知秋从房里搬出一箱啤酒，两个弟弟用“不愧是大哥啊”的眼神看他。叶知秋洒水似的往杯子里倒酒，“只能喝一点。”说话的样子像个慈父。 “祝贺梁夏梦想成真!” “祝贺你们出道在即！” “祝贺中国舞坛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祝贺中国乐坛将被unicorn改写历史！” 他们像成语接龙一样商业互吹，几口酒下肚梁夏却慢慢冷静下来，清清嗓子：“说件正经事。” 方也不乐意了，“刚才不正经吗，中国舞坛，乐坛不正经吗？” 秦天天一把将他夹在咯吱窝下，用眼神示意梁夏继续。 “成音舞团是管食宿的，我应该很快就要搬走了。” 秦天天的胳膊一松，方也却依然以那个诡异的姿势僵在原地，叶知秋一贯游刃有余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分别在即，他们却才刚刚意识到。 “本来以为我们会先走的，没想到是你要先走。还等着看你哭鼻子呢。”秦天天重新开起玩笑，讲得却像个悲情故事。 “就算我先走也还是会哭的啊。”梁夏超小声地接话，察觉到自己眼眶发涨，不想这么伤感，端起酒杯，“就剩一口了，我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叶知秋温柔又坚决地把她的手按下去，“就剩一口了，不要敬分开，敬我们的相遇吧。” 可以啊秋哥，平常戴个眼镜装腔作势的，没想到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的。这是方也第一次没把心里欠揍的话讲出来，他的嗓子发干，顿了顿才说：“敬我们的相遇！” 即便在难过的情况下他的嗓门也比旁人要大，一时间大家都笑开了，冲散了些许离别的气氛。 梁夏没想到，他们对于分别的预测，其实都错了。 他们是一起搬离旧宿舍的。 梁夏搬去了成音，公司也为三个男生换了更大更豪华安保系统更好的住所。 三人帮着梁夏搬东西，上楼的时候梁夏止住他们，“影响不好。”她半开玩笑。 秦天天懂她的顾虑，从后备箱里摸出一顶假发，一副黑框眼镜，“这不就行了？”梁夏看着那有点傻气的鸡窝头，一个劲地笑。 秦天天190的高个子还是引起了舍友乔伊的注意，乔伊撞撞梁夏的胳膊：“那是你谁啊？” 梁夏慌忙扯谎：“表哥。” “哦，”乔伊又打量了两眼，得出最后结论：“把他理发的那家店告诉我，打死我都不去。” 梁夏下楼的时候笑得更肆意了，秦天天怎么问原因她都不说。b 分卷阅读22 r 　　他们也都没有哭。 四个人一起去了烧烤摊，也许是意识到自由自在的时间不多了，三个男生现在特别喜欢露天的小店。梁夏在心里悼念了一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减肥计划。 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等梁夏抽出时间看一眼身边的秦天天，才发现对方已经满脸通红带着迷之微笑眺望远方，好像随时都能吟诗一首。 “喝醉了 。”叶知秋善解人意地为她解释。 “不是，这才喝了半杯不到啊。”梁夏一脸不敢相信。 “对他已经足够了。”方也一边撸串一边说，一看就是经历过的人。 梁夏这才回忆起叶知秋之前洒水一样的倒酒和那句“只能喝一点”，原来不是对自己说的。 “那...他喝醉了以后会怎么样啊？”梁夏知道有些人醉酒后会大哭大叫，她害怕秦天天也这样，要被人拍下了，这出道前的黑历史就太精彩了。 “不怎么样，就是胆子大了点。”叶知秋好像也担心秦天天会失态，披上外套，“吃得差不多我们就走吧。” 叶知秋付了钱，和方也一起搀着秦天天要送梁夏回宿舍。叶知秋说：“有空来我们宿舍玩，超级高端大气上档次。”“有空也来做饭！”方也迫不及待地补一句。 “一定。”梁夏用力地点头。 秦天天一路都没说话，直到梁夏到了宿舍门口准备上去，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我，我有话和你说。” 秦天天结结巴巴，眼睛却格外明亮。 方也一脸“开始了”的表情。 秦天天又不满地对着他两个兄弟，“你们，走远一点。” 叶知秋点点头，俯下身对梁夏说了句：“那你多担待，我们就在那棵梧桐树下面等他，有什么大声喊我们就行。” 梁夏说好的。 两人走了之后秦天天也不说话了，只是笑着看她。梁夏觉得情况很不妙，再看下去怕是她要说什么大胆的话了。于是晃一晃秦天天的手：“你要说什么呀？我很困了，想上去睡觉了。” “做我的女朋友吧。” 梁夏没想到生平第一次收到告白，竟是被自己催来的。被一个醉酒的英俊男生，笑着理所当然地讲了出来。 她反倒成了那个不知所措的人。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梁夏尽可能克制地问。 “知道啊。”秦天天还很乖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呀？” “因为你很好。”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句？”梁夏突然有点想笑。 “因为我很喜欢你。”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平稳呼吸了，梁夏认真地问：“你明天还会记得自己说的话吗？” 秦天天的笑容慢慢收回去，变得愣愣的，这个问题对喝醉的他来说有点困难。 “我答应你。”梁夏说，“如果明天你记得，就发信息给我。” “好。”秦天天想到了什么，慢吞吞地问：“要是我忘了呢？” “那你愿意再向我表白一次吗？” “愿意啊。”秦天天又笑了起来，原来就这么简单。 梁夏进宿舍的时候秦天天还在下面挥手。梁夏望着他，个子很高的，笑起来有点傻又很温柔的，全世界最好看的。 然后偷偷换上一个前缀——我的。 第17章 后果自负 梁夏回去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后迷迷瞪瞪的，不确定昨天的告白是否真实发生。 结果一打开手机她就笑了，秦天天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条信息——“早安，女朋友。” 梁夏估摸着他们正在训练，又过了一个小时才给他回电话。 电话那边有些吵闹，应该是方也又在和舞蹈老师讨价还价。 秦天天的声音带着笑，隔着话筒梁夏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你醒啦？” “这都几点了。”梁夏憋不住让笑意也泄露了几分，“你真的还记得啊，我以为你会忘记呢。” “怎么能不记得？”方也的扩音嗓子插进来，“他一晚上没睡，生怕自己忘了，在房间里转圈圈念叨——梁夏是我女朋友。我和秋哥说早上提醒他，他都不肯停。” “去去去！”秦天天冲他嚷。 等方也的声音飘远梁夏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一晚上没睡啊？” “也不是，快到早上眯了一阵，反正话都是他们在说。”秦天天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喝醉酒，第二天醒过来大脑就一片空白。所以昨天，是真怕自己忘掉吧。” 梁夏的嘴唇像被黏在一起一样，不知该说点什么，感动和心疼混杂在一起。 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秦天天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没事，熬了一夜换了一个女朋友，很值得。” 梁夏在宿舍翻开日历，她来上海快一年了，有了工作，有了朋友，还有了男朋友，这样的生活是一年前的她完 分卷阅读23 全预料不到的。当然，出乎意料的人不止她，还有她与秦天天恋爱道路上可能面临的最大的障碍，秦天天的老板——陆如苏。 当初陆姐让梁夏住进宿舍，最担心的就是她和三个男生产生感情。方也在电话里巧舌如簧，他说：“甜甜不可能，他喜欢男生。”如今最不可能的反而变成事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最终障碍还是被摆平了，要感谢方也巧夺天工的演技。 梁夏在某一刻觉得，方也做一个偶像歌手真的屈才了。他的演技如果得到锻炼，假以时日一定能夺得影帝。 那天秦天天把梁夏和陆如苏都请来了新宿舍。梁夏一进门就被推进了厨房。不管搬到哪里她的战场都没变，主要任务就是做陆姐爱吃的菜，好在她发火的瞬间堵住她的嘴。 她的手专心致志料理食材，耳朵却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先开口的是方也，他今天讲话的音调低了许多，原本清脆的少年音又软又幼，透着一股可怜劲。他巴巴地叫了两声陆姐才颤抖着说到正题：“我，我有件事和你说。” 陆姐的母性明显被激发，声音也柔下来了：“什么事啊，两个哥哥欺负你啦？陆姐帮你削他们。” “不，不是的。”他喘了口气，准备放大招，同时在心里诅咒了秦天天祖宗十八代。老子没谈恋爱还要为你背这个锅，我容易吗？ “我喜欢上一个人了，一个男生。” “哐”一声，梁夏的菜刀顿在案板上。不是，剧本是这样写的吗？方也的牺牲也太大了吧。她正想冲出去坦白一切，就听见叶知秋低沉的声音—— “他喜欢的人是我，我们在一起了。” 如果脑子里的问号能显形，那么除了叶知秋，此刻四个人的脑袋上应该都飘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陆如苏——“我的妈呀我都接收了些什么？” 梁夏——“他们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秦天天——“剧本里有这一段吗？” 方也——“我看你是想让方哥今天死在这儿？” 方也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叶知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自己所有准备。叶知秋却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身旁，甚至还握住了他的手。原先没注意方也的手竟然这么小，被他握住的时候手指颤了一下。叶知秋拼命忍住笑，你小子也能怂成这样。继而一本正经地开口：“如苏，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我不想瞒着你。我和方...小也是互相喜欢的，我知道现在谈恋爱是不负责任的，可感情的事没有办法控制。如果你因为这个让我们退出团队，我们没有怨言。” 所有人都被叶知秋一席话震住了，只有方也心中的小人在暴躁地跳脚——小也你妹！你们全家都是小也！去死吧叶知秋！去死吧秦天天！我的一世英名啊！ 正悲愤着呢，他眼睛瞄到陆姐抓着一只茶杯就扔过来，其实根本没瞄准，但他还是把叶知秋往旁边拉了一下。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可以啊叶知秋。”陆姐被气得面部肌肉都有点抽搐。“当初我要筹备男团，你第一个加入，爽快得不得了，原来是泡妞来了。”没人敢指正陆姐话语中的错误，只能听她继续说：“方也才多大啊！刚刚成年！你心思就打到他身上去了 ！居心不良！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两面三刀！上梁不正下梁歪！” 方也听陆姐快要把一本成语字典搬完了，还没几个用对的，觉得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他甩开叶知秋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情。“陆姐，你不要怪秋哥。是我先喜欢他的，从刚刚入团...不，从见他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了。可我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听他说也喜欢我，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就算你今天要我退团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祝福我们。” 方也一气说下来，连个磕巴都没有。一边说一边在心中赞叹自己多年狗血剧没白看，说到动情处眼眶都红了。等他收声才发觉四下寂静，每个人都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 我是不是太入戏了？ 正尴尬着，陆姐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软了下来。叶知秋看准时机递上一杯水，陆姐瞪了他一眼，还是喝了。放下杯子后认真看着两人：“其实，我对这种事情没有歧视。虽然在练习生期间谈恋爱很不专业，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也理解感情的事不受控制。只是你们要想好，出道后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和男生谈恋爱，都会非常艰难，你们得承受这份辛苦。” 两人还没从陆姐突然的善解人意中缓过神来，她又眼眶含泪地拉过方也的手：“弟弟啊，姐姐是心疼你，你说你要喜欢个女生多好。就算喜欢个男的吧，也别是小秋秋啊，他这个人......” 方也及时抓到了重点：“我要喜欢个女生就好了？” 陆姐愣了一下，“是啊，至少不会这么辛苦。” “陆姐，”方也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我和秋哥没谈恋爱。” “甜甜谈了，是个 分卷阅读24 女生！你开不开心？” 那一刻陆姐的表情可谓千变万化，像是把气象台都搬到了脸上展示。梁夏一脸黑线地端着菜出来，“陆姐，我...”方也霸气地伸手一指——“就是和她。” 秦天天和梁夏同时在心中哀叹——我看你是想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最后三个男生还是挨了一顿狠骂，梁夏侥幸逃脱，因为她还要做菜。陆姐连受两场惊吓分外虚弱，一只手捻起一块鸡翅，另一只在空中指指戳戳。 “我当初说什么？嗯？我说什么？我就说让一个女生住进来一定会出事！你们是怎么和我保证的？”陆姐咬了一口鸡翅，可能是想到这美味就是住进来的女生做的，音调降低了一点，“秦天天，马上要出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喜欢她。”秦天天老老实实地回答，陆姐反而被噎住了。 “陆姐，好歹梁夏是个女生对不对？”方也忍不住开口。 “你还敢说？”陆姐瞬间转移火力，“你们俩可以啊，演的够逼真，干脆在一起算了啊！” “别啊陆姐，你放过我。”方也的声音都发颤了。 一屋子的人憋不住笑出声。梁夏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红着眼睛对陆姐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她原本没想过这件事会给秦天天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她想说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他了，可是看着秦天天那张坚定的脸，她又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份喜欢让她坚强，也让她懦弱。 陆如苏看见她这样，也不想再讲什么了。她其实挺喜欢梁夏，这个女生单纯，也没有她见惯的那些虚荣和欲望。她不怕梁夏会伤害秦天天，反而担心和秦天天在一起后未来的舆论会伤害她。陆如苏也是一个追星女孩，她不想让成员谈恋爱，只因为自己见过太多类似事件。一个艺人选择这条路，会充满坎坷，并且很大几率不得善果。 她有点无力地摆摆手，“签合约的时候没规定不能谈恋爱，你们的事情我无权插手。只是有一点，我投资做男团，不是给你们闹着玩的。谈恋爱可以，出道后给我捂严实了。没人知道你们可以谈到天荒地老，一旦被拍了，你们必须...”她原本想说分道扬镳，可看着秦天天和梁夏的脸，嗓子里半天发不不出声音。最后自暴自弃地丢下一句“你们后果自负。” 这件事貌似就这样过去了，可每个人都清楚，这会是一段漫长的路途，上面蒙着一层浓重的雾。你想要行走，就必须时时刻刻与不确定性为伴。陆姐到走的时候仍旧不甘心，她把秦天天拉到一边，“你真的确定了？现在绝对不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机。以后会发生很多事，伤害到你，伤害到她，伤害到你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你会后悔，当初没有放她走。” 秦天天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了一段陆如苏从认识他到现在听过的最认真的话。他说：“我从来都不觉得，放弃是一种爱人的方式。你们都说，我以后会后悔。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如果放手了，现在就会开始后悔。” 陆如苏下楼的时候想，自己得去庙里烧柱香。希望上天保佑，他们顺顺利利，他和她顺顺利利。 第18章 见你一面 这一年的6月1日，Unicorn正式出道。 公司特意选了个充满童趣的日子，海报上的三个男生抱着造型各异的独角兽玩偶，摆着酷酷的pose，却一脸遮不住的笑意，像是童话故事书里某一页的插图。 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在微博上预热，三张好看的脸本来就是吸粉神器，再加上诸多有趣的小日常爆料，出道的那天就已经有接近70万的粉丝。 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梁夏也没想到，自己的恋爱会这么快就进入空窗期。一个月的时间，她和秦天天几乎没碰过面。她每天也和粉丝一样，暗中关注着Unicorn的微博，他们的行程，他们的造型，他们又说了哪些令人捧腹的话......字句之间她都可以想象出秦天天的神态，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他们曾是那么亲近，所以即便现在分开，梁夏也没有感觉到距离。 她只是忐忑，和三个男生一样紧张。这么长时间如鱼群一般潜入深海，在破出水面的那一天，迎接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梁夏第1001次把手里的“出道见面会”入场券打开又折上，这是秦天天托人给她送来的，第一排正中，直对着舞台。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句话，写在格子纸上，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字迹都映到了背面——“想在这一天看着你，也想让你看见我。”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看将落未落的夕阳，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赤霞色。 就在明天了。 梁夏提前把时间，地点，座位号背了好几遍，却人算不如天算，好巧不巧这个晚上有市里的领导来看节目，节目结束后又免不了要为领导介绍舞团设施和即将上演的新舞剧。说完话又去吃饭，一群人浩浩荡荡向饭店进军，梁夏的心却像在开水里翻滚。她 分卷阅读25 只是个新人，这种场合没理由不去，那头见面会已经开始了，她焦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坐了一小时，等身边的人都谈笑起来，没人注意到她，梁夏悄悄拉了一下旁边何老师的手。何老师就是面试她的老师，对她一直很照顾。她凑近一点，轻声说：“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可能中午吃坏东西了，想去一趟医院。”老师看她一张小脸苍白，眉头都皱在一起，忙拍拍她的手：“你去你去，不要紧的。”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要不要找人陪你一起。” 梁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弓着身子就跑出去。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梁夏也管不了这么多，将外套的帽子戴上，埋着头冲到路边。没等一会儿就有辆出租车开过来，梁夏拉开车门，把自己甩进去的同时对师傅说：“去国家会展中心。” 师傅从后视镜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是去听演唱会的吧。今天好多人去那里。” 梁夏听到这句不免紧张，“那路会很堵吗？” “现在还好吧，再过一阵演出结束了，又要堵起来了。”师傅又看了她一眼，“我干脆送你回家吧，你现在赶过去，可能连最后一首歌都听不到哦。” “听不到我也去。”梁夏抖抖身上的雨水，“我就是去...见一面。” “真痴情哦。”师傅笑着说。 梁夏沉默地靠在后座，紧紧攥着手机。刚才她在手机里看见一条短信，秦天天发来的，一个半小时前——“我就要上台了，等你。”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鬼脸。他这样期待自己的到来，她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目的地，梁夏付了钱飞快地跳下车。会展中心的门口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应该是进不去了。梁夏在原地跺了几下脚，不知道他们出来后能不能见上一面，至少让秦天天知道，她是真的来了。 冰凉的雨丝直往她脖子里钻，梁夏在心中嘲笑自己真要变成一只落汤鸡了。忧郁的情绪逐渐散开，突然身后有人轻轻叫她：“梁小姐？” 梁夏回头，身后是一个撑着伞的年轻男生，她认出他来，是秦天天的助理，两人之前见过几次。她看到一点希望，笑着说：“你好。” “你好。”男生也对她笑笑，“秦天天说你一定会来的，让我带你进去。” 梁夏跟在他身后，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男生低声说，把她引到位置上，又把手里的伞塞给她，“你留着用吧。” 舞台上只有主持人在插科打诨，三个男生都下台换造型了。周围的粉丝全在小声尖叫着“哥哥好帅！”“太帅了太帅了！”“什么时候出来呀？”没人对她的到来表示注意。梁夏置身于一片“嗡嗡”声中，看着舞台上迷幻的灯光，觉得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一般的不真实。 然后“嗡嗡”的声音汇聚成海浪，一片欢呼中Unicorn上台了。他们呈三角型对着舞台三侧，微微低头，舞台上银白的灯光为他们的脸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叶知秋最先抬起头，他是队长，用低沉的嗓音介绍：“下面这首歌，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曲，也是由我们三个人共同创作的。送给你们，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你们心里最璀璨的星球。” 他一边说一边迎着光向舞台正中走来，梁夏快要被周围的尖叫声震破耳朵了。然后他挑挑眉，露出一个有点惊讶的神情，他看见了梁夏。 最后两个字眼在夜色中迸溅而出—— “《星球》” 雨停了，灯光却被舞台上的积水折射出别样的缠绵。三个男生一边唱一边缓缓向另一侧移动，就像行星在浩荡的宇宙中不停自转。他们终于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接受鲜花，掌声和赞美。梁夏知道这条路有多长，甚至是超出了她所知的长。 《星球》依旧是一首温柔的歌，他们的嗓音好像很适合唱这样的曲调。她立刻回想起去年的平安夜，三人一起合唱《左手边》。只是这一次，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歌，自己的舞台。 就在这些缓慢的，跌宕的情绪中，方也也走到了她面前。他还是没有放弃小铃铛，固执地将它束在手腕上。看见梁夏，他飞快地举起手挥了一下，摇落一串碎响。周围的迷妹都要疯了，她们肯定想不到，为什么这个方向会收获如此多的福利。 然后又一个身影踱到她面前，这一次，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谁。 第19章 璀璨的星 秦天天的眼睛是很明亮的，梁夏很久以前就知道。 在宿舍和兄弟们打闹时，谈起自己的梦想眉飞色舞时，和她站在冬天的街道上冻得直跺脚却还止不住笑时，他的眼睛就像包含了星星的碎片，一闪一闪地照进她心里。 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璀璨。 他近乎柔情地注视着舞台下方，四面挥舞的荧光棒将他的脸烘托得如同梦境。梁夏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尽管他们正面对着彼此。可这是第一次，她的 分卷阅读26 心因为这盛大的场景而揪在一起，变得酸涩。你是那冉冉升起的星球，而我，就要被这光芒吞没了。 直到秦天天开始唱歌。 最后的几句歌词，在场的粉丝显然做足了功课，毫不羞涩地同他一起合唱起来。但奇怪的是，梁夏的耳朵里只能装得下秦天天的声音，那触手可及，像在对她低语一般的歌声—— “我知道银河有无数星星会坠落 仍然想变成最璀璨的一颗 不是为了成为久远的传说 只希望你仰望天空时看见我 ” 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在唱到“看见我”时嘴角不可抑制的笑容，终于都准确无误地指向她。 他们目光交汇。 他唱出最后一句。 “最灿烂的我是你眼中的我” 再一次欢呼与呐喊在梁夏身边爆发，她的脸上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格外美丽和满足的笑容。刚才的忧虑变得像一阵风一样微不足道，因为她已经确定，自己收到了一份最盛大的礼物。属于她的，千万人之中只属于她的。 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星星，一颗喝醉了的星星，摇摇欲坠地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荡秋千。 见面会结束后，周围的人群开始缓缓移动。梁夏带着仍然晕晕乎乎的脑子被人潮牵引着走，直到有人在背后拉了她一下。梁夏回头，还是秦天天的助理。助理笑着对她比了个口型——“跟我来”。她戴上助理递过来的口罩和帽子，趁乱去了后台，伪装成工作人员与他们一路撤退。 公司的保姆车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粉丝，却都碍于安保不敢上前。现在看见自己的“哥哥们”出来了，全都鼓足勇气往前挤。梁夏其实也很佩服他们，这一群人个个戴着帽子围着口罩，她都不能确定哪个是秦天天，粉丝却可以分别叫出他们的名字和自己创作的口号，那眼神犹如一台X光机。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们要是知道自己正在与其中一个“哥哥”谈着恋爱，怕是会当场用目光洞穿她吧。 正想着，她被人从后面一推，和三个男生一起被塞进了第一辆车。坐不下的人上了第二辆车。 车子开始发动的时候梁夏又听见了今天已经听过N次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可每听一次还是让她忍不住颤一下。刚哆嗦完就听到了一声轻快的笑，抬头望去，三个男生都已经摘了口罩，秦天天正好坐在自己对面，带着笑意看着她。 一瞬间心跳强烈得让梁夏害怕。虽然非常庸俗且没出息，但她还是要承认，多日未见，秦天天更帅了，不是邻家男孩的帅气，而是真正的星光熠熠，要人命的英俊。 她赶紧强迫自己咽了几下口水，才不至于过度失态。 方也完全耐不住性子，凑上前问：“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贼帅？” 梁夏第一次没有对他的臭屁表示无语，她必须坦坦荡荡地承认：“特别帅。”说这句话时她没克制住，笑了出来，一面笑一面在心里哀叹，啊啊啊梁夏你也有如此花痴而不可自拔的时候啊！ 梁夏其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虽然相处久了三个男生已经看习惯了，但现在她有点害羞的一笑还是非常赏心悦目。方也莫名有些脸红，一边默念着我才是最美最帅最酷的那一个，一边收回了一大堆问题和玩笑，难得安静地坐着。 陆如苏坐在梁夏身边，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轻轻问了一句：“先送你回舞团？” 梁夏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刚想说好，就被秦天天急急忙忙地打断了：“陆姐，不是说要回宿舍涮火锅吗？梁夏不一起啊？” 陆如苏给了他一个“就这点出息”的眼神，又低头看手机去了。秦天天知道她不说话就表示同意，转脸对梁夏说：“你给你的舍友说一下吧，今天就在我们宿舍住好了。” 梁夏看着他开心起来见牙不见眼的样子，默默在心里给了评语——非常傻，但也...特别可爱。 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调节面部的神经系统应该都彻底罢工了吧。 坐在两边的两个男生同时把视线移到窗外，这恋爱的酸臭味哦。 没眼看.JPG 五个人窝在宿舍涮火锅，叶知秋和方也喝啤酒，秦天天为了保持住良好形象，乖巧地和梁夏一起捧着杯果汁。最刚的还是陆如苏，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一小瓶白酒，旁若无人地拧开来喝，被称为陆姐真是因为方方面面的霸气。 喝到兴头上她把手一伸：“来，碰一个！出道大吉啊！” “出道大吉！” “平步青云！” “要赚大钱！” “方也最帅！”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生气的语气，陆如苏脸上却挂着松懈的笑，看来是喝飘了。左手一勾，把梁夏给拽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俩谈恋爱的。给我一种直播偷情的刺激感。” 梁夏满脑子问号，陆姐你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如苏把手松下来，又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27 当初他们说我的个性不适合在娱乐圈工作，不适合做艺人老板，但是现在，”音调突然拔高，像小学生朗诵诗歌一样激情澎湃，“我把这个男团搞得多红火啊！” 三个男生围观老板失态，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是方也最机灵，附和到：“红火，红火。陆姐，是什么让你决定培养一个男团呢？” “嗯...”陆如苏抬起头，眼神有点迷茫，“因为我喜欢追男团，干脆自己选一批，不用坐飞机也不用买票，随时随地都能看表演。”又轻飘飘地挥了挥手，“而且我也有钱。” 真是掷地有声的六个字，余下的四个人都被震住了。陆如苏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醉成这个样子走路竟然也不晃。冲他们摆摆手：“我先回去了，还要睡美容觉呢。”又对梁夏悄悄说了句：“把握机会哟。”一抹“我懂你”的笑容稍纵即逝。 这个公司的人是不是都患了种“一喝醉就变成另一个人”的病啊？梁夏定在原地无语地想。慢慢反应过来，又去问叶知秋：“不送送她吗？” 叶知秋习以为常地摇摇头，喝了一口啤酒准备开口。梁夏以为他又要说陆如苏是疯子，没想到这次叶知秋的表情有点宠溺，笑着丢下一句：“这丫头，成仙了。” 第20章 同床共枕 宠溺？梁夏对心里下意识冒出来这个词感到有点惊讶。 但她必须承认，长久以来叶知秋和陆如苏的关系都很不寻常，比其他成员更亲近，但某些时刻又比任何人都有分寸，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梁夏的八卦小雷达正闪烁着，还没得出结果呢，这边的方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撑不住撑不住了，我回去睡了。”还不忘拉了一把正举着酒瓶的叶知秋，“行了，你还当什么电灯泡！” 叶知秋从善如流地起身，对秦天天和梁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做个好梦，晚安。” 你们团队都这么神神鬼鬼的吗？我是在和最正常的一个谈恋爱吧。梁夏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地腹诽到。 但很快她就明白叶知秋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秦天天他们搬进的新宿舍比之前大了许多，一共两层楼，还有专门的练习室，卧室却只有三间。正中央一张宽敞的双人床对秦天天和梁夏敞开怀抱，显得非常善解人意又不怀好意。 秦天天咳嗽了一声，梁夏不用抬头也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样脸红了。他从床上拿了一条毯子和一个抱枕，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我，我就睡这儿，你睡床上吧。” 梁夏目测了一下沙发，估计180都没有，让190的秦天天躺上去实在憋屈。但毕竟是第一次和异性睡在同一间房里，女生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说没关系，你也到床上睡吧。只能试图抗争一下：“我睡沙发吧。” “不行。”秦天天拒绝得很干脆，整个人已经缩进沙发里面，有一种奇异的萌感，“哪有让女生睡沙发的？”又放低声音：“好啦，没事的，放心睡吧。” 于是梁夏占据了双人床的一角，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晚安。”她超小声地说。 “晚安。” 秦天天关了灯，声音慢慢退散在黑暗里。 的确是累了，或者说是今天感受的刺激太多，梁夏的脑子很快就停止思考，陷入一片昏沉。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闷响，像有东西从高处坠落。 她挣扎着想起来开灯一看究竟，旁边传来秦天天小声的哼哼。梁夏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是秦天天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梁夏觉得自己的脑子今天真的坏了，因为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傻笑，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好笑。秦天天原先还假装严肃地说了句“闭嘴”，最后也同她一起傻乐，两人就在一片黑暗中酣畅淋漓地笑了五分钟。 像是所有窘迫的气氛都一扫而空，梁夏拍拍身边的位置，“一起睡吧，你这样我们都休息不好。” 秦天天又扯着毯子和抱枕回到床上，动作轻手轻脚的，但梁夏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故事书里的大狗熊，又开始偷偷勾起嘴角。 秦天天在梁夏身边躺下，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平静的，反而让心安定下来。过了一会儿，秦天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有些激动，虽然这很正常，“我真的没想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梁夏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太不真实了。”她望着天花板，外面的光线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横亘在天花板中间，像梦境和现实的分割线。 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是秦天天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往上，放在了他的脸上，“摸一摸，是真的吧。”哄小孩子的语气。 “拧一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来啊，你拧。”秦天天凑近了一点。梁夏却不好意思下手了，只是轻轻地笑出来。 “梁夏啊，”秦天天叫她的名字像一声简短的叹息，“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梁夏的手还被包在他的手里，她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28 几秒钟后她的手指伸展开来，和他十指紧扣，整个人靠过去，下巴正好可以抵在他的肩窝上。秦天天伸长另一只手，一下子就能将她揽进怀里。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可以这样娇小，而她也不知道，男生的怀抱就像一块坚定的领土，像一个承诺，像冬天暖融融的被窝，让人陷入便不想离开。 梁夏被完全安放在这个拥抱里，也许很久以前他们就这样相拥过，然后分散，终于再次相逢。 她再一次停留在这里，枕着他的心跳，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做一场美梦。 虽然睡得很迟，但顽强的生物钟还是让梁夏在八点之前醒过来。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秦天天英俊的脸，还附带含情脉脉的眼神，这冲击力有点大，让她愣了几秒才开始脸红。 “醒啦。”秦天天的声音糯糯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生物钟。”梁夏闷声闷气地说。 “我也是。”他笑开了，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蓬乱，“平常累得要死，今天休息，反而没这享福的命。”又想起什么来，有点紧张地问她：“没耽误你舞团的训练吧。” 梁夏揪揪他的头毛，“你傻呀，今天周末呢。” “哦。”秦天天点点头，又问：“那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陆姐请公司成员一起。” “还是不要吧。”梁夏不知道她与秦天天恋爱的事他们公司有多少人知情，终归还是不好意思。“我回宿舍有事。” “好。”秦天天没再挽留，看她也起来了，“我去热早餐，面包牛奶可以吗？” “可以。”梁夏想了想笑出声来，偏头问他：“你们早上就吃这个呀？” “没办法，没大厨给我们做了啊。”秦天天耸耸肩。 梁夏跳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大厨可以给你煎个鸡蛋。” 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把早餐吃了，梁夏看着另外两扇紧闭的房门，“他们的生物钟怎么这么不灵？” “他们只有生物本能，猪的本能。”秦天天给她拱了个猪鼻子。 梁夏笑着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小区的环境很好，院子里来来往往就三四个人。梁夏碰碰他的胳膊，“我一会儿出去不会被狗仔拍到吧。” “你八卦新闻看多了。”秦天天点点她的头，“我们还没那么受关注呢，住的地方也没被曝光。这小区也住着其他人啊，你一会儿大胆走出去就好。要不要叫辆车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这块好打车吧。”梁夏问。 “好打，前段时间我们仨还去超市呢。” “那我走了。”梁夏理了理头发，望着秦天天。 “嗯。”秦天天点点头，把双手摊开，“再抱一下吧。” 梁夏又一次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虽然她也很乐意，但嘴上还是说：“你怎么了啊，这么爱撒娇？” “想你了。”秦天天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声音就附在她耳边，低沉得很性感。 “我也是。”梁夏仗着这个角度秦天天看不见自己红番茄似的脸，也敢说这样肉麻的话了。 “咳，咳！”厨房门口有人传来抗议，秦天天和梁夏简直像被捉奸一样飞速地弹开，叶知秋正搭着方也的肩膀，一脸“真是世风日下啊”的表情看着他们。“一晚上待在一起还不够吗，这光天化日的，都教坏小朋友了。”如果平常比谁都虎的方也能算小朋友的话。 梁夏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门的。她一边飞奔下楼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让你得意忘形吧，连向来为长不尊的叶知秋都找到机会消遣他们俩了。 吐槽归吐槽，她脸上的笑意一直到回宿舍都没消退。乔伊看她脸上的表情实在甜蜜得有些过分了，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去表哥家这么开心吗？” “啊？”梁夏这才回过神来，昨晚她打电话给乔伊，谎称自己住在表哥家里。“我，我想家了嘛，就比较开心啦。” “哦。”乔伊接受了她的解释，拿着脸盆出去了。 梁夏坐在自己靠窗的书桌上，晃荡着两条腿。左手拍了拍胸口，那里有一颗其极不配合的剧烈跳动的心脏。“你可有点出息吧。”她这样想着，又笑了。 第21章 坐怀不乱 至此之后梁夏每周都会去秦天天的宿舍，像以前一样给他们“改善伙食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有专门的营养师来搭配饮食，但三个男生还是说想念她做菜的味道。梁夏问那是什么味道，方也果不其然回答：“妈妈的味道。”秦天天趁机占便宜：“叫爸爸。” “甜甜你真不要脸，谈了恋爱以后越来越不要脸。”叶知秋啃着猪蹄也不忘怼人。 梁夏回想起来，以前在家的时候并没有多喜欢做饭，在厨房呆几个小时弄出一身汗，她常常因此而郁闷。可在这里和秦天天他们插科打诨，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柴米油盐也从来没惹她厌烦。 当然，她最喜欢的环节还是吃完饭以后可以在宿舍住一晚上，尽情享受方也口中“没羞没臊的二人调情时间”。 分卷阅读29 这个情调得很不一般，不一般就不一般在它太没意思。 说起来简直让人笑话。梁夏每个星期战战兢兢和室友请假，说自己去表哥家住，生怕被识破。还要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千难万险坐上秦天天的车，只为了和秦天天闲聊些有的没的，然后关灯上床，被他妥妥帖帖地抱在怀里。 是的，他们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进度还只是抱，在，怀，里。 梁夏有一次在秦天天房间里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绿色恐龙抱枕。秦天天孩子气地把它揽在怀里，“这是我的新宠物，每天晚上抱着睡觉。”梁夏后知后觉地问：“所以你抱着我睡觉，是把我当抱枕了？” 秦天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抱东西睡不着。”又低下头来看看梁夏的表情，“你生气啦？” 梁夏并没有生气，她正憋着笑呢。但还是装作正经地点点头，模仿广告里的台词：“原来我是抱枕啊。” 秦天天有点急了，“那，那怎么办 ？” 梁夏点点那只恐龙：“它是我的了，你以后只能抱着我睡觉。” “我们一周就见一次面，其他几天我怎么办？” 梁夏的嘴角已经完全出卖了她，可还是要把小脾气贯彻到底，“我，不，管。” 那天梁夏是抱着一只大恐龙走的，为此行动麻烦了不少。秦天天唉声叹气，梁夏在口罩上方露出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之后秦天天便不客气起来，每到周末便给她发短信——“我的抱枕什么时候来？”睡觉的时候离他稍微远点就会被一只手捞过去 。“我因为你一个礼拜没睡好觉。”梁夏知道他在鬼扯，训练这么累他每天都是倒头就睡，偶尔两人视频，没说几句那边的手机就能滑倒。却还是纵着他，往他怀里更靠近一些，“来，抱枕抱抱。” 他们总是纵容着对方的小孩子心性，梁夏很喜欢这一点。世界那么大，周围运转的那么快，可是在秦天天的身边梁夏总觉得一切都没变，她能瞬间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所有细节。虽然在外人看来，此时的秦天天与彼时已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自然，抱着睡了一夜后第二天就要接受两只单身狗目光的洗礼。秦天天提前和二位打过招呼，他们从未在梁夏面前表现出异样。就算某天梁夏忘带睡衣，把秦天天的T恤当裙子穿了出来，被他们碰见，也是寻常地点点头，寻常得好像秦天天房间里每天都会走出如此打扮的姑娘。 他们八卦的眼神留在梁夏走了以后，对餐桌上的秦天天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眼神中有感叹，好奇，隐隐羡慕，还有十足的猥琐。 猥琐！真应该让那些在舞台下喊着“我家哥哥是王子”的女孩都来参观一下她哥哥的这副嘴脸。秦天天咬了一口年糕，无奈又愤愤地想。 直到某天方也睡蒙了，一大早进秦天天房间想借他的毛巾用，看到床上衣衫平整，非常纯洁的相拥画面，这才对两人的“夜生活”内容大彻大悟。 至此他和叶知秋看秦天天的目光变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面对梁夏这样的美女，坐怀不乱却偏偏要揽入怀中。他们的室友不是尊活佛，就是个自虐狂。 秦天天被两人盯得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下去丢了个烧饼过去，“你们俩也快谈个恋爱吧，长期单身让人变态啊。” 方也接住烧饼啃了一口，“你每周抱着梁夏盖棉被纯聊天，究竟是谁变态啊？” 叶知秋响亮地笑了，光荣地被粥呛到了，于是方也顺理成章地挨揍了。 八月，梁夏气喘吁吁地抱着一盒蛋糕冲进晴晖公司，正好遇上负责宣发的佳伟。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佳伟笑着对她点点头：“又来给他们送东西吃啊？” 梁夏把盒子递过去，“千层蛋糕，要来一块吗？” “不了不了，我减肥呢。他们还在练习室，你过去吧。”佳伟扬扬下巴，转身走了。 秦天天公司里的人，除了陆姐，多数都还以为他们只是朋友，相识于微。其实这样的认知也不算错，这次她来送蛋糕还真不是为了秦天天，是为了方也。这小子看到甜食就走不动道，上回吃了一次梁夏做的芒果千层，念念不忘，每天换着花样求她再做，锲而不舍终于把梁夏给招来了。 最近出现在晴晖公司的频率有点高，就连守在公司附近的粉丝都默认她是工作人员了，要不就是送外卖的。这样也有好处，跟着上秦天天的车简直畅通无阻。 “想什么呢？”头被轻轻抽了一下。一抬眼就看见秦天天在她面前甩着毛巾，表情嘚瑟。秦天天知道梁夏怕脏，所以每次只用干净的毛巾逗她。梁夏站起来，把蛋糕塞在他手里，“先生您点的外卖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你陪我用餐才能愉快。”秦天天把整个人都架在她身上，但依然是自己使着力气。只是这动作看起来过分亲密，梁夏有点脸红。秦天天继续说：“陪我吃饭吧，有事和你说。” 第22章 神仙姐姐 秦天天吃饭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于是梁夏饶有兴 分卷阅读30 致地围观了一阵，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啊？”秦天天愣在那里，嘴巴鼓得像只仓鼠，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这周末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陆姐一朋友的度假村开业了，我们去那儿开party。” “party？”梁夏回味着这个好像只有美剧里才会出现的词，“为什么呀？多少人去？” “我们三个，陆姐，还有各自的助理，加上你十个人吧。”秦天天说到一半伸出手来揉梁夏的脸，“还敢问为什么，你男朋友过生日你不知道啊？” 她还真不知道。 “你生日不是下周吗？我看你微博上说要办生日会呢。” “那是和粉丝的互动，过生日总得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吧，我不管！”为了表现自己正在耍赖，秦天天还蹬了两下腿，这动作放在他身上违和感十足，“你得陪我。” “行。”梁夏点点头。舞团休息的时间特别良心，连假都不用请。只是她忽然想起，秦天天生日会那天，正好也是她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火车上，猜测着迎面而来的生活会是怎样。 在家里她都只过阴历生日，她的阴历生日与姐姐离得很近，总是在给姐姐过生日时把她捎带上。生日蛋糕，生日蜡烛，生日愿望，永远是被切割成一半的。 梁夏想到这里微微转头，就看见得到承诺的秦天天晃着身体，用叉子叉起一块千层蛋糕，兴高采烈地对她挑挑眉。 她忍不住笑了，刚才有些忧郁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要看见你高兴就可以了。 陆姐包了辆大巴，周六的早上便开车来接梁夏。梁夏一上车所有人都对她行注目礼，方也的助理小尤和他一样大嗓门，高声喊：“欢迎美女！”这些人都是知道梁夏和秦天天关系的。梁夏红着脸往最后一排走，中途秦天天来拉她的手也被她一巴掌拍开。 秦天天有点委屈地冲她撇撇嘴，招手让她坐在旁边。梁夏摇摇头，她还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和秦天天黏黏糊糊。 最后一排满满当当放的都是吃的东西，梁夏在装薯片和装果冻的袋子间拨开一块空隙坐下来，觉得自己被包围在一片零食的海洋里。 陆姐朋友的度假村开在苏州，准确地说是个山庄。陆如苏把图片发给梁夏看，古色古香的建筑，成片的竹林，仙气渺渺，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叶知秋说陆姐神神鬼鬼的，交的朋友也都是神神鬼鬼，被陆如苏隔着两排座位用抱枕进行了持续殴打。 两个小时的车程飞一样地过去，三个男生就像三台自动的点唱机，还附带吵架斗嘴说相声的功能。一路上大家把网络神曲点了个遍，他们也把每一首都唱得难听程度提高了一个档次。若是把这一段录成视频放到网上，怕是以后Unicorn演唱会的票就卖不出去了。 梁夏坐在后排，对所有人进行投喂，一有人说“给我个果冻”或是“给我块软糖”她就准确无误地扔过去，要不是力气有限桶装水都有人想叫她扔。在梁夏第N次产生自己是在动物园的错觉时，他们到了目的地。 因为只在这儿住一晚上，梁夏就带了一个小的双肩包。秦天天执意要帮她拿，把包抱在怀里后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去替你占房间。”三个男生便争先恐后地怪叫着往上冲。 梁夏和其他人一脸黑线，她突然很佩服陆姐，能一次集齐三个神经病也是不容易。 陆姐调整了一下表情，她的朋友，山庄的主人正好出来了。 虽然很俗，但梁夏必须承认，看见山庄主人时她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把自己的仙贯彻到了每一步——如瀑般的长发，白色丝质长裙，一张古典美的脸，好看得能当场出道。 梁夏想不通，陆如苏既然能把叶知秋给动员过来，怎么会放过这个朋友。 正在晃神，“神仙姐姐”已经走到她面前，伸出来柔若无骨的手也很仙，“你好，我叫王小明。” 声音也很温柔，嗯，等等...... 像是料到她的反应，“神仙姐姐”再一次开口：“我叫王小明。” 梁夏尽量让自己忽视一旁已经彻底笑开来的陆如苏，捣蒜般地点点头：“梁夏。” 她收回刚才那句“把仙贯彻到每一步”，叶知秋说的没错，陆姐的朋友果然和她一样不走寻常路。 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了，王小明却说梁夏与自己有缘，硬是要她留下，和陆如苏一起品茶。但梁夏觉得她只是单纯在山上寂寞久了，想多找个人来聊聊天。 “尝尝，金骏眉。”王小明递过来一杯梁夏之前听都没听过的茶。她从来只喝水，茶在她的认知里是像爸爸那样的中年男人才会泡一大杯没事喝上几口的。但现在盛在白瓷杯里的琥珀色茶汤却分外诱人，她浅尝了一口，只用一秒就确定了，自己喜欢喝茶。 “现在是夏天，应该喝绿茶的，只是我胃不好，只喝得惯红茶，你不要介意。 ”王小明笑得温温柔柔，梁夏用两只手捧着杯 分卷阅读31 子，一脸诚恳：“没事，很好喝。” “诶，你这样多好，哪像这个人，每次来我这儿喝茶都挑三拣四的。”王小明一边说一边用手点点陆如苏的额头。 陆如苏品茶正在兴头上，被她一打断立刻扬着脖子说：“你不挑，当初是谁看了十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哭诉这一方污浊的世界容不下自己纯洁心灵的？” 接下来梁夏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美女用小学生的言辞互相攻击了半小时，果然是有其老板必有其员工。 之后又品了两样依旧叫不出名字但依旧很好喝的茶，梁夏觉得肚子里都装满了水，早上吃的零食应该正在愉快地游泳，但这感觉并不难受 ，不是说喝茶可以消食吗，她现在应该瘦了......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王小明一拍大腿：“诶呀，忘记正事了。” 梁夏想她怎么总能把与自身气质不符的事情做得这么自然，顺口问了句：“什么正事？” “做蛋糕啊，不是说你...”王小明顿了一下，一旁的陆如苏一记眼刀飞过来，“你朋友要在这儿过生日嘛，这是个惊喜，你不要和别人讲啊。” 梁夏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过生日有个蛋糕算什么惊喜。看王小明准备起身，她问了句：“你要自己做吗？” “是啊，姐姐做的蛋糕天下第一好吃。”王小明说话的样子又嘚瑟又美丽，梁夏忍不住笑了：“那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吗？” 梁夏从来没进过这么宽敞的厨房，设备一应俱全，拍个和美食有关的电视剧都不用换场景。现在这厨房里只有王小明和她，这种感觉意外得很爽。 王小明在打奶油，她最后决定做最简单的水果淡奶油蛋糕，“最简单的也是最经典的。”（陆如苏在一旁戳穿：“她就是懒！”） 梁夏想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觉得好玩，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姐姐，你和陆姐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呀，”王小明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大学同学，一个宿舍就住我们两人。我们都是个性很强的人，刚开始谁都看不惯谁，但相处久了就发现对方其实很简单，很真实。我是一个不喜欢纷扰的人，所以一心想开个在山里的酒店，她叫我原始人。”王小明说到这里又乐了一下，“我这名字就是我自己改的，是不是特返璞归真？” “归真，归真。”梁夏想，已经不能再真了。 “她呢，特生猛，就是那种看透生活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的猛，一心想冲进鱼龙混杂的演艺圈开创自己的事业，还真被她做成了。我看她签的那几个男孩，也都特别干净。我真的，”奶油打发大功告成，王小明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很佩服她。” “你们都是活得很精彩的人。”梁夏真心实意地说。王小明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妹妹，你也，你也”顿了几秒，可能她真不知道梁夏的生活是怎样的，最后只能说：“你也很有眼光啊！” 最后往蛋糕上加水果的时候王小明犹豫了，山庄的员工可能知道老板要亲自下厨，几乎把一整个水果店都搬来了。梁夏在玲琅满目的水果中挑了个芒果，一边削皮一边说：“就这个吧。他不喜欢吃软乎乎的水果，就这个他能接受。” “你很了解他啊？”王小明碰碰她的胳膊，八卦的语气都不带掩饰一下。 “嗯。”梁夏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他一定对你很重要吧。刚才你裱花的时候紧张的，我都怀疑你是拿了把刀。”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我对你的喜欢已经满溢到眼睛里都装不下，随便一个人就能看出来；而这一刻我会想到，你也是一样呢，也是同样地喜欢我，也是同样在听到问题后会脸红。我多么感激这样的相同，感激你的表白，感激现在自己可以把爱宣之于口。 梁夏小心翼翼地在蛋糕正中放下最后一块芒果，然后转过身看着王小明，笑容羞涩却也笃定：“他是我男朋友。” 第23章 一年 蛋糕做完后已经接近黄昏，梁夏觉得自己就这么不修边幅地出现在秦天天的生日会上不太好，准备回房间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她掏出手机给秦天天发了条信息——“你给我占的房间是哪一间？” 秦天天很快回复了——“506”，附带一个哭泣的表情。 梁夏想问他怎么了，又想马上就能见到，便把手机装进口袋，往住的地方飞奔过去。 果然在房间的走廊上就撞见了秦天天。走廊的灯光比较暗，她快走到眼前才看见一个大高个，秦天天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转过来，梁夏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已经到嘴边的尖叫咽下去。 她深呼吸了两下，看出秦天天心情不好的样子，伸手顺了顺他的头毛：“不开心啊，他们不带你玩吗？” 秦天天反握住她的手，还是抱怨的口吻，语气却软了下来：“你哄小孩呢？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跑哪里去了？” 梁夏知道自己晾了他大半天，晃晃他的胳膊：“我和山庄老板还有陆姐喝茶呢。你知 分卷阅读32 道吗，老板的名字叫王小明！” 秦天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啊。” “你都不觉得这名字很，”梁夏想了想措辞，“很诙谐吗？” “我觉得，”秦天天有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一个叫天天的人是没资格取笑别人叫小明的。” 梁夏愣愣地看着他，秦天天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三秒， 不好，又要开始傻笑了。 就这么面对面笑了一分钟，梁夏真是庆幸走廊上没有别人。她拍拍秦天天的胳膊：“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后我明显变傻了。” 秦天天也拍了拍她：“我有同感。” 梁夏很佩服秦天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傻笑了半天他居然还能想起来继续质疑她，“你别蒙我，陆姐都回来一小时了，都和那俩傻子爬山去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梁夏想这架势自己不坦白不行，又顾念着王小明让她保密，只能折中回答：“我去给你做菜了，晚上生日会的时候吃。” “你，做菜去了？”秦天天不知为何表现得特别惊讶，嘴巴张两次才说：“真勤劳。” “...谢谢。” 秦天天一时无话可说，梁夏看到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用手点了点，“这是什么？” 秦天天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梁夏，最后把盒子塞进梁夏手里：“给你的礼服，晚上吃饭的时候穿。我差点忘了。” 梁夏想这么大个盒子你能忘也是挺不容易的。看时间也不早了，拿着盒子就准备进房间换衣服。秦天天还是一副要在走廊上站到天荒地老的样子，她又折返回来问他：“你不回房间吗？” 秦天天再次不自然起来，“我刚出来等你的时候忘拿房卡了，现在进不去。” 梁夏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笑”，然后慢悠悠地抬头对他说：“那要不要到我房间坐坐，等他们回来？” “不用，你进去以后我就去前台再要一张房卡。”秦天天有点闹脾气地跺了下脚，“我就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你还非要拆穿我。” 也许这个时间不恰当，但梁夏必须要说，此刻的秦天天非常，非常可爱。 有人说，可爱是最高程度的赞美，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他。 在这种心情的催动下梁夏蹿到了秦天天怀里，她的个子还不到他肩膀，踮起脚还要仰脸看他。从秦天天的视角就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着，眼睛的主人温温柔柔地对他说：“别生气了吧。” 谁再生气谁不是人。 秦天天咽了下口水，“没，没生气，你快去换衣服吧。” “好。”梁夏说，然后飞快地亲了一下秦天天的脸。 目送梁夏回房间的秦天天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朵粉红色的蘑菇云。 而另一朵蘑菇云正在房间里偷笑，梁夏你可以的，越来越会耍流氓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已经六点半了。梁夏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她还挺欣赏秦天天的品味（如果这是他的品味），礼服没有那些直男审美热爱的泡泡袖，花边和闪瞎人眼却不懂是什么玩意的装饰，就一条简简单单的小黑裙，肩膀处有些许镂空设计，显现出不过分的性感。盒子里还有一条项链，水晶坠子垂在锁骨下摇摇晃晃。梁夏从不戴首饰，今天戴上项链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还挺修长。 不算自恋吧，梁夏最后对着镜子抹上一点口红，门铃就响了。 门外是陆如苏，女人看女人一向是挑剔的，陆如苏却在看到她之后都愣了愣，半天才故作矜持地说：“还不错。” 嗯，梁夏，你不算自恋。 陆如苏牵着梁夏去餐厅，一路上嘴没停过，说方也如脱了僵的野狗叶知秋不懂怜香惜玉；自己爬山不应该穿高跟鞋没涂防晒明天脸肯定是红的......聒噪得不正常。梁夏刚想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不用铺垫那么多，两人就到了包厢门口。梁夏感觉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包厢里没开灯，她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梁夏尖叫了一下，往旁边摸却摸不到陆如苏，只能拼命忍着眼泪，在心里痛骂秦天天——你是要把生日会办成鬼屋模式吗？ 一束光在角落里亮起来，同时照亮后面的一堆人，梁夏透过泪光仔细看了看，秦天天，方也，叶知秋，陆如苏（她是会瞬移吗？），王小明，还有公司成员，一个不少。光源就是下午她自己做的那个蛋糕，插着一个巨大的莲花蜡烛。秦天天带头起唱深情版的生日歌，推着蛋糕向她走来。 在这百感交集的时刻，梁夏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告诫方也和叶知秋，吸取他们兄弟的教训，别用这种方式给女生惊喜。蜡烛的光芒从下打上来实在很像拍鬼片，要不是他们的五官经得起考验，她应该会在秦天天唱第一句的时候拔腿就跑，这生日谁爱过谁过。 但等到秦天天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说：“梁夏，生日快乐。”时，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平息了。她实在很没出息，只要是他就好，只 分卷阅读33 要是他给的东西，就都很好。 梁夏的心因为刚才的惊吓和现在泛起的温情变得又酸又软，整个人像是轻轻推一下就能倒。可别再给我什么惊喜了，她在心中默念。 灯不知被谁打开了，强烈的光芒一下刺痛了梁夏的眼睛，刚才忍了又忍的眼泪现在终于夺眶而出。于是秦天天看到的就是一个站在他面前一脸无措，泪流满面的女朋友。 “诶你别哭啊。”秦天天也顾不上再说几句话了，直接绕过蛋糕，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梁夏小心翼翼地擦眼泪。说话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些许笑意：“就这么感动啊？” “感动。”梁夏哭得鼻尖都有点儿发红，视线绕过秦天天看了眼蛋糕。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做生日蛋糕，能不感动吗？ 等给梁夏擦完眼泪，确认她没有要继续哭的意思，秦天天直起身子，一双眼睛里装的依旧是她。“梁夏，我知道你和我的生日是同一天，但下周公司要办生日会，我不能陪你一起，所以才安排了这次旅行，还有今天晚上。我想给你好好过个生日，因为这不仅仅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即将相遇一年的日子。” 秦天天显然是不擅长讲这种话的，一口气说下来气都不够用，涨红着脸看看梁夏，又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 “还有我们。”方也及时打破僵局，拽着叶知秋上前，“也是我们相遇一周年。” “梁夏，我很开心遇见你。”方也眉开眼笑得真的像只小猴子（动画片里的那种），“也许我之前说过了，但今天我还想再说一次。也很开心遇见，你做的菜。” 叶知秋总是在这时候表现出他的成熟，“我也是，很高兴遇见你，更高兴的是你替甜甜解决了单身的苦恼，虽然也替我俩带来了单身的苦恼。” 秦天天听到这句乐了一下，望向她的眼神更加热烈与真诚：“谢谢你梁夏，让我认识你，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梁夏觉得今天感受到的幸福额度太高了，几乎堆积到了头顶，也许烧断了她的某根神经。于是她在巨大的幸福感中做出了一个她稍后就会后悔万分的举动。 她伸手抱住了秦天天，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另一条胳膊费力地揽住方也和叶知秋。她本能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在一番搜肠刮肚后，她气壮山河地喊了句“朋友一生一起走！” 第24章 不必客气 梁夏你不是神经烧断了，你是脑子整个炸掉了吧！ 赶快摸一摸说不定还有火花在蹿呢！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我是没脸走出这儿了！ 无数条弹幕在梁夏脑海里飞奔，思维偶尔汇聚的一刻就能听见周围的哄笑。方也直接像个树懒一样扒在叶知秋身上，摇头晃脑地说：“诶呦我不行了！”秦天天还算保留着一点为人男友的良心，见她看过来，明明憋笑把脸都憋红了还连忙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还是王小明姐姐吼了一句：“行了，蜡烛都灭了。 ”才渐渐平息笑声。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个莲花蜡烛点上，拍拍梁夏的背，“许愿吧。” 梁夏整张脸都因为刚才的乌龙变得滚烫，脑子自然也一片糊涂，什么愿都没许，只是装模作样地闭了会儿眼睛。低头吹蜡烛的时候听见王小明在她耳边说：“我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丫头了，和我真像！” 吹出的气息颤了颤，梁夏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句夸奖。 分蛋糕的时候王小明也没放过她，切了一块最大的放在她面前：“尝尝自己的手艺。” 又是一阵笑声，梁夏扶额，觉得生日会已经可以改名为相声会了。 陆如苏用小勺子挖着蛋糕，嘴角都带着笑意：“梁夏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和秦天天在一起后越来越冒傻气了。 ” 梁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点点头，愤愤地指向秦天天：“都是你！以后别再给我惊喜啦！ ” 秦天天双手摊开，很是无辜：“我就想做个好男友而已。” 梁夏不听不听，拿起旁边的酒喝了一口。 从前没喝过这样的酒，柔美甜美的口感，收尾却有些辛辣刺激，像是水果味的汽水，让人上瘾。梁夏一下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现在坐下来却发现肚子并不饿。于是小口小口吃着蛋糕，大口大口喝着酒。大家此刻都聊得热火朝天，也不缺她一个，她便手托腮笑着看眼前的热闹，水晶吊灯在每个人身上都勾勒出一片光晕，漂亮得让她微微晕眩。 “这酒真好喝。” 好半天梁夏才软软地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好喝，自己酿的水果酒，只有贵宾才能喝到呢。”王小明一边剥虾一边得意地说，“但你也别喝多，这酒”她抬头看了眼满脸红晕的梁夏，“后劲大，算了，我看你已经喝多了。” 梁夏捧着面前的玻璃杯，依旧软乎乎地笑。 “秦天天，看好你的女朋友啊。”陆如苏手一挥，“别再闹出什么玩笑酒醒了又找你算账。” “哎。”秦天天也顾不上吃了，用 分卷阅读34 毛巾擦擦手就把梁夏揽进怀里。有点醉了的梁夏出奇的乖，像只小奶猫一样靠在他肩上，一句话都不说。 “秋哥你看看你看看。”方也觉得自己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眼看。”叶知秋一边答话一边往嘴里塞了块牛排。 等到晚饭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走了，梁夏才像回过神一样，扯扯秦天天的袖子，小声但是很有气势地问：“不是给我过生日吗？礼物呢？” “嘿你长本事了啊，”秦天天被她那副装凶的样子逗乐了，“都敢直接要礼物了啊。” 喝醉的梁夏完美诠释了“恃宠而骄”四个字，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觉得心里有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野兽，想蹦，想跳，想折腾出一片动静。“就要，我就要，礼物呢男朋友？” 秦天天一双手把动来动去的梁夏圈得死死的，“礼物都藏在后面的院子里了，本来还想让你去寻宝的，现在你走路都不稳当，一会儿我拿去你房间吧。” “我要自己去找。”梁夏掰着手指，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秦天天拿着手电在前面带路，梁夏在后面牵着他的手，准确地说是牵了两根手指，他的手比起她的实在太大。秦天天在前面说着些什么“小心台阶”“前面路不平”，她全都听不清楚，听清楚了脑子也想不明白，反正不管什么崎岖坎坷，秦天天都会在前方稳稳当当地接住她。 梁夏此刻在想着些别的事情，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开口：“秦天天，对不起。” 本来好好走路的秦天天听到这句停下来，回头望着她，看向她的眼睛里永远都是满满的温柔，此刻被疑惑占据了一点空间。 “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梁夏垂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念检讨一般，“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惊喜。以前在家里，我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日，也没被这么多人喜欢，重视过。”她抬起头看着他，无法分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没有藏着泪水。“我觉得长这么大，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你就像是老天把我之前所有错失的美好都一股脑补给我一样，你是我所有喜欢的总和。” 你是我所有喜欢的总和。 秦天天上前两步，捧着她的脸，就像她捧着酒杯一样。梁夏不知道，这是她眼前这个男孩子害羞了，而且还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表达。秦天天清了两遍嗓子，才找回自己要说的话：“下次讲这么感人的内容前先打个招呼好吗？还有你根本没喝醉，是在耍我吧。” 梁夏只是仰着头笑，笑得他心里像用小刷子刷过一般。秦天天重新牵过她的手：“再走一段，快到了。” 最后秦天天带她走到一个大喷泉前面，喷泉的造型是一群越出水面的海豚，很精巧，却是闲置已久的样子。周围摆了一圈大小，包装各异的礼物。秦天天挑挑眉：“都是你的。” 梁夏看着那堆礼物笑：“都放在一起了还叫什么寻宝啊。” 秦天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就是想带你来看看这个。”他指指喷泉。 “这有什么好看的？” 秦天天看了看手表，“快了，再等两分钟。” 两人就这么站着没说话，直到梁夏怀疑这是一个整蛊，转过头正准备再问一句，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喷泉突然亮了起来，一串接一串的水柱喷涌而出。秦天天拉着梁夏后退了几步，眼前已经连成一方水幕了。 随着水的流动，喷泉的灯光也不断变化着，明黄，淡蓝，浅粉…衬得水柱像丝缎一般。背景音乐轻轻的，梁夏听了半天才分辨出是久石让的《summer》。 终于音乐和喷泉同时停下，一瞬间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场幻觉。但很快水面中就亮起一行用彩灯串起来的字——“Happy Birthday” 梁夏止不住地笑，但她觉得这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问秦天天：“这是你的礼物吗？” 秦天天点点头：“本来想放烟花的，到现在禁止了。就这个喷泉我还求了老板半天呢。” 梁夏小声说：“那幸好我来了啊，不然就错过太多了。” 两人照旧是一前一后地回房间。梁夏看着秦天天的背影，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去拨他头发后面翘起的那根呆毛。 拨了两三次秦天天佯装恼怒地回头看她：“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啊。” 酒壮怂人胆，梁夏跳起来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就动。” 还非常欠扁地补了一句：“你要怎么不客气？我和你说，不用客气。” 下一秒秦天天坏笑着凑近，耳朵却涨得通红。 脸凑这么近还是这么好看。梁夏分心地想。又想他不会真的要打我吧，本能地向后退去。 身体被秦天天的手揽住了，整个人都被圈进怀里。脖子，肩膀，手臂，腰，最后被攻陷的是嘴唇。 攻陷其实不恰当，那架势准确地说是侵略。 抱在手里的礼物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不知道是谁送的，真是抱歉。 这是梁夏沉溺于侵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b 分卷阅读35 r 第25章 堕落的滋味 梁夏早上醒来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沸腾不堪，像是放在开水中煮了一夜，所有事情的面貌都乱成一团，模糊不清。 这个比喻虽然恐怖，却也很贴切。因为她直到叼着牙刷重新回到房间，看见桌子上散落的一堆礼物，才慢慢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那个吻，那个像突然袭击一般的吻！ 梁夏望着酒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心里冒出了三个鲜红的感叹号。 更要命的是，他们好像亲了不止一次。 梁夏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印象，也许是太过羞耻自己主动将那段记忆虚化了。回房间的时候秦天天又把她按在墙上亲了一次，这一次明显准备充分。当然，自己也回应了，回应得还相当...热情。 简直不像是初次恋爱的人。 简直是...放浪形骸... 停！不要再想了！梁夏从自己的手心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至少她是和男朋友接吻，而不是随便某个路人，也不能算丢脸吧。 梁夏埋头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想，但愿走廊没有监控。 但愿监控室的保安是睁眼瞎。 虽然已经提前想了好几种再见到秦天天时的反应，比如娇羞地笑着去挽他的胳膊，这应该是热吻后情侣的正常动作吧，虽然肉麻了些；或者眨着无辜的眼睛对他说，抱歉昨晚喝多断片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但当秦天天真的坐在她对面时，她却始终板着一张脸，直到早餐结束。 实在不能怪我啊，梁夏在心中哀叹。怪只怪秦天天一张脸实在英俊，看着这张脸就能联想到昨天激情四射的画面，然后脸就整个飞红，还诡异地想笑。梁夏虽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昨天就已经毁了个彻底，但还是不想在饭桌上控制不住地花痴，于是只能像铁面无私包青天一样，连视线都很少往秦天天那边移。 终于熬到早餐结束，大家都回房间拿行李准备离开。秦天天跟在梁夏后面，趁人不注意就把她拉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又是走廊。梁夏的心中警铃大作，鬼鬼祟祟地抬头瞄了一眼。 “放心，没监控。”秦天天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幸好幸好。”梁夏舒了口气，却听见秦天天轻声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 “你都记得对不对？”秦天天压低嗓音问，气息拂过梁夏的耳朵，痒痒的，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嗯。”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一早上都是那个表情？”秦天天刚才的坏笑已经逐渐淡去，现在是一脸认真，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眼中有的紧张与些许失落。“你是不是不开心？” 梁夏看着他的表情，那是秦天天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露出的温柔触角，心里不觉酸涩起来。 我在干什么啊？她轻声责怪自己。怎么像个精神分裂一样，喝醉了那么热情，今天又表现得像大祸临头。只是男女朋友接个吻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一直以来，在他们的恋情中勇敢的都是秦天天，承担更多的也是秦天天。而她只要站在原地就好，却还是滋生出这么多畏首畏尾的情绪。 真是，过分啊。 进行了深刻检讨的梁夏猛地抬头，那架势倒把秦天天吓得退后了两步。她伸出一只手握住秦天天的右手，温暖的触感让人心安。然后飞快地在秦天天的嘴角上亲了一下。 “我没生气。”她的脸现在一定已经红了，却只顾着解释，“我就是觉得初吻是在喝醉的情况下，有点，有点措手不及，也很草率。我现在重新补给你啦。” 秦天天慢慢反应过来，笑蔓延到眼睛里，亮闪闪得全是开心的情绪。然后他像个小孩一样扬起脖子，傲娇地说：“你这也算接吻吗？” 不等梁夏再开口，他飞快地堵住她的嘴。 “记住这个吧，我们俩在清醒情况下的，初吻。” 两只熟透的番茄从拐角处走出来，梁夏还不忘分出一根神经确认了一下，这一段的确没有监控。 秦天天这小子是蓄谋已久啊。 她捏了捏秦天天的手，看对方转过头来，她装作很凶的语气问：“老实交代，昨天真是你的初吻吗？我怎么觉得你经验丰富呢？” 秦天天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就当你是夸我啦！” 梁夏看着那有几撮头发翘起来的后脑勺，也不自觉地笑了，恋爱真是让人堕落啊。 但这堕落的滋味，很美好。 秦天天生日会那天，梁夏依然到场了。 照例是第一排正中的位置，梁夏也举了个大大的灯牌，深入粉丝内部。周围全是眉飞色舞的追星女孩，在生日会开场前互相分享着追星体会和“哥哥”的小八卦。梁夏听着，也慢慢在心里拼凑着。 她们眼中的他，她眼中的他；舞台上的他，现实里的他；真实的他，传闻的他......最后一点一滴，将 分卷阅读36 秦天天那张她看过无数次的脸勾勒完整，浮现在眼前。 她闭上眼，又睁开眼。此刻的心情不同于旁人，甚至不同于上一次坐在台下的自己。 眼前的灯光突然开始飞速地变化，鼓点般的音乐声响起，最后一个音符降落时，银白色的光柱照亮了舞台中心。 秦天天就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登场的，却和谐得好像天生就该被光芒笼罩。 他气定神闲地向她走来，刚才勾勒出的画面现在被放大，扩散，蔓延，直到变成一个完整，鲜活的秦天天，她的目光只能容纳这唯一的人。 一瞬间喜悦的心情荡漾到嘴角，她还未露出一个完全的笑容，耳畔已经响起铺天盖地的尖叫和表白。 音浪将她从自己的遐想席卷到了现实。 梁夏的眼睛酸涩起来，不得不再次闭上。一片黑暗中，她明白了这不同于往常的心情来自何处。 他不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秦天天。 第26章 一腔孤勇 秦天天的生日会准备得很用心，除了唱歌跳舞，还展示了连梁夏都没有看过钢琴，吉他。钢琴明显是新学的，一首《小星星》弹得颤颤巍巍，梁夏和台下的女孩都忍不住发笑，但笑完还是要给面子地尖叫鼓掌，粉丝滤镜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吉他一拿到手中，秦天天整个状态都不同了，一脸“老子天下第一帅”的神情，嘚瑟地挑挑眉。他本来就有极抢眼的五官，做这个表情一点都不惹人生厌，反而有种更锐利的帅气。随后眉眼低垂，气场敛下去，灯光也很配合地温柔起来，一个人可以在瞬间转换成截然不同的气质，梁夏不得不再次感叹，秦天天就是天生的明星。 一段随意的扫弦，全场慢慢安静下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梁夏心中飘过一行加粗的字体。 秦天天弹唱了一首很温柔的英文歌，梁夏听不太懂，但曲调在秦天天的唇间这样旖旎婉转，他的笑容随着音乐一起蛊惑人心，梁夏几乎立刻断定，这是一首情歌。 身边每个女孩都有着粉扑扑的脸孔和已经沉醉的目光。她们也许和梁夏一样听不懂歌词，但也肯定和梁夏一样，从秦天天的表现里读出了他的情感。有人小声地赞叹，又飞快地捂住嘴巴，生怕这一点点声音令她错过什么细节。 梁夏的心却在这一片温柔中慢慢皱起来。 秦天天太好了，而爱上秦天天太容易了。 不仅仅是像歌迷追逐偶像的爱，在舞台下目睹一瞬便可满足。曾经在见面会上梁夏被众多荧光棒包围时也有着片刻失落，但这晦暗的心情很快便不值一提。因为唯有她了解真实的秦天天，舞台下的秦天天，成为她男朋友的秦天天。 那时她自信，她爱秦天天的心情，与所有人都不同。 可现在看着秦天天唱歌，一脸甜蜜的女孩们清楚地告诉了梁夏，她们爱他，不仅是崇拜，更是爱慕，是一场距离久远却澎湃无比的暗恋。 她们也爱着像邻家男孩一样的秦天天，小心翼翼地准备惊喜，刚学会了两招就迫不及待地表现，犯了错会面红耳赤吐舌头，再深情款款地抱着吉他，唱首歌哄哄“女朋友们”。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把自己放进了“女朋友们”的位置里，还一厢情愿地踢走了那个“们”。 他是在对我唱情歌呢，不知有多少女生这么想。 梁夏毫不怀疑，如果秦天天表现得更真实一些，会有更多人喜欢他。 原来她的感情，和别人相比并无不同。她只是更幸运，提前一步站在了靠近他身边的位置而已。 若是换成别人，也许还是同样的结局。 秦天天唱出最后一句歌词，现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梁夏却在这一片繁华声中第一次垂下头，闪避着秦天天的目光。 