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千秋》 分卷阅读1 ================= 书名:宠冠千秋 作者:顾语枝 文案(c6k6.com): 人一倒霉,掉进坑里也能穿越,还偏偏穿越到了别人的园子里,被当成所有物非法拘禁。 秦月不甘心,从此开始了压迫与反压迫的斗争之路。 后来,当她哭着要离开,他附在她耳边轻言:“放你走可以,但你要记得回家的路。” 后来的后来,在还朝夺嫡的惊涛岁月中,他为了她,几乎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只是淡笑道:“天下给你们,把她还给我。”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他逐鹿天下,她陪在他身边,心甘情愿为他暖床,彼时岁月静好。 原以为千山万水走遍,该携手走尽一生,却不料一个神秘人物的出现,让一贯淡定的某男蛋疼了。 《宠冠千秋》原名《一世倾》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非,秦月 ┃ 配角:紫阗,云晔,辛颜,容夙 ┃ 其它:男女主互为初恋锁死 第1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最是人间留不住,最是人间留不住……”耳朵里不断回响悠长而苍老的语调,秦月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看了眼闹钟,她打着呵欠起床穿衣梳洗,准备赶往片场。 秦月觉得,人生有时候挺玄妙。她本来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8岁时陪爸妈去逛街,却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时她正走在步行街上,突然有一个算命老头冲了上来,定定地瞅了她几秒,而后长叹一声:“最是人间留不住……” 这老头胡子花白,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不吉利。 都二十二世纪了,她爸爸是不信这一套的,见那老头故作玄虚地说了这么一句,以为是讹钱的,朝老头瞪了一眼,便生气地带着她跟妈妈走了。 她回过头看去,却不见了老头的踪影。 因为这事,她妈妈倒是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留不住”了。然而十年过去了,她却还好端端地活着。 奇怪的是,都说童年的记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但老头的那句话却像印在了她的脑海似的,这么多年也未曾褪色,甚至他说话的神情、音调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秦月摇了摇脑袋,把这个老头从脑海中彻底驱除出去,全身心地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 暑假了,刚从高考中解.放出来的她找到了一份临时工——在剧组做文戏替身。 明星们经常会在几个片场中轧戏,当他们赶不过来,而戏份也不是很重,只需要一些露背影的戏时,便由替身代劳了。 而她的体形恰好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适合做替身,最重要的是,她爸爸和该剧的导演是同学,所以她顺利入组,成为了一个替身演员,丰富一下假期生活。 这天,秦月又换上戏服做人肉背景,在收工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是邻居家的尘风哥哥回来了,叫她早点回去,一起吃晚饭。 尘风哥哥从小和她关系超好,五年前去美国留学就再没回来,听说留在那里工作了。 现在得知他回来的消息,秦月高兴地蹦了起来,连戏服都忘了换,跟导演叔叔说了一声,便直直往外冲。 “啊!”回家路上,她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往下跌去,不由得失声尖叫。 谁那么缺德,居然把井盖移开了! 她不会摔死在下水道里吧?! 秦月惊恐不已。 更让她惊恐的是,这个下水道竟像一个无底洞,她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深不见底! 仰头看着越来越小的井口,算命老头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 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带着悲悯与无奈的声音:“最是人间留不住……” 第2章 男人 鼻子里涌进青草的清香,秦月努力睁开了双眼,顿时愣了,她这是……上天了? 天空蓝得不像样,一望无际都是青色的草地,远处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小溪流水,空气也氤氲着暖春的味道。 四周静极了,只有鸟鸣蝉语时不时传来,浩渺天地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绝对上天了。 等等!所以说,她居然死了?! 秦月猛地反应过来—— 她十八岁的青春就结束在下水道了?!要不要死得这么草率啊?! 宛若晴天一道霹雳,差点没将她劈晕。 秦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恢复了一丝冷静。 按理说人死了就没有知觉了,她还知道痛,所以……她没死?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不是跌落下水道了么?为什么会来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分卷阅读2 她思忖片刻,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四处张望着往亭台那边走去。有亭台楼阁的地方,一般会有人吧。 走近了,溪水叮咚,鸟语花香,却仍不见一个人影。 秦月绕过亭子,便看见了一条小路,不知通往何方。想了想,她还是走上了那条小路,现在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人,弄清楚她此时到底在哪里。 小路七拐八绕,终于通进了一片紫竹林里。 大片的紫竹遮挡住了暖暖的太阳光,一进入紫竹林她便觉得周身冷了许多,阳光也少了几分明烈。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秦月不由得抱紧双臂,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穿的是古装剧的衣服,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否则她一定会冷死在这里。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渐渐放慢了,最后如遭雷劈般地停了下来。 她看到—— 一棵长得很扭曲的古树,枝节缠绕盘旋成了一个凹地,恰似一个躺椅。当然,这并不是她惊讶的理由,她惊讶的是……那上头居然躺着一个人,一个素衣似雪、黑发如瀑的男人! 他这穿着打扮,不是古装剧才有的配置吗?! 秦月赶紧朝四周看了一圈……根本没有摄像机!这绝不是在拍戏! 她一阵晕眩。 她居然穿了! 她没有赶上穿越最流行的时候,却在穿越已经时泪的时候……穿越了?! 而且还穿得那么随意…… 半晌,秦月还是无法消化掉这个事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那个人,希望转瞬之后他便消失,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那个人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于是,秦月又呆掉了。 这个男人长得……贼美呀! 乌墨一般的长发一部分披在肩头,与素衣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部分荡在空中,极其妖冶性感。 他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眉若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秀美绝伦。 最特别是他的那双丹凤眼,流转之间俱是不怒自威的霸气,让人生生胆寒。 此时他正拿他那双眸子瞧着她,整个人慵慵懒懒躺在树上,没有想动的意思。 他迟迟不说话,最后秦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踟蹰了半天,终于开口:“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要出去只能靠他。 “秋染园。”他道。 秦月:“……” 喂,同学你把重点搞错了…… 斟酌复斟酌,她又问:“那请问,现在是哪个朝代?哪个皇帝掌权?还有,我怎么走出这个园子?”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闲散,并没有因她的话而露出一丝古怪的样子来:“云国。庆安17年。” 云……国……历史上有这个国家么?难道……她穿越到了架空的世界?!杯具! 正在秦月发愣时,树上的男人已从树上跃下,倏然落在她面前,唬得她连退了好几步。 “唔,好漂亮的一双眼睛。”他的手伸了过来,覆在她的额上,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也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秦月浑身一个激灵:“说笑了说笑了,你真会夸人,谢谢了啊……” 顿了顿,她又战战兢兢地开口:“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出去么?我好像迷路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这个男人也太诡异了,她得赶紧走。 眼前这个人嘴角勾起一抹笑,阳光恰巧照在那一抹笑容上,闪出了千万朵细碎的花朵。 “你走不出去的。” 秦月:“……为、为什么?!” “因为,我不让你走。” 喂!这人有毛病吧?!秦月顿时拉下脸,决定不再和这个美男子纠缠,直接转身准备按原路返回。 他似乎并不怕她跑掉,身形未动,只在她身后悠悠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走不出秋染园。” 放屁!她来的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他说不让她走,她就走不了了?! 秦月狂奔而去,回头看看,那个人没有跟上来,她松了一口气。 返回到醒来的地方,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的路了,她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园子里乱转。 最后也不知拐到了哪里,居然看到了一条鹅卵石路,秦月想了想,便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结果这条路居然长得看不见尽头似的,她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看到了一扇拱门! 秦月大喜,心里狠狠地鄙视了竹林里的那个人,大摇大摆地从拱门里出去。走了仅仅几步,一道黄影闪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肩便被人用力一击,整个人蹭蹭蹭往前扑了好几步,最后还是跌倒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碰了个脆响。 好痛!骨头都要碎了! 秦月揉着左肩,气呼呼地抬头。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嫩黄衣衫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长 分卷阅读3 相十分明艳,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右手还拿了一把剑,标准的女侠客打扮。 此时她正用她冷冰冰的眸子望着秦月,看得秦月不禁浑身发寒。 这位小姐姐,我跟你无冤又无仇,你干嘛一副我欠了你五百万的表情呀…… 秦月正在心里腹诽,谁知道黄衫女子忽然拔.出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是谁?!说!” 秦月登时僵住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剑,跟剧组里的道具剑完全不同啊!这女人的手只要稍稍动一下,她的小命就玩完了! 幸好,幸好刚刚她只是用了手掌…… 秦月一边暗自庆幸着,一边讨好地笑:“我叫秦月,我叫秦月。我们有话好说,小姐姐您能把剑先放下么?”说罢,偷偷往旁边挪动了一分。 “你究竟是何人?!”没想到,黄衫女子非但没有将剑放下,反而抵进了几分,秦月似乎都能感觉到剑刃的凉意了。 “我就是秦月啊……”怎么这么倒霉,接连遇上两个神经病,她哭丧着脸解释,“我只是路过此地,绝对没有半分恶意!” 这时,也许是听到了动静,突然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秦月一阵无语,刚刚一个人都没看到,怎么现在人就跟不要钱似的涌出来啊! 顿觉自己成了供人观赏的小丑,秦月心里老大不爽,身体不敢转动分毫,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 这些人中,比较夺人眼球的是三个漂亮的女子,分别穿着白衫、紫衫和绿衫,容貌都不在黄衫女子之下。 还有一个瘦瘦的老大爷引起了秦月的注意,他看上去比较慈爱,衣着也穿得比较精贵,一看就是电视剧里兢兢业业的老管家。 其余的人则都是仆人打扮。 黄衫女子转头向老大爷道:“容叔,此女子来历不明,刚刚居然从内院出来,十分可疑。” 那个叫容叔的老大爷颔首:“我已派人去禀告公子,先将她捆起来吧。” 秦月:“……???” 她可真想破口大骂呀,什么来历不明啊?! ——我会告诉你们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么?!苍天可鉴,掉在你们这鬼地方我也不想啊…… 最后,秦月还是被捆起来了,没办法,她怕那把剑刺破她的喉咙…… 然后她就被他们用粗绳捆成了粽子,给抬进了那扇拱门。 就这么左拐右拐的,她居然又被抬到了紫竹林,方才遇到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原来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公子”…… 难怪他那么胸有成竹地说她会逃不掉,因为园子里都是他的人! 秦月顿时憋了一肚子火,为什么她会掉落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园子里啊啊啊啊! 那男子微一扬手,那个黄衫女子便替秦月解开了绳子,和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他走到秦月面前,像是赌赢的孩子一样笑了笑:“我都说了你逃不掉的。” 第3章 逃跑 “喂!”秦月被他笑得痒痒的,忙后退了几步,“你想干嘛?我不过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路人甲,您就大慈大悲地放过我吧,嗯?” 男子不说话,她就继续说:“我承认我刚刚算是打扰了你的清净,但是我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你将我留在你的园子里也没什么用,不如放我出去呗?” 男子又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要放你出去?掉在我园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神逻辑!秦月咬牙看着这个微笑的人,心里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所以?”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眼睛。” “……然后?” “为我所用吧。”他还是在笑,可是语气中竟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秦月浑身抖了抖,本来想回他一句“你丫在做梦吧”,可是一想到黄衫女子手里实打实的剑,腿就不自觉软了:“你、你想我怎么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男子拍了拍手,黄衫女子随即进来了,他对着黄衫女子道:“带她下去。” 于是,秦月华丽丽地被囚禁在这个叫秋染园的地方了。 被黄衫女子扣下去的时候,秦月不禁无语问苍天—— 老天爷,您别这么玩我成不?! * 最终,秦月被安排在一间窗几明亮的房间里,黄衫女子将她扔下,嘱咐她好生待着,便转身离去了。 房间被落了锁,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开不了。她走到窗子边上,刚打开窗子,守着窗户的守卫们便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她。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只是……只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呵呵……”一边干笑着,一边关上了窗户。 看来,是逃不出去了啊。 秦月有些颓废然地跌坐到床上,回想起方才的短暂经历, 分卷阅读4 忽然觉得恍若一梦。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她怀抱着一丝希望,闭上了眼睛,半晌后,视死如归地睁开。 ——还是在原处。 她索性倒回床上,眼眶里渐渐积满了泪水,一股脑儿地流了出来,没入发丝间。 本来只是在片场兼职的普通高中毕业生,就因为不小心掉落了被人移去盖子的下水道里,就这样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还被人扣押下来,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她吧? 他们一定急疯了,到处寻找她的踪迹,想将她找回来! 可是,怎么可能找到呢?妈妈一定会捂着脸哭泣,爸爸一定会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可是自己也强忍着泪水……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默默流泪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最后怎么哭着睡着的,她自己都忘了。 * 等秦月再次睁开眼睛,还是在这个屋子里。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候门扉转动,黄衫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白衫女子、紫衫女子和绿衫女子。 黄衫女子还不等秦月开口,便指着她们一一介绍:“穿着白衣的女子是揽冬,紫衣是揽夏,绿衣是揽春,我是揽秋。我们都姓容,是秋染园的丫头。你方才在拱门外见到的老人,是秋染园的老管家,你只管他叫‘容叔’便可。” ……跟她有什么关系?秦月麻木地看着这个叫揽秋的姑娘。 揽秋顿了顿,道:“刚才你看见的那个人是秋染园的主人,名唤‘容非’,以后你随我们一道唤他公子便是。” “那……你们那啥公子非法拘禁我是为了什么啊?”秦月隐忍着怒气问道,她不敢发火,看上去这几个人谁都可以随手捏死她。 “非法拘禁是何意……”揽秋皱着眉头思索,而后颇为不耐道,“总之,在秋染园里,公子便是法。” 像极了替主人强抢民女的狗腿子……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起来,秦月这才想起,该她接话了。 她润了润嗓子,问道:“那你们公子将我抓起来,说什么为他所用,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我干什么?” 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大概是满意于她的觉悟,揽秋微微笑开:“三个月后是云王大寿,公子想安排你为云王献舞。” 开什么玩笑! “四位姐姐,论美貌,你们在我之上,论才艺,你们在我之上,论聪慧,你们在我之上,论武功,你们还是在我之上,为什么你们家公子要我为云王献舞呀?”她一口气说完,轻喘了一口气,“关键是,我压根不会跳舞!” 她一直在爸妈放羊式的教育里长大,只要她不愿意学的,爸妈从不逼迫她,所以那些个琴棋书画,她七窍只通了六窍—— 一窍不通。 “你不需要知道。”揽秋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摸,到底也没解释原因。 秦月气得抓狂,面上还是咬牙又重复了一句:“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揽秋微微偏头,身旁那个穿紫衣的揽夏便走了上来。 “揽夏尤擅舞艺,这三个月便由她全程教你,保证你在三个月之后小有所成。”揽秋说完,便径自和揽春、揽冬离开,只留了揽夏在这里。 第三天。 一回房间,秦月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揽夏看起来是四个女子中最温良的,实则是个霸气十足的御姐,一旦认真起来,绝没有一丝懈怠,那严厉的样子,像足了容嬷嬷,果然都是姓“容”的缘故么…… 所以,这几天,她在揽夏手上可谓吃尽了苦头。 不过通过揽夏,秦月也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这是一个五国鼎立的世界,她所在的云国地处东边,西边是凰国,中间是靳国,南边是越国,北边是荥国,再往北便是夷族居住的北夷之地了。 至于容非是何来历,为何会与云王产生关系,揽夏则只字不提。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逃出去。 她没那么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选中她,但是说什么只是为云王献舞,那也只有傻瓜才会信,恐怕到时候献的便是她这个人了吧,这种剧情电视剧里看多了! 就算只是单纯的献舞,到时候云王一时兴起将她收下或是赐给臣子,那她该怎么办?又或者,她表现不好,被云王厌弃,动一动嘴巴就赐死她,她又该怎么办? 横竖容非肯定是不会出面阻止的。 所以,她一定要逃,逃得远远的,然后再思考如何回家。 打定主意,秦月从床上一跃而起,跃到一半,闪到腰了…… 算了,这两天训练太辛苦了,她还是过两天将秋染园摸熟了再跑路吧,反正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容非似乎并不忌惮她会跑,所以并没有限制她的活动,在训练之余,她可以随意走动,可惜每次的休息时间都很短…… 话说回 分卷阅读5 来,秦月凝神深思,她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容非,他难道还坐在紫竹林的树上么? * 过了几天,秦月已经将秋染园摸得七七八八了。 秋染园很大,分为内院与外院。内院是容非、容叔和四大丫鬟住的地方,现在也包括了她。外院则是秋染园的其他仆人住的地方,以及容非会客的地方。 经过她不懈的查看,已经在秋染园发现了一个……狗洞。 没错,是一个狗洞,洞口大概刚好能容一个人穿过的样子。 秋染园守卫森严,那个狗洞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破绽。为了自由,尊严神马的先抛开吧,秦月决定钻狗洞试试。 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房间,房门一关,秦月立刻将她以前穿的那套衣服收拾好,然后拿了房间里看上去比较贵重的小型物什,再在房间里坐了会儿,估摸着秋染园的人都睡了,她才轻轻地打开门。 左右看看,没人。踏出房门。 狗洞处于内院与外院之间,其实她这些天所能踏足的范围也就只在内院,外院还是揽夏告诉她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要先爬过内院再说。到了外院,若无狗洞,她就自己挖一个! 秦月蹭蹭蹭地在暗夜里潜行,一路上简直顺利得让她有些心惊,但此时也不暇多想,她迅速来到狗洞边。 先将包袱推了过去,自己则扑到地上,头伸了过去。 正准备继续钻过去的时候,后背突然想起一道戏谑的声音:“这个狗洞是我特意为你留的,喜欢么?” 第4章 药丸 秦月浑身直冒冷汗,只能将已经伸过去的头缩了回来。 回头,是好多天没见到的容非。 此时他正微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她给他演了一出好戏。 是啊,的确是好戏,她演得多卖力啊。 秦月不声不响地将包袱也拉了回来,沉默地等着,看他想如何处置她。 “真是的,就不能乖点么?”容非轻笑,在她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他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红色药丸,然后一抬她的下颚,药丸便顺流而下了。 他这才放开她。 秦月使劲咳嗽,恨不得将手伸进喉咙里,将药丸抠出来。 但是一切都是无用功,药丸已经滑了下去,只在舌尖留了一抹甜味。 甜甜的药丸。糖衣炸弹。 一定是致命的毒.药。 秦月脸色惨白。 她要死了! 果真是应了那个老头的话,“最是人间留不住”…… 唉,当时他要是给她说几句好听话就好了,没准她现在就大富大贵了。 只可惜如今却连爸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你哭什么?”容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月一抹脸上,尽是泪水,原来她幻想得太入神了,自己被自己悲惨的命运感动了。 “我还能活多久?”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容非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笑着,眼睛却一如既往地深沉,让人看不透:“你要是在三个月后得不到解药,就会死。所以,你乖乖的习舞,云王大寿时给他献舞之后,我自会将解药给你。” 秦月顿时松下一口气。 原来她还死不了…… 而后心又提了起来—— 这男人喂她吃了毒.药!还一定要她给什么所谓的云王献舞! 秦月忍下汹涌的怒气,尽量平静地问:“为什么……是我?” 看样子容非应该很有权力,为什么偏偏让她去给云王献舞?他应该是想讨云王欢心吧,就不怕她这个临时上阵的人搞砸了么? 容非冰凉的手又覆上她的额头。 秦月极不喜欢这种触碰,却不敢移开,毕竟她的小命现在在他手里攥着呢。 “因为你长了这么一张脸。”他像打量一件东西一样看着她的眼睛,秦月被他看得莫名生寒,“云王在年少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为那个姑娘闹得风风雨雨,众人皆知。后来那姑娘死了,从此以后,云王纳妃都照着她的模样找。而你,是我见过的最像她的人,尤其是你的眼睛,干净纯粹,云王一定会喜欢的。” 秦月:“……!!!” 看吧,她果然没猜错,才不是什么单纯的献舞!容非想把她献给云王!多狗血的剧情啊! “你的眼睛也很干净纯粹啊,想必云王也会‘喜欢’你。”秦月恶狠狠地瞪他,将“喜欢”两字加重了语气。 “不,我的眼睛一点也不干净。”容非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下来,“这里面充满了仇恨与欲.望。” 这一瞬间,他好似变了一个人,比平时还要捉摸不透,还要……恐怖。 秦月硬生生打了颤,原本盯着他的眼睛,此时竟然不敢看他,慌乱地移开目光。 的确,像 分卷阅读6 容非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只满足于取悦云王来获得荣华富贵吧? 他的野心,也许超乎了她的想象。 而他应该也不只是天天坐在树上悠闲度日那么简单,他应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也许是一颗棋子,也许连颗棋子也算不上。 “哦,对了,”容非的语气突然恢复正常,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以前,云王曾经看上过一双干净的眼睛,可是那双干净眼睛的主人却长得太过丑陋粗鄙,于是……云王便将那个人的眼睛挖了出来,用冰镇在了冰库里……” 什……什么?! 秦月被吓得魂飞魄散,容非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难道他在暗示她的长相…… 冷静!冷静!她长得虽然跟“倾国倾城”没半点关系,但也不至于丑陋粗鄙吧?应该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吧…… 秦月咽了咽口水,一边是剧毒,一边是可能被挖眼睛,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容非轻笑一声:“不必对自己这般没信心,赶紧回去罢。” 说着便转身离开。 你妹! 秦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背影,既然知道她会多想,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来吓她啊?! 混蛋! * 秦月别无选择,只要继续学舞,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揽夏的训练真的太严格了,这十天她快被弄死了…… 所以,她用尽了各种方法,终于搜集来一小包泻药药粉,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放进揽夏要吃的东西里,让她拉个一两天,这样她就能稍微休息几天了…… “又偷懒!”揽夏严厉的眼神甩了过来,秦月一凛,不敢再乱想,乖乖地练起舞步来。 过了好一会儿,揽夏才道:“先练到这儿吧,你回房去,吃过午饭再继续。” “是!”秦月立正,敬了个军礼,声音嘹亮地应答,趁着她还莫名其妙,忙抿嘴笑着跑出房间。 刚跑出房间,便撞在一个人身上。 秦月揉着撞痛的鼻子抬头,好吧,眼前站着的不是容非还能有谁? “公子好。”她低下头冲他说道,语气是恭谨的,心里却在腹诽他。 从那天之后,他便经常会来看她训练,有时只看几分钟,有时会看好一会儿。 秦月知道,他是亲自监督呢,看她能不能在三个月后达到他所设定的要求。 容非“嗯”了一声,道:“到吃午膳的时候了罢。” “是,小的准备回去吃饭了。”所以您老人家能不能让让? “既然还没吃,你便随我一道去吃吧。”容非刚说完,便往回走,根本没征求她的意见。 秦月没法子,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容非有自己单独的用膳厅,但是在夏初这样凉爽的日子,他经常命人将膳食拿去荷花池旁边的荷花亭里,便在那里用膳。 到了荷花亭,容非慢悠悠落座,然后招呼秦月也坐下。 石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秦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些天,为了控制她的体重,揽夏将她的膳食安排得几乎全是素菜,连半点油荤都没有。 现在,这些东西完全将她的食欲都勾起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容非,他不动筷子,她怎么好意思先吃? 似乎知道秦月的意思,容非微微一笑,执了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吃吧。” 他这么温良的样子倒让秦月很不习惯,虽然算不上了解他,但她知道这样的他绝不是真正的他。 不过,肉是真的,她也就不再客气,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 吃饱之后,秦月才注意到,容非才慢条斯理吃了一点,而菜几乎已经被她吃完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他却浑不在意,只道:“怎么,揽夏没让你吃饭么?你倒是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不是,”刚才毫无形象的样子被他看到了,总归是女孩子,秦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很久没吃肉了……” “以后便让揽夏给你做几个荤菜。”他温温和和道。 这样的容非让秦月觉得很别扭。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了解他,但秦月却觉得容非可以是漠然的,可以是霸道的,可以是乖邪的,可以是高傲的,但是温和绝不适合他。 这样的温和就像是一种伪装,像是一个面具,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咳咳咳,想远了,秦月将思绪拉了回来。 “公子还有事么,没事我就下去了。” “厨房里放了一些点心,你将它给我拿过来。”容非站起身,如往常一般站在亭子边,看着荷花池里四处悠游的小鱼儿。 “好。”她应了一声,便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果真放了一盘糕点,秦月向厨子说明来意,厨子便让她拿了去。 走在路上,看着这盘糕点,她突然心痒起来,很想将原本打算用来对付揽 分卷阅读7 夏的泻药用在容非身上。 她想看看翩翩公子捂着肚子奔向茅房的样子……想必有趣得紧。 神啊,原谅她的恶趣味吧,秦月将盘子放在一边,伸手拿出了她一直贴身带着的泻药…… 回到荷花亭,将糕点给容非,秦月便假装离开了,然后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偷偷观察。 第5章 放假 秦月做贼一般地暗中观察。 可惜,容非却一直在观鱼,压根就没理那盘糕点。 她失望不已,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会儿就到了下午开始训练的时间,如果没有准时去的话,被揽夏亲自逮到,她会死得很难看。 只是……不能看到美男捂着肚子去茅房的镜头,实在是太遗憾了! 慢吞吞地到了训练的院子里,秦月看到石桌上居然放了一盘糕点,顿时欣喜不已,原来揽夏对她还不错! 谁也不会嫌吃的多,秦月快步走过去,拿了一块糕点便塞进嘴巴里,喜滋滋地吃起来。 然而,她突然凝滞了…… 正好揽夏走了过来。 秦月僵硬地指着剩下的糕点:“揽夏,这个东西……” “是公子赏给你的。”揽夏一副“你快点感恩”的神情看着她。 秦月:“……” 都怪她回来的时候心情太好,所以看都不看就吃了,原来就这是她下了泻药的那盘糕点! 混蛋容非,居然派人从另一条路以更快速度将糕点送了过来! 还没腹诽够,她的肚子便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秦月:“……我要申请上茅房。” * 晚上,寂静的屋子里,一片沉沉的黑色。 半晌,一声叹息划破这阵死寂。 又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满室寂寥。 秦月算了算日子,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十天了。 在这短短的十天里,她和秋染园里的大部分人都混熟了,还经常在休息时,给他们讲故事。 那些看过的小说、看过的动漫、看过的电影,甚至在论坛上看过的一些故事,她都稍稍改编了一些,以便让这些“古人”能听懂,然后说给他们听。 天南海北地一通胡侃,秋染园的人都被她的这些新奇故事给吸引住了,一到她的休息时间就自动自发地跑了过来,乖乖地围成一圈听故事,目光里都是热切的崇拜。 每天的生活都是热热闹闹的。 但是,白天是热闹的,晚上却经常失眠。 这两天其实已经好多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才叫煎熬。 只要一想起自己原本的世界,她就伤心绝望得想哭。晚上,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还经常做噩梦。 梦里,爸妈给她设了灵堂,棺材里放了她经常穿的衣物,两个老人一夕白发,抱着她的照片恸哭不已。 她能看到他们,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伸手去抱他们,他们的身体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原来她只是一缕魂魄。 醒来时,眼睛经常是湿润的。 振作!振作! 秦月大力往脸上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有力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默默咬牙,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既然穿越过来是在秋染园,那么她一定也能在秋染园找到回家的路。 她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不能放弃! * 第二天,脸肿了…… 揽夏嫌弃地看着秦月,然后给她扔了一个小瓶子:“将药粉撒在热水里,然后用浸了热水的帕子捂捂脸,应该能消掉一点肿。” “揽夏最好了!”秦月撒娇似的扑到她身上,朝着她笑。 果然,一贯冷清的揽夏很无语地拨开她的手,脸朝向一边,声音冷硬:“你快去啊,等会儿就要开始练习了。” 秦月哈哈大笑,这样的揽夏最有趣了。 拿着小瓶子准备去厨房打热水,路上又碰上了容非。 “公子。”秦月低头道。 这两天容非的活动频率高了起来,不再整日坐在紫竹林里,而是经常在院子里转转,因而她遇上他的几率也高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被蚊子咬了?”容非抬起她的脸,颇“好心”地问道。 被蚊子咬了……被蚊子咬了……被蚊子咬了…… 她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敢情秋染园养的都是非洲大蚊子啊,被咬了能肿成这样! 最后也懒得跟他说,就默默低头:“公子还有事吗?” “后天给你放一天假吧。” “放假?”她没听错吧? 秦月欣喜若狂地抬头,瞬间感觉容非顺眼多了。 放假就可以睡一天懒觉了,也不用再理会揽夏的疯狂训练…… 容非在她的目光下悠然地开口:“嗯,后天我要在秋染 分卷阅读8 园举办一个宴会,你照常起来,换上童仆的衣服,来宴会上帮忙罢。”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放假!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她去帮忙…… “因为我人手不够。”他笑得毫无诚意,撂下这一句,便越过她往前走了。 你那么有钱,会人手不够?摆明整我! 秦月朝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左勾拳右勾拳旋风腿暴风腿轮番上,不能打死他也要假装打死他! 突然,走得不远的容非转过身来。 秦月顿时一惊,收不住势,只能勉强将腿架在了一旁的护栏上,做出拉伸锻炼的样子,顺便扯出一个笑:“我在锻炼身体,锻炼身体……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他似乎微弯了一下嘴角,然后什么也不说便离开了。 剩下秦月心里惴惴,总觉得他看到她朝他背影报复的模样了…… * 后天很快就到了,秦月一大早照例被揽夏挖起来,套上了一件小厮穿的衣服。问她们几个是否一道去,揽夏一脸傲娇地表示她们今天只管休息。 这差别待遇啊…… 宴会是在外院举办的,秦月由着容叔领出去,头一次看到了外院的样子。 外院比内院还要大,精巧程度也不下内院,毕竟是门面,想来容非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她出去的时候,宴会上已经来了好些人,长相一般的有之,长相俊美的有之,长相奇特怪异的也有,总之各色人等似乎都聚全了。 不过,由于容非提高了她的审美标准,总觉得这席上之人,没哪个比容非更出众。倒是有几个相貌怪异的,怪得比较出众。 这次的宴会是露天宴席,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摆放了几十桌矮桌,每桌矮桌旁放置一张席子,可坐两人。 容非作为主人,单独置了一桌一席。 另有几个人也是一人独享一桌一席,想来身份较他人高贵。 “拿上,去给公子们斟酒。”手里忽然一沉,容叔将一个放了一壶酒的盘子拿到她手上,她赶忙接过。 出于先宾后主的原则,秦月拿了酒壶往宾客席上走,依言斟了一圈。 在给一个长相普通,穿了浅绿色长衫的男子斟酒时,感觉他似乎在看自己,于是秦月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忙撇过眼光,眼角余光却看到他仍浅笑地看着她。 这人有毛病吧,她心里不快,于是赶紧将他的酒杯斟满,慌忙走开。 在给其他人斟酒时,还能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一直尾随她,秦月心里老大不爽,感觉就像被人莫名其妙跟踪一样糟糕。 到了容非跟前,他微微眯眸,笑道:“还真像个小厮。” 切!秦月懒得理会他,斟了酒便准备退至一边。 还没来得及走开,就有一个秋染园的家仆跑了过来,躬身道:“公子,世子今日突然染恙,差了管家过来致歉,说是今日来不了了。” 容非听罢,颔首:“无妨。” 世子?秦月不由对容非竖起了大脚趾。 世子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按理说他想不来便不来罢,就算差人来致歉,派一个小厮足以,却还亲自派了管家登门道歉,可见容非的面子大得很。 不过这些天她见容非倒是悠闲,似乎在朝中并无任何职务,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算了,想这些干嘛,反正和她没什么干系。 秦月见宴会上似乎没她什么事了,便凑到容非身侧,道:“公子,现在没我什么事了,那我便退下了。” “谁说没你什么事了?”容非示意她看他的酒杯,里面已经空了。 秦月连忙给他斟上,听到他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在她耳边:“你今天的任务便是负责斟酒,谁的酒杯空了,你便斟上,倒是比你每天的训练要轻松许多罢?” 她无语,只好像个苍蝇一样在宴席上乱窜,忍受着那道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席间,秦月忍不住东想西想起来,作为一个资深的阴谋论者,她觉得容非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那么,作为他来主导的这场宴会,应当也没那么简单。 但是,这个所谓的春日宴,面上看倒更像是一场诗会。 众人仿佛心照不宣般,只是谈论诗词歌赋,没有涉及到任何政治问题。 不过也是,谁会傻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政治问题,嫌命太长么,不过根据她的直觉,这些人中必定有不少人已经为容非所用。 那么,容非培植自己势力的目的是什么?篡位么?那么世子怎么会放心与他交往? 这个世界五国鼎立,就如同中国历史上的春秋五霸一样,这样的格局注定世道纷乱复杂,至少绝不如表面这般太平。 而这座秋染园便如同一道结界,将外界完全隔绝了,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秦月幽幽地叹息。 当然,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容非是怎样的身份,都与 分卷阅读9 她没多大关系。 她要做的只是,在三个月内找出回家的办法,然后云王大寿之后,向容非讨了解药,当即便赶紧回家。 这个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她很想家,想爸妈。 可是想回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止一次跑到她掉落过来的地方,蹦跳踩踏,希望脚下的土地能够突然不见,变成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将她吸到她原本的世界里去。 然而,每次像傻子一样跳了十多分钟,脚下却没有任何变化…… 正凝神想着东西,突然肚子一阵不适,她……想上厕所了…… 跟容非告了假,秦月火速奔到内院,解决内急之后,一身轻快地走了出来,却在转过一座假山时,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浅灰色衣衫,长相一般,目光萎靡,让人非常不爽。 第6章 路遇猥琐爷 秦月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知道,席上一直追逐她的那道目光,就是他的。 看起来这个人来者不善,她垂了垂目光,轻声道了一句“见过公子”,便准备绕过他离去。 手腕却被遽然拉住,秦月登时感到一阵恶心,因为她最讨厌和陌生人拉拉扯扯了。 “敢问公子有何事?”她堆出一个笑,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才克制住自己爆粗口的欲.望。 “爷看上你了,跟爷回府吧。”猥琐爷一脸“你真是三生有幸”的样子看着她。 秦月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好不要脸。 她的拳头顿时蠢蠢欲动,只想一拳锤到这人的脑门上,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她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也不知眼前这位猥琐爷的身份,万一是个大人物,惹恼了他,她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敛下怒火,秦月浅浅笑道:“公子,我是秋染园的人,怎么能跟您走呢?” 语气之温婉,让她自己都禁不住虎躯一震。 “无妨,以爷与容公子的交情,向他讨一个人而已,小事一桩。”猥琐爷笑地愈发猥琐。 去你大爷的! 连连后退两步,秦月飞快地思考,这时候跑到宴会上去,容非是会将她顺水推舟送给眼前这猥琐爷呢,还是为了云王大寿,而将她救下呢? 她不确定,毕竟不知猥琐爷身份如何,若是身份显赫,那么容非也许会为了与他的关系,将她交出去,毕竟给云王献舞这种事,还可以另找他人。 猥琐爷走了过来,秦月又后退,猛然想起什么,大叫:“我是男的!”她今天是仆从打扮。 猥琐爷邪魅狷狂地一笑:“爷就喜欢男的!” 秦月:“……” 被他的话愣住了一秒,随即笑自己大惊小怪,断袖古来有之,架空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秦月松了一口气,忙改口:“我其实是女的!” “爷不信!”猥琐爷似是生气了,“你这唇红齿白的样子,分明就是娇弱的小美男,才不是女子。”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是男子,秦月欲哭无泪,她的小胸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猥琐爷这时又逼了过来,秦月连忙又退了两步,没想到猥琐爷却又步步逼近,将她困在了假山与他手臂之间,脸距离她不过十厘米。 “今夜爷就让你在爷身下承欢。”他往秦月耳边哈了一口气。 是么? “断子绝孙腿!”秦月突然提起脚往他□□踢去,趁他吃痛,赶紧推开了他,蹭蹭蹭跑开。 爷,以后您就在别人身下承欢吧! “你!”猥琐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什么你?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管你什么来头,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打定主意,秦月也不管他在背后哀嚎,只一个劲儿闷头往前冲。 才冲出两步,猛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她一惊,猛地顿住脚步,朝前方看去。 她想,她大概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了。 这个男子穿了一袭紫衣,五官长得俱是极好,拼合在一张脸上更是显得艳光照人。对,就是一个“艳”字,却不是庸脂俗粉的俗艳,而是一种干干净净的傲艳。但是,他虽“艳”,却绝不会让人有他是女人的感觉。 这是她在个世界看到的唯一能与容非媲美的男子。 不过,他们俩的美却截然不同。 容非是冷感美,初初一看便会被震慑住,长久以往,虽不再时刻惊艳,却能永存于心,任何时候提起“美”来,总能想起他。 而眼前这紫衣男子的美,却是初看惊艳,再看还是惊艳,回头一看仍是惊艳,美得太明目张胆。 此时,他嘴角挂了一抹笑,桃花眼慵懒地往上挑,悠悠闲闲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你看够了么?”他伸出手往秦月眼前晃了晃。 秦月慌忙回过神来,真没出息,不就是一个漂亮男人吗! “看够 分卷阅读10 了,那么奴才先走了,公子请便。”秦月朝他行了礼,就要离开。 哪知猥琐爷此时捂着□□追了上来,口内叫道:“紫公子,莫让他跑了!” 完蛋! 秦月拔腿想跑,紫衣男子却伸出长臂,一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期待:“小子跑什么跑,若你没做错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狼狈为奸啊?秦月瘪瘪嘴,赏他一个白眼,认命地停了下来。 猥琐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向紫衣男绘声绘声地讲述了她费尽心机勾.引他,被他拒绝后,阴狠恶毒地踹他裆.部的卑鄙行径。 末了,他下了总结:“这厮阴狠毒辣,实在不适合留在容公子身边。若是哪日趁容公子不备,向容公子下毒手,那可就遭了。所以,不如将他交给我处理,我一定让他此后再不能为非作歹!” 听了他的讲述,秦月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看他那谄媚的样子,想来他的身份应在容非之下。于是她安心了,好歹她是容非选上给云王献舞之人,他不会为了这么个瘪三把她扔出园子的。 紫衣男听罢,转向她,笑吟吟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秦月想了想,演戏而已,她也会。 于是,扯下头上束发的发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本是容公子手下一名舞姬,今日奉命为诸位贵宾斟茶倒水,闲暇之余来这里喘息片刻,却遇上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将我当成了男子,一定要与我行鱼水之欢,不料太过激动,以至于不小心撞上了假山一角……” 话毕,紫衣男肩膀微微颤动,想来应是在忍笑。 而猥琐爷已经臊得满脸通红,却仍旧劈手指着秦月:“胡说!明明是你踢了爷!” “我一个弱女子,也能将您踢成这样,那么您……”弱爆了呀。 紫衣男子却是再忍不住,竟当场笑了出来,笑罢,还不理人家,直接转向秦月:“你就是前些天掉进秋染园的小丫头?” 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然而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紫衣男子这才看向猥琐爷,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个小丫头可是容非的新宠,想来容公子是不大乐意交给你处置的。” 猥琐爷一听,忙摆手:“既如此,这丫头自是交由容公子处置。” “那你……”紫衣男子看了一眼猥琐爷的□□,意味深长地问道,“好些了么?” 猥琐爷一愣,反倒欢喜起来,直躬身笑道:“多谢紫公子的关心,我没事了!这小丫头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只是你这小丫头以后别满嘴谎话才好。”说罢,又看了眼秦月。 秦月:“彼此彼此。” 五十步好意思笑百步?不对,百步好意思笑五十步? 猥琐爷被她一噎,气得拂袖离去。 猥琐爷走后,紫衣男子望着秦月,似笑非笑:“是你踢了他一脚吧?” “那是因为他非礼在先!”秦月理直气壮地回他。 “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去踢男子的那处,”他促狭地盯着她,“真不害臊啊。” “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讨论这个,真不害臊啊。”秦月模仿他的语气,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紫衣男子脸色一变,却不是她预想中的变臭,而是微微漾起了惊奇,手往她头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丫头的性子真合我胃口。” 秦月拍开他的爪子:“少动手动脚了!我可是容公子的人!” 按方才的情景看,容非还是蛮有地位的,这时先把容非抬上来再说。 紫衣男子只是笑,眉梢更是促狭:“你倒懂得用容非来压人,我和他多年交情,自然不会抢他的女人。可是,小丫头你还不是他女人吧?” “呃……”秦月无言以对。 他说得没错,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也许连棋子也算不上,不过是容非用来取悦云王的工具而已。 紫衣男子却跳开了这个话题,将她下巴抬起,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捏她下巴干嘛! 秦月皱皱眉,将他的手拨开,没好气地回他:“秦月!话说……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紫衣男子一愣,随即有些自得道:“‘世有三公子,凰竹靳兰云紫阗’,听说过没有?” 秦月盯着他,很认真地回答:“没有。” 紫衣男子扶额:“凰国的竹池公子,靳国的兰荫公子和云国的紫阗公子,三者才华贤德皆出于世人,并称为乱世三公子。你觉得我是哪一个?” 秦月囧囧地看着他一身紫衣,这还用得着问么:“你是紫田。” 紫田高兴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让她硬生生起了一地鸡皮疙瘩:“真聪明!” 秦月无语,果然,名字里有个紫,就天天穿紫衣服么,真没创意…… “紫色的田地……这名字真是既诡异又俗气。”她不由得吐槽。 分卷阅读11 原本是在心里吐槽的,谁知道竟脱口而出了。 紫田同样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就拧上了她的耳朵:“没文化!喧阗的阗!人世喧阗,我自悠然,懂么?!” “懂懂懂懂懂!”耳朵快被拧坏了,秦月赶紧示弱,才从他魔爪里逃脱。 也许是被他拧了那么一下,秦月突然想起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待会儿容非不得劈了她。 她赶紧告辞:“紫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紫阗皱了皱眉,将准备开溜的她抓了回来:“看在你跟我这么投缘的份上,你不用叫我紫公子了,听着怪生分的。” 谁跟你熟了?对他的逻辑,秦月真心给跪了。 “那我叫你紫阗?”他抓着自己迟迟不说话,秦月只好先开口了。 “你就叫我大叔好了。”紫阗冲她笑得无比温和。 她一定是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大叔”这不是韩剧里最喜欢的称呼么?您老不比容非大几岁呀,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将自己堕落成中年人?还是说,亲你也是穿来的? 一时她的心竟然猛跳起来。 对呀,她能穿过来,别人为啥不能?也许他也是个苦命人呢…… “你、你认识刘德华么?”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秦月先从中国人都比较熟悉的明星问起。 他脸上呈现出诧异的神色。 找到同志了?! 第7章 晚上 那诧异的神色分明在说:天啊,为什么眼前这个妹子也知道刘德华?! 秦月大喜过望,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厉害。 可是他下一句话却让秦月恨不得捏死他:“刘德华是谁?有我帅么?” 秦月:“!!!” 原来她弄错了么…… 秦月囧了囧,但是又不肯轻易认命,再接再厉地挑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明星问他,他皆摇头,最后更是不耐烦地往她头上拍了一掌:“你这小丫头怎么尽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走,随大叔去宴会喝酒去!” 宴会上,众人聊得很是起劲,那个猥琐爷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借故离开了。 容非见她这么迟才过来,眉间闪过一丝不悦,问道:“怎么现在才来?偷懒去了?” 秦月怒,她还真是比窦娥还冤,虽然她存了偷懒的心,可是她没有偷懒的狗胆啊。 这时候,紫阗从她身后走出,笑道:“我在路上遇上了这小丫头,与她谈了几句,她的性子倒是甚合我心。” 容非睨了紫阗一眼,语气冷冷:“我的宴会迟到不说,还去勾搭我的人,紫阗你真是好闲情。” 紫阗却没被他的气势慑到,甚至打趣道:“你的人我给送来了,要不是我有好闲情,指不定你的人便叫人欺负了去,论道理你该感谢我才是。” 秦月看了抖三抖,容非冷言冷语的时候最是慑人,天底下可能也就紫阗敢在这时打趣他了吧? 她一边腹诽紫阗不知察言观色,一边听到容非更冷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却是对她说的。 秦月看席间还有那么多宾客,于是好心建议他:“等宴会结束了再说吧。” “现在就说。”容非冷声道。 秦月不敢惹他,于是压低了声音将刚才的事都告诉了他。 听罢,容非只是眸光暗了暗,随即冷笑了一声:“那家伙本就是不请自来的,我念在他父亲的面上,便让他进来了,没想到……”他顿住,向秦月摆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 秦月如释重负地退下,不用给众人斟酒了,也不用练舞,有半天的大好时光可以挥霍。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种感觉真好。 至于容非想怎么对付猥琐爷就与她无关了,反正他刚才会恼怒,也是因为自己的舞姬被人非礼,掉了他面子吧。 * 秦月此时叼了根草,躺在草地上,那个她莫名其妙出现的地方。 距离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半个月了,她现在越来越迷茫。 找不到穿越回去的办法,也没有容非的解药,难道她只能乖乖等着云王大寿的那一天前去献舞,让他来决定她的命运? 迷茫啊迷茫…… 就在满脑子的迷茫之中,秦月睡了过去。 醒来时,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一惊之下,她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听到了对方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唔,她把紫阗的额头给撞了。 紫阗一手往她脸上捏了一把,一手捂着额头笑道:“你这丫头的头真硬。” “谁叫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秦月嘟囔着站起来,看见容非也来了,“宴会已经结束了?” “我与你家公子要去小坐一番,小丫头你过来伺候。”紫阗眯了眼睛笑。 丫真不要脸,好意思喧宾夺主?秦月不理他,反看向容非,容非竟只是点头。 亭子里 分卷阅读12 ,两个美男相对而坐倒也是一道风景,只可怜了她站得脚都酸了,他们却还在天南海北地谈话。 紫阗瞥了她一眼,忽然凑近笑道:“叫我一声大叔我就让你坐下来。” 好无聊……秦月却飞快应了:“大叔!” 好女不吃眼前亏,能让自己休息休息才是正经,节操皆浮云。 紫阗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方转头对容非说:“真是个有趣的丫头,送给云王可惜了,还不如养着自己玩。” 秦月汗了一把,自顾自坐下,心里愁云又起。 容非的目的果然是要将她送给云王,然后呢?取悦云王从而让他获得更大的权利,为他野心的实现添砖加瓦?还是说,他想让她从云王那里取得情报之类的?这种高难度工作她可做不来。 屁股一沾凳子,容非温温润润的声音便传入她的耳朵:“小月儿,你似乎忘了谁是秋染园的主人了。” 被他称呼为“小月儿”,秦月瞬间冒出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又站起来,不满地瞪着容非。 此刻的容非依旧是面瘫脸,眼神却有几分不悦。大抵是紫阗自作主张让他感觉失了面子吧,于是拿她来开刀,真是小气! 和容非相反,紫阗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面子被驳,耸了耸肩对她一摊手,摆出无能为力的表情道:“小丫头,不是大叔不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秦月撇过头去,决定不再管这两个怪人,却在此时听到容非的声音:“你坐下吧。” 够了!耍她玩呢?! 坐下不久,他们又唤她去取棋,取回来后,他们开始博弈。 秦月对下棋一窍不通,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不过看了很久,最后也悟出了一点门道,紫阗的黑子已经将容非的白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有一并吞噬之意。 容非却不慌不忙,只微微笑着,从容不迫地落下一颗白子。 他这一步棋走得巧妙,竟在一瞬间挽回了颓势,反而将紫阗的大部分黑子围杀。 紫阗道:“我的棋艺果然还是不如你。” 容非眼眸微动:“你只是太张扬,沉不住气。有时候,隐忍是为了爆发,越是隐忍得久,便越是爆发得足。” 秦月一怔,容非果然是在隐忍。 正愣着,容非突然抬眼瞧了一下她,她忙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你听到了也无妨。”容非浑不在意,转头又与紫阗开始了新的一局。 秦月还犹自怔忪着,这样的话可以叫她轻易听了去,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强大吧。 因为自信自己的力量,所以在容非眼里,她听了这些,也算不得变数,他没必要担心。 难怪他当初见到她突然出现,也没有追问她的来历,肯定是因为他无惧她的存在,强大到可以完全摆平她可能带来的变数。 也是,她能给他带来什么变数呢?他才是她的变数啊! * 那天过后,秦月又开始遭受揽夏惨无人道的折磨。 随着云王大寿的逼近,揽夏的训练越发严厉。秦月本来就没有舞蹈底子,因此经常达不到揽夏的要求,每每惹她生气不已。 “秦!小!月!你真是长了一个猪脑子!”揽夏往她额上一戳,恨铁不成钢。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秦月挺委屈。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这么简单的步子都学不会!”揽夏十分豪迈地仰头喝了一口茶,“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吧,明天再是这个样子我就罚你不许吃饭。” 秦月:“……” 不敢反抗权威,于是只有晚上出来加班加点地练习。 院子里安安静静,月色很皎洁,照得四周亮堂堂的,星星倒是都隐匿了。 秦月站在庭院中间,被月色照拂着,伤春悲秋一下子都跑出来了。 网络上曾经流行过一句话:人生就像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 她想,她的茶几上杯具和餐具应该都满得放不下了吧。 前路渺茫,命运难测。思家怀乡,不得归途。 秦月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练习舞步。一次次被自己绊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 她越想越心酸,却拼命忍着泪,这里不是她的家,也没有会容忍她的爸妈,如果自己不努力,就由不得别人看低欺负。 既然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舞姬这条路,那她就要好好走下去,还要走得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秦月慢慢掌握到诀窍之际,一声悠扬的笛声传入庭院,吹奏的正是她练习的曲目。 是谁啊?是秋染园外的人么?不对,秋染园那么大,外面的曲子怎么可能传进来? 难道是揽夏陪她练习来了? 秦月顿时一阵感动,揽夏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顺着揽夏的笛声翩然起舞。 揽夏的笛声似 分卷阅读13 乎有魔力,慢慢地竟让她的步子顺溜了起来,在幽幽的笛声中,她好似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走,等笛声消失时,她竟然刚好跳完一曲。 多么默契合拍。 “揽夏!”秦月赶紧朝着方才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第8章 出园 秦月跑了过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第二天,秦月央求揽夏陪她晚上吹笛练舞,揽夏的手探上她额头:“你莫不是疯了吧,揽夏姐姐我事儿多着呢,一天忙得不停歇,统共就晚上能睡会儿觉,还让我陪你练舞?” “你就傲娇吧,是谁昨晚上不睡觉陪我练舞来着?”秦月朝她挤眉弄眼,“昨晚做了好人,现在倒不承认了?” “你个秦小月,练舞练傻了吧?”揽夏又戳她脑门,“疯子才会不睡觉陪你练舞呢。” “喂……” 秦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小丫头。” 是紫阗那个变.态大叔。 揽夏恭恭敬敬地见礼了,秦月左想想右想想,还是随着揽夏见礼了。 紫阗甚满意地笑笑:“小丫头收拾一下,今天大叔带你出去玩。” 带她出去玩?秦月尚在怔忪之中,揽夏已经率先回他:“秦月她还要练舞,怕是不能随紫公子出去了。” 紫阗挑眉:“你们家公子已经允了。” “公子允了?”揽夏微一沉吟,道,“既然公子已经允了,那揽夏自不阻拦。”却又看向秦月:“你乖点,别乱跑,也别给紫公子添麻烦,天黑之前务必回来,知道了么?” 秦月下意识地点头,随后便被紫阗牵走了。 直至出了内院,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是真的,紫阗要带她出园…… “大……大叔,咱们真的可以出园?”秦月结巴着问他,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天知道整日被束缚在秋染园的一个小院子里有多憋屈,天知道她多想出来走走,看看异世的风土人情,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简直高兴得要疯了! 紫阗嘴角勾了一抹笑:“怎么,你不想出去?” “想!想!我当然想!” “想就跟着大叔来,大叔保证你玩得开心!” 秦月:“……” 他这句话怎么那么像老鸨对嫖.客说的话…… * 秦月站在赌场里,有些愣。 按套路,第一站该是酒楼或者妓.院的……紫阗真是不走寻常路。 赌场里人声鼎沸,和电视里别无二致,每桌都围拢了不少人,嘴里叫着“大”或者“小”,激动得吐沫星子都漫天飞舞。 秦月看了一会儿,也心下痒痒,忍不住拉了紫阗去了人最多的那桌。 “买大买小,买好离手!”坐庄人吆喝着。 众人纷纷拿出碎银子或是铜板往上砸,或买大或买小,竞争异常激烈。 秦月以前是不喜欢赌钱这些东西的,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也忍不住跃跃欲试了,可惜口袋里一点银子都没有。 转头去看紫阗,他却勾着唇角漫看着人群,好似在寻找某个人,却又好似只不过看看而已。 正在秦月犹疑着要不要厚着脸皮问他借钱时,那边厢坐庄人已经在万众瞩目下揭开了骰蛊—— “小!” 人群陡然爆发出巨大声响,有欢呼的,有叹息的,有手舞足蹈的,也有捶足顿胸的。 至于吗? ……可是她也好想玩啊! “大叔……”秦月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一并轻轻摩擦,做出要钱的动作来。 紫阗看了她一眼,淡定地将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来,一下子扔了过来。 方才被激动的人群冲散了,秦月离他有好几步距离,他突然将钱袋子扔过来,秦月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才将它接住。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这么舍得,居然给她一大袋钱,她真是发财了! 可是,当她打开钱袋子后,脑子里便嗡地一声炸开,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 他给她的钱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铜板!沉甸甸的却根本不值钱! 紫阗也忒小气了吧,秦月捧着一大袋子铜板凌乱了。 紫阗无视她幽怨的眼神,走过来附在她耳边道:“铜板也是钱,你不要嫌弃它,不然它会伤心的。” 胸口梗了一口血……幽怨地看着紫阗。 我不是嫌弃它,我是嫌弃你好么! 当然,最后秦月还是收下了这袋铜板,刚好一局已下,她忙凑上前去,将钱袋子往“大”上面一扔,傲然道:“我买大。” 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惊叹,不少人称赞她豪爽,竟拿了一大袋银子来赌钱。 秦月微微笑着,努力将自己塑造成气质淡然的有钱人。 可是,挨千刀的坐庄人竟然扒开了她的钱袋,四下里一片讥诮声和嘲笑声立起。 虽然很 分卷阅读14 丢人,恨不得找个狗洞钻进去,但秦月还是高昂着头,扫视一周,果然大家的议论声慢慢淡了下来,直至消失。 这叫什么?这叫输人不输阵! 坐庄人也反应过来,忙吆喝道:“来啊来啊,赶紧下注!” 众人正准备掏钱,突然,一块落在“小”上面的金锭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秦月。 顺着放金锭子的那双修长的手看过去,一个穿了白衣的少年正睨着她。 这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大概刚刚弱冠的样子,长得极是好看,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嘴角还挂着一抹挑衅的笑。 这就是十足的纨绔子弟啊。 “用我这金锭子和你一袋铜板赌一把,如何?”少年看着秦月,痞然笑道。声音极其好听,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月想将他痛扁一顿。 秦月:“赌就赌!” 一时间众人都屏住呼吸,坐庄人紧张地拿起骰蛊左摇摇右晃晃,最后“啪”地一声将骰蛊拍在了桌上,屏息凝神地缓缓揭开盖子…… 在盖子缓缓离开桌面时,秦月看到桌面上只有一个骰子。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三个骰子叠罗汉了,那么就算最上面是六个点,也是小。 运气真背! 不想待会儿被人嘲笑,也不想把钱全部输完,被紫阗数落,秦月急中生智,大叫了一声:“大!” 被她一叫,坐庄人手一抖,于是三个重叠的骰子纷纷散落。 盖子被完全揭开时,三个骰子上面的数字加起来,16点,是大。 “我赢了!”秦月朝少年笑。 少年怒目而视:“你使诈!” “我使什么诈了?”秦月颇为自得,“我压根没碰过骰子,只是一时激动喊了一声,哪儿使诈了?这年头都兴空口白话诬赖别人么?” “要不是你大叫一声,坐庄人能手抖,将骰子散落吗?!”少年炸毛了,“骰子原本是叠在一起的,是小!” “哎呀呀,坐庄人手抖了怎么能赖在我身上呢?”秦月耸耸肩,表示很无辜。 少年正待再说话,方才不知站在哪儿的紫阗突然走到了她身边,对少年笑道:“云公子。” 少年见到紫阗,倒是面色稍霁,也回笑道:“原来是紫公子。” “这丫头年轻气盛,使了歪门邪道,得罪了云公子,望云公子莫怪。”紫阗的语气一本正经。 “谁歪门邪道了!”秦月用手肘捅了紫阗一把,但是看样子那少年很有来头,她也便噤了声。 紫阗的话似乎让这个少年很受用,少年瞥了她一眼,鼻孔都要拽上天,嗤笑不已:“不就是个小姑娘嘛,本公子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看不惯她的旁门左道而已。不知这丫头是紫公子何人,但云某奉劝一句,以后可要对她严加管教,莫让她再招惹是非了。” 少年说罢,便朝紫阗略微点头示意,然后得意地看了秦月一眼,扬长而去。 “他谁呀?”秦月望着臭屁的少年离开,问身边的紫阗。 紫阗淡定地说出四个字:“云国世子。” 秦月瞬间愣了,那个小屁孩居然是世子……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刚刚差点惹火世子!紫阗你是何居心啊?”秦月忍不住朝他大喊大叫,刚刚她差点小命不保,现在想起来都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等等!他是世子,容非想将她献给云王,也就是他爸…… 以后她不会成为他后妈吧?! 不会不会!人家云王肯定看不上她,肯定让她跳个舞就放她回来了,然后容非给她解药,之后她就自由了……自由了…… 秦月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可恨紫阗还跟没事人一样,笑得像狐狸一样:“不知道你会不会是红颜祸水,让云氏父子都爱上,那就有好戏看了。” “你看我像红颜祸水么?”秦月囧囧地看着他,手指着自己的脸,“红颜祸水有长得像我一样平凡的么?” 如果她是红颜祸水,那就不会这么多年才收到两个男生的告白。一个被她拒绝后一个月里就交了一个女朋友,一个被她拒绝后如释重负地告诉她,他们在玩大冒险…… 往事不堪回首啊。 紫阗装模作样地朝她看了看,又捏了捏她的脸:“别灰心,你还是有成为红颜祸水的潜质的。” 秦月晕倒,紫阗的审美观妥妥儿地长歪了,她这中人之姿还真搭不上红颜祸水的边。 之后秦月也没有了玩的兴致,跟着紫阗去酒馆吃了东西,便回了秋染园。 哪知道那坑爹的世子第二天居然来秋染园登门拜访,说是要寻昨日无礼冒犯他的丫头。 容非凉凉地看了秦月一眼,收起浑身的散漫,牵了她的手往外院走去。 秦月登时一惊,被他握住的手明明沾染了他的凉气,可浑身竟似着了火一样,热得难受。 他却还像和没事人一样,于是她只能认命地被他牵着走。 到了会客的前厅, 分卷阅读15 容非这才将她的手放下,微一扬手,对世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世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第9章 静夜思 世子却只看着秦月,丝毫不掩饰他的傲慢:“昨天这丫头在大庭广众之下使诈,戏弄本世子,本世子当时因着紫公子的面子上放过了她,之后想想,便觉得亏了。所以,今日特此前来,问容公子要了这丫头,回去好好处置。” 秦月惊,当初是他自己放过她的,随后一想,没处置她亏了,于是又特地来找她…… 神一般的逻辑! 槽点太多,以至于秦月一时之间无力吐槽,只能用“膜拜”的目光看着他。 容非却只是微微一笑:“不。” “什么?”世子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容非是在拒绝,顿觉脸上挂不住,有些跳脚,“虽说本世子与容公子交情不深,可容公子也不至于这么小气,连一个小丫头都吝啬吧?” 世子脸色发青,目光愤愤,颇有些小孩子没争到糖,于是跟妈妈怄气的感觉。一想到冷冷清清的容妈妈与傲娇幼稚的云儿子,秦月不厚道地笑了。 可是,没捂好嘴巴,笑出声来了。 世子登时大怒,将对容非的怒气都转到她身上来了:“笑什么笑?!本世子与容公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方?!” 他的声音如平地一声雷,倒把秦月吓愣了一瞬。 “不过就是一个又丑又矮的小丫头而已,就算卖到妓.院也没人要,你当你是谁,竟然敢在本世子说话的时候笑?不要命了!本世子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被他连珠带炮地轰了一遍,秦月才回过神来,顿时气得不行。 虽然她从小就出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家庭,但怎么说她也是爸妈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世子了不起啦?在她眼里也就是个毛孩! 秦月气得红了眼睛,梗着脖子道:“敢问世子殿下,我几时插嘴了?我刚刚可一句话也没说呀!您非要跟我一个又丑又矮卖到妓.院也没人要的小丫头置气,难道您自个儿不觉得掉价么?好!我现在就是不要命了,你来!你来!你快来捏死我!” 话音一落,屋子里静得呼吸可闻。 世子的脸又青又白,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够呛,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月犹不解气,对着他做鬼脸。 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她。 往左边一瞥,却见容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出手为她解围。 想想也是,她不过是他打算用来送给云王的女人,没有了纵然可惜,却还能再换,他犯不着为她得罪云王他儿子。 “你这丫头!”世子冷声朝她走过来。 秦月哀叹,完了完了,刚才嘴快一时爽,现在得付出代价了。 面对强权,她一时怂了,脚像被定住似的,挪不开脚步。确切地说,是不敢挪。 “你这个臭丫头!”世子双手钳住她的肩膀,不断摇晃她,“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秦月被他摇得想吐,嘴巴不自觉地按他的意思复读:“敢问世子殿下,我几时插嘴了?我刚刚可一句话也没说呀!您非要跟我一个又丑又矮卖到妓……” 于是,他摇晃得更厉害了。 秦月被他晃得实在受不了,忍不住用手撑开他和自己的距离,卯足了力气一推! 世子钳着她的肩膀,被她一推,却仍旧没有松手,于是反作用力导致他往秦月的身上扑来,秦月力不及他,于是—— 被他推到在地。 在一推一撞中,秦月的衣服被微微蹭下,而他的牙齿就这样结结实实地磕上她的刚好裸.露出来的锁骨……她一阵抖,恶,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他的口水。 总之,他们以无比诡异的姿势倒在了容非面前。 秦月下意识地看向容非,也许是求救的神色,也许是其他什么,她不知道。 容非几乎是立刻便将世子扯了起来,动作之利索,一点也不符合他往日的形象。 世子被扯离秦月,才如梦初醒一般,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已然不见,咳了一声,转过头去,脸有些微微地发红。 脸红个毛线!该脸红的是我!秦月翻了个白眼。 秦月的脸其实也有些发烫,毕竟在一个男人面前,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就像偷.情被抓一样,有点丢人。 也许形容用得不对,但就是这样感觉,虽然那个围观的男人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她还是假装淡定,起身将衣襟拢了拢,也不管容非会怎么安排她,世子会怎么处置她,径自从他们两个身边走过,走到世子身边时,还故意踩了他一脚,恶狠狠低声道:“流氓!” 仿佛这样才能泄了她心中的一把火。 * 秦月对外院还不太熟,胡撞乱撞怎么也走不到内院。 