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美人.妻》 分卷阅读1 ?《半梦美人.妻》作者:枫叶流丹 文案(c6k6.com): 文案(c6k6.com)一:据说一个男人最大的幸运是能同时拥有温柔贤惠的老婆和美艳佻挞、通透识趣的情人, 而最大的不幸, 是两者正好调了个个儿。 文案(c6k6.com)二: 女主:重生遇到害死自己的前夫怎么办???在线等,急! 作者:还能怎么办?有多远躲多远呗,敬而远之、远而敬之、远离前夫保平安。 女主:呃,对哦,有道理……可是,十分想睡怎么破? 作者:…… 说明一下:标题人和妻之间加点只不过因为显示不出来。另外我的W B 枫叶流丹里,上的不多,不过有新文了会说一声 内容标签: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楔子 龙芷澜算是标标准准的离婚致富,在今年最新发布的《财富名人榜》上龙芷澜以310亿身家成为今年新晋上榜的三大富豪之一,并且跻身全国女性富豪榜前十。 她是傅氏集团总裁傅以宁的前妻,他们的婚姻解体后她分得了前夫半数身家,有人戏称,这是A股市场上有史以来最昂贵的离婚。 如果婚姻也算一种投资,那龙芷澜绝对算得上最具眼光投资人。 傅以宁出生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北方小镇,父母都是镇上陶瓷厂的工人,有一手人人称道的制陶手艺,可九零年代末下了岗,生活一下子窘迫起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他父亲还查出肾病、糖尿病等等一大堆毛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个时候的傅以宁是个除了助学贷款、就只有病父老母外加一大摞拖油瓶弟妹的“垃圾股”,没人想到他居然能接连十几年涨停板,涨得让人目瞪口呆望断脖子! 想当初这两个人好上后,龙芷澜的爹差点没把她乱棍打死,他倒不是嫌弃傅以宁家穷,而是作为晋城医院心外科的第一把刀,他老早就打算招个能继承衣钵的医生女婿,可这个傅以宁虽然也是个学医的,但毕业后却没当医生而去当了个药品贩子,这简直是自甘堕落!不过僵持几年龙寒山最终还是接受了傅以宁,并且在傅以宁创业初期,他的人脉也为女婿提供了很大助力。 傅以宁和龙芷澜结婚时傅以宁只有积攒多年才积攒下来的二万块积蓄。当时房价还低,龙芷澜便也凑了二万块和他一起付了首付,在四环以外买了套小居室。龙芷澜家境优渥,父母完全可以提供更好的房子给她当嫁妆,她家也根本不在乎傅以宁那可怜巴巴的二万块。不过龙芷澜知道,傅以宁虽然被生活打磨已久,但骨子里仍残存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自傲与清峻,关键时刻别伤他面子,另外对他父母好一点,他会记得一辈子。 这套房子傅以宁坚持落在她的名下,而之后他们的房子、车子、公司也都落在她的名下。 婚后傅以宁对龙芷澜颇为纵容,头几年龙芷澜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其后的几年……依旧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那时他们的财力已经完全可以雇几个金牌家佣,但傅以宁坚持家里不该住进外人。他每周至少五天回家过夜,至少四天亲自给小孩检查作业,至少三天会在睡觉前把两层别墅的上上下下都拖一遍,而只要他在家的每个早晨都会亲自为龙芷澜准备早餐。 龙芷澜被纵得久了,难免会生出些骄气,稍不顺意大发脾气的事情不是没有,横眉冷对无理取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不过傅以宁对她一贯迁就,龙芷澜也懂得见好就收,两人倒也没有太大矛盾。 对了,前面还说到孩子,这个孩子是龙芷澜在婚后三年依然怀孕无果的情况下自己跑到孤儿院收养的。傅以宁没表示反对,但也不上心,他对她□□的态度就像她只不过是去挑条贵宾犬似的,虽然之后他对果果也很好,但龙芷澜总觉得缺点什么。这也难怪,男人嘛,总想着传宗接代,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总归是个遗憾。 如今这样一条条总结下来,龙芷澜觉得自己当真算不得一个好妻子,傅以宁能坚持这么久才外遇也怪难得。当然,也有可能他早就有了,只不过她没发现。 在确定“奸情”的那一天,龙芷澜只踌躇了两秒,便当机立断决定放弃所有有格调、有品位、有智慧的婚姻危机处理策略,立刻动身亲自撕逼。 没什么比这样做更让她痛快! 在十五年风平浪静的婚姻生活中她曾经很多次无聊地设想过这一刻。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必须承认自己除了咬牙切齿外,心底竟然还有那么一丁点迫不及待的紧张和兴奋。 不过真正当看到杜晓湖时,她还是暗暗吃了一惊,这位传说中的小三并非脑海中勾勒的完美情妇,她不是那种单纯、柔顺、初解人事的妙龄尤物,也不是那种美貌横生风情万种的绝色佳人,而只是一个清秀干净的女郎,不算太年轻、不算太漂亮,但有一双温柔知性的眼睛。 两人默默 分卷阅读2 对峙片刻,那个女郎在龙芷澜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微微垂下头,挽起的黑发下露出一截覆着细细汗毛的脖颈,连着肩背,形成一道优美、不卑不亢的曲线。 龙芷澜静静瞧着她,而后单刀直入地问:“杜小姐是吧?可否请你告诉我你和我丈夫是什么关系?” 杜晓湖说:“我是傅总的助理。” “助理?”龙芷澜嗤笑,“出差睡在一个房间的助理?” 杜晓湖抬起头,脸色微微发白,但并没多少奸情败露的心虚和恐慌。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轻轻抿着唇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龙芷澜歪着头饶有趣味地打量她,“真看不出啊,杜小姐一看就是知书明理、洁身自好的女孩子,你用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普通文员升到总裁特助,真是堪比火箭一样是速度的,说说看你升职的诀窍,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还是一步登天睡上去的?!” 杜晓湖顿时色变,过了好一会,才说:“傅太太,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要问,请您自己去问傅总。” 龙芷澜剔了剔眉:“哦?或许你不知道,你们这家公司注册的法人代表是我,你们傅总也不过是替我打工。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那么好,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带着你的私人物品还有这个给我滚。” 说着龙芷澜把桌上的咖啡泼到对面女郎洁白的脸上,然后放回茶杯,慢悠悠地看着水珠一串一串滑落滴在她素净雅姿的衣服上。这是傅以宁的办公室,可惜他不在,无缘欣赏到这雨打芭蕉的一幕。 杜晓湖闭着眼睛,过了很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她盯着龙芷澜一字一句地说:“傅太太,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觊觎过你的婚姻,也从来没想过伤害什么人,我可以离开公司,也可以离开你的视线,但我不会从你丈夫身边离开。让我走,除非他说。” 龙芷澜看着眼前这个泪光颤抖却目光坚定的女人,心里想,好一朵温婉如玉外柔内刚的女子,可惜,却这样坚定地不要脸! 杜晓湖说:“您大可以随意唾骂我,把一切归罪于我,但傅总对您、对这场婚姻,无愧于心!这么多年了,他是怎样一个人相信您比我更加了解,他如果真想要背叛你们的婚姻不会等到现在。为什么会有我的出现,事情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您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再怎么强也是一个人,一个会累的男人,也有需要关心的时候,所以,如果您真的想让我消失,那么,请对他好一点。” 醍醐灌顶,简直醍醐灌顶。听到此处,龙芷澜恨不得击节叫好,好一个“无愧于心”!好一个“请对他好一点”!试问这样的理解信任,这样的感同身受,这样的忘我无求,哪个男人招架得住? 看来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些小三的段数,她们哪里是婚姻的破坏者,简直就是挽救婚姻的导师和救星!合着她们睡了别人的丈夫,偷了原本属于别人的感情、时间和金钱,那些愚蠢的妻子还该感谢她们身体力行的示范和教育。 想到此处龙芷澜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她很疑惑如果自己和傅以宁当真就此修补婚姻一切安好了,这位无欲无求的杜小姐是不是会就真的甘心离开?哈哈哈,可笑至极,如果真能够甘心,这些情爱三们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在男人面前和原配比温柔比体贴比青春比情趣比宽衣解带的床上特色? 甘心?恰恰相反,她们妄想着即便不能一辈子抓住男人的人,也要一辈子抓住他的心。 龙芷澜浅浅一笑,说:“杜小姐,我真可怜你。” 杜晓湖闻言不禁微微一楞。 龙芷澜的声音本就很好听,只是方才倨傲冷漠失了可亲,现在,她忽然用这样温柔叹息的语调说出,竟然有一种迷雾般惑人的魅力,“你这么年轻、又这么聪明,可从来没有享受过完整拥有一个男人的滋味。你不是费尽心机地与别的女人共享肉体,就是使劲浑身解数与别的女人争夺宠爱。真是可惜,你累不累?恶心不恶心?” 她的语调忽然变了,依旧音韵幽扬、亲切可人,却如铁戟钢刀直戳人心: “我和你不同,我不会要求一个男人永远爱我,但要就要全部。不行,就再换一个好了。 你说你从来没有觊觎过我的婚姻,很好,我也劝你最好不要。即便你得到了又怎么样呢?你到手了也不过一个被我用旧的男人,就像一块被人用旧的抹布,怎么洗也洗不掉被人用剩的味。那个男人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活力、他对婚姻的所有新鲜和憧憬、以及他挣来所有的财富,都是和我共享。你能拥有什么?他刚在上一段婚姻里被扒了层皮爬出来,他还能像对我一样把房子车子公司都写成你的名字?哈哈,到时候你能得的不过零星碎点的牙缝钱和一具,呃……微软的身体,”说着她嘲讽地上下打量杜晓湖一眼,然后意味悠长地笑了起来:“傅以宁已经四十岁了,就算他现在还能干得你要死要活,不过他还能硬几年?或者说,就凭你这种姿色还能让他硬几年?!”b 分卷阅读3 r 杜晓湖浑身气血上涌,屈辱、愤怒还有难以置信的骇然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相信这个女人居然会用这样不堪的语言羞辱她、羞辱以宁,羞辱她自己的丈夫! “你……你不要脸!” 哈,这句话倒被她先说出来了,龙芷澜索性笑得更加明艳,“是,我是没你要脸,也没傅以宁要脸。我要那玩意干什么?我只要傅以宁的钱,有了这个,我便和他一样,拥有无数的未来和可能。” * * * 在说出这番话之前,龙芷澜对这段婚姻的去留还有些犹豫。 这么多年了,要说她跟着傅以宁吃苦受罪是有点夸张,但他人生最低潮是她陪他度过的总没错吧? 现在这个总算等到男人功成名就家财万贯呼风唤雨风采卓然了,倒要把这个男人拱手送人? 要说甘心那是假的。 现在接手他的女人真是走运,她不必再像自己当年那样每逢佳节便随着傅以宁回到那个寒风飕飕的老家。那边真是冷啊,特别是飘着雪子的夜里,最糟的是她有每天睡前必须上卫生间的习惯,却又无论如何用不惯他家那种老式的痰盂,所以他们只好每晚三更半夜穿过昏暗的小巷跑到巷子口的公用厕所去方便。 * * * 黑漆漆的厕所里她打着手电提着裤脚一步步小心翼翼垫着脚尖避过“雷区”前行,厕所外,傅以宁站在飘落细白雪花的寒风里等她…… * * * 现在那边早就修了装有中央空调的别墅,公婆已经去世,弟妹也都长大。若是那个女人再随傅以宁回去只需享受烈火烹油衣锦还乡的荣耀了。 任谁也会问一句:凭什么! 可当她把这番话当着杜晓湖的面一气呵成说出来,她心里才豁然明亮,原来,自己心底是这么想的。 婚姻里最可悲的不是他有了外遇,而是他有了外遇你却只能得一句“活该”。 如何继续这个让人为难的婚姻?难道真的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成?! 回去后她便直接找了律师。 两天后傅以宁找到她。他位居高位已久,行事一向当机立断霸气果决,此刻,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一丝艰难的表情。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冷笑,“你能不能再接着用盛过屎的碗吃饭?” 离婚办得很快,与前面几场满城风雨轰轰烈烈的富豪离婚案不同,他们的婚姻解体得极其低调,财产交割也非常顺利。 在草拟的离婚协议书里傅以宁把两人名下所有的房产、珠宝、存款,以及公司共有股份的50%划给了她,龙芷澜考虑片刻,提笔将那个50%改成49%,然后抬起头毫无芥蒂地对他嫣然一笑,“公司你没有控股权不大好对不对?” ——她要公司干什么?她只要会下金蛋的鸡。 * * * 离婚后一切顺利,唯有果果没有傅以宁督促功课成绩下降很快。 龙芷澜为他找了位补习老师。 * * * 那是一个大二的男生,211大学,数学系,成绩据说非常优秀。与人们常规印象里带着厚厚眼镜的书呆子不同,那个男生生得结实匀称,个子很高,腿也很长,龙芷澜猜他的腿长肯定超过了黄金比例。他一定是个爱运动的孩子,皮肤晒成让人联想到阳光的浅棕色,五官却很清俊,他来的第一天穿着套半旧不新的白色运动服,格外清拔轩昂,居然让人想到了玉树临风之类的词。 龙芷澜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果果,马上就要上初中,以后烦你多费心。” 那个男生听她这么说不由一愣,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看了龙芷澜一眼。 龙芷澜知道他惊讶什么。虽然她已经快38岁了,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婚姻生活并没让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她看起来只有28岁,甚至更年轻。 谢言每周三次上门给果果补习,果果和他处得不错。转眼过了一个月。这天,谢言和果果在书房补习的时候,龙芷澜在厨房尝试做饭。在此之前她和果果一直是点外卖和出去吃,但果果马上要考重点初中了,外卖不营养出去太浪费时间。龙芷澜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他们出来的时候看见餐桌上的三菜一汤。 果果惊讶地问:“妈,这是你做的?” 龙芷澜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翘二郎腿,手里拿着一块创可贴包手指,这样的姿势她做出来一点不让人感觉粗鲁,反倒有一种优雅的颓废。她穿着红色套裙,腰身细窄,裙下露出一截修长匀 分卷阅读4 直有如极品雕塑的美腿,一双露趾拖鞋半挂不挂得勾在精巧的足尖之上。 她点了点头,说:“过来吃饭。”然后说:“你也一起吃点。”这话是冲着谢言。 谢言连忙推辞:“不用了,我还是……” 她已经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边走边冲谢言随意地把头一歪,“过来吧。” 谢言顿时就像是接到了无法违抗的命令般咽下没说完的话,跟着她走到餐桌旁边。 在她第三次尝试做晚饭的时候,谢言出现在她的身后,说:“我来吧。” 她回头看着他。 男孩子有些羞涩地笑了,“每次看见你站在厨房里都觉得不合适。” “什么?” “即便你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炒菜给人的感觉也像是穿着象牙色的礼服参加香槟酒会。你与这里格格不入。” 说着他又露齿一笑。 天,他这么笑可不像个孩子。 龙芷澜做出生气的样子,“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笨手笨脚天生不会做饭?” 谢言拿过她手里的菜刀,“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你可以雇我做。你去休息吧。” 于是,谢言每周三次上门给果果补习外加做饭,然后他会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三个月后的一天,谢言做好了晚饭,却发现龙芷澜穿着长裙走出来,象牙色的礼服,脚下是一双裸色镶钻高跟鞋。 “妈妈,你要去哪里?”果果问。 龙芷澜边戴耳环边说:“我要去参加一个香槟酒会,你在家和谢言哥哥一起吃饭好不好?晚上早点睡觉。” 果果点头答应:“好啊。” 龙芷澜抬头看向谢言,“果果拜托你了。” 谢言抿唇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说:“你这么晚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送你去吧。” 龙芷澜与他对视着,目光沉默,似有些犹豫。谢言暗暗紧张地等待着,手心不觉微微出汗。 龙芷澜问:“会开车吗?” “会。” “那好,我待会正好要喝酒,今晚便雇你当我的代驾司机。” 谢言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棱角分明的唇引人品尝。 龙芷澜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他才大二,今年多大?19岁?20岁?这也太离谱了。 她曾经对杜晓湖说过未来有无数的可能。 现在这个可能出现了, 清俊的少年,干净、强健、青春的躯体, 没有理由错过! * * * 回来的路上,龙芷澜喝得有些多,她靠在椅背上小寐,过了一会皱起了眉。 “怎么了?”耳边有人问。 龙芷澜睁开眼睛,“没什么,也许是我神经过敏,总觉得最近有人盯着我。” 谢言脸红了,他以为是在说他。 龙芷澜见状不由心情一好,打开车窗,任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微微发烫的面颊艳若桃花,“我有些闷了,带我去莫湖那边吹吹风吧。” 谢言把车停到了莫湖旁边,柳风习习,夜色很美。 龙芷澜盯着他微微下垂的睫毛,浓而长,问:“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他睫毛一抬,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 谢言愣愣发呆地看着她,忽然间如苏醒的幼狼般扑上来。他把她挤压在车窗上,双手狠狠摄住她裸玉般的肩,嘴唇堵住了撕咬。少年的欲/念那么生涩那么火烫,他的嘴唇凶残,掌心却忍不住颤抖着流汗。 她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感觉着指下肌肉越来越紧绷的硬度。 年轻人痛苦地喘息,她慢慢安抚他,让他安静下来。 谢言抬起头,说:“澜姐,我爱你。” 她笑起来,笑容美丽却意味不明。 谢言还想说什么,她却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两人的面庞相距不过数寸,龙芷澜缓启朱唇,粉红色的舌尖像蛇一般一点点吐了出来。 年轻人像饥渴的狼一样上下折腾,车窗上投射出激烈纠缠的身影。龙芷澜却忍不住有些走神,这是她第一次和傅以宁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那些相似或不相似的过往难免闪回频现干扰比较。她摇摇头让自己专心些,却发现不知何时座椅已经被放倒,年轻人垂头跪在她双腿之间,一动不动,然后果敢地掀起裙子。 龙芷澜承认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姿势。 傅以宁以前没有这样做过,她也不愿意把最脆弱的地方袒露在别人 分卷阅读5 面前。 现在试一试……居然还不错。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伸手抚住他浓密的头发,美丽的秀颚像痛苦的天鹅一般抬起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忽然,她的眼前一阵大亮,不远处,一辆黑色重型越野车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狠狠向她撞过来!!! ——轰得一声巨响,她的车连同那辆撞过来的黑色巨物,一起掉进湖里。 两车相撞的那一刹那,她看清对面车窗内脸色苍白毫无表情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虽然明知他无法听见她还是忍不住问。她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从最开始的知遇之情,到十几年的忠于婚姻,再到离婚时的手下留情,她有什么对不起他?!! 虽然明知不可能,她却仿佛清晰地听见他在耳边说: ——“你这辈子都在践踏我。” 第2章 过去还是未来 “芷澜、芷澜。”有人在轻轻摇着她的肩膀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椭圆的脸蛋,光润的肌肤,微翘的唇角,显得俏皮伶俐。那女孩不耐烦地催促道:“芷澜快起来啊,时间来不及了。” 过了很久,龙芷澜才发出一个声音:“夏雅?” 女孩皱了皱眉头,“是啊,你怎么啦?说好一起去H大的,现在都几点了,你居然还在睡觉!” 龙芷澜环顾四周,只见六张单人高低床,电脑、书桌、蓝色的印花窗帘、窗台上的小盆仙人球。她认识这个地方,她的大学宿舍,眼前是她的校友夏雅。 “现在几点了?”龙芷澜问。 “你旁边不是有时间吗?”夏雅翻了翻白眼。 龙芷澜见自己枕边放着一块女式手表,欧米茄,能显示年月日和时间,这是她父母送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她拿起来,上面显示着1997年7月1日。 龙芷澜深深吸了口气,说:“小雅,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你和肖鸿她们一起去吧。” 夏雅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头晕晕的,你们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感冒药。” 夏雅无奈地说:“好吧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待会给你带盒白加黑。” “嗯。” 夏雅背起背包跑出去,合上寝室门的一刹那,龙芷澜飞快地从床上弹起来奔到洗手间。 镜子里清晰映出一张脸,还是一样的五官,但是那黑长的直发、充满水分和弹性的肌肤,双颊处少女特有的绯红,以及那双震惊无比却又清澈无比带着稚气的眼眸——这完完全全就是十九岁的自己。 龙芷澜呆呆楞半响,忽然猛地掀开枕头,果然还是当年的诺基亚手机。 她直接按了个“1”播出,响了两声便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但明显比记忆年轻许多的声音:“澜澜吧?” 她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妈……” *  *  * 待挂了电话,龙芷澜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确实回到了1997年。18年前,19岁的自己。 她重生了?还是时间逆流而上回到了过去?抑或那所有的一切不过自己的南柯一梦? 梦,不会啊,梦中的一切怎么可能如此清晰? 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玻璃震碎前的那一刻……那一刻难以言喻的绝望、不甘和恐惧…… 最后剩下得的只有那个男人深渊一般寒冷噬人的眼睛。 她猛然清醒过来! 今天是1997年7月1日! 这一天香港回归,靖城几所著名的大学有大型联合庆典活动,原本她和室友们相约一起去参加,在那里她遇到了傅以宁。 既然冥冥之中注定她回到这一天,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无论是重生也好,回到过去也好,她该怎么做?当然是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 * * 过了晚上十二点,夏雅她们才兴高采烈地回来。 “澜澜,你的药。”夏雅见她还没睡,把手里的白加黑递给她。 “谢啦。” “唉,你今天没去可惜了,我们遇到一个超级大帅哥!”一旁的肖鸿遗憾地叹气。 “谁?!”龙芷澜坐起来。 “江狄啊,传说中的H医大校草。” 龙芷澜松了口气,“他呀……” 她上一世也在这一天遇到过他,他是傅以宁的室友,当时同行的女孩子们大都被这位倜傥俊朗的江狄吸引,唯有她一眼便注意到内敛沉漠的傅以宁,她觉得他有一种氤氲水墨般的气质,仿佛与旁人不同,但又看不清哪里不同,很神秘。 分卷阅读6 “对啦,”龙芷澜有些犹豫地问:“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帅哥?” 夏雅叹气:“别提了,尽是些歪瓜裂枣,愈发衬得江大帅玉树临风。” 不会吧,当时的傅以宁虽然没有江狄光彩夺目,但无论如何也不是歪瓜裂枣。 龙芷澜还想接着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怎么也没出现?难道他也重生了?是故意躲着她?还是有什么阴谋在后面? 她设想了几种可能,越想心里越烦躁,傅以宁的未曾出现反倒成了悬在头顶的一只鞋子。 对了,那个江狄上辈子与傅以宁和她都交情匪浅,他们还相过亲。 那时她父母为了阻止她和傅以宁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当然也包括相亲。她警告他们江狄花名在外,谁知龙寒山满不在乎地说:我看过那小子拿手术刀,手稳得很,别看他外表吊儿郎当,绝对是个心里有谱靠得住的人。 她嗤之以鼻,不过转念一想,和江狄相亲总好过和别人相亲。作为室友,他当然知道她和傅以宁的事情,于是很义气地答应为她和傅以宁打掩护,结果他们在江狄的掩护下暗度陈仓了将近两年。 江狄和他们关系一直不错,出事前,他已经是靖城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他大概31岁时结了婚,找了个当教师的老婆,婚后依旧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却没闹出过任何绯闻。 或许就像父亲说的,他是个心里有谱且靠得住的人。 有的人玩世不恭,但一旦安定下来便会踏踏实实过日子;有的人老实本分,可闹起外遇却会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傅以宁是哪一种呢? ……她强令自己停止,去他的,真该死!当惊悚和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愤怒。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嫉妒? 他还有脸嫉妒! 在纷杂复杂的思绪中,龙芷澜慢慢进入了回到1997后的第一个梦乡。 在梦里她问实习医生傅以宁:你说你一学医的是怎么把我一美术生的试卷做到差点满分? 傅以宁看着手里的病历夹,微垂的睫毛浓密而长,清癯英俊的脸上带种淡淡的书卷气,白色大褂穿在他身上非常熨贴,就似天生长在他身上似的。他头也未抬地说:做错两题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先给大家道个歉,这文和《不要原谅我》一样分上下两部,我只写完了上部草稿,也算一个独立的故事,下部还没动笔,速度预计很慢,但绝对绝对不会出现《一别千里》那种卡文的情况,因为所有的剧情已经设定好,只是还没有写~~羞愧,鉴于此,这文上部没有和任何网站签,还是在晋江上更,不会入V,大家不怕等下部的可以先看起来吧。 另祝大家新年愉快! 第3章 无题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龙芷澜便醒了,窗外是遍布C大校园各个角落的香樟树,树上有小鸟在跳跃。晨曦中有学校的广播声传来,想来校园的操场上已经有不少跑步或者打球的年轻人。 她真的回来了! 她从上铺一跳而下,走进洗手间,作天作地得收拾一番就准备出门。 身后传来夏雅痛心疾首地控诉:“你干什么?龙芷澜你准备干什么?你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十九岁,她回来了! 她走在充满阳光的林荫道上,细碎的发丝垂在洁白优美的颈项上,迎面不停有人打招呼,耳边吱呀一声停下一辆自行车,车上一位20来岁的年轻人有些结巴的对她说:“龙、龙芷澜,你是不是去图书馆?我们一起去?” 龙芷澜对这位冒着冷汗的四眼田鸡回了一个明艳无比的微笑:“对不起,我不去图书馆。” * * *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一切从激动新鲜到风平浪静,依旧没有傅以宁的影子。龙芷澜按捺不住透过旁人打听,结果H大根本就没有傅以宁这个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难不成一切真的是自己在做梦?其实要验证也很简单,这几年发生的全球性大事她还是记得,比如911,比如海湾战争,比如下届的国家领导人,甚至比如某年大热的春节年欢晚会节目。 分卷阅读7 是的,她很快一样一样验证了自己确实不在做梦,但傅以宁依然没有出现。所以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把坏事都给她剔除了?龙芷澜慢慢接受了这一设想。 作为一个占尽先机的重生者她本来是机会呼风唤雨大有作为,可惜上辈子她太过懒散,对很多事情毫不关心。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往后十几年房价会大涨,知道这个城市哪些地段有潜力、哪些地段会修建四通八达的地铁,知道A股市场最终会涨到6000点才崩盘。所以她软磨硬泡逼母亲买下了两套房子和几处商铺,当她企图继续说服她在帝都购买房产时被严词拒绝了。 她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买了蓝筹股,静静等待股市涨到6000点时“暴富”。 不过话说回来,这点钱对她而言算什么呢? 她上辈子拥有那么多财富没命享用又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似挺没劲的,名利她拥有过,任何的享受对她而言都不新鲜;爱情她也拥有过,最后不仅变质还要了她的命 这辈子只要能和家人平安整齐地活到老就够了。 当然钱也要有一些,至少能要足够保障她不用依赖任何男人舒适自由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又打开电脑,继续研究了一下今天股市的变化曲线。忽然鼻梁上的黑框防辐射眼镜被人一下抽走,龙芷澜不禁闭上了眼睛头疼道:“还给我,江狄。” ——这小子仗着貌美嘴甜出入管舍阿姨把守女生宿舍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只见床边某位笑意潇洒的长腿帅哥晃荡着手里的眼镜,对身穿两截睡衣、头插2B铅笔、盘腿对着电脑的龙芷澜啧啧叹气:“暴殄天物,澜澜你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就是像你这种父母给了你长相、上帝给了你青春,结果你却成天泡电脑不去泡男人的女人。” 龙芷澜面不改色地抽回眼镜架回到鼻梁上,不紧不慢地说:“上帝说了泡男人容易,泡错了危险,不如宁缺勿滥。” 抱着这个信念,今年大四了,龙芷澜依然没有男朋友。 这时江狄把那张俊美到邪乎的脸凑到她眼前认真无比地问:“那上帝有没有对你说这儿就有一个通过安全认证的人选?绝无危险。” 龙芷澜回他一个字:“滚!” 他在她耳边哼了哼,温热的气息直接吹进她的耳朵里让人发痒,“你会屈服的。” 龙芷澜回头瞪着他,结果他修长的食指在她发声之前阻止,“那个字刚才已经说过了,再换一个字。” 得,除了“滚”,她还真没别的词。 江狄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摘了她头上的铅笔,盘着的发髻顿时转了一朵黑绚的花洒落下来,犹若瀑布。“走吧,小财迷,我请你去吃饭。”他微笑着说道。 ——这辈子她没遇到傅以宁,却和江狄有了更深的交集。 三年前,肖鸿对江狄一见钟情,辗转一圈才和江狄的室友攀上老乡交情。两个寝室渐有往来,经常约着一起唱歌吃饭,龙芷澜对这种集体联谊一直自动屏蔽,可肖鸿的那个老乡是个心机boy,专门在江狄面前散布龙芷澜“如何如何艳压H大四大校花”的传言,终于搞得江狄来了兴趣,专门跑来一见,之后果然大肆追求,谁知追来追去,龙芷澜楞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那边室友都和肖鸿发展出超老乡友谊了,而他江大帅却还只是收获了一大框硬钉子软钉子。 好在江狄生性潇洒,丝毫不以为意,一来二去,龙芷澜没甩掉他,反倒和他成了而今类似损友的关系。 其实龙芷澜对江狄也不是全无好感,恰恰相反,前世今生龙芷澜都觉得江狄非常靠谱。但一则兔子不吃窝边草,江狄上辈子和傅以宁走得太近,她要远离危险源,二则,也是更重要的一点,龙芷澜知道江狄最终选择的不是自己这一型的女人。 他现在或许对她很有兴趣,但最后真正会爱上的还是他妻子那类既清纯又优雅的女人。到时真命天女一出现,谁都得靠边站,她龙芷澜可没兴趣陪太子练兵。 想到这里,龙芷澜觉得这个饭虽然诱人却没必要吃下去,她“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不去,我今晚上有事。” 江狄皱眉,“喂,我说。” “怎么?” “吃个饭而已,不是私定终身。” “……” * * * 龙芷澜被江狄带到医院附近新开的一家餐厅,两人坐定,龙芷澜问:“怎么选这儿?” 江狄一本认真地说:“这里的鱼特别有名。” 两人正聊着,江狄忽然竖起食谱翻开挡住自己脸。龙芷澜瞪他,他在食谱后面小声对龙芷澜说:“不好意思,遇到几个熟人。” “……” 老兄,您故意的吧?! b 分卷阅读8 r   那几个刚进来的果然一眼就看见了江狄,顿时呼啦啦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子不大声如洪钟的小子“啪啪”地拍着江狄的肩膀:“江帅,难怪成天找你小子都没时间,原来是佳人有约啊。还不赶快介绍介绍,弟妹怎么称呼啊?” 江狄严肃地说:“不要瞎说,这位是师妹,小师妹。” “咱们学校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啊,你少唬我。” “龙教授的千金,你说是不是咱们的小师妹?” 此言一出,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龙寒山不仅是中心医院副院长、胸外科的主任,也兼医科大的客座教授,这些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正好全在他手下打过滚,龙芷澜听过自己父亲魔鬼教授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拍肩膀的年轻人收了嬉皮笑脸,一脸儒雅地自我介绍:“原来真是小师妹啊。师妹好,敝姓宋,宋程。” 在一片“师妹好”、“师妹好”的叫声中龙芷澜站起身,江狄为他们各自介绍。接着一群人围桌坐下,点了这店里最有名的招牌菜,啤酒一上,火锅一点,一群年轻人立时就混熟了。 最先搭话那个宋程,正在龙寒山帐下受煎熬,他看了看龙芷澜只觉心有戚戚,凑到江狄耳边压着嗓子说:“你小子胆够肥的啊,老虎爪下采花,小心被扒掉层皮。” 江狄不以为意地一笑,虽则不以为意,却有种潇洒难言的帅气。他的侧面线条很是优美,可真正有杀伤力的却是唇角这抹优游迷人的笑意。 龙芷澜环顾四周,只见在座的都是和江狄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们应该都是同届的实习医师,只有对面的女孩子看起来比他们小几岁。那是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扎着黑直的马尾,穿着一件粉黄色无袖齐膝格纹裙,衬得皮肤白腻粉嫩,裸露的肩头非常圆润可爱,此刻,她显然被江狄的笑容吸引,亮晶晶的圆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江狄看。 真是Q弹极了的女孩,整个人就像一枚晶莹诱人的果冻,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上一把咬上一口。 