她们的爱太浩大，而她太渺小。 梁夏想到陆如苏曾有一次对她谈起自己的追星历程，包括粉丝对偶像的狂热以及对偶像伴侣的敌意。那时她与秦天天还只是普通朋友，陆如苏的念叨她左耳进右耳便出。后来她与秦天天恋爱，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从没有好好回忆过这段话。此刻这些句子却像蓄谋已久一般，清晰地在梁夏耳边回荡。 陆如苏说：“有些时候我觉得追星就像在谈恋爱。” “我了解他的历史，从过去到现在；他的喜好；他的习惯；他的家人朋友......简直比对另一半还上心。” “也许每个追星女孩都会有一种真实的错觉，就是他也爱我。置身事外的人会不理解，可你一旦踏进这个圈子，就很难不被这样的美好击中。” “比如他站在舞台上说，这首歌是唱给你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他会对所有和他目光相汇的粉丝微笑，但那笑容给你的感觉就是，他只对你一个人笑。某一刻你会想，我要做他的女朋友，站在他身边，这种幻想真实又炽热。 ” “所有疯狂的粉丝都是被自己的幻想烫伤了。” 舞台上正进行 分卷阅读37 着粉丝福利环节，由秦天天抽出幸运的座位号，对应的女孩可以上台选择和偶像拥抱或者被偶像喂甜品吃，还能近距离向偶像表白。梁夏略微回神时台上已经站着一个苹果脸的女孩，整张脸涨得通红。秦天天拿着一块蛋糕喂她，女孩的睫毛乱颤，但眼睛还是执拗地盯住他的脸，似乎在尽全力让自己记住每个画面。 梁夏并不嫉妒，只是女孩眼中深深的爱意让她感到无力。 陆如苏的话语依旧顽固地播放。 “我记得我喜欢的明星公布女朋友时，我简直气得发疯。我没办法讨厌他，只好去讨厌那个女孩。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特别幼稚，但那时候的心情是认真的。” “我想我这么爱他，这么了解他，却始终离他很远。可就是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和他牵手，站在他身边，那些遥不可及的梦现在都属于她了。而且那个女生非常普通，很多人都在问凭什么，她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只是在心里想想，但更多的人会控制不了怒意。她们会人肉那个女生，在网上传很恶毒的谣言。虽然这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可我总会想，那个女生一定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还不能显露出来。” “所以做偶像的另一半真的好惨，这个位置等于把她推到了成千上万人的对立面。她抗衡不了她们的爱，更抵挡不了她们的恨。” 又是一阵尖叫，原来女孩的嘴角蹭到了点奶油，秦天天轻轻地用手帕帮她擦去了。身边一个女生激动地跺脚，声嘶力竭地喊：“啊啊啊！他碰了她的脸啊！我要掐死她！” 我要掐死她！ 只是一句过于激动的感叹，往常梁夏只会一笑而过。此刻却因为这句话的过于应景，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位置等于把她推到了成千上万人的对立面。” 梁夏的心不断下坠。那些她忽略，甚至刻意逃避的与秦天天交往后要付出的代价，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全部铺展在面前。她被粉丝们的包裹着，想视若无睹都做不到。只能将头偏向一侧，不再注视舞台。那一侧的太阳穴隐隐抽痛着。 这第一次她想要逃离一个有秦天天在的场合。 还剩最后一首歌，秦天天又下台换衣服去了，剩下主持人讲些抖机灵的笑话。梁夏被独自分割出这兴高采烈的氛围，浸泡在沉郁的心情里像条疲倦的鱼。突然手机振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秦天天发的一条短信——“你只要看着我就好，我” 还有句话没发完，那个“我”字孤零零地停留。但梁夏的眼眶却瞬间热了起来，泪水氤氲中已逐渐看不清屏幕。 他站在那么耀眼的位置，面对那么多人，却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也许他并不懂得她的想法与惶恐，只是觉得她吃醋了。可至少，他看见了她。 每一个与偶像相爱的女生都是因此才饱含勇气的吧。可以面对未知，面对流言和攻击，诋毁与造谣。只因为他从千千万万人中看到了我，我就可以去抗衡那千千万万。 梁夏狠狠擦了把眼泪，秦天天在光束的照耀下穿着一袭白色西装款款走来。这是第一次，她与别人一样挥舞手臂，放声大喊，他是她宇宙的中心。 我的爱和别人一样呢，只是我还多这么一腔孤勇。 第27章 让他降落 生日会那天的粉丝大多狂野，梁夏第二天舞团又还有工作，就没和秦天天一起回去。她在路口站了半个钟头才打到一辆车，刚回宿舍就接到秦天天的电话。 “喂！”那边还不等梁夏说话便急急开口，“诶呦我和你说可累死我了。你在哪呢，到宿舍了吗？” “刚到。” 梁夏一听他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车不太好打。” “你看我这脑子，给忘了。”秦天天有点郁闷，“应该给你准备辆车的，我都忙晕了，你别怪我。” “没事，这不也到了嘛。你在哪呢？” “在车上。”秦天天的语气突然沉了下去，像是伸了个懒腰，“梁夏，我觉得你今天兴致不太高啊，是你男朋友的表现不够精彩吗？” “你在车上就收敛点吧！”梁夏的脸红了，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问他：“秦天天，你是不是很爱你的粉丝？” “嗯...挺，挺爱的吧。”秦天天咳了一下，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每次我看到那么多人支持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有时候我离她们很遥远，隔着那么大的一个舞台，每个人的脸我都看不清，可她们还是还是喊着我的名字，我觉得...很感动。”他突然停下来，像想到什么似的喊：“梁夏，你不会吃醋了吧？”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秦天天突然心慌了，同时在心里痛骂自己，干嘛把女朋友带去那个粉丝向他展示爱意的场合？还当着她的面喂其它女生吃蛋糕，简直是嫌自己命长。他小心翼翼，斟词酌句地说：“可是梁夏，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啊，你是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你明白吗？就算秦天天不是明星，秦天天没出现在舞台上， 分卷阅读38 你也是爱我的，当然，我也爱你。”他傻傻地笑了一声，“你让我觉得真实，出道以后我常常像飘在半空中，但一看见你我就会想，那是我可以降落的地方。” “别生气了吧，嗯？” 梁夏笑得眉眼弯弯，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个傻瓜，真的以为自己吃醋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难为他了。她清清嗓子：“当然要生气，你会弹吉他也不告诉我。我要是没去，你就全表演给别人看了。” 秦天天在那边大笑起来：“梁夏，你这演技不行。生气的人才不是这个语气，你应该和方也那个戏精学学。” 梁夏也不抑制自己的笑声了，“我真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我也是。”秦天天好像打了个大哈欠，再开口时连语气都带上了困倦，说的却是温柔的话：“梁夏，生日快乐啊。” 已经在山庄过完了生日，所以这个真正的日子梁夏几乎忘却了。现在听秦天天这么一说，心又柔软起来，她也贴着话筒说了句：“生日快乐。” “还有秦天天，你不要觉得被那么多人喜欢不可思议。以为你很值得。”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梁夏就把电话挂了，她几乎可以想象秦天天嘚瑟又不敢相信的笑容。 才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已经这么喜欢他。 又过了一个星期，梁夏收拾收拾，准备去秦天天那儿“过夜”了，突然接到秦天天的电话。 “你在哪呢？”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像个地下工作者。 “员工宿舍啊。” “你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什么？”梁夏喊了一嗓子，把对面的乔伊吓一跳。她抱歉地点点头，捧着手机去走廊上。 “你疯了啊，来我们宿舍，你生怕狗仔拍不到你吧！” “梁夏，你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傻？”秦天天又好气又好笑，“我没做万全准备会来吗？你赶紧的！我这副丢人样子不想多待。” 丢人样子？梁夏带着满脑子问号和满心的忐忑，三步并两步下了楼，却在宿舍楼的大门口停下脚步。 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笑！她看着戴着傻瓜假发，黑了两个色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自己看起来又肿又丑的秦天天郁闷地抬头望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引来大批围观者。 我要把这画面在心里永远珍藏。 秦天天有点窘迫地招招手：“看够了没，给我下来。” 也不怪他敢大摇大摆地来舞团，这个样子别说记者了，她都差点没认出来，多亏秦天天有这优越的身高。 她走到他身边，手指戳戳他的胳膊：“诶，你真的是秦天天吗？” 秦天天一抬手把她整个揽进怀里，附在她耳边说：“就是我，你的男朋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梁夏看周围有人望过来，挠了一下秦天天腰上的软肉，秦天天怕痒，一下子松开了。她朝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救命啊”，拔腿就往门口跑。 听到后面清晰的脚步追赶声，梁夏在自己带出的风中笑得灿烂又张扬。 舞团门口停着一辆小破电瓶车。梁夏认识这辆车，在秦天天成为大明星之前，这是他最心爱的坐骑。 “上车。”秦天天潇洒地大手一挥，顺便把自己一直背着的东西交给梁夏，“抱好。 ” “这是...吉他？你要干嘛啊？”梁夏有点茫然地看着秦天天的背影。秦天天转过头来，一脸邪魅狂狷的微笑，“给我的女朋友开独奏会。” 梁夏抱着琴盒，愣在那里。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秦天天却记住了，拜托化妆老师帮他扮丑，顶着这张脸在楼下等自己。他已经成为大明星，是梁夏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厉害最耀眼的一个，却还是和过去一样，有一点新奇的东西就跑到自己面前来，闪着眼睛像在邀功，又像在等自己夸奖，一点都没变。 梁夏的眼眶发热，把头抵在秦天天背上，“秦天天，你真好。”她由衷地讲这句俗气的话。 电瓶车晃了一下，秦天天咬牙切齿地说：“梁夏你给我注意一下驾驶安全！” 梁夏知道他是害羞了，终于非常不给面子地在街上大笑起来。 秦天天毫无震慑力地喊了两句闭嘴，也跟她一起笑起来。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他们也都不管了。 就当自己是俗世中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吧。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梁夏在夏天的风中想。自从秦天天出道后，他们就再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肆无忌惮。 而自己是可以陪他做这件事情的人。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见面会，演唱会，秦天天都软磨硬泡要求自己去，还给她安排最中间的位置。 “我紧张嘛。” 他总是这样撒娇。 他才不会紧张，他是舞台上最张扬耀眼的那一个，他只是想在某一刻，一抬眼就能望见她。 那是我走下闪闪发光的舞台后可以降落的地点。 梁 分卷阅读39 夏抓紧秦天天的衣角，对方却顺势拉住自己的手，揽在腰上。 他的手也没放开，温暖的触感就这么叠加。 梁夏再一次将头埋在他的后背，轻轻笑了。 我的爱也许和别人真的没有不同， 可是他需要我呢。 第28章 我的方向 秦天天把车停在一片破败的楼房下。 梁夏觉得有点眼熟：“这儿不是...” “是我们原来住的地方附近的小学。”秦天天伸出手指点一点不远处露出的一片房顶：“那儿就是我们以前的居民楼，现在这一片都要拆迁重建了。” 秦天天提溜着吉他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大教室，应该是学校礼堂，现在满地都是散落的纸张，桌椅上都蒙着一层灰。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灰尘在光线中盘旋飞舞，倒有点像老电影里的场景。 “我还是上次公司的车经过时才看到的，学校都搬空了，像大逃亡一样。”秦天天“嘿嘿”笑了两声，大长腿一步就跨上了舞台，“美女，想听什么？” 梁夏用纸巾擦了擦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上去，“就听你在生日会上唱的英文歌吧，叫什么来着？挺好听的。” “有点文化行不行，《You are beautiful》。”秦天天故意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 “哦，You are beautiful啊，难怪要唱给粉丝们听呢。”梁夏也逗他，明明是不爱吃醋的性格，这两天倒有点弄假成真起来。 秦天天立刻就慌了：“你怎么又...我是因为知道你会来才唱这首的好吗，你要不来我就唱别的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梁夏笑出声来，比了个夸张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秦天天像模像样地调了调音，又来了一段扫弦。难怪别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就刚刚几个动作，已经让打扮得灰头土脸的秦天天变得顺眼起来。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梁夏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这表情放在他原本的脸上自然是很迷人，现在看起来却颇有点喜剧风格。梁夏使劲咬咬牙，才把笑憋了回去。 秦天天唱出第一句，没有麦克风，却因为空旷场地的回音而更显清亮。 My life is illiant. My life is illiant. My love is pure. I saw an angel. Of that I\&039;m sure. She □□iled at me on the subway. She was with another man. But I won\&039;t lose no sleep on that, \&039;Cause I\&039;ve got a plan. You\&039;re beautiful. You\&039;re beautiful. You\&039;re beautiful, it\&039;s true. 梁夏听着秦天天的歌声，思绪却开始飘远。 她想到小学时曾有一段时间，妈妈单位里举行了舞蹈比赛，每天下班后便会在家里练习。笨手笨脚的爸爸是陪练，自己与姐姐披着彩色床单在客厅里群魔乱舞。那时姐姐的病还不算严重，父母也没有因为日夜操劳而生出皱纹。妈妈永远温柔地在笑，无论爸爸踩了多少次她的脚。 难怪她第一次听这首歌就觉得似曾相识，彼时家里的录音机流淌出来的，正是同样的曲调。 夕阳将那一段旧时光酿成蜜色，封存在她的回忆里，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离家千里之外的废弃礼堂，被秦天天的歌声重新打开。 多么奇妙，父母的爱情和她的爱情，也有一刻会重合。 梁夏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用奇妙这个词形容她与秦天天之间的感情了。也许当你爱上一个对的人，所有的瞬间就都是奇妙的。好像世界慷慨地打开一扇门，门外堆叠着你一生的惊喜。 “还有一个附加表演，送给我的女朋友。”秦天天的声音将她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首歌没给第二个人听过，你可别再耿耿于怀了啊。”他孩子气地大喊。 自己爱吃醋的人设算是立住了，梁夏有点无奈地想。 “歌曲的名字叫——《方向》” 秦天天稳稳地唱完最后一个音，笑着抬头看向梁夏。梁夏的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手轻轻颤抖着，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上全脸涂黑的男生歪着头，脸上是比夏天的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没有人会认出他是秦天天，这看起来更像一个搞笑艺人。 “诶你干什么啊？”秦天天发现了她的动作，三步并两步跑下台冲到她身边，“有损我形象，快删掉删掉！” 梁夏将手机背到身后：“有谁知 分卷阅读40 道是你啊？” 我知道，只有我知道，这样的秦天天，我的男朋友。 她笑得甜美又毫无保留。 秦天天对着这个微笑愣了一会儿，俯下身来紧紧抱住梁夏。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低沉。 “因为...这儿没人？” 秦天天松开她，涨红的脸有些郁闷，“拜托你有点情调好不好？” “那么请问有情调的秦先生，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呢。”梁夏配合着他的故弄玄虚。 “因为，我做练习生的第一天，第一顿饭就是在这儿吃的。”他伸出手向窗外画了一圈，“那边在学校没搬迁以前是一片路边摊。我和叶知秋，方也三个大高个，就和一群小学生排队买东西吃。” 秦天天回忆起过去，眼神明亮。 “我记得签约的时候，陆姐把我们的未来规划吹得天花乱坠，转眼就带我们来了偏僻的居民楼，说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宿舍，原先的手机被没收，每人一个老年机。刚开始每个月的工资买点零嘴都不够，我们一天训练完要死要活地回来，都大呼受骗，要跑路。但也很奇怪，嚷嚷了两年，却没有一刻想要放弃。” “坚持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梁夏仰起脸来问他。 “想混出个人样吧。”秦天天不好意思地笑笑，“后来遇见了你，你一个小女生为了梦想都可以孤身一人来上海闯荡，我们就更不能认输啦。” “再后来，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想我一定要做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让你有一天可以指着海报向身边的人炫耀，这就是我男朋友，特牛！” 梁夏拍拍他的胳膊：“特牛！” 秦天天笑得眉眼温柔，重新把她抱在怀里，“梁夏，其实这一片拆迁，我们三个都挺难过的。因为我们灰头土脸，默默无闻的两年练习生时光，都在这里了。他们怕有一天想要回头看时，连个存放回忆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是我不怕，”他轻声说，“因为我有你啊。每次我看到你，总能很轻易就想起我们鸡飞狗跳，又自由又快乐的日子。也许离我现在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但它不会消失的。我只要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它停留在那里。 ” “我是你的备忘录哦。”梁夏笑着说。 肩膀上的力道紧了紧，“你是我的方向！” “知道啦。”梁夏伸手，顺了顺他被风吹得翘起来的头发，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那天生日会，秦天天在下台换装的仓促时间里给她发了条不完整的短信，他说：“你看着我就好，我...” 现在她知道后面的话了。 台上男孩的笑眼里只盛着她，怀抱吉他轻声唱：“我的方向是你。” 第29章 与你同在 在听完秦天天特意准备的弹唱表演后，两人都和对方保证，不再胡思乱想，尤其是梁夏同学，郑重其事地宣誓，从今以后对秦天天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与真诚，绝不拈酸吃醋。 上天似乎要给足梁夏面子，不让她食言。自那天起，她连去看秦天天现场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她刻意回避，而是成音舞团筹备了半年，全部由新人参与的舞台剧《某只猫》即将公演，作为主要舞者之一，梁夏开始没日没夜地排练，也算感同身受了一把秦天天的辛苦。 痛并快乐着，每次她排练结束，边回宿舍边欣赏着街边霓虹时就会这样想。高耸的购物中心悬挂着大幅海报，正好是unicorn代言的腕表广告。秦天天精致的脸庞与她遥遥相对，她抬头仰望时便像在和他对视，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欣喜与小小的骄傲。 我们都在努力朝前走。 “《某只猫》？名字怪...可爱的，像个童话故事。”秦天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不是很清晰，嘟嘟囔囔像在吃东西。 “名字是挺童真的，但内容其实既美好又悲情。” 悲情的是她的那部分。 一对情深不渝的恋人，女孩为了挽救男孩的生命而背负诅咒，变成一只黑猫。获得新生的男孩苦苦寻找女孩的下落，却从没想过每天安静窝在沙发上的黑猫就是女孩的化身。 梁夏饰演的男孩的爱慕者乌苏登场，事情逐渐发生变化。 凭借女人的直觉，乌苏发现了黑猫的秘密。爱情滋生的嫉妒蒙蔽了她的双眼，在女孩试图打破诅咒的同时，乌苏也在不断破坏着女孩的努力。 最后徒劳的乌苏终于发现，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爱情是没有办法消失的，也只有找到女孩男孩才会得到快乐。可打破诅咒的最后日期已到，女孩将永远幻化成黑猫。 除非...... 故事的结尾，男孩和女孩迎来了大团圆，乌苏消失，沙发上依旧安静地窝着一只黑猫。 女主角消失了，男主角会疯狂地满世界寻找，可配角消失了，没有人会察觉，没有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奉献牺牲。 可身为配角，一 分卷阅读41 往情深，就得愿赌服输。执拗的，自私的，狂热的，勇敢的乌苏明白，瞪着大眼睛一言不发的黑猫也明白。 梁夏很喜欢这个角色。 也不知道自己讲解了半天，秦天天有没有听明白。方也却插话进来：“梁夏，你们舞台剧几号啊？我要去看，给我留个好位置啊。” “留什么留？”叶知秋的声音也传过来，好像拍了一下方也的头。“你要是去了剩下的观众就没别人了，一水儿你的粉丝，正好开个见面会，场地费都省了。” “啊啊啊没人性啊！限制自由！当明星一点也不好！”方也在沙发上蹬腿耍赖，欠揍得叶知秋想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当明星不好？”叶知秋点点他手里捧的进口大草莓，娇艳欲滴，像一箩筐红宝石。“不当明星你能有钱天天吃这个？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娘？什么娘？你才娘！”方也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反正只要是叶知秋说的话，对着呛就行。 “诶，儿砸！”叶知秋笑得眼睛弯弯，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伸手揽着方也，“让为娘好好看看我的儿。” “叶知秋！老子和你拼命！” 饶是梁夏再喜欢听他们吵架斗嘴，方也这有杀伤力的一嗓子喊出来她也不由得皱眉。秦天天现在已经养成习惯，和她聊天时绝不开免提，却架不住这俩兄弟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只要他们在旁边，开不开没什么差别。 有一点小性子又有一点坏主意，梁夏恶向胆边生，对着听筒大喊一声：“叶知秋你还闹什么啊，一大把年纪了都！” 那边安静了几秒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秦天天拼命忍住笑对她说：“梁夏你胆子真大，秋哥难得没反驳一句，黑着张脸走了。” “他就是为老不尊嘛！”方也凑过来，还咳嗽了两声：“你可真狠，我笑得都被口水呛到了。” 梁夏此刻又有点怂，想到住在一起时心里默背的“惹谁也不能惹叶知秋”的保命秘籍，打了个寒颤，“他不会打击报复吧。我还要上台呢，打人不打脸啊！打腿也不行！” 秦天天还在笑，说话的声音里都闷着笑意，“你放心，不用怕，有哥罩着呢。” “有哥罩着呢。”梁夏在手机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哥你现在在哪儿呢？我看着台下一片人就紧张！” “别紧张，你就当他们是萝卜白菜。”秦天天人不在，短信倒是来得飞快。 “你平常上台也这么安慰自己的？”梁夏有点无语，凭她的想象力，把台下的人想成萝卜，还不如把自己想成萝卜。 “说实话，我上台的时候灯光都打得太亮，一般看不见台下。所以我才总让你坐第一排啊。” “我倒是庆幸你没来，你要是来看我，我一定腿软。” “口是心非。”秦天天发了个傲娇的小表情，“你敢说没看见我就没一点失落？”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吧。刚才那么焦虑，都能在把头伸出去打量观众的同时分出一半注意力，搜寻人群中会不会出现某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明知是不可能。 “不用失落。”像是学会了读心术，又一条信息恰到好处地发来，“我与你同在。” 什么啊？梁夏看着这条中二十足的短信，勾起嘴角。 “记得吗，我想看着你，你也只要想着我就好。我是你的方向。” “知道啦。”梁夏用力摁下“发送”键，心情因为这句话莫名放松了不少。 还不等她再喘几口气，后台又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送了个巨大的花篮，厄瓜多尔玫瑰簇拥着淡蓝色无尽夏，每一片花瓣都尽全力展现着“我很美”以及“我很贵。” “谁送的啊？”“送给谁的啊？”都是初次上台，每个女孩脸上都充满着小心翼翼的猜测与期待。 “梁夏在吗？”送花的小哥普通话不是很好，“梁夏”被他念的像“娘夏”，“你的方向送花给你，请你签收一下。” “啊？”梁夏怔了一瞬，没有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激动喜悦，反而像听了一个特好玩的笑话，开怀大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翻花篮上的卡片，极为正经的一句——“预祝梁夏小姐首次演出顺利。”后面跟着龙飞凤舞的签名——“你的方向”。 你的方向，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得更加肆意，脸颊变得粉红，在暖色灯光的照映下格外好看。 手机震动了一下，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 “我与你同在，没食言吧。” 签收了花以后梁夏便被周围的女生团团围住，让她老实交代。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对八卦的好奇很快超过了即将上台的紧张。梁夏用自己贫瘠的小脑瓜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在谎言的森林中只选一棵树吊死。 “就是我表哥送的啦，我每周都去他家吃饭，他知道我要公演的事。” “表哥会送你这么浪漫的花？” “他...比较恶搞，”梁夏点点脑门，“思维 分卷阅读42 有时候与常人不同。” 远方的秦天天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梁夏想我了。” 还有人想问点什么，后台的灯光闪烁，提醒她们准备上台。 人群四散开来，梁夏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心里只有丝丝缕缕的甜蜜缠绕。 就像乌苏初见男孩的心情。 一条弹幕在她脑海飘过—— “恭喜虚拟人物梁夏的表哥喜提大名——方向！” 第30章 去年今日 梁夏面对一片掌声时还没有回过神，多亏身边的女孩撞撞她的胳膊，才想起来鞠躬谢幕。 就这样结束了？她下台的时候仍晕晕乎乎地想。 秦天天说得没错，舞台灯光打得太亮，她几乎看不清台下观众的神情，也分不出心思去看。一上舞台，所有纷杂的思绪都像被吸走了一般，她专注的只有面前这个空间，属于她的故事，她的心情，她的舞步。 酣畅淋漓，心无旁骛。 舞蹈演员拥挤着回到后台，一眼就看到了何老师，她今天也来看演出，带着一贯温柔的笑容望着他们。 “我为你们骄傲。”老师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何老师作为舞团资深舞者，一直都很关注新人的作品。“完成度很高，情绪表现也很成熟。梁夏，”她说着上前两步，摸了摸梁夏还带着汗水的脸，“非常动人。”她低声说。 梁夏的心也因为这句话激动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谢谢老师。” “老师请你们吃饭！”何老师转过身来，振臂一呼。 “万岁！”年轻的舞者们笑闹成一片。 一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有人同梁夏开玩笑：“那么好看的花篮你不带走？”梁夏望了一眼整个后台最显眼的花篮，真的很美，可也太大了，要是搬走连出租车都放不下。现在她又有点责怪起秦天天来，太浪费了。 想了想，她还是带着笑说：“带不走了，我拍几张照留个纪念吧。”问话的人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那你快点，我们在外面等你啊。” 梁夏迅速从各个角度给花篮拍了几张照片，又挑了一朵最漂亮的玫瑰，插在大衣的扣眼里。玫瑰幽静的花香一丝一丝缠绕上来，她低头闻了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何老师带着所有舞者浩浩荡荡打了五辆车向火锅店进发，好像所有大型聚餐的主题都绕不过火锅。到了店门口梁夏却愣住了，奶牛公仔时隔一年仍尽心尽力地端着糖果迎客。 梁夏走到它面前，它殷勤地递上盘子。梁夏有点惊讶，“给我的？” 公仔大方地点点头。 梁夏忍不住笑了，“不是只有小朋友才可以拿吗？” 公仔歪了歪脑袋，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看来里面换人了。梁夏笑着抓了一把糖，“谢谢你。” 火锅店里的温度高，气氛也热烈。他们要了个包厢，一屋子人脱了外套额头上都冒汗。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有人拿酱料拿水果拿免费的配菜和饮料，叮铃当啷乐此不疲。梁夏在这片温热中却有点懒怠，靠着墙壁借一点清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糖果的包装纸。 眼前的场景很容易就让她回想起去年。 去年秦天天的眼睛一直不甘心地盯着奶牛公仔的托盘，借口去厕所，梁夏却看清了他的小动作，只是笑着没有拆穿。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就像小孩子的叛逆心理，你不给我，我就非要拿到。 终于在离店的时候趁公仔不注意，偷偷抓了一把糖果。 最后这偷来的糖果，成为他们互相交换的礼物。像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暗号，为圣诞节的夜晚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乔伊好不容易挤到她身边，放了杯橙汁在她面前。 “没。”梁夏摇摇头，“太热了，“我有点困。” “我也是。”乔伊打了个哈欠，和她一起靠在墙上，“温度一高我就想睡觉。” “你们两个，”何老师的眼睛看过来，“菜还没上就这个样子了，一会儿还有精力吃吗？” “您放心吧。”乔伊吐吐舌头，“一定不给您省钱。” 几盘羊肉上桌，瞬间被瓜分得一干二净。梁夏在一片氤氲中抬头，正好看到包厢里悬挂的小电视，左上角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圣诞节，也快了啊。她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默默地想。 圣诞节那天，Unicorn在来福士有一场品牌站台的活动。商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闪光灯亮个不停，三个男生脸上的笑容像是从海报上照搬下来一样精致。已经是隆冬，三人却只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真可谓美丽冻人。 秦天天暗暗叹了口气，出道半年，他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地展示这种模式化的微笑，今天却略微有点烦躁。也许是周围的布置无一不在提醒自己，这是个温馨的节日。而他特别想在这个日子里见到某个人。 分卷阅读43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梁夏舞团的工作越来越忙，单凭这拥挤的场面，他也不会允许梁夏出现在这儿。 秦天天低下头，在摄像机捕捉不到的角度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痛的面部肌肉，又重新露出微笑，敬业地转向另一边。 他低头龇牙咧嘴的样子非常孩子气。梁夏在暗处看到，轻轻抿起嘴角。 她没告诉秦天天自己今天会来，想也知道对方是怎样的态度。可她实在想见到他，活生生的他，而不是借由一根电话线，几条短信或是一朵枯萎的玫瑰拼凑出的他。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碰上面了。 不得不说，以一个完全是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秦天天，也非常赏心悦目。更何况她的眼睛总能捕捉到每一个小细节，将他的鲜活，可爱，真实不断放大的细节。也许在他们交往的这几个月。自己已经练出了超人般的眼力。 Unicorn准备离场，围观的人群逐渐拥挤起来，女孩们都想把手中的信件交到偶像手里。梁夏也混入其中，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三个男生一直面带笑意，在保安的护送下仍然从空隙中伸出手来，不愿辜负每一位粉丝的心意。梁夏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变了位置，好容易凑到最前面，秦天天修长的手指就在眼前挥舞，她用尽力气，将一个淡蓝色的小袋子往他怀里扔去。 他的双手接住袋子，梁夏刚说了一句“圣诞快乐”，就立刻被人挤到后排去。她不断向后退，直至退到空地，呼出一口气，觉得腹部酸疼。想起自己傻气的举动有点想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会不会看袋子里装的东西。 秦天天在一片嘈杂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梁夏附在他耳边低语。他匆匆回头望，却只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手里刚刚出现的小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地将袋子移到信件的最上方，紧紧攥在手里。 好容易上了车，他刚喘两口气便想着打开袋子。袋子里装的只是普通糖果，在一众包装精美的贺卡中显得那么普通。秦天天摩挲着糖纸，想为什么有人要费那么大力气，只为送几块糖给自己。 突然他想起什么，凑近糖果闻了闻，糖纸上还残留着一点火锅香味。 秦天天的眼睛一亮，透过车窗向外看，外面是大片粉丝挥舞着灯牌，根本找不出哪一个是梁夏。 可她的确来了。 秦天天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幸福又酸涩，他掏出手机，刚想给梁夏发条信息，屏幕却先一步亮起来。 一条信息，来自梁夏。 “圣诞快乐，我与你同在。” 我又收到了最好的礼物，秦天天笑着想。 第31章 地下恋爱 元旦放了三天假，舞团很多家离得近的成员都回去了。梁夏想想回趟家往返就要一天，还是算了。在宿舍看舍友收拾行李，百无聊赖地折纸玩。 刚叠好一只千纸鹤摆在手心，乔伊就回头问她：“你不回家吗？” “不回，太远了，等过年回去吧。” “你表哥家也不去了？” 梁夏的手晃了一下，千纸鹤颤颤巍巍地掉落，像起飞失败一样趴在桌子上。 真会抓重点啊，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们一家出去玩，不带我。” 可怜巴巴的语气，参杂的委屈有一半是真的。 “这样啊。 ”乔伊的语调也降下来，像是察觉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那你也多出去转转，别把自己闷坏了。” “好。”梁夏脸上的笑容和平常别无二致，但那笑容在乔伊关门的瞬间就垮了下去。宿舍里空荡荡的，她往床上一躺，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片名为无聊的海洋。 “郁闷啊。”她闭着眼睛小声嘟囔。 手机传来“叮”的提示音，梁夏拿过来一看，是秦天天发来的短信。 “想不想去鬼屋玩？” “？” “世纪公园附近有家新开的鬼屋，我有免费的入场券，你要不要去？” “你陪我吗？” “我可能...没时间。” 其实梁夏也知道，出道半年Unicorn人气大增，说是国内现在最火的男团也未为不可。秦天天早就不像刚开始那样还有点自由行动的空间，现在哪怕买瓶水都要里外三层人围着。让他去鬼屋，恐怕会造成鬼屋动乱。 其实她还挺开心的，至少秦天天能想到她一个人无聊，安排她出去玩。只是鬼屋，直男的脑回路都这么吓人吗？ 她隔着屏幕做了个鬼脸。 秦天天见她半天没有回复，小心翼翼地发了条：“你生气啦？” “没有，我就是在想，我一个人去也什么意思啊。”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以前没去过鬼屋，害不害怕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去过就去玩玩呗，吓坏了秦哥给你摸摸头。”b 分卷阅读44 r 　　梁夏笑了笑，还摸摸头呢，真把她当小孩子哄啊。心情却也因为这番逗趣灿烂了不少，于是噼里啪啦地回给他两个坚定的大字—— “我去！” 入场券是秦天天让公司的人送来的，一个陌生的女孩，把券递给她点点头就走了。梁夏盯着那张券在心里想，这就是地下恋爱啊，连飞鸽传书都搞得像地下党见面一般。 第二天梁夏起得很早，仔仔细细地画了个妆，眼影腮红口红一样没少，像是要去鬼屋相亲一般。其实她只是怕自己到时候吓得面无人色，这样涂抹一层，至少不会太难看。 之后她又去楼下的早点摊，豪放地干掉了一碗南瓜粥和两个菜肉包，在老板崇敬的注视下向鬼屋进发。 简直像上战场一样。 熊熊燃起的战火在看到鬼屋门前排起的长龙时熄灭得一干二净。咱们国家别的不多，人最多。尤其是假期，总有更多的人往人更多的地方蹿。 梁夏活动着已经有点胀痛的脚，在心里庆幸早餐吃的多，不然等轮到她时恐怕早就饿得四肢发软了，也不知道在两个包子消化前能不能进去。 乱七八糟的想法粘成一片，突然听见前面有人惊呼：“看，是Unicorn！” 啥，我是幻听了吗？梁夏一边质疑着一边抬头望。只看见前方出现另一队人，都穿着黑衣，里里外外堵得密不透风，也实在是难为了追星女孩的眼力。 梁夏收回目光，也不用费心看了，反正有什么风吹草动前面的人都会大声喊出来。 果然她零零碎碎又听见几条信息，大致是三个男生今天休息，玩性大发想来鬼屋。鬼屋老板也乐于借此机会宣传，便让三个男生和一位摄影师先进去。 有女生在小声感叹：“真好啊，他们还像普通男孩一样。”语气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甜蜜的喜欢。 梁夏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一瞬，是的，真好，无论是他们打打闹闹的相处方式还是简单明快的生活日常，都和生活在你身边青春四溢的普通男孩别无二致，可同时他们又是那么熠熠生辉，真的很好。 又有人小声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还能不能碰上他们？” 排在她后面的人毫不客气地泼冷水：“碰见了又能怎样，一进去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碰上你的欧巴也只能哇哇大叫。” 梁夏被他可爱的直白逗乐了。 事实的确如此，进鬼屋之前她也有一丝幻想，说不定会与他们相遇呢，毕竟是秦天天给了她入场券。可一进去四周都是阴气森森的黑色墙壁，回荡着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尖叫，那一点浪漫念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梁夏是这一批进来的最后一个人，背后是凉飕飕的风，前面是一对极其胆小又聒噪的情侣，有好几次梁夏都没看到鬼，完全是被他们的叫声吓到了。男生的声音很像唐老鸭，有了这一认知后梁夏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都带着憋笑的神情。 玩鬼屋都能玩得这么诙谐，她也是有点佩服自己。 兴许是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在通过一道旋转门时她突然被拽住了衣角，拉进一个角落里。同时门的另一边传来情侣高分贝的怪叫——“啊啊啊我们后面的女生被抓走啦！”“快跑啊啊啊啊妈妈！” 梁夏的心也第一次因为恐惧缩紧了，正要放声大叫，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一口气憋了回去，震得她胸口酸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然后她就听见了这个声音，再嘈杂的环境里也能免辨认出来的，温柔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秦天天说：“梁夏，是我呀。” 梁夏慢慢转过头去，看见他脸的那一刻又要尖叫，好不容易忍住。他们待的这个拐角闪着诡异的绿光，秦天天画着惊悚的鬼脸，还带着黑白无常一样的假发。要不是他刚才出了声，就这么看着，梁夏绝不会相信眼前的人是秦天天。 秦天天看她单薄的肩膀还在发抖，伸出手抱住她：“我吓到你了是不是？脸上这些都是油彩画的，水一洗就能掉。我不扮成这样没法在这儿等你，我实在想见你了。” 后面这句话被他说得温柔得不得了，连鬼脸都附带可爱了几分。 梁夏深呼吸几下，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他们俩呢？先回去了吗？” “哪能啊，”秦天天提到这个就笑了，“叶知秋被吓得要死要活，差点就不省人事了，现在被方也拖回临时休息室，说一会儿再战，我过会儿追上他们就行。” “叶知秋？要死要活？”梁夏一脸不敢相信，印象中这种跳脱的剧本应该是属于方也的。 “对啊。”秦天天揽在她肩头的手紧了几分，语带委屈，“为了等你我在这儿吓了半天人呢，你可真慢。” 梁夏想到刚才外面的人说的那句“碰上你的欧巴也只能哇哇大叫”，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才一心要我来鬼屋啊。” “嗯，你男朋友我真是用心良苦。” “是居心叵测啊秦先生。” 后面隐隐传来一大片尖 分卷阅读45 叫声，看来是新一队的人进来了。秦天天直直望向她的眼睛，“时间紧迫女朋友，让我亲一个呗。” 梁夏干脆地一仰脖子，闭上眼睛。 秦天天又好气又好笑，捏住她的脸：“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啊？就亲一口你搞得像英勇就义似的。” 梁夏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颤：“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亲我 ，我要是睁着眼睛晚上恐怕就要做噩梦了。” 秦天天没再说话，只有呼吸声在她耳畔起伏。梁夏等了几秒，耳尖都发烫了，大着胆子喊：“你亲不亲？不亲我走了啊。”说着闭着眼睛就往前走。 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拉了回来，这次准确无误地撞上了秦天天的嘴唇。 有点凉，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他脸上的油彩，但温热的气息很快就在两人的唇齿间漫延开来。 这个吻怕是永生难忘了，梁夏分心地想。 第32章 回家 “时间过得真快啊，”乔伊躺在床上感叹，“一转眼又要到新年了。” 梁夏在心中深表认同。 元旦假期结束后，舞团的排练也变得更加紧张，不少成员被地方台小年夜晚会邀请，《某只猫》的舞蹈团队也包括其中。梁夏和搭档们没日没夜地练习了两个星期，在录制结束后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不仅是轻松，还有一阵一阵翻涌而来的小小喜悦。 又过了一天，就意味着离见到秦天天更近了一天。 这次不用扮丑，也不用偷偷摸摸，是正大光明地相见，可以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聊天，牵手，拥抱。 只要想起这件事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现在也不例外。 乔伊咳了一声，把梁夏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我怎么觉得你笑得贼兮兮的呢？是不是有情况？”乔伊眯起眼睛望着她，活像一只警觉的猫。 “没，没有啊，我就是想到我妈做的菜了。” “诶，我也是。”许是被梁夏的话勾起了乡愁，乔伊重新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大喊：“时间再快一点吧。” 梁夏默默地笑了。乔伊总是这么简单纯粹，这是她们能成为朋友最重要的原因。可即便关系再好，她也不敢将自己的恋情向她泄露半分。虽然她也是个普通女孩，希望和闺蜜分享恋爱经过，将那些甜蜜的，琐碎的，无关紧要的细节在阳光下摊开。可这段感情实在太珍贵，是她慎之又慎的宝物，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敢多想。 于是一段流光溢彩的岁月，只能永远地沉在心底。 年二十八那天秦天天派了辆车来接梁夏吃饭，他们公司年前聚餐，一堆人里多加一个想必也没人会发现。舞团宿舍已经空出了一大半，梁夏穿过空空荡荡的走廊心里也不免有点萧索，但很快就把这伤感的情绪抛在脑后，三步并两步像兔子一样地蹦下楼梯。 就要见到秦天天啦。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 陆如苏大手一挥，直接包下了整层楼的自助餐厅给公司聚餐，看样子Unicorn为公司赚了不少钱。秦天天今天一身墨绿色西装，领口别了个金光闪闪的胸针，距离太远看不清形状。正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端着杯无醇起泡酒与人寒暄，看见梁夏就隔空对她挤眉弄眼。梁夏被他逗笑了，却不上前。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保持低调，还不是相聚的时候。于是便一心一意填饱肚子，装了满盘的点心，躲在无人角落里尽情享用。 终于熬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秦天天远远地向梁夏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陆如苏提前空出来的小包厢。秦天天把门关上，转身就对梁夏伸开双臂：“快给我抱一个。” 梁夏凑到他身前，不急着抱他，只捏着他的领口看，原来金光闪闪的是只小蜜蜂。 招蜂引蝶，不知怎么她就想起这个成语，和秦天□□冠楚楚的外形非常搭调，一时忍不住就笑得眉眼弯弯。 “你干啥呢？”秦天天有点疑惑又有点不满，“男朋友在这还分心看其他东西。”左手一揽，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 “干什么干什么？稍微收敛点行不行？”方也一开门就看到这一幕，压低嗓子喊，后面跟着叶知秋和陆如苏，“注意影响！” “我还能影响谁呀？”秦天天的手依旧揽着梁夏，一脸坏笑地反击方也：“都收到表白了，恋爱离你还会远吗？” “表白，什么表白？”梁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发光，没办法，谁叫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呢。 “我和你说，”秦天天一提到这件事就止不住地笑，“我们今天参加一个活动，有一个粉丝读信环节。方也的粉丝在台上对他进行了深情表白，真的是情真意切，方也当时眼圈都红了，那女孩还长得特别漂亮...” “你别说了！”方也突然涨红着脸打断他，像有点生气似的。 “怎么了？你不是很开心吗？”秦天天被这一嗓子喊懵了，梁夏和陆如苏也都不解地望着他。 “他本来是很高兴的。”叶知秋在一旁慢 分卷阅读46 慢接过话。 “叶知秋！”方也恶狠狠地喊他名字。 “瞪着我干什么？”叶知秋瞟了他一眼，“难道我还怕你吗？” 牛！梁夏在心里给叶知秋比了个大拇指。 方也瞬间蔫了，垂着个脑袋任命地接受叶知秋的爆料。 “直到最后结束时那女孩和他拥抱了一下，小声对他说，她其实是我的粉丝，这封信是写给我的，不好意思念才把名字换了，还希望他能替她转达爱意。而我当时就在他俩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总之三个人接力赛一样地笑成一团。方也鼓足勇气向叶知秋扑过去，却被他淡定地一招锁喉，在他怀里扑腾得像只蚂蚱。 梁夏觉得就算明天地球爆炸，只要有方也这个活宝在身边，她都不会觉得悲伤。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梁夏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是妈妈打来的，一贯响亮的嗓门今天突然温柔起来 ，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夏夏，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明天啊，坐一晚上车，年三十肯定能到。”梁夏想到回家两个字心里就软软的，脸上攒出一个笑，“我上周就告诉你啦。”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下去，“你爸爸的战友今天来看他，说他们一家在常州郊区买了个两层楼的新房子，还有自家院子。今天两个人聊高兴了，那战友说什么都要让我们一家去他那儿过年。他是开着车来的，明天一早就要带我们走。我看你爸爸特别高兴，不想驳了他的兴致。你看你能不能买到明天去常州的车票，咱们一起去？” 梁夏重重地叹了口气，叹息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爸爸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和当初的兄弟们天各一方，每每整理部队旧照片时梁夏总能看到爸爸脸上怀念的神情。现在战友来看望他，邀请他去做客，爸爸的高兴她能理解，妈妈的妥协她也能理解，可他们“一家人”就这么做了决定，最后才来通知她，这重重的失落感到底还是打在了心上。 为什么每当她为自己建立的生活感到快乐时，她的家人都会跳出来告诉她，她仍旧是最不重要，最会被忽视的那个呢？ “夏夏。”妈妈仍然在另一边呼唤她，梁夏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票现在肯定是买不到了，如果我按原计划回家，家里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 “夏夏，你...有没有玩得好的朋友？你可以去...”妈妈小心翼翼地措辞。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你们放心去玩吧。”她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没办法在挂掉电话后平静自己的心绪。 可不能哭啊，哭出来就太丢人了。 “你过年不回家了？”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梁夏回过头，秦天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大约是把她聊天的内容听了个大概，满眼的关切。 “嗯，没什么。”梁夏甩甩手，“正好我选个地方好好玩两天。” 秦天天不接她的话，眼睛仍执拗地盯住她，“你干脆和我一起回家吧。” 第33章 双生 “和你回家？”梁夏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是啊。”秦天天的眼神发亮，因为自己的提议兴奋起来，“我以前过年也经常带朋友回家住的。而且你知道吗，我老家在丹东，那里的草莓特别好吃。” 梁夏被他逗乐了，“我和你回去就是为了吃草莓啊？” “还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啊。”他理直气壮地说。 梁夏任由自己在“和秦天天一起回家”这个美好的幻想中沉浸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吧，你就算回了老家，身边也少不了盯着你的眼睛。我和你一起回去，不就是变相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昭告天下了嘛。” 秦天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这些他又未尝不知道呢，只是和梁夏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还是练习生，凡事都可以凭着心情任性而为。 他轻轻握了握梁夏的手，“那你要去哪儿？” “不如和我一起过吧。”陆如苏靠在沙发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梁夏和秦天天惊讶地回头：“隔这么远你都听到啦？” 陆如苏点点耳朵，“从小这里就好使。”又横了秦天天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还没梁夏想得明白。” 秦天天笑着与她打哈哈：“我就是说着玩的，陆姐你在哪儿过年啊？” “就在上海。”她看着梁夏，“正好连车都不用坐了，直接到我家住两天吧。” “上海？”叶知秋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回老家？”他与叶知秋都是南京人，往常都是一起回家过年的。 “我爸又带着他那小女朋友出国玩了，我一个人回去干嘛。”陆如苏漫不经心地回答。 “叔叔真是...”叶知秋神情复杂地想了半天，“精力充沛啊。”b 分卷阅读47 r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或许这世上只有陆如苏才能把叶知秋怼得哑口无言又无法动手。梁夏想，我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一切。 陆如苏是名副其实的行动派，聚餐结束之后就开着车带梁夏回舞团拿行李。“今晚就住过来吧，那么大一房子我自己住怪渗人的。” 那么大一房子...真是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但到了陆如苏家才发现，她还是谦虚了。大房子其实是一栋两层楼的别墅，外面宽敞的草坪可以打网球，还有一个放满了葡萄酒的地窖。 别墅里果然空无一人，尽管开足了暖气，梁夏还是因为这空旷觉得有些阴冷。 “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她小声嘀咕。 “对啊，连保姆都回去过年了 。”陆如苏想起了什么，将头靠在梁夏肩上柔声说：“梁夏，这几天你会给我做饭吧。” “我就知道。”梁夏忍不住笑出来，“会的，你放心。” 尽管已经很晚了，可两人都还没有睡意。陆如苏提议看部电影，她在电脑里调出《料理鼠王》，笑得眉眼弯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这部片子，还强迫我爸妈陪我看过好几回。” 梁夏下意识地接话：“你妈妈呢，怎么不和你一起过年。” “她啊，在天堂。”陆如苏总能把一件令人震惊的事用“今天天气真好”的口吻说出来。 “我...”梁夏犹豫地开口。 “别安慰我啊，我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桥段。”陆如苏干脆地打断她。 被揭穿了意图的梁夏有点尴尬，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是想让你把沙发上的毯子给我，我有点儿冷。” 陆如苏被她的嘴硬逗乐了，“干脆我去拿瓶酒，咱们喝两杯暖和一下吧。”不等梁夏表态，她就按了暂停键，起身去拿酒。 梁夏一个人待在客厅无聊，随意晃荡时发现摆装饰品的架子上还摆了许多照片，应该都是陆如苏与家人朋友的合影。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心想照片光明正大地摆在这里，自己也不算偷看吧。 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陆如苏的父亲胖胖的，一脸慈祥，像一尊大肚弥勒佛。母亲白静清秀，可即便是满面笑容，也难以掩盖倔强的神情。长大后的陆如苏完美复刻了母亲的相貌，无论是眉眼还是在眉眼间暗藏的倔强。 三个人的最后一张照片摄于七年前，陆如苏穿着高中校服，父母一左一右搭着她的肩，应该是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在此之后便都是陆如苏的单人照，在大学校园里，一袭黑发，神采飞扬。 梁夏一张一张看完，正欲转身，突然发现在架子的角落里还有几张照片，被一只花瓶拦着。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花瓶，把照片取出来。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坐在亭子里，两人都缺着牙齿，却笑得肆无忌惮。梁夏知道那小女孩是陆如苏，小男孩莫名眼熟，她盯住看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那是叶知秋。 照片上男孩傻傻的样子和叶知秋现在假正经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梁夏也忍不住笑出来。 抽出第二张照片，她的笑却凝在了脸上。 还是那个亭子，还是缺了门牙的陆如苏，身边的男孩却变成了两个，一个傻笑着，另一个板着小脸，嘴抿得紧紧的。两个男孩长得一模一样。 多年观看恐怖片的经验让梁夏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她拼命搜寻记忆，却想不起叶知秋曾经提过他有孪生兄弟这回事，他们明明都那么了解彼此。 “被你发现了。”陆如苏冷冰冰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身后响起。梁夏转身的时候觉得手都在颤抖。 “发...发现什么？” “发现现在的叶知秋并不是以前的叶知秋，而是他的替身。”陆如苏面无表情，活像恐怖片里的女主角。 别墅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陆如苏爆发出一阵大笑，“你怎么这么好玩啊？这么烂的梗你都信？诶呦你看你那表情，你都快哭出来了你知道吗？” 梁夏就这么看着她抱着酒瓶翻滚在沙发上，嘴角抽搐。拿着照片坐到她身边，“所以这到底是谁？” “你确定要听吗？是个很恐怖的故事哦。”陆如苏压低嗓音。 “行啦，你吓不到我了，告诉我是谁嘛。” “还能是谁？”陆如苏理了理头发，把两张照片拿过去，“这个是叶知秋，这是他的哥哥叶知齐，他们是双胞胎。” 原来傻笑的那个男孩是叶知秋的哥哥，这么看来叶知秋的假正经在他童年时期就已经初现端倪。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叶知秋对我特别好，拿我特别没办法啊？”陆如苏把玩着手里的照片，懒洋洋地问。 你是从哪里学的读心术？梁夏看着她，最后还是没办法地“嗯”了一声。 “他以前才不是这个样子呢。”陆如苏笑了笑，“他小时候比现在要臭屁千百倍，天天板着个脸，像谁欠他 分卷阅读48 八百万似的。倒是他哥哥对我特别好，总是笑眯眯地跟在我身后。我的臭毛病十之八九都是他惯出来的。” 有这么说自己的嘛大姐。 “知齐小时候总是教育他，说我是女孩子，他应该让着女孩子。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陆如苏陷入回忆中，眉眼间都笼罩着温柔，“他说女孩子又怎么样？我最讨厌女孩子。” 梁夏也跟着笑了，不仅仅是因为霸道总裁似的叶知秋，还为他那打小就拥有绅士风度的哥哥。这个哥哥长到现在，应该也和叶知秋一样是大帅哥了吧，还兼具暖男特质，可为什么从来没听叶知秋提起他呢？ “叶知秋是不是从来没提过他哥哥？” 把你的读心术老师告诉我！ “因为他也去世了，在十六岁的时候。从那以后，叶知秋就像换了一个人那样，对父母，对朋友，尤其是对我，都温柔耐心了很多，有些时候我会恍惚，觉得是知齐又回来了。虽然他对不相干的人还是一样臭屁，但比起以前，也算缓和很多了。” 陆如苏倚在沙发上，白净的脸孔仰起，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有着电影般的朦胧感。然后她转过脸来，眼睛里装着梁夏此时还看不懂的情绪，轻声说了那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叶知秋不提起他的哥哥，就像我不提起我的妈妈，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能够让人沉默，死亡，以及爱。” 第34章 不会改变 第二天梁夏一直到十点才醒。住在别人家里的第一天就如此贪睡，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可等她收拾停当出现在客厅才发现，楼下空无一人，陆如苏也还在房间睡觉。 她放下心来，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排快要过期的牛奶，想必陆如苏也是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的人。梁夏热了杯牛奶喝，又列了一串采购清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住在陆如苏家里，她也只能尽力用厨艺回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超市里的人山人海还是把梁夏惊到了。她拿着大包小包排了半天队，又在寒风中等了好久的公交车。坐上车的那一刻简直想给自己点播一首凄凄惨惨的《小白菜》。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听筒对面是比小白菜更加凄惨的陆如苏的声音：“梁夏啊啊啊你在哪啊啊啊我要饿死了！ ” 感受到周围惊异的目光，梁夏将声音放低：“我在公交车上，马上回去了，注意形象啊大小姐。” “哦好吧那你快一点。”陆如苏瞬间切换到高贵冷艳模式。 等梁夏提着食材进门，陆如苏已经饿得眼冒绿光。连梁夏说自己要做可乐鸡翅她都无动于衷，只是晃着手说：“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先下碗面吧妹妹。” 梁夏在厨房里开火，想起到上海的第一天，三个男生也是站在客厅里，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连碗面都不会做。这惨不忍睹的自理能力看来也是公司一脉相承的。 梁夏做了炒面，给陆如苏煎了两个鸡蛋，她吃了个精光。满足地眯起眼睛伸展胳膊，“啊我活过来了。” 梁夏觉得陆如苏有时候活像只傲娇的猫。 下午梁夏在厨房忙活，陆如苏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捧着杯红酒风情万种地站在她身边，美其名曰陪她聊天。梁夏一边切菜一边腹诽到你是来这拉仇恨吧。 “你知道秦天天马上要去参加一档真人秀吗？”陆如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梁夏正在专心翻炒肉片，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知道？他不说，我也不问他工作上的安排。” 梁夏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明星的另一半，好奇心还是控制得挺好的。 “我可以告诉你啊。”陆如苏转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眼睛始终盯着地面，叫人看不出情绪。“在这个组合里，他的个人价值是最被看好的。Z台邀请他上一个野外生存的节目，之前办过一季，参与过的嘉宾都收获了不少热度。可以说他靠这个节目再进一步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很好啊。”梁夏把火关了，“递个盘子给我。” “盛夏影视公司的老板也很认可他们三个的形象。这个公司与中韩两国都有电影合作项目，我正在和他们谈。也许秦天天在真人秀之后就会接拍一部让他做主角的电影，到时候他会成为现象级的明星。” 梁夏仔仔细细地将盘子边缘滴上的油迹擦干净。 “你怎么没点反应啊？”陆如苏忍不住了，用胳膊去撞她。 “我男朋友要更火了我当然开心啊。可你现在说的都是不确定的事，我没必要太激动吧。”梁夏端着盘子，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视着她，“还是说你觉得他会更进一步，我和他谈恋爱是拖他后腿，要劝我们分手？那我得在菜里下点哑药，让你开不了口。 ” 梁夏平常一贯安静温柔的样子，此刻说起话来却语速飞快，眼神明亮得像一柄利剑。陆如苏盯着她看了几秒，脸上微微泛出一点笑，“你想得还挺多，我为什么要劝你们分手？我要是不同意你们交往一开始就把秦天天踢 分卷阅读49 出去了好吗。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等到秦天天真的红极一时，你能确定他不会变吗？你能确定他在巨大的利益和机会面前，不会率先放弃你们的感情吗？ 所有成功都需要付出代价，可能你们的感情就是代价的一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你能理解他。因为不管是用我的眼光，还是业内其他人的眼光，秦天天的星途，都不会仅仅于此。” 梁夏握着盘子的手隐隐发白，“我明白，我也能理解。”她深呼吸了一下，笃定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破绽，“可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他。” “你相信就好。”陆如苏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我甚至会庆幸，知齐去世了。可能只有存在于照片里的人，才会永远不变吧。” 然后她冲梁夏展露出一个极其妩媚明艳的笑容，转身出去了。 梁夏觉得这两天，她看见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陆如苏。 大年初六，Unicorn的成员就赶回来“上工”了。他们要出席一个音乐颁奖礼，也许会拿到出道以来的第一座奖杯。 梁夏与所有粉丝都坐在会场第二层，而秦天天则置身于她肉眼看不清的嘉宾席，身边都是业内前辈，名副其实的星光璀璨。 颁奖礼开始前他还发了条短信给梁夏——“需要我替你要签名吗？” 梁夏高冷地回复：“不用。”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听见一阵骚动，有个大嗓门的女孩喊：“王力宏进来了啊！” 梁夏心里也随之升腾起了好几个惊叹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情绪压制下去。 淡定，梁夏，你要淡定。 无法淡定的时刻还在后面。 奖项一个个颁发，始终没听到Unicorn的名字。梁夏觉得自己的掌心布满冷汗，“怎么好像是我要领奖？”她在心里暗笑自己的失态。 “获得年度最受欢迎组合奖的是——”主持人的声音借着麦克风扩散到四面八方。 梁夏屏住呼吸，像是期待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最后的结局。 “Unicorn！” 一瞬间周围充满了粉丝的高声尖叫，梁夏没想到身边坐着这么多“友军”，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喜欢他们。 金色的灯光打在三个男孩身上，一路护送他们走上舞台。 梁夏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不恰当的词语，披金成王。 也许用来形容此刻有些夸张，但她毫不怀疑，会有这么一天的。 话筒交到秦天天手里，她再次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没有想到我们能拿到这个奖。” “这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缺一不可。” “我们还是新人，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会尽力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感谢我的兄弟，感谢公司，感谢我的家人。” “最后，还要感谢我们的听众，感谢支持我们的人。”秦天天在这一刻突然抬起头，大荧幕将他仰望的脸放大。 他的眼睛带笑，还泛着隐隐泪光，一字一句像在说着最珍重的誓言。 “谢谢你，”他说，目光在粉丝中间来回穿梭，最后定在一处。 梁夏知道他在看向哪里。 “谢谢你们。” 潮水般的掌声奔涌不息，梁夏也在这一刻笑着流下眼泪。 他不会变，我相信，我就是相信。 第35章 A面B面 “你，不许吃了。”梁夏一进宿舍就劈手夺下乔伊手里的甜筒，“没听老师说啊，过年回家都胖了，再吃下去舞台上要不能看了。” “你好歹让我把这个吃完嘛。”乔伊摆出一副可怜样，“不然要化了。” “化不了。”梁夏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我帮你吃，我没长胖。” 一个抱枕毫不客气地冲梁夏砸来，她轻轻一闪，完美地避开，笑着往床上倒去。 过年这几天，她虽然没长体重，却也懈怠着没怎么练功。今天回舞团第一天就被训得够呛。梁夏躺在床上晃晃胳膊晃晃腿，又咬了一口甜筒，心满意足地爬起来打开手机。 今天是秦天天真人秀第一期上线的日子，她怀着家长看孩子成绩单的心情迫不及待地点开节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大字——《奇妙的自然》，活像一部中小学生教育科普片。配上动感十足的音乐，梁夏的脑子老往《动物世界》上拐。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的季节...” 梁夏还没看到自己男朋友就已经一脸傻笑。 可等到秦天天正式出场，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也许是音乐配得严肃，也许是野外生存的条件的确艰苦，每个人都把“认真”二字写在脸上，大踏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七个人，一周的时间，只有有限的水和干粮，要完成一定量的挑战才能获得手电筒，火柴，帐篷，睡袋等必需品 分卷阅读50 。 梁夏虽然一直取笑秦天天是生活自理方面的白痴，但年轻男孩踏实肯干的优点在这时候慢慢显露。他虽然会做的事情少，可愿意跟在前辈后面学；长段的山路走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只有他一言不发；劈柴砍伤了手也不惊动别人，悄悄躲到一旁处理伤口。 第一期挑战的内容比较简单，只需要穿过一个洞穴。就是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还会有蝙蝠出没。一个怕黑的女孩全程紧紧扒着秦天天的胳膊，也许是他的身高天生就让人有安全感。梁夏看见秦天天抿着嘴，面部肌肉紧绷，明显也很紧张，却仍用一只手拽着女孩。走出山洞后，他拿出纸巾给女孩擦眼泪，女孩哭花了一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他却大大方方地笑起来，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以为是个嘻嘻哈哈的节目，梁夏却在看完以后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是吃醋。虽然秦天天笑着鼓励女孩的画面的确很粉红，但她也没无聊到连这种事都介意。她只是第一次看到了另一个样子的秦天天，有更多优点的秦天天。 她原本一直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了解真实的他。无论是杵个大高个站在厨房里却拿一颗土豆无能为力，喝啤酒都能一杯倒的傻乎乎的秦天天，还是在她落难时英雄救美，陪她在寒风中跺脚啃红薯的暖洋洋的秦天天，都与在舞台上被包装的完美偶像不同。是她一伸手就能抱到的，触手可及的秦天天。 可现在节目里的他，却展现了更加沉稳坚毅的一面，连肩膀都显得宽厚不少，似乎是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飞快地拔节成长，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梁夏从来都不认为秦天天的好应该被她独占，她希望有更多的人爱他，即便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她也仍然这么想。可当看到秦天天无差别地向别人展示她所不知道的优点时，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酸溜溜的，像是最熟悉的朋友换了号码却不告诉自己。 有点不爽。 她长叹了口气，又在床上蹬了两下腿，最后在乔伊注视智障的目光下把自己团进被子里。 矫情，她在心里自我批评。你男朋友在外面荒野求生累得要死要活，你却因为他表现得太好而心里不舒服？梁夏，你怎么谈个恋爱变得这么矫情？ 她晃了晃脑袋，快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梁夏没能如愿，睡着了她脑子里也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梦里她好像也参加了那个荒野求生的节目，在深山老林里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等睁开眼睛看到窗外透进来的些许阳光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翻了个身，梁夏打开手机，才六点半。浑身像被碾过一样酸疼，虽然知道这是昨天练习的结果，心里却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秦天天在树林里走了一晚。 这是思念成疾了啊，她笑了笑。 枕边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吓得梁夏一激灵，等看到来电显示后反而更加慌乱。屏幕上清清楚楚的“秦天天”让她有种还在幻想中的错觉。她伸手拧了自己一把，在宿舍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然后披着外套拿着手机跑到走廊上。 走廊上空无一人，这个时间大家都还沉浸在梦乡里。晨曦将过道分成一块明一块暗的碎片，与手中持续振动的手机一样构筑起一个梦境般的清晨。 梁夏按下接听键，声音轻轻的，怕吵醒自己一般，“喂？” “喂，梁夏。”另一边是秦天天懒洋洋又有点沙哑的声音。顿了几秒他突然提高音调：“诶你真接啦？” 梁夏被他逗乐了，“你打给我还希望我不接？” “不是不是，”秦天天有点结巴，“我，我就是想你了嘛，下意识给你打了个电话，打出去以后才反应过来你应该在睡觉，不会接的，谁知道...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已经醒了。”梁夏发现自己只要一和秦天天说话，哪怕隔着话筒，脸上都会带着笑。“你这电话打得真巧 ，要是平常我肯定关机。昨天睡觉前忘了，就往枕头边一放，不然也接不到。” “嘿嘿，那是咱俩心有灵犀。”秦天天在那边笑了一通后隐隐约约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梁夏皱皱眉头，这才想起关键问题，“你在干什么呢，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我刚结束一阶段拍摄，就是那个《奇妙的自然》你知道吧。”秦天天哀嚎了一声，“太累了梁夏，我跟你讲，我都瘦得皮包骨啦，还好节目组有人性，放我们回来休息一周。” “我好想你...和你做的菜啊。”他也学起了方也的那一套。 太阳已经正式升起了，正跃在窗框上和她打招呼。梁夏觉得心情如果也能具象化，应该就和这光线一样晶莹透亮，在空气里盘旋。 那个她熟悉的，小孩子一样的秦天天又回来了。 “等有空了我给你做菜，红焖羊肉，地锅鸡，狮子头，海鲜面露，你喜欢的都来一遍行不行。”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 “嘿我都听饿了。”秦天天好像偷摸着咽了 分卷阅读51 下口水，“对了梁夏，我那个节目第一期好像上了，你看没看啊？我还没看呢，也不知道剪出来什么样。” “我看了，表现得很好。” “真的？你没唬我？” “真的，表现得实在太好了，尤其是对人女孩子，好得我都...”梁夏说到这里及时刹住，在心里狂抽自己巴掌，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像个斤斤计较的小媳妇一样。 秦天天果然着急了，“不是，你，你别乱想。那都是剪辑画面，剪辑你懂吗？而且那里条件那么艰苦，大家都互帮互助的，就像，就像战友一样。” 梁夏没出声地笑了好一阵，秦天天也是拼了，连“战友”这种词都能说出来。“你也别乱想，我就是逗逗你。你表现真的很好，照顾女生也是应该的，我不会吃这种醋，更何况你们这是神圣的战友情！”她忍不住学他的语气。 秦天天也跟着笑了两声，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他一直不太会表达复杂的情绪，只是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时时刻刻处在聚光灯下，也许真的有某个举动会让你不舒服吧。不管有没有，梁夏，我只想说，我是爱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梁夏深呼吸了一下才把眼眶里泛起的泪花逼了回去。她想问秦天天你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总能在我不安的时候给我一颗定心丸。她张了嘴又闭上，最后还是和他一样，回问了句：“我也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知道。”秦天天字正腔圆地答，又打了个更大的哈欠，“好了，我是真的撑不住了，咱么下次再聊吧，拜拜。”拜拜两个字气若游丝，梁夏仿佛已经看到秦天天举着手机昏睡过去的画面了。 “拜拜。” 她摁掉电话，继续咧着嘴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直到一阵风吹过，她被冻得一哆嗦，这才裹紧外套，重新滚回被窝里，拥抱残存的温暖。 第36章 晴天娃娃 几周过后，秦天天俨然成为了舞团女生们的梦中情人。 最近最火的综艺应该就是《奇妙的自然》了，随着节目一期期上新，秦天天身上的闪光点也和小礼花似的一个一个往外窜，拦都拦不住，从而俘获了大批少女们的芳心。 舞团的女生大多年龄相仿，现在大家空闲时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她们的共同男友——秦天天。 至于上一个共同男友是谁，她们可能已经忘了。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秦天天好帅！”梁夏在心里瞎编着歌词，差一点儿就唱出声来。 “秦天天好帅！”坐在她身旁的程佳佳下一秒就把她的台词说了出来。程佳佳是舞团花痴秦天天的主力军，还自诩和秦天天有着配套的情侣名。 梁夏一下子绷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啥呢？”程佳佳往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小样还敢嘲笑我？” “没有没有，”梁夏连忙摆手，“我，我也觉得他很帅。” 程佳佳得到认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难道你也是晴天娃娃？” “什...什么？”梁夏愣在那里。 “晴天娃娃！就是秦天天粉丝的称呼。看来你是个新粉啊。”程佳佳笑着打量她一眼。 晴天娃娃？秦天天的粉丝竟然叫晴天娃娃？取这名字的人是前后鼻音不分吗？ 梁夏在心里吐槽了一番，点点头，“嗯，我就是看节目，刚刚喜欢他。” “其实我也是。”程佳佳往她那里靠了一点儿，“但我狂补功课。你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样？”秦天天的形象瞬间浮现在梁夏眼前，太熟悉了，都不需要调取记忆。“很帅，很有担当，很...” “很有男友力！”另一个女孩插话进来。 “我觉得秦天天就是我心目中男朋友的标准啊！你看他和宋思甜，多man，多有CP感。”最左边的女孩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屏幕上秦天天和宋思甜两人正在走一座独木桥，秦天天向前伸着手保护宋思甜，像是要把娇小的女孩子揽入怀中。 “瞎说什么，天哥是我一个人的！”程佳佳虽然气势汹汹地打断她，却也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不过这画面，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的确挺赏心悦目的。梁夏在一旁默默点头。宋思甜就是第一期扒着秦天天胳膊的女孩，可能从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后面几期节目都跟着他一块儿行动。 宋思甜是个演员，主演过几部校园纯爱片，但梁夏刚好都完美避开没看过，这次在节目里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一个有着弯弯的月牙眼，笑起来甜甜的女孩，个子比梁夏还要矮，站在秦天天身边，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架势。 自己的心也是够大，居然能坐在这里和一群觊觎她男朋友的女孩共同欣赏男朋友的CP。 再大一点女娲都能飞过来补了吧。 “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收 分卷阅读52 了他。”程佳佳的手指仍不舍地停留在秦天天脸上。 梁夏喝了口水，拼命压抑着脸上的笑容。 正是在下。 又过了几天，排练结束后梁夏正和个老年人似的甩甩胳膊甩甩腿，突然有个人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 “谁，谁啊。”