也不知转了多久 分卷阅读16 ,突然一阵冷冽的气息包裹了她,然后手被握住,人被不自主地牵引着往前走。 “喂,世子走了?”默默跟他走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容非赏了她一声鼻音。 “他不追究了?” “云晔说他改主意了,”容非顿了顿,“他说他不要讨你回去处置了,而是要讨你回去做妾。” “……”秦月无语了,难道云晔世子就是传说中的“抖M体质”? “那你怎么回答的?”她还是忍不住嘴贱。 “我说‘秋染园的所有东西任凭世子带走,唯独秦月不行’。”容非淡声说。 秦月顿住脚步。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十分、非常、极其想往容非脸上亲一口,大叫“亲爱的,你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即使他的英明神武也许并不是为了她。 咳咳……秦月回了神。 “还有,他走之前托我问你,”容非斜眼睨着她,“‘流氓’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呃……”秦月头大不已,伸手抓乱头发,最后干笑,“就是喜欢吃女孩子豆腐的男人。” “什么是‘吃女孩子的豆腐’?” 秦月:“……”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内院。 容非将她交给揽夏,凉声说了一句:“带她去洗澡。” 在秦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飘逸俊秀的背影。 洗了澡之后,秦月正准备收拾心情练习,揽夏却告诉她,容非让她今日休息。 秦月当然不客气,立刻回了自己屋,倒头就睡下。 一觉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没有手表,秦月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本来想闭上眼睛再睡过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只有起身穿衣。 嗯,去外面走走吧,今夜月色好。 绕过她的屋子,后面有一处平缓的小山坡,绿草如茵,她平时偷了空便在那里睡觉。 此刻,她依旧坐在那里,傻乎乎地抬头看着玉盘般的明月,风吹起了她的衣襟,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明明如月,她想家了。 * 大抵是因为从小会背的缘故,所以秦月一直对李白的《静夜思》没有什么太大感觉,此刻月光倾泻在她身上,她才顿悟李白为何被称为“诗仙”。 不是辞藻华丽、对偶工整才是好诗。能写出人们的真情实感,让人能产生共鸣的,才是真正的好诗。 而太白,用简单平易的两句诗,便让往来千古之人产生了无法言语的共鸣。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于她而言,此时望月不望月,她都思乡。 思念妈妈的唠唠叨叨,思念爸爸的敦敦教诲,思念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思念回不去的往岁年华。 疯狂地思念。 如果知道有一天她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她一定要对爸妈说“我爱你们”,管他肉麻不肉麻。 如果知道有一天她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她一定不会任性,不会让爸妈为她生那么多次气,不会让妈妈为她掉一滴眼泪。 如果知道有一天她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她一定要好好孝顺爸妈,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陪他们说话。 可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就是“如果”。 “没有如果!没有如果!秦月,有些遗憾一辈子都不能弥补!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她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哭得歇斯底里。 “呜呜呜……”哭累了,她就将头埋进膝盖里,任泪水肆虐。 “哭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在秦月耳边,她一个激灵,差点就要从这矮坡上滚下去。 连忙用力擦干眼泪,她红肿着眼睛看向容非。 大半夜的,他是游魂么?! “我问你,哭什么。”容非皱了皱眉,重又问道。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愁绪又涌上心头,眼泪眼看又要止不住了,秦月撇了撇嘴,低声嘟囔:“没什么。” “没什么能哭成这样?”容非在秦月身边坐下,凉凉的声音飘散在凉凉的夜风中,平白无故竟添了一抹暖意。 他迟疑了一瞬:“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 顿了顿,他又道:“我见你骂他时伶牙俐齿的,以为你和别的女子不同。没想到也是个扭捏的性子,还是个爱哭的丫头,不是让你一回去就洗澡了么?还那么介意?” 什么跟什么呀!秦月怔。 今晚的容非语气柔和得不似平日的他,但是他这番话还是把秦月惹毛了。 好像她都是因为云晔的冒犯才哭的,其实跟云晔一点关系也没有,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眼泪滑进嘴里,秦月尝了一口,便憋不住嘴,没头没脑地朝容非大吼大叫:“混蛋!你要 分卷阅读17 是莫名其妙掉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被扣起来学跳舞喂毒.药差点被别人强.奸又被人非.礼三个月后还会被送给一个糟老头子,换你你不哭?!” 一口气骂下来,她轻喘了一下,心里却畅快起来,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不必再闷在被窝里咬衣角。 容非也许是被她震慑住了,也许是因为其他,一时没有说话。 心理防线一旦卸下,秦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前一秒还觉得畅快,下一秒又被悲伤填充,她不由得闷声哭道:“我想我爸……爹娘了……” 四周静默一片,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容非已经离开,却听到他轻声道:“我也想我娘。” 秦月的心突然被蛰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没想到他也会想娘。 对了,这么久了,她竟从没见过他的亲人,好似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可是,人自一出生,可以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怎么可能没有父母亲人? “你娘……哪去了?”秦月咬了咬唇,问道。 容非沉默。 “对、对不起。”她慌忙道歉。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藏的往事吧,她何必打探他不愿摊开的伤疤? 容非轻笑了一声,似是自嘲:“我也不知道。” 这下换秦月沉默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接下去。 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秦月偷偷抬眼瞥他,却见他盯着月光出神,眼里尽是她看不懂的寂寥和伤痛。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要忘,却欲盖弥彰。” 也许容非此刻是被欲盖弥彰的悲伤笼住了吧。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刚刚一直在为容非感伤,明明痛哭流涕着想家的人,是她啊…… 自嘲地笑了笑,秦月拍拍屁股准备站起来。 “今天是我的生辰。”容非的一句话止住了她的动作。 第10章 生辰宴 秦月呆呆地转过头去看他:“那……怎么没有准备生辰宴啊?” 今日园子里与平日无异,压根想不到竟是容非的生日。 “自从我娘离开我,我就没再过过生辰。”容非嘴角勾起惯常的清冷笑意,“我也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的生辰,因为我的生辰是我娘的受难日,没有我娘与我一起过,那么就无意义了。” 这样清冷的笑打破了刚才的温暖柔和,秦月突然有些微冷,不想看到容非看似看破红尘的模样。 至少在刚刚展露伤疤之后,不要这么快、这么快就将蚌壳合上,深深地隔绝自己。 “我觉得,只要有真心实意为自己过生辰的人,生辰就值得过一过。”秦月蹲下去,与容非面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嘴里不知怎么地,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不受管束起来—— “容非,现在我想真心实意地为你过一次生日,你就勉为其难,赏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容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被浓浓的墨色隐去,他道:“这么晚了,我的生辰也快过了,回去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感觉到他的拒绝并不强硬,秦月马上问了一句。 “亥时。” “亥时而已嘛,还来得及!”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想将他拉起来,“我们家乡有一项传统,就是过生辰的人要吃一碗长寿面加一个鸡蛋,长寿面很简单的,我会做,很快就能做好,一定让你赶得及在生辰过完之前吃上。” 容非顺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秦月知道他这是默许了,不禁笑了笑,拉着他疾走起来:“不过还是要快点,万一没赶上,那我不就白做了?” 拉着容非到了厨房,秦月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厨房只有这种小椅子,你就将就点,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就有热腾腾的长寿面吃了。” 容非接过椅子坐下,这种椅子很粗糙,是厨房里的下人们休息时坐的,他坐上去却没有一丝违和感,依然是清冷高贵的样子。 大抵,有些人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无论他是何等身份,处于何等境地,坐着怎样的椅子。 秦月默默感叹一番,便雄心勃勃地扫了一眼厨房,准备大展拳脚,却听得容非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似乎对厨房很熟。” “是啊,我经常晚上偷跑出来煮包子吃。”秦月对他嘿嘿一笑,随后想起什么,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难怪揽夏说你最近的体重只增不减,原来如此。”容非斜挑了眼角,笑得温和。 “我、我……”她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 因为跳舞要控制体重的缘故,容非上次虽然特准她可以吃肉,却依旧严格控制着她的用餐量,宵夜什么的都是做梦!于是她只有自力更生,晚上偷偷跑来厨房自己做,却偏偏嘴贱,暴露了自己…… 秦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容非再度斜 分卷阅读18 睨了她一眼,随后舒展身子躺倒在椅子上:“不是要为我煮面么?还不快做,别误了时间。” 她如蒙大赦,忙锅碗瓢盆稀里哗啦地忙起来。 时间似乎静默了,秦月忙里抽闲地偷瞥了容非一眼,他正望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出神。 他穿了月白长衫,淡淡的月光撒在浅蓝色的丝绸上,反射出荧亮的光,他被这浅浅的光包裹着,不似尘世之人。 这一副景象着实太美,秦月看得愣了,手中的活不自觉停下。 “看来你是不想为我庆贺生辰了。”容非突然转过头,眼睛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啊?啊!”秦月被他定定一看,顿时手忙脚乱地做出主厨的样子,可手足在激动之下一点都不协调,手中的汤勺“嗙珰”一声掉落在地。 容非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无奈:“做事情的时候不要走神。” 是你勾.引我的……秦月在心里默默控诉,弯腰捡起了汤勺。 正在她洗汤勺的时候,容非突然道:“秋染园的防备一向很好,从来没有人能够不声不响进入秋染园,你是第一个。” 她一下傻住,手拿着汤勺浸泡在水里,也不觉得冷,心里忐忑不已,他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不过我想,以你自己的能力,绝对做不到。”容非顿了顿,突然转了话题,“手别一直放水里,凉。” 秦月赶紧抽.出手,把汤勺子放好,哈哈干笑:“当然啦,就我这能力,爬狗洞也爬不进来啊。” “所以,你怎会突然出现在秋染园,似乎从天而降一般。”容非嘴角含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秦月顿住,是“从坑而降”好吧…… 她向来不善于撒谎,此时被他双眼看着,心里直冒冷汗,就想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他好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么离奇,容非会相信么?毕竟他不像她一样,看了N年的穿越小说。 她要是告诉他,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踩了一个坑就掉过来了,他没准会将她当成神经病或是怪物。 “为何不回答我?”容非慵懒地问道。 “我说我就是从天而降的你信不信?”秦月将水倒进已经清洗了好几遍的锅里,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心扑通扑通跳。 没想到他低笑一声,道:“我信。” 秦月想过他千百种的回答方式,唯独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他信。 他信她。 第一次被人这样信任,秦月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直到一滴眼泪落进锅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今晚怎么了,老是伤春悲秋的! 她撸起袖子使劲往眼睛上擦,顺便将锅里的水换了新的,盖上了盖子,这才直视容非的眼睛。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进入秋染园没有任何目的。如果可以,打死我都不会来。”她不怯不弱地看着他,“容非,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相信你心里也有秘密,而你也一定不希望别人来窥探。我只能说,我来自一个很温暖的家庭,很和平的地方,生活得很幸福。其余的,我不想说。” 容非的神色渐渐从慵懒变成了认真,很认真的神色,似乎将她的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 他也看着她:“其实你来自哪里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只不过今晚你声嘶力竭地哭,说你想家,让我不禁产生了好奇而已。不过你不愿说,我自是不会强迫你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有一句话你说得极好,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不想和别人分享。”容非突然轻笑一声,面容倾国倾城。 被他这么一说,秦月自己却不确定起来,半晌添了一句:“也许是还未找到可以分享的人吧。” 她还是相信的,在茫茫人海中,总能找到自己想坦诚以待之人,她现在不想倾诉,不过是因为,还没找到那个人而已。 水渐渐开了,盖子被蒸气顶起来,屋子里充满着热水翻滚的声音,细小的水雾弥漫在他们之间。 此刻就好像回到了家,周身都是俗世烟火的气息,温暖入心。 有那么一刹那,秦月竟觉得她和容非像老夫老妻。 然而立刻便不自然地转过脸去,阻绝了自己的想入非非。 容非这会儿也没说话,厨房安静极了。 秦月偷偷地把脸转过去,却见他正盯着自己,她一吓,又把脸撇向一边。 双颊不知是被热气蒸腾的还是因为其他缘故,总之热极了。 “咳咳,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的来历,但我可以跟你聊聊我的家乡。”她趁着说话的档,假装自然地将脸转了过去,一直扭着她可受不了。 “你有没有兴趣?”她笑着问。 “说来听听。”容非嘴角含起一抹笑,没有往日那般清冷。 第11章 生日快乐 分卷阅读19 秦月一边将盖子掀开,将揉好的面一点一点下进锅里,一边回想起自己的家,笑着说道:“我生长在三口之家,是我爸……我爹娘眼中的掌上明珠。我们家很普通,不属于有钱人,却也吃穿不缺。我们那儿有学校,就是跟私塾相对的机构,可以说是‘公塾’吧,男孩女孩都能上学校,在一块儿学习。男女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界限,可以在一起玩,男孩子经常欺负女孩子来引起她们的注意,而有些彪悍的女孩子也经常欺负男孩子……” “你就是欺负男孩子的女孩子吧。”容非淡淡地插了一句。 秦月:“……”她有那么彪悍吗! 她不满地瞥了容非一眼,没承认,而是继续说:“我们那儿啊,还比这里自由,绝不会出现掉进别人园子里就被别人拘禁之事,这样在我家乡是犯法的!” 她再度瞅了容非一眼,容非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她都已经说得这么露.骨了! 秦月深呼吸,算了,今天是他生日,她不跟他一般计较。 说话间,面条已经熟了,她用筷子将面条夹进碗里,加上姜丝等佐料,再加了一勺汤。 “过来,吃面。” 秦月不满地瞪着稳坐椅子的容非,他还等着她端过去么?大爷! “端过来。”容非果然很大爷。 秦月站着不动,瞪他。 容非坐着不动,微笑。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秦月怕面糊了就不好吃了,最终咬咬牙,拿了一张桌子放在容非面前,再将长寿面端到他面前,伸来筷子:“大爷,请吃。” 容非这才满意,嘴角勾笑,拿了筷子却没有动手。 秦月想起上次给他下泻药,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顿时没好气:“这次没下泻药!” 容非也不辩驳,只是将筷子探进了碗里,准备开始吃。 “等等!”秦月这才想起还没给他唱生日歌呢。 容非难得听话,她说停下便停下了。 秦月将厨房里的几盏灯都吹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还好月色撒了进来,不致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一切还是朦朦胧胧的。 容非倒没有惊讶,只安静地等着。 秦月咳嗽了一声,准备给容非唱首生日歌。虽然这个举动太恶俗太套路了,不过在古代的生辰夜她还真一时想不出有其他什么庆祝方式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拍着拍子给唱完中文的,又添一段英文的,“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唱完之后,没有人响应…… 秦月:“……” 也是,就容非那性子,如果笑着鼓掌说“唱得真好谢谢你”,那他肯定吃错药了。 “现在闭上眼睛,许个愿望吧,听说生辰时许愿很灵的。”秦月戳了戳他的手臂,好歹把生辰夜的流程走完。 容非没有说话,但是朦胧的月色中,似乎真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道:“将灯点上吧。” “哦。”秦月回身去取灯,等她将灯点上了,容非已经在吃面了。 “怎么样?”她突然有些忐忑,“好……好吃么?” 容非尝了一口,半晌没说话,秦月一颗心被他吊着,不自觉紧张起来。 “不错。”他点头。 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欢喜不禁从心底蔓延起来,好像小时候受到老师当众表扬一样得意。 毕竟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呢。 “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要不我们把桌子搬到外面去吃吧?”两个人闷在屋子里也挺无趣,秦月建议道。 容非放下碗筷站起来,算是默许了。 于是秦月伸手去搬桌子,他却拦住她:“我来。” 秦月欣慰,他总算没那么大爷了,也就顺势退到一边,偷个懒。 只见容非一只手抬住桌子的下面,轻飘飘地便将桌子抬了起来,丝毫不费力。 秦月顿时讶住,要不是亲眼相见,她才不相信平时飘逸而弱不禁风的容非,居然也有两把刷子呢。 出去后,秦月也搬了一张椅子,挨在容非旁边坐下。 “这里的星星很亮。”她望着天空,不由得感慨。 猛然又想起什么,她忙加了一句:“不过我家乡的星星也很亮,比这里的星星还漂亮。”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秦月你不能忘本呐! “嗯,今晚不但月色美,连星星也多。”容非也随着她感慨了一声。 秦月想起他经常待在紫竹林里,不由得好心建议:“容非你不要老是窝在紫竹林,那里阳光都照射不到,久而久之身子会比较阴寒,不健康。多晒晒太阳比较好。” 容非一愣,随即自嘲般地笑:“常年 分卷阅读20 待在黑暗中的人,是不需要太阳的。” 秦月默然,看来容非果然是个有过去的人,而他的过去,肯定就像阳光照射不到的紫竹林,阴寒冷漠孤独。 “可是我觉得任何人都需要太阳。”最终没忍住,她还是嘟囔了一声。 “是么。”容非低声应了一句,不置可否。 寂静的气氛重新回到他们之间。 秦月尴尬不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是在人群中吃得开的人,总是能找出很多话题聊,永远不会让她身边的人感到冷场。可是面对容非,她却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似乎他们之间总是由他掌控,他想如何,才是如何,而她违逆不得。 唉,秦月叹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场问题么? 她太没用了啊…… “如果这次,云王没有要你,你得了解药,想做什么?”容非突然问。 嗳,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秦月一怔,还是老实回答:“如果可以重获自由,我应该会选择行走江湖吧。一边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一边寻找回家的办法。” “你行走江湖,不会叫人坑了去么。”容非淡笑,似乎在嘲弄她。 秦月登时生气了,她看起来就这么傻这么二,会被人坑了去么? “小月儿,人心险恶,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容非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这一摸加上一声“小月儿”,秦月的鸡皮疙瘩全数冒了出来,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定了定身形,她撇撇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纵然人心险恶,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跟人打交道了吧?” 容非笑了笑,既没肯定,亦没否定,最后才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其实,一辈子如你此刻这般傻,倒也是种福气。” 你才傻!你全身上下都傻! 秦月问候了他全身上下,暗暗腹诽。 猛然间,她手上一沉,竟是盛了长寿面的碗。 碗底已空,容非竟将它全部吃完了,他平时的食量很少,此刻竟将她煮的面全部吃完,秦月不免欣慰,看来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收拾一下,回去睡觉吧。”容非撂下这句话,竟又径自离开。 果然他本质还是大爷,秦月望着桌碗椅凳欲哭无泪…… * 事实上,从那天之后,容非虽然还是一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秦月知道他对自己增了几分好感,毕竟她给他煮了一碗面呢,没功劳也有苦劳。 本来昨天晚上只是同病相怜,于是不由自主善心大发地为他庆贺生辰,但今天仔细一回味,秦月突然发觉,她可以小小地利用一番容非此时对她生出的好感。 因了昨晚的事,他暂时对她好感增添不少,自然防备也减了不少…… 而进入秋染园将近两个月了,虽然她一直表面上认认真真地练舞,但心里逃跑的想法一刻也没落下。 云王会如何处置她,这真的是一个概率事件,她可赌不起,与其傻傻祈祷着云王看不上她,将她放回来,不如趁机找到解药,然后脚底抹油,逃得远远的,一劳永逸。 之前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些天正是好时机。 于是,晚膳过后不久,练舞时间已经结束,秦月便在揽夏的目光中如平常一样抱怨着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她却不像往常一样沾床就倒下,而是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等待黑夜的降临。 当天空终于被黑幕吞噬,她猫着腰从房间里溜出来,准备去容非卧室里找找解药。 她不知道容非给她吃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那药的解药长什么样,就这样去他房间里找,有点异想天开的样子。 不过她可不想坐以待毙,既然有希望,何不去试试? 也许他柜子里就放了一个小药壶,而药壶上便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秦月的解药”呢?就算被抓包,他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当然,她得先看看容非在不在房间里。 因为四大丫鬟和容叔等武功高手俱住在内院,而且容非喜欢清净,所以内院的守卫不多,路上也没有值班的人。 秦月一路顺畅地走到了容非的卧室旁,里面黑灯瞎火的,她不由得嘀咕……难道他这么早就睡下了? 她扒着窗户沿往里看去,黑漆漆看不清。 “公子?”秦月以足够让房里的人听到的音量唤了一声,如果他应了,她就假装是来找他的…… 没人应。 她略拔了音量,仍旧没人应。 这下她确定了,容非不在,现在正是绝佳时机。 秦月踮着脚,猫着身子走到房门口,轻而快地推开房门,一闪身便转了进去,然后将门阖上。 进去之后,她一拍脑袋,就想骂自己脑残。 这黑灯瞎火的,咋找啊?不说蜡烛了,起码得带上一块打火石吧? 正在秦月一边懊恼,一边摸黑探索时,突然听到外 分卷阅读21 面传来了脚步声,心里顿时一惊,一定是容非回来了! 躲哪里!躲哪里!躲哪里…… 门“嘎吱”一声响了,一急之下,她便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将旁边挂着的一件衣服罩在了身上…… 第12章 活色生香 不多时,屋子霎然一亮。 这件衣服有点薄,秦月透着亮光,隐约可见容非进了屋,将门关上,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自得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然后,他又去书柜拿了一本书,在灯光下慢慢看起来。 这得看到多久?ORZ…… 秦月整个人原地石化。 幸好她为了让衣服完全罩住自己,就地坐在了地上,姿势倒是舒坦的,可就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她又知道,就这样走出去,更不是办法。 她心里左右为难,而容非竟看得更是入迷,似乎一时半刻不会放下书,更别提睡觉了。 一炷香时间后。 秦月的双脚因为一直固定不动,已经开始慢慢发麻了…… 容非终于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秦月欢喜异常,睡觉吧睡觉吧睡觉吧亲! 这样她就能趁着黑灯瞎火跑出去了! 此时,容非往门口走去了,看上去准备要出去。 秦月心里更加高兴坏了,这样她就能趁隙逃走了,太好了! 谁知容非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嘴里吹了一声哨,不出三秒,揽春就出现了。 “吩咐厨房倒水来,今日我不去浴池了。”透过衣衫,传来容非的声音传入秦月的耳朵,她心里一咯噔,容非他、他不会想在房间里洗澡吧…… 她整个人僵住了。 理论上,完全有可能……容非的房间大得出奇,还有一扇屏风,大概就是洗澡时充当遮挡之用的。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不出五分钟,一个盛满了热水的浴桶被四五个粗使仆人搬了进来。 秦月:“……” 算了,不就是裸.男么,没事,就当欣赏人体艺术好了。 她默默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可脸上还是微微燥热了。 对了,她还可以选择不看,闭上眼睛不就行了么? 可是,当容非褪了衣衫,秦月却还是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对于一个从没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也从没有过男友的单身狗来说,这种事……真的让她很好奇啊喂! 不过,罩在身上的衣衫始终让她隔了一层,在容非下水前,她瞄了好多次,都只看到了朦胧的背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容非身材很好,背部的曲线既不显瘦弱,也不显粗壮,而他无意中侧过身体,更是让她嫉妒不已—— 腹部精壮而平坦,没有一丝赘肉,这可让她怎么活! 容非渐渐沉入了浴桶,背对着她,一头长发披在身后,看上去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秦月咽了咽口水,暗骂自己不争气,就这种程度,她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不能自已的地步了! 她只好在心里默默背着乘法口诀表和元素周期律,借以分散注意力—— 可背着背着竟背出了声:“六六三十六……” 等她回过神,恨不得一口咬掉舌头! 由于房间特别安静,她的声音就格外突出,甚至还有种余音绕梁的感觉…… 容非没说话,似乎没听到一般,但秦月知道这不可能,他应该是在给她自首的机会吧…… 在心里默默打了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草稿,她掀了衣服走了过去。 “公子,晚上好……”秦月不敢看他,特没底气地低下头。 “今晚也是来我房里为我煮面么?”容非淡淡地笑。 秦月厚着脸皮接口,干笑道:“要是公子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为你做,哈……哈……” “腿坐麻了吧?”容非瞥了眼她直打哆嗦的腿,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马上狗腿地笑,妄图将这页揭过:“多谢公子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容非特诚恳地说,“我是知道你进了我房间,所以才临时决定在房间里洗澡。” 秦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容非玩味地看着她,“昨日你为我庆贺生辰,我无以为报,便只有以身相许,今晚看得可算满意?” 秦月:“……” 这是容非能说出口的话?!他一定拿错剧本了! 而且讲道理,他怎么好意思说“以身相许”,不过表演了一场美男沐浴的戏码,哪里就能称得上“以身相许”了? 不过秦月还真不敢这样回他,以容非的性子,没准说到做到,真以身相许了,那她可受不住。 于是,她只好弱弱地说道:“满意满意……那我先回去了?” 容非没吭声,她额上直冒汗,恨不得一脚踹他浴桶上 分卷阅读22 ,大叫“你到底想咋样”?! “你是来找解药的吧?”容非闲闲地倚在桶沿,“真是个没耐心的孩子,既说了要给你,必定会给你。云王不要你,我会给,云王要了你去,我更是会给,你着什么急?” 秦月:“……” 她正被气得沉默,却见容非突然从水中站了起来,她一个不妨,眼睛便直愣愣地看向了他的胸膛。 顿时面如火烧,赶紧移开了视线。 “咳咳,公子,还有事么?”周围怎么这么热…… 秦月哀叹不已,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她应该多看几部岛国爱情动作片练练胆,现在这样在裸.男面前动不动就脸红,真的很丢人啊…… “拿手巾过来……”容非吩咐。 “哦。”她心里一松,忙奔向屏风,取下手巾,却听到他补了一句:“替我擦干净。” 秦月顿时石化在原地,他是开玩笑的吧……吧……吧…… “愣着做什么?”容非很“疑惑”地问她。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拿了手巾就回来,大无畏地与容非对峙。 容非看看她,又看看他自己,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秦月拿着手巾,咬着牙往他脖子上开始擦拭,一直擦一直擦…… “小月儿,”容非的声音里夹了一丝无奈,“我的脖子快被你擦破皮了。” 是……是吗?秦月擦了一把额头上和鼻尖上的汗珠,将手巾往下挪了挪,擦拭他的胸前。 隔着手巾,都能感觉到,触感真好啊…… 容非:“小月儿,胸前也要被你擦破了。” 好吧,那就换胳膊…… 最后擦到小腹,秦月一边将脸别向一旁,一边拿着手巾只在那一块地方盘旋,生怕一不小心就越界了…… 容非:“小月儿,腹部……” “还没干对吧?我再擦擦!”秦月赶忙截住他的话,真的不能往下了啊老天…… 容非又道:“小月儿……” 秦月想死的心都有了,连忙截住他的话,擦得越发用力:“嗯嗯,我会擦干一点的!这里还没干……” 她满头大汗,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睛也一点也不敢乱瞟,只要视线一不小心稍微往下了一丢丢,便能看到…… 嗷呜…… 容非再次开口:“往下。” 第13章 落水 秦月在心里把他抽打了千百遍,然而嘴巴上只得应道:“好……往下……往下……” 然而手仍在原地擦,不敢往下多移半分。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直到容非带了笑意的声音传来:“可以了。” 她顿时如蒙大赦,只差没跪地大喊“皇恩浩荡”了。 似乎对她这幅感恩戴德的样子十分满意,容非大手一挥:“下去吧。” 秦月毫不迟疑,立马扔了手巾就跑,也不管这落荒而逃的样子有多狼狈…… 容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和眼梢爬上浅笑,久久不散。 * 那天之后,秦月再不敢去偷药了,日子又恢复从前的宁静。 只是没过两天,秋染园来了一个妖冶的女子,说是云王赏给容非的姬妾…… 那姬妾长得很是妖娆,叫做梦姬。 容非将梦姬安排在外院,她却老往内院跑,说是要与揽夏切磋舞艺,顺便也可以帮她调.教秦月的舞艺,可明眼人都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月看她进园子好几天了,却连容非的面都没见上几回,更遑论完成她身为姬妾的伟大使命,不禁有些同情起她,啧啧,怎么偏遇上容非这种清心寡欲的人呢? 揽夏却哼哧一声,说她是自讨的,对她非但不同情,反而甚为鄙夷。 为此,秦月忍不住与揽夏展开了如下热烈而和谐的讨论—— “为什么你不喜欢梦姬啊?人家是云王送给容非的礼物,容非既已经收下,就该好好对她。”秦月严肃地申明她的观点。 揽夏不屑地一笑:“要不是世子极力怂恿云王送公子姬妾,你以为公子会收下梦姬?以前云王不止一次要送公子女人,公子都一一婉拒了,这次世子极力坚持,公子几番拒绝,导致云王大怒,公子这才勉强收下她的,她倒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秦月一诧。 咦?居然是云晔那小子在搅混水。 “那现在梦姬也是容非的人了啊,他怎么能把人一大美女晾在那儿呢!” “晾在那儿才好呢!”揽夏挥了挥手中用来督促她训练的皮鞭,恶狠狠地说,“下次她再借口与我切磋舞艺,我就与她切磋切磋武艺,打得她满地找牙!” 秦月打了个哆嗦,仍旧义正言辞道:“揽夏,你这是羡慕嫉妒恨,这种心态要不得呐。” 揽夏登时炸毛:“我羡慕嫉妒恨?!我羡慕她被云王当成礼物送来送去,还是羡慕她被公子晾在一边根本不理?”b 分卷阅读23 r   揽夏这么一说,秦月反倒更觉得梦姬这姑娘太不容易了,正想反驳,揽夏又戳着她的额头骂:“还不都是你搅的事?要不是上次你勾了世子的心,而公子护着你,让世子误会了,世子能这样不惜得罪公子,也要塞一个女人给他?” 哎哎哎?怎么突然扯上她了?秦月觉得揽夏歪楼了,忙正经道:“咱就事论事,实事求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勾了世子的心了,他那天不是回去了么?” 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了容非的声音,带了隐隐的不快:“小月儿,世子来看你了。” 秦月回头,云晔正站在容非的身后,见她看过来,竟微微红了脸。 她无语凝噎,云晔这样子活脱脱她上次怎么着了他! 云晔轻咳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看着她深情款款道:“月儿,自从上次一别,我回去后辗转难安,反复思量了这么些天,我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今日鼓足勇气登门拜访才知道,原来你是容公子前不久捡回来的孤儿,容公子将你当成了亲生妹妹一样疼爱,我上次鲁莽地要将你要回去,也难怪他会不答应。” 说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方才容公子已经跟我约定好,三月为期,若我能得你芳心,他便做主将你嫁与我。我……我向来高傲,但你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喜欢的女人,我愿意追求你,让你慢慢爱上我,自愿嫁给我!” 晴天一道惊雷,秦月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容非,你有毒! 什么三月为期,还没等到三个月呢,她就得作为舞姬给云王献舞了,要是云王眼瞎了看上她,那她可就华丽丽晋级为云晔的后妈了! 任凭任何人遇上这样情况,都得玻璃心碎一地吧? 云晔做完这一番表白,便罔顾容非和揽夏,径自朝她走来。 秦月回过神,想起了上次被他磕中锁骨,全身一抖,下意识便后退。 云晔见她后退,脚步反而更快了。 秦月脑袋一发懵,便转身拔腿就跑。 云晔竟追了上来…… 秦月更加懵了,下意识不敢停,便胡跑乱跑,跑到了容非经常观赏的荷花池旁边,沿着荷花池边上的小路一刻不停地跑,没注意迎面竟走来了一个人影。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收不住脚步了。 两声尖叫,她和对面的人影相撞,随后人影便被她撞落了水。 “救、救命……”人影在水中扑腾,“我不会、不会游泳……” 秦月吓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了水中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梦姬那倒霉姑娘被她撞进水里了。 当时想也没想,她便跳了下去,想要将梦姬救上来,然而却忘了……她自己也不会游泳…… 于是,她也只能一边扑腾,一边仰着头大喊:“救命!” 又多了一件不堪回首的狼狈往事啊…… 这时,一直追着她跑的云晔立刻便赶到了。 秦月只看到一片黑影从天而降,然后身体就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下子安定下来。 “别怕,没事了。”云晔在她耳边轻声道。 虽然很烦云晔这臭小孩,但是这时的他真的很让人安心,秦月心下一松,乖顺地任他将自己抱上岸。 梦姬也被下人们救了上来。 秦月扫了一下四周,容非还没有过来,明明他方才没有追过来,现下不在也是正常的,可是她心里却突然一阵难受。 她捉摸不清自己为何会这样,便索性不去想,闭了眼睛歪在云晔怀里。 还没安静个两三秒,容非的声音便响起在她耳边:“怎么会落水?” 秦月猛地睁开眼睛,容非竟然赶来了,她刚刚怎么就没看到? 那边厢梦姬已经抽抽噎噎地哭诉道:“奴家往内院找揽夏姑娘,迎面却被秦月姑娘撞了个满怀,脚下一时扭了,便要往池子里摔去。我、我慌乱中向秦月姑娘伸出手,她却……没有拉我……反倒推了奴家一把……” 秦月登时睁大了双眼。 梦姬几时伸出手了?她又几时推梦姬下水了?纯属胡扯!诬陷! 第14章 可怕 秦月皱皱眉,正要反驳,云晔却冷笑出声:“你当本世子是瞎子不成?还亏得这傻丫头还跳下水去救你,你还恩将仇报!” 梦姬的脸色一下子比刚从水里救上来还要白。 秦月心想这也许是个误会,便拉住云晔的袖子,喝住他:“云晔,闭嘴!” 云晔反倒呵呵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秦月绝倒。 容非这时淡淡吩咐身旁的揽夏等人:“揽夏送秦月去洗澡休息,揽春带梦姬下去梳洗。世子,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你暂且回去吧,容我处理一番。” 云晔听罢,便将秦月亲手交给揽夏,在她耳边道:“我过两天来看你。” 秦月在心里默念着可别来看她了,嘴上只能微微 分卷阅读24 一笑道:“世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这句“谢谢”倒是实话,但要让她再违心地说什么“那我明天等你哦”,她可做不到。 * 过了两天,却再没看见梦姬。 秦月心里一咯噔,想起她看过的无数小说,炮灰女配路遇女主,不管有意无意,只要惹得女主落水或是其他,男主便会心生不满,暗暗将炮灰女配…… 难怪那天容非让她与梦姬下去休息之后,就没有明面上处置梦姬了,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原来……原来他竟是偷偷处置了! 秦月坐不住了,心里想了一万个梦姬被迫害致死的版本,最后终于忍不住跑去问容非。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容非抿了一口茶:“梦姬?世子向我讨她,她既是云王送我的,我转赠世子,想来云王也并不会觉得不妥,所以我便答应了。” 秦月默然。 果然小破孩就是小破孩,前一秒还说什么真心实意喜欢她,下一秒就将梦姬要走了,难怪这两天也没有来看她。 虽然心里有点被比下去的不爽,但没有云晔纠缠她,她乐得轻松,心情便大好起来。 过了两天,云晔那个厚脸皮居然又来找她了,很义正言辞地对她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害你落水,还害得你差点被冤枉。” 秦月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撞了别人,才会让梦姬姑娘落水,而且也谈不上什么被冤枉,也许是梦姬姑娘误会了……对了,梦姬在你府里过得怎么样?” 谁知道云晔哼了一声:“什么误会?她摆明了就是陷害你,要不是容公子相信你,你不就被她平白地冤枉了去?都是因为我怂恿着父王将她赠给了容公子,才让她有机会陷害你!她留在你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所以我才出面将她要了去,这下便没有人妄图陷害你了。” 秦月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云晔竟然这样小题大做,那么……梦姬现在…… “你把梦姬怎么了?”她的声音寒了下来,虽然一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的信条,但梦姬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实际伤害,如果因她而出现不测,她绝对会于心不安。 事实证明,她又想多了。 云晔邀功似的对她说:“我派人将她送出云国了,并让她永生不得踏入云国。” 秦月默了一默,云晔这样做其实还是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幸好他看上去骄纵得不可一世,但心地还算不坏,至少梦姬的性命是保住了。 事已自此,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我的事,不要你来管!” “为什么啊?”云晔一脸委屈。 秦月则慢悠悠地往回走,对他说:“不知道容公子告诉你没有,他为了将我调.教成德艺双馨的‘良家妇女’,所以最近派了丫头教我跳舞,我没那么多空闲招待你,你以后少来找我。” 云晔追了上来,笑眯眯:“我知道,那我以后少来找你,但我来找你时,你得见我。” 秦月翻了个白眼,心里哀叹一声,这日子真是越发难过了。 好在云晔来的频率不高,再加上云王五十大寿将至,他作为世子,越发忙碌起来,而她这边的训练也越来越紧张了。 容非倒似相信她,每日也只是看看,就算她做错了动作,他也不怎么着急。 揽夏可就不同了,眼看着就要到云王大寿了,秦月一做错个动作,她就着急上火,还好皮肤底子不错,不然准长一脸包。 * 没过多久,云王的大寿终究是到了。 其实,三个月了,秦月还是不知道容非的身份,只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在云国是个尊贵的人物。但是他却没有在朝为官,整日便在秋染园待着,甚少出门,而又得云王邀请,参加云王的寿宴。 “想什么呢?”揽冬突然在她耳边问。 秦月与揽冬并不太熟,不过揽冬善于梳妆打扮,于是今日便由她亲自为秦月装扮。 秦月摸摸鼻子,笑了笑:“没什么。” 揽冬一边替她挽发,一边叮嘱她:“今天的宴会很重要,你千万莫搞砸了。” 秦月囧,姐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她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么? “好了揽冬,专心手上的活,让她安静待会儿。”揽夏倚在门边道,“秦小月,你要相信自己,这些天训练得很不错,一定能将云王迷得神魂颠倒。” 秦月知道揽夏在安慰她,前几天她还跳错了舞步,把揽夏急得眼睛发红。 不过好在不是她单舞,而是另有一群姑娘们与她配合,给她伴舞,所以纵使跳错一两个舞步,云王也未必看得出。 “放心吧,揽夏。”秦月朝她笑了一笑,心里暗想,她的水平绝不至于让云王为她神魂颠倒,现在只求一切顺利,让她不出岔子地跳完舞向容非交差,从容非那里拿了解药远走高飞就好。 这样真的可以说是十 分卷阅读25 分美滋滋了。 秦月想着想着,便嘴角弯弯地笑了起来,仿佛这会儿已经拿着包袱走出了秋染园。 揽冬在此时打断了她的美梦:“好了,妆面已经完成了,快看看。” 秦月从幻想中醒过神来,愣愣地一眼望进镜子里,铜镜中的自己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穿着白色的霓裳羽衣,头上别了一只白玉簪子,将长发歪歪挽住,面上打了浅浅的一层粉妆,两颊添了一些桃红色妆粉,眼睛勾了妖娆的眼线,嘴上涂了艳丽的大红色,让她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也看出了一丝魅惑的影子。 单只看这一眼,她真要以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都说化妆是魔术,还真不假,揽冬要是跟着她回现代,肯定是被无数人豪掷千金但求一妆的存在。 不过,秦月其实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觉得人还是真实一点比较好——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她可不想被云王看上啊啊啊! * “还不错。”容非突地跨进门来,瞧了她一眼。 不知怎的,她猛然矫情起来,觉得有些羞赧,便低下头去。 下一刻,下巴被人轻轻抬起。 和初见时一样,容非直直地看向秦月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睛干净纯粹,没有杂质。这样便好。” 好你妹! 秦月恨恨地想着。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破理由,容非便将她留在了秋染园,害得她今天胆战心惊,面临命运的考验。 只一瞬,容非便放下手,转身离开:“我要先走了,你们收拾好之后,便乘另一辆马车去王宫,秋染园的令牌我已交给容叔。” 第15章 云王大宴 这是秦月第一次来到云国的王宫,红墙碧瓦,酷似现代的紫禁城,只不过规模稍逊一些。 除去她,另有八个伴舞的姑娘,这八个伴舞的姑娘分坐在两辆马车上,而她与揽春等四个丫鬟则同乘一辆,容叔驾着这俩马车,带着我们十三个人从固定的通道进入云国王宫。 云王寿宴是在云王平日办公的锦延宫前的空旷场地上举行,以云王为首,往左右摆了桌椅,桌椅前面是一座圆形的高台,便是表演用的。 这些秦月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因为待会儿云王和出席宴会的宾客就要来了,她们是不被允许逗留的,所以在看过一眼场地之后,她们便被导引公公带到了一处闲置的宫殿,所有准备表演的人都在这里。 容叔送她们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他要随侍在容非身边。 秦月见其他表演的人也都个个穿着甚美,姿态自信,不由得心里打鼓,她赶鸭子上架练了三个月,能行么?万一出了岔子,惹恼了云王,那该怎么办? 揽夏猛然给了她一拳:“抬起头!我揽夏教出来的人岂能输给这些庸脂俗粉?” 秦月被她吓一跳,大口顺气,顺着顺着心情也就平静下来了,同时,一股莫名的求胜心也被勾了起来。 既然都到这里来了,那就展现出她的最佳状态,管他之后会如何! 天渐渐黑下来,寿宴的表演部分这才正式开始。 每到一队人表演,便有引导公公和引导嬷嬷来宣旨,然后接了他们去。 秦月不知道自己排在第几,于是只能坐立不安地等在闲置宫殿里。 揽夏时不时和平常一样讽她几句,她开始还接她几句话来缓解紧张,后来便变成了强颜欢笑。 揽夏看她这样子,也不再言语,只是握住她的手轻轻晃着。 无论怎么跟自己说无所谓,秦月其实还是无比紧张。 不知道接下来跳那一支舞,会不会改变她的命运。不知道她能不能完整准确地跳完。不知道云王会不会抽风收了她。不知道容非是否满意她的表现,如约给她解药。不知道云晔看到是她,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人的潜意识里,就是害怕未知的事,她也不能幸免。 “秦月姑娘!”引导公公的声音自殿门口传来,秦月心里一凛,下意识站了起来。 * 秦月是被八个姑娘拥簇在里面缓缓挪上台子的,在这时间段里,她透过两个姑娘身体之间的间隙往宾客中看去。 左扫右扫,终于在不甚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容非,他身边坐着妖孽大叔紫阗。 看这位子,容非也不像是被云王甚为重视之人啊,这让她对容非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不过乐声响起,已经容不得她好奇,表演要开始了。 她从八个姑娘中间一跃而起,而后她们开始配合她完成各种动作。 考虑到她没有舞蹈功底,这个舞蹈揽夏从一开始就设计得并不难,只是将一些看似繁杂,学起来却相对简单的动作加以组合,让别人以为十分复杂庞大,其实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内行人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不过云王是个外行人,糊弄住他就行。b 分卷阅读26 r   秦月一跃出的时候就似乎听到了有人的抽气声,她猜测要么是她听错了,要么便只能是云晔发出来的。 等她在台子中转了一个圈时,她抽空扫了一眼看台,云王旁边的云晔正冷冷地盯着她。 她心里一叹,果然是这熊孩子。被人耍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耍他的人是容非啊,他盯着她做啥? 乐声渐入高.潮—— 秦月越跳越虚弱,八个姑娘焦急地一拥而上,将她捧起。 她一扬袖,又自个儿站了起来,继续舞蹈。 鼓声越来越密—— 最后,她终于不堪重负,猛然一跌,跌落在八个姑娘形成的包围圈中! 四周杂声四起,都伸长了脖子往她这里看,以为表演出了岔子。 然而乐声和鼓声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倒在圈子中间,无人可以看到她,秦月赶紧在包围圈中换了一件衣服,然后在一片嘈杂声中,缓缓将一只手伸出包围圈。 众人皆诧,杂声渐熄,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这个舞蹈其实讲述的是一个故事。 一只凤凰本来快活地生活在林中,后来年老体衰,渐渐无力支撑。但是,她不甘心,于是忍痛剥皮抽筋,最终浴火重生。 或许有人看懂了,但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懂,所以在秦月跌入包围圈中时,不少人都以为是表演失败了,所以才会议论纷纷。 而这会儿,她伸出一只手后,又渐次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缠绕交叠地做着动作,然后身体缓缓上升,伴舞的姑娘们则像莲花开瓣一样缓缓往后散开一些。 最终,穿着大红色羽衣的“凤凰”摇曳着身姿,傲然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人群静默了三秒,随即都明白过来这个故事,立刻掌声如雨,连坐在龙椅上的云王也猛地站了起来。 秦月不由得缓缓绽开一个笑,很快又淡去。 她知道,舞蹈成功了,但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 她和伴舞的姑娘们摆着“凤凰浴火”的造型一动不动,秦月正准备开口向云王恭贺道喜,云王大喜过望的声音便飘散在夏季的夜风中:“中间的那位姑娘,抬起头来!” 中间的姑娘还能有谁?她咬咬牙,抬起头。 云王眼睛一亮,那目光含了无数的诧异和惊喜,快步走了过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仔细盯着她道:“眼睛长得真漂亮!像、像孤的一位故人……” 随即又看向容非,笑道:“这姑娘是你秋染园的人?” 容非颔首,脸部被阴影挡住,秦月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听到他答:“回云王,是的。” “果然还是你懂孤。”云王哈哈大笑。 秦月看着云王笑得一脸褶子的脸,心里一阵反胃。 云王浑然不觉,反倒心情甚好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云王,我叫秦月。”秦月趁机低下头,心里琢磨着云王想干嘛,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秦月。”云王玩味似的读了读她的名字,猛然勾起她的下巴,“孤看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啊!” 早上被人勾下巴,晚上又被人勾下巴,秦月心中不禁火大,再勾下巴都要被勾掉了! “父王!”余光中,云晔快步走了上来。 秦月一惊,完了,是不是要出乱子了? “何事?”被云晔打断,云王有些不悦地皱眉,也放开了她的下巴。 她揉了揉下巴,看了云晔一眼,他正好也在瞧她,眼中神色莫名。 秦月索性破罐破摔了,乱了就乱了吧! 看方才那情况,不出意料的话,云王不是收了她就是挖了她眼珠子,这两种情况都会让她生不如死,那就索性让云晔将一切搅乱,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最差不过一个死字! 死就死!她秦月不怕! 好吧,不怕是假的…… 她不禁瞥了眼容非,他坐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紫阗也一样,反而拿了一杯酒放在嘴边轻抿。 秦月不由得感到心寒,毕竟也是认识三个月的人,他们却像看局外人一样看着她。 第16章 冒险 云晔没有说话,云王眉头一皱,又问:“晔儿有何事?” 秦月偷偷抬头看了云晔一眼,他也刚好往她这边看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正准备开口说话。 “父王,儿臣……” “云王,民妇有孕在身,可否让民妇下去休息?”秦月猛然良心发现,鬼使神差地截住云晔的话。 今天云国的文武百官都来了,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容非送给云王的贺礼,此时云晔突然出声,不管他准备做什么,只要跟她有关,都会被认为大不孝,跟父王抢女人。 所以,她不能自私地想着让云晔来将一切搅乱,那时候带累的便是他了。她虽然不爱他,但云晔心地善良 分卷阅读27 ,为人直爽,现在是众人瞩目的世子,一生顺风顺水,她实在不想连累他的前途。 而容非就不同了,她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他所赐,所以现下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他去陪葬,让他知道,她秦月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当满堂哗然,当云晔愣住,当云王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秦月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笑道:“民妇是容公子的侍妾,因容公子说民妇跳舞甚好,便不惜让民妇怀着身孕精心排练了三个月,为云王献舞贺寿。” 云王目光一下子不悦起来。 秦月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小命今天怕是要丢在这里了,然而她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罢了罢了,她才不管了,解药也不要了,要死也拉着容非一块儿下地狱去吧! ……其实,她并不讨厌容非,甚至在他生辰的时候同情过他,认为他跟自己同病相怜。 但是,刚刚看着他只等着将她送给云王的冷漠,她真觉得自己那同情心全喂了狗,容非压根就只是在利用她罢了! 然而话说回来,他又有什么权利利用她?!她是一个自由人,不过是因为恰巧掉进了秋染园,便被他拘禁起来,灌了毒.药,被迫为他做事……仔细想来,明明错都在他,是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站在高台上任人宰割的地步。 憋了三个月的气终于在此刻爆发! 秦月忿忿不平地瞟了容非一眼:你丫的居然让自己怀了身孕的侍妾来为云王献舞,还一声不吭地看他走到台上来对你的侍妾多加亲睐,云王会怎么想你? 她现在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容非拉下马了。 云王要是真怒了,势必会将她和容非一起灭了,那她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兴许她死了还能穿回去呢! 而云王要是不灭容非,想必也不会对她这个“怀了容非孩子的侍妾”斤斤计较,这样她倒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也不亏。 得意洋洋地想完这些,秦月突然发现自己智商捉急了—— 这个时候,只要容非说一句:“云王,秦月并无身孕,也并非我的侍妾。” 她就完了…… 因为她压根没怀孕啊啊啊! 只要被检查出来还是处子之身,那她说的一切就都不攻自破了,容非撇清了一切,而她则犯了欺君之罪…… 先前的傲然顿时烟消云散,秦月怯怯地往容非那里看了过去,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心里更忐忑了,转而便生出了一股认命的哀凉。 看来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要拉容非陪葬,他怎么会救她? “秦月!”云晔低声叫了她一声,压抑着怒气。 秦月当然不敢应他,只能低着头默声不语,所幸云王并没有在意他,反倒看向容非。 容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云王行了一礼,便往这边走来。 这时候,秦月其实很想像楚霸王一样,挥舞着大刀笑言苍天:“此天之亡我,非智商之罪也!” 可实际上,她只能站在哪儿,极力克制发抖的腿部。 在刚才的激昂和愤慨过后,她又变成了胆小怕死的秦月。 她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可是她真的还不想死,至少也让她回家,见父母一面,葬在家乡的土地上,她才能死得心安。 “云王,”容非走近了,秦月才看到他嘴角挂着笑,“不知我的侍妾带来的舞蹈,您可喜欢? 她万万没有想到容非会这样说,一时愣在那里,脸上热热的,羞愧得想钻进地里去! 看吧,人家这风度、这气量,被她捅了一刀,还不忘提醒她刀锋锐利,别伤了自己,而她…… 云王嘴角动了动,似乎颇为生气,但又不想失了风度,于是只能干笑了两声:“难得你有心,这支舞的确不错,你这侍妾也长得着实美。” “小月儿。”容非猛然看向秦月,扬声道。 “啊?”她下意识接了一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容非笑了笑:“云王夸奖你,你还不快谢恩?” 秦月猛地会意,忙颤悠悠地跪下去,忙不迭地说道:“谢云王的夸奖,民妇拙舞能得云王夸奖,实属民妇之幸!” 云王没有说话,台下原本还闹哄哄的大臣们此时猛然噤声,所以此时偌大的寿宴,竟没有一丝声音。 秦月跪在冰凉的地上,浑身上下凉了个彻底。 云王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要灭了她和容非吗?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早知道她就不争那口气了,被送人就被送人,被挖眼珠子就被挖眼珠子,好歹还活着不是?活着才有回家的希望啊…… 此时,云晔却站出来为她解围:“父王,秦月她怀有身孕,恐怕不宜久跪,您是不是让她起来说话?” 云王这才注意到秦月还跪在地上,便让她起来,笑道:“既如此,当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你们的心意孤领了。” 于是,容非便立刻走过来搀扶她,借机带她下去了。 宴席又 分卷阅读28 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到了容非的桌席上,秦月终于放松下来,瘫倒在座位上。可仅仅过了一秒,她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容非……好像很生气。 紫阗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地凑过来:“我早说过你有成为红颜祸水的潜质,却没想到你祸的不是云王父子,竟是容非。” 秦月被他一说,更加心虚起来。 容非却没有搭理她,只径自在容叔耳边耳语一阵,一会儿之后,容叔将揽夏带了过来。 秦月一惊,容非不是想连坐吧?虽然她是揽夏一手教习的,可她今天的举动跟揽夏没一点关系啊。 揽夏也面色凝重,想是也听说了今日之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便俯身在容非身边,听他吩咐。 秦月只好尴尬地杵在一旁,紫阗却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是严肃地对她说:“你可知道,容非若是不出面保你,你这条小命便没了?” 她点头如捣蒜。 紫阗叹了口气:“你这一下,会给容非带来多少麻烦啊。” 之后紫阗再没跟她说话,容非也将她当成透明人,秦月只好一个人专注地与桌上的水果奋斗。 直到半夜宴会散尽,她才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 容非带着她往偏远的小路走,身边也没跟着容叔他们,她正暗自奇怪,便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公公,似乎是特意等在这儿的。 第17章 堕胎 容非波澜不惊地看向那个公公:“孩子我不会要,烦请苏公公饶过秦月。” 秦月一愣,容非居然会求别人?还是为了她…… 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公公等在这儿,而容非好像也知道他会等在这里,否则便不会带她走这条路了。 苏公公道:“云王既没有吩咐咱家取秦姑娘性命,咱家自不会害秦姑娘。” 容非“嗯”了一声,便将秦月轻轻推了一把:“跟苏公公走。” 走?上哪儿去?秦月一脸懵懂,容非说的“孩子我不会要”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苏公公便是为了取她的“孩子”才等在这里的? 可是,她压根就没有孩子啊! 她下意识拉住容非:“要干什么?我不去!” 苏公公哼了一声,便有好几个人冲上来抓住秦月,而容非只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走…… 在离开之前,苏公公回头看了容非一眼,讥诮道:“对了,云王让咱家传话给容公子,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不然……” 随后再不说什么,疾步离开。 * 秦月被抓到了一间黑漆漆的密室里,只有一盏烛光映照着,显得屋子诡异而恐怖。 密室里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只是在桌上放了一碗墨黑的汤。 苏公公俯身在她耳边道:“秦姑娘莫怕,只一会儿就没事了。” 秦月咽了一下口水,如果那是堕胎药,没有怀孕的她自然不怕,但是喝了堕胎药后,却好端端的一点事儿也没有,那她和容非无疑便犯了欺君之罪。 “你们几个,亲自将药给咱家灌下去!”苏公公环顾四周,说道。 秦月连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还站了三个宫女,只是其中一个,怎么越看越眼熟…… 是揽夏! 她大喜过望,难怪当时容非将揽夏叫了去,原来是让揽夏来帮她来了! 秦月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容非让揽夏做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没事了,容非肯定有办法的。 这时候,揽夏与其他几个宫女一拥而上,一个人将秦月的嘴掰.开,另一个人则将碗拿起,往她嘴巴里灌,而揽夏则是负责钳制她的身体。 秦月想着这会儿演戏得演足,想来谁都不愿意自己被人强行堕胎吧,所以她使劲挣扎,咬紧了牙关,跌倒在地上。 给她灌药的两个宫女不由得气恼,更加用力地掰她的嘴,反倒忽略了揽夏。 果然,她的手心被偷偷塞了个什么东西,摸起来好像是一颗药丸…… 好歹和揽夏朝夕相对了三个月,秦月立马会意,加大了挣扎的力度。 在挣扎中,揽夏装作被她挣脱了,而她则双手乱挥,趁机将药丸扔进了嘴里,以最快速度嚼碎咽下…… 揽夏又马上来抓她,似乎被她恼怒,打了她一拳。 秦月“啊”地大叫一声,手里的劲儿顿时小了,另外那两个宫女趁机将药灌进了她嘴里,然后终于放开了她。 众人都不再动作,只看着她。 秦月摸不着头脑,仍坐在冰冷的地上。 过了一会儿,有红色的鲜血从她下.身慢慢渗了出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直至血流如注…… 双股之间粘稠的血不但伴着浓烈的血腥味,还伴着阵阵的腹痛,秦月这下不是装的了,是真的无力地倒下了,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苏公公与其他两个宫女冷眼旁观,揽夏 分卷阅读29 也站在一旁,不得不看着她腹痛挣扎。 等到身下的血似乎流尽的时候,苏公公才吩咐道:“你们几个将她抬到容公子那里,亲自将她交还给容公子。” 她们几人立刻将秦月扶起,将她带到方才被带走的地方,容非果真还等在那里。 揽夏因为装扮成宫女,所以送她到了之后,又跟随那两个宫女离开。 此刻便只剩下秦月与容非两人。 那药的作用只是一时,眼下药力消散,竟是一点也不痛了,但是刚刚流了那么多血,秦月此时气虚得很,站在原地直看着容非,不知怎么心里便泛起了莫名的委屈。 容非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几步走了过来,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将一粒药丸放进了她嘴里。 秦月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将她下巴猛地一合,药丸便滑进她的食道了。 “方才的假孕药对身子伤害很大,这是百味丸,补身子的。” “谁要你假惺惺当好人了?方才苏公公要拉我走你怎么就那么痛快地放人呢?”秦月冷笑。 明明在看到揽夏时已经平息的怒气此时陡然又升起,秦月不理会他,直接越过他走开,走了两步才发现,她压根不知道往哪儿走,才能回到进宫时停放马车的地方。 于是不得不停下,干巴巴地问:“马车在哪?” 容非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跟我来。” 秦月挣了挣,没挣开,于是也就不矫情了,任由他握着。 刚才被那么一吓,现在她浑身发冷,手也是冰凉的,而容非往日冰冷的手此时竟暖烘烘的,握着也舒服。 走了不远,她就看到了等在马车旁的容叔。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大概都回去了吧。 秦月闷闷不乐地上了车,容非也掀了帘子进来。 他放下帘子坐定后,容叔便驾着马车回园子了,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只有他们俩相对静坐。 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他,但眼下秦月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所以便假装看着车外出神,其实车外是一列长长的宫墙,一点兴味也没有。 突然一件袍子披到了她身上,她一愣,容非却道:“披上,你现下身子弱。” 被他这么一说,秦月才想起来,她下.身还是一片血污,虽然已经干涸,但红红的一片那么鲜艳刺眼…… 妈呀,真是丢死人了! 秦月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将袍子往身上拢了拢,将血污盖住。 “云王不会让我留下子嗣,所以方才我阻拦也没用。”容非清淡的声音在小小的马车内响起。 秦月失声问道:“为什么?” 容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却不言不语。 “容非,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沉不住气了,微提高了声音问道。 容非闭了闭眼:“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切!谁稀罕! 秦月将头扭到一边,猛然又想起什么,激动得难以自抑:“喂,你现在该遵守诺言了吧,解药拿来!” 容非一顿:“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事了。” 第18章 解药 秦月一听,顿时火大,她心心念念的关乎性命的一件事,在他眼里居然是不说便忘了的事…… 混蛋! 她冷下脸:“现在可想起来了?解药给我!” 容非一笑,说得十分云淡风轻:“哪里有什么解药。” 刹那间,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短暂的愤怒过后,秦月的心一下子恍若被泡进凉水里……原来这就是她最终的结局么? 努力了三个月,逃得过云王,逃不过死亡…… 容非,你真够狠毒无情的啊! 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眼泪。 终于忍不住了,秦月在狭小的马车内蹲下来,抱着肩膀呜咽起来。 她还是回不了家了,还是没办法再见父母一面了,还是没办法孝顺他们了,还是没办法啊…… “怎么哭成这样子。”容非目光一沉,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她耳边轻叹。 反正都要死了,秦月什么都不管了,猛地便朝容非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一拳便往他脸上揍去! 容非措不及防,被秦月一把扑倒,死死压住,然而很快就回过神来,握住了她的拳头,身形一动,反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容非,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无耻最心狠最恶毒的人!”秦月脸上挂着泪,朝他哇哇大叫。 容叔闻声撩开帘子,见到她与容非怪异的姿势,顿时愣住。 “看什么看!”人之将死,心情不好,秦月朝着容叔开炮。 容非却闷笑一声,道:“容叔,你不必管。” 容叔赶紧应了一声,又将帘子放下。 容非钳制住秦月,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颇为无奈:“你能不能将我的 分卷阅读30 话听全?”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道:“哪有什么解药,因为我给你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 啊? 秦月怔住,片刻之后,大喜过望的情绪铺天盖地涌上心间,这……这这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怕希望过后是更大的失望,她压下心头狂喜,冷静了声音问道。 容非见她情绪已然平静,便从她身上起身,心情颇好:“一颗糖而已,居然能将你骗了三个月。” 一颗糖而已…… 一颗糖…… 糖…… 秦月:“……” 此刻的她,比刚才还更想杀了他…… 忍,她忍,她忍无可忍,她就从头再忍! 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秦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我压根就是被一颗糖骗得给你卖了三个月的命?” “嗯,可以这么说。”容非很坦率。 “停车!”她大叫一声,“我要走,我要马上离开!跟你多待一秒,我怕我会气绝而亡!” 可是没有容非的命令,马车压根不会停。 他在秦月身后慢悠悠道:“这里还是王宫。” 秦月顿了片刻,重新坐下,不过一路上再没有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了秋染园门口。 跳下车,她走得飞快,一步不回地准备离开这里,却被容非从后面拽住手腕:“你真的要离开?” “废话!”秦月用力掰着他的手,“就算你这次真的塞的是毒药,我也不会留下!” 容非手一松,却还没有放开:“今天太晚了,你先住下,如果真的要走,明日也不迟。” 秦月权衡了一下,现在已经是半夜,万一在路上遇上什么歹人,她压根不是对手,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就凄惨了。 所以……还是先住下? 瞥了一眼只等容非下命令就逮她的容叔,秦月知道她就是要走也走不了,只有狠狠瞪了一眼容非:“放手!” 他勾了抹笑,缓缓松开了手。 秦月头也不回地走进园子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离开不了她就一头撞死得了! 第二天,秦月起了个大早,穿上她来时的衣服,先去了揽夏四人的房间里,跟她们告别,毕竟跟她们相处了三个月,石头都生出几分感情了。特别是揽夏。 “你怎么要走啊?”揽夏攥了她的手不放。 “别拦我啊!”秦月朝她一瞪,“你们家公子让我走的。” 揽夏放开了她,目光落到了她后面:“公子。” 秦月回头,容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四个丫头随即出去,容非看着秦月,淡声道:“一定要走么?” 未等秦月开口,他又道:“你不是已经没有家了么?暂且在秋染园住下,日后再作安排不行么?” 这般商量的口气,简直像被其他人附身。 秦月没有说话。 昨晚她确实挺气愤,睡了一觉之后,愤怒减轻了不少,人也冷静了下来。抛开容非戏耍她、利用她这件事,她还是想离开秋染园。 在秋染园这三个月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却还是回不了家,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是从哪里穿越来,就能从哪里穿越回去……而没有了这一层的牵绊,她对秋染园便没什么留恋的了,她现在更想走出这个园子,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不是说这个世界有五个国家么,她想去云国的其他地方看看,想去另外四个国家看看,想欣赏这个世界的美景,想瞧瞧这个世界与她的世界之间的不同。 想做很多很多事。 “容非,我想离开。”好半晌,秦月垂下眼睛,“反正我能帮你做的已经做了,至于搞砸了,那是意料之外,我很抱歉。” 如果她没猜错,虽然不知道云王为什么不允许容非拥有子嗣,但云王却是颇为欣赏容非的,而容非则是想借此次寿宴,将她送给云王,进一步取悦云王。 但是却由于她的不配合,导致云王大怒,至于容非为什么会冒着惹恼云王的风险来救她,她不知道,也不想探究。 看不到容非的表情,她心里惴惴,似乎也隐约有些痛。 “罢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容非叹息一声,只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听到他的脚步声,秦月连忙抬头,却只看到了他俊逸飘秀的背影。 * 秦月拿着包袱准备离开,容叔给她拿了很多银子和一些新衣裳,因为怕大额银子不好花,也易遭歹人惦记,那些银子都是细碎的碎银。 她心里感动容叔的细心,嘴上却哽咽说不出话来。 容叔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公子为你准备的,你以后一个人漂泊,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秦月使劲点头,最后在泪眼朦胧中,深深地看了秋染园一眼,随即 分卷阅读31 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她雇了一辆马车,一直往南走,想去南方瞧瞧。 出了城,城郊一下子偏僻起来,人烟稀少,一路上连鸟儿的声音都少有。 古代就是人少。她叹息。 突然,她的右眼皮猛跳起来,常言道“左跳财,右跳灾”,秦月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才离开秋染园,便遇上什么不吉利的事儿吧? 才刚这样想着,马车猛然一个趔趄,便听得车夫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别杀我!别杀我!” 她立刻掀开帘子下去,见马夫滚在地上,脖子被利刃架住。 四周围了数十个黑衣人。 黑衣人见秦月出来,纷纷看向了她。 她连忙将包袱恭恭敬敬地拿出来:“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只要你们放过我和马夫!” 不过黑衣人似乎意不在此,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便冲了过来,将她猛地一拉,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往她后颈狠狠地敲了一下。 