龙芷澜正想着,面前的碗里忽然多出一块白嫩的鱼肉,龙芷澜回过头,只见江狄用特别合理自然地语气说:“尝尝,这里的番茄鱼很有名。” 龙芷澜忍了忍,说:“谢谢。” 江狄抬了抬下巴,“尝尝看啊。” 龙芷澜忍无可忍,合着他诚心制造绯闻是吧?还想传到他老爸耳朵里去?“别给我夹菜了,你到底是不是医生?这么不讲卫生。” 这样没面子的话砸过去只换得他轻轻摇头一笑,“毛病。”垂下的眼睫后一弯温柔的波光粼粼。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吐个槽要不要笑这么宠溺? 对面?不用看,女孩子肯定眼泪子都快掉出来了。 吃完饭,宋程提议大家难得相聚不如接着一起再去研究研究国粹。龙芷澜还没开口,江狄便替她拒了,“今天不行,澜澜还有些事要回学校。” 男人们顿是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去吧去吧,陪小师妹要紧。” 江狄与众人嘻哈几句拍着肩膀分手,出了酒店,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此刻,街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流光溢彩的霓虹,初夏的夜晚是这个城市最为美丽的时分,江狄回头一看,只见龙芷澜沉默地站在几步之后。 夜色掩映下的龙芷澜并未泯然于众反倒更加醒目,没有化妆的脸显得犹如白壁,两道如黛的剑眉有着天然斜飞的弧度。 她美到张扬,应该是那种专横佻挞,永远不驯的女人,可不知为何目光之中总有若有所思的游离。 江狄觉得她身上有种不可理喻的落落寡合,比如这一瞬,周遭的一切与她隔绝,她似乎一个寂寞而孤独的世外来客。 江狄问:“送你回学校?” 她目光一敛,一切又回复如常,那种落落寡合消失了,她笑笑说:“今天周五,我回家一趟。” 江狄点了点头,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虽然一直江湖传言江狄背景雄厚,不过他本人颇为低调,衣食住行都和其他人一样,目前也没有买车。 不一会,出租车便到了景泰苑。这个小区临着城市中心广场,是市内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小区容积率却非常低,环境优美、闹中取静,算是这个城市最早修建的高档小区。 两人下了车,江狄说:“我送你进去吧。” 龙芷澜摇了摇头,“不用,已经到了,我自己进去。” 江狄料她是怕再遇到熟人,于是点点头说:“行,那你进去吧,我隔远点跟着,等你上了电梯我就回去。” 龙芷澜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江某人的目光很坚持,龙芷澜忽然一笑转身进了小区门,江狄也微微一笑随后跟上。 没多久,两人便 分卷阅读9 并肩而行。 龙芷澜觉得自己可能真会被江狄搞定,烈女怕缠郎,何况江狄这样的缠郎。 “刚才那个黄茵茵才是你的小师妹吧?”龙芷澜问。 “对,低两届的学妹。” “我瞧着她对你有点意思,今天这场饭肯定让她误会了。” “那敢情好,谢谢你又替我挡了一箭。” 龙芷澜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眼,笑了。 江狄皱眉,“为什么笑这么诡异?” “你这话说得可有点虚伪。” “怎么虚伪了?” “不太符合男人处世哲学。” 江狄虚心地求教:“男人什么哲学?” 龙芷澜继续向前走,“是对美女怜香惜玉加来者不拒不是男人最基本的处世哲学?” “那女人的处世哲学是什么?”江狄问:“拿美貌和贞操套牢男人的一生?” 龙芷澜嗤之以鼻。 江狄低头微笑看着她的眼睛,“偏见,都是严重的偏见。不是每个女人期盼一个英俊有钱的男人买走她的一生,比如你。也不是每个男人都不懂拒绝,比如……我就很听上帝的话,宁缺毋滥。” 他的嗓音倜傥磁性,低沉的尾音似带着钩子。 “哦——”她点点头拖长的回答,然后眉一挑、头一歪、唇一弯,笑容里带上说不出的娇嫣和挑衅,“我怎么听说江大帅以前的感情也颇为凌乱啊?” 江狄一愣。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电梯门口,她伸出手指按开电梯,走进去,回过头说:“再……” 准备合上的电梯门忽然“啪”的一声被挡开了。 江狄伸手撑住升降机的门,走进来,然后缓缓转了个身,她便被围在他的臂膀与电梯之间。 他比她大约高二十公分,正是传说中最佳接吻差距,他低下头微微前倾,嘴唇几乎碰到她光洁的前额。 “颇为凌乱?嗯?”他问,那声微哑带着问号的嗯字温柔而危险,勾得人心弦一颤,“听谁说的?” 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液,“流、流言。” 江狄笑了,熠熠的眼睛里璨然的亮光让人头晕目眩,“流言?澜澜,流言是否可信你为什么不亲自验证一下?” 说完,他便一低头,即将捕捉到她的唇…… 第4章 再见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电梯门口,她伸出手指按开电梯,走进去,回过头说:“再……” 准备合上的电梯门忽然“啪”的一声被挡开了。 江狄伸手撑住升降机的门,走进来,然后缓缓转了个身,她便被围在他的臂膀与电梯之间。 他比她大约高二十公分,正是传说中最佳接吻差距,他低下头微微前倾,嘴唇几乎碰到她光洁的前额。 “颇为凌乱?嗯?”他问,那声微哑带着问号的嗯字温柔而危险,勾得人心弦一颤,“听谁说的?” 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液,“流、流言。” 江狄笑了,熠熠的眼睛里璨然的亮光让人头晕目眩,“流言?澜澜,流言是否可信你为什么不亲自验证一下?” 说完,他便一低头,即将捕捉到她的唇…… 柔唇相触的一瞬间,一股窒息的感觉忽然摄住了她! 龙芷澜心脏骤然间紧缩!!! 方才还发烫的身体一下变得凉透,四面八方的水向她压来!她狠狠推开江狄跑了出去。 * * * 眼前轮番交错着轰然撞过来的庞然车影和一个女人在水中狼狈挣扎的影子。 龙芷澜不停往前跑,傅以宁森冷冰寒的眼神却如影随形。 越跑越绝望,她脸上慢慢地浮起一丝凉透心脾的冷笑。 什么宁缺毋滥?全他妈自欺欺人! 其实,她不过是被傅以宁吓破了胆! 黑暗中那双眼睛一直窥伺着她,仿佛只要她和其他男人接近,他便会随时出现、再把她吞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不仅要了她的命还毁了她的生活。 …… 眼前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广场,她缓缓停了下来。 不知道看她忽然发疯的江狄会是何种反映?一路逃跑下来,她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兴趣知道,让她有兴趣的事情很少。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可广场上依然到处都是纳凉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她身边穿梭而过,笑闹的孩子,跳广场舞的老人,还有双双对对的情侣,这样热闹这样平静,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能假装和他们一样,假装对未来充满打算和憧憬,假装这副年轻美貌的躯体里不是一副行将就木的 分卷阅读10 灵魂。 一切都让她索然无味,因为她的生活就像病毒潜伏的电脑随时可能死机。 这样的劫后重生究竟是命运的恩赐还是捉弄? 想到这里,她不觉自嘲地苦笑,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被多愁善感奇袭?先是在江狄面前惊慌失措大失水准,然后又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患得患失上了。 无论如何,她是幸运的。 世上的人这么多,有谁能有如此奇遇?也许只有她一个。 ……不,或者、两个。 * * * 她站了很久准备离开时见到一个人。 * * * 这个广场的西南角有一条小巷,巷口摆着各色烧烤摊、大排档、水果铺和饮料店,再往深些是七七八八的小旅馆、杂货铺和按摩店。龙芷澜记得A市曾经一度很盛行所谓的“十元按摩店”,几年之后这些小店全都在扫黄打非的活动中消失了。而在那之前,这个城市最光明繁华的一面和最阴暗龌蹉的一面便这样比邻而居、一路相连。 龙芷澜面对的位置便是广场的西南角,巷子口有一个生鲜大排档,许多人坐在那里喝啤酒吃宵夜,其中有一个独自坐在一个小摊位上埋头吃东西,这原本来没什么稀奇,可巧的是龙芷澜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吃完了站起身,他个子很高,于是很显眼,龙芷澜一眼便看到了他。 只是一个背影,起身同时微微回了下头,单手拎起放在脚边的背包,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就这样一起身,一回头,一闪现,一转身,紧接着,再次隐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黑暗中。 那里隔得远,灯光不及广场明亮,时间大概只有短短半秒,可只那短短一瞬忽然闪现的侧颜:那额发、那眉骨、那鼻梁、那下颚,连成一道一气呵成触目惊心的曲线! 龙芷澜被这道毫无预兆的闪电劈得五雷轰顶。 一切都消失了,只余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影 过了一会,她追了过去。 * * * 巷子内远不及外面的广场上喧嚣热闹,一进入这里就仿佛进入一个无形的结界,四周一下幽暗下来。 巷道很窄,两边稀稀落落亮着几盏路灯,路边的铺面都年代久远斑驳破旧,有几家服装店和小餐馆还开着门,还有再就是那些所谓的十元休闲按摩店。这样的休闲屋内灯光大亮,穿着短裙的女人翘着腿根在玻璃门后嗑着瓜子聊天。 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一眼望去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龙芷澜不禁松了一口气。 是花眼了吗? 肯定是。 她对自己说。 她转了个身准备离开,然后,看见对面街角的店面门前蹲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体恤,身影隐在阴暗里,宽肩细腰,看起来很瘦,露出来的手臂却颀长而精壮,暗褐色的肌理,筋肉结实强健,在阴暗的光影里凹凸迭映充满暗藏的张力。 他蹲在闭合的卷闸门前,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背包,边缘破损。 卷闸门看起来有些问题,他用钥匙弄了半天也没打开,手头的动作渐渐有点烦躁。 龙芷澜的脚像被定住了般一步也不能动弹,有股力量牵扯她向后逃开,可又有个声音督促她向前走过去! ——过去,揭开这个最让她恐惧的谜底! 不要紧的,她对自己说,旁边就是人来人往的广场,广场边就是大道还有巡警,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一步步走过去,伸出的手才发觉竟微微在颤抖。 手轻轻触到他的肩膀。 那个人没有动,继续埋头鼓弄着闸底的锁。 她咽了咽,说,“你……” 前面的男人开口道:“滚,老子阳痿,一边做生意去。” 第5章 阴影 龙芷澜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背对着她的男人站起来,身形霍然高大许多,龙芷澜瞬间瞪大眼睛盯着他。男人转过身看见她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皱了皱眉。 夜风从他们之间无声穿过。 龙芷澜动了动嘴唇,喉头一片干涸,居然什么声响都发不出来。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极了,动听中透着一股能耳朵叫醒的爽劲儿,“哥,这哪来的妞?” 说着一个年轻女郎款款而来,袅袅娜娜地站到他们中间,高挑的身段,紧身T恤配着低腰露脐牛仔裤,并没有漂亮 分卷阅读11 到十分,但有一双勾魂的丹凤眼。此刻她正用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地上下打量着龙芷澜,然后轻蔑地笑起来,“呦,这么漂亮,不会是出来卖的吧?居然都卖上门来了,真是够贱的!” 龙芷澜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冲到头顶,脸色倒刷得变冷,她一言不发抿唇盯着对面的男人,他倒如刚才一样,微蹙着眉头,没什么情绪地打量着她。 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就连目光也全然陌生,记忆里原本苍白清俊的脸庞变成暗深峻刻的轮廓,头发一看就许久没有打理,凌乱散落在肩膀上,一道大约两寸的伤疤从左边的脸颊狠狠划过,把这张脸原本的气质全部毁坏,显得冷酷峥嵘。 这不是当年与她初遇的傅以宁。 那时的他很瘦,近乎骨瘦风轻,脸上总带种淡而沉致的书卷气,让人既感到舒适又感到向往。 那时的傅以宁虽然一无所有,却有种骨子里的儒雅和清峻,即便贫困也未曾落魄,即便挫败也不堕俗流,似乎没有任何事能磨灭他卓尔不群的清傲,尽管这股傲气通常表现出来很谦逊。 可眼前的男子却浑身上下一丝傅以宁的气息都找不到了。 他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落拓和粗糙,他身上带着傅以宁不可能有的伤疤和污渍,看人的目光既炯然冷漠又阴沉慓悍。 这是一个匪气十足的男人,他和周围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很配,可以想象他是那种长久混迹于市井如鱼得水的草根,他和傅以宁简直云泥之别! 弄错了吧? “傅……以……宁?”她试探着从喉咙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认识我?” 龙芷澜像被人猛然打了一拳似的倒退一步,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男子刀斧凿刻的轮廓愈发凝重,浓眉拧成一线,目光更加冰冷:“你是谁?” 龙芷澜骤然转身飞跑,越跑越快。 身后,传来一个女郎充满疑惑的声音:“哥,你认识她?” 男人说:“不认识。” * * * 龙芷澜闭着眼睛再次回味咀嚼着那句“不认识”,盖在脸上的书忽然被揭开,夏雅拿着书叹气:“我的大小姐,你这都躺了几天了?课也不上、饭也不吃,你这是要修仙啊……我看看你都看得些啥?《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咦,你想转修心理学?” 龙芷澜拿回书闭上眼,“我没事,就是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夏雅冲她翻了个白眼,“谁想管你龙大小姐啊?是有人放心不下。江大帅一直在楼下候着呢,等着召见。给个话,到底宣不宣?” 龙芷澜这才想起那晚的事,不禁睁开眼皱了皱眉。 夏雅有些纳闷了:“倒真是奇怪了,江大帅今儿怎么客气起来?以前不都横冲直撞的吗?你们吵架了啦?” 龙芷澜摇摇头跳下床穿鞋子。 “又怎么啦?喂,你去那儿?”夏雅在她身后喊。 龙芷澜没有回头走出门:“我下去见见他。” 夏雅闻言吐了吐舌头,回头冲室友萧鸿得意地笑:“我就说吧,他们这对准成。” * * * 龙芷澜走下楼,只见江狄站在不远的操场边,高挑的个子,让人一眼就能望见。 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他茂密乌黑的头发上耀眼得发光,五官也更加俊逸潇洒。 龙芷澜不禁有丝遗憾,真是可惜了,这样优秀的男人终是与她无缘。 她迎着他走过去,江狄明亮的眼睛里慢慢浮起熠熠生辉的笑意。 两人相对沉默了几秒,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又同时一愣,然后一起笑了。 江狄先说:“对不起,那天是我急躁了。” 龙芷澜摇了摇头,“你哪急了?已经快两年了。”她望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江狄,让你浪费了两年时间。” 江狄眼中的笑意慢慢隐去,过了好一会儿,低头自嘲一笑,“不怪你,一开始你便拒绝我了,只不过我一直当那是对我的考验。” “这次明白了?” 江狄大大地叹一口气,“你都吓得落荒而逃了,我还不明白岂不太不识趣,”说完他隔空指了指她的鼻子,“你,小心点,以后不要找个比我差的哭鼻子。” 龙芷澜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接着认真无比地点头,“好,我一定争取找个比你强的,虽然很有难度。” 江狄被她忽然炫亮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看她悠悠 分卷阅读12 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是终于摆脱我轻松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过了好一会,抬头问:“江狄,如果你总是担心一件事,结果那件事终于发生了,那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狄思索一会回答她:“我觉得是好事。” “为什么?” “比如我,这两年总是担心攻不下你这堡垒,结果你现在终于彻底拒绝我了,虽然很遗憾,但也彻底轻松了。” “……” 龙芷澜也彻底无语了。 江狄目带微笑地望着她,“澜澜,如果你总是被一件事情困扰,那么不如早些去面对它,我听说过摆脱阴影最彻底的方法便是情景重现。只有重新遭遇它,面对它,才能真正打破它,解决它。” * * * 第二天,她重新踏上那条街。 白天看这条街站巷道更加破败,地面凹凸不平,两旁楼房都不高、灰扑扑的,一大早街上少有行人,街道两旁的梧桐倒似有些年头了非常繁茂,树干斑驳,枝叶浓荫蔽日,显得整条街道更加幽静,仿佛被这座欣欣喧嚣的城市遗忘一般。 ——这就是傅以宁生活的地方了。 何至于此? 傅以宁与她不同,当初在全国最顶尖的医科大他被称为脑王,后来在股市更是呼风唤雨。他能轻松记得数年前某只股票的变化曲线,只要他有一块钱,在这个未卜先知的世界也能百倍千倍亿倍地赚回来。何至落魄于此?! 那一夜,他说不认识她,是真的吗? 难道他真的不曾重生? 还是这一切只是另一种迷惑人心的掩饰? 龙芷澜走到一家店面门停住。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居然是家新装修的体育彩票店,看样子还没有开张。 在这样的地方开一家彩票店会有什么生意呢?难道不该开一家“薄利多销”的十元按摩店吗?那些为了十元钱便宽衣解带的女人和那些只能在这种地方发泄旺盛精力的汉子们,谁会把钱浪费在买彩票上? “你有什么事?”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瞬间,风不吹叶不动,整条长街都陷入寂静,唯有金色的阳光透过横越的枝桠洒落下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晨晖。 第6章 新的开始 龙芷澜缓缓转过身。 “又是你?”那男人轻轻皱了皱眉,绕过到她走到门前弯下腰开锁,随着弯腰的动作背部肌肉将黑色T恤勒出圆弧型的曲线。 “你有什么事?”他说着,同时“哗啦”一声卷闸门被拉开到顶 龙芷澜看向店内,新刷的几面白墙和空空荡荡的几样摆设,“你这里招不招人?” 他回过头扫了龙芷澜一眼,没吭声。 龙芷澜说:“我是C大的学生,暑假想找点事做。” 他沉默了一会,说:“身份证。” 龙芷澜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递给他。 他低头瞟了一眼,问:“本市人,你怎么会认识我?” 龙芷澜微微垂下眼帘,“我以前在清镇中学读过书,在学校的光荣榜上见过你,你是全市的理科状元,对了,傅师兄,后来你上了哪所大学?” 傅以宁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放假,你可以出来打工了?” “快放假了,最近没什么课……考试那几天许我请假就行。” 他把身份证递还给她,“这么急着打工,很差钱?” “……嗯。” 他貌似轻描淡写地继续问:“那天晚上你也是来找活的?” 龙芷澜猛然抬起头,一双又大又深的眼睛蕴着丝丝寒气,里面倒似燃着两簇艳丽莹烈的火,让人不敢逼视,她冷冰冰地说:“那天晚上你是那只眼睛看出我是来这条街上卖的?” 两人对视着,男人忽然唇角一弯,露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笑容,简直清粹至极!!! 龙芷澜不禁有丝恍惚,有那么一瞬,眼前这个高大黑实浑身上下充满市井气的男子,与记忆里那个一袭白衣清俊卓然的年轻人重合了。 傅以宁说:“明早开始,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每个月二千,周末没有休息,特殊情况可以请假,有没有问题?” 龙芷澜眼里闪过一丝退缩的瑟意,回答道:“没有问题。” * * * 龙芷澜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她很庆幸去见傅以宁时她穿得是那套过季很久的运动衫。为了配合她很差钱的形象,当天她又跑到商业街买了两套旧款打折T恤衫牛仔裤,第二天,她便套了 分卷阅读13 件白T恤牛仔裤过来了。 她到时傅以宁已经在店里,店里上上下下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他手里拿着拖把,显然已经忙活半天。上辈子傅以宁也经常做家务,哪怕身家百亿,不过当时他总是穿着精工定制的白衬衣,半挽着袖子,露出半截充满男人味的手臂,龙芷澜曾经戏言那算是傅总裁最性感的造型。 眼前这个穿着松垮垮汗衫皱巴巴短裤以及露趾拖鞋的男人却让她进退维谷,她知道该走过去像个正常打工妹一样接过拖把干活,可她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 傅以宁倒似没有发觉她的异常,继续拖完了地,随意把拖把一扔,手往裤子两边擦了擦,走过来问:“会不会用彩票机?” “不会。” 他坐到座位上教她。 傅以宁有一双艺术家的手,修长灵活,骨节分明,并不纤细,反而很大、很有力量、富于最精密的技巧,那上面突起的青筋让人印象深刻,极为有型和男人味。时隔多年重见,依然如是。 那双手因为湿润而显得格外干净整洁,让人一见就想起它俊拔清逸富有修养的主人,手比脸的配比,好像它并不属于眼前这个发如乱草的男人。 “看明白了吗?”傅以宁问。 “看明白了。” 傅以宁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叠钱,“这是一百块零钱。中午有人过来换饭,要是没来你就关门出去吃,晚上八点我来接班。” 龙芷澜说,“行。” 傅以宁沉默片刻,拿起原子笔在桌上报纸的一角写了个电话号码撕给她,“万一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龙芷澜接过号码“嗯”了一声。 傅以宁没再说话,出门之前把立在墙角的拖把和桶拎进厕所,走了。 龙芷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新买的小灵通,她没说号码,他也没问。 一早来买彩票的人不多,大多数时候很清闲。中午的时候龙芷澜把钱点了一遍,营业额三百七十六块,她笑了笑,这样的生意怎么付租金水电还有她的工资?看来现在的傅以宁并没有当初眼光独到百试百灵。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撩人,“以宁哥我来——” 一个高挑苗条的年轻女孩伴着话音儿走了进来,一见龙芷澜,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你怎么在这里?!” 龙芷澜抬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依旧是裹身短款T恤和低腰裤,露着一截麦色(诱)人的腰身,看来,她对自己的身材是十二分的自信。 俏女郎见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样愈发生气,“喂,问你话呢?哑巴了?!” 龙芷澜站起身打开抽屉:“早上一共卖了376块,还有一百块的零钱都在这里。你要不点点?不点我就出去吃饭了。” 只见女郎的脸色又是精彩纷呈地变了几变,“傅哥请的就是你?” 龙芷澜暗自冷笑一声,什么哥,据她所知,傅以宁可没有这样的妹妹。逢人就喊哥,当是演韩剧呢? 没想到货腰妹也爱做韩剧梦,龙芷澜有些恶毒地想:这妞在这条道上还这么爱卖弄腰身,怕不是职业习惯吧?看来傅以宁不仅混得不怎么样,眼光也变得低劣至极。 龙芷澜格外愉悦地甜甜一笑,“对啊,你傅哥哥请的就是我。” 这样的挑衅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俏女郎挽了袖子就想翻脸,龙芷澜又是嫣然一笑,倒笑得让人失了神,女孩没来得反应她便擦身而过了。 * * * 龙芷澜随便找了家包子店,点了几个包子拿了一瓶豆浆找了个位置坐下啃。边吃边继续琢磨那个女人和傅以宁的关系,她倒不是有什么妒意,只是按照上辈子对傅以宁的了解,他不可能看上这种女人。不是说她们做为女人的吸引力不够,而是接受了这种女人就代表对低层生活的屈服。 不过谁知道呢?能屈能伸、先苟且再抛弃的男人多的是,她又何尝了解过傅以宁是哪种傅以宁? 回到彩票店,那女郎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见她回来也不打招呼,只是斜睨着眼瞧着她。 龙芷澜安之若素走到电脑前坐下打开收银屉开始点钱。 “喂,你叫什么名字?”旁边的女郎开口问。 龙芷澜反问:“你有什么事?” “你和傅哥……以宁哥什么关系?怎么会在这打工?一个月多少工钱?” 龙芷澜慢条斯理地说:“这些你打个电话问问傅以宁不就知道了?” 女郎的脸色一阵悻悻,看来是不敢给傅以宁打电话了。 那女郎冷哼一声板着脸不说话,龙芷澜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各坐各的僵坐着。 三三两两有客人进来, 分卷阅读14 有的买了彩票就走,而有的显然是认识那女郎的,边和她搭讪边偷眼打量龙芷澜,那俏女郎也是个会来事的,笑颜如花和人聊得火热,彩票店渐渐热闹起来,聊天的、八卦的、研究彩票的,待到晚上八点傅以宁来过来的时候已经整整一大屋子人。 “以宁哥——”女郎惊喜地跳起来迎过去。 傅以宁脚步没停进店里,“你怎么还在这儿?店不用看吗?” 女郎撒娇道:“人家等你嘛。” 龙芷澜把钱整理好账目打开,站起身,“钱都在这里,你点点看。” 也许是有“老板娘”亲自招揽生意的原因,下午的收入好了些,当天的收入总算是破千了。不过卖彩票不过7%的利润,这点营收根本不够保本。 傅以宁娴熟地点好钱,“对,没问题。” 龙芷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拎起包走人。 身后那女郎壮起胆子埋怨,“以宁哥,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尊活菩萨?成天板着个脸,把生意都赶跑了。不如,把她辞了吧,我替你看店。” 傅以宁说:“你自己的理发店不用看了?回去吧,这里有我。” “不要——”女郎撅起嘴,“人家等你一天饭都还没吃。” 傅以宁抽出20块钱放桌子上,“去隔壁吃碗炒饭。” 女郎气得狠狠一跺脚扭身就走,走到到门口又扭过头,“说好了,下个月我生日一起吃饭。” 傅以宁点点头。 女郎紧绷绷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抬起下巴俏生生一笑,踩着高跟鞋飘然离开。 * * * 接下来几天,龙芷澜每天按时来看店,傅以宁按时出门,除了交接账目外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傅以宁显然就睡在这店里,门面后有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里面支了一张单人床,一个桌,一个简易木衣柜,窗户处安了个排风扇,下面是单人燃气炉,看来他还在这里开火做饭。 以前龙芷澜也去过傅以宁的宿舍,和周边乱七八糟的男生床铺相比,他的床铺总是那么整洁干净,唯一乱的就是永远堆不下的书。 而现在,傅以宁房间里一本书都看不到了。 龙芷澜猜不透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傅以宁话很少,她没法子打听。她观察一段,发现他对旁人也是这样,几乎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不过他的人缘倒似很好的样子,每次回到这条街一路上都有人专门走过来打招呼。 * * * 这天下午趁着店里没人,龙芷澜搬了个椅子站上去往墙上的白板上填中奖号码,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扶住了她的椅子,一回头,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正咧着嘴冲她笑,个挺高,穿了件花衬衫,脸上冒着几颗痘,笑得一脸亲热灿烂,“小妹妹,下来吧,我来替你填。” “不用。”龙芷澜转身接着填完, 虽然看不见身后,但如果没估计错,那人根本就没走,而是正抬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的屁股。 龙芷澜暗暗骂了一声流氓。 扔下笔,跳下板凳,回到座位上。 那人笑嘻嘻地跟过来胳膊撑着柜台问:“妹子,什么奖最好中,给我介绍下。” “什么奖都不好中,你买不买?” “买!当然买!”那人抽出一百块钱“啪”地一声拍桌上,“你每天帮我买2块钱彩票,爱买什么买什么,中了奖咱们对分。” 龙芷澜抬起头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那人一点脸红的表示都没有,继续拍着胸脯说:“放心,我又不是坏人,真的,不信你问傅哥,我是他铁瓷。” 龙芷澜拿起桌上的钱,问:“机选一注大□□?” 那人笑逐颜开,“行,就这么买。对了,什么时候开奖?” “晚上八点。” “好,那我在这等着。” “……” “对了,我叫何靳,你叫什么名字?” “……” 龙芷澜被这人缠了整整一下午,本来不想搭理,可后来转念一想,既然傅以宁那儿滴水不漏,不如从这个何靳这里试试。 “你也是清县人?”龙芷澜忽然侧过头对一旁喋喋不休的何靳问。 何靳猛然住嘴,显然她忽然搭腔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不、不,我就本地人。傅哥是,你和他老乡啊?” 龙芷澜点点头,“我是他中学学妹。” 何靳一脸大悟状,“哦,原来这样,我就说傅哥从哪请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子,阿姚说了我还不信,敢情是学妹啊。对了,你还在上大学吧?” 龙芷澜点了点头:“傅哥呢,他读的哪所大学?我记得当初他成绩很好。” 何靳摇头叹了口气,“他哪读什么大学啊,准备上大学那年他老爹得了尿毒症,哪还有钱供他?他先前和我 分卷阅读15 一起在修车店打工,现在一起跑生意,起先的老板差工钱就抵了这个店面。对了,你别看咱没上大学,挣得可比那些书呆子多,这年头学历有什么啊?大学生全给小学生当喽啰……” 那人继续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 龙芷澜默不作声地听, 原来是这样。 傅以宁的父亲一直有慢性肾病,不过当初是等他块毕业时才忽然恶化的,这一世居然提前了。 挣得多?挣得多傅以宁会蜗居在这样一个陋室?挣得多,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何靳会穿着这身一看就是地摊货的花衬衫招摇过市? 一百块就想泡妞,还每天替他买两块钱彩票,傅以宁结交的这都些什么人…… 上一世,一穷二白的傅以宁能够出人头地除了靠头脑、学识、也靠他在大学期间积攒下来的精英人脉。 他放弃了大学就等于放弃了这一切。 一个寒门学子最可期可行的奋斗就是读书,他为之拼搏了十几年,一朝尽弃……哼,难怪曾经嗜书如命的傅以宁身边一本书都见不到了,怕不是触景伤情?想到这里龙芷澜忽然心情愉悦起来。 第7章 江湖 夜幕降临的时候,傅以宁回到店里,看见何靳不禁眉头皱起,“你怎么在这里?” 何靳一副理所当然的劲头:“你开了店我能不来看看吗?再说我可没躲到这里偷懒,今儿在你店里帮了一天的忙呢,小澜你说是不是?” 龙芷澜温和一笑,起身对傅以宁说:“傅哥,你回来我就走了。账我都算好了,你点点。” 她这忽然其来的一笑和“傅哥”显然出人意外,傅以宁看了她一眼,说:“行,你先走吧。” 一旁的何靳不干了:“这时候了走什么走?一起吃个饭呗。” “不,我回去还有事。”说完龙芷澜挎起背包出门。 何靳亦步亦趋跟出了门,献殷勤地说:“那我送你回去。” 傅以宁在店里喊:“何靳。” 何靳回头:“什么事?” 傅以宁没说话瞅着他,何靳只好乖乖转回店。 龙芷澜唇角暗暗一勾,踏着夜色继续走向巷口。 透过玻璃门,何靳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傅以宁拍拍他的后脑勺:“行了,别见了女人就像个苍蝇。” 何靳一脸委屈大呼冤枉:“大哥,你想哪里去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怎么可能打你小师妹的主意!” 傅以宁倒是一怔,“小师妹?她告诉你的?” 何靳长长叹了口气,“唉,我看阿姚这次悬了,情敌这么漂亮,还是个大学生,难怪这几天吃不香睡不下非得逼我过来打听虚实。” 傅以宁不耐烦地打断他:“别扯这些废话,让你盯着魏老四你盯着没有?” 何靳满不在乎地说:“魏老四那伙还怕他个求,早怂了,咱们治安连纵大队压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用盯着?” 傅以宁摇了摇头,“你别想得太简单了,他们那伙人当初就敢卸人大腿,必须得提防他们狗急跳墙。” 何靳说:“行啦行啦,我会盯着的。不过话说回来,傅哥,我也替你看了一天的店了,你这店里生意可不怎么样啊,当时老王头那笔烂账你一个接了,我倒无所谓,可其他几个兄弟的工钱真挂在你身上了,再这么亏下去你拿什么给他们?” 傅以宁不动声色没吭声。 何靳眼珠一转凑过来说:“我倒有一主意,保管让这店的生意立马火起来。” 傅以宁埋头点着柜子里的钱没搭理。 何靳等了半天没回应,有点尴尬地啧啧嘴,继续没事人地吹牛皮:“其实法子也很简单,你就让小师妹别成天穿个牛仔裤,就穿一小短裙往门口一站!我保管绝对艳压一条街……” 傅以宁说:“滚,我这开的是彩票店不是鸡店。” 何靳说:“我当初就说嘛,在这条街上就只能开鸡店,别的开什么什么赔钱,你还开个彩票店,卖给谁啊?全他妈十五块一次还送一杯牛奶的主,谁有闲钱买你的彩票?” 傅以宁抬了抬眉,继续点着钱说:“行啦,你甭瞎操心了,这件事我既然担下来了,自然想办法解决的。” * * * 第二天龙芷澜来晚了,过了十点才姗姗来迟,进屋时傅以宁忙着正给人打彩票。 她犹豫一会走过来说:“对不起,今天有点事耽误了。” 傅以宁站起来把彩票递出去说:“以后有事打个电话。” “哦。” 傅以宁说:“那行,我走了。” “等等。”龙芷澜叫住他。 “什么事?” 龙芷澜顿了顿问:“以后你还准备上大学吗?” 傅以宁不由一愣,看了她一眼,说:“不准备读 分卷阅读16 了。” “……是吗?那很可惜。” 傅以宁默了一会儿,转身出门。 中午,阿姚不情不愿地过来换饭,龙芷澜猜测她坚持过来是因为担心如果她不来傅以宁就得亲自回来换饭,那样又会增加了他们接触的机会。 她从何靳口里得知这个阿姚在附近居民区边上开了个理发店,距这里就15分钟路程。何靳说阿姚之所以主动请缨来帮忙是因为她欠了傅以宁一个人情,至于什么人情何靳露出很神秘的表情。他可能指望龙芷澜去问,不过她毫无兴趣,一个小混混,一个漂亮的洗头妹,能有什么人情? 不过是些红尘打滚中俗气透了的“江湖救美”罢了。 龙芷澜出了店走到巷子口停下,那天晚上看见傅以宁就在这个地方。 这里白天是个小餐馆,晚上则门口支起桌椅摆开大排档。龙芷澜走进餐馆,里面是一对30多岁的夫妻在照看生意,男人面色瘦黑萎黄,指甲缝内有污渍的痕迹,他拿过来的菜谱给她看,上面的菜价很便宜,一份鱼香肉丝6块钱,一个酸菜鱼锅仔10块,一份时令蔬菜3块钱…… 龙芷澜点了份酸菜鱼和一份米饭。那男人回头冲厨房大声报菜名,里面传来女人带着四川口音的回应。男人进去端菜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和老婆吵起来,里面拍桌子剁砧板噼噼啪啪一片,期间夹杂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对骂声。 过了好一阵,男人才板着脸把菜端出来,龙芷澜犹豫片刻,伸手从桌上锈迹斑斑的筷桶内抽出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拿茶水涮了涮,夹起一块鱼喂进嘴里。出乎预料,鱼肉白嫩细滑酸爽入味,居然好吃得少有! 