梁夏明知道这是通往女生宿舍的路，声音却还是有点发抖。 “我。”程佳佳绕到前面来点点她的脸，“这就吓到啦，瞧你点出息。” “什么事？” “我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啊。”程佳佳把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梁夏一脸冷漠。 “什么谣言？你们宿舍乔伊可是把你做的炸酥肉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梁夏过年时在陆如苏家做了一盆炸酥肉。两个女孩吃不了，梁夏就带了一点儿回舞团想给大家尝尝。结果没出宿舍门就被乔伊消灭了。这家伙吃了就吃了，嘴巴还没个把门。梁夏捏了捏指关节，“我要把她灭口。” “夏姐冷静，杀人偿命。”程佳佳劝人还带押韵的，梁夏差点破功。“就算你要动手，也先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帮我给秦天天准备应援餐。” “啥？” 然后这个周末，梁夏就乖乖出现在程佳佳家的厨房里。 她能怎么办？她当然不能拒绝给自己的男朋友做应援餐啊。 这世上能碰到这种事的女朋友也没几个了吧。 《奇妙的自然》的嘉宾今天要在上海拍摄一组短片，还允许部分粉丝探班。程佳佳和其他几个上海本地女孩拿到了探班名额，可其中一个号称厨艺无敌的女生突然有事不能参加，梁夏就被搬了救兵。 现在几个女生都围在厨房里，为应援餐出谋划策。 “探班时间是下午，就做点蛋糕，准备一些水果和饮料好了。”程佳佳双手叉腰，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 “我也这么想。”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女孩点头赞同，“这样还好拿一些，那我们做什么呢？” “芒果千层吧，他喜欢吃。”梁夏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梁夏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洗洗脑子了。 她悔恨万分，连头都不敢抬，程佳佳突然大笑起来， “你哪来的自信啊哈哈哈哈，我差一点就当真了。” 梁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我是说，我猜他会喜欢吃。”程佳佳脸上的笑容依旧肆意，梁夏破罐子破摔地双手一摊，“我只会做这一种甜品怎么样吧！” 说完她又弱弱地补上一句：“但非常好吃哦。” 一屋子女孩都笑了起来，梁夏松了口气。 之后梁夏就和圆框眼镜一起合作，整个厨房好像就她俩知道怎么操作工具。其余的人在另一边切水果，分装盒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了下午两点，几十盒包装精美的应援餐就都出炉了，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梁夏望着密密麻麻铺满台面的蛋糕盒子，想着自己还从没做过这么多份点心，有点儿体会到了喂猪？的成就感。 “好了。”程佳佳拍拍手，恢复了她山大王的气势，“我们出发！” 气势十足的山大王在见到秦天天本人的那一刻，非常没出息地怂了。 “啊，他怎么这么高啊！还那么好看！比照片好看多了！啊，他走过来了，他看我们了，我要死了死了！”程佳佳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后退，双手揪着梁夏的衣角，像只怯生生的松鼠。 “大姐他离我们还有好几百米呢。”梁夏的嘴角抽搐着，“你现在就这样了，一会儿还怎么把点心交到他手里啊？” “我，我做不到，还是你来吧。”程佳佳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确定？”梁夏用目光询问了一圈其他女孩，她们脸上紧张的神色没比程佳佳好到哪儿去。圆框眼镜说话的声音都飘了，“是啊，还是你来吧。” “好吧。”梁夏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原本还想躲在队伍后面，等秦天天接过蛋糕时再出其不意地给他个惊喜，现在看来计划要落空了。 不过亲眼见到秦天天的冲击还是比她想象得大，她一个不怎么花痴的人都在怀疑秦天天是不是又变帅了。要不是曾经和这张英俊的脸朝夕相处过，她现在应该也是一副要窒息的样子。 秦天天慢慢往她们这边走来，几乎每移动一步，梁夏都能听到女孩们更为夸张的喘气声。 “你们好。”秦天天露出了一个非常符合偶像身份的微笑，看一眼就足以让少女溺毙的那种。带着笑意的眼睛从每一个粉丝脸上移过，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在看到梁夏的那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缝。 于是他问好的尾音向上飘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深情演唱一首《青藏高原》。瞳孔也晃动着，掀起了一场微型地震。 但偶像毕竟是偶像，专业素养摆在那里。秦天天在深呼吸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常态，用更 分卷阅读53 温柔的语调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很好小哥，演技很稳。梁夏死死抿住嘴唇，一定不能笑出来，要给小哥留面子。 “不辛苦，不辛苦。”程佳佳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一开口嗓音又尖又细，像吸了氦气一样。梁夏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抱着蛋糕盒笑得眉眼弯弯。 程佳佳用胳膊撞了一下她，提醒她该干正事了。 于是梁夏清了清嗓子，双手捧着蛋糕盒递到秦天天面前，“秦天天...哥哥，这是我们...晴天娃娃的心意。” 梁夏确定秦天天是在听到“晴天娃娃”四个字后就开始笑的，等到她把话说完，秦天天已经彻底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一旁的女孩都愣住了，怕是谁也没见过哥哥这么开怀的笑容。 秦天天笑得都咳嗽了，喘了两口气后冲她们摆摆手，“真的谢谢你们，你，你们太可爱了。” 梁夏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程佳佳狠狠抓了一把。 要命了！她在心里帮程佳佳说出了台词。 第37章 等你 秦天天坐在梁夏对面的椅子上，双脚一晃一晃的，正用小勺子挖着芒果千层，样子活像个小朋友。 这次探班还有个粉丝福利环节，就是可以和偶像单独相处十分钟，聊天，问问题都行。只是待的房间有四面落地窗，房间里的行为外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超时太久还会有工作人员请你出去。 梁夏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总有种身处动物园被人参观的感觉。“诶，”她小声问，“我们在里面讲话外面听不见吧？” “听不见。刚才宋思甜和粉丝聊天时我站外面参观了好一阵，那粉丝都哭出来了我也没听到声音。”秦天天可能回忆起这一幕，脸上挂着点笑容，“不然我敢带你进来吗？” 梁夏看秦天天没多会儿功夫就把一盘蛋糕吃完了，“我今天要是没来，你尝着这蛋糕能想起我吗？” “能，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千层蛋糕。我一定会想，梁夏厉害啊，趁我不在都把招牌做大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傻笑了一会儿，秦天天又继续说：“不过你真把我吓了一跳，到底为什么会来？” “我舞团的同事是你的粉丝，她负责这次应援，缺一个厨子，就把我拉来了。”梁夏无奈地一摊手。 “你真是在哪儿的定位都没变啊。”秦天天乐了两声，突然嘚瑟地挑挑眉：“你的同事都成我粉丝了，我知名度这么广了吗？” “广！”梁夏给他竖了个拇指，“不止她，我们舞团一堆小姑娘现在都成了你的迷妹，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 这四个字犹如暴击，秦天天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不好意思外加一点郁闷地开口：“我真不知道谁给我取的这粉丝名，你说我一大老爷们儿。前后鼻音还不分。” 梁夏一听这句话就笑出声来，秦天天往椅背上一靠，“笑吧笑吧，见一次面能给你提供一笑料也不错。” 等梁夏笑够了，问他：“你在这参加综艺，那两人呢？在家抠脚么。” “他们俩啊，拍戏去了。”秦天天一提起这件事就激动起来，“在一个悬疑剧里演配角。那部戏本来找了我们三个人，但我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一听拍戏就发怵，我就给推了。” “他们俩也没经验啊。” “他们还需要经验吗？本色出演就行了，两个戏精。”秦天天眉飞色舞地给她比划，“你是不知道方也拿到剧本激动的样子，等他拍完了，你千万别问他演得怎么样，他绝对能当场给你来一段。” 梁夏可以想象，那的确是方也浮夸的处事风格。但别的不说，这小男孩平常一举一动都挺有灵气的，虽然闹腾，但从不让人讨厌。偶尔乖顺起来叫你一声姐姐，笑得眼睛弯弯，饶是梁夏只比他大一年，都被萌得不行。他要是真的好好演戏，说不定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影坛新星。 至于叶知秋，只要他不脱线，把表面的高冷维持住，衣冠禽兽啊不衣冠楚楚地往那一站，也就很像那么回事了。 梁夏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我觉得演戏挺好的。你外形这么好，如果有机会找你也不要浪费呀，现在明星不都是多栖发展嘛。要是碰上好剧本，也许能拿个金鸡金马，领奖台上一站，风光无限啊。”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扯远了，但想象力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眼前还真浮现了梳着油头，西装革履，站在领奖台上的秦天天。梁夏不知从哪儿来的兴奋，也学着秦天天晃了晃双脚。 秦天天却在听见她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其实我还真这么想过。” “什么？” “就是站在领奖台上，风光无限啊。”秦天天讲出来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没这个想法，但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我，我就觉得自己要更努力。等再过几年，拿出一个，或者几个有代表性的作品，拿一个很牛的奖。到那时候我就 分卷阅读54 可以在领奖台上向所有人介绍你，我的女朋友梁夏，从我还是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就陪着我，直到今天，我们还要走往后的一辈子。 ” 秦天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有力的鼓点，敲击在梁夏的心上。 “梁夏，你再等等我，等我有了足够的底气，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总是要全副武装才能和我见面。我会保护你，我们会光明正大地，自由地在一起，不会再有质疑和打扰，有的话我们也不用在乎！” 秦天天最后一句话说得雄赳赳气昂昂。 “好，我等着你。”梁夏郑重地点点头。 外面的工作人员第二次敲了敲玻璃打断他们。梁夏起身，小声对秦天天说：“我们聊了有十五分钟了吧，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没事，下一个进来的我多聊一会儿，争取凑够二十分钟。” “下一个是我同事，今天见到你声儿都变了。你要是和她面对面二十分钟，我估计她能晕过去。” “晕过去也要二十分钟后才送她出去。”秦天天咧咧嘴。 秦天天果然说到做到，程佳佳在房间里待的时间最长。出来时面对小姐妹们艳羡的目光，她还是一脸迷茫的笑容。直到梁夏用胳膊撞撞她，她才回过神来。 “说说，你们进行了怎样亲切友好的交流。”圆框眼镜蹿到她面前。 “交流？交流什么呀。”程佳佳反应过来，有点沮丧，“我一见到他舌头都打结了，话也说不清楚，偏偏他还特别有耐心，也不着急，就坐在椅子上对着我笑，我的天！” “好歹你也对着张帅脸看了二十分钟啊。” “倒也是。”程佳佳眼睛转了转，像是在回味，“帅脸真是，太帅了啊！” “出息！”梁夏忍不住点点她额头。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突然被人叫住。原来是一位工作人员，拿着一袋子巧克力，“这是秦天天给你们的。他说这次应援你们辛苦了，以后有见面的场合不用带东西，人来了就好。” 几个女生都愣在那里，梁夏只好接过袋子，“谢谢了。” 等到工作人员走开了大家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靠。”圆框眼镜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老娘追星这么久，头一次见到不用应援的偶像，还送粉丝礼物？这追的是神仙吧。” 程佳佳往袋子里掏掏，摸出一盒巧克力。包装很精美，全是看不懂的外文。“原来是真的啊。”她喃喃低语，“我之前看微博上的老粉说，Unicorn从来都不收粉丝礼物，只收信件和卡片。要是粉丝送了东西，他们要不退回来要不就回赠，我还不相信呢。真是，神仙！”她仰起脸，特开心地笑了笑。 梁夏也跟着她笑，心里像是涌动着一条温热的河流。她知道原因，他们那么努力，那么不想亏欠，是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真正值得崇拜的偶像。要让喜欢他们的人，不仅仅因为脸，或是几句甜蜜的话；更是因为每一处言行举止和拿得出手的作品，死心塌地地，心甘情愿地追随。 那是他们的底气，终有一天可以站在领奖台上大声讲出某个人名字的底气。 等我，他说。 她会等，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等得到。 第38章 创造奇迹 “我不想去。”秦天天把头靠在梁夏肩上，拖长尾音撒娇。 梁夏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开，又顺了顺他的头发：“你要去。你还要努力证明自己，争取早日站在领奖台上向我表白呢，不能半途而废。 ” 秦天天又靠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又拎过两件衬衫在身前比划：“带哪件好？” 梁夏扶额，“你怎么又来了？” 有一个选择困难症的男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真.欲哭无泪。 梁夏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秦天天的宿舍里，这事说来话长。 Unicorn准备在今年6月1日，也就是他们出道一周年当天，推出第二张专辑。在此之前，公司决定送三人前往韩国封闭训练两个月，磨合舞蹈，拍摄MV，争取把专辑细节做到尽善尽美。 这个消息发布后，网上的粉丝一片哀嚎。有人嘲笑他们天真，不趁热度高涨时再添把火，反而主动销声匿迹。也有人称赞他们的公司，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拥有真正的匠人精神。 “什么匠人精神？”陆如苏一边刷着网上的评论一边笑，“我就是不想赚快钱而已。好不容易把他们捧红了，我当然要物尽其用，细水长流，不让他们红上个十年我不姓陆！” 真是简单粗暴。 即将分别两个月，也许是陆如苏同情他们牛郎织女般的命运，也许是秦天天收拾行李的速度让她忍无可忍，总之她又再次带着一堆工作人员前往宿舍，梁夏混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秦天天的房间。 其实严格来说算不上神不知鬼不觉，顶多是目标太多让狗仔无从下手。秦天天他们搬了第二次家，这次住的地 分卷阅读55 方环境更好，安保更严，狗仔却更多了。隔着几百米梁夏都能看见四周围着一片车，莫名从心底升起一阵压抑。 每天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秦天天却像没事人一样，见到她来了惊喜万分，收拾行李的进度又慢了两个档。两人从下午折腾到晚上，梁夏对着秦天天的服装搭配说了无数个“好”，才看到他将行李箱合上。 “诶呦。”她长叹一声，也不讲究，直接仰躺在沙发上，“我的老胳膊老腰老腿啊！” 秦天天笑了一声，坐在她旁边，理了理她的头发：“累了？” “嗯。”梁夏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生气了？”他继续问。 其实梁夏怎么会和他生气？却也借着这个机会故意瞪了他一眼：“你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当然生气。” 秦天天咧着嘴，笑得露出牙齿，“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啊？我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多听你说几句话，故意的。”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突然靠近，压低的声音拂在她耳边，梁夏愣愣地转头，他准确无误地亲在她的脸上。 脸红了，脸烫了，脸要化了。 真没出息啊，太久没近距离接触，已经退化到亲个脸心脏就万马奔腾的地步了吗？ 梁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念头盘旋着，飞舞着，最后都搅和在一起。她直挺挺地靠在沙发上，画面实在不怎么美观，但秦天天依旧心无旁骛，亲完了脸亲亲她的鼻尖，然后慢慢移向嘴唇。 “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梁夏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快地拿过自己的背包。 秦天天坐在沙发上皱眉头：“小姐，你下次要起来先说一声行不行？就差一公分我鼻子就要被你撞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梁夏满脸通红，“我是想到这个还没给你。”她从背包里拽出一个庞然大物，递了过去。 秦天天捧着看了看，原来是之前梁夏从自己这儿搜刮走的恐龙公仔。 “你抱着我，以后就不需要它了。”当时她这么说。 “那个，你，你以前不是说睡觉时习惯抱着东西嘛。这个还给你，你在韩国睡得好一点。”梁夏结结巴巴地说。 “是不是还要看着它想到你呀。”秦天天故意逗她。 “不用不用。”梁夏慌得就差给他鞠个躬了。 秦天天举着公仔的手臂左右摇晃，玩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刚才那个场合突然想起这个抱枕的？ ” 还不是那暧昧的气氛让我回忆起从前没羞没臊搂搂抱抱的夜晚！ 当然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梁夏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超小声地说：“我时时刻刻关心你的身体嘛。” “哦。”秦天天跨坐到她身边，“那多谢你。”说完这句话，他没给梁夏反应的时间，干脆地堵住她的嘴。 秦天天的吻技好像又进步了，结束后梁夏晕晕乎乎地想。 临走的时候，秦天天嘱咐她：“明天千万别来送机啊，绝对把你挤成肉饼。” 梁夏拍拍他的肩膀：“你对自己的人气也太有信心了吧。” 然而事实和他预料的一样，机场内乌压压一片的送机粉丝跟在三个男生后面，浩浩荡荡，走出了大佬巡街的气势。 梁夏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一半郁闷一半好笑。 她还是来了。 只是想再多看一眼，毕竟要两个月见不到面呢。 过安检的时候秦天天回过头来，目光在粉丝间穿梭着。有女生小声尖叫起来：“他在看我诶！”梁夏也不由得屏住呼吸，想看看秦天天会不会和她心有灵犀，来个隔空对望一类的。 但秦天天只是正面朝向粉丝们笑了一下，摆摆手，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电影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不过这要都能看见，秦天天的眼睛该是望远镜了吧。 走路真潇洒，头都不回。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gif ...... 脑海里搞笑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梁夏望着秦天天极具节奏感的步伐，突然想大声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好容易压下去这个冲动，另一句歌词却又蹿到嘴边，这一回她真唱出来了——“勇敢的少年 ，快去创造奇迹。” 声音不大，旁边一个戴口罩的女孩却听到了，口罩上方露出一双笑眼。过了几秒，她也唱了起来，声音响亮：“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 然后呼啦啦一下子，所有女生都唱起了这句歌，音调高低不齐，还夹杂着不少笑声，听起来却非常雀跃明快。 三个男生同时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的粉丝，一个比一个笑容灿烂。 洒满了整个机场的阳光将这个场景渲染得格外明亮动人。这是梁夏见过的最不伤感的道别，每一个细节，每一帧画面，都停留在她的心上，自动循环播放。 勇敢的少年，朝着光跑，变成光飞 分卷阅读56 ，就这样飞过地球万里。 第39章 好久不见 梁夏的日历本上有个被红笔圈起来的日期，那是秦天天回国的日子。 5月20日。 很甜蜜，非常应景。 两个月的时间其实过得挺快，完全没有之前想象得那么度日如年。主要是两人都被舞蹈训练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通个电话，秦天天在电话里喘得像个快要断气的老牛，梁夏则是已经断气的那个。 公司为了缓解粉丝们的相思之苦，在微博上更新了不少小视频。视频里三个男生在练习室挥汗如雨，脸上充满坚毅的表情，梁夏感动之余非常没出息地被秦天天的肌肉线条吸引了目光；还记录下他们在餐厅点菜，方也和秦天天不会说韩语，英语也不精通。只好在服务员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叶知秋双手插兜在一旁观望，直到两人黔驴技穷，他才淡定地上前，用流利的英语点单。 事后叶知秋在餐厅里遭到两人围攻，梁夏窝在被子里看这一段，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免得引来乔伊关爱智障的眼神。 “这里的菜太难吃了。”又经过一天训练的□□，秦天天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哼哼，“你知道吗，我瘦得颧骨都出来了。” “我新学了泰国菜，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不要，我爱中国料理！糖醋排骨，红烧肉，四喜丸子，小鸡炖蘑菇，诶呦，”秦天天咽了口口水，“真是归心似箭啊。” “秦天天，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因为我会做菜？”梁夏莫名有些郁闷 “我爱你的才华超过你的外表，难道不值得称赞吗？”听筒那边传来突如其来的朗诵腔。 “...赞！” 秦天天“荣归故里”的那天机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梁夏懒得挤进去，等在机场对面，能看到他出来的样子就满足了。周围也站了不少和她同样想法的女生，都举着横幅与海报，梁夏和她们一起待久了，反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她就这么空手来了，虽然举个牌子他也看不到，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正别扭着，有人喊了一声：“他们出来了！” 一排女生都举起手里的东西左右摇晃，像是迎风摆动的柳树。梁夏突然回想起自己面试时三个“黑衣人”的呐喊助威，脑子一热，用双手在头上比了个巨大的爱心。 三位男生看到马路对面的粉丝，也笑着挥手向他们打招呼。梁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涨得通红，连忙把手放下，在心里祈祷这距离够远，秦天天一定不要看清楚。 等到他们坐车离去，梁夏的手机里跳进来一条信息，秦天天发了三个笑脸——“你来接我啦~” 梁夏大惊——“你看到我了？” “没，但我猜你一定来了【得意】。今晚一起吃饭吧。” “你不用休息一会儿吗，我隔着几百米都看到你的黑眼圈了。” “不用！我说了我归心似箭，除了想吃，就是想见你。感不感动？” “你把吃排在我前面？” “我错了，我想见你，顺便吃顿饭吧。” 梁夏把两颊的酒窝都笑了出来，摁键盘的时候特别用力——“好。” 晚上陆如苏来舞团接她，开了辆破旧的小货车，要不是她探出头来打招呼，梁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是...送他们去了趟韩国就破产了？”梁夏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总觉得稍微用点劲这车就能散架。 “你懂什么，这是我特意淘的。等天气热起来就在后面铺上草皮，带上冲浪板，到海边去玩。” “真有生活情趣。”梁夏想了想她描述的画面，挺美妙的。 “那是，他们二专要出了，我又有大笔钱进账，必须好好享受生活。”陆如苏嘚瑟地吹了声口哨，“小妞坐好，Let\&039;s go！” 吃饭的地方是陆如苏选的私人会所，够隐蔽，也够奢华，包厢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头晕。梁夏避开目光，转头问陆如苏：“那三个人呢。” “再过半小时到吧，还有一帮工作人员呢，今天也请他们吃饭。” “每次都这么声势浩大。”梁夏笑着叹口气。 “不习惯啊，和他分手找个普通人谈恋爱嘛。”陆如苏坐在沙发上摊手，“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梁夏朝她比了个拇指：“狠毒还是你狠毒。” 过了二十分钟，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秦天天第一个打开包厢门，看见梁夏就愣在那里。后面的方也撞在他背上，气得拍了他一巴掌：“干啥呢！” 然后他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包厢里的人就明白了。“陆姐，好久不见抱一个！”他绕过秦天天就往陆如苏怀里扑。 陆如苏一脸嫌弃地忍受了他的拥抱，他又奔向梁夏：“抱一个！” “我的耳朵。”梁夏皱了皱眉，“你的音量能不能调小点。” “我要不大点声甜甜怕是回不过魂来。”方也一脸坏 分卷阅读57 笑。 秦天天也跟在他后面向陆如苏张开手臂，“陆姐。” 陆如苏拍拍他的背，“就两个月没见你给我出息点啊。” “出息不了，两个月没见特想你。” 陆如苏又拍了他一下，“你去韩国修炼的是脸皮吧。” 等秦天天走开，叶知秋轻轻咳了一声：“我也...” “你一边待着去。”陆如苏理理头发坐回沙发上，“下飞机这么久了有没有洗个澡啊，一个个身上一股味。” “我洗了。”叶知秋笑着说。 “洗了也一边待着！” 秦天天来到梁夏面前，不知道是不是恋爱滤镜，梁夏觉得他这几步走得特别慢，也特别好看，刚才晃眼的灯光都变得柔和了，像是专门为他设计出一方舞台。 果然是恋爱滤镜吧。 “梁夏，”秦天天叫了声她的名字，像是确定她真的在眼前，“好久不见...” 没等他说完女孩就扑进了他怀里，小小的个子正好抵在肩窝上。“怎么这么多废话，”梁夏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我想你了。” 秦天天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皱起来又慢慢展开，他伸手将梁夏揽得更紧一些，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我也很想你。” 第40章 暗中捕捉 身后又有一大群人进来。秦天天松开梁夏，她的眼眶和鼻尖都有些泛红，对上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真是失态啊。 原本平静的心绪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立刻瓦解，想念拆穿所有口是心非的伪装奔涌而出。秦天天伸手勾了一下梁夏散在额前的碎发，看那发丝飘飘荡荡，像一根细小的羽毛扫过心间。 是真的很想再抱抱她。 “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次韩国回来辛苦了，随便坐吧。”陆如苏向来是不拘小节，豪放地挥挥手。秦天天一直跟在梁夏身后，想和她挨在一起。突然有人指着梁夏问：“陆姐，这个妹妹是谁啊，新进来的员工吗？” 陆如苏笑着把梁夏拽过去：“不是，是我朋友，今天吃饭顺路叫上她一起了。”又侧过脸来对梁夏说：“你就坐我旁边吧。” 梁夏乖巧地点点头。秦天天只好坐在她对面，一脸幽怨的神情，梁夏忍了好久才没笑出来，倒把她心中的郁闷赶走不少。 一顿饭吃得像牛郎织女，秦天天无奈地夹起一筷子菜怼进嘴里。明明在韩国想中国菜想到不行，现在面对满桌佳肴却意兴阑珊。勉强又吃了几口，他把筷子放下，对着眼前的盘子发愣。直到听见有人说：“都吃好了吗？那就走吧。”他才重新直起身子，三魂七魄归了元神。 梁夏走在陆如苏后面，秦天天的视线就像有磁铁吸住一般地黏在她身上。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里那根羽毛又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 他像是憋了一股子气，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直到在停车场看见陆如苏的小货车才眼神发亮。梁夏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陆如苏正要上车，他抢先一步靠在车门上，顾左右而言他：“陆姐，这车真帅。” 陆如苏的眼睛像猫一样眯起来：“你有话直说。” “我就是，”秦天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就是想开开你这车。” 陆如苏的目光移到脸已经泛红的梁夏身上，“你是想看看这车上的人吧。” 秦天天做了个鬼脸。 陆如苏把车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这家饭店私密性很强，记者绝对进不来，又没人能想到明星会开这种车，就放肆一次让他送梁夏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心里的主意已经敲定，脸上却依旧严肃得很，“让你开一次，回头我这车的翻新费用从你工资里扣。” “没问题！”秦天天就差没原地跳起来。陆如苏看他这样子也怪好玩的，把钥匙扔给他，去坐方也和叶知秋的那辆车。 方也把头抵在玻璃窗上都快睡着了，看见陆如苏上来瞪大眼睛：“甜甜呢？” 叶知秋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吃饭吃傻了？” 方也看着那辆破旧的小货车，“靠”了一声，“受不了了，我也要谈恋爱！” “你敢？”陆如苏的语气平静，神情却是不怒自威。 “说着玩玩。”方也挠挠鼻尖。 叶知秋扔了个靠枕给他，“你还是做梦去吧。”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句：“想谈恋爱也得有人看得上啊。”尾音居然还带着点儿笑意。 今天也是分外苦涩的一天，方也撇撇嘴，把靠枕塞在脖子下面。 梁夏看着方也他们那辆车开出去老远，秦天天却依旧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伸手碰碰他的胳膊：“你不会开啊？” “不是。”秦天天揉揉脸，“好歹让我平复一下喜悦的心情啊，都两个月没靠在一起了。” 梁夏笑了笑，秦天天又揉揉她的脸，“总算笑了啊，一晚上平静得像老僧入定一样。” “那也比你的苦瓜脸好啊，我都不忍心抬头 分卷阅读58 看。” “诶呦喂，你说咱俩这恋爱谈的。”秦天天捏了把自己有点泛红的耳朵，“系好安全带，出发！” 等红绿灯的间隙秦天天的肚子很响亮地叫了一声，梁夏转头看他，有点惊讶，“那么多菜你都没吃饱啊。” “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一头牛呢，结果坐在那儿就没胃口了。可能我想念的中国菜是你做的菜吧。”秦天天一边看红灯秒数一边说。 “哦。”梁夏轻轻应了一声。 秦天天突然想起之前梁夏问过他，和她交往是不是就为了她会做菜，连忙慌张地解释：“虽然我很爱吃，但和你交往是因为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别多想！” “什么啊？”梁夏有些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捶了两下他的肩膀，“是你太心虚了吧，我只是在想下次做什么给你吃。” 秦天天被她笑得红了脸，恰好这时路口变为绿灯，他抿着嘴踩了一脚油门。 “别超速啊。”梁夏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散去，车子经过一条小巷时她突然指了一下：“这里可以开进去，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粉丝汤店，我们可以...” 话说到这儿突然断了，周遭由快乐带来的高温消散了一点，两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秦天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坐在小饭店里吃东西的男孩了，他们都知道。 梁夏轻轻吐了口气，重新整理语言：“那家粉丝汤做得特别好吃，哪天我去偷师，回来给你解馋。” “好。”秦天天看着她微微低垂的侧脸，长而柔软的睫毛无辜地翘着，让人心软。梁夏似乎天生就明白怎么去谈一场不能见光的恋爱，正是这份无师自通，让秦天天忍不住心疼。 他拥有的那么多，能给她的却很少。 车子停在舞蹈练习室门口，梁夏下了车，向秦天天挥挥手便要离开。秦天天却径直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我送你回宿舍。” “你疯了？”梁夏慌忙挡在他身前，秦天天拍拍她的脑袋：“就你这身高还想挡住我？” “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她小声说。 秦天天扬扬下巴：“你看看街上，别说拿相机了，连个拿手机的都没有，我心里还能没数吗？” 舞团位置偏僻，现在又将近十二点了，大街上空空荡荡的，除了他俩，连个路人都没有。 梁夏这才松了口气，扯扯他的袖子：“怎么突然要送我啊？” “就是刚才在饭店里没抱够呗。”秦天天不好意思再讲什么肉麻的话，只能随便找个理由。 于是梁夏就向他张开手臂，仰着脸注视他的眼睛：“那就再抱一下吧，然后你就回去，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好。”秦天天毫不客气地搂住她，手一下一下顺着她软软的长发，“梁夏，你怎么这么好？” 梁夏不说话，只是窝在他怀里轻轻地笑，像是一只蝴蝶在他胸膛上振颤着翅膀。 “绕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拍到，这些祖宗真会折腾人！”严谨靠在车后座上，十分不爽地念叨。 “娱记越来越难做了。”他的搭档小刘边开车边附和他。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脸去看车窗外面。对街停着一辆很破的小货车，一对情侣正在车子旁边拥抱。 “年轻人谈恋爱真是不分场合。”严谨有些不屑地想，但多年的记者本能却让他反应过来。 “快快快，倒回去！”他近乎疯狂地拍着车门，“刚才那是秦天天！” 第41章 暴雨将至 今年的5月25号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很多年后有人回忆起这一天还是会这样说。 因为在这天凌晨，刚刚获得年度最佳原创歌手奖，即将和未婚妻步入婚姻殿堂的著名歌手赵昭在公路遭到私生饭围堵，发生严重车祸。 最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赵昭仍有生命体征，若是及时报警求救，还有一线生机。但私生饭却为了逃避责任一走了之，最终造成赵昭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引发舆论哗然。虽然肇事者已被缉拿归案，但大众的怒火仍然难以平息，纷纷在网上联名要求重判，以儆效尤。赵昭的未婚妻悲痛之余也通过媒体发声，希望粉丝可以远离公众人物的生活，不要再造成此类悲剧。 圈内人士共同发起了“反对私生，互相尊重”的口号，Unicorn也参与其中，在被问到赵昭时，队长叶知秋一脸伤痛：“赵昭老师曾为我们的第一张专辑创作过歌曲，他是一位非常谦和，友善的前辈，我们还相约以后一起合作，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离开。这是一场人为事故，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要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 话筒向另外两位成员伸去，方也哭红了眼睛，侧脸躲避闪光灯，秦天天接过话筒：“我能理解粉丝们的心情，但我们应该在更好的场合相见。” “在更好的场合相见”这句话当晚被刷上微博热搜排行榜第一位。 分卷阅读59 梁夏关闭了报导赵昭车祸的新闻网页，手还在微微颤抖。一想到秦天天每次活动结束后也有大批粉丝追在车子后面，她就胆战心惊。 她原先只知道秦天天工作辛苦，却没意料到就算是难得的闲暇时间，也如此危机四伏。 正在平复心绪时，秦天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她走到宿舍外面，轻声说。 “梁夏。”秦天天的声音有气无力，像只寻求安慰的大金毛。 梁夏想起刚才在新闻中发言的秦天天，知道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只恨距离遥远，不能陪在他身边，：“我看到了报道，你，你不要太难过。” “我就是在想，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坐车回家的时候也一定对新的一天充满盼望，但就那么一瞬间，一切都毁了。现在大家想念他，哀悼他，他也看不到，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 梁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在这时候苍白得近乎无力，除了站在这里陪他一起难过，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察觉到梁夏的低落，秦天天提高了一点音调：“你也别太担心，我就是心里堵得慌，这些话我也只能讲给你听了。” “我知道。”虽然明白他看不见，但梁夏还是用力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都听着，在我这里你不需要隐藏情绪。” 秦天天又讲了一些他们过去和赵昭的相处片段，说叶知秋今天抽了一盒子烟，方也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哭，刚刚睡着。梁夏听得心里一抽一抽泛着疼，通话快结束时她问：“那你们安全吗，你们遇到过...那样的事吗？” 秦天天明白她的担忧，用沙哑但是坚定的声音回答：“我们没事的，你放心梁夏，你放心。” 29号上午秦天天给梁夏发了张照片，他，方也，叶知秋三人坐在一辆大货车上，周围是满满的衣服和图书——“我们上山了。” 赵昭每年都会在儿童节前几天为乡村学校的孩子送去物资，今年他离开了，但他的未婚妻决定为他保留这个传统，只是因为悲痛过度不宜长途跋涉，三个男生便自告奋勇，替赵昭完成这个心愿。 “赵昭老师真的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伴侣。”秦天天在信息里说。 梁夏在网上看过赵昭与未婚妻的合影，的确是一对璧人。但正因为如此般配，留下的那个人才会加倍痛苦。 像一面碎裂的镜子，再也照不出成双成对的映像。 心里涌上一阵酸涩，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快到山上了，信号可能会不好，这两天就不和你联系了，等我下山再找你。” 梁夏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莫名有些不安定，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复——“好的，我等你。” 上午的训练强度很大，梁夏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也出了一身汗，训练结束后她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到食堂吃饭。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却不知为什么，在她进去的一瞬间所有嘈杂都安静了下来，许多双眼睛一起盯着她。 梁夏愣在原地，试探地回望他们，一双双眼睛慢慢移开，却又在她去打饭时黏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梁夏一顿饭的时间都忍受着那些莫名其妙的低语和目光，想找个人问一下，却没有人愿意坐在她身边。她进舞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练舞认真，脾气又温和，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现在突然被孤立了，心里既焦躁又委屈，也没有心思吃饭，随便扒了两口便想回宿舍。乔伊如果在宿舍，一定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的。 出门的时候她被人撞了一下，力度很大。梁夏抬头，是一个脸生的女孩，挑着眉毛笑着对她说：“你可真厉害，我们舞团都因为你出名了！” 梁夏一路狂奔回宿舍，心脏因为剧烈运动牵扯出生硬的疼痛。推开门，乔伊正靠在桌子上，见到她就问：“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梁夏觉得自己都快急哭了。 “就是网上说的事啊。”乔伊看起来比她还急：“你都不看手机吗？” “我手机没电了，放在那儿充电呢。”梁夏一边回答一边把手机开机。 “微博。”乔伊给了她一个关键词。 梁夏点开微博，刚想问：“我要搜什么？”下一秒声音便自动消失了。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就是不敢点击下去。 搜索框第一行，一个鲜红的“爆”字。 “秦天天圈外女友”。 第42章 匿名爆料 梁夏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按下了搜索键。 排在第一的微博是一组照片，拍得不算清楚，高个子男生只有背影，微微张开手臂，长发女生离他几步距离。这是个很模棱两可的姿态，像是要拥抱，又像是结束拥抱后慢慢分开。 女生的脸很模糊，但她背后“成音舞团”的招牌却非常显眼。 那天晚上梁夏穿了一条蓝色的格子裙，这件衣服她日常的利用 分卷阅读60 率很大，所以舞团里有人认出她来也不算奇怪。 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她便这样成了舆论的中心。 梁夏点进爆料的账号，发现他又更新了一条内容，将秦天天那天的服装造型和照片上的男生进行对比，自然是一模一样；还放了秦天天晚上和同事一起进饭店的照片，吃完饭后送女友回家，时间也对得上。 最后他写了这样一句话——“秦天天正在热恋中，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不知为什么，在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梁夏看到这四个字却莫名想笑。 将一个形容犯罪的词扣在秦天天头上，只因为他谈了场恋爱。 好笑，真他妈好笑。 梁夏勾了勾嘴角，笑容还没完成，眼泪却先滑了下来。 “你没事吧？”乔伊一直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梁夏下意识地答了一句，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了。 “下午的训练我帮你请假吧，你就在宿舍好好歇着。”乔伊抽了张纸递给她。 直到听见乔伊关上门的声音，梁夏才卸下所有伪装，浑身脱力地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脑子里乱得很，像是在煮粥一样咕嘟咕嘟地冒泡。明星恋爱，不是犯罪，却总能比犯罪招致更多关注。更何况秦天天现在身处与世隔绝的山里，当事人的言论空白反而激发了吃瓜群众的热情。短短十分钟，微博评论转发都已过万，梁夏点开看了一眼，鱼龙混杂，说什么的都有。有些句子恶毒得她不想再看第二遍，干脆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她就这样茫然地倚着墙面，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梁夏看了眼屏幕，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前所未有得安心。 “陆如苏” “梁夏，微博你都看到了吧。”陆如苏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有点急切，但语调还算平和。 “看到了。” “你和秦天天那天晚上除了拥抱还做了什么，有没有接吻？” “没有，就是拥抱。而且照片应该是在我们要分开的时候拍的。”她小声解释着，脸却开始涨红发烫。不管陆如苏平常对两人的恋爱有多开明，这一回他们却是实打实的给她添了麻烦。 陆如苏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这个爆料的记者我认识，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他挑在这时候爆光，后面应该还会有点动作。但只要没有大尺度的照片，他就掀不起什么浪，公司正在准备声明” 梁夏听得一知半解，只能糊涂地“嗯”了一声。 陆如苏听见她的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梁夏，这件事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你说？”梁夏听到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陆如苏反倒显得有些为难：“这份声明里我们会否认你和秦天天的恋爱关系。”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陆如苏看不到梁夏的反应，干脆把心一横，自顾自地继续说：“梁夏，私底下你和秦天天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现在，Unicorn的新专辑即将发布，他们很快也会有影视方面的资源。这时候承认恋爱，不仅仅是秦天天一个人受影响，整个团队都会遭到冲击。他们才刚刚起步，我作为他们的老板，是绝不忍心让他们就在这里搁浅的，你能理解吗？” 深呼吸，梁夏对自己说，深呼吸。似乎只要深呼吸，她就可以完美地消化陆如苏刚才传达的信息，她就可以遏制住一直在内心深处翻涌的疼痛。 深呼吸，她又试了一次，终于可以开口：“所以我的配合，就是保持沉默，默认你们的声明对吗？” 陆如苏似乎对她的理解非常满意，语调都有些不自觉的上扬：“对！我们会在声明里把你们安排为亲戚或者朋友关系，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并不能定性为情侣。然后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再见面了，千万不能让媒体再拍到点什么，把你们的恋情坐实。” 也是在这样一个无限接近于夏天的时候，秦天天牵起她的手，微微俯下身，脸上是世间所有诚恳的总和，他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就为了这一句话，她踏进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圈子，去谈一场不能见光的爱情。 只是因为她爱他，默默无闻的他，光芒万丈的他，她的他。 那么现在，她也同样可以为了这句话，去放弃与他有关的一切。就像她从来不曾在那个夜晚，答应他的告白。 “好。”梁夏说，她感到自己的嘴角再一次尝到咸涩。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如她们所愿。 在秦天天的公司发表声明之前，微博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爆料，这次的爆料人却不是偷拍他们的记者，而是一位匿名的“知情人士”。 他知的是梁夏的情。 “匿名人士”显然是位生活在梁夏身边的人，手里有梁夏大量的日常照，其中包括一些探班照片，就是梁夏和程佳佳为秦天天做应援的那次。 爆料帖的内容写得毒辣又引人入胜—— 分卷阅读61 “扒一扒我的绿茶同事，借追星便利勾引男神！” “一定是程佳佳写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对应援细节那么了如指掌啊，还有那些照片，只有她有！”乔伊在训练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赶回宿舍，替梁夏抱不平。 梁夏一言不发，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放在火上炙烤，外界的一丝言论一寸目光都可以让她无处遁形。 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没有什么是别人不知道的，藏在暗处的某人，只需要动动手指。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程佳佳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得和梁夏有的一拼。她忽视了乔伊，径直走到梁夏面前。 “你和我出来一下。” 第43章 两种伤心 “你要干什么呀？”不等梁夏说话，乔伊先一步挡在她身前：“网上发帖爆料不够爽，还想当面攻击啊？ ” “我找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程佳佳毫不客气地一记眼刀扫过去，从未有过的凶悍，乔伊被目光盯在原地，她继续看向梁夏：“你出来。” “好。”梁夏木然地点点头，她其实并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可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力气，只能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程佳佳已经走到门口，却又突然丢下一句：“如果我要骂一个人，只会当面骂，不会在网上做缩头乌龟。”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梁夏冲乔伊比了个“没关系”的手势，跟在她身后。 程佳佳一路把梁夏带到了宿舍后面的小花园，这儿原本是情侣约会的绝佳地点，却因为天气渐暖，蚊子猖獗而无人问津，反倒为她们提供了一处僻静空间。 程佳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问：“你信不信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梁夏一天下来大脑已经濒临崩溃，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懵了，只是茫然地瞪着眼睛。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程佳佳走近两步：“我说网上爆料的帖子不是我发的，你相不相信？” “我也没想过是你发的。”梁夏叹了口气：“现在信息流通那么广，谁都可以躲在屏幕背后装路人，去找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我没时间，也没心情。” “你倒挺豁达。”程佳佳有点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哭天抢地或者到处否认自己没有谈恋爱呢。毕竟那么多流言蜚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顿了一下，看着梁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所以，你和秦天天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以为你会哭天抢地或者到处否认自己没有谈恋爱呢。 程佳佳的这句话在梁夏的脑海里回荡了好一阵。是啊，梁夏后知后觉地想，她和陆如苏都算错了一件事，如果这段恋情是假的，她应该在第一时间抓住话语权，哪怕说秦天天勾引女粉丝，也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她却始终沉默不语，任由脏水往身上泼，能忍受这些的，只会是真心爱他的人。 原来我从没想过置身事外，梁夏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拙劣的演技，终于不再逃避，第一次坦坦荡荡地开口：“对，我是他的女朋友。” 话出口的瞬间眼前弥漫起一片雾气，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委屈终于在此刻强势地霸占心头。 那么多真的假的叙述传言，善的恶的评论诽谤，都只为得到这一句承认。 我是秦天天的女朋友。 程佳佳吸了吸鼻子，她也红着眼眶，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我真希望发帖的人是我啊，我真想...想骂你啊。” “为什么？”梁夏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两个女孩各有各的心酸，一时间都放任自己情绪泛滥。“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因为我谈恋爱？还是因为我去了他的应援？那可是你拉我去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梁夏甚至挑了挑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挑衅姿态。 程佳佳却被她一连串的反问震住了，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擦了擦眼泪，逐渐平静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们都没有做错什么。”过了好半天她才慢慢开口：“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嗯。”梁夏点点头，讲话时带着点鼻音：“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他。”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讨厌你啊，”程佳佳抬头看着她，小声抱怨，“那么多人喜欢他，却偏偏只有你站在他身边。”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梁夏伸手想搭她的肩，手伸到一半又放下，“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欠揍？你要是还想骂我就现在骂吧，我保证不还口了。” 程佳佳瞪了她一会儿，懊丧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这么配合，我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说完话自己先破涕为笑：“我们这天聊得真诡异，我都忘了找你来是想说什么的。” 梁夏也露出一点笑容，心情竟因为这场糊里糊涂的聊天轻快了那么一点儿，“你是想告诉我，网上的帖子不是你发的。之前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现在我相信了。” “你相信就好。” 分卷阅读62 程佳佳有些无措地揉了揉衣角：“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和你说这个，很多人都以为帖子是我发的，觉得我发得好，够解气。可我看到帖子的时候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那么多人骂你，人肉你，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丑陋的人。” “你当然不是。”梁夏突然很想拥抱一下眼前这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她们在这场闹剧中扮演的角色如此不同，却可以奇迹般地能够相互谅解。“你特别特别善良。” 程佳佳闪避着她的目光，“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对你还是有点别扭的。但我也不会再相信那些杂七杂八的传闻了，我现在明白，你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女孩，简单到傻。” 梁夏想说你也一样，但还是拼命忍住了。 程佳佳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折返回来，像是电视剧里的称职的线索人物，总要说句关键台词再退场。 “梁夏，如果爆料是我发的，一切反而很简单。可现在有个人就在你身边，了解你，恨你，还不让你发现，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吗？ 你自己小心。” 程佳佳的话让梁夏愣了好一阵子，直到口袋里的电话振动，才将她拉回现实。 是妈妈打来的。梁夏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鼻子就有点发酸，无论她自诩有多坚强，在妈妈面前，她永远是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孩子。 “妈妈。”她接通电话，脸上已经不自知地浮现出微笑。 但这微笑的弧度还没扩大便迅速湮灭。 电话那头是母亲尖利的训斥—— “丢人现眼，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第44章 60小时（一） “借着这次发布会，我想向大家说明，网上爆出的恋情纯属无稽之谈。我与梁夏小姐只是前同事关系，梁小姐现已离职，我们之间暂无联系。希望恶意炒作的人士停止这种无聊行径，网络上的人肉和暴力行为也能到此为止。” 秦天天的声音透过电视荧幕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来，依然是那样温柔又英俊的面孔，闭上眼睛也能描摹得不差分毫。但现在这熟悉的一切都变成柄柄利刃，呼啸着，毫不留情地扎进梁夏的血肉之中。 她甚至可以听见碎裂的声音，清晰地暴露在空气里。 满地狼藉，体无完肤。 我与梁夏小姐只是前同事关系。 我们之间暂无联系。 希望恶意炒作的人士停止这种无聊行径...... 我是哭了吗？巨大直至麻木的疼痛中梁夏茫然地想。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变成了黑洞，一颗心脏变成了黑洞，所有光，热，听见的声音，浮现的画面都被吸纳进去，全是黑暗，全是空白。 60小时前。 梁夏站在小花园里，掌心滚烫，握住手机的手臂无力下垂，浑身上下似乎已经无法再承受哪怕一根羽毛的重量。 就在刚才，她的母亲在电话里对她怒吼——“丢人现眼，你快给我滚回来！” 在所有人都指责她的时候，她的家人竟也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多想逃到一个地方，没有肆意打探的目光，没有不负责任的言论，只有一个人，一双眼睛，一对手臂，可以看着她，拥抱她，相信她，爱她。 有那么一个人。 梁夏不由自主地滑动着手机页面，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方。 秦天天，简单的三个字，像是可以解开咒语的口令。 可她没有按下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拨通了这个电话，秦天天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她身边，也许还会一时头脑发热地承认恋情，可那之后便是他一帆风顺的星途就此搁浅，还捎带了两个无辜的男生。 梁夏知道，他们不会在意，可正因如此，她才在意。 她已经无处可躲，至少要给自己心爱的人留一条退路。 手机的光芒再次熄灭，梁夏蹲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进两臂之中，似乎想把自己无限缩小，彻底隐藏。 浓重的黑夜终于还是泄露了那一丝悲泣—— “我真的好想你。” 48小时前。 有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其实更适合放在网上。 仅仅一夜时间，秦天天的恋爱新闻再度反转。 强大的吃瓜群众在秦天天过去出席的活动中同样发现了梁夏的身影。那些照片里的梁夏与普通粉丝并无二致，只是在肢体接触上与秦天天更为亲密。 有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梁夏会不会是一个私生饭？” 赵昭去世的新闻热度还未散去，立刻有人更贴，扒出追车赵昭的女粉丝也曾多次出现在赵昭身边，意图与他亲密接触，还向他主动索取过拥抱。 对一个素人来说，成为明星私生饭一定会比成为明星伴侣受到更大的恶意。 但没有人关心这些，秦天天的粉丝希望哥哥可 分卷阅读63 以洗去谈恋爱的“罪名”，赵昭的粉丝希望私生饭问题再次得到重视，网络群众希望借此伸张正义，无名之辈梁夏便成为第一只被放在祭坛上的羔羊。 除了带着罪名死去，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梁夏感觉今天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已经不止是打探了，愤怒，轻蔑，嘲讽几乎蓄势待发。她早已关了手机，可信息的阻断没能带给她安全，反而使她更加无措。 还是何老师委婉地建议：“梁夏，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回趟家吧，调节一下心情。” 梁夏想说我并不想回去，可面对着这双善意的眼睛，她只能点头接受。 她心里清楚，回家，只是从一个战场转到另一个战场。 也许会令她更加心碎。 24小时前。 “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秦天天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几乎是在咆哮。 他刚从山上下来，便被公司没收了手机，隐秘地带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盛夏影视的徐总，盛夏影视是宋思甜签约的公司，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他谈电视剧的合作。还有同样一脸疲惫面无表情的陆如苏。 陆如苏尽量轻描淡写地向秦天天叙述他不在场的这几天网络上发生的巨变，已经是极其温和的措辞，可秦天天的心还是在听见梁夏的名字时一次又一次感受到钝痛。 这是对他缺席的凌迟。 听到“私生饭”的时候秦天天的双手已经握紧，而徐总接下来的话更是雪上加霜。 “网友已经成功地替我们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你是大家心目中的受害者，你只要发表声明，呼吁大家理性追星，恋爱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翻篇了。” “那梁夏呢？”说出这句话时秦天天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 “她不会乱说话的。”陆如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她不会乱说话的？她当然不会！”秦天天猛地敲击桌面，鲜血顺着指缝向下流，可他丝毫感受不到痛楚，只有无限的愤怒在脑海里来回冲击。“但是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秦天天，你太让我失望了！”徐总也不甘示弱地将茶杯重重放回桌上。 “我明白。”秦天天红着眼睛转过头来，“可我如果按您说的去做，我会对自己更失望。” “徐总。”陆如苏及时地上前一步：“这事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您先消消气，出去转转吧，让我来和他谈。” 徐总的眼睛最后在秦天天脸上扫了一遍，“年轻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 秦天天走到落地窗前，遮光窗帘形成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只有几乎破碎的句子从嗓子里艰难地迸出。 “陆姐，”他刚说了两个字，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落。“我求求你，如果只是恋情曝光，我可以否认，可以坐视不理。可是现在梁夏被泼脏水，被指控是私生，她承担了那么多恶意，我必须站在她身边。 万劫不复我也认了，我要站在她身边。” “我明白，”陆如苏伸手搭在他肩上，“你想保护她，可你真的认为和她在一起就能保护她了吗？” “至少她会比现在好过。” 陆如苏仰起脸来直视他，这是第一次，秦天天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悲悯的神情。 “她不会的。”陆如苏轻声说，“你还记得许声歌吗？” 秦天天僵住了，一直挺立的肩膀在这一刻呈现出塌陷的弧度。 “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秦天天无力地回答，眼泪在窗台上留下一个规矩的圆。 第45章 60小时（二） “你还记得许声歌吗？” 秦天天看着窗帘缝隙间透露出的一条光线，像是一道绳索，逐渐将他逼向窒息。 我记得。 许声歌是他们在韩国训练时遇到的一位乐坛前辈，曾经红遍亚洲，风头一时无两，后来逐渐淡出演艺圈。已经五十岁了却依然单身，领养了一个男孩，男孩现在在韩国读书，他便陪同前往。 很偶然的机会，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忘了是谁开的头，饭桌上大家的话题开始往感情方面靠。陆如苏有点八卦地问许声歌：“您这么红，这么有魅力，为什么始终没给自己找个伴呢？” 许声歌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弥漫起层层皱纹，都是过往岁月的痕迹，“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话说完自己先笑了一声：“也是，我谈恋爱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他伸出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副要说故事的样子。几个年轻人也都乖乖坐好，等着听故事。 “我22岁那年，包揽了所有最佳男歌手的奖项，演唱会场场爆满，出去买杯奶茶都要开两辆车，一辆坐着我，一辆带着保镖。”许声歌非常淡定地讲出这句话，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秦天天三人却都瞪大了眼睛。 “很风光，但也很累。有一次我连着两天只睡了三小时，昏头昏脑地去买咖 分卷阅读64 啡，服务员却给我端了杯牛奶。她笑着对我说，许先生，要注意身体啊。 她叫于慧，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讲话的声音好听得不得了，她是我的初恋。” 直到这时许声歌脸上才有了点鲜活的表情，一双眼睛发着亮，像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切都顺着时光漂流回他面前。 “我们就这样谈起了恋爱，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总要好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见面的时候还要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墨镜一样不少。不能白天出去，不能去露天的地方，也不能去热闹的地方。走在街上，两个人连手都不敢牵。 旁人都觉得，和大明星谈恋爱一定很幸福，很风光。但只有我知道，这恋爱谈得有多委屈，我对她一直很抱歉，别的男朋友可以给女朋友的，我一样也给不了她。 她听到这话就笑，说我不需要你给我其他的，我只要许声歌女朋友这个身份就好，你是爱我的，我就足够了。 我当然爱她，怎么能不爱呢？那时候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最好一觉醒来，我俩都八十岁了，满头白发，再也不用躲避镜头和记者，可以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牵着手。 可我们还是没能等到那天，这唯一的身份，最后却变成一把刀，捅在她身上，捅在我身上。” 12小时前。 梁夏缩在小旅馆的床上，对面的电视一阵阵闪着雪花。 她回了老家，却没进家门，只是在外面的旅馆订了个房间。也许是畏惧，也许是疲倦，她觉得自己只要再受到一句攻击，便能当场消亡，燃烧或者碎裂。 老天似乎要向她证明，她并没有那么脆弱。一直信号不稳的电视突然亮了起来，播放的画面正是每日娱乐新闻。 梁夏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今天娱乐圈最引人注目的消息就是当红小生秦天天疑遭到私生饭围追堵截，赵昭悲剧恐会再次上演。节目用了超长篇幅讲述梁夏是如何对秦天天紧追不放，主动要求肢体接触，甚至在最后还采访了赵昭的未婚妻，希望能通过她的声音“感化”梁夏，回头是岸，别再走上极端的道路。 我就这样被定罪了啊。 将一个哑巴放在台前，接下来所有污名便都能往她头上扣。 梁夏关了电视，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任由身体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电话铃声把最后一丝平静扯破。 梁夏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妈妈”二字像张一开一合的嘴，似乎要将她吞噬。她死死地捏住手机，直到指节通红，关节隐隐作痛，最后奋力将手机砸向墙壁。 隐隐的破碎声传来，终于一切都安静了。 10小时前。 虽然成音舞团的大门可以直接进来，但为了保险起见，秦天天还是翻了围墙。 他依然戴着第一次送梁夏来舞团时的那顶奇丑无比的假发套。那时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边，只需要一点点伪装和一句谎话，但现在一切却都成了奢望。 陆如苏说，我可以让你再见她一面，但是相信我秦天天，见到她以后你会主动选择放弃的。 秦天天一步一步走向梁夏的宿舍，每一步都牵扯着他那颗岌岌可危的心。 其实他早已看到了结局，许声歌和于慧的，自己和梁夏的，可他还是要来，就算有一万个人告诉他应该死心，他也要再见一面。 见了，才能心甘情愿地将那把刀捅进身体里。 他顿在宿舍楼前。 再走几步就可以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可他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肮脏的垃圾桶上盖着一张巨大照片，是梁夏的，被人打印出来，五官被恶意地扭曲放大了，只要看一眼便会觉得被深深刺痛。 然而刺痛他的并不止这些。 照片有撕碎的痕迹，像是从什么地方揭下来的，也许是走廊，也许，是梁夏的房间。 照片上用红笔清清楚楚的写着“去死！” “死全家！” “贱人！” “不得好死！” 秦天天伸出颤抖的手，像无法控制自己一样继续向下翻找。 还有更多这样的照片和标语，写在信里的，用白纸打印的，和刀片裹在一起的。 手指什么时候又流血了他都没有察觉，只是一个劲地翻检垃圾。 终于他停在一只快递箱前。 快递箱被人打开过。 里面装着一只猫。 一只死猫。 脖子被残忍地割断，血溅在箱子里。 猫小小的冰冷的尸体上挂了一个牌子。 “梁夏”。 “我们那么小心地谈恋爱，可还是被狗仔拍到了。” “一时间她成了千夫所指，咖啡馆将她辞退了，她租的房子每天都被人泼油漆。门口堆满了恐吓信，白菊花，带血的卫生巾，还有动物尸体。” “她很勇敢，从来都没有抱怨，也没有想过退缩。” 分卷阅读65 “可我还是提了分手。” “为什么？”方也着急地喊，“如果我特别特别爱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放她离开。”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许声歌看着远方，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你一定舍不得看她受这种苦。”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我再也没谈过恋爱，我不敢再去爱一个人。”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宿舍，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一个男生瘫坐在一堆垃圾中间，张大嘴巴，无声地恸哭。 眼泪成串地从他脸上滑落，他看起来那么伤心，像是小孩子丢失了自己所有的玩具。 这场哭泣似乎永不会停止，一如头顶的阴云将他彻底笼罩。 第46章 60小时（三） 1小时前。 梁夏在家门口做了二十分钟心理建设后，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妈妈板着一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见到她直接转身回到客厅。客厅里姐姐和爸爸也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像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是要□□啊，梁夏在心里苦涩地想。 客厅里只放了三把椅子，都被坐满了。她只能孤立无援地站着，与家人们近乎严苛的目光对视。 四个人的家里只有三个座位，梁夏感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在不受控制地越飘越远。 妈妈咳嗽了一声，将她拉回现实。 “我们三个讨论了一天，决定让你回家来，不要再往上海去了。” “工作辞掉吧，在这里也能跳舞的。”爸爸语重心长地补充。 我们讨论了。 我们决定了。 “我们”是谁？又凭什么替我决定人生？ 这些似曾相识的话像一块烙铁，灼伤了梁夏的眼眶，她觉得自己的眼角现在一定红得像在滴血。 思绪飘远就飘远吧，她不想往回拽了。 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平，她也不想再忍耐了。 “我不会回来的。” “上海有我的工作，还有我爱的人。” “两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为了姐姐的病，你们讨论过了，我应该放弃自己的学业。” “我已经退让过一次了，这次我要自己决定我的人生。”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是第一次，她在这个家里抬头挺胸毫不掩饰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原来这份勇气在心里已经滋长了许久，都是那个人带给她的。 他让她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所以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尽管路途上有诸多艰难。 客厅里寂静无声，大家好像都被她的发言怔住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脸看。 像是在辨认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梁夏。 妈妈第一个回过神来，伸手颤抖地在桌上摸索，摸到一只茶杯就毫不留情地向她砸来。 力度不够，茶杯勉强画了个弧线，碎裂在梁夏脚边。 梁夏望着这一地狼藉，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块碎片都划在她脸上，刺在她心里。 “丢人现眼！”妈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爸爸和姐姐一人一边拉住了，“你也不看看电视里怎么说的！你爱的人？你那是爱吗？你那是变态！你居然跟踪啊，还和别人大半夜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你才在外面两年，就变成这个样子，再放任你下去能行吗？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来！” “电视里说的？”梁夏的身体也跟着颤抖，每个字好像都无法讲得清楚。“电视里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我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听我说的话？” 爸爸好不容易将妈妈安抚到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她：“好，你让我们相信你，那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家人脸上责怪的神情。这样也好，就把它当成一场对自己的独白吧。 “我不是私生饭，也不是变态。”梁夏轻轻讲出这句话，混乱的世界好像有一角归了原位。 “那个拥抱是真的，他送我回舞团，临走前我们抱了一下，他是我男朋友。” “我们在谈恋爱，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谈恋爱啊，谈恋爱。”妈妈重复了两遍，突然拔高音调笑出了声：“小姐，你醒一醒好不好？我看你不仅要回家，还要去趟精神病院！人家是大明星，你是哪位啊？你是追在人身后的一个跟踪狂，还妄想他和你谈恋爱呢。” 一直没说话的姐姐此刻也有点担忧地开口；“小夏，我知道你这几天被人骂，心里一定很难受。但这种话家里说说就好，不要到外面胡说八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梁夏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要痛哭，想拉着所有人的手问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也想把手机里和秦天天的照片与聊天记录都翻出 分卷阅读66 来，用证据打他们的耳光。可一阵无力感侵袭了她的内心，她突然不想再做任何辩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因为一句根本没有证据的话就不遗余力地攻击她。 原来在所有人眼中，我和你的距离都是这样遥远。 你是大明星，我只是追寻在你身后的一双眼睛。太平凡，一阵浪花就能将我席卷。 而那些不能见光的过去，藏在手机里的每一次问好，每一声晚安，都只有彼此才知道。 秦天天，梁夏不知第几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原来只有你能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不是镜花水月，不是痴人说梦。 秦天天，如果你在就好了，秦天天，秦天天... “秦天天。”陆如苏从他对面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一会儿准备好了吗？” 他点点头，脸上化了精心的妆，堪堪挡住眼下的乌青。 徐总也跟在后面，还是一副不甚满意的表情：“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坐实了私生饭这件事，对你的人设是个多好的塑造机会啊。偏偏要花那么大力气，编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份，也不晓得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秦天天的视线没有一丝转向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舞台上的灯光，“是我把她拖下水，就要让她干干净净地上岸。” “随便你。”徐总挑了挑眉，朝陆如苏伸出手：“这次事情解决后，希望我们两家公司合作愉快。” 陆如苏点点头，满脸堆笑：“一定，一定。” “我的手机还不能还给我吗？”等徐总走后，秦天天小声问。 “在你的电视剧发布会结束前不能，这是和严总的规定。这段时间手机由我保管。” “我就是想给她打个电话。”秦天天感觉自己的喉咙移动得万分艰难，也不知一会儿上台能不能圆满地说出冠冕堂皇的一番话。 “我明白。”陆如苏叹了口气，“但现在这个时期对你们的刺激都很大，万一她要是说了什么，让你的心动摇，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秦天天，就算你怪我铁石心肠也好，这次我不能让步。” “我不怪你。”他红着眼眶摇摇头，“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你陆姐。我只想拜托你，万一梁夏联系我，请帮我安抚好她。” “一定。” 秦天天在舞台下方见到了方也和叶知秋，这是他们自从下山后第一次见面。这两天他们也被单独关在房间里，不允许私自行动。 “抱歉了，兄弟们。”秦天天走过去冲他们点点头。 方也和叶知秋一人给了他一拳，“净说废话。”叶知秋不满地嘟哝。 “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方也还是耐不住性子，挤到秦天天旁边，“今天来了好多记者，我听陆姐说你要正面回应了。” 的确是来了很多人，从舞台侧面看过去，都能看到座位上一排□□大炮。 这么引人关注么，秦天天苦涩地笑了笑。 “太特么过分了。”方也爆了句粗，“你要是承认恋情，兄弟挺你，我才不管什么狗屁未来呢。”方也又捶了秦天天一下，“听见没啊？” 秦天天看着方也一双毫无阴霾的眼睛，充满盼望，充满不服输的倔强，就像他之前一样。 可他终究是服输了。 在昨天晚上，在垃圾桶前，在满眼的谩骂和不堪入目的尸体前，或者更早，在听许声歌说出那句话时，他就服输了。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不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 成为女朋友也好，成为私生饭也罢，这些附带的伤害都是他无法替梁夏抵挡的，它们全滋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爱的表皮变化出另一种可憎的面目，咬噬他最爱的人。 