秦月马上晕晕乎乎了,昏睡前只知道这黑衣人将她像扛大米一样扛了起来…… 等她睁开眼睛,某个人正关切地看着她,一脸欣喜:“你终于醒了!” 她犹自愣着,这人已经将她揽入怀中,用一种近乎心疼的语气道:“那家伙下手太重,敲疼你了吧?放心,我已经责罚他了!” 秦月渐渐回过神来,愤怒如火山爆发:“云晔,你搞什么鬼?!” 绑架很好玩吗! 第19章 十动然拒 云晔反倒笑了:“看到你这精气十足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方才我一直担心他们下手太重,将你敲伤了。” 秦月一边怒瞪他,一边从他怀里起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我问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绑架我干嘛!” “你都说了我是‘绑架’你,那你还用得着问我搞什么鬼?如你所见。”云晔一脸无辜。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 真想将他那张脸抓花啊…… 她拼命稳住情绪:“那么,你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还没到一天呢,就又被人绑架了,这是闹哪样啊! “保护你。”云晔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傲,脸上写满了“快感动快感动”的神色…… 秦月无语凝噎,看了他半晌,实在忍不住问道:“云晔你脑子抽了吧?” “什么意思?”云晔皱了皱眉头,旋即又紧张地说道,“你昨晚刚刚被强迫堕……那啥,现下你身子一定很虚吧,你好好歇息,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食补汤,等你休息好了再喝。” 秦月心里不由得涌起疑团,原来云晔也知道她被强迫“堕胎”的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云晔顿了顿,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父王是不会允许容非拥有子嗣的。你也不必难过,容非既然让你为我父王献舞,便或多或少存了将你送给我父王的心,虽然他最后还是救下了你,但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爱!更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又是和容非一样,说来说去,根本没告诉她理由! 秦月略微提高了声音,昂首问道:“为什么容非不能拥有子嗣?” “这个你无需知道。”和容非一样的话。 秦月呵呵冷笑一声。 算了,反正这个世界和中国的封建社会一样,都是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所以男人通常不会告诉女人真相,只是一句“无需知道”便搪塞了去,还总是认为这是为女人好。 好吧,反正容非和她也没关系了,她生什么气嘛? 秦月刚顺了顺气,便又听见云晔在她耳边道:“容非那个混蛋,居然还骗我说你是他捡来的妹妹!我更混蛋,居然相信了他,没有在那时就将你要走,害得你受那么多苦!” 他又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箍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想将你送给父王的,却临时才知道你怀孕了,所以不得不损了父王的面子,将你又带了回去。他明明知道他不能拥有子嗣,还让你怀上了孩子,致使你被……现在倒好,他还将你赶了出来……我绝饶不了他!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给你出气报仇!” 云晔脑补得太厉害,秦月一时无言以对,不过他对自己倒是真好,秦月不由得红了眼眶。 “哎哎,你别哭啊!”小小的抽泣声还是被云晔发现了,他慌忙扳住她的肩膀,语气焦急,“你怎么了?别哭啊月儿!” “我才没有哭!”秦月将眼泪擦干,头扭到一边,“云晔,我和容非之间不是你想的这样,是我要离开,他答应了。” 她真害怕云晔跟容非杠上吃亏,虽然云晔贵为世子,但她总觉得单纯的云晔不是容非那腹黑狐狸的对手。 “真的?”云晔闻言,声音里陡然掺了不少惊喜。 秦月:“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 分卷阅读32 “太好了!”云晔笑道,“我就知道月儿你能看破容非的本质,如此聪明果断,正是我喜欢的女子!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与别人不同,我果然没看错。” 秦月翻了个白眼:是啊,我敢耍诈骗你,的确与你身边的人不同,前提是我不知道你是世子啊亲! “那你现在是想怎样,劫了我做什么?”顿了顿,她闷声问道。 “当然是从此将你留在我身边,一世守护疼爱。”云晔语气放柔,目光亦柔情万分,“容非那家伙空长了一双眼睛,却不识稀世明珠,那就由我来守护这颗明珠,可以么?” 秦月怔怔。 他这样柔情地看着她,将她当成稀世明珠,对她说那么含情脉脉的话,她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 事实上,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这种矫情调调,她以往是不稀罕的,甚至看了便想笑。但是此刻由云晔的嘴里说出来,却无端端让她相信,他是发自真心的。 她来到这异世,还是第一次被人含情脉脉地告白,先前的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去,又遇到他说要一世守护她疼爱她,就好像一个快饿死的乞丐,突然被人接去享用大餐一样。 在这一刻,她几乎就要凭着一腔感动,投入云晔的怀抱了。 秦月抿了抿唇,克制住了这股冲动,她心里的理智告诉她,云晔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不爱他。 只这一条理由,她就不能凭着感动答应云晔,否则只会害人害己,伤人伤己。 更何况,她一直向往着自由,如今为了他的一句誓言,她就要舍弃掉来之不易的自由么? 再说了,跟他在一起,免不了以后会再遇上云王,云王会怎么想?免不了也会再遇上容非,她又将如何面对? 就算云晔将她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她心里也会不好受,因为她不想往后的日子里一直藏藏掖掖,见不得人…… 她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自由,是走到哪里都能大大方方地说“我是秦月”的自由。 “傻了?”云晔见秦月半晌不语,捏了捏她的脸,“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呢,是不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确实很感动,”秦月牵了牵嘴角,努力笑着对他说,“云晔,谢谢你。” “但是,我不想成为那颗稀世明珠。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那时候你会发现,当初的那颗‘稀世明珠’其实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珠子,不值得你那么用心呵护。”秦月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他失望难过的神色。 “哈哈,”云晔陡然干笑了两声,“你一定是刚醒过来,所以意识还不清楚,在说胡话呢。本世子就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我们都住在这里,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本世子好了。” 说着便起身,将秦月扶倒平躺,替她掖好被子,声音微微颤抖:“好好休息,过一会儿吃了食补汤再睡。这两天你再好好想想,本世子这么优秀,错过了绝对可惜。” 秦月默然不语,一路看着他走出去,再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日暮。 早晨她刚出城门便被劫,所以应该是睡了一下午才醒来。既然是云晔劫了她,那么马夫的性命便无需太担心,以他的心性,不会杀了马夫的。 秦月放松下来,不过却没有丝毫睡意,她靠着床沿静坐,心里不期然地便想到了容非,他一定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嬷嬷带着食补汤过来,秦月喝过汤后,才终于有了睡意。 熄了蜡烛,正准备脱衣睡觉,她却猛然察觉到身后不对劲! 秦月下意识便要张嘴叫喊,却没想到她身后那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秦姑娘,我是容叔。”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秦月心下安定,忙点头表示她不会再叫喊,容叔这才松开手。 “容叔,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容叔拉了她便准备离开。 秦月定在原地不动,容叔一愣,旋即回头道:“怎么,你不愿离开?” 她赶忙摇头,却有些犹疑:“这里应该守了不少人吧,还有世子也在,怎么逃得出去?” “世子今晚被云王急召入宫了,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我和四个丫头迷.晕了,别忘了,公子精通各种毒.药、迷.药和解药。”容叔的语气里不无对容非的景仰。 秦月心神一乱,如果云晔回来,见她离开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容叔都等得不耐烦了,压低声音道:“秦姑娘,公子让我来带你走。” 秦月咬紧了唇:“好。”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既然不喜欢云晔,干嘛还给他希望,他值得更好的稀世明珠。 出了云晔囚.禁她的院子,容叔将她带上了一辆马车,除去揽春外,揽夏等三人已经坐在里面了。 “容叔,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劫了? 分卷阅读33 ”秦月疑惑,明明她已经跟容非没关系了。 容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公子担心你路上出事,便让我和揽春等丫头悄悄跟着你,直到你安全离开京都历城。没想到才刚出城门,你便被人劫了。我便让揽春回去报信,自己则与其他三个丫头暗中监视,等待机会。冥冥之中老天爷也保佑呢,云王恰好急召世子入宫,我便和她们三个迷.晕了院子里的人,将你救了出来。” 没想到容非还派容叔他们暗中跟着她,秦月一时心乱如麻。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容非担心她出事时,她心里竟微微地高兴起来。 她一定是疯了。 容叔咳了一声,打断了车内的沉默:“我去驾车。” 车子颠簸起来,秦月这时候也没心情与揽夏她们闲聊,只沉默不语,心里边默默深思,之后便越想越乱,直到最后才猛然想起来,她这是要去哪儿啊?还回秋染园? 马车像得到她的感应一样,适时停了下来,秦月不再犹豫,马上掀了帘子,嘴里说着:“就送我到这儿吧,我走了,替我跟容非说一声谢谢啊。” 话才说完,她便看到容非骑着马定定看着她。 揽夏等人赶紧从马车内出来,与容叔一起道了一句“公子”,便消失无踪。 秦月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看。”容非说得云淡风轻,秦月却觉得语气中似乎掺杂了其他感情。 “那你现在看到我没事了,可放心了?”她低头看着鞋尖,“那我走了。” 容非下了马,朝着她走过来:“上哪儿去?”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感觉今晚的气氛有点奇怪,秦月心里虚虚的,说话也底气不足了。 容非弯起了嘴角:“你走到哪里,云晔都会将你找回来,只除了秋染园。毕竟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你是我的侍妾,云晔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还回到秋染园,不跟囚在世子身边一样?那我干嘛跟容叔出来,在世子身边,我能活得更好。”秦月不自觉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死自己。 容非眼中晃过一闪而逝的神色,随即道:“不一样的。” 第20章 异样感受 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四周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皎洁月光下,秦月只看到容非的眸子亮亮的,好看得不成样子。 她记得当初容非跟她说过,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欲.望,可现在她只看到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熠熠生辉。 拉回飘走的思绪,秦月强硬地回了一句嘴:“怎么不一样?” 即使她知道真的不一样,没有理由,就是不一样。 “你心里应当明白的,住在秋染园和住在世子府,于你而言就是不一样的,你要听凭自己的心。”容非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秦月甚至觉得隐藏在自己心里的,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秘密被容非窥探了。 她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非又道:“我放你走,你就该走得远远的,既被世子劫走,又为我所救,你便不能离开了。” “为什么?”秦月无语地看着他,容非总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他的神逻辑。 容非微眯了眼,似乎在笑:“我早说过的,掉落在我园子里的东西便是我的,第一次我可以放你走,第二次我不想再放了。” “不想再放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秦月没出息地红了耳朵,幸好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出她的丢人。 “你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我想去想留都由我自己决定!”她很有骨气地冷哼一声,却鬼使神差道,“那、那我先回秋染园住一阵子,等我想好了离去的万全之策再走好了。” 说完便后悔了,多丢人啊! 容非却似意料之中,走了过来,对她道:“上马车,我们回去。” “那匹马怎么办?”秦月指着他带来的坐骑。 “容叔自会处理。” * 第一次享受容非驾马的服务,秦月优哉游哉地坐在他身边,看着头顶上的星光,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貌似在秋染园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以后不用练舞了,不用担心自己被送出去了,应该会过得更惬意吧。 而且,她穿越过来的地方毕竟就是秋染园,住在秋染园里的话,没准哪一天就能穿回去了,才三个月就放弃也太不明智了。 嗯,她刚才鬼使神差地说要回秋染园,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又傻愣。”容非突然道。 “啊?”秦月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容非在满天的星光下看着她:“你经常不自觉地陷入呆怔,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了多少事。” “你胡说!我才没有!”秦月大声反驳。 她才不会告诉容非,她天天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回家。 容非笑笑,便不再说话 分卷阅读34 。 细碎的美丽星光下,秦月轻轻哼起了家乡的小曲,心里头满是安宁。 * 回到秋染园的第二天,云晔气冲冲地来了,容非也没有阻止,秦月明白他的意思,她与云晔还是要说清楚的。 她邀云晔去荷花亭坐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世子,我还是昨天那句话,你值得更好的稀世明珠。而我不是。”秦月垂下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手腕上的碧玉镯,这是容非刚刚送她的。 “所以,你还是决定回到容非身边,尽管他那样伤害过你?!”云晔怒吼道。 秦月见他急红了眼,心里也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冷下声音骗他:“我想过了,我还是喜欢容非,他对我好不好,是我和他的事,我甘之如饴,你也就不必为我打抱不平了。” “好!好啊!”云晔气得站起来,“亏我还觉得你是特别的,原来是我错看你了!” 他抬腿便走,秦月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好歹他是第一个说要守护她的人。 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悲春伤秋,秦月伸了个懒腰,准备钓鱼去。 重新住进秋染园,再不用像以前一样早起练舞,于是她便由着自己的性子,天天赖床,日日晚睡。 她喜欢什么,容非无不满足她,最近她新喜欢上钓鱼,他就将荷花池养的鱼儿都批准给了她,任她想钓就钓。 对于容非为什么突然这么……嗯……也许可以说是“宠”她,其实秦月也不太明白,她现在连自己的心都不太明白了,更遑论他人之心了。 不过,可以无忧无虑地混日子倒也不错,至少目前她不想打破这种生活。 过了几天,当容非第十三次送她礼物,明亮的眼睛印进她的眸子里时,秦月突然像被人醍醐灌顶似的,一下子茅塞顿开,恍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对容非异样的感觉。 “怎么愣了?”容非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啊!”秦月下意识反驳,然后连忙将礼物拿过来,“是玉簪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玉簪子?” 她从小就对玉器特别喜欢,而最喜欢的玉器便属玉簪子了。她总觉得,玉簪子戴在头上,再平凡的女子也会格外美丽。 眼前这个玉簪子,没有一丝杂质,也不事雕工,有种浑然朴素之感,她喜欢得不得了。 “我猜的。”容非淡笑。 自从她从世子那儿回来,容非的笑容便多了起来,也不再是以前的清冷。 秦月不由得想,容非对她,是否也跟她对他的感觉一样呢? 为了这事,她纠结了好一阵子,直到天气从夏末到了入秋,她还犹自揣测着,然而自己对他的感觉却越发清晰,不容辩驳。 终于有一天,秦月下定了主意。 那天晚上,她特意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特别淑女地坐在房间里,等着容非的到来。 嗯,最近她在跟容非学诗,容非一般是在下午教她,晚上她便自己琢磨消化。待到她即将入睡的时间,容非便会来她的房间,替她解答她还未能消化的疑问。 半晌后,容非如往常一样进了屋。 秦月压抑着心里各种想法,也如往常一样,特别正经地询问他各种问题,其实手心已经湿了。 直到问完问题,她还是没勇气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 “这么晚了,歇息吧。”容非起身,朝她叮嘱一声,便走出了房间。 秦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暗暗懊恼,脚始终动不了,不敢追上去。 靠之!秦月,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等等!容非!等一等!”她在回廊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忙唤道。 容非停了下来,转身看她,秦月也顿住了脚步。 长长的回廊,她与容非各据一边,遥遥对望。 月华撒在他身上,泛起了淡淡银光。 秦月恍然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一时开不了口去打破这唯美的气氛。 容非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主动开口,似乎在等待。 秦月被他看得发毛,几乎就要临阵退缩了,最后却想到,如果自己此时退缩了,那更加丢脸好吧? 好歹纠结了这么久,今天不求个结果,还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就算容非对她没什么想法,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容非。”话一出口,秦月自己便愣了,她的语气,竟然这么……柔情似水。 这不是她的风格啊喂! “嗯?”容非微挑了尾音,似乎在诱惑她继续说下去。 不得不说他的诱惑很有用,秦月咽了咽唾沫,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容非,我喜欢你!我秦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第21章 真正的吻 容非没有她想象中的错愕的表情,只是眼角好似 分卷阅读35 泛着欢喜,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应该是……高兴的神色吧? 秦月有点紧张,就这么愣在原地。 容非在她紧张的目光中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看着他越来越近,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像揣了一只上蹦下跳的兔子。 终于,容非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 秦月微仰了头去看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朝他嘟哝道:“喂,我好歹对你表白了,你给个反应啊!” 下一秒,一个温润的唇带着热气堵住了她的嘴巴。 容非的双手捧起她的后脑勺,双唇温柔却霸道地在她的唇上辗转,呼吸热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带动得她的心也痒痒的了。 秦月彻底傻了,只能晕乎乎地想,原来这就是接吻啊,她几乎快被他吻断气了…… 也不知犯了什么魔怔,她都被吻得没有丝毫力气了,手却还摸索着搭上了他的腰身。 容非突然一僵,覆在她嘴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然后,容非告诉了她什么叫真正的吻。 他不再只是在她唇上辗转,而是伸出了舌头,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秦月被他捧着头,只能被动地迎.合,整个人似乎被他掌控一样。 渐渐的,容非的舌头灵巧地抵开了她的双唇,在她牙齿上细细研磨。 秦月被他磨得忍不住战栗,下意识便要推开他,却被他狠狠扣住。 她从来不知道容非的力气可以这么大。 接着,容非便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强硬地撬开了她的牙齿。 秦月被他攻城略地,毫无反击之力,只觉得自己被吻得昏天暗地了,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紧紧闭上,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唇上,集中在他正在不容抗拒地侵占之处。 这种感觉,十八年来头一次品尝。 吻了不知多久,容非终于松开了她,在她耳边低笑:“小月儿。” 秦月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容非又是一阵低笑。 她渐渐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竟然倒在容非怀里。 不就是一个吻么,她居然身体都软了,太丢人了! 脸上登时火辣辣一片,秦月一把推开他,捂着脸往房间里跑,这下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隐约还能听见容非的笑声! 回到房间,秦月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老快。 真是丢死人了! 秦月拿起镜子一看,自己的脸已经堪比熟透的西红柿了,当下“嗷呜”一声,把镜子一扔,扑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脑子里却不断地在回想刚才的画面,唇上似乎还停留了容非双唇温润的触感。 直到快被包裹得喘不过气来,她才拉开了被子一角。 窗户没有关,外间的空气吹拂了进来,正落在她满头大汗的脸上,终于让她稍稍清醒了一点。 容非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喜欢她? 可、可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没道理啊,他那么优秀,而她却这么平凡。 但是,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什么吻她? 容非可不像是没事“吧唧”往别人嘴上亲两口的人。 秦月哀叹一声,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深深地纠结了,简直比高考之后填报志愿还要纠结! 早知道,刚刚就不该羞赧地跑回来,应该当面质问容非是什么意思,现在也就不用这么没头没脑地猜测了。 如果容非明天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她可真就是赔了初吻又丢人! 秦月望了一眼窗外,星光熠熠,离天明还很长很长。 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当秦月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揽冬正带了几个小丫鬟等在她床边,小丫鬟手中捧了一个银盘,银盘上放置了一套新衣裳。 秦月愣住。 揽冬见她睁开了眼,便笑道:“秦姑娘起来更衣罢。” 秦月当即就被吓清醒了,哪敢让她伺候,一咕噜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揽冬姐姐放这儿吧,我自己来穿。” 在秋染园,她虽是容非认定的舞姬,但地位却是明显低于四大丫鬟的,她可不敢差遣她们做什么,她们也只是听凭容非的命令做事。 没想到今儿一大早,揽冬在她熟睡时等在床边,待她醒来伺候她梳洗,转变太快了,秦月有些摸不清头脑,容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揽冬便笑:“这是公子亲自为你挑选的青鸟飞天衫,公子说了,待姑娘梳洗之后,便去荷花亭与他一道吃午膳。” 他亲自给她挑了新衣服?让她跟他去吃午膳?他是不是准备说什么呀? “……嗯。”不由得想到昨晚那个吻,秦月心里又忐忑,又泛着几分甜蜜,便低声应了。 她自己动手换好衣服,便由揽冬伺候她梳洗 分卷阅读36 打扮,梳妆之类的事她的确不在行,便只能由揽冬给她弄。 “好了。”揽冬放下手中的胭脂,笑道。 秦月看着镜中的自己,画了淡妆,既掩去了睡眠不好带来的淡淡黑眼圈,显得精神万分,又没有浓妆艳抹,将真正的她盖住了,不由得嘴角翘起,暗暗赞叹揽冬的化妆技巧可真不是盖的。 到了荷花亭,容非见她来了,微微眯了眼睛,沉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揽冬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那我因为姐姐我底子好。”秦月下意识接了一句嘴,以前室友帮她化妆,调侃自己手艺不错时,她便会这样调侃回去。 话一出口,她便囧了,容非会不会以为她很自恋啊? 容非却只是笑:“嗯,若是没有小月儿这好底子,想是揽冬的手艺再好,也是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 听着他言语中的笑意,秦月心尖一颤,不过还是不敢确定他的心意,便默了默,坐到亭子的石凳上。 今日天气很好,碧蓝的天没有一丝云,微风阵阵飘拂而过,暖融融一片,令人十分舒服。 在这样美好的中午,秦月听见容非浅笑着对她说:“昨晚没睡好么?” 这不是废话么…… “哪有!我睡得很好啊。”她却还是嘴硬反驳。 才不想告诉他,她因为那个吻而失眠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突然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秦月顿时尖叫一声,然后才发现她被容非抱进了怀里。 容非将她抱坐在他腿上,双手扣着她的腰,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窝。 秦月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听到他沉沉笑着:“骗人。” 头一次听到容非孩子气的语气,她的心不由自主软成一滩泥,最后还残存了一丝理智,硬着声音问道:“容非,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第22章 香水有毒 “我想说的话,跟你昨天晚上说的一样。”容非在她耳边道。 心里顿时腾升起一股喜悦,秦月忍下嘴角笑意,干巴巴地说:“我昨晚说了好几句话呢,你倒是说说是哪句啊。” “最让我心神荡漾的那一句。”容非慵懒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秦月正欢喜着,便让容非出其不意地在耳垂上啄了一口,她的脸颊顿时热了起来,似泡在了滚烫的热水里。 她给了他一肘子,不满地囔囔:“容非,你规矩点!” 容非闷声低笑,重新将她钳制住,下巴又懒散地放在她肩窝上,道:“陪我一辈子吧。” 陪他一辈子…… 秦月的脑海里忽然一下子闪过爸妈的脸庞,心下立刻黯然。 现在的她回不去自己原本的世界,当然愿意一辈子陪在容非身边,只要他一心一意对她好,只要他所有的爱情都是给她的。 可是有一天,当她能回去的时候,她会怎么选? 亦或者,她根本无从选择,如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突然便回到了原先的世界,空抛下一句“我愿意”给容非,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么? “怎么不说话?”容非在她腰上轻掐了一把,惹得她痒痒的。 抿了抿唇,秦月略扬起声调,竭力想让声音听起来欢快一点:“你要是疼我一辈子的话,我就陪一辈子。” 她已经想好了,是她自己先招惹的容非,是她自己先表的白,此时容非也确定心意了,而她却又摇摆不定了,那她都鄙视她自己! 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好在容非没听出来她的异样,只郑重许诺道:“好,我疼你一辈子。” 彼此确定心意,心情不由得大好,秦月就由着容非搂着自己,然后问他:“容非,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是的,她的双重标准很严重,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容非的,但她迫切地想知道容非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不知道。” “喂……”怎么能这么不诚实,秦月将头扭过去,与他对视,“其实早在云王大宴的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对不对,不然你也就不会救我了,是不是?” 容非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也许是这样吧,小月儿真聪明。”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我回了秋染园住了这么久,你也不跟我说!”秦月摆出一副傲娇脸质问他,居然藏得这么深,害得她先表白了,简直是人生污点啊人生污点。 “我们双方喜欢彼此的时间都不可考证,但是谁先表白却有证可考,”容非笑地温雅,“嗯,以后若我们有了孩子,我便能告诉它,是你娘先表白的。” 无耻! 秦月一瞬间血液倒流啊,女追男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很丢脸的好不……奸诈的容非! 可是……容非怎么想得这么远啊,生孩子什么的,咳咳…… 分卷阅读37 她脸上顿时又热起来,不过却猛然想起云王大宴那天的事,一身热气又冷了下来:“云王不是不许你有子嗣么?” 容非声音一冷:“不必管他。” 转而声音又柔和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与温柔:“小月儿,再过不久,我就能带你回家,到时候谁也别想管束你。” 家?秋染园不是他的家么? 秦月还想再问,揽春却走过来了,她赶紧从容非腿上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揽春却并不诧异,也许是因为……容非已经跟园子里的人都说了吧……她和他之间…… 揽春看了秦月一眼,附在容非耳边低声禀告。 容非听完之后,立刻站起身来,对秦月道:“小月儿,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自会对你一一言明。现在我有事要出去,你乖乖吃饭。” “哦。”秦月略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便看到他疾走离去。 * 之后的好多天里,容非都经常偷偷出去。 其实以前秦月在园子里练舞时,只知道容非整日待在紫竹林里,几乎没见他出来过,每次出来,都只是来看看她训练。 现在看来,她那时怕是弄错了。在别人眼里,容非整日深居简出,一派出尘避世的样子,其实呢,他暗地里在策划着很多事情,就算出门了也不会让人发现。 而容非虽不防她,每次要出去都不会避开她,但却不告诉她,他每次外出到底在做什么。 而且,最近出去的次数太频繁了吧? 好吧……秦月承认她心里落差太大了。 以前不在乎容非时,他每次来看她,她都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现在他一不在身边,她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不过,每次容非回来后,总会到她房间里来一趟,看过她之后再回房。 有好几次,她都已经睡着了,却能感觉到一股沐浴之后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而他的唇温热地落在她脸上。 * 由于怕云晔还不死心,所以容非不让她这段时间出门,而她来到这个世界,统共就出过三次秋染园。 一次是紫阗大叔带她出去,还没怎么好好玩,便被云晔搅和了。 一次是去云国王宫,只是在马车经过时匆匆一瞥。 一次是终于离开秋染园,结果才刚出城门,便又被云晔给搅和了。 综上,秦月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而容非又不愿意跟她说起他在外面忙的事,虽然他每次回来都会来看她,但她多半是睡着的,所以心里总还是感觉不安心。 因此,在这天晚上,秦月拼命忍下瞌睡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守在秋染园内院的大门处。 她要等容非回来,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 过了不知多久,正在她靠着大门就要睡着时,一道白影闪过,她脱口而出:“容非!” “小月儿?”容非停下脚步,眼角微微有些惊讶与欣喜,“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我么?” “嗯。”秦月对他甜甜的笑,看着他眼角的笑意和眼底的疲倦,原先想问他的问题统统都抛下了。 算了,容非想做什么,她支持就是,管这么多干什么? 只要他安好,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 “容非。”秦月扑进他怀里,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本来以为他居然害羞了,可是她却敏锐地闻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胭脂味。 与她平常用的截然不同! 第23章 放我离开 秦月抱得更紧些,用力吸了吸,确实是一股女人用的胭脂味,难怪容非每次去见她都是沐浴后! 她此时就像抓到了出轨老公的女人一样愤怒,容非却微微笑道:“小月儿,你何时变得如此粘人了?” 本来想抬起头来质问,转念一想,她却否决了这个想法,于是在他怀里整理好了情绪,仰起头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笑道:“以往你回来的时候,我早就睡了,所以今天想晚点睡,迎接你回来。” 容非眼里霎时缀满了笑,抱起她:“那现在接了我,该回去好好睡觉了罢,免得明日又起不来。” 秦月由着他抱回房,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容非待她梳洗上床了,给她掖了被角才离开。 看着他出去之后,秦月的心霎时空落落的,好似丢了一块一样。 自从心意相通之后,容非虽然多数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清冷,可对她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她该相信他的。 可是,任凭她怎么劝说自己,心里的那股患得患失却仍旧萦绕在心间。 这个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朋友不在身边,自己以前也没有经验,没有人听她诉说,也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秦月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窗子,坐在窗户边,秋日略带寒气的夜风吹了进来,却怎么也吹不 分卷阅读38 散鼻尖的那抹胭脂味。 第二天她醒来时,容非又出去了。 秦月想了想,对揽夏道:“揽夏,紫阗住在哪儿啊?我想去找他玩。” “秦小月,你知道公子为了你好,才不让你出去的。”园子里其他人如今都恭恭敬敬唤她“秦姑娘”,只有揽夏还和以前一样唤她。 “好姐姐,我很久没见紫阗了,想见见他嘛。”她拉着揽夏的手撒娇。 揽夏最受不了别人跟她撒娇,于是一把甩开秦月的手:“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闲呢?紫公子最近也很忙,说不准没时间招待你的。” “带我去嘛,好姐姐,没准紫阗有时间呢?他若没时间,我们便打道回府,绝不耽误他一刻功夫!”秦月一口一个“好姐姐”,都快变成贾宝玉了。 揽夏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利了起来:“你一口一个‘紫阗’,莫不是看上他了?!” “哪能啊!”她才不喜欢自称“大叔”的怪男人。 揽夏这才放了心:“你可千万莫辜负我们公子,我伺候在公子身边快十年了,头一次看到他如此上心,跟你在一起后,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多起来了。” 秦月低下头,心情骤然低落,她可没有辜负容非,但是倘若容非辜负她了,她该怎么办? 后来,揽夏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松了口。 揽春和揽秋均不在园子里,而揽冬向来听揽夏的,揽夏便做了主,和揽冬一起带她去了紫阗的住处。 “到了。”揽夏掀开帘子,将秦月从马车里带了出来。 当看到“紫阗居”三个大字时,秦月华丽丽地囧在当场。 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处所,还真是王霸之气侧漏啊! 揽夏去禀了紫阗的仆人,没过多久,门嘎吱一声开了,紫阗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微挑了眉眼。 “哟,小丫头今儿个也知道来看看大叔了?我还以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容非呢。” “喂,把客人晾在外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大!叔!”秦月也学着他挑眉。 紫阗笑弯了眉眼,将门大开:“请吧,小丫头。” 秦月进了紫阗居,揽夏和揽冬便去了偏房歇息等她,她则与紫阗去了后院。 紫阗说他在那儿搭了个棚架,比较凉快。 秦月十分想吐槽,都入秋了,还提什么凉快不凉快。 到了那里,她才发现原来后院不止有个棚架,棚架下还搭了个秋千,顿时大喜过望。 紫阗见她双目放光,不禁得意道:“喜欢么?” “喜欢!”秦月坐上去,左摇摇又晃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紫阗,历城里最大的妓院在哪儿啊?最有名的花魁又是谁呀?” 没错,男人么,如果身上沾了女子的胭脂,那么多半是寻花问柳去了,虽然她直觉容非不是这种人,但她想先查查看,免得心里徒做猜疑。 “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紫阗皱了皱眉头。 “我想去玩玩呀,古来就许男子寻花问柳,便不许女子也去温柔乡里走一回?”她极力将语气装得轻快。 紫阗似乎被她气笑了,戳了戳她的额头,才道:“这最好的勾栏院么,当属无忧阁了,这无忧阁中的辛颜姑娘,便是历城第一花魁,众人梦寐以求的女子。” 辛颜。 秦月咀嚼着这个名字,便觉得似乎有个人踏纱而来,白衣笼罩周身,看不清她的容貌,却已经被她蛊惑。 “辛颜姑娘才艺俱佳,卖艺不卖身,是历城最有名的女子。要见她的人还得事先预约,等上一个月才能见到。”紫阗笑得有几分得意,“不过,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辛颜与我交情不浅,我想见她,只要走进无忧阁就能见到。” “真的啊?”秦月从秋千上跳下来,扯着他的衣袖,“带我去吧,大叔,我想见见历城这位美人儿。” * 紫阗还真带她去了。 进了无忧阁,老鸨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看来紫阗是这里的常客。 秦月心里默默鄙视了他一把,跟在他后面进了三楼最里间的房间。 房间里,竖了一扇屏风,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子在抚琴,琴声缭绕在屋子里,如仙乐一样动听。 他们进去后,那女子方撤了琴,从屏风后走出来:“紫公子。” 当这个女子走出来,秦月才知道她为何这般有名了,因为她实在是美啊!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上三分! 她只是站在那里,整间屋子便像被月亮照亮一般,泛着莹莹的光。 “这位是?”辛颜看向秦月。 紫阗将秦月往前一推:“这便是秦月了。她特地缠着我要来见你呢,说是要见识一下名动历城的辛颜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现下看了,倒自惭形秽起来了。” 她现在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难怪紫阗以为她自惭形秽了。 不,也许他说得对,她的确有些自惭形秽了,像 分卷阅读39 辛颜这么漂亮动人的姑娘,容非没道理不喜欢,所以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在刚刚紫阗将她往前一推时,在容非身上闻到的味道再一次涌入她的鼻间,秦月头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灵敏的嗅觉。 辛颜没发觉秦月的异常,看了她一眼,低笑道:“久闻大名,今日如偿得见,秦姑娘果然娇俏可爱。” 久闻大名……想必不是从紫阗那里听说的,而是从容非那里听的吧。 秦月这心里顿时酸溜溜的,看来容非果真没少来这里。 她看辛颜便越发不顺眼了,嘴上却笑道:“辛颜姑娘果然美丽,难怪那么多男人对你趋之如骛。” 话一出口,她便惊觉自己太过分了,说话竟如此恶毒无礼! 她忙看向辛颜,辛颜却并没有生气,脸上还是笑着的,倒是紫阗忍不住斥道:“丫头你怎么了?今天兴冲冲地来,原来竟只是为了损一损辛颜?快向她道歉!” 辛颜忙道:“不必……” “辛姑娘,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不是有意的!”她截下辛颜的话,诚恳道歉。 倒不是为紫阗所逼,她妈妈从小便教育她知错就改,这四个字便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无论她刚才多么生气,也不该对辛颜说这种话。 之后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了,秦月也没了兴致,原本想回去了,可是紫阗这家伙却说还想听辛颜抚琴。 切!重色轻友的家伙! 秦月瞪了一眼紫阗,便打着呵欠说要睡觉了,辛颜便在隔壁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 她心里顿时百味杂陈,辛颜若是个妖.艳.贱.货也就罢了,她也好大大方方地讨厌,却没想到辛颜是这么大方温柔又美丽优秀的女子,她心里便不由得复杂起来。 而后便落荒而逃地去了隔壁屋子。 其实,她并不困,也并不是不乐意听辛颜弹琴,只不过之前说了那话,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辛颜,因此借故离开了。 现在,想着容非身上的属于辛颜的香气,又想着哪哪哪都比她好的辛颜,秦月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原本不困倦的她竟渐渐堕入梦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紫阗拍了拍她的脸,将她唤醒:“起来了,我们回去吧。” 秦月迷迷糊糊地点头:“嗯……” 紫阗将她送回了秋染园。 彼时容非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去了其他地方,但不可否认,他去过无忧阁,确切地说,去见过辛颜,而且还去了不少次。 至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秦月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 干柴烈火。 想来也是,其实容非对她只是图个新鲜吧。估计在这个世界,鲜少有女子自个儿巴巴地跑去告白,她碰巧这么干了,容非便觉得有意思,所以陪她玩玩。 只是玩玩而已。 晚上,秦月早早睡下了,当容非踏进房门时,她却还是察觉到了。 他如往常一样,俯身准备亲吻她的脸颊,秦月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躲开了他。 他似乎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秦月便醒了,而且了无睡意。 这真不像平常的她。 拥着被子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她想起了爸妈,想起了原本的世界,想起了那时的自己,想起了辛颜,想起了容非……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再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最后又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哭地更加声嘶力竭。 直到容非的声音带着叹气响起在被子外面:“好好的哭什么?” 顿时,世界好像安静了一瞬。 秦月掀开被子,心里还没组织好语言,却已经脱口而出:“我想我爹娘了。”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容非轻叹,随后道,“你不告诉我你来自何方,也不告诉我你爹娘在哪,我该怎么帮你?小月儿,告诉我,你的爹娘究竟在哪里,我去将他们请过来。” “不,他们不会来的。”秦月顿了顿,咬紧牙关道,“我家在一个只能我一个人去的地方。容非,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家。” 第24章 我说过 “我说过,我不想放。”容非的声音有点冷了起来。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秦月彻底失去理智,揪着他大哭,“我不想留在秋染园,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回家!求求你让我回家……” “你怎么突然要走?”容非轻轻一叹,这一声叹息似乎含了千言万语。 秦月一怔,差点便心软了,但是想到辛颜,她又哭起来:“我想家了,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吧……” “你真的要走么?”容非俯身,在她耳边轻言,语气中似乎真有那么一股子心痛的感觉。 嗯,一个新奇的玩具 分卷阅读40 要离开,总归有点不舍的。 “我要走。”秦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无比坚定。 容非沉默着不说话。 秦月便也渐渐收起了抽泣声。 两人之间隔了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此刻却像隔了天堑。 长久的沉默之后,容非陡然道:“好。” 秦月愣了。 容非眉头紧皱,最终还是笑了笑,似乎是释然的模样:“放你走可以,但你要记得回家的路。” 秦月:“回家的路……” “虽然你不承认秋染园是你的家,但在我心里,你的家便是秋染园。小月儿,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你心中的那个家了,记得回来。” 容非说完这句,便转身出去了,一刻也不曾停,更不曾回头。 秦月一个人愣了良久,最后咬咬牙,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才打开门,便见揽夏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不会辜负公子么?秦小月你这个混蛋!” 秦月不知道怎么混蛋的人就变成她了,但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便抱紧了包袱,嗫嚅道:“我……我只是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是不想再呆在容非身边吧。 来自一夫一妻制社会的女孩子大多对感情有洁癖吧,你若不能一心一意,我便干脆放弃。 揽夏叹了一口气,没再听她嗫嚅下去:“你的东西可收拾齐全了?” “嗯。”秦月点点头,她此时身上穿着穿越时的道具服装,包袱里只放了容非送的青鸟飞天衫和玉簪子,本来他送的东西她想全部留下不带的,但最后也没能舍得这两件。 “那就跟我们走吧。”揽夏拿过她的包袱,“虽然世子最近很平静,公子还是担心他会像上次那样将你劫走,所以命我与揽春、揽秋、揽冬偷偷送你离开云国。离开了云国,世子若真要追起来,便很难了。” 容非…… 秦月心尖一颤,最后还是低头跟着揽夏走了出去,直至走出秋染园,也再没见容非。 揽夏叹息道:“还是舍不得吧?为什么要走?” 秦月收回目光:“我这是在想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揽夏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因云晔是认得四大丫鬟的,所以容非便雇了一个马夫来驾车,她们则陪秦月坐在马车内。 马车一路驶出了历城,揽夏拉了拉秦月的袖子:“想好去哪里了么?” 秦月顿了顿,道:“往西南走,去越国吧。” 这片大陆分为五个国家,云国在最东边,而越国在南边。 她从小便是在南方长大的,因此对南方比较有感情,若要游历各国的话,越国是个不错的起点。 由于不赶时间,所以她们的行路速度并不快,而且一路上居然顺风顺水的,跟旅游似的,也许云晔还以为她在秋染园里呢。 就这样一直走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到了越国。 到达越国时正是晚上,她们五人投宿在了一家客栈。 第二天秦月起床之后,揽夏等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她心下明了,分别的时候到了。 揽夏眼眶红红的,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这里是几套男儿装,你一个弱女子行走在外,还是扮成男子比较安全。我们雇的那个车夫是个值得信任之人,你可以继续雇佣他为你驾车。” “嗯。”秦月忍下泪水,不住点头,“揽夏,还有揽春、揽秋、揽冬,这一路上,谢谢你们了。还有,以后容非就靠你们照顾了,我……我……” 揽夏拍了拍她的肩。 揽春则叹了一口气:“住在秋染园不好么,怎么非要走?” 揽冬也道:“是啊,可怜公子……” 秦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揽秋恨恨道:“早知道你还是要走,徒惹公子伤心,当初我发现你时,就该偷偷把你扔掉!” 秦月看着揽秋也红了眼睛,却还恨恨地瞪着她,不由得笑了笑,道:“揽秋姐姐,我真宁愿你当初把我给扔出去。” “你这混丫头!”揽秋叹道。 最后还是送走了她们。 秦月回到房间,换了男儿装,出去让马夫将车架子下了,把马卖给她,然后给了马夫一些银子,让他走了。 既然是行走江湖,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尘风哥哥的爸爸许伯伯是她爸爸的好友,许伯伯十分精于骑马,小时候常常带着她和尘风哥哥去马场,所以骑马这种事难不倒她。 说起尘风哥哥,秦月又飘忽了,当初还是因为着急回去见他,她才掉进下水道穿越的,也不知道尘风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 马夫下了车架子之后,秦月便独自骑着黑马出发了。 刚开始的游玩还是很爽的,她有钱在手,一路上吃喝玩乐简直不在话下。 因着在现代社会常挂在嘴边的 分卷阅读41 “你好”、“谢谢”,她还常常把几乎没受过尊敬的小二感动得痛哭流涕,从有钱贵公子升级为高大上的有钱贵公子,搞得她自己都哭笑不得。 她计划从越国游起,往西北走,去到凰国游玩。由于不认识路,所以她一直是沿着官道走。 一路游山玩水了将近一个月,她来到一个小镇子落脚。 这个镇子也许是往来交界之地,所以客栈遍布。 有一家客栈叫做“悦来客栈”,秦月一乐,果断住进了悦来连锁客栈。 这里态度很周到,很热情,饭菜也甚为可口,她舒舒服服地住了一晚上。要不是因为这个小镇子实在没什么好玩之处,她一定会多住两天。 早上秦月要离去时,悦来客栈还贴心地赠送她一顿免费早膳,害得她差点不愿离去了。 骑着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一直到了中午,秦月才看到一个小村庄。 肚子打起了鼓,嗯,是到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小村庄人烟稀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吃饭的小店,她欣喜地从包袱里掏出银子,准备饱餐一顿。 可是…… 掏……掏……掏不到! 怎么回事?! 她急了,连忙将包袱抖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于确定了:她的银子全被偷了! 在进入悦来客栈之前,她明明还花钱吃了饭,所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天晚上她就被小偷给偷了,二是悦来客栈压根就是个黑店,偷了她的钱,还送她一顿免费早膳,好让她不能当时便发现钱丢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可能,她的钱是绝对要不回来了…… 不过幸好玉簪子被她习惯性地放在枕头下,而青鸟飞天衫,估计小偷不识货,所以没有偷走。 秦月在小店店主的目光里低下头,说了一句:“我不要了。”便快步离开。 走出小店,店主那疑惑和鄙夷的目光似乎还落在她背脊。 秦月微恼,她在秋染园住久了,竟一点防范意识都没了,还让人将银子偷了去! 外面的世界果真与秋染园不同,没有人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也没有人会真心对你…… 不对,容非才没有真心对她呢! 不能因为在外面受了一点挫折,就将秋染园、将容非想得无比美好了……秦月握着拳告诫自己。 * 没了银子,简直寸步难行。最后秦月没法子,在黑马、玉簪子和青鸟飞天衫之间来回纠结,只好眼泪涟涟地把一路陪伴她的黑马给当了。 可惜这银子也不能让她撑多久,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酒馆招小厮,饭馆招小二什么的。很快,银子终究是花光了,而她却舍不得再当掉玉簪子和青鸟飞天衫。 日至午时,她一个人走在小村庄的乡土小道上,茫然又无措。 突然,脚边滚来了一个东西,她停下脚步一看,居然是一个红薯! 这是……天上掉红薯了? 秦月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飞快地弯腰捡起它,正要塞进怀里,却听到一句颤巍巍的声音:“公子,那是老身的红薯!” 她转头看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气喘吁吁地从山坡上跑下来,带着祈求的声音说道:“这红薯是老身挖的,刚才一个不注意,将它踢了一下,它就顺着山坡滚下来了,公子你便将它还给老身罢。” 哦,原来红薯有主。 秦月摸着这颗圆溜溜的红薯,舔了舔嘴唇,虽然不舍,但还是将它还给了老婆婆。能这么爱惜一颗红薯,看样子老婆婆也是个填不饱肚子的穷人。 老婆婆拿过去时,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了一声。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怕老婆婆误会她还觊觎着红薯,便说了一声“告辞”,转身快步离开。 “公子留步!”老婆婆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秦月疑惑地停了下来,老婆婆打量了她一番:“老身看公子一身华服,应是富贵之人,怎么竟饿成这样?” 秦月苦笑了一声,将自己失窃的事告诉了老婆婆。 老婆婆怜悯地看着她,最后叹了一声,说:“公子,你跟老身来吧,老身家里虽家境贫穷,但实在不忍心你……” 秦月也确实饿得不行,便厚着脸皮跟老婆婆回了家。 * 其实,老婆婆的家已经称不上是“家”了,只是两间茅草屋拼凑在一起,里面几乎家徒四壁。 秦月顿时有些羞愧,这样的家她还好意思打秋风么? 老公公见了她,数落起老婆婆来:“我们家已经穷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带人回来?” 老婆婆红了眼眶:“我是看他年纪跟我们柱子差不多大,想到柱子也可能吃不饱肚子,还随时会死,我这心里便难受,所以将他带了回来,就当为柱子积福。” 秦月听着心里一酸,原来这就是老婆婆自己吃不饱饭还将她带来的理由……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老公公 分卷阅读42 听了这话,眼眶也红了。 秦月看了看他们:“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柱子大哥上了哪儿,但他有你们这样牵挂他的父母,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至于我,便先行告辞了,我还有急事赶往凰国呢……” 正准备走,老公公却硬着声音道:“上凰国去?你不要命啦!留下,在这里住两天再走。” 老婆婆也来拉她:“小公子,你就留下吧,老身看你也饿得不行,就当帮我们老两口的忙,让我们有机会为柱子积福。” 秦月在两位老人的目光下,实在迈不开步子,便这样留了下来。 第二天,她便换上柱子留下的粗布衣服,将她带的几套值钱的男儿装都给了老婆婆,让她拿去换钱,不过容非送她的两样东西,还有她穿越过来时所穿的道具服装,她始终舍不得当掉。 住在这里的几天里,老公公给她讲了不能去凰国的原因。 原来前几天凰国与越国的边境上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战役,而这战役还在持续当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他们的儿子柱子,则在前两天被越国官府征兵征走了。 儿行千里父母担忧,难怪他们两个这么担心了。 秦月暗暗祈祷,希望那位柱子大哥能够平安吧,毕竟这里还有老父母在等候着。 等候…… 她的父母也在等候她,可是他们有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她了…… 秦月心里一酸,将随身携带的三样东西从藏得严实的角落摸出来,希望它们能给她一些慰藉。 突然又想起老公公说的越凰战争,想起那些已经死在战场上的人,他们的父母这一辈子也等不到他们了,她还是不禁落了泪…… 因为越凰战争,她不能再往西北走了,秦月决定临时改道,直接往北方走,去五国中间的国家靳国。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不能再住下去,给老婆婆老公公增添负担了。 秦月决定第二天早上辞行,却没想到当晚便发生了一件事,让她的计划彻底改变了。 第25章 惨烈战争 那天晚上秦月早早就睡下了,半夜的时候,外间的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她。 老婆婆他们这家只有两间房,秦月住在柱子大哥原本的房间,此时听到声音,她一阵疑惑,便悄声打开门缝查看。 在老婆婆和老公公的房间,站了一个年轻的黑瘦男子。 那男子泣不成声道:“爹娘,儿子逃回来了……” 秦月一惊。 原来是柱子大哥回来了! 老婆婆抱紧了她的儿子,哭得比柱子还凶,老公公在一旁红了眼睛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月看着也不由落了泪。 柱子抛弃国家的责任选择当了逃兵,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如果她置身在他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怕死是人之常情,谁不想一生安稳到老?如果可以,谁想上战场拼杀? 一切无非战争的错罢了。 此时,无论对错是非,她只知道,她为他们一家人高兴。 老公公与柱子坐了下来,共叙这段时间内各自发生的事情,老婆婆则在旁边热饭,脸上挂着笑意。 秦月不愿去打扰他们,便只在门缝里偷瞧,心里幻想着某一天她也突然回家,爸妈也该这般欢天喜地吧。 “爹,儿子没用,当了逃兵。”一时的激动过后,柱子颇为愧疚地低下了头。 老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咱们老百姓求的不过是安稳的日子,是皇帝和那些高官权贵不知足啊!他们嘴巴皮子一动,就天下大乱到处打仗,何曾想过咱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啊!咱们老百姓才是最苦的啊……柱子,咱别去管那些了,在这乱世里,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老婆婆也慈笑道:“是啊,你爹说得对!柱子啊,你可不知道这些天娘有多想你!” 柱子眼中含泪:“爹、娘,柱子也想你们啊!太可怕了,打仗真的太可怕了!很多和我一道征兵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筹划了好几天才逃出来……” 老婆婆一听,泪又涌了出来,将柱子搂进怀里:“儿啊,回家就好,咱再也不上战场了……” “可是,”柱子垂下了头,语气都带着慌乱,“可是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前方人手不足,又有很多人逃跑了,所以他们特地组成了一只队伍,专门来抓逃兵,顺便在沿途征兵……我估计他们已经快找过来了……” 老婆婆一惊:“那可怎么办啊?” “死婆娘,慌什么!”老公公眼睛一瞪,“赶紧收拾东西去,我们离这里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抓不了柱子!” “对对对,我们搬走,搬走!”老婆婆一听,饭也不热了,马上在屋子里转起来,搜索着还有没有比较值钱的东西可以带走。 秦月想,她是时候出去跟他们告别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自 分卷阅读43 己的东西收在包裹里,正准备开门,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粗暴的声音:“快进去搜!” 老婆婆一下慌了,跌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 柱子也吓软了脚:“一定是征兵队来了,他们要来抓我了!” 倒是老公公沉着,马上低吼道:“快躲起来!就躲床底下!” 柱子连滚带爬地躲了进去。 这种情况,秦月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便只好仍旧留在屋子内,透过缝隙看看情况。 十余人的队伍走了进来,为首的官兵吼道:“搜!” 老公公忙摆出笑脸迎上去:“这位官爷,请问有何事啊?” 官兵瞪圆了眼睛道:“近日前线部队出了很多逃兵,我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顺便谁家有壮丁,我们也好征了去!” 老婆婆此时也勉强站了起来,躬身谦卑道:“官爷啊,我家儿子已经上了前线,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啊,我和老头子统共就他一个儿子,现在家里一个壮丁也没有啊。” 官兵却不听,只道:“给我仔细搜!还有那间房,也给我搜!” 秦月一惊,还没来得及从门边走开,一个士兵已经粗鲁地将门踢开了。 她被门板击中,差点倒地上,手中的包裹也被门板撞飞了。 “他不是壮丁?”官兵指着秦月,斜睨着老公公与老婆婆,眼中尽是凶恶。 “这位是……”老婆婆想开口解释。 老公公却突地扑过来,挡在秦月面前,眼眶发红地哀求:“这位官爷,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求您不要带走他!我求求您!” 一瞬间,秦月浑身冰凉,不知该作何反应。 老公公为了他的儿子,出卖了她…… 老婆婆会意,愧疚地看了秦月一眼,也挡在了她面前:“官爷,就当老身求求您了!别带走我唯一的儿子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停在秦月身上。 秦月背脊发冷。 很好,这样的话,火力全集中在她身上,他们的儿子自然就没人去注意了。 她拧着眉头。 不可否认,这一对老父母是好人,在没有料到儿子会回来的情况下,愿意好心收留她。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一对自私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将一个无辜的人推向战场。 可是话说回来,涉及到儿女的问题,天底下有几个父母不自私? 这样想着,也便能理解他们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她绝不会让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中! “我不是他们的儿子!”秦月冷声开口,打断老婆婆与老公公的演戏。 老婆婆哀求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水,那么悲伤绝望。 秦月叹了一口气,道:“这对老父母的儿子已经上了前线,这么多天都没有回来过,我与他们的儿子年纪相仿,所以他们收留了我,让我住在他们家。” 她隐瞒他们儿子正躲在床底下的事实,这是她对他们唯一的报答。 官兵却冷笑道:“谁信啊!”随即吩咐道:“给我将他抓起来!” “你们干什么?!”秦月惊愕,转瞬间已经被他们抓了起来。 “你怎么不讲理?!”她使劲挣扎,“我都说了我不是他们的儿子,我是云国人!” “我管你是哪国人,总之你现在在越国,你便是越国人!”官兵阴测测地笑,“将他带走!很好,又抓了一个。” 秦月被他们架着带走,胡乱挣扎之际,只看到老婆婆眼角泛着泪光,愧疚地看着她…… 被架着走出了很远,秦月才猛然想起什么,大叫:“我是女……” 还没叫出来,她猛然顿住,看着四周这十余壮汉,默默将喉间的话咽下。 “你鬼叫什么?!”官兵朝她吼。 秦月低了声音,道:“对不起。” 这些在前线打仗的士兵,个个不知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如果他们知道了她是女人,她会面临什么便可想而知了…… 更恐怖的是,他们还有可能将她带进军营里,当成军妓……那绝对比上前线还可怕! 上前线她还有机会逃,可若是成了军.妓,那就是无尽的折磨,直至死。 刚才差点犯傻,她一阵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经过几天的行走,这只队伍又陆陆续续地抓了十多个壮丁,然后用绳子捆着他们,将他们带去了越凰交界的地方。 那里是越国军队驻扎的大本营,秦月这些“逃兵”和新壮丁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军营里,等着训练训练两天便推上战场。 在这个军营里,秦月亲眼看到,每天都不断有伤员从战场上抬下来。 他们各个血肉模糊,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眼瞎耳聋,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尸体了。 一想到他们曾经是四肢健全的大活人,秦月就从心底深处感到悲哀和害怕。 军营里只铺了一层茅 分卷阅读44 草,连被子都没有,将近百余人挤在一起睡觉,秦月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谁一不小心压到她,发现她是女人的事。 这么多天下来,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生存条件也很恶劣,这些天秦月从来没哪天吃饱过,更遑论洗澡什么的,她甚至感觉身上有了一股隐隐的臭味,不过因为别人身上的味道比她还臭,所以倒显得她身上的臭味并不明显了。 在这样混乱而恐怖的军营生活里,秦月越发地想家,想……容非。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忙时暗地里出去,闲暇时坐在紫竹林里或荷花亭里么? 他与辛颜,又如何了呢? 他有没有如她想他一般……想她? 一定不会吧,他肯定早把她忘了。 秦月黯然。 秋染园安宁的生活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她浑身臭哄哄的,混在男人群里,朝不保夕,连带在身上聊以慰藉的青鸟飞天衫、玉簪子和道具古装都落在了柱子家…… 如果容非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冷笑吧:“让你留在秋染园你不愿意,现在可吃到苦头了?” 秦月开始默默埋怨自己。 她也真是作,就算容非和辛颜之间有什么又怎样?她和容非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嘛,何必放着秋染园安逸的生活不要,巴巴地跑了出来? 直到现在,她才深切体会到,外面的世界与秋染园有多么不同。 在秋染园时,她以为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谁知道这个世界竟然烽火连天,征战不休…… 她早该想到的,五个大国盘踞一方,怎么可能安稳?有欲.望就会有战争。 正躺在茅草上想这些有的没的,一只腿陡然压到了秦月肚子上,压得她白眼一翻,几乎当场断气。 大哥,你睡姿好点成不? 秦月不敢惊动任何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腿抬开,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 还是没有睡意。 她环顾了营帐一周。 这些熟睡的人,家里可还有家人妻子甚至儿女在等待? 肯定是有的吧。 然而他们却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只能窝在茅草堆上,等候着上战场的那一天。 也许有些人幸运,还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继续等待下一场战役。 也许有些人,便要马革裹尸,一去不回了…… 这便是战争,这便是战争啊! * 没过几天,军营里的气氛便紧张起来,秦月猜测他们快要被赶上战场了。 也许她不该这么猜测的,因为正在她如此猜测时,便有士兵吹起了号角声,将他们召集到了校场。 乌鸦嘴!秦月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跟随大部队去往校场。 校场上,越国将军激昂地发表着战前演说。 秦月环顾了一圈,有人因着演说激起了希望的光,踌躇满志地准备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有人则面色灰败,显然没将这番话放进心里去。 她是第二种。 越国于她,是一个陌生的国家,甚至不及云国在她心中的地位,要她为了越国拼尽性命,她心有不甘。 纵然不甘,在这种情况下秦月也逃不掉,只能跟着越国将军上了战场。 将军骑着马,而他们这些小罗喽只能跟着跑,好不容易跑到会战的地点,对方也刚刚赶到。 这个世界的战争,颇像中国春秋时期,等对方列好队了,便问准备好了么,对方说准备好了,方可一战。 先礼后兵,等对方点头,越国将军便一声暴喝:“杀!”率先冲了出去。 瞬间,两方的人都厮杀在了一起,只靠着衣服辨别敌友。 每个人的刀刃上都沾满了血,痛呼着倒下的声音不绝于耳,与电视剧里的景象恍然无二,不,应该是更加残酷,满目都是血红色,鼻翼也充斥着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就是艺术与真实的区别,看再多的战争场面,也不如亲历那般永生难忘。 秦月混在层层叠叠的人海中,手足冰凉,拿着刀护在身边,转着圈圈环顾四周。不敢杀人,也不想被杀。 从未有过的茫然与绝望。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就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你看着主人拿着菜刀打量你,却不知道那寒刃何时落到你身上。 比死更难受的,便是等死吧。 不断有鲜血溅在秦月身上,更有甚者,被人割掉的耳朵,被人连根削断的手臂也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她死死地咬住嘴巴,才没有崩溃地哭出声来。 大腿突然一疼,秦月大惊,原来已经有人发现了茫然四顾的她,一刀便刺了过来,幸好刚刚她为了躲避飞过来的断臂,移开了位置,没有被刺中,只被对方在大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但是那凰国士兵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又提刀 分卷阅读45 刺了过来! 秦月下意识地躲闪,大腿上的伤口好像因此撕裂了,疼得她快站不起来。 在躲避的过程中,她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明白—— 她已经不是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秦月了,已经不是秋染园里养尊处优的秦月了,也已经不是四处游历的公子哥秦月了…… 她现在是越国的士兵,只是一个士兵而已。 而她现在正站在战场之上,每一秒都有人死去的战场! 如今,不是她死,便是那凰国士兵亡,这是最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可是,真的要杀人么? 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她不想成为杀人犯…… 凰国士兵又冲了过来,大有不杀她便不罢休的觉悟,秦月猛地回神,凭着在军营的这些天里学到的一些简单招式反击,倒将他逼退了一两步。 他似乎跟秦月卯上了,又提刀过来,与她拼杀。 秦月心里还在犹豫是否要杀人,所以动作比较迟缓,而那凰国士兵似乎已经参加过几场战役了,所以招招紧逼,使得她不得不连连后退。 在后退中,秦月似乎撞到了另一个凰国士兵,那士兵立马就往她背上划了一刀。 秦月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刀锋划开皮肤,皮肉向两边绽开了。 那一刻真是痛得呼吸都疼了,她大口吸气,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便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凰国士兵见状,立马举着大刀朝她冲过来补刀。 看来是逃不掉了,秦月闭上了眼睛。 第26章 重逢 四周的喧嚣也渐渐宁静了下来, 秦月仿佛都能看着黑白无常携手而来的样子了。 她叹息。 死在战场上,被人群马匹践踏, 真不是一种好死法,早知道不如让她掉坑里摔死呢。 ——闭了两秒, 却没有痛感,秦月睁开眼,那凰国士兵已经倒下了,是被越国士兵在混乱中杀死的吧。 嗯,杀人者,人恒杀之,就是这个道理。 她挣扎着想起来, 却被迎面飞来的黑影砸中,这次不是断臂,而是一个沾满鲜血的人。 “你没事吧?”她被一个越国士兵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身体下面。 他没有回应, 秦月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断气了。 于是她再度想起身, 正想挪开这个死掉的士兵, 霍然惊觉自己有多蠢, 这可是一道天然屏障啊……为什么不装死,直接等战争结束呢? 对不起了,越国兄弟。 秦月将身子都缩回到他的尸首下, 一动也不动。虽然有很多士兵混乱之际踩到了她,她皆咬牙忍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 不断有尸体飞过来,倒在她身边,或是覆盖在越国士兵的上面。 虽然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但秦月的心越来越踏实,覆在她身上的尸体越多,她装死的事便越少人发现。 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日头跌入山头时,两军才击鼓收兵。 在军营那些天,秦月大致知道,每次战争过后,双方先退回各自的营帐,休整过后,赢的那一方便派出轻伤的士兵来为己方收殓,而输了的那一方,便连自己同伴的尸体都没机会收走了。 不管哪方赢了,现在都是逃跑的绝佳机会。她现在不走,被收殓的士兵发现了,便走不了了。 秦月大吸了一口气,奋力推开堆在她身上的尸首,挣扎着爬起来。 除去被凰国士兵伤到的大腿和后背,在装死的过程中,她的肩膀也被大刀刺中了一下,身上负了三处伤,可谓狼狈至极。 只是现在无暇管这些了,她忍住腿伤,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 猛然脚跟被人抓住了! 秦月几乎跳起来,然后才惊魂未定地发现,抓住她脚跟的是一个凰国士兵。 他满脸是血,带着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她。 秦月诧异不已。 他是疯了么,她是越国士兵,很有可能上去就给他补一刀! “兄、兄弟……”他拉着秦月不放。 