龙芷澜记得有天晚上江狄专门带她去了家有名的酒店吃鱼,这里味道竟不比那儿差。不过那里的价钱却是这里的十倍不止。 龙芷澜慢慢吃着鱼,忽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车影一闪而过,只见一名黑衣年青人骑着摩托从门口经过,一直开到斜对面的银行门口停下了车。 他身后载着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头发蓬松、体态敦实,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咖啡色的小皮包。女人下了车,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零钱递给他,转身跑进银行,骑手接过钱,把钱塞进后面的裤兜里,然后摘下头盔,向后甩了甩长发,烈日下他汗水覆盖的额头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 ——这一瞬间,龙芷澜决定离开。 同样的鱼换个地方尚且不同,同样的人又有多少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 各自淹没在各自的江湖。 * * * 龙芷澜回到店里等傅以宁。虽说明天便不会再来,但这个城市毕竟只有这么大,说不定哪天又会遇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交待一声正常消失。 可这一等却等到快十点他还没有回来。龙芷澜渐渐心头火起,看来这铁公鸡是见她上午迟到了,非得把她迟到两小时给补回来不可了! 她决定不等了,拎起包、走出店,“哗啦”一声拉下卷闸门。 还没等她起身,几个黑影从她背后围了过来。 一个冰凉得像蛇一样的声音从她身后窜进耳膜:“傅以宁在哪里?” 她回过身,身后已经围了七八个男人,为首的一个30多岁,宽肩膀,方脸庞,脸上肌肉横生,长相虽然孔武蛮壮,一双眼睛却阴冷得让人发寒。 有些人一见就绝非善类,而眼前这个,正是其中佼佼者。 龙芷澜喉头不自觉地发紧:“我……我不知道。” 那个男人缓缓地上下打量她:“你是他什么人?” “我……” 龙芷澜还没说完,旁边有个小个子插话说:“森哥,她肯定是傅以宁的女朋友,姓傅的身边有个女的叫阿姚,她肯定就是那个阿姚。”说着,那小子不怀好意地盯着龙芷澜曲线玲珑的身材,“姓傅的倒是艳福不浅,魏哥,不如咱们捉了他的女朋友,拍几张照片送给他,还怕他不来?” 那个男人听着表情似有所动,龙芷澜心中一急,脱口说道:“不,我、你们就算带走我他也不见得会来!”话到嘴边她转口了,现在否认她不是阿姚,他们未见得会信,信了也不见得会放过她,万一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龙芷澜顿了顿说:“傅以宁怎么会为了个女人送死?你们拿我要挟只会提醒他,不如我打电话引他过来。” 此言一出,那伙人都颇为意外,为首男人紧紧盯着龙芷澜,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你倒是挺绝情的。” 龙芷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咬咬牙说:“这也怪不得我,他惹出来的祸凭什么我替他受死!”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忽然一把将龙芷澜扯到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你这个丫头倒挺有意 分卷阅读17 思,不如以后就跟着我。” 龙芷澜前世今生哪遭遇过这个?她强忍着恶心勉强笑道:“森哥,不要这样,万一让多事的人看见告诉傅以宁就糟了。还是我先打电话让他过来吧。” 森哥点点头放开她。 龙芷澜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森哥阻止,“进去再说。” 龙芷澜打开店门放那些人进去,那个男人对她说:“开免提讲。” 龙芷澜点了点头,拨号按下免提。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喂。” 龙芷澜像二十年前那样大发娇嗔:“傅以宁,你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一起去宵夜看电影吗?又干什么去了?不行,你马上给我回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 龙芷澜后背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 过了一会,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遥远而平静的声音:“好,我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下一章就会情节紧凑起来 第8章 星空和流云 龙芷澜做出继续开门营业的样子,两个马仔坐在店里守着她,其他人则躲进门口一辆面包车里埋伏起来。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一名黑衣骑手骑着摩托车过来,还是中午那身黑上衣牛仔裤,头上戴着头盔。他和寻常一样把车停在路边的榕树下,停好车,翻开后车盖,从里面抽出一条带硕大锁头的铁链,边走边往手背上挽了两圈,举止自若,脚步生风,下一刻猛然冲过去一链砸在对面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 面包车的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车里的人冲下来,店里的人冲出去,男子被围在中间,手臂和后背顿时伤痕累累。 龙芷澜乘机溜出店,一直盯着她的小个子抄着木棍朝她扑过来,龙芷澜尖叫着抱住头,下一瞬,她被扯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那人护住她,压低头嘴唇碰着她的耳边说:“进去,锁上门!”说罢一把将她推回到店里。 他回身挡住冲过来的人。 龙芷澜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拉住卷闸门的上沿冲他大声喊:“进来——” 他似乎犹豫了一秒,下一刻迅速地低头钻了进来,卷闸门拉下的瞬间几条木棒铁棍同时砸了过来。龙芷澜手脚一颤,几乎就要松手后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边狠狠向下一摁——闸门到底,傅以宁用脚踩住,然后迅速抽出身后的钥匙。 龙芷澜跪在地上帮他死死摁住门缘下方,面前的卷门剧烈地晃动着,外传来阵阵狂嚣的撞砸、辱骂、恐吓,门身摇摇欲坠。终于锁好的一瞬,龙芷澜一下子向后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背后冷汗涔涔,短短几秒,她几乎以为自己又要再死一次!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起,她抬起头,那个带着头盔的人对她说:“跟我来。” 他拉着她跑进卧室,再次反锁上卧室的门,外间刺耳的声音被暂时隔开了,形成一片奇异的静谧,龙芷澜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我们报警吧,我的手机被他们搜走了,你的呢?” 傅以宁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到卧室窗前一把将窗推开,回过头对她说:“过来。” 窗外是一条小巷,没有路灯,只有巷口透出的隐隐光线,与地面的情形相反,天上却有一弯高月一片星辉,昏暗的陋巷忽然就和流云、浮光、星空、月色邂逅成一段奇异的幻境,巷子的那头连接着时空,瞬间连通她的记忆:年轻的傅以宁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走过同样的陋巷,走向巷子口那个可怕的厕所……那些居然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你发什么呆?!快过来,我扶你跳出去。”他催促着,同时向她伸出了手。 龙芷澜瞪着那只手,面色惨白如纸,忽然大踏步从他的面前走过,双手握住窗檐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跳出窗外,一个极其简单利落的动作,却挟着一种说不出的狠劲决绝。 傅以宁不禁怔了怔,紧接着也随她跳出窗外。 龙芷澜往巷子口飞跑,忽然半路被人拽回,傅以宁指着路边对她说:“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你在里面躲一躲,我引开他们。” 那里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移动垃圾桶,绿色、塑料、带盖那种,他走过去掀开盖子。她盯着里面令人作呕的斑斑污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傅以宁催促道:“快过来!” “我不!”她咬着牙。 分卷阅读18 ——够了,上辈子她因为他去那个恶心的厕所就够了,这辈子居然还要因为他去钻这么恶心的垃圾桶?休想,绝不! 他神情可怕地瞪着她。 她斩钉截铁地说:“让我躲到那里面我宁可就呆在这里和他们磨嘴皮子。” 傅以宁看着她简直匪夷所思! 龙芷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仍坚持自己的判断,他们的目标又不是她,即便被捉住她也有把握拖延到警察来。“你赶紧报警吧,这里离闹市不远,警察几分钟就能赶到……” 话还没说完,傅以宁忽然取下头盔套在她的头上。 “你……” 傅以宁伸手“啪”地一下按下头盔的面罩,然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扔进垃圾桶里。 “傅以宁,你——” 头顶“哐啷”的一声,她被关进这片异味难闻的黑暗里。 龙芷澜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片刻,浑身血气才一起上涌,傅以宁……这混蛋居然…… “傅以宁在那里!”外面传来一声高喊。 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从垃圾桶外擦过。 龙芷澜听出傅以宁被围追堵住了,但一片喧嚣的喝骂声中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喊声,没有惨叫,只有器械博杀绞肉噬血的声音。 她呆在里面瑟瑟发抖,推开头盔的面罩,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更加浓烈难忍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声条件反射般的“进来!”……终究,她和他是不同的,即便恨,也从来没想过赶绝,也从来没想过真的让他去死。 她没有他好,也没有他狠。 外面的声音渐渐模糊,隐隐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摩托声。 不知过了多久—— 头顶的盖子被人掀开。 她抬起头。 头顶上方,男人冷峻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焦虑,看到她,他怔了怔,然后眉目舒展地笑了。 龙芷澜年纪轻轻,平时却不苟言笑得紧,颇有些冷若霜雪高高在上的气势,可掀开盖子的那一刹那,那个女孩抱腿缩在里面小小小小的一只,仰着头,尖尖的下巴,只露出一双格外大、格外亮,格外凌乱而让人心悸的眼睛。 傅以宁说:“好了,没事了。” 他伸出手接她。 龙芷澜却像忽然被什么激怒似的挥开他的手霍然站起身——可惜垃圾桶实在是太高了,大约有一米四、五的样子,正齐胸拦住她,她站在里面实在是、实在是很难自己优雅地爬出来。 她窘迫不堪的样子定然十分可笑,所以傅以宁又开心地笑了。 龙芷澜待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他总共笑得次数都没有今晚多,更何况笑得这么开心!龙芷澜脑子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般一下子炸开,不过在她爆发之前傅以宁伸手掐住她的腰,轻轻一托,便把她高高举了起来。 他的手很大,几乎可以把她纤细的腰身一把掐断,举起她就像举起八音盒上轻盈跳舞的公主。 他微微仰起的头与她目光相遇,一瞬间,天空星子寥落,夜风凛冽而温柔,这一刻岁月的尘埃忽然被吹去,男子深刻的轮廓在夜色中如浮出水面般缓缓浮出往昔的峥嵘,墨羽眉下,黑瞳幽邃,倒映如镜……他的眼睛里映照出了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可笑和狼狈。 前世今生她依旧逃不出他的掌控,死去活来仿佛只是为了继续再当一回渡他过河、被他背弃、可鄙可笑的笑话! 脚还没落地,她便脱下头盔狠狠地砸过去——头盔“嘭”地一声砸在他胸口,然后在地面滚了两转停了下来,傅以宁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龙芷澜这才注意到他肩头有一大片血渍渗进黑色的衣服里不很显眼,方才头盔一砸之下,血迹又慢慢回渗出来。龙芷澜冷笑一声,退后一步,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被魏森舔过的地方,问:“魏森呢?” 傅以宁眉头轻轻一拧,问:“你认识魏森?” “听说过。” 傅以宁点点头,“他跑了,何靳带人去追了。” 龙芷澜望向巷子口,那里横七竖八停着一大片摩托,摩托大多破破烂烂,地面也是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械斗。 她没有再问,一言不发朝巷子口走去。 傅以宁在后面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 傅以宁赶上两步拦住她,“我送你回去,今晚这一片不安全。” 龙芷澜侧头望着他,“不安全?有和你在一起更不安全?” 傅以宁沉默下来,过了一 分卷阅读19 会,说:“今晚的事情很抱歉,是我连累你了。这样吧,明天你不用再来上班。” 龙芷澜一语不发地看着前方,脸上没有表情。 傅以宁低头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拿着这张名片,以后万一有人找你麻烦,打通这上面任何一个电话都会有人来帮你。” 那是一张极简易的白色名片,上面什么名衔都没印,只密密麻麻印着大约80个姓名和电话号码。 龙芷澜大约是气极了,居然觉得很滑稽。她叔叔就是警察局长,有事她不打110打他们这群流氓的电话? 魏森?她当然认得,蹲在垃圾桶里的那段时间她就想起了,这个姓魏的是十几年后震惊全国的黑帮毒枭,特警围捕击毙他的新闻占据了好几天社会版头条。没想到啊,魏森未成气候之前居然和她前夫和火拼得颇为激烈,这一场若是傅以宁胜了,日后是不是能取魏森而代之? 傅以宁脸上的瘢痕也彰着这种可能性。这条两寸多长横贯左颊的刀疤彻底划灭了他身上清扬不俗的傲气,让他沦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混蛋。 她知道傅以宁这辈子没出息,但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不堪的垃圾! 她接过名片,看了看,然后轻轻笑了,两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曲指一弹,白色的名片弧度精准地落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谢谢,”她微微含笑彬彬有礼地说,“不过,我相信上面那些不是救命电话,而是麻烦和垃圾。我不会自找麻烦,也不想和垃圾扯任何关系。” 傅以宁眼眸缓缓沉了下来,两人默默对视着,傅以宁忽然微一抬眉轻轻一笑,“行,随便你。不过,今晚我必须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龙芷澜冷冷嗤笑一声,扭头大步就走。 傅以宁从后面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压着声音和怒气低声道:“龙芷澜,你发什么神经?!” 龙芷澜蓦然回过头:“傅以宁,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对我说必须?!” 她明烈的眼睛那么亮,像燃着火又像烧着冰,傅以宁不觉微微一楞手一松。 龙芷澜挣开他的手冷着脸往前走。 傅以宁把她拽回来,“龙芷澜,不要任性,今天把你送回去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想你在我手里出事。” 龙芷澜冷笑:“不想我在你手里出事?装什么圣人呢?放手!” 他脸色顿时一沉,瞅着她不说话,看似没用力气的手却铁锢一样怎样都挣脱不开。 龙芷澜渐渐怒气失控,“傅以宁,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放手!你搞清楚,我不是这条街上的站街女洗头妹,用不着你英雄救美,你以为你今天跑来我就会感激涕零?做梦呢!如果不是你我能遇到这么多破事?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而起。所以,拜托,你能不能有点当祸害的自觉?求你别摆出这幅圣人的面孔教训人,很恶心知道吗真的很让人恶心!离我远点行不行?我宁可和魏森那种人打交道也不想再和你这种垃圾扯上关系……” 傅以宁说:“行,如你所愿,” 他微微眯眼逼视着她,声音冷淡如旧却渗人发寒:“听好,我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不过我提醒你,你今晚很走运,但不会一直这么走运。” 龙芷澜抬头望着他。 他有一双清俊幽深的凤眸,平素并不显山露水,微微眯起的时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此刻,那双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眼眸里闪动着的尽是犀利冰寒的嘲讽。 “你以为凭这张漂亮脸蛋就能让刚才那伙人放过你?”他捏住她的下巴扭过来,盯着她微微张开嘴唇笑了笑,极尽暧昧地说:“或者凭你这张漂亮的嘴上功夫?” 龙芷澜轰得一下脸颊滚烫。 他却猛然松了手,轻轻扯了扯嘴角,“龙芷澜,临别送你一句话,老天如果给了一个女人脸蛋却忘了给脑子,那是惩罚不是恩赐。像你这种女人天生就是给人当玩物看笑话。你宁可单人匹马对付魏森那伙人也不肯屈尊让我这种垃圾送你一程,那么好吧,咱们就见识见识你的胆量和运气,今天晚上你就算被人轮死在这条街上,明天也只配得到两个字陪葬:活该!” 说完他甩开她大步走向巷子口,长腿一迈跨上一辆摩托,然后一脚踩到底,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 * * 龙芷澜静静站在原地,浑身微不可见颤抖。 * * * 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飞驰的摩托像利刃一般劈开迎面而来的夜风,黑衣骑手狠狠甩甩头似乎想甩开什么。 可脑中的画面却一幕幕凌空出现前方的夜色中…… 一个女孩子向他飞扑而来,画面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惊恐无比却带着一丝决绝。 “傅以宁,进来——”她闸 分卷阅读20 门的那端大声喊…… 掀开盖子的那一刹那,那个女孩抱腿倦缩在里面小小小小的一只,仰着头,尖尖的下巴,只露出一双格外大、格外亮,格外凌乱而让人心悸的眼睛…… 傅以宁暗暗地骂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艹他大爷的,他可真是撞了邪! 空寂的街道上,忽然传出一阵车轮急剧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黑色的摩托在街口划出一道利落漂亮半圆弧线,折返回头急驰而去…… * * * 巷子的尽头,她依旧静静站在那里,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周围,整个人弥漫着一种不配合、不低头、不可理喻的固执。 黑衣骑手把车开到她面前停下,极不耐烦地说:“我最后说一遍,你他妈赶紧给我上车,否则小心我揍你。”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忽然笑了。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夜里,忽然露出这样的笑容,眉目艳过星月,笑容温柔轻松,像清冷阴翳的森林里忽然洒下一抹银色的月光,柔和却有种令人汗毛乍起的美丽。 她轻轻地说:“好啊,我上车……你不要后悔。” 第9章 听说爱情曾来过 第二天,何靳一大早就跑到彩票店里,远远看见傅以宁就大声嚷嚷:“以宁,那个姓魏的跑路了,哈哈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怂了。你说他是不是去搬救兵了?” 傅以宁继续垂头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地说:“不用管他,只要我们这边按部就班,永熙街就是铁板一块,他搬什么救兵也没用。” 何靳瞧傅以宁和往常一样穿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随随便便坐在那里,看起来和自己那帮兄弟也没什么不同,可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给人感觉有些不同。 傅以宁抬起头:“杵在哪里做什么?过来坐啊。” 何靳咧嘴一笑,走过去拉了条板凳坐下,,“以宁,还是你有能耐,半年前你说咱们能把魏老四从永熙街赶出去,谁敢信啊?现在咱们不仅把他从永熙街赶走了,而且还让他滚出了靖城!以后这块地盘就是咱们的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干吧?要不,咱们也成立一个货运公司吧?” 傅以宁摇了摇头,“一穷二白开什么公司?我们可不是魏老四,干不了空手套白狼的事。” 何靳闻言泄了气,“也是,没钱什么雄心壮志都是狗屁 。” 他环视一周,忽然“咦”了一声,“那个龙舌兰呢?怎么没见到她?别不是被昨儿的事吓着了吧?不敢来了?” 傅以宁说:“她不会再来了。” 何靳不由一愣,“怎么回事?” “我把她辞了。” “你把她给辞了?!”何靳一下子声音拔得老高:“为什么啊!” 傅以宁手里的笔微微一顿,眼前浮起头一夜的情形。 * * * 傅以宁把摩托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对面是一条宽阔整洁的大道,街道两旁遍植法桐,高大的路灯把整条道路照得通亮。 那是学院路,七、八所高校分布在这条道路上,百年学府华大古色古香气势恢宏的汉白玉大门首当其冲,再过去就是龙芷澜就读的C大。 当时夜色已晚,华大门前却依然进进出出行人不少,大多数是结伴而行的年轻人。即便夜色掩映,也隐隐可见他们脸上的青春洋溢的朝气,一看就是这所大学里的学子。 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安全的世界,通往未来。 “到了。”傅以宁停下车。 身后的人安静无言下了车,然后头也不会地走向街道对面。 她踏上人行横道的一瞬间,傅以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他该为今晚的事情或者方才那些刺人的话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反正不会再见面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把额前的头发甩到脑后,踩燃摩托,调转车头驶向漆黑的夜色。 他并没有看见在马路对面女郎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静静站在路灯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 * * “说啊,你好端端干嘛把人给辞了?”何靳不依不饶的声音在耳畔唠叨:“难得碰到这么漂亮的妞,还是大学生,老子还没泡过大学生呢……不行不行,你得把人喊回来,要不就把电话号码给我。” 傅以宁歪了歪嘴角:“你还真来劲了,有你什么戏?有这闲工夫不如滚去多跑两单活。” “怎么就没我的戏了?我看我和她戏挺多的!” 傅以宁不禁叹气,“阿靳,凡是都要看对象,那丫头一看就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 分卷阅读21 是一路人了?她不也在这条街上走吗?不就是个大学生吗?有什么了不起。” “是,她是也在这条街上走,可她一踏上这条街,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嫌弃。” 何靳一愣。 傅以宁继续说:“这条街、包括这条街上所有人,她全都瞧不起,清醒点,这种心比天高的丫头送上门你也别要,除非你想一辈子热脸贴人冷屁股。” 话音未落,龙芷澜从门口走了进来。 何靳目瞪口呆。 只见龙芷澜缓缓从阳光半照的玻璃门外走了进来, 一袭炭灰色的长裙,长发及腰,脚踝很美,肃穆的长裙有种禁欲的味道,腰间松松系着一根细细的腰带,完美的身段隐约可见,领口三角尖挖下去,露出玲珑的锁骨,以及一小块陷下去的雪白的肌肤。 她没有说话,一贯的矜持冷漠。 何靳反应倒挺快,立刻站起身满脸堆笑迎过去:“小兰来啦,正说着你呢,快坐快坐。” 一句正“说着你呢”,龙芷澜淡淡瞥了他一眼。何靳顿时想起刚才那些话不知被她听去了多少,一向皮厚肉糙的何靳居然觉有些心虚,呵呵干笑了两声。 龙芷澜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地走到傅以宁面前。 傅以宁微微抬头看着她,不动声色。 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傅以宁笑了起来,“龙大小姐,有何贵干?” 一瞬间,龙芷澜几乎以为傅以宁识破了她,不过下一刻她明白,这句“大小姐”只不过是嘲讽她盛气凌人、气焰嚣张。 龙芷澜有一双睥睨冷漠的大眼睛,瞳仁漆黑,又大又亮,天然浓密的眼睫像稀世的蝶翅,非常的美,也非常的咄咄逼人。她眼眸微微一睐,一片夺人的艳光便蛮横地盖了过来,“傅以宁,你装傻是不是?我当然是来要账的。” 何靳在一旁听得傻眼:“要、要什么账?” 龙芷澜看着傅以宁不紧不慢地说:“当初你说好雇我两个月,每个月2000,你还欠我4000块工资。” 这下就连被美色迷惑的何靳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小兰,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又没有上满两个月,凭什么要四千块工资?” 龙芷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说:“提前解雇我是傅以宁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何靳不禁来了火气,“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出门在这街上左右看看,就隔壁、隔壁那间,门口坐着两妞的那间,和你一样二十出头盘靓条顺,人家每天从早做到晚,15块钱打一炮,30块做全套还送杯热牛奶,就那样一个月还挣不到2000呢。你轻轻松松坐了20多天干板凳就想挣4000块?真当我们是凯子啊……” 龙芷澜漠然打断他:“我没和你说话。” 何靳不禁怒了:“龙舌兰你别给脸不要……” 傅以宁打断他:“这钱我该付,不过我现在没有。” 龙芷澜说:“那你说怎么办?” 傅以宁笑了:“你来不是就有打算了吗?” 龙芷澜倒也没含糊,说:“我就继续替你打工,等收齐了4000块现金我就走。在这期间,你负责我的安全,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负责接送我。”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何靳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傅以宁默不作声打量着龙芷澜,过了好一会,摇头笑了,“龙芷澜,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是这么气焰嚣张。” 龙芷澜眼中水彩般的异彩划过,面容却依旧不苟言笑,“傅以宁,你也不要总是那么好为人师。我的事情需要你教?管好你自己吧,你就说说看,是不是想赖账? ” 话音方落,傅以宁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刹那间,面对面的他身形高出她许多。 他低头俯视着她似笑非笑:“行,我不赖账。不过我也不是冤大头,你想要钱可以,接着干满两个月再走。” 龙芷澜也答得干脆:“一言为定。” 一旁的何靳听得张大了嘴,老半天才低低“靠”了一声合拢嘴。 * * * 傅以宁不用再看店,收拾收拾就和何靳出门。 两人走到大门口,龙芷澜叫住他:“等一等。” 傅以宁回头:“什么事?” 龙芷澜问:“你昨天给我的那个名片呢?” 傅以宁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何靳在旁边看着怪叫一声,“小兰,这个你可得收好,以后有了麻烦不用打电话,拿出这个名片就成。” 分卷阅读22 龙芷澜挑了挑眉,“这么厉害?这是什么?武林盟主的令牌。” 何靳听着不乐意了,“你可别小看这张纸,这上面是咱们永熙街治安联防大队的独家通讯密码。这上面八十多号人,谁和其中一个过不去,就是和咱们全体过不去。要是你有了麻烦,打通上面任何一个号码,只要在靖城,十五分钟内绝对会有人去救你,比110出警还快。” “永熙街?” “对……”何靳还要再说。 傅以宁不耐烦地打断他:“走不走。”说着长腿跨出了门。 “好嘞好嘞”何靳忙不迭甩下龙芷澜跟上他。 龙芷澜静静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低头又研究了会手中白色的名片,然后把它收进钱包里。 * * * 门外,何靳对着傅以宁犯嘀咕:“宁子,我看这事有点不大对?那个龙舌兰气势汹汹绕了一大圈居然是回来接着替你打工……她不会是想泡你吧?” 傅以宁冷冷瞟了他一眼,何靳闭嘴。 * * * 晚上八点的时候,傅以宁脱下头盔停好摩托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店里。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方便面的味。 龙芷澜站在柜台前泡方便面,看见他回来抬头问:“来一盒?” 傅以宁摇了摇头。 龙芷澜低头下继续泡面。 傅以宁微微蹙了蹙眉说:“我送你回去,你回去再吃。” 龙芷澜放下手里面正色看着他说:“第一,我不喜欢浪费粮食。第二,以后你不用这么早回来送我,我可以守到十点,太早关门赚不了钱,我不想再被拖欠工资。” 傅以宁说:“你晚上独自呆在这里不安全。” “为什么不安全?魏森他们还会来找麻烦?” “暂时不会。” “那不就结了。” 傅以宁有点不耐烦地说:“周围都是什么店你不会不知道,你大晚上留在这里被人当野鸡吃了可别哭。” “你是说这街上除了ji女就是流氓?” 傅以宁不语。 龙芷澜继续问:“如果真这样,我瞧不起这条街和这街上的所有人有什么不对?” 傅以宁继续沉默。 龙芷澜看着他的眼睛问:“其实你也瞧不起对不对?” 傅以宁没有回答,转身径自走到后面的房间里。 过了一会他也拿了一盒泡面出来。撕开,泡上。 龙芷澜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揭开手边泡面的盖子。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闻起来香吃起来很垃圾的味道。 许久许久以前,他们很穷,和现在差不多。不过那时傅以宁是个穷讲究,即便没钱、没时间也不会吃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 他最常做的就是用电饭煲把菜饭一锅给解决了,米饭铺锅底,香肠、牛肉、鱼块、鸡丝择取一两样铺在表面,然后配上青菜、香菇、玉米粒、番茄、姜丝、酸辣豆角丁儿、花椰菜之类码在周边,中间打一个鸡蛋,上面再撒了几颗黑色的芝麻,待熟透开盖后趁热气浇上新调好的酱汁,顿时米香饭香菜香伴着丝丝热气弥漫整个房间……有时他们想吃清淡点也会煮粥,洒着皮蛋丁、瘦肉末、葱花和胡椒粉的瘦肉粥,或者只有青菜和梗米的蔬菜粥。 那时的龙芷澜没有当贤妻良母的自觉,总是敲着筷子冲里间的厨房喊:“快点快点,帅哥煲仔饭到底做好了没有。” 这时,半截门帘一动,一位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的年轻人端着两个碗从厨房里走出来,高量清瘦的身材,性感极了的手腕,他看着她轻轻蹙了蹙眉:“说了多少遍了,吃饭别敲桌。” 龙芷澜把筷尖咬到嘴里眼巴巴看着他,“我饿嘛。” 他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饭你都吃一年了,还没吃厌?” 龙芷澜立刻问:“那我能不能吃方便面?”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的脸顿时垮下来。 讲道理,傅以宁的厨艺确实非常不错,不过再好吃的煲仔饭吃上一年也能把人吃吐了吧? 龙芷澜尝试过许多美味快捷的新菜式:比如把方便面用开水烫过过滤,然后把番茄酱、辣椒油、香菇酱、海带丝、肉松沫、老干妈、小青豆、海苔饼等等各种能想到的玩意全部一股脑倒进去搅拌均匀……美味,非常的美味!谁知她把这种美味佳肴端给傅以宁时,他居然一副多看一眼就要怀孕的表情,二话不说把这些“破烂玩意”全部扫地出门。 于是他们只能接着再吃煲仔饭。 龙芷澜泄气地坐回到板凳上,瘫平认命,“好吧,我吃没鸡蛋的那一碗。” 傅以宁眼神微微闪过一丝异样,说:“要不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龙芷澜摇头,“不去 分卷阅读23 ,去了你又不许我买单。出去吃一顿,下半月你连快餐面都没得吃了。”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她不免来了脾气,啪地一声狠狠一拍桌子:“傅以宁,你这人很难伺候知不知道?心气又高面子又强人又特别别扭,人家好心好意你全部当垃圾破烂,哼……要不是看你姿色尚可,我才懒得找了你这么个难缠别扭的主,成天拿热脸贴你冷P股,我受虐狂啊我……” 她越说越过分,对面的傅以宁只淡淡哼了一声,“让你陪我吃这种饭确实受苦了。” 龙芷澜一听味不对,立马变脸甜蜜一笑:“唉,也不能这么说,苦不苦想想谁娶二百五?傅以宁,咱们现在可说好了,以后我就负责陪你吃饭,你就负责给我做饭,谁要先喊苦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傅以宁清隽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静静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直发毛,暗暗发恨想:这小子不是又矫情地要分手吧?真特么傲娇,真特么欠收拾……正在这时,只见傅以宁紧闭的嘴角极慢极慢地抿起一个笑容,相当地动人心魄! 龙芷澜美目圆瞪之际,他探过来,在距到她不到十毫米的地方停下,气息拂过,声音暧昧极了而富有磁性:“说好了,这辈子你就负责陪我上床和吃饭,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干。”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事,提前更了,谢谢扔霸王票的朋友们。 第10章 铁血 夜,十点。 龙芷澜和傅以宁走出店子,傅以宁在她身后“哗啦”一声拉下卷闸门,门上还有昨夜械斗的斑斑痕迹,门锁也被撬坏了,傅以宁白天自己动手换了一个。那辆黑色的破摩托停在路边,他打开后车盖取出一个头盔递给她,女式,粉红色,全新。 龙芷澜拿过来戴在头上,粉红色卡哇伊的头盔戴在她头上有种奇特的反萌感。傅以宁视若无睹地跨上摩托,一条长腿撑在面等她。龙芷澜侧身坐到他身后,纤滑的手在他腰侧犹豫片刻,轻轻扶住。 摩托发动,她长长的裙角顿时随风掀起,露出一截纤细晶莹的小腿。她身子一晃,手用力握紧他的腰,前面的人纹丝不动。 他的腰劲瘦薄削却异常坚韧,在掌心之下有温热的辐射和柔韧的触感,很细,肩背倒被衬得很宽,背上肌肉隆起的线条潜伏在衣料下十分诱人和美好。