我只能与你划清界限，与我无关，你才是安全的。 叶知秋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方也，他抱了秦天天一下，附在他耳边说：“做我们这一行注定是要牺牲的，不用怕，我也挺你。” 秦天天拍了拍他的胳膊，分开时他发现叶知秋的眼眶也隐隐泛红。 他们都是明白游戏规则的人。 主持人在舞台上热情地讲着开场白，台下的粉丝与记者欢呼一片。秦天天踏上第一步台阶，明白自己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客厅里电视的画面突然扫到出一张熟悉的脸，四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妈妈用遥控器调大了声音：“好，你不是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吗？那我们就听听你的男朋友是怎么承认你的！” 梁夏的目光像被吸附在秦天天身上一般无法移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被他的话语，他的动作牵引。 “请说一下新专辑的创作理念吧。” “这一次的舞蹈动作与上一张专辑相比有哪些不同或是进步呢？” “会开始巡演吗？” “网传你们要接拍电视剧是真的吗？如果有机会分别想挑战什么类型的角色呢？ ” ...... “最后一个问题！” 分卷阅读67 提问的女记者几乎要将话筒推到秦天天脸上，“这几天网上都在谈论你与陌生女子的拥抱，请问对方到底是女友还是私生饭呢？如果是私生饭你会联络警察处理此事吗？” 梁夏觉得这一刻自己应该是窒息了，察觉不到呼吸的声音，所有感官似乎都为听到他的回答而准备。 秦天天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标志性的微笑，漂亮得完美无缺。 “借着这次发布会，我想向大家说明，网上爆出的恋情纯属无稽之谈。我与梁夏小姐只是前同事关系，梁小姐现已离职，我们之间暂无联系。希望恶意炒作的人士停止这种无聊行径，网络上的人肉和暴力行为也能到此为止。” 第47章 归于沉寂 “那可以请您详细解释一下拥抱的照片吗？” “梁小姐就职期间与您是否为恋人关系呢？” “恶意炒作，您的意思是这次女友和私生饭的新闻是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吗？您知道是谁吗？是梁小姐在炒作吗？公司开除她是因为这个吗？” 秦天天的一番话像是给记者们打了一针兴奋剂，瞬间更多的提问与话筒蜂拥而至，几乎要挡住他的脸。 一旁的方也一脸茫然，叶知秋拍拍秦天天的肩，自己上前一步：“我们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不管是谁在炒作，都希望大家不要再给他关注了。今天的是Unicorn第二张专辑的发布会，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只想用作品为自己发声。 ” “谢谢大家。” 在闪光灯密集的扫射下，叶知秋揽着秦天天向记者鞠了一躬，方也则冷着一张脸，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便走下舞台。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梁夏的妈妈用手指敲着桌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人家承认你了吗？能给你编一个员工的身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小姐，我请你把自己的臆想症收一收，回到现实中来好吗？” 梁夏只是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姐姐上前拍了她一下，还要拍第二下的时候梁夏挡住了她的手，转过头来，眼神里弥漫的悲伤让姐姐愣住了，“别管我了，”她哑着嗓子说，“你们都别管我了。” 然后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猴子，猴子，”叶知秋追在方也身后喊，这小子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从舞台上下来就不管不顾地到处跑。再不拦着恐怕他就要破门而出，直接给守在活动现场外面的记者送人头了。 “方也！”叶知秋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撞了一下，心里也有点恼火，干脆加大力度一下子把方也按在墙上，“你想干嘛？脑子里进水了？” 吼完一嗓子却他却愣住了，方也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眼眶泛红，发狠一般瞪着他。 如果说陆如苏是疯子，那方也就是傻子。 叶知秋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一个快乐的小傻子。 他其实真的很感谢生命里出现方也这个人，如果没有他，那些看不清未来的练习生时光会索然无味得多。 方也永远都是张扬的，快乐的，像一颗不停运转的行星，可以照亮所有晦暗的角落。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方也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既愤怒又悲伤，一个只属于揭开生活丑陋面的成年人才会有的表情。 “怎么了？”他不由自主地降低音调，还伸手将方也额前被汗水染湿的头发理了理。 “没什么。”方也咧嘴笑了笑，笑容却只虚浮在表面，他指指脑门，“我就是让自己长点记性。” “长什么记性？”叶知秋怀疑自己此刻的智商都蒸发了，只会跟着方也的话继续重复。 “我要让自己记住，成功有多重要！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说谎，可以牺牲，哪怕牺牲的是自己最爱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又怎样？”方也低吼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重要的是，我们的前程完好无损，我们可以站在聚光灯下继续做个大明星，其他的事，算个屁啊！” 最后一句话他破音了，声音猛地撕扯出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痕。情绪再也无法控制，方也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像一头落入陷阱中的小兽。 叶知秋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方也哭了一会儿，狠狠擦了下眼角，抬头看着叶知秋：“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幼稚呢，我也觉得自己幼稚。但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变的，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会变，我只是比较迟钝而已。” 说完他便从叶知秋面前错身走开。 方也没想到叶知秋会再次拉住自己。 印象中叶知秋很少会认真地和他讲话，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不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就是直接动手。方也总觉得在叶知秋眼里，自己就是个智商不超过80的小屁孩。当然，叶知秋在他眼里，也 分卷阅读68 就是个幽默感为0的暴君。 可现在叶知秋却拉着他，语气缓慢又坚定，像在念一段誓言。 “方也，你一点都不幼稚，你的样子，其实是很多人最想成为的样子。 你不会变，你也一定不要变。” 方也目送着叶知秋离去的身影，在这一刻，他突然相信叶知秋是理解他的，理解他面对破碎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力与惋惜。甚至，比他更加惋惜。 梁夏蹲在小池塘边。 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小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待在这儿。 害怕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遇到不公平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会帮她解决，她就会坐在池塘边，吹吹风，看看云，等坏心情自己消散。 长大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因为她变得坚强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处理；也因为她习惯了，家人对姐姐的偏爱，对她的忽视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不痛不痒，很难再触动原本敏感的神经 。 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个陪伴她的人。 那个人会很认真地听她说话，再傻再啰嗦也不会不耐烦；会替她出头，告诉她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会给她勇气，让她明白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很远的以后。 那个人是光芒万丈的，像镶嵌在天空的一颗星星，却会为了她一个人停留，对她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我就是你的方向。 可是那个人离开了。 她又变成童年时期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只有这孤零零的池塘依旧等待着她。 梁夏把手机打开，看着破碎的屏幕亮光熄灭，再打开，再熄灭，重复这个动作直至机械麻木。 可她的心却始终无法麻木，疼痛从某一点扩散，逐渐席卷全身。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清醒地凌迟着自己。 凌迟着原本还抱有一点希望的自己。 其实只要一个电话或者一条信息就好。只要一句“你受委屈了”，她就不会觉得委屈；只要他说“请你理解我”，她就会理解他。 别人千万次的伤害与抹黑，只要你承认我，我就有力气熬过去。 可是在最黑暗的时候，你却走到了另一边，光鲜亮丽的一边，置身事外的一边，将我彻底留在深渊之下。 梁夏看着手机屏幕再一次熄灭，她想，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网络暴力，知道她连续几天都在担惊受怕，可还是将工作人员和疑似炒作的名号安在她身上。 秦天天，她在心里默念，我好像要不认识你了。 以前你的名字是一句咒语，可以为我抵挡生活中所有不好的事情，可现在咒语已经失效了吗？ 一通电话，一条信息，一句解释，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手腕在某个瞬间突然失去力气，手机干脆地从梁夏手中滑落，掉进池塘里。 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像一个隐喻，像对她心中所有疑问的回答。 一切归于沉寂，而我终究失去了你。 梁夏用手环住膝盖，终于不再掩饰，也无法掩饰地痛哭。 第48章 最后来电 梁夏再一次回到成音时，周遭已经没有环绕着她的恶意目光了。本来她在这出闹剧里充当的角色就是秦天天的陪衬，现在主角既然已经发话说她不重要，围观群众自然也就作鸟兽散。 只是大家似乎都选择性遗忘了，他们欠她一个道歉。 很久以后有人回想起这段时间，他会想到赵昭的意外离世，娱乐圈集体对私生饭的抵制；Unicorn第二张专辑销量再破新高......但他绝不会想起一场网络暴力，以及暴力之后的满地狼藉，一个女生要如何默默捡拾干净。 这便是渺小者的悲哀，原先看不明白的，现在梁夏都明白了。 只有程佳佳在宿舍门口等着她。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梁夏的眼眶还是没出息地红了。她以为经过这次大风大浪，自己的心应该已经坚硬麻木了，却还是在一点点温情面前轻而易举地瓦解，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这点温暖。 程佳佳上前搂住她，有点无奈地笑着说：“我真没想到最后我俩会成为朋友。” 梁夏吸了吸鼻子：“我也没想到啊。” 程佳佳松开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你...没事吧。”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梁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声说了这一句。 程佳佳听出她话之外的意思，拉住她的手，紧紧攥了一会儿：“过去了就好。” 程佳佳刚走没多久，乔伊就回来了。她一边关门一边向后看，“刚才程佳佳是不是来找你了？” “嗯。” “她还想干嘛，没完没了了！”乔伊提高声调嚷了一句。 “你别这样，她是好心。”梁夏知道乔伊也是关心自己， 分卷阅读69 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看着她。 “好心？”乔伊坐在她身边，“你忘记网上的帖子了？要不是秦天天辟谣，这事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梁夏的心被这个名字猛然刺痛，语气又不由得激烈了几分：“乔伊，我说过了，那帖子不是程佳佳发的。还有，我和秦天天也不是同事关系，他辟谣是为了自己，与我无关！” “哦。”乔伊显然被梁夏的低气压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没事，反正那帖子已经删了。”她也伸出手来握住梁夏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梁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她透过宿舍的窗户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梧桐树不管什么时候都尽心尽力地伸展着枝丫，而这一年的夏天，又要到了。 夏天，梁夏在心里慢慢咀嚼这个词，这个曾经带给她奇遇，爱情和梦幻的季节如今却让她痛不欲生。 她合上眼睛，感觉泪水在眼眶中涌动。夏天，还未正式来临的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几天之后，梁夏被何老师单独约去谈话。 何老师的笑容还是一贯的温柔，她倒了杯热茶放在梁夏面前：“梁夏，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环境工作？” 梁夏猛地抬头：“舞团要辞退我吗？” “没有没有，你不要紧张。”何老师笑了一下，“这其实是我个人的想法，因为我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你在成音很不快乐，周围有一些对你不友善的言论，我也都听到了。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一个优秀的舞者在这种氛围下逐渐消沉。” 梁夏紧紧握住杯子的手柄，没有说话。 何老师见她的表情没有异常，便继续开口：“是这样的，成音舞团想要扩大规模，打算在南京成立一个新的舞蹈工作室，我们需要派一批优秀的舞者先行加入。这算是一次创新，如果成功了，它会是你履历表上光辉的一笔。这个机会本来应该给一些资历更深舞者，但我私心想要选择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有潜力的舞者，但我担心你在这里潜力会被慢慢消磨。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许你可以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谢谢您，老师。”梁夏安静了一会儿，有些哽咽地开口，“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您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很感激。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想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可以吗？” “当然啦。”何老师拍拍她的肩，宽容地望着她：“我就是把这个选择告诉你，去不去是你的自由，无论你留在哪里，成音都一样欢迎。” 梁夏点点头，又起身给老师鞠了一躬，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换一个环境，离开这里，新的开始。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这些短语就不断在梁夏的脑海里回荡，像一个召唤，又像一种驱逐。 她必须承认，继续留在上海，留在成音，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不快乐。秦天天音讯全无，同事间的隔阂难以消除，每一点都让她像背负一座大山一般沉重。这时候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放在眼前，可以离开，可以继续跳舞，可以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她几乎没有理由拒绝。 可只有一件事，她心里清楚，只需要这一个牵绊，再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都无法痛快地答应。 你在犯傻，梁夏对自己说。 我知道啊，她在心里默默回答，我只是还有点舍不得。 那就把这点不舍物尽其用吧。 梁夏在宿舍的走廊上徘徊许久，终于拿出手机。手机是她新买的，一个号码都没有存，但有些号码，是不需要保存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不想做蠢人，也不想做残酷的人，就只好去做一个清醒的人。 陆如苏让她安静，她便一直安静到现在，甚至忘了为自己问一个结果。 “你答应我的，这场发布会结束就把手机还给我。”秦天天临上场前还不忘回头提醒陆如苏。 “放心吧我的祖宗，”陆如苏有点无奈地拍拍他的肩，“你先把工作给我做好。” “保证让你放心。”秦天天冲她眨了下眼，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走上舞台。 无数次，陆如苏看着台上星光熠熠的人，满意于自己当初的眼光，秦天天是天生的明星，他就该属于舞台。 只是这光环背后，必须要有人牺牲。 她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秦天天放在化妆室里的手机响了。 躲在化妆室抽烟的徐总被铃声吓了一跳，他今天心情很好，殚精竭虑了几个月，终于促成秦天天与自己旗下的艺人宋思甜的电视剧合作，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松一下，就被这电话败了兴。他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一时动念，按了接听键。 “秦天天，是你吗？”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徐总明白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梁小姐。”他拿起电话 ，“您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对面顿时只 分卷阅读70 余下急促的呼吸声。 “之前的发布会看了吗，要是没看，我可以给你复述一遍，秦天天说了，和你只是前同事关系。你说你一前同事总是电话骚扰，算怎么回事啊？” “他现在马上要与我的公司合作影视剧，合作对象你应该认识，宋思甜，就是之前网上说他们很般配的那个。别说他和你没谈过恋爱，求算谈过，只要是个脑子清醒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梁小姐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梁夏忍了又忍，颤抖着勉强说出一句话：“这是秦天天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我只要和他说话。” “这还不明显吗？”徐总戏谑地笑了一声，“因为他不想和你说话，他不想和你纠缠。试问梁小姐，这么多天秦天天有联系过你吗？事已至此，你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完他便干脆地挂了电话，从通话记录里删去这个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回原位，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何老师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梁夏。 内容只有一句很简短的话——“我考虑好了，愿意去南京。” 第49章 物是人非 “传达室有一个快递，记得帮我拿一下。” “好。”梁夏边说边切了一刀香芹，新鲜爽利的味道在厨房渐渐弥漫开来。 “我今晚就不过去吃饭了，单位聚餐。” “好。”这次的回应中夹杂了一声叹息，梁夏有点郁闷地回头望了望炉子上正在炖的鱼汤，花了她三个小时。大哥你不回来吃饭倒是早点说啊！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啊。”她将切好的蔬菜放进盘子里，擦了下手就准备按“结束通话”键。 “嗯。诶诶诶等等！”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大喊，骆远总是在最后关头想起最重要的事，这是他的习惯。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骆远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兴奋，梁夏想现在他的眉毛一定和他的音调一样正在往上挑。 “干嘛送我礼物？” “你的生日就要到了呀，猜猜是什么？” 我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好吗，梁夏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却也忍不住好奇。她实在想不出骆远这个钢铁直男能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去年的双人蹦极至今仍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这次的礼物确定是一件物品吧。” “确定，而且你一定会喜欢！” “嗯...衣服？口红？烤箱？围裙？”梁夏随便猜了几样，都遭到否定。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不会是买了......” “没错！我买了Unicorn演唱会的门票，就在你生日那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梁夏握着电话的手有点颤抖，她轻轻闭上眼睛，觉得疲惫感从心底向四处蔓延。 大约一个月前，她和骆远在客厅看电视，一档音乐节目，画面突然切到了Unicorn。曾经最熟悉的脸庞没有预兆地出现，梁夏的眼前瞬间一片模糊。等她反应过来，骆远已经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你追星啊？喜欢他们？” 梁夏狠狠抹了把眼泪，“没，唱得太难听了，我们换台吧。” 骆远当时顺从地一言不发，却没想到把轰炸留在了一个月之后。 “骆远，”梁夏尽量平静着自己的语气：“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们，这票能退吗？” “不要不好意思嘛，你追星我又不会嘲笑你，看电视都看哭了还说不是他们的粉丝呢。”骆远笑了一声，“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们老大要来视察了。” “谢谢。”梁夏在心里长叹一声，却还是诚恳地道谢。虽然这礼物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但她明白，骆远是真的花了一番心思。 “不客气，我也爱你，mua~” 随着一声响亮的飞吻，骆远挂了电话。梁夏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点并不明显的笑容。 她不明白骆远是怎么从一声“谢谢”推导出“我爱你”再回答“我也爱你”这句话的。她也不用明白，反正自说自话是骆远的习惯。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在一起。 晚饭做了两人份，却只有她一个人吃，不可避免地撑到了。收拾餐具，洗碗，下楼扔垃圾再去传达室拿快递，多么接地气的锻炼方法。 和骆远的快递一起拿回来的还有一份文件袋，应该就是骆远说的门票。 梁夏回到家，将两样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拿了把剪刀将文件袋剪开。 怕什么？秦天天又不会从里面跳出来吓人。 可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就像被按下振动键一般狂跳不止。 轻飘飘的两张纸片从文件袋里落下来，梁夏捻起一张，拿在手里看。门票的中间是三个男生穿着西装的照片，五官轮廓更加成熟，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可只要盯 分卷阅读71 着他们的脸一直看，那些曾经天真纯粹的少年就会从完美精致的躯壳下跳脱出来，走到她面前。 方也的大嗓门依旧不饶人，辫子上一串铃铛叮铃作响；叶知秋带着金丝边眼睛，总是似笑非笑的腹黑神情；秦天天，最挺拔的秦天天，笑起来最温柔的秦天天，眼底总有一抹璀璨星光，留给她，只留给她。 近一些，再近一些，似乎就真的能伸手触碰到。 有潮湿的触感落在手背上，梁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真是...多愁善感啊。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被吓得一激灵，直到看见屏幕上显示的“程佳佳”三个字才松了口气。 来南京工作之后，她和乔伊的联系不多，反倒和程佳佳渐渐熟络起来。这丫头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煲电话粥，饶是现在已经交了男友，天天浓情蜜意，也不妨碍她隔三差五地致电来骚扰梁夏。 “亲爱的，干嘛呢？”程佳佳一开口就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亲昵。 “把这称呼留给你家对象去。”梁夏被她逗乐了，“我，做家务呢。” “真贤惠。”程佳佳说完这一句，突然没了下文。 梁夏知道这是她有心事的表现，往沙发上一靠，“有话就说吧，我现在有时间。” “这回真不是我的事。”程佳佳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才把话说出口：“他们要去南京了，你知道吗？” 梁夏思考了几秒才明白“他们”是谁，她皱了皱眉，“程佳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就是来开演唱会吗，你说得像他们是专门来看我一样。” “谁知道呢，”程佳佳小声嘟囔，“说不定真会去找你。” 像有一团火在心里灼烧，梁夏突然觉得烦躁不堪。她不明白，三年了，她像逃难一般把家搬到南京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她将“遗忘”两个字做到了极致，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姓名，不听他的歌，不看有他参演的影视剧，就算在街头遇到躲不过去的广告，她也会看着地面，匆匆走过。连梦中都没有出现过他，一次也没有。可为什么事到如今周围的人还是在不断提醒他的存在，甚至荒唐地认为，他们还有可能。 所有的可能都被摧毁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了，那个她还没有好好欣赏就不得不逃离的夏天。这毁灭有多彻底，她最清楚。 “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他们现在要找我，只能通过警察；而我想见他们，只能花钱。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关系，网络一线牵，全靠这段缘！”梁夏不管不顾地对着电话一通吼，郁闷的心情终于松快了一些。 “诶呦喂，”程佳佳揉揉耳朵，“你也就只会为了他的事才这么失控。” “嗯，我只会为了他失控。”梁夏任命般的点点头，“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所以我才会问你啊，他们的演唱会你要去吗？” 梁夏甩了甩手中的门票，“我是避之不及，可票已经送到面前了。” “送到面前？”程佳佳大喊一声，梁夏皱了皱眉，终于体会到了刚才她给对方带来的“暴击”。“骆远买的吗？” “嗯。” “这小伙子很上道啊。”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笑声，“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最近对你这么贴心。” 梁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心情因为这句话莫名变得有些沉重，“可能是想让我嫁给他吧，他妈妈一直在催婚。” “那你呢梁夏，”程佳佳轻声问，“你想和他结婚吗？” 第50章 狭路相逢 “你想和他结婚吗？” 程佳佳的声音轻柔，传到梁夏耳朵里却仿佛自带回响。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意愿了，就连和骆远交往，也只是顺水推舟，没有激动，没有不安，没有丝毫应有的情绪。 那些在上一段恋情中已经透支的情绪。 骆远是在梁夏刚到南京一个月的时候闯进她的生活的。说起这段缘分，还要感谢程佳佳。 程佳佳当时趁着活动促销，买了一大堆坚果，自己又吃不完，便寄了一部分给梁夏。梁夏等了一个星期，货收到了，收件人的姓名却不是她。 401，骆远。 她的对门。 梁夏捧着乌龙快递按下对面门铃的时候突然有点心慌。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搬到这里一个月，她连邻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和陌生人说话了。 门开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探出头来。 多像她和秦天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啊。梁夏甚至在心里想，自己听到的下一句话会不会是：“小姐，你找错地方了。” 然而对方只是盯着她看，眼神渐渐从迷茫变成了惊讶，他指了指梁夏手里的快递：“现在送快递的对颜值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梁夏猛地涨红了脸：“呃，我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显然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她点点头，“我最近在找工作 分卷阅读72 ，有点疯魔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快递，快递员送到我那儿了。”梁夏指指对面，“还给你。” “坚果。”男生小声念出包裹上的字，皱了皱眉：“不对啊，坚果我已经收到啦...”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抬头：“你住对门是吧？那你最近有没有买坚果？” “我朋友给我寄了点。”梁夏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等我一下。”男生把门敞着，就这么“噔噔噔”地跑进屋。 等他再“噔噔噔”跑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袋坚果，“你朋友寄的是不是这个牌子？ ” 梁夏凑过去看了一眼：“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已然蓬乱的头发：“这是我前两天收到的，当时饿惨了，也没仔细检查包装就打开吃了。我还一直好奇怎么数量对不上，以为是商家寄错了。现在看来，是快递员搞错了。” 梁夏看了看男生手里的袋子，又看看自己怀里的盒子，小声嘟囔：“这是在失败的地方同时绊倒了两次啊。” 男生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出来：“是啊。我把你的坚果吃了，这一盒就赔给你吧。” “不用了。”梁夏把盒子往他手里一塞：“我不怎么爱吃这个，看你还挺喜欢的，你留着吧。” 她转身，正要拿钥匙开门，男生在她后面喊了一句：“我叫骆远，我请你吃饭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骆远第一次进攻。 骆远曾经有点无奈地问她：“梁夏，你怎么总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呢？”问完他却又飞快地自己回答：“没事，你就站在那儿吧，我会一步一步走到你面前的。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自觉主动。” 之后的三年，骆远如他所说的一般，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梁夏的手机里有了他的电话，加了他的微信，他们开始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直到最后一起吃每一顿饭。 这些事情，有的梁夏接受，有的她拒绝，但骆远会用行动告诉她，拒绝无效。 自觉主动是他的优点，他一早就说过。 然后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两人像往常一样面对面吃饭，桌子上摆着骆远喜欢的糖醋鱼和梁夏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骆远突然放下筷子，用他习惯的陈述句口吻对梁夏说：“我们现在这样相处，和情侣也没什么区别吧，你干脆做我女朋友好了。” 这算不上一个浪漫的告白，甚至有点欠揍。但梁夏的情绪却很平静，她沉默了几秒，心里想的却是“终于到了这一天”。 她说“好”。三年的时间，她对骆远说了无数次“好”。而这个“好”也与以往的所有没什么不同，连语气都没有强烈一分。 “梁夏，梁夏。”程佳佳不停喊她的名字，终于将她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 “你说什么？”梁夏有点不好意思。 “我让你不要急，反正你们交往也没多久，结婚这件事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你。” “好了，我要和我亲爱的视频了，就聊到这儿吧。” 挂了电话，梁夏继续望着手里的票出神。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骆远的态度有些不公平。 骆远的主动，骆远的自说自话，她虽然不那么喜欢，却也从来没有明确地划分界限。她知道该怎么逃开一个人，她可以搬家，可以换手机，可以板着一张脸说些冷言冷语，但她统统没有，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骆远一步步走近。 也许是因为累了，也许是因为已经认命。她是一个普通人，再也消耗不起奢侈品般的爱情。总有一天她也会像自己的父母，姐姐，或者程佳佳那样，找到另一个普通人，谈一场平凡的感情。没有璀璨的灯光，也不会有阴影里的恶意。 于是她给了自己退路，也给了骆远机会。 梁夏深呼吸了一下，将两张门票放进口袋里。她想清楚了，自己要去看这张演唱会，面对面地和过去的心魔做个了断。然后认真思考要不要和骆远结婚，不要逃避，不要退路，她要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一个月后。 Unicorn演唱会的规模比起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骆远买的座位在内场，却依然要通过拥挤的人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在位置上坐下。 “人真多。”骆远气喘吁吁地说。他一边把可乐递给梁夏一边抬头看舞台设计，四周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8.17”。他碰碰梁夏的胳膊：“天意啊，演唱会的日子正好是你的生日。” “不是天意，他们主唱的生日是8月17号。” “你怎么知道？”骆远瞪大眼睛看着她，不等她回答又点点头：“对了，你是他们的粉丝嘛。” 是啊，粉丝，梁夏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成名之前就陪在他们身边的粉丝，和主唱一起过生日的粉丝，收到十几万条谩骂和抹黑的粉丝，到最后也不过和在场的每一位一样 ，都是，只是，粉丝。 分卷阅读73 “网络一线牵，全靠这段缘。”她突然想起自己对程佳佳说过的话。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叶知秋突然神秘兮兮地搬上来一个大箱子。 “熟悉我们的朋友都知道，今天是秦天天的生日。”他手一挥，屏幕上出现秦天天有些不知所措的脸。现场粉丝大声尖叫，梁夏的心在这一刻像被浸入冰水一般猛然缩紧。 “所以我们要送给秦天天一份礼物，也送给在场的朋友一份礼物。”叶知秋将大箱子搬到秦天天面前，无视了秦天天一脸“你搞什么”的表情。 “抽一张里面的座位号，抽中的粉丝朋友可以上台和秦天天一起合唱一首歌，唱什么都可以！”方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 台下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骆远揉揉耳朵：“我靠，我都要被震聋了。”身边的梁夏却一脸平静，像与这一刻的欢呼一起被凝固进时光深处。 秦天天在舞台上僵持了半天，还是拗不过两位“损友”，只能半无奈半好笑地在箱子里一抓，随即对着麦克风轻声念出：“36排15座。” “36排15座。” 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浮现在梁夏耳边时仿佛已经过了半个世纪。骆远率先反应过来，晃着她的肩膀：“是你，梁夏，是你。” 梁夏机械地转过头去，骆远对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梁夏，你要上台和秦天天一起唱歌了！” 周围像潮水一般喧哗的议论声重新灌入她的耳朵，四面都是羡慕的脸。梁夏猛地抬头，久违的聚光灯照得她眼睛刺痛，几乎流下眼泪。 秦天天笑着，像是随时会从台上走下来邀请她。他再一次重复：“36排15座，这位朋友，你在现场吗？” 第51章 应不识 梁夏僵硬地起身，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两个保安，将她护在中间向舞台走去，架势与小学生搀扶老奶奶过马路如出一辙。 她的脑子始终昏昏沉沉，直到快踏上舞台的那一刻才想起什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上。 与前男友重逢的方式有很多，但在失魂落魄的时候遇见光彩照人的他，显然是最失败的一种。 走到秦天天身边时梁夏仍然在恍惚，幸亏台下粉丝不遗余力的尖叫让她稍稍回神。一抬眼就看见那张仿佛从内心深处幻化而来的脸，不再被令人眩晕的灯光笼罩，也不像海报上呈现的那样精致疏离。是鲜活的，笑语盈盈的，一千多个日子过去，可闭上眼她依然能够描摹得分毫不差。此时此刻近在眼前，她却不敢呼吸不敢说话，只想伸手触碰一下他的温度，确定这一刻并非自己的臆想。 秦天天并不了解她的曲折心肠，他只是望着她，像望着曾经见过的千千万万个粉丝一样，善解人意的，宽容的。他轻声说：“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场巧合，她与他的初见应该就是这样吧。一个被抽上台的粉丝，一个认真询问名字但转眼就会忘记的偶像。 一瞬间梁夏的心里像是布满了锋利的碎片，而她放任自己赤脚走过。 终于清醒了，清醒得不能更彻底。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不是久别重逢的恋人，而是明星与幸运观众。 多么现实。 而她也终于可以弯起眼睛，像一个真正的粉丝那样喜悦：“我叫夏天。” “夏天，名字真好听。”秦天天笑起来，明明是排练过几百次的完美弧度，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敷衍。“那你想和我唱什么歌呢？” “《右手边》”梁夏思考了几秒钟，认真地说。 台下传来一片粉丝的嘘声。梁夏明白，秦天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翻唱别人作品才能上台表演的无名小卒了。可她真正想听的，却只有这一首。 “可以唱吗？”她侧过脸来小声地问。 秦天天点点头，眼睛里似有泪光在闪烁，却也可能只是灯光太过耀眼，让人无从分辨。“这首歌对我有很不一般的意义，我上一次唱它，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是很多年前了。”梁夏轻轻重复了一遍，没有再看秦天天的表情。 柔和的前奏响起，与多年前圣诞节的夜晚分毫不差。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梁夏想，那我为自己选了一首最完美的片尾曲，用这一首歌的时间将所有回忆冲刷，倒流，封存，遗忘，鞠躬，谢幕。 “静静地坐在你的身边 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时间 我要迎着车窗外的光线 牢牢的记住你微笑的侧脸” “Unicorn最棒！” 万人广场，只有我一个人喊出了你们的名字。表演结束后你走到我身边，“我知道，最漂亮的那个人就是你。” “下一个是周杰伦呢。” “没关系，我是来看你的呀。” “我说了离别不会伤悲 这 分卷阅读74 是我对你唯一的欺骗 因为我最喜欢你的双眼 那么美不适合掉眼泪” “梁夏，做我的女朋友吧。” 宿舍门前的台阶上，只有你我，你微微俯下身，说出了日后无法承担的诺言。但那时我们却天真又一往无前地相信着。 “你今天说的话明天会记得吗？” “不知道。” “早安，女朋友。” “他在房间里绕了一晚上，生怕自己忘了！” “你要好好的去飞不需要对我想念 我会默默地留下右手边的座位 有一天当你看过世界 再决定你降落的地点” 第一次公演的后台，我慌张地敲击键盘，好像终于能领略一点你登上舞台时的刺激与兴奋。 “你别紧张，就把台下观众都当成萝卜白菜。” “我与你同在。” 那一天我收到了最美的花束，厄瓜多尔玫瑰簇拥着淡蓝色无尽夏。“我想看着你，你也只要想着我就好，我是你的方向。” “我没食言吧。” “而我也会继续地奔驰在这长长的街 左手边是我的心右手边没有谁 为了你再寂寞我都可以成全 因为我相信说过了再见 一定会再见”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探你的班，你坐在我对面挖着千层蛋糕，晃荡着双脚像个小朋友，却说出了让我震撼不已的话。 “梁夏，等我再过几年，拿到一个，或者几个很牛的奖。那时候我就可以在领奖台上向所有人介绍你，我的女朋友梁夏，从我还是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就陪着我，直到今天，我们还要走往后的一辈子。” 你现在应该拿到很多奖了吧。真是抱歉，很久没有关注你的消息。你知道吗，刚分开的时候，就连听到你的名字，我都觉得是一种伤害。 可也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就在这一刻，灯光，掌声，舞台，观众，只有你我两人的空间，我都得到了。 也只有走到这一步我才能承认，真正可以让我们光明正大，毫无芥蒂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关系只有一种，那就是毫无关系。 曲终人散，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梁夏在舞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给过去的自己，给过去的秦天天。 然后她转身，再一次望向秦天天的脸，再看一次他的眼睛，鼻梁，嘴唇，闭上眼都能描摹得分毫不差的五官从这一瞬间开始模糊。“谢谢。”她笑着说，“再见。” “夏天！”即将走下舞台时秦天天突然叫住了她。她站在背光的位置，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身形轮廓，站在舞台边缘，竟透露出隐隐孤寂。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梁夏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在脸上绽放出一个弧度最大的笑容，尽管对方看不见。 “今天我的男朋友也在现场，我希望我们的恋情，可以得到你的祝福。” 第52章 穷追不舍 从演唱会回家的路上骆远一直都在哼歌，梁夏听了两句，勉强分辨出是Unicorn的曲子。 她已经很累了，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玩，轻轻碰了碰骆远的胳膊：“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能不激动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得到大明星的祝福，虽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谁。”骆远侧过脸来看她，灿烂的笑容迟迟未散去。 是啊，也许这是唯一一次得到大明星的祝福。 梁夏闭上眼睛，很容易就能回忆起刚才的一切：秦天天脸上毫无破绽的欣喜表情，“祝你们永远幸福！”她甚至还收获了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以及灯光老师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打光。 在他叫住自己的那一刻，梁夏确定他已经认出了她；可当她回溯那双诚恳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迷惑。 其实她什么也不确定，唯一清晰的答案是，一切都结束了 。 “梁夏，谢谢你。”骆远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飞扬的表情牵扯出梁夏心中柔软的酸涩。“我没有想到你在台上还能想到我，我以为你只顾看偶像了。” 梁夏主动牵住他的手，“是我要谢谢你，这个生日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的礼物，只是以后不要这么破费了。” 骆远兴奋地晃了晃手腕，“没关系，为了你我觉得很值得。” 两人慢慢地走上楼，在两扇门中间准备分道而行时，骆远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梁夏，我们结婚吧。” 终于，梁夏这么想着，觉得心里某一根脆弱的树枝似乎在这一刻断裂，随之而来的是轰然倒塌的疲惫感。很久之后梁夏回忆起这一刻时总是满背冷汗，因为她明白，自己曾经那么轻易就要对骆远说：“好的。” 因为滴水穿石的感动，因为和秦天天久别重逢的惘然，因为突然间的无力让她想要找个怀抱依靠。b 分卷阅读75 r 　　却唯独不是因为爱情。 也许就是这一丝清醒将她拉回现实，她看着骆远充满期待的眼神，如此炙热，反而让人慎重。这或许是一生只有一次的请求，草率地接过无异于将它踩在脚下。 “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骆远有些失落的神情很容易让人想到垂着尾巴的金毛，“好吧。”他说，随机又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分开之前亲我一下总不需要考虑吧？” 梁夏靠近他，嘴唇即将贴在他脸颊上的一刻，骆远低声说：“接吻吧梁夏。” 梁夏在心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而骆远的嘴唇不容抗拒地覆盖。 双休日过后梁夏回到工作室上班，却发现平常被舞团成员戏称为“高岭之花组合”的四个女孩正在门口不断徘徊，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脸上还荡漾着陶醉的笑。 梁夏不忍心打破这个满是粉红泡泡的画面，却还是忍不住好奇，走上前轻声问：“你们在看什么？” “秦天天啊！”回答她的女生叫做陆婷，平常一天说不了五句话，现在却像机关枪一样急不可耐地和梁夏分享：“网上说他今天要来这儿拍戏，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看见。” 话音未落身边就传来一声尖叫，陆婷忙扭过头去，速度之快也不怕闪了脖子，“来了来了！”陆婷边说边扯着梁夏的手臂：“超帅的！超帅对不对？” 一个穿着西装的挺拔身影从她们前方一百米处走过，秦天天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一群人护在他身侧，浩浩荡荡地走进舞蹈工作室旁边的酒店。 是挺好看，却没好看到为之疯狂的程度，只是偶像身边从不缺乏充满激情与幻想的女孩。梁夏看了一眼满面桃花的陆婷，想要完成一个微笑，却以失败告终。 以前她不明白，一个人是如何凭借匆匆一眼就辨别出另一个人的，刚才自己却在看见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便确定，他是秦天天。 他的身姿，他的步伐，甚至是他整理墨镜的一个小动作，都无法逃过她的视线。 在没见面的三年里，她却将他的一举一动记得更加深刻。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的挫败感让梁夏走进排练厅时步伐都变得更加用力。秦天天，她在心里烦躁又酸楚地重复这个名字。自己是陷入了什么命运的怪圈吗？为什么多年不见的人现在却可以连续碰面？ 但那又怎样？他是声名比从前更盛的巨星，上个厕所都要七八个人前呼后拥，难道还会像三年前一样戴着假发偷偷摸摸来找你吗？别傻了。对着镜子梁夏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强迫自己完成了一个笑容。忘掉他吧，她对镜子里的人说，这里才是你的天地，是让你赚取工资，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的地方。你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投放于此。 如此敬业的心理暗示很有效果，梁夏在排练厅里一直待到下午，错过了午饭也没什么影响。她仿佛一条不知疲倦的鱼随着音乐的流淌而游动，直到有人敲门，打乱了这和谐的一刻。 “夏姐，有人找。”陆婷倚在门旁冲她眨眨眼：“跳得真好看。” “谢谢你啊。”梁夏机械地道谢，心脏却骤然跳得飞快，是他吗？可如果真是他陆婷的表情不会这么淡定。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骆远吗？他从不会来这个地方，他觉得跳舞又累又没意思...... 或许是血液的加速流动让梁夏觉得四肢都酸痛起来，之前消耗的体力都在此刻给了她回应，让她觉得往前迈一步都异常艰难。只想缩进一个安全的壳里，等待一切过去。 内心的求知欲却是另一种力量，催动着她哪怕在如此疲惫的状态下也能飞速地洗好澡，换好衣服，出现在楼下等候的人面前。 看见那个背影的时候，梁夏再一次产生了置身于梦境中的迷幻。 背影渐渐转过来，看到他脸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梁夏从头到尾淋得清醒。很像，非常像，但她知道不是他。 “梁小姐。”仿若秦天天复刻版的人对她伸出手，“你好。” “你好。”梁夏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对方看着她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不是秦天天，你是他的...替身？”梁夏小心翼翼地捡了个词询问。 “是啊。”这下“替身”也不藏着了，爽朗地笑出声，“能一眼就看出来的你是第一个。刚才那女孩被我骗到了好久，还缠着我要签名呢。直到我把身份证拿出来她才相信。” “陆婷？”难怪她这么淡定，原来已经知道是假的。梁夏也忍不住笑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替身”抬手指了指窗外，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外面正停着一辆很陈旧的轿车，“真的那个在等你。” 梁夏盯着轿车看了好一会儿，连里面有没有坐着人都看不清，掌心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她定了定神，认真地对“替身”说：“谢谢你的邀请，但我并不想见他。” “梁小姐，”“替身”皱着眉，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我希望你理解，即 分卷阅读76 便这样来见你，秦先生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万一被记者拍到，不知道又会乱写什么。而且，”他微微俯下身，用央求的语气说：“你要是不去，他很有可能会开了我。” “不，不会吧。”梁夏被他吓得有点结巴，但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秦天天与“替身”先生串通好的苦肉计，决心强硬到底，“我认识的他不是这种人。不过万一他现在变了，那离开这样一位容易迁怒别人的老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吧好吧，我认输。”“替身”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我让他自己和你说。” 梁夏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可双脚就像被定在原地一般，只能直愣愣地看着“替身”在她眼前拨下号码，递过手机，“梁小姐，你要是连电话都不接，那我就真要被开了。” 梁夏拿过手机，冰凉的触感在靠近她手掌的一刻变得滚烫，顺带灼烧了她的耳朵与脸颊。“喂。”她说出这一个字，艰难得像借用别人的喉咙。 “梁夏。”秦天天在电话那头慢慢念出她的名字。三年的时间为他积蓄了足够的底蕴，只是一句寻常的话，也能被带出隐隐压迫。梁夏明白，命运的天平在这一刻已经倾斜，他是志在必得，她是无处可逃。 “你如果不愿意来见我，我就下车去接你。没关系的。” 第53章 暗中调查 梁夏上了车，秦天天正靠在驾驶座上等她。褪去西装革履的装扮，只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刘海乖巧地笼在眉眼上方，似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她带回三年前的时光。 如此真实，却都与她无关了。 “秦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与梁夏过分的克制不同，秦天天轻松得好像只是与老友久别重逢，他侧过脸来，用毫不见外的语气说：“你现在对付人可真有一手，连陆如皓都那你没办法。” “陆如皓？”梁夏轻轻重复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嗯，”秦天天指指还站在工作室里的那个人，“他是陆如苏的表弟，去年从国外回来。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连陆如苏都没想到我俩能长这么像。她还开玩笑说早知道就不签约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秦天天兴致高昂地说着，身体也不由得朝梁夏靠近了一些，梁夏有意识地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是陆如苏的表弟，所以你根本没有权利开除他对不对？” “我开除他？”秦天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般瞪大双眼，“他说的？可真能编！他就是看在陆如苏的面子上才来给我做两天替身。人家可是有自己公司的老板呢。” 梁夏回忆起刚才陆如皓可怜巴巴的样子，原来都是演的。还做什么替身呀，干脆做演员去好了，她气鼓鼓地想，正好把秦天天的饭碗都抢走。 秦天天看着梁夏暗自郁闷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于是等梁夏再次抬头，撞进眼帘的便是秦天天含笑的面孔。熟悉的弯成月牙的眼睛，熟悉的嘴角弧度，熟悉的微微皱起的鼻尖，熟悉的总令她心软又酸涩的感觉。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梁夏不得不提高音调，以此熄灭近乎温情的火苗。 “我想请你吃饭。”秦天天垂下眼睛看她，表情分外无辜。 梁夏点点车上的时钟，“现在才下午四点。” “那就喝下午茶吧。” “我不喝。你这是在耽误时间，我要回去练舞了。”梁夏伸手去拉车门，秦天天却抢先一步先把门锁住，“吃点点心吧。我记得你以前这个时候都会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我们去吃巧克力蛋糕好不好？你的最喜欢的。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厅...” “秦天天，”梁夏打断他，眼圈已经不可抑止地泛红，“我最喜欢的？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三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我的习惯也变了。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一点也不饿！” 秦天天成功地被她镇住了，梁夏想要再接再厉，让他放自己下车，肚子却非常拆台地叫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两人面面相觑。梁夏涨红了脸，秦天天极力控制面部肌肉，不让它们呈现出哪怕一丝类似于微笑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调轻柔得像在哄小孩，“梁夏，梁夏，”他叫了两遍她的名字，“陪我去吃蛋糕吧，我饿了，行吗？” 梁夏望向他乞求的双眼，这不过是一种手段，她心知肚明，却无法从嘴里说出一个“不”字。她可以在舞台上挑衅光鲜亮丽的偶像，却无法拒绝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低下脑袋的男孩。 那曾是她最眷恋的样子。 她自暴自弃地重重靠在座椅上，“走吧。” 一路上他们都不再说话，直到秦天天将车开进一家餐厅的停车场，准备熄火，梁夏才突然问了句：“我们真的能一起喝茶吗？” 三年来从未消失的心疼再一次占据了秦天天的心脏，他却没在脸上表现出异常，只是轻 分卷阅读77 快地说：“放心，我和陆如皓都这样玩过好几次了。没有人发现。而且这家餐厅也是他的产业。” “真有钱。”梁夏跟在秦天天身后小声嘟囔。 “非常有钱。”秦天天表示赞同。 秦天天一看就是餐厅的常客，乘坐VIP电梯上了三楼后，轻车熟路地走进最角落里的一间包厢。包厢内所有窗户都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水晶吊灯荡漾着暖黄色光晕，桌子上玲珑的烛台已被点燃，明明是下午，整个房间却被营造出了一种烛光晚餐的浪漫气氛。 送菜单来的服务员非常敬业，目光全程都只在点菜的小本子上移动。直到她收起菜单转身出门，也没往梁夏和秦天天脸上瞥一眼。 真淡定，梁夏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秦天天喝了口柠檬水，慢悠悠地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可兴奋了，现在怕是已经看烦我了。” 梁夏微微蹙眉，记忆里秦天天并不偏爱甜食，为什么会频频光顾这家以甜品著称的餐厅呢？她张了张嘴，却还是将这个问题压回心头。 很快他们的点心与茶水就都上齐了。因为赌气的缘故，梁夏偏偏避开了秦天天推荐的巧克力蛋糕，选了一款草莓慕斯。视线却违背了她的口是心非，黏在对面的碟子上。秦天天伸手把两个甜品换了下位置，“还是尝尝这个吧，难得带你来一次，这是他们家的经典。” 梁夏埋下头，将“谢谢”两个字藏在含糊的吞咽中。 “好吃吗？”他朝前坐了坐，一脸期待，仿佛梁夏品尝的是自己的手艺。 “挺好的。”其实是非常好，巧克力浓郁的香气只用轻轻挖下一勺，便能弥漫她的整个口腔。 “你喜欢就好。” 秦天天笑得眉眼弯弯，放松地陷进软软的沙发靠垫里，“这家店离你住的地方很近，以后你可以常来。” “叮”得一声，银质小勺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响动。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不用她发问，答案就已经双手奉上。 为什么常来这家餐厅呢？ 它离你住的地方很近。 心中强烈的愤怒让梁夏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也许不止是愤怒，还有一直自认为与对方毫无瓜葛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羞耻。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准备好一切，将她带到这个地方，再观赏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怎么会...你为什么...”无数个问题呼之欲出，梁夏却只能语无伦次地与它们缠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秦天天微微低头，长而纤细的睫毛在他脸上浮现出优美的阴影，他在这阴影中思索了几秒，然后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梁夏的眼睛，“我调查了你，因为我想找到你。” 如此坦率的回答，倒让梁夏愣住了。她再一次从心底感到无力，面对秦天天，她永远无能为力。“多久？”她低声问。 “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 “我问你，”梁夏拼命瞪大眼睛，才能控制住泪水不在她讲话时掉落，“调查了我多久？” “一年多。”秦天天的眼眶也渐渐泛出红色，他叹了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梁夏，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但我没有办法，我找不到你了。” “找不到我？”梁夏重复了一遍，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不太成功，“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找我。” 秦天天摇摇头，嘴角像是被人牵扯着下坠，一张委屈的脸。梁夏几乎要忍不住伸手触碰，她想问他，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难过？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我只有一次机会，梁夏。5月30号，那天晚上我翻墙进了舞团，走到你宿舍楼下，我曾经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不管不顾地走下去。只是我没有见到你，我见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用知道，”秦天天仍旧摇头，“但是它们让我放弃了去见你。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那天的决定是对是错。也许是错的吧，因为从那以后你就消失了。 我被公司收走了手机，等我能打电话的时候，你的号码已经注销了。那时我签约了一个电视剧，必须一刻不停地赶往国外。我记得上飞机前陆如苏对我说，没事的，只要梁夏还在这里，你们就有机会。可是等我回来，你已经不在了。 她骗了我，身边所有了解这些事的人都骗了我。” 眼泪顺着秦天天的脸颊向下，滴进冒着热气的红茶中，微小的涟漪仿佛一声叹息。梁夏紧紧盯着那圈涟漪直至它消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她以为掌握了所有残忍的真相，却发现原来更刺痛的一面始终攥在秦天天的掌心。 “我像疯了一样地去找你。我问了你的室友乔伊，她说你不让她把你的去向告诉任何人，虽然也没人会问。 那一刻我明白你的心已经伤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你真傻，怎么会没有人问呢。我一直不停地拜托她，终于在三个月后她给了我一个地址。 你工作室的地址。 分卷阅读78 我立刻让人从你的工作室查到了你住的地方，查到你每天要经过的每一条路线。我没有让他打扰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生活。你今天买了菜，你今天心情很好，你今天上台演出，你今天穿了一件米色大衣…… 我常常看着这些简短的句子，想象你的一举一动，好像我们还在一起，从来没有不告而别。很蠢对吧，想笑你就笑吧，我现在讲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想见到你，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我买了飞往南京的机票，丢下所有工作行程，非常疯狂，自私，不负责任地开车到了你家附近。我与你住的地方只隔着一条街，我在车里等着，祈祷能碰巧遇见你。 一直到晚上七点的时候，我看见你从楼道里走出来，你把头发剪得很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向外面走来，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喊，下车，走过去，走到她面前，她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街上有几百台相机拍照也好，我都不要再放手。 我的手攥在门把上几乎脱臼，然后我听见一个男生在喊你的名字，他从你身后追上来，你们就这样并肩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原来对我来说这么艰难的事情，有人可以轻轻松松地做到。 我当天晚上飞回了上海。 一周后调查你的人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我说我知道了，我告诉他，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跟着你。” 第54章 对的时间 秦天天的声音在房间里已经消失了许久，梁夏却仍维持着之前的坐姿，像一个沉迷于故事的小孩，说书人都倦了，她也不愿挪动地方。 烛火在她眼前跳动了一瞬，即将走到尽头。秦天天从旁边的小盒子里又取出一支蜡烛，刚刚点燃，先前的一支便摇曳着轻烟，宣告自己的退场。 “六点了。”秦天天将蜡烛放在烛台上，“现在可以和我吃晚饭了吗？” “我不能。”梁夏摇摇头，她的声音有些暗哑，“我男朋友要下班了，我们约好一起吃饭。” “他几点下班？”秦天天并不放弃，执拗地问。 “六点半。” “六点半，那时候交通很堵，最快也要七点才能到家吧。再陪我待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一定不会让你迟到的。” 梁夏咬着下唇，心里剧烈地争斗。其实骆远今晚并不回来吃饭，他与几个哥儿们喝酒去了。更重要的是，她原本抗拒的内心已经在这一小时里开始动摇。也许人的天性都是虚伪的，她曾高昂着下巴对自己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却又比谁都更想知道这三年来错失的一切。 “好。”最终她这样说。愚蠢，贱格，她在心里毫不留情地痛骂。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在意。 秦天天笑着摁响了手边的服务铃，“他们家的鳕鱼也很不错，既然来了，就该尝一尝。” 等待上菜的间隙，秦天天问她：“知道我们来南京开演唱会的时候，你有没有被吓到？” “我为什么要吓到？你们是明星，在哪里开演唱会都很正常。”梁夏低头摆弄着餐具，“我只是突然觉得很难受，像心里有一块东西梗着。” “对不起。”秦天天道歉的声音非常轻微，他甚至不确定梁夏有没有听见。“其实这三年，我们每一年都有来南京活动的计划。第一年是跨年晚会，南京与上海都有主办方邀请我们。方也想来这里，我却不敢来。 我记得那天他很生气，冲进我的房间对我喊，你为什么不去南京，是不是做贼心虚？他那时也知道了你在南京，他说秦天天你听清楚了，梁夏不会再来看你，她不会再原谅你！ 最后是叶知秋把他拉走了。” “他对你大喊？”记忆里三个男生似乎连争执都没有过，梁夏难以想象这个场景。 “嗯，因为你的离开，也因为我当时在媒体面前说的话，他始终不原谅我。曾经有媒体推断我们一定会很快解散，幸好有叶知秋一直在中间做和事佬。但是你知道吗，我挺喜欢他这么做的。我希望他骂我，不给我好脸色看，像根刺一样时不时扎我一下。因为我活该。周围的人都说这不是我的错，但我明白不是这样的。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让你受到了伤害，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有能力。 对不起，梁夏，为了三年前的一切。虽然这句话已经迟了很久。” 秦天天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但这一次他没有移开目光。 “我没想到方也会这样。”梁夏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个幼稚，闹腾，古灵精怪的男孩，成了最后捍卫她的人。她的心里涌动着难言的感动，却无法再去责怪秦天天。也许在今天之前，自己还有恨意，愤慨和不甘，可是今天之后，她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只是一个万分无奈的牺牲品。 没人可以去怪，没人可以去恨，也没人可以去原谅。于是两人都走得如此沉重，时至今日，谁也没得到真正的自由。 她用一根绳索将自己绑了三年，却没想到绳索的那一头，牵绊着许多人。 分卷阅读79 服务员端上餐盘，打破了这无言的尴尬。 秦天天把两份鳕鱼排都放在自己面前，用叉子替梁夏切好，递过去，“尝一尝。” 他专心看着梁夏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小白兔，或是一只小松鼠，一切适合捧在掌心去保护的动物，可是他将她遗失了。 梁夏抬头看见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重新接过话题：“你不是说这三年都有来南京的计划吗？第二年你来了吗？” “没有，”秦天天泄愤一般地狠狠叉了一块鳕鱼，“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就像逃难似的避开了这个地方。我害怕在街上，在无意间的某个地方撞见你们，衬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话说完他自己又笑了两声，“很偏激的想法，你不要见怪。” “到了今年，我终于想开了，或者说那时我以为自己想开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猜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就算知道我要开演唱会，也只会一笑而过。说不定还会和旁人开玩笑，说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个白痴。” 梁夏默不作声，手中的叉子将鳕鱼分割得七零八落。 “只是我们都错了对不对？”秦天天突然向她靠近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梁夏瑟缩了一下。 “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而你以为我没认出你。 梁夏，你上台的时候，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你。 我曾经想过，是真的想过，就这样和你分开，再也不来打扰你，可是那一面之后我明白自己做不到。我一定要见到你，有些话我要和你当面说。” 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固执的女孩，秦天天想，分开了太久，他几乎要忘却她有多么倔强，可是他有办法。 “梁夏，我们重新开始吧。” 果然她猛地抬头，却是被灼伤般的惊慌，“你在胡说什么？我有男朋友了。” “一周之前我也会觉得自己在胡说，我不愿意破坏你的感情，只是你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梁夏，你不爱他。” 梁夏，你不爱他。 像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抽在脸上，梁夏几乎立刻就恼羞成怒地反驳：“我不爱他？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因为我知道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你的眼神，你的状态，只有我知道。”秦天天的语调平静，眼神却步步紧逼，在这样洞察的目光下，梁夏几乎就要承认，是，我爱一个人的样子，只有你见过。这是一条蛇的七寸，只被你捏在手心。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轻声说，“这并不重要。” “不重要，你和一个人在一起，不爱他怎么会不重要？”秦天天忍不住将眉头皱成一个深锁的结。 梁夏不再看他，而是盯着两人中间流下眼泪的蜡烛，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三年前，你很爱我对吧，我也很爱你，但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因为对的人，不该出现在错的时间。 你来舞团找我的那一天，无论发生了什么，其实都无法见到我，因为我离开了那儿。你只有一次机会，你错过了，我错过了，我们就错过了。 可是他没有错过。来南京以后，每一个我需要他的瞬间他都在。我可以和他上街，牵手，接吻，甚至结婚。不用在意任何目光，不用承担任何伤痛。我们交往一年了，不能因为遇见了你，就抹杀这段感情。 我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将等同的爱慕给予另一个人，但这真的不重要。 他不是我最爱的人，但他是最对的人。” 第55章 幼稚把戏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梁夏轻声说。坐在对面的秦天天却低着头，一撮头发在后脑勺挺立着，顽强得如同他的沉默。 梁夏起身离开。在她即将绕过桌子时，手腕被牢牢攥住。 “秦天天。”她有点无奈，转过身来看他，却愣在了原地。 成串的眼泪从秦天天脸上滑过，一滴还没有落下，另一滴便急促地赶上，像小男孩一般难过的神情在梁夏眼中被不断放大，直至占据了她的整颗心脏。 在被巨大的心疼淹没之前她想，原来秦天天以前从没在自己面前哭过。 她见过秦天天的各种状态，最爱他笑的时候，他也笑得尤其多。哪怕是工作累到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会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将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嘴角翘起的弧度能承载这世上所有快乐的总和。 哪怕是在分手以后，她听到秦天天的名字，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依然是他大大的笑容，舞台上，广告里，永远意气风发，张扬璀璨得不可一世。 永远不会流泪，不会沮丧，不会伤心得像此时此刻握紧她的手这样。 他将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在自己眼前。梁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手覆在他软软的头发上，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连同她手腕上的脉搏一起跳动。 “不要走。”他低声说。 “我一直都在努力，梁夏， 分卷阅读80 拼了命地努力。我已经拿了几个奖项，音乐和演戏方面也都有了作品，不再像三年前一样处处受人牵制。我也可以公开和你的恋情，像普通情侣一样恋爱。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这几年我的工作日程排得特别紧，常常醒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也会不自觉地戴上一副面具。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变了，却又不清楚变成了什么样，是好是坏。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才会安稳。我不会再像爱你一样再去爱别人，我知道你也不会。所以回来吧梁夏，回到我的身边。” 秦天天仰望着她的眼睛充满了闪亮的光芒，梁夏没有回答，任由它们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握紧她的手松开了，脸上的泪水也都失去踪迹，秦天天重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副新的假面。 “是我犯傻了，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吧。” 梁夏盯着左手手腕上一处泛红的皮肤，那是秦天天攥住她的手臂留下的痕迹，很快便会消失。所有炽热的感情最后都会消失，就像它们不曾出现一样。所以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这只是又一次告别。 “不用了，我走回去就好。我想一个人回去。”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拂在梁夏脸上，她突然有点想笑。拒绝了一个大明星的表白，真该为自己鼓鼓掌。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戏剧性的一幕，可惜没有人记录。 他们的故事，似乎永远都无法见光。 带着一身雨水痕迹，梁夏走上楼梯。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一个漆黑身影吓了一跳。 “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都不接。”程佳佳张牙舞爪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这破楼道应急灯也坏了。姑奶奶我就在这儿等了你二十分钟！” “去见朋友了。”梁夏看见是她，心里松懈下来，语气也变得慢悠悠。程佳佳跟着她一起进门，把灯打开。“诶呦你这朋友怎么回事？见了面也不把你送回家！快把湿衣服换了！ ” 梁夏拿着睡衣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念叨：“你是越来越像我妈了。” “闺女！”程佳佳倚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占她便宜。 好不容易在“程妈妈”的督促下梁夏换了衣服，吹了头发，还被逼着喝了一大杯热水，这才获得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权利。“说说吧。”梁夏扬扬下巴，“你不远万里从上海飞来这儿，酒店还没住踏实就来找我，有何贵干？” 程佳佳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脸却先红了。梁夏了然：“来看你家对象？” “什么对象对象的，八字还没一撇呢。”程佳佳推了她一下，脸却红得更厉害。 程佳佳的“对象”叫武凯，是个如假包换的帅哥。两年前他们在一场舞蹈交流活动上认识，程佳佳当机立断将其拿下。武凯在南京工作，两人的异地恋谈得辛苦非常，能坚持到现在，梁夏觉得颜值的力量果然无穷。 也因为这无穷的力量，她才断定程佳佳这次飞过来，肯定不是为了与她联络友情。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程佳佳就看似无意地开口：“我这次休了年假，来看看你，咳，看看武凯。” “哦~”梁夏拖长音调，又遭到她的袭击，“别打断我，我还有事没说，正在酝酿气氛呢。”她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转过身来一脸庄严地望着梁夏：“我准备向他求婚。” “嗯。”梁夏淡定地点头。 “你怎么，你...”没收到想象中的效果，程佳佳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我说我要向他求婚！” “这挺像你的风格啊。主动要联系方式，主动表白，现在又主动...”梁夏一脸认真地分析，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佳佳按住一阵猛锤。 “真应该让武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梁夏顶着蓬乱的头发从沙发里爬起来说。 程佳佳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他像个闷葫芦一样。等他求婚，我恐怕头发都要白了。 ”她紧紧握住梁夏的手：“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 之后的几天，梁夏一下班就被程佳佳拉着到处乱逛，美其名曰帮她参谋求婚现场，其实就是cosplay。她饰演武凯，必须在每一个环节都表现出特别惊喜，特别情愿的样子。甚至与她在餐厅里十指紧握，戴上她准备好的戒指。戒指自然是大出了一圈，但两人精湛的演技（主要是程佳佳）还是唬住了前来上菜的服务员。 看着服务员饱受惊吓一路小跑的样子，梁夏终于受不了了。