其实他已经虚弱到没有什么力气了,秦月轻轻一抬腿,便能挣脱掉。 可他的眼睛带着太多祈求,秦月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轻声问:“有什么事?”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往怀里掏出一把羊角梳,递给秦月:“兄弟,你我……虽……虽是不同国……国家,但……咳咳……都是生不由己……我快死了……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秦月默了默,眼泪不由得就落了下来,将羊角梳接过,点头:“你说吧,我若能做到,必定帮你。” “这梳子……是我青梅竹马的未……未婚妻给……给我的”,提起未婚妻,这个男人眼中盛满了笑,“她叫……沈雪柳,住在凰国新庄村,离这里不……不远,你能帮我……咳咳……帮我把它还给 分卷阅读46 她么?告诉她‘你大龙……大龙哥为国家立了功,将军赏……赏赐了他豪宅美人,他……他不会再回去了’,你叫她死心,另觅良家!” 秦月怔在原地,这个满脸血的粗犷男儿,心中竟藏着一抹最柔美的感情。 他为了未婚妻能另觅姻缘,不惜将自己塑造成了未婚妻心中的负心汉,不惜被她冤枉一辈子…… 大龙说完,直盯着秦月,似乎怕她不答应。 秦月握紧了羊角梳,不住点头:“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大龙听了她这话,方嘴角浮出一个浅浅的笑,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估摸着收殓的队伍快来了,秦月不敢久留,便拖着满身伤痛,尽可能快地离开了。 路上,将身上的铠甲都脱掉扔了,不然教人看见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秦月终于暂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一条河。 此刻,她身上只着了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单衣,浑身尽是血腥味,看着格外引人注目。 秦月思索了几秒,便快步跑到河边。趁着四下无人,她脱下了单衣,连忙将伤口清洗了一遍,简单地止了血。而后将单衣沾了血污的地方洗了洗,用力拧了个半干,便仍旧将单衣套回身上,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现在身无分文,没钱吃饭,也没钱买衣,更没钱看伤,又冷又饿,身上还一阵痛过一阵。 在家里和在秋染园里都吃穿不愁,现在困顿了,才知道钱有多重要啊。 秦月裹紧了单衣,决定先连夜赶去大龙说的新庄村,毕竟答应了人家,先将他的遗愿全了吧。 黑夜里,她只能沿着去凰国的官道走,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夜,没见着一户人家,特别渗人。 后来她实在走不动了,便在路旁的一棵树下歇息,最后竟靠着树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刚露出头,秦月伸了个懒腰,继续茫然地走着,终于在太阳渐盛的时候遇到了一处庄子。 她奔进庄子,不在意别人落在她血衣上的目光,随手抓了一个人问路,得知这里便是新庄村,而且他正好知道沈雪柳家住何处,秦月顿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欢喜。 她欣喜地跟着这个村人去了沈雪柳家,那是一家比老婆婆家好不了多少的家庭。 开门的却是一个男子。 村人解释道,这是雪柳的哥哥,他们从小相依为命。 男子见到陌生的秦月,也是一愣。 秦月马上拿出羊角梳,说是大龙托自己来的,男子脸上一喜,忙将她迎了进来,高兴地朝着里屋大喊:“雪丫头快出来,有你大龙哥的消息了!” 秦月这才注意到他拄着拐杖,右脚膝盖以下竟是空荡荡的! 难怪不用被抓去打仗…… 不,或许他这身残疾就是战场造成的…… 秦月心里一酸,不敢细想,忙挪开目光。 随即有个女子奔了出来,那女子还很年轻,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眼眶红红地直盯着秦月:“这位大哥,是大龙哥托你来捎信么?他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秦月张了张嘴,大龙死前的话犹如千斤重,让她难以说出口。 她静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咬着唇,将羊角梳递给雪柳,然后把大龙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她看到这个女子眼中的欣喜一点点化为死寂,片刻后抓着梳子跑进了房间,边跑边叫:“这不是真的!大龙哥不会负我的!不会!” 秦月心中一叹。 大龙交代的事完成了,她沉痛地舒了一口气:“那么,我就告辞了。” “等等!”他哥哥叫住了她,“其实,大龙死在了战场,对不对?” 秦月一怔,随即苦笑:“是的。” 反正也瞒不了眼前这个人。 男人苦涩地说:“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雪柳的,不然她会更难过。总之,谢谢你替大龙跑这一趟了!” “不用谢。”秦月垂下目光,她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那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男人唤住秦月,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拿出了一套粗布衣衫,“家徒四壁,没什么可以谢你,这件衣服你穿上吧。还有,这些钱你也收下吧,看你满身血污,一定是受了伤,去看看大夫吧。” 他摊开手,上面放了十几个铜板。 这些铜板肯定不够看大夫,但秦月知道这是这个家能给的全部了,不由得心酸感动。 “谢谢!”秦月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拿过粗布衣衫套在外面,好遮盖那一身引人注目的血迹。 “谢谢你的衣服,但是铜板我受之有愧,你自己收着吧。”她穿完衣服,便伸手将男人的手推回去。 男人固执地看着她道:“你身无分文,拿着吧!” 秦月被他盯得没办法,而且心里也抵挡不住钱的诱.惑,便伸出了手,极为克制地拿走了两个铜板 分卷阅读47 :“够了,谢谢。” 她实在太需要钱了,至少让她先吃上一口饭吧。 男人皱眉,不顾她的推脱,又给她硬塞了五个铜板。 秦月差点哭出来,这个冰凉的世界到底还是有许多温暖的。 走出新庄村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年轻的姑娘失去了她喜欢的情郎,年轻的男人失去了他健壮的腿,好端端的家穷得一塌糊涂…… 这都是战争产生的恶果啊! 这世上,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 有了粗布衣服御寒,秦月觉得没有原先那么冷了,然而身上的伤由于一直没有得到处理,所以一直没有结痂,血肉模糊得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但是,光靠雪柳她哥哥给她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看大夫,秦月权衡左右,最后还是拿着钱来填饱肚子。 她不敢去酒楼吃饭,这点钱肯定买不了什么,便去了包子铺。 在秋染园的时候,她也不是什么也不学,至少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她还是知道的,所以买了几个包子后,秦月还剩下六个铜板。 经过了这场战争,她彻底厌倦起外面的日子,也彻底害怕起战争的世界。 一路上被压在心底的问题此刻忍不住浮上心头:到底要不要回去? 她身上受了三处伤,仅有一件粗布衣服御寒,而冬天快到了,手头上也只有一点铜板,过几天就会用完了,而且她身无长技,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做什么…… 真是糟糕透顶。 最后,秦月坐在偏僻的路边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果断决定:回去! 秦月迅速思量起来。从越国回去不现实,这会儿还在打仗呢,不如直接穿过靳国,回去云国。在沿途,她可以每到一处便停下来,到酒楼茶馆寻点粗活干,凑了一点钱便往下一处走。 到了云国,她才不要回秋染园,她可以去找紫阗。 之前因为她是容非准备送给云王的礼物,所以紫阗才在云王宴会上对她见死不救,如今她与容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紫阗应该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救济救济她应是能做到的。 在紫阗那里养好伤,她可以再从他那儿磨点小钱,反正他钱多。到时候她便去云国某个宁静的小镇子住下来,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至于回家的事,只能从长计议了,毕竟穿越这种事偶发性很大,她到底能不能穿回去,实在说不准。 将一切规划好了,秦月拍拍屁股站起身,默默祈祷一切如她所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决定之后,她当即问了路,向着靳国出发。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凰越两国交界之处,却离靳国也算不上远,但是没有车马代步,只靠双腿走起来,原本不算远的距离也令她足足走了五六天。 进入靳国境内,秦月身上的铜板已经告罄,身体的伤也因为连日的跋涉兼没有上药包扎而不能愈合,甚至有流脓的趋向。幸好临近冬日,还不至于发出恶臭。 而且,因为没有替换的衣服,晚上也没钱住客栈,她只能宿在街边,赶路时遇到河流小溪,便在溪边匆匆擦洗身子,所以一路走来,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换在以前,无论是在原本的世界里娇生惯养的时候,还是在秋染园养尊处优的时候,这样艰苦的日子秦月想都不敢想,没想到真碰上了,她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而进入靳国,她就要开始寻找干活的机会了,否则还没走到云国,她恐怕就要饿死了。 秦月先是进了一家酒楼,那酒楼的小二开始时还对她比较热情,尽管看到她的穿着掩不住鄙夷,却仍是笑吟吟地问她要打尖还是住店。 当她说她是来询问是否有工作机会时,那小二便马上摆手,说伙计已经够了。秦月还想再跟他们掌柜说说,小二却立刻把她轰了出来。 她只好沮丧地走在宽阔的大道上。 这里似乎是靳国的一个中等城市,人潮算不上拥挤,却已经足够热闹。 秦月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与她擦肩而过,看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看着小孩子牵着爹娘的手笑闹着……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可怜。 在沙场上挣扎的时候没这么觉得,满身伤痛饿着肚子的时候没这么觉得,偏偏这时候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真的够可怜的。 伤感归伤感,她还是要继续生活。 在这个城市又待了两天,秦月还是一无所获,只是在某个茶馆寻活时,茶馆掌柜给了她一碗热茶和一个馒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看来找工作不像她所想的那么简单,秦月收拾了心情,赶往下一处地方。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她又走到了另一座城市,规模似乎比上一个还大些,那么……工作的机会也会大一些吧? “咕咕”,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秦月咽下即将流出来的口水,吸了吸鼻子,旁边一处包子铺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从未闻过 分卷阅读48 那么好闻的包子香气! 一路上她一直坚持自力更生,从未向人乞讨过,可此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好饿啊……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鼓起勇气去到包子铺面前,怯怯地问道:“这个包子多少钱?” 话一出口,心里就暗叫糟糕,以前要吃东西都是直接买,所以形成了开口就问价钱的习惯,可是眼下她压根不是来买包子的,而是来讨包子的啊! 果然,包子铺老板以为她要买包子,眼神放光地看着她:“不贵不贵,一个铜板两个。小哥来几个?” 秦月咽了咽口水,顶着包子铺老板的热切眼神,轻轻问道:“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能给我、能给我两个包子吃么?” 包子铺老板的笑马上僵住了,随即换上了鄙夷的神色:“没钱还想吃包子?小哥,我这包子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秦月颓然,她就知道不行。 虽然不抱希望,但听到答案,她眼里还是盈满了失望,讷讷地回了一句:“说得也是。” 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小破孩从她身边跑过去,将她撞了一下。 秦月猝不及防,被小孩撞得连连后退,差点倒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可是被粗布包裹的头发却散开了。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头发束拢。在外面混,还是男儿身比较方便,女子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太低下,很容易吃亏,就算吃亏也鲜有人管。 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秦月束好头发之后,便准备离开。 那包子铺老板却突然叫住她:“哎,这位小……小姑娘,你等一下。” 秦月知道他刚才一定看出来了,叹了一口气,转身问他还有什么事。 包子铺老板似乎很是同情她,神色与刚才判若两人:“原来你竟是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讨生活不容易,我没别的可帮,你方才不是说饿了么,这些包子你多吃些吧,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听了他的话,秦月鼻子一酸,感动得几乎哭出来,原来世界上果真还是好人多! “谢、谢谢!”她哽咽着,从包子铺老板的笼屉里拿了两个包子,“我吃这两个就好。” “多吃点!”包子铺老板热情地笑,又从笼屉里拿了不少包子,一个劲儿地往她手上塞,她几乎拿不住。 也实在是饿了,秦月顾不上推辞,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才吃下一个包子,她突然听到包子铺老板冲着她身后道:“官爷,请为小民做主啊!这姑娘买了我十几个包子,却不肯付钱!” 秦月顿时愣了,嘴里还含了一口包子来不及咽下去,那两个巡逻的官爷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其中一个官爷颇为不耐地问。 “这姑娘买了小民十几个包子不付钱!”包子铺老板义正言辞地指着秦月。 也不知道这老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秦月忙咽下包子,厉声反驳:“他胡说!这些包子都是他给我的!” 包子铺老板冷笑:“小民卖包子,是小本生意,自家都穷得叮当响,就算要施舍你,怎么会给你这么多包子?” 他睨着秦月手上塞得满满当当的包子。 “嗯,说得也是。”两个官爷都表示赞同,纷纷看向秦月。 秦月傻眼了,猛然想起以前和紫阗聊天时,他曾说过各国稀奇古怪的规定,而靳国就有这么一条规定—— 如果甲偷了或者拿了乙的东西,而自己还不起,又没有亲人朋友代还的话,那么甲便归乙处置了。 原来是这样,她不禁冷笑。 什么善心大发,是她太天真了,包子铺老板压根就是想取得对她的所有权,然后好把她卖出去或是其他。 好恶毒的心! 秦月冷眼看着那两个官爷朝自己走过来,似乎要抓她来了,心下一火,一手将包子铺全部掀翻:“既然你说我拿你包子不付钱,那么这几笼屉的包子我都不付钱好了!” 说着便脚底生风地赶紧跑,要是被抓到了,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可谁知道,才跑了两步,突然一辆豪华的马车迎面过来,道路狭窄,行人众多,她要绕过这马车势必会耽误时间。 心里暗骂一声,但她还是准备试试看,可是正当她跑到马车旁边,准备绕过去时,一只手从她后面抓住了她的衣领,同时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响起:“还想往哪跑!” 秦月用尽全力挣扎,那辆马车被这场混乱挡住了去路。 也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马车里传来一声好听温和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秦月不知道里面坐着什么人,但看这辆马车的气势,就知道里头之人的身份一定很尊贵,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奋力扒住马车,大叫:“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从马车的帘子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素净白皙的手,那手轻轻将车门帘子拉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破眼前的美好。 秦月 分卷阅读49 也不由得愣住,马车里的人拥有一副绝美的容貌,不下容非与紫阗,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有着容非和紫阗所没有的温良气息,眼睛透着善意。 “原来是兰荫公子!”人群里有人惊呼了一声。 兰荫公子……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秦月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紫阗跟她说过的“世有三公子,凰竹靳兰云紫阗”:凰国的竹池公子、靳国的兰荫公子和云国的紫阗公子。 三者才华贤德皆出于世人,并称为乱世三公子。 原来眼前这个人,竟是靳国的兰荫公子…… 靳国人似乎对兰荫公子都很敬仰,一时纷纷像见了偶像般高声叫着“兰荫公子”四个字。 秦月精神一震。 乱世三公子以“才华贤德”闻名于世,这个兰荫公子眼中的善意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一看就是个良善之人。 而这靳国的人对他又这么尊重,想来如果有他帮忙,她一定便能脱困了。 念及此,她忙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兰荫公子,救救我!” 兰荫公子目光微转,温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姑娘且慢慢道来,如若姑娘受了委屈,我定当为姑娘做主。” 秦月回头看了包子铺老板和那两个官爷一眼,生怕他们抢在自己前头颠倒黑白,马上像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越说越委屈,便放任自己哭了出来。 刚刚被追着跑,她的头发又散开了,眼下她披头散发、衣着破旧、眼泪涟涟,看上去好不可怜。 但是还不够,秦月干脆将脸伏在兰荫公子的大腿上痛哭流涕,为自己博取同情:“小女子一个孤身在外,闻得兰荫公子是一位贤德的好人,这才冒昧求救,公子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兰荫的身体似乎僵了僵,企图将他的腿悄悄挪开,没想到秦月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秦月继续哭。 包子铺老板着了慌,结结巴巴地冲着她反驳:“你……你胡说!明明是你这贱.蹄子买了包子不付钱,还推翻了我的几笼屉包子!” 秦月暗笑。 “乱世三公子”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能在乱世中为人信服,肯定各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精。单是一个紫阗已经那么精明,那兰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包子铺老板结巴的语气和他心虚的样子那么明显,兰荫岂会看不出来? 这样兰荫心中肯定有了一杆秤,而那杆秤偏向了她。 “店家,你有何证据证明这姑娘买了你的包子,却未曾付钱?”兰荫公子看向那包子铺的老板。 “我……”包子铺老板支支吾吾。 秦月得意地偷笑。 看吧,她果然猜对了。 所以说,别在聪明人面前耍把戏,你躲不过人家的火眼金睛。 正在她暗自得意之际,兰荫突然又问她:“姑娘,你又何以证明你说的便是事实?” “啊?”秦月着实愣了下,她哪来的证据啊,当时大街上又没人看到她和包子铺老板的对话,她也没录音笔什么的将对话录下来。 她恨恨地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不想帮就不想帮,装什么好人!” “我并没有不想帮忙的意思,”兰荫公子温和地解释,“只是我不能偏听偏信,自然得弄清楚,到底是哪方占理。” 当然是她占理! 可是她没证据…… 秦月皱眉。 当然,不占理的包子铺老板更没证据。 他拧着眉,似乎很苦恼。 看到包子铺老板的模样,秦月的心情反而痛快了一些。嗯,换成是她,她也苦恼。一方面碍于兰荫公子的身份,不敢让他追究调查此事,唯恐最后真查出是他的诡计,另一方面又不甘心她推翻他那些包子,让他落得血本无归。因此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啧啧,人果然不能起坏念头,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那两名官爷见有兰荫主持此事,一时都大喜,向着兰荫揖拜了一番,口里说着“兰荫公子才德兼备,定能处理好此事”云云,便携手开溜了。 而围观的群众也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番兰荫的美貌,各自散去,没人再理会秦月和包子铺老板之间几个包子的破事。 马车前,她和包子铺老板均默然无语。 “这样吧,”兰荫笑着,温声对包子铺老板道,“此事既分不出谁是谁非,便到此为止罢,这位姑娘推翻了你多少包子,我便替她付了这些包子钱,你看如何?” 啊? 秦月愣了愣,而包子铺老板早已喜不自胜地应了下来,在兰荫的仆人那里领了钱离去。 “明明占理的是我,为何要给他赔钱?!”秦月回过神,不禁提高声音质问他。 什么狗.屁的乱世三公子,原来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兰荫却没有生气,仍旧微笑道:“姑娘,你如何能证明自己占理?” “那他也不能证 分卷阅读50 明他占理啊!”秦月一噎,随即皱着眉头反驳。 “但凡天下之事,都讲一个‘理’字,没有理,没有证据,我绝不会轻易判定他人的好坏。”兰荫看着她,似乎在安抚一个抢不到糖的孩子,“不过,方才根据我的观察,我相信姑娘你说的才是事实。但是,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我不能因为直觉便判定你的对的,这样对包子铺的那老板来说,却是不公平了。” 兰荫极有耐心,说话慢声细语,她浮躁的心被渐渐安抚。 “那你为我付包子钱……”秦月垂下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兰荫淡笑一声:“既然相信姑娘,我自然不能让姑娘承下这平白无故的债款,何况……姑娘的身上,该是身无分文了吧?” 秦月听到兰荫略显迟疑的语气,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穿了粗布衣服,手上还拿着好几个包子,而伤口在躲避追拿时已经裂开,刚才沉浸在与包子铺老板的对峙中,竟忘了这回事,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醒,顿觉伤口隐隐作痛起来。 不由得皱了眉头,她为了掩饰自己此时的窘况,匆匆说了一句“那便谢谢公子了”,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手腕被人攥住。她回头一看,兰荫已经下了马车,亲自追了过来。 他眉间带了隐隐的担忧:“姑娘,你受伤了?” 果然是人精,这都能看出来。 秦月点了点头,伤口越来越痛了,也就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对兰荫说道:“我上战场的时候不小心被敌人所伤,又因为连日来不曾看过大夫,所以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好像快要化脓了。” “一个女子怎么会上战场?”兰荫不可置信地蹙眉。 秦月心想这兰荫公子倒是个大好人,她现在无依无靠,身上的伤再不处理恐怕真的会要了她的命,不如先赖上他再作打算。 “说来话长,”她闷哼一声,“兰荫公子,我的伤口现在疼得厉害,你能不能先带我去看了大夫,再听我讲这女子上战场的故事?” “也是,是我疏忽了!”兰荫不由分说地带着秦月往马车上走,“你便随我去我住的行馆,我让随行的神医为你治伤。” 跟着兰荫上了车,许久没坐过这么宽大柔软的马车,秦月怀念地扑在软垫上面,不一会儿便恹恹欲睡。 “睡吧。”兰荫轻声道。 她再也撑不住,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了。微动了动,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兰荫站在床边,面色难得有些冷峻:“姑娘,你怎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秦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只有撇撇嘴:“技不如人,在战场上被人砍的呗。” 说完之后,她猛然一件重要的事:“谁给我上的药?” 不会是他口中的“神医”吧?一般来说,“神医”都是男子,那她岂不是被看光了? “姑娘不必担忧,神医只察看了你肩膀上的伤,为你开了外伤药。是丫鬟为你换衣上药的。”兰荫急急解释,难得有丝慌乱。 秦月放下心来,自从走出秋染园,她几乎没碰上一件顺心事,难得现在遇上了一个大好人,看来她的运气也不至于那么差劲。 “为何你身为女子,竟被人派上了战场?”片刻之后,兰荫凝眉问道。 秦月叹了一口气,便扯谎说自己是云国人,爹娘死后,家里的田产便被族人侵吞了,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了家乡,之后发生的事情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兰荫听完,大叹一声:“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对老夫妻真真如此。爱子并不为过,但搭上别人的性命便显得自私了。”看着秦月的目光便也多了一分怜悯。 秦月怅然地叹息了一声:“我爹娘留给我的三件东西,都留在了柱子家来不及带走,我连个念想都没了。” 兰荫目光顿时幽然。 “算了,不说这些了。”秦月笑了笑,正准备转移话题,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她吐舌:“饿了。” 兰荫从未看到过女子这样俏皮吐舌头,怔了怔。 片刻后,忙笑了笑,对着房外拍了拍手。丫鬟端了饭菜推门而入。 秦月大喜,狼吞虎咽起来。 兰荫突然问道:“你方才说,你是云国人?” “是啊,怎么了?”秦月随口接了一句。 “我看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不如回云国吧。”兰荫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这般说道。 秦月精神一垮。 得,才这么一会儿便要赶她走,倒是让她先把伤养好啊,到时候她自会亲自请辞的。 她腹诽了一阵,嘴上不甘不愿地说道:“嗯,我原本便打算回去的,那我吃完饭便动身离开吧。” “何必那么急?我过些天也要去云国,不如你便随了我过去,好有个照应。” 原来兰荫也要去云国! 秦月心里一喜,自然求之不得。有他在 分卷阅读51 ,安全问题、食宿问题可就都有保证了。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中途丢下我!”一激动,她便拉住兰荫的衣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兰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道:“先吃饭吧。明日我叫人给你购置一些衣物,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半个月后我们就启程去云国。” “嗯!”秦月高兴地应下。 之后的半个月,她又过上了秋染园的悠闲生活,每天除了吃饭、上药外,几乎一天都赖在床上,连兰荫都取笑她是“懒虫”。 某日,兰荫突然拿着一个包裹来找她。 秦月一见到那个包裹,心跳顿时便加快了,她记得这个包裹……这是她留在柱子家的包裹! 兰荫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找对了,淡笑道:“我听你说起柱子家所在的村庄,便叫人去给你找找看,没想到柱子一家都搬走了,但是他们没有带走你的东西,反倒将它埋在了角落里,还好我派去的人比较仔细,将它找出来了。” 秦月抖着手接过包裹,不住地说:“谢谢、谢谢……兰荫,谢谢你!” 她真的没想到她还能再拿到这个包裹。 她原以为这个包裹要么被柱子一家拿去卖钱了,要么就此留在那里,被路过的人拾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柱子一家竟然没有动这个包裹,反而将它好好地藏在角落里。 秦月心绪复杂。 到底是以为她会战死沙场,给她立个“衣冠冢”,还是抱着某天她会回来的心情,给她留下个依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明知道这包裹里面或许有值钱的东西,可以改善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但他们还是没有拿! 这是愧疚吗?也许是吧。 那一对老夫妇,先是好心地收留她,后来又无情地出卖她,最后明明可以侵占她的东西却选择放弃…… 这样的人,说不清对错,但却无法叫她怨恨。 兰荫心思精明,自然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但是这种事连他也无法做出准确的评判,只好叹息一声,唤醒了秦月:“明天,我们便出发去云国吧。” 秦月一怔,一腔心绪立刻被引到了“云国”这两个字上。 出发……去云国。 想到有可能再见到容非,秦月心中便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云国了。”兰荫指着帘外对秦月道,“重回故土的感觉如何?” “唔……”秦月想,大概是忐忑吧,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忐忑。 兰荫见她不答话,也只是笑笑,往她身上加了一件衣服:“冬日渐至,虽说在车子里面,却也有些冷寒了,别冻坏了身子。” “谢谢了,老好人。”秦月向他咧嘴笑了笑,继续看向车窗外。 窗外一片萧瑟之景,跟她离开时完全不同。 其实认真算起来,她离开秋染园也不过两三个月而已,怎么再回云国,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秦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兰荫正在安静地看书,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书页,眼神专注。 不由得又叹,自己真的是人品爆发了,才遇上了兰荫。 兰荫是个性子极好、极温和的大好人,这一路上处处照顾着她,仿佛两人不是才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而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遇上这么一个人,她便会不自觉“得寸进尺”,少了认识之初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暴露本性的任性,本以为兰荫会因此生气甚至厌恶,没想到他都一一包容了。 兰荫不会武功,但是其它方面却是优秀至极。 他对入仕的兴致极其寡淡,屡次拒绝了靳国国君对他入朝为官的邀请,反而喜欢纵情于山水,遍览各地风俗,晓闻天下异事。 在游山玩水的同时,他亦喜广交好友,上至贤人才子,下至贩夫走卒,只要谈得来,都是他的座上宾。 此次他来云国,便是为了拜访他的经年之交——紫阗,顺带在云国游览一段时间。 兰荫说起紫阗的时候,秦月正在喝茶,听他将紫阗夸得气度不凡,她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啊,她要来云国投奔的紫阗,竟是兰荫此行主要想拜访的故友。 兰荫见她反应那么大,不禁问道:“秦姑娘,你也认识紫兄?” “是……是啊,”秦月脑子里胡乱转了转,笑道,“紫公子也是个大好人呢,当初我在历城流浪时,多亏了他的接济,我的生活才好过一些,他还认了我为侄女呢!” “侄女?”兰荫惊奇,“没想到你与紫兄倒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秦月甜甜一笑,紫阗都自认“大叔”,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认下“侄女”喽,其实她也不想的好吧…… 又行了几日,最后他们终于进了历城。 马车徐徐行走在历城大街上,秦月撩开帘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 分卷阅读52 看。 “等一下!兰荫,我想吃冰糖葫芦了!”看着马车外有人在卖冰糖葫芦,秦月眼前一亮。 她舔了舔嘴唇,恳求地看着兰荫。穿越了,竟然不曾吃过冰糖葫芦,那实在枉为穿越者啊。 兰荫笑了笑,当即便命人停车,带着她去买冰糖葫芦。 她挑了好几串冰糖葫芦,兰荫给了钱,两人便准备回车上。 秦月边走边剥开一串冰糖葫芦,往兰荫嘴边凑:“啊,张嘴!” 兰荫往边上躲了躲,无奈道:“秦姑娘,你知道我不喜欢吃又酸又甜的东西。” “冰糖葫芦可好吃了,不吃你会后悔的!”秦月心里偷笑,手中的冰糖葫芦又伸了过去。 看着兰荫像躲避毒瘤一样慌忙地躲避冰糖葫芦,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因为一路上实在无聊,所以捉弄兰荫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当然,也只有兰荫这样的温和性子,才能容忍她时不时的戏弄。 正在她锲而不舍地往兰荫嘴里塞冰糖葫芦时,一道久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好久不见啊,小月儿。” 秦月顿时僵在原地,一时间感觉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第27章 误会 虽然有想过投奔紫阗后, 紫阗会将她已经回来的消息泄露给容非,但秦月绝对想不到, 就在这喧闹的大街上,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和容非相见了。 “原来竟是容公子, 你与秦姑娘认识么?”兰荫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出声为她解围。 “何止是认识。”容非冷声道。 脑子里乱糟糟的,冰糖葫芦被她攥得死紧,骨节处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秦月背对着容非,愣是不敢转过头去。 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兰荫公子,秦月曾是我的侍妾, 后来说要回家,我便放她走了,不知怎么, 她竟和你一起回来,真真让我惊奇。”容非一字一句地缓声说道。 “没有!”不知为何, 秦月脑子一抽, 便猛地转身, 盯着他反驳道,“我才不是你的侍妾。” 他们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容非只是玩玩而已, 别以为她不知道。 容非没有再答话,只是淡笑,眼睛里却是她从未看到过的疏离和……她看不懂的情绪。 秦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转而又想她为什么要心虚啊,于是又倏然抬起头,想如同穿越女主一样骄傲地昂起头,倔强地与他对视。 可是当她看向容非时,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兰荫身上。 好、好吧,好丢人……咳咳…… “不知兰荫公子与我的侍妾是何关系?怎地一起来了历城?”容非笑了笑,“想必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容某便在此代她向你道歉了。” ――搞得好像她是他的私有物一样。 秦月心中不忿,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挽住了兰荫的手:“我与兰荫两情相悦,兰荫照顾我是应该的。” 意料之中,兰荫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顾及她的面子而没有戳穿她。 容非的眼神却越发冷了下去,嘴角含着笑:“原来你所谓的‘回家’,竟是去寻如意郎君了。” 呃…… “兰荫公子很少来云国吧,不如去寒舍一坐?”容非没有再看秦月,反而转了话题,“小月儿还留了不少东西在秋染园,要不也一并取了吧?” 听着他嘴里熟稔的“小月儿”三个字,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秦月鸭梨山大,感觉自己快被他逼得不能呼吸了。 还好兰荫及时开口:“我与秦姑……小月今日刚来历城,还有不少事要安排,便改天再登门叨扰吧。” 说着便向他点头致意,然后带着秦月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秦月还犹自不能回神,手上还握着刚刚的糖葫芦。 “原来你与容公子竟是旧识,”兰荫轻叹道,“秦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早已将你当成好友,你的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秦月心里一酸,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下来:“谢谢你,兰荫……” 兰荫掏出帕子为她擦眼泪:“好端端地哭什么?莫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秦月把帕子拿过来,使劲往眼睛上擦,可眼泪却越涌越多,“我为什么要哭啊……” * 一直到了兰荫事先安排好的别馆,秦月才止住眼泪,跟着他下车。 想到刚刚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捶自己一顿。 不就是再见到容非,被他误会喜欢兰荫么,有什么好哭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反正他也不在乎她喜欢谁,她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登门拜访,等那人进来,秦月才发现居然是紫阗。 “小丫头!”紫阗笑得眉目弯弯,“ 分卷阅读53 听说你回来了,大叔特地这么早过来看你,感动吗?” 还不等她答话,便又看向兰荫,笑道:“怎么你们俩又遇上了?” 兰荫得见故友,也笑得开怀:“此事便说来话长了。” “那我们便坐下来慢慢说,我带了一坛陈年佳酿,今日与君共醉!”紫阗招手,便有人将酒抬了进来。 一大早就被紫阗的来访给吵醒,秦月还没睡够,便打了个呵欠:“你们慢慢喝,我睡觉去了。” 紫阗“嗯”了一声,突然道:“小丫头,明日去我那儿坐坐罢,大叔许久未见,有好些话想与你说。” 是……跟容非相关的么? 脑海中又出现容非冷漠的眉眼,她心里一乱,慌忙应了,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第二天,兰荫亲自送秦月去了紫阗居。 紫阗已经命人做了一些小菜在等候,嗯,都是她喜欢吃的。 “饿死了!”她马上坐下,像以前一样,大喇喇地拿了筷子便吃。 紫阗似乎叹息了一声:“我从兰荫那儿知道了你这几个月的事,你吃了不少苦啊,丫头。” “没什么苦不苦的……”秦月吃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反正都过去了嘛。” “身上的伤可好了?” “已经结痂了。”秦月装作浑不在意地说道。 事实上,那些天吃的苦她到现在还记得,只要一想起,好像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为什么你当初要离开?”紫阗突然问道。 秦月顿了顿,不想告诉他辛颜和容非的事,这样会使她觉得很难堪,于是只好打个马虎眼:“天天呆在秋染园多无聊啊,我想出去走走。” “难道……你在恨容非曾想将你进献给云王?”紫阗压根不理会她的话,径自又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秦月默不作声地扒饭。 “我与容非相交十余年了,”紫阗喝了一口茶,“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他的确曾想将你献给云王,那是因为他必须取悦云王,才能使自己的处境好些。但是那日他不惜让云王大怒,亲口承认你是他的侍妾,那便是动了真心的,绝非虚假。那天我与他同坐一席,他的目光全程都没有离开过你,当云王走向你时,他甚至握起了拳头。我知道他是在挣扎。” “哦。”秦月继续扒饭。 “哦?”紫阗顿时抓狂,“喂,小丫头,我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给我一个‘哦’字?” 秦月沉默。 要她怎么回答呢?紫阗说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将她献给云王那件事早就已经解开了,而她与容非此刻的症结却在于辛颜。 她没有办法接受不洁的爱情,而容非也没有对她那么深情,深情到可以给她一份唯一。 “大叔,你这饭菜真好吃,谢谢款待。”秦月撂了筷子,嘴角勉强勾出一抹笑。 紫阗愣了愣,随即狠劲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倒是比以前更倔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秦月淡淡开口。 紫阗又被噎了一下,咳了咳,道:“你可知道,你走之后容非有多难过?他那么一个性子内敛的人,也拉着我喝了好几个晚上的闷酒,还将你的房间保持原样,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 “……哦。”秦月蓦地鼻子酸涩起来,但是又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这下紫阗连抓狂都没力气了,默了半晌,放低了声音:“你真的不喜欢容非,转而喜欢上兰荫了?” “我不喜欢兰荫,我和他只是朋友。”秦月无语凝噎。 不知道紫阗那奇葩的脑回路是怎么得出她喜欢兰荫的结论的。 紫阗轻扣桌面:“不是你说你与兰荫两情相悦么?为这一句话,容非又找我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秦月:“呃……” 对哦,是她自己说的…… 紫阗倒松了一口气,道:“你与兰荫只是朋友就好。容非显然是误会了,他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秦月没说话。 容非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她才不会那么犯.贱地又跑去找他呢。 “时候不早了,大叔,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对紫阗道。 紫阗顿了顿,随即暴跳:“喂,你不要容非也就罢了,怎么连大叔也不要了?说是叙旧,结果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急着走?” 秦月指了指桌上的碗筷:“在你跟我说话时,我已经吃了三碗饭了。” 紫阗汗了一下:“你倒是能吃。” “那我先回去了。”心情实在不好,秦月抬了抬眼帘,有气无力地对紫阗说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大叔送你。”紫阗跟了上来。 “不要。”秦月低声道,“我认得路,你就让我自己回去吧。” 紫阗愣了一瞬,将手放在她头上,道:“嗯,一路上不要多想,就算真的不要容非了,大叔还 分卷阅读54 是大叔,有什么事跟大叔说,大叔一定为你办到。” 放在平时,秦月立马得扑在他身上,呜呜咽咽地求他给点钱,然后去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做点小生意,同时祈求上天开恩,让她“倏”地一下穿回去。 可是现在的她着实没这精力,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她没有回兰荫的行馆,而是去了一家酒楼。因为与兰荫相处了一段时间,所以口袋里有一些小钱。 掂了掂口袋,她提步走了进去,要了一个雅间,同时点了不少酒菜,虽然她刚才已经吃过。 占了这雅间,秦月便一直坐啊坐,仗着口袋里有几个钱,就每盘菜都尝一点,然后静静沉默,等饭菜都凉透了,又让小二给她换一桌新的。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骄奢可恶时,已经换了三桌酒菜,而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擦黑了。 肚子也真正饿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秦月对着满桌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末了,还觉得不过瘾,突然想起了曹孟德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顿时豪气万丈,高喝道:“小二,拿酒来!” 不多时,好几坛酒被端了上来,她揭了酒塞,一股子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秦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实话,她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现在面对这几坛子酒,心里倒有些发怵。 不知道这酒好不好喝啊,是不是真会醉人呢?如果醉了,谁送她回去啊…… 管他呢!秦月甩了甩头,捧起一坛酒便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地几口喝下来,她立马呛得直咳嗽,眼泪也奔涌而出。 真TM辣呀!喉咙像火烧一样,感觉像废了似的。 ……废了就废了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心疼。 秦月自暴自弃地想着,便又再喝了几口,嗓子倒没原先那么疼了,只是胃却辣得厉害,腹中像燃起了一团火,又涩又疼。 可是,她点了好几坛呢,不喝光就浪费了……当初连包子都吃不上的日子难道都忘了么? 嗯,不能忘啊,生活好了也不能骄奢淫逸呀。 那就都喝光吧! 几坛酒下肚,秦月都快趴下来了,头重脚轻的,看什么都晃得厉害,又恶心又想吐。 桌上的饭菜都成了重影,她看不真切,索性将它们都扫落在地。 这声响引来了酒楼的店主,他一进来,便“哎哟喂”地走到她身边,大惊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家住何处啊?我叫人送您回去。” 秦月抬眼看去,好几个店主在她眼前晃啊晃的。 她揉了揉眼睛,笑道:“我没家。” 那店主听后,神色就变了,原来是个没家的流□□,来他这蹭吃蹭喝来了?! 可是看秦月的衣服,怎么也不像穷苦的乞丐,当下阴阳怪气道:“那姑娘先把饭钱酒钱付了吧。” 秦月呵呵一笑,把怀里的银锭子全掏了出来,砸在桌上。 店主两眼放光,看秦月已经神志不清,连忙把银锭子全揣进怀里,朝小二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将秦月半拉半拽地弄出了酒楼。 秦月跌倒在地上,背上和肩膀上才结痂的伤口好像有些裂开了,疼得她不由落泪。 讨厌……没家的孩子就活该被这样欺负吗? 她头晕眼花想站起来,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涌。 秦月连忙手足并用地爬起来,跑到路旁的一颗树底下狂吐不止。 吐完之后,她脑袋清醒了不少,此时天已经黑了,她想她该回去了。 才走出几步,天上一道惊雷闪过,猛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秦月苦笑一声,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避无可避,又不敢站在树下,怕一道天雷把她给劈了,只好一路淋着雨跌跌撞撞地跑回去。 裂开的伤口处浸了雨水,冰冰凉凉,疼得厉害,同时又有一丝怪异的快.感,似乎一个人肉.体上痛到极致,心就不会痛了。 走到行馆的时候,秦月身上穿的白衫已经渗出了血水,经过雨水的冲洗,整件衣服都染上了浅浅的红,像是穿了新衣服一样。 她笑了笑,敲行馆的门。 是一直跟在兰荫身边的忠叔开的门。 他一见秦月这个样子,完全吓坏了,忙拉着她进屋,嘴里不住说着:“秦姑娘,这是怎么了?” “少见多怪。”她朝忠叔微笑道。 君不见多少女子失恋后各种癫狂,甚至为爱自杀的都有,而她不过是放弃了一个人,重遇他之后心情不好喝闷酒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还想给忠叔说说古往今来的各种为情自杀的案例,可是刚开了口,头就猛地一痛,随即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不是陌生,只是太久没来,所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竟然在秋染园…… 怎……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秦月闭上眼 分卷阅读55 睛,再睁开,一切如初。 “醒了?”容非推门进来,手上端了一碗浓墨色的药。 秦月扭过头,面向里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谁来给她讲讲她晕过去之后发生了神马呀! “喝药。”随即,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她被容非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扶了起来,躺进他怀里。 秦月很想傲娇地拧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奈胃难受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全身发着热,口干舌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她张嘴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 “喝药再说。”容非将药碗递到她嘴边。 望着浓浓的药汁,秦月心里发了怵,苦着脸摇头:“我没病喝什么药啊。” 容非被她气笑:“没病?跑去喝闷酒,伤口裂开还被雨淋了个透,结果高烧不退,昏迷了一晚上,如今还好意思说自己没病,嗯?” 秦月被他看得一惊,原来她还高烧着呢,难怪身上这么难受。 在他的注视下,她缩了缩脖子,不怕死地顶了一句:“那也和你没关系,放我回去,兰荫会照顾我的!” 容非闻言,却微微笑了起来,眼睛里也是真切的笑意:“就是兰荫将你送来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在昏迷之中,不停喊着我的名字。” 第28章 和好 有……有么?!秦月大囧, 没想到昏迷的她这么实诚! 容非拢紧了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 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小月儿不会移情别恋。” 秦月动了动,却被他紧紧钳制, 只能放弃:“你肯定听错了!兰荫他人呢,让他接我回去!” “兰荫说,他知你心系于我,想是在我这儿才能真正快乐,所以将你交给了我,让我好生照顾。”容非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我们之间,哪里轮得到外人来说这些呢?但我还是将你高高兴兴地抱回了房间。我听紫阗说了你在外面的经历,果真是吃了不少苦, 抱着都廋了。以后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嗯?”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听着他说这样的话, 秦月鼻子酸涩, 差点滑下泪来,也差点就要狠狠点头,抱住他哭个昏天暗地。 可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想起容非身上曾经不属于她的胭脂味,她冷下了声音:“容非,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都是耍流氓’?” 容非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最后还是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是不能给我一辈子,我凭什么巴巴地倒贴你?我又不是差到没人要!” “我说过我想养你一辈子。”容非扳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说过‘你要是疼我一辈子的话,我就让你养一辈子’,难道……我不疼你么?” 他最后问的那一句,竟带了千般委屈,好像是秦月才是始乱终弃的那个人。 秦月一时怒气爆发,狠狠推开了他:“你疼我,又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有瓜葛?!我不稀罕你疼我,我稀罕的是你只疼我,可是你做到了吗?!” 容非怔了怔,直直地看着她:“小月儿,除了你……我还能疼谁?” 靠!在这个时候还装傻,秦月怒捶了他一拳,恶狠狠道:“辛颜!” “辛颜?”容非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睛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满。 笑什么笑! 秦月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面对面看着他。离了他的温度,一时又有点冷,她忙将被子裹了上来,抿着唇冷眼盯着他。 “所以,你那次要离开秋染园以及你现在对我的冷漠,都是因为你……吃醋了?”容非一声淡笑,眼睛里是掩不去得意。 这种少年意气在他脸上很鲜见,秦月怔住,某处像被人撞了一般跳动不已,片刻后才咳了一声,怒道:“谁吃醋了?别把自己想太美!” 容非捏了捏她因为生气而鼓起的面颊,语气中颇有丝无奈:“你怎么会认为我与辛颜有瓜葛?” 秦月拍开他的爪子:“哟,夜沾美人香还算不上瓜葛?” “夜沾美人香?”容非眉目一转,“原来是那次……” 看吧!证据拍脸上,不得不承认了吧?! 秦月猛地一个翻身,便背对着他面朝里睡,心头是止不住的酸涩,脸上凉凉一片,抹一把全是泪水。 真没出息,怎么就哭了呢? 秦月默默地吸了吸鼻子。 虽然已经说服自己放弃了,可是当面跟他摊开这件事,还是让人难过不已啊…… 感觉他俯身下来,似乎还想说什么,秦月忙厉声道:“出去!” 可惜容非从来就不是她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人,她的话音才落,容非便将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不错,我前一段时间确实经常去辛颜那儿,”容非凑近了她,在她耳边温声轻语,“但是,我和辛颜,却绝非你想的 分卷阅读56 这般。” 不是她想的这般,还能是哪样?! 秦月拧着眉看向他:“容非,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只想一句话打发我,然后让我无条件相信你。可是,我办不到!我告诉你,我办不到!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思想的人!你不告诉我来龙去脉,我会胡思乱想,我会揣测不安,我会……想要逃离……” 容非怔住,默了一瞬,随即将她更加抱紧了些:“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好了。” “紫阗以前跟你说过‘乱世三公子’吧,你可知,这竹池公子是谁?”容非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秦月顿时一凛,论优秀,论气度,论风采,容非都绝不下于紫阗与兰荫,而且穿越手册上有说,只要是穿越女喜欢的男人,身份绝壁不简单,背后没隐藏个把惊天秘密,简直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你是竹池?!”她一激动,便拉高了声音。 “这么激动作甚?”容非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秦月咽了咽口水。 竹池公子可谓三公子中最神秘的一个,似乎普天之下,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而紫阗当初也只是略提了提,却没有告知她关于竹池的任何信息。 没想到这位神秘的竹池公子居然就隐藏在她身边,还是现下正搂着她的男人…… “其实要说起来,这‘竹池公子’也并非是我,它只是一个名号罢了,”满室药香里,容非缓缓说道,“我让我培植的人在外界用‘竹池’这个名号行事,久而久之,竹池便成了有名的乱世三公子之一,也借此笼络了不少江湖中的奇人异士。而辛颜,便是我五年前捡来的孤儿。那时她才十四岁,我便着人教习她武功谋略,之后,她便以花魁的身份隐匿于无忧阁,为我搜集情报。” 秦月愣住,原来那个美丽的女子,竟然是女间谍。 “好了,我已经将我与辛颜的关系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乖乖喝药了罢?”容非松开她,拿起了药碗,眉头一皱,“已经凉了,我让揽春给你热热。” 他转身欲走,秦月拉住他:“你那些天去见辛颜,只是为了情报?” “当然,”容非淡笑,“只是她那里胭脂气息太浓,同居一室便沾染上了,没想到竟致使你误会至此。” 他心下也是一叹,没想到秦月死活要走的原因,竟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误会。若是早些叫他知道,他肯定不会放手,不会让她颠沛流离,吃苦受罪。 心结解开了,秦月倒是一脸欢喜,想到自己方才的怨妇模样,便觉得丢脸不已,不由得滚进被窝里,隔着被子对容非道:“你让揽春热了药送进来,你便不要来了罢。” “还在生气?”容非声音中有一丝不解。 唉,果然男人与女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的,以容非这般聪慧,也不能明白她现在的别扭。 秦月默了默,小声道:“那还是你给我喂药好了。” 容非笑了一声,提步往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脚步声来到床边,一只手揭开了她的被子。 “喝药。”容非又将她像抱小猫一样抱进怀里。 秦月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脸上发热,思维倒是清醒了,想起刚才的事,疑惑一阵阵涌上,不由得又问了她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容非,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嗯?”容非示意她继续说。 秦月想了想,将自己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听你刚才所言,你利用‘竹池’这个名号为自己笼络了不少势力,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你想造反?可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呀,为什么要造反呢?还有,云王似乎将你当成座上宾,却不让你拥有子嗣,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非伸手覆在她额上,道:“初时只觉得你这丫头笨笨的,却没想到也会想这么多。” 秦月瞪他,她又不是笨蛋,遇到各种反常情况,自然会东想西想。 “其实你一直傻傻的就好,横竖一切有我在。”容非轻叹,又道,“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年后将有大变动,那变动将会直接决定我的未来,你若信我,便安心待在我身边,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年后的大变动? 秦月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 她的心很小,朝堂也好,天下也好,他想做什么,她反正都支持,只要他……只喜欢她一人就好。 “嗯。”她轻点了头,反身抱住他。 之后的日子,秦月便过得格外悠闲,因为容非不许她做任何激烈运动,因此她迷上了一个中老年爱好——钓鱼。 她肯乖乖坐着钓鱼,容非简直求之不得,立刻给她准备好了各种精美的钓具,还往荷花池里面多放了好多尾各色各样的鱼…… 很快,容非便觉得自己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秦月对钓鱼完全入迷后,身侧十米内都不许有人,更别说靠近她与她说话,无论声音压得多低—— 那还 分卷阅读57 是会吓着即将上钩的鱼儿呀! 所以,在秦月钓鱼时,容非也只能搬了矮桌在离她十米以外的地方默默看书,还得注意掀开书页的声响不能太大…… 不过这画面倒也出奇地和谐。 这日,秦月又在钓鱼,容非却没有去她身边看书,反而特意去门口接了一位姑娘入府。 这姑娘,便是辛颜。 两人往后院走去。 远远的,辛颜便看到了秦月岿然不动的身影,想起容非跟她说的来龙去脉,不由道:“真没想到,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使得秦月姑娘误会而出走,受了那么多苦。” 容非的目光亦遥遥地落在秦月身上,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因为他之前不能给秦月足够的安全感。 辛颜默了一瞬,聪慧如她,顿时便明白了容非在自责,她眼波一转,悄无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公子果真甚爱秦月姑娘。” 容非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浩浩天下,芸芸众生,几人不是污浊不堪的模样,唯有眼前这块璞玉,我愿珍之重之,爱之护之,与之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他看着因钓到一尾鱼而欢快地蹦起来的秦月,眼中也渐渐侵染出发自内心的笑。 这乱世,黑暗、残忍、算计。 而秦月,天真、善良、单纯。 她是这黑暗乱世中的唯一光华。 * 容非与辛颜走到秦月身边,秦月才发现两人。 她一看到辛颜,便停下所有动作,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 容非摸了摸她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意:“你不是误会我与辛颜么?我怕我单方面所说之语不能叫你完全信服,便将辛颜叫了过来,叫她再给你解释一遍。” 他这么一说,秦月立刻不好意思了,这样、这样不显得她很小心眼么?! “你乱说!”秦月鼓起眼睛,“我才没有……” 她想说“我才没有误会你们”,但是这辩白实在太难服众,只好退而求其次,驳道:“我才没有不相信你!” 容非眼中柔意渐盛,嘴里宠溺道:“好好好,你说了算。” 之后,他便很“识时务”地借口出去了,留秦月与辛颜单独在一块。 秦月原本已经信了容非,而他又敢将辛颜亲自带过来,更表示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因此她也没什么好与辛颜“对质”的,遂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便拉着辛颜一块儿钓鱼。 没想到两人虽然性子千差万别,但却兴致相投,很有共同语言,于是钓了几尾鱼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闺中密友。 后来,紫阗也辗转得到了秦月出走的个中原委,直呼当日不该带她去找辛颜。 秦月虽知道这事与紫阗无关,却还是板着脸装生气,诓了他一顿大餐。 同时,在与容非解除误会之后的第二天,秦月便去了一趟兰荫的行馆,谢谢他对自己的照顾。 兰荫脸色有点不好,却仍旧为她欢喜:“如此,便祝你与容公子一生安乐顺遂。以后若有什么变故,亦可来靳国找我,我必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秦月心里酸涩,忙点头:“兰荫,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兰荫只是笑道:“傻丫头。” 过了没多久,兰荫便要回靳国了。秦月与紫阗一路相送,将他送至历城城门外,看着他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 渐渐入冬了,天气冷了下来,秦月的心也越发不安了起来。 容非对她说过,年后会有大变动,她自是相信无论有什么变动,容非都能全身而退,并完成自己的计划,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忧。 云王对容非的态度自上次寿宴后,便差了起来。 到了年关时,云国的年宴上,云王便没有再邀请容非。 过完年,云国借道靳国,竟与凰国发生了战争。 这战争虽看上去突然,容非却道那是云王图谋已久的。容非说,云王野心甚大,意在一统天下,而他一统天下的第一站,便是凰国。 秦月原本不解为什么云国要舍近求远与凰国开战,后来想想云王自然有自己的思量,也就不再费脑筋想这些。 而就在云国与凰国交战之际,云王竟派人将秋染园封锁了起来。 第29章 利用云晔 秦月心里一惊, 这就是容非说的“大变故”么? 以前,她也隐隐约约觉得容非的行动不太自由, 只见过他出秋染园,却从不曾见他出历城, 可是像现在这般,直接囚在秋染园,却是头一次见到。 秦月心里乱糟糟,容非却悠然自得,言行举止还如往常那般,还时常捏她的脸颊,笑言:“小月儿, 不必这般愁苦,难道你不信我能保你周全?” “我信,可是……” “没有可是, ”他拿起已经剥了皮的葡萄,放进她嘴里, “我记得你最喜各色水果, 尝尝这葡 分卷阅读58 萄如何?” 几次三番下来, 她心中的愁绪也便渐渐淡了,管他什么变故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不行直接跑路,想这么多作甚! 再过了些天,许久不见的云晔居然登门拜访, 模样和气质看上去都成熟许多。 秦月暗恼,云晔又来干嘛?她上次不已经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么?这孩子不会还这么死脑筋吧? 转念一想,或许是她太自恋了吧,人家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来“看望”落魄的昔日情敌,毕竟以他那样骄傲自负的性子,是极有可能特意跑来落井下石的。 ……呃,她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月心虚地看了一眼对桌的云晔,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不由得更加心虚,猛地扭过头,差点咬到舌头。 “世子今日登门到访,有何赐教?”容非笑吟吟说道。 云晔指着秦月,语气毫不客气:“容公子,我要和她谈谈,你能不能暂时离开?” “小月儿不是我的所有物,世子应当问询她意见才是。” 云晔一噎,转而瞧着秦月:“小月,我有话跟你说。” 秦月瞪了一眼容非,这是什么意思嘛,居然将烫手山芋抛给她。 ——好么,是你说由我决定的,那我就自己决定了。 “好啊,我们去荷花亭坐坐。”秦月瞥了容非一眼,对云晔笑道。 她并不知道云晔想跟她说什么,不过云晔那么热切地看着她,她总归是不忍拒绝的。 荷花亭里,云晔负手看着一池荷花,徒留一个背影。 ——大哥,不必在这个时候装什么深沉吧? 秦月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云晔,你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现在便说吧。” 话音刚落,云晔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秦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挣脱他:“你在胡说什么?” “听说容非对你并不好,他只是将你当成玩物,你又何必再留在他身边?”云晔眼中滑过一丝伤痛,“实话跟你说,此次云凰大战,若是云国赢了,则容非还会如现在这般,明面上是座上宾,实际上却不得自由,若是凰国赢了,容非也可成为云国与凰国讨价还价的筹码。容非现下的处境,便犹如砧板上的鱼,你跟着他,便也成了砧板上的鱼,他护不了你的。” 谁跟他说容非对她不好、待她只是玩物了?秦月皱了皱眉准备反驳,却被他后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情不自禁放大了声音,“容非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管这些,”云晔似乎不愿多讲,只是又走了过来,扣住她的双肩,“诚然上次你说的话的确伤了我,可是过了这么久,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你。既然容非对你不好,你便跟我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就是我认定的稀世明珠!” “他对我很好!”秦月瞪着云晔,“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他的。” 云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哀伤填满,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苦笑:“我哪里比不上容非,为什么你宁愿陪他过这种生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看着他这个样子,秦月心里一软,声音也温和了一些:“云晔,爱情没有什么比得上比不上之说,普天之下,我就是只对他有感觉,只喜欢他一个人,这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事。你很好很优秀,可是对不起,我只能将你当成朋友。” 云晔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辨别她有没有说谎,末了,他声音冷硬地说道:“我不信这一套!你既然喜欢他而不喜欢我,他身上便一定有我所没有的东西!你说,他到底哪里吸引你?!告诉我,我也能做到!” 秦月不禁翻了个白眼,这死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好么,看来她不狠点不行了。 秦月润了润嗓子,道:“我喜欢的男人,要么如容非一样,风采气度皆出于人,学富五车,既成熟又稳重。要么武功高强,能上战场杀敌人,驰骋天地之间,既潇洒又威风。你说,这两点你能做到哪一点?” 云晔一时怔住,最后突然凑近她,猝不及防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好,你等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成为你心目中的男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留秦月一个人风中凌乱。 这破孩子,到底想干嘛呢? 后来,她也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几天之后,竟然传来云晔以死相逼云王,主动请缨上了战场的消息。 秦月当即给跪了,云晔所谓的“证明给你看”就是上战场证明自己么?! 短暂的无语之后,她心里便乱成了一团,悔不该当初对他说那些话,云晔怎么那么胡闹,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她不得愧疚一辈子! 希望他在战场上平平安安才好…… 一个多月后,云晔战败被凰国将领活捉的消息传了回来,秦月当即眼前一黑,她生平没害过什么人,云晔倒成了第一个。 分卷阅读59 “容非,你说凰国会怎么处置云晔,云晔会不会有什么事啊?”秦月攥紧了容非的衣袖,仰面问他。 此时她六神无主,急需一个人给她安安心,若是云晔真出什么意外,她会恨死自己的。 容非将她轻搂进怀里:“不用担心,云晔绝无性命之虞。” 秦月愣了愣,容非说得那么有把握,倒不像是安慰她说出的话,反倒像……他在掌控这一切似的。 还来不及多想,揽春便匆匆走了过来:“公子,云王来了。” 云王怎么会这个来秋染园?他来找容非做什么? 容非似乎早就聊到了云王会来,并不惊讶,只是对揽春道:“请云王去大厅,我稍后便来。” 秦月知道他有正事,便从他怀里出来,谁知容非却拉了她的手,道:“随我一同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么,今日我便全部告诉你。” 她心尖一跳,即将揭开谜团,心里很是忐忑,便握紧了他的手,随他一起去了大厅。 大厅里,云王的面色很臭,完全无视秦月,直朝着容非冷笑:“十余年了,孤以为你胸无大志,已经安于现在的生活,没想到……晔儿便是你怂恿上战场的吧?孤以为有大将军保护他,他在战场亦不是主将,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兼之他以性命相胁,孤便应允了他的请缨,谁知道凰国那将领直冲着晔儿而来,将晔儿活捉了去!” 这是什么意思?秦月听得云里雾里,此时也不好插嘴,只有将满腹疑惑先咽下,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他们两个。 容非听了云王的话,不由得一声轻笑:“安于现在的生活?怎么可能,我这十余年没有哪一刻不在谋划着回去。”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云王眸光锐利地盯着容非,“凰王提出要求,以晔儿交换你回去,没想到那老匹夫竟还记着你!” “他?”容非冷笑不已,“他怎会记着我?不是旁人提醒,他怎会记得我和我娘?!” 云王听到容非说及“我娘”时,脸色顿时微变,秦月心里正奇怪,他却咳了一声,道:“晔儿是孤的心头肉,孤已经答应凰王,后天便送你回凰国!” 说罢,便提步离开。 云王走后,容非还犹自冷笑,沉浸在对凰王的怨恨里。 这样的容非使秦月很陌生,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扯了扯他的衣袖:“容非?” 容非回过神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将她抱坐在他腿上,笑道:“小月儿,后天我便带你回我的故乡。” 故乡?凰国才是容非的故乡?那么容非待在云国…… 秦月心里突然隐约猜到了一些,容非像是看到了她心中所想,道:“没错,我是质子。” “质子……”秦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第30章 分歧 “没错, 我是凰国的二王子,却被送到云国, 成为了质子。”容非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好看的眸子也沉入虚空, 似乎在回忆当年,“十五年前,云凰两国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那战争是凰国先挑起的,可凰国却输了。云国逼至凰国的都城洛安,凰国岌岌可危。但云国当时的国力不足以吞并凰国,而凰国也没有逼退云国的方法, 两国便一直对峙着。后来,两国经过谈判,终于达成协议, 云王要求凰国献出一个王子当做质子,方可退兵, 而凰王, 我那薄情寡义的父亲答应了此事。” “他的子嗣单薄, 只得了三个儿子,大王子与三王子皆是王后所生,只有我, 是不得宠的妃子所生。凰王便将年仅十岁的我送作了质子,我的母妃十分爱我,请求与我一道成为人质, 我苦苦哀求她不要如此,但母妃不听,甚至以生命相要挟。我父亲对她本没有多少情分,便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我的母妃与我一道来了云国。” “我们在云国相依为命,虽然生活上过得艰苦,但比起在凰国深宫里的日子,却也更加快乐一些。可是仅仅过了四年,云王却将我的母妃单独秘密关押了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被迫与母妃分离的我开始立志,一定要救出母妃,回到凰国成为凰王,灭了云国和其他国家,一统天下,让我的母妃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于是,我装成安于现状的样子,在云国安安静静地生活了下来,并开始琢磨云王的喜好,想方设法地讨好他。经年累月下来,云王对我的防备渐消,也让我开始参加一些宴会,对我礼待有加,还特许我能离开秋染园,在历城内自由行走。于是,利用这些便利,我开始以‘竹池’的名义网罗各色人才,并秘密联系到了凰国的丞相陆权,让他相助我回国之事。” 从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过去,秦月不由怔住,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撑到今天的?那些漫漫长夜,他又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的?想起他当初说的“我也想我娘”,秦月的心更像是被毒蛇蚂蚁啮咬一般,疼得无以复加。 “……”她哭着抱住他,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 容非拍着秦月的背,轻声 分卷阅读60 道:“莫哭。这些年,云国国力日渐强盛,而凰国日渐衰微,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云王生出了吞并凰国之心,又利用他的那些被我收买的近臣,在他面前鼓吹进攻凰国,才使得他下定了决心,西征凰国。如今,以云晔的性命相胁,才终得以让他放我回国,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秦月才猛然想起云晔的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云晔的事,也是……你的安排?” “是。”容非坦然道。 “所以……你待我并不好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就是为了引云晔来秋染园?”