不过,龙芷澜知道他身上最漂亮的是背上那道脊椎沟,两边皆是圆弧的肌肉,光洁顺滑,泛着浅金的光泽,从背脊一直延续到皮带之下那片神秘销魂的地带……一股细细的冲动忽然如蚂蚁般紧紧偷袭她,她的手指几乎立时忍不住沿那道美人沟顺流到皮带之下…… 就那样,她呼吸略重,轻轻靠前,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脖子,他颈后的肌肉瞬间变得紧绷。她轻轻笑了一下,在他耳后轻轻吹气道:“开慢些,我快要掉下去了。” 前方的傅以宁牙关一下子咬紧。 她又语气寻常地埋怨:“开慢些啊。” 摩托,开慢了些。 车到路口停下,龙芷澜跳下车,回头,见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比平时更面无表情些,她对他眉目舒展的郎朗一笑:“谢谢啦。” 说罢伸手解了头盔递给他。 他木着脸地接过,没有说话,调转了车头。 “傅以宁——”她忽然大声喊。 他刹车,回头。 只见高高的灯光照在他的额头上,就像那天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覆着汗水额头上,亮晶晶的,十分清澈而性感。 她心想:龙芷澜啊龙芷澜,你简直色胆包天,这样的仇敌也想睡。 可是,为什么不呢? 他还欠她一个人和一条命不是? 她碧清的妙目明晃晃一弯,扬声问:“明天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对面,傅以宁的眼眸却瞬间变得幽暗。 过了一会,他说:“龙芷澜,我没功夫陪你玩。”平淡的语气里压着一丝警告和危险。 龙芷澜挑了挑眉,“那就明天早上八点。” 傅以宁缓缓弦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沉默不语。 这一刻,他衣着落拓、面带疤痕,可目光里却闪着男人的野性、自负和不屑。 对她的不屑。 眼前的人与曾经铭刻在记忆中的人如此不同,不再有清俊的容貌,不再有人如碧树的身影,不再有沉敛深致的风度。 他身上 分卷阅读24 有一股匪气,有一股不顾一切的刚劲,有一股满不在乎的不屑。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变。 一点也没有! 他永远是正确的,永远都是。 即便背叛了她,即便置她于死地,他也是迫不得已,而她,只配得到一句:“活该”! 是,她是有错,可是谁纵容她一直犯错? 是谁给了她大海一样的包容,又给了她铁血一般的残忍? 人人都可以说她活该,他?凭什么!!! “……你就算被人轮死在这条街上,也只配得到两个字:活该!” ——想起昨晚这句话,她不禁轻轻笑起来,他又说对了。她就是挺作的,就是该。不过老天既然让她重活一世,既然让他们再次重逢,不就给了她痛痛快快恩怨两清的机会? 那么,好吧。 这次,她就看看,他们之间到底该如何收场。 龙芷澜扬起一朵慢慢悠悠的笑容,“你怕什么?怕我送上门来不怀好意?” 不远处的傅以宁闻言放声大笑,平时内敛沉默的神色一扫而空,男人的自负不羁这一刻光芒四射让人不可逼视,“龙芷澜你搞清楚,就算你送上门来,也是老子玩你不是你玩老子。” 龙芷澜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后轻轻“切”了一声,有些孩子气地说:“自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篇幅虽然短,但我终于可以放我第二个文案(c6k6.com)了↑↑↑ 第11章 初秋和盛夏 第二天清晨,龙芷澜背着包走向路口,傅以宁斜倚在那辆破旧摩托上等她。 龙芷澜不如暗暗叹息:如果当初也是初秋,也有一个这样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穿着半新不旧机车夹克,潇洒闲适地斜坐在黑色摩托上,笔直的腿漫不经心地撑在地面上,长得简直比黄金比例还要黄金……那么,当初她可能不会爱上傅以宁那样的白面书生。 她快步走过去,二十岁的眼睛带着朝阳般的清扬和自信,微笑比初开的玫瑰还要恣意新鲜,“我以为你不敢来呢。” 傅以宁微微别过目光,鼻腔里轻轻不屑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还真当自己是人物。”说罢长腿一跨骑上了摩托。 龙芷澜展颜一笑,也跨上摩托。 这次她穿了蓝色的牛仔裤,很方便,配着白色的衬衫,再干净美好不过了。 摩托飞驰起来,迎面是早晨的青春的风。 也再干净美好不过了。 * * * “傅以宁傅以宁,停一停。”龙芷澜路过一家早点店喊。 前面的人顿了顿,很不情愿地停了车。 龙芷澜跳下车,“你等等,我去买点吃的。” 店里的人很多,她排了好一会,才买了两份糯米包油条和黑豆豆浆。开这个店的是老两口,豆浆是亲手磨熬的,油条也是现炸的,热腾腾的糯米饭裹上新鲜的油条,内外各粘一层层黄豆粉、白砂糖和黑芝麻,香酥绵软,甜咸交错,既有嚼劲又有糯香,风味绝佳。 龙芷澜跑出来递给他一份,“还没吃早饭吧,给。” 傅以宁蹙了蹙眉头,“我不吃甜食。” 怎么可能不吃甜食?他明明最爱这一家的,后来发了财还专门绕半个城开着车来买。龙芷澜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糯米卷气不打一处来,平生难得给男人买一次早点,他还拽上了?“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双份。” 傅以宁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从她手中拿过一份早点,低下头慢慢吃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是老样子,非常斯文,那双手也是,成天打打杀杀的,看起来却还是那么修长干净,十分斯文。 龙芷澜打开手里的袋子对准糯米卷狠狠一口咬下去,泄愤一般。顿时甜甜香糯的口感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人不禁满足地迎着阳光吸了一口气,回味着满口柔暖阳光般的口感,“明明就很好吃是不是?比那些五星酒店的早茶好吃多了。” 傅以宁没有抬头,继续安静地吃自己那份,好像没听见。 唉,装腔作势的德行也一点没变。 * * * 到了店门口,傅以宁放下她,点点头算打过招 分卷阅读25 呼过走了。 龙芷澜用傅以宁新给她的钥匙打开门,卷闸门已经换过了,很顺畅。 里面一桌几椅一台机器,干净简陋,和昨天一模一样。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缓缓隐去,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舒了口气。 * * * 一晃过了一周,傅以宁每日接送她,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更大进展,至少表面上没有。 傅以宁不是个好接近的男人,龙芷澜并不想表现的太急切。 直到这一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她思考了片刻,起身关了店门出门。 * * * 永熙街,东部地区最大的服装集散中心和小商品批发市场。 “……你可别小看这张纸,这上面是咱们永熙街治安联防大队的独家通讯密码。这上面八十多号人,谁和其中一个过不去,就是和咱们全体过不去。要是你有了麻烦,打通上面任何一个号码,只要在靖城,15分钟内立刻会有人去救你,比110出警还快……” 龙芷澜拿着那张名片看着眼前一片横街纵巷繁忙热闹的景象,那个所谓的“永熙街治安联防大队”到底在哪里呢? 永熙街市场其实是由达福路、长堤街、宝庆街、三曙街、永宁巷、万安巷一共70多条街巷组成,80年代初有百把号无业青年聚集在这里做小生意,后来规模逐渐扩大,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上万商家,整个永熙街也被划分成服装、箱包、家用电器、鞋类、陶瓷、布匹、小百货、塑料制品、工艺品、副食品十个专业批发市场,用脚在里面转转一天只怕也转不出来。 龙芷澜看着眼前参差交错有如迷宫的巷道叹了口气,实在不行还是给何靳打个电话得了。 她刚拿起电话,就看见来往川流的行人背后停着一辆货车,一个年轻人半跪在高高的货车顶部捆扎货物,太阳猛烈地照在他背上,整个人背脊弯着,形成一道韧性的弧,白色汗衫被汗水浸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肩胛的肌肉拱成鼓胀的弓形,胳膊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沿着手臂一条一条蜿蜒伸到手背,汗水也随之一条条流淌而下,他低垂着头,额角汗湿的头发弯弯覆在额上,看不清脸,只有高挺精美的鼻梁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光。 过了一会,车顶的年轻人捆扎好货物,利落地从车顶跃下,刚落地没两秒,车旁一个打着电话的中年人挂了电话转头冲年轻人说:“小傅,力保加大码的那两箱货不要了,这样吧,我再加两箱货的钱,你们帮我卸下来再送回去。” 他这么一说,刚才和年轻人一起搭档装货的瘦个子不乐意了,“周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力保的货是最先装的,现在要把那两箱掏出来,我们得把整车的货卸了又翻一遍,你就给我两箱货的钱?晚上买跌打油都不够呢!” 周老板一听也不乐意了:“何靳你怎么说话呢?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照顾你们生意的,现在这点小忙都不帮是吧,非得一针一眼和我算?行,我每年做几百万的生意还不差你们几个扁担的钱?要多少钱赶紧说赶紧搬。” 何靳还要再说,身边白背心的年轻人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算了,何靳,我上的货知道放在那一块,我去捞出来,不费多大功夫。” 周老板笑了,“这才对嘛,还是小傅会说话。” 年轻人没有搭话,只是身手矫捷地再次爬上了车,车下何靳也只好悻悻地解开扣在挂钩上早已捆绑结实的绳索向车顶上的年轻人抛去。 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全部搞定。年轻人准备跳下车,一低头,看见一个飘逸纤修的身影站在车下,一双碧清摄人、若有所思的眼睛正抬头静静看着他。 车的另一头何靳喊:“老傅,快下来啊。” 他跳下了车。 周老板满意地从皮夹子里抽出两张票子递给他,“行,活干得不错,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多给你二十。” 年轻人露出一个微笑接过了钱。 那辆深蓝色的大货车缓缓开走,何靳看见对面的女郎发出一个惊喜的声音:“兰兰,你怎么来了。” 这天她正好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裙子,袅袅从对面走过来,“我来找傅以宁的。” 傅以宁淡淡地问:“什么事?” 龙芷澜说:“你电话打不通,有个女孩子打电话到店里来说是妹妹,让你赶紧给家里回个电话,我怕有什么急事,就过来找你们。” 傅以宁闻言微微一怔,回头对何靳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何靳赶紧把手机掏给他,傅以宁拿过手机走到一旁去。 何靳凑过来对龙芷澜说:“兰兰,这么点事你还大热天跑一趟,给我打个电话不就成了 分卷阅读26 吗?” 龙芷澜说:“没存。” “哎呦你这人。” 龙芷澜对何靳微微一笑,“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何靳赶紧拦住她,“别走啊,大老远赶来了,正好一起吃个饭,我都要饿扁了。” “不用,店还关着门呢。” “不急那一会,饭总是要吃的,待会吃完了饭我送你。” 两人正说着,傅以宁走过来把手机还给何靳。 何靳有点紧张问:“怎么样?是不是家里那边有什么事?” 傅以宁只说:“不要紧,搞得定。”眉目之间看不出什么波动。他转头对龙芷澜说:“一起吃个饭吧。” 三人来到多福路的一家小餐馆,门脸很小,里面摆了六七张桌子、挤了20多号人,里面全是满身大汗的行人,味不大好闻,不过幸好还开了空调,比较凉爽。 三人坐下,点了菜,傅以宁和何靳跑到后面厕所洗了把脸出来,何靳扒到空调口吹着凉风直喊舒服。 傅以宁对龙芷澜说:“今天谢谢你。” “家里有什么事吗?”龙芷澜问。她当然猜得出来大致是什么事,有一个病重的父亲,有两个上学的弟妹,无非是个“钱”字。 傅以宁摇摇头,没有多说。 过了一会,何靳打着赤膊喊着爽过来,坐下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凉水,道:“今天那个老周真是坑爹,那么大车货,要他一百不算多,他给二十把咱们打发了。” 傅以宁笑了笑,“算了,他这人爱贪小便宜,这次让他一点甜头,以后跑不了了。” 龙芷澜说:“你们平时就在这里搞物流啊?那不是很辛苦?” 那是十几年前,何靳第一听人用“物流”这么高大上的字眼形容搬运工,他立马高兴地说:“对对对,物流、物流,别看这活累点,但是来钱啊,你看这么大个永熙街场,每天货物进出量至少好几百吨,光货运站都有二十二个,这么大货物进出全靠咱们这帮兄弟,你想想要不是块肥肉,当初魏老四他们也不会拼命挤进来啊。” “他们挤进来抢生意?”龙芷澜问。 “呸,他们抢什么生意?那帮狗崽子就空口白话成立了一货运公司,让所有人都挂靠他们,然后每人发一收据本,每单生意都记账、每单生意都抽成。咱们从早到晚累死累活才挣百把块,他们一抽倒抽好几十,真是黑了良心。” “你们可以不记账啊,不记账他怎么抽成?” “呵呵,不记?人家有办法,几个打手在路口弄一检查站,每个货车出门都查单据,没有收据单的立马罚款,不交?行,交出谁给搬的货臭打一顿。我们这儿有个老蔡头,五十多岁了,就靠挑扁担挣点钱给老伴治病,每晚只舍得睡2块钱一个铺位木板床,结果就是一单生意没记,被魏老四那伙人打得吐血住院……”说着何靳摇头叹了口气。 龙芷澜沉默一会问:“于是你们就成立那个治安联防大队和魏老四那伙人对抗?” “对啊,老傅的主意,开始只有雍熙街这片的搬运工加入,后来跑这片的货运司机、的士司机,还有开摩的全都加入了。”何靳看了傅以宁一眼呵呵笑道:“他们以前被魏老四压得哇哇叫屁都不敢放,就是咱们兄弟来了拉着他们才敢跟魏老四对杠,你别看老傅这人斯斯文文的,那是一守财如命,谁要从他手里挖五块十块他敢和人拼命。” 何靳打着趣,龙芷澜笑了笑,当事人傅以宁却似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了饭,何靳说送她回去。 龙芷澜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搭公交很方便。” 一顿饭没开口的傅以宁这时说:“我送你吧,我还有些事要去银行一趟。” 龙芷澜点点头,两人上了摩托车。 何靳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楞了楞神。他是一个仓鼠般的小人物,却也有着仓鼠一般的敏锐,这两个人之间总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哪里不一样具体也说不上来。 * * * 傅以宁把龙芷澜载到路口的银行门口停下车,她想起上一次就是在这里看见傅以宁开着摩的载着一个妇人来到这里。烈日下他摘了头盔,汗水覆盖的额头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 她下了车。 傅以宁指指前面的巷子口,“不远了,你走过去吧,今天谢谢你。” 龙芷澜说:“不,我要谢谢你。” 傅以宁微微一怔。 龙芷澜说:“你为了五块钱十块钱可以和魏森那样的人拼命,却愿意付我四千块的薪水。我知道为钱直不起腰的滋味,谢谢你,让我不至于为这四千块下跪。” 傅以宁静静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忽地莞尔笑了,笑容里第一次没了那种冷冷的不屑和疏离,简直动人极了,“那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别让我这个守财奴后悔。” 龙芷澜“啪” 分卷阅读27 地一声立正站直,两指并拢点点额头行了个漂亮俏皮的美式军礼,“是,老板!” * * * 某天收工前龙芷澜问傅以宁:“傅以宁,我以后能不能借你厨房用?天天吃泡面都快吃得我发霉了。” 傅以宁抬抬下巴指指后面,“随便。” 龙芷澜走过去推开门,那是一个十来平的小房间,里面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斑驳简易的木衣柜,一个不到半平米的小水池,旁边用瓷砖砌了一个灶台,上门摆着一个单人燃气炉,对面的墙上安了个排风扇,这就是他的“厨房”了。 龙芷澜笑道:“开放式的哈。” 傅以宁也笑了:“一体式的,记得收拾干净。” “放心吧,老板。” 第二天,龙芷澜带了一些食材过来。 趁着傍晚人少的时候,她走进那间一体式厨房。 夕阳从窗台照进来,满室余晖,天气闷热得很,可灶台边年轻人却丝毫没有心烦意乱的迹象,他身上白色的衬衣干净洁白得像夏天初开的茉莉,让人一见就感到一阵宁静和清凉,似有隐隐气息从他身上传出,散散闲闲,自有撩人心处。 他边搅着锅里的食材边说:“你要么就过来帮忙,要么就出去,杵在那里傻看什么?” 杵在他身边“傻看”的女孩子嘻嘻哈哈跳过来:“看你啊,不知道啊?秀色可餐!比晚上的大餐好吃多啦。” 他眼皮也没抬地哼了一声,另一只手一把将女孩捞过来贴进他的颈窝里。她的嘴唇刚好碰到他的喉结,一上一下的,很男性……她脸上嬉皮笑脸的笑容消失去了,心砰砰砰乱跳成一片,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张开口咬住他的喉结……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铺着洁白瓷砖的厨台上,单手撑着墙壁,依旧穿着那件洁白整洁的衬衣和黑色笔挺的长裤,只有前面的拉链洞开着,一下一下撞击着她,越来越锋利、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滚烫……似乎要用这种办法杀了她! 她闭上眼睛,小腹之处升起一股极好受又极难受的滋味,若不是有墙壁支撑,她几乎要折倒在案板上。 谁是鱼肉?谁的盛餐? 龙芷澜站在原地好一会,然后走过去,站在记忆里那个年轻人的位置,他半卷起袖子的手臂还撑在墙上,修长紧绷青筋毕露,她闭上眼睛,小腹之处升起一股极好受又极难受的滋味,过了好一会,她缓缓睁开双目,平静地用软毛刷在锅底抹上薄薄的一层油,然后清洗好米,把米和水放入电饭锅中浸泡,不多不少,一比一点五的比例。 袋子里今天带过来的松木熏鱼,傅以宁故乡的特产。她切好、洗泡,然后把鱼和姜丝、小蒜、青椒铺在米的表面,一丝不乱。按下按钮,待到饭至八分熟,中间打上个鸡蛋,上面撒几颗黑色的芝麻,然后盖上盖子继续焖10分钟。这段时间她把洗净的青菜和豆芽在旁边的锅中用烫一下,然后用耗油、生抽、凉开水、白糖、麻油、辣椒和一点点香菇酱做好调味汁,待米饭熟透开盖,铺上青菜,趁热气浇上新调好的酱汁,顿时米香饭香菜香伴着丝丝热气弥漫整个房间…… 没有错,就是这个味。 这一天,龙芷澜并没有等傅以宁回来,而是发了条短信便提前离开了。 她不知道那个穿着皱巴巴黑色T恤,满脸风尘又累又饿的年轻人进到屋后,闻到这一室弥漫着故乡味道的香气会是什么表情, 她不知道傅以宁揭开锅盖,看见她亲手做的饭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她也做的不好, 结婚这么些年居然没为他做过一顿完整的饭。他们每天都可以吃到米其林厨师精心烹制的晚餐,又何须十指沾染春水? 出了门,长巷一片阴暗靡靡,路边的按摩店透着暧昧的粉色灯光,坐着玻璃门后的女人们依旧懒散地磕着瓜子,高高翘着腿,露出短裙下圆滚滚肉|感十足的大|腿|根。 …… “怎么还没睡? ” “又这么晚才回来!傅以宁,你现在有钱了了不起!成天在外面声色犬马!有没有体验一把高端顶级上档次的菀|式服务?” “怎么?你紧张了。” “切,我才不紧张。只管去,多去几回,学好了技术为我服务。” …… 夜风吹过,脸上竟然沁凉一片,前世今生,她居然第一次为他哭了。 傅以宁,我把欠你的还你, 你也该把欠我的还给我。 第12章 刀山 后来,龙芷澜并没有再用那间小厨房做过饭,傅以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那夜次日,傅以宁看见龙芷的一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芒,待看清龙芷澜脸上淡然的神色,他便也回复如 分卷阅读28 常。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个星期,风平浪静。 一个暑假并没多少时间,转眼已经过去大半,龙芷澜却并不急于行动。她像最有耐心的猎者,不疾不徐,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 她与傅以宁约好每晚十点下班,不过傅以宁大多还是会赶在九点之前回来。 这天不到九点,果然有个人骑着摩托停到店门口,一脱头盔,何靳。 何靳一身骚包的花衬衫,夹着头盔满脸兴奋地推门进来:“兰兰,晚上好啊。” 龙芷澜正坐在店内低着头算账,闻言抬头,乍然间面容莹然如玉,两道秀丽的眉斜飞入鬓浓墨修长,抬眸一刹那,目若寒星,又冷又亮,简直有种凛冽入骨的美感。 何靳不禁顿住。 龙芷澜微微一笑:“晚上好。” 一瞬间,她眼中的冷意烟消云散、恍惚错觉。 何靳定定神笑嘻嘻走过来。“走吧,老傅今天有事,我送你回去。” 龙芷澜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那就麻烦你了。” “和我客气什么。” 何靳看着她忙碌的侧影考虑了一会,凑过来嬉皮笑脸说:“对啦,澜澜,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儿?” “还记得那个阿姚吧?这个周六是她生日,大伙想趁这个机会聚一聚,你也来吧。” “我?她愿意我去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何靳拍着胸脯道:“你跟着我去她敢不愿意?” 龙芷澜考虑一会,“我去也行,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龙舌兰是你们谁在背后给我取的绰号?” 何靳一下子愣住,有点不好意思地扣扣后脑勺:“这个不能怪我,老傅这么叫开的。” 果不其然。 龙芷澜微微冷哼一声。 何靳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啊,他也没恶意,我听说龙舌兰就是、就是……” 龙芷澜打断他:“知道,墨西哥二锅头嘛。” * * * 两天后,周六。 傅以宁只对她说让她早点下班,没提晚上聚会的事。 何靳倒老早就过来接龙芷澜,打扮得一身油光水滑,比平时更加骚包,“澜澜,怎么样?帅不帅?走吧,哥带你去飞!” 龙芷澜笑了,单刀直入地说:“帅倒是帅,何靳,你是不是喜欢阿姚?” 何靳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连忙否认:“哪能啊。” 龙芷澜莞尔一笑,“那为什么她交代的事你都办得这么积极?难道不是她让你来追我的?” 这……还真被说中了,何靳不由满脸尴尬。 龙芷澜却好似完全在意地站起身,冲他一歪头,“走吧。” 于是何靳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出了门。 走到摩托旁,龙芷澜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何靳,不如,我帮你追到她?” * * * 何靳边开着摩托边头痛:这办得叫个什么事……!怎么办? 前面红绿灯路口,龙芷澜和阿姚好像一左一右两个路牌等着他往哪边拐。 龙芷澜唇角带着浅浅的意地对他说:“今晚这个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阿姚俏目圆瞪地看着他:“你追不到那个龙芷澜就不要来见我!” 事实上他对每一个漂亮姑娘都感兴趣,可每一个漂亮姑娘好像都只对傅以宁感兴趣。这个龙芷澜漂亮、简直太漂亮了,可说不清为什么漂亮得有点让他害怕,还是阿姚离他近一些。 * * * 他们到的时候,姚薇那一伙人正在吧台边聊天喝酒。 这是一个比较低档的酒吧,嘈杂、喧嚣,闪烁的灯光下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却也热闹、刺激、一点不缺让人热血沸腾的元素。原创乐队在舞台上歇斯底里的嘶吼,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劲爆的音乐中起劲的挥舞着手臂。阿姚就坐在傅以宁旁边,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绯红着,那双勾魂的丹凤眼更加水润明亮,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往傅以宁那边倾斜着,长发斜披在肩头,微微仰着下巴冲他笑,让人一低头就能采撷到眼前涂得红艳半开的芳唇。只不过,她身边的傅以宁依旧是那副闲闲散散没进入状况的鬼样子,这情形显得身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相当挫败。 龙芷澜知道这个叫姚薇的女孩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有种男人越是对你冷淡,就越让你难耐,比如眼前的傅以宁。 ——明明是座刀山,也让人忍不住爬上去睡一睡。 龙芷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向他们走了过 分卷阅读29 去。 何靳高喊一声:“老傅,阿姚。” 阿姚抬头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其他人倒立刻兴奋起来:“行啊,何靳,你说会带一美女过来还真带了一大美女!长本事了!” 一个瘦子不服气道:“这哪是他带来的美女?这是傅哥店里的美眉,肯定是傅哥让他帮着接人过来的,来来来,过来坐。” 这群人看戏不怕台高,赶紧在傅以宁旁边腾出又一个位置,摆出一左一右双美夹击的架势,阿姚脸都绿了,傅以宁倒没什么表情,依旧冷淡地喝着面前的啤酒。龙芷澜迎着众人的目光坦然地走过去坐下。 阿姚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掀了掀嘴唇差点骂出声来。 “让让、让让”何靳也凑过来挤到阿姚身边,阿姚扭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桌下的脚死命往他脚上踩,何靳忍着痛小声赔罪:“阿姚,我这不都为了你吗?” 阿姚瞪他。 何靳小声哄道:“过来咱们跳舞,边跳边说啊。”说着何靳把她硬扯到舞池当中,拉着她的手说:“阿姚,我知道你看不惯那女的,可你看不惯有什么用啊?人还不和老傅成天在腻在一块?朝夕相处的,要出事早他妈出事了。” 阿姚气得要甩他手,“你!” 何靳赶忙抓紧了,“哎呀,我的姑奶奶,瞧你这暴脾气,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与其这么耗着,咱们还不如当着她的面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让她知难而退!” 阿姚满脸狐疑,“怎么捅破?” 何靳说:“这还用我教你?你今天寿星妹,谁也不好驳你面子,趁着机会抓紧上呗。” 阿姚想一想也是,不如今天趁着机会表白。 这时正好舞池里灯光一闪舞曲一换。一曲激情狂放的舞曲燃起,澎湃的鼓点好像打在她的心口上,刚才喝了两杯的酒意涌起,她咬了咬牙,从何靳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款款大步朝傅以宁走过去。 阿姚个子大约有一米七,长着一截好腰,所以平时穿衣服总爱把腰身露出来,这次也不例外。 这晚,她穿了件异常紧窄的深蓝翻领牛仔裹胸,挂领的,露出滑滑的双肩,下面是同色系牛仔热裤,极短,浑身上下一看就是廉价的地摊货,却极好勾勒出高耸的胸、柔韧的腰,以及牛仔裤下两条修长、结实、光滑、泛着麦色光泽的大腿,让人不由自主遐想到这两条腿夹上腰身的滋味。 最为原始的魅力,廉价却生机勃勃、直击要害! 她走过来,拉住傅以宁的胳膊,用不同以往的泼辣脆爽而是娇娇颤颤的声音说:“以宁哥,陪我跳个舞吧。” 傅以宁还没说话,旁边龙芷澜倒低头“噗——”得一下笑出来。 阿姚脸色一变,杏眼圆瞪怒视着她。 龙芷澜憋住笑,摊摊手说:“请便,不用管我,你们去跳。” 阿姚气得牙根咬断,谁要管她……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被她捣乱,阿姚脸上却尽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摇了摇傅以宁的胳膊腻声道:“以宁哥,我们去跳吧。” 傅以宁摇摇头,“我不会跳舞。” 跳舞有什么难的,不会我教你,以宁哥,今天我过生日,你就陪我跳一曲吧。” 她话说得大方,可紧盯闪烁的眼神以及不同以往有点小抠肩的仪态却透露了心中紧张。 傅以宁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龙芷澜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人,她倒要看一看连她都二十年没拉动傅以宁跳过一步,这个阿姚是不是有本事? 果然阿姚开始强拉他,“以宁哥,陪我……” 傅以宁轻轻一抬手臂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扬声对舞池内高喊一声:“何靳!” 何靳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 傅以宁说:“替我陪寿星跳支舞。” 顿时,阿姚眼圈红了。 何靳拉她:“走吧,阿姚,我陪你跳。” 她不肯动,何靳连拉带哄把她强拉到舞池。 光影闪烁的人群中,两人面对面直站着,何靳死皮赖脸地劝,阿姚咬着牙一动不动,后来僵持半天,不知何靳说了什么,姚薇忽然赌气般又疯又野地跳起来。劲爆的舞蹈越跳越辣,她胸前的扣子摇摆中蹦开了一颗,露出两团光影下不停晃动的白球,顿时,周围的气氛更加高涨,人群围绕着她激动地口哨、乱叫、起哄、热舞,气氛喧嚣到顶点,无数狂放摇摆的腰身间,她那段细长柔韧的水蛇腰最为惹火,妖娆舞动、撩人抓狂,让人恨不得伸手抓住了才好。 吧台边,龙芷澜静静看着喧嚣的舞池,悠悠叹了口气,“傅以宁,幸好你没陪她跳。” 傅以宁回过头,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她右边的唇角慢慢慢慢地抿起一个笑容,然后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那姿态简直自然极了、熟稔极了、潇洒极了。 傅以宁似乎犹豫了一会,缓缓探身靠近她。 分卷阅读30 她也靠近些,两个人头几乎碰到了头,远远看去像在密密谈些什么,虽然没有接吻,却像下一刻就要缠绵悱恻地吻在一起。 舞池中的姚薇顿住了。 龙芷澜在傅以宁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嘴唇几乎碰到了他的耳轮,气息直接吹进耳朵里:“那样太危险了……山大沟深,容易翻船。” 第13章 猎户和天蝎(上) 傅以宁缓缓侧过头,彼此的目光交织着,龙芷澜一点也不避让,她的目光有些闲适的优雅,又有些任性的孩子气,还有些明摆带着不怀好意却让人更加心痒和目悦的纯真。她好似在说:快呀,快些按我说的做,反正你迟早会的。 傅以宁面无表情地把头转过去。 * * * 夜十点,傅以宁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这话时他没有看龙芷澜, 龙芷澜很自然地跟着站起身。 有人眼尖看见了高声喊:“傅哥,这么早就走啊。” 傅以宁点点头,说:“你们也早点走,别玩得太嗨了。”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瞟了角落一眼。那里有几个溜ma果的男女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这样的场合总是不免有这样的场景。 几个兄弟咧咧嘴,“放心,这点分寸我们肯定有,你放心走吧,不然待会阿姚看见肯定要哭鼻子。” 舞场中,阿姚已经喝了不少酒,正迷迷糊糊地趴在何靳肩头跳舞。 看来,今晚也要考验何靳的分寸了。 傅以宁微微笑了笑,拿起钥匙走出了喧闹的舞厅。 一出门,夜晚一下变得沁凉开阔起来。 随之出来的龙芷澜不由长长吸了一口气,从内到外舒服多了,酒吧内令人躁动的鼓点隐隐传出,却像另一个世界。可忽然间,龙芷澜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脚趾都活了。 她忽然对跨上摩托的傅以宁扬声喊道:“傅以宁——” 傅以宁抬眸看着她,眼眸比天上的星脉更加沉默和明亮。 她跑过去,长发在夜风中飞扬舞动,笑靥比初开的玫瑰还要恣意新鲜:“今晚你不跳舞真是可惜了。”她又说一遍。 说完,便跳上去直接搂住了他的腰。 傅以宁没有动,龙芷澜却感到他后背肌肉的紧张和僵硬。 她靠过去就那么自然而然耳朵贴在他的背上,“你拒绝阿姚是因为你的计划里没有那样的女孩对不对?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洗发妹,身后还有需要负担的一大家子,你背不起,所以你绝对不会踏出第一步!令人堕落的毒品你不会沾,令人堕落的女人你也不会沾,我猜冲动你还是有的,只不过肯定都像今晚这样回去用手解决了,”说着,她用理所当然又充满遗憾的语气叹了一口气,“唉……傅以宁,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行差踏错一步?” 他依旧没有动。 她就那么自然而然靠在他背上,感受他肌肉紧绷的硬度和胸膛内强壮蓬勃、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然后,他开动了摩托。 龙芷澜闭上眼睛笑了笑。 沁凉的夜风迎面拂来,仿佛驱散心头万千俗事。 她仰起头,长发飞洒,星光披泄,仿佛迎面而来的除了星光还有那个许多许多年前的夜晚。 那也是这样一个夏夜,她与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那时傅以宁的生意刚刚起步,在城郊很偏僻的地带租了一片货仓,他就住在那里。 她跳下出租,一件行李都没拿,只身奔向田野中那排亮着灯光的地方。 寂静的夏夜,记忆里似乎空无人烟,可她却一丁点也不害怕。 苍穹星多如河,远处田梗阡陌,路旁的草花缤纷开放,她跨过田野,跨过石桥,跨过河边开着的大片大片深蓝色的花朵。临水的草丛里隐藏着许多星星点点都市少见的萤火虫,倒映着水面明明灭灭、犹如梦境 。 天地间一片水雾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浪漫旋律,晶蓝的夜空下,勇敢的少女穿过满天星海花田,奔向梦中那片宁静的光源…… 龙芷澜忽然高声喊:“傅以宁停车。” 前面的男人置若罔闻继续驾驶摩托。 她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快停车!” 他顿了顿,停下车。 龙芷澜跳下车,好似一点没感到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脸上笑盈盈的,一双大眼晶莹若神。 傅以宁抿着唇不带表情地看着她。 她指指头顶,“你看上面。” 仰眸,苍穹星多如河,银河璀璨明亮。 她略微兴奋地说:“看见了吗?那是天蝎座,你的 分卷阅读31 星座。” 她的声音奇异醇美,温柔而带有穿透力,还带着一种让人雀跃的叹息,“就是那儿,看见了吗?那片亮星最云集的地方,中间那颗最亮的就是它的心脏,心宿二,又叫大火星。是你的幸运星。你知道吗?天蝎座是夏季最明亮的星座,也是整个银河最美的星座,只有猎户座可以媲美,不过猎户和天蝎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片星空,天蝎是夏季的星座,猎户是冬季的星座,永远你升我落,遥遥相对,永远不会同时出现,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就是说的他们。我好多年没在城市看见这么清晰的天蝎座了,我们真是幸运,对了,那颗大火星,对着它许个愿吧,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 说完,她回过头目光熠熠地看向他。 她以为凭他性格一定会冷淡不屑对她说一句:“幼稚!” 谁知他只是静静回望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有些事不在我计划之内。”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他用极其平静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有许多事要做,比如为了五块钱、十块钱累死累活卑躬屈膝,比如为了生计和魏森那样的人拼命,比如为了让自己吃得起饭租得起房子,让父母住得起院,让弟妹不至于年纪轻轻便打工辍学夜以继昼马不停蹄地干……这些事不能让老人做,不能让女人做,不能让孩子做,更不可能让星星做。