她将戒指放回盒子里，揉揉眉心：“这样的实践根本就没有可信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思维差距具有多大。” “但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精细的一个，要是你都满意了，武凯没有道理不满意。”程佳佳敲了敲她面前的盘子，“尝尝，桂花糯米藕，我觉得武凯会喜欢。” 梁夏夹了一筷子，做作地挑了挑眉，“真好吃，谢谢你亲爱的。” 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她想，却还是忍不住 分卷阅读81 露出微笑。程佳佳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神采，就为了这一点，她愿意配合上百次眼前的幼稚把戏。 “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程佳佳打车送她时还不忘提醒一句。 “知道了祖宗。”梁夏看了眼手表，指针已划过八点，她再一次错过了与骆远共进晚餐的时间，这是这星期的第三回 。 梁夏叹了口气，丝丝缕缕的内疚感浮上心头。她明白自己其实有点逃避见到骆远，尤其是在和秦天天碰面之后，她不愿意看着一个人的脸而想起另一个人，这样太不公平了。等一切都结束的，她在心里说，等程佳佳顺利地求完婚，那时她一定会将秦天天再次踢出脑海，然后一切又会回到正轨。 一定会回到正轨的。她握了握拳头，像在给自己打气。 当她走到房间门口时，对面的另一扇门同时打开，骆远和一位胖胖的阿姨走出来，看见她两人都愣了一瞬。 梁夏认出了那是骆远的母亲，她笑着点点头：“阿姨好。” “哦，是梁夏，梁夏吧。”骆远的母亲快步上前，握紧她的手：“长得越来越漂亮，我都快认不出了。我早就和骆远说，让他快点把你娶回家才能放心。现在你终于答应结婚了，阿姨很高兴！” 我终于答应结婚？梁夏觉得自己似乎听不懂这几字的意思，她疑惑地看着骆远，对方却避开她的目光，盯着地面。梁夏只能陪骆远的母亲又聊了两句，直到她的背影在楼道里消失，才一脸严肃地转身问骆远：“你为什么要和你妈妈这样讲？我没有答应结婚。” “你说你会考虑的。”骆远嘟囔着，词句在他嘴里显得模糊不清。 “你也知道是考虑。考虑，而不是答应。”梁夏在手提包里胡乱地翻找钥匙，弄出一连串响动，与她的心情一样烦躁。 “我真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是不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才这么多天没有回家吃饭？”骆远突然提高音调，语气中的讽刺像根针一样扎在梁夏心上，她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也许是被梁夏的眼神震慑住了，骆远退后两步，声音也小下去，却还是不依不饶：“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到底是和谁见面，因为什么事。偷偷摸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梁夏终于找到了钥匙，克制住将它扔到骆远脸上的冲动，转身去开门，“只是这是隐私，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的事情，哪怕情侣也一样，我希望你尊重。如果你明白尊重是什么意思的话。” 说完这些，她没等骆远的反应，便将门重重关上。 第56章 红色围巾 “我们再排练最后一遍。”餐厅里程佳佳握着梁夏的手，差点将她的手指拧断。“待会儿武凯来的时候，你就...” “我就坐到你们后面一桌，假装是个路人，但是双眼一刻也不能离开你。 ”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向你晃晃红酒杯...” “然后我就拿着戒指去找服务员，拜托他们把戒指放在武凯的那份甜品里。” 程佳佳打了个响指，“真不错，都学会抢答了。成败在此一举，妹妹的终身大事就都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梁夏正准备拍拍胸口，肩膀上倒先挨了一下，“快快快回去坐好，我看见他过来了。” 梁夏揉着肩膀灰溜溜地跑到他们身后一桌，程佳佳如临大敌的状态硬生生将一场约会扭曲得有点像偷情。她摸了摸口袋里凸起的盒子，心中不由得一颤，真是任务重大啊。 不知过了多久，梁夏只觉得自己满眼都是程佳佳的笑脸。向来话唠的程佳佳在武凯面前竟然只会微笑，点头，再微笑，真爱的力量果然无穷。正胡思乱想着，程佳佳拿起桌上的红酒杯，风情万种地对她摇晃，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将红酒溅到身上。武凯慌忙起身帮她擦拭，梁夏拼命忍住笑意，带着戒指盒向后厨飞奔而去。 十五分钟后，梁夏与端着香草慕斯的服务员一起回来，看着‘特制甜品’被准确无误地放在武凯面前，她慢慢坐下，心跳迅疾如擂鼓。可以想象程佳佳此刻的心情，一定比她还要忐忑千万倍。 武凯盯着眼前小巧的慕斯，勺子在手里转了半圈却迟迟没有落下。终于，他像下定决心一般热烈地看向程佳佳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对着她打开。 “佳佳，嫁给我吧。”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非常响亮，半个餐厅的人都朝这儿看过来。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掌声中男孩的脸越来越红，而两个女孩都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梁夏先回过神，看见程佳佳还犹如在梦中的表情，眨眨眼，又掐掐自己的手背，梦醒了，而现实竟比梦境还要美好。眼泪从程佳佳的眼角滑落，与此同时她笑得却像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梁夏忙掏出手机，拍下她如花般盛开的容颜。 照片里程佳佳伸出左手，一枚戒指在那儿找到了它的终生归宿。 这是第一次，梁夏觉得旁观者也可以如此 分卷阅读82 幸福。 戴上戒指的程佳佳擦了擦眼泪，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武凯重新拿起勺子，准备向慕斯“下手”。她慌忙按住他的手：“别，别吃了。” “怎么了？”武凯一脸茫然。 “我刚想起来，这家的慕斯很难吃，特别，特别难吃。别吃了好吗？我想走了。” “好，武凯笑着揉揉她的短发，“一切都听未来的老婆大人指挥。” 梁夏看着两人手牵手从她身边经过，程佳佳面色烂醉如桃花，却还不忘用目光暗示她遗留在甜点里的戒指。梁夏了然地点点头，待两人一走出店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刨出了沾满奶油的戒指。 她细心擦拭着戒圈，心想你虽然没有完成使命，但你的主人却不辱使命，顺利地推开婚姻大门。 回去的一路上梁夏都哼着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快乐了。生活似乎总有一角压迫着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愈感沉重。她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听见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走动声。 霎时间无数种可怕的猜测在梁夏的脑海里闪现。下一秒，门被慢慢推开。她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迷茫与惊讶混杂在一起：“阿姨？您怎么在这儿？” 骆远母亲的怀里还抱着一堆杂物，如果没看错，都是她的东西。 “您在干什么？” 骆远母亲笑呵呵地说：“我从老家带了些特产给你，问骆远要了你家的钥匙。看你房间有点儿乱，阿姨就帮你理了理。” 也许骆远面对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态度与他的母亲是一脉相传。一瞬间梁夏突然有种想大哭的冲动，从心底深处滋生的疲倦快要将她淹没了。她把自己的东西从骆远母亲的手里接过来，“阿姨，谢谢您的好意，但这儿是我家。” 骆远母亲用手抵住她想要合上的门，“梁夏，阿姨可是好心，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她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算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在四处回响：“就是您听到的意思。” 傍晚骆远来找她的时候，她仍然在收拾房间。骆远的母亲将一切安放得井井有条却又杂乱无章，梁夏甚至有种搬进新房子里的错觉。她机械地打开每一个抽屉，再将它们关上，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一切回到原位。 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她无力地垂下胳膊，感觉心中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骆远就是在这时候走到她身后。 “对不起。”他说，“我妈妈不应该乱动你的东西，但你也不该这样和她讲话。” 梁夏觉得自己的情绪像是一条弹簧，刚被柔软地抚平，下一秒又反弹得更高。 骆远仍自顾自地说着：“她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些，毕竟等我们结婚就是一家人了...” “谁要和你结婚了？”梁夏将一个靠垫扔在脚下，垫子上的卡通人物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不要结婚，不要和你结婚，至少现在不要。”她凌乱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你走吧骆远，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骆远没有动，他像堵墙一样顽固地停在原地。梁夏绕过他，打开衣橱。 衣橱也变得面目全非，但真正让她在意的东西只有一样。她合上衣橱，四下搜索了一遍，再打开它。还是没有，那样东西消失了。 “你是在找你的红围巾吗？”骆远慢慢开口，“就是这么多年一直舍不得戴的那条？” 梁夏望着他，他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令人陌生的讽刺。 “它被扔掉了，我让我妈妈扔掉了。” 第57章 仅此而已 梁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冷静的人，从小到大疯狂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一次是十九岁孤身一人来到上海，一次是毫无保留地与秦天天陷入恋爱。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她站在巨大的垃圾桶前翻翻找找，将男朋友，不，是前男友甩在身后。 梁夏来南京的时候，整个行李箱里只装了这么一件与秦天天有关的东西。那双白手套被虫蛀了，她万般不舍地丢弃，红围巾却还崭新如初，她一次也没戴过，把脸埋进去，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她在一片黑暗的包裹中流下眼泪。 收到这条围巾时她与秦天天还不是恋人，只是朋友，那是一段最轻松自在的时光。于是梁夏把红围巾放进行李箱的最底层，她对自己说，我不是余情未了，这只是一个纪念。 纪念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至少仍有一个角落不被诋毁，干净如初。 梁夏住在这里的第一个秋天，把红围巾和所有要穿的衣服一起洗出来，挂在阳台上，只是她仍然不戴它。她喜欢每天下班的时候看见那抹红色随风招展，像一枚旗帜。 后来她与骆远交往，有一次对方好奇地询问，她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随口说是一个老朋友送的，然后就将它收进衣橱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梁夏知道，自己不该再去回忆 分卷阅读83 和秦天天有关的任何事情。但同时她也知道，那条围巾就放在那儿，和一些还没忘却的记忆一起。她不用看，可她清楚，它没有消失。 也许有一天它会消失，也许有一天，她会不再记得。然后像大多数人一样，只想着眼前平静安稳的生活，找一个人结婚，生两个孩子，让整个房间都充满属于他们的故事。 她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没有那场演唱会，如果不是与秦天天再次相逢。但这也不会改变什么，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而已，但骆远却不愿意给她。他想要霸占她的整个人生，立刻，马上。 “它被扔掉了，我让我妈妈扔掉了。”骆远说这句话时目光里闪过快意，“我妈打电话问我，我说扔了吧，那只是一条旧围巾，她从来都不戴。” “她扔到哪儿去了？”梁夏几乎咬牙切齿地问，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挥到骆远脸上。 “垃圾桶呗，还能是哪儿。”骆远的语气满不在乎，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她，像是在审视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我去找。”梁夏从他身边闪过，却被他拉住胳臂摔了回来，手臂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骆远已经指着她怒气冲冲地喊：“终于装不下去了吧，嗯？还对我说是朋友送的，朋友送的你能宝贝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我就是看那条围巾不爽，看你对它的态度不爽！你去找，我保证你找回来一次我丢它一次！” “你，”梁夏看着骆远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他了，“你为什么...你要干什么啊？” “我为什么？”骆远冷笑一声，“这该问你自己啊。本来我们好好的，是你非要每天这么晚回来，去干什么也不说清楚。现在又为了一点小事，冲我发脾气，冲我妈发脾气，还说什么不结婚了。我要是还看不出你心里有鬼，我就是个傻子！” “你以为我这几天出去，是在和别人约会？我生你和你妈妈的气，是心里有鬼，无理取闹？”梁夏感觉浑身都烧着一股火，直逼向心脏，却还抱着一丝希望想与骆远好好沟通，“我只是需要你和你的母亲，能给我一点基本的尊重和隐私，不要...” “你别和我说这些！”骆远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是我的女朋友，将来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有任何瞒着我的事，你不准有任何隐私！我要知道送你围巾的人是谁，和你吃饭的人是谁，煽动你让你不想结婚的人是谁！我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不要去碰别人的东西！” 梁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成了拳头，酸麻的力量逐渐蔓延到肩膀，她颤抖着开口：“好，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但是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的问题，从今以后你没有资格管我！ 和我吃饭的是人程佳佳，我们在聊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情，这是她的私事，所以我没有和你说。你如果想求证可以去问她，但你要是不相信她，我没有办法。 我不想和你结婚，没有人煽动我，是你的行为，你的言语让我明白这个决定正确无比！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女朋友，我宁愿一个人孤老终生，也不愿意嫁给你！ ” 骆远的脸与身体都僵了一瞬，像是突然被闪电击中一般，梁夏却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说完最后一句话—— “至于送我围巾的人，他比你好千万倍，你没有资格知道和他有关的任何事！” 然后她干脆地离开，摔上房门。楼道里一片漆黑，她义无反顾走向这深渊。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夏一只手举着手机照明，一只手仍在垃圾桶内翻找，指甲已经沾满污垢，暗红的血凝在皮肤上，也许是被玻璃割破的，但她连伤口在哪儿都不知道。周围堆满了被捡出来的破铜烂铁，一只压瘪的易拉罐滚到她身边，她左腿酸软，一不小心跪在上面，凸起的塑料狠狠顶在膝盖上。 “啊”梁夏喊了一声，终于颓然地跌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胸口，带来沉重的痛感。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轰鸣声紧随其后。要下雨了吗，她在心中苦笑，这剧本安排得真到位，可惜没有观众欣赏她歇斯底里的表演。 是啊，没有观众，所以也没必要这样顾影自怜。感觉体力稍稍恢复，梁夏用双手撑在地面上，再次起身拽过垃圾桶，将所有东西稀里哗啦都倒出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终于，在一堆被丢弃的废纸和墨水瓶里梁夏拉扯出了那条围巾，红色已经被污染，只留下小块纯净而鲜明的地方，中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握在手里与一条抹布没什么区别。 也许抹布还要更干净些。 又一道闪电劈过，像是老天在预告自己失去了耐心。雨滴沉重地砸落，很快连成一片雨雾，包围着梁夏和她周身一堆污浊。梁夏攥着那条已经沦为破烂的围巾，无声痛哭。 这是她身边唯一一件与秦天天有关，与那段明媚日子有关的东西，一个卑微得只能压在角落里的纪念品。 没有了 分卷阅读84 ，再也没有了。 “分得好，我跟你说，和这样的男人分了最好，居然讲这种话！”程佳佳一边给梁夏倒水一边说。 “谢谢。”梁夏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眼睛有点泛酸。她不想再回去面对骆远，只能来叨扰还住在酒店的程佳佳。程佳佳却二话不说就把像流浪汉一样的她迎进门，还为此推掉了与武凯的约会。 “你一定要搬家，像这种变态控制狂，离他越远越好。”程佳佳将手臂搭在她肩上，“不用怕，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搬东西，你就先和我住在酒店。他要是还敢放肆，你看我抽不抽他。” “嗯。”梁夏点点头，鼻音越发浓重，她实在不想一晚上连哭两次，也不愿意再去思考这些沉重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佳佳，你和武凯以后结婚了还要分居两地吗？” “你傻呀。”程佳佳点点她的脑门，“分居两地还叫结婚吗？他说他要到上海来工作，要和我在一块。但是我悄悄告诉你啊，其实我也愿意为了他到南京来啊。 不过这点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就得意坏了。” 程佳佳的声音轻轻的，还泛着些笑意。梁夏听着那轻快的语调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低头喝了口水。 “真好。” 第二天程佳佳果然没有食言，一大早就带着梁夏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搬家。梁夏的租期还有一个月，现在却也顾不上了，她只想离开这儿，离开熟悉的，陌生的，令她厌恶的骆远。 搬家工程接近结尾时 ，骆远还是来了，这次他不敢进门，只是倚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问：“梁夏，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啊？”程佳佳一下子插在两人中间。 骆远有些急了，声调也高了不少：“你要搬走吗？” 梁夏收拾完最后一个背包，将它背在后背，叹了口气：“对，我要走了。本来还想让你把钥匙还给我，现在也不用了。这个地方还剩一个月，你想住就住，这里剩下的东西，想拿就拿走吧。” “你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程佳佳帮她提起行李箱，“走。” “梁夏，梁夏。”骆远突然冲进门来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让她感觉骨头都要碎了，“你不能走，我们，我们...” “别再说我们还要结婚了。”梁夏疲惫地看着他，“骆远，我昨天已经把话都讲清楚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她从骆远的身边走过，骆远愣了一会儿，再次上前拉住她。不知是他用力过猛还是梁夏脚底打滑，这一次梁夏直接摔倒在地，撞在了墙上。 “梁夏！”程佳佳尖叫一声跑到她身边，一把推开骆远：“你干什么？说不过就动手打人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骆远也被吓到了，伸出一只手站在那儿。梁夏捂着头，用余光看到他紧绷的两条腿，“你走吧，骆远。” 两条腿顿了顿，终于迈步离开她的视线。眼泪就在这一瞬间从眼眶滑落，在梁夏还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程佳佳把她揽在怀里：“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回酒店的车上，梁夏感觉到程佳佳的目光还时不时在她脸上停留，干脆把脸转过去：“我真没事儿，你看，眼睛都不红了。” “你厉害。”程佳佳给她竖了个拇指，“本来还想再借你肩膀靠一会儿。” “那还是借吧。”梁夏干脆地把头倚在她肩上，也许是因为心里空落落的，身体便总想找个依靠。 她闭上眼睛，在一片平静的黑暗中想起程佳佳昨天说过的话。 她说：“我也愿意为了他到南京来啊。” 真好，她想，为了一个人哪怕四处迁徙，心里也应该是幸福的吧。 而她却只能逃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仓皇地走在路上。 后备箱的行李，还有自己孤孤单单的灵魂，在南京的第三年，原来她拥有的，只是这些。 第58章 故地重游 结束一天的舞蹈训练，梁夏走到窗边向下望，骆远依旧执着地站在工作室楼下。她将额头抵在玻璃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骆远单方面的死缠烂打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并且看这架势，结束的日子遥遥无期。 她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向后仰着，看黑暗逐渐将房间的每一寸空隙填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口袋里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骆远熬不住回去睡了，她也终于可以安心回家。 家，对于一个身处异乡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奢侈的。而现在这个所谓的“家”，不过是梁夏在公司附近租的一间公寓。住在里面的所有日子，她都早出晚归，不按时吃饭，还有整夜整夜地失眠。 两个月她瘦了十五斤，身边的同事都以为她为情所伤，看见骆远锲而不舍地挽回，还劝她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只有梁夏自己清楚，她的衰败与任何人无关，就像一颗果实，腐烂是它来到世上的必经之路。 公 分卷阅读85 寓里一片漆黑，梁夏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听见它们在地板上落下干脆又孤单的声音，走到厨房。惨白的灯光照得她眼前一晃，冰箱里只有一盒一盒速冻食品，光伸手摸摸包装袋就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重重关上冰箱门，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胃很痛，头也像要炸裂一般地疼着，身体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任性的生活习惯提出抗议，但梁夏一动也不想动。窗外的灯光透过玻璃在天花板上游移，都是属于别人的温暖。她看着这些光斑，突然觉得生活丧失了意义。 从偏远小镇来到上海，再从上海来到南京，现在却每天在这个狭小冰冷的空间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梁夏捂住脸，滚烫的泪水迅速打湿了她的手指。 “我不要再这样了。”她喃喃自语。 梁夏在第二天递交了辞呈。 也许是一夜未睡让她看起来神情恍惚，为她办理离职手续的女孩连问了三遍：“你确定吗？”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是舞蹈工作室元老级的成员，突然说走就走，很难不让人感到惊讶。 梁夏也耐心地回答了她三遍，每说一次心里便安定一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在被沉重的压力消耗之前，她还有那么一点重新开始的机会和勇气。 虽然她不知道胜算还有多少。 终于在这个临时居所做了第一顿饭，梁夏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满足地眯起眼睛。接下来又要去哪儿，做些什么呢？心里的喜悦逐渐被迷茫取代，这几年她就像一只习惯了旋转的陀螺，猛然停下，难免会晕头转向。 兴许是老天知道了她的茫然，桌子上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梁夏愣了愣，按下接听键。 “喂，是梁夏吗？”何老师的声音温柔依旧，梁夏每次听到都会有种和妈妈说话的感觉，虽然她的妈妈讲话并不柔声细语。 “是。”她一边回答一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别发神经啊，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我听说你辞职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有。”梁夏的脸“腾”得红了，她想起这份工作当初就是何老师力荐她来的，现在她离开，老师会不会很失望呢？“我就是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何老师笑了笑，对她的决定似乎并没什么不满，“休息一下也好，舞蹈除了努力练习，更重要的是自由与松弛。那既然这样，你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来上海看我的演出呢？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登台表演，以后就要准备退休了。” “老师，您以后不跳舞了？”梁夏惊讶得声音都没控制好，险些破音。 “不在台上跳了。我已经过了一个舞蹈家的黄金时间，该把机会留给更年轻的人。”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梁夏，回来看看吧，我们都挺想你的。”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桌上，梁夏盯着那抹水痕，轻声回答：“好，我一定回去。” 一周后的星期六晚上，上海大剧院内灯火通明，梁夏好不容才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竟有种第一天上学的紧张感。真没出息啊 ，她在心里感叹，想当初我还在这儿演出过呢。 同样的舞台，同样暖融融的灯光，天鹅绒幕布，紫红色座椅，还有一只巨大的花篮。二十岁之前与之后，她都再也没有收到过那样的繁花似锦。 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梁夏在人声鼎沸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上海承载了她人生中最为丰盛的回忆，这个地方似乎有种魔力，无论她离开多久，都可以牵引着她回到原地。 “梁夏。”一个低沉的女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侧过脸，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漂亮的长卷发，完整而精致的妆容，笑起来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 “是我呀，乔伊！”乔伊夸张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我知道。”梁夏点点头，目光还停在她脸上，“就是你变得太漂亮了，我有些不敢认。” 乔伊抛下一阵爽利的笑声，这一点倒还和原来一样，“我就是会打扮了而已，不像你，天生的美女。”她伸手勾了勾梁夏尖尖的下巴，“怎么感觉你瘦了这么多？” “辟谷。”梁夏一本正经地瞎掰。 四周的灯光在这一刻暗下去，舞台上幕布徐徐拉开，观众的议论声也渐渐沉到谷底，消失不见。 “要是你辟谷结束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乔伊飞快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好。”梁夏也轻声答道。 演出非常精彩，最后何老师谢幕的时候梁夏觉得掌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当然她也拍红了手掌，与手掌一样红的自然是向来没有出息的眼眶。 舞台上的何老师有种无法比喻的美丽，是因为热爱的缘故吗？梁夏轻声问自己，她是否还保留着这样的感情？也许有吧，只不过藏在心底很深的地方，有些时候她甚至无法触摸，也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只能带着这些感情，隐秘地，沉重地走着。 于 分卷阅读86 是眼眶就慢慢红起来，不知是为了台上的人，还是为了台下的自己。 乔伊撞了撞她的胳膊：“我们去献花！” 两个人都买了何老师最喜欢的百合，乔伊嘴甜，先一步把花递过去：“老师，你今天真是太美了。”何老师笑着接过花束，视线移到梁夏身上：“你终于也来了。” 梁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当然，我答应您了嘛。” 身边有其他舞者围上来，凑在何老师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师转身问她们：“一会儿结束我们要去庆功宴，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啊，”乔伊伸手揽着梁夏，“我今晚和她已经约好了，改天我们再请老师吃饭。” “行，”何老师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聊，我还记得梁夏在成音时，你们俩是最要好的。” “你们俩是最要好的。”走出剧院的时候，梁夏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望着乔伊的背影，曾经她们的确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只是后来，时间流逝，感情似乎也在悄无声息中减淡了。乔伊突然回过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外面太冷了，我们跑着去吃饭吧。” “嗯？”梁夏一时没回过神来，只见乔伊从台阶上跳下去，外套被风扬起，像一只姿态骄傲的飞鸟。她对梁夏伸出一只手，笑着勾了勾手指。 于是梁夏便也笑了，她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握住乔伊温暖的，久违的手。 第59章 不再放手 乔伊带梁夏去吃日料，递菜单给她时说：“这家的生鱼片是我唯一一样在减肥时还能毫无负罪感享用的食物。” “你还用减肥？”梁夏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她苗条的身材，“不要矫枉过正了。” 乔伊叹了口气：“以前年轻，吃得再多，稍微饿两天也就瘦下来了。现在稍不注意，体重就像乘了火箭似的往上窜，不减肥怎么行？” 梁夏被她的惆怅的语气逗乐了：“以前年轻？你现在也才24呢。” “是哦。”乔伊也跟着笑起来：“可能是舞团里一批批新人进来，都只有十几岁，对比着就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吧。其实舞者的黄金阶段就那么几年，能像何老师一样坚持到快四十岁的人真不多。”她翻过一页菜单，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做不到，再跳一年我就想退出舞团了。” “退出舞团？那你准备去做什么？” “当老师，教小朋友跳舞，或者去做个文职。我不想再把舞蹈当成生活的重心了，觉得有点累。也许这就是老师说的缺乏信念感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靠过来问梁夏：“你呢，还打算一直跳下去吗？” “嗯。”梁夏点点头，虽然辞了南京的工作，但她似乎从没想过要放弃舞蹈。也许自己一直是个一根筋的人，喜欢什么，就会坚持喜欢下去，哪怕前方无路可走也不会放弃，只会将这份感情深埋进心里。 对舞蹈是这样，对爱情......她不愿再想下去，有些烦乱地找了个借口：“我比较死脑筋。” “这叫单纯。你这一点跟老师很像，难怪她这么喜欢你。”乔伊望着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脸上闪过一抹阴郁的神色，转瞬即逝，如同一个幻觉。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乔伊一直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杯，像在寻找下一个话题。梁夏有点过意不去，想到一个有关电影的问题，刚要说话，乔伊却抢先一步开口：“你去南京以后，有见过秦天天吗？” 梁夏愣了愣，想到秦天天曾对她说过，自己在南京工作的地址是乔伊告诉他的，便也不想隐瞒：“见过一次，一起聊了会儿天。” “这样啊。”乔伊一副放心下来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不想把地址告诉他的，但那个时候他缠了我很久，我有点不忍心，就...我一直担心他会打扰你的生活，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吧？” “没有。”梁夏飞快地回答，却因为过□□疾而显得有点可疑。“真的没有吗？”乔伊皱着眉头追问一句，“梁夏，你不会怪我吧？” 梁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怪她，却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能搬出一个最俗套也最令人信服的答案：“乔伊，没什么的，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这句话仿佛是一只轻柔的手掌，再难忘的回忆，再痛楚的伤痕，在这句话面前都可以被不留痕迹地拂去。然而只有说出这句话的人才能分辨，它到底是不是一句谎言。 但无论如何乔伊都相信了她，两人点的刺身拼盘和清酒上桌，话题也逐渐向平常的方向发展。 “我去一趟洗手间。”饭吃到一半，乔伊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起身对梁夏说。 “好。”梁夏点点头，看着乔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餐厅里的电视突然被人切换到了娱乐频道，一身花花绿绿的主持人面对镜头既严肃又有点激动地说：“下面插播一条爆炸性新闻。” 梁夏听到这句话觉得有点好笑，现在十条娱乐新闻有九条敢自称“爆炸”，搞的娱乐圈像核弹实验基地一般，但还没等 分卷阅读87 她把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过完，随机出现的画面便牢牢抓住她的眼球。 “晚十点左右，著名偶像男团Unicorn成员秦天天在拍戏过程中因现场爆破失误意外受伤，现被送往瑞金医院进行诊疗。据知情人士透露，秦天天此次伤情较为严重，身体多部位骨折，皮肤有烧伤迹象......” 再往后梁夏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只有“受伤”、“医院”、“伤情严重”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这的确是一个爆炸新闻，直接在她眼前炸开一片金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终于等到神志稍稍归位，她猛然起身，向门口跑去。 途中她遇见了从洗手间出来的乔伊，对方茫然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顾不上解释，她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唯一清晰的想法就是赶到他身边去。 不知是不是老天存心与自己作对，一连开过的三辆出租车都有客人。梁夏狠狠跺了一下脚，猛然窜起的酸麻直逼心脏。她深呼吸了几下，转身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她曾经去过瑞金医院一次，距离应该不算太远，但今天这条路却像被无限延伸了一般，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空旷的风在耳边盘旋，她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切都过去了。”直到此刻，这句话才真正显出原型，像一记狠辣的耳光甩在她脸上，怎么可能过去？有关秦天天的一切，她何曾真正放手？ 我投降了，梁夏想。我所有懦弱、理智、自欺欺人的抗拒，都在听见你受伤的一刻荡然无存，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完好无损的你更值得我去珍惜。我不会放手了，你想要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我会握紧你的手，十指紧扣，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我们。 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愿意。 冰冷的水迹一再滑过梁夏的脸颊，她以为是下雨了，慢慢地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医院门口已经出动了保安，记者还有粉丝都汹涌地围作一团。梁夏也在人群里拥挤着，虽然她明白这毫无意义，并不能使自己离秦天天更近一些。但同时她也理解这种行为，在这个焦灼的时刻，若不做点什么，你会觉得像疯了一样的无助。 闪光灯刺眼的光芒不断在眼前浮现，恍惚中梁夏想起，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的自欺欺人早在很久以前便埋下伏笔。 那是她到南京的第三个月，工作渐渐步入正轨，与骆远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明白他的心思，却总是隐隐地抗拒着。然后在某一天，也是看电视的时候，她看到了与秦天天有关的新闻，他在演唱会的排练过程中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 也许只是一次小小的低血糖，感冒或者发烧。她的心却在这一刻狠狠地揪起来，几乎忘却了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所有痛苦。她推掉了和骆远的约会，向舞蹈工作室请假，不顾一切地连夜飞回上海。 在飞机上她一刻不停地想，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很孤单？ 然而她看到的画面，却像是一张嘲讽的脸，尽情取笑着她的幼稚与自以为是。 陆如苏从医院大门里走了出来，记者与粉丝们像三年前一样迫不及待地拥上去。 “秦天天刚刚结束了一场手术，”陆如苏的语气平静，脸上却有掩盖不住的疲倦，“现在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感谢大家的关心，但也希望大家不要拥堵在这里，请给秦天天一个安静，自由的空间，让他好好恢复。” 周围传来粉丝松一口气的声音，梁夏的心却依然紧绷着。如果秦天天已经没有大碍，陆如苏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低沉。 那个时候，她来探望秦天天，也是与现在一样的场面，只是陆如苏轻快的笑容和声音安抚了不少人的心：“秦天天已经没事了，就是最近练舞有些疲劳。他在楼上看到了你们，非常感动，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不要担心他。” 粉丝听见来自“哥哥”的关心，全都激动起来。好几双手往前伸着，将手里的鲜花和礼物朝陆如苏递过去。陆如苏摆摆手：“秦天天说了，他不收任何礼物，看见你们他就很开心了。你们会期待他的演唱会吗？” “当然！”一个女孩率先喊出声来，对着楼上也不知哪个位置，比了个巨大的爱心：“哥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们都爱你！”“秦天天加油！”“秦天天早日康复！”一句接一句的表白响起，每个女生脸上都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仿佛不是在探病，而是来参加偶像的见面会，陆如苏也笑着，只有梁夏躲在人群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窃取别人幸福的贼。 就在那一瞬间，她对上了陆如苏的眼睛。陆如苏的唇角依旧残留笑意，眼神却清晰无比地向她传达了一条信息—— “别再来打扰他了，他现在很好。” 她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仿佛一个没上战场的逃兵，也终于下定决心，将所有过往都粗暴地埋进心底。 这是梁夏三年来唯一一次抵抗，她发誓要忘记他，却也从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无法 分卷阅读88 忘记他。 陆如苏又回答了媒体的几个问题，准备结束采访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确定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 而梁夏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又要历史重演吗，她有些苦涩地想。但这一次陆如苏却没有释放出丝毫不友善的气息，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地转身。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一些，但还有人依然坚守在原地，也许是为了向偶像证明自己的爱格外坚定。梁夏也待了一会儿，一面在心里笑自己傻一面舍不得离开。就这么站着吧，她想，站到体力不支，站到晕倒，也许还有机会和秦天天分到同一个病房。 最终她这脑残的幻想也没能实现，就在她小腿酸痛到几乎要跌倒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梁小姐吗？陆姐让我来带你进去。” 第60章 在你身边 梁夏跟着那位不知是助理还是保镖总之一身黑衣看起来非常神秘的大哥走进VIP病房区，陆如苏正靠在墙上等她。听见脚步声陆如苏转过头来，冰凉的灯光照出她一脸冷漠。 邪魅狂狷！霸道总裁爱上我！ 梁夏也不明白自己的思维为什么在这个本该激动和焦虑的时刻如此跳脱，但是心情却在看见陆如苏的那一刻瞬间轻松下来。过了这么多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终于还是来到了秦天天身边。 并且这一次，她不会再害怕。 陆如苏对神秘大哥点了点头，大哥干脆地转身离开，将偌大的走廊留给她们二人。 现在可以确定了，大哥就是保镖。 梁夏极力控制着脑海中纷乱的念头，想要找出一句适当的开场白。陆如苏却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瞪着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仿佛两台X光机，要将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照个彻底。 梁夏只能礼尚往来地看回去，再次相见，陆如苏变得比三年前严肃许多，始终冷静自持地板着一张脸。身上也没有一丝亮色，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大boss的气势倒是烘托得很足。 但这是重点吗？！ 梁夏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来这儿不是为了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她相信陆如苏也不是，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呢。 “秦天天的病房在哪儿？” “你还怪我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梁夏在听清楚陆如苏的问题后愣了几秒，陆如苏接着补了一句：“三年前的事，你还怪我吗？” “我不怪你。” 陆如苏依旧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她身上，显然是没有相信的样子 。梁夏叹了口气，她向来不擅长解释曲折是非，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今天却必须硬着头皮说下去：“陆姐，也许你认为我是为了见到秦天天才这样说的，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三年前，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曾经怪过许多人，有你，有秦天天，也有我自己。但随着时间把当初的冲动抹平，我才明白其实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不得以，从你的角度看，我和秦天天才是应该被责怪的那一个吧。 我也明白了我们当初会分开，真正的原因是两个人都还太脆弱，没有能力去保护对方，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坚持自我。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能苛求别人呢。所以陆姐，我真的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想弥补三年前的遗憾，我想陪在秦天天的身边，无论面临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了。 请你原谅我，也请你理解我。” “我理解。”陆如苏终于移开目光，但梁夏还是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所以我让你过来了，跟我走吧。” 陆如苏把她带到拐角处的一间病房，推开门就看见一个躺在床上的背影。秦天天的头部，后背还有左腿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张脸还算完好，皱着眉头，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伤得很严重吗？”梁夏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头上是皮外伤，背后有小面积烧伤，这两个地方都不算严重。伤得最厉害的是他的腿。”陆如苏讲到这里也拧起了眉头，“爆破的时候他从二楼跳下来，左腿多处骨折，过两天还要再做一次手术。医生说以后走路可能会稍微有点不平衡。” 梁夏绕到秦天天面前，握住他低垂的手。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里摸过来又摸回去，就是不敢抬头，生怕眼泪一不小心就会夺眶而出。 陆如苏看出了她的异样，轻声安慰：“其实天天也算幸运的，至少没怎么伤到脸，对拍戏不会有影响。” 梁夏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渐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艺人受伤，陆如苏作为老板肯定已经很着急了，现在却反过来要安抚自己。于是赶快揉了揉眼睛，勉强撑出一个笑容：“陆姐，我今晚能陪着他吗？” “能啊，正好也放我回去歇歇。”陆如苏一脸“求之不得”的表情，“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有人来替你 分卷阅读89 。” “好。”梁夏看着她走向门口，忍不住脱口而出：“陆姐，谢谢。” “谢什么？”陆如苏冲她摆摆手，曾经俏皮的表情终于再一次回到脸上。 梁夏坐在秦天天床边的椅子上，细细凝望着眼前人的每一分神态。手指笼过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每一根线条都像从心里滋长出来一样熟悉又酸楚，积蓄了三年的想念，委屈，还有盛大的喜悦全在这一刻爆发。 她低头，将一个吻轻柔地印在秦天天的掌心，“我回来了。”一滴眼泪在他温暖的皮肤上画了一个规矩的圆，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我回来了。” 方也和叶知秋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端跑过来的时候，陆如苏已经恢复了一开始霸道总裁的站姿，看到他们还有闲心开玩笑：“二位终于来了，你们怎么不等他出院了再过来呢？” “路上堵车我们又办法控制。”方也喘得连话都说不太清，“甜甜怎么样了？” “这时候叫他甜甜，不连名带姓喊他秦天天了？”陆如苏看着他挑了挑眉。方也被呛得满脸通红，叶知秋一面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面对陆如苏说：“好了，这时候还拿他寻开心。人是不是在里面？我们进去看看。” “明天再看吧。”陆如苏指指病房的门，“里面正有人陪着呢，你们别去当电灯泡。” 叶知秋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轮，求证般的看向陆如苏，陆如苏点点头，“她来了。” 方也压根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还是想往病房里冲，被叶知秋用一只胳膊拦了下来，“别进去了，梁夏在里面。” 这回方也听懂了，愣愣地看看他俩又看看那扇阖上的门，只是回不过神来。 秦天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手臂有些发麻，一个人正靠在他的手上睡着，等他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浑身都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 梁夏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直到凌晨才坚持不住眯了一会儿。现在被他的动作晃醒，看着秦天天还处于迷茫状态的眼睛，她低声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梁夏。”秦天天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在。”梁夏一边答应着一边想转身给他倒点水，手却被秦天天牢牢握住，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梁夏。”他还是叫她的名字，就像会说的话只剩下这一句。 梁夏渐渐反应过来，秦天天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说不定看见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秦天天的脸，“我在这儿陪着你，我是不会走的。” “你一会儿就要走了，我知道。”秦天天笑了笑，语气却是止不住的委屈。梁夏愣了一瞬，回握住他的手，“为什么。” “上一次我在医院的时候，也看见了你，”他慢慢将头转回去，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下巴上，“可是过了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我才知道我是在做梦。我在病房里待了三天，我一直等你来看我，可你到最后也没有来。” 梁夏伸手替他轻轻抹去了那滴泪水，我来了呀，傻瓜。 “梁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了？”秦天天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害怕一睁眼她就会消失，睫毛颤啊颤的，一副令人心疼的样子。要不是他头上还裹着纱布，梁夏早就忍不住要去呼噜他的头毛了。 “我不生气。”她起身亲了亲秦天天的额头，“我要在这儿待到你受不了，待到你巴不得我走。”手上的力道瞬间有加了几分，她龇牙咧嘴地补了后半句：“那我也不会走。” 第61章 番外.从今往后（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时间线是梁夏照顾秦天天的那一夜，陆如苏，叶知秋和方也的番外。 从医院出来，叶知秋跟着陆如苏上了同一辆车，陆如苏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司机说：“去最近的酒吧。” 叶知秋皱皱眉头：“已经十二点了，你不回去睡觉？” “那我要真回家睡觉了，你是不是也跟着我？”陆如苏怼人的时候习惯将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一个骄矜的弧度。许是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司机愣了十几秒也没发动车子。最后还是陆如苏不耐烦地补了一句：“开车啊！”鲜红色的保时捷才“倏”一声融进夜色。 陆如苏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闭起眼睛。叶知秋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她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变得既熟悉又陌生。或许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副骄矜的神情，一个任性的大小姐。 想到这里叶知秋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认怂，哪怕心中的弹幕已经翻上天，嘴巴也可以老老实实的一个字都不说。陆如苏还曾经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抱怨过：“和你吵架没意思，我总是赢。” 可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能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陆如苏说服，或者“说哭”。 多久以前呢？ 他记得那时候知齐总是跟在陆如苏 分卷阅读90 身后跑，他非常看不惯这种有损男人尊严的行为，所以常常和两人对着干。一旦陆如苏哭了，他那不争气的老哥就变得手忙脚乱，安慰完她以后还要来教育自己，知齐说：“如苏是女孩子，你要让着女孩子。” 而他非常注孤生地回答：“我最讨厌女孩子。” 后来他们又长大了一点，在某次老哥继续锲而不舍地试图感化他的时候，叶知秋突然福至心灵地发问：“你这么向着陆如苏，是不是喜欢她？” 知齐愣了愣，然后笑眯眯地说：“是啊。” “所以你可以讨厌这世上所有的女孩子，但请对她好一点。” 那一瞬间像是有一道光照亮了叶知秋的内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三个人共同度过的年月里，自己竟然错漏了那么多细节。 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听话的人，不听父母的话，自然也不听只比自己大几分钟的哥哥的话。但是这一次，他妥协了。 没有办法，叶知秋想。老哥把对一个人好这件事坚持了一辈子，是个狠人。如果他没有好好让着陆如苏，几十年后在另一个世界重逢，老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还是会常常想起他，在每一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能从这张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样子。虽然他从来不敢回头细数，叶知齐究竟离开了多久。 但是他知道 ，他从未消失。 他再次望向陆如苏安静的，睡着了一样的侧脸，在心中无声地问，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车子停在在一个胡乱打着五颜六色的光，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不是个正经地方”的酒吧门口。司机小心翼翼地往后瞄了一眼，叶知秋伸手拍拍陆如苏，“大小姐？”又拍了她一下，“姑奶奶？” 陆如苏维持着贵妃醉酒的姿态岿然不动。 睡着了，叶知秋无奈地叹了口气，“麻烦把她送回家吧。” “就知道你居心不良。”陆如苏像只猫一样懒洋洋地睁开眼，“回什么家，老娘今天要不醉不归。” 下车的时候她故意用穿高跟鞋的脚踩了叶知秋一下，叶知秋跟在她身后龇牙咧嘴，抬头望望只点缀了几颗星星的夜空，老哥你可都看见啦，我能忍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家酒吧的宗旨似乎就是要用魔鬼般的灯光把每个人都照得六亲不认，连接待他们的服务员也是一副快要瞎了的样子。叶知秋于是连口罩都省了，正大光明地和陆如苏进了一间小包厢。陆如苏噼里啪啦报出一串洋酒的名字，赤橙黄绿摆了满桌。 叶知秋笑了笑，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甜甜要知道他受伤了我俩还来喝酒，一准气晕过去。” “怎么会？”陆如苏干脆利落地拧开一瓶酒，“他就算要晕，也是幸福地晕，梁夏在他身边呢。”说话间深棕色的液体已经倒满了一口杯，像是动画片里巫师熬煮的魔药。陆如苏一仰脖子，把这杯看起来很不美好的酒一饮而尽。 叶知秋看着她的架势，半天才慢慢开口：“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陆如苏没有回答，只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叶知秋见她还要一口闷，忙按住她的手，“何必呢，也不怕脖子抽筋。这么想干杯咱们点啤酒好不好？我陪你对瓶吹。” 陆如苏直视着他，明亮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叶知秋避开她变相的挑衅，把酒杯拿过来自己喝干净。浓烈的液体如同一把匕首刺进胃里，他微微皱眉，想这个丫头的品味怎么如此惊悚。 陆如苏还在看着他，像是电影里的一幕被人按下了暂停。叶知秋把小小的酒杯放在手里把玩，从这根手指后面冒出来，又在下一根手指前消失。这是他父亲最拿手的把戏，童年时小孩子们最期待的表演。 “其实这样挺好的。”他谨慎地措辞，生怕哪句话不对又刺激了陆如苏。“秦天天这三年有多拼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是个有作品和话语权的艺人了，就算恋情曝光也完全可以应对。再说他总要谈恋爱的，与其和别人，倒不如和梁夏。” “三年前你可是站在我这边的。”陆如苏低下头，轻轻拨弄着桌上的其他杯子。 “今时不同往日，三年前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了。当然，你还是我的Boss，你说什么我还是会听，这一点永远都不变。” 他把空酒杯放回陆如苏手里，手指相触的温暖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是啊，你只是听我的话，并不是真的反对他们。”陆如苏倚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反对他们。再次看见梁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现。童话书上不是说了嘛，真爱是不可战胜的。” “我只是，我只是，”她喃喃了两遍，声音像一个叛徒，暴露了她掩盖不住的哭腔，“我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别人的真爱都可以重逢，但是他，我等了这么多年… 他是真的不见了。” 叶知秋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落在她肩上。 他记得知齐的葬礼上，母亲悲 分卷阅读91 伤得几乎要晕倒，他和父亲一左一右地搀着她往外走。人群中的陆如苏，脸上只有一道清浅的泪痕，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们。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生命里至此永远缺陷一角的，不止他们一家三口。 “老头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尽快成个家，说什么只有家庭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熟。他和我妈倒是成家了，现在不也满世界和小蜜寻欢作乐？成熟个屁！”陆如苏闭着眼睛，泪水时不时从眼角划出一条弧线，嘴巴却还嘟嘟囔囔的。叶知秋听清了几句，靠近她耳边笑了笑，“没事，别听他的。单身就单身，我不也是单身嘛，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陆如苏带着鼻音问。 “我陪着你。”叶知秋再次认真地重复。 陆如苏抬手抹了把眼泪，“你陪着我，但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谁知道呢？”叶知秋有些不自然地打哈哈，“日久生情，也许我们...” 陆如苏突然转过脸来看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悲伤的痕迹，反倒狡黠得像只猫，“日久是能生情，但我从来没听说日久还能改变性取向。” 第62章 番外.从今往后（二） 陆如苏的声音其实很轻，从包厢外不时传来的刺耳音乐能轻易将她的话盖过。所以叶知秋原本可以趁这个机会假装没听见，但他却像被施了咒语一般凝固在原地，过了很久，思维和语言才慢慢重回身体。 “你，”他一开口就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说一个字都艰难万分，“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瞎子。”陆如苏有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说自己最讨厌女孩，现在看来还真是一语成谶啊。” 叶知秋也想顺着她的话报以讽刺的一笑，但面部表情管理却失败了。事情的发展像一辆失控的列车，他有些头痛地想，本来以为今晚只要陪着陆如苏耍耍酒疯就好，大不了再来几把真心话大冒险，但其中绝不包括将自己隐瞒了好几年的性取向交代出去。 但也无所谓了，叶知秋边把身体的重量压向沙发边在心里说，反正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揭露，往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比这更劲爆的事情。 显然他低估了生命的精彩与无常。 许是因为心中涌动着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叶知秋从桌上随意捞起一瓶酒，也不往杯子里倒，直接对着嘴灌上一口。 “你恶不恶心？”陆如苏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我还要喝呢。” “不还有那么多吗？”叶知秋指着眼前的瓶瓶罐罐画了个圈，嗓音在喝过酒以后变得有些沙哑。看来这几年在各类影视剧里的酱油没白打，塑造起一个因情伤感的落魄形象简直轻而易举 陆如苏也被他带动了情绪，非常善解人意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这事你没和家里说吗？” “我谁都没说。” “为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啊，又不是小孩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很在意。”讲这话的时候叶知秋面无表情，心里却在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而鼓掌，转过头自然又潇洒地痛饮一口酒。 然后他就被自然又潇洒地呛到了，装叉果然需要付出代价。 陆如苏一下一下帮他顺着背，又给他倒了杯热水。叶知秋咳得撕心裂肺，还不忘分出一根神经感叹，偶尔温顺的陆如苏倒真是一个很靠谱的老妈子啊不大姐姐。 等他终于恢复正常，还没来得及对陆如苏表达感激之情，手机突然亮起来。他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差点又一口气倒不上来开始咳嗽。 “来电显示——方也” “这倒霉孩子。”他扯扯嘴角，接通电话。 “叶知秋，这都几点了啊，再不回来你死外头算了！”方也气势如虹地对着听筒一阵乱吼，要不是听出他真有几分生气，叶知秋还挺想告诉他，这几句台词一般都用在夫妻之间。 “你想我啦？”他开始像往常一样四两拨千斤地与方也调侃，却立刻接到陆如苏的两记眼刀。这才反应过来在坦诚了性取向之后，这种交流方式落在陆如苏眼里无异于调情。 好在方也的思维没那么复杂，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可以毫不客气地呛回来，“谁想你啊？我要睡觉，你再不回来我就锁门了。” “锁就锁呗，”叶知秋笑了一声，“你还怕秋哥没人收留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叶知秋，你，” 再开口的时候方也好像连舌头都不利索了，“你是不是，你在和别人…” 叶知秋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我拜托你思想纯洁一点。甜甜还在医院躺着呢，我就算要夜夜笙歌也不会在选这时候好吗？” “你说得好听！”方也猛地提高音调，隔着屏幕叶知秋也能想象出他现在涨红着脸的样子。“我刚才就听见你那儿有音乐声了，你丫肯定在酒吧泡着！” 叶知秋无奈地揉揉眉心。 其实这几年，三个人中变化最大的是方也。他与秦天天充其量就 分卷阅读92 像手机软件升个级，而方也是直接给你换了个手机。有时候叶知秋看着他越发成熟的轮廓，都会在心里疑惑，当初那个傻小子去哪儿了？ 但同时方也依然保留着一部分近乎天真的初心，纯粹直接的感情如同刺猬柔软的肚皮，只对最亲近的人敞开。三年前他为了梁夏与秦天天“反目成仇”，现在却又替秦天天抱不平。虽然冒着点傻气，但叶知秋很喜欢他这幅样子。 也许是因为和已经回不去的自己很像，也许，不止是因为这个。 陆如苏踹了他一脚，将叶知秋从疯狂发散的思维里拉了回来。她朝他比了个口型：“让他也来玩啊。” 叶知秋有点惊讶：“你确定？” “和哪位美女说话呢？”方也奚落的语气插进来，陆如苏拼命忍住笑，继续无声地对他说：“不然他能消停？” “我和你陆姐在一起呢。”叶知秋叹了口气，故意用非常心虚的声音说。 “鬼才信！”方也果然上套，“把你们的地址发过来。” 叶知秋干脆利落地给他分享了一个定位，“半小时内你不出现，我和陆姐轮流灌你酒啊。” “等着我来灌你吧！”方也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熊玩意。”叶知秋把手机放在手里转了两圈，明明是不耐烦的口吻，脸上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散去。陆如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这几年你也挺不容易啊。” “还好吧，他也不天天这样。” “我说的不容易是指，”陆如苏伸手在他与手机之间比划了一下，不怀好意的微笑呼之欲出，“每天看得见吃不着，忍得很辛苦吧。” 叶知秋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地望向陆如苏，他有一种预感，话题似乎再次朝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而最令他感到挫败的是，陆如苏的话往往正确。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嘴硬了一下：“什么意思？” “任何事情只要和方也扯上关系，你就特别亢奋，也特别有耐心。”陆如苏用教小朋友“一加一等于二”的语气对他说，“你别告诉我你和他只是友情。” 叶知秋想说：“是啊。”他还想说：“我对甜甜也是这样。”但不用开口他就知道这借口有多苍白。于是他沉默着，陆如苏也不纠缠，拿起快要见底的酒瓶倒了一杯酒。 “我就再喝最后一杯。” 这一次她喝得很慢，喝完酒以后抬头，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叶知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包厢里银白色灯光的倒影。 “谢谢你。”陆如苏朝他笑笑，神情有点恍惚，声音却很坚定，“我今天本来想和以前一样，拉着你玩一玩，闹一闹，心里清楚的事情嘴上一句都不说，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混过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从我看到梁夏的那一刻，从我看到她握着秦天天的手掉眼泪的时候，我就明白，感情是不能自欺欺人的。我应该停止这样幼稚的把戏。 我知道，自从知齐去世以后，你就想把自己变成他，于是我也利用着你的好，把你当成他。可是他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叶知齐爱着我，我不想再骗自己，你也不该骗自己。” 陆如苏在叶知秋复杂的目光里站起来，叶知秋也跟着起身，陆如苏把他按回沙发上，“你就在这儿等着他吧。知秋，你不要试图变成你哥哥，你成为不了他，而且你这样就很好。” 然后她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我真应该去开个婚姻介绍所。” 是啊，你真应该。叶知齐有点疲乏地笑了，他的鼻子发酸，心里却久违地感到轻松。我们都长大了，哥哥，我还是会照顾她，但也许是时候换一种方式了。 可是请别担心，你爱上的女孩远比你想象得坚强。 方也走进包厢的时候，看见叶知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只空酒杯。修长的手指与他斯文败类的长相非常搭调，都很好看。 方也始终觉得，叶知秋是他们三人中最英俊的一个。虽然随着时间推移，最英俊的后面还加上了诸如最腹黑，最阴险一类的贬义词，但最英俊仍然无可撼动地占据着第一位。 而叶知秋就在这时微微睁开眼睛：“你来了？” 这漫不经心的一眼看得方也莫名心跳加速，他甚至忍不住想——“我要是个女孩...” 呸呸呸，他及时在心里刹住了这个诡异的可能性，我就算是个女孩，也不要和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扯上关系。 他在叶知秋旁边坐下，拿脚跟碰碰他：“陆姐呢？” “走了。”叶知秋揉揉头发，又揉揉眼睛，重新直起身子看他。 方也感觉自己今天有点怪异，居然不敢在这个灯光闪得惨绝人寰的地方直视叶知秋的脸，他不自然地往沙发边缘侧了侧，小声说：“谁信啊，一定是你让人先回去了，陆姐才不会跟着你胡闹呢。” “除了你陆姐，我也不会和别的女孩来这种地方。”叶知秋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言 分卷阅读93 ，憋着笑说：“我讨厌女孩。” “那你喜欢陆姐？”方也一下子激动起来。 这孩子重点是怎么抓的，叶知秋有点无奈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只是能和她一起喝酒，怎么就扯上喜欢了？” “对感情真不负责！”方也捂着头嚷嚷。 “呦，您还懂感情呢。” 叶知秋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让方也涨红了脸，他其实并不太懂，却不愿意在这时候认怂，“我当然懂啊...就像，就像甜甜和梁夏嘛。哪像你，和陆姐从小玩到大，还是没有进展 ，难怪是个老光棍。” “说的好像你不是光棍？”叶知秋笑着挑挑眉，连带一双眼睛都沾染了笑意。 “我还年轻啊，而且我是给你面子好不好。”方也把手搭在叶知秋肩上，整张脸都写满嘚瑟，“要是哪天我有了对象，你就是团里唯一的单身狗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哈。 叶知秋左手微微使劲，一下子就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连对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的程度，“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方也虽然有点懵，却还是求知若渴地眨着眼睛，丝毫没有嗅到阴谋的气息。 下一秒，叶知秋就像老鹰伏击猎物一般，准确无误地覆上他的嘴唇。 第63章 浮出水面 秦天天过了好久才相信梁夏是真的回到了他身边，但整个人还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断断续续地讲他们分开期间他发生的事。梁夏也不打断他，只是趴在床边看着，看日益成熟的秦天天展现出突如其来的脆弱，让她心疼，却又忍不住觉得好可爱。 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我去你宿舍找你的那一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很多诋毁你的信件 ，海报，还有动物尸体。”秦天天看见梁夏瑟缩了一下，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都已经过去了。” 梁夏点点头，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才决定在发布会上和我划清界限？” 秦天天“嗯”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很烂的主意对不对？可我那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陆姐说保护你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你与我无关。我原本不相信，于是她让我去找你，让我看见了那一幕。 那一幕后来一遍一遍地在我的梦中重现。梦里的你总是被人群团团围住，脚边都是扔过来的塑料瓶，写满谩骂句子的海报，你穿过人群看向我的眼睛，像一把匕首扎在我心上。 就是那一刻我确定了我的选择没有错。对我来说，看见你受到伤害的痛苦，远远超过我们就此分开的痛苦。如果我没有能力保护你，至少要将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我从来都不想要安全，我想陪着你。只要你对我有一句承认，我便可以抵挡所有流言蜚语 。 梁夏用目光描摹着秦天天的侧脸，她想，我们都是陷入爱情中的傻瓜。 “后来我遇见了乔伊。” “乔伊？”梁夏从自己的感怀中清醒过来，皱了皱眉。秦天天忽略了她一闪而过的神情，继续说到：“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么晚了还从宿舍里出来，然后撞见了我。我正想着该如何掩饰，她就开门见山地说，你是秦天天吧，你来找梁夏吗？她说你已经告诉了她我们恋爱的事，让我可以相信她。 我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她，但那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于是我让她转告你一句话，请你一定要等我。” 梁夏的手心一片冰凉，蜷缩起手指的时候感受到一层黏腻的汗。乔伊从来没有把这句话告诉过她，而秦天天显然不知道这个真相。 “后来我到韩国拍戏，能够拿到手机的时候你的号码已经注销了，所有联络方式都换了。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你寄明信片。每周一张，我寄了两个月。因为害怕会被人看见，我总是把想说的话写得很隐晦，还担心你能不能读懂。 可等我回来以后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什么信息都没有留给我。” 他轻轻拧了拧梁夏的脸：“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梁夏心里五味杂陈，却依然附和着秦天天的话，蹭了蹭他的手掌：“我这不是知错就改，回来了嘛。” “回来就不许走了。”秦天天瞪着眼睛，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手却一直抚摸着梁夏的脸，缱绻的温度迟迟没有消散。 病房的门突然被豪迈地推开，叶知秋满面春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你哥儿们生病这么开心的吗？还真是塑料兄弟情。梁夏表面一脸平静，内心却在疯狂输出吐槽。秦天天直接用鼻子哼了个音：“要是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以为我俩积怨已久，你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 “谁？我吗？”叶知秋茫然地指指自己，在秦天天毫不客气的白眼中慢慢反应过来，狠狠搓了下脸，“我就是，咳，一点私事，比较得意，没绷住哈。” 听听，听听，这轻佻的语气还是当年的斯文败类叶大哥吗？梁夏稳准狠地抓到了重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分卷阅读94 叶知秋的脸瞬间涨红得像只番茄，可还没等梁夏心里一连串惊叹号飞过，他就迅速地换了张脸孔，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怎么满脑子都是些情啊爱啊的，我看你才在谈恋爱。” “我们就是在谈恋爱啊。”梁夏非常无辜地回答，一旁的秦天天大笑起来牵动伤口，一时间表情非常微妙。 “你啊，”叶知秋叹了口气，“这么讨厌我都不想欢迎你回来。”一边说一边却还是张开手臂：“好久不见，抱一下吧梁夏。” 梁夏干脆地投身这个兄弟？姐妹？...总之是很情深的拥抱，秦天天拍拍床边的护栏：“两位适可而止啊，我还在这儿躺着呢。” 分开的时候梁夏问：“方也呢？那个小疯子还能错过今天这个场合？” 叶知秋的表情第二次不自然起来，眼神也跟着飘忽：“他睡过头了吧。”说完立刻推了梁夏一把：“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脸色看着比甜甜还像病号呢，有我在这儿陪着就行。” 梁夏看了秦天天一眼，秦天天冲她点点头。她想自己的确要好好休息，休息完，就该把一些陈年旧事理理清楚了。 秦天天目送着梁夏的身影远去，在她阖上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喊了句：“晚上记得来看我啊！”叶知秋听得一脸嫌弃：“你能别一谈恋爱就这么没出息吗？” “你管我？”秦天天的语气既嘚瑟又嚣张，“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 叶知秋的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单身狗？他在心里傲娇地“切”了一声，很快就不是了。 梁夏这一觉睡得非常扎实，而且解乏，像是身体知道她即将迎来一场并不愉快的对峙。等到天色近黄昏，她拿起手机准备给乔伊拨电话的时候，对方却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进来。 梁夏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愣神，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她也许一直是个天真甚至迟钝的人，从乔伊到骆远，她永远是最后才看清他们熟悉的皮囊下隐藏的阴暗内核。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像一小团硬邦邦的冰块。 乔伊的语调很轻松，好像只是打来与她聊天气一般：“梁夏，上次吃饭到一半你就走了，今天我们再见个面吧。” 见面的地点还是定在上次的日料店，梁夏坐车过去的时候将头靠在窗玻璃上，试图用一点清凉来平息脑海里沸腾的猜测。她想起上一次她们牵着手在路上狂奔，何老师对她说：“你们是最要好的。”仅仅隔了一天，变化却是沧海桑田。 走进餐厅，她看见乔伊坐在靠窗的位置旁，夕阳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很美，只是第一次，梁夏因为这种美丽而感到毛骨悚然。 乔伊放下茶杯，对她笑了笑：“你来了。” 梁夏沉默地在她对面坐下。乔伊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收拢脸上已经所剩无几的笑意，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绕口令一般地对话，心里却都渐渐明净起来。“你怎么猜到的？”梁夏问。 “根本不用猜。那天你像疯了一样地跑出去，我后来看到秦天天的新闻，就知道你去了哪里。今天给你打电话，你讲话的语气告诉我，你已经见到了秦天天，而且你也知道，三年前我都做了些什么。 你这个人，心里的事全放在表面上，藏都藏不住。” 是啊，我是藏不住，而你是藏得太深。梁夏感觉自己的眼睛无法控制地酸涩起来，乔伊回避着她泛红的眼眶，低头转了两圈手里的杯子，“你今天愿意见我，应该还有话想对我说吧。” “你为什么...”梁夏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语调重新变得平稳：“在做了那些事以后还要把我在南京的工作地址告诉秦天天？你不怕他来找我，一切就都被揭穿了吗？” “他不会找你的。”乔伊的眼神莫名亮了一下，“我了解他。” 这句话里藏着满满的恶意与挑衅，梁夏几乎可以看见一只毒蛇吐着信子在向自己招摇，而她却直接回避了这个陷阱，跳向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三年前论坛上的那些帖子，你才是始作俑者，对吗？” 