联想了前因后果,秦月颤着嗓子问。 “嗯。”容非不避她的眼睛,点头道。 原来都是计么? 秦月霎时全身冰冷,却不愿相信这就是真相,她拼命为容非找借口:“不对,你压根不知道我会对云晔说那些风度才华、战场杀敌之类的话,如果我没说的话,云晔就不会去战场,那他就不会被你安排的凰国将领活捉了,也就不会有交换质子回国之事了,你的计划便付诸东流了!”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容非摸了摸她已然惨白的脸,“我赌你会说那些话来让云晔死心,我也赌云晔会上战场证明自己。结果证明,我赢了。” 秦月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容非会利用她……容非难道没有想过,她知道这一切会有多难过么? 虽然容非被当成质子扣押云国十五年很可怜,可云晔也是无辜的啊! “容非,你这个混蛋!”秦月一把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盯着他,“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你简直是不择手段!” 容非站了起来,与她对视,眼眸深沉一片,看不清喜怒哀乐,也摸不清在想什么。 “我与母妃已经在云国待了太久了,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要尽快救出母妃,与她一起回云国,所以我不得不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懂么?”他说。 “我不懂!”秦月却藏不住愤怒,朝他大吼:“容非,我不懂,我也许从来就不懂你!” “我知道你必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助我,所以事先才没有跟你说。我也知道你会愤怒。”容非平静无波的眼睛渐渐溢出伤痛,“从小与母妃分离,处处迎合云王,使他最大限度地降低对我的防备,从而减少对我的监视,还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一丝回国之心,生活受到控制、不能走出历城、不能拥有子嗣……小月儿,这一切我都受够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太多情绪,以致于说出口的时候,平静极了:“我的生活尚且如此,那么……我母妃呢?” 秦月一怔,听着他诉说过去,她的心像是被无形之手狠狠揪住,可是—— “这不是你利用云晔的理由。他是无辜的。” 容非敛去所有的表情,道:“身为云王之子,他便不无辜。” “不是这样的。”秦月像看一个陌生一样看着容非,一步步后退,退到门边,已是满脸泪水,“既然你那么想回凰国,那你就回去吧。我对不起云晔,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云国。” 容非冷下眉眼,强硬说道:“明日我去找云王接回母妃,后天我带你们一起走。” “别想替我拿主意,我!不!要!”秦月一字一顿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想再见他。 秋染园被封锁了,她自然逃不出去,于是她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谁也不见,一日三餐也让揽春送进来。 容非也没有来找她。 秦月想,也许他是在等她气消,也许他在忙着回凰国的事情,也许他有那个自信,届时可以直接将她一并带走。 她垂眸叹气,管他呢,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走了,待云晔回来之后,亲自向他道歉方可安心。 ——可是,在她与容非吵架后的第二天中午,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觉得心神不宁,胸口像堵了什么似的。 而容叔和揽春等四个丫头便在此时匆匆敲开了她的门。 揽夏面色焦急地对她说道:“秦小月,你快去看看公子罢!” 秦月一愣,随即扭开头:“我不去。” “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揽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公子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只有你或可稍微减轻他的痛苦了……” 怎……怎么了? 秦月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次的事似乎很严重,容非不是去云国王宫里接他的母妃了么,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颤声问道,心里已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 容叔眼眶泛红:“今日我们陪公子进宫接木妃娘娘,云王躲躲闪闪,在公子的再三逼问下,终于告知公子,原来木妃娘娘她……她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病死了!” 什、什么?怎么会这样?! 容非的母妃……居然已经死了?支撑他走过十余年的母妃……居然死了! 揽夏握着她的手腕,语气哽咽:“听到这个 分卷阅读61 消息,公子顿时发狂,抄了侍卫的佩剑,便要杀了云王,被云王的近卫阻挡。公子武艺高强,再一次发动攻击,那些侍卫是决计抵挡不住的。然而若是云王死了,公子怕也不能活着走出云国王宫,那么公子这些年的谋划便付诸东流了!我们拼死阻挡了公子,将公子从王宫里带了出来,可是公子的情绪十分低落,在紫竹林里疯狂地练剑伐竹,将一片紫竹林都伐干净了,便扔了剑,坐在地上,任凭我们怎么唤他,他都一言不发……” “唉。”容叔叹了一口气,撇过脸去,“我从年轻时便跟在木妃娘娘身边,看着公子长大,十一年前木妃娘娘与公子被迫分离时,她将我留在公子这边,嘱咐我好好照顾公子,她是这世界上最爱护公子的人……公子也从小依赖木妃娘娘,木妃娘娘对公子真的很重要,可是如今……” 容叔喉头一哽,说不下去了。 秦月抹了一把脸,将满脸泪水擦去。 她能体会这种感觉,比她被迫离开爸妈还要痛苦上千万倍吧?分隔了十一年,机关算尽,终于可以将母妃接出来,和母妃一起回家,容非的心里该有多欢喜?可是,欢喜转瞬破灭,母妃竟在五年之前就已经死了,而自己未曾见她最后一面,还一直以为她活在世上…… 容非,你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吧? 此时,和他因为云晔而产生的争吵已经微不足道了,她现在只想赶紧陪在他身边,好好安慰他。 秦月不再迟疑,飞快地朝着紫竹林奔去,一路上容非的样子塞满了她的脑海。 ——容非,不要难过,好不好?我见不得你难过的样子。 到了一片狼藉的紫竹林,她生生顿住脚步。 容非发丝凌乱,白衣已经脏污不堪,他坐在地上,右腿伸出,左腿屈膝,手撑在左膝上,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浑身的骄傲与风采荡然无存。 他就像漂浮在天地间的一片孤舟,左右靠不着岸。 第31章 孤舟 那么落寞而孤独的容非, 秦月还是第一次看到。 “容……容非?”她低声唤了他一声,声音已然发抖。 他没有回应, 好似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尸体。 秦月轻步走近容非,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他依旧没有反应。 此时,她心里也是慌乱不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能让他好受点。 想了想,秦月再靠近了些,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缠着他的脖子, 靠在他的肩膀上,就这样轻轻地抱住他。 罢了,不知道怎么安慰, 那就不要安慰了,她只想抱着他, 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 容非, 我秦月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无论你经历多少痛苦困厄,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你知道么? 因为, 我爱你。 紫竹林里一片孤寂无声,他坐着,她陪着。 地久天长, 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容非的手才轻轻地拢上秦月的腰,也回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无声无息。 秦月知道他此时不想说话,也便没有出声,她只是希望她的陪伴,能让他稍稍好受一点就行,只是一点就行。 日头渐渐西移,她长久地一个姿势跪在地上,膝盖已经疼痛得不行,全身也僵硬不已了。 但是她觉得无所谓,她身上的痛比起容非心里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分去他所有的疼痛。 就这样一直到入了夜,秦月不知不觉已经靠在容非怀里睡着了,而后被他轻微的动作惊醒。 秦月忙抬头看他,容非声音黯哑:“我已经没事了。” 傻子,何必伪装坚强?这么大的事,岂能说没事了就没事?秦月心里狠狠一疼。 突然,她被容非抱了起来,往回走去:“腿僵了罢?回去睡一觉,下午随我回凰国。” 秦月默然,她知道,他不会放过云国,也不会放过害他母妃至此的凰王,他要回去报复。对于这种想法,她心里却是一万个理解,若是她妈死了,她也绝不会放过伤害过妈妈的人。 之前的分歧好像不需要存在了,现在已经没了对与错,只有情感的偏向。 秦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声说道:“容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容非脚步顿了顿,最后嘶哑了声音俯在她耳边道:“小月儿,我如今只有你了。” 秦月心间一痛。 ——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容非,让我们相依为命吧。 回去之后,秦月没有多睡,活动活动了身体,她便收拾起东西来。 依旧只拿了容非送她的衣服和簪子,外加了自己穿越过来时穿的衣服,收拾妥当,她便在秋染园四处转悠。 这一离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这个她穿越伊始的地方,这个承载了她无数苦乐的地方,这个她与容非相识的地方……以后便不能再见了。 分卷阅读62 想到这些,倍觉伤感。 秦月转而又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认识的人。 秋染园里的人自不必说,熟识的容叔、揽夏他们一定会跟着会凰国,辛颜在云国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便也会暗地里转移回凰国,而紫阗……怕也和秋染园一样,再难相见了吧? 秦月一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容非,说要出园找紫阗与他告别。 容非:“他日后也要去凰国的。” 秦月:“???” 容非:“紫阗也是我的人。” 秦月:“……” ——原先只以为他们是君子之交,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关系在,仔细一想,却也说得过去,只是紫阗隐藏得太深了吧。 下午,两辆马车停在秋染园,一辆由容叔驾车,容非与秦月坐在车内,一辆则坐着揽春等四个丫头,偌大的秋染园,容非只带了他们五个人。 两辆马车周围,有十多人骑马围绕守卫,另有不少步兵“护卫”。 说是护卫,不如说是监督,这些人是云王精心挑选出来的,负责将容非送到凰国,交换云晔回来。 一行人便这样浩浩荡荡出发了。 将近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凰国。 说来秦月也算来过凰国,却只在凰越边境的小村庄里为大龙送过木梳,从没来过凰国的都城洛安。 今日来了洛安,她立刻便被它的厚重感所震慑。 如果说历城像上海的话,洛安便是北京,似乎每一座建筑都藏了一段历史似的。 因为早前便有侍卫飞马先到了洛安通知,所以他们的马车驶入洛安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王宫前等候了。 容非牵着秦月的手走上前,对着为首的那身着明黄锦衣的男子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位便是王兄罢?” 为首那男子看起来三十上下,眉目与容非有几分相似,然而气质截然不同,他身上的野气和邪气让人有些不舒服。 男子闻言,嘴角勾笑:“难得你还记得王兄当年的样子。二弟,一别十五年,你的样貌与当年也无甚差别啊。” “那你还曾记得我?”自那男子背后,又出现一名穿着紫色长衫的男子,看上去比容非小上两岁。 容非淡笑:“三弟。当年我走时,你才七岁,如今却这么大了。” 紫色长衫男子回以一笑:“二哥好记性!” “这位姑娘是?”明黄锦衣男,也就是容非口中的大哥转向了秦月。 也许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被他那么一盯,秦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容非却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再退。 容非正待开口介绍她,明黄锦衣男看到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了然一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光站在这里做什么,父王派我与三弟在此迎接你,我们进宫再说罢!” “嗯。”容非应了一声,便随着他们一起进宫。 而云国的那些侍卫和容叔等人,都在明黄锦衣男带来的人的安排下由另一个入口进了宫。 路上,明黄锦衣男和紫衣男一个劲儿地寒暄,介绍这些年王宫发生的变化,像主人在接待并不欢迎的客人一样,疏远客套,还隐隐带着高高在上的自傲。 看多了关于王宫倾轧、王子相残的小说和电视剧,秦月向来认为王子间的感情是至为淡薄的,而刚刚那两人的表现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现在他们这样子,她不由得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们—— 他们大概是想告诉容非:看,你早已不是这座王宫的主人,我们才是。我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而你对它们已经陌生,你再没资格跟我们争,也再没资格成为它们的主人。 过去了十五年,凰国的宫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容非尝尽艰辛回到这里,却没能带回母妃,物非人也非,心里一定又难受了吧? “容非。”秦月轻唤了一声,动了动与他相握的手,一根根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更加握紧了他。 似乎感觉到她心中所想,容非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自信与坦然。 秦月心下安定,这个男人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她相信他。 一直东拐西拐,终于到达了一座叫岐雁殿的宏伟宫殿前面。 容非告诉秦月,这是凰王会见大臣和外客的地方。 秦月心里微微一惊,凰王应该在里面等他吧? 顿住脚步,她挣开容非的手:“我在外面等你吧。” 这种场合,她进去不好。 紫衣男子见状,便道:“由我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吧,二哥你便好好与父王叙叙旧,他等你很久了。” “那就劳烦三弟了,”容非转而捏了捏秦月的手心,“安心等我。” 秦月跟着紫衣男子又是一番东拐西拐,到了一处叫做云莱宫的宫殿。 那紫衣男子道:“这是二哥母妃以前住的宫殿。虽然父王已经为二哥在宫外辟了住所,但最近二哥势必很忙,住在宫里比较方便 分卷阅读63 ,父王便安排了云莱宫让二哥暂时居住。姑娘,你且在这里歇息吧,有什么需要便吩咐宫人。” 秦月听容非提过,凰王只有三个儿子,那么眼前这人一定是三王子,于是她忙躬身行礼,很是恭敬地对他道:“多谢三王子的妥善安排。” 三王子扶起她,道:“你是二哥的人,我自是应当照顾的。” 秦月脸一红,她和容非现在的关系顶多算男女朋友,这种情况太尴尬了啊喂! 送走了三王子,秦月躺在软床上,浑身放松下来,一点也不想动弹。 从云国到凰国,好像一场梦一样。 不过她想了想,她突然从二十二世纪穿越到这个世界,比从云国到凰国可玄幻多了,心里那种突然变换居住环境的失重感便减轻了许多。 才过一会儿,她心里又沉重起来—— 容非既要争王位,这以后的日子想必也是暗波汹涌、明枪暗箭不断,大约比秋染园的生活要复杂多了。 她翻了个身,又想到容非肯定会安排好这一切的,心里烦闷便又少了一些…… 她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儿呢? 就在这反反复复的纠结中,她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容非还没有回来。 秦月想了想,便让宫人给她倒了热水,她想洗个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装满热水的浴桶安排好之后,她屏退了宫人,舒舒服服地将身子浸入水中。 正当她泡得起劲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她以为是宫人给来她加水,便道:“不用加水了,这些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么?”容非的声音淡淡响起。 “嗯,足够了。”秦月应了一句,随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猛地“啊!”了一声,从浴桶里转身弹跳而起,直直地看着容非…… 第32章 送别 一秒、两秒、三秒…… “啊!”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秦月又立马坐下,溅起一地水花。 完了完了……胸那么小……腹部好像也有点赘肉…… 他喜欢大胸还是小胸?喜欢骨感还是肉感? 男人一般都喜欢骨感大胸美人吧…… 肯定会被嫌弃了……嘤嘤嘤…… 越想越没边, 秦月瞪他一眼:“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没有人跟我说你在沐浴。”容非很无辜地看着她。 秦月噎了一下,宫人们说当她有需要时, 可以唤她们进来加水,所以她便没有插上门闩。 谁知道她们竟连门不守,或许她们也觉得她是容非的女人,所以没关系…… ——可是她和容非还是清白的好不好?! 真是尴尬啊…… 秦月又往下缩了缩,水都浸到了她下巴处了。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最后她红着脸,轻声嗫嚅了一句。 “嗯, 莫着凉了。”容非似乎觉得她这样子很好笑,便很不给面子地轻笑出声了,害得她牙痒痒, 很想揍他一顿。 鉴于就算穿戴整齐也揍不赢他,于是作罢。 待容非出去之后, 秦月匆匆穿好衣服, 拍了拍不知是被热水晕红的还是害羞所致的脸蛋, 才打开屋子的门,朝立在庭院月色下的颀长身影没好气地喊:“已经好了,你进来吧!” 容非转身, 带着一身早春傍晚的寒气走过来,顺带揽她的腰进屋。 秦月总觉得他看到自己的赘肉了,于是现下揽她的腰, 是为了证实她确有赘肉,于是慌忙躲开他的手。 容非愣了愣,反身关上门,对她道:“怎么,你生气了?” 秦月还在矫情,双手绞着衣角,咬着唇背对着他不说话。 容非对着她的小脑勺道:“方才我的确不是故意闯入的,我不知你在沐浴。” 却是说得很认真了,并非戏谑。 静默了片刻,秦月还是矫情不下去了,转身瞪着容非,脸蛋已是红成一片,却还是问了:“你刚才都看到了吗?” “你站起来愣了那么久,我便是想看不到也不可能。”容非很诚实地回答了她。 秦月凌乱了,脸上更加烧得通红,随即脱口而出:“那我的身材也不算差吧?” ——好吧,这才是她最想问也最担忧的问题。 不过就是胸小了点,腹肚有点肉肉,也许还外加腿短了点,容非要是敢说她身材不好,她就……她就……她就跟他绝交! 不不不,要更厉害点,她要一口咬死他! 这么想着,秦月不自觉咧了咧牙。 看她勉力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容非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咳了一声:“很好。” “啊?”秦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容非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虚长至这般年岁,才见过小月儿你一人不着寸缕的模样,于我而言自然是极好的。若要公正评 分卷阅读64 判,那得待我往后再多看几个,才好品鉴品鉴。” “你敢!”秦月这下真露出了獠牙,张牙舞爪的像个小兽。 容非笑。 秦月知道又被戏耍了,气哼哼地转过身。 “我非不敢,是不愿。别人怎么比得上你,我不屑一顾罢了。”容非从她身后抱住她,呼吸拂在她耳边,轻声问,“还习惯么?” “也没什么不习惯的,毕竟才来半天嘛。”他一句话便说得秦月心花怒放,秦月乖顺地靠进他怀里,“你见过你父王了么?他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过跟我叙了叙旧,顺便‘怀念’了一下我的母妃罢了,”容非声音淡淡,顿了一下突然道,“明天便遣送云晔归国,你要去送他么?” 云晔…… “去。”就算他误会了自己,她还是想去送送他。 之后,容非便也去沐浴洗去一身风尘,沐浴之后,便给秦月好好介绍了今日见到的那两个王子和凰国现下的一些基本状况。 明黄锦衣男,便是如今凰国的世子,名唤容夙,住在凰国东宫,已经娶了当朝太师赵中世的女儿赵云锦为世子妃,另纳了不少小妾。 而紫衣男叫容青,在宫外辟有三殿下所,也已经娶了正妃池宛宁。 容夙与容青都是当今凰后苏织罗所生,而苏织罗与凰王在容非小时候便很恩爱,十多年过去了,如今苏织罗还是很得凰王宠爱。 秦月心里暗暗叹了叹,这苏织罗真有本事,一般小说和电视剧里,王后极难有受宠的,她老人家却打破常规,给王后们看到了逆袭的希望呐。 不过更奇的是,容非离开凰国这么久,居然对凰国的事情一清二楚。 容非听了她的疑问,不由勾唇:“像你这般没心没肺喜乐无忧的,我便是回来了,也只能当一个看客。” “又拐着弯儿说我傻!”秦月掐他胳膊。 容非淡笑不已,止了笑才道:“这十多年,我不只是将目光放在如何从云国回来,凰国这边,经过多年经营,我已经布了不少棋子,为的就是我重回凰国这一天。” 秦月垂下目光,心里顿时有点酸涩,要做到这些事,不知要经过多少没日没夜的谋划……最初她刚掉进秋染园的时候,还以为容非是个闲散公子,谁知道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这些年,他真的太辛苦了。 晚上,容非去了另一间屋子休息。 按照凰国的规制,母亲逝世,儿子当守一年孝,在这一年孝期中,不仅不能娶妻,还得戒.色。 虽然容非母妃的已经仙逝了好几年,但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容非和凰国众人都是才知道她的死讯不久,因此便按今年仙逝的规矩办了。 也就是说,她最快也得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嫁给容非。 ——不过没关系,她才不稀罕嫁给他呢! 秦月缩进被窝里想。 第二天便是遣送云晔回国之时,这件事凰王交给了世子容夙负责,但是秦月和容非也去了。 当侍卫带着云晔出来时,秦月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有点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云晔冷哼了一声:“心虚了?” 秦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从容非的身后出来:“对不起。” 虽然容非利用他这件事她一开始并不知情,但她终归做了推手,而且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了容非这一边。 云晔只是一个劲冷笑:“为了让情郎回国,你竟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我云晔果然看错人了,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 容非目光一冷:“与她无关,我利用了你,也利用了她。” 云晔看着秦月与容非紧握的手,眸子清亮而冷冽:“你以为我会信么?” 秦月拉了拉容非,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了,横竖她对不起云晔,这是毋庸置疑的。 容夙走了上来,对着云晔道:“云国世子,马车已经备好,来接您的云国侍卫也已经尽数等候在此,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不必您提醒,”云晔凉凉地朝秦月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有些人我也一刻也不想多看,免得污了本世子的眼!” 虽然早知道云晔会很生气,会说一些伤人的话,但没想到这小子毒舌属性挺强的,被他这么一说,秦月差点内伤。 云晔拂袖,从她与容非身旁走过。 秦月看着云晔走上马车,看着马车缓缓驶动,看着云国一行人渐渐离开,眨了眨眼睛,竟有一滴泪滑落,心里闷闷的…… “小月儿,”容非轻唤了她一声,抬起了她的下巴,将那滴泪抹去,“过两天辛颜和紫阗也会来凰国,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他们。” “真的吗?!”秦月眼睛一亮,心里顿时好受不少,忍不住便在容非脸上轻啄了一口。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对接吻一类的事情很忸怩很害羞,但偶尔也会少女心作祟,往容非脸上啄一口,然后快速跑开,心里如深度白痴少 分卷阅读65 女一般想着“你快来追我呀”……所以,容非对她的举动早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亲完之后,她发现她弄错了地点和场合…… 周围的侍卫纷纷以一种看“奇葩”的目光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便通通扭过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倒是容夙比较淡定,只是假咳了一声,示意他们该回去了。 咳咳……秦月风中凌乱。 大街上,确实有碍观瞻…… 第33章 接风宴 晚上, 是凰王特意为容非举行的接风宴,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携带家眷进宫祝贺, 再加上那些个皇亲国戚,一时之间, 王宫热闹非凡。 容非从云国回来,除了当初带去的容叔,还带回秦月和四大丫鬟,而显然秦月是不同的,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但因为容非与秦月分房而睡,谨守着凰国的规制, 所以别人也不曾说什么。 然而今晚,容非带秦月出席宴会,却让所有人大为诧异, 毕竟秦月还没名没分的。 “看吧,叫你不要带我来!”与容非同坐一席, 秦月低声对他说道。 ——凰王的脸色有些许难看, 容非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不必管他。”容非知道她指的是谁, 便轻酌了一口酒,淡声道。 秦月微怔,随即明白过来。 容非带她出席, 一来是为了让她不必受委屈,虽然她还未曾嫁给他,但他要给她正妃的待遇。二来, 怕也是故意让凰王不悦吧,毕竟凰王曾对他们母子俩很不好,如今母妃逝世,容非一时不想顾全大局,故意刺刺凰王,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月不由得看向稳坐高位的凰王,他的侧下方坐着凰后苏织罗,再往下坐了不少妃嫔,个个都长得极美。凰王此时正喝着葡萄美酒,不知道他可有想起那个惨死异乡的妃子? 目光下移,她与容非的坐席对面,坐着世子夫妇。 世子妃赵云锦长得很漂亮,亭亭端坐,典型的大家闺秀,与容夙交谈不多,两人似乎是相敬如宾的那种类型。 而对面侧后方则坐着三王子夫妇,那三王子妃池宛宁倒是与赵云锦截然不同,看上去性格外放很多,时而与容青耳语欢笑,关系很是不错的样子。 大臣席位上,最显眼的则是凰国的丞相陆权。陆权此时面色不太好,低头浅酌着。 容非回来后,曾与陆权秘密见过一面。陆权离开时,面色比现在还要难看,低低叹了一声“她怎么会死”,便匆匆离开,而她当时恰好拿了茶点过来,听到了这句。 受影视剧和小说荼毒太深的缘故,秦月当即便想歪了,陆权和容非他母妃会不会……仔细一瞧,容非和陆权也有那么一丝相似。 但她还是将这个想法深深埋进了心里,陆权和容非的母妃有什么关系,容非有什么样的身世都跟她没关系,她喜欢容非,无关任何身世地位,就不必自寻烦恼了。 正在秦月胡思乱想间,容非已经起身,前往宴会中间向凰王敬酒。 四周突然一片惊呼,将她从深思中唤醒过来。她以为容非发生什么事了,忙抬头去看。 却见黑黑的夜空竟飞来了一只浑身泛着金光的鸟! 那鸟儿极似古书中对于凤凰的描述,只是凤凰这东西只在图腾和传说里出现过,谁也没真正见过,所以她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凤凰。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只鸟在高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竟渐渐停在容非肩头。 “凤凰!”群臣纷纷起立,不住赞叹。 凰王也从座位上站起,惊诧不已地看着这一幕。 秦月也怔住了,脑子里不知该作何反应,便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原来这鸟儿真是凤凰啊,原来这个世界也管“凤凰”叫“凤凰”啊,原来这凤凰还挺亲人啊…… “嗷!”突然间,凤凰长啸一声,竟朝着她直直地飞过来。 它想干嘛! 秦月顿时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然而越是紧张,身体便越是忘了移动,就这么定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它朝自己飞过来,心里直想着要被它在脸上咬一口,她铁定得毁容! 谁晓得这凤凰飞过来之后,竟在她面前停下了,而后飞旋起来,一会儿又停下,看她一眼,然后又将头朝向容非。 “要我过去?”秦月明知凤凰不会说话,还是忍不住开口低询。 “嗷!”凤凰又是一声长啸。 好像真是这么个意思。 她想了想,还是顶住无数投射而来的目光,一步步朝着容非走去,最后站在了他身侧。 容非握住了她的手,她一下安定下来,压力骤降。 凤凰围着他们飞了几圈,最后嗷叫了一声,缓缓朝着高空飞去,最后不见踪影。 众人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陆权第一个站起来,朝着云王道:“恭喜凰王,二王子归来,凤凰亲临道贺,此为大吉之兆啊!” 分卷阅读66 众臣一听,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臣等恭喜凰王,二王子得凤凰祝贺,是凰国之喜啊!” 凰王听罢大悦,看向容非的目光都温和不少:“非儿,屈居云国多年,实在辛苦你了。如今回家了,又得凤凰亲临,世上再无人敢欺凌你!” 容非淡声而笑:“当年去往云国,是为国为民,儿臣无悔。” 凰王看向容非的目光更加柔和,好似多年缺失的父爱一并涌现了出来,他颤声道:“好!好!好!这才是孤的好儿子!” 容非嘴角滑过一丝笑,面上仍旧恭敬:“谢父王夸奖。” 秦月趁隙瞧了瞧世子与三王子,果然面色都跟煤炭似的,唔,以后的日子看来得是一番惊涛骇浪了。 回去的路上,秦月很识大体地忍住没向容非发问。等回到了云莱宫,她终于忍不住,关好了门窗,蹭到容非身边,问:“那啥凤凰是你搞的鬼吧?” 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才不信什么凤凰报喜呢。 容非也不瞒她,直接跟她说道:“有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他养了一只百年凤凰,此番便是从他那儿借来凤凰表演了一场。” 隐居的世外高人也能找来为他所用,不得不说容非这些年没有白经营。 容非从小便离开凰王,自己的母妃也不受宠,他与凰王的父子情分其实是很淡薄的。今天来这么一出,马上便弥补了这点劣势,让凰王对他心生好感。至于以后,有的是时间培养父子关系。 这一招真是漂亮啊! “可是,你干嘛扯上我啊?”把她推上去不仅加不了在凰王眼里的印象分,还有可能减分诶,太冒险了。 容非抚着她的发丝:“反正一年以后你便要嫁给我,今日便让你先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你可是凤凰认定的二王子妃。” 秦月怔,脸上泛起绯红。 这算是……求婚么? 不对,哪有这样求婚的?这分明是已经认定了!可是,她有答应他一年后嫁给他么,有么有么?! ——好吧她承认,一年后他要是开口,她绝对连彩礼都不要就往他身上蹦…… 矜持啊秦月,矜持啊……咳咳…… 过了几天,容非上朝之后,凰后突然发来请帖,说是请她、世子妃和三王子妃进宫一聚。 秦月当下一愣,还真把她当二王子妃了啊,她还没进门呢,可以不去么…… 好吧,她是没那胆子不去的,于是带了揽夏,提着忐忑的心进宫去了。 不知道凰后突然把她们三个都叫进宫干什么。 凰后与世子妃、三王子妃那都是嫡亲的婆媳,插她一个外人算什么事啊,容她小心眼地揣测一下,她们会不会联起手来欺负她啊?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心里顿时更忐忑了。 由于仔细打扮了一番,所以秦月出来晚了,到了万凰宫,赵云锦和池宛宁都已经在那儿了。 她忙告了罪。 凰后苏织罗倒是毫不介意,还亲切地过来拉她的手。 万凰宫内放了几个大暖炉御寒,是以一室暖融融的。而凰后的手既细滑又冰冷,她甫一触碰她的手,秦月便有点不适应,忍不住抖了一下。 凰后歉意地笑笑:“本宫这身子向来不好,是以一年四季,手都是冰凉的。” 秦月心念一动,虽然不太喜欢凰后,但凰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和她表面上打好关系没有坏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便暗忖机会来了。 第34章 幼稚的宫斗 秦月以前也手脚冰凉, 妈妈在网上给她找了好多调理的资料,一些有用的方法她便记下来了, 当然像什么跑步、多穿衣服之类的,想想都不适用于凰后, 她便省去了。 “凰后娘娘,秦月私以为,手脚冰凉,多是体内寒气太重,宜食补。”她努力温柔地笑着,“秦月小时也手脚常常冰冷,后来经常吃一些膳食调养, 如今便好了,不如秦月给您将方子写下来?” 凰后微笑点头。 她便凭着记忆写了几道枸杞老姜茶、十全滋补牛腩之类的食物,写好之后递给凰后。 凰后一看, 微有些抱歉地对她说:“这些御膳房时常在做,本宫以为你有什么新鲜法子, 便劳你写下来了, 真是颇为抱歉呢。” 秦月囧在原地, 这种情况下,凰后不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难为你有心,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的食补方子, 待会儿便让御膳房按这方子去做”吗?然后过几天将她召进宫,直夸她那方子有效,治好了她多年的手脚冰凉……吗? 不是说穿越女主都有猪脚光环吗?她的呢?! “难为你有心, 本宫甚是欢喜。”也许是看她傻了,凰后又拉了她的手,温声道。 好吧,她至少猜对了一句…… “是啊,难为秦姑娘有心了。”世子妃赵云锦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池宛宁也娇笑着道:“秦姑娘倒是博学多闻, 分卷阅读67 这些方子我虽知道母后在吃,却不曾像秦姑娘这般,连食材都知道呢。” 气氛一时倒挺融洽。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池宛宁突然说起御花园里的树都结了冰溜子,煞是好看,便说要去看。 凰后说有些乏了不想去,赵云锦便留下来伺候凰后午歇,池宛宁就亲亲热热地拉着秦月,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去。 秦月自然没法拒绝,只好答应跟她去御花园看什么冰溜子。 揽夏原本想跟上来,池宛宁却说带了丫鬟累赘,她与秦月两个人去就成。 ——带个丫鬟怎么就成累赘了?说得好像今天万凰宫外面候着的两列奴仆不是她池宛宁带来似的。 秦月直觉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池宛宁到底想干什么,当然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她对着干,于是还是将揽夏留在了万凰宫。 本来池宛宁这种性格的女子她是很喜欢的,但不知由于立场问题还是其他原因,或者仅仅是这个怪异的举动,让她总对这个女子喜欢不起来。 当然,秦月面上还是笑得很欢,言笑晏晏地跟她一道去了。 路过御花园的拱桥时,她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池宛宁突然提出看冰溜子呢?还不让她带揽夏去,难不成……另有所谋? 于是,无数个宫斗桥段在她脑海中排队闪过。 正凝神想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力量推了过来,那一瞬间秦月下意识往旁边一闪,托上次抓壮丁的福,她在军营里待过好些天,虽然还没来得及学到什么真把式,但怎么躲闪敌人倒是学会了一点点。 只听见池宛宁“啊”地发出一声尖叫,身子便从秦月身侧倒过去,眼看着便要掉下桥去了—— 秦月下意识地将她拉住了。 将她拉住之后,秦月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池宛宁是想推她下水呢! 这大冬天,推下水去该有多冷啊! 八成是因为上次接风宴上,容非带着她大出风头,让其他皇子颜面无光了,而池宛宁又惹不起容非,便只有整她出气了。 可是,她秦月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 “坚持,我——马——上——拉——你——上——来!”她一边拉长了声音可劲喊,一边看着池宛宁像一条无助的鱼在桥面与水面的半空中扑腾,唯一的着力点就是与她拉在一起的手。 秦月心里暗笑,手渐渐放松…… “你抓紧点!”池宛宁惨白着小脸朝她叫喊。 她的话音刚落,便只听得“噗通”一声。 秦月满意地撤回手,转眼便大惊失色地喊着:“三妹妹,你等着,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反正万凰宫离这不远,再冷也死不了人,就让你尝尝冬泳的滋味吧。 凰后和赵云锦很快就赶了过来,而池宛宁也被侍卫救了上来。 她一出水,便有人给她裹了厚厚的棉被,欲拉着她赶紧去沐浴。 池宛宁一张小脸白得不成样子,还隐隐透出青色,她哆哆嗦嗦地站好,劈手便指着秦月:“你故意放手的!” 秦月满脸写着无辜:“三王子妃,我方才可一个劲地拉着你呢,可是我力气太小,实在无法将你拉上来,我也很愧疚的。” 池宛宁怒极,面上终于有几分血色,还要与她争论:“你……” “宛宁,”凰后此时开口了,“你浑身湿透了,还是先去沐浴罢,省得感染风寒。想来秦姑娘也不会故意害你的,应是拉你不住吧。” 池宛宁闻言,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愤然离去。 秦月和赵云锦又陪着凰后回宫,赵云锦好像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她也就不好提出回去,只有硬着头皮跟她们闲聊那些她压根不感兴趣的女红之类的话题。 过了很久,池宛宁换了干净的衣裳过来了,面色已经平和很多,还跟她道歉来着。 秦月知道这道歉恐怕没几分真心,但还是笑着应了。 ——切,你会演戏,我不会啊? “宛宁方才受惊了,不如便拿出本宫那串南海佛珠来给你压压惊吧。”凰后关切地说道,侧头吩咐身旁的嬷嬷去取南海佛珠。 秦月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们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难道想冤枉她偷了南海佛珠?那可完了,她刚才被池宛宁带走了,鬼知道她们准备怎么陷害她呢? 她凝神静气,默默地在脑海中回顾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宫斗小说和电视剧,慢慢便安定了,这种掉包陷害计在宫斗里太常见了,无论对方出什么招,她应该都能在看过的那些宫斗里找到应对的方法,心下顿时有了底气。 突然,背后有人偷偷碰了碰她的肩,秦月回过头去,揽夏朝她很得意地笑了笑。 得,不用她出马了,揽夏肯定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片刻不到的功夫,那嬷嬷便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凰后娘娘,南海佛珠不见了!” 凰后也惊诧起来,赵云锦更是立马站了起来:“这南海佛珠极为珍贵, 分卷阅读68 怎么说不见便不见了?” “今天早晨在你们来之前,本宫还拿着它向观音娘娘祈福。”凰后很焦急。 “既然今日只有我们三个来过万凰宫,那便查查我们带来的东西吧,万一身边的丫鬟见钱眼开,将娘娘的佛珠顺了去,藏在我们的东西里带出了宫,那可不妙!”池宛宁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是寒冷的冬天,所以她们来宫里时,都带了厚厚的衣服,到了万凰宫才脱下,让各自的丫鬟收好。 池宛宁此话意在搜查她们的衣服。 “好啊,三王子妃说得不错。”秦月马上随声附和。 “如此甚好。”赵云锦也赞成,“趁着大家都在,能找出来便是最好,哪个丫鬟手脚不干不净,胆大包天,正好揪出来严加处置。” 凰后面上思量了一瞬,颔首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便照你们的意思办。菊嬷嬷,你带着其他嬷嬷搜查一下,手上轻些,别弄坏了她们的东西。” 于是,万凰宫的嬷嬷们便将她们带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抖开。 池宛宁的,没有。 她的,没有。 赵云锦和池宛宁顿时变了脸色,一脸疑惑。 凰后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明显也变了。 秦月暗笑,当她带来的丫鬟揽夏跟普通丫鬟一样啊?凭她家揽夏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将佛珠换个地儿那不是小菜一碟么? 果然,抖开赵云锦的衣服,一串碧绿的佛珠从中掉了出来。 空气顿时凝滞。 片刻后赵云锦先反应过来,秀眉蹙起,满脸委屈:“云锦冤枉!一定是我带来的丫头中有人偷了母后的佛珠,待我严刑拷问找出那个人后,定给母后一个交代!” 凰后马上接了茬去:“云锦不必太自责,丫鬟中有人手脚不干净与你无关,以后严加管教便是。” “娘娘说的是。”赵云锦低下了头。 这戏……演得真烂,秦月轻嗤。 这么一闹,便没什么好留的了,赵云锦首先提出告辞了,说是要回去彻查此事。 有她开口,秦月自然也连忙跟上,池宛宁也说要回去调养。 于是,三人一起出宫,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秦月还没回过神来,头次交锋……就这样过了么? 她原本还想见识一些高规格宫斗,然后将自己的理论运用到实践中来的,却没想到这么小儿科,真是浪费感情…… 回到“秋染园”,容非已经上朝归来了。 前两天他们从宫里的云莱宫搬了出来,现在住的地方是凰王为容非另辟的二王子所,容非将它改名为“秋染园”。 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按照云国的秋染园来布置,但到底不是那个秋染园了。 见她回来,正在看书的容非抬头,笑道:“今日玩得如何?” 嘿,她去跟人家交锋,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她,秦月生气了,将头扭到一边。 “看来是玩得比较开心。”容非放下书,微一抚掌,容叔便进来了,“容叔,赏揽夏一百两银子。” 秦月忙蹭过来,双眼放光:“我也要奖赏!” 容非往她额上戳了戳:“奖你明日跟我一起出府。” 切! “随我去看望紫阗和辛颜。” “!!!” 第35章 闲散日子 “他们来了?!”秦月顿时喜笑颜开, 好久不见他们了,怪想他们的。 第二天, 她就跟容非出府,去了一座新开的青楼——无忧阁。 二层的雅间里, 紫阗和辛颜正在喝酒,秦月一进去,便一把搂住辛颜:“辛颜,我好想你!” 紫阗不满了,使劲咳嗽:“那我呢?你不想大叔么?” 秦月回身,朝着紫阗飞奔而去,到他眼前又微侧过身, 越过他抱住了容非,笑眯眯睨向紫阗:“我有容非,想你做什么?” “世风日下啊, 这才多久没见,你个小丫头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紫阗摇头叹息。 容非拉着她坐下, 淡笑道:“小月儿脸皮时薄时厚, 没个准数的。” 秦月想起他每每捧着她脑袋的深吻, 脸一下子通红,不敢再说话。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辛颜给他们都倒了酒。 此时, 紫阗献宝似的对秦月道:“丫头,来凰国的路上,大叔给你买了个礼物, 你一定欢喜。” “什么礼物啊?”她忙凑过去,心里痒痒的,她还没收到过紫阗送的礼物呢,不晓得他会送什么东西呢。 紫阗指指墙角,她这才发现,那儿竟蹲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小狗……”她睁大了眼睛,双眸都是惊喜,“我喜欢!我喜欢小狗!” 她一直想养一只狗,但自己一直在上学,很难照料,而爸妈对此并不热衷,便想着工作之后再养狗,谁知 分卷阅读69 道还没等她上大学呢,她就穿到这里来了。 “谢谢大叔!”秦月激动得想要给紫阗也来一个爱的抱抱,被容非一把揪住了。 * 几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一块吃了午膳,回去的时候,这只狗便被秦月抱回家了,容非虽然不喜欢小猫小狗,好歹也不讨厌,便也由了她。 秦月在喜欢狗以外,也是同样很喜欢猫,于是她将狗狗的名字取作“阿猫”,以此两全。 容非对她取名字的水平表示扼腕,被她塞了一块肉丸子进嘴里,乖乖闭上了嘴巴。 日子似乎暂时平静下来,容非日常上朝下朝,而秦月天天在园子里逗逗狗,给揽夏等人讲讲故事,或是跟着容非学学书法,每一天都过得很是自在。 某天,容非懒洋洋地躺在一块裹了狐皮的青石上,闭眼小憩。 秦月在旁边逗阿猫玩,见容非睡得安宁,心里玩心大发,便低声对阿猫道:“阿猫,咬他!” 不知道容非突然被狗咬醒会不会大惊失色?她从没见到过那样的容非,想来应该很有意思。 阿猫走过去,在容非面前迟疑地踱来踱去,似乎不愿意伤他。 她顿时恨铁不成钢,一点美色就把它迷成这样! 正想出声呵斥阿猫来着,容非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似乎知道了她想耍什么小把戏,嘴角勾起了笑。 只见他慢悠悠地夹了一块肉骨头,放到了阿猫面前。 阿猫双眼一亮! “阿猫!”秦月急唤。 ——你这是要弃暗投明,呸呸,明珠暗投么? 好,你有“骨肉计”,我有苦肉计,她轻哼一声,瞥了一眼容非,哀声道:“阿猫,不要背叛我……我最喜欢最喜欢阿猫了,阿猫回来……” 阿猫踌躇了,望望她,又望望他,再望望那块肉骨头。 终于,它下定决心,再看了肉骨头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准备朝她走来。 好样的!不愧是她的阿猫! 然而,只听得“嗙珰”一声,容非那厮不紧不慢地又夹出一块肉骨头,将它扔至地上。 听到肉骨头落地的声音,阿猫深情又愧疚地看了秦月一眼,然后……转身奔向那两块肉骨头,大嚼特嚼! 秦月悲愤,原来她连两块肉骨头都不值么……丫的阿猫,你个没良心的狗! 她还没悲愤完,紫阗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看着狂吃的阿猫,朝她挑眉道:“小丫头,你难道……没给它喂吃的?” 冤枉啊! 苍天可鉴,她一日三餐风雨无阻地喂养它好么!只是阿猫那吃货,就算肚子已经饱了,还是对食物有着高度的热情…… “怎么样,查到了么?”容非收起慵懒的姿态,从青石上起身,没头没尾地问了一个问题。 紫阗笑道:“那苏启时敛了那么多财,以前没被人查出,无非是因为他的权势极大,无人敢招惹。其实只要仔细一查,那些贪污敛财的事还是有迹可循,想找出证据来也不难。” 容非听罢,道:“那这件事便全部交由你负责了。” “你在这里逗着小狗,调.戏着小丫头,却让我揽了这苦差事,我真是命苦啊命苦……” “嗯,我也觉得这样不妥,”容非指着秦月和阿猫,好心建议,“要不,你挑一个回去?” 紫阗自然不敢挑秦月,也不好意思将送她的礼物拿回去,便只有望了一眼天,说着:“今日的天气不妙,似有下雨的趋势,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罢,只留下一道飘逸的紫色身影。 秦月也看了一眼天空,嗯,晴空万里。 转头,她抱着阿猫蹭到容非身边:“苏启时是谁啊?” “苏启时是凰后的亲哥哥,世子的舅舅,当今的御史大夫。”容非也不避讳她,对她一一道来,“此人以权谋私,四处敛财,购置田地。还挂着别人的名头私下经商,暗地里做国家统管的贩盐生意。国家的盐铁生意一直是由容夙掌管,想必因了这便利,苏启时才得以将此事发展起来。” “哦,你是想调查苏启时私下里的这些勾当,然后把火引到世子身上去?” “也不全是如此。苏启时四处敛财,搜刮民膏,百姓生活也苦。如若将苏启时的罪行揭发,将千顷良田和万贯家财收归国有,再施用于民,也可使百姓生活好过一些。”容非淡淡答。 秦月怔怔。 她一直都以为容非争夺王位只是为了给母妃和自己报仇,兼之他有一颗掌控天下的野心,倒是没想到容非也会心系百姓,从前没过多想到这里,这着实让她有点吃惊,也有点浅浅欢喜。 她的男人,眼里不止有私欲,还有天下苍生。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容非抚了抚她的发顶:“如今五国混战,百姓生活穷困潦倒,苦不堪言。只有早日结束这种混乱时局,才能让百姓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秦月垂下目光,将阿猫抱紧了些。 虽然她不想看到容 分卷阅读70 非逐鹿四国的惨烈战争,但焉知这不是为了结束长痛的短痛之举呢?她不是政治家,不知道哪种情况更有利于天下,但既然容非选了这种方法,那她就只能相信他了。 大约一个多月后,紫阗终于将苏启时敛财的证据全部搜齐了。 那天,据说凰王发了很大的火,当然,那火气也蔓延到了世子容夙身上。 容夙当机立断,便称自己手中关于盐铁生意的账目,都是府中账房管事来计算的,一定是那账房管事做了假账,将自己蒙在了鼓里。 这样蹩脚的借口,凰王那样的人精又岂会看不出来?但他当时却只是撤了苏启时一切职务,将他非法侵占的良田和财产收归国有,却没有动容夙。 这样的结局,秦月以为容非会不高兴,可是他下朝回来,还是和平常一般,并没有半点异常。 倒是她忍不住了,吃饭的时候便同他抱怨:“凰王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容夙也参与了,却不治他的罪。偏袒得太明显了。” 容非却道:“怎么可能单靠这一击便打倒世子。” “你早就料到了?” “嗯,”容非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继续说道,“父王自是知道这件事与容夙脱不了干系,但容夙是他从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他岂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容夙甫一提出账房管事那替罪羊,父王便承了那台阶走下来了。” 秦月脸色顿垮:“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呢,凰王这叫公然包庇。” 容非不由一笑:“谁跟你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真是如此,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力舍生忘死?” “也是。”秦月点头,特权总是存在的,人人平等的社会只在书里有。 “不过,容夙失去了御史大夫这一靠山,也算损失惨重。况且,出了这事,父王总归对容夙存了疑,他们的父子感情,也一定出现了裂缝。”容非道。 “嗯。”秦月心道也是,要是她儿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囤良田、敛钱财,她心里也会不爽,更何况是九五至尊呢。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由于她没有身临其境,只是听他人转述,所以这件改变凰国朝堂格局的事,就这样轻飘飘地飞走了。 转眼,到了夏天。 凰王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带着内宫家眷一起去位于洛安远郊的承谒山。承谒山上有一座王室御用避暑山庄,每年这个时候,他们便住进这山庄里。 今年,容非自然是要去的,而秦月也被他带了去,当然,她住在另外一个院子。 晚上,凰王大宴内眷。 虽然上次接风宴上凤凰把她也捎带上了,凰王因此对她态度好了许多,但她现在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秦月便跟容非说了不想去,自己留在了院子里。 这次没带四大丫鬟和阿猫来,一个人在屋子里也着实无聊,才过了一会儿,她便让避暑山庄的侍女带她去沐浴。 他们才到达的时候侍女便说过,避暑山庄内有一处天池,水温很高,经年如此。 秦月一听,那不就是温泉么。温泉虽热,夏天泡温泉却是降温解暑的好办法,所以等别人都去了宴会,她便忙叫侍女带她去。 天池果真升腾起一片热气,泛着些微硫磺的气味。 她慢慢探下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顿温泉。 沐浴完回去的时候,秦月突然想起落了一件衣服在池子边,便让侍女给她拿回来。因对避暑山庄不熟,所以侍女走后,她便停在原地等着。 这是一处回廊,廊边的柱子都涂了朱红色的漆,还很新,看来前两年刚刚翻修过。她无聊地打量这些东西,腿有点酸,便想坐在廊柱相连的横木上休息。 屁.股还未沾上横木,眼前便掠过一道黑影,秦月登时一惊,下意识便叫出声来:“救……” 声音还来不及扬起来,她便被黑影捂住了嘴巴。 第36章 斗争开始 秦月手脚并用地挣扎, 却被黑影三两下全部钳制住。看来这人是个男子,而且学过武功, 力气很大。 这人劫她想做什么? “救——” 还来不及呼救,秦月便被他用布条缠封住了嘴巴。 这人将她像扛米似的扛了起来, 身形一动,便闪入了旁边的花草丛中,然后,他将她带入了一座院子。 黑灯瞎火的,秦月完全不知道这是谁的院子。 这个刺客终于将她放下,秦月得以看到他的正面,可惜, 他蒙了脸,还是电视剧惯常见到的黑布蒙脸。 ——真没创意。 刺客摘下封住秦月嘴巴的布条,秦月得了空档, 马上张开嘴巴大叫:“救命——” “啊”字还没咽下,这刺客便趁着她张开了嘴, 塞了一颗白色的药丸进她嘴里, 顺便将她的下巴猛地一抬—— 那药丸便顺着她的食道滑了下去。 秦月又惊又怒:“你tm……” 分卷阅读71 给她吃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 那刺客便将她身后的门打开了,一把将她推了进去,结结实实地锁上了门。 屋子里一阵浓浓的酒味, 秦月心下一惊,转过头去,发现容夙正坐在床上, 竟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没想到居然是容夙派来的人…… 心里咯噔了几下,她的腿脚都不争气地打颤起来,难不成容夙上次受挫,所以找她报复? 不,应该没这么简单…… 秦月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甚至挤出了一丝笑:“世子,您让人将我带到这儿来所为何事?” 容夙虽然浑身泛着酒气,但意识看上去却是清醒的,他朝着她冷笑:“没什么,只是请秦姑娘过来坐坐。” 秦月悄悄往后挪了一步,背脊已经贴上了门板,可是这门早就被扛她过来的那人关上了。 “是么,”她干笑两声,“可是今日不是凰王大宴内眷么?容非似乎还没有回来,世子殿下怎的先回来了?” “本世子不胜酒力,便先行回来了。”容夙倏然从床上站起来,朝着她这儿走来。 秦月更是贴紧了门,背部绷成了一条线,面上却笑道:“那么世子殿下好生休息,改日我与容非一起过来看望您。”说着便转身使劲拉门。 门还是纹丝不动,她脑袋上直冒冷汗,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容夙却在转瞬之际来到了她面前,声音阴沉:“没用的。” 他一靠近她,她便觉得身体似乎更加热了起来,好像有人在她身体里点了一把火一样。 而且,似乎有了隐隐的……欲.望。 开玩笑!她对容非还没有过这样的欲.望呢,又怎会对一个近乎陌生人的家伙产生欲.望? 一定是那颗白色的药丸! 她猛然抬头,直瞪着容夙:“你给我吃了什么?!” “合.欢丸。” 去你大爷的合.欢! 穿越女主必吃春.药那是好几年前流行的桥段了好吧?现在已经过时了亲! 秦月无语至极,她一边狠狠瞪着容夙,以防他突然有所动作,一边心里暗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神经搭错线了,难道不知道他要是与她这个众人眼中的二王子妃发生了点什么,他会…… 她知道了! 脑袋顿时一激灵,秦月猛然明白了他的目的。 如果她在“醉酒”的世子房间里,与世子发生了关系,那么摆明了便是她不贞,勾.引世子。这等王室丑闻,凰王一定不会公之于天下,那么极有可能秘密处死她,让这件事就此淹没。 他们都看得出容非对她的珍视,如果容非抗旨不从,一定要救她性命,那么凰王一定大为厌恶他,先前累积的好感可能便就此荡然无存。 如果容非冷心冷肠冷眼旁观,那么凰王对他的印象还是会大打折扣,毕竟她是容非一路带回凰国,还以二王子妃的身份相待之人,如此薄情还是叫人太过心狠。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容非不利,容夙此计真毒! 容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为自己的计谋得意。 秦月脑子快速盘算着,以她对容非的了解,他绝不是对她见死不救的人渣。 那么,极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就算是第一种情况,容非搭上了自己在凰王心里的好感,也不一定能救她,毕竟王室最忌讳乱.伦之事,留她在世影响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不如赐死一了百了。 而此时她也不能喊叫,万一将凰王他们引来了,容夙也可倒打一耙,趁机诬陷于她,反正他正“醉酒”。 失身又失命,她不会真的这么惨吧! 还搭上容非,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可她的前面是容夙,后面是门板,想撞死都没工具! 容夙又靠近了一步。 秦月身上登时更热了……这药还真烈,不会是传说中不XXOO就不能解开的药吧? 她脑子里没边没际地想着,额头上冷汗直冒。 容夙掌风一扫,蜡烛顿时熄灭,屋子里一片黑寂。 秦月更是紧张,心里盘算着以她和容夙的力量差距,她把他放倒的几率有几成。 不幸的是,她得出的结论为无限趋近于零。 就在容夙突然朝她靠过来的时候,窗户猛然被打开,一道身影跃身而入,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腰上一紧,便被人牢牢扣住。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秦月顿时安定下来,是他,容非来了。 只是……他能不能别靠这么近,他这么抱着她,她的全身更是腾地热了起来,脑子慢慢迷糊起来,似被人塞了一团浆糊一样。 没想到的是,容夙居然也会武功,当下便与容非打了起来。 容非却没有恋战,而是一边护着秦月,一边往窗户边退去,才三两下的功夫,便抱着她跃出了窗外。 容非带着 分卷阅读72 她绕过一处拐角,又东拐西拐,最后走上一条漆黑的鹅卵石小路。 “容非,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秦月身上热得不行,立马从他怀里挣开,拉开与他的距离。 容非马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微皱着眉问她:“容夙对你做了什么?” 秦月毕竟是个小姑娘,说不出自己被下了春.药这种话,身体却越来越难受,似乎再跟他待一秒,她就会忍不住扑他身上去。 脑补了这个场景,她便狠狠抖了一下,那不是饿狼扑食么?以后她还怎么面对他啊? 想到这些,她又往后退了几步:“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及时赶到,已经没事了。” “不要骗我,小月儿,”容非沉沉的声音响起,“你说谎的水平并不高。” “真没事!”秦月抬起头瞪他,心里想赶紧回去洗个冷水澡,于是声音也不耐起来,“我一点儿事也没有,只是刚才受了惊吓,现在想回去休息。” 容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愧意,直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不会了。” 秦月被他看得呼吸一窒,心里禁不住懊恼起来,其实她并没有怪容非,怎么刚才的语气却那么恶劣呢? “我真的真的真的没事,”她缓和了语气,压住身上那股燥热,“我只是累了,想休息。” 容非闻言,却猛然走近了几步,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好,我送你回去,我守着你。” 他冰凉的手刚一握上她的手腕,她整个身体就跟着火一样…… 感觉……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容非,你快放开我!”秦月赶紧手忙脚乱地试图甩开他的手,也顾不得脸面了,急急地对他说道,“我被容夙下了合.欢丸,现在药效正高,我感觉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你赶紧放我回去,也许洗个冷水澡就没事了。” 容非何等聪明之人,马上便明白了来龙去脉,声音冷得似十二月的寒冰:“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主意!” “你现在甭管他打的什么主意了,”容非将她握得死紧,她愣是挣不开,心里着急不已,“你赶紧让我回去。” 容夙也一定知道是容非将她救走了,他知道她体内的合.欢丸正在发挥作用,如果跟容非在一起,保不准便天雷那啥地火了。 那么他一定会派人寻找她和容非,找到他们之后,便会想办法将凰王引来,让凰王看到容非破坏凰国规制。 凰国是个很注重规矩的国家,凰王更甚,被凰王撞见破坏规制,对容非很不利。 连她都能想到的事,容非咋就想不明白呢? 秦月正想跟他细说,容非却拉着她往前走,嘴里说道:“我送你回去,你不要洗冷水澡伤身,我马上让人找解药来。” “好好好,我不洗冷水澡,你倒是赶紧放开我啊……”容非腿长,又走得比往日快些,她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她嘴里跟容非说着话,便没有注意脚下,一个不妨,便被绊了一下,直直地扑向了容非…… 秦月的身体完全贴上了他的后背,当时脑子里便是“轰”地一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紧紧抱住了容非。 仅仅抱着已经不满足,她又手脚并用地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容非,在他耳边轻轻吞吐气息。 第37章 小心眼 容非没有推开她, 只是低声道:“小月儿。” 秦月残存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虽然像八爪鱼一样挂在容非的身上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近乎疯狂地贪念他的气息…… 春.药害死人啊…… “容非, 快甩开我。”她咬紧牙关对他说道。 事后想起来这一段,秦月囧得不行,愣是有好几天没敢面对容非,但那时她就是这样想的,即使将她一把甩地上也行,总好过容夙带着凰王一干人等过来“捉.奸”…… 容非愣是不动。 秦月拼着残存的理智,慢慢松开手, 从他身上一点一点退下来,大口大口呼吸。 容非转过身来,他似乎也松了口气, 又隐隐地带着其他情绪。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小月儿……” 天色漆黑, 秦月看不清容非的表情, 只听到他轻柔的话, 让她心里越发痒痒的。 他的气息拂到她脸上,秦月再度失去了理智,又从正面抱住了他。 甚至, 手还不规矩地探进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背脊上游走,身体也更贴紧了他, 还微微磨蹭着他。 明显感觉到容非身体一僵。 随后,容非好像也把持不住了,俯身吻住她。 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反而微仰了头,也伸出舌头与他纠缠。 在两人纠缠中,容非挑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皮肤接触到空气,虽是夏天,却还是猛地一凉。 理智稍稍恢复了一些,秦月猛 分卷阅读73 地推开容非,气息极度不稳:“不……不行……容夙会带……凰……凰王……” 也不知道她迷糊中挤出来的话说得清不清楚,但容非听明白了。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留恋了一瞬,才放开她,替她将扯掉的扣子扣好。 “你跟在我后面。”容非的声音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情.欲,有几分黯哑。 秦月连连点头,再被他拉着走,她恐怕又要变成猛虎了。 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她的小院。 容非送她进了屋,对她道:“我去找解药给你。” “嗯嗯。你赶紧走。”趁她暂时压下了那把火。 容非走到门口,却又停下:“不许洗冷水澡。” “好好好。” 听到她答应了,他才走出房间。 秦月身上还是热极了,只好将窗户全部打开,希望夜风能带来一丝凉爽。 还好容非效率高,片刻的功夫,便给她拿来一个黄色的药丸,那是合.欢丸的解药。 吃了解药,再洗了把脸,秦月身上的燥热感果然消失了一大半。 容非没有多待,主要是秦月不让他多待,怕再出什么事,于是急急地要赶他回去。 他却立在院中,等到秦月药效退散才离去。 晚上躺在床上,秦月想起药效发作时的自己,简直恨不得咬牙自尽。又想起当时的容非,心里不禁吐槽,吃春.药的到底是谁啊,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脑袋里想着这些,慢慢也就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她刻意躲着容非,容非想来也知道她心里害羞着,也就随了她去。 倒是容夙,在第二天见面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二弟、秦姑娘地喊得好不亲热。 秦月气得牙痒痒,在心里诅咒了他一百遍,甚至恨不得做个小人天天扎他。 再过了几日,突然下了一场雨,平时的各种活动和宴会便取消了,大部分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下雨天没什么好消遣的。 秦月也回了屋子,她昨晚睡得晚,今天困极了,好不容易活动取消,她便吩咐侍女不要打扰她,倒头补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到了下午时分,才揉着眼睛起床。 才穿好衣服,侍女便急匆匆地在外间敲门:“姑娘可起了?” “嗯,进来吧。”秦月扬声答道。 侍女进来,毕恭毕敬地对她道:“二王子请您去牡丹园。” 牡丹园是避暑山庄里的一处人工园子,栽种了不少牡丹花供以观赏。可是牡丹花的花期是四五月份,此时明显已过花期,容非邀她去牡丹园干什么? “二王子可带了什么话给我?”她一边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一边随口问道。 “没有。” 果然。秦月摸摸鼻子,叹自己多此一问,容非若是带了话给她,侍女一早便该说了。 “不过,凰王及世子殿下还有三王子都在那儿。”侍女低声补充了一句。 怎么不早说! 秦月忙加快了梳洗的速度,连凰王都在,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打开房门,发现雨已经停了。 她在侍女的带领下匆匆去到牡丹园,才知道真的发生大事了,不过摊上大事儿的不是容非,而是世子妃赵云锦,还有……李弃公公。 凰王身边有两个长年随侍的太监,一个是太监总管石延,一个是副总管李弃。 这石延她听容非提过一次,好像是他在云国时,便已经暗地里派人拉拢过来的棋子,而李弃似乎没有搀和他与世子党的争斗。 此番,李弃却与赵云锦一并跪在地上,李弃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而赵云锦衣衫微乱,此时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 秦月下意识觉得……这是标准的偷情被撞破的场景啊。 可是,李弃是太监啊,太监怎么偷情? 凰王此时很是生气,没有注意到她,她便偷偷挪到容非身边。 虽然看到他就会想到前几天他们差点越矩,但这么几天过去了,她再端着就显得矫情了,其实想来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与喜欢的人发生了一点亲密接触么? 挪到容非身边后,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轻笑。 笑什么啊?叫侍女带她过来,就为了让她看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场景?好歹给她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啊…… “孤平生最恨结党营私,李弃啊李弃,你是孤最信任的几人之一,却在牡丹园与世子妃私下相见,你说,你是不是为了给世子传递消息?!”凰王很是震怒,劈手指着李弃,还往容夙面上扫了一眼。 还没等李弃开口,容夙连忙跪下,一脸真挚与沉痛:“父王着实误会儿臣了!若儿臣早已收买了李公公,想从他这里得到父王的隐秘消息,便是派手下任何一人来接洽也行,何必让云锦亲自过来?” 凰王一听,面上倒是和缓了,怒气好似散了那么一些,随即便厉声问赵云锦:“那么 分卷阅读74 云锦,你为何跑到这牡丹园里来与李弃见面?” 赵云锦越发瑟瑟,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低着头。 秦月扫了一眼现场,在场人数不多,除了凰王和他们三兄弟,只有赵云锦、池宛宁、李弃和石延,嗯,还外加了她。此时,他们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云锦,在等她给一个答案。 容夙将凰王的怒火引至赵云锦身上,自己也冷冷地看着她,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为何会与一个太监私会。 池宛宁也抿着嘴不说话,平时与赵云锦胜似亲姐妹,关键时刻到底还是自己重要一些。 此时,没有人开口为赵云锦说话,秦月倒觉得她有几分可怜了。不过,她也没那么好心,会冒着被凰王迁怒的危险替赵云锦说话,有些立场必须分明。 而且,这真没什么好说的,赵云锦还真像是与李弃在偷情。 突然,李弃往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连连道:“凰王,一切都是奴才的错!” 一时间,众人又都望向李弃。 李弃高举着荷包,痛心疾首道:“奴才仰慕世子妃娘娘已久,却知奴才万分配不上世子妃。今日猛然瞧见世子妃在牡丹园里赏玩,竟猪油蒙了心,上来挡住了世子妃。这荷包是奴才前些日子请人做的,一直带在身上,幻想着终有一日将它送给世子妃,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便将自己的思慕之情与世子妃说了,还妄图世子妃接受奴才的荷包。世子妃厉声呵斥了奴才,转身欲走,奴才心有不甘,拉住了世子妃的衣服,谁知道这时候凰王您便来了。一切……都是奴才的龌龊心思惹的祸!” 凰王震惊不已,绝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奴才竟对世子妃有着绮想。 “李公公,没想到你居然……”容夙也惊诧了,但随即怒指李弃,几欲发狂,“李弃,好你个狗胆包天的奴才!” 赵云锦初时也一愣,随即顺着杆子往上爬:“没错,一切诚如李公公所言,我一时心软,不想将此事捅出去,让李公公难堪,便想着赶紧回去,忘掉此事,却不承想将让父王您撞见了……” 呵,秦月差点笑出声。 这故事太拙劣了。 反正她是不信的。 看赵云锦先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就不像一朵坦坦荡荡的白莲花,说她心里没鬼,鬼都不信。 不过,堂堂世子妃真的会与太监有染么?太监不是已经净身了么,怎么还会有人喜欢?难道赵云锦与李弃只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可是,客观来说,论样貌论学识论地位论……容夙胜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她心里好奇难耐,偷偷看了容非一眼,他一定知道答案,回去得赶紧问问他。 容非见她看过来,便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她脸上一热,恨恨地回瞪了他。 此时,凰王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面色顿时青了起来,怒气喷薄欲出:“李弃你……你……” 太监欲勾搭世子妃,这可是绝对的王室丑闻啊! “石延,搜身!” 第38章 你出墙 凰王到底是人精, 还是存了疑心,便让石延搜了李弃的身, 发现他身上除了荷包,的确再无其他密信之类的物什。 此时, 一直没说话的容青走了上来,低声道:“父王,此等丑闻,决不可泄露出去,儿臣以为,应将李弃偷偷处死。而嫂嫂,实则无辜, 望父王开恩。” 容夙眼中冷色一片,却也躬身道:“云锦的确无辜,儿臣求父王饶过她。” 池宛宁也连忙跟上, 一并求情,将罪名都往李弃身上推。 其实, 赵云锦是太师赵中世的女儿, 凰王不会轻易动她, 况且按照李弃的说辞,赵云锦就是一倒霉人,是被李弃带累了。 李弃听着他们将罪名往他身上推, 却并不反驳,嘴角仅是一抹苦笑而已。他应当知道,在他说出那些话之后, 他便难逃一死,所以此番平静得很。 凰王冷笑:“李弃自然罪不可恕,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转而对石延道:“将他带下去,要处理得干净,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石延领命,将李弃拉了起来,往牡丹园更深处走去。 李弃起身时,秦月注意到他偷偷看了赵云锦一眼,那一眼,饱含了无数的深情和悲痛,还有很多她看不清的情绪,而后,他认命地跟着石延离去,背影渐渐荒芜。 赵云锦仍旧保持跪拜的姿势,缩着肩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李弃一眼,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凰王环视了她们所有人一眼,冷声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决不可泄露半句,知道吗?” 众人忙应了。 凰王便对赵云锦说:“起来罢。” “谢父王。”赵云锦带着哭腔,声音细弱而颤抖,大概是受惊不小。 “以后自己注意言行举止,再出现这种事,孤不会轻饶!”凰王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全 分卷阅读75 程几乎一直隐身的容非此时便对容夙告辞:“王兄,我还有要是在身,便便先行离去了。” 容夙岂会不知这是容非幕后策划,此时眉眼俱是寒意地看着容非:“别让我抓到把柄。” 被突然指责,容非既不问何出此言,也丝毫不气恼,只是淡淡地笑,落在容夙眼里似极了挑衅。 没等容夙再说什么,容非便牵着秦月的手离开。 秦月一路跟着容非去了他的院子,一进屋子,她马上将窗户关了个严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容非,依我看,世子妃与李弃其实真有一腿,是不是?” “何为‘有一腿’?”容非慵懒地看着她,挑眉道。 “就是,赵云锦她和李弃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是不是?”她激动地摇晃他的手,迫不及待想得到答案。 “可以这样说。”容非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让辛颜调查得知,赵云锦小时候与李弃曾相处过几年,互相爱慕,后来李弃因故离开了洛安,赵云锦便嫁给了容夙。而李弃回来后,悔不当初,竟为了赵云锦进宫做了太监。开始那些年,两人不曾怎么联系,最近这几年,两人渐渐开始私会起来。” 原来是这样,李弃为了赵云锦,竟甘愿净身,这倒是真让人叹惋。 这样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当时赵云锦瑟瑟发抖,却不发一言。 她能说什么呢?若是说自己为容夙办事传话,则坐实了容夙结党营私的罪名,但凰王不一定舍得真动容夙,大约教训教训,再削减他的势力也就罢了,而事后容夙定不会放过她。若是实话实话,她则成了红杏出墙的女子,更是免不了一死。 所以,当李弃出面顶罪时,她是松了一口气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难过呢?毕竟,那个男人曾是她爱过的人…… 不过,经过今日一事,容夙定能猜出来些许,再派人一查,就明明白白了。虽然容夙表面上不会对自己的世子妃怎样,但赵云锦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容非问她。 “没什么,”秦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今天的事,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容夙拉拢李弃,结党营私,但以凰王的性格,定是对容夙存了嫌隙吧。” “倒不全是为了这些。”容非淡笑。 “哦,那还为了什么?”秦月也学着他淡笑。 容非将她拉入怀中:“本来我与容夙、容青相斗,是不想扯上女人的。但是,他们既然妄图扯上你,那也莫怪我报复回去。” 她愣了,半晌才试探性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为我出气?” 容非埋首在她肩窝,道:“小月儿倒是越发聪明了。” * 因为这事,凰王心中十分不痛快,便没有再在避暑山庄多待。过了几天,他们一行人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而李弃,则被说是误堕水井而死,谁都知道这只是托词,但没有任何人发出质疑,反正李弃横竖与他们无关。 那之后,赵云锦便很少出东宫,终日闭门不见客,连池宛宁也很少去找她了,看来她着实过得不好。 虽然不喜欢赵云锦,可秦月这时也免不了同情起她来。 夫妻双方本应该相互忠诚,赵云锦心里还念着李弃,的确是她的不对,但容夙三妻四妾却被认为理所应当,归根结底这是男权社会下女性的悲哀。 想到这些,她心里一凉。 容非现在身边只有她,那么以后呢?待他孝期满了之后,他会不会也像容夙和容青一样,纳无数姬妾回来? 还有,以后他当了凰王,他是否会只要她一人陪在他身边?他会顶住天下的压力,只要她一人么? 秦月顿时觉得她的未来很迷茫…… 一双手悄然揽住她的腰,她被吓得几乎跳起来,回身便捶了容非一拳:“混蛋!魂魄都被你吓飞了!” “我不信魂魄这种东西。”