所以,我没有向星星许愿的计划,也没有在星空下和女孩子一起跳舞之类的计划。那些,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浪费时间。” 他的声音那样平静,好似说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却让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面就是你的学校了,你自己回去吧。” “……” 两人静静对视着,龙芷澜忽然开口说:“我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什么?” “假如我现在给你一百万让你陪我在星空下跳舞你会跳吗?” “你有一百万吗?” “没有。” 他唇角挑起一抹缓缓的、优美的、甚至是温柔的弧度。 她说:“可是以后即便我有了一百万、你有了一千万,也找不回今夜了。” 她顿了顿,目光直接望到他眼睛深处,“傅以宁,机缘稍瞬即逝不会回头,以后即便你实现了你所有的计划,有了再多的钱,也找不回今夜了。即便你找到再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也不是我,即便你找到我本人,那也不是今夜、此刻、现在的我。所以,傅以宁,我们为何不替对方省下一千万?” 第14章 猎户和天蝎(下) “……以后即便你实现了你所有的计划,有了再多的钱,也找不回今夜了。即便你找到再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那也不是我,即便你找到我本人,那也不是今夜、此刻、现在的我。所以,傅以宁,我们为何不替对方省下一千万?” 她明明带着笑,却让人想落泪,她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像倒影着月光的湖水,那么柔和、潋滟、美丽、而又哀伤…… 时光不知静默了多久,傅以宁忽然跨下摩托,大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停顿一会,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到自己胸前。 他轻拥着她静静站着。 她抬起头俏皮地问,“你不会?” 他耸了耸肩,“不会。不过不就是慢四?还用学?” 她“噗嗤”一下笑出来,从未有过的温柔清美。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缓缓搭到自己肩上,然后带着她在星光下缓缓移出一步,“龙芷澜,你让我很傻。” 她笑了,惬意开怀。沁心的微风徐徐拂面,四周,似有音乐在浮动。 星辉在她乌黑柔软长发上倾泻的皆是青春的光,目光之下是她黛色如画的眉、稀世蝶翅的睫,以及一低头便能捕捉的唇。 手中,纤柔的、盈盈的、媚巧的腰。 他们只是随意地走,似用心又似全然不用心,每一步移动、进退、旋转,无谓对错,那般随意,却也那般优美,一举手一投足都似踩着节拍,富有韵律全然默契。 隔着繁茂的绿化带,对面便是热闹的大学城,可这里天地一片静谧,空气中似弥漫着隐约的旋律,繁树、星光、夜风,把俗世和俗事都隔绝了,只有他和她…… 她感到他身上的气息渐近,交杂着淡淡烟酒和体温的热度,缓缓的、萦满四周。她感到他的目光越来越热的在自己脸上巡回,感到缓慢启动的嘴唇,感到温润的喘息,感到移动在阴影里的持重和侵略。 她停下脚步,轻轻推开他抬起头。他的头发有些乱,弯曲着覆盖在额上,让人愈发看不清原本就幽邃的眼睛,高挺精美的鼻梁却在夜色下像山一样。 “傅以宁……” 他打断她, 分卷阅读32 “龙芷澜,不如我们再为对方省下一个亿。” 说完,优雅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然后,低头,极其镇定而又迅速地吻下去。 多么惊人的一吻啊。 犹若惊涛骇浪,却又温柔得像夜风吻着花蕊。 她柔滑的唇瓣散发出一阵快|感,从他的嘴唇没到头顶,再向下传至大腿根部。这快|感几乎使他发疼。他闭着眼睛停顿着,想撬开了深入,可最终只是温柔一触之后退开。 两人静默无言。 过了许久,龙芷澜嫣然一笑刚想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惊讶的声音:“澜澜?!” 龙芷澜一回头,只见身后十几米外的拐角处,站着好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短头发、椭圆脸、俏皮伶俐,正是她的室友夏雅。她心中微微一慌,只见,夏雅已经一脸坏笑走过来,她乌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灵活地巡回,“难怪得成天看不到你人影呢?原来忙着约会啊。澜澜你也不介绍下,这位大帅哥是谁啊?看着好眼生,不是咱们学校的吧?哪所大学的高材生这么了不起,居然把咱们高冷的镇校之花给摘了?!” 龙芷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并不想傅以宁离她的生活圈子太近,一是迟早会露马脚,二是日后不好脱身。可如果不介绍,傅以宁会怎么想? 虽然她只犹豫了短短一瞬,可这一瞬间的抗拒和犹移却落到对面傅以宁的眼里。 “他……”她刚开口,耳边便传来傅以宁低沉冷漠的声音:“说好的五块钱,不能再便宜。” 龙芷澜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平静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和喜怒。 功亏一篑!!! “行,算我倒霉。”她掏出五块钱递给他。 他接过钱随手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然后转身走向停在树下的摩托。 身后传来女孩子充满遗憾的声音,“切,原来是开摩的的啊。” 龙芷澜轻松动听的声音传来:“是啊,从人民广场到这就要五块钱,你说宰人不宰人?” “是有点贵,不还挺帅啊,只当给小费好啦……”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远了。 迎面的夜风送来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犹如旷野里的回音:龙芷澜,不如我们再为对方省下一个亿…… 他半是苦味、半是自嘲地笑了笑,一手驾着摩托,一手从身后的裤兜里掏出那五块钱,看也没看随手一松,那张钞票便随着夜风飘到了高高的半空之中。 第15章 自私 一切退回到原点,或许更糟。 他依旧每天接她,每晚送她,但再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偶尔的玩笑,没有只有彼此可以意会的眼神, 只有冷冷的不耐和疏离。 他做这些只不过承诺过留她两个月, 而两个月的时间快到了。 这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一名不速之客走进店里——阿姚。 这次她没穿那些露着腰肢的紧身T恤和超短裙,而是白衬衣、牛仔裤,头发也染回黑色,浓密的长发编着辫子垂在胸前,白衬衣打了结系在腰间,很清纯利落的样子,像个女学生一样。 她走进来的时候,店里生意不错,好些个顾客聚在一起研究彩票走势,他们有这一片的商贩、也有大老远跑来照顾生意的摩的师傅、的士司机,见她进来,那些认识她的熟客吹起了口哨:“小姚嫂啊,今儿学生仔妹好靓女。” 阿姚翻了个俏生生的白眼:“瞎喊什么嫂子呢?把我都喊老了。” 那人嬉皮笑脸道:“年纪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你不管跟傅哥还是靳哥不都是咱们大嫂吗?” 阿姚脸色一变啐了他一口,“呸,别胡说八道,我和何靳可没关系。” 众人起哄:“喊错了喊错了,小傅嫂。” 阿姚红着脸骂他们:“闭嘴啊,越来越过分了,小心傅哥回来锤你们。” 说着她的唇角却得意抿起,走到龙芷澜面前仰着下巴问:“以宁哥呢?回来没有?” 龙芷澜说:“没有。” 阿姚挑了挑眉趾高气扬地说:“那你走吧,我在这里看店。” 龙芷澜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行。你给傅以宁打个电话。” “你!”龙芷澜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最是刺激她,让她恨不得拿手机砸过去。可她也不能受了刺激真给傅以宁打电话。傅以宁这人从来发脾气可也从来半点面子都不给,给他打电话?还不是碰一鼻子灰! 阿姚咬着牙,“龙芷澜,你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成天就想着勾搭以宁哥,也不看看,这条街上比你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以宁哥什么没见过?就你这种丫头片子 分卷阅读33 还想勾引他?” 这话一说,周围人眼睛全都瞪圆了。 龙芷澜站起身,“你看店吧,今天的账目有问题你负责。” 说完她拎起包走了出门。 她这样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阿姚,她追出来大声道:“别以为大学生就了不起,以宁哥不过是可怜你,无论你做什么以宁哥都不会理你的!别人不行,你更不行!” 室外烈日炎炎,夏日耀眼的阳光照在水泥街面反射出一阵刺目的光芒,龙芷澜从容不迫地从包里取出太阳墨镜说:“我要他。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说完架上了墨镜。 * * * 永熙路,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何靳接到一个电话,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喂……” 听完电话他忍不住“靠”了一声挂断,回过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旁边,正单腿跪在车顶上弯腰扎着货的傅以宁吐出一个字:“说。” 何靳咽了咽口水,忍着兴奋和郁闷说:“刚才阿姚跑到店里找澜澜踢馆了……” 何靳把从兄弟那里听到的消息唾沫横飞讲给傅以宁。 傅以宁沉默着,何靳眉飞色舞地说:“靠,那女的够狂的,就那么当着那么多人……” 傅以宁打断他,“你去把阿姚接走。” 何靳一愕,“什么?” “把阿姚接走,把店子关了。” 何靳还想再聊一下龙芷澜,不过看看傅以宁的表情还是识相闭嘴了。 * * * 深夜,傅以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转过街口处忽然停下,安静的街道上零星有猥琐的男人走过,路边是一排挡车的大理石柱,而路灯下,他的店门前,石柱上坐着一个人,长发及腰,侧颜清美。 傅以宁楞了楞,接着,一股怒气直涌上来。他大踏步走过去,冷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学人站街?!” 女孩没有抬头,只是继续侧颜看向街对面的那家按摩店。那里面透出粉红色的灯光,玻璃门后的女人依旧懒洋洋地磕着瓜子等客人,高高翘起二郎腿下露出黑色的长筒袜边和一截白生生肉感十足的大腿。 “你说,有一天我会变成她们那样吗?”龙芷澜问。 傅以宁愣住了。 沉默许久。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某一夜,他一回头,她迎着风站在身后,长发拂动,整个夜色都被她照亮了。 ……夜来。 他微微苦涩地笑了笑,“不会,永远不会。从你踏上这条街的第一步,从头到脚便写满了不屑。你不会甘心成为这条街上的女人。” 她说:“是吗……你看看那些女人,有谁甘心?不,每个人都不甘心,每个人都在勉强自己。她们勉强自己出卖肉体换口饭吃,你勉强自己出卖未来保全父母和弟妹,白领们勉强自己卑躬屈膝巴结上司,妻子勉强自己温柔贤惠维持家庭稳定,总归是不能随心做人,又有什么不同?我从来不想勉强自己取悦任何人,这样是不是很自私?这样,是不是不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他沉默许久,缓声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她忽然回眸一笑,笑容明媚轻松极了,“无聊呗,像我们这样的穷光蛋哪有资格想东想西?傅以宁,还有几天就满两个月了,我们提前把账了结吧?”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一言不发从她面前走过,弯腰开锁,腰背在夜色里形成一道优美又充满张力的弧线。 “哗”的一声,门来了。 “进来吧。” 龙芷澜跟着他走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他没有开灯,她站在他身后,呼吸可闻。傅以宁背对着她静静站立,一只纤白的手在他身后举起、落下、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 他闭了闭眼睛,没有回头,径直走到电脑旁,打开底下的收钱柜。 点出里面的整钞,接着又从钱夹里取出一沓钱凑齐了放在桌面上。 “你点一点。”他坐下,扒拉了一下头发说。 龙芷澜拿起钱,从里面取出五张递还给他:“还差几天,这个还给你。” 他抬眸:“钱够了?” 她笑着摇摇头,“钱永远不会够。谢谢你替我解决燃眉之急,不过,那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像你说的,我得生存下去,还得让身边人活得像个人样。所以我另外找了一份工作,他们明天就让我过去。” “什么工作?” “在一个酒吧驻唱,薪水还不错,也不耽误学业。” 他沉着脸重复:“酒吧?” “是。”龙芷澜把手里的钞票拍在一旁桌面上,笑了笑,“傅以宁,谢谢你,再见。” 分卷阅读34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忽听见身后板凳哗啦一下倒地的声音,刚回头,手臂却被人攥住一把推到墙壁上。“你就是这样要我的?”压抑低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撩完了就走?我说过,我没空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抬头,对上他那双冰冷却危险至极的眼睛,“是的,我想要你,不过,我只想和你玩一玩,你玩不玩得起?” 他猛然底下头压在她唇上! 凶狠的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将她摁向自己,她被压在墙壁上,那只手摁着她的头,背被狠狠抵上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灯灭了,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啊……” 她张唇舒了一口气,他立刻趁虚而入。 他猎豹般优美的身体与她密合着,舌,急喘、气息、牙齿、嘴唇;包围、交缠、烙印、吞咽……她甚至可以听到牙齿摩擦的咯咯声,她浑身瘫软,似乎整个人都要被他吞没。一切在溶化、在消失、唯有侵略的感|官在兴奋地叫嚣! 她虚弱地仰起头: “傅以宁,我们在一起,没有结果的。” 他顿住了。 “我们绑在一起,谁也飞不起来。” 黑暗之中,他像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唯有腰间手指的力道愈来愈强,似要嵌进血肉里。 过了好一会,他放开她。 说:“我送你回去吧。” * * * 深夜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傅以宁迈着长腿走向街边橡树下摩托。 一路无声,她坐在他身后,注视着他高大沉默的背影,有那么一瞬,甚至想就任由他一直开下去。 可惜, 路程终究很短。 不一会,看到学校的大门,龙芷澜跳下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傅以宁极缓、极平稳地开口:“你再考虑一下,酒吧那种地方环境太复杂,最好不要去。” 龙芷澜轻松不羁地笑了,“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还有心情当圣父。又不是演江湖片,哪有那么多不安全?再说了,”她拍拍左胸上的口袋,里面放着一张白色的名片,“不是还有江湖救急令吗?万一有麻烦,可以打上面的电话吧?” 他深邃清逸的眼眸深处浮出一丝暖意,“可以。” 龙芷澜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再见。” 说着她又似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一叠门票,“对啦,这个送给你,有时间可以带何靳还有阿姚嫂来玩。”她眨了眨眼睛,里面闪出明亮促狭的光芒。 傅以宁没有接。 龙芷澜等了一会,见他没反应,便伸手把门票拍在他的胸口,然后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潇洒一笑,转身离开。 * * * 自那之后,那个女孩没有再出现。 第16章 麻烦 两周后,靖城江边妖光酒吧。 夜已深, 舞正热。 五彩斑斓的灯光、激情奔放的DJ、时不时喷洒出来的浓烟,巨大的撼动人心的环绕电音轰炸,这里是妖光,晋城最有名的先锐酒吧。 头顶烁烁的射灯像机枪一样扫射着疯狂人群,所到之处皆是性感的女郎、喧嚣的人群。 忽然,一阵急如雨的弦乐从半空中拨洒下来,灯光骤地变暗,五光十色的光柱变得飘忽清浅、变幻莫测,最后灯光逐渐变白,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看清身边人的脸,一道光柱打到舞台正中:一袭墨色长裙的女歌者冉冉静坐,膝上放在吉他,襟上别了一朵紫罗兰,双目微阖长发垂下,清冷而优雅,冰肌玉骨的肌肤象世间最冷最薄的瓷器。 人群慢慢静住了, 她缓缓抬起眼眸,露出一双一倾碧波般眼眸。 琴弦拨动,醇美而富于磁性又略带沙感的歌声伴着忧伤的旋律响起: 在朋友那儿听说 知心的你曾回来过 想请他替我向你问候 只为了怕见了说不出口 你对以往的感触还多不多 曾让我心碎的你 我依然深爱着 在朋友那儿听说 知心的你曾找过我 我要他帮我对你隐瞒 只是怕见了面会更难过 我对以往的感触还那么多 曾给我幸福的你 我依然深深爱着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 分卷阅读35 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在朋友那儿听说 知心的你曾找过我 我要他帮我对你隐瞒 只是怕见了面会更难过 我对以往的感触还那么多 曾给我幸福的你 我依然深深爱着 她容颜很年轻,声音却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歌声中淡淡的忧伤和若有若无的缠绵让人不由得心悸、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在她通灵的歌声里……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对你的声音你的影你的手 我发誓说我没有忘记过 而关于你选择了现在的他 我只能说我有些难过 我也真心真意的等过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原曲被她改编了,曲调渐高,她的声音变得空灵激越,可眸光却还是那样淡,淡到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仿佛一切只是平静地诉说,诉说那些被岁月遗落的新伤和旧痕,诉说着生命中所有的错过和离去……灯光渐变,迷离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羽睫微阖,破碎的星光在那顷平静的碧波里隐隐中闪动,瞬间,氛围凝固了一秒,转而满场沸腾!人群开始疯狂尖叫、附和、乱唱,她的歌声依旧那么稳、那么悠长,毫无阻扰直击人心: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 在这片歌酒狂癫的人群后 ,一个高大的身影安静注视这一切。 数秒之后,灯柱晃过,身影消失了。 * * * 后台,龙芷澜卸了妆,一个穿着红色性感短裙的女孩走过来拍拍她的肩,“阿澜,有帅哥找你。” 她的手微微一顿。 红裙女孩眨眨粘着水钻假睫毛强调:“那个亮哥又约你了哦。” 龙芷澜面无表情地继续卸着妆。 女孩子晃晃手机一脸为难地看着她:“阿澜,亮哥约咱们好多次,一次面子都不给不大好吧。” 龙芷澜边取着耳环边说,“不去。” 女孩皱眉道:“可这个亮哥不好惹……” “你想去你就去。” “我也不想去,谁不知道他是个混蛋?不过我怕咱们这么得罪他会有麻烦。” 明亮的化妆镜内映出龙芷澜美丽却毫无波澜的面容,麻烦?当然会有麻烦。 在这样的地方惹上点麻烦还不容易? * * * 数日后,深夜,龙芷澜和那个红裙女孩从妖光酒吧后门走出来。那个女孩叫棠棠,十九岁,艺校高专生,业余时间在这里伴舞,是龙芷澜刻意挑选的接近目标,所以才认识半个多月两人便已经好的蜜里调油。 两人说说笑笑向前走着,忽然,龙芷澜握住她的手:“棠棠,有人跟着我们!” 棠棠顿时花容变色,回头一看,狭窄的巷道内两三个男人黑影鬼鬼祟祟跟在她们身后,“怎么办?是亮哥他们!” 龙芷澜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名片,“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先走,打名片上第一个号码求救!” 说完她向棠棠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走,自己慢悠悠转过身扬起笑静静地等着他们…… * * * 棠棠走出巷子开始飞奔,双手发抖地拿出电话,按了几次才按通名片上的号码,对面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喂。” 棠棠哇地一声哭出来:“你快来救救阿澜吧……” * * * 十分钟后,几十辆摩托把妖光后街附近的大街小巷堵满了。 * * * 聚集过来的摩托、车辆越来越多,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最先赶到的傅以宁再次把龙芷澜失踪的路段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依旧毫无踪迹。 何靳安慰道:“别太担心,咱们这么多兄弟赶过来,他们插着翅膀也飞不出去。 分卷阅读36 老胡带着人抄那几个杂碎老家去了,没事的,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旁边哭花眼的棠棠抬起头:“你们一定要快点,那群人很变态的,上次我听说他们差点把一个三陪女玩残了……” 何靳喝道:“闭嘴!” 棠棠吓得“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 傅以宁一言不发地走到路边,何靳赶过去递了根烟,傅以宁摇摇头。 何靳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我看那丫头机灵得很,一般吃不了亏。不过她好端端跑酒吧唱歌干什么?就她长的那样能不招人眼馋?难怪你这些天总在这一带晃,原来是不放心她啊。唉,这些个女人就没一个省事省心的……” 傅以宁依旧一言不发。 他一向是个内敛宁淡的人,有种超越年纪的沉静,在何靳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他惊慌失措大惊失色过。现在,他依旧很静,但幽深如刃的黑瞳里却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到危险的边缘,下一瞬就有爆破的可能。 何靳还想说点什么,动动嘴唇,没说下去。 这时,傅以宁手机忽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傅以宁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喂……” 他声音骤然一变:“龙芷澜!” 电话那头的女子有些气弱:“傅以宁……我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带点钱……” * * * 他们迅速赶到医院,只见午夜的门诊大厅内空空荡荡的,一个高挑纤长的年轻女子独自坐在诊室外上,瀑布般的黑发垂下,神色看不清晰。 傅以宁定了定神,走过去,缓缓蹲到她的面前。 龙芷澜抬起眸,碧清见底的眸子和他对视着。 “你怎么样?”他小心地问,似乎怕自己声音太大打疼了她。 她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我还好,那个人在里面。” “谁?” “那个亮哥。” 傅以宁一愣,问:“他怎么了?” 龙芷澜犹豫了一会说:“……gao丸破裂,我捏破的。” 四周一片静默。 龙芷澜接着说:“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可能会有终身影响。” 傅以宁猛然站起身:“滚他的蛋,废了活该!” 周围的人都憋着不敢笑出声。 “可他可能会告我。”龙芷澜犹豫地说:“我倒不怕他告,只是万一闹到学校……” 傅以宁吸了口气,努力平了一下心绪,问:“另外两个人呢?” 龙芷澜偏头指了指:“在那边。” 走廊转角果然畏畏缩缩站着两个人。 傅以宁走过去,盯着他们:“认不认识我?” 那两人嗫嗫道:“认、认得,傅哥。” “今天你们有没有动手?” 两人忙不迭摇头:“没、没有!亮哥肯定先……”说一半不敢吭声了。 傅以宁点点头:“亮哥是吧?他的医药费你们先垫着,等他伤好了,找我慢慢算。” 那两个人脸色顿时一变,扑通一下跪到他面前,其中一个瘦子哭丧着脸,“我们哪里有钱医生说至少要七八千,我们真不知道澜姐是傅哥您的女朋友,否则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傅哥,您江湖救个急,嫂子也下手忒狠,这是要断子绝孙!亮哥不敢找您麻烦,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身后,棠棠扑过去拉住龙芷澜的手,“阿澜,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我还好,没什么事。” “对啦,你怎么把他那个弄伤啦?” “其实,也还好啦,就像捏爆一枚鸽子蛋。”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无声的静默。 傅以宁顿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走到柜台前,抽出钱包扔在柜台上,身后两混混差点没激动的跪下,大呼小叫地道谢:“傅哥、傅哥、谢谢您,难怪都说傅哥仗义,您这回算是救了我哥俩的命了……” 傅以宁置若罔闻,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后背早已出过一身涔涔冷汗。 几分钟后,傅以宁走过来,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龙芷澜说:“他们呢?” “交了2000块押金,其他不用管了。” 龙芷澜还有些犹豫,不过看看傅以宁的脸色,识相闭嘴跟着他走出门。 出了医院,傅以宁安排何靳送棠棠。能送美女何靳自然乐意,屁颠屁颠地牵车过来,棠棠跳上摩托后座,挥手和龙芷澜再见:“阿澜,小心啊。” “知道啦,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何靳发动摩托,冲他们笑了笑,载着棠棠渐 分卷阅读37 渐远去。 傅以宁道:“走吧。” 龙芷澜点点头随他走向摩托,傅以宁长腿一迈上了摩托,她走过来坐上后座,傅以宁扫了一眼发动机车。 傅以宁把车直接开回店子,然后一语不发停车、开门、进门。 龙芷澜犹豫一会也跟着进去,“今天谢谢你,刚才的钱我明天取了还你。” 傅以宁直接走进后面的房间:“进来吧。” 龙芷澜跟着走进去。 房间很简陋,也很干净,深蓝色的床单,和他的人一样,很沉静,有种不见底的幽深。 傅以宁说:“坐下。” 龙芷澜顿了顿,坐到床沿上。她穿着那套红色的套装坐在那里很打眼,那其实是舞台装,因为样式大方,她懒得换,今晚就这么下班了。衣服腰身很细,领口略低,鱼尾裤管,露出的胸颈白腻得象牙似的,衣服上有几处非常明显的污痕。 傅以宁蹲下,伸手一把撕掉她的整条裤管。 龙芷澜霍然起身:“你——” 傅以宁冷声道:“让你坐下!” 龙芷澜僵立半晌,缓缓坐下。 傅以宁转过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几个瓶子:医用棉球、双氧水和碘酊。 龙芷澜这时才回过味来,低头,只见整条修长如玉的右腿暴露着,晶莹的膝盖上有几道深深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实在太忙了,抽空更了,明晚见 第17章 吻 傅以宁转过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几个瓶子:医用棉球、双氧水和碘酊。 龙芷澜这时才回过味来,低头,只见整条修长如玉的右腿暴露着,晶莹的膝盖上有几道深深伤痕。 血渍沁在红衣上并不明显,没想到他居然发觉了。 她强作自然笑了笑,“赤脚医生装备齐全啊。” 傅以宁蹲到她的面前,“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那伙人可能还会找你麻烦。” “嗯,谢谢。” 傅以宁没有说话,用双氧水冲洗她腿上的伤口,龙芷澜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晶莹如玉线条优美的小腿上红色的伤口妖艳如刀触目惊心。 他用药棉清理伤口内的污物,龙芷澜微微一缩,傅以宁握住她玲珑的脚踝固定住,然后温热的手掌向下一滑,她的高跟鞋落了下来。 这样的一双腿,这样的一只鞋,这样的一只脚,会生出多少阴暗、疯狂、猥亵的渴望? 他继续处理着伤口问:“他们打你了?” “……没有,还好。” “怎么个还好法?” 龙芷澜沉默一会,“一定要问细节?” 傅以宁抬起了头。 不知道为何,龙芷澜一看见那双喜怒不露的眼眸,今夜所有的紧张、忐忑、不悦全部奇迹般消失了,微微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啦,不就是哄哄那个亮哥和他的马仔。硬碰硬我肯定跑不了,于只能找个机会把那个亮哥先拿下,他是头儿,他受了伤其余的人肯定得先顾着他,也轮不到搞我,所以,我只好先给他一点甜头……原本我打算用咬的,不过,实在是下不了口……” 傅以宁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只见她花瓣般鲜艳娇嫩的嘴角居然越说越往上扬,她居然还在笑!!! 他啪地一把扔掉手中的药棉,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很得意?很好笑?这张嘴能哄得男人团团转引以为傲?”他从喉咙里迸出的声音又狠又沉,犀利得像刀子一般:“龙芷澜,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怕?那三个男人能把你玩残玩废了你知不知道?!”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愕然,蝶翅般的长睫轻眨着,秋水般明丽的眼眸睁大怔怔望着他,瞳仁如梦,又黑又亮,像诱人奋身跳下的无底深渊一般。 傅以宁忽觉得一阵浑身无力的沮丧,他明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这个坑里跳下去。 心甘情愿,没得怨! 过了良久,他暗暗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放开她。 室内一片静默,过了一会,只听龙芷澜很小声地说:“是的,我不怕。” 傅以宁抬眸盯着她。 她慢慢泛起一个笑容,轻松调皮,眸子里一片温柔清丽的水波,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沦陷:“当时我根本没想到怕,你说过的, 分卷阅读38 无论我在这个城市的哪里遇到危险,你们的人都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那里。十五分钟,我想我还是撑得过。” “龙芷澜……”他晦涩艰难地喊。 她挑起眉,脸上露出小兽般野傲不驯的光芒,“怎么?你不信?哼,你总是瞧不起我。”她模仿他当初幽邈轻蔑的语气说:“龙芷澜,你以为凭这张漂亮脸蛋就能让那伙人放过你?或者……凭你这张漂亮的嘴上功夫?” ——惟妙惟肖!该死的没心没肺! 傅以宁笑起来,点了点头,“是,是看低你了,你不仅嘴上功夫厉害,还会捏鸽子蛋。” 龙芷澜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会,忍俊不禁又笑了。 傅以宁跟着微微而笑。 尘埃落定。 奔波一夜焦灼一夜懊恨一夜,这一刻,方见他真正笑了。 龙芷澜不由得被这雨后彩虹般稀世的笑容惊艳和取悦,她望着他:“傅以宁,谢谢你。” 他又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帮她处理伤口。 这个时候,他正年轻,头发乌黑浓密,额头光洁而满,挺拔高直的鼻梁从上往下看令人怦然心动地好看。 灯光照在他低垂的眉眼上,专注而温柔。 他有一双天生当医生的手,修长干净,灵巧犹如艺术家,能把任何高难度的手术完成得犹如弹钢琴般从容优雅。更妙的是这双手如有魔力,手指滑过她的肌肤就象带了电流般引起阵阵酥麻愉悦,似有根根细线连着神经,连带着她的呼吸和心脏都抽紧了。 他忽垂眸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什么?” 龙芷澜还沉迷在奇妙的余韵里,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不怪你,事发突然,你也没想到我会在医院。” 傅以宁抬起眸,异常认真地看着她:“龙芷澜,不要总是无所畏惧,不要因为总是胜利就以为男人很安全,你不了解男人真正的危险,你越漂亮越骄傲,那些得不到你的男人就会越恨你,他们会恨得毁掉你。” 她怔住,过了许久,轻声道:“我知道了。” 傅以宁站起身,“今天伤口不要沾水,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去睡,夜里不要关门,这房里没有空调,会有些热。” 说完,他替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转身走了出去。 * * * 这个房间里确实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台式电扇。 龙芷澜没开电扇,房间的门敞开着,外间的冷气飘进来,她依旧感到一阵难耐的奥热。 他就在外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隐秘的、彼此只有一墙之隔的夜里,他睡着了吗? 那洞开的房门是否是一种诱惑? 抑或是一种温柔的承诺? 她不知自己是否希望他走进来,就如不知自己是否依旧还爱他,不知自己是否真正爱过他?只知道,前世今生,唯有他,一举一动皆能引起她痛苦而又眩晕的情|欲。 哪怕只是呼吸。 “傅以宁……”她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越漂亮越骄傲,那些得不到你的男人就会越恨你,他们会恨得毁掉你。” ……是的,是的,我知道的。 这一次,让我毁掉你好不好? 让我看一看你会不会爬着跪到我面前? * * * * * * 第二天一觉醒来,傅以宁已经出门了,床头放着一个保温盒,还有一条全新的牛仔裤,商标都还没有剪。龙芷澜试穿一下,挺合适。 打开保温盒,里面是一份黑豆豆浆和一份糯米包油条。触手还是温热的,白白胖胖的糯米裹着鲜脆新炸的油条,内外各粘一层黄豆粉,上面洒着白砂糖和黑芝麻,饿了一夜,一口咬下去香酥绵软又脆又糯,从口到腹都是满足。 龙芷澜吃饱了饭,来到卫生间,卫生间很小,只有两、三平米的样子,但是很干净,洗漱台上放着大宝、口杯、中华牙膏、以及一支没有开封的牙刷,粉红色的。 她刷了牙、洗把脸,然后开了店门。 不一会,有买彩票的老彩民进来,看见龙芷澜顿时眼前一亮,“哎呦,阿澜回来了,好久不见啊。” 她也笑起来:“张哥好久不见,是不是还打10块钱的机选?” 张庆不由一愣,这个小丫头人长得顶漂亮,不过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即便笑也整个人通着股疏离冷淡,背后哥们都喊她冰美人。没想到,今天她会在这满室的阳光里对着他灿然一笑,简直明亮得人头晕目眩。他还愣着神口 分卷阅读39 里已经忙不迭道:“是、是,就十块钱机选……” 这天彩票店的生意很好,忙到中午,龙芷澜以为会有人回来换个饭,可显然是她想多了,到了下午五六点傅以宁才回来。 