乔伊的表情在一瞬间可谓千变万化，像是戴久了的面具终于层层剥落，废墟之下梁夏终于看到了她原本的面貌，原来竟是如此陌生。 “是。”她几乎咬牙切齿地回答。 梁夏心中纠缠的愤怒与不解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她知道自己不必再问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的陌生人做的。既然陌生，就不该再浪费她一个眼神，一秒时间。 “我想说的就这些，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秦天天还在医院等着我。” 乔伊猛地拉住她的手臂，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想知道这些？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梁夏甩开她的手，声音不大，却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因为你喜欢他，因为你得不到，因为你 分卷阅读95 嫉妒。” “不是这样的！”乔伊露出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般的神情，急切的动作差点打翻杯子。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她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梁夏，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把自己的话也一并钉进她的心里。“我对他的感情你根本不了解，你凭什么...” 梁夏再一次打断了她，这样疯狂的样子与话语，还有那些躲在背后的下作手段，三年前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就是这些浓重如墨汁般的恶意，差点将她的人生与感情毁于一旦，她根本不想了解这种人的思维，她只是觉得厌恶。 “你的那些理由，自己相信就可以，不用讲出来恶心我。还有，”她伸手理了理乔伊翘起来的衣领，附在她的耳边说：“三年前，秦天天给我寄了八张明信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都在你那里。请你还给我，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如果我不给呢？”乔伊喘着粗气，眼神在凌乱发丝的遮掩下还是一样的凌厉。 “那我会让秦天天亲自找你要。”梁夏撂下最后一句话，不再看乔伊的表情，转身径自离去。 第64章 暗号 “啊，张嘴，再喝一口。”梁夏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个碗，右手拿着个勺，正对着秦天天。看到他可怜巴巴的脸，有种提前体验了一把当妈妈的感觉？ 真没想到谈恋爱还能附带这种感受。 “又是鱼汤啊。”秦天天瞄了一眼她手里的碗，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梁夏，梁大小姐，梁女王，我都喝了一星期了，都要喝吐了，咱能换个菜不？” 梁夏其实也有点心虚，她不好意思告诉秦天天，之所以这一个星期都让他喝鱼汤，是因为菜市场卖鱼的大妈实在太热情。至今都还有两条鱼没有吃完，养在陆如苏家的卫生间里，今天早晨还吓得她在上厕所时发出了震惊左邻右舍的高分贝尖叫。 于是她只能清清嗓子，装作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说：“这是医生的建议，你现在在骨折初期，只能喝点鱼汤。” “骗人。”秦天天小声嘟囔，“你来之前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我能喝骨头汤。” “那就明天喝嘛，好不好？”梁夏把碗往前凑了凑，一脸甜美的笑容，“这是最后一天，我保证。” 秦天天依然皱着眉头，看乳白色的汤汁如同看相见分外眼红的仇敌，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即将踏上战场的庄严，伸手去接她的碗。 病房门被“咣”得一声推开。 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梁夏差点把整碗汤都泼出去。幸好看见秦天天的手臂还撑在眼前，这才压制住下意识的动作。但秦天天用略显失望的表请告诉她，他并不介意被烫一下，只要能不喝鱼汤，他愿意被烫一星期。 没良心的，梁夏腹诽道。鱼汤那么有营养，虽然她也不怎么爱喝；但熬起来很费功夫呢，虽然这几天都是陆如苏家的阿姨在熬汤。 她叹了口气，把碗往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放。抬头就看见率先冲进来的方也正用一双手捂着眼睛，老老实实地站在墙角。 “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叶知秋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说，“被你们俩秀恩爱的光芒亮瞎了眼呗。” 叶知秋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想要在方也的肩膀上拍一拍。方也却像装了雷达一般瞬间往前蹿了两步，一屁股坐在秦天天的床上。 这两人有问题，梁夏不知第几次在心中这么想。 虽然两人单独出现的时候都很正常，方也第一次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快要勒死人的熊抱，也不管他甜甜哥在一旁拍桌子拍得有多响。讲话也像只小麻雀似的，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但只要叶知秋一出现，他便立马收声，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下来，还始终注意和对方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梁夏起初以为他们闹了什么矛盾，但后来越看越不像。方也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敢靠近叶知秋，叶知秋却仍锲而不舍地试图与他搭话。如果真的吵架了，叶知秋一定会把脸拉得吓退一走廊花痴小护士。 算了，这三兄弟一个赛一个不正常，她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卫生间里的两条鱼吧。 方也捋狗毛一般摸了两下秦天天打着钢钉的腿，然后非常嫌弃地问：“哥你也不是手受伤了，怎么好意思让人喂你啊？” “她哪里是喂我，她这是在逼我啊弟弟。”秦天天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诉苦的对象，悲愤地朝桌上一指，“弟弟，这福利我送你了，只要你帮我把汤喝掉。” 梁夏被他这受气小媳妇的样子逗乐了，也伸手一指：“趁你伤还没好，打一架吧秦天天！” “他也就是仗着伤还没好，你又在身边，不然平常哪里这么娇气？”叶知秋笑着走到她身后，把碗递到方也面前：“就替你哥喝了吧，不然我感觉他能当场哭出来。” 秦天天非常配合地吸了吸鼻子。 方也盯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叶知秋的手。上天似乎就是要把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贯彻到方方面 分卷阅读96 面，于是在给了叶知秋好看脸孔的同时，也给了他一双好看的手。 叶知秋的五指纤长，但又骨节分明充满力量，向上延伸的一截手腕隐在黑色的袖口中，莫名带着点...诱惑？ 方也咽了下口水，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再这么看下去，自己就可以直接去精神科挂个号了。 他沉默地接过叶知秋手里的碗，“吨吨吨”把汤一饮而尽以后，对着空碗继续沉默。 “你们是来接我出院的吧。”秦天天看到鱼汤被干掉，笑容立刻灿烂了两个度。 “是啊，出院手续都办好了，陆姐在楼下等着。”叶知秋一边回答一边把碗从方也手里拿走，“走吧。” 在病房已经闷了好久的秦天天都不用梁夏扶，直接踮着脚拄着拐就要往外冲，却在踏出第一步以后猛地扑进方也怀里。 “诶呦！”方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秦天天这么一撞吓得喊出声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方也“噗嗤”一声笑出来：“甜甜你这么多年舞蹈白练了，平衡感太差。” “你在床上躺两个星期试试，保准你连路都不会走。”秦天天也是一脸郁闷，但随即又看了方也一眼，把胳膊架在他肩上：“弟弟，咱们商量一下，干脆你背哥哥下去吧。” 方也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点反抗都没有，特别听话地点点头：“行。”但就在他准备弯腰的时候，叶知秋从两人之间插进来，拽着秦天天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搭：“还是我来吧。” 背着秦天天往外走时叶知秋的手臂顶了一下方也的背，方也立刻像个兔子似的跳着闪向一边。 这两人一定有问题！！！梁夏在心里加了三个感叹号。 电梯到了一楼，梁夏一眼就看到靠在大厅柱子旁戴着墨镜的陆姐，陆姐见到他们拍了拍脑袋，呆萌的动作与她狂拽炫酷的外形很是不符，“轮椅在我的后备箱里，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叶知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巨大白眼。 陆如苏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梁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更大的墨镜架在她的鼻梁上。梁夏调整着镜架，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是搞批发的吗？” “还是伪装一下吧。”陆如苏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你今天和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梁夏有点惊讶地望向秦天天，秦天天对她笑着眯起眼睛：“小妞，跟爷回家吧。” 跟爷回家吧。 虽然是非常不正经的腔调，但梁夏还是有一种兴奋地想跳起来的冲动。回家了，她的心里窜起一阵小火花，她和秦天天，要一起回去了。 和三年前一样，和他们初见时一样。 但当他们走到医院门口时，梁夏又开始不安起来。 门口围堵着一片秦天天的粉丝，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捧花，五彩缤纷跟开花店一样。虽然有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保镖迅速聚拢在他们周围，但粉丝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拥挤着，一边挤一边把手里的花和卡片递过来。还有人在尖叫些什么，梁夏一个字也听不清，但所有声音都自动往她耳朵里闯，直到把那狭小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她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反应，梁夏皱着眉头回忆，过去看见这种场面，她只会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人好多”，甚至还能分神为自己男朋友的魅力而骄傲。但现在她却像被恐惧包裹了一般，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仿佛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全是冲她来的。 “贱人！” “变态！” “滚远一点！” “离我们秦天天远一点！” 一声声叫骂从梁夏的记忆深处破土而出，那些她从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却在这一刻拥挤在她的脑海里，拼命叫嚣。似乎要证明所有浓稠的恶意都不会消失，而她心底的伤疤也永远不会愈合。 梁夏将头垂得更低，只盼望能快一点上车，身后却有人扒住她的胳膊。一个女孩气势汹汹地问：“你是谁啊？私生饭吗？” 梁夏听见“私生饭”三个字，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女孩以为她是心虚，再一次伸出手来想要摘掉她的墨镜。 陆如苏急忙上前想阻拦她 ，秦天天却抢先一步，按住女孩的手臂。 “她是我朋友。”秦天天的笑容非常温柔，但语气却很坚定。女孩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偶像，一时不知是该先尖叫还是先道歉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上了车，转瞬间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好帅啊。”女孩喃喃道。 梁夏靠在车窗上，眼眶里从刚才就一直蓄着泪，到现在也没憋回去，又不敢转头往秦天天的方向看，只能别扭地侧着脸，同时在心里吐槽自己没出息。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暖意，秦天天用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整个包住。梁夏感觉到他试探地摸索，五个手指与她的慢慢重合。 梁夏依然没有回头，车窗的倒影却捕捉到了她无法掩盖的笑意。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秦天 分卷阅读97 天的掌心勾了一下，秦天天顿了顿，也在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像是一个暗号，他们终于十指相扣。 第65章 好梦如旧 Unicorn这几年的收入应该不错，梁夏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从老旧居民楼搬到酒店式公寓，这回更加牛掰，直接住进了复式小别墅。 可即便地方再大，房间再多，他们也依然秉持着老房子里的“优良传统”，只有三间卧室，好像多放一张床就能破坏整个房子的风水一样。 梁夏无奈地扶额：“你们用了两个房间来放杂物，就不能加一个客房吗？” 陆如苏笑着把胳膊搭在她肩上：“他们这是防我呢，怕我跟他们喝酒，喝醉了就赖在这儿不走。” “但两个男生一起睡不也能给你腾个床出来吗？”梁夏随意地用手指了下站在对面的叶知秋和方也，不料两人的脸色都诡异地变了。 “他们？”陆如苏抬头扫了一眼，“我记得在韩国训练的时候，这两人住过一晚大床房，第二天每个人身上都多了块淤青，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打架。” “甜甜以前不也是这样。”叶知秋勾过一旁还在和拐杖作斗争的秦天天，誓要把好兄弟一起拉下水，“后来交了女朋友就老实多了。” 梁夏和秦天天对视了一眼，脸同时变得通红。很多个夜晚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在梁夏的脑海里飞速出现，虽然非常纯洁，但这么猛然一回忆，还是让人很不好意思。 “你天天都琢磨什么呢？”秦天天压着嗓音问，顺带推了他一把，“想女朋友想疯了吧。” “是啊，思想这么不健康。”方也拖长音调，难得从单身狗的阵营倒戈他们，“不像我，我的思想就纯粹多了。” “你在想什么呀？”梁夏用逗小孩子的语气问。方也立刻热情洋溢地看向她：“我在想今晚吃什么。” 得，梁夏认命地点点头，三年过去了，但她无论在哪里，定位都还是一样明确。 厨子。 不过叶知秋在开涮完两人之后好歹捡回了一点良心，拍拍方也的后脑勺，方也像炸毛一样缩了一下，“你就放过梁夏吧，这段时间她陪着甜甜够累了。今晚我们人齐，大家吃火锅吧。” “好！”陆如苏第一个响应，“正好我家阿姨今天从超市买了一堆食材，我一会儿都带过来。对了，还有卫生间的两条鱼，我也带过来！” 陆如苏迫不及待地跑了，秦天天的悲鸣萦绕在她身后：“不要啊，陆姐~不要啊~” 梁夏抱着双臂，正在厨房面无表情地望着一只炖锅，神情既庄严又神圣，但她其实只是在发呆。 三个男生都回房间补觉了。秦天天走的时候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话刚出口他的脸就开始不自然地飘红。也许是想到叶知秋之前的话，梁夏也礼尚往来地跟着他害羞了几秒。 然后她说不用，我不累。 并不完全是借口，从秦天天受伤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只有今天梁夏的心才算真正放下。突如其来的轻松让她像一根羽毛般飘然，连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这种奇异心情的来源。也许是因为秦天天终于出院，也许是因为她再次有了归属感。 窗外的夕阳将暖融融的光线毫不吝啬地挥洒进来，偌大的房间安安静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里却一点也不孤独和犹疑。就像很多年前，她也是独自一人待在厨房，天色一点点变暗，但她知道，楼道里很快就会响起少年的脚步和欢笑，房间里很快就会充满光与热。那种等待与喜悦并重的心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家这个词，对于身处异乡的人来说总是太过奢侈。但在这一刻，梁夏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它。 眼前的锅盖跳了跳，像是在对梁夏长时间的走神表达不满。梁夏慌忙揭开锅盖，被热气呛得连声咳嗽，因此忽略了身后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等她反应过来，腰上已经被人用一根棍子似的东西抵住，“不许动。”那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梁夏拼命忍着笑，配合自己幼稚的男朋友：“大侠饶命！” “给我交出买路财！” “要钱没有，要汤一锅。”梁夏伸手指了指灶台上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秦天天笑出声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非常结实的拥抱。 “诶呦。”梁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往前挪了挪，被他更用劲地揽回来，“是真的不许动啊。”他的嘴唇靠在她耳朵旁，有细微的热气拂过，“我腿瘸了，你一动我就要摔。” “你这是碰瓷。”梁夏也把自己的手搭在他手上，男生的皮肤没有女生细腻，却永远充满温暖。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享受了一会儿这既亲密又诡异的姿势，直到秦天天小声“诶呦”了一下。梁夏回头去看，他对她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我腿麻了。” 于是梁夏只好撑着他的胳膊替他艰难地转了个身，然后秦天天顽强地拄着拐，像只瘸腿兔子一样一蹦一跳地走进客厅，在沙发坐下。梁夏走到他面前， 分卷阅读98 用脚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腿，“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还要到处跑，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啊？” 秦天天牵住她一只手，有点郁闷地抱怨：“我都在床上躺二十多天了，大脑现在亢奋得不行。而且，”他突然收了点声：“我想看到你。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走，但我就想看着你。 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厨房的背影，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梁夏，直到今天我才敢肯定，你是真的回来了。” 梁夏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心里有点发酸，语气却故作轻松，“是啊，我回来了，你赶也赶不走。” 秦天天笑了笑，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的眼睛像是被人放进了炽热的火焰，明亮又虔诚，“梁夏，看着我。” “不要害怕。 今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你在害怕，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前那些糟糕的事都不会再发生。 你离开的这三年，我常常会想起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有些人想要拯救世界，有些人只想保护她。当时我不明白它的意思，却在你离开以后，无数次地想要找到你，对你说出这句话。 有些人想要拯救世界，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秦天天晃了晃她的手，“听明白了吗小傻瓜？” 梁夏用力地点头，笑容像一朵盛放的花。她渐渐笑出了酒窝，也笑出了眼泪。 晚上六点，陆如苏带着像把超市搬空了一样的食材进门，自然也没有忘记梁夏的两条鱼。好在阿姨已经把鱼肉都片好了，可以涮着火锅吃。秦天天终于摆脱喝鱼汤的悲催命运，捧着一碗骨头汤，美滋滋地将眼睛都眯了起来。 三年过去，大家的酒量也都见长。梁夏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如苏给每个人的碗里分白酒，到她面前的时候陆如苏叹了口气，给她拿了一杯果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叶知秋笑着看了梁夏与秦天天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梁夏轻声问秦天天：“你现在还是一杯倒吗？” 秦天天骄傲地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喝三杯。”随即在众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下补了句：“啤的。” 方也拍了几下巴掌：“真棒！” 菜一下锅大家也就顾不上斗嘴了，热火朝天地吃了好一阵子，陆如苏突然想起什么，在桌上拍了一下：“今天人都聚齐了，怎么能不碰下杯？” 于是三只装了白酒的碗，一只汤碗还有一只易拉罐碰在了一起。陆如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让我拍张照片。” 拍完照，大家各自喝了一口，陆如苏又端起酒碗，正对着梁夏。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下一秒就能落下眼泪来。“梁夏，”她把碗向前递了递，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欢迎回来。” “虽然我们之间不像你和三个男生那么亲密，虽然因为立场不同，我曾经希望你离开，”陆如苏说到这里看了秦天天一眼，秦天天温柔地对她点点头，“但是在我心里依然觉得，我们五个在一起，才算真正的完整。” 梁夏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怕一开口就会暴露哭腔。最后她从旁边拿过一只空碗，给自己倒了点白酒，和陆如苏轻轻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陆如苏也非常豪爽地陪她干了这一碗。 陆如苏刚坐下，方也又站了起来。 “跟我喝喝果汁就行。”他笑着指了指梁夏的脸，“才一碗就上头。” 梁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果然有些发烫。 “刚才陆姐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梁夏，欢迎回来。” “幸好你回来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偷偷哭几次呢。”叶知秋在一旁边喝酒边接话。方也立刻给了他一记眼刀，转过脸来神情却又变得非常坦然。“我是因为你离开哭过，这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因为失去了你，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就缺了一角。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变。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天真。” 然后他举起碗，干脆地喝了一大口酒。一桌人都有点发愣，也许是不习惯看到这么正经的方也。方也放下碗，看见大家的表情也挺迷茫的，抓了抓头毛，然后恍然大悟地又端起碗对秦天天说：“对，对了，我还要恭喜天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早，早日康复。” 这下大家都憋不住笑了。秦天天跟他碰了一下，凑在梁夏耳边说：“你一回来，我就被遗忘了。” 梁夏傲娇地扬扬下巴。 一顿饭吃到将近十点才结束。陆如苏起身的时候眼神都迷茫了，走起路来却还是四平八稳宛若杂技演员。梁夏想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挡开：“我自己能走。”走到门口她拍了拍梁夏的肩膀，“你就留下来吧，秦天天今天的眼睛就差没黏在你身上了。” 梁夏目送着陆如苏远去，暗自思衬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思了半天也没思出结果，倒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忙关上门往房间里走。 餐厅只剩下叶知秋一人在收拾碗盘，看见她叶知秋笑了笑：“方也扶甜甜 分卷阅读99 去换药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里我来弄。” 今天每个人都温情得过分，梁夏既感动又有些不敢相信，偷偷看了叶知秋一眼，不料正对上他的视线。叶知秋闪耀着一脸人性的光辉，对她挥挥手：“快去吧。” 走到拐角的地方，她听见叶知秋在后面说：“梁夏，一定要幸福。” 梁夏站在门口擦了擦眼泪，然后才推开秦天天的卧室门。秦天天已经换好了药，正倚在床上，一只脚被垫得高了些，前一秒还有几分疲惫，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露出令人心动的笑容。 橘黄色的灯光笼在他身上，一片温柔中秦天天对梁夏张开手臂，仿佛三年的空白在两人之间从未存在。即便存在，也可以被他轻易缝合。 “快过来，让我抱一下。” 第66章 开诚布公 梁夏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又在秦天天怀里窝了好一阵子。 睁开眼就能看到秦天天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高挺的鼻梁，嘴唇隐在被子下，边缘露出一个美好的轮廓，看久了让人脸红。可要是闭上眼睛，回忆一下昨天的“睡前活动”，那脸就可以直接烫化了不要了。 昨天两人是怎么从简单的抱一下发展到接吻，再从接吻发展到黏黏糊糊地倒在床上，梁夏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她明白的是，秦天天要不要还拖着一条伤腿，自己恐怕已经被吃干抹净了。但这一认知除了让她的心跳快了几码，并没有滋生出什么犹豫的情绪，甚至诚实地讲，她还有点期待。 谈恋爱果然令人堕落。梁夏认命地点点头，又往秦天天怀里埋了埋。 “醒了？”下一秒秦天天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开”，梁夏慌忙抬头，秦天天半眯着眼，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咪，神情慵懒带笑。他揉了揉头发，又伸出手臂揽住梁夏的肩：“醒了也再给我抱一会儿。” 秦天天早晨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又充满磁性。没人能拒绝如此性感的要求，于是梁夏从善如流地和他一抱就抱了半小时，难得违反了自己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 等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叶知秋已经在厨房煎鸡蛋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打趣他俩的机会。而方也懵懵地坐在桌旁，显然在思考什么问题，连眼睛都没往他们那儿看。 于是梁夏和秦天天幸运地度过了一个充满peace and love的早晨。直到吃完早饭，叶知秋对秦天天说：“今天我和方也有一个拍摄一个杂志和一个综艺，上午十点会有医生来给你换药检查。” “好。”秦天天点点头，样子乖顺得像一个小学生。 “你，”叶知秋的目光移到梁夏脸上，“今天要出去还是在这儿陪着他？” “陪着他”三个字被叶知秋说得意味深长，梁夏耳垂发烫，却依然没有忘记正经事：“我今天要出去，创业。” 就在昨天上午接秦天天出院的时候，梁夏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一位上海的舞蹈工作室负责人打来的，她说自己曾在半年前看过一场由梁夏编舞的演出，一直想找机会与她合作，这次打电话到南京，才知道梁夏已经辞职，所以想问一下她有没有意愿加入自己的工作室，负责舞蹈编排。 负责人叫周蔚，是一个声音非常干脆爽利的女子，工作室的名字也很简洁，只有一个字——“律”。她给梁夏留了工作室的地址，邀请她去参观，说合作的事情两人可以面谈。 梁夏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有过慢慢从舞者转向幕后编舞的念头，这次周蔚的电话就像一份圣诞老人的礼物，让她激动了半天。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秦天天，但之后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直到刚才周蔚和她的工作室才重新占据梁夏的思维。 梁夏只用了十分钟就将自己收拾停当，出门的时候她冲秦天天挥挥手：“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就好好歇着，等我赚钱养家吧。” 秦天天非常配合地点点头，眼神可怜万分，要不是方也和叶知秋还在一旁看着，她真想冲过去呼噜一把他的头毛。 之后的一个月大家都过得非常奔忙。 梁夏得到了新工作，走起路来都有点脚下生风的感觉；方也和叶知秋扛下了所有三个人的活动与行程，每天回到宿舍就瘫在沙发上，看着比秦天天一个伤残人士还要惨。 这个时候在家窝了一天无聊透顶的伤残人士就会捧着保温杯坐在他们身边，一脸非常欠揍的笑容。 保温杯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营养汤，秦天天喝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睛。 这日子，清闲，享受，美滋滋。 但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他开始沉默地用一条腿将自己送回房间。 有谁能告诉我叶知秋为什么突然开始给方也捏肩膀？方也居然还一副理所应当处变不惊这都是小场面的表情？ 捏就捏吧你们俩还笑得春心荡漾给谁看呢？ 还有一共就三个人你们咬什么耳朵？！ 秦天天惊恐地发现，他们三人维持了六年纯之又纯的友谊，正失控地 分卷阅读100 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所幸他也没多少时间仔细琢磨这事儿，受伤的腿可以下地的第一天，他就给导演打了个电话：“我随时可以进组。” 为此梁夏还差点儿和他吵一架。 差一点儿，可最终也没吵起来。 秦天天握着她的手，俯下身来看她，明明说着非常坚定的话，可眼神却又乖顺得不行，让人根本无法生气，只会心软。 可她除了心软，还有心疼。 秦天天的左腿被打了两根钢钉，还没有做手术取出来，后背的烧伤虽然不严重，但也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疤痕，梁夏只看过一次，瞬间就有种刀片在心脏上拉了一道的疼痛感。 她甚至有些负气地希望秦天天解约，她永远不想再看到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秦天天的手指抚过她的眼睛，带走她眼角流下的泪水，然后温柔地停在她脸上。 “梁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保证不会再让自己受伤。可这部电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梁夏的视线渐渐越过秦天天的脸，看向他身后的柜子。 柜子里摆放的是他出道这几年拿到的所有奖杯，秦天天原本是个很害羞的人，这些荣誉他只会放在抽屉里，偶尔偷偷摸摸又臭美地拿出来看上一眼。 但是在失去她的三年里，他把每一座奖杯都放在了自己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它们在提醒我，要成为一个有实力的人，可以照亮别人的人，可以保护你的人。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可每当我得到了一次业界的肯定，我就觉得离你更近了一步，非常幼稚的想法对吧？可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孤零零地离开。 我不会再任人摆布，不会再被剥夺话语权，无论面对多少镜头和舆论，我都会牢牢牵住你的手。” 梁夏重新将视线收拢回来，眼前的人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 所以我没办法对你生气呀，梁夏在心里既柔软又无奈地叹息。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抚平秦天天微微皱起的眉心，却抢先一步被他握住。 她的手指蜷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像一只小船终于停泊在港湾。 “要是你不放心，可以来探我的班啊。”秦天天把她的手拉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沉着声音说。 梁夏看着他有点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去探班，要是被记者拍到怎么办？” 下一秒她明显感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秦天天收起了所有漫不经心的表情，严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对她说出婚礼誓词。 “拍到就拍到，拍到我们就公开。” 第67章 女朋友 梁夏最终还是去探了秦天天的班。 下车进片场的时候她一路低着头，像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秦天天的笑就响在她耳畔，梁夏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反倒笑得更大声。 他也的确说到做到，让梁夏不要害怕，不要躲藏，连副墨镜都没让她戴，只是梁夏心中仍然有点驱散不了的不安。所幸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伤愈归来的秦天天身上，走在他旁边的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层隐形屏障。 之后秦天天不知和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梁夏就被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既没有人来打扰，又可以将他拍戏的样子一览无遗。 这是梁夏第一次看到在片场的秦天天，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心情，那就是胆战心惊。 心惊到连秦天天俊逸的五官她都没有办法好好欣赏。 虽然身上系着威压，但每一次秦天天或弹跳或飞跑甚至到后来发展成越来越激烈的翻滚与侧踢，梁夏都会控制不住地在心中大喊：“他腿受伤了啊啊啊啊！” “还有没有人性啊啊啊啊！” 周围所有人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让她非常不爽，导演倒是挺激动，只是激动的点与她截然不同。 “刚才那个镜头腿部的力量可以再大一点，再抬高！” “高你妹！”梁夏在心里迅速地接上一句，过了几秒又摇摇头，暗笑自己小孩子脾气。 其实她明白，秦天天并不是一个乱逞强的人，决定回来拍戏也是因为对体力有足够的信心。只是作为女朋友，护短的心情总在这种时刻尤为强烈。 她见过他躺在病床上疲倦苍白的样子，所以才会任性地希望全世界都像她一样，将秦天天视为需要屏风和玻璃罩的玫瑰。 这个比喻有点肉麻，梁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终于慢慢淡定下来，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眼前一幕幕打斗场景。 换一种眼光，看到的画面也会变得不同。 直到这时，梁夏才能体会导演一直以来激动的情绪，还有时不时流露出的赞赏微笑。秦天天虽然带着伤，但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完成得利落漂亮；汗水从额头飞落到线条干净的下颚；注视对手的眼神不怒自威 分卷阅读101 ，同时又坚定明亮，如同黑暗中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时间在她缺席的三年里，把秦天天锻造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充满魅力，值得所有人喜欢。 一夸起男朋友就无休无止的毛病到现在也没改掉，梁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导演正好在这时喊“卡”。秦天天从拍摄的台阶上小跑了两步，朝自己走来。 走到半路却被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拦住，原来是化妆师。秦天天乖乖地半蹲身体，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在脸上涂涂抹抹。女孩不知对秦天天说了句什么，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都跟着生动活泼起来。 又变成让人想呼噜毛的大型犬了，梁夏忍不住和他一起嘴角含笑。 那之后秦天天又邀请了几次梁夏去探他的班，都被她一一拒绝。她已经对秦天天的工作状态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更何况年关将近，舞蹈工作室的业务繁忙，容不得她抽身。 其实在梁夏心里还有个微妙的理由，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个促狭的念头总像根野草，时不时便刺挠她一下。 她直觉秦天天的化妆师暗恋他。 那个女孩是陆如苏公司的员工还是剧组另外请来的她不清楚，只是那天在片场，秦天天每次要走向她的时候，女孩总能及时地“杀”出来，边补妆边慢慢聊天，往往妆化好了，下一场戏也就开始了。 除了补妆，两人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梁夏不安的情绪却像藤蔓一样疯长，以至于那天陪秦天天收工以后她始终一言不发，秦天天看出了她的低落，低下头耐心询问，她只是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累了。” 这种没有道理的揣测往往被称为第六感，强烈到不容忽视，却总令人难以启齿。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也许梁夏可以把这份小心思永远稳妥地隐藏，直至时光让它变得不值一提。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自从三年前爆发了那次争吵，梁夏与家人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妈妈打电话来，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三两句便扯着嗓子喊。可正是这种小心翼翼的收敛，才将彼此的界限划得越来越分明。 但无论如何，在快要过年的时候听到妈妈的声音，梁夏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阵暖意。 母女二人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妈妈突然说：“今年过年我们去上海看你吧。” 梁夏愣了几秒，在这空当里妈妈又插进来一句：“我们自己订酒店，不会打扰你吧？” 她忙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会，不打扰。” 挂了电话，梁夏看着对面穿衣镜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她伸手轻轻揉了揉涨红发烫的脸颊，漾出一个傻乎乎的微笑。 她在一个月前就把重新回到上海的事告诉了家里，当时妈妈没有说什么，现在却提出要过来看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点茫然，但内心更多的还是喜悦。 之后她又和秦天天打了个电话，顺口把这事讲给他听。秦天天在电话那头笑得爽朗：“正好让我也见见你的父母。” 梁夏听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与她逗趣，本来打个哈哈就过去的事，她却偏偏生出几分慌乱，下意识就把这个提议给否决了：“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秦天天的语气明显加重了，这下气氛真的有些凝结。梁夏想了半天，还是拽出老一套的说辞：“被记者拍到多不好。” “拍到就拍到，拍到我们就公开啊。”秦天天还是如此坦然地回答。 “话是这么说，但你...” 但你从来没有把我介绍给任何人。 尤其是那个给你化妆的小姐姐。 拍到才公开，感觉好像是被迫的一样。 梁夏猛地意识到即将脱口而出的指责有多荒唐，立刻咬住舌头，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地断在空气里，拉扯出一段尴尬的空白。 你在干什么啊？ 他去片场是工作，又不是秀恩爱，干嘛要把你介绍给每一个人啊？ 拜托把你那幼稚的自尊心和疑心病收收好吧！ 她正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的时候，秦天天已经恢复了一贯温和的语调，反倒转过来安慰她：“是我考虑不周，你父母来上海肯定是和你团聚的，我去了反而打扰你们。等以后有时间我亲自上门拜访，这样比较有诚意。 ” 梁夏轻轻“嗯”了一声，心情被内疚与感动来回冲刷着，慢慢皱成一团。 又过了两天，梁夏在傍晚时分接到秦天天的电话。 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倦怠，周围还有些嘈杂，应该是在片场打的电话。 “梁夏，你今天下班以后到我拍戏的地方来吧，这附近有家好吃的餐馆，一会儿带你尝尝。” “好啊。”梁夏点点头，脑海里却突然闪过那个化妆师的影子，心情向下滑了一点。不想再让秦天天被自己的矫情困扰，她维持着平稳的语气：“那我在路口等你行吗？” “干嘛在路口？为什么不过来？探我的班很丢人吗 分卷阅读102 ？”秦天天连珠炮似的丢给她三个问题，听起来气势汹汹，但每一句话的尾音里都有着上扬的笑意。 “好啦好啦，我会过去的。”梁夏立刻乖巧地妥协，秦天天满意地哼了一声，像只尾巴翘上天的猫咪。 梁夏到片场的时间刚好，秦天天正在脱厚重的防弹背心，看见她来了，用手指指一旁的椅子：“坐那儿等我一会儿。” 梁夏看了看周围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有点不好意思。“让你坐就坐，怕什么？”秦天天比了个口型给她，威严得如同还沉浸在警匪片里没有出戏。 虚张声势，梁夏吐了吐舌头，在椅子上坐下来。刚刚坐稳没几秒钟，化妆师便来到秦天天的面前。 这时心头反倒没有了不安，梁夏靠在椅子上，从这个位置不仅能清楚地看到两个人的表情，还能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正好也给了她一个验证猜想的机会。 化妆师把卸妆棉按在秦天天的眼睛上，他闭着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看得人心发痒。两人聊了几句拍戏的事情，化妆师突然话锋一转：“你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有。”秦天天把这个字回答得特别乖，“约了人一起吃饭。” “哦。”化妆师点点头，顿了几秒又问：“是和女朋友吗？” 明明是说笑的语气，梁夏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绷，也许是因为自己也被带动得有些慌乱。只是很不巧，化妆师边问边在卸秦天天的唇妆，他并没有办法开口回答这个扣人心弦的问题。 “你这么优秀，始终单身的话也很可惜啊。” 直到化妆师的手指从脸上移开，秦天天才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谢谢你。”他轻声说。随即转身对梁夏招招手。 “过来。” 秦天天的表情就像一个兴奋地与人分享宝贝的小朋友，梁夏架不住他期待的目光，乖乖地走过去。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炙热的体温顺着皮肤蔓延到每一条血管，梁夏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成了一只透熟的番茄。秦天天似乎对她害羞的样子非常满意，弯着眼睛笑了好几秒才回头，对看着他们俩有点错愕的化妆师指了指——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第68章 闪亮登场 梁夏在去往餐馆的路上一直憋着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秦天天刚才揽着她肩膀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的画面。化妆师看着他俩愣了几秒，摆出一个仓促的笑容：“你们，你们真般配。” 虽然非常促狭，但梁夏还是感到一阵暗爽。心中的小恶魔自动跳出来辩护——“我只是偷偷摸摸地得意，不算过分吧。” “诶呦，看路啊。”秦天天眼见始终低头抿着嘴的女朋友偏离路线，渐行渐远，忙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梁夏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茫然，但浅浅的红晕和明亮的眼睛都显示她正沉浸在喜悦中。 秦天天好笑地理了理她的长发：“我不过说了句女朋友，就这么开心？” 梁夏思索了几秒，抛却一直以来固守的矜持，用力点点头。秦天天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耳朵也肉眼可见地变红。 两人站在流光四溢的夕阳下傻乐了好一阵子，还是秦天天先恢复正常，握着梁夏的手腕紧了紧：“好了，走啦！” 秦天天选择的吃饭地方非常偏僻，梁夏看到餐馆的那一刻才明白他为什么敢带着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连口罩都不戴。这一条巷子里别说是人，连只小野猫都见不到。餐厅暖黄色的招牌在一片灰蒙蒙的老旧建筑周围难免沾染了晦暗。如果不是秦天天领着她来，梁夏就是从门口经过十回，也未必能慧眼识珠，找出这家餐馆。 上了年纪的木门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一声，梁夏跟在秦天天身后走进去，一楼的桌子全坐满了。每桌客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吃，有人进来也绝不浪费时间抬头多看一眼，由此可见菜品是真的吸引人。 梁夏闻着钻到她鼻子里的香味，非常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服务员和秦天天应该是熟人，一见到他就伸手向楼上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的包厢我们已经留好了。” 直到在包间里坐下研究菜单的时候梁夏的心情才慢慢平静，思维也在同时变得清晰，她后知后觉地扯扯秦天天的袖子，满脸都写着不安：“你，你就这样和她说了，她会不会往外乱传啊？要是导演知道了，会不会生你的气？” 秦天天从菜单后面抬头，过了好几秒才理解她混乱的一番话，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捏完收手还觉得不够，又长叹一口气：“辛亏我们导演不像你这样，我把你带到片场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啦。” “啊？”梁夏顿时瞪大双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秦天天微皱眉头，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你以为片场天天都有演员带着素人进去啊，更何况是一个和我年龄相当的异性。魏导在这圈子里身经百战，我这点小九九还能瞒过他？所以那天戏一拍完，他来问 分卷阅读103 我，我就直接向他介绍你了。现在估计武术指导也知道这事了，今天还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眼光好。”秦天天有点得意地挑挑眉，伸手点点她的鼻子：“也就只有你啊，还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躲着我像躲头狼似的。” 梁夏摸摸鼻尖，心里被喜悦和慌乱的情绪充盈得满满当当，超小声地嘟囔：“那我是真不知道他们都知道啊。” “是我拜托他们不要来找你起哄的，我怕你不喜欢。”秦天天的声音温柔又低沉，一字一句都落在她的心上：“梁夏，我想把你介绍给所有人，但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外界的伤害，你要相信我。” 梁夏回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对秦天天进行莫名其妙的揣测，羞愧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秦天天澄澈的目光，他修长的左手放在桌上，与她的右手紧靠在一起，她张开手指，覆上他的手背，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握紧，“我相信你，从今以后都会相信你。” 被盛在花瓣造型的白瓷盘里的菜与甜品陆陆续续地端上来，餐厅很人性化地提供半份量的菜品，于是秦天天就每样都来了一点，最终让盘子摆满了圆桌。 黎歌看着玲琅满目的菜色，筷子都不知道先往哪儿夹：“我们是不是太浪费了？” “没事，吃不了就打包带回去给那两个饿死鬼。”秦天天提起他的两个哥儿们，笑意浮在嘴边：“这家餐馆还是方也发现的，也不知怎么就误打误撞地绕到这儿来，以为是家快餐店，结果一动筷，哇~”他仰起脸做了个大哭的表情，“好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真的假的？”梁夏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放射出光芒，秦天天把一盅冬瓜排骨莲子汤放到她面前：“你尝尝就知道，不过尝了可能就舍不得让我打包了。” 后来，梁夏用行动证明了秦天天所言非虚，两个人靠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与楼下所有客人一样心无旁骛。秦天天抽空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是——“这道菜你能不能偷师回去？”下一秒便遭到梁夏毫不迟疑的肘部攻击。 最后面对空空如也的盘子，刚才一个说“浪费”一个说要“打包”的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秦天天清了清嗓子：“我去买单。”还没起身，衣袖就被梁夏拉住。 梁夏垂着脑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暴露了她的紧张：“再过一星期，我妈妈和姐姐就要到上海来了，我爸要去见他的老战友。到时候我想带她们来这儿吃饭 。” “行啊，我帮你们订位置。”秦天天看着她，笑得眼睛弯弯。 “那你还愿意和她们见面吗？我是说如果你有空的话。”梁夏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句话说完，然后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头作鹌鹑状。 秦天天脸上的笑容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从JPG进化为GIF，笑声爽朗得整个餐馆都能听见。 “太好了，我终于能见到婆婆，啊不，岳母大人了！” 下一秒他便遭到梁夏毫不迟疑的肘部攻击。 虽然两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事情说定，但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梁夏要带妈妈和姐姐去游览景点，秦天天又与组合有一大堆春节晚会、颁奖典礼要参加，见面时间只好不断往后推迟。直到梁母第二天就要打道回府，秦天天在电话里急切地保证：“我今晚一定会到！表演完节目，不卸妆不换衣服我也会赶到！” 于是大年初四的晚上，母女三人便迎着寒风，在梁夏的带领下七扭八拐，停在一片破旧的楼房前。服务员领她们上楼时妈妈都有点不敢相信，扒着梁夏的肩膀小声问：“这儿不会是个黑店吧。” “等你吃了他们的菜就不会这么问了，放心吧妈。”梁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而且我今晚要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男朋友？”妈妈立刻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两度。倒不是她们母女心有灵犀，而是妈妈现在催婚已经成瘾。就算梁夏只是说：“这家的菜特别好吃。”妈妈也一定会接上一句：“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你还是要找个伴啊。” 但这一次，不用妈妈多话，梁夏已经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了。 “既然是和男朋友吃饭，那更不能选这个地方啊。”妈妈叹了口气，对小小的包厢打量来又打量去，担忧了好久才重新找回重点，一脸兴奋地问：“你男朋友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 “秦天天，东北人，明星。”梁夏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一遍，但还是不敢就这么直接地说出口，只好避重就轻地答：“一会儿看到人你就知道啦。” 母女三人先点了菜，梁夏说男朋友马上就到。可直到菜都上了桌，男朋友还是连影子都没出现。梁夏的心里也有点慌张，表面却装作淡定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们再等等吧。” “行，再等等。”也许是因为对“女婿”的好奇，妈妈极其配合。姐姐也坐在对面，陪着她们大眼瞪小眼。梁夏喝了三杯茶，转了五次盘子，就在快要不敢抬头迎接妈妈的目光时，楼梯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分卷阅读104 “他来了。”梁夏轻声说，也不知道妈妈和姐姐有没有听见。没听见也不要紧，因为下一秒包厢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秦天天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从某个晚会现场直接赶过来的——全套大红色西装，比街上挂的红灯笼还要喜庆。这身衣服换个人穿就是绝对的灾难，但套在他身上反倒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是长辈最喜欢的样子。 “阿姨好，姐姐好。”秦天天干脆地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嘴甜，脸上的笑比嘴更甜。 梁夏的妈妈和姐姐都维持着转身的姿势，迟迟没有挪动分毫。虽然看不见她们脸上的表情，但僵硬的背影已经把两人内心的震惊展露无遗。梁夏看着眼前颇有戏剧性的一幕，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句老土的台词—— “天空一声巨响，巨星闪亮登场！” 第69章 不再逃避 毕竟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人，就算面前站的是刚从电视节目里走下来的明星，妈妈在惊讶了一分钟以后，还是自来熟地冲秦天天招招手：“小秦是吧，快坐快坐。” 梁夏憋着笑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侧过脸来打量秦天天对于这个称呼的反应。但大明星估计是有些紧张过头，除了一直傻笑，找不出第二种表情。 同样紧张的还有梁夏的姐姐，全程都不敢正视秦天天，嘴里说着：“快吃菜”，手上却把餐盘转得飞快，可以直接拿到游乐园去顶替抽奖的大转盘。 梁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饭大概会进行得异常艰难。 所幸餐厅里的每一道菜都实力过硬，让人在没话说的时候埋头苦吃也不觉得尴尬。胃得到了满足，气氛也就渐渐热络起来。梁夏眼见妈妈给秦天天夹了七□□十筷子菜，在他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秦天天的眼睛从山顶上冒出来，可怜巴巴地与她对望。 梁夏冲他比了个口型——“好好享受这令人窒息的爱。”秦天天撇撇嘴，乖乖地埋在食物后面。 梁夏在这瞬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笑，连忙往嘴里怼了一个花菜，已经冒到嗓子眼的笑意被压了回去，但心头如同阳光穿透乌云般耀眼的明媚却越发灿烂。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这样的心情，是梁夏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她一直以为带着秦天天和家人见面，心里会充满紧张与不安。但所有犹疑的情绪都在秦天天推门的一刻烟消云散。他就在她身边，虽然笨拙得全然不似往日面对镜头，面对观众那样云淡风轻，她却因为他每一处鲜活的莽撞而倍感笃定，像是翻到了童话故事的最后一页，知道王子和公主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一样笃定。 梁夏再一次望向秦天天，他仍然在认真品尝碟子里的菜色，鼻尖冒出细小汗珠，眼睛湿漉漉的，透着清澈的光。于是她不再隐藏，任由自己完成刚才的笑容，也不在乎会不会落进旁人眼中。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梁夏妈妈几乎把秦天天的衣食住行都问了一遍，却偏偏回避了和恋爱有关的话题。直到现在她对两人的关系仍然半信半疑，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秦天天就会立刻正色道：“伯母，您误会了。” 秦天天不了解梁夏妈妈的内心活动，眼看桌上的果盘渐空，饭局已经接近尾声，他着急地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脊：“阿姨，我，我有话要对您说。” 一句话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三个女人同时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秦天天此刻反倒没有了先前的紧张，男人的责任感像一把火在他的胸口跳动，炽热的温度带领他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和梁夏在一起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因为我的工作特殊，也因为三年前我做了一些事情让她伤心，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说到这里，秦天天愧疚地看了梁夏一眼，放在桌子下的手伸过去，牢牢握紧她的手，“这一次见面，是我向梁夏提出来的。我想要见您，想当面对您说，我真的非常非常爱梁夏，如果可以，我想要和她共度一生。 我知道，这次见面，还有我说的这些话都太突然了，您对我肯定也有不放心的地方。但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只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照顾梁夏。” 从开始到结束，秦天天讲话的语气都平稳如常，好像已经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只有梁夏知道，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是怎样颤抖着，蒸腾出汗水，但目光还是坚定地望向她母亲，像一个英勇的骑士在捍卫心中最珍贵的信仰。 她曾经如此渴望这个画面，渴望到心脏发痛，说出来就会被人嘲笑。后来，当她在病房里看见伤痕累累的秦天天，那一刻她抛下了所有执念。她对自己说，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命运却从此调转方向，把从她手里拿走的东西一件一件归还回来，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挤挤眼睛，吐吐舌头，伤痛的过去就都得到抚平，一切不过是一场恶作剧。 而梁夏必须不断瞪大眼睛，才能控制自己不在这场恶作剧中哭得太厉害。 令她稍稍宽慰的是，姐姐梁宁哭得更加投入，颇有点 分卷阅读105 把秦天天的表白当□□情电影来看的架势。妈妈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低下头擦了擦眼角，过了很久才艰涩地开口：“你们...是三年前就在一起了吗？” 她问的是秦天天，眼睛却牢牢盯着梁夏。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梁夏看见妈妈一贯强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脆弱的神情，柔软又充满愧疚。 这是一个迟来的道歉。 梁夏再也控制不住酸涩的情绪，眼泪成串地掉落，秦天天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她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感到委屈（虽然这样理解也没错），连忙慌手慌脚地掏出面纸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保证，以前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 梁夏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推开秦天天的手，自己把眼泪擦干。妈妈坐在对面，将两人的动作全都纳入眼底，终于露出一个长辈式宽厚的微笑：“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在一起开心，我就开心。” 临出门的时候秦天天想起什么，把梁夏的妈妈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涨红着脸说：“阿姨，这是我给您和姐姐挑的礼物，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梁夏妈妈看着他泛红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不由自主就觉得欢喜，接过他手里的盒子，又拍拍他的手背：“阿姨收下你的心意，但阿姨也有东西要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第一次见面，这是礼数，你也一定要收下。” 秦天天“嗯”了一声，把眼睛笑成两轮弯月牙。 母女三人打车回到酒店，梁夏帮着她们一起收拾好行李，正准备离开，妈妈突然叫住要去洗澡的姐姐：“梁宁，你去外面待一会儿，我有话和你妹妹说。” 姐姐有些愣愣地转身：“外面？外面就是走廊啊。” “你就到走廊上待一会儿。” 姐姐冲梁夏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地走出去，关上房门。妈妈拉着梁夏的手坐在床上，没有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打量她，她的眼睛，鼻子，嘴唇，笑起来会有小巧的单边酒窝，现在看不到，但妈妈知道它的位置。 她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她，更不要说去了解她，了解一个日趋成熟的孩子，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秘密花园。 梁夏觉得自己沉浸在妈妈的目光中，像一叶小舟飘荡在无边的海水里。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见妈妈微微颤抖的声音，她说：“梁夏，对不起。” “ 妈妈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保护你，但我没有做到。让你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痛苦，对不起。” 也许是在餐厅里流了太多眼泪，现在梁夏并没有要哭的冲动，但鼻子仍像在柠檬水里泡过一样酸涩。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事的妈妈，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你只要为我开心就好。” “我当然为你开心。”妈妈也笑了起来，眼角晕开温柔的涟漪。“我今天看见你们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但是梁夏，秦天天毕竟是个明星，你们的感情如果公开，难保不会像三年前一样出现那么多谩骂和造谣的声音，这会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妈妈的手指慢慢理过她的发丝，语气里有隐藏不了的担忧，但更多的还是一个母亲殷切的祝福：“我只希望能把自己的福气都送给你。希望我的女儿可以一切顺利，平安。” 梁夏把脸埋在妈妈的肩上，这样她就看不见自己兔子似的红眼眶。但就算看见了也没关系，这个散发着淡淡肥皂清香的温暖身体，是她永远可以安心停靠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八点，梁夏打车送妈妈和姐姐去机场。前一晚秦天天曾热情地想要包揽这份工作，但梁夏想了想机场汹涌的人潮，还是给他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咱们还是要低调行事。” 但秦天天这样的人似乎注定和低调无缘。办理行李托运的时候，姐姐偷偷把梁夏拽到一边，将手机递到她眼前。花花绿绿的娱乐版面，最显眼的位置就是——“秦天天夜会女友，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这标题，其实还挺恰当的。 再往下看，配图是一张非常模糊的照片，应该是昨晚他们从饭店出来时被偷拍的，四个人的身影交错站着，但每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就这个画面，他们能认出秦天天也是令人佩服。 梁夏任由自己的思维发散了一会儿，从看见新闻到现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一丝慌乱。也许是因为秦天天最近总在她耳边说：“被拍到就公开”，给她成功洗脑；但更大的原因还是这张照片与三年前的那张相比，杀伤力太小。就算她现在拿着照片主动爆料说这是自己，估计都没几个人会相信。 于是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叮嘱了姐姐一句：“先别把这种新闻给妈妈看，别让她担心。” “这还用你说？我等着你们正式公开，上头版头条的那天再拿给妈看。”姐姐打 分卷阅读106 趣了她两句，又渐渐换上认真的表情：“小夏，我知道有些话妈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我还想再对你讲一句抱歉。三年前你说自己在和秦天天恋爱，我没有相信你，还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话，请你原谅。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 “知道啦，这么啰嗦。”梁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又附在她耳边笑了一声：“不过姐姐，你也是时候该谈恋爱了啊。我觉得你那个同事小路挺不错的，你也别总拒绝人家嘛。” 姐姐立刻毫不留情地在她腰上拧了一下，佯装生气的脸却透着隐隐笑意：“臭丫头！” 刚从机场大门出来，梁夏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她从包里拿出来看，是秦天天发的两条信息，一条是梁夏已经看过的娱乐新闻，另一条她飞快地瞄了一眼，酒窝便浮现在嘴角。 “纸里包不住火，想想什么时候来见我的父母吧（坏笑）” 梁夏伸手拦停一辆出租车，悠哉悠哉地靠在座椅上打字—— “随时都行（爱心）” 第70章 情敌相见 秦天天疑似恋爱的新闻在三年之后依然热度不减，连着几天都排在微博热搜的榜首，但他面对媒体的态度却比之前从容了许多。先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正在恋爱中，但另一半是素人身份，希望大家不要前去打扰；又在记者试图询问细节问题时四两拨千斤地抛下一句：“请关注我的作品，远离我的私生活。” 梁夏碰巧在电视里看见这一段采访，眼眶莫名地发烫。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套话，秦天天却用了三年才将它坦然地说出口。他用实力向众人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单凭脸蛋去吸引粉丝的花瓶。赤手空拳在娱乐圈打出一片天地，未来只会更加灿烂光明。 周末她照例去秦天天的宿舍为三个男生“改善伙食”，择菜的时候她半开玩笑半庆幸地说：“这次的记者比三年前逊色太多了，我等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到我。” 方也瞥了她一眼，轻声嘟囔：“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梁夏听出他话里有话，停下手上的动作。方也叹了口气，看看在厨房与海鲜搏斗的秦天天，又看看叶知秋紧闭的房门，这才压低声音靠近她：“你不会真以为没有记者发现你吧。人家稍微使点力，就能把你从幼儿园到现在的历史都挖出来。是甜甜花了很长时间一个一个去拜托他们，才没把爆料你的新闻给发出来。” 末了方也又缩了下脖子：“你可千万别在甜甜面前表现出你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啊，不然他会把我给废了的。” “谁要把你给废了？”叶知秋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这一句，走到方也身边捏了捏他的肩。方也立刻就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弹起来，被叶知秋用一只手按下去：“安心坐着 ，这个房间里能废了你的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烂俗台词？梁夏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手中的小青菜。叶知秋拿过方也手里的一把菜，感叹了两声：“你这是择菜还是在碎尸？ ” “要你管？”方也毫不客气地回怼，叶知秋难得地没和他计较，反而把他面前剩下的菜都揽到自己这边，“行了，你一边待着去吧，让我来。” 方也往外挪了挪，正要起身，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仰着一张可以和山丹丹媲美的红脸庞，眼睛时不时朝叶知秋那儿看一眼，然后飞快地移开。 叶知秋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干活，浮在嘴边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消减。 过了一会儿菜择完了，叶知秋附在方也耳边说了句话，两人便又勾肩搭背地进了房间。梁夏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她的心思大部分仍放在方也刚才说的话上，也就没有细想。 于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距离揭开一个秘密只有一步之遥。 梁夏端着盘子走进厨房，秦天天依然在和水槽里的螃蟹斗智斗勇，夕阳将他宽厚的肩膀揽在余晖中，那画面同时撞进她的眼里和心里。 她突然回想起还住在第一个出租屋的时候，秦天天一米九的个子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像一只笨重的大熊。她也是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身影，心跳突然毫无预兆地加速。 那时他们还是朋友关系，她只能慌张地捂住胸口，现在却可以随时上手，搂住他的腰，再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上。 秦天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一只螃蟹还扭曲地挂在手上。他微微侧脸，纤长的睫毛似乎能拂过她的脸颊。“怎么了？”他轻声问。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她低着头，贪恋地闻他身上暴雨过后爽利的青草香味。 笑声在空气里牵扯出细微振动，他的语气得意地往上扬：“喜欢我就直说嘛，不用找那么多理由。” “是啊，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梁夏打出一记直球，秦天天“自食恶果”地涨红了耳尖，过了几秒才磕磕巴巴地说：“那... 分卷阅读107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帮我一起弄螃蟹吧。” 攀在他手指上的螃蟹张牙舞爪地对梁夏say hi，梁夏立刻尖叫着蹿出厨房。 爱情真是经不起考验。 这天梁夏在工作室排练完独舞，最后一个下班。正在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紧的时候，工作室的座机突然响起来。她接通电话：“您好，‘律’舞蹈工作室。” “请问是梁夏老师吗？”对面传来一个怯怯的女孩的声音，让梁夏愣了几秒钟，“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A大舞蹈系的学生，宋雨霏。是这样的，我们系最近排练的一支舞蹈要在电视台进行演出，导演让我们找一些嘉宾帮忙录制加油的VCR。我在南京看过您的演出，是您的忠实粉丝，所以就贸然拨通了工作室在网上留的电话，想看看能不能...请您替我们录几句话。”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要消失，像一根细细的羽毛拂在心上，让人不忍拒绝。梁夏笑着答应：“可以啊，你看看什么时候需要？” “现在行吗？”女孩得到她肯定的回答，顿时雀跃起来。梁夏思忖了一会儿：“行，你在A大是吗？那儿附近有家悦澜咖啡馆，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吧。” 梁夏在十分钟后到达咖啡馆，隔着窗玻璃望见最左侧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无需打电话确认，她径直来到女孩对面坐下。 女孩看见对面有人的瞬间表情有些惊慌，待看清她的脸，又愣着不知该说什么。梁夏率先打破沉默，带着轻浅的笑容点头：“雨霏你好，我是梁夏。” 宋雨霏把眉头皱成一个结：“这儿有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约你的是我？” 梁夏伸手向外划了一圈：“悦澜是著名的情侣咖啡馆，你看看周围，除了你还有谁是在一个人坐着？” 宋雨霏有点挫败地低下头，努着嘴似乎做了个鬼脸。梁夏乘胜追击，继续追问：“你约我来到底要干什么？可别说是录VCR，你带的包这么小，应该什么录像设备都装不下。” 接二连三地被识破，宋雨霏终于忍不住反击：“你既然知道我别有目的，干嘛还要进来见我？难道你不怕我包里装了硫酸，要来毁你的容？” “因为我也有好奇心啊。至于硫酸，”梁夏指了指她们座位后面的服务员，“看见那个哥哥没？他是我的朋友。虽说是业余拳击手，但水平和专业的选手其实不相上下。如果你从包里拿出硫酸，我保证他会在你拧开瓶盖之前先把你放倒在地上。 ” 宋雨霏显然被她的话吓到了，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心机。” “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先撒谎约我出来见面，现在反而说我心机？”梁夏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将菜单推过去：“看看要吃点什么。别再说我心机了，我是真的很饿。” 两人各点了一份牛排，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吃了一会儿。宋雨霏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一面把牛肉切得七零八落，一面急切地问：“你是秦天天的女朋友吧？” 到底还是来了。梁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过迟早会被人问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第一个问她的会是个小女孩。“证据呢？”她头也不抬地说。 “要什么证据？我爸爸是记者，我在他桌上看到了你和秦天天的照片，还有你的单人照。如果不是秦天天打电话来阻止，现在你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宋雨霏说到这里就有点控制不住地生气，双脚在地板上跺了好几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明知故问做什么？”梁夏脸上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宋雨霏第N次被她噎住，终于自暴自弃地大喊——“你们不能在一起！” 第71章 微不足道 宋雨霏这一嗓子成功地将半个餐厅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梁夏抬手遮住脸，心想悦澜咖啡馆从此以后除了情侣约会或许还会多一项功能——情敌谈判。 “你还可以再大声点！”她尴尬地抱怨，宋雨霏也涨红了脸，一时间竟然乖巧得像只鹌鹑。 梁夏揉揉眉心，将郁结在心中的无奈重重叹出去，然后循循善诱地问：“为什么？”脑海里同时浮现出狗血电视剧的经典台词——“因为你们是亲兄妹啊！”差一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但宋雨霏的回答也没比狗血电视剧好出多少，还是一样的俗气——“你配不上他。” “我早就知道你，三年前跟踪秦天天的私生饭！” 小妹妹追星还挺连贯的。梁夏端起手边的奶昔喝了一口，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宋雨霏幻想过的慌乱或是气急败坏的神情，淡定得好像只是听见一句“今天天气真好”。“那你也应该知道，秦天天早在三年前就替我澄清过这个身份了。” “他那是被你蒙蔽了！”宋雨霏的音量再次拔高，梁夏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喜欢他对不对？可你要是连他说的话都不相信，觉得他一个成年人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你还喜欢他什么呢？” 宋雨霏扭过头，一副拒绝和她鸡同鸭讲的表情。梁夏也不继续纠缠，换了个 分卷阅读108 话题：“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他？ 你可以吗？” 梁夏看着对方低头沉默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她。因为很多年前，她也怀着同样惴惴不安的心情，爱慕着同一个人。 那个人像是挂在天边遥远的星星，明亮璀璨。而仰望星空的人实在太多，混迹在人群中，她感受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只是现在，她再也不会有这样妄自菲薄的念头了。命运把她推回秦天天的身边，也在她的掌心留下了打开心结的钥匙。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她用吸管搅拌着奶昔，慢慢开口。宋雨霏猛地抬头，一脸“这个人疯了吧”的表情，梁夏却任性地无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 “从前有一条大鱼和一条小鱼。有一天小鱼问大鱼：大鱼~大鱼~你~平~常~喜~欢~吃~什~么~呀？ 大鱼说：我喜欢吃说话慢的小鱼。 然后小鱼说：哦，酱紫，造了。” 笑话讲完了，梁夏问她：“好笑吗？” 宋雨霏撇撇嘴角，连半个礼貌性的微笑都没有挤出来。梁夏倒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微微摇头：“我也觉得不好笑，但是秦天天每次听到这个笑话都会哈哈大笑。