容非看着她道,“我觉得人一死,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轮回,没有魂魄,也没有来生。” ——原来容非还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这在他们这世界十分少见吧。 “所以,我向来认为,人应当把握现世的幸福。”容非淡淡说完,便伸手将窗户关好,拉着她走回桌边。 而她还在思考他刚刚说的这句话,跟着他走回桌边,便顺口问道:“那你现世的幸福是什么?” 容非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略一思索,才道:“小时候,我希望能天天和母妃在一起,而父王能像喜爱容夙一般喜爱我,这样的生活就是我要的幸福,可惜……未能如愿。在云国做质子时,我只希望母妃能好好的活着,一直陪着我,可惜也不能得偿所愿。后来,我便想着有朝一日能摆脱质子身份,带着母妃回凰国,一统天下,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那时我应当很幸福,只是老天也不愿成全我……” “不要再说了!”秦月心痛,将手覆在他唇上,不要再说下去。 容非嘴角淡笑,把她的手轻 分卷阅读76 轻拉下来,握在手里:“现在,我的幸福只剩下你,如若能与小月儿携手至老,那便是我的幸福。” 她被他含情脉脉地盯着,心里甜成一片,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赵云锦,遂脱口而出:“如果我像赵云锦一样红杏出墙了呢?” 说罢,又一次暗恨自己嘴贱,简直是自个儿挖坑往里跳! 忐忑地偷瞧了容非一眼,他却没有生气,望着她的目光悠远绵长:“我允许你看看墙外的风景,只要你知道将枝头收回来。” 她心里又是一甜,可还是忍不住再次嘴贱:“万一……收不回来了呢?” 容非对她钻牛角尖的问题有丝无语,却还是皱皱眉深思半晌,最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面色郑重地看着她说:“那我就把墙拆掉。拆掉束缚,还你自由。” 当下,秦月便怔忪了,鼻子酸酸的,胸腔里俱是暖意。 想起以前他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放你走可以,但你要记得回家的路。” 那时她不知其中深意,匆匆离开了他身边。 现在,才知晓容非的爱意深厚。 一直以为她是主动的那一个,是她先舍掉脸皮跟他告白,是她一直没名没分地跟在他身边,是她痴缠着他。 却没想到,她收获了一份对等的爱情。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不禁扑到他怀里,眼泪胡乱地蹭在他身上。 他在她耳边轻笑,似乎有一丝无奈,也似乎有一丝宠溺:“心之所向,身不由己。” 心之所向,身不由己…… 她心里默念着这一句话,每念一字,便觉得自己陷得更深了一分。 完了完了,她这辈子……似乎栽在容非手上了。 第39章 秋猎 后来, 朝堂上容非的势力也渐渐大了起来,凰王对于储君的态度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坚定, 而是将容夙的权力分了一些给容非,好似想重新考量他们。 听闻苏织罗就此事还与凰王闹过一次, 凰王冷冷道:“就算孤爱你,但这江山毕竟是孤的,孤不允许任何人指手画脚。凰王之位,能者居之,世子与非儿,谁的才能更甚,谁便堪任凰王之位。” 当然, 这些只是从深宫里传出的一些传言,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凰王果真有此意。毕竟, 自容非回来后,借凤凰先声夺人, 使凰王对他印象大好, 而容夙因为苏启时一案和赵云锦之事, 让凰王起了疑心和嫌隙。 巴结容非的人多了起来,加上他原先便在凰国安插的势力,他已经足以在朝堂上与容夙分庭抗礼。 容非离他的理想抱负近了很多。 转眼秋天已至, 凰王带着众王子和内眷去王室围场,进行一年一度的秋猎。 秦月心道,夏天去避暑, 秋天去狩猎,这凰王倒是会享受,业余生活挺多姿多彩嘛。 这次她又跟了去。 一来舍不得离开容非,二来当初许伯伯教过她骑马射箭,所以骑马射箭算是她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她已经跃跃欲试了。 这王室围场离洛安城也不远,当日早晨出发,晚上便到了王室围场外的行宫,当晚便在行宫安置下来。 这次随行女眷中,少了赵云锦的身影,容夙在这方面绝情得不得了,陪伴了他多年的妻子,说抛弃便抛弃,只因了赵云锦父亲的缘故,还在表面上保着她“世子妃”的名号。 而赵云锦的父亲赵中世知道李弃死了,便明白了自己女儿与李弃当年的事被知晓了,所以容夙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将赵云锦打入冷宫了,他也不做反应。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去了围场。 围场的外围,是一个靶场,整齐的十个靶子一字排开。 凰王饶有兴致地命人拿了一副弓箭,对着其中一个靶子射了出去—— 歪了一点,没有正中靶心。 不过四周登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估计凰王的水平也就这样,算是正常发挥,于是也龙心大悦,让容非他们这三个王子也试一试。 容夙和容青都精着呢,明明都是可以命中靶心的实力,却都留了一手,故意歪掉一点,和凰王射的那一箭差不多,四周亦是一片奉承之声。 而容非上前,却一箭正中靶心,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她心里大急,容非这是怎么了?他这样抢了凰王的风头,不怕凰王生气么?按理说,他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谁知凰王竟没有生气,反倒哈哈笑了起来,看都没看容夙与容青一眼,只拍了拍容非的肩,笑道:“不错,凡事就该有这个劲头,才堪当孤的儿子!” 容夙与容青双双沉默,容青甚至掩盖不住怒色,不明白为何凰王竟当面夸奖起容非来。 众人见凰王不怒反喜,便忙阿谀道:“二王子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容非淡定地回应众人的道贺,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凰王看他的目光越发深了几分。 分卷阅读77 进入围场内部时,秦月与容非并排骑着马,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你那样做,凰王会大悦而不是生气?” 太冒险了。 容非看着前方,漫不经心道:“容夙与容青是父王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的箭技父王岂会不知?他们故意射偏,以衬托父王的箭技,可这被人让出来的虚名想必你都不愿接受罢,何况是心高气傲的父王?所以,我不如将自己的实力大大方方地展示给父王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容非瞥了她一眼,温声笑道:“因为你笨。” “切!我只是聪明得不明显!” 今天进入围场是自由活动,凰王只是让他们玩个尽兴,所以他们没有赶时间,慢悠悠地进入了围场深处。 “围场内多珍禽猛兽,大多具有攻击性,你跟在我身边,莫走丢了。”容非道。 后面跟着十多个侍卫,容叔也来了,容非还这般跟她说,好似她是三岁小孩一样。秦月不服,取出一只箭,搭在弓上,对容非说:“别小看我,等会儿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嗯,希望你能顺利射到猎物,不然今天我们便要饿肚子了。”容非将弓箭全部交给容叔,一副“全靠你了”的样子。 凰王说过,为了锻炼三位王子,行宫今晚不必备他们的午膳和晚膳,若要吃东西,便自行打猎,不然就饿肚子吧。 容非看好戏的神态落进她眼里,她恨得牙痒痒:“放心,我养得起你。” 他眼中倏然滑过一丝光,好看得紧。 说的话似乎有歧义,秦月咳了一声,转过脸去,目向前方,刚好看到一只兔子跑过。 ——这么可爱的兔子,实在不忍心下手啊。 就犹豫了那么一瞬,兔子打她眼前跑过,霎时消失无踪。 不知是因为许久不练,导致箭技生涩,还是容非一路看着她,害得她放不开,总之过了一个多时辰,秦月还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眼看着已至日中,容非终于看不过去,接了她手中的弓箭,片刻之后便猎了两三只珍禽。 中午,他们就地在围场里生火,吃了一顿饱餐。 下午,容非没再让她胡闹,将她交给了容叔,让容叔好生照顾她,自己便带着侍卫去了更深的林子里狩猎,薄暮的时候带着一百多只猎物满载而归。 之后,在行宫集合,凰王看着容非他们三个人手中不相上下的猎物,满意微笑。 晚上,秦月是被饿醒的。 薄暮的时候,凰王将三位王子狩猎的猎物分摊给所有人,就地生火,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单只是她和容非、容叔,还有那些个侍卫一起吃,她便可以不太顾及自己的形象,只顾将自己喂饱就是。而这么多人一起吃,她免不了要矜持矜持,于是导致的后果便是—— 她没吃饱。 好像今天的猎物没有全部吃完吧?她揉着叫得欢快的肚子,最后还是起身穿衣,偷偷去了容非的房间。 敲门声在安静的月夜下格外响亮,容非很快便开了门。 他披着一件月白色外衣,里面则穿了白色单衣,显然没料到是她来找他,一时诧异。 “我饿了。”她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小女儿娇态,这般对他说。 容非眸光微凝…… 一把将她拉进来,道:“等我一下。” 秦月便坐在桌边等他,没想到他竟在她面前换起衣服来…… 她连忙将脸扭向一边,坚决不受美色的诱惑。可后来一想,反正她上次都差点看光他了,这次只是看看上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又将脸扭过来—— 可惜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这件事给了她一个惨痛的教训:心动不如行动,磨叽个毛线啊! 穿好衣服后,容非见她盯着自己愣神,便笑:“还想再看一遍?” “你怎么……”将“知道”两个字硬生生咽下去,她表示非常之不屑,“我才不会这般没追求!” “那我们便走吧。”容非拉着她站起来。 “去哪?” “偷吃。” 于是,她和容非一路直往行宫的厨房去,一路遇到巡逻的士兵向他行礼,容非很是淡定。 到了厨房,里面没有一个人,倒是堆了很多去了毛的猎物。 “自己挑。”容非挑眉,完全没有“我们是来偷东西”的自觉。 秦月也就不客气,捡着自己喜欢的挑了几只,很知足地点头:“可以了,我们在这里解决?” 容非拿了一根绳子,很爽利地将她手中的东西捆好,对她道:“拿好佐料,我们去外面。” “哦。”她忙收拾收拾跟他出去。 路上还遇到几个巡逻的士兵,他们看到二王子手中拿了几只猎物,而她拿着杂七杂八的佐料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都很有默契地视而不见。 到了一处有好几块青石的空地,容非放下东西,问她 分卷阅读78 :“在这里可以吗?” “不错,不错。”秦月笑眯眯坐下。 容非让她等他一下,大约十分钟后,他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抱着一捆柴的士兵。 那士兵像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一脸窘迫,将柴放下后,便行了礼准备离开,她觉得麻烦人家真是不好意思,便冲着他背影道:“谢谢小哥啊!” 那士兵忙顿步转头,年轻的脸蛋都红成一片了,很害羞的模样:“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随即跑得更快,转瞬无影。 “怎么不谢谢我?”容非有点小委屈。 “好的好的,也谢谢你。”她颇为敷衍地答了一句。 容非宠溺一笑,便专心地捣鼓着那捆柴。 待到篝火升起,柔和的火光里,秦月看着容非认真的模样,心突然就塌陷一块,不由得对他说:“容非,谢谢你。” “嗯?”他不解挑眉。 秦月道:“你堂堂一个王子竟跑来陪我偷东西吃。” “我是为了自己。”容非淡笑,一边将猎物串起来往火上烤,一边说道,“若是你被饿死了,大约这世上,再没一个人能让我心甘情愿陪她偷东西吃了。” 秦月听得脸上一热。 这厮最近哪学来这么多甜言蜜语啊,她都快不好意思了…… 当晚,在熠熠星光下,她和容非饱餐了一顿,随后他送她回房,一夜好眠。 第二天,凰王竟划定了三个区域,指定容夙、容非和容青三人分别选择一个区域,进入围场狩猎。日中之时归来,他要看看谁狩的猎物最多。 第40章 拖油瓶 第二天, 凰王竟划定了三个区域,指定容夙、容非和容青三人分别选择一个区域, 进入围场狩猎。日中之时归来,他要看看谁狩的猎物最多。 其余人等则在外面观赏着歌舞等候。 虽然面上只是凰王一时兴起, 考考他们的箭技,可是这难免不会被凰王考量进选择继承人的因素里。 不过秦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容非,昨天上午被她耽误了那么久,他却能在下午短短的时间内,猎到与容夙不相上下的猎物,容非在这一项上绝不会输。 她目送容非进入围场后,便百无聊赖地看着歌舞,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慢慢打起了瞌睡。 “秦姑娘,这歌舞不合你心意么?”一声淡雅的声音传入秦月耳朵, 彼时她正梦到自己掉进了水里,一条蟒蛇张着大嘴欲将她吞下肚子, 被这声音一唤, 她立马惊醒过来。 却是苏织罗唤她。 凰王也因这声音转过头来, 秦月暗恼不已,睡个懒觉都能被抓包,运气真差。 “这歌舞自是极好, 只是……只是……”她讪讪地笑,脑袋里飞快地转动着,最后硬着头皮说瞎话, “只是昨夜被一群蚊子叮咬,一夜几乎没有合眼。” 苏织罗奇道:“哪里来的蚊子?本宫竟未曾察觉。” 秦月暗暗吐槽,你那里没有蚊子,我那里就没有么? 好吧,她那里的确没有…… 秦月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凰王一定会觉得她当众睡懒觉有失体统,她又给容非丢人了。 没想到凰王竟没有生气,反而对她温和地笑道:“听闻昨晚你和非儿架起篝火烤肉吃?” 这都知道?……好吧,昨晚容非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人。 她只有笑笑:“回凰王,昨晚我饿得慌,便央了二王子带我去的。” 凰王默了一瞬,突然道:“其实昨天晚上,孤也没吃饱。” 语罢,还兀自低笑了起来。 喂喂,这并不好笑好吗?秦月无语…… 凰王笑毕,对她道:“既如此累了,便回去休息吧,待日中再来。” 这语气倒有那么几分慈父的味道。 难道……昨晚上她与容非偷偷烤肉吃的事,勾起了凰王对普通亲情的向往,所以今日对她这般宽容? 秦月忙受宠若惊地谢了恩。 回到帐篷,她屏退侍女,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脱衣睡觉。 谁知道一道黑影忽地窜入了帐中,她还来不及反应,后脖颈便被人狠劲一敲,顿时眼前一黑。 晕过去之前,她心里只有一个年头:靠之!又故技重施!能不能别利用她来害容非啊,这样会让她觉得她是猪一样的队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 竟是容非! 这是什么剧情?!难道不是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嘴上被人塞了一团布,被丢在一间破柴房里么? 然后她这个坚强的女主偷偷弄碎茶杯,利用茶杯碎片奋力磨断绳子,准备悄悄逃出柴房,却在半路被发现,然后被一群人追赶。就在她快要被追上之际,男主从天而降,如神祇一样立在她面前,对她说:“不要怕,我来了。” 分卷阅读79 ——为什么这么一大段剧情都被省略了?! “你傻了么?”容非探探她的额头,这般对她说道。 说好的“不要怕,我来了”呢…… 她动了动身体,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只是后脖颈有点疼。 “怎么回事?”她问道。 容非将她扶起来,道:“我在狩猎之时,收到了一只射来的飞箭,上面缠了一个锦囊。我打开锦囊,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小捆发丝,信里说你被绑在了断石崖边,日中之前没有赶去救你,亦或是将此事声张出去,你便会被扔下悬崖。于是,我便立刻赶来了。” 听他那么说,秦月这才发现他们竟在悬崖旁边,身边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尸体。 她大惊,忙扯了容非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别担心,一点小伤而已。”容非拦住她的手。 秦月急了,朝他吼:“我不信!给我看看!”一般会说只是一点小伤的话,就代表伤得很严重吧?! 容非只好随她在他身上查看。 秦月翻过他的身体,便发现了他背上的一大片擦伤,虽然于他而言的确是小伤,可还是看得她触目惊心。 一定是为了护着她才会受伤吧?不然别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好了,莫哭。真的只是一点小伤。”容非给她一点一点擦去眼泪。 “你傻啊!你怎么确定是我?就凭那些发丝?万一不是我,你就亏大了,还跑来这种地方,弄了一后背的伤,你这个大傻瓜!”秦月心疼不已,便忍不住哭着朝他吼。 容非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认得你的味道。” 她哭得更厉害了,容非这个傻子。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想起来:“那你快去狩猎啊!” “来不及了,”容非看了一眼天空,“日中将至,这点时间仅仅够我们赶回去。” 秦月默然,这次她又拖了容非的后腿。 ——秦月你就一拖油瓶! 烦躁不已,她使劲敲自己的脑袋,还觉得不解气,就拉着容非来敲她的脑袋:“你打死我吧,正经事帮不上忙,还天天给你惹麻烦!” 容非一脸无奈,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小月儿本来就很笨了,再敲就更笨了。” “对不起……”她声音低低。 “傻姑娘……”容非将她抱进怀里,哄孩子似的拍她的后背,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缱绻,“不过一场狩猎而已,怎及你万分之一重要?” 秦月更加抱紧了他,小小的身体全然缩在了他怀里:“这些人是谁啊?” “目前尚且不能准确断定,还得细查,不过我猜十九八.九是容夙的人。” 容非将她抱上马,随即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胸前,“走,我们回去。” * 容非没有从围场大门进去,而是将她偷偷送回帐篷,道:“今天的事不要父王知道。” “为什么啊?”如果不告诉凰王是因为她被劫,容非才猎得少的话,凰王会误会容非没有箭技的。 “没有证据,父王只会认为这是我为了掩盖自己没有能力的托词,就算父王相信我,我也不想父王对你有所不满。”容非突然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别多想,我先走了。” 什么意思? 容非走后,秦月才慢慢回味过来他的意思。 若是凰王相信了她被劫走的这件事,虽不会怪罪于容非和她,却绝对会对她生出不满,容非为了她抛下他的考验,还受了伤,凰王一定会觉得她是阻碍容非前途的女子。 叹了一口气,秦月收拾收拾自己,便赶紧往围场走去,不知道容夙他们猎了多少? 到了围场,气氛已很是压抑,凰王很是不满地看着容非,容非一言不发。 石延偷偷告诉她,容夙猎了一百五十五只,容青猎了一百一十二只,而容非……只猎了二十只。 她不能开口为容非辩解什么,心里满满的都是难受。 气氛正僵持着,突然天边飞来一个东西,西边的围场传来“轰”的一声,好像方才那东西落到了西边围场里。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西边围场吸引了去。 第41章 小月 “保护王!保护王!”石延大喝了一声, 凰王四周瞬间围满了侍卫,容夙与容青执起手中的佩剑护在凰王身边, 容非也拔出佩剑,将秦月也拉到了身旁, 然后遥遥看着西边围场。 凰王虽然还是对容非心有不满,但此时注意力全放到了西边围场上。 这声响太大了,令在场之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惧,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入了西边围场。 凰王沉声道:“石延,派一队侍卫去西边围场查看情况。” 石延连忙吩咐下来,众人便在原地等候,仍警戒地守卫在凰王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 一个侍卫跑回来禀报情况,面色甚是纠结 分卷阅读80 ,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凰王厉声道:“落在西边围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侍卫吓得顿时磕了三个响头, 唯唯诺诺道:“恕属下愚钝,属下实在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一个圆形的物体, 却长了两翼, 比一辆马车还要大上一倍,像银子一样颜色的外壳,摸起来却不是银子的感觉, 而且非常坚硬,我们用刀剑往那东西身上又戳又划,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它身上还有好几处亮着诡异的红光, 用水浇也浇不灭,摸上去又不烫,一闪一闪的……” 这侍卫说得让人云里雾里,凰王眉头紧皱,其他人也陷入思索之中。 秦月听得他讲述得不清不楚,心里实在好奇,正准备过去看看,就听得容非开口道:“父王,让儿臣过去再查探一番罢。” “这……”凰王微一沉吟,似乎在担心有无危险。 他抬头看向容非,容非嘴角微勾,看不出一点儿惊慌与害怕,他遂放了心,道:“那你便过去瞧瞧,如果遇到危险,速速退回来。” 容非“嗯”了一声,转身欲走,秦月马上跟了上去,牵上他的手。 他停住了脚步,面色严峻:“小月儿,你留下。” “不。”她摇头。 那东西从天上突然掉落时,她猜测可能是陨石,但刚才听到侍卫的描述,它是银色的外表,身上还有闪光,那应该便不是陨石。 这样一来,她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了。 一来心里好奇得紧,二来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她希望她能陪在容非身边,与他一起面对。 容非顿了顿,最终没有拒绝,带着她一起往西边围场走去。 到了西边围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怪物”,秦月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妥妥的就是人造卫星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队先遣查看的侍卫正离它不远不近地站着,茫然不知该如何做,此时看到容非来了,宛若看到了救星,忙过来请示容非。 容非手执利剑走上前去,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攻击性,便没有触碰它,只是近在它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它,目光幽深。 正在容非打量它的时候,秦月也压下自己一肚子的疑惑和忐忑,仔仔细细再将它瞧了一遍,心里却越发迷惑了。 她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造卫星,但是以前在电视上或者网络上经常见到,这东西的造型真的与圆形的那种人造卫星贼像。 但是,眼前这东西不过两辆马车大小,正常的人造卫星没见过这么小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深感自己学识浅薄,要是尘风哥哥在就好了,他一直致力于研究航空、时空、外星和虫洞之类的东西,一定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人造卫星”到底是什么。 而侍卫先前说的诡异的光则是“人造卫星”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原因大概是电源快要耗尽了。 她不知道正常的人造卫星上会不会有小型灯泡,但是眼前这东西实在怪异,难道这是新开发的卫星? 但是,它如果是地球的东西,那么证明她与地球处在同一个空间,难道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外星球?可是掉进坑里就到了外星球,这太奇怪了吧?而且,容非他们也绝不像科幻小说里形容的外星人,他们长得和地球人别无二致。 如果这个世界与地球是平行空间,那么这个人造卫星又是哪儿来的?难道是另外一个科技已经超过地球的星球发射的,然后失去控制,一路飘到这里坠落? 她越想越乱,高二分班的时候她选的是文科,就是因为她理科太烂,物理甚至不及格,现在要她想这些事,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容非已经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东西,侍卫赶紧阻止,生怕有什么危险。 “没关系的。”秦月走了上前,这东西就算不是真正的人造卫星,也应该没什么危险。 说着,她便将手伸了过去,中途却被容非的右手抓住。 “我来。”容非淡声道,随即用左手在上面摸索。 “我见过这种东西,它是死物。没事。”她朝容非笑笑,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手,手腕都被抓疼了。 “你认识这东西?”容非微一敛眉,侧身问道,手随即也松了。 秦月活动了一下手腕,也在“人造卫星”上摸了摸,果然是金属的触感。 “这东西姑且称之为‘卫星’吧……”她话音还没落,不知道触到了哪里,突然一声轰然之声响起,众人都紧张地做出防卫的姿势,容非更是在第一时间将她拉至身后。 响过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秦月探头看去,原来她无意间的摸索,竟将“人造卫星”的门打开了。 她在外面看了看,里面的空间挺狭小的,仅容一个成年人栖身。 她准备进去看看,才刚走出一步,容非立刻意识到她的意图,便将她的手腕牢牢扣住,面色微冷:“你这莽撞的性子何时能改?让我去。” 她怎么就莽撞了?秦月急了,怒瞪 分卷阅读81 他道:“相信我,这东西没有半点危险,而且我对这东西熟悉得不得了,由我进去看看再好不过了!” 容非却突然俯身,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犯险。” 秦月的脸一红,心内止不住欢喜,可是“人造卫星”那么狭小,容不下两个人,她又不想让容非一个人进去,毕竟她摸不准那东西是不是真的毫无危险。 于是,她想了想,便对容非道:“那我们一起进去。” 容非这才面色稍霁,正准备躬身先进去,秦月就趁他不妨,猫着腰从他前边窜过,挤进了“人造卫星”。 “人造卫星”被她一挤,完全没了空间,容非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干看着她,嘴角冷笑:“小月儿,你的胆子可是越发肥了。” 她知道他肯定生气了,只好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转过头,笑眯眯撒娇道:“你看你看,一点危险都没有!你就站在这儿等我嘛,如果出了危险,可不就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刻了?我回去给你熬汤喝,乖啊。” 见果真没有危险,容非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轻哼一声,颇为不屑:“谁稀罕你的汤。” 到底还是应允了她,没把她强行拉出来。 容非难得有这么幼稚的时刻,秦月抿嘴偷笑了一番,开始打量起“人造卫星”的内部来。 这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各种红的、绿的和白的按钮外,几乎没什么东西。她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按钮,竟然都是—— 英文。 也就是说,这是地球发射的?! 她的心一时跳得巨快,慌乱不已,总觉得这东西和她有什么联系。 那上面的英文单词都是一些开关、音调之类的东西,大部分她都懂,只有一些专业术语不太明白。 还有一个特殊的按钮,是蓝色的,上面写着“sound recording”,也就是“声音记录”的意思。 她心里好奇,忍不住按了下去。 “小月……” 微弱的声音伴着“呲呲”的电流声,让她如遭雷击。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会…… 第42章 在线编料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 那声“小月”后面似乎还有更多的话,却陡然间断了。 “发生了什么事?!”容非一直守在外面, 距离她很近,此时也听到了这声“小月”, 连忙问道。 她浑身冰凉,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是讷讷地看着“sound recording”这两个单词,对容非的话充耳不闻。 容非听不到应答,眉头一皱,便上前弯腰去抱她出来,声音低沉而急促:“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别拉我出来……”秦月一边拨开容非的手, 一边又去按那个蓝色的“sound recording”键,可是无论怎么按,却再也没有声音传出。 容非心急如焚, 一边又来抱她,一边低低地问:“小月儿,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告诉我。” 这次, 秦月任由他将自己抱了出来, 摇头道:“我真的没事。” “不要骗我,”容非微愠,“我听到了有个人喊你名字。” 秦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所以她只有顺着容非的话,撒谎道:“就是因为刚刚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 我才一时受惊愣住了,现在没事了。” “刚刚就不该让你进去!”容非自责地将她揽在身后。 秦月笑了笑,让他不要担心,而后又瞧了一眼那“人造卫星”,它身上的灯光已经熄灭,看来是电量耗尽,才导致刚刚那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怎么会是他? 容非神色严峻地让侍卫保护好秦月,自己却探身进去,秦月知道里面没有危险了,电量耗尽也不怕他误触什么开关,于是立在原地看他亲自探寻。 过了好一会儿容非才出来,手里竟拿了一个拼装玩具,说是在角落里找到的。 秦月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容非拿着拼装玩具左看右看,饶是他博学多才,对于在自己世界里不存在的东西,他也毫无头绪。 秦月刚刚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按钮上,因而没注意到其他东西,现在看到这拼装玩具,心里愈加诧异,这玩具……她小时候经常玩。 * 由于他们一直没回去复命,凰王等人此时竟都过来了,见他们都安好,便放了心,一眼就看到了容非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凰王颇感兴趣。 容非拿在手上掂量一番,确认没有危险,才交给石延,石延忙恭谨地呈交给凰王。 凰王拿着那陌生东西,也没有想法了,容夙容青和一些大臣也都聚拢了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还是探讨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秦月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此时心里略思索了一番,便走上前来。 分卷阅读82 就在不久前,容非为了救她,因而耽误了狩猎的时间,让凰王很是不悦。原本不知道该怎么挽救容非在凰王眼里的印象,此时看到凰王手里只有她会拼装的玩具,她心里顿时想出了一个既能将“人造卫星”的来历糊弄过去,又能使凰王龙心大悦的法子。 当然,这法子凰王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不过,以她可怜的智商,也只能想出这理由了,若凰王不信,她也没办法了。 念及此,她走上前去,对着凰王行了一礼,道:“凰王,这东西我知道是什么。” 凰王一愣,随即疑惑地看着她:“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嗯,”她点头,“能把这东西给我看一看么?” 凰王将信将疑地把拼装玩具递给她。 秦月拆了外包装,麻利地开始拼装,以前她经常玩拼装玩具,虽然隔了好些年没玩了,但是手感还在,所以不到片刻功夫,她已经将这个玩具拼好。 ——是一个房子。 众人都没见过拼装玩具,因而全部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拼装,最后当她手上出现一个木质的小房子的时候,他们都不由诧异。 若是平时,她一定得瑟极了,总算给了她一顶猪脚光环,也不枉她莫名其妙穿越。可是刚刚被录音键里的声音搅乱了所有思绪,她现在心情烦闷,只想赶紧将这件事过了,回去好好思考一下那一句奇怪的“小月”……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掐了自己一把,将自己从脑袋混乱的泥沼里拉出来,双手恭敬地将小房子呈上:“凰王请看。” 凰王方才一直在看她拼装,此时见她已经拼好,忙叫石延拿过去。 石延害怕小房子会碎似的,格外小心翼翼地接过小房子,呈给凰王。 凰王拿着小房子,左看右看了一番,道:“你说你知道这东西,你且说说看。” 秦月一笑,便指着“人造卫星”开始半真半假地解释起来:“这东西叫做‘卫星’,在我的故乡,传闻是神仙身边的仙炉。而仙炉降世,在我故乡的古籍记载里,则被认为天遇明君,神仙送礼。以前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相信,但是三年前我的故乡新任了一名君主,那日便出现了如今日一般的仙炉降世,我这才知道,世上真有此事。” 众人都默然不语,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她又指着凰王手中的拼装房子道:“而这座仙屋,则寓意着‘国富民强,安居乐业’,是神仙对这个国家的祝福。正因为您是明君,神仙才会降下仙炉和仙屋,祈保凰国富裕安乐!” 凰王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思量她的话是真是假,秦月不敢逃避他的眼神,便只有硬着头皮看向他。 “我看这东西却不像炉子。”容夙也在“人造卫星”上摸了一会儿,“里面是封死了的,只有一扇门,却没有炉盖,好生奇怪!” 靠!拆她的台! 秦月指着“人造卫星”,咬牙切齿地笑道:“神仙的炉子,自然与凡物不同。” 容夙还待开口,凰王却沉声问:“你的故乡在哪里?孤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仙炉降世?” 早就知道他一定会问自己的来处,秦月偷偷朝容非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不必站出来帮她解围,转头朝凰王笑道:“我的故乡在极北之地。世人单知道往北走,穿过荥国,便是浩绵千里的夷部,却不知道,穿过夷部再往北走,到了鲜有人烟的极寒之地,却还有人烟。那里有一个小国家,全国不过一万余人,却世代与世隔绝,在那里繁衍生息。” “既然与世隔绝,你又怎会离开故乡?”凰王语气微惑。 秦月回想以前在家里的幸福时光,酝酿了一番情绪,终于神色凄然,语气悲苦:“大概一年前,我的故乡遭遇了一场极大的风暴,风雪吹刮了一个月,还不见停息,不少人已经冻死或饿死,包括……我的爹娘。为了生存,我们决定离开那里,一起来到中原五国。可是,在路上,我却与族人失散了,最后流落至云国,为二王子所救……” ——好吧,以上就是她能编出来的最好解释了,她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凰王,企图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 如果他真不信,那她也没办法了,总之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她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不然被当成怪物烧死了都没处哭去。 众人都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尤其是容非。 秦月在回答凰王问题的间隙,其实偷瞧了容非几眼,他的目光深如潭水,不可见底。 她直接掉落在秋染园里,容非自然知道她现在说的话都是胡扯,不过她坚信他不会当面戳穿她,所以才将谎言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正在众人都静默之时,凰王突然掂了掂手中的拼装房子,道:“孤暂且信你。石延,命人将仙炉带回去好生保存,孤日后再慢慢研究。” 秦月见凰王语气虽还是微冷的,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愉悦,便知道他大致相信了她的说辞,认为自己是明君。 更重要的是,这“仙炉”早不来晚不来,却在容非回 分卷阅读83 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出现,而知晓“仙炉”和“仙屋”来历的她,也是容非带回来的,这绝对会在凰王的潜意识里给容非加不少分,虽然不一定会在容非与容夙的王位争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但至少能抵损此次狩猎中凰王对容非的不满吧? 她不想老是给容非拖后腿,她想成为能与他并肩而行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还遥远,但她一直一直努力,总有一天会追上他的步伐,不是么? 回去行宫的路上,男子骑马,女子坐车,所以秦月与容非没机会交流。而到了行宫,容非便自然而然地走在她旁边,送她回房间。 秦月知道他一定会问自己的来历了,心里纠结不已。 到底是该随便编一个来历糊弄过去呢,还是直接跟他说,不要逼问她的来历呢? 一直走着,容非却一句话都不说,很快便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小月儿。”他突然很温柔地叫她。 秦月本来以为他应该不会再问了,正准备推门进去,被他生生一吓,差点惊叫出声。 抚了抚胸口,她视死如归地看向他:“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 第43章 动乱 秦月猛然怔住, 万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当初你掉落秋染园, 我派人查过你的背景,但一无所获。”容非的表情突然落寞起来, “后来我不甚在意,因为我只将你当成取悦云王的棋子,送出去能得到云王欢心,便是你全部的利用价值。” “与你在一起之后,我也忘了探究你的来历,只觉得你会一直跟在我身边,直到今天……”容非倏然重重握住她的肩膀, “我突然想起来,你那天那么突然地出现在秋染园,哪一天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 “我……”秦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消失。 而且,如果有回家的机会的话, 她……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抉择了, 也许……也许她会抛下他…… “你今天说的那些极北之地的话我自然不信, ”容非突然一笑,“你选择隐瞒来历,我不会逼迫你告诉我,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小月儿, 可以吗?” “不要这样……”她左右为难,容非将她从来不敢想的问题抛到了她面前。 “也就是说,你终有一天会离开?”容非的声音突然悲凉起来。 秦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没办法承诺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未来太难说了,明明在围场的时候,她还想着要一直一直努力追上他的步伐,可是一想到可能有一天能回家,她却不敢肯定自己会留下。 是爱得不够深么?她不知道。 “我知道了,”容非在她耳边自嘲地轻笑,“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容非走后,秦月匆匆沐浴完毕,一头栽倒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脑袋就像被猫扯乱的线团一样,理不清头绪。 神秘的“人造卫星”,那句熟悉的“小月”,经常玩的拼装玩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与地球,又是怎样的关系? 还有容非…… “你那天那么突然地出现在秋染园,哪一天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 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是不是也会突然消失……她不知道! “好烦啊好烦啊……”她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闷声低叫,可脑袋里还是嗡嗡嗡地响着容非低低的声音,他那么悲凉地问她,她是不是会突然消失。 如果她没有遇到容非就好了,如果她没有喜欢上他就好了…… 可偏偏遇上了他,喜欢得不可自拔。 * 因为“仙炉降世”之事,凰王提早回宫,他们也跟着回了洛安。 “人造卫星”和拼装玩具都在凰王那里秘密放置着,秦月压根接触不到,也想不出再看它们一眼的理由。 这几天,她拼命地回忆那天的事,想借此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可惜,除了那声熟悉“小月”和拼装玩具,她再想不出其他异常的地方。 难道那声音……是她听错了?而她经常玩的拼装玩具……只是巧合? 她脑子都想空了,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将这件事丢开了,如果只是巧合,那么她天天为这件事烦恼,岂不是太亏了?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征兆,她耐心等下去比较好。 而那日与容非的那场谈话之后,他似乎将那事忘了一般再没提起,秦月也就装作他们之间……从未讨论过离不离去这个问题。 装鸵鸟她最在行了,就这样继续装下去吧…… 渐渐入冬,凰王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经常在床修养。 分卷阅读84 而此时因为凰王对容夙和容非两人一样的倚重,使得朝堂上两人的势力渐渐不相上下。谁也摸不透凰王的真实意图,虽是立了容夙为世子,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肯定将来坐上龙椅的是谁,毕竟只要凰王动动笔更改圣旨,一切便会全然大变。 凰相陆权与容非的联系也日益增多,不过多是靠紫阗来传达消息,凰王还不曾知道,这位看似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丞相,早已经是容非的人。 就这么的,饶是天天呆在凰国秋染园里的秦月,也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似乎只要一阵东风,就能掀起滔天波浪。 没过几日,这东风便来了:凰国东南部的一个郡,突然爆发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动乱。 正在众人思忖凰王的心思之时,凰王已经在病榻上做出了决策,让世子容夙带着部队前去平乱,同时让三王子容青暂时接替容夙在洛安的一切事务。 容非下朝之后,跟她讲了这事,她低头思考许久,还是不知凰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倾向于谁。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容非:“你说,凰王到底是倾向你,还是倾向容夙啊?” 容非往她额头上敲了一敲,笑道:“自然是倾向容夙。” “那你还笑!”她无语。 “横竖是不能改变的事,不笑还能如何?”容非淡淡道。 她抿了抿嘴,还是不懂:“你为何就认定了凰王倾向于容夙?我看他最近挺看重你的,好多事情都交给你做呢。没准这次他是想将容夙调出去,然后趁机让你分了容夙的权!” 容非苦笑:“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又岂会将容夙在洛安的事务都交给他忠心的弟弟容青?” “那凰王干嘛要让容夙出去平乱?万一容夙出了什么事,他安排好的事情不都全乱了?” “他给了容夙十倍足以平息这次动乱的兵力,岂会让容夙出事?”容非嗤笑,“他不过是想着趁自己身体还行,稳住洛安这边,然后让容夙前去平乱立战功,赢得百姓的口碑,回来顺理成章地登基。他还怕我会趁机夺权,所以才让容青接替了容夙的事务,以此来钳制我。” 秦月沉默不语,本来还以为凰王对容非到底有几分亲情和对他多年屈为质子的愧疚,再加上上次的凤凰贺喜和仙炉降世,容非在凰王心中的地位,就算比不上容夙,却也不该差到哪儿去。 却没想到,这些只是表象,说到底,凰王最疼的还是容夙,甚至为了他这般防着容非。 似乎是料到秦月心中所想,容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虽然父王说过后宫不许干政的话,但在王位之事上,他多多少少还是带着私人感情的。凰后是他最爱的女子,而容夙则是他最爱的女子为他所生的儿子,更兼他多年培育容夙,到底是割舍不了的。而我只是他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的儿子,又与他分别多年,他怎会因为这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更改他心中的想法?至于愧疚,也许我刚回来之时有一些罢,但现在?呵,恐怕他连我母妃的样子都忘了吧,有岂会念及我与母妃为了这个国家,吃了多少苦!” “容非……”秦月见他眼底一片哀凉,忍不住轻轻拥住他,希望能给他带去哪怕一丝的安慰。 容非回抱住她,低声而笑:“也许他曾有过让我与容夙公平竞争世子之位的想法吧,但这一场大病,让他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也让他最终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不如容夙的……” “胡说!”秦月低声怒道,“你比容夙好一千倍一万倍!是凰王他老糊涂了,有眼无珠!” “小月儿,你真好。”容非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如若你能陪我一辈子,那就好了……” 秦月心中一痛,却无法做出任何承诺,便只有转移话题:“凰王怕你会趁机夺权,你……会么?” “你觉得呢?”容非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反问。 她想了想,十分肯定地点头:“你会。” 既然凰王对他没有一丝父子之情,容非必定也不会再顾及什么,就算不为自己,他也不会让母亲白白受苦,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雄伟的理想抱负要实现。 “小月儿,”容非叹息一声,将她更深地搂进怀里,“你懂我。” “那你准备怎么做?”她一时紧张起来,容非准备直接篡位么? “容夙今日已经离开洛安,大约半个月之后回来。等他回来,一切便成定局,我改变不了。所以,想要夺位,便只在这半个月内。”容非平静无澜地说着,“凰王大病实属突然,可他连日卧病不起却不是偶然。” 秦月倏然一惊:“难道……” “我让石延暗中调换了太医院的药,”容非眼中冷冷,“他吃了我给的药,病情非但不会减轻,而且还会加重,但太医院绝对查不出来。” 秦月怔住,说实话,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杀父弑君这种事,她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现在突然发生在她眼前,她一时还接受不了。 容非突然收起冷 分卷阅读85 冽,温声一笑:“怎么,被我吓到了?” 她下意识摇头,容非身边亲近的人不多,如果她也不理解他,那他怎么办? “小月儿,这一切,都是他欠我和我母妃的。”容非将头搁在她发顶,她甚至能听到他轻轻呼吸的声音。 “……我知道。”她紧紧抱住他,不愿再去想什么。 几天之后,不仅紫阗经常过来,辛颜也往秋染园频繁地跑动,揽春等四人和容叔都忙得不可开交。 容非没有将具体的计划告诉她,所以秦月不知道容非到底如何策划的,只是见到这种情况,心里不免为他悬着心。 那日辛颜与容非密谈之后准备离去,她终于忍不住截住辛颜。 第44章 宫变 “月儿, 你不必担心。”辛颜清浅地笑着,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拦住了辛颜, 其实她根本不打算问什么的,就算知道所有计划, 她也肯定帮不上忙的,她只是心里担心难受,就觉得需要做点什么。 “辛颜,”她将头搭在辛颜肩上,声音闷闷的,“容非会有危险么?你会有危险么?紫阗会有危险么?容叔他们会有危险么?” 辛颜噗嗤一笑:“你问了这么多‘为什么’,可愁煞我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她更加气闷。 “不会。”辛颜笑, “你要相信公子,公子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而我们,只要依照公子所言去做, 就不会有危险的。” 辛颜如此肯定的回答, 让秦月心里安心许多, 她捏了捏辛颜倾国倾城的脸蛋:“帮容非夺得王位之后,你该好好考虑自己了,嫁一个如意郎君, 比现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要好上千万倍。容非也真是的,他不知道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便是这几年么!” 辛颜神色一黯, 随即却勉力笑笑:“再说罢。倒是你,待公子取得王位之后,守孝之期也早过了,你一定会是凰国最美丽的凰后。” 秦月看出了辛颜笑得勉强,心里一惊,不知道辛颜心里藏着一段什么样的过去,被她不小心触及了。 现下听到辛颜取笑她,便连忙承了下去,也同她笑闹:“就我这平凡的模样,应该是史上最普通的凰后吧。”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辛颜嗔道。 秦月扯了扯自己的脸,伏在辛颜身上笑:“我这叫有自知之明,论美貌,十个秦月都比不上一个辛大美人。” “不,月儿,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辛颜突然正经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很特别,天生有种让我亲近的魅力。” 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秦月不好意思起来:“喂喂,夸得我都要脸红了。” 辛颜低笑起来:“说起来,以前我还未曾与你相识前,公子便曾跟我提起过你,那时他嘴角含笑,眼睛里蕴着深意,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便是从那时起,我便对你存了心。后来紫公子带你来见我,我才真心叹服,你果然是讨人喜欢的女子。那之后每每看到公子提起你时的柔情笑意,我便见怪不怪了,深为理解了。” 秦月懵。 容非那家伙……居然很早就跟辛颜提起过她,还嘴角含笑?眼蕴深意? 哼哼,原来早在那时…… 秦月不自觉笑出声来,被辛颜眼神揶揄了去,她又忙敛了笑,哼,容非这个闷骚男最讨厌了! 她才不会说她很高兴呢! * 又过了几日,听闻凰王的病情更是加重了,而容非也越发忙碌,有时一整天都不在秋染园。 因为容非不让她插手,所以秦月终日无所事事,人一闲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特别是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只要容非一不在跟前,她就害怕他出事。 “揽夏,我要去紫阗居。”她“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对揽夏道。 紫阗来到凰国后,也如在云国一般,将自己的住所命名为“紫阗居”,她去过好多次。 揽夏拧眉:“秦小月,这紧要关头你乱跑什么。” “我担心啊,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知道事情的进展,我心里憋得慌。”她拉了揽夏的手使劲摇着,祈求般地看着她,“好姐姐,让我去吧。” 这几日,容叔与揽春等三个丫头都无影无踪了,因她和揽夏的关系最好,所以容非让揽夏来保护她。 “公子为了让你宽心,才事事瞒着你,你却兀自担心,岂不是枉费了公子的一番心血?”揽夏不满地瞥她一眼,“我看你就安心休息,待大定之日,欢欢喜喜地嫁给公子便是。” “你说什么啊,八竿子还打不着的事。”秦月羞得略低了头,怎么大家都觉得容非一定会娶她呢,辛颜是,揽夏也是。 万一容非娶了别人,那她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容非应该不会娶别人的,他若是敢娶别人,她…… 她……该怎么办? 正垂眉想 分卷阅读86 着这些有的没的,已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却猛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丫头,多日不见,想大叔了没有?” “大叔!”秦月惊喜地抬头,果然那骚包的妖孽摇着扇子而来,也不看看这大冬天,谁像他这般神经。 “啧啧,见到大叔这么开心?”紫阗揉了揉她的头,“若是容非在,定是会吃醋,而后暗暗整我的。” 秦月无暇玩笑,拨开他的手,急忙问道:“今天容非不在园子里,你却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容非出事了么?” 紫阗盯了她两秒,故作哀叹:“姑娘大了便半点由不得人,总归一颗心向着夫婿去了,哪还有旁人半分。” “我又不是你养大的……”秦月皱了皱眉,紫阗怎么还是不分场合地发神经,“说正事!” “咳,”紫阗将扇子一收,脸色立马严肃起来,“正事就是,今日凰王察觉到了自己的病一直未愈的原因,因而急下了一道圣旨,要召世子回来,同时要废除容非朝中一切事务。” 秦月一惊,手不自觉攥紧:“那……那怎么办?” 紫阗又恢复了荡漾的笑容,捏了捏她的脸:“瞧你,怎么吓得脸都白了,大叔好生心疼。” 她拉开他的爪子,着急不已:“然后呢?!” “你瞎着急什么,”紫阗嘴角含笑,“容非将那道圣旨截下来了。” 截下来了…… 秦月松了一口气,旋即有些黯然:“容非终究还是决定要篡位是么?” 那他会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么? 一想到后世会捧着史书大骂容非是杀父弑君之徒,她心里就隐隐难受。 “篡位又如何?”紫阗嘴角勾起冷笑,“凰王本就是庸才,因循守旧,稳稳在位几十年,也未能将凰国治理强大,早该换人了。容夙连庸才都算不上,就是个蠢材,更是难堪重任。” 难得看到紫阗冷笑的样子,秦月被他散发的冷冷气场所摄,不敢多言。 紫阗回过神来,直瞅着她笑:“怎么一副害怕大叔的样子?大叔又不会吃了你。” 秦月见他已经恢复如常,心里的些微骇意便缓缓退去。 怎么说呢?就像上次被容非吓到一样,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完全和她平日见到的一样,面对朝堂天下,他的狠绝毒辣绝不输任何人,只是当他无意中流露出那种狠绝时,她还是无法泰然处之。 但是,她知道不管是容非还是紫阗,无论他们对别人有多狠厉,都不会伤害她,这样就够了。 “居然当着大叔的面走神,丫头你太让大叔难过了……”紫阗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秦月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那世子知道了吗?他会怎么反击?对了,还有三王子,他一定知道了,那容非怎么应对?” “想知道么?”紫阗笑得无比欠扁,“那就跟大叔走吧。” “不行!”揽夏猛然挡在秦月与紫阗之间,“公子嘱咐过不让秦小月乱跑。” 紫阗眯着眼睛笑:“那你也一起跟上,这就不算乱跑了。” “紫公子!”揽夏微愠,“我敬你是公子最看重之人,但我直属于公子,绝不会违背公子的意愿!” 紫阗不语,随即扬扇朝揽夏攻过去,揽夏反应灵敏,马上反击了过来。 “哎,你们别打了!”秦月看着他们突然打了起来,心里急得直冒火,却阻止不了。 几个回合下来,揽夏突然倒了下来,紫阗稳稳将她接住。 “揽夏怎么了?”秦月大惊,不由得瞪向紫阗。 “别担心,我只是将她击晕了。”紫阗无所谓地笑笑,“你在这里等大叔一下,我将她安置好,马上回来。” 不知道紫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现在也只能等了。 等到紫阗回来,秦月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现在该告诉我,你要干嘛了吧?” “你不是担心容非么?”紫阗揽过她的肩,“大叔带你去见他。” 第45章 改天换日 “真的?!”秦月惊喜不已。 除了揽夏, 现下秋染园里没人敢违逆紫阗,他便让人去牵了两匹马来。 秦月与他一人一匹, 并肩往凰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热闹的大街寂静不已, 百姓们想是知道了凰宫的战争,都四散离去,想待风平浪静再回来吧。 秦月忍不住问紫阗:“容非现在在凰王身边?那三王子呢?他去了没有?” “容非的人与三王子的人正在凰宫里激斗呢,大叔带你去瞧热闹。” 秦月:“!!!” ——原来两方已经开打,紫阗居然还那么悠闲地找她,他不帮着容非么?! 对此,她很不满, 连连剜了紫阗好几记眼刀:“所以容非在杀敌,你在瞧热闹?” 紫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平日里只是负责替他搜集情报,联络凰相, 打斗这种粗活不适合我。” 分卷阅读87 秦月:“……” 跟他已经彻底交流失败,她一夹马腹, 加快速度, 也不知道容非现在怎样了。 “丫头, 你等等大叔啊。”紫阗立马追了上来,“你不必担心,你以为容非囚在云国的十多年什么都没干么?这些年中, 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凰国的方方面面,又兼有‘竹池公子’之盛名,这次他还带了不少武林中人助他, 容青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就是去瞧个热闹。” 瞧你妹!她懒得理他。 到了凰宫,一路上都是死尸,安静得可怕,也不知是哪方赢了。 见这阵仗,紫阗微笑:“看这样子,容非决计是赢了,只是可惜让揽夏一耽搁,热闹已经落幕了。” 见不到容非,秦月始终不放心:“容非一定在凰王身边,我要去找他。” “嗯。”紫阗一笑,下了马与她一起向凰王寝宫走去。 凰王寝宫门口守卫了不少人,见到紫阗,竟齐刷刷地行礼。 这下秦月心里终于安定下来,看来容非是真的赢了。 “让我们进去。”紫阗吩咐。 “这……”侍卫面色为难,“二王子正与凰王交谈,恐怕……” 紫阗将秦月往前推了推:“那便进去禀告容非一声,说是秦月来了。” “哎哎,我可没说要来的,是你要带我来的。”临到这关头,她反而心生怯意,对着紫阗低声道。 侍卫却已经进去禀告了,没等她忸怩个彻底,已经出来道:“秦姑娘请进。” 秦月看了挑眉的紫阗一眼,心里也着实担忧容非,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由于寝宫的门窗已经全关,又没有掌灯,因此里面有些昏暗。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容非。 容非正站在凰王床前,冷冷地看着凰王。 凰王病入膏肓,却撑着病躯倚在床边,亦冷冷地看着容非,见她进来,扫了她一眼,重又看向容非。 这样的情景加她一个实在尴尬,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却看到容非朝她招手:“过来。” 她没法,只能走过去,才刚走到容非身边,就听见凰王苍老的声音传来:“孤从没想到,你会做出杀父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容非只是笑:“从我得知母妃已经仙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便已没有了父和君。” “自你回来后,孤待你不薄,甚至真的有想过从你和容夙之间重新择人继承我的王位,没想到……咳咳……”凰王一动怒,身体马上不支,狠狠咳了几声。 “待我不薄?”容非冷笑,“从小,母妃便得不到你半分宠爱,我与母妃在宫里受尽人间冷暖,饱尝欺凌落败,那时,你在哪里?后来,我与母妃在云国苟且偷生,你又在哪里?对你来说,用我与母妃换凰国安宁,很划算吧?嗯?” 凰王怔怔地看着他,苍老憔悴的脸上尽是诧异,末了低声道:“原来你一直记恨着孤。” “是,”容非逼近他,“我日日夜夜恨不得杀了你!当然,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和你最爱的女人!” 凰王闻言,猛地抬头,突然咳得惊天动地。 连秦月都心有不忍,容非却只是冷眼旁观。 咳完之后,凰王垂下眼睛,有气无力道:“算孤求你,放过夙儿、青儿和织罗吧,孤这条命,今日便给你……” 容非摇头:“休想。” “你!”凰王劈手指着容非,指尖颤颤,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口气喘不上来,青筋直爆—— 猛然,垂下了头。 凰王,死了。 容非缓缓闭上了眼睛,秦月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哀痛。 * 这番争斗以容非的胜利告终。 在凰王咽气前,容非已经将苏织罗、容青和相关亲眷囚禁了起来,这才进到凰王的寝宫去见他。而在凰王咽气后,他立在那里闭上眼睛,怔了很久才睁开,而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很小,却还是被秦月注意到了。 秦月心里一疼,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容非,你还有我。” 容非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最后终于笑了笑,揽住她的腰往外走。 打开门,紫阗正候在外头,见他们出来,便朝着秦月揶揄地笑:“小丫头,容非毫发未伤,你这颗心总该放下了吧?” 秦月朝他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他。 紫阗转而看向容非,声音严肃起来:“凰王已经驾崩了?” 容非“嗯”了一声。 “容夙正赶回来,你看是不是现下便派人去拦截他们?”紫阗又将手中扇子打开,一摇一摇。 容非道:“打铁需趁热,自是马上将这边的队伍整合一番,派人将容夙捉回来。”顿了一顿,又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紫阗顿时垮下脸,秦月乐了:“人家紫阗说了,他不干这等粗活。” “哦?”容非眸光一转。 紫 分卷阅读88 阗立马收了扇子,笑道:“这怎会是粗活?我早就想会会容夙,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说罢便转身走了。 秦月朝他的背影直乐,容非捏了捏她的鼻子,揽着她往宫外走去。她知道容非这两天有得忙,便乖乖地让他给送回秋染园。既然大局已定,容非也没什么危险了,她待在秋染园里也安心了。 紫阗看上去不靠谱,处理问题却可靠得不得了。他将容非现有的四分之三兵力都带了去,没过十天便传来消息:已经胜利,并活捉容夙。 收到消息时,秦月正在与容非吃饭。 容非最近都在处理凰王的后事和朝廷的反对意见,好不容易才闲下来。 当下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惊诧。 秦月心想也是,他与紫阗认识多年,自然知道紫阗的实力。 第二日,紫阗带着世子容夙回来。 ——不,应当称为“废世子”了,因为容非在凰王驾崩那日就已经用凰王的名义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废除世子,一道退位让贤,立容非为新的凰王。 这两道圣旨谁都知道是假的,所以朝中的废世子党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逆贼”征讨,这“逆贼”自然是指容非。但容非之前在云国时就已经在凰国笼络了不少势力,回国之后又拉拢了一批,又兼有凰相陆权相助,所以处理起他们来绰绰有余。 废世子回到洛安时,朝中的废世子党势力已经差不多被清除干净了。 容非与容夙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包括秦月。 之后,容非以雷厉风行的态度处死了废世子容夙和三王子容青,将他们与凰王一道葬入了王陵。 此外,一批主要的废世子党成员满门抄斩,容夙、容青的亲眷和次要的废世子党成员及其家眷则发配入狱,终生监禁。 至于凰后苏织罗,不知道是不是凰王临死前的请求触动了容非,他终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送到了远离洛安的桑城。 桑城内有一座小园,容非将她幽禁在了那里,派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却不许她踏出小园一步。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保住了性命,以她的身份来说,也算是容非的宽待了。 * 不管怎么说,容非的确是篡位了,他夺取了属于容夙的一切。秦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也许在别人眼里,容非只是一个杀父弑君的篡位者,该被人戳脊梁骨,但她却做不到,所以她在他处理这些事务时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她想,她就自私一些,就这样默默陪着他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合该如此,她也改变不了,就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只是,在容非要送走苏织罗之际,她突然想到了赵云锦和池宛宁,她们两个自小娇生惯养,如果入狱了,说不定不出一个月就会香消玉殒。所以,她开口求容非,让赵云锦两人跟苏织罗一起去桑城。 容非似乎料到她会求情,当即便道:“好,就依你。” 这下反倒是她愣了:“你怎么好像知道我会求情似的?” 容非笑:“我知道小月儿心肠软。” 顿了顿,他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十恶不赦?” 秦月忙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也没办法。” 如果不狠心一点,也许死的就是他,入狱的就是她——不,落在容夙手上,她也会一起上断头台吧。 她十分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所以就算不怎么认同容非篡位,但她从没觉得他十恶不赦。 容非像是放心似的抱住她。 下午,紫阗来了秋染园,两个大忙人拿出棋盘,竟开始下起棋来。 秦月坐在一旁看,虽然看不懂…… “陆权那老狐狸想让我策反你的棋子。”紫阗落下一颗黑子,嗤笑一声。 秦月疑惑不已,凰相陆权?不是一贯支持容非的么?怎么回事? 容非笑:“那你便策去,将他绕进来才好。”随即落了一颗白子。 秦月听他们说得奇怪,便忍不住问:“陆权怎么了?” 难怪容非迟迟没有登基称王,原来还有事情没解决么? 容非眼睛没有离开棋盘,却对她道:“他以为父王驾崩了,便可以大肆涉政了,要我公开他的身份,我不同意,便开始利用紫阗策反我的人,一起联合起来反我。” “他的身份?”秦月越发糊涂了,“他除了是凰相,还有什么身份?” 容非抬头,似笑非笑地答她:“他是我舅舅。” 什么! 陆权竟是容非的舅舅?! 秦月一时诧异不已,转而想起自己刚与容非来到凰国时,她好像是觉得容非与陆权有几分相像。那时,她无意中听到陆权低低叹息了一声“她怎么会死”,还曾怀疑陆权和容非的母妃有狗血关系。 不过,兄妹什么的,也挺狗血的。 容非又落下一子,杀了紫阗一大片,这才沉声向她解释:“我母妃与陆权是亲兄妹, 分卷阅读89 父母早亡,两人相依为命。可是,在我母妃才八岁时,两人无意中走散了。母妃被人收养,后来被父王看到,带回了宫。而陆权则一路摸爬滚打,靠自己爬上了丞相之位。后来,两人因自小的胎记相认,担心父王疑外戚专权,便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只一直暗地里联系着。这也就是陆权会鼎力助我的原因。” “那……那他现在为什么……” “陆权助我,或许多少为了顾及那丝微薄的亲情,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野心。”容非自哂一笑,“他不过是为了将我当成傀儡凰王罢了。” 紫阗此时亦落下一子,稍稍挽了颓势,道:“小月儿,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便是陆权派去云国协助容非的。” 啊?秦月愣了:“那你现在……” “我早便是容非的人了,”紫阗挑了眉眼笑,“在陆权还不知道的时候。” ……紫阗居然是谍中谍,却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容非轻笑了一声:“那老狐狸还妄图通过紫阗迷惑我,然后策反我的人,却不知其实是我通过紫阗迷惑了他,同时策了他不少人。” 紫阗亦是得意地笑:“我紫阗向来只替让我心服口服之人办事,那陆权着实不够格。” 正在紫阗洋洋得意之时,容非白子一落,紫阗的黑子顿时被杀得落花流水,紫阗的脸也顿时同他的棋子一个颜色。 之后的几天,容非果断地以丞相年事已高为由,将他撤职,赐他百亩良田,让他衣锦还乡。 陆权自然不服气,召集了自己的党羽要反对新王,可是响应者寥寥,他这才发现紫阗的双重身份,也才发现容非比他了解到的还要可怕许多。之后,他不死心,迅速散播他是容非亲舅舅的事,可是无证无据,谁会相信?即便有人相信,又焉敢说? 容非也不惧这些流言,只命人将陆权及其同党一并捉了起来。 不过,即便陆权召集党羽要谋反,容非却也没要他的性命,只是将他的党羽给一网打尽了,仍旧按原先决定,让陆权归乡。 不过,陆权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的家乡了吧,容非肯定会派人监视着他的。 其实,待在家乡没什么不好的,像她这样想回乡却不得回之人,才是真苦逼。 秦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自凰王驾崩之后,她便将拼装玩具拿了回来,也去再次查看了“人造卫星”,却始终一无所获。 也许这真的只是巧合吧,也许那天听到的声音也只是幻听。 陆权归乡的那一天,容非去送他,秦月也跟着一起去了。 陆权面色不善,全程冷着脸。 容非丝毫不恼,只是屏退了其他人,对陆权笑道:“舅舅,回去之后好生安享晚年吧,如有缺什么物什,尽管跟我派去的人说。” 陆权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木夷晴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早知有今日,我当初不要那妹妹也罢!” 容非面上还笑着,只是语气明显冷了下来:“我敬你是我舅舅,才好言好语相待,但你若侮及我母妃,便别怪我不顾念叔侄之情。” 陆权被他气势所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容非便扬手,派人将他送走了。 回去时,秦月伸了个懒腰,问容非:“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吧?” 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容非淡笑着“嗯”了一声:“差不多都解决了,本月十五,我便举行登基大典。” “真的啊?”秦月顿时精神振奋,数了数指头,还剩八天的时间,“太好了!” 她爱的这个男人,再过八天,就会变成万众仰望的凰王。 “对。”容非突然停下来,在她眼角印下一吻,“同时,把封后大典也一并办了吧。” 第46章 封后大典 天下起了大雪, 秦月打开窗户伸出手,接了一掌心的雪花, 而后看着它渐渐融化。 “秦小月,凤服已经做好, 你看看怎么样!”揽夏带着喜气的声音传了进来,身后跟了几个托着凤服的婢女。 秦月看着红艳艳的凤服,想起了那天她与容非回来路上的交谈。 那天,她被容非的话吓愣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她就要嫁人了? 她连二十岁都还不到啊……而且爸妈也不在身边,就这样嫁人了? 容非见她愣了,便在她额头上戳了戳:“高兴傻了?” 秦月摇摇头, 撇去个人情绪,她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一点:“虽然母妃的孝期已过,但是凰王刚刚驾崩……” 也就是说, 他又得守孝了…… 那怎么能在这时娶妻立后呢? 容非面无表情:“既然已经杀父弑君谋朝篡位,我又何惧再添一桩罪。” 他看着秦月, 面色柔软起来:“我只是想早些娶你。” “可是……”秦月踟躇, 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容非再添骂名。 分卷阅读90 “是我糊涂了, 没有考虑周全。”容非给她理了理发丝,“我自己无惧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但怎能让你与我一起背负骂名。” 秦月又摇头。 她担心的可不是自己的骂名, 在她出生成长的家乡,早几百年没有守孝的规矩了,她也不觉得该遵守这违背人.欲的陈腐规矩。 再说了, 撇开规矩讲人情,容非与他母妃感情深厚,守孝可以说是对母妃的怀念,而他与凰王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凰王在地底下怕也是不稀罕他假惺惺的守孝。 她正想将自己的想法再说一说,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主意。 反正因为篡位一事,容非早就背上了千古骂名,也不欠这一桩了,而自己却全程置身事外……不如,就借这个机会,也与他一起背个共同的骂名,才担得上真正的夫妻、真正的荣辱与共。 往后在史册上,她就永远与他牢牢捆缚在一起了。 思及此,秦月扬起了一个明亮的笑:“就按你的计划,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办了吧。” 这回倒是容非糊涂了,方才不愿嫁的人怎么突然就转了主意? 此时,犹疑的人变成了他:“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嫁。”秦月果断地封住他的嘴,“这次不嫁,我就再不嫁了。” 她的手指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四下,一字一句:“过期不候。” “既你这么说,我就从善如流了。”容非淡笑,吻了下来…… “秦!小!月!”揽夏霸气十足地一吼,将秦月震醒。 她中气十足地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试试衣服,后天便是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了。” “哦。”秦月关上了窗户,赶紧跑了过来。 揽夏满意地笑,然后将衣服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一边说道:“这才一天不见,公子已经遣人来问了好几遍你的情况了,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是给公子施了什么狐术,竟将公子的魂都勾走了。” 秦月大窘。 凰国有规定,新人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容非昨日便先行住入了凰宫,而她则留在秋染园,将秋染园当成暂时的娘家,等着大典之日从秋染园嫁入凰宫。 揽夏见她愣了,便吃吃地笑:“也许便是你这愣愣的性子让公子喜欢。” 秦月无语,这揽夏姐姐是在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第二天,秦月难得没有赖床,反而起了个大早,将秋染园逛了个遍,可心里还是抖啊抖的,明天就是婚期了…… 说实话,她恐婚…… 以后要跟容非睡一张床么?她要叫他什么?夫君么?以后她就是凰后了,该做什么?要装出很母仪天下的样子么?还有,新婚之夜该怎么办…… 真烦呐!她十八岁前连男朋友都没有,然后就在短短的一年半里从恋爱到结婚,会不会太快了点啊…… * “秦小月,你还睡!”梦中正好,耳边却传来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 秦月下意识拉上被子蒙住耳朵,然而下一秒就被人连人带被地扯了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再过两个时辰凰宫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 秦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往窗外一看,天还是黑的…… 还有两个时辰呢,先让她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正想倒下再睡,揽夏却将她一把倒提了起来。 ——她忘了,揽夏的武功很不错,力气也大得很…… 一番梳洗之后,秦月在揽夏和小婢女们的伺候下换上了凤服,而揽冬便拿着胭脂水粉等物,来给她上妆描眉。 她闭着眼睛假寐,由着揽冬在她脸上涂涂画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得揽冬呼出一口气:“好了。” 秦月睁开眼,随即又闭眼,再睁开,才确信方才那不是梦中的幻象。 铜镜中这个两坨高原红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把腮红画成猴子屁.股啊?! 好久没让揽冬化妆了,她的技术已经退化到如斯境地了么?! 那也别在这个时候祸祸人啊,这可是人生中的大事……秦月敢打赌,容非见到她这个样子,一定笑疯过去…… 揽冬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秦月指着脸,为了眼前这妹纸的自尊心,很不想说什么,但她必须要说:“揽冬啊,可以把脸上这两坨腮红擦掉么……我觉得你的手艺最近退步挺大的,没事可以多找揽夏她们练练手……” 揽冬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凰国的女子出嫁,都是这样的妆容,寓意喜庆。” 秦月:“……” 喜庆……跟猴子似的有什么喜庆! 这腮红终究没有擦,然后她就被推上了花轿,由容非的护卫队亲自护卫,浩浩荡荡地去往凰宫。 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路上围满了好奇的百姓,从秋染园到凰宫的路上铺满了红毯,漫天的花雨洋洋洒洒地飞舞在空中,既浪漫又大气 分卷阅读91 。 而秦月却坐在轿子里十足郁闷。 不行,她绝对不能顶着这个妆容去见容非,丑爆了好不好! 想了想,反正没人知道,她便撸了衣袖往脸上擦去,腮红是红色的,凤服也是红色的,所以看不出来到底擦掉了多少,只能凭感觉了—— 早知道该偷偷带面镜子的。 到了凰宫,却是先将她送进容非的寝宫昭阳殿,然后她就中场休息了。而容非还在大殿上进行登基仪式,待他登基仪式完成之后,他才会亲自来揭她的盖头,然后带她去见朝臣,正式册封她,昭告天下。 寝宫里一面镜子也没有,秦月只好百无聊赖地等在昭阳殿,她深深地怀疑,没放镜子怕就是为了防止新娘看到自己的丑妆容气得厥过去。 