她看见他有点来气,“睡”了一夜一句话不留一句不问,他这算什么意思? 不过傅以宁倒似心情很好,目光明亮地看着她,“还没吃饭吧?把店关了,我带你去吃饭。” “这么早就关店不做生意啦?” “没关系。” “别介,我可不敢耽误你生意。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谁看店?阿姚嫂?” 傅以宁笑笑没说话。 龙芷澜更来气了,也站起身风度优雅地笑了笑,“你回来就行了,我先走了,晚上还要开工。” 说罢,转身回到房里拿包。 傅以宁也跟着走进来,顺手啪地一声合上了房门。 龙芷澜回头瞪他:“干嘛?” 傅以宁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取下她手中的包扔到床上,“不要再去酒吧唱歌了。” 龙芷澜冷笑,“开什么玩笑?不唱歌我的学费怎么办?还有生活费?我是穷人,可没有清高怕事的资本……” 傅以宁打断她:“我来想办法。” 龙芷澜愣了愣,神色更怒了,“什么意思你养我?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养我?知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我是美术生,上的是全国一流的艺术院校,你知道供一个美术生一年要多少钱?光我一年的学费就够你扛一年的包,还有啊,我家里还有一大堆烂账等着还,还有弟妹等着我养,最最重要的,以后攒够了钱我是要出国的!” “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傅以宁,你是不是疯了?”龙芷澜咬着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穷光蛋还充冤大头,还嫌包袱不够重什么都往肩上扛,我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弟妹,当什么火山孝子?小心我榨干了你甩手走人……” 他上前一步,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龙芷澜,住嘴。” 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 * * 过了许久,外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人呢?怎么开着门半天没见人?还做不做生意啦?唉,居然连门也不关,真是的……” 接着,有七七八八的脚步声陆续出门。 傅以宁放开她。她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可唇角却还是止不住往上翘。傅以宁也笑了,捏捏她的鼻子,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再次低下头……先是鼻尖,然后嘴唇,舌尖凭般不经意地轻轻相触,刹时,一股电流,酥酥的,暖暖的,说不出的感觉,自心底烧到两颊。 两人走出彩票店,外面一伙人正在门口聊天,看见他们都愣傻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她们,其中一个瘦高个嚷嚷:“傅哥,原来你们在里面呢?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大白天的关在屋里干什么呢?” 他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顿时一副大悟我懂的表情,竖起大拇指叫好道:“噢噢噢,这样啊,傅哥,有本事、有本事!” 周围的人轰然而笑了,围着他们打趣的、起哄的、叫好声、吹口哨的,闹成一片。 傅以宁蹙着眉无奈地朝人群抬抬手,周围安静了些,然后,他神采飞扬地一笑,将他和龙芷澜十指相握的手举了起来。 顿时,整条长街都沸腾了。 第18章 入戏 这晚,傅以宁带她去餐馆吃饭,就是那对四川小夫妻开的夫妻店。店老板第一次见傅以宁带女孩子过来,很是热情。 吃完了饭,两人在长街上散步。 沿路不停有人绕过来打招呼,然后拍着傅以宁肩膀挤眉弄眼什么的。 傅以宁无奈一个个应酬。 这条街一到夜里都充斥着皮肉生意,两人像普通恋爱的情侣一般走在街上倒引起许多好奇的目光。人们在玻璃后窥视着,或羡慕、或暧昧、或酸楚、或着猥琐的想象。 龙芷澜今天出奇安静。 傅以宁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龙芷澜摇摇头,“就在这里,既然我们属于这条街,那么,就让他们适应我们。” 傅以宁笑了,夜色中秀逸的凤眸像湖水洗涤过一般,焕发惊人,亮得辰星一般。 龙芷澜心脏猛然漏跳一拍。她停下来,侧过身、微微踮起脚尖,轻轻印在将唇他线条分明引入品尝的唇上。 昏暗破败的街头,这一幕纯洁美好得难以相信。 货运师傅严庆跑了好几天长途,腰酸腿疼,回了城便跑到这条街松散松散筋骨。他隔着玻璃看着这一幕不禁叹息:“还是这哥们牛弊,年纪轻轻人人都喊哥,还把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妞给占了。” 旁边的老相好张兰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说:“嫌我不漂亮? 分卷阅读40 你去找漂亮的去,我还不乐意伺候呢,谁稀罕三十块钱做全套还被你折腾一整晚。” 严庆嘻嘻笑道:“漂亮的我还不乐意骑,就爱骑你这黄脸婆。”说完便搂着女人丰腴的腰就往后屋带。 傅以宁揽过龙芷澜纤盈的腰肢带进怀里,贴得很紧,低头欲加深这个吻。 她却推开他退了几步,露出一个极有风采的笑容:“好了,现在整条街上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 * * 当晚,两人又回了学校一趟,龙芷澜需要拿些日用品,傅以宁依旧把车停在那个离学校很远的路口。 龙芷澜犹豫一下没下车,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背后说:“你把车开进去吧,我把你介绍给同学。” 傅以宁问:“不怕别人笑话你傍了个摩的司机了?” 身后的女孩身体微微一僵。 傅以宁微微叹了口气,和声道:“你去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龙芷澜慢慢吐吐地下车,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保证不生气?” 傅以宁说:“我保证。” 她露出一个大大绚烂的笑容,亲亲他的面颊说:“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飞奔着跑向街道对面另一个世界。 傅以宁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叼着烟蒂仰头望向夜空。 苍穹星子寥落,不似那一夜,天极晶蓝,繁星若梦。 结果,过了很久她才出来,背着满满一大包东西,傅以宁拎过来,“这么重?” 龙芷澜说:“都是书,我看店的时候可以看。” 这么多衣服这么多书,傅以宁唇角不觉微微向上弯了弯。 回到店里,龙芷澜便开始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埋怨:“傅以宁,你不知道,我寝室那几个八卦女多难应付,她们一口咬定我半夜搬出去是和男朋友同居了。” 傅以宁没说话。 龙芷澜停下手回头瞅着他,“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其实你还是生气的对不对?” 傅以宁笑了笑,“没有,我这样的男朋友拿不出手我明白。” 龙芷澜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还说不生气……” 傅以宁打断她,“要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我是男人,不该让自己的女人丢脸,做不到也尽量不让你为难。” 龙芷澜瞪着他,眼眶渐渐有些发红,眼泪落下来之前,她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东西。 傅以宁走过来探究她的脸色,“怎么了?哭了?不用吧,即便我让你得逞追到手,也不至于激动得哭鼻子。” 龙芷澜顿时翻脸,拿手里的衣服狠狠砸他,“你才得意,你才激动!谁追你啦?告诉你啊,我可不是这条街上那些即使倒贴钱也要你请照顾生意的女人……我是你非要养我的,两厢情愿不包睡。” 傅以宁颇为失望地说:“原来不包睡啊。” “当然,你以为我是那种漂亮又很好搞上床的女人?” “我以为你急着把我搞上床……” “傅以宁,你!!!” 忽然,只见他双眉舒展地笑了,笑容清朗而温柔。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上前一步,低头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好了,我知道了。” 这样温柔的傅以宁,漫说是现在,即便以前,她也绝少见过。 “以宁……” 他揉揉她的头发,“安心睡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门。 龙芷澜呆立半晌,回过头,只见老式衣柜上镶着一面镜子,里面映出她此时的容颜,倔强的眼睛微红着,长长的睫毛上被泪水漉湿……她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哭过呢,前世不曾,今生也不曾,她没想到自己做戏竟做得这样好、做得这样真。 * * * 第二天,龙芷澜清晨便醒。傅以宁敲门进来,他昨夜没洗漱,便趁着清早冲了个澡。 虽然已是秋天,不过他依旧只洗了个冷水澡,套了件T恤和牛仔裤就出来。T恤是白色的,V领,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他拿毛巾擦着头发,抬手间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干,无论哪种美学流派,这种削劲有力的瘦腰也最是好看的。 他的身材比上辈子好了许多,当初他太瘦,有钱后虽然注意饮食和健身,但毕竟比不得青春无敌的强健和光润。 这时,年轻的躯体在晨光中舒展,一切比按黄金比例琢刻的雕塑还要黄金。 龙芷澜躺在床上看他,阳光把她的眼睛照得半睐。 傅以宁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不禁蹙了蹙眉问:“怎么了?” 床上的女孩像慵懒的猫咪一般伸了个懒腰,神态自若地问:“傅 分卷阅读41 以宁,你知道我是学美术的吧?” “嗯,知道。” “所以,以后洗澡不要关门了,让我画幅luo体像怎么样?” * * * 彩票店内,龙芷澜垂眸回忆着早上傅以宁那个精彩纷呈的表情,不禁又笑了起来。 她心里暗暗哼哼:看你还成天耍酷……小处男。 想到这个不觉心情更好,于是取出画架在洁白的画纸上刷刷刷画起来。 寥寥数笔人像成型。 正勾描间,有人进来了。龙芷澜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又旋即唇角勾起:“阿姚啊。” 姚薇气虎虎地站在门口不吭声,俏脸冷冰冰着瞪她,漂亮的丹凤眼带着点红,也不知是被怒意还是委屈染红的。 龙芷澜笑道:“过来替我换饭?早了点吧。” 阿姚眼里火光一冒,咬着牙骂:“龙芷澜你还要不要脸?滚都滚了还滚回来,来来去去你耍人玩儿?!” 龙芷澜微微一笑,“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我不回来难道傅以宁有你的份?” “你——” “阿姚,懂不懂什么叫隔江一桶金?就是说江对岸有一桶金子,即便再想要也只能看着干流口水。我来之前你认识傅以宁多久了?他要是对你有意思,你不早就得手了。” 龙芷澜这话伤人,那种似笑未笑的意态更是刺激得她发疯, “臭口口,你少得意,你不就仗着是个大学生!装什么清纯?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卖的贵一点,比站街女还要贱,谁不知道你打算在傅哥身上捞够了本再去傍个大款,呸,小心到时候被人划花你的脸!” 龙芷澜脸色一寒站起了身,阿姚本来是个高挑个子,龙芷澜与她个子差不多,缓缓走过去阿姚竟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 龙芷澜笑了笑,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光亮整齐的牙齿,配着美妙清澈的眼睛,显得既妩媚美艳又青春可爱,可这样龙芷澜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凛冽的冷。“阿姚,你已经骂我好几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好说话?” “我……” 龙芷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清丽的眸光在她脸上巡回,“其实你还真挺漂亮,信不信我让人……” “你让人怎么样?!”阿姚声音一凛。 龙芷澜妙目生波的眼睛微微一弯,“让人给何靳介绍女朋友。” “你——” 阿姚脸都气绿了,她扭头想挣开龙芷澜的手,可那只纤白柔美的手却像冰箍一般紧紧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又扭过来。 龙芷澜微微欺身向前,阿姚第一次这样近看清她的脸,高秀的鼻离得极近,呵气如兰的呼吸拂过来让人一阵心慌目眩,她唇角慢慢抿出一个笑弧,柔声道:“阿姚,像你这样的女孩不值得我对付,乖乖找个愿意娶你的人嫁了吧,否则再过几年你也会和这条街上的女人一样,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成旧抹布。” 阿姚浑身发抖,猛然用力狠狠去推龙芷澜,没想到她却顺势轻轻松开了,身体随力往后一退,身后板凳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屋外立刻有几个男人跑进来,见着情形直跺脚,边骂阿姚犯浑,边连拉带哄把她扯了出去。 剩下的一个阿姚生日那天龙芷澜见过,个子矮小,理了个小平头,但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阿彪。 阿彪局促地上前劝龙芷澜:“嫂子,您别生气,傅哥和阿姚真没什么,她丫就一厢情愿,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龙芷澜和声道:“谢谢,我知道,刚才多亏了你们。” 阿彪呵呵笑道:“有什么好谢的?傅哥早就关照过了,都是应当的。嫂子你放心,咱们在这片跑兄弟多得很,隔壁左右也都招呼过了,没人能欺负嫂子你。其实刚才我早瞧见阿姚了,就是没好意思跟着进,没想到那丫头这么混居然敢动手!阿澜嫂,您千万别生气,那小丫头片子咱哥几个肯定帮你好好教训。” 龙芷澜微微一笑,“彪哥,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前几天还是阿姚嫂现在换成阿澜嫂挺不习惯。” 阿彪不禁一时结舌,尴尬地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 * * 快中午的时候,傅以宁骑着摩托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径直走进来,风尘仆仆的,不过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饿了吧?过来吃饭。”他随手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对她说。 龙芷澜默默走过来,傅以宁把打包好的饭菜取出来。很简单的菜式,一盘小炒肉、一盘土豆丝、一盘丝瓜炒鸡蛋、还有一盘清炒菠菜。小炒肉是拿青红椒炒的,土豆丝刀工极细,丝瓜翠绿鲜嫩,配了金黄的土鸡蛋,颜色很好看。几个菜热气腾腾,显然是才出锅打包好的。 傅以宁把筷子烫了烫递给她。 龙芷澜缓缓掰开,慢慢挑着盒子里的肉丝。 傅以宁蹙眉,“怎么?不喜 分卷阅读42 欢吃?” “嗯。”她说。 傅以宁放下筷子,“想吃什么?我去买。” “糯米包油条。” “……又是这个?吃不腻?” “当然,我口味很专一,哪像有些人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她垂着眸不紧不慢的说。 傅以宁不禁笑了,“这像话里有话啊,有什么指示明说。” 龙芷澜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见他那副朗月风清没事人的样儿就来气! 她用力抓住他肩膀,结果结实坚硬的胳膊生铁一般根本掐不动,于是改成一把揪住领口把他扯过来,“你知不知道你那个阿姚已经两次上门踢馆了?她还对我动手了,还威胁划花我的脸!” 结果,他没点心虚狼狈的表情就算了,居然连一点点愧疚担心都没表示,只是微微挑起俊挺的眉,露出被深色皮肤衬得愈加洁白的牙齿,“你连魏哥都敢单挑,亮哥都能废了,一个姚薇会搞不定?” 龙芷澜一时语塞,顿了顿,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啊,以后就算我有事也不许找那什么阿姚来顶班,更不许找这条街上的莺莺燕燕,你给我离她们远点。都是些什么人啊,成天想着泡你,美死她们了,以后看一眼都得找她们收费!” 傅以宁盯着她,眼里浮起春日湖水般湿润的笑意,“所以,你想画我的luo体怎么收费?” 龙芷澜像被忽然烫到似地松手,真是的,居然现在提这茬,“那是艺术,艺术你懂不懂?你看看我这双手,”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一晃,“天生就是为了不朽之艺术而生的,画你是你的荣幸。” “以前画过很多艺术品?”他问。 龙芷澜不说话了,目光权衡地打量着他。 过了一会,甜甜一笑,“是画过很多,但没画过你这种姿色……不,资质的。” 傅以宁用筷子另一头敲她的头,“我看你才是成天想泡我。” 第19章 当梦想照进现实 傅以宁用筷子另一头敲她的头,“我看你才是成天想泡我。” “喂,你行不行啊,成天这么自恋?”龙芷澜摸着额头。 傅以宁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是在问我行不行?” “……” 龙芷澜又一时语塞,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同时笑了起来。 龙芷澜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傅以宁夹了些菜到她碗里,“不要挑食不吃菠菜。”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吃饭。 他虽然变了很多,可吃饭时的习惯还和以前一样,斯文而寡言。 龙芷澜想了想说:“以后不要再浪费钱了,我们买菜自己做。”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说:“行。” “你晚上早些回来,我们一起去。” “嗯。” * * * 晚上,龙芷澜和傅以宁推着车在超市逛,龙芷澜一直盯着他握在横杆上的手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给人十分的安全感受,真真手控福利。 傅以宁问:“想吃什么?刚才说吃火锅?晚上熬汤底太麻烦,要不然买点火锅底料吧?” 声音低沉愉悦,像有回音似的,很勾人也很好听。 “怎么不说话?” 龙芷澜挑了挑眉,“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什么都不会。” 傅以宁有点诧异,“上次煲仔饭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我就会做那个,方便又简单,不过早就吃厌了。傅以宁你会不会做菜?给我露一手吧。” 傅以宁也看了一眼她并排放在推车的手,洁白柔美,十指修长,白皙的手背像柔润的美玉一般,在他的手旁愈发纤巧秀气。 他没吭声,拿了一包速冻水饺搁在车上。 龙芷澜不禁恼火,“傅以宁——” 他弯弯唇角露齿一笑,“我也不会,以后学。” 真是,成天在太阳下晒得黝黑的脸庞跟黑人似的,不过笑起来露出白牙倒显得黑得极美。 * * * 晚上,两人就吃了顿饺子对付一餐。 龙芷澜边下饺子边发牢骚:“你看看你,穷得叮当响居然还不会做饭,真不知被哪个女人宠得十手指不沾阳春水。” 傅以宁很自觉站过来打下手,拍好了蒜泥,切好了姜丝。虽然从来没干过,倒也刀工细腻有模有式。 龙芷澜问:“真没做过?” 傅以宁摇头:“没有,厨具是以前租户留下来的,我顶多热个菜。” 他干得是力气活,回家实在没有精力自己做饭,一般就是吃盒饭或者泡面对付一顿。 龙芷澜不禁服气,“看来你真是天生拿刀的手,菜刀砍刀手术刀都拿得那么无师自通。” 傅 分卷阅读43 以宁微微一怔,回过头目光有些奇怪地盯着她,“手术刀?” 龙芷澜暗叫一声糊涂,自己居然会串戏说什么手术刀?!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我猜你如果没辍学肯定会考医学院。” “为什么?” 她耸耸肩,“很好猜啊,你父亲生了那么重的病,你肯定想当医生亲手为他治病嘛。不要放弃啊,等我熬出头就供你重新读书考医学院。” 傅以宁沉默不语。 龙芷澜继续理所当然地说:“等你以后开了私人诊所,别忘了给我打个折,免费做个妇科手术什么的……哎呀!” 她边说话边把煮好的饺子捞到锅里煎,饺子水没有干,油星一下溅出来烫到她手上。傅以宁迅速关了火把她的手拉到水池边冲,冲了好一会还是起了泡。傅以宁说:“算了,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不用……” 话没说完,她的手被抬起放置在他手掌之上。 纤巧柔润的小手在他粗砺的掌心愈发娇俏,清柔的手背炼乳般闪着乳白的光泽,仿佛一对乖巧洁白的鸽栖息在他的掌心。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那双手烫伤的地方。 * *  * 第二天,傅以宁搬了个八成新的冰箱回来,两人把买好的菜放进去,过了几天终于吃上火锅。傅以宁对着食谱做,龙芷澜在一旁指挥和捣乱。 火锅做出来香飘满街,路过的哥们自动过来敲门加碗,后来人多了,干脆从隔壁借了大桌,把桌子支在路边,一群人拎来几箱啤酒摆上,就那么围着桌子站满一圈在薄霜清寒的秋夜街头喝到半宿。 酒席散后,傅以宁支撑着收拾了残局,然后匆匆冲了个澡倒头就睡。夜里,龙芷澜走出房间才发现原来这些天他都无床无枕地睡在桌子上,身上只盖了件外套蜷缩着,不若寻常高大,他的脸很瘦,躺下来颧骨分明。 龙芷澜走过去,拨开他额前凌乱的发,露出两道又黑又直飞扬锋利的眉,当初就因这两道剑一般的眉才给这张清俊斯文的脸凭添一份英气。当然,现在没有人会再说他斯文了,就凭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更别说,那双炯然犀利又冷漠不羁的眼睛。 她的手指划过闭合的眼睫,可能是弄痒了他,他微微皱了下眉,眉头皱起的样子很好看,没有一丁点攻击性。然后,又下意识地蜷了一下继续睡。 强大的傅以宁, 强悍的傅以宁, 郎心如铁的傅以宁, 这一刻,也不过睡得像个孤独怕冷的流浪者。 她的手指最后停留在他脸上械斗留下的瘢痕上,轻轻徘徊抚摸着异常温柔,黑暗中的眼眸却像浸在湖水里的碎冰,彻骨幽清。 * * * 第二天,傅以宁在阳光浸透的小屋内醒来,他身下是柔软的床,身上盖着女孩用过的被子,人已不在,尚有淡淡馨柔的体香残存。 时间应该已过午后,满室光线温柔而和煦,墙角冰箱上摆着一盆新买的蓝紫微月,窗户也装上蓝色丝帷做成的窗帘,风帘掩映的窗外天空碧蓝如洗,窗台上高高悬着一排衣物,她的连衣裙、他的长衬衣,应该都是她清晨新洗的。 昨夜他醉得太厉害,不知道她怎么把个子高大的自己搬进房间,更别说怎样把他的衣服脱下洗净。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对话的声音, “以宁在不在?” “他昨晚喝醉了,还没醒。” “这样啊,那我晚上再在来吧。” …… 女孩的声音很清、很润、也很远,温和中带着一丝幽扬的尾音,非常悦耳,却带些遥远的陌生。 傅以宁默默躺在床上听,仔细分辨着其中的每一个字。一阵微风吹来,窗外蓝天掩映下的衣物随风拂动,在她白色的长裙和他白色的衬衣之间,一条小巧可爱的粉色内裤偷偷露出羞涩一角。忽然之间,他便生出一股极不真实的幸福感。 这一幕非常熟悉,仿佛,真实经历过, 又仿佛,只是在梦里遇见过。 * * * 日子就这样步上了“正轨”,龙芷澜继续住在傅以宁这里,白天龙芷澜守店,夜晚八点之前傅以宁通常会赶回来,他会简单炒两个小菜,龙芷澜会小气地关上门。两人吃完了一起收拾完毕然后再一起出去散散步。 大四的课程不多,龙芷澜大部分时间呆在在店里,有事就喊棠棠过来顶班。棠棠是高专生,课业更轻松,而且出事之后她也不敢再去酒吧伴舞,正差钱。 她得知龙芷澜和傅以宁的关系后羡慕不已,两眼直冒红星地说:“原来你是傅哥的女人啊,以后你可要罩着我。” 看着她夸张的表情龙芷澜有些好笑,“傅哥的女人很 分卷阅读44 了不起吗?” “当然!以前咱们酒吧有个小姐跟了魏森,靠,那拽的,人五喝六的。以前咱们这块儿魏森是头一份,现在魏森被傅哥赶跑了,自然傅哥就是头一份。你跟着他多拉风,而且傅哥还那么年轻那么帅,你又是正牌女友,以后横着走都没问题啊,芷澜姐,你真是好走运……” 龙芷澜不禁摇头,“棠棠,你港片看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大哥的女人。再说了,这是大陆,真当大哥只有一个下场——吃牢饭。” 年轻的女孩却丝毫不以为然,“切,哪有那么绝对,再说了,就算真进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有钱就行!” 是啊,有钱就行。 多少人为了这个字走上不归路? 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傅以宁便把一个存折递给她。 她打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傅以宁笑了笑,“钱不多,先凑个急。” 确实钱不多,昨晚她洗澡时手机亮了,他看了一眼,是催她还钱的短信,第二天,傅以宁把手里的存款寄回家一半,剩下一半递给了她。比她欠的还多上几千。 龙芷澜写了个欠条给他。 傅以宁拿着看了看,拿起笔写了几个字递还给她。 她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日利率百分之百。 龙芷澜绷着脸:“靠!能不能再狠点?” 傅以宁又拿过来,把“百分百”划到,改成“笑一笑”。 龙芷澜绷不住笑了。 晚上的时候,龙芷澜忽然提出要离开,她靠在床上对刚从洗澡间出来的傅以宁说:“傅以宁,我想我还是搬回学校住算了,我在这里住你洗睡都不方便,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不好总让你睡桌子。” 她才从他这里拿了钱便要走,怎么着也有点拆白党嫌疑。 傅以宁脸色纹丝未变,伸手把脖子上的毛巾抽下来扔过去盖在她脸上。 龙芷澜一把扯下毛巾,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说:“别头发湿着就睡。” “你还不是。” “别犟嘴。” “傅以宁,你……牛头不对马嘴,我说我要走你听不见?!” 他轻轻笑了,坐到床沿把她拉过来擦头发。 她忍不住道:“傅以宁……” “行,澜澜,随便你。” 她像被电流击过般顿住了,不再说话。 房间里亮了一盏橘色的灯,她背对着他,感觉他身上的气息离她很近,交杂沐浴后皂角的清香,以及年轻人光滑、微凉、丝绒般包裹着坚铁肌肉的臂膀,舒适的依靠。她缓缓向后靠到他肩上,头往后仰,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露出优美修长、脆弱无比的颈项。 身后的男子顿住了。 “随便我是什么意思?是走是留不在乎?”她闭着眼眸问。 他没有回答,然后,她感到他缓缓垂下头,呼吸爬满她的颈间,犹如爬满了细细的蚂蚁。 “会后悔吗?”她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哑地问。 “不知道。” 她闭着眼。 “你想要什么?”他的手指沿着她的发丝,面颊,脖子一路往下,来到睡衣她的第一颗扣子,轻轻解开,又问:“澜澜,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腊八节快乐!下一章大家懂的,尺度,情节,所以明天。 躺平别急,没那么快开车,开车之后全车,男主累 第20章 怀抱 “你想要什么?”他的手指沿着她的发丝,面颊,脖子一路往下,来到睡衣她的第一颗扣子,轻轻解开,他又问,“澜澜,你想要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胳膊攀住他的后颈,头颈用力拉得很长,喉咙里发出一声琴弦似的颤音,墙上两人的影子似乎要交融为一体。灯光照在她曲线起伏的身体上构成强烈的明暗对比,解开的衣扣内露出半幅质感透明的肌体,一片莹然。 再往下,山峦凸凹、若隐若现。一颗一颗纽扣连成一条通往深渊的路,那款渐渐收紧极度水媚的的腰身才是真正的孽障! 他忽然便发了狂,一股强烈的火焰从心中燃起,蓦然低头堵住她的唇。炙热的舌尖带着年轻雄性清新又霸道的气息令她阵阵眩晕,遒劲的手从底下伸进去,一把就扯开全部衣扣。 她被他捏得很疼,心脏似乎快要 分卷阅读45 被人从左胸里扣出来。他俊美的头颅埋下,埋在深峰峡谷之间,那强猛、野蛮、震撼的力量给了她惊天动地的热望。 “以宁,以宁,”她喃喃地唤,手伸进他浓密的黑发里用力握紧发根,“你说的对,我很急,很急!我一直想和你这样,从见你第一面就想!可……我不舍得……我害怕得到之后就意味着结束和衰亡。” 傅以宁像被人当头一桶冰水淋下。过了许久,他抬起头,幽邃的眸光难以辨明。 身下的女人那么美, 又那么蛮横而娇柔。 她眼中闪烁着点点破碎的星光是泪水吗? 他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一夜,他掀开盖子的那一刹那,这个女人就那么抱腿蜷缩在里面,小小小小的一只,仰着头,尖尖的下巴,只露出一双格外大、格外亮,格外凌乱而让人心悸的眼睛。 这一幕不知为何在他记忆里那样深刻,总会不由得想起。这样一个美丽傲岸的女人,总是光彩夺目,总是任性到嚣张,有时无拘无束的可爱,有时难缠到让人抓狂,她仿佛可以侵入想要侵入的一切,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起她蜷缩在肮脏阴影里的那一幕,他总觉得在她内心深处住着一个极度不安、极度受伤、极度害怕的女孩。她等在那里想要人保护,又拒绝任何人保护!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用粗糙磨砺的手指拨开她脸颊上流水般丝滑的长发,“澜澜,我知道你对未来没有信心,你怕我们没有将来。我也不知道能否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只能保证,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 猛然间,心底最脆弱的一块被狠狠击中! 这不是她的计划,这原本只是又一次故技重施的欲擒故纵,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许诺??! 她把他拽下来,对着他的肩头狠狠一口咬下去, “我不信、我不信!” 傅以宁没有说话,任由肩头疼痛的加剧。 龙芷澜口里尝到腥咸的血味一下子醒了。 过了许久,她调整好表情抬起头,“以宁,对不起。” 他目光极为复杂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问: “澜澜,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那么的安静。 他微微垂眸与她目光相遇,柔和却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不要怕,一切都可以告诉我。” 他看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澜澜,无论什么人伤害过你,你都可以告诉我,我绝不会那样做。” 她眼前骤然间再度模糊。 真该死! 真是该死!! 这一夜,他第一次叫她 “澜澜”,却叫得这样熟稔、这样自然、这样该死的动听!!! “他……他差点杀死了她。” “谁?” “他们离婚了,闹得很难堪。” “你……父母?”他犹豫地问。 “……是的,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夫妻,也曾经要好过,可还是离婚了。她是不够好,她是有过错……可他怎么能想杀她?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不认识那个在同一屋檐下待了十几年的男人,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傅以宁,傅以宁,我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做?怎么能那么狠?怎么能毫不犹豫置她于死地!” 她浑身发抖起来,原本,她那双漆黑美丽的瞳仁里要么凝结着薄冰般的倨傲,要么闪动着青瓷般透亮的孩子气,可这一刻,却全都消失了。 她眼里交织着从未有过的痛苦、凌乱、惊恐、愤怒、和脆弱,仿佛陷入一个无比可怖的梦里。 傅以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温暖的掌心放置在她脑后,然后轻轻一揽,便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一直含在眼中的泪终于一下子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前襟。 这个怀抱那样温暖,这坚实的肩臂那样安全,仿佛世上最令人向往的港湾。 可这样一个怀抱,这样一双手,会不会下一刻就掐住她的咽喉?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回忆起无比遥远的那一夜。 寂静的夏夜,记忆里似乎空无人烟,她却一丁点也不害怕,天空上星多如河,远处田梗阡陌,一路草花缤纷开放。 她跨过田野,跨过石桥,沿河两岸开着大片大片深蓝色的花朵,临水的花丛里隐藏着星星点点都市少见的萤火虫,倒映着水面明明灭灭、犹如梦境。 天地间一片水雾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浪漫旋律,晶蓝的夜空下,少女穿过满天星海花田,对着那间亮灯的小屋大声喊着:“傅以宁——” 小屋的门开了,清俊的白衣男子满目惊讶地看着她,下一刻,她 分卷阅读46 便被揽进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 龙芷澜轻轻回拥着他。 一切多么好啊! 一切多么好! 如果他一直那么穷困、一直那么落魄、一直那么一事无成就好了。 第21章 无题 这一夜龙芷澜睡了很长时间。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肚子很饿,回头一看,床边的板凳上果然放了保温盒,打开,居然有两层,热粥、鸡蛋和糯米包油条。 龙芷澜笑了笑,拿起电话,电话却在外间响起,很快被掐断了,然后,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进来,披着晨光、身材修长,澄澈幽邃的眼眸竟带着几许平素少有的温柔。 “傅以宁,你没走啊?” 他走过来,“睡好了?先吃饭。” 龙芷澜说:“本来很饿的,看见你忽然就不饿了。” 他蹙了蹙眉,故意说:“那我走好了。” “不许!”她娇甜无比地一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下来,低柔地说:“过来亲亲我呀。”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忍俊不禁,然后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温柔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清冽的气息环绕进来。吻完了,她才又呀了一声:“没洗口。” 他用力亲了一下,“小坏蛋,才知道?故意的。” 她噗嗤一笑搂住他劲瘦的腰,埋首在他胸前不肯起来 。 “傅以宁。”她摇晃着他的腰喊。 “嗯?” “你抱起来真舒服。等我有钱了,就把你包养起来,什么都不用你做,成天就这么给我抱着就行。” 他考虑一下,拒绝:“不行。” “为什么!!” “成天抱着什么都不做,那我的肾可受不了。” “你……” 她在晨光中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眸中笑意一片,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了,知道啦,不包睡是吧?我的小富婆,快起床。” 她胸口被融化成柔软一片,不由自主地说:“傅以宁、傅以宁,你再吻吻我吧。” 