我常常觉得他的笑点真的很奇怪。 其实从他出道开始，我就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孩子，像我，也像你一样喜欢着他。她们能背诵出秦天天的身高体重生日血型，了解他一路以来读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但是她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我还知道他的衣柜有独特的颜色排列顺序；吃西餐结束时习惯把叉子转一圈再放到桌上；有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像是在生气其实只是放空；不喜欢吃甜食，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到甜食反而会开心...... 这都是一些很不起眼的事情，可一段爱情就是由这些小事组成的。 如果你一定要讨论配不配得上，那么我了解这些秘密，就足以配得上他，不需要第二个人来承认。” 宋雨霏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她，但目光里的敌意却减弱了很多，像是在思考刚才的长篇大论究竟有没有道理。梁夏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最后听见她半无奈半妥协地叹了口气：“原来生活里的秦天天是这样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他二十四小时都像在舞台上一样光芒四射吗？”梁夏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笑成两枚月牙。“我们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练习生。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尖叫着与他合影，要他签名。他住在非常偏僻的老城区，代步工具是一辆快散架的电瓶车，每天的生活就是枯燥地练舞，练歌。有时会累得不想说话，有时会饭也不吃就昏睡过去，但他从来都不会抱怨，谈到未来和梦想，眼神永远都是闪闪发光的。 后来他真的站在了舞台上，那么多人为他尖叫欢呼，我也时常会觉得他是一个巨星。但是在我心里，永远会记得他最初的样子，那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也是我爱他的原因。 我知道今天和你讲这些，你未必会愿意听。可是当有一天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爱情绝不是像买东西一样货比三家，列举优缺点然后进行配对。因为你甚至没有办法分清他的优点与缺点，那都是你喜欢的样子。 你也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偶像来仰望，你只想站在他身边，和他做一些非常俗气，黏糊，一点也不高大上的事。这些事情讲出来或许都会有点不好意思，可你在回忆的时候，会带着笑容。” 也许是产生了幻觉，梁夏竟然看到宋雨霏在听完她的话以后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们走吧。” 宋雨霏抢着买了单，这时候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骄傲：“是我找你来的，就应该我付钱，省得你回去以后和秦天天讲我欺负你。” “我不会告诉他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梁夏笑了笑，又试探性地问：“还是你希望我跟他说？” 宋雨霏连忙摇头，过了一会儿她又严肃地盯着梁夏：“你最好保证今天告诉我的都是实话。要是以后我发现你就是一个私生，我一定会惩罚你！” “你要怎么惩罚我？” “当然是把你曝光啊，别忘了我爸爸可是记者。”宋雨霏扬扬下巴，一副尾巴快翘上天的得意神情。梁夏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再说一句“你真可爱 。”可是考虑到她之后会炸毛的模样，还是作罢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被自己的智慧化解，没想到过了两天，秦天天就跑来找她兴师问罪。 他只用了一只胳膊便将梁夏夹住，动弹不得，一面捏她的脸一面问：“你是怎么想的？嗯？单独去和人家见面？这幸亏是个小姑娘，要是个彪形大汉怎么办？” 彪形大汉也不会看上你吧。梁夏暗自腹诽，表面却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直到她想起什么，猛的挣扎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又找人跟踪我？” 秦天天轻轻松松地把她压制下去：“你都把人带到我朋友开的咖啡馆了，还用我跟踪你？” 竟然把 分卷阅读109 这茬忘了！梁夏懊丧地拍了拍脑门，突然瞥见秦天天憋笑的嘴角，知道他也不是真的在生气，干脆借势往他怀里一躺：“其实我这样解决也不赖啊，反正有些问题迟早都要面对，就把这当作演习嘛。” 秦天天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角。梁夏听见他小声地叹了口气：“这恋爱谈的还真挺辛苦。明里暗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不如我们私奔吧。” 这话题转得有些突然，梁夏懵懵地抬头，秦天天脸上逐渐清晰的坏笑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踏入他设下的圈套。 秦天天从身后掏出两张机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下个周末我妈妈过生日，梁夏，和我一起回老家吧。” 第72章 你的城市 梁夏是被秦天天裹成一个粽子带上飞机的，她非常郁闷地从厚围巾中探出头问：“我到底为什么要穿这么多啊？” 秦天天呼噜了一把她的头发：“等下了飞机你就知道东北的严寒有多可怕了，乖乖听话啊。” 梁夏不服气地又扯了扯他身上的卫衣：“那你穿这么少？” “我身强体壮的，不怕。”秦天天骄傲地扬扬下巴。这次出门，他一路上都表现得格外激动，也许是因为梁夏终于答应了他念叨多年的“一起回老家”。其实梁夏的心情和他差不多，只是在激动之余更添了几分紧张。紧张的情绪时不时压制着澎湃的激动，导致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反倒平静如水。 “我真是一个心深似海的女人”——梁夏.面无表情.JPG 飞机包裹在厚厚的云层中不断穿行，这一秒与下一秒的天空如同复制。梁夏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回头。秦天天看出了她的无聊，从背包里掏出iPad：“要不要看电影？” “电影”两个字似乎提醒了梁夏，她的眼睛亮了一瞬，也从包里拿出一个掌上电脑：“看我的吧。” 两人静静地等待电脑开机，梁夏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得甜美，秦天天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他看见播放器里显示的片名，背后瞬间有无形的冷汗流下。 那不是电影，而是一部电视剧。大约两年前由他主演，演技非常青涩，剧情也极其狗血傻白甜。 就连片名都很羞耻——《骑士的初恋》。 “这个，这个...”秦天天尴尬得舌头都绕在了一起：“你怎么会想看这个啊？都是老片子了...” 梁夏听见他嘟嘟囔囔的就觉得非常可爱，靠在座椅上悠然自得地点了一集播放：“我以前没看过啊，而且还挺好看的。” 秦天看了她一眼，不再挣扎，乖乖地放低身子与她靠在一起。只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秦天天还记得自己当初接到这个剧本，立刻被满篇肉麻的台词吓到拒绝。陆如苏把剧本卷成一个圆筒，恨铁不成钢地敲他的头：“你懂什么？这种故事女孩子都可喜欢看了呢。” 他的心就因为这句话松动了，荒唐而天真地想，那梁夏会不会喜欢？ 如果她在电视上看到他，会不会有一秒钟觉得想念？ 后来电视剧播出，收视率节节飙升，梁夏自然也在电视里看过宣传片。只是那时候她视“秦天天”三个字为洪水猛兽，他的名字一出现，她立刻就把电视关了。直到现在才开始用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把他过去演的片子统统拾捡起来观看，看着屏幕里秦天天一点一滴成熟的变化，就像她陪在他身边，从未缺席。 秦天天听着剧里的对白，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梁夏身上。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他背了那么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台词，还要为根本理解不了的情节故做深情，结果到头来，这个令他煞费苦心的人居然一集也没有看过。 不过...他看着梁夏咬着手指津津有味的表情，现在自己陪着她补也不错。这条路他们虽然各自走得艰难，但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功德圆满。 秦天天笑着去握梁夏的手，刚触及到她手背的皮肤却猛然顿住。屏幕里自己扮演的“骑士”慕承泽正俯下身来，准备拥吻女主角。 他突然很想回到过去给两年前的自己一个嘴巴子。就算你想拍戏引起女朋友的注意，也不用拍一部有吻戏的言情剧啊！ 这脑子怕不是缺根弦而是缺张琴了！ 秦天天一面在大脑里地疯狂刷弹幕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梁夏的反应。梁夏却只是一副沉浸在剧情中的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片尾曲在吻戏之后缓缓响起，秦天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见梁夏还要去点下一集，忙按住她的手：“别看了，休息一下眼睛吧。” 梁夏嘴角噙着笑，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活动，却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关了电脑，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秦天天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就像被睫毛掠过一样泛着痒，忍不住自己往枪口上撞：“你看见我刚才这样...不吃醋吗？” “有什么好吃醋的？”梁夏闭着眼睛也还是一脸傲娇：“你和她做的事情 分卷阅读110 我们不是都做过了吗？” 没做的我们也做过了。 后半句话被她生生压在舌下，皮肤越来越红，像一只熟透的苹果，眼睛倒闭得更紧，生怕睁开一条缝就会看见秦天天坏笑的表情。只是她不知道，身边的人其实也早已变成了一只苹果。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她突然打了个哈欠。 梁夏听见秦天天在她耳边发出细微的笑声，仿佛是某种小动物才会发出的声音。他替她理了理围巾，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睡一会儿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于是她便一头扎进深沉的睡梦里，在羊毛围巾和秦天天身上散发出的青草香味中浑然不觉地飞过了几千公里。 有人在摸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像给小兔子顺毛一般。这感觉虽然奇怪，但也不讨厌。梁夏把脸侧过来，轻轻靠在那只手上。 像是受到了鼓舞，那只手的动作突然大胆起来，捏住她脸颊上的肉来回摇晃。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对她做过，即便还陷在半梦半醒里，梁夏依然含含糊糊地叫出那个名字——“秦天天！” “到！”声音连同说话的气息拂过她耳畔，酥酥痒痒的，“虽然你这样很可爱，但是真的要醒醒啦，我们到家了。” 梁夏听见“到家了”三个字，本能地一激灵，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秦天天已经把包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再望一望周围，整个机舱都走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不远处的空姐脸上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 梁夏立刻把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戴上，推了推秦天天：“快走，快走。” 踏进机场大厅的那一刻，梁夏终于彻底摆脱了混沌的状态。从落地窗外慷慨照射进来的阳光似乎为她的心情也镀上一层明媚。秦天天先去取行李，她跟随着他高大的背影，脑海里自动循环着BGM——“我来到你的城市~”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发现这样轻松的心情并不完全是因为阳光。比起在上海他们每一次见面都要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谨小慎微，在这里几乎没有路人打量的目光，更没有□□短炮的摄像机。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和秦天天并肩，牵手，真的有一种回家的安心。 “是不是因为你还不够红？”梁夏在把心里的感受告诉秦天天之后，又调皮地加上一句。 秦天天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还期待着几十家媒体在机场围追堵截的盛况啊？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安排。” 这边玩笑还没开完，他突然举起手用力地挥了挥。梁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围在外面等着接机的人群，疑惑地问：“谁啊？” “我爸妈。”秦天天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弯了起来，“我和他们说过不用来接，结果还是来了。” 梁夏的心跳瞬间加速如擂鼓，秦天天捏了捏她的手：“别紧张。” “我不，不紧张。”她磕磕巴巴地回答，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不相信。 “跟着我就行。”秦天天再次对她温柔地嘱咐了一句，然后便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第73章 阁楼之吻 再往前走近一点的时候，梁夏就已经清楚地看到一对等在汽车旁边的中年夫妻。戴眼睛的圆脸阿姨时不时伸出手臂冲他们挥舞，她身边的叔叔倒是一脸冷酷，眉眼与秦天天几乎是一模一样。 其实秦天天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同样给人压迫感与疏离感，但接触久了就知道，他看似硬核的表象下其实有一颗软糖心。 秦天天见到妈妈的样子和幼儿园小朋友没什么区别，讲话的语调都在往上翘。“妈妈，”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又揽住梁夏的肩膀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梁夏。” 或许是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着秦天天刚才说的“跟着我”，梁夏在这关键的时刻竟然一时短路，言语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妈妈”。 更要命的是她在看见秦妈妈脸上错愕的表情后，还生硬地加上了一个“好”字。 ——“妈妈好。” 这就是她在第一次见男朋友父母时说的第一句话，那效果可谓开天辟地，惊世骇俗。 梁夏觉得十年之内自己都不会再做出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秦天天率先反应过来，大笑着为她解围（只是这笑声怎么听怎么真情实感）：“你也太老实了。妈，我刚才和她玩游戏，我说一句她就要跟一句，结果她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秦妈妈这时才露出微笑，把“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的忧虑抛之脑后，伸手不轻不重地在秦天天身上打了一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调皮捣蛋！” 梁夏深呼吸了好几次，到底也没把脸上的红晕消减下去，但还是又端端正正地叫了一遍“阿姨好”、“叔叔好”，大家寒暄了几句，才终于上了车。 打开车门的一瞬，梁夏看到斜对面一直都保持着冰块脸的秦叔叔竟然弯了弯嘴角。 完了，梁夏现在彻底怀疑自己在二老心中留下的初印象是一个谐星。 叔叔和阿姨坐在前排，梁夏 分卷阅读111 和秦天天分别占据后排座位的两端。梁夏不想看到秦天天依然在憋笑的表情，干脆把脸转过去，对着车窗外宽阔的街道发呆。秦天天却不放过她，趁着爸爸在专心开车，妈妈低头刷手机的空挡飞快地蹭到她身边：“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啊。” 梁夏回过头，还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秦天天继续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想赶快结婚，我没有意见。” 说完他还特别灿烂地笑了笑，梁夏立刻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把，目睹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喊出来的样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 之后秦天天便一直缩在角落里，像只受了委屈的大金毛。直到车子在家门口停下他才重新恢复活力，任劳任怨地拎着两只行李箱往房间里送。 梁夏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秦天天的家，两层楼的房子，还带一个家院。虽然位置偏僻了点，但周围的环境还是非常幽静，颇有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趣。也难怪之前她要在网上订酒店的时候被秦天天一把夺过手机——“就住在我家里，比旅馆要好得多。” 梁夏跟着秦妈妈一起走进客厅，正好瞥到秦天天和他爸爸两人一起挤在厨房里的画面。秦妈妈也看到了，冲她招招手：“让他们爷俩忙去，我们聊聊天。” “好。”梁夏嘴上答应着，却又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不会做饭吧。” “不会，不会才要多练啊。”秦妈妈听出梁夏语气里的担忧，牵过她的手：“天天告诉我了，和你在一起都是你照顾他比较多。他工作忙，做事又粗枝大叶的，要不是遇见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还真不放心呢。” 梁夏被夸得脸红，一个劲的摇头：“是他一直在照顾我。”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什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个礼盒。“阿姨，这是我给您和叔叔买的东西，希望您能喜欢。” “你这孩子，”秦妈妈立刻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第一次见面，应该是我们做长辈的给你礼物，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没有破费，就是一条丝巾，一罐茶叶，我和秦天天一起选的，阿姨你就收下吧。” “那阿姨就收下了，一会儿给你红包你可不要推辞啊。”秦妈妈笑着把礼盒接过去，又附在梁夏耳边悄声说：“你要是把这礼物直接给天天他爸，他肯定还是冷着张脸，就说声谢谢，但背地里啊一定高兴坏了。他这人就这性格，还好天天不像他，像我。” 梁夏看着秦妈妈一脸小女孩一般活泼的笑容，忍不住跟着笑了。她有种直觉，自己会和秦妈妈非常投缘。 她的直觉并没有错。之后的一个小时，秦妈妈始终拉着她的手，两人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直到秦天天叉腰走进客厅，才把她们请上饭桌。 梁夏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顿时愣住。她没想到眼前这十几个碟子就是秦妈妈刚才说的“晚上随便吃点”。鸡鸭鱼肉卤味海鲜一应俱全。这还不算，秦爸爸又拿出一瓶五粮液，往秦天天面前掷地有声地放了个玻璃杯：“难得回来，咱爷俩喝一个！” 见识过秦天天酒量的梁夏当下心里一惊，但还没等她开口，秦妈妈先一步替自己儿子拆台：“他是个一杯就倒的量，喝什么喝？你一个人喝去！” 秦爸爸惆怅地叹了口气，望向秦天天的目光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从小就锻炼你喝酒，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呢？” “谁说我没有长进？”秦天天主动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跟你比肯定不行，但陪着你喝两杯还是可以的。” “冷酷”秦爸爸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灿烂的微笑，秦妈妈摇摇头，一副管不了这爷俩的样子。梁夏在桌子下捏了捏秦天天的手，他靠过来说：“别担心，我已经成长了。” 的确是成长了。 两个小时后，梁夏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眼神依然无法聚焦的秦天天，一边叹气一边在心里感叹。 酒量比起一杯倒并没有长进多少，只是架势能唬人了许多。不再像几年前那样一喝醉就跌跌撞撞，满口胡话。现在的秦天天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眼带笑意，犹如一尊被圣光普照的佛像。 看着让人想笑，却又慢慢让她觉得心疼。 能有这样的改变，又不知道是在多少个社交场合硬逼着自己练出来的。 想到这里梁夏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秦天天顺势侧过脸来，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她的掌心。 秦妈妈在这时走进客厅，梁夏忙把手收回来，有点不好意思。秦妈妈却不以为然，笑着对他俩说：“你们都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 “好。”秦天天点点头，慢悠悠地站起来。秦妈妈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只见他摆摆手，一步一步竟然走得稳稳当当。 梁夏跟在他身后，心想这样的本事莫不是陆如苏亲传。 他们睡觉的地方在二楼。秦妈妈特意把秦天天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梁夏，又在放杂物的房间给秦天天搭了张行军床。秦天天不急着回去睡觉，一定要牵着梁夏的手，给她“介绍介绍”。 他推开自 分卷阅读112 己房间的门，霸气地朝里一指：“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声音之大让梁夏不得不立刻捂住他的嘴：“知道了皇帝陛下，你也快去就寝吧。” 秦天天对梁夏的配合非常满意，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靠在她耳边说：“半夜如果想喝水记得叫我。饮水机在楼下，楼梯那儿没有灯，我怕你摔跤。” 梁夏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心脏就像陷在层层云团里一样柔软。 到了后半夜她醒来，果然觉得口干舌燥，也许是海鲜吃多了的缘故。拿着空杯子在二楼迷迷糊糊地转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是在秦天天家。透过没有合上的房门，她看见月光在秦天天安睡的脸上留下好看的阴影，自然是舍不得叫醒他的。梁夏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倒好水以后往回走，却差点控制不住地放声尖叫。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在楼梯旁，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模样。梁夏认出是秦天天，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干嘛啊？” 秦天天看见她来了，一边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不是和你说了喊我起来倒水吗？乌漆麻黑的多不安全。”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梁夏晃了晃他的手。或许是醉意还没有散尽，秦天天说起话来就像个蛮不讲理的小朋友：“你都答应我了，说话不算话！” “那你还把我吓到了呢，这笔账怎么算？”梁夏觉得好玩，不由得想逗逗他。 秦天天果然陷入沉思中。过了几秒，在离二楼还有三个台阶的位置他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手臂将梁夏抵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那我补偿你好了。”他低声说着，温柔又迅疾地靠近。 背后的墙壁很凉，空荡的楼梯也很凉。但秦天天的手心是暖的，揽住她的怀抱是暖的，贴在一起的嘴唇也是暖的。 睡在一楼的秦爸&秦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74章 老街 梁夏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好八点，不算太迟，但她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下了楼才发现秦妈妈和秦天天已经坐在餐桌旁，秦妈妈还笑容满面地对她说：“起得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梁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已经不早啦。”要不是秦爸爸还没醒，她就是最懒的一个了。想到这儿她问了句：“秦叔叔呢？” “他单位有事，一早六点就走了。”秦妈妈边说边给她盛了碗玉米粥，“锅里还蒸着馒头，你等一下我去拿。” 所以自己还是最懒的一个啊。梁夏心虚地低下头慢慢喝着稀饭，余光却扫到了一张更为心虚的脸。 秦天天竭尽全力摆出一副目不斜视的姿态，但通红的耳垂早已将他出卖得彻底。 梁夏有些好笑地想，这是酒醒了啊。 昨天在楼梯上突如其来的一吻之后，两人便不知怎么“滚”到了一张床上去。父母还在楼下睡着，秦天天也没折腾出什么大动静，只是全程都像只大型犬一样对梁夏亲了又亲，胳膊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放不开。梁夏的脑袋沸腾得可以煮汤，身体却挺诚实，手一下一下顺着他宽阔的后背，倒真有几分在摸宠物的感觉。 然后今天一早他提前离开，现在又是这幅面红耳赤的模样，多半是回忆起了昨晚冲动的行为，觉得不好意思。梁夏趁着秦妈妈还没回来，大胆地伸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秦天天立刻像触电一般紧握住她的手指，两人对视着，终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秦妈妈端着一盘馒头从厨房出来，看见两张红番茄似的脸，小声嘀咕：“家里也不热啊，要不要我给你们开开窗户？” 两张脸瞬间低了下去，捣蒜一样地摇头。 吃完饭秦妈妈问两人今天有什么计划，秦天天一把揽住梁夏的肩膀：“我带她去见姥姥姥爷，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秦妈妈点点头，把家里的车钥匙给他：“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好。”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回答。外面寒风凌冽，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风衣，跳下台阶时衣摆飞扬，像扬起一双翅膀。他站在台阶下回头，灰色的围巾松松遮住鼻子与嘴唇，眼睛藏在黑框镜架后满溢着微笑，梁夏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觉得自己又解锁了秦天天新的一面。 这是他出生与成长的地方，汽车驶过的每一段路，每一个巷口，或许都曾有过童年秦天天和少年秦天天奔跑的痕迹。也许是这个缘故，回到老家的秦天天变得格外兴奋，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神情鲜活得如同春日里最明朗灿烂的一抹阳光。 只是这抹阳光在到达目的地后便飞快地蔫了下去。 秦天天第10086次按响门铃，依然没有人回应。他看了看手中无人接听的电话，懊恼地抓了把头发：“他们俩又跑出去玩了，连手机也不带。” 梁夏有点惊讶：“你姥姥姥爷经常两个人出去玩吗？” “反正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就这样，根本闲不住， 分卷阅读113 没想到现在年纪大了还是童心未泯。也怪我没提前给他们打个电话，本来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这么不巧。” “也许他们是故意避开你的呢，嫌你太烦了。”梁夏看着秦天天郁闷的样子，想办法逗他开心。果然他立刻还击：“你怎么不说是故意避开你呢？”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一会儿，梁夏拍拍秦天天的肩膀：“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秦天天眼睛一转，非常做作地挑了挑眉，“带你出来一趟，总得好好逛逛吧。” 梁夏没想到秦天天说的“好好逛逛”就是把她带到了人头攒动的安东老街。她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疯了？带我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人多别人才不会注意到我啊。”秦天天把围巾往上拽了拽，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换张脸一般。他牵起梁夏的手，声音闷闷地传来：“不是你说我还不够红嘛，不用担心，跟着我就好。” 梁夏的一颗心仍然悬在嗓子眼，却也不愿意再扫兴，就这么混在人群中逛了一会儿。也许秦天天说的真的有道理，街上人虽然多，可不是在与身边人讲话就是在和小贩讨价还价，根本没有人费心打量他们。慢慢的她也大胆起来，敢直接拉着秦天天往排队的摊子上凑。 烧烤摊的老板卖力翻动着铁板鱿鱼须，又香又辣的味道一阵阵传来。好不容易排到他们，秦天天付了钱，两人刚想转身离开，老板却突然福至心灵地抬头，一双眼睛顿时黏在秦天天脸上，嘴巴微张，像是要说点什么。梁夏先发制人，故意把声音拉得又尖又细：“你看什么看啊？” “我...”老板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人看的确不太礼貌板，梁夏又是一脸“不好招惹”的表情，连忙笑着解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男朋友长得像一个明星，叫秦...秦...” 梁夏没等他回忆起来就推着秦天天往外走，一面走一面装模作样地抱怨：“要真是明星还好呢！” 他们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拐角才停下，梁夏已经忍不住笑得肩膀微微颤动，秦天天也半好笑半无奈地揉揉她的脸：“你这演技比我厉害。” 又盯着她手里的烤串咽了下口水，一把扯下围巾：“憋死我了，在街上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吃东西。” 两个人就在缩在角落里将烤串风卷残云地解决，之后又买了烤冷面，臭豆腐，炒酸奶，雪绵豆沙......秦天天负责掏钱，而梁夏则把小吃抱了个满怀，两只手差点不够用。虽然秦天天每次吃东西都要像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但两个脑袋碰在一起，相视一笑的时候便会觉得刚刚尝过的甜品正在心头化开，所有条条框框的拘束都是不值一提的。 吃到肚皮滚圆，秦天天和梁夏牵着手在附近的小路上转悠消食。夜幕低垂，零碎的星子洒在天空，也许是身体储备了足够热量的原因，原本凌冽的风也在此刻变得清凉宜人。梁夏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秦天天低下头笑着问：“怎么了？”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连同身上好闻的香味一并送到她面前，她突然很想对他说：“真希望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 最后关头梁夏还是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把这句话和慌乱的心跳都藏下去，只是红着脸轻轻摇头。 秦天天还要再追问，前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与喝彩，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来是一对情侣求婚成功。戴眼镜的男生左手捧花，右手举着戒指盒，手指还在不断颤抖。女生也激动地一直掉眼泪，却还不忘凶巴巴地对他喊：“给我戴上啊，你要我自己动手？” 围观群众都善意地笑了，男生也将嘴巴咧到最大弧度，红着眼眶给女生戴好戒指。女生像一只终于找到了降落点的飞鸟，迅疾地扑到他怀中。 梁夏因为这一幕怔在原地，心头百感交集，不知是羡慕还是失落，连周围的人群纷纷向后退去也没有发觉。直到秦天天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她懵懂地转头，对方温柔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入心中。 梁夏在这一刻突然有种神经病般的预感——他也要向自己求婚。 然而秦天天只是对她说：“捂上耳朵。” “什么？”梁夏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觉得秦天天一定说错了，他要说的一定不是这一句。天知道她这诡异的自信来自何方。 秦天天笑着叹了口气，帮她把耳朵捂上 下一秒，无数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梁夏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往后一退，撞在秦天天的胸口。原来求婚的男生还准备了烟花，刚刚点燃。秦天天紧紧搂着她，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同时抬头仰望。璀璨的光芒稍纵即逝却又不断叠加，照亮了每一张向往的脸孔。 恍惚间梁夏又看见了那对情侣，与他们一样相拥的姿势。男生贴在女生耳边说了句什么，女生笑着捶了他一下，弯弯的眼睛还垂着未干的眼泪。 她移开视线，继续专心致志地欣赏烟花。然而一直喜悦的心情却像坠落的火星一般悄然下滑。 烟花散尽，天空只 分卷阅读114 剩下一片惆怅。 第75章 一生一瞬 从丹东回来没多久，梁夏便收到了程佳佳的婚礼请柬，与请柬同时到达的还有她的夺命连环call。电话里她不厌其烦地将婚礼现场描述了一遍又一遍，急切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听筒里伸出手，把梁夏抓过去亲眼看一看。 “武凯是想要办两场婚礼的，但我觉得在他老家成都结婚就可以啦，反正以后他都是要跟我过来的嘛。多出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好好度蜜月...” 程佳佳轻快的语调让梁夏的嘴角也不断上扬，心里的喜悦快要漫出来一般，嘴上却仍在打趣她：“你们都领证好几个月了，怎么办场婚礼还能激动成这样？” “诶呀这不一样！”程佳佳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又不了解！” 说者无心，听者戳心。梁夏握着电话的手顿了顿，想自己的确是不了解的。好在下一秒程佳佳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梁夏，婚礼你一定要来啊。我要你做我的伴娘，唯一的伴娘！” “好。”梁夏揉了揉被震到发疼的耳朵，无奈地笑了：“我还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对了，你上次问我要秦天天的签名，这次也一起带给你。” “太好了！”程佳佳听到“秦天天”三个字，瞬间重回追星时期的狂热，“遥想当年他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呢，居然三番两次都落在了你手里，命运啊~天意啊~ ” “那要不要我让你的梦中情人再给你录段祝福婚礼的VCR？” “别了别了，我可不想让武凯吃醋。他的那些祝福啊，甜言蜜语啊，等到你们结婚再录吧，我只要一个签名就足矣。” 挂了电话，梁夏又兀自笑了好一阵。她觉得程佳佳真是一个明朗的女孩，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站在秦天天身边，她见过太多人阴暗虚伪的嘴脸。可只有程佳佳，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依然照亮她的一抹阳光。 后来她把这些零碎的过去统统告诉了秦天天，于是他在签名的时候就格外用心，几乎要写成一封长信。梁夏见好就收地把本子抽回来，“可以了，你写得太多我怕她看了会直接晕过去。” 秦天天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真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婚礼啊。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见一见你最好朋友。” 梁夏拍拍他的后背：“会有机会的。” 程佳佳的婚礼定在周六，因此梁夏不用额外请假。她正坐在舞团的茶水间里正用手机买票，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你这周也要去成都啊。” 她几乎把舌头咬破才没喊出声来，战战兢兢地回头，周蔚站在她身后一脸无辜：“你干嘛这个表情？现在是午休时间，玩手机我不会批评你的。” 那...我谢谢你啊。 周蔚又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行了，你就不要买票了，我正好这周末要去成都办点事，票我来订，咱们一起走。” “好。”梁夏愣了几秒钟才想起点头，周蔚早已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在机场拖着行李箱时梁夏又看到了这个背影。周蔚走路总是很快，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箱子，利落飒爽得如同某种剪裁干净、线条硬朗的衣服。 就像她现在身上穿的米色风衣。 梁夏时常会觉得周蔚是个没有故事的人。过去发生的一切在她身上都不会留下痕迹，就像流水淹没流水。和她公事了这么久，一起出差也有好几次，她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自己的信息。就连并肩坐在飞机上，她也只会双眼放空几分钟，然后便闷头大睡直到飞机降落。 但是她睡着时的表情——锋利的眉总是微微皱在一起，似乎预示着有些感情正在蓄势待发，即将冲破平静的表面。 或许她只是将故事藏得太深。 不过梁夏并没有很多时间来揣测这位Boss的内心，下了飞机她们便分道扬镳。周蔚睡了一路，却仍然是懒散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对她摆摆手：“明天机场见。”梁夏也挥了挥手，坐上路边的出租车。后视镜里照出她激动的脸，与周蔚截然不同。 程佳佳一见到她，果然像只黏人的金毛一样飞奔而来，只差没把她全身上下都亲一遍。好不容易被梁夏按着坐回椅子上，她又慌张地回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打着颤：“怎么办梁夏，我现在好紧张。” 梁夏非常善解人意地伸了只手过去：“现在让你放轻松你也听不进去，太紧张的话就握我的手吧。” “你真好。”程佳佳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毫不客气地把梁夏的手扯过去。梁夏看着她，露出老母亲一般慈爱的笑容。只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几秒便逐渐扭曲起来。 “我去程佳佳你给老娘轻点！” 梦幻的灯光下，梁夏站在舞台右侧 ，这是个绝佳的观赏位置，可以将新郎新娘的一举一动都映入眼底。她看见他们交换戒指，看见武凯小心翼翼地掀起程佳佳的头纱；程佳佳的眼角还留有未干的泪痕，笑容却甜美得像琥珀色的蜂蜜。他们 分卷阅读115 在所有宾客面前接吻，水晶吊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每个人都在鼓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感同身受的幸福。 梁夏把两只手掌拍得通红，有冰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她恍惚地看了几秒，赶快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在程佳佳看过来的目光里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要幸福啊！”她对她说。 程佳佳用力地点头，就在这瞬间，她突然回忆起在丹东的那天晚上，她与秦天天偶然撞见的求婚。漫天盛开的烟花下，捂着耳朵往男生怀里钻的女孩，残留的泪水和灿烂的笑容，与眼前的程佳佳一模一样。 也就在这一刻，她对自己当时敏感又失落的心情感到释然。 或许一对情侣的感情是否坚定并不需要一场婚礼来证明。梁夏相信秦天天爱她，就像她爱他一样纯粹。可总有一些时刻，人们需要一些额外的仪式感。 于是他们会选择求婚，会选择在众人的目光下交换誓言。不是每一对许诺相伴终生的夫妻最终都能践行于此，但至少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都怀有真诚的盼望。 盼望用这一瞬，将爱情延长至一生。 程佳佳提着裙摆跑到舞台中央，预备扔捧花。台下的单身女性自动围成一圈。她看到梁夏还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地勾了勾手。梁夏于是顺从地加入了摩拳擦掌的行列，只不过被憋屈地挤在末尾。 她倒也没想挤进去，就在这儿看一场激烈的“女子排球”也挺不错。 程佳佳的双臂向后一挥，发球了！ 站在最前排的鹅黄连衣裙女和黑色皮夹克女率先抢球，以一记高超的弹跳触到捧花，并且成功将捧花向后传送。 白T恤女使出一招“佛山无影手”，却连捧花的叶子都没摸到，反而便宜了右边的花短裙女，只见她张开双臂，就要将捧花稳稳地揽入怀中。 然而谁也没想到早已失利的皮夹克女竟然仍不放弃，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原则，冲过来就把花短裙女用力向后一推。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捧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终降落在梁夏手里。 几十道不甘心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然而几秒钟后，大家还是换上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程佳佳在舞台上冲她顽皮地挑了挑眉，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暗箱操作”。梁夏低下头，尽情闻着玫瑰温柔的香气。这似乎是上天抛给她的一个答案，告诉她那个属于她的瞬间，也许就在不远处等待。 第二天在飞机上，梁夏把前一天拍的婚礼照片翻给周蔚看，周蔚难得兴趣盎然地看完，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真不错。” 梁夏一边把手机收回来一边顺口问了句：“那你昨天去哪儿了？” 话一出口她才察觉自己失礼，想要打个哈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周蔚却好像并不反感她的多管闲事，低头沉默了几秒后云淡风轻地回答：“我去监狱里看一个人。” 不管再怎么控制表情梁夏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张着嘴愣愣地看了周蔚一会儿，磕磕巴巴地说：“监狱...周末...周末不是不允许探监吗？” 周蔚被她神奇的脑回路逗乐了：“你重点抓得可真好。我和那儿的长官都是老朋友了，可以通融一下。” 梁夏“哦”了一声，不敢再多话，周蔚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我没怎么和别人说过，今天倒是特别想讲，你愿意听吗？” “愿意，愿意。”梁夏把头点的像个拨浪鼓，只差没给她弯腰鞠躬了，“你讲。” “他是我喜欢的人，当然，他也喜欢我。”周蔚用这句话当做开场白，表情瞬间一片温柔。 喜欢这个词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心生欢喜。 “他是为了我才去坐牢的。” “我的老家在农村，十五岁的时候一个人考到成都念书。念书的那个学校里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非常看不起我。刚开始他们偷偷摸摸地在背后嘲笑我，学我有口音地讲话，故意把水泼到我的旧衣服上...... 后来他们发现我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人管我，也没有人会保护我。于是那些藏在暗处的欺负都变得光明正大起来。校园霸凌，所有和这个词沾边的可怕行径我都经历过。 16岁的时候，我遇见了他。他比我高一年级，是学校篮球队的成员。那一天在操场上他的篮球砸到了我，他赶过来道歉，蹲在我身边说：‘同学，对不起，你别哭啊。’” 周蔚模仿着“他”的语气，刚才描述霸凌时冷静的样子逐渐融化，唇边泛出缱绻的笑意。仿佛所有遭受过的痛苦都及不上他一句关心重要。 “其实我不是被他的篮球砸哭的，那天我受了委屈，本来就一个人躲在操场边流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好声好气地安慰我，我突然就不想解释了。他后来有点无奈又有点愧疚地朝他的队员摆摆手，然后领我去吃了一支冰激凌。 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再后来我们就交往了。 他替我摆平了很多欺负我的人。我们俩当时的成 分卷阅读116 绩都很好，他常常会对我说，再坚持一下，等高考结束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他永远不会再让我受到伤害。 他说话的时候风吹起他的头发，他在阳光下笑着回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这幅画面。” “之后又过了半年，他代表学校去市里比赛，就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又一次被同学堵在走廊上。他们人非常多，有嫉妒我和他谈恋爱的女生，也有平常看不惯他出风头的男生。那一天我记得每个人脸上都有着积蓄已久的恶意，混乱中我被人从二楼推了下去。” 梁夏一直沉默地听她叙述，直到她停在这里。她伸手去握周蔚的手，感受到像冰块一样寒冷的皮肤。而周蔚只是微微抬眸：“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梁夏重复着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加重语气，“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医院里苏醒，来看望我的老师告诉我，他回来以后就去找那些欺负我的人算账，在和别人打架的过程中，捅死了一个人。 其实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捅死的谁也不知道，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可在场的其余人都一口咬定是他，那把刀上也有他的指纹，案子就这样定了。死去男孩的父母家里有权有势，用尽一切办法想让他被判死刑，只是他还没有成年，又是过失杀人，于是被判了十年有期。” 夕阳从周蔚靠着的窗边照进来，在她脸上留下一抹暖色。她深呼吸了几次，讲出这个故事最后的结语—— “今年是第十年。” “那...等他出来以后，你们还会在一起吧。”梁夏被她的讲述震撼了许久，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问出这句话。 “当然。 他的最后一次庭审我去了。在被押走以前，他突然回过头来看我，我也看着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眼神。” 透过周蔚的眼睛，梁夏似乎看见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样的笃定，炽热，纯粹，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们都不会改变。 “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会爱他，一生一世。” 第76章 最后时分 随着周蔚最后一句话落地，夕阳也收拢起了所有光芒，两个人都被藏在黑暗之后。梁夏试着想再说些什么，两片嘴唇却像黏在一起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开。最终还是周蔚打破了沉默，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再休息一会儿吧，等飞机降落要到很晚呢。” 之后她便径自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梁夏看着她线条隐约的侧脸，知道她又重新戴上了那个波澜不惊的假面。只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因为这个伪装而去妄自揣测周蔚的内心。 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前排乘客没有关闭的阅读灯在梁夏的视野里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光晕又逐渐缩小，变成一条细缝。一个又一个画面在她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闪现——程佳佳和武凯在悬挂着璀璨吊灯的穹顶下交换誓言；落到她怀中的捧花，玫瑰与铃兰的香气依旧残存在手指上；周蔚拖着行李箱潇洒地转身；一贯冷漠的神色却在提及心上人的瞬间化作一汪春水...... “我会爱他一生一世。” 这些温柔的片段包裹着她，领她前往一片静谧的黑暗。黑暗中梁夏勾起嘴角，终于心甘情愿地踏入一场美梦。 只是这样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很久。 一阵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她从梦中惊醒。梁夏茫然地睁开眼睛，机舱里所有指示灯都亮了起来，连成一片刺眼的白线。空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说着老生常谈的论调——“尊敬的各位旅客，因受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在行驶过程中有些颠簸，请您不必担心，在座位上坐好并系上安全带......”梁夏听见他每句话之间颤抖的呼吸，不知为何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平静下来，反倒莫名增添了几分惊慌。 像是要证明她的第六感没错，下一秒所有的光芒与声息便全部消失。机舱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直到一声孩子的啼哭划破寂静，乘客们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接二连三地发出慌张的哭喊。然而这些无助的信号只能在他们周围盘旋。几千米的云层之上，每个人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血肉之躯的渺小。 飞机正在不受控制地下坠，这是梁夏在一片混乱中唯一提取到的信息。 剧烈的晃动再次侵袭，比上一次更加来势汹汹。暴烈的气流拍打在飞机外部，摧毁这架机器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梁夏感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麻木，眼泪落在手背上像一根冰凉又刺痛的针。飞机陡然倾斜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即便有安全带阻拦，她依然无法控制地向前倒去。黑暗中周蔚牢牢拉住了她的手，布满黏腻汗水的皮肤与她的掌心如出一辙。 叶知秋在即将进入睡眠的一刻被门外的一声巨响吓了个激灵，随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则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倒是睡在他身侧的方也依旧陷在梦中难舍难分，只是皱着眉咕哝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你睡吧。”叶知秋轻轻拍了他两下，准备出去看看，十有八九是秦天 分卷阅读117 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他穿好鞋走到门边，却又折返回来，拨开方也的刘海，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叶知秋打开门时嘴角含笑，春风得意的表情却在看见秦天天的瞬间冷却下来。 秦天天六神无主的样子，这么多年里他只见过两次。 上一次是在三年前，梁夏一夜之间音讯全无，人间蒸发。 “出什么事了？”他不由自主地压低嗓音，手落到秦天天肩上的一刻才发现他正在微微颤抖。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梁夏乘坐的航班...失联了？”叶知秋鼓足勇气才将“失联”二字说出口，秦天天却像没听见一般，只是一遍又一遍刷新着手机，好像多看一眼，有关梁夏的消息就能凭空出现。 良久，他带着鼻音微弱地“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开始沉默地穿外套，穿鞋子。 “你干什么？”叶知秋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机场。”秦天天深埋着头，与难缠的鞋带较劲。叶知秋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望着他头顶的发旋欲言又止。直到秦天天终于完成一个笨拙的结，推开门的动作却被他生生拦下。 “甜甜，”叶知秋第一次用上了谨小慎微，气势全无的语气：“你要不要再冷静一下，再等等？就算，就算你去了机场，也没什么意义啊。” “怎么会没意义？”秦天天回过头，通红的眼睛寥落又悲伤。但在这样的神情之下，叶知秋依然能看出一种三年之前并不存在的情绪。 坚定。 “如果她的航班真的发生故障，延迟到达，那我希望她在降落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无论之前她受到怎样的惊吓，我会让她知道，她回家了，不用害怕。如果...”秦天天停顿了几秒，还是没能把另一种更可怕的猜测说出口，眼角的泪水却因此落下。“秋哥，”他流着眼泪，仍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叶知秋：“从前我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过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着她回来。 如果你要拦我，就先打一架吧。” “谁要和你打架，伤筋动骨的。”叶知秋垂下横在门前的手，飞快地抹了把眼睛。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两顶丑绝的假发套，还是好几年前方也买的整蛊道具，谁打牌输了就要戴上，去小卖部给大家买宵夜。他按了一顶在秦天天头上，又给自己胡乱地戴好，“我陪你一起。陆如苏要是问罪，你也有个垫背的。” 机轮在地面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轰鸣，梁夏和飞机上其余几百人却都因为这声巨响重获新生。过道上的灯一盏接一盏颤颤巍巍地亮起，嘶嘶作响的电流声不时冲刷过耳膜，像是在证明刚才的确经历过一场浩劫。 然而这些都不再重要。 梁夏慢慢靠回椅背，汗水已经把衣服全部打湿，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肺部深深吐出一口气。血液逐渐恢复涌流，脉搏与呼吸一寸寸浮现，三魂六魄也终于归了元神。 他们毫发无损地落地。 劫后余生，或许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一个词。 每个人下一秒的动作几乎都是掏出手机，向家人报平安，梁夏也不能免俗。她等待着手机开机的画面，余光瞟向身边的周蔚，她依旧维持着倚在座位上的姿势，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 察觉到她的目光，周蔚侧过脸来，视线在她的手机上停顿了几秒：“我不用打电话，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来北京。” 一句话点醒了梁夏，这次来成都参加婚礼，家里人也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就没必要在这时候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担惊受怕。 只有一个人，知道她今晚会回来，嘱咐她第一时间给自己消息。 秦天天。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梁夏都是幸福的。除了在他缺席的三年里，这三个字总会带给她一阵猝不及防的刺痛。 可只有在今晚，提起这个名字会让她感到绝望，还有浓烈到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深爱。 飞机不断下坠的过程中，梁夏的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现了几张面孔。不知是谁说过，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回忆起一生中最爱的人。 她看见自己的父母，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在客厅伴着收音机的音乐笨拙而欢快地跳舞。母亲低垂着脸，一抹长发拂过父亲的肩头。 她看见人潮涌动的机场里，姐姐温柔又诚恳地对她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 然后她看见了秦天天。 大脑似乎自动把两人相处的画面剪接成为一部影片。梁夏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弥足珍贵的片段，却也掺杂了很多害怕与遗憾。 她害怕剩下的时间太短，她甚至无法将这一段回忆看到结尾。 她遗憾自己也许再没有机会向秦天天表白此时此刻所有的感情。 周蔚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在被押走以前，他突然回过头来看我，我也看着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眼神。” 分卷阅读118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瞬间，然后把短暂的爱意绵延至一生一世。只是梁夏从没想过属于她的瞬间，竟会这样无限接近于死亡。 没有信号。 梁夏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屏幕，心里的钝痛与委屈迟缓地复苏，海浪般一波一波拍打着她的心脏。她只能拖着行李箱，行尸走肉地混迹在人群中走下飞机。 终于走到了清冷的月光下，月光的影子掠过她手背的一瞬，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短信，电话，填满了她的视线。那么多号码与文字，她却只提炼出简单的三个字。 三个字，一个姓名，一个打开她心门的咒语。 梁夏红着眼眶站在原地，不远处的周蔚看见她这幅样子立刻了然。上前碰了碰她的胳膊：“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给人回电话？” “嗯，嗯。”梁夏用力地点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成串地落下。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傻到无药可救。但那又怎样呢，有秦天天在身边，她就可以不再隐藏。 “梁夏，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涌进耳朵，刚刚干涸的眼眶再一次雾气弥漫。透过泪水，梁夏惊讶地看见周蔚也同样泛红的眼眶。月色下，两个女孩温柔地对视着。 她们都明白彼此的心事。 “是我。” 说出开头两个字，之后的话便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虽然言语之间非常混乱，但梁夏并不想停止。她需要不停地讲话，以此证明这一刻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好像是引擎故障，但我们已经平安降落了。 没有受伤，我们都没有受伤。 现在降落在...降落在那儿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邻近的小机场。我们还要再转机回上海......” 不知道说了多久，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急促逐渐变得平稳，电话那头秦天天一直耐心的附和让她忍不住脸红，终于决心见好就收：“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我现在没事了，你快睡觉吧。” “我想睡也没办法睡了。”秦天天笑了一声，露出些许孩子气的缱绻：“我现在在机场呢。” “你在机场？”梁夏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受到围观群众的“视线攻击”后迅速低了下去，“可我们转机还要好几个小时啊。”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他的声音停在耳畔，顿了几秒以后继续说下去—— “不管多晚，反正你都会回到我身边。” 第77章 求婚大作战 凌晨三点，飞机终于在上海降落。众多等待接机的人群中，梁夏一眼就看到了秦天天。 爱情总是在这种时刻显现出它的奇妙。哪怕这个人戴着一顶丑绝的假发，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但你就是能够瞬间确认他的身份。 梁夏一边往秦天天的方向快步走着，一边想找个机会和周蔚告别。周蔚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只留下一个一如既往的漂亮背影。 好潇洒一女孩。这是梁夏被秦天天抱住以前大脑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被抱住以后，大脑便彻底当机了。 秦天天是冲过来拥抱她的，因为过于激动还撞到了旁边的几个行人。梁夏听见他们不满地嘟囔了几句，随后这些声音就慢慢消散。 四周好像被罩上了一层玻璃，只留下一方安静的天地给他们二人。 秦天天身上依旧散发着熟悉的被阳光晒过的青草香味，胸口的暖意透过皮肤直接传到她心底。这个拥抱和他们以往所有的拥抱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但梁夏可以确切地感受到他的胳膊在隐隐用力，他的心跳泄露出失而复得的惊喜与后怕。 于是她知道自己不必再说什么。她的惊慌就是他的惊慌，他的庆幸就是她的庆幸，她想表达的，就是他正在表达的。 语言是如此苍白，可他们心意相通。 梁夏的手一下一下抚过秦天天宽厚的脊背，秦天天侧着脸，在她脖子附近蹭了蹭，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嘴角不断上扬。梁夏又揉了两把大型犬一样的男朋友的头发，一句“我真的没事 ”就悬在嘴边，呼之欲出。。 然而几秒钟后这句话就被她干脆利落地吞了回去，连同她刚刚恢复的思绪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秦天天抢先一步截住话头，脑袋依然靠在她的肩上，声音黏黏糊糊地传到耳边，说出来的话却像一记钟杵，稳准狠地敲在她心上。 “梁夏，嫁给我吧。” 罩在他们四周的玻璃一瞬间碎裂了，各种各样鲜活的声响重新灌满耳朵，秦天天的声音被轻而易举地盖过。梁夏后退了一步，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他，像一个小孩在听完睡前故事以后，不满足地要求再听一个。 秦天天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宠溺，握住她的手腕，眼睛里盛着她的倒影，带着笑，也闪烁着璀璨的星星碎片。 “梁夏，嫁给我吧。” 他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说，满足了她所有需要安全感的愿望。 分卷阅读119 他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系着缎带的丝绒盒子，手指慌乱地解开绳结。一枚镶着圆型钻石的戒指露出真容，钻石的四面被典雅的铂金花纹包裹着。梁夏曾经在一部电影中看过类似的款式，彼时的她隐隐浮现向往的心情，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它也会点缀自己的生活。 秦天天看见她愣怔的样子，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在机场的珠宝店里的买的。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有一个冲动，想买一枚戒指把你牢牢套住。你要是不喜欢这枚，一会儿我带你去挑，现在，现在就先将就一下吧......”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变得越弱，几乎生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梁夏听得想笑，却又因为他的小心翼翼而忍不住鼻子发酸。真是个傻瓜，她咬着嘴唇在心里想，只要是你选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更何况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钻石的美丽，尤其是这样大的一枚。 她伸出手，像动画片里骄矜的公主，灿烂的笑容令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将红眼圈彻底藏匿。 “我愿意。 难道你要我自己戴上戒指吗？” 这回轮到秦天天定格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我来戴，我来戴。”他讲话的声音和手上的动作都在颤抖，戒指却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在梁夏指间。浑圆的钻石与她纤细的手指莫名契合，钻石安然地闪烁着，像是在宣告自己找到了一个终生住所。 这就是属于她的求婚了。梁夏看了看钻戒，又抬头看看秦天天的眼睛，双倍的光芒让她有点眩晕。心头的甜蜜如同融化的奶糖，柔软而泛滥，嘴巴却仍然倔强地和秦天天开玩笑：“原来你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让我措手不及，真是有心机。” “我承认。”秦天天挑挑眉，从善如流地配合。“其实我想向你求婚已经很久了，一直在等待一个适合的机会。但我觉得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了。” 它让我明白，我是如此地爱你，我是如此地离不开你。 秦天天俯下身，漾着笑意的声音拂过她耳畔：“在这里接吻有点引人注目，但是再抱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他们再一次拥抱着，梁夏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触碰到一小块温热的皮肤。她闭上眼睛，就像所有陷入美梦的孩子一样。 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 也许每一对在机场拥抱的情侣都需要一段煽情的音乐，于是下一秒秦天天的手机便恰到好处地响了。 他望着屏幕上“陆姐”两个字犹疑了一会儿，一只手接起电话，一只手仍牢牢放在梁夏背上。 陆如苏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声音透过听筒断断续续地传来。梁夏听见“发现”，“记者”，“等着”几个词，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秦天天的衣摆，他安抚地拍拍自己，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终于等到陆如苏告一段落，秦天天沉稳地开口，只说了三句话—— “我向她求婚了。” “她答应我了。” “我不想再躲藏，如果他们要拍，我就让他们拍。”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对着梁夏伸出手，脸上的表情是无奈的，语气却扬着着轻松：“有人拍到了我在机场买戒指的照片，现在记者都在往这儿赶。你愿意和我‘亡命天涯’吗？” 把手放在秦天天掌心的一刻，梁夏感到前所未有的笃定。她的心情在一天当中经历了跌宕起伏，现在却只有幸福和安宁。 “你怕不怕？”秦天天温柔地问，她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于是秦天天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糖果的孩子。他一面笑一面摘下口罩和帽子，梁夏惊慌地想要阻止，他按住她的手，将这些伪装替她仔仔细细地戴好。 “反正我都暴露了。”他眨眨眼睛，与她十指相扣。 “跑吧！” 踢踏的脚步声与澎湃的心跳交织，出口的指示灯就在不远处闪烁，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偌大机场如同一个广阔的舞台，幕布正徐徐拉开。 之后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目标，朝他们汇集，闪光灯连成一片，刺得梁夏睁不开眼睛。秦天天微微侧身，把她紧紧地揽在胸口。无论周围的快门与尖叫声有多嘈杂，她都能清晰地听见那每隔一秒就如期而至的跳动。 停在机场门口的一辆黑色加长版轿车突然拉开车门，打扮得像杀手一样的保镖冲到两人身边，带他们突出重围。 梁夏知道，这是典型的陆如苏风格。 这件事过去很久以后，梁夏终于看到了一张那天晚上的照片。照片里争相围堵的记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长身玉立的秦天天，她被他守在怀里，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这曾是她最害怕的场面，相机，人潮，还有形形色色打探的目光。但是在那一天，她的视线里只有秦天天回过头时温暖的眼神，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有那一直出现在她前方的，勇敢奔跑的背影。 他终于带着她，走到了最光 分卷阅读120 明的彼岸。 第78章 得天独厚 秦天天求婚曝光的消息第二天就占据了各大热搜榜榜首，鲜红的“爆”字尾随其后。媒体拍到的照片里，神秘的圈外女友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手上露出的钻戒却是熠熠生辉，亮瞎一众吃瓜路人的眼睛。 吃瓜路人集体蒙圈——别的哥哥光公布恋情都九曲十八弯，这位哥哥直接求婚成功这么猛吗？ 于是各大论坛里的讨论帖翻了一页又一页，风头之劲甚至盖过了前一天刚刚宣布的秦天天入围本届金鹿奖，角逐最佳男演员的新闻。 秦天天——“我杀我自己” “所以我说你沉不住气啊！”新闻发布会的后台，陆如苏把一双高跟鞋踩得虎虎生风。“提名金鹿奖，多么好的势头！你就不能等奖杯拿到手了再求婚？就算没拿到奖，到时候这个消息也能再给你揽一波热度，你非要现在...现在让我措手不及！ 我真怀疑你是隔壁公司派来的卧底！” 秦天天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边任由化妆师“宰割”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无辜的表情水到渠成，“我也不是故意要公开的啊。”眼见陆如苏收敛了三分气势，他继续诚恳地说：“而且昨晚的情况陆姐你也知道，去机场接她，向她求婚，我不后悔。” 眼前男孩坚定的神情与三年前面泪流满面的样子重叠。陆如苏瞪大眼睛看了他十几秒，终于还是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早就明白，这段感情秦天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放弃。而她作为老板，除了过过嘴瘾，该帮忙的地方也一个都没落下。 不然昨天晚上她也不会派出一车保镖，自己还坐在车上把叶知秋的手捏得通红。 那是她已经失去的爱情，却也是她不愿意再看见消失的爱情。 秦天天看见陆如苏沉思的模样，以为她还在生气，轻轻喊了一声“陆姐？”陆如苏回过神，刚才伪装的愤怒已经全部消散，干脆挥挥手，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事已至此，你待会儿就好好回答问题吧。” 秦天天立刻把头点得像个永动机。陆如苏大步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眉头重新打了一个结：“我想了一下，你也别回答得太好，不许给我秀恩爱！你的粉丝都在屏幕前看着呢，别再刺激人家了！” 秦天天还要再点头，被化妆师一把抓住命运的后颈。 事实证明陆如苏的担心是多余的。发布会进行得异常顺利，结束的时候有几个女记者甚至还掏出面纸擦了擦眼泪。 当事人秦先生表示茫然，我就是讲了一下求婚的过程，一点添油加醋都没有啊。 “就是因为真实才感人！”坐在客厅和他一起看重播的方也拍着大腿激动地解释，“你想啊，这些情节一般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现在猛然照进现实，你会有什么感觉？” “狗血。”秦天天思忖了几秒，认真回答。 方也翻了个大白眼，扭头去和叶知秋嘀嘀咕咕。秦天天更加茫然地把目光转向梁夏，梁夏憋着笑，把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了揉。 傻点也挺好，这样就不会知道有个词叫做撩人于无形。 电视里的一问一答仍在继续。一位脸颊通红，仿佛被求婚的是她本人的女记者站了起来，“既然已经求婚成功了，那么请问婚礼的日期有没有定下来呢？” 一直淡定自若的秦天天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一儿不好意思的神情，耳朵也跟着泛出淡淡的红色。“这个问题，咳，其实我有想过。我想把日子定在我们俩生日后的一天，因为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但具体日期还是要尊重她的意思。” 秦天天的浪漫神经这时候又复苏了，慢慢朝梁夏那儿挪了挪，一脸求夸奖的样子：“我的想法很有心吧。” “有心个头。甜甜就是想找个好记的日子，免得以后把结婚纪念日忘掉。”方也晃着双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了一句嘴，气得秦天天伸手要给他来个锁喉，下一秒手臂却被叶知秋迅速挡下。 秦天天——？？？ 叶知秋的脸上平静如水，眼神却清晰地传达出一条信息——“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条狗，啊不，这个仔，我罩了！” 于是秦天天只能又可怜巴巴地挪回梁夏身边，想要寻求安慰。不料梁夏诚恳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秦.自己求的婚.含泪也要宠着.天天内心感到分外苦涩。 婚礼的日期就这样定了下来，只是众人期待的盛大场面却落了空。秦天天和梁夏最终决定把婚礼放在陆如皓的私人别墅里举行，除了双方父母，只宴请几位朋友，并且谢绝一切媒体拍摄。 程佳佳在收到请柬的第一时间就给梁夏打来电话，先是说了一大堆祝福她的话，又哀叹了十几分钟自己结婚太早，不能当梁夏的伴娘，末了还忧心忡忡地补上一句：“没有了我，你还能找到合适的伴娘吗？” 梁夏被她的自恋搞得哭笑不得，无奈地回答：“小姐，虽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不代 分卷阅读121 表我没有其他朋友好吗！” 她心中的伴娘人选其实已经清晰。 陆如苏在受到邀请的第一时间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恢复成一贯霸道总裁的口吻：“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到时候抢了你风头你可别怪我。” 梁夏看着她已然通红的耳尖，心想陆姐你要是害羞就直接说出来，别硬撑了。但迫于她向来打人不眨眼的手段还是万分顺从地点头：“不怪你，不怪你。” 因为只有一个伴娘，所以伴郎之争就显得尤为激烈。方也先发制人，气势汹汹地把头一扬：“我要当伴郎！” 这是什么小学生的口号？ 叶知秋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就当大家都以为他要用暴力教做人的时候，他却将手轻轻放在方也头顶，撸猫似的摸了两把。 “听你的。” 梁夏看着两人之间陡然升起的兄弟之情，不禁感叹叶知秋是真的成熟了。 婚礼前的日子一天天溜走，梁夏看着手机上每天都在变化的数字，有种小时候踩在板凳上撕下挂历纸的感觉。这些被撕下的日子大多很忙碌，他们要去拍婚纱照，试礼服，试菜，挑选音乐，还要一遍又一遍检查婚礼现场的布置。 而余下的日子又清闲得令人发指，除了每天都会接到许多来路不明的短信与电话。梁夏统统按下删除，望着一片空白的屏幕发呆。炉子上炖着汤，当夕阳把天边的云彩都染成赤霞色，楼道里就会响起秦天天的脚步声。 时光好像到退回了多年以前，梁夏撑着下巴往外张望，一点点笑容浮在脸上。 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黄昏，她收到了来自乔伊的包裹。 包裹是快递来的，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一沓。梁夏拆开包装纸，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副水彩画。画上涂抹着一排四四方方的高楼，楼前走过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穿白底蓝条校服，干净得像一块明朗的天空。 画纸被嵌在贝壳画框中，应该是一份精美的礼物。梁夏的视线扫过左下角，发现那里写着四个小字—— “新婚快乐” 熟悉的字体像根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她终于明白了这幅画的作者，也知道剩下的信封里都装着些什么。 “在看什么？”秦天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梁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画看得太入神，竟然连秦天天进门的动静都有没听见。他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径自把画从她手里抽了过去。 “这是我的高中啊！”秦天天看了两眼，惊喜地笑开了。“这是我念书时的老教学楼，现在已经拆掉了。是我的粉丝寄来的吗？她是我的校友吗？......” 梁夏看着秦天天激动得碎碎念的样子，突然回想起她与乔伊对峙的那一天，对方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辩白：“我对他的感情你根本不了解！” 时至今日她依然是不了解的。不了解乔伊为什么会画这幅画；不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些恶毒的事；也不了解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甘愿把明信片还回来。 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原谅了。 原谅戴着假面一样虚情假意的乔伊，也原谅那段黑暗日子里遭受的所有暴力。尽管梁夏知道，真正的作恶者并不稀罕她的原谅。 她只是在与曾经耿耿于怀的自己和解。 因为这个世上渴望圆满爱情的人太多，而真正能得到的人又太少。 一半的人输在缘分，剩下的人又有一半心思不纯。好不容易披荆斩棘，不够坚定的情侣却又选择提前放手。 命运波折，她与秦天天终归是最幸运的。 “想什么呢？”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梁夏抬头，视野瞬间被秦天天好看的眉眼填满。那张脸上带着三分疑惑，还剩七分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没什么。”