一直到了将近中午,才猛然听到石延的声音传来:“凰王驾到!” 秦月心一紧,连忙又往脸上抹了一下,也不知道腮红到底抹干净了没有。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秦月感觉很多人鱼贯而入,然后容非便停在了她面前,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他正看着她。 喜娘在旁边说了不少吉祥词,她心里紧张慌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后只听到一句“凰王请揭盖头。” 她的心马上被抛了上去,还来不及想什么,头上的盖头便被一把揭开了,她下意识抬头,刚好就对上了容非的眼睛。 容非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喜娘却大惊失色:“哎呀,凰后娘娘,您的妆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退下。”容非低声道,声音里也蕴了笑意。 喜娘等人一离开,秦月马上跳了起来,捂着脸急得团团转:“怎么了?我的妆没擦干净?是不是很丑?为什么偌大的一个昭阳殿竟一面镜子也没有,容非你忒小气了!” 容非轻轻拉开她的手:“新婚不放镜子这是规矩,想必司仪嬷嬷跟你说时你又走神了。” “你别看!”她又拿手罩上。 “很漂亮。”容非在她耳边低声道。 秦月正生出几丝欢喜,容非却补了一句:“我差点认不出你。” 秦月:“……” 因着这妆的缘故,秦月宁死不肯出去,最后容非一点一点为她擦干净脸上的腮红,她才跟着他出去见文武百官。 之后便是繁杂的册封仪式,秦月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到了天薄暮才拖着一身疲倦回到昭阳殿。 容非比她还惨,他还要宴请大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到了晚上,容非终于回来了,那时秦月已经沐浴完毕,看着昭阳殿里那张软床,心里跟住了一只小猫一样,挠啊挠,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 容非一推门进来,她就像被烫了一样跳起来,见容非也已经沐浴完毕,脸上登时一热。 那啥,接下来……能不能只是窝一床被子里聊天? 显然,容非童鞋没有这样高的思想觉悟。 他微笑地看着她,慢慢走过来:“就寝?” 声音低沉又好听,还温柔得不得了。 秦月就被他蛊惑了,迷迷瞪瞪地点了头。 下一秒,就被容非一把抱了起来,吓得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勾住他脖子,牢牢地贴着他。 烛火摇曳…… 第47章 十指连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秦月浑身酸痛,连伸懒腰都没力气了。 容非已经起来了, 正站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被他这么一看,便又想起了昨天晚上, 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连忙往被窝里缩了缩,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闷声道:“不要……” “昨天几乎没吃什么,晚上又……”容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现在一定很饿了吧?起来吃东西,吃完再睡。” “不吃……”刚轻轻地说完, 她肚子便咕咚咕咚地叫了起来…… 容非嘴角勾笑:“嗯?” 她寻思再寻思,最后心一横,说出了真相:“我起不来……” 被折腾了一夜, 她连抬手指都费力…… “我帮你?”容非淡笑着俯身。 “不要!”她连忙一拉被子,结结实实地将自己捂了起来, 牵扯到身子不爽的地方, 她皱了下眉。 最后, 在她的坚持下,容非没有来“帮”她,而是唤了几个婢女进来伺候她梳洗吃饭。 凰国的局势已经稳定, 先前的一批废世子党和丞相党也已经被清除,紫阗被任命为新凰相。 那么骚包的一个人突然之间成了丞相,秦月倒有些不习惯。 不过紫阗倒是没有一丁点儿不习惯的样子, 下了朝之后竟跟着容非一起过来昭阳殿,见了她也仍旧“小丫头”“小丫头”地唤着。 秦月知道,紫阗与容非不只是君臣关系而已,他们也是知己好友,而紫阗与她,现在也能说一句好友知交了吧,所以 分卷阅读92 紫阗才会在容非和她的面前这般肆意,因为他知道,她们懂他。 秦月心里是开心的,她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改变,像以前一样挺好。 登基大典过了不久,便到了年关之际,凰国一下子热闹起来,连同凰宫也比平日多了不少人烟气息。 秦月看到庄儿远远地领着一大群婢女过来,那些个婢女手上都拿了一个大红的灯笼。 “凰后娘娘,年关将至,宫里照例是要挂上大红灯笼的,其他宫殿已经处理妥当,昭阳殿今儿个也挂上吧?”走近了,庄儿喜气洋洋地跟她说道。 庄儿是她封后大典之后,容非给她挑的贴身大宫女。因为揽春等四个丫鬟是容非的得力下属,所以留在了秋染园,以便容非随时安排。而庄儿年仅十五岁,却是揽秋一手培养上来的,心思精细,武艺高强,所以被带进宫来随侍她。 秦月看着那大红灯笼,想起了在家乡过年,满条街都挂满了各种红灯笼,确实喜庆,便接过其中一个灯笼,笑道:“梯子架好了没有?我去挂。” 庄儿大惊:“这可不行,万一娘娘摔了可怎么办?” “哪那么容易就摔了啊。”她从小爬树不在话下,就算想摔都有点难度。 庄儿见她执意要亲自挂灯笼,便带她去了昭阳殿内殿的门口,梯子已经架好。 “诺,拿着。”秦月把手上的灯笼给庄儿,“等我爬上去了,你再递给我。” “娘娘小心。” “没事。”她摸摸庄儿的头,顺溜地爬了上去。 这昭阳殿倒真有点高,秦月一只手稳住身形,微微侧身,另一只手努力向下伸去:“庄儿,灯笼给我。” 庄儿也忙伸长了手递灯笼,秦月却还是够不着灯笼,心里略有些发急,突然听到一声微愠的声音传来:“在干什么?” 艾玛,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么! 秦月被容非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腿肚子一抖,连带着手也抓不稳了,直直地往下掉去—— 这要是着地了,不死也得半残,幸好容非和庄儿都在呢,横竖她应该摔不着…… 睁开眼,她果然躺在某人的怀里,他正挑了眉看她。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秦月软语讨饶。 甭管什么事,先认错了才是正道,他就是想发火也让他没处发。 容非不置一词,抱着她走进昭阳殿,庄儿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秦月从他怀中挣下,举起双手:“其实我就想挂个灯笼来着,要是你不叫那一声的话……我不会摔的……” “哦,责任在我?”容非慵懒地倒了两杯茶,淡声道。 本来就在你……不过她不敢说,只能抿了抿嘴,努力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错了……” 容非将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声音犹有不快:“小月儿,演戏也是需要诚意的。” “哦……”她低下头认错,转而却觉得这样被吃得死死的很丢人,又想到这两日从庄儿那里听到的传闻,顿时有了底气,一拍桌子,“容非,听说现在很多大臣都在向你进谏,希望你进行选秀大典,是不是有这回事?” “嗯。”容非轻抿了一口茶。 秦月:“……” 这就完了……不该解释解释? 见她愣了,容非倒是笑了,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笑道:“想听我解释?” ——这是答应了进行选秀大典的意思? 秦月突然有些沮丧,看来她以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当容非成为凰王,那么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他身边,也不会只有一个她。 只是这个时候,她还能不能像在云国时那般果断离开? 她不知道…… “哭什么。我故意逗你罢了。”容非突然叹了一声,将她揽进怀里,替她擦拭眼泪,“我拒绝了。” 嘎?怎么不早说!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用力往脸上抹了两把,愤愤道:“这次拒绝了,那下次呢?你总会选妃的吧!” “那你希不希望我选妃?”容非瞧着她,颇为认真的样子。 秦月本来想轻蔑地说“爱选不选”,但又担心他当了真,还真选起妃子来,到时候她想哭都没地哭去。 于是,还是放下矜持,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闷闷道:“不希望。” 只希望这辈子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只希望未来的漫长时光只有她与他一起相互扶持,只希望他的床榻之侧唯她安眠。 所以,就算很自私,就算会让容非难做,她也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那就不选。”容非在她耳边郑重而温柔地说,“永远不选。” 她心里一热,便在大脑还未做出反应之前伸出了手,四指微握,尾指翘起:“我们拉钩。” “拉钩?”容非微惑。 “就是你也伸出尾指,我们钩钩指头,互立诺言,答应了的人就不许反悔。” “傻瓜,”他笑 分卷阅读93 ,却还是如她一样伸出手,和她的尾指相钩,“能守住诺言的不是手指,是心。” “十指连心。”她郑重地看着他,既然要许诺,那便是一辈子的,当郑重相待。 “好。十指连心。” * 转眼,年关已过,几天来纷纷扬扬的大雪都不曾停息,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花毯子。 昭阳殿的庭院里也是厚厚的一层积雪,平时宫女太监们都从廊上走,所以那层雪没有任何人涉足。 秦月看得心痒痒,便自顾自地走入了一片莹白之中。 “娘娘,仔细冻着,快回来吧。”庄儿从廊上奔下来,想将她拉回去。 秦月无语地笑,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做事都这般老成?揽秋那套教育方式还真要不得。 她索性拉着庄儿,让庄儿陪她堆雪人,庄儿死活不肯,她又不想回房间,只好让庄儿到廊上等着,自己在冰天雪地之间自娱自乐。 她要堆一个容非,然后往他脸上蘸满墨汁。 秦月嘿嘿一笑,立刻堆起雪人来。 这一个雪人容非还没堆完呢,就听到石延的声音从廊上传来,容非回来了。 秦月下意识站起来,转身看他。 容非将廊上众人都摒退,嘴角含着笑向她走过来,这苍茫天地,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秦月才回过神来,暗暗鄙视自己,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会被容非不经意地蛊惑,果然她本质还是花痴属性么? “这东西是我?”容非挑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她堆的那团雪人。 她看了那还没成形的雪人一眼,很淡定地点头:“嗯。” “真丑。”容非淡淡地抛出两个字的评价。 欠抽!她怒掐了他一把:“喂!” 容非却顺势将她的双手都握进他的大掌里,细细捂暖,颇有些责怪:“怎么这么凉,也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子。” 她吐了吐舌头,怕他唠叨,赶紧将话题引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不希望我早些下朝?”容非反问。 哪有这样故意曲解别人意思的……她嘴一瘪,直接回道:“是啊,我巴不得你半夜才下朝,免得来烦我。” 容非低笑:“若是我再晚些下朝,不知道你该堆多少个雪人了。” 这自恋狂……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容非却正经下来,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我今日得了两个故人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故人?秦月心里微一咯噔,直摇晃容非:“别卖关子了,快说!” “兰荫当上了靳国的太师,深得靳王倚重。” 秦月有些不敢相信。 兰荫当上了太师?他不是一向淡泊名利的么?她记得,他对政治的兴致极其寡淡,屡次拒绝靳国国君对他入朝为官的邀请,而喜欢游山玩水,遍览各地风俗,怎么会突然入朝为官? ……也许,人都在变吧。 心情突然没来由地低落起来,她闷声问道:“还有一个故人呢?” 她的故人不多,如果没猜错,另一个故人是云晔吧? “三天前云王病逝,云晔昨日接替了云王之位。” 果然是云晔的消息……云晔也当王了啊,那个鲁莽高傲的少年,如今也成为一国之主了呢。 这是好还是不好呢?她疑惑了。 容非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不要难过,小月儿。纵世事改变,你还有我。” 秦月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些:“容非,你以后会对付云国和靳国的对不对?” 容非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是。” ——那么,如果云晔和兰荫落到容非手里,他会怎么做?杀了他们么? 念及此,秦月心里突然一阵胆寒,也不知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对着容非讷讷道:“容非,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落入你手里,能不能……能不能饶他们一条性命?” 第48章 盟国 话一出口, 秦月便觉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天下争斗, 向来是你死我活,容非能饶他们, 他们也不一定能饶容非。 她仗着容非喜欢她,便出此要求,未免太作了。 正想开口收回这句话,容非却低低地“嗯”了一声,道:“我答应你。” 这下秦月反倒愣了,万没有想到容非会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 “其实,你不答应也……” “没关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容非却突然俯身吻住她,好一会儿才放开,笑道:“这个吻便当是交换的代价吧。” 回昭阳殿的路上, 她突然想起被她忽略了好多天的事,便问:“容非, 你怎么还没有对我改称呼?” 他虽然对别人自称“孤”, 对她却还像从前一样。 “你不是也未曾对她改称呼?”容非却将 分卷阅读94 问题抛还给她。 秦月大悟, 也是啊,她也一直私下唤他“容非”,若要她叫他“凰王”, 她一定不习惯。想想便也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如果容非真对她也自称“孤”,她肯定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其实, 她是他的例外,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 凰国的事务开始逐渐步入正轨。 到了开春之际,容非积极地派使者出访各国,用秦月的话来说,那就是在积极发展全方位、多领域、深层次的多边外交。 虽是乱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几乎所有国家都隆重地接待了凰国的使者,并随后也派出使者来到凰国。唯独有一个国家,对凰国的使者冷冷淡淡,它的君主甚至只是派了一个六品官员接待使者。 那个国家,想也不用想,就是云国。 云晔,大概还记恨着她和容非吧。 “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容非往她碗里添了一块肉,挑眉道。 秦月撇嘴吐舌,不怕死地挑衅:“我就是想别的男人了,有本事你咬我呀。” “嗯,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容非沉吟道。 什么啊,他想哪儿去了……咳咳…… 秦月忙喝了一口茶,转移话题:“去往云国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嗯,”容非淡笑,“怎么?” “没事,随便问问……”她讪笑了一下,默默低下头,最后想了想,还是抬起头看向容非,咬唇问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毕竟凰国使者代表的是容非和凰国,云晔这样侮辱使者,就等同侮辱了容非和这个国家。 “若是这点儿事也生气,我岂不是日日都要生气?”容非浑不在意地浅笑。 秦月盯着他那抹笑,想起了当初他在云国的时候,以质子的身份卑微求生,一定遇到过更多不堪的事吧,才会形成今日的荣辱不惊。 止不住有些心疼,她便狠狠地戳着碗里的肉,将一腔难受诉诸无辜的肉块上:“云晔那小子不识时务,我戳死他!” 容非失笑,向她招招手:“坐过来。” 她与容非本是一人坐在方桌的一边,听他这么一唤,她便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身子陡然一轻,她被容非抱进了怀里。 容非的下巴顶在她的发顶,气息温柔:“你为我生气,我很欢喜。” 秦月伏在他胸前,玩着他衣襟上的纽扣,觉得容非的话莫名其妙,不为他生气,她能为谁生气啊,同时心里又有点暖暖的,容非偶尔性抽抽风也不错嘛。 两人安静了片刻,终于还是她忍不住,很煞风景地问道:“可以把我放下来了么?” 她还没吃饱,现在正饿着肚子呢…… 容非低笑一声,这才将她放下。 * 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突然传来荥国与靳国发生战争的消息。 靳国地处五国中央,而荥国在北方,这两个国家打起来,跟凰国应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学过历史政治的都知道,乱世中任何国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会招致其他国家的谋划。 凰国就是这样。 紫阗近些天频频在下朝之后跟容非来昭阳殿,他们三人一道吃午膳,而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密谋也不瞒她,因而秦月对他们的计划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荥国北方是夷族,夷族经常骚扰荥国边境,两方关系向来紧张。 这次荥靳大战,凰国表面上保持中立,却在暗地里联系靳国,为靳国提供不少武器,并煽动夷族南攻荥国。 这样一来,荥国两头乱,一时势头减弱不少。 而导致荥国处于下风的始作俑者却微微一笑,轻轻品尝了一口佳酿,浑不在意地听着紫阗讲述荥国现在的窘况。 “你倒不担心其他国家会插手帮助荥国。”紫阗看着容非云淡风轻的态度,挑眉道。 “越国如今正在休养生息,不会平白招惹是非,于它并无好处。云国……云晔若还是从前性子,倒是有可能帮助荥国来与凰国作对,但是成为帝王的云晔,便会知道这于云国有害无利,他不会干此等吃力不讨好之事。”容非这会儿很有耐心,眯着眼睛缓声道。 “那你们帮助靳国会不会也是吃力不讨好之事?”秦月忍不住插了嘴。 容非戳了戳她的额头:“乖乖吃饭。” 秦月瞅他一眼,扒拉了两口饭,他这才温声解释:“荥国国君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向来不与其他国家结盟,饶是上次我派了使者去荥国,他亦只是表面欢迎,并没有表现出与凰国交好之意,就连这次困境,他也没有向其他国家求援,而是自己孤军奋战。越国与云国若是想助荥国,最终只可能碰一鼻子灰。而靳国则不然。靳国在此次战争还未爆发之时,已经有意与凰国结盟,只是还没有一个完美的契机,才拖延下来。现在,凰国如此助他,大约在战争结束,我们两国便能顺利结盟了。”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分卷阅读95 她叹了一口气,乖乖吃起饭来,这种事情果然不适合她思考。 半个月后,荥国不敌靳国,割让了二十座城池给靳国,至此,战争平歇。 果然如容非所料,战争方歇,靳国便派出使者秘密来到凰国,谋划两国暗地结盟之事。 只是,它派出的人却让秦月始料未及—— 兰荫。 那一天,兰荫穿了一袭蓝色锦袍,身上长年侵润的书生气息未曾湮灭,却混合了一股幽兰空谷的贵气。 大抵,还是改变了一些。 也是,人总不能一成不变的,即便现在的她,也不是两年前的秦月了。 “靳国使者兰荫,见过凰王凰后。”兰荫微一躬身,清润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游思。 此时,他们正在容非的书房。 因为兰荫是秘密出访,所以一进入洛安,便被容非安排的人带进了宫,而她与容非还有紫阗则在书房里迎候他。 “都是故人,不必多礼。”容非扶起兰荫。 兰荫淡淡一笑,随即视线落到了秦月身上,只是一瞥,便轻轻离开。 四人落了座,容非、紫阗与兰荫寒暄几句,便开始进入正题。 秦月百无聊赖,便趴在桌上看着他们。 想来真是世事难测,两年前她是刚刚踏入异世的倒霉虫,容非是蛰居经年的质子,紫阗是身份莫测的谍中谍,而兰荫是靳国人敬仰的公子。 而现在,容非成了凰王,她是他的凰后,紫阗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淡泊物外的兰荫则进入了仕途,成为了靳王深为倚重的太师。 总是都变了的。 想着想着,她觉得有些累了,竟不自觉地打起了呵欠。 顿时,交谈着的三个人都没了声响,一齐往她这边看来。 秦月大窘,慌忙摆手:“我错了,你们继续,继续。” 兰荫清浅地笑:“凰后娘娘还是一如当初,性子直率。” “嗯,她向来如此。”容非颔首表示赞同,然后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小月儿,是不是累了,先去歇息吧。” 紫阗促狭道:“我看凰后娘娘并非累了,而是心中无聊,故此以这法子来提醒我们。” “大叔你纯属诽谤!”秦月义正言辞地指着他。 紫阗马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兰荫不由一笑:“紫公子与凰后娘娘果然叔侄情深。” 紫阗闻言,立刻挑了眉看向秦月,脸上一副“乖侄女给大叔解释解释”的神色,就连容非也凉凉地看了过来。 秦月没想到她那时随口胡诌的东西兰荫竟信了,还信到了今天,不由得大窘,却不好解释什么,只有拙劣地转移话题,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众人都好看地看着她,容非随即派人上菜:“那便吃了午膳再议正事吧。” 御厨是随时候着的,食材都备好了,这会儿听到传菜,立刻忙活起来,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便被摆上了桌子。 秦月不禁食指大动,还真有点饿了。 紫阗则为容非和兰荫斟上了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气势。 看着传说中的乱世三公子齐聚眼前,秦月也心痒痒了,便央紫阗也给她倒一杯酒。 紫阗无奈:“丫头,你不该求我,正主在那儿。”说着便指向容非。 容非似乎想起什么,眼中蕴了笑意:“不许喝,免得像以前那般。”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月便想起了当初与兰荫重回洛安,她为了容非曾哭了个昏天暗地,后来淋雨发了高烧,昏迷中还喊着容非的名字,就被兰荫送回了秋染园。 讨厌!在这个时候揭她的短干什么…… 兰荫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望向她的目光也带了淡淡的笑。 吃过午膳,突然有急事来报,容非不得不先行离开,因兰荫还会再住几日,并不急在一时,便也告了退,待明日再来议事。 兰荫身份特殊,所以住在宫外的一处别院里,容叔负责专门接送他。 秦月与他很久没见,便提出送送他,容非颔首同意,紫阗那家伙本来也想跟着他们去,却被容非唤走了,说是有事需要吩咐他。 秦月心里一暖,知道他在给自己与兰荫独处的机会,又想起她与他说过的“红杏出墙”论,在这个夫为妻纲的社会,容非能这般相信她纵着她实在太难得了。 马车驶出凰宫,她与兰荫坐在马车里,空气一时寂静。 本来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最后还是兰荫先开了口:“……秦姑娘,你过得好不好?” 第49章 刺客 秦月听到他唤自己“秦姑娘”, 心里高兴,嘴上也绽了一个笑:“我过得很好。” 兰荫闻言, 笑得温雅:“那我便放心了。你终归嫁给心之所属,而他待你也好。” 秦月心里感动, 顺口便问起他的情况:“那你呢?为何突然入朝 分卷阅读96 为官了?” 兰荫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最后苦涩一笑:“兰荫虽怀了悠游天下之心,但靳国毕竟是我的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兰荫岂敢置身事外。现下纷争益烈, 靳国恐也不能逃离纷扰之外,与其等到靳国濒临灭亡再想救国之策,不如现在就好好帮助靳王治理靳国。”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兰荫对自己的国家爱得这般深沉。 她想了想, 最终没忍住,抿了抿嘴对他道:“你要小心, 安乐只是暂时。” 容非有一统天下之心, 迟早会向靳国下手, 虽然她一定会站在容非这边,但到底没忍住,提醒了一下兰荫。 兰荫只是温温和和地笑:“我懂, 自古国家之间便没有永远的朋友,你不必担心我。” 秦月默了默,是了, 混迹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这种事根本无需她提醒,他们都明白。 * 兰荫住了几日之后便秘密回了靳国,凰靳两国顺利结成同盟,两国之间的具体盟约秦月不太清楚,只记得有一条便是,若凰国想出兵云国,则靳国将为它辟道,并给予兵器支持。 不过,短时间内容非应该不会千里迢迢出兵云国,毕竟凰国虽日渐强盛,却还不足以打破五国间微妙的平衡。 渐渐入夏,秦月坐在藤椅上看星星,一片黑幕中点缀了无数的闪星,神秘而辽远,让她不禁想起了故乡。 现代社会污染严重,很多城市都看不到星星的,不过每次去住在乡下的外婆家,总能在夜晚看到漫天的星光,恰似今夜的美丽。 她看得入了神,直到容非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才醒过神来。 “奏章批阅完了?”最近容非一直很忙,在书房批阅奏章,经常到了深夜才回来,今晚比昨日早一些,她有点欢喜。 这里只有一张藤椅,容非便将她抱起坐了下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进怀中:“一个人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让她们歇息了,”秦月望着空阔的天说道,“我想一个人看星星。” 容非笑道:“看来我的到来倒是打扰你一个人看星星了?” 秦月剜了他一眼,直想揍他一顿,每次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着她炸毛解释很好玩吗? 她撇撇嘴,也故意道:“是啊,身边多一个人,我连看星星的兴致都没了。” 容非掐了掐她的腰,痒得她差点从他身上滚下去,这才低笑道:“好了,告诉我,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比你好看。”她瞥他一眼,惹得他又往她腰上掐了几把,害得她在挣扎中差点咬到舌头。 “嗯?”容非笑睨着她。 她瞪着容非,表示十分的不满:“我看星星是为了思考大千世界、万众人生,哲学家的世界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懂的?” “哲学家?”容非沉吟,似在思考这个新奇的词从何而来。 秦月怕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讨下去,又得扯到她的故乡,便忙拽过话题:“看星星的时候,我就在想,星星相对于我们,几乎是一个永恒的存在。无论何时,它们都永挂在夜空之上,无悲无喜,闪耀着亘古的光芒。而我们,却得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到底是我们更不幸,还是星星更不幸呢?” “你的脑袋瓜成天便想着这些?倒是新奇。”容非有些好笑地将她脑袋扳过来对着自己,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前从来没人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 “那你倒是说一下你的看法啊。” “自然是我们比较幸运。”容非道,“人一出生,便是为了尝尽悲欢而来,若不曾尝得一星半点,就算如星星般活得长久,又有何意义?” 秦月想想也是,与其当一颗孤零零的恒星,还不如当一个渺小的人类,与相爱之人共度一生,也是值了。 她不禁搂着容非的脖颈,亲昵地蹭着他,叹息一声:“只是相比起恒星,人的一辈子好短,稍不留神就没了。” “所以,我们当珍惜。”容非在她耳边低低道。 * 过了几天,是辛颜的生日。 辛颜是个孤儿,其实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哪天的,后来便以容非捡她回来那一日为生日,不过以往每年的生日也几乎没怎么好好过,只是揽春等几个丫头为她贺寿罢了。 去年,辛颜过生日时,秦月送了她一个亲手绣的荷包,虽然丑得不忍直视,但辛颜很是欢喜,甚是郑重地珍藏了。 今年,秦月预备给辛颜送的礼物是凰靳结盟时靳国送给凰国的一块古玉,她觉得那样漂亮的古玉也只有辛颜这样的美人儿才当得起。 辛颜住在宫外的无忧阁,只有出宫给寿星祝寿之理,没有叫寿星进宫过生辰的,于是秦月便寻思着出宫去。 凰后惯例是不能轻易出宫的,但是有容非宠着,秦月向来没有“凰后”这个身份的限制,想出宫玩了知会容非一声,带着一些守卫兵便可出宫了。 但这次,容非对秦月 分卷阅读97 道,他从前极少给辛颜过生日,便是去年也有事耽搁了,所以今年便与她一道儿去,只是现下还有未处理完的公务,须得晚上才能出行。 秦月早就想拉着他一起给辛颜祝寿了,毕竟辛颜总给他出生入死,虽然他们两个——或者说秋染园这一圈人都对生日并不看重,但秦月却仍觉得生日是件很郑重的事,他是该给辛颜祝个寿的。 所以当下便开心道:“那我等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辛颜肯定更开心!” 夜了,容非处理完公务,便吩咐众人歇息,而后带着秦月偷偷拐出宫殿。 并非不能大大方方出宫,而是一旦正式出宫,排场、守卫便少不了,一件小事都得折腾上好些时候,不如两人偷偷去得轻巧。 而且,容非断定,这样偷偷地去,秦月一定会很开心很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看了一眼身后满脸兴奋的秦月,暗笑自己的确没猜错。 秦月心里像揣了个小兔七上八下的,跟着容非东躲西藏地绕过巡夜的士兵。如果被巡夜的士兵发现,当成刺客一样打起来,最后才发现竟是凰王,那肯定要被编排出几千种版本流传后世了—— 真刺激啊! 不过,这么刺激的事,秦月也只能想想罢了,事实上,他们很快避开了所有士兵,有惊无险地出了凰宫。 容叔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宫外,容非和秦月进了马车,容叔便朝着无忧阁驾马而去。 不多时的工夫,容叔已经稳稳停下,撩开帘子道:“公子,到了。” 即便容非成了凰王,秋染园的旧人都还是习惯于叫他“公子”。 容非下了车,伸手拉秦月下来。 秦月就着他的手下马,想着揽春等人应该都等在无忧阁了,一时有些激动,好些天没见她们了。 才走出几步,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手中挥舞着银剑,直直地朝容非刺来! 容非轻易地侧身躲开,随即揽住秦月,将她护在身后。 在这片刻的工夫里,容叔已经抽下了放在马车架下的刀,冲上去与刺客打斗了起来。 秦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遇刺了,当下满面紧张地看着与刺客打在一起的容叔。 容非淡笑:“别担心,容叔的武功不下于我。” 秦月犹有些紧张,虽然容叔老当益壮,武功高强,但那个刺客看着也有两把刷子,单枪匹马与容叔打了几个回合了,仍没有落入下风。 好在已经夜了,辛颜又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地散了无忧阁的声色犬马,也让无忧阁的姑娘们去后院歇了,所以现在无忧阁前几乎没有人,地方空敞正适合打斗,也不怕伤及无辜之人。 这打斗的声响瞒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不消片刻,五道身形便齐齐自无忧阁内跃出,呈包围之势将刺客困在中央。 这刺客本来便只能与容叔打个平手,如今辛颜和四大丫鬟一起加入战局,立刻便显了颓势,但他却没有逃跑之意,仍旧使尽全力与众人对打。 在撑了几局之后,终被辛颜一剑击穿右胸,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在了地上。 他还挣扎着想起身再战,被辛颜一剑抵在喉咙口。 容非道:“留下活口。”便牵着秦月率先走进无忧阁。 辛颜会意,提起这刺客胸前的衣襟,将他抓入无忧阁,毕竟大街上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容叔也连忙跟了进来,四大丫鬟则留在外面处理街上的痕迹。 进了无忧阁的秘密暗室,容非带着秦月在椅子上坐好,容叔在四周都点上了蜡烛,一时屋子亮如白昼。 在辛颜生辰这天发生行刺的事真是晦气,而且这刺客明摆着是冲容非而来,倒是他们带累辛颜了,秦月这么想着,便朝辛颜投去歉意的目光。 辛颜只是笑笑表示没关系,随即将刺客扔在地上,一把扯开他的黑色面罩,手中的剑再度抵在了他脖子上,厉声问道:“你是谁?受谁指使?说!” 刺客又咳了两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才稍稍恢复了气力,冷笑一声:“我是……咳咳……” 看样子刺客伤得不轻,一句话还未说完,又是一股血气上涌,禁不住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随着他弯着身子一咳一咳的动作,他腰间的一串什么东西与坚硬的石地相互碰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突出。 不需容非吩咐,容叔已经走上前,欲取下他腰间的那个东西。 刺客却使劲挣扎,牢牢握住那串东西,似乎比他的生命更重要:“滚!不要带走它!” 可他毕竟身负重伤,容叔只轻轻给了他一拳,就打得他往后倒去,轻而易举地抢走了那串东西。 容叔将这东西呈给容非,秦月侧过头看去,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串几个光滑的石头串起来的小饰品,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怎么那刺客反应如此强烈? “公、公子,请给我看看。”辛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语气颤抖着,与平时截然不同。 分卷阅读98 秦月忙看向她,只见她脸色发白,直盯着那串石头饰品看,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在确认什么。 容非什么也没说,将那饰品给了辛颜。 辛颜拿在手上,反复摩挲了一番,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跌倒了下来,又猛然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爬到刺客身前,用几乎不成语调的声音问:“你是……引、引东楚?” 第50章 凰靳分荥 刺客眼中闪过诧异, 却咬牙否认:“谁是引东楚?我不认识!” 辛颜手里紧紧握住那串饰品,眼中积满了泪水:“你就是引东楚!这串石头饰品还是当初我给你做的, 小颜死都不会认错!” 失控的大喊大叫过后,辛颜又喃喃道:“难怪方才见你有一丝眼熟……” 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秦月愣愣地看着他们, 没有半分头绪。 刺客身形一震,似乎感到不可思议,声音嘶哑,却带着极度的压抑与期待:“你是……小颜?” “引大哥!”辛颜痛哭,一把抱住他。 秦月看着他们抱头痛哭,到底从小看多了各种狗血剧,此时便也很快地适应了这突然的剧情, 立刻便猜到这什么引东楚与辛颜应是小时候的旧识,后来约莫走散了,现在却在这种情况下重逢……看样子, 两人的感情还很深厚…… 她一愣,突然想起在容非还在争夺凰王之位时, 她曾与辛颜聊过两句, 还曾说要辛颜早日嫁一个如意郎君, 那时辛颜神色一黯,用一句“再说罢”搪塞了过去。 难不成……是为了眼前这位? 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她偷瞥了一眼容非,却见他颇为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似乎在等辛颜的情绪稳定下来。 过了一会儿,辛颜好歹是哭完了,突然转过身来, 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闷头闷脑便是一句:“公子,求您饶过引东楚!” “为何?”似乎早料到辛颜会这样说,容非淡声问道。 辛颜一愣,随即低下头道:“公子,辛颜为您效命多年,任劳任怨,不曾求过您什么,这次……请您网开一面!” “你为何非救他不可?” “因为……”辛颜话未说完,却被引东楚打断。 “小颜!”是引东楚。 他厉声道:“你无需为我求他!” 辛颜一愣,随即微低了头。 秦月算是真看出来了,不管引东楚心里有没有辛颜,辛颜的心上人却一定是引东楚没错了,不然往日那么厉害能干的辛颜,能杀人于无形的辛颜,岂会在他面前这般小女儿姿态? 这下麻烦大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引东楚被杀了,辛颜一定会很伤心吧?可是平白放过,看他的恨意,迟早还会再来刺杀。现下这情况,怎么解决才好? “你是荥国派来的吧。”容非高高在上地睨着引东楚。 引东楚一震,随即嗤笑:“怎么可能!” 容非亦笑,缓缓道:“荥国国君知道了它与靳国的战争是孤在从中作梗,也知道了凰靳已经结成联盟,所以便派你来刺杀孤。若是刺杀成功,则凰靳联盟破裂,凰国大乱,荥国便可趁虚而入。刺杀失败,你也可以佯装是靳国派来的,明面结盟,实则想取孤性命,从而破坏两国关系。不知孤的猜测是对,还是不对?” 听得容非的一番话,引东楚面色僵硬,沉默了半晌,方低低一笑:“哼!既然落入你手里,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而辛颜已然大恸,猛然在坚硬的地上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公子,求求您饶过他吧!” “小颜,不要磕头!”引东楚狂怒出声。 “公子,求求您……”辛颜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这般道。 秦月看着可心疼死了,她从没见过辛颜这般失态而悲伤的样子。 现在没有谁比辛颜更加左右为难了。一方面是培育了她五年的容非,一方面是与她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引东楚,她既没办法说服自己背叛容非,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引东楚死去。 秦月实在心有不忍,马上跑下去将辛颜扶住,不让她再磕下去,不然按这趋势,怕是要磕个头破血流了。 辛颜已哭得全身无力,此刻软软地倚在秦月肩头,看了一眼引东楚,随即将视线落到容非身上,带着祈求。 秦月暗暗叹息,看来辛颜爱得极深,本来在政事方面她从来不干涉的,此时心中悲切,还是看着容非,不忍道:“算了吧。” 以容非自身的武功,还有容叔等人的护卫,引东楚想再刺杀第二次,肯定成功不了的,不如就放了他吧…… 容非不躁不怒,只静静地看着她与辛颜。 “容非,算了吧。”她更加轻声地说道。 引东楚却在此时怒道:“你就是放了我,我也不会记你的恩德,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取你性命!” 我勒个去! 秦月无奈扶额。 分卷阅读99 这家伙是想自杀吧……是吧…… 容非却笑了:“这次便看在小月儿的面子上,也当是孤给辛颜的生辰贺礼,便饶了你。日后你尽管来,若再被抓,孤可不会轻易放过了。” 引东楚面色难看至极,脸一扭窗外,故意不拿正脸瞧容非:“我引东楚无需你施舍性命!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失败被杀的准备了!” “引大哥!”辛颜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责道。 “你做好被杀的准备与孤何干?”容非眼眸微眯,低笑道,“孤既说放你,你这条命便扔还你手里,你若想死,自己解决。” “噗!”秦月被容非的“自己解决”给逗笑了,不小心笑出声来,一时之间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窘迫不已,忙扯开了话题,声音微冷道:“引东楚,你还不走?” 看他这样子,的确伤得不轻,既然容非已经放人,那他还不快去处理伤口?傻愣着干什么。 引东楚挣扎着站起来,扯动了伤口,发出轻微的“嗤”声,辛颜便下意识地扶住了他。 “辛颜,”容非突然开口道,“走还是留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便走下来揽住了秦月:“我们回去吧。” 啊?秦月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容非的意思,看样子辛颜一心倾慕引东楚,往后再遇引东楚行刺,还得左右两难,不如就让她自己选择以后的路,选定了就不必左右摇摆了。 那如果辛颜选择走……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秦月回头朝辛颜深深地看了一眼,最后握住了容非的手,跟着他一起出了密室。 晚上,她想起今天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容非突然将她揽了过去,在她耳边低喃:“别想了,睡觉。” 在他怀里格外有安全感,一时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都远去了,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容非上朝去了,秦月心里急切地想知道辛颜到底走没走,便想去无忧阁打探情况。 才刚一出寝宫,却见容叔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里,原来是容非吩咐他早上在此等候,接她去无忧阁。 她心里一暖,朝容叔笑了笑,着急地问:“辛颜有没有离开?” 容叔同样回以一笑:“没有,辛颜留下来了,容叔这就带你亲自去看看。” “嗯!” 今日的无忧阁也十分冷清,容叔和她径自上了二楼,在辛颜房间的门口停下。 打开门,揽春等四人也在,五大美女齐聚一堂,养眼得很,秦月心情大好,不由得跑过来将她们几个一一抱了个遍。 “秦小月,不要粘我!”揽夏嫌弃似地躲了躲,但还是让她抱了个正着。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揽夏便站起来,看了一眼辛颜,对秦月道:“我们和容叔先下去了,你们先聊着啊。” 他们下去之后,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秦月看着辛颜,欲言又止。 辛颜笑了:“月儿有什么想说的便说,不用吞吞吐吐。” “你、你为什么没有跟引东楚走啊?”她实在好奇,还是问了出来,原本看着辛颜那痛哭的模样,她以为辛颜必定要跟引东楚走的。 看得出来引东楚对辛颜来说真的很重要,怎么舍得放手的? “昨晚我陪他去了医馆,一直等他伤口处理好之后,我才问他,是不是真的还打算刺杀公子,他说是。”辛颜苦笑,“于是,我便留下来了。因为我的命,是公子给的。若不是当年公子救我,我便饿死了。我不能背弃公子。” 听她这样说,秦月不由得感到心酸。 容非是她的恩人,引东楚是她爱的人,爱与恩、情与义,如此两难的事,为何偏要她选? “辛颜……”秦月叹了一声,胸腔里满是心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能让她好受点。 “没关系的。”辛颜又笑起来,像是初绽的玫瑰一般魅惑,缓缓回忆道,“我从小便是孤儿,被一个乞丐爷爷收养,在我五岁时,那个好心的乞丐爷爷就去世了,后来,我便自己开始行乞。九岁的时候,我遇上了同是孤儿的引大哥,他处处照顾我,那几年我过得很开心,可是四年后,我便与引大哥无意中失散了,重新过上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十四岁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好多天的雪,我又冷又饿,差点死掉,还好公子出现了,他救了我,还教我学武习字……从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我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的,此生绝不背弃公子,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我很安心。” “可是、可是……”秦月为她难过,“你爱的是引东楚啊……” 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那多么残忍啊,如果有一天有人让她离开容非,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不能呼吸了。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么?”辛颜又苦笑了,“也是,昨天晚上的我都不像自己了。” “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觉得遗憾么?” 辛颜却摇头:“只要记得我与他的那些过去就好了, 分卷阅读100 能不能在一起讲的是缘分。既然我与他各为其主,那便是无缘,不必强求。” 秦月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有将辛颜一把抱住,低声在她耳边道:“无论如何,我秦小月是辛小颜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辛颜回抱住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引东楚也再没出现过。 谁知道在立秋那一日,靳国与荥国却再次发生了战争,为了那二十座城池的事。 这次战争比上次严重许多,两国几乎都倾了全国之力。 容非开始只是作壁上观,后来却在两国日渐消耗之际,派了一支万人精锐部队加入战争,明目张胆地相助靳国。 因荥国平日不与他国谋,而凰国一加入战局,马上便使靳国呈现巨大优势,这短短的时间内,荥国根本来不及与他国结盟请求帮助,所以靳国的优势进一步拉大。 第二年夏,战争结束,荥国被灭。 凰国与靳国瓜分了荥国,凰国虽是后加入,却趁此占了荥国的三分之二的土地,而靳国只得三分之一,这件事史称“凰靳分荥”。 经此一役,凰国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一个崭新的格局拉开了序幕。 第51章 尘风哥哥 经过“凰靳分荥”事件, 两国的结盟已经是众人皆知。剩下的云国和越国也没有闲着,为了对抗凰靳联盟, 云越也结成盟国。 当初的五国并立,已经变成了两大力量的对峙。 又到了一年之冬, 秦月闲来无事,便开始整理她放在宝物箱里的东西。 说起来,她成为容非的凰后也已经有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叹了一番,开始把宝物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青鸟飞天衫、玉簪子、碧玉镯……拼装房子。 她一懵,好久没看到了这拼装房子了, 竟是差点忘了。 这拼装房子她在凰王死后就拿了回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也经常拿出来反复地看,想琢磨出是否与她回家有关, 但连着看了好几个月,也未曾看出什么端倪, 于是便放进了宝物箱, 没再拿出来过。 这么久了, 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造卫星”和一个拼装玩具外,再没有什么与她原本的世界有关的迹象,这让她对回家的事渐渐不抱希望了。而且, 在这个世界,她遇上了自己爱的人,有了一个温暖安定的生活, 潜意识里也不愿再抉择了,所以将拼装房放进了箱子后,回家的心思也压进了心底最深处。 现在,重又看到它,她一时心里怔怔,梦里涌现了千百次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妈妈哭得那么无助,爸爸安慰着她,脸上也爬满了泪水…… 那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啊!那是她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却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啊! 他们笑的样子、哭的样子、为她自豪的样子、被她惹怒的样子……都刻在了她的心里,丝毫没有因为这几年的时间而消逝…… 她的爸妈…… “怎么了?”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声音焦急,“好端端的哭什么?” “容非……”她越发忍不住,在他怀里哭了个昏天暗地。 饶是容非那么淡定的人这次也着了慌,强行将她的脸扳得面向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到底在哭什么?告诉我。” 秦月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差点就要将满腹的纠结与困扰全部告诉他了,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垂了目光扯谎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看上别家姑娘,所以不要我了。” “小月儿,你的演技还是没有进步。”容非微微侧头,为她擦拭眼泪,“你很少哭,也很少哭得这般绝望。到底是怎么了?” 秦月由着他微凉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将眼泪一并带走,心里一边被他逐渐安抚着,另一边却因为他的到来,又让她想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八个字。 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似乎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一样。 容非却还认真地盯着她,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秦月抚了抚肚子:“我饿了。” 反正她咬紧了牙关不说,容非也不能将她的牙齿撬开吧。 有些事情,还是放在肚子里比较好。 容非听了她这话,眼中滑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身形微动,已经到了门口,吩咐庄儿端点心过来。 终究没有再问。 第二天,容非上朝之后,秦月带着拼装房子去了放置“人造卫星”的宫殿,反复捣鼓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只能坐在地上,跟“人造卫星”干瞪眼。 下午还是依旧回了昭阳殿,容非过了一会儿也下朝归来,说是三天后要去凰靳两国的边境荀城会盟,商谈一些事宜,准备带她一并去,就当散散心。 大概是被她昨天那番痛哭吓到了吧?秦月心想也好,出去走走吧,不然整日想着这些,迟早把自己逼疯。 分卷阅读101 三日后,从洛安出发,经过了十日左右的颠簸,终于到了荀城。 荀城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一半分属凰国,一半分属靳国,这也是两国在此会盟的原因之一。 荀城很美,纵然到了冬日,却仍有一番风情,令人陶醉。 他们在荀城的行宫住下,这座行宫规模不大,却精巧雅致,如同苏州园林一般,五步之内无重景。 第二天,出门前往与靳国的会合地点,秦月与容非坐在马车内,林间的路不好走,马车有时免不了打滑,她坐不稳,摇摇晃晃的,容非便索性将她揽进了怀里。 突然,马车遽地停下,马儿似乎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嘶鸣。 “有刺客!”容叔大吼一声。 秦月赶紧撩开帘子看去,一批黑衣人正手持银剑冲他们刺来,却被容叔带着侍卫一拥而上,堵住了他们的路,与他们缠斗起来。 容非放下帘子,揽着她的肩,浑不在意:“没事,大约又是荥国的刺客。” 秦月心下稍安。 荥国自灭国后,不断有荥国人组成一批批死士,前来刺杀容非和靳国的国君,现下这一批也不知是多少批了,容非自然见怪不怪。不过她只赶上了两三次刺杀,因此刚刚不免有些惊慌和担忧。 每次有死士来刺杀,容非都要求留下活口,到时候统一杀头,以起到震慑作用。 这个方法倒有些作用,最近刺杀的死士越来越少了。 这次可能是知道容非与靳国会盟会出宫,在宫外刺杀成功的几率会更高一些,所以他们这次来的人明显比平日多,像是强弩之末的最后挣扎。 不过,容非早就料到了此事,带来的人比往常多很多。 说起来,自荥国被灭国之后,引东楚就消失了痕迹,也不知去了哪里。后来成批刺杀的死士们中,也没有他的身影。 也许,是心灰意冷越走他乡了,也许,藏在了更深处。 秦月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外面传来容叔的声音:“公子,刺客已经全部抓获。” “押下去,明日午时在行宫的校场执刑。” “是。”容叔吩咐下去,“全部押下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嘶哑的、带着愤怒与无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放了我!我不是同党!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怎么回事? 秦月觉得奇怪,想探出头去看,容叔已经撩开了帘子,道:“凰后莫惊,不过是一个穿着奇怪的男子而已,依我看,必然与荥国余党脱不了干系,还是一并处理了比较好。” “可是……”她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去,那些刺客已经被押走,再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也不知道方才喊这话的男子长什么模样。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与靳国国君商谈要事,走吧。”容非示意容叔可以启行了。 容叔应了一声,便开始一扬马鞭,在路上继续颠簸前行起来。 秦月却开始心神不宁,胸口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错过了,又好似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发生。 这种不安一直到他们来到行宫还没有缓解,反而渐渐加重。 到了行宫安置好之后,容非要前去赴靳国国君之宴,秦月实在没兴致与他同去,就说身体不舒服想在房间休息。 容非道:“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是还在想着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刺客。” 这两句话登时点醒了秦月,她心里一下清晰了起来,对,她就是听到那个嘶哑的喊话声之后,才开始心神不宁。 容非擦了擦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微微敛眉:“听容叔说他穿的衣服与别人不同,所以你担心他不是荥国余党,担心我误杀了他对不对?月儿,作为国君最忌心慈手软,宁可错杀不宜放过,我们走的那条官道早几日就清人了,不会有旁人误闯,他便不是荥国余党,也是意图不正之人,杀了省事。” 秦月摇头:“不行,我还是要见见今天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容非顿了顿:“好,明日午时我带你去见他。” 第二天中午,容非带她去了校场的城楼。 站在城楼之上,秦月遥遥地俯瞰排成了四排的刺客,他们都统一换成了囚服,一色的白,她些微有些近视,所以看不清他们的各自样貌。 到底哪个是昨日穿了奇装异服的男子? 她皱眉,正准备叫容叔过来问一问,却听到校场里那堆刺客之中,有人惊喜出声:“小月!小月,是你吗?!” 那声音……跟昨天听到的那声嘶哑之声一模一样…… 他怎么知道她叫小月,难道他…… 秦月瞪大了眼睛,循着声音看过去,那人越发激动地喊:“小月!你是小月!小月,我终于找到你了!小月!” 秦月听着声音渐渐定位了那人,虽然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却通过他的身形和他给自己的感觉,确认了他的身份…… 那一刻她全然怔住了, 分卷阅读102 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尘风哥哥……” 那个人似乎还在欣喜地呼喊,容非似乎在低声唤她“小月儿”,耳边似乎刮过一阵寒冽的冬风,不过这些她都感觉不到了。 所有纷繁的思绪都概括成了一句话:尘风哥哥来接她了…… “尘风哥哥!”回过神来,秦月尖叫着跑下城楼,朝着他跑过去。 果然是他! 果然是许尘风! 秦月跑到他身前,顿住了脚步,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粗鲁地擦干眼睛,仔细地瞧着穿着囚服的许尘风。 他瘦了,也黑了,一头短发在这些古人中间分外显眼。他也看到了她,虽然被捆得挣扎不得,却还朝着她笑。 一如当年。 “尘风哥哥!” 她扑到他身边,想到如果她没来的话,尘风哥哥可能就命葬于此了,心里一阵一阵后怕,忙护住他,朝严阵以待的刽子手们咆哮:“谁也不许伤他!” 许尘风却只是笑:“果然是你,刚刚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小月,尘风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尘风哥哥……” “傻丫头,哭什么。”许尘风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我还没死呢。” “不许这么说!”她怒瞪他,给了他一拳。 此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是谁?” 秦月这才想起被她忽视的容非,转过头去,他面无表情,眼神更像是千年深潭,根本望不到底,让人心生寒意。 第52章 穿越神器 秦月顿时傻眼, 猛然想起了自己周遭的情况。 ——在大庭广众之下,凰后对着刺客搂搂抱抱, 哭得泣不成声,完全不将凰王放在眼里, 这让周围的人怎么想?又让容非的脸面往哪儿搁? 偷偷瞥了一眼四周之人,果然都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再抬眼瞧了一眼容非,他面色依旧冷峻,紧紧抿住唇,一言不发。 她知道,他在生气。 折辱了面子倒是其次,反正容非不是在意别人想法之人。他更生气的, 是她对尘风哥哥的态度吧? 他一定误会了。 可是,这实在不是一个解释的好场合,而且……她压根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秦月纠结不已, 突然灵机一动:“他是……他是我哥!” 对啊,她跟许尘风本来就跟亲兄妹似的。 “他是我哥哥, 叫秦尘风!”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硬气地重复了一遍。 容非的眸光黯了一黯, 面上却柔和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孤的凰后的兄长,却被容叔误以为是刺客,真是失礼了。” 他随即扬声道:“来人, 为秦公子松绑,送入行宫好生安置!” 容非话音刚落,许尘风便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月:“你是他的……皇后?” 秦月有点害羞, 又有点愧疚。 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嫁给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征得爸妈的同意,也没能让爸妈和尘风哥哥看到她幸福地出嫁。 “嗯。”她轻轻点头,随即将已经解绑的许尘风扶了起来,“以后的事慢慢再说吧,尘风哥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 许尘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知道这不是说话之地,便跟着容叔离开校场,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周围的目光已经四散离去,不管他们有没有相信她的说辞,都不会站出来表示怀疑,毕竟她是凰后,他们怀疑她与许尘风的关系,就等于怀疑她可能给容非戴绿帽子。 他们没这个胆子。 想到这些,秦月松了一口气,可是刚一接触到容非的目光,她又怂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显然是不信的,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保全面子罢了。 不过,最终容非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起了她的手,吩咐刽子手继续执刑后,便带着她离开校场。 才刚回到寝宫,容非突然将秦月狠狠压在门后,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秦月惊得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的背会被撞青一大片,没想到容非的手却伸到了她背后,替她挡下了冲击。 他纵是气急了,也不舍得伤到她。 秦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他正一脸阴鸷地看着她。 她一紧张,舌头就打结了:“手、手……手痛么?” “不痛。” “哦。”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谁开口说话了,秦月被他的气势压迫着,倍感鸭梨山大。 容非的手从她后背移开,撑在门上,将她圈在怀里,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秦月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压迫,主动开口交代:“他叫许尘风,是我邻居家的哥哥,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和他分别好几年了,所以我再度看到他,他 分卷阅读103 还差点变成刀下亡魂,我就忍不住激动了……” 容非紧紧盯着她:“那他此番来这里有何目的?带你回去?” 她怎么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她现在还一肚子疑问呢…… 苦着脸摇头:“我不知道。” “那么,告诉我,你到底来自哪里,你的家乡到底在何处。”容非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相问。 秦月不由得狂冒冷汗,突然又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我……找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她支支吾吾,十分没有底气。 “呵。”容非自嘲地低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将她从低气压中心解.放了出来,“你果然不愿告诉我。” 秦月讷讷,无言以对,只好眼睁睁看着容非放开她,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容非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她又忍不住脱口而出:“容非,我想见尘风哥哥!” 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为什么每次话说出口了才察觉自己嘴贱呢?! 容非的身影顿了顿,随即苦笑的声音伴着冷冽的寒风飘来:“明日。” 晚上,秦月原本以为容非不会回来睡了,她早早地上床,半夜却被大力推门的声音吵醒。 “容非,是你么?”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的心提了起来,虽说除了容非,没有谁能轻易地推开这扇门,但终究心里惴惴的。 正准备喊人进来,却见那黑影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这下她终于看清楚了,的确是容非。 秦月掀开被子想下床扶他,没想到他却醉酒行凶,一把将她扑倒了,差点没把她压成馅饼。 “喂!”秦月奋力推他,却怎么推不动。 “小月儿……”容非嘴里低吟着她的名字,脱去鞋子爬了上来。 当晚,秦月被他折腾得想一头撞死,他往日温柔的样子浑然不见,简直想将她吞进肚子里的那般用力了大半夜,活脱脱一个禽.兽! 禽.兽! 第二天一大早,“禽兽”就离开了,她却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打开门,容叔等在外头,秦月心里的气便消了,答应过她的事,容非从来不会食言。 她跟着容叔去安置许尘风的处所,路上她心里忐忑不已,无数个“为什么”涌入脑海,乱遭遭的一团,跟毛线似的,怎么扯也扯不清。 “到了。”容叔停在门口。 “谢谢容叔。”她深吸了一口气,提步往里面走去。 许尘风哥哥背对着她正在折衣服。 秦月咳了一声,他这才转过身来,见是秦月来了,他眼睛顿时亮了,既惊又喜地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小月!” 小时候,秦月经常与她的尘风哥哥抱在一起玩,但现在她毕竟是容非的凰后,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挣开许尘风,调侃道:“尘风哥哥,你嗓子怎么了?像唐老鸭似的。” “你才像唐老鸭!”许尘风亲昵地揉她的头,声音依旧嘶哑,“这两天我睡在野外,晚上受了冻,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那我马上叫御医过来!”秦月心里一急,急吼吼地要往外跑。 “不急,现在更重要的事不是这个。”许尘风拉住她。 秦月停下脚步,顿了顿,问出了她从昨天一直想到今天的问题:“尘风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不会是跟她一样悲催,也掉进坑里了吧? 许尘风笑了笑,走过去谨慎地关上所有的门窗。 秦月则踱步打量这个屋子,见到桌上折好的衣服,顿时一愣,这是她在许尘风出国前买给他的衣服。 许尘风关好门窗,看到她抚摸着衣服,解释道:“我特意穿着这件衣服过来找你的,却没想到被当成什么刺客给关了起来,还把衣服换成了囚服。我昨天回来后,特意求带我过来的那个老伯给我找了回来。” 秦月鼻子微酸,没想到许尘风还留着这件衣服呢,还以为他早就丢了。 怕自己会感动得哭出来,她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你过来找我?你不是无意中踩到那坑掉过来的?” “当然不是。”许尘风摇头,“三年多前,我回国了,在你家里等你收工回来,却一直等不到你,给你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叔叔给剧组导演打电话,他说你早就回来了,我和叔叔阿姨这才意识到你失踪了。于是,我们赶紧报了警,然后沿着片场到你家的路寻找你,却一无所获,只看到了一个大坑。” “我们第一反应就是你不小心掉坑里摔晕了,我当即就借助手电筒的光,攀着绳子进入坑中。那个坑深不过十米,像是自然形成的,底下没有岔路,一踩到底,但是我却找不到你,只看到你掉落的手机。我们便又怀疑你是被人掳走了,挣扎的时候经过那个坑,才把手机掉下去的。” “后来警.察展开大规模搜索,找遍了整座城市,也找不到你。这件事被媒体曝光,网上热炒起了‘秦月神秘失踪案件’,很多人也自发开始寻找你,可是你就好像 分卷阅读104 突然消失在世界上一样……” 原来她还无意中当了一回名人,秦月心里感慨万千,苦笑道:“谁能想到我居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呢。” “是啊。”许尘风也叹息了一声,“刚开始的我,也没有往穿越这方面想。” “什么意思?”秦月心里一惊,也就是说,后来…… “小月,你知道我在国外干什么吗?”许尘风突然转了一个话题。 “啊?”秦月摸不着头脑,“我听我妈说,你在成氏游戏公司设立在国外的研发部工作。” 许尘风摇头笑:“不只是这样。” “世界上其实有很多像你一样神秘失踪的人,即使到了二十二世纪,这种现象还是存在且没能破解,我们只好将这种现象称之为灵异现象,其实,这是一种穿越现象。那些神秘失踪的人,都是不小心穿入了别的时空,或者穿越到了过去和未来。有一些科学家,国内的也有,国外的也有,他们怀疑那些人是被吸入了另一个时空,他们建立了一个国际时空协会,在太平洋中间的一个无所属岛屿专门研究时空穿梭,这个协会的最大支持者就是我们国家,我所在的成氏游戏公司也提供了不少资金和技术支持。 “成氏游戏公司是全球第一家开始进行全维VR开发的公司,全维VR可以让使用者的思维体完全进入书本或游戏中,意识和身体的感受全部属于自己,但是身体却又属于书和游戏中的角色,它能让使用者真正地身临其境地体验书中或游戏中的故事,如果这个VR系统被开发出来,并应用到市场上,绝对是游戏领域的一次重大颠覆。 “全维VR的技术内核和时空穿梭的技术内核其实有一定的重合的部分,所以成氏不但一边在开发全维VR,一边为国家出力,无偿给国际时空协会提供技术和资金的支持,如果时空穿梭的技术被我国掌握,那就不仅仅是什么游戏领域的颠覆了……我是不是越说越远了?” “没有没有,你继续说。”秦月使劲儿摇头,事实上,她都听呆了。 虽然已经二十二世纪了,地球都已经成功地与银河系外的某个叫做蓝珀星的星球进行了友好联系,但在穿越这一块……大家还是普遍认为这是不存在的,包括穿越前的她。大家都只是靠穿越小说、影视剧等等来YY一下穿越生活。但是听他的意思,原来国家早就知道时空穿梭是存在的现象,而且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研究了。 许尘风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继续道:“我学的是物理专业,后来深造的领域其实更接近时空穿梭的研究,我的导师就是国际时空协会的会长,在毕业的时候,他邀请我参与时空穿梭的研究,但是那时候成氏游戏公司向我抛出了橄榄枝,重金聘请我进入他们设在纽约的研发部,专门研发全维VR系统。” “全维VR系统已经有了基础,开发起来比研究时空穿梭要容易很多,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又喜欢打游戏,又想赚大钱回国,不想去那鸟不拉屎的小岛屿进行默默无闻的研究,所以就选择了成氏游戏公司。”许尘风放下茶杯,“但其实在成氏游戏公司那几年,我也去过好几次国际时空协会,因为成氏本身就支持着协会的研究,所以我也算半个协会的人,时空穿梭的研究我也一直参与着。” 他看了一眼秦月,又道:“三年多前,就是你还没穿越那会儿,全维VR系统已经在我手上开发出来,并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内测,修复了各种bug,只等着第二年上市了。于是我回国看看家人,也看看你,同时准备跟总部申请调回国了,却没想到,还没见到你的面,你已经穿越到别的世界了。” 说得多了,喉咙又干了,声音就更嘶哑了,秦月没等他自己动手,赶紧给许尘风倒了一杯茶:“慢点说,先喝点茶吧尘风哥哥。” 许尘风温柔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接过茶,一饮而尽:“虽然有接触时空穿梭这个领域,但你刚失踪时,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因为我总觉得你这个丫头是个有傻福的人,不会这么倒霉,却没想到……唉,后来再找不着你,才觉得你有可能和以前那些神秘失踪的人一样,被卷入了另一个时空,于是我主动申请加入国际时空协会,开始全身心研究时空穿梭的技术。” 秦月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造卫星’上的声音……果真是你!” 许尘风一愣,随即惊喜地笑开:“原来我们上次的实验成功了,你果真收到了我们发射的人造卫星!” 秦月喃喃:“难怪人造卫星里面会有拼装玩具,我还以为是巧合……喂,你下次弄的机器能不能电力足一点啊,我才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没电了!” 许尘风哥哥苦笑:“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我们这几年来,做了多少次实验,利用穿越器发射了多少东西么?” “穿越器?那是什么东西?”秦月心里一跳。 第53章 抉择 “穿越器, 是国际时空协会一直在研究的一个机器,即通过一些地磁场异常的地方, 采用特别的技术,将一些东西发送 分卷阅读105 到另一个时空。”许尘风顿了顿, 伸出手戳了戳秦月的额头,语气夹杂着轻松和调侃,“本来那东西不知得再过几年才能研究出来,可是因为你失踪了,她没日没夜地研制它,协会的同事也一起投入了进来,提前了好几年将它研造了出来。说来你可是时空穿梭研究界的功臣啊。” “那你可要好好奖励奖励她, 给她颁个诺贝尔奖啥的。”听到许尘风轻快的语气,秦月也不自觉放松,笑着回过去。 “诺贝尔奖哪是你动动嘴皮子就有的?没文化的小丫头。”许尘风嘲笑。 “切!”秦月笑着撇嘴, 又问,“那怎么上次你没过来, 只是发了个卫星过来啊?” “没记性的小丫头, 不是跟你说过么, 穿梭时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此之前,她们必须做无数次实验, 从实验中看出不足,再一遍遍修改机器。”许尘风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笑。 秦月莫名心酸,以前她每次中午回家忘拿钥匙, 只能跑许家午休时,许尘风就会露出这样的笑,说她是个“没记性的小丫头”。 “这么久没见尘风哥哥,所以傻了么?”许尘风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过神来,才继续道,“你掉入的那个坑,便有着极其特殊的地磁场,所以我们在那附近建了一个秘密基地,穿越器制造好之后,便在坑里做实验。我们先是试图利用穿越器发送一些小型物体过去,但刚开始时经常失败,后来某一天再拿一块手表试验时,那块手表在穿越器启动后,猛然消失在坑里。那一刻,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我们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许尘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越说越兴奋:“但是,我们不确定那块手表是否落入了和你一样的时空,又是否被你所发现,所以我们还在不断地试验着。后来,我们便尝试发射一些带了录音的大型物体,上次发射的人造卫星,上面便录了我的话,告诉你我们的计划和进展,让你按下内置在卫星里的指纹系统,这样我们协会就能接收到你的讯息了。” “可惜没电了……”秦月叹息,她没告诉许尘风,她虽然看了无数次那个人造卫星,可是实际上却连指纹系统都还没找到,谁叫它内置啊?! “我们也没想到,在时空中穿梭只是一瞬间的事,却消耗掉那么多的电。”许尘风也颇惋惜,随即又继续对她说,“虽然发射成功,现在看来你也收到了,但对我们来说,却也只是一小步而已。因为之前的穿越器只能发射一些东西去另一个时空,怎么回来却是问题,所以之后我们一直在改进,终于在前些天研制出了可以乘坐的穿越器。” “所以……你就乘坐它来找我了?”想到这前因后果,秦月眼眶猛然酸涩起来,为什么要为了她冒这么大风险。 “有什么好哭的。”许尘风轻轻给她擦泪,道,“叔叔阿姨都老了,也一点不懂这方面的事,当然是不能来的。而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当然得由我来带回来。” “笨蛋!”秦月甩开他的手,朝他吼,“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我不在这个时空呢?!万一穿越器出了问题,你掉到另外一个时空了呢?!就算你到了这个时空,万一找不着我呢?!就想昨天,万一我没去校场,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因为我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许尘风突然笑得无比温柔,“其实这个穿越计划本身还带有太多的隐患,但是我等不及了。一想到我从小护着长大的小丫头,在这个世界孤孤单单的,我就想尽可能早的找到你。” “尘风哥哥……” “小月,穿越器我已经藏在荀城的一处隐秘的地方,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吧。”许尘风突然肃容,认真说道。 “我……”秦月猛然一滞,她觉得眼下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都不能思考了。 她记得她以前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她有回家的机会了,让她选,她会怎么选。 当时她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希望要么一辈子回不了家,要么突然唰地一下便穿回去,这样她就不用面临选择,也能说服自己过得舒坦些,毕竟她没得选,不是么? 可现在,一个大大的选择摆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呢? “小月。”许尘风轻轻的叹息响起在她耳边,带着淡淡的隐忍,“你在犹豫?是不是因为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你是……他的皇后?” 他的语气本来没有责备之意,但秦月却责备起了自己。 在爸妈为她担心、为她难过时,在许尘风为了她奋力研究时空穿梭时,她却嫁给了这个世界的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实在不孝至极!恶心至极! 她不敢看许尘风,怕在他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浓浓失望,只能低下头,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说道:“这里是凰国,他是凰王,叫容非。我两年前嫁给了他。” “小月……”许尘风呢喃了一声,突然将她拥进怀里。 秦月吓了一跳,正想挣扎,却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一定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嫁人的吧 分卷阅读106 ?忘掉这一切,跟尘风哥哥回家,重新开始。” “尘风哥哥,我……”她脑子轰隆隆乱成一团,却在听到他说“为生活所迫”时,脑子里无比清明地知道,不,不是。 她嫁给容非,是因为她爱他,绝不是生活所迫。 “不是。”脑子里这样想着,她已经说出了口,许尘风松开她,眸子里盛满了惊愕。 “不是。”