梁夏弯着眼睛，也随他一起笑起来，“我闻到汤的香味了。” 第79章 执子之手 婚礼前一晚，姐姐九点刚过就把梁夏按到床上：“你一定要早点睡，可别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结婚。” 梁夏乖巧地点头，然后躺平，关灯，盖被子，一气呵成。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可怕的玄学，叫做墨菲定律。 两个小时后，梁夏依然瞪着一双明亮又闪烁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不仅毫无困意，脑海里的想法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她先是想象了一下明天婚礼可能会出现的108种意外，把自己吓得够呛，又开始思索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长短？过去的时间在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又在何处停止...... 再这样思下去，她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去冲击诺奖了。 梁夏抱着枕头在床上烦躁地滚了两圈，然后起身，开灯，开手机。 同样是一气呵成的动作，却在通讯录滑到“秦天天”三个字时变得有些犹豫。 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中午还一起吃过饭，明天就要嫁给他了，只剩这一晚上自己也熬不过去 分卷阅读122 ？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 打了电话说什么？ 我想你？ 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才能安心？ 虽然都是真心话，但梁夏还是被自己肉麻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指尖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似乎在等待老天给她一个指示。 老天——收到！ 下一秒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秦天天”。 梁夏只用了半秒就接通了电话，不是她太不矜持，而是惯性动作真的刹不住。 秦天天显然也被这速度震惊了，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确认了好几遍：“梁夏吗？真的是梁夏吗？” 刚才还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被抚平，梁夏贴着手机轻声地笑：“是我啊。” 秦天天松了口气，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还没有睡？” “嗯。”她一边回答一边慢慢躺下，把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枕头和秦天天的声音里，“你也还没睡？” “准备睡了，就是想打电话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我都忘记了。”梁夏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额头，“也祝你生日快乐。” “嗯。”秦天天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们做了这么久的恋人，明天就要走向一种新的身份，沉甸甸的感情堆积在心头，冒到嘴边的话那么多，却又觉得每一句都是不够珍重，不够好的。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开口：“那你早点睡，我不吵你了。” “秦天天。”梁夏叫住他，三个字被她念得温柔得无可救药，“我睡不着。再陪我聊会儿天行吗？或者你唱首歌给我听。” “行。”秦天天不由自主地弯起眼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在床上。“想听什么？《左手边》吗？” “你有毛病呀，”梁夏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佯装生气地骂，“谁结婚前一天要听这么悲伤的歌？换一首。” “那就...《我要你》。” 秦天天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她耳朵，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蹿进她心里。她立刻用被子把整张脸都蒙起来，自暴自弃，无力抵抗地哼哼：“唱吧。” “我要 你在我身旁 我要 你为我梳妆 ......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新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秦天天将一首歌缓缓唱完，甚至还空出了一段时间给梁夏鼓掌，但等待他的只有电话另一端梁夏平稳的呼吸。刚刚还说不困的女朋友显然已经“背叛”了他，转身投入睡梦的怀抱。 秦天天想象着梁夏的睡颜，脸上浮现出宠溺的微笑。他贴近话筒，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晚安。” 这一觉梁夏睡得非常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闹钟都没能将她叫醒。还是姐姐和妈妈一人扯着她一条手臂，将她架到梳妆台前。 睡眠充足果然是有好处的，镜子里的她肤色白皙，没有丝毫黑眼圈的痕迹，只是...水肿的痕迹比较明显。 姐姐看着她明显比昨晚胖了一圈的脸，叹了口气，然后打开粉饼，叹了口气，打开腮红，叹了口气，打开眼影，...... 梁夏终于忍不住，卑微地打断她：“姐，真的有这么丑吗？” 姐姐顽强地将憋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叹完，痛心疾首地点头：“你知道就好。” 梁夏——当我没说，您请继续。 在自诩为专业化妆师的姐姐和的确是专发型师的Tony的改造之下，两个小时后，梁夏终于拥有了一张可以去结婚的脸。Tony老师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艺一边赞叹：“真的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梁夏——Excuse me？姐，姐，姐你听到了吗？这还是人话吗？ 姐姐没听到，姐姐走出了房间，姐姐已不在服务区。 随后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梁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大小姐踩着她那双标志性的细长高跟鞋终于大驾光临。 “让我看看新娘子准备得怎么样。”陆如苏拎着婚纱走到她身边。梁夏瞄了一眼她身上穿的酒红色伴娘礼服，把原本就窈窕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曲线毕露，忍不住同她开玩笑：“今天是我结婚诶，你打扮成这样也太喧宾夺主了吧。” “有吗？”陆如苏非常无辜地眨眨眼睛：“天生丽质没有办法，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想把这条裙子改成深V呢。” 这样的自信别人学不来，梁夏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从她手中接过婚纱。陆如苏仍旧一脸坦然地在房间里站着，她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我要换衣服，您回避一下？” “啊？行，行。”陆如苏非常配合地转身，却又在走到门口时坏笑着回头：“对着我都这么害羞，今天晚上你可怎么办？” 梁夏毫不犹疑地扔了个抱枕过去。 等梁夏换好婚纱从房间出来，陆如苏已经在客厅里和她的家人聊 分卷阅读123 得热火朝天，娱乐公司老板的交际水平果然不容小觑。梁夏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走进客厅，似乎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还是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浓密的黑发绾在脑后，几缕发丝随着钻石耳环一起俏皮地在耳畔摇晃；一字肩领口露出她优美的肩颈曲线；珍珠腰带束起她纤细的腰肢；裙摆垂在脚踝处，层层叠叠的蕾丝白纱异常轻盈，每走动一步，都像是数万只白色蝴蝶扇动翅膀，振翅欲飞。 姐姐与陆如苏都是一脸“等我结婚了也要这么穿”的表情，妈妈更是毫不吝啬赞美，直接鼓掌感叹：“我的女儿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子！” 姐姐——好像有哪里不对？ 梁夏羞红了脸，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爸爸突然站起来打断她们，沉着嗓音含含混混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梁夏和爸爸安静地站在红毯的一端。 她与秦天天办的是西式婚礼，因此按照传统，只有她走上红毯的时候，才能在今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新郎。 梁夏伸手轻轻抚了两下胸口，又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落到一旁的爸爸身上，他依然是紧抿着嘴巴的严肃神情，一路上都没有变过。 看着爸爸已经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爸爸是不想让她这么早结婚的，她在第一次向家里公布婚讯时就知道。但是为了秦天天，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还是选择了任性一回。 心头的酸涩像潮水一波一波拍打上岸，她拽了拽爸爸的袖口，和小时候撒娇的动作一模一样。爸爸立刻握住她的手，露出了一个虽然紧张但是万分笃定的笑容。 “不要害怕，爸爸在这里。”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梁夏却瞬间红了眼眶。 婚礼进行曲在下一刻响起，爸爸牵着她稳稳地踏上红毯，走向她的新郎，她的幸福，她从此开启的一段崭新人生。 秦天天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身上的纯白色西装像是婚礼蛋糕上涂抹的一层甜蜜奶油。阳光慷慨地照在他英俊的脸上，那张脸和她以往见过的无数次一样好看，却又仿佛更加耀眼。 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秦天天深切地望着她，像是要和她交换彼此的眼睛，彼此的心脏，然后他抬起头，坚定地和她的父亲对视着。两个男人僵持了很久，似乎用目光完成了一次恳切的交谈。 父亲是最终妥协的一方，他郑重地把女儿的手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三只手交叠的画面映在梁夏眼中，她看着爸爸的手一点一点地收回，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追寻着他的身影。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用宽厚的笑容安慰着她：“梁夏，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要开心，要笑。”然后他又向秦天天点了点头，目光里尽是一个父亲的请求与不舍：“从今往后，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完成了这一切，爸爸终于缓缓退场，朝着两个人共同走来的方向独自走去。像是所有童话故事里不遗余力保护公主的骑士，最后的，英勇的结局。 和秦天天一起转身的时候梁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能感受到秦天天的手正一遍一遍地抚过她的手背，温柔的动作像是一种安慰，又像是在告诉她——跟着我，放心。 她隔着面纱与秦天天对望了一眼，在看清对方脸上暖洋洋的笑容后，她终于也跟着翘起嘴角。 伤感的乌云慢慢移开，心情逐渐明媚了一半。 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司仪走到两人面前，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梁夏抬头去看，却在下一秒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和他们走过无数次婚礼流程的大胡子老外不见了，顶替他位置的是前一天还在优哉游哉感叹自己无事一身轻的叶知秋。看见她错愕的神情，叶知秋得意地推推眼镜，还不忘飞快地朝她wink了一下。 梁夏必须紧紧咬住嘴唇，才能保证自己不在这个神圣的时刻笑出声来。 阳光变得越发灿烂，透过瀑布般的藤本月季洒在每一位来宾身上，一对新人更是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花边。叶知秋收起所有调皮的表情，重新一脸郑重地望向秦天天。梁夏知道，婚礼即将进行到她最喜欢的部分。 “秦天天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梁夏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疾病或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相伴一生，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秦天天不由自主地向前挺了挺已经笔直的脊背，声音像一支丘比特的金箭，清晰，忠贞地射向梁夏的心房。 “我愿意。” “梁夏女士......” 梁夏听着这段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誓词，思绪突然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了一部与婚礼有关的电影。 影片中的新郎和新娘站在四面都镶着彩色玻璃的教堂里，跟着牧师一句一句地向对方许下诺言。她并不明白这些句子中包含的爱与意 分卷阅读124 义，却像着了魔一般跟着新娘仔仔细细地鹦鹉学舌。 夕阳绚丽的光彩照了她满脸满身，她就在这样一个美丽的黄昏演完了一场独角戏，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很多年后去到一个遥远的城市，遇见一段奇遇般的爱情，将这一段对白重新说到圆满。 她骄傲地仰起脸，像那部古早电影的女主角一样幸福又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无数只彩色气球向天空飞去，香槟酒甩开泡沫，穿着纱裙与小西装的花童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秦天天俯下身，笑着揭开她的头纱。 万千欢呼中，他们心无旁骛地拥吻。 第80章 夏日烟火 婚礼过后的两个星期便是金鹿奖颁奖典礼，刚刚办完婚礼又获得影帝提名的秦天天可谓是最受关注的明星之一，关于他的报导每天换一个标题，纷纷占据各大网站的头条。陆如苏对此表示非常满意，秦天天却搂着梁夏一脸郁闷，因为他计划许久的三国环游蜜月之旅被纷至沓来的采访弄得彻底泡汤。 梁夏揉着他软乎乎的头发安慰道：“没有关系啊，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嘛。” “你不生气吗？”秦天天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梁夏干脆地摇头，早在结婚之前她就知道秦天天的工作性质不同于常人，为了这个生气，那她三百六十五天都可以不用吃饭了。 秦天天把头埋在她的肩膀里蹭了蹭，哼哼着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不想让老婆受委屈的秦天天第二天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艘游艇，霸气地双手一挥：“让我带你去纵横四海！” 然而最后两人只是去了就近的海岛那里转了一圈。除了海风吹得挺舒服以外梁夏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秦天天却兴高采烈得很，还在游艇边坐着垂了个鱼竿，像模像样地一坐就是半小时。 梁夏蹭到他身边轻声问：“这儿能钓到鱼吗？” 秦天天一脸淡定地回答：“不知道。” 梁夏点点头，又问：“那你会钓鱼吗？” “不会。” 梁夏——？？？大哥你有事吗？ 秦天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船上有这装备，我钱都交了，总要物尽其用嘛。” 梁夏对如此会过日子的老公非常满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就坐在一边掏出手机，与远在马尔代夫的程佳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两个女孩各自秀了会儿恩爱，又聊了聊婚姻生活的多姿多彩，突然程佳佳给她发来了一个链接，还附上一句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记得防小人！！！” 梁夏点开链接，原来又是某个三天不造谣就浑身痒痒的娱乐公众号，言之凿凿地说梁夏就是秦天天的圈外妻子（这一点倒是实话），还把之前私生饭的新闻拿出来重新编排了一遍，字里行间把梁夏塑造得俨然是一个红颜祸水，而秦天天就是一个天真无邪人美心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孩（傻）子（子）。 怎么说呢，要不是她是梁夏本人并且秦天天本人正和她恩恩爱爱地并肩看海，她还真的要信了这篇鬼话。 这厢她正龇牙咧嘴地感叹着小编的文采，那厢秦天天突然万般幽怨地回头：“我们才结婚多久，你就只看手机不看我了。” 梁夏立刻“啪”得一下按灭了屏幕，“看你，我只看你。” 刚才她在看完文章之后又顺手刷到了下面的几条评论，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虽然她现在已经不会再被这些言论伤害了，但还是不想让秦天天也了解这些烦心事。 她安然地靠在秦天天肩头，风安然地吹，秦天天安然地钓着鱼，而鱼安然地继续不上钩。 梁夏知道，在这个宁静的小小天地之外，还有许多暗箭难防的攻击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正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他们，这场毫无意义的抹黑也许一直不会停止，直到某一天秦天天终于被人淡忘。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呀。 晚上梁夏洗完澡刚躺上床，一直平静的对话框突然跳出来一条信息，程佳佳干脆利落地又甩来一个链接——“梁夏你快看一下，那个乱说话的小编在公众号公开道歉了，秦天天公司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梁夏看着文章第一行大写加粗的“致歉声明”陷入迷思，陆如苏不是说她今天要去约会吗？谈情说爱之际也不忘关心员工的婚姻幸福，这么感人吗？ 正当她思考着要不要给陆如苏打个电话表达一下感谢，秦天天用毛巾擦着头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从浴室走出来。 美好的肉体并没有让梁夏的大脑当场死机，反而让她瞬间如名侦探柯南一般灵光乍现。她对秦天天勾了勾手指，对方立马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他身边。 “这是你的杰作？”她把手机屏幕对着秦天天，秦天天点点头，肯定之中夹杂了一丝羞涩，羞涩之余又包含了一丝得意。 “你怎么做到的？” 秦天天把 分卷阅读125 毛巾放下，晃了晃头上的水滴，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霸道总裁的台词：“我和他说，要么道歉，要么就在法庭上见。” 还挺押韵。 梁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秦天天“嗯”了一声，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一边带有压迫感地靠近一边抽走了她的手机，梁夏从善如流地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吻。 之后的一切，就是电视剧里需要拉灯的剧情。 第二天一早，梁夏还埋在枕头里准备再赖半小时床，秦天天却“唰”得一声将窗帘拉开，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帮我看看我今天穿哪套西装好看！” 梁夏很生气，梁夏想发脾气，梁夏看着眼前这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还是算了。 于是她用手撑住还在犯迷糊的脑袋，看着秦天天像个换装芭比一样一遍又一遍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在否决了N套搭配之后，她终于指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有气无力地说：“就这个还行。” 秦天天扯了扯衣摆，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这就是第一套！” “是，是吗？”梁夏揉着脸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觉得每件都很好，就是想看你多穿几套。” 秦天天把她今天要穿的裙子扔过来，佯装生气地喊了句：“赶快起床！”梁夏蒙在裙子下面乐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跟上他的脚步。 今天就是金鹿奖一锤定音的日子。 按照颁奖典礼的传统，每一位获得提名的电影工作者都可以携带一位家人或者朋友入场。于是托秦天天的福，梁夏有生之年第一次与众多明星一起走了红毯，在签名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还对着摄影机摆了很多僵硬的pose。 虽然闪光灯都是冲着她先生去的，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队伍最后的她，但她却特意选了这样一个位置，可以把秦天天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纳入眼底。 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睛，握着话筒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他意气风发地前进，她不紧不慢地跟随；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笔挺的后背，修长的两条腿，还有像小朋友一样可爱的圆滚滚的后脑勺。 被爱情滤镜蒙蔽的梁小姐表示，这是在场来宾中最靓的一个后脑勺。 落座之后她的目光仍然锁定着秦天天的后脑勺，两人之间的座位隔了一排，她也只能看看他的脑袋聊以慰藉。 好在脑袋的主人非常上道，整个典礼的过程中时不时回头给她一个笑容，他一笑梁夏就忍不住跟着咧开嘴，一来二去幼稚的举动也渗出了不少甜蜜。 只是苦了坐在两人中间的那位大哥，眼看着前排的男明星频频回头露出蛊惑人心的一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大哥第N次开了振动一般地浑身哆嗦以后梁夏终于觉出了不妥，忙红着脸给秦天天比了个口型——“别再看我啦！” 秦天天失落地撇了撇嘴角。 大哥——咋还和我撒起娇来了呢？！！！ 典礼渐渐进行到了后半段，影片与影片，演员与演员之间的竞争也变得越发胶着。秦天天主演的电影《谜尘》共获得了五项提名，从导演到剪辑一应俱全，原本是最被看好的一匹黑马，到目前为止却依然颗粒无收。 两位德高望重的演员前辈上台，准备颁发今晚最受瞩目的奖项。 秦天天在这一刻也终于顾不上回头，笔直地坐在位置上。梁夏看着他肩颈之间露出的紧绷曲线，像是能窥探到他内心像潮水一般汹涌的紧张。 就和她现在一样紧张。 “获得第36届金鹿奖最佳男主角的是——” “当当当当”的鼓点声与她的心跳混杂在一起，一颗心似乎要在下一秒就从嘴里跳出来。梁夏握紧满是黏腻汗水的双手，举到唇边，颤抖地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 下一秒数道金色的光线汇聚到舞台中央，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名字—— “秦天天！” 梁夏曾经听过许多次这样震耳欲聋的欢呼，在秦天天的演唱会上，在他拿到第一个新人奖的时候，甚至在他出席的每一场活动，每一个被泄露了行程的机场里。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让她感觉所有的血液都被点燃了。 她想起他出席的第一个颁奖典礼，她坐在观众席一路目送着他的身影。同样绚烂的光束照在他身上，她的脑海里突然就跳出了一个词语。 披金成王。 那时候她在心里暗笑自己的形容太过夸张，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赤手空拳的少年真的可以站上顶峰，配得上她所有的期待，配得上过往所有的努力，配得上一切鲜花，掌声和荣光。 秦天天谦卑地双手接过奖杯。他的眼眶泛红，身姿却尽力站得挺拔，略带颤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非常感谢评委能颁给我这个奖。 作为一个演员行列中的新人，能够参与这部作品，得到提名就已经是我的荣幸。 感谢《谜尘》 分卷阅读126 的导演，魏崇，感谢制片人Joanna，感谢...... 感谢我的家人，始终给予我信任和鼓励。感谢我的两个兄弟，方也和叶知秋。感谢我的经纪公司，我的老板......” 他一路流畅又诚恳地说了许多感谢，终于在快到结尾的时候停顿了几秒，慢慢抬头向上看去。 梁夏知道他在找谁。 她一直都知道。 “最后，我要感谢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我的妻子，我的最爱，梁夏。 感谢你，在我还籍籍无名的时候就陪在我身边。感谢你，在经历了这么多荆棘和坎坷之后依然握着我的手。 我曾经说过，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努力站在舞台上，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就是我的力量，我的底气。 我做到了。 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秦天天是大声喊出来的，梁夏的泪水在一瞬间决堤。灯光和人潮在她眼前化为一片绚烂的光斑，像是在这个盛夏只为她一人盛放的烟火。 他们的爱情似乎总是与夏天有关。 第一个夏天，他们初见，他隔着一扇门对她说：“你找错地方了吧。” 第二个夏天，他即将出道，站在台阶上他俯下身来：“梁夏，做我的女朋友吧。” 第三个夏天，他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全民偶像，面对媒体的围攻面不改色，字正腔圆：“我与梁夏小姐只是同事关系。” 第四个夏天，他的巨幅广告出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而她只是广告下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枚。 或许所有美丽又脆弱的爱情都会在这一刻就画上句点，但他们的故事却没有这样遗憾地完结。 还好没有，幸好没有。 秦天天跑下舞台，穿过一片混沌的色彩，闪烁的快门和神情各异的人群，来到她面前，紧紧拥抱住她。 他温热的吐息就拂在她耳畔。 “如果没有你，这良辰美景更与谁人说。” 第81章 乔伊番外.独角戏 在网上看到秦天天求婚新闻的第二天，我决定把那八张明信片寄回去。 这个决定我其实已经想了很久，只是每一次抚摸过那些泛黄折旧的明信片，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舍。但无论怎么不舍，事到如今也都是徒劳。 前来取快递的小哥好奇心很重，看着我填好的地址忍不住问：“这么近的距离你直接送去给他不行吗？装的是什么啊？” “信。”我盯着浅棕色的包裹箱看了半天，给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好浪漫！”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发出夸张的感叹。我轻轻点头，是很浪漫，只不过是属于别人的浪漫。 快递箱在小哥灵活的手指下翻来覆去，眼看就要被封口，我站在原地犹豫再三，还是回到房间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贝壳画框。 “能帮我一起放进去吗？” 有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其实我知道秦天天，爱上秦天天，远比他现在的未婚妻要早。 高中时期我有一本灰色封面的速写册，里面满满当当只画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底蓝条校服的男孩。侧脸，正脸，坐下，行走，我亲眼看到的，我暗自想象的...... 速写本的第一页是他的名字——秦天天，最后一页是我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写下的志愿——考到上海，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追到你！ 为了这个志愿，我捱过了暗无天日的一年复读，做题做到崩溃的时候，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就是我站在他面前，终于可以把速写本光明正大地递过去：“秦天天你好，我叫乔伊，是你高中隔壁班的同学。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你的爱好，你的习惯，我能分辨你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什么时候在烦恼。请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十九岁的时候，我带着速写本和排练了上千遍的告白来到上海。我找到了秦天天的学校和班级，他的同学却笑着对我说：“秦天天今天不来学校。” 我坚持等了一星期，一星期后有一个男生好心地告诉我：“你以后别来了，秦天天办了休学。听说他被星探发掘，以后就要当大明星啦！”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个男生惊慌失措地在我眼前挥手：“诶，你别哭啊！”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我坐了最晚班的公交车回宿舍，一路上都浑浑噩噩，连钱包和速写本被偷了都没有发觉。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下面，依然控制不住地掉眼泪。我不是因为见不到秦天天而哭，也不是因为他即将成为明星而哭。他是那么好，所以理所应当地被更多人喜爱。只是从今以后我的感情对他而言只会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他会得到千千万万人的仰望，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我永远都没有一个机会把自己的爱恋得体地铺展在他眼前了，我只是想到这一点，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但我想，我总会 分卷阅读127 释怀的。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找到了一个在平淡生活中可以相伴的人，而他也收获了与我无关的爱情。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像所有追随他的女孩一样，给他带着惆怅却也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如果他的爱人不是那样平凡； 如果他的爱情不是发生在我眼皮底下； 如果那个女孩霸占的不是我最渴望的一段时光； 那么我想，我是真的可以释怀的。 只可惜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后来我也曾有过两次机会，可以将这一段暗恋原原本本地宣之于口。 一次是在两年前，我终于获得了和秦天天面对面交谈的时间，然而交谈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关于另一个人。 另一个他深爱的人。 在梁夏离开一年以后，我鼓足勇气主动约了秦天天一次。我特意特意选了一家情侣餐厅，浪漫的烛火映照下，秦天天却是一脸心不在焉。 他唯一眼神明亮地看着我，问我的一句话是——“你有梁夏的消息了吗？” 我说没有，然后我看见他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他向后慢慢靠在椅背上，像一株失去水分毫无生机的植物。 而十九岁的我鲜活勇敢的告白也在岁月无情的冲刷下变得苍白模糊，黏在唇边，却无法干脆利落地讲出来。 一顿饭尴尬地浪费了一小时，晚餐结束后他执意要付账，一面在□□上签字一面低声对我说：“乔伊，以后如果没有事就不要找我出来了。” 我顿时手脚冰凉，撑着座椅扶手勉强挤出了一个“好”字。 原来他已经看出了我的意图，这句话是他留给我仅剩的体面。 还有一次，是我和梁夏见的最后一面，我几乎失控地对她大喊：“我对他的感情你根本不了解！”她转过身，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刀子：“你的那些理由，自己相信就可以，不用讲出来恶心我。” 不用讲出来恶心我，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把我所有的语言都钉死在心底。没有人愿意聆听你，这就是一段爱情里路人甲乙丙丁最后的结局。 可即便如此，我依然不后悔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 读者在看一部爱情小说时，只会全身心地投入男女主角的感情，没有人想知道过客的心事，想了解他们的“凭什么”和“不甘心”。 可我却不能就这样认命，鞠躬尽瘁地在只有几行字的戏份里无声无息地退场。 快递小哥终于把包裹打点整齐，笑着对我说：“希望他会喜欢你的礼物。”我也对他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决定下楼找间餐馆吃饭。 走在长长的楼梯上时我想，从今以后我的感情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这段感情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独角戏。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我飞快地抹去，又擦了擦眼角。 我其实并不难过。 只是想到这一点，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第82章 陆如苏番外.为时未晚 陆如苏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上章扬。 章扬是她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便去了美国，这几年她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中心思想就一个——章扬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 然而这位成功人士转眼就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大学班主任六十岁的生日宴上，举着红酒杯谈笑风生，和每个上前寒暄的人都熟络得好像大宝天天见一般。 爱出风头的毛病还是没改。陆如苏摇摇头，转身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只是还没等她把位置坐热，章扬已经笑得满面春光 ，从桌子的另一端绕到她眼前。 陆如苏死死地盯着他，心中惊叹——大哥你是会瞬移吗？！ 章扬被她这么不礼貌地看着也不生气，反倒挺了挺脊梁，不惹人厌烦的自恋和小朋友似的调皮在他脸上搭配得恰到好处：“我帅吧。” 她被他这句话噎红了脸，忙收回自己的视线陪着笑说：“帅。” 章扬理直气壮地接受了这个称赞，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来。 陆如苏继续瞪大眼睛——别啊大哥，别停下你招蜂引蝶的脚步啊！ “招蜂引蝶”本人并不知道她的腹诽，还在自来熟地同她搭话：“听说你的经纪公司办得很成功，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大学里的梦想。” 大学生陆如苏是一个疯狂的追星女孩，这在她当时的班级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她现在的疯狂依然不减当年，只是她已经学会了伪装，不再像当初那样把自己的花痴明晃晃地暴露，也因此给了章扬嘲笑她的机会。 那是大二的一节线性代数课，陆如苏前一天刚在韩国看完演唱会，坐红眼航班回国，紧赶慢赶却还是迟到了大半节课，被老师气急败坏地赶到走廊上罚站。 好不容易捱过了老师的一番批评教育，同桌章扬又 分卷阅读128 没有眼力见地凑到跟前：“陆如苏，我说你要是真这么喜欢男团，不如自己组一个。以后想什么时候看表演就什么时候看，还不用坐飞机，多省事。” 对方挑衅的语气和明显看轻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陆如苏，她毫不客气地回呛：“你以为我做不到？”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只是那时讨人厌的同桌早已远渡重洋，让她连个炫耀的机会都没有。 陆如苏从回忆里抽身，发现章扬仍在专注地看着她，大有她不接话就一直等下去的架势。章扬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瞳仁黑且明亮，几乎占了三分之二的眼眶，配上那张虽然白但是不显得孱弱只显得无辜的脸，难怪当初可以跻身校草评比的前三强。 Stop！陆如苏在心里对自己大喊，奈何欣赏帅哥的雷达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她刚把大脑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去，嘴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自由发挥—— “原来你还记得。” 我去！ 你在干什么！ 撒娇吗？发嗲吗？想和昔日同窗重新开始爱情的第二春吗？ 陆如苏内心的小人几乎就要冲出心脏把她暴打一顿，章扬却突然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嗯？ 陆如苏黑人问号.JPG “其实我早在大四的文艺晚会上就想对你说，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你有这方面的潜能。”章扬的眼睛在笑完之后显得更加明亮，看向她的目光里包含着十二万分的真诚。 大四的那场文艺晚会，陆如苏也同样记得。 那是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场狂欢，陆如苏憋着一股劲要搞个大事。那一年水果姐的《E.T》响彻每一家唱片行，她和另一位女生用这首歌编了段舞蹈，又拉了三个男生入伙，秘密排练了一个月，最后获得的掌声几乎要将学校礼堂的屋顶掀翻。 她带着一脸汗水和绚烂得无以复加的笑容从台上跑下来，狭长的过道上有人正倚在墙边等着她。 章扬转过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有几分迷人。他的声音很低，她却奇迹般地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做的不错。” 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将下巴高高扬起，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我知道，不用你说。” 章扬张了张嘴，好像还真有些话想继续说，但最后他只是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逐渐黯淡的灯光下，陆如苏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潮水般汹涌。她想，这不过是心高气傲的愤怒和肾上激素飙升罢了。 “原来是这样。”她一边翘起嘴角一边轻轻晃着酒杯，杯中旋转的液体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惆怅与喜悦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舍。 挺好的，原来她一直想证明的事早在很久以前就得到了承认。只是无论这结果有多圆满，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陆如苏把酒杯伸过去和章扬碰了一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太久，都快忘了商业吹捧是需要有来有往的。脸上重新堆叠起得体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倒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你在美国也挺好的啊，事业有成，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回国看看我们。” “事业有成什么呀。”他红着脸摸摸鼻尖，是学生时期就有的小动作，“我辞职了，准备回国自己创业，以后我就有时间经常见见你...你们了。” “辞职了？”陆如苏好奇地将身体往前倾了倾：“那你打算做什么？” “你知道Moonriver这个牌子吗？” “知道啊，最近很火的一个美国珠宝品牌，就是在中国没有...”陆如苏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拿下他们的中国代理权吧？” 章扬笑得眉眼弯弯，模仿她曾经气势汹汹的语气说：“你以为我做不到？” 晚宴结束后章扬坚持要送陆如苏回家，到她家门口时他突然拍拍脑袋，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差点忘了，送给你。” 陆如苏接过来，是她大学时期疯狂迷恋的韩国男团的最新专辑，还是签名版。她看了看眼前男人一脸期待的表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章扬又开始红着脸摸摸鼻尖，“那…我明天可不可以请你吃饭？我最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餐厅，虽然你可能早就知道了…” 陆如苏的手指摩挲过专辑冰凉的封面，专辑上的男团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她也已经不喜欢他们很久了。这么多年，有太多的感情如流水般消逝，但也许有些感情直到此刻才有了萌芽的机会。 她重新抬起头，像所有恃宠而骄的女孩一样笑得肆意张扬：“好啊。” 第83章 林昭然番外.情之所起（一） 秦天天和梁夏试结婚礼服的那天方也跟叶知秋也来凑了个热闹，方也在店里转了两圈，最后拿起一件领口镶银边的西装往试衣间里走。 走到一半他被叶知秋拦下，后者拎着他的衣领一脸不解：“你都有一柜子的西装了还要试？” 分卷阅读129 方也对他做了个鬼脸，趁他嘴角泛起笑意的时候挣开他的手臂：“要你管我？” “这小子。”叶知秋看着他一步三跳的背影，捏了捏手上的关节。 “你又想揍他了？”秦天天从试衣间里出来，看见他的动作边笑边问。叶知秋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新装，点点头说：“还不错。” “只是不错？”秦天天不敢相信地对着镜子照了照，“我觉得非常好啊。” “可能是这么多年我看你这张无聊的帅脸已经看够了吧。” “无聊的帅脸。”秦天天被他的形容逗乐了，“那还有有趣的帅脸吗？” “有。”叶知秋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在这儿。” “我发现你自从谈了恋爱以后变得越来越自恋。”秦天天伸手去捶他的肩，伸到一半却又因为自己的失言迅速收回。叶知秋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常，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被你看出来啦。” 秦天天见他没有困扰的意思，这才大胆地撞上他的肩膀：“还不是你们每天腻歪得太过分，我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 叶知秋笑了笑，视线飘向仍关着门的试衣间：“梁夏呢，她知道了吗？” 秦天天也学他刚才的样子叹气：“本来是不知道的，看到你们今天戴的项链她就知道了。” “项链？”叶知秋疑惑地把脖子上的铂金吊坠拿起来看看，就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要不是方也送的生日礼物他还不愿意戴呢。 秦天天戳了戳他手里的小牌牌：“这个呢，是一对情侣款。我们之前去挑钻戒的时候在店里看过。”他还想再补充点什么，一抬眼却看见叶知秋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吓得他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你变态啊！” 叶知秋没理他，带着少女怀春般的微笑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牌子。 好在梁夏和方也很快就从试衣间里出来，打断了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 秦天天望着身穿白纱的梁夏眼睛都快直了，小声地自言自语：“真好看。” “是很好看。”叶知秋在一旁附和，但秦天天明白，他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离婚礼还有一星期的时候陆如苏执意要给两位准新人办一场单身派对，于是他们再一次聚齐在宿舍，看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副卡牌——“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众人都在心中暗暗无语，只有叶知秋不怕死地开口吐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破游戏你怎么还......”话音未落陆如苏已经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圈，剩下的句子都被叶知秋含着血泪吞下：“您开心就好。” 陆.为所欲为.如苏心满意足地开始发牌。 第一轮秦天天就“中了奖”，他挺了挺脊背，声音却带有几分心虚：“我选大冒险。” “行。”叶知秋点点头，倒了半杯白酒放在他面前：“喝了吧。” “这就叫大冒险？”秦天天不可置信。 “这还不够冒险？”叶知秋同样不可置信。 “算你狠。”秦天天一边喝酒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等下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叶知秋整张脸上都写着“嘲笑”——“你这酒量能清醒地撑到结尾吗？” 两个小时后，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秦天天脸庞的红晕已经渲染到了耳垂，目光却如同捕食的老鹰一般稳准狠地钉在叶知秋身上，叶知秋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我选真心话。” 秦天天的嘴角诡异地翘了起来，好像他一直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叶知秋说出这句话。“那你讲一讲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方也的？” 梁夏——吃瓜.看戏.JPG 陆如苏——吃瓜.看戏.JPG 方也——关我毛事.莫名有点小紧张是咋回事.GIF 叶知秋头脑风暴了一番，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最俗套的答案：“我对方也是一见钟情。” 一群人说说笑笑一直闹到凌晨，终于体力耗尽作鸟兽散。叶知秋靠在沙发上，极度兴奋后的疲惫令大脑一片混乱。一抬头就看见方也披着毛巾从浴室出来，发梢还在滴水，洇湿了一角浅蓝色的T恤。他朝自己走来，像是一块人形薄荷糖，为他的思绪拨开一处清明。 “薄荷糖”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靠在他身上，叶知秋拿过他肩上的毛巾，熟门熟路地为他擦头发。 方也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问他：“你刚才讲的话是不是真的？”也许是在浴室待久了的缘故，他的声音里都沾上了水汽，柔软的语调竟然让叶知秋有点舍不得说真话。 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诚实了一回：“不是。” 方也立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却是两道带着点失落的月牙：“我就说嘛，幸好不是。你要是真对我虎视眈眈了这么多年，那我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叶知秋没有接话，把毛巾往他头上一兜：“快点睡觉去。” 男朋友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 分卷阅读130 在拐角处，叶知秋重新倒回沙发上，开始做自我检讨。 他是真的很爱方也，却也是真的不清楚这段感情究竟从何时开始。 叶知秋第一次见到方也，只觉得他是一个很乖的男生。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他接到陆如苏的电话，对方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兴奋：“快来公司看看你的新队友。” 所谓的公司彼时不过是写字楼里的一间格子间，叶知秋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孩在沙发上坐着，头发淋了雨水，软软地贴着头皮，眼睛明亮，如同一头刚出生的小鹿。他也看到了他，预示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哥哥好。” 就因为这一句问好，之后陆如苏让叶知秋先把小孩带去他家里照顾两天，他也没什么怨言。 到了家以后他一样一样地给小孩找拖鞋，吹风机，毛巾，趁小孩洗澡的工夫还给客房换了新的枕头与被子。方也洗完澡出来规规矩矩地给他鞠了一躬：“谢谢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叶知秋以前从没想过有一个弟弟会是什么样的，但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多这样一个乖巧的弟弟也挺不错。只是没过两天和叶知秋混熟的方也开始疯狂地释放本性，自此叶知秋便永远收回了这个念头。 方也是个熊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样粗暴地定义他。 出道一年以后，有一次宣传活动他们与秦天天兵分两路，访谈提问互动一系列流程结束正要退场的时候，一名方也的粉丝突然冲上舞台。 这样的描述其实有些过于轻描淡写，真实情况是——一位一米八几身形有两个方也宽的壮汉像枚火箭炮一样从观众席发射到舞台，直直地撞在方也身上。 方也和那位壮汉一起往地上倒去，脑袋在地板上狠狠磕了一下，叶知秋光听那声响就替他觉得疼。下一秒他就把那人从地上揪了起来，要不是保安及时赶到，他可能会为在几十家媒体的镜头前直播打人。 方也被人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反倒比他要镇定，先是握着话筒安慰了一会儿粉丝，又讲了几句俏皮话，在大家嘻嘻哈哈地氛围中慢慢退场。 坐到车里小孩才现了原形，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叶知秋嘱咐司机去医院，一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一边又心疼又好笑地问：“现在蔫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讲吗？” 方也扯了扯嘴角，声音小小的，像只生了病的猫：“我害怕和紧张的时候就爱说话。小时候我父母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到了晚上我就抱着膝盖自言自语，就这样长大了，多话的毛病也改不了了。” 叶知秋看着他，19岁的方也眼神和笑容几乎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他的内心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塌陷，像是一片柔软的沙滩。一个足迹留在上面，轻轻的，却怎么也擦不掉。 第84章 林昭然番外.情之所起（二） 他对方也的态度，从那时起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再只把他当做一个爱玩爱闹的小孩，更多的时候，他能透过他张牙舞爪的表面，窥探到他内心的成熟与柔软。 那一年的末尾大家聚在一起给方也过生日，方也低下头吹熄蜡烛，房间里的灯重新亮起来。叶知秋笑着去看他，却看见了他背后的镜子里照出自己的脸。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没有过的缱绻神情，每天都被迫吃狗粮的叶知秋明白，这是喜欢上一个人才会有的表情。 他喜欢方也，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他不清楚，最后的去向他也不担忧。反正方也总会长大，总会迎来情窦初开的一天，他只需要保持沉默，然后安静地等待那一天降临。 喜欢他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叶知秋从一开始就有这种觉悟。 然而方也“开窍”的那一天却迟迟没有到来。 不是没有粉丝给他寄爱心卡片和巧克力，甚至有大胆的工作人员要来了他的微信，直接发信息告白。方也遇上这种情况总会脸红，但等到红晕退散以后，这些浪漫的开始便都没有了下文。 他和叶知秋一起飞到巴黎看秀，台上婀娜的模特像一只高傲美丽的孔雀，他轻声赞叹：“真漂亮。”只是这赞叹并不包含欲望，是任由蝴蝶飞远以后才留下的一句轻描淡写的喟叹。 叶知秋看着他，看着他面部的棱角与为人处世的能力日趋成熟，感情世界却依然一片空白。耳边有魔鬼的声音在诱惑——也许这空白就是为你准备的，只等你去画上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他把这个声音狠狠地按下去，却没有按死，还留了那么一丁点不安分的苗头，时常在他心间跃跃欲试。 叶知秋的心第一次动摇，是在梁夏离开的第二年。 那一天是秦天天的生日，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也是梁夏的生日，没什么心情热热闹闹地庆祝，聚会便早早地散了。半夜叶知秋跑去阳台抽烟，远远地看见角落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方也听见动静回过头，泛红的眼眶显然是刚刚哭过。 叶知秋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分卷阅读131 ，原来方也喜欢的人竟是梁夏。 方也并不了解他的内心活动，见他一脸严肃，也跟着皱起眉头：“你干嘛这样看我？” 叶知秋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烟，点了三四次都没有火，干脆把打火机往台子上一拍，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在想梁夏？” 方也吸了吸鼻子，垂下脑袋没有作声。 一时间一种悲凉的感觉漫过叶知秋心头，不知是为了方也还是为了自己。憋在嗓子里半天的话终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喜欢她很久了对吧？” “你疯了？”方也这一声喊得险些破音：“谁喜欢她啊？” “嗯？”叶知秋被他的嗓门和回答吓到了，直愣愣地看向他。方也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慌张地解释：“我...我不是不喜欢她，我喜欢她...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和叶知秋讲话是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呢，我喜欢她，我想她，我和秦天天不对付，是因为我希望大家永远都和以前一样。 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叶知秋的心里猛然窜过一阵电流，几乎要克制不住地伸手去揽方也的肩膀。他想要告诉他，这个愿望不能随随便便地说出口；也想要问他，对“在一起”的定义是否和自己一样。 但最后他还是把所有冲动的话都咽了回去。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时机，叶知秋想，他还需要等待。 所以这就是你等到的正确时机？ 一年以后，灯光乱闪的包厢里，叶知秋看着倒在自己臂弯的方也半无奈半好笑地想。 刚刚与初吻挥手告别的方也就像滩烂泥一样往后倒，不知是真被吓晕了还是在碰瓷，可就算是碰瓷叶知秋也不能揭穿他，只能自食其果地架着他回到宿舍。 那一晚上叶知秋的心里慌得一塌糊涂，想象了一百种方也第二天醒来和他绝交的画面，生生把自己逼出了两个黑眼圈。然而第二天方也只是看了看他，便贴着墙角从他面前开溜。 方也的眼神里没有厌恶，倒是有着些许尴尬与…害羞？ 叶知秋的脑袋转了转，翘起嘴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甩着尾巴的大灰狼。 他就这样不慌不忙地配合了方也一段时间，他装作无事发生，他也就只字不提。偶尔两人之间的距离靠近了些，方也的瞳孔就会不受控制地颤动，这时候叶知秋隐形的尾巴就开始一下一下地在身后扫着灰。 撑了两个星期，方也终于主动来找他摊牌：“你那天亲了我！” 叶知秋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认真：“我会对你负责的。” 方也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差点就要回答：“行啊”。”但还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红着脸低声喊道：“谁要你说这个？我要你道歉！” 叶知秋立刻字字响亮毫不含糊：“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方也（脸红＋1）：“……” 叶知秋（乘胜追击）：“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方也（脸红＋2）：“……” 叶知秋（再接再厉）：“那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方也（脸已经烫得快要爆炸了）内心OS——“你倒是行动啊！” 叶知秋笑着靠近，贴在他的耳根处说了句：“可别再晕过去了。”方也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呼吸吐纳就都被吻住。 后来，方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在接吻时换气。 第85章 林昭然番外.情之所起（三） 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叶知秋带方也回家见了趟父母。 很久以前他们就讨论过出柜的问题。叶知秋问方也有没有向家里公开，方也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他们也不管。” 叶知秋点点头，他知道方也的父母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异了，后来各自组建家庭，这么多年方也放假的时候都是回老家和外婆待在一起。“外婆年纪也大了，我不想和她讲这个，行吗？” 叶知秋看着他小心翼翼询问的目光，心下顿时一片柔软，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方也笑着避开，又扬起下巴反问他：“你呢？” “我也没有。”叶知秋自嘲地笑笑，“我的父母都很开明。” 周末叶知秋回家吃饭的时候特意在餐桌上观察了一下父母的表情。无论他说什么，最新获得的成绩还是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妈妈都只会点点头，表示她听见了，爸爸也只会不轻不重地“嗯”一声，表示他同意了。 真开明，开明得过分。 叶知秋感觉鼻腔里泛起一阵酸涩，连忙埋下头吃饭。他从前从来没有嫉妒过叶知齐，但在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问问哥哥，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所有人都对他念念不忘。 他已经离开了十几年，他却依然连一丝关注都没有分摊到。 然而再开明的父母对成家这件事还是会有不可磨灭的执念。于是叶知秋在31岁生日的前 分卷阅读132 一天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一反常态的亲昵，对他说了很多祝福的话，通话快结束的时候她突然话锋一转：“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考虑找个女朋友安定下来。妈妈的同事邹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女儿今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你要是有时间，下个礼拜......” “妈，”叶知秋及时打断了她的畅想，“我已经...有伴侣了。” “有伴侣了？”妈妈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不知是为他摆脱单身狗的身份而开心，还是在笑他用了这样一个郑重的词。“那请问你和你的伴侣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带回来给我们见一见？” 叶知秋扫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给他选蛋糕款式的方也，有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我要问问他。” 方也在听完叶知秋的转述之后低头沉默了很久，叶知秋看着他的脑袋，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像一朵蓬松的蒲公英，他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触感让他整颗心都跟着蜷缩起来，一句“那我们就不去了”已经冲到嘴边，下一秒却被方也明亮的眼神堵住。 方也抬头望着他，纯净执拗的表情一如当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是不是？” 叶知秋点点头，嗓子干涩得几乎要发不出声：“是。” “那我就去。”方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尽力将眉宇间的忧愁全部隐去，“多大点儿事呢。” 叶知秋把他紧紧揽在怀里，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是啊，多大点儿事，反正有我罩着你。” 一周以后叶知秋如约载着方也回家。一路上方也都乖巧安静得像只鹌鹑，进门的时候竟然还顺拐了一小段。叶知秋看在眼里却只能抿紧嘴唇，既不敢笑，也不敢出声提醒他。 妈妈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叶知秋把方也揽到她面前：“妈，这是方也。” “阿姨好。”方也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又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初次拜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叶妈妈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涟漪，轻轻把盒子推回去：“阿姨怎么能要你的东西？我认识你呀，你是知秋的队友，小伙子好精神的！” 方也一面陪着笑一面松了口气，看来这第一印象留得还不错。 “回来啦。”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一个鬓角留着些许白发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不是说要带伴侣回家的吗？难道女朋友跑了，只能找兄弟来凑数？” “爸。”叶知秋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方也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随后肩头一紧，叶知秋将他揽在臂弯，清清楚楚地对父母说：“他就是我的伴侣。” “方也是我的男朋友。” 方也看见刚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叶妈妈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一样僵在原地，心头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被人剜了一刀。他想自己都这么难过，叶知秋又该有多难受呢，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见一张无比坚定的脸。叶知秋的目光直直地朝向父亲，两个人对峙了很久，终于是叶爸爸先妥协，叹了口气说：“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无比艰难，餐桌上的气氛凝固到可以结成冰。方也纠结了半天壮着胆子夸了一句：“菜真好吃。”叶妈妈点点头：“那你多吃点。”但扫过来的眼神却分明写着——“闭嘴，吃完赶紧走！” 叶知秋看着垂着脑袋拼命扒饭的方也，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父母，一颗心像被绳索勒得紧紧的，又酸又痛。终于捱到大家都放下筷子，妈妈抹了下眼眶，端着盘子往厨房里走。他起身想要帮忙，却被爸爸先一步拦住。爸爸冷冰冰的视线从他身上扫到方也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他这儿，“到客厅来，我有话要问你。” 叶知秋坐在沙发的一角，方也老老实实地挨着他，两个人都像犯了错被留堂训话的小学生一样忐忑，只是藏在背后的手还握在一起，掌心都是汗水，黏腻的触感并不好受，可谁也不愿意先放开。 叶爸爸拿出紫砂壶来泡茶，温杯，取茶，注水，洗茶......每一个步骤都是叶知秋从小看到大的，现在却因为他手上一丁点的动作就绷紧神经。一杯茶被爸爸重重放在他面前，“啪”得一声如同说书开场响亮的醒木。“你是怎么想的？”爸爸压着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强烈的怒意。 叶知秋把自己背后的手紧了紧，给出的答案既简短又坚定“我爱方也。” “你爱他？”爸爸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同样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有一种古怪的嘲讽：“你爱他什么？！” 一直逆来顺受的方也这一刻终于有些急眼了——什么叫爱我什么？我可爱的地方多了去了！叶知秋，怼他！ 然而叶知秋思考了几秒钟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不清楚。” 叶爸爸冷笑了一声，张口想再说点什么，叶知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这个问题我其实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我究竟爱他哪一点？但我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都会觉得很幸福。他占据 分卷阅读133 了我的心，我的脑海，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小的时候他坐在客厅里陪奶奶看电视，戏曲频道的昆曲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个画面他记了很多年，可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不知道这段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希望它能陪伴着我，一生都不结束。” 如果不是叶爸爸正在一旁瞪着他们俩，方也觉得自己现在就会扑过去给叶知秋狠狠的一吻。 叶爸爸靠在沙发上，用目光最后扫射了他们一圈，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他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像是对儿子彻底失去了希望。 叶知秋牵着方也的手，红着眼眶给爸爸鞠了一躬。走到门口的时候爸爸突然又叫住了他，凌冽的质问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像一支利箭刺进他的胸口：“叶知秋！你还记不记得你哥哥临终前说了什么！” 叶知秋整个人都在这瞬间颤抖了一下，方也眼见着血色从他脸上消失，就连手心温暖的体温也逐渐变得冰凉。叶爸爸却没有放过他们，诛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他让你替他好好活着！你就是这样替他活的？你就是这么不要脸地活的？ 我和你妈妈已经失去知齐了，我们只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一样！ ” 叶知秋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牙齿在下唇上留下了一道带着血腥味的痕迹。不能哭，千万不能哭，他对自己说，男朋友还在身边呢，可不能丢脸。但他的眼眶却就像要裂开一样酸涩难当，他在心里发了狠，仰起脸想要带着方也干脆地冲出门。方也却拽了拽他的手指，转身面对叶爸爸，说出了他今天第一句坦坦荡荡的话—— “叶知秋永远都不需要像他哥哥一样，他不用为谁而活，他只要做自己就很好！” 叶知秋最后是被方也拖着手从自己家里“逃”出来的。 一直到坐上车方也脸上的红色也没有褪去，他回忆着叶爸爸刚才震惊的神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叶知秋摇摇头，眼眶还有些湿润，嘴角却已经呈现出微笑的弧度。他慢慢靠近，一只手搭上了方也还有些僵硬的肩膀。 “别动。”他轻声说，低哑的嗓音里包含着无限温柔，“让我抱抱你。” 第86章 梁夏番外.童话的结局 秦夏小朋友一路从厨房踢踢踏踏地跑进客厅，附在妈妈耳边说悄悄话：“爸爸又把菜炒糊了。 ” 还在厨房奋战的秦天天仿佛有顺风耳一般，大声为自己辩白：“我没有！秦夏你不要造谣！” “我没有造谣！”秦夏的一把好嗓子喊出来比她爹还要响亮，只是刚喊完她就缩成一个小肉球滚到梁夏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妈，造谣是什么意思？” 梁夏忍着笑把她圈进怀里：“意思就是，你虽然说的是真话，但最好还是别讲出来，因为爸爸听到了会伤心的。” 秦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摊开两只肉乎乎的手掌：“那好吧，我的确造谣了。” 梁夏这回憋不住了，握着女儿的小手笑得像开了振动，只是没过一会儿肚子里的那位就不安分地踢了她一脚，像是在对她们的忽略表示不满，又像是迫不及待要出来参与她们的讨论。 “我们把弟弟吵醒了。”秦夏回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梁夏的肚子。梁夏问她：“你怎么知道是弟弟？我和你爸爸都还不知道呢。” “因为我昨晚梦到他了！”秦夏一提到这个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我梦到一个小天使飞到我面前，对我说：‘我来做你的弟弟好不好呀？’” “那你真厉害。”梁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都没有梦见过他。” “一定是因为他最喜欢我！”秦夏对这个解释感到非常满意，重复了好几遍，在梁夏身边的沙发上又蹦又跳，最后重新一头扑进她怀里。 母女两人又黏黏糊糊地讲了一会儿肚子里宝宝的事情。秦天天每次宣称要进厨房大展身手，没有几个小时是不会出来的，她们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秦夏捡起桌上的一本故事书递到梁夏面前：“妈妈，讲个故事吧。” 梁夏一口气给她讲了三个，《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都是圆满的结局。秦夏心满意足地枕在她的腿上，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好像她是一只食梦貘，只要有甜蜜的故事就足以充饥。 过了一会儿她仰起脸看着梁夏：“妈妈，后来呢？” “什么后来？”梁夏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些困倦，自从怀孕以后她就比之前要嗜睡许多。秦夏却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把故事书捧到她眼前，指着最后一行奶声奶气地问：“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那是什么样子的？” 梁夏用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蹭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嗯，让我想一想啊。” “王子和公 分卷阅读134 主生活在一起，其实也会吵架的。” 她和秦天天结婚的第二年，冰雪女王陆如苏突然宣布自己也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然而就在婚礼前的一星期，凌晨三点梁夏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能不能去你家待着？”隔着手机梁夏都能感受到陆如苏的情绪低落得可以下雨。本着重友轻色的原则，她立即给了肯定的答复，并且把秦天天赶到客房。 那一天陆如苏枕着她的肩膀不停说话，先是激烈控诉章扬的种种“恶劣”行径，还有她在这段感情中受到的委屈；平静以后又分析了一波两人的性格，都是太过骄傲不懂得低头的人。陆如苏的眼眶在逐字逐句的叙述中逐渐泛红，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婚应该结不成了。” 梁夏困得眼皮都要黏在一起，却还是分出一根神经来安慰她：“不会的，你别想太多，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也许有一些困难他们需要独自面对。” 秦夏的到来其实是个意外。 梁夏和秦天天刚结婚的时候讨论过孩子的问题，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决定晚一点再做父母。可是当梁夏拿到医院检查报告时秦天天兴奋得涨红了脸，绕着客厅转了无数圈，最后像一只金毛犬一样蹲在她的身边。 “我要把接下来的工作都辞了，专心陪在你身边。” “别傻了，”梁夏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她知道秦天天正在接触的一部电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资源，“孩子就快出生了，你还不多赚点奶粉钱？”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确说到做到，即使是在□□个月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也坚持每天给自己做营养餐，和秦天天视频聊天总会露出一张笑脸，只报喜不报忧。 唯一感到惊慌和委屈的时刻是一个人被推进手术室，她死死捏着金属扶手，在疼痛和疲倦中迷迷糊糊地想，要是他在就好了。 “他们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但因为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会非常手忙脚乱......” “既然会发生那么多不好的事，怎么能说是幸福快乐呢？”秦夏急切地打断她，一副“我怀疑你在骗我”的警惕表情。梁夏望着她的眼睛，目光与声音同样温柔：“虽然会经历一些不好的事，可王子和公主的感情却因此变得更加坚定。而每当他们共同克服一个困难，命运就会赠于他们一件礼物，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圆满。” 陆如苏在一觉醒来后等到了堵在秦天天家门口的章扬，对方脸上挂着和她一样夸张的黑眼圈，手中的玫瑰却是娇艳欲滴。“原谅我。”他垂着眼睛，乖巧得像一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小学生。 陆如苏接过花束，说出口的话一半嗔怪一半缱绻：“我还以为你不会道歉呢。” “以前是不会。”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眼睛却依然诚恳地看着她：“但我不想再让喜欢的人伤心了。” 陆如苏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像翻遍字典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干脆跑过去给了章扬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身后的梁夏和秦天天齐齐抬头望天，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喂狗粮的时候。 梁夏被推出产房，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走廊满头大汗的秦天天。他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手指还残留着室外冰凉的温度。 “我来迟了。”他红着眼眶盯着她，半晌又哽咽地说出一句：“你受苦了。”梁夏此刻已经不剩什么力气，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我没事。” 一旁帮他们抱着孩子的护士终于忍不住插嘴：“先生，你要不要看一下你的孩子？不要的话我就带她去婴儿室了。” 之后的几天秦天天一直鞍前马后地在病房照顾梁夏，也不知是医生和他说了什么，他一找到空隙就向梁夏保证：“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梁夏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见他比自己还严肃的模样就忍不住上手捏他的脸：“说什么傻话，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 四年之后梁夏怀了第二胎，这一回秦天天早早推掉所有行程，专心致志地在家做煮夫。只是每每下厨都要烧糊几个锅子，反正是他自己清理，梁夏也乐得装作不知道。 方也和叶知秋两个活宝借此机会来蹭过不少饭。饭后秦天天和叶知秋一起洗碗，他望了一眼外面陪秦夏玩却玩得比秦夏还疯的方也，撞了下叶知秋的胳膊：“今年过年你们还不回家？” 叶知秋干脆利落地把盘子码好：“什么时候老爷子承认他，什么时候我再回去。” 然而没过几天方也便打电话来报喜，电话里他扯着嗓子喊：“叶叔叔让我们今天晚上就回去！！！” 秦天天揉着耳朵，嘴巴却已经跟着咧到耳后：“那你要收着点儿声，我怕叶叔叔年纪大了，受不了你这样的声波轰炸。” 梁夏从回忆里抽身，看着依然有些疑惑的女儿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例子虽然好，但讲给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听还有些太早。她正绞尽脑汁地重新撰写答案，秦夏却先一步搂住她的脖子， 分卷阅读135 呼吸的热气拂在她耳边，身上香香暖暖的味道让梁夏愿意永远沉溺。 “妈妈，是不是就像你怀孕很辛苦，但有了我们以后会觉得非常幸福？” 她讲话的语调软软的，慢吞吞的，可每一个字都直直地冲进梁夏心里。梁夏不由得紧紧抱住她：“是的，是这样的。” “所以爸爸和你就是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结局！”秦夏兴奋地从妈妈的肩上抬起头，却望见妈妈一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下一秒妈妈露出了最让她安心的微笑，狠狠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得到了表扬的秦夏立刻把刚才的不解抛到脑后，踮起脚尖看了看还在厨房的爸爸，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这是个秘密，我们不要告诉他。” “好。”梁夏模仿着她的动作，将笑容扩散到最大弧度。 “开饭啦！”秦天天端着盘子出来，正好看到母女俩如同对暗号的一幕。 “秦夏小朋友，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