她再度重复,解释道,“我……我是真的喜欢容非,才嫁给他的。” “所以……”许尘风的声音已经带了微微的怒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所以你要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 “也不是!”秦月下意识尖叫出声,可是这一刻她也糊涂了,她到底要什么,这两个世界,她到底该怎么选? “那你就跟尘风哥哥回去。”许尘风压了压起伏不平的胸膛,放缓了声音。 秦月沉默着。 她在许尘风的眼神逼迫下差点就要答应了,可偏偏此时,容非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涌进她的脑子里,想到他,她顿时犹豫了。 在这个四国争乱的世界,她可以不要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生活,可以不要凰后这尊贵的地位,可以不要众星拱月万人朝拜,但她唯独不能不要他。 “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月才鼓起全部勇气,轻轻再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许尘风霍然转身,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听到他说:“这个穿越器的电力最多能维持两个月,所以你要尽早做准备。还有,这个穿越器是特地为接你回去准备的,刚好能容纳两人,我希望我回去时,右边的座位不是空的。” 秦月:“……” “小月,叔叔阿姨都很想你。”许尘风突然又低低叹息了一句,然后提步出门,“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反正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宫时,容非已经回来了。 容非看到她,立刻便走了上来,突然紧紧抱住她。 “你干嘛啊?”她顿时脸上一热,这么多守卫宫婢看着呢。 “没什么,今日叫厨房做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我们一起吃饭。”容非的声音淡淡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秦月心里其实乱得很,为了不让他看出来,特意装出轻快的样子,从他怀里挣出来,想挽着他的胳膊走回去。 “嗯。”容非点点头,却没有让她挽自己的胳膊,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很紧,用了比平时大得多的力气。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去膳厅。 吃饭时,容非突然问:“你现在可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了?” 秦月沉默,心里一时想不出没有破绽的完美托词,只好说道:“他就是经过这里,来看看我,住两个月就回去。” 容非放下筷子,面部表情地看着她,明显不信。 秦月最怕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一哆嗦,硬生生重复了一遍:“他真的只是经过这里,来看看我而已,我发誓!” 见他还是怀疑的神色,秦月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刚才的话若是假话,那就让我天打……” 还没说完,容非的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眉头紧皱:“不许乱说这些。” 秦月心下稍安,总算是暂时蒙混过去了。 身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她才不怕什么毒咒呢,但是看到容非担心的小样儿,她不由得心里一甜。 只是马上想到许尘风的话,一腔甜蜜便立刻化成了苦涩。 “小月儿。”容非突然唤她。 “啊?” “自从所谓的仙炉降世之后,我总觉得……你随时会离开我。”容非紧紧盯着她,“那时你说你不能保证会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那现在呢?能不能……给我一个保证。” 第54章 逃避 容非从来没用这么卑微的语气祈求她, 秦月一时愣住,不说话。 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最后, 容非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再无言语。 秦月不敢抬头看他, 只能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心里从未有过的迷茫。 * 过了几天,他们便启程回洛安,许尘风也与他们同行。 回到凰宫,许尘风被安排在了乘星殿,秦月向容非求了一个令牌,让许尘风可以自由进出凰宫。 之后, 她偷偷给了许尘风一些银子,让他在外面找一些人,将原来安置在荀城的穿越器搬到洛安来。 虽然此举可能遭到容非的监视, 但是将那么重要的穿越器单独放在荀城,她实在很不安心, 万一被人发现弄坏了怎么办? 许尘风很快将此事办好, 穿越器被藏在了洛安远郊的一处宅子的密室里, 她抽了空,偷偷地跟许尘风去看过一回它的庐山真面目。 样 分卷阅读107 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类似人造卫星的东西, 可是……它将决定她的未来。 两个月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放在了她心里,滴滴答答地不断响动,每过去一天, 她的焦虑就多了一分。 说实话,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比等死还难受。 如果两个月之后是死期,她也许还能坦然一些,将自己的后事好好安排,然后充实地度过每一天。可是,现在这情况却不同,她纵然现在逃避,两个月之后还是要选择,逃也逃不掉。 不对,没有两个月了,回程的路上已经花去了近十日…… 自从回来之后,秦月怕容非再度误会,不敢与许尘风太过亲近,可是她也不能太冷落许尘风,毕竟他为了自己,才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现下举目无亲。 所以,她常常趁容非上朝之后,跑去乘星殿找许尘风说话,虽然她知道这是掩耳盗铃之举,不可能瞒过容非,但好在容非也从来不提。 “尘风哥哥,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她和许尘风面对面坐着,给他夹了一块米糕。 “当然不如在家里住得习惯,”许尘风笑了笑,“看样子小月你倒是很习惯这里的生活。” 她当然知道许尘风话里的意思,马上转了话题:“你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闷?要不我叫一些舞姬过来给你表演节目看?这里的舞姬都跳得很不错,丝毫不会比现代的差呢。” 许尘风摇头,嘴角轻抿:“我印象最深刻的舞,是你在初一的元旦晚会上表演的。那年我正要出国,不敢跟你告别,只能一个人偷偷地跑去看你的节目。等了很久才等到你上场,不过很值得。小月,你跳得真好,我到现在还记得。” 原来是这样……当年许尘风突然不告而别,她在心里偷偷恨了他好些天,没想到他其实有跟她告别,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想起往昔,突然有些伤感,秦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笑着打趣道:“什么跳得真好啊,那天表演完之后,别人都收到了花,就我没有。说起来,我长这么大,桃花运死差死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许尘风突然说道。 秦月正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米糕,听了这话,一时不妨,猛然呛了起来,差点没给噎死。 许尘风连忙倒了一杯茶,抚着她的背让她喝了下去。 “什、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傻丫头,”许尘风温声解释道,“我们俩一起长大,平时像亲兄妹一样亲昵,落在别人眼里,当然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 哈?那怎么没人跟她说过。 许尘风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道:“我总觉得你这丫头还这么小,不该和别人谈恋爱的,所以我索性就默认了,还私下跟你们班的男生说,不要用这些事来打扰你的学习,所以当然不会有人向你表白。他们跟我不熟,也不会拿我和你的关系来调侃你,你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原来是这样么……秦月不由得落下两道宽面条泪……她青春期的桃花运原来都被许尘风给破坏掉了…… “说来也好笑,”许尘风突然低声叹气,苦笑道,“我去美国前,还特意拜托了哥们给我留意你的事情,不要让你谈恋爱,分散注意力。却没想到……再度见面时,你已经嫁人了。” 怎么感觉话题又绕回去了?秦月害怕下一刻许尘风又要提到回家的事,忙站了起来:“尘风哥哥,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便脚底生风地跑了。 * 过了三天左右,凰靳盟军和云越盟军在靳国和越国的交界处发生了大规模战争。 对于战事秦月一向不怎么懂,只知道容非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考量,所以也不是很担心。 可是这天容非下朝回来,却说要御驾亲征。 这么严重? 她心里一急,刚想说陪他一起去,他就俯身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小月儿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般有危险的事儿容非从不让她掺和,这次居然肯让她一起去。 奇怪归奇怪,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四大丫鬟和容叔都没有随行,而紫阗也被留在了洛安暂时代理国事。 路上,秦月一直在思索容非带上她的原因,直到跟着大部队出了洛安,她才知道过来——许尘风留在了凰宫,容非此举趁机将她和许尘风完全隔开了。 她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容非,他正闭眼假寐。 ——容非虽然不知道她和许尘风的来历,也不知道她这些天的纠结考量,但肯定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才带上她,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到了边境秦月才发现,原来靳国国君和兰荫也来了。 从兰荫口中得知,云越两国的国君也都御驾亲征了。 秦月懵了,这规格真高啊,是想彻底拼个你死我活么? 晚上 分卷阅读108 ,吃过晚膳,容非与靳国国君和兰荫进了主帐议事,秦月不想一个人呆在空落落的帐篷,便也跟了过去。 靳国国君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不必防她,所以只略微颔首,算是向她打了招呼。 他们议事,秦月便在一旁闷闷不乐地吃东西。 “凰后娘娘,您的面色似乎不太好。”兰荫本来与容非和靳国国君商讨对敌之策,却突然停下来担忧地问了一句。 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她。 自从想明白容非带她出来的目的后,她对容非的面色一直是臭臭的,谁叫他这么小气,居然耍小手段。 容非自然知道她现在在生谁的气,嘴角便勾了起来,道:“无妨,她只是耍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脾气也是脾气好不好?秦月怒瞪他一眼,起身往外走:“我累了,去休息了,抱歉失陪。” 容非也不拦她,只叮嘱道:“我可能会回得比较晚,你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嗯。” 秦月前脚刚跨进帐篷,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她一惊,以为她又会像上次一样被人抓走,正向张大嘴巴叫喊,却发现对方再没什么下一步动作了,好像已离开了。 那刚刚那道寒光是什么? 秦月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寒光没有再出现。 难道是她的幻觉? 她稍微安下心来,正准备梳洗睡觉,却突然发现一个角落的木柱上扎着一只银色的飞镖,想来刚刚那道银光就是这飞镖被人扔进来时映着灯光反射的。 那飞镖上好像捆了一张纸条。 秦月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 她强迫自己走到那里,谨慎地伸出手,将纸条取了下来。 会是谁发来的呢?又是发给谁看的呢?里面写了什么? 带着无数个疑问,她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揭开了纸条—— “月儿,明日此时,潼湖相见。云晔。” 第55章 舍命 居然是云晔?!秦月晕。 怕容非突然出现, 她赶紧将纸条烧掉,心里惴惴不安。想起来上次见云晔, 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容非利用他回了凰国,而他以为她也从中协助了。 其实, 从客观效果来看,她的确是帮凶。 所以,总归是对不起他的。 只是,云晔这次秘密约她见面是为了什么?在两方这样敌对的时候,她该不该去?会不会是陷阱? 不、不会,她还是了解云晔的,云晔本质是个率真而正直的人, 就算当了云王,本性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改变的,应该不会对她耍什么阴谋诡计。 那么……还是去见见吧。 如果她选择了回去,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云晔,她得跟他好好道个歉。 * 第二天。 面对云越盟军, 容非这些天每天都会和靳国国君商谈战事, 有时候大半夜都不会回来, 一天只在吃饭的时候回来陪秦月一起吃。 晚膳过后,他又去了议事主帐。 待他离开了好一会儿,秦月才轻轻地走出帐篷。 才刚走出帐篷, 便有侍卫躬身道:“凰后娘娘,您要去哪里?” “去天泽温泉沐浴。” 在这附近有一处天然温泉,周围用石头围了起来, 平常是这里的地头蛇的专有地盘。后来战争爆发,地头蛇早跑了,便划为军用。当然,说是军用,凰靳两国的国君都来了,自然是他们享用,没哪个士兵敢涉足。 她说完话,便径自朝天泽温泉走去,那侍卫带着几人跟了上来。 进入天泽温泉前,秦月停下了脚步,嘱咐跟来的侍卫在外面看守着,没有吩咐不要进来,几个侍卫直点头,忙应了。 她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这个温泉是露天的,用石头砌成的墙将温泉围了起来,秦月从小爬惯了树,所以从侍卫守着的那面墙的对墙爬出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出了墙,她赶紧朝潼湖走去,耽误了一点时间,也不知道云晔还在不在。 终于到了潼湖,她左顾右盼找不到人,心下不由得好一阵失望,正准备回去,却听到一声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湖泊边:“你来了。” 秦月转过身,果真是云晔。 他现在成熟了很多,不仅声音低沉了,连气质都变了。虽然样貌还是如初见一般,但再不复当年飞扬跋扈的少年气,而是添了一丝莫名的岁月沧桑之感。 也不过分别两年而已,当了王果然还是会变的么?明明他还这么年轻。 秦月心里一酸,勉强笑道:“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我出来干什么?不会只是叙叙旧吧,其实关于当年的事……” “当然不只是叙旧。”她话未说完,云晔突然一声冷笑。 秦月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这样的云晔太陌生了,感觉……好危险。 分卷阅读109 “你还是……怨恨我和容非?”她苦涩着声音低低道,“云晔,对不起。”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影响力?那些事其实我早就忘了。”云晔嘲讽道。 秦月低了低头,分辨不出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气话,只好接口道:“那就好。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还不明白?”云晔嘴勾嘲讽,冷声道,“是了,若是猜出我的意图,你又怎会赴约?” 秦月:“……” “你似乎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云晔眯了眼睛,“我是云王,我要做的一切都会以云国的利益为先,包括今晚约你出来。” 秦月一凛:“什么……意思?” “来人!”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四周突然涌出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她抓起来!” “不许过来!”看到那些士兵涌上来,秦月心里一急,厉声吼了出来。 还别说,也许是她吼的样子太凶狠了,他们一时被她镇住,竟都停了下来。 “云晔,你什么意思?”她转过头盯着云晔,冷下声音问道。 “如你所见。”云晔无所谓地笑笑,朝着她走过来,“因为凰国和靳国吞并了荥国,国力大幅上升,导致原本平衡的格局被打破。而这次的战争,也是凰靳联盟占了上风。你和容非不是很相爱么,那我就替你试验试验,他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秦月瞬间遍体生寒,“你准备劫持我威胁容非?” “我不过是替你试验他的真心。”云晔懒声道,“你为了他可以放下良心设计我,想必他也可以为了你而放弃掉这场战争。”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当年的那场利用。 “何必呢。”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云晔,你太执着了,为了当年的那件事,你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快活么?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忘掉过去,要我怎么道歉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变不回去了。”云晔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你知道么,那次之后我便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回国后,父王虽然保全了我的世子之位,却终究还是暗恼我中了别人的计策,一直耿耿于怀,直到驾崩也未曾释怀。而群臣亦对我多有意见,父王生前已是有不少反对之声,父王驾崩之后,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王位坐稳吗?这一切……都是拜你和容非所赐。” 秦月浑身一震,她一直觉得是因为云晔的性子太骄傲,容非利用他回国,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所以他才一直放不下,却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些事儿。 如果容非没有利用他回国,也许他会一路顺风顺水地当上云王,也许……他就还是当年的云晔吧?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秦月沉默了,连“对不起”都没勇气说出口了。 “还不将她拿下!”云晔见她默不作声,嘴角一勾,厉声吩咐。 她看着一拥而上的士兵,不准备逃了,确切地说,是逃也逃不掉了。 正闭着眼睛等人将她捆上,猛然间一道影子腾空而出,手中银剑映衬着皎洁月色,闪出凛凛白光。 秦月睁开眼,便看到容非颀长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 他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清冷,一字一句,重如千斤—— “谁敢伤她一分一毫,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秦月望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心里异常暖热起来,声音也不禁颤颤:“容非……你怎么会来?” “回到帐篷我发现你不见了,看到炉子里没有燃尽的纸条上残留的‘潼’字,便猜到你定是被云晔约去了潼湖,所以匆匆赶了过来。”容非背对着她,淡声解释,突然又轻叹了一声,“好在赶上了。” 秦月:“容非……” 容非:“小月儿,下次别再让我这般担心。” 秦月鼻子发酸,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她赶紧擦掉眼泪,重重点头,点头之后才发觉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便又带着浓浓哭腔应道:“嗯!再也不会了!” “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幸好我早有准备。”云晔突然拍着手朝容非冷笑,“想到秦月可能将你也带过来‘叙旧’,所以我特意带了不少人过来,如若只她一人来,我就将她捆了胁迫你,如若你也来了便更好,直接杀了你倒是更一劳永逸。” 容非弯出一抹笑,手腕微动了动,银剑在月色的照映下闪了几闪:“倒是要看看云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云晔挑眉:“这些人都是云军的精锐,凰王可莫要太自负。”随即往左右一瞥,示意他们进攻。 容非将秦月往边上轻轻一推,提起剑迎战去了。 秦月在边上看得焦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云晔则气定神闲,嘴角甚至还微微勾着笑意,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云晔这样,她心里更慌。 虽知道容非武功高强,可再厉害的好汉也架不住车轮战术啊,这四周不断涌上的一波波人,简直跟生化片里的丧尸一样,看上去没完没了的…… 分卷阅读110 这个该死的云晔,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啊! * 涌上来几波人之后,总算再没士兵出现了,但他们已经将容非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黑压压的包围圈,秦月已经看不到他了,只听见里面传来各种惨叫声,夹杂着利刃划开布料和皮肤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不过,这些惨叫声中没有容非的声音,秦月心下稍安,至少他现在大约处于上风,应该没事的…… 然后她便往右边偷偷看了一眼云晔,他脸上的气定神闲渐渐消散,眉头略微皱起。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云晔转过脸来,秦月来不及收回目光,与他的眼神直直相撞。 不好!秦月心里一惊,拔腿就跑—— 云晔要是现在将她抓了,容非还不得乖乖被牵制? 容非又岂会想不到这一点,但他没有将她拉入战局,留在自己身边护着,是怕刀剑无眼伤了她吧?所以宁愿冒着被牵制的危险,也要推开她…… 倒是她太蠢了,还傻乎乎的站在这儿观战,明明刚刚云晔也心系战况而没有注意到她,她本该趁着此时偷偷跑去搬援兵的…… 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秦月拿出八百米体测的狠劲儿拼命跑着……可是她的体测向来是游离于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之间的,所以没跑几步,便觉得云晔已经追到了身后,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她! 就在此时,她突然身体一轻—— 下意识惊叫了一声,秦月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容非一把抱起,容非抱着她连连跃了好几步,脱离了云晔的“魔爪”范围。 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涌入了她的鼻腔,她仔细一看,容非的身上尽是干涸的、未干涸的血,几乎覆盖了整个身躯。 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容非……”她快要哭出来。 “我没事。”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容非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将她放了下来,而后手执泣血的银剑,冷冷地看向云晔和残余的云国士兵。 他这么一说,秦月反倒确定他一定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云晔带来的人已经解决掉大半了,这会儿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有人已经死去,有人还在痛苦地翻滚呻.吟。 只是,以容非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对战剩下的人么? 秦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学无所精,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害得他在对敌的时候还要分神保护她。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回去。”云晔扬手,命令剩下的士兵再度冲锋。 “是么。”容非淡淡应了,将秦月一把护在身后,与云国士兵拼杀。 秦月被迫随着容非的移动而移动,她很想跟上他的步伐,让他不必时时留心自己,但是她根本做不到,在这样骇人的生死决战中,她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容非为了护她多次降低躲避和进攻的速度,从而让云国士兵有机可趁,冰冷的剑锋便一次次划向了他的身上…… 秦月难过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替他承上几刀。 “我没事。”容非却在挥剑之余在她耳边宽慰。 没事?!没事个毛线啊!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么?! “凰王、凰后娘娘!”忽然间,火光映亮了这方区域,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秦月闻声看去,不由得惊喜起来,是凰国穆将军和兰荫带着士兵过来了! 容非嘴角亦微微勾起,抬剑格去一招攻击,带着她退后几步。 兰荫等人见他们被围攻,立刻就过来支援了,士兵层层叠叠地将秦月和容非保护起来,对着云国士兵严阵以待。 云晔见状,将士兵都召了回去,冷声道:“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随即便准备离开。 穆将军还欲追上去,容非却阻止了他。 “等等,云晔!”秦月咬咬牙,叫道。 云晔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秦月看着已经全然变了模样的陌生云王,终究还是不准备为自己辩解当年的事了,而是冷冷道:“我以前利用过你,今天你也利用回来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云晔的身影似乎晃了晃,又似乎只是她眼花而已。 随后云晔哼了一声,带着云国士兵离开。 第56章 孔雀东南飞 半个月后, 两个联盟军的战争结束,凰靳盟军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但仅仅是微弱优势而已,所以仅割去了越国两城、云国一城, 算是这场战争的胜利品。 之后,两个联盟军签署了暂不交战协议,各自回了各自的国家。 只是这“暂不交战”的协议并未规定年限,所以就相当于一纸空文,做给天下渴望和平的百姓看而已,谁知道哪天又会再起战火。 这就是乱世,无奈的现实。 回到洛安的那一天, 下了很大 分卷阅读111 一场雪,整个洛安被包裹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异常美丽。 秦月与容非坐在车内, 容非正在她的要求下躺在她腿上闭目养神,而她则看着容非的伤口出神。 那天, 容非伤得极重。军营到底不比凰宫, 经过先前那半个月的调养, 容非的伤势还是好得极慢,之后又长途颠簸回洛安,伤口就更难愈合了。她天天给他换药, 每每看到那些伤口,都觉得惨不忍睹。 正想着这些出神,却听到一阵大呼:“刺客!” 马车摇晃了一下, 随即停了下来。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只看到大概百来个黑衣人手里握着大刀朝马车冲过来,打扮和荥国的那些复国余党极像,应该就是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出现了,秦月本以为他们都已经散了,却不想居然还存在着,还挑了今天这个日子刺杀。 他们御驾回朝,军队亲自护卫,正是守卫最严的时候,荥国的复国余党挑这个时候下手,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 容非早已在听到动静时便醒了,他自是丝毫不惧这些荥国余党能掀出什么风浪,但是大白天的外面前来围观御驾的百姓众多,此刻受到惊吓的围观百姓尖叫着躲避推搡,场面已经乱成一团,是以他掀开另一边的帘子,冷静吩咐道:“先疏散百姓。” 这时候,又有一个黑衣人趁着容非掀开了帘子,便直接朝着他跃身而来,容非冷笑,手腕微动准备挡下,却有一女子迎身而上,与这个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秦月听到动静,也往容非这边看过来—— 原来是辛颜。 她看了看外面熟悉的街道,原来这里离无忧阁不远,想来辛颜是听到了骚乱,于是便及时赶了过来。 不过那黑衣人身手也了得,并不在辛颜之下。 等等! 秦月一震,心里浮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再仔细看了看,便确认了这黑衣人就是引东楚! 既然她都能看出,那辛颜…… 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在与引东楚战斗? “辛颜!不要勉强自己!”秦月朝着她叫道。 辛颜璨然一笑:“保护公子和你是辛颜此生最重要的事,我不会退却。” 秦月心里焦急,大冬天地直出了一身冷汗。 容非在潼湖受了很重的伤,现下也没好,引东楚武艺不低,以容非现在的状况怕是赢不了,所以此时他帮不上忙。而四周的士兵分去了一批与黑衣人战斗,另有一批护在她和容非的马车周围。 谁也插.不.进辛颜和引东楚的激烈战斗中。 秦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况,渐渐的,她便是没学过武功,也能轻易看出来了,引东楚对辛颜多有退让,但辛颜却招招凌厉,大有与引东楚同归于尽之感。 辛颜到底在想什么? 引东楚会被她逼急了也大下杀手吗? 他们两个……该如何收场? 还有,容非上次说过“日后你尽管来,若再被抓,孤可不会轻易放过了”,那么这次引东楚若败了该怎么办?容非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一个人…… ——其实,如果辛颜有意的话,偷偷给放个水,逼走引东楚便好了。容非纵然能看出来,但不会追究的,可她现在的表现……却像铁了心要致引东楚于死地一样。 秦月叹了一口气,是了,辛颜上次拒绝跟引东楚走,就已经做出了抉择,也一定在那时就决定好了,如果引东楚再来刺杀,便绝不留情了吧。 待她再看过去时,辛颜和引东楚还在厮杀,只是引东楚的面罩已经掉了下来,露出许久不见的那张脸,而那张脸上的眼睛,却毫不避忌地写满惊诧,似乎不明白为何上次还哭得那般伤心的为他求情的辛颜,今天却已经挥着剑一招一招地向他刺来。 “小颜,你终究还是忘了以前我们一起相拥取暖的日子。”引东楚一挑剑,格开辛颜的一击,带着浓浓的叹息声。 “我没忘,”辛颜面无表情,冷声道,“只是我分得清楚现在于我而言,什么最重要。” “小颜,别傻了!”引东楚痛心道,“为何要为别人卖命?!” “你不也是为别人卖命?”辛颜淡淡反问,随即又是一剑刺去。 引东楚一愣,险险被这一剑刺穿,慌忙往左边一跃,右边胳膊还是被割了一刀。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冷笑不已:“小颜,我是为了我的国家卖命,你却是为何?为了一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你这么多年为他卖命,已经足够了吧?” “引大哥,”辛颜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却是带着看破红尘的淡然,“我们从小是孤儿,本不知自己是哪国之人。你受到了荥国的恩惠,认定荥国为国家,并愿意为匡复荥国不断努力,这是你的选择,小颜不会置喙。而公子对我有活命之恩,他于我而言,就是我的国家,我愿为我的国家拼上性命,这也是我的抉择。” “你……”万没想到辛颜会说出这番话来,引东楚又是一愣,终究低低笑了一声,“ 分卷阅读112 那么,就让我们为各自的国家战斗吧,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看着他们相爱相杀的场面,秦月心酸不已,此刻乍然听到引东楚那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心头便猛地一跳,他语气中的杀意绝不是作假…… 她六神无主,只能侧过头看向容非:“容非,你让辛颜停下,你让她停下吧!” 容非眉头微锁,摇了摇头:“你还看不出来吗,辛颜铁了心要与引东楚决一死战,就连我也阻止不了的。” 秦月愕然,怎么会……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辛颜死。”容非握了握她的手,淡声道。 既然容非这样说了,那就代表他能在最后时刻救下辛颜,秦月心下稍微安定了些,可是……那引东楚怎么办? 如果辛颜处于下风,容非必定会出手,他一出手,恐怕就不会留有余地了。 此时,四周的黑衣人已经差不多都被抓了起来,围在马车周围守卫的士兵就更多了,几乎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要下去看看!”秦月无法再安坐在车上。 “好。”容非应了一句,便带着她下了马车,同时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士兵一声,他们面前立刻空旷一片。 秦月这边才下来站稳了,立刻听到了一声闷哼。 她大惊,连忙抬头,便看到辛颜和引东楚两个相距不过一米,各自手里拿了一把剑,朝对面刺过去。 辛颜的剑刺进了引东楚的胸膛,而引东楚的剑却停留在辛颜胸前十厘米处,没有再往里刺。 这声闷哼便是引东楚发出的。 此时,他身上的黑衣被鲜血侵染,虽然看不出鲜红的颜色,却能看到被侵染的地方颜色较周围要深,像是泡过水一样,有些地方还滴答滴答地流下血珠子。 若真的只是泡过水就好了,想必辛颜的表情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痛苦了吧…… 辛颜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苍白的唇上已经渗出了鲜血,眼眶中也包了一池泪,一张脸已经皱合得不成样子,可是……她还是忍住没哭。 秦月却觉得脸上痒痒的,一抹脸,居然是泪。 可笑,辛颜都没哭,她哭个毛线啊?! 她望向身侧的容非,容非回望过来,墨黑的眼看不出表情:“他们两人相互刺向对方,引东楚却自己停下了剑,是以我手中的暗器没有派上用场。” 他将手中的一块碧玉扔到了地上。 秦月心里更是为他们两个酸涩,引东楚明明说着不会手下留情,却还是没办法对辛颜下手。 所以他心里……也爱着辛颜吧? 眼泪朦胧中,秦月似乎看到引东楚很温柔地对着辛颜笑,辛颜……却终于忍不住哭了。 辛颜松开握剑的手,退后了好几步,哭得那么难过:“为什么要让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怎么舍得……”引东楚自嘲地笑了笑,垂下了粗犷的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如果……如果当年我们不曾走散……那就好了……” 辛颜喃喃:“不曾走散……就好了……不曾分离……就好了……可是,就算分离了那么久,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那就好。”引东楚的嘴角流下一抹刺眼的红,终于颓然地倒了下去,可还是带着温柔的笑,“不要忘了我。还有……好好活下去。” “引大哥!”辛颜突然嘶声尖叫,跑了过去将引东楚抱进怀里。 引东楚的笑意益盛,最后深深地看了辛颜一眼,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辛颜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到引东楚阖上眼帘,她才像回过神般,在引东楚的耳边轻声呓语:“虽然小颜愿意为公子而死,但小颜的心里从来只有引大哥……只有引大哥一人哦……小颜只爱引大哥……” 可是,引东楚已经听不到了……他至死也没听到她对他说“爱”这个字。 他们俩此刻看起来那么般配,如一个圆满的心,牢不可破。 秦月怔怔地看着,不敢也不愿走上前,打扰他们的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孔雀东南飞》。 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最终只能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从此阴间再会。 而辛颜与引东楚,何尝不也是一个爱情悲剧,只是活着的人,要承受失去的悲哀,更加痛苦罢了。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第57章 决定 热闹尽数散去, 辛颜将引东楚的尸首带回了无忧阁。 秦月担心辛颜,原本想跟去帮忙, 辛颜却淡淡笑着拒绝了,于是她只好跟着容非回了宫。 回宫之后, 她匆匆去了一趟乘星殿,毕竟离开了这么久,回来了自然得先去看看许尘风,但是因着辛颜的事,她实在没了闲聊逗趣的心思,而且现在一见到许尘风,她就想到她即将面临的抉择, 鸵鸟心理使她不自觉想离得远远的。 所以, 分卷阅读113 她跟许尘风才说了几句话,便借口离开。 也许是见她面色不好, 知道她心里有事,许尘风没说什么, 只捏了捏她的脸:“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 辛颜来凰宫找他们, 竟是提出辞别。 她说想带着引东楚的骨灰,回他们曾经有过温暖回忆的地方,好好安葬。 容非自是同意了, 倒是秦月有些不舍,张了张嘴想挽留,却在辛颜眼中看到了昨天的决然, 于是最后只能紧紧抱住她,哽咽不已:“记住那天的话,辛颜,你永远是我秦月的好朋友。” 秦月留辛颜吃了早膳,之后紫阗也来了,容非因公事繁忙便没有去,她与紫阗则亲自将辛颜送出了洛安城,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但愿,她真的想开了。 回去的路上,紫阗突然问:“小丫头,住在乘星殿的那个什么秦尘风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来这里找你做什么?大叔可不信他是你兄长。” “啊……啊?他啊……”没想到他突然发问,秦月愣了一下,而后眼珠儿一转,故意说得坦然,“他的确不是我兄长,他是我师兄呀!说成兄长还不是为了堵当时校场那些人的嘴么。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我师兄,我和他一道长大,他想我了,便出山来看我了。” “你这丫头现在越发喜欢说谎了,”紫阗嗤笑,“你几时又多了个师兄?这些怎的以前没听你提过?你当初不还说你是从极北之地来的么?” “极北之地那不是我乱编来哄老凰王开心的么,至于我师兄,我没事提他干什么呀。”她一瞥紫阗,故意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前头,“大叔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紫阗明白她不想多说,便再没问什么。 晚上,秦月算了算时间,因为战争耽搁了一阵子,现在已经只剩下二十多天了。 过了两天,容非上朝后,她正在给花草浇水,就听得庄儿过来向她禀告,说是许尘风来了。 她心里一咯噔,水壶倾斜了一下,洒出了不少水。 她一咬牙:“请他进来。” 反正还是要面对抉择,她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纵然心里还是一片茫然,她也不该这样对许尘风的,毕竟他拼上了生死才来到这地方,一切都是为了她。 许尘风进来了,她便让庄儿出去泡茶。庄儿是个机灵的,自然明白这是她让自己退避的意思,行了一礼便匆匆出去了。 “尘风哥哥,对不起,这些日子我……” “小月,你决定留在这里?”话未说完,许尘风突地打断了她。 “不是!”她下意识反驳,“我现在还没想好去留。” “那就好,”许尘风嘴角一勾,自嘲地笑了笑,“容非将你带走,必定是想办法将你留在身边,还好你没有受他的诱惑。” 她垂下眉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了,你这些日子上了前线,有没有受伤?”许尘风忽而又担心地问。 “我又不是去前线打仗,只是陪容非去振奋军心,怎么会受伤?”潼湖的事是机密,所以许尘风并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便笑着道。 许尘风点了点头:“那就好。”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秦月感到有几分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她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顺着这个话题脱口道:“说起来我以前的确上战场打过仗,不过当年是为越国打的,还被人砍了好几刀,也是一种稀罕的体验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渐渐停下了自己的尴尬假笑,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因为许尘风此刻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许尘风紧皱眉头:“你打过仗,还受过伤?” 在他宛若班主任的严厉目光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将当年的事简略地跟他说了一说。 听完后,许尘风突然道:“小月,你不喜欢战争。” 啊?他突然冒出的话让秦月摸不清头脑,不过她还是诚实地点头:“是啊。” 一点都不喜欢。 经历过战争的人是绝不会喜欢战争的,只是因为容非的雄心,所以她才将对战争的厌恶压下,努力使自己忽略这些。 “我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情况,如果各国都要争霸的话,战争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歇,可能接下来的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这个世界都会充斥着战争的烟火。”许尘风紧紧盯着她道。 秦月被盯得心慌,心里也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只能干愣着看着他,手在桌子底下握得发白。 “据我观察,容非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的目标不可能只是区区一个凰国,他想争霸天下,我说得对么,小月?” “……对。” 许尘风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倏然道:“小月,如果你留在这里,以后将会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为容非、为凰国担惊受怕,容非若真的爱你,不会这般自私。” 他的话使秦月浑身一震。 分卷阅读114 秦月抿了抿唇,想起容非为了救她而鲜血淋漓的样子,她不禁拔高了声音反驳:“容非是爱我的,他爱我!” 害怕他不相信,她便将潼湖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许尘风哼笑一声:“小月,你太天真。容非既然察觉到你有危险,为何不多带些人,反而单枪匹马地来找你?而凰国将军恰好在你们走投无路时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傻瓜,这不过是容非的苦肉计而已,他可能猜到你最近在面临什么抉择,所以借了云王的计,骗你心软,让你更爱他,让你舍不得他。” “不可能!”秦月猛然拍桌而起,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火。” 只是许尘风的分析……竟让她真的动摇了……容非果真只是使了苦肉计? “没事,我先回去了。小月,时间紧迫,你好好想清楚。”许尘风起身往外走去,走到殿门口,突然转身对她说道,“还有,叔叔阿姨真的很想你。” “叔叔阿姨真的很想你。” 这句话,让秦月的心底一角轰然崩塌。 许尘风走后,她缓缓坐倒在昭阳殿冰冷的地上,直到昭阳殿外传来石延尖细的声音。 容非下朝了。 她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昂首走向殿外迎接容非,心在那一刻做好了决定。 她要回家。 就算容非是爱她才欺骗她,她也不能容忍,这是对她的利用。而且,许尘风说得对,她并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乱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她不会开心的。更何况,她爸妈还在等她。 做出了决定之后,她告诉许尘风二十天后离开。 至于这二十天,她要好好爱容非,好好陪着他。 她想,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什么欺骗都不值一提了,既然要走,就要走得毫无遗憾,否则她回去之后也会后悔的。而回家之后,她肯定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让她这般爱的人了,她这一辈子恐怕是要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 所以,趁着还能爱的时候,她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容非。 * 昨夜下了一场雪,在容非上朝之后,秦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而是穿好貂裘拿着雪壶在御花园采集树尖上和花心里的雪。 等她拿着雪壶回来,容非已经下朝了,看她从外面进来,发丝上、肩膀上还残留着片片鹅毛雪,鼻子和脸蛋都泛着粉红,不禁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直哈气,蹙眉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把自己冻成这样?庄儿哪去了?那些婢女都不知道给你打伞?” “庄儿给我打着伞呢,但是雪太大了,难免有遮不住的。”秦月笑咪咪道,“你先去忙,今天我给你泡茶喝,等会儿去书房陪你。” 容非也笑了起来:“今日稀奇,小月儿也勤快了。” “容非!”秦月怒嗔。 “好好好,我先去书房,等你的茶。” 秦月等雪壶里的雪融化了,就将这些雪水一遍遍过滤,待杂质都滤去了,便放在炉子上烧开,这才泡了一壶龙井茶,亲自端去书房。 容非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她悄悄地端进去,而后大喇喇将他手中的章奏一把合上:“喝茶,喝完再看。” 容非一笑,接过盘子放到一边,伸手将她揽了过去:“这茶可叫我好等。” 秦月傲娇地哼哼:“好茶都得叫人等的。” 容非又笑:“小月儿,以前你可是连书房都不大愿意进的,说是怕影响我处理公务,现在不但为我泡茶,还愿意陪着我批阅奏章,这般粘我,何故?” “你不乐意啊?”秦月从他身上滑下来,“那我走好了。” 容非长臂一伸,又将她揽了回去:“喂我。” 秦月本来想将茶往他眼前一推,让他爱喝不喝,可念头转了个弯,她还是亲自去倒了茶,还拿到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将它递到容非嘴边:“诺,喝吧,懒虫。” 容非满意地笑了一声,喝下了那杯茶。 第58章 我爱你 之后的十几天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 秦月整日与容非形影不离,他开始还颇觉意外, 后来便习惯了,也没有怀疑什么。 在秦月计划离开的前一天, 容非下朝之后没有回昭阳殿,也没有去书房。 她便问了石延,石延道凰王去了宫外,与紫阗喝酒。 这样于她而言倒是省事了,但是心里却莫名地不痛快,她沉默了一会儿,挥手让石延退下, 握了握怀里的迷.药,终究决定不去找他。 到了晚上容非才回来,是紫阗送他回来的。 他喝得烂醉, 口里还说着胡话。 在秦月的记忆中他从来没这般醉过,她将他接了过来, 他死沉死沉地靠在她肩上。 紫阗皱了皱眉:“容非酒量很好, 可是今天喝太多了, 怎么劝也不听,你 分卷阅读115 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月一愣,容非虽然知道她与许尘风不是兄妹, 也猜到许尘风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应该猜不到许尘风与她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也猜不到她会跟许尘风离开, 所以他应该只是因为别的事心情不好吧。 ……所以不会影响明天的离开。 虽然有些担心他因何喝成这样,但既然要离开了,这些事也不该她管了。她应该决绝一点。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没事。” 紫阗还是脸色凝重,点头:“那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千万告诉大叔。大叔先走了。” “大叔!”秦月叫住他,心里想着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叫大叔,最后一次看这张妖孽般的脸了,心里酸酸的,“大叔,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紫阗嘴角勾笑,虽是男儿样却端得是倾国倾城:“瞧瞧你这舍不得的样子,若是容非知道了,定要将我发送到边疆去。” 秦月被他逗笑,差点笑出眼泪。 紫阗则揉揉她的发:“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明日下朝之后,大叔再来看你。” “嗯。”秦月乖巧点头,却知道等他和容非下朝,她已经乘坐着穿越器回到了原本的家乡。 与这里彻底隔断的家乡。 紫阗走后,她艰难地扶着容非进屋,容非在她耳边喃喃,似乎在唤她的名字。 她一边应着他,一边带着他往床边走去。 走了几步,容非突然立住不动了。 她也只好停下来,柔声问他:“怎么了?” ——虽然并不奢求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能说出什么清醒又清楚的话。 可下一秒,他却猛地将她抱住,在她耳边口齿清晰地说道:“小月儿,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那一瞬间,秦月几乎要对他投降,放弃一切留在他身边,可是……她最终还是咬咬牙,沉默。 见她不说话,容非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小月儿……你怎么不说话……” 她无奈,轻声道:“嗯,我在呢,我会陪着你。” 容非低低笑了起来,眼睛闭上了,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嗯,太好了,还有你。” 秦月将他扶到床上,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她捧着水思忖片刻,最后咬着唇,将怀中的迷.药放进了热水里,这才又转过来,拿去容非唇边喂他:“喝了热水再睡觉,比较舒服。” 容非倏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而后抿嘴笑了笑,便咕噜咕噜地一口喝光了。 秦月心里猛然跳个不停,几乎以为他已经清醒了,可是他喝下水之后,又喃喃地喊她小月儿,随后头靠在了她肩窝,困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容非?”秦月僵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喊了喊。 他没有动静。 这迷.药的药效没那么快,他应该是喝醉睡过去了。再过十几分钟,药效才会开始起作用。 这药能使人昏睡一天一夜,而她已经事先跟石延说过,容非与紫阗喝酒,必定微有醉意,让他明日晚些来伺候容非上朝,让容非多睡一会儿。等到石延将昏睡中的容非叫醒,她与许尘风早已经坐上穿越器回去了。 计划正在稳步进行,秦月叹了一口气,心里反而越发难受起来。 她给容非脱了衣服鞋子,自己也脱了外衫鞋子,与他一起躺在床上,拿锦被将两人裹了起来。她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声,仰头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突然只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地老天荒。 ——就这样看着他,她竟然一夜无眠。 在黎明时分,秦月最后一次看了容非一眼,她伸手摸了摸他俊美的脸,在他嘴边印下一吻,便起身穿衣服,快步往外面走去。 没有停留一秒,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因为她怕她一回头,就再也走不动了。 容非,永别了。 从秋染园初见,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容非在她心中种下了多深的一颗爱情树,深到现在要将它连根拔除,就好像要将整颗心撕裂一般痛苦而绝望。 容非,我爱你。 心口太疼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几乎是捂着心口逃出昭阳殿的,而许尘风已经站在昭阳殿门口,遥遥地看着她。 秦月不敢抬头,怕自己满脸的狼狈会让许尘风一览无遗。 许尘风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帕子,声音沉重而心疼:“擦擦眼泪,我们走吧。小月,要坚强。” 要坚强……嗯,秦月,要坚强。 她把帕子往脸上胡乱一抹,对许尘风道:“我们走吧!” * 许尘风持有令牌,而她有容非的特令,可以自由出宫,但现在毕竟是天色还未大亮的初晓之时,她虽是和名义上的“哥哥”一起出宫,也难免不会有人起疑,所以一路上每到一个关卡,她都提心吊胆。 分卷阅读116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路上特别顺利,直到出了宫,她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好了,别想这么多,既然已经出宫,那我们就快去放置穿越器的宅子吧。”许尘风走近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衣。 “嗯。”秦月点点头,跟着他疾行着。 天渐渐放亮,昨夜又下了一场雪,空气中尽是清新的味道。街上没什么人,所以大雪不曾被破坏,一片白茫茫笼罩着这个世界。 她跟着许尘风走出洛安城门,在一片树林里穿行,脚踩在松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许尘风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因为心里总忍不住想着容非,所以她的脚步渐缓,不多时便与许尘风拉开了距离。 过了一会儿,许尘风猛然转身:“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竟走得这么慢。” 他叹息一声,折了回来,拉住她的手:“我带你一起走。” 秦月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想挣脱下来。许尘风一愣,随即松了手,惊诧地看着她。 她垂下目光,低低道:“尘风哥哥,我们走吧。” 以前他们经常手牵着手走,可是……自从和容非在一起后,她便再也不习惯别人牵她的手。 许尘风沉默片刻才道:“好。” 他没有再牵她的手,却放慢了走路的速度,与她并排同行。 * 今天没有刮风,她穿的狐皮大衣也十分暖和,可是秦月还是觉得冷,越走越冷,冷到最后竟然连迈开一步都很难困难。 许尘风索性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叹气:“小月,你舍不得他,所以不想回去了,对么?” “你说什么啊,”秦月浑身一僵,她朝许尘风笑笑,勉强加快了脚步,“我就是觉得有点冷,所以才走慢了。” 许尘风跟了上来,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点,要是容非发现就完了。”许尘风刚与她走到并排,她又加了速,朝前面飞快走去。 她要赶紧坐上穿越器回去,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想了,否则……她怕她会反悔的。 许尘风再次跟上她,却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和她走了一路。 一直到了那座私宅前。 “就是这儿了,进去吧。”许尘风沉声道。 秦月看着这座私宅的大门,想到里面的穿越器,想到她坐上穿越器……将再也见不到容非,忽然间手脚冰凉,像是浸泡在了冷水里,彻骨地寒。 “小月……”许尘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声音比羽毛还轻:“我们进去吧。” 许尘风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推开了门。 他们一起进去,这私宅里面有前院、中庭和后院。许尘风带着她左拐右拐,到了后院的一间书房里。 许尘风扳开书架上的其中一本书,书架便缓缓移开,出现了一个门。 “跟我来。”他看了秦月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秦月便跟着他走进去,里面只有一间密室,四周燃着油灯,应该是许尘风事先点上的,所以现在整个密室笼罩在一层淡黄的光影之中。 她看见穿越器静静地放置在密室中间,似乎在等着他们的来临。 第59章 尾声 脑子里突然又铺天盖地地全是容非, 秦月心里一烦,用力甩了甩脑袋。 许尘风从怀里拿着遥控钥匙, 轻轻一按,穿越器的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门便都开了。 他又在密室岩壁上的某处摁了一下, 突然,密室屋顶轰然大开,外面的亮光从顶上投下来,照得密室一片雪亮。 “小月,我们走吧。”他道。 秦月浑浑噩噩地点头,走向副驾驶座。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坐上去,许尘风突然一把抓住她, 低声问:“小月,你真的那么爱他么?” 爱? 她觉得她一定很爱很爱他,要不然怎么会在离开他的那一刻, 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呢? 但是,她不敢说她爱他, 她如果爱他, 又怎么会选择离开他? “尘风哥哥, 你别问了……”她话还没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毫无征兆地往下掉,她措手不及, 忙抬手胡乱地擦,可越擦越多,越擦眼泪落得越急。 许尘风将她一把拉过来, 细心地为她擦拭眼泪:“小月,你真的想好了么?” 秦月抬头看他,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以为……以为我已经想好了……可是现在,我却……却不敢肯定了……” “那就先别急着上去,”许尘风带着她到一旁坐下,“虽然我很希望、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但这些天我辗转反侧了很久,还是更希望……你能做出无悔的选择。” 无悔的选择…… 秦月沉默了一会儿,将头埋进膝盖里,闷闷地说:“尘风哥哥,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分卷阅读117 “嗯。” 闭上眼睛,她完全沉入一片黑暗之中,爸爸妈妈和容非的脸在她脑海中此起彼伏,她想抓住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可是一伸出手,便只是一片虚幻。 她哭着喊着,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她说要是大家都能在一起就好了,她说她恨这该死的穿越。 没有一个人理她。 他们对着她笑,却不回答她任何问题。 爸爸关心地说:“小月啊,早点休息,不要为了高考累坏了身体。” 妈妈端着面包牛奶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唤:“小月,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 容非面色苍白,嘴角仍旧挂了惑人心神的笑:“小月儿,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小月儿,不要离开我。” 洞开的屋顶带来一阵微冷的风,秦月禁不住一哆嗦,睁开了眼睛。 睁眼那一刻,突然想起时光的最初,她向容非告白,被他深深亲吻。 第二天,他说:“陪我一辈子。” 那时她也曾有过犹豫,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去,她空抛下一句“我愿意”太不负责任了,但那时她又想到,是她自己先招惹的容非,先倾诉心意,为何还要摇摆不定? 所以,她便跟他说,如若他愿疼她一辈子,她便陪他一辈子。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他郑重许诺的语气:“好,我疼你一辈子。” 仿佛真的将一辈子都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和他的一辈子还那么长,至今也才过了三年,他一如当初许诺的那样疼爱着她,而她的一辈子呢? 她不能不信守约定! 心里陡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真的不想违背诺言,还是为了回到容非身边而找的理由,她已经分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站了起来,看着许尘风,缓缓地、轻轻地对他说:“对不起……” 尘风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坐上你右边的座位了,这就是我的决定。 许尘风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久到似乎时间已经停滞,最后才将她狠狠抱紧,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沉沉叹息:“……好。小月,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以后……一定要幸福。” “嗯!”她拼命点头,声音中的哭腔怎么也压不住,“尘风哥哥……替我……替我照顾好我爸妈……” “我会的,”许尘风的声音也同样沙沙的,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悲伤,“我会将叔叔阿姨当成我自己的爸妈,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安享晚年。你放心。” “谢谢你……尘风哥哥!”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似乎要将所以的愧疚、不甘、难过都挥洒在泪水中。 哭了有多久,她不知道。 只知道最后许尘风坐进穿越器的时候,他的双眼也肿了,却还假装欢快地嘲笑她的眼睛像两只核桃。 “尘风哥哥,再见……”秦月弯下.身,最后一次抱了抱他。 “小月,保重。”许尘风抚了抚她的发丝,轻轻按下关闭键。 穿越器的门被关上,透过玻璃门,她看到许尘风转头对她笑了一下,那笑里面包含着千言万语,却转瞬即逝。 她退后几步,看着穿越器缓缓升起,在她眼前旋转着往上飞,越飞越高,飞出了私宅屋顶,飞上更广阔的天空,飞去了另一个时空…… 她在密室里呆立了很久,最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屋外又下起了雪,雪花似鹅毛一般大,衬得这世界更加银装素裹,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再也撑不住,跌倒在雪地里。 对不起,尘风哥哥,对不起,爸爸妈妈! 她趴在雪地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想着许尘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带她回家最后却孤身离去,想着过去的十八年来爸妈对她的无私付出和温柔疼爱,想着刚才一刹过去了,她已再无选择,想到此后的岁岁年年,她再不能见他们一面……便哭得鼻涕眼泪全落进了雪地里,化开了好大一片。 对不起! 她疯了一般地朝着四面八方不断磕头,疯了一般地嘶喊哭泣。虽然她知道,纵使这样,也不能偿还他们因她而起的伤心痛苦的万分之一。 * 最后她在雪地里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花被,竟也不觉得冷,也许是心更冷吧,才将身子上的冷遮盖了过去。 她起身,沉默着与过去作别,朝着洛安的城门走去。 从此以后,她再不是二十二世纪的普通小姑娘秦月,而只是容非的妻子秦月。 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都酸了,才渐渐看到城门,她加快了速度向前,却在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时堪堪一顿。 是容非。 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但她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是容非。 她甚至还能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一件。 一见惊艳,倾心至今。 容非也看到了她, 分卷阅读118 脸上终于柔和起来,渐渐露出微笑……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微笑。 她快步走上去,他亦快步迎上来。 他们一步步向对方走去,眼里只有彼此。 仿佛合该如此。 容非身上覆了厚厚一层雪花,有些竟结了冰,可是他浑然不觉,只猛然抱住秦月,狠狠抱住她,要将她揉入他的骨血。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一直站在这里等,等你回来。”他说。 “你知道我会走?”秦月好像明白了什么。 “嗯,从许尘风来到这里,我就猜到他是来带你回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来带你回家的。” “你明明可以将尘风哥哥扔出宫,或者囚禁我,不让我和尘风哥哥有接触,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不愿强迫你,我希望你自己做选择。” “那为什么还要带我去前线,故意隔开我和尘风哥哥?” “让你自己选择是一回事,尽力为我们的未来争取却是另外一回事,有何不可?” “那么,孤身一人来救我,也是你的苦肉计?” “不是。一想到你可能遭遇的危险,我就冲过去了,哪还有时间通知其他人。我这一生,从未有过那么冲动的时刻。” “你一觉醒来,发现被我下了药,生气吗?” “事实上,你的药早就被我替换掉了,我一直醒着。” “……” “我看着你起身,看着你往外走,我等着你回头看我一眼,可是你没有。”容非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却让她的心猛然一揪,“如果真的决定要走了,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为什么……不看我最后一眼?” “……我不敢。”秦月往他怀里缩了缩,满是寒气的怀抱竟让她完全不想放开,“我怕我一回头,就走不掉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欢喜的答案。”容非低下头,眼睛里蕴了笑意,在她眼角印下一吻,声音沙哑而动听,“那么……为什么还会回来?” “因为……说好的一辈子还没过完呢。” 他愣了一瞬,随后在她耳边呢喃:“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60章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的阅读^^ 都看到最后一章了,说明这篇文还是比较符合大家的胃口,那我就放心推荐我其他完结文了,这篇文是我在晋江的第一篇文(原名《一世倾》),认真有余、能力不足,后面的文我相信会有更多的进步,都在专栏欢迎“收藏该作者”慢慢看:顾语枝的专栏:一枝春 网页读者直戳名字,APP读者直戳专栏,WAP读者直戳笔名就可进入、收藏~ * 专栏预收文《夺心[快穿]》是尘风哥哥的故事,欢迎收藏,一个不太一样的快穿文→_→ 而容非和秦月的儿子容倾月,就由预收文《直播玛丽苏系统[快穿]》女主成艾苏先预定为单元男主了嘿嘿,也欢迎大家收藏起来,年内开文~ 至于成艾苏是谁呢?她爸妈的故事早已出炉了,就是《恶毒女配逍遥纪事》的男女主吖,也可以去了解一下~ 以上均在专栏可见^^ * 然后作者君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啦,希望大家给本文打个分吧,看来这是我的第一篇文,大家给个宽容分吧,谢谢啦^^ * 最后,正在连载的新文《将门宠媳》可以挪步了解一下,糙汉将军X柔美娇娘,跟我继续下一段旅程吧—— 《将门宠媳》 网页读者直戳名字,APP读者直戳专栏,WAP读者直戳笔名就可进入、收藏~ 将门宠媳文案(c6k6.com): 贺家文官世家,贺龄音更是贺家唯一的娇娇女。 原以为会嫁一个文人学士,哪知皇上乱点鸳鸯谱,竟将她指给了武将世家出身的戍边将军武铮,还让她前往边关随军。 据说这个武铮力大如牛、脾气暴躁、残忍嗜血,因此没有人敢把女儿嫁给他,二十六了还是个单身汉。 贺龄音:害怕.jpg 后来——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武铮都只能与右手为伴。 温香软玉就在对床,他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谁能想到,他一个哪哪都硬的硬汉子,竟败在了哪哪都软的软娇娘身上。 贺龄音:无辜.jpg 牛(惧)逼(内)铮爷,帐外威风一匹狼,帐内败倒软娇娘 武铮:“汪汪汪!” 贺龄音:“好吵……” 武铮:立刻乖巧.jpg “母后, 母后!”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不点向秦月跑过来。 秦月一把接住他,将他抱了起来:“阿倾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没有?” 小不点笑得十分开心:“太傅大人昨日受寒了, 今儿个告了假,在家里休息呢。紫阗叔叔一听, 分卷阅读119 自告奋勇地要来教阿倾,父王知道了,便将紫阗叔叔轰回去了,让阿倾今日休息。” 原来是这样,秦月笑弯了眼睛,想必这会子紫阗一定郁闷得吐血,谁叫他别的不教, 逮着容倾月就教他怎么勾引女娃娃。 ——容倾月就是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和容非的儿子。 这个世界并没有父母与子女不得重名的忌讳,所以为了补偿她先向容非告白这一点, 她便给她和他的儿子取名“容倾月”,意为容非倾慕秦月。 不过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不知道阿倾这小子以后会不会怨她呢…… 时间过得很快, 距离当年许尘风离开已经有五年时间了, 阿倾也已经四岁多了。她与容非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她腹中就怀上了阿倾,如果那次跟着许尘风走了, 她就要当单身妈妈了。 选择回来之后,她便再无隐藏,将自己的来历原原本本地跟容非说了。容非当下没有说什么, 只是抱紧了她,此后便将她宠上天了,哪怕她要星星月亮,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 那些不识趣的大臣见后宫独宠,便进谏容非,劝他纳妃充盈后宫,他充耳不闻,反倒开始尝试推行秦月家乡的一夫一妻制,吓得古板的大臣们不敢再提,横竖小皇子也有了,不用担心没有继承人了。 后来,她也跟容非坦诚地说了她关于战争的想法,坦白地告诉他她隐忍了很久的话:她不喜欢战争。 容非当下只是沉默了一瞬,突然问:“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她伸出手指绞了绞衣带,闷声道:“我知道一统天下是你的理想。”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支持,只是……偶尔会很累。 容非道:“我要一统天下,是为了让我的母妃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也不能再欺辱我们母子。后来,母妃死了,我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你没跟我说。” “我以为你知道,”容非揉了揉她的脸,“却没想到小月儿这般傻气。” “……” “既然你不喜欢,这天下不争也罢。” 之后,容非写了一份“告天下书”,正式宣告天下他绝不主动征伐其他国家,除非其他国家主动进攻凰国。 除此之外,他还积极与其他几国沟通,希望四国维持现状,不再主动挑起战争。 兰荫深表同意,并劝服了靳国国君,率先附议“告天下书”,也表示不会再行伐乱天下之事。 随后,越国与云国也相继同意,两大联盟对峙的局面渐渐消失,四国彼此之间均恢复了邦交。 第二年,云王立后。 那时她刚生下阿倾不久,但仍旧坚持着要亲自去云国参加云晔的立后典礼。后来,容非同意了,他们一家三口便一道去了云国。 云晔颇为诧异,而她则趁机再次诚恳地道了歉,云晔沉默良久:“潼湖的事,也是我对不住你。” 她笑了:“那这些事我们就此一笔勾销,以后都别放在心上了。” “好。”云晔点头,终于露出当年的笑容来,又对容非道,“你们留下歇一天吧,小月刚生完孩子身体虚,不适宜再长途跋涉。还有,你们的孩子……长得真可爱。” 容非点头。 而她则笑道:“以后你和云后的孩子,也一定十分可爱。” 云晔便也有些害羞地笑了:“不要像他娘那般闹腾就好了。” 秦月见他提到云后时的眼神柔情似水,便知他终于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稀世明珠,不由得衷心道:“恭喜你。” 云晔一怔,明白过来后,眉眼释然地舒展开,带着幸福的笑意:“谢谢。” * 自从各国都不再征战后,四国之间的交流也日益密切。 兰荫辞了朝中职务,恢复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还经常来凰国游玩,与紫阗成了一对“好基友”。 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兰荫给他们发来喜帖,说是遇上了自己命中的良人,下个月成亲。 说好一起单身狗,你却偷偷有了女朋友。 独自光棍的紫阗默泪…… * 容叔仍旧留在容非身边。 她和容非跟容叔说过很多次,现在天下大定,让他归乡安度晚年,不要再这般劳累,可他不听,坚持要留在容非身边暗中保护他。后来,她便渐渐不再劝,也许对容叔而言,保护容非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事了吧。 而揽夏她们四个则相继出嫁了,辛颜还回来参加过她们的成亲典礼,只是每次结束后又会独自一人踏上旅程。 因着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了,紫阗这千年老光棍的存在便更为显眼。于是,他心里不平衡了,日日研究勾引大法,还妄图将此等思想灌输于阿倾身上。 当然,被容非扼杀在了摇篮里。 其实以紫阗的条件,要剩下来着实不容易,怪只怪他自己要求太高,活该啊这是。 分卷阅读120 “娘亲,你怎么了?”一双胖胖的小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理阿倾了?” 她回过神来,揉了揉他粉嘟嘟的脸,忍不住亲了又亲:“怎么会呢。” 阿倾小盆友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娘亲去亲父王,父王很乐意让娘亲亲,阿倾不乐意。” “……”她好像被嫌弃了? “外面风大,两个人在走廊里坐着干什么?”一双手从她手中接过阿倾,顺便将她也搂进怀里。 她缩进容非的怀里,向他告状:“阿倾嫌弃我。” “哦?怎么?”他颇感兴趣地问,一点儿也没有为她出头的样子。 阿倾连忙撒着娇儿抱住容非的脖子,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容非挑眉,笑道:“我认为,阿倾说得对。”说着便俯身来亲她。 “你们联手欺负我!”居然在儿子面前…… 她瞪他一眼,他反而乐了,捂住阿倾的眼睛:“阿倾别看,娘亲要生气的。” 然后又倾身下来,封住她的唇。 魂淡! 回昭阳殿的路上,容非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抱着阿倾。 她侧头看着他们长得那般相似的眉眼,听着阿倾叽叽喳喳和容非说话,容非笑着回他的声音,心里暖意满满。 送走许尘风之后的那段时间,她一直还未能走出来,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再一次听到那个白胡子老头的声音—— “最是人间留不住。” 她终于释怀。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白胡子老头所说的“人间”指的就是她以前生活的世界,而她注定“留不住”,注定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完她的一生。 而从前那个世界的人和事,爸爸妈妈、尘风哥哥……她都一一放进了心底最深处,化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永世铭记。 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她愿意同身边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共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