傅以宁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吻她,真是甜蜜的折磨。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起床洗漱好开始吃饭。 打开饭盒里面有两份糯米包油条,一份是常见的椒盐味,一份从来没有见过,她拿起来咬了一口,不禁咋舌:“这是什么味儿?” “芝士海苔味。” 龙芷澜仔细想了想,确定从没在糯米包油条界吃过这么霸气纵横的口味,她硬着头皮又咬了一口,叹气道:“真是服了!我看张师傅就没有不敢往糯米里包的,你就给他块陨石他也敢卷进去让人吃了。” 傅以宁笑了:“老板姓什么你都知道了?” “那当然,老主顾了嘛,我每次去他都会给我多包一点点。” 事实上,上一世这家店傅以宁后来入股开成连锁店,而张师傅亲自主持的一家就开在他们家附近。在那条奢饰品云集的别墅街上有这样一家早点店真是贴地气极了。 龙芷澜继续埋头苦干把手中威武霸气中西合璧的怪味饭团给吃完。 傅以宁看她吃完了说:“对了,那个薛亮出院后就没影了,你还是住在这吧,小心一些好,别给他机会再闹事。” 龙芷澜一愣,抬头问:“那个人很麻烦吗?他会不会上门找麻烦?” 傅以宁微微笑了笑, “他不敢。”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笑,表情平淡,眼眸里却凝结着一股淡淡的冷傲,虽然一闪而逝,却让龙芷澜心中一惊。 那是一种成功男人的从容和豪迈,孤高却胜券在握,这种气度不该在底层男人傅以宁身上出现! 龙芷澜紧紧盯着他,“为什么他不敢来?因为……这块地盘现在姓傅对不对?” 傅以宁不置可否。 她直起身体握住他的手:“以宁,你知不知道有些机会就在你手边。” “比如?” “你可以利用现在的人脉挣很多钱,那样,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傅以宁眸光微微一变,沉默不语,只是凝眸看着她朝露般美丽的容颜。 她被他盯得有丝发虚,“怎么了?” 傅以宁轻轻摇头一笑,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想成立另一个魏森。” 龙芷澜心头暗暗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让你去犯法……” “当然,我知道,”傅以宁揉揉她的头发,目光又回复柔和,“放心吧,那些事情我来想办法。这几天不要乱跑,如果要回学校就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回去。”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睛闷闷地说:“你还是先想办法弄张床吧,不能再睡桌子了。” 他微微一怔,然后又笑了。 分卷阅读47 傅以宁走后,龙芷澜方微微舒了一口气,刚才只不过短短对视几秒,她背后竟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这个男人太精明了,他那一刻喜怒莫辩的表情,几乎让她看到了前世的傅以宁。 她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更不能有一丝的心急。 * * * 下午的时候,傅以宁从批发市场弄了个折叠床绑在摩托上,何靳瞅见他不禁问:“你弄个这玩意回去干嘛?要整整个大的啊,好折腾。”说起这个他露出好奇中带点猥琐的笑容,“老傅,怎么样啊?爽不爽?” 傅以宁埋头打好绳结, “就我一人用这床,够折腾了。” 何靳不禁张大了嘴巴,“……敢情你和那丫头没睡一块啊!” 傅以宁长腿一迈跨上摩托,“先走了。” “哎,等等等,”何靳一听赶紧把他拦住了,“我的哥,我说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呢?赶紧上啊!你别告诉我你搞到现在连那小丫头身上的毛都没看清楚?” 傅以宁闻言眉头一蹙。 何靳还在那痛心疾首:“那你掏心掏肺个啥?前几天我可看见你找老王要账了,是替那丫头凑钱不是?我的哥,你可千万别犯傻气,那丫头长得漂亮心气又高,大学毕业了还不知往哪里飞呢?你把这几年的卖命钱都撘进去,小心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听我的,二话不说先睡了再说,她要拿乔你就死摁,这女人啊,你把她摁倒了她也就死心塌地了。你看阿姚,以前还不是尾巴翘上天不正眼看我一眼,那晚我趁着点酒劲把她给摁了,开始还扭扭捏捏,后来敞开了弄,现在不知道多配合,要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他唾沫横飞地继续说着。 傅以宁淡淡打断他:“她和阿姚不同。” 何靳心领神会地拍拍他的肩,“我当然知道不同,阿姚是二锅头,嫂子是茅台酒,所以这样的女人不是天天有的喝,哥,机会难得别错过。” 傅以宁轻轻笑出了声音。 她怎么不是二锅头了?墨西哥二锅头,呛人得很呢。 这些日子以来,那个坏脾气的女郎一天一天变得柔和开朗起来,曾经凛冽孤清的眼睛总是盛满朝阳般的清新和朝气,以及比初开的玫瑰还要娇野的明媚和喜悦。 这样似乎也够了。 他虽然依旧用手解决,可也没有太多不满足。 * * * 晚上,傅以宁和龙芷澜一起把新床铺好,床摆在外间,晚上铺白天收。床上用品是龙芷澜新买好的,床单是深蓝色的法兰绒,和枕头一套,图案是蓝海和青灰色交错的天空,一看便不便宜。 床铺好后龙芷澜把自己扔上去,“我来试试舒不舒服?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窝了。” 傅以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丰盈的长发像密云般铺满一枕,身子陷在深蓝色的法兰绒床单里,皮肤白得就像蚌壳里的珍珠,腰肢那么细,仿佛一把就会掐断似的,整个人泛着淡淡的光晕,像大海里一颗最娇柔、光洁又美丽的珍珠。 “舒服吗?”他的目光温柔地问,下|体箭一样绷得笔直。 “嗯,不够好……”她双手枕在脑后带动胸部又自然地向上娇挺了挺,半眯着眼睛说:“以后我要替你买一张很大的床,让你可以摊开了四肢睡。”说着她孩子气地摊开四肢。 “还有呢?”他问。 “还要有一栋独立的房子,不需要太大、太豪华,但要有一个夜夜被月光浸透的小园子。门外是成行高大的果树,每天清晨推开窗户,阳光就会透过树叶的间隙筛进道路,就像一道道白色的光练照亮你出门的路。院里要种花,最好是桃花,每逢到春雨,潇潇洒洒,一院桃花。屋子背面种上会攀爬常青藤和金银花,花叶爬上宅墙,每到夏夜就里会有美妙清悠的香气和蝉鸣在星空下浮动。秋天,秋天最好了,如果你肚子饿了随时可以拿起一根有铁钩的杆子钩下枝头的金橘或者苹果……当然,干这种事的也许是你的孩子,”说到这里,她闭上眼睛,唇角微微翘起来问:“怎么样?” * * * 那一夜,她躺在简陋狭窄的床上,却似有满轮光华覆照着她,盐沙燿燿、清辉浸透,在他记忆中一直似初雪般纯洁轻柔。 * * * “家”一点一点布置齐全,傅以宁问:“还需不需要再买一个电视机?” 龙芷澜摇头道:“店里有电脑,咱们闷了可以看碟片,再说了,咱们晚上还要做功课,忙得很。” 傅以宁心脏暗暗漏跳一拍,脸上很镇定地问:“什么功课?” 龙芷澜鄙夷地看着他:“瞎想什么呢?当然是这种功课。”说着搬给他厚厚一摞书,“我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你帮我。” 傅以宁看着手里的书微微愣神。 龙芷澜挑起眉,“怎么?想装看不懂?醒醒,傅以宁,你是学霸 分卷阅读48 ,别冒充考不及格的学渣!你还准备和书本绝交到底不成?” 傅以宁沉默着,片刻后,微微摇头一笑,修长的手指翻开了书。 第22章 了解 有傅以宁帮忙龙芷澜论文进展很快。 龙芷澜从图书馆搬回一摞摞原版资料书让傅以宁帮她翻译。 傅以宁问:“美术生写论文也用查这么多资料?” “什么意思?瞧不起美术生?” 傅以宁笑道:“我瞧你平时画笔都不拿,以为毕业论文也准备随便糊弄糊弄就算了。” 龙芷澜不禁微微一楞。 她确实没把学业当回事,一是知道自己肯定可以轻松毕业,二是……对美术的理想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也曾经办过画展,但接踵而来的奖项和盛誉让她毫无成就感,因为配得上那些的是傅以宁的钱,而不是她的作品。 她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画笔都不拿?只不过这里没有给我画的对象而已。”说着她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很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傅以宁笑了:“真让我脱了给你画?那我不保证不会趁机禽兽一回。” 龙芷澜想起什么不禁也笑了,“那还真可能。唉,男人……有一次我们人体课请了一个身材很棒的男模特,很年轻,第一次上场,结果整场下来他一直有反应,很雄伟的样子,弄得下了课全体男生集体合唱《无地自容》。” 傅以宁忍俊不禁,“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没有再请。” “听起来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龙芷澜收敛笑脸,很严肃认真地说:“我才不遗憾,那些人体对我而言就是一堆肌肉结构和明暗关系,和石头没什么不同。”说完她又眨了眨眼,“除了一个。” 傅以宁问:“那个大鹏?” 她手里的书一把砸过去。 他笑了,把她拽过来亲,两人又亲又笑,闹完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问:“澜澜,到底有多雄伟?” 龙芷澜不禁翻了个白眼。 天啦,这个男人可真小气! * * * 傅以宁不提还罢,一提,龙芷澜忽然有了画画的冲动。第二天便回学校拿了画具,守店闲暇的时候,就支起画架画这条街的街景和人物。 她从来没画过这样破漏的街道和人物,她一向崇尚和谐悦目的美学,与人物相比更爱画景,有评论家说过:透过龙芷澜的画作几乎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凉爽的清风、田园的麦香、森林的阴郁,有一种出神入化的诗意和恍惚。可她自己知道她的画若说真有独特之处,那便是掩藏在唯美之下的虚无,挥之不去,却缺乏撼动人心的灵逸和力量,算不得真正的佳作。 可眼前这些却是极为新鲜有冲击力的,翘着大腿嗑着瓜子的站街女,百无聊赖又蔑视一切的眼睛,廉价而又冲击感十足的肉感,贫瘠和丑陋中迸发出的原始的诱惑力和生命力,有一种矛盾的张力,一边厌恶一边吸引。 开始动笔了便停不下来,终于有一天对面店里的女人走了过来:“你是在画我吗?” 龙芷澜点点头说,“是的。” 女人绕过来看,然后愣住了。 画中用极为细致的线条描画出女人黢黑而浓密的头发,嘴唇微微干裂,脸部纤维毕现,颧骨下有淡淡的蝴蝶斑点,画中女人倚在门口晒太阳,紧身的上衣、黑色的短裙和长袜,丰腴的胸、腰间的赘肉,还有某一瞬间微微下垂的眼眸。那一瞬间画手捕捉到了,虽然整个人都很俗艳,可那一瞬间落寞而又坚硬的神情几乎可以称之为美。 女人愣愣看了许久,问:“这幅画多少钱,能卖给我吗?” 龙芷澜取下画递给她,“送给你。” 女人又楞了楞,“谢谢。” 渐渐,店里围观和闲聊的人越来越多了,连带着生意也好了不少。 傅以宁本就熟人多,很多司机会专门绕过来买张彩票,以前觉得龙芷澜傲冷,不大敢搭话,现在见她架着个画架画画,难免那些围观的、惊叹的、搭讪的、聊天的都来了,特别自从龙芷澜给对面的女人画画后,这条街上的按摩女门也渐渐上门,有时会买一、两张彩票,有时会请龙芷澜也替她画。龙芷澜都应下,只当练笔。 傅以宁有些意外,某晚看着她画布上的人像问:“你不是讨厌这种女人吗?为什么肯替她们画?” 龙芷澜边洗笔边说:“讨厌归讨厌,不过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你看看画上的女孩子,才19岁,初中毕业出来就开始做事,已经四五年了,每天大约有二、三个客人,还不到二十岁就经历过几千男人。最大的理想是攒些钱,回家给父母盖栋房子,自己开个小店,然后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你说可不可 分卷阅读49 怜?” 傅以宁皱眉:“怎么听起来她未来的老公比较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能让淑女失贞、妓|女从良是中国男人的两大理想,能实现其一也不错啊。” “哪里来的歪理邪说?” 龙芷澜一挑眉,“哈,不承认?难道这条街上就没某个被迫失足的漂亮女孩让你心生怜意,想救她出泥潭?” 傅以宁沉着地回答:“不了解谁是被迫谁不是。” 龙芷澜半眯起眼看着他,哼,还挺滴水不漏的,求生欲挺很强。 她探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傅以宁,要是我失足了你愿不愿意接个盘?” 看着她的眼神傅以宁倒笑了,“不会。” 龙芷澜脸色一变,“不会?” “你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为生活所迫下个海什么的。” 她满以为他会说:“不会的,有我呢。” 结果他却摇摇头:“你不会的,龙芷澜,你太骄傲了,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被玩弄的位置,无论是为了谁。” 很多年后,龙芷澜有时会想:既然他那么聪明,既然他能把她方方面面都看得通透,为什么偏偏看不出她是在骗他呢? * * * 两天后,龙芷澜回学校听课,课后班长唐林在教室门口堵住她:“澜澜,你这些天在忙什么?成天看不到人影,电话也不回。你到底去不去西藏啊?报名快截止了,冯头都催好几遍了,大四的集体写生你要是不去他会发飙的。” 龙芷澜沉默一会说:“这个事我再考虑一下吧,晚上给你答复。” “你赶紧的,明天就要报最后名单了。” “嗯。”她点点头走出教室。 唐林在后面大声喊:“喂,你可别再关机了啊。” 龙芷澜走下教学楼的台阶,迎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年轻的学子们从她身边来来去去。她拿出手机,把电话设置成呼叫转移,然后关了手机。 * * * 晚上,傅以宁回到店里,只见店内空荡荡没有人,推开后面虚掩的房门,只闻一股香浓的大骨汤味飘出,龙芷澜正站在灶台前微微弯着腰调味,长身玉立的,见他回来,回眸冲从他下巴微微一歪,“快点过来,煮夫的宝座让给你。” 只有她会穿着飘逸贴身的针织长裙在厨房里煮饭,还是浅香芋紫的,简直是视觉对味觉的终极挑战。 傅以宁走过去,就着她的手汤勺尝了一口,火候刚好味道很正,吻吻她的面颊问:“今天怎么这么能干?” 她耸耸肩,“这个简单嘛,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龙芷澜拍怕手潇洒走人,出门前还不忘把门关得紧紧的,以免香气外泄。 傅以宁不禁失笑,洗了个手,打开冰箱门。 不一会,他便炒了两个菜,支起桌,摆好碗筷,朗声喊:“进来吃饭。” 龙芷澜走进来,只见折叠木桌上摆着简简单单三道菜,龙骨藕烫、小炒黑木耳,凉拌莴苣丝,有红有绿有黑,色彩搭配的极好,特别是一锅汤她煲了整整一下午,热气腾腾、浓香四溢,“哇,好香啊!我得去把店门关了,不然又有人不识趣地过来蹭饭。” 说着她当真把店门给关了,两个人围桌吃饭。 说笑间,龙芷澜忽然不小心溅了一滴汤汁在胸口的衣服上,她跳起来,“新买的,糟了,这个衣服洗不掉的。” 傅以宁站起身把她拉到水池边,按出一点洗洁精涂在污渍处,干净修长的手指仔细将洗洁精揉进去浅香芋紫色的纤维。这件针织衫非常柔软贴身,龙芷澜的胸衣又惯是极薄,他的手指并没有直接触到她,但上下滑动的衣料摩擦着乳|尖,然后,竟然起了变化。 她脸颊微微发烫,悄悄扫眸他神色未动的眉眼,有些尴尬地偏过头,故作镇定地问:“这样就可以了?” 他松开手,“待会你脱下来我替你洗了。” 她楞了愣:“你替我洗?” “毛衣挺厚的,你不好手洗。” 龙芷澜又怔了会神,然后笑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以宁,你待我真好。入秋以后衣服都好厚,你都帮我洗了吧。” 傅以宁板着脸:“下不为例,惯得你。” 龙芷澜眯眼狠狠瞪了他一会,甩手。 他忽而一笑,冷硬的脸庞顿时温润若月如沐春风,他轻轻一带,龙芷澜娇弹挺拔的胸部正好撞在他结实坚硬的胸口上。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第23章 梦境 龙芷澜回头一看,是放在床上那个半旧的手机。傅以宁放开她,龙芷澜走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唐林的声音:“澜澜,你到底 分卷阅读50 去不去啊?” 龙芷澜顿了顿,说:“我不去了。” 那头的唐林叫嚷起来:“大学最后一次外出写生你不去?老冯头哪里怎么交代?澜澜,别傻了,搞不好他真让你挂科!” 龙芷澜蹙了蹙眉,“不至于吧,班长,你帮我请个假,美言几句。就这样啦,谢谢你,帮个忙。” 唐林不禁叹了口气,“唉,行吧,我尽量试试。” 龙芷澜又感谢两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犹自仲怔,身后,傅以宁走过来问:“什么事?” 她把电话往床上一扔,回头笑笑:“没什么,学校有点集体活动,我不想去。” 傅以宁说:“听起来好像是去集体采风?” 龙芷澜看了他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说:“接着吃饭吧。”说着就朝餐桌走。 傅以宁叹了口气,把她拽回来:“大学最后一次采风怎么能不去呢?说吧,多少钱。” “不用……” 傅以宁打断她,“学分不够你毕不了业,这一次必须得去。” 龙芷澜闭着嘴不说话, 他把她下巴抬起来训她:“别扭扭捏捏的,直接说。” 龙芷澜把头扭过去声音略沉地说:“这次是去西藏,时间比较长,大约一个月,要交二万块。” 他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咱们吃饭。” 龙芷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傅以宁回头看她。 她脸很冷,目光里有一些负气和生硬的情绪。 傅以宁微微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说:“没关系,说好了的,我来想办法。” 她紧紧盯着他,“你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一件货一件货的搬,五块钱五块钱的挣。你每一分钱都挣得不容易,有没有想过把这些全都用在我身上将来怎么办?你父亲忽然病情恶化了怎么办?弟妹忽然要用钱了怎么办?你辍学、打工、这么些年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傅以宁平静地说:“问题一个一个解决,他们我要照顾,你也一样。” 龙芷澜呼吸一窒,唇角却露出一个冰冷嘲讽的笑容,“傅以宁,你是不是傻啊?他们是你的亲人,我又不是。我随时随地可以远走高飞你知不明白?我告诉你,即便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花在我身上,我也不一定会给你任何回报!” “那又怎么样?”傅以宁说:“这些我都知道,你并没有骗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即便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那也只有三个字:没得怨。无论结果怎么样,澜澜,你没有骗过我,这样就够了。” 龙芷澜没有说话,长久地沉默着,她的眼中有一些复杂难明的情绪。 而他眼里只有一片温柔的宁静。 * * * 龙芷澜一行人坐飞机到了拉萨,在市内盘恒数日,画了大昭寺、画了布拉达、画了虔诚的僧侣、画了淳朴的孩子、画了五体投地磕长头的藏人,然后便一路包车去往林芝。 壮观、苍凉、硬朗的川藏线一步移景,看不尽的蓝天白云、冰山雪岭、苍林高壑,总让人感觉路的那头就是天堂,就是千载轮回的尽头。 他们包的是一辆大巴,开车的是一名面色古铜的藏族汉子。他也是导游,非常健谈,与一车文青谈笑风生畅谈一路。 车随开随停,遇到美丽的景,便停车画画。 这天他们把车停在了巴松措。 巴松措湖形似一轮新月,湖水碧清如镜,湖滨水草丰美,四周雪山倒映其中,沙鸥、白鹤等飞禽浮游湖面,景色正如藏书上所说:“雪山犹如水晶之宝塔,低湖犹如碧玉之曼遮”,置身其间恍若仙境。 一群年轻人跳下车大呼小叫地奔向湖边,龙芷澜背着画板慢慢地走,跑在前面的夏雅忽然回过头高声喊:“澜澜,快过来啊。”她的短发在风中俏丽的飞扬,龙芷澜也笑了笑,快步走过去。 众人支起画板,或站或坐,临水作画。身旁的夏雅忽然凑过来问:“澜澜,你这些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龙芷澜侧首反问:“我有吗?” 夏雅肯定地点头:“你有!你看啊,咱们行走在中国最美的公路上,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只有你提不起精神。还有啊,我可听班头说了,之前你差点不来,干嘛不来啊?是不是……舍不得男朋友?”说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 龙芷澜一脸默然。 夏雅眨眨眼睛,“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出啊,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谈恋爱了。说嘛,那个神秘的男友是谁?” 龙芷澜笑了,摇摇头,“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性冷感。” “性冷感”是室友对龙芷澜的调侃,说她大学几年形单影只似乎对什么男人都兴趣缺缺,好像完全没有多巴胺似的。 夏 分卷阅读51 雅认真地说:“性冷感来这里就对了!藏区专治性冷感。” “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吗?男不入川,女不入藏,入了就回不去了。传说藏区的康巴男人,高大健壮、长相英武,是全世界最受女性欢迎的种族之一,以前希特勒还准备从里面挑些回去给德国女人‘借|种’呢。我有一个表姐前男友就是藏族人,据她说和前男友好了两年愣把她痛经腰疼的毛病给治好了,后来她嫁了一欧洲帅哥,1米9,金发碧眼、纯正北欧海盗品种,不过论起那方面,她还是恋恋不忘地对我说前男友才是真正的床上极品。” 龙芷澜不禁失笑:“你表姐前男友功夫那么好,还能治病,怎么后来舍得分手?” 夏雅不由叹气:“床上虽好,不爱洗脚。” 龙芷澜哈哈大笑。 夏雅说:“人无完人嘛,再说也不全这样。我表姐说了,虽然都传言康巴男人最好、康巴男人最帅,但真正接触多了才发现其实西藏林芝这块的男人才是最帅的,而且爱干净,比如……那一个。” 说着她抬抬下巴指向对面。 龙芷澜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河边,那名年轻的司机坐在一块雄奇的石上。 他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深邃、肩宽身健,穿着皮袍,腰间挂着银色的小刀,古铜的肤色在阳光下健康而闪光。 夏雅拿胳膊肘拐拐她,“怎么样怎么样?不错吧,当个野餐吃一吃,没准就把性|冷感给治好了。” 龙芷澜不禁莞尔,“你就继续YY强身吧,没有兴趣。” * * * 龙芷澜说她没有兴趣,夏雅倒感兴趣上了,没两天就和司机小伙打得火热。 他们林芝游完,又去往纳木错、林海、南迦巴瓦峰等景点。他们头些天一直住的旅馆,不过后来这群雄心勃勃要在大自然里释放身体和心灵的年轻人强烈要求露营。班主任和辅导员被他们缠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露营一晚。这事和导游一说,他也不含糊,很快借了露营装备,当晚便在古乡湖畔一处适合露营的点安营扎寨。 * * * 当晚露营地自然少不了烧烤、篝火和舞蹈,一群年轻人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疯闹,一切的烦恼和束缚似乎也不存在了。 晚上,龙芷澜和夏雅住一个帐篷,半夜醒来,夏雅不见了。龙芷澜猜她可能是独自去上厕所,有些不放心,便拿了个小手电出帐寻她。 营地不远处有片小树林,女孩子只能躲在里面方便,龙芷澜走过去,刚走进树林便隐隐听见一些异样的声音。她顿住,透过重重树影,只见远处一个白皙柔韧的身影躺在地上,以一种奇怪角度扭动,像挣扎又似迎合,夜色里非常显眼。再仔细一看,压在她身上那块起伏不定的阴影居然是个男人,强健过人的肌体犹如黑色的石块,正带着节律、猛烈地向敞开的两|腿|之|间征伐。 叶影在女子媚人的肢体上摇曳,她仰起头,模糊的容颜在月影下瞬间变得清晰,竟然变成自己的模样! 这时,颈间的男子也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英俊滴汗的面庞,以及一双俊逸却深邃到阴沉的眼睛——龙芷澜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夏雅闭目安睡着,呼吸沉甜。 半晌,龙芷澜幽幽叹了一口气,默默起身。 出帐,漫天繁星亮得惊人,仿佛可以一伸手就摘下来一般,她踏着星辉来到了湖边。 四周极静,除了水流和鸟鸣,就是穿梭的风声。 不久之前,他们就在这里伴着篝火跳舞、放歌,欢声笑语响彻湖畔……喧闹过后却愈发显得寂寞。 她拿出手机,午夜三点。翻开通讯记录,只有寥寥数条确认平安的短讯。 这么些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她也一次没有想起他, ——除了在方才那个隐秘的、情|欲勃发的梦里。 这场游戏比想象中危险。 上一次,她虽然最后丢了性命,可至少在精神上潇洒脱身过。 可这一次…… 真是滑稽。 当初一段十八年的感情和婚姻权且束不住她,现在一个没有肉体关系的男人却似能主宰她的欲望和灵魂。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他还是她? 抑或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格外挂念。 她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出乎预料,只响了半声便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清晰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澜澜?” “嗯。” “你在哪里?还没睡?” 她看了看四周,“我在一个湖边,名字忘了,藏族这边的名字总是怪怪的我记不住。”说着她扬起头看向天空,“这里的星星很漂亮,比 分卷阅读52 靖城好看许多倍。” 他却没和她谈星星:“你一个人在那里?其他人呢?半夜不要一个人乱跑!” “没关系,营地就在旁边,就隔几十米。” “那也不安全,现在就回去!” 她没吭声,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问:“这几天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挺好的,傅以宁,我和你说,这里的星星真的很漂亮,比我们那一晚看到的还要漂亮。雪山和湖水也很美,就是现在,星星倒映在湖水里,你想象不出究竟有多美。” 他想到了她的眼睛。 她说:“我希望你能亲自来看一看。” 他说:“好。” 她说:“对了,这次我们请的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子,简直帅爆了,我们群里好几个女生都看中他了。”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康巴男人的威名听说过。” “听说过什么?” “听说康巴男人都很有本事,强壮的肉体和不竭的精力能让女人顶礼膜拜一辈子。” 龙芷澜问:“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坦白地说:“不确定。” “没试过?” “没有。” 龙芷澜说:“我想试一试。” 电话两头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只听他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约炮了约炮了 第24章 尤物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龙芷澜一行把藏南藏北的主要景点画了个遍,接着就要返程。 这天晚上,夏雅在宾馆房间里坐立难安。 龙芷澜实在忍无可忍:“你干嘛呢?转来转去头都晕了。” 夏雅也不理她,转了半天径自握拳:“今晚一定得把他给搞定了!” “谁?那个嘎松旺加?” 夏雅白了她一眼,“人家有汉族名字的,叫耿礼越。” 龙芷澜忍俊不禁:“连汉族名字都知道了?看来关系不一般啊。加油!咱们明天可就回拉萨了。” 夏雅叹气,“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今晚如果没突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想上就上啰,来,给他打电话。”说着,龙芷澜递给她手机。 夏雅又犹豫了,“你真的支持我?” “支持,为什么不支持?这张彩票再不开就过期作废了,你现在不开,以后会惦记这份‘大奖’一辈子。” 夏雅一想也对,接过了手机。 龙芷澜话音一转又说:“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是要注意安全,二是要别吃个野餐反被野餐给吃了,藏区这边可好多地方一妻多夫的,万一嫁过来每天几个人高马大的藏族汉子在家等着你,就你那小身板受得住?” 夏雅不禁大羞,“哎呀,你胡说什么啊?” “我可没胡说,小雅,你想清楚啊,你玩不玩得起?” 夏雅愣住了,俏丽的小脸露出微微迷惘的神色。 龙芷澜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夏雅就是个虚张声势假把式,口里说得浪荡不羁,实际上单纯爱幻想的小女生,对男人根本不能爱性分开、来去自如。 夏雅沉思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坚决的神色:“对,你说得对,这张彩票不开我以后会后悔一辈子,大不了不中奖就是!” 说罢,她把手机一扔,跟着扔下一句:“我直接去找他。”然后便旋风般冲出了门。 结果……这张彩票不禁没中,还开出一团狗屎。 夏雅,敲开那个藏族男人的门,结果发现室友肖鸿在里面。 * * * 夏雅坐在床沿不停地哭,地上一堆纸团,龙芷澜又递给她一张纸巾:“好了,别哭了,多大点事?” 夏雅边擤着鼻涕边哭,“那个肖鸿太过分了,她明明有男朋友的。” “有男朋友才叫吃野餐,哪像你,一份野餐被人吃了还哭哭啼啼……这样也好,你要今晚真送上门被他睡了,搞不好这辈子都得撘进去,肖鸿也算帮了你。” “你!”夏雅抬头怒目而视,水晶般的眼睛又哭又气红彤彤的。 龙芷澜叹了口气顺着她说:“不过那个肖鸿也确实过分,这些天谁都看得出你和那个导游打得火热啊,谁知她居然背后给上了,一点道义都没有。更过分的是那个导游,私生活这么凌乱,迟早得性病!” 分卷阅读53 夏雅忽然又哭起来,“我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有天晚上我们偷偷去爬山,他本来可以的……我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好了好了,别哭了。”龙芷澜犹豫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结果她顺势倒进她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龙芷澜不禁微微一僵,她一向不是热心快肠的人,只不过这辈子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夏雅,夏雅似乎带给她死而复生的喜悦,不知不觉,她也便对她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耐心。 从来没有人这样倒在她怀里哭过呢。 即便她以前当过母亲,可养子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傅以宁……更加没有过。 她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为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好容易哄夏雅睡下,龙芷澜拿起手机悄声出门想在走廊里给傅以宁打个电话,结果一开门,耿礼越站在外面。 * * * “你在这里干什么?”龙芷澜出走房间轻轻带上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进去找夏雅?” 他摇了摇头,问:“她现在怎么样?” 龙芷澜这时才仔细端详了他的长相,确实很英俊,是那种极粗矿极男人的英俊,不过沉默的时候,却有一双既性感又忧虑的眼睛,可能就是因为这,让女人欲罢不能。 夏雅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你这事办得很难看,”她冷冷道:“就算是搞艳遇也该讲点规则,如果你开始的目标不是夏雅就不该一直撩她,结果你拿她当幌子却和她好朋友上了床,这样搞不大合适吧?” 耿礼越半垂下眸,“是我不对。我确实喜欢夏雅,不过我知道哪种女人可以玩,哪种不能。” 龙芷澜嗤笑一声,“那么你来干什么?扮一下情圣让自己好过一点?” 耿礼越抬起头,露出一双透着英武和深沉的眼睛,“我只想让夏雅好过一点。” 龙芷澜沉默一会,说:“如果你只是遗憾错过一场艳遇,那行行好,别再来打扰她;如果真如你所说只想让她好过一点,那么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她,这样会让她好受点。告诉她你是因为珍惜而不去碰她,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真的不碰。” 耿礼越沉默看着她,然后向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谢谢你。”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 * *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龙芷澜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拿起手机给傅以宁拨了个电话,然后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和他通话:“……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让夏雅更加难忘那个男人。” 傅以宁问:“那个男人告没告诉夏雅喜欢她有区别吗?不是一样会离开她。” “当然有区别,一个女孩因为被爱而被放弃,和因为不被爱而被撬墙角感受完全不同,这就相当于……一个女孩因为生病离开你,而另一个女孩因为红杏出墙离开你之间的差差距。” 傅以宁无奈叹气:“用不着打这么让我感同身受的比方吧?” “就要!让女孩感到被珍惜和被爱这很重要,傅以宁,这点很重要!这和她一生的幸福感有关,这不是你口里说说,或者给她房子珠宝可以代替的。” “真这么严重?” “当然,你看Rose虽然一辈子也忘不了Jack,但这并不妨碍她好好生活,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被人拿生命珍惜和爱慕的,她值得这一切,她必须珍惜自己、必须好好生活才对得起自己和Jack,她一生是幸福的。”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然后轻笑道:“知道了,澜澜。若你不告诉我,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么重要,我以为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会明白。” “……” 他换了个话题,“你做得很对,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为那个女孩考虑那么多。”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冷心冷肺?” 他在电话那头又笑了,“我觉得你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冷酷。” 她被恶寒了一下,“别,千万别把什么温情脉脉的词和我联系在一起,太恶心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觉过了半个小时,龙芷澜浑身透寒,挂了电话回房间。 * * * 他们便回到了拉萨,修整一天,次日便准备登机回晋城。 原生态的自然美景虽然醉人,但在群山僻岭待了一月的年轻人乍然回到城市顿如鱼儿入水般撒了欢的疯野。 耿礼越本来把他们送到酒店便可万事大吉,不过他说感谢大家一个月来照顾生意,今天再免费服务一天,请大家去拉萨城最嗨的酒吧好好玩一场,他请客! 众人自然是乐意,围着他称兄道弟一下子亲近。 晚上,耿礼越把一群年轻人带到一个地下酒吧,果然是极嗨 分卷阅读54 的乐、极劲的酒、极辣的舞,一群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不过他们中三个最引人注目的女孩却都有些兴趣索然。 肖鸿、夏雅、龙芷澜。 夏雅一直情绪低沉,龙芷澜陪着夏雅意兴阑珊,男同学换了几轮来邀请她俩舞都铩羽而归。而肖鸿则有些心不在焉、欲言又止。 玩到半场,男生都有些喝高了,平时斯文绅士的风度也慢慢抛到爪哇国,班长把所有人拉过来玩传纸游戏,他拍着桌子喊,“今儿谁都不许怂,谁怂,谁上去脱了衣服跳一段!”说着他站到桌上指向高高的DJ领舞台。 下面男生顿时鬼哭狼嚎附和一片。 耿礼越默默坐到夏雅身边,夏雅依旧板着一张俏脸一声不吭,耿礼越犹豫了片刻凑近了一些正准备说话,夏雅忽然嗖得一声站起来飞快地坐到对面。龙芷澜一愣,刚想起身,游戏开始了。 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拿一张纸含在嘴里传给身边的人,传纸的不能松口,接纸的人必须把纸撕下一片传个下一个,纸片会越来越短,最终相邻的两个人会嘴唇触到一起。 第一轮没传几下两个男生就吻到一起,他们装模作样扭来扭去法式深吻,旁边的人纷纷笑瘫在沙发上回血。 第二次换了个方向转,传到耿礼越这里纸片已经很短了,龙芷澜想要不碰到他撕下纸片几乎是不可能。 他微微张口将那片不足五厘米的纸片叼在洁白光亮整齐的牙齿间转头看向龙芷澜,棱角分明的嘴唇似笑非笑,看起来很柔软。 周围兴奋得嘘声四起,有人怂恿:“快啊、快啊,”有人起哄:“跳一个、澜澜,跳一个!”让从没过跳舞的冰美人跳一曲钢管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龙芷澜面色渐冷。 这时,耿礼越忽然舌尖一卷将纸片整个吞进口中,然后露出白牙邪邪一笑嚼了吞下。众人目瞪口呆间,他甩脱外套,露出一身腱子肉和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倒三角型身材,一个箭步跃上舞台,腰健腿稳、矫捷无比。他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周围的艳女顿时黯然失色。台下的人瞠目结舌看着他,他们从没看过这样的舞蹈,这样充满狂野的力量和性感,带着发乎自然的野性之美,虽然一点不暴露,却让人升腾起无限原始的狂热欲望。 龙芷澜回过头,只见夏雅呆呆望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眼中闪出些许迷惘又些许兴奋的光芒。龙芷澜知道她又要中毒了,这个男人就是一枚让女人堕落的□□,他就是性的本身! 果然,不久之后夏雅便和耿礼越同时不见了踪影。 龙芷澜打给她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真是见鬼,这个傻丫头不会明知道耿礼越什么德行还和他上床吧?还有,那个耿礼越虽然答应过不碰夏雅,不过这种春|药般的雄性能指望他有什么节操呢? 这时,肖鸿悄悄走过来幽幽说了一句,“你不用替夏雅操心,能和耿礼越这样的男人睡一觉是她的运气。” 龙芷澜微微挑眉斜晲着她。 肖鸿苦涩又不羁地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怪我没义气,不过如果夏雅是我也会那么做。有些男人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真正的高|潮。” “你男人就那么差劲?” “中人之姿,也可以吧,和那种天生尤物不能比。” 龙芷澜被逗笑了,回眼打量这肖鸿。肖鸿生得宽脸乌发,眼睛明亮狭长,唇部嫣红优美,五官不算很出色,但脸上有股少有的媚气,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太寡,很是撩人。 她过往的情史一向丰富,也算玩得起放得下,不过,此刻那张秀中带媚的脸上却露出几分少有的落寞和寂寥。 显然,那个男人从肉体上彻底征服了她,精神上看来也差不多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通往女性心灵的道路难道真的是vagina? 龙芷澜仰头干完杯子里的酒,“随你们的便吧。” 说完不再聊这个话题,她自个就够烦的了。 耿礼越有天生勇猛的力量征服女人,而傅以宁,似乎不用拿出真正的招式就能让女人俯首贴耳。 龙芷澜不信,她这次还会再栽在他身上! 第25章 归来(今天也算四更了 这一夜,夏雅彻夜未归。 早上天还没亮,她悄悄打开房门溜了进来。龙芷澜闭着眼睛装没醒,夏雅却坐到床边轻轻摇她,“澜澜、澜澜。” 她无奈地睁开眼,皱着眉问:“你一晚上到哪里去了?” 夏雅不答,反倒掀开被子钻进去,“澜澜,我和你挤挤吧。” 说着,不等她回答就挤进去。她身体冰凉凉的,眼睛却在黑暗中发亮。龙芷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夏雅问:“澜澜,你和男人睡过没有?” “……没有。”b 分卷阅读55 r   夏雅轻轻把头靠在她肩上发出一声悠悠的轻叹,“我也没有。” 龙芷澜不禁有些意外:“昨晚你们没有?” 她羞怯地说:“没有,他吻了我,却没有碰我……他说不想为了一时冲动伤害到我。我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他说他从不拒绝漂亮的女孩子,除了真正想要的……澜澜,我感觉到他真的想要,一晚上都是硬硬的……你说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龙芷澜沉默一会,“这种话问都多余。” 黑暗中,夏雅的声音像梦呓般轻柔,似乎还沉浸在某个地方,“澜澜,你知道吗?他吻我的时候我感觉灵魂都要飞出去了,那一瞬间我真想什么都不顾随他去流浪。” 龙芷澜微微嘲讽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只是想一想,就像这西藏的冰山雪岭,看起来很美,可让你一生一世住在这里你愿不愿意?” 夏雅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你说的对,我不愿意。” “所以,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不是肖鸿,他睡了你只会让你越陷越深迷失判断,所以他才拒绝。” “是啊,我知道你们说得都对,可是错过他我想我一生都会遗憾。澜澜,遗憾还是犯错,你选哪一个?” ——遗憾还是犯错,你选哪一个? 过了许久,龙芷澜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一种更为可怕。” 第二天,他们搭飞机回到靖城。出了机场,龙芷澜说要回趟家,便提前和他们分手自己搭乘的士回市内。 下了车,她便拖着行李急冲冲往彩票店跑。虽然这种情况不大妙,可一想到即将见到傅以宁,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像阳光下的小鹿般跳跃。她推开熟悉的玻璃门,“傅……” 她脸上的笑容凝住了,里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她先愣了愣,然后笑了,“你是小傅的女朋友吧?他把店子盘给我了,他说如果你回来就给他打个电话,来,坐一坐,他一准马上来接你。” “谢谢,不用了。” 龙芷澜拖着行李走出门彩票店,定了定神,拿出手机,电话刚一接通,她便咬着牙问:“傅以宁,你搞什么鬼?!” 电话那头传来傅以宁低沉愉悦的嗓音,近得似在耳边徊荡,“你回来了?呆在那里,我马上来接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路口的台阶上等他,不到十分钟,一辆半旧的大货车便停到街对面。一个高个子男人从车上跳下大步朝她走过来,树叶间隙洒下的阳光在他明亮的眼眸和根根分明的短发上跳跃。 他剪头发了。 很普通的发型,清爽干练,却有种说不出的英俊。肤色比夏天白了些,但依然是健康的浅褐色,穿着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便于行动的茄克和牛仔裤,茄克里面却是白色的衬衣,领口整整齐齐,袖口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撸起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 他到台阶下看着她,嘴角慢慢地抿起一个微笑:“玩得痛快吗?” 她面色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一会说:“傅以宁,你背着我搞事情!” 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明朗的笑容,“走吧,我带你回家。” 说着便伸手去拎地上的行李箱,手背却被一只纤手按住。傅以宁抬起眸意外撞见她倨傲冰霜的眼睛,不禁挑了挑眉。 “我不走,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说,”龙芷澜慢悠悠蹲下,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问:“你……到底想不想我?” 他面色微微一顿,却也不说话,只是一语不发地回视着她,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算了算了,”她松开手悻悻起身,露出一个顽皮轻松的笑容,“就知道你是个恒温动物,热情的拥抱什么是别想的……”话还没说完,傅以宁一个虎步跃到她面前,鼻尖几乎撞到她的鼻尖,她吓得一退,却被他拦腰扛了起来,“傅以宁,你干什么——”她瀑布般的头发倒泻下来,犹如一道流动着的青春的光。 傅以宁沉着脸,一手扛着她,一手拎着行李,大步走到街对面把她和行李都扔进大货车驾驶间的后排座椅上。 她挣扎着起身:“傅以宁你……” 他挤身上车,“砰”地一声合上门。她被他眼中冷戾的光摄住,下半截话被他压过来的身影堵在口中……她被笼罩在高大的阴影里,头被强迫仰起,舌被吸扯过去,辗转、吞咽、搅乱。她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吃惊地察觉自己的肉体反应,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挑起急切的渴望。过了许久,只听见他在耳边说:“龙芷澜,别撩我,我忍不住。” 她两颊绯醉,目光似有些恼怒,却似又有种说不出的娇慵和羞怯,她不自觉地向后靠着,仿佛在诱他去深吻的,喉咙的间隙溢出一声含糊的声吟,他像被火撩到一般瞬间燃了,俯过去再次深深掠夺她口中甘甜的蜜泽,却越吻越焦渴。她没有避开,反而抬起手臂轻轻搭在他的颈项,一条修洁的大腿从柔软的裙子里晃出来轻轻抬起擦过 分卷阅读56 男人坚硬紧绷的躯体,“知道了,你想念我,就这样吻我。” …… 过了许久,他定住,炙烫可怕的喘息落在她颈间。他埋下头,埋得很深,再起身,面色已经恢复冷静克制,“咱们先回家。”说完,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拎起她的行李放到副驾驶上,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侧上了驾驶室。抬眸,只见后视镜里龙芷澜静静玩味地盯着他,他对她笑了笑,“累了吧?先睡一会。” 龙芷澜挑了挑唇没说话。 他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和她对视着。 这时,有个不识趣的跑过了噼噼啪啪拍车窗, 傅以宁脸颊处的肌肉不禁绷了绷,滑下车窗,何靳一脸兴奋地凑进头来:“嫂子回来了?”他后排的龙芷澜笑嘻嘻嚷嚷。 “嗯。”龙芷澜含糊应了一声。 听她没否认,何靳脸上更加眉飞色舞了:“太好了,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天咱哥整个就像个冰窟窿似的,谁靠近谁都得冰成冰棍。别说这条街上的大姑凉小嫂子,就连我也吓得退避三舍,傅哥这些天身边只怕连个母苍蝇都没飞过的,可怜寂寞的很。” 龙芷澜没吱声,傅以宁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何靳后脖根忽的一凉不禁缩了缩。他见着情况准备溜号,临走之前还不忘补上一句,“嫂子,你今晚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哥,给他整个全套大餐什么的……” 傅以宁侧头滑上车窗,把何靳的声音隔绝外面。 车开动了,车内一片安静。 龙芷澜靠在后排座椅上打量看着前面男人宽阔平稳的肩背,后视镜里映照出男人微凸的眉峰、英挺的墨眉,以及镇静深邃的眼睛。 她忽然靠过去,伸出手绕过去作出要掐他脖子的模样,凶狠狠地问:“说,是不是你教他的?欲盖弥彰!是不是背着我不光搞事情还搞女人了?” 他唇角扬了扬,也不解释,继续平视着前方,一手驾着车,一手伸过来把她纤素柔白的手握住,抬到唇边碰了碰,露出一个温柔极了的笑容:“乖,回家了再说。” 龙芷澜忍不住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笑容和声音。 她现在就想吻他,现在就想咬开他起伏的喉结,现在就想撕光他全部一本正经的伪装。 她盯着他镜子里的眼睛声音略微暗哑地说:“不,你现在讲清楚。” 傅以宁略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个物流公司。” * * * 过了一会,龙芷澜弄明白了,原来傅以宁把彩票店转了,联合一批司机开了个物流公司。 “物流公司?”龙芷澜乍然听到不禁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傅以宁手头最有利的资源就是人和车,确实开物流公司最方便可行,“可是,这个好挣钱吗?靖城大型的物流公司已经有好几家了。” 傅以宁笑了笑,“我对这一行的前景很有信心,它的潜力还远远没被挖掘出来,我们的优势在于同城速递方便灵活,那些大公司不耐烦接的业务我们都会接,有一天,连你碗里的胡萝卜都会由我的物流公司派送到手上。” 龙芷澜瞪着他,半晌才说:“敢情你就雄心勃勃想当送菜工啊?” 傅以宁大笑,“是,最好全国的菜篮子都让我送了。” 龙芷澜也忍俊不禁,过了一会,又问:“可是,你们有启动资金吗?” 虽然靖城的货运司机、摩的师傅、的士司机大多会看傅以宁的面子免费加盟,可营运一个公司的启动资金总是要有的,单单靠转让彩票店恐怕肯定不够。 傅以宁沉默了一会说:“我们是几个人合股,我那份我说服父母把老家的房子抵押了。” 龙芷澜沉默下来。 ——这就是孤注一掷了。 如果和上一世一样,那么不久之后傅以宁的父亲会病情转危,那个时候…… 傅以宁瞟了一眼后视镜中忽然沉寂的龙芷澜蹙了蹙眉,“怎么不说话?” 龙芷澜秀丽的修眉微微一轩,弯起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唇角,“其实我还挺喜欢那个彩票店的,还有后面的小房间,全是咱们俩一起布置的。” 傅以宁微微一笑,声音既暗沉又温柔地说:“新的房间你也会喜欢。” * * * 龙芷澜这趟回来并没告诉傅以宁具体时间,傅以宁也没问,他知道去接她不方便,所以龙芷澜打电话时他着正开着车准备送货。他本想先把龙芷澜送回去,然后再去送货,不过龙芷澜坚持等他一起下班。 是她就躺在后排座位上睡觉,头枕着背包,身上盖着傅以宁的外套,由他载着她在这个城市转来转去几个小时,然后在大货车平稳有节奏的晃动中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傅以 分卷阅读57 宁带她去吃了点东西,接着两人一起回到新的住所。 * * * 傅以宁租住的房子既要考虑交通又要考虑价位,于是便选择这个城市的里弄区。这是旧时代的租界区,时至今日交通依旧便利但环境逼仄破旧,街道两边全是带着历史余韵的老建筑,走在安静的巷道里,一种凋零的美感扑面而来。龙芷澜知道这些地方十几年后会被改建成城市这个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可现在,它们依然承载着这个城市中下层的人生百态。 傅以宁选中的房子在二楼,是一套改建过的一室一厅,很难得有独立的阳台和卫生间,可见他挑选时必花了一番心思。 他拿到钥匙后便自己动手将整个房间重新粉刷一遍,铁锈斑斑的窗户刷了一层复古墨绿色油漆,洁白的墙壁映衬着墨绿的窗格明亮整齐。 室内的采光很好,原本那个小房间里的家具都搬了过来,冰箱、桌柜、床具,她亲手挂上的蓝色丝帷窗帘现在半悬在客厅卧房之间做了隔断,还有那盆小型的蓝紫微月静静摆放在靠窗的白色厨台上正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原本的东西都在,只有一样,她睡过的那张单人床没有搬来,卧室里只摆着一张双人大床。 这个房间唯一的一张床。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都很短,避免敏|感词叠加 第26章 one 龙芷澜定定地站在原处,身后有人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和声音打在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像一阵颤栗涟漪般扩散:“怎么样?喜不喜欢?” 她没有动,他低下头轻轻游移到修长细腻的颈上。 她骤然间浑身一紧。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生理反应!尽管那般欲|火焚身,可事到临头却总是忍不住退却、总是忍不住恐惧、总是忍不住抗拒,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想细究,也不想知道那个答案。 身后的人扣住她的腰轻轻往后一带,“澜澜,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要命!”他哑声道,然后埋下头又甜又狠用力一咬! 她未及惊呼便被人蓦然转过身堵住唇。 “不——”她下意识地猛然推开他。 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让他一下子顿住。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声音落地可闻。 过了好久,傅以宁调整好表情,摇头露出一丝轻笑,有些了然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我还不懂你?光说不练爱逞强的傻丫头。” 这温柔的声音让她浑身血液一下子逆流,方才那一刻他眼中喷薄而出的失望几乎控制不住!现在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无谓玩笑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吻上去。他幽邃如墨的眼眸暗光一闪,静静不动任由她吻着,任由她纠缠,呵气如兰。 “澜澜,你想好了吗?我不是圣人。”他声音哑得几乎滴出血,耻骨部位紧绷得快要爆烈,像一把利剑渴望饮血。 她抬起头,答非所问地问:“你为什么要选这一行?一点都不适合你。” 他眸光不由自主地一沉,过了好一会,才侧头垂眸露出一个苦笑:“你说什么适合我?我已经蹉跎了七年,总要闯一闯、搏一搏。” “那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我吗?” 傅以宁盯着她沉默,然后说: “是的。” 这一次她当真笑了,却松开双臂,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他,可恶而美丽的模样让人心惊肉跳,“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如果真为了我,就该回去好好读书当个医生。” 傅以宁皱眉,“你为什么总执着于让我当医生?就这么喜欢这个职业?” 她笑着说:“当然了,你若是个医生,以后,我要嫁人了你还可以替我补个处|女|膜什么的。”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深墨般的眼眸紧盯着她,声音压抑得发沉:“你什么意思?” 她挑挑眉,有些挑衅地问:“怎么了?只管破不管补?” 他眼神蓦然撕裂般狰狞,上前一把捞起她,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她的毛衣里向上一掀,那件宽松的毛衣顿时从头顶扯落。她被他扑压在床上,长发瀑布般的飞舞,流光般洒泻,犹如青春璀璨的星辉。男人双臂撑在两侧死死盯住她,目光半是阴森、半是桀骜,铁青的脸色可怖地吓人,“龙芷澜,你他妈什么意思?脱了裤子和我玩一玩,不想 分卷阅读58 玩了就提裤子走人?你当我什么玩意?老子说过,没有功夫陪你玩这套把戏!” 她唇角的弧度扬起一道优美清冷的弧度,像一把绝色刀搅得他五脏六腑零割碎剐般疼,她那般满不在乎地笑:“不乐意?那我走就好了。”说完,她推开他,弯腰去拾起地上的毛衣,却男人狠狠钉回到床上! 带着恨意的吻随之落下,凶狠、探入,折磨,那痛苦的唇舌将她的舌勾过来几乎要咬毁撕碎……那么馨香、那么柔软,让人打心眼里不知怎么疼惜才好,可越是爱怜就越是愤恨、越是心疼就越想摧毁、越是迷恋就越要折磨,这个女人难道就是为了毁灭他而生的吗? 他挣扎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却一丁点也不躲,反而仰起头欢欣鼓舞地迎接他,修长的颈像天鹅般柔美而优雅舒展,喉咙里发出舒服入骨的轻叹。 他狂暴的吻变得温柔……渐渐停住。目光反复在她半阖的、美的令人心碎的眉眼上徘徊,眼中流露出痛苦,许久他的唇终于轻轻落下,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眉、她的发、她的颈、她纤盈娆娆的腰身、她的香泽和艳丽,她的湿润和秘密,她所有的动人心魄的妖蛮和可恨。 “澜澜、澜澜。”他微不可闻地喊,声音暗哑极了,含着压抑到极点的痛苦和情绪。 而后,巨大的快/感摄住了他,脚底像被抽落了石块般坠落,淹没的感觉瞬间漫至头顶! 第27章 two 半夜,龙芷澜拖着疲软的身体去卫生间洗澡,洗到一半,傅以宁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在卫生间里又做了一次。 她的背抵在洁白的瓷墙上下起伏,凌乱湿润长发粘在墙壁上像一副绝美堕落的蝶翅,他握住她冰凉消瘦的蝴蝶骨,使她更加紧密攀附着他,一下一下似乎永不停止得向上颠着,几乎将她洞穿,她被做到绝望!手抓住他的背,似要与他融为一体又似要将他拉开。最后她抽搐着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哭了。 第28章 Three 第二天早上,龙芷澜是被一阵香浓的味道弄醒的。睁眼一看,只见半敞开的厨房内,一个修长的身影沐着晨光站在厨前,浑身镀了一层浅浅的金,非常悦目。 龙芷澜拥着被坐起身,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男人的背影。 他身形很高,前世非常瘦,显得峭薄峻拔,这一世却强健了很多,但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蛮粗,而是一切都恰到好处。 初冬的清晨他只穿了白衬衣和长裤,肩肿的肌肉紧绷着拱成弓形,肩背更显宽阔,袖子半卷起,露出浅褐色肌理匀称结实的手臂,劲窄的腰和修长的腿藏在衣服内看不大出来,不过龙芷澜知道如果把这身衣服脱了,浑身上下每一丝线条、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恰到好处。 一切都恰好合了她的意、恰好戳中她的点。她鲜润的唇角勾了勾,确实很美味,值得花去许多功夫。 很遗憾男子此刻背对着她,看不到前面性感的喉结和修长的手指,不过……她还记得昨夜抚在那片汗漉漉背脊上的触摸感,沿着背脊的线条一路向下……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由扑通一跳,“傅以宁,干什么呢?” 她在他背后扬起声脆生生地喊。 微微低头的男子身形一直,转过了身,然后便看见躺在床上沐浴晨光中笑盈盈的龙芷澜。 他目光顿了顿,过了片刻,眼角才露出上弯弧度,“醒了?” “什么这么香?”她抱着被子吸吸俏挺的鼻子问。 “大骨汤,前两天熬好的,早上就着下了点面。” 听到这个,她顿时觉得肚子饿极了。 这飘过来的味儿绝对不是隔壁十块钱一罐的打包外卖,必须是用上好的龙骨和清县特产的九孔莲藕放在用砂锅熬四个小时以上才会有香味。 昨晚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折腾了一整晚,一闻到这股热气腾腾的香味她忍不住了,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站到他面前,“好了没有?肚子好饿。” 傅以宁蹙蹙眉头对她说:“去把衣服穿上。” 她愣了愣,不耐烦地把昨晚扔到沙发上的毛衣套到睡衣外,然后坐到沙发把腿翘着腿严阵以待,“帅哥,煮好没有?赶紧上啊!” 傅以宁继续皱眉,“裤子也穿上。” 龙芷澜低头一看,只见樱粉色柔绒毛衣和米色格纹睡衣下两条修长白皙、光滑得出奇的大腿还全露着。 她不耐烦地爬到床上,掀开被子把睡裤也从被子底扒出来,回过头,只见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被子下的床单。 那上面有一片樱花般的血迹。 龙芷澜手一顿,冷冷挑起眉,“怎么,很得意?” 过了好一会,男人缓缓地笑了,“吃饭。” 她冷哼哼套上睡裤,然后跑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下出来,这时,玻璃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碗面、煎蛋、和两杯牛奶,颜色搭配很好 分卷阅读59 看。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味道很醇,暖暖的,应该是现煮的。她昨天听说他的公司和一个畜牧场签了协议,每天给市内直营店送鲜奶,他拿回家这种应该是最新鲜的奶源,味道香醇,但需要自己煮。盘子里鸡蛋不是糖心,刚刚双面煎熟,不老不嫩。面下了很大一碗,龙骨和九孔莲藕熬的汤、银丝细面、洒了点葱花,上面还飘着几颗鲜艳的红枣。 龙芷澜笑吟吟地夹起一颗红枣,洁白的牙齿咬住,舌尖顶了顶卷进口里,眨眨眼道:“给我补血的啊?” 一向淡定从容的傅以宁居然微微脸红了,含糊其辞地说:“快吃吧。” 龙芷澜却不着急吃了,素着一张脸笑盈盈看着他,长发披肩的样子既清纯又俏美,简直清新如朝露,可她眯着一双清媚无邪大眼睛说出的话却很皮厚:“都给我,把你碗里的也给我,我需要补好多血。” 傅以宁顿了顿,依言把自己碗里的唯一一颗红枣挑出来夹给她。 她弯起樱桃般鲜嫩的唇角,大言不惭凑到他面前:“你喂我。” 傅以宁抬眸看了她一眼,喂她。 她终于满意地笑了,樱唇轻启,轻轻地咬住他递过来的筷尖,粉红色的舌尖舔了舔,然后,慢悠悠软软地噙住了那粒红油油的圆果。 傅以宁扔下筷子,低声咒骂一句,站起身长腿跨过茶几骤然俯首下去! 于是,她刚含到口中那粒红枣又被卷回了他的口腔里。 第29章 我爱你 清晨的房间里年轻男女美好动人的喘息声交织着,低沉压抑的迫切、婉媚入骨的轻吟,一阵陈颤栗的涟漪般扩散。 过了许久,趋于平静。 这时,明亮的阳光已透过窗帘把整个屋子染成柔美的浅蓝色,龙芷澜闭目侧卧在洁白的被子里,傅以宁从后面拥住她,她泛着光泽密云般的发丝洒落在他结实的臂弯里。 室内一片静谧,却似乎有某种令人心安的柔暖音律回荡着,让人懒洋洋舒服极了。 傅以宁抚着女孩细瓷般柔腻的小腹,问:“饿不饿?” 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又乖又美。 本来是饿的,可身体魇足后,竟不觉得肚子饿。 他修长的手继续向下,带着微微磨人的粗砺,停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干涩沙哑地问:“这儿呢?疼不疼?” 她阖着眼,唇角笑变得会心玄妙,“还好,技术好就不疼。” 说起来也怪,上一世的初|夜,他温柔许多,她却疼得厉害。 可这一次,她几乎没有感受到疼痛。 这种变化可能与她熟|女心态有关,也可能,与她等待太久有关。 从某一方面来说,她比他更加饥|渴。 傅以宁微微怔了怔,看着臂弯里曼妙安稳的笑容胸口溢出一股细细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或许,或许,那就叫幸福。 他想起昨夜那些生涩贪婪的探索,那些鲁莽蛮横的冲撞,那些到了最后无法自控的激狂……技术好? 他的傻女孩。 他承认昨晚整整一夜他都有种不着边际的感觉,直到今早看见她的笑,看见床单上樱花般的血迹,他才心定了,生出结结实实的幸福感。 他的女孩。 他轻轻咬着她软玉一般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亲吻道:“不疼?那舒服吗?” 她被弄得又酥又痒,“啊”地一声尖叫转身用力去推他,他捉住她的手腕控制到头顶翻身去吻她,两个人瞬时笑闹成一团…… 年轻青春的肌体交缠着,那么美好,那么容易被再次点燃,她挣扎道:“不、不要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扣住她的手喃喃道,垂头去吻着情人光滑如缎的肌肤。 她的肌肤散发着莲花与茉莉混合的清香,他恨不得寸寸蕴吻寸寸撕咬寸寸吞噬!她在他身下轻颤着、眉尖微蹙,如青幽的月光中一朵朦朦胧胧的睡莲,隐隐约约在夜色的潮水里摇曳,妖娆涨满了全身……正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两人均是一顿。 埋首在女子颈间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翻身坐起,接起电话。 他的声音变得冷静而沉稳,与方才低沉惑人的声音完全不同。 身后的龙芷澜也翻了个身,慵懒地撑着头靠在枕头上打量着背对着她的男人,眼中的意乱情迷消失了, 他挂断电话,回过头对她笑笑,“想吃什么?我去买。” “要去公司?” “嗯。” “那你去吧,我把你做的早餐再热一热就成。” 他伸手揉揉她凌乱的长发,“也成。”说完,掀开被子下床,拎起散落在地上的裤子套上。 龙芷澜看着他背对着自己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 光着的背、强 分卷阅读60 健光洁的肌体、倒三角型的腰身……以前她觉得傅以宁是最适合穿白衬衣的人,现在她觉得他穿上衣服真是浪费了身材。 傅以宁边扣着领口的扣子边说:“早餐给厨房里还有,如果不喜欢就出去吃点。”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他又笑了笑,“今晚我会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她指指他的领口,“不打领带吗?”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模仿了一个向上推领带的动作,“还没到装斯文的时候。”说着又低头吻了吻她,看着她的眼睛道:“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她垂下睫毛没有做声。 他不禁皱了皱眉,侧过头探究她的脸色,“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 她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你快走吧。” 他沉吟地瞅着她,忽然粲然一笑,低头噙住她的唇:“还在装,是不是怪我没留下来陪你?” 他一说她果然装不下去,用力去推他,结果被他扣住了手腕狠狠蹂|躏。樱红的唇被蹂得更加娇媚,她推不过干脆用力咬他,气呼呼瞪着他:“傅以宁,你没看过小说吗?” “什么小说?” “随便什么小说,世界名著、通俗小说、中国小说、外国小说,长恨歌西厢记,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王朔的动物凶猛、铁凝的大浴女……无论什么小说!” “这些小说有什么联系?” “你猜!” “嗯,我猜这些小说的男女主角第一次都会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屋子里,除了吃方便面就是干那件事。” “……” “……” “……” 龙芷澜一脸冰雪凝固。 傅以宁忍不住哑然失笑,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咱们家的大浴女。” 龙芷澜面颊轰得一下绯红,恼羞成怒地狠狠推开他翻身不理人。 他没有动。 过了一会,轻轻拨开她背后的长发,露出一片洁白无瑕的沃雪,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片雪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也不想走,可如果我不出去,我们真的只能吃方便面了。澜澜,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等我回来。” 说完,他低头印上一吻,转身出门。 门被合上的一刻,龙芷澜睁开了眼睛,冷漠复杂的光芒眼中倏然闪过。 方才,他在她背上写下三个字。 ——我爱你。 * * * 傅以宁就这样开始忙碌起来,每日早出晚归。龙芷澜倒也不无聊,她还有一些西藏之行的习作没有完成。 他们住的地方采光不错,于是傅以宁便把客厅的东西都挪了腾出当成画室,顶上的吸顶灯也取下,换成长管日光灯和一圈灯泡,冷暖两种光线中和,明亮而不刺眼,接近自然光源,下面安了控制开关,可以随意调节光线的照射方向和强度。 “怎么样?”傅以宁安好最后一个灯泡后让龙芷澜打开灯看效果。 龙芷澜啪地一声按开开关,通透明亮!她冲梯子上的傅以宁竖起了大拇指。 * * * 接下来的日子龙芷澜便在这间简陋的画室里把尚未完成的采风作品一幅幅润色完成,藏区的冰山雪岭、苍林高壑、蓝天碧湖,一幕幕又在笔下似真似幻的重现。 “这是哪里?”某一天,傅以宁指看着画架上的画面问。 那是一座落日下的寺庙,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射在万佛塔上,塔顶反射出好似佛光的晚霞光辉,圣洁、神秘而肃穆。 “那是白居寺。” 傅以宁说:“我最喜欢这一幅。” 龙芷澜不禁有些吃惊,这幅画在一堆习作中并不起眼,“为什么是这一幅?不应该是纳木错湖或者南迦巴瓦峰之类的吗?” “你画的雪山和圣湖都很美,不过只有这一幅给我一种召唤的感觉。我想去这里看一看,感受一下画画人当时感受到的一切。” 龙芷澜不由沉默。 她想起第一眼看见阳光照透佛塔的感觉,忽然之间感到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来到这里,这种力量很神秘,让人不惜奔波不计劳苦千里而来登上塔顶,却又说不清到底所为何事、所为何来? 就如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她的坚持、她的愤怒、她的机关算尽、她的冷酷残忍,一切其实非她所愿,却有股强烈的力量驱使着她这么做,不知缘由也不计结果。 她说:“我也最喜欢这一幅。” 说完,她拿起笔将阳光穿透云层的细微光影变化描摹的更加细致精准。 傅以宁静静看了一会作画的龙芷澜,没有打扰她,走到床边打开灯 分卷阅读61 ,翻开床头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吃肉都吃腻了吧?不过还是可以关注一下我的W B,枫叶流丹里,看不到的那边找 第30章 骄傲 几天后,龙芷澜接到学校催她交稿的电话,于是更加快马加鞭日夜赶画。 晚上十一点,傅以宁从浴室里出来,看了一眼依旧站在画架前的龙芷澜微微叹了口气,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按摩她的脖子,“休息一下吧,从我回来,你已经画了二个小时了。” “你先休息,我把这幅画画完。” “那好,我等你。” “我还有好一会,你先睡吧,明天还要跑长途。” 他顿了顿,低声说:“那就先给我一会儿。” 说完侧头压向她的颈。 她颈间萦绕着一股细腻的冷香,淡淡的,似有若无,却钻入人的五脏六腑撩人发狂!从他回来一直想到现在,冲冷水澡都没有用。原本只打算轻轻吻一下,结果越吻越热、越吻越深。她偏过头笑着躲避,“别闹,在干正事,就差一点……”绑成蓬松麻花辫的长发垂落在一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工装夹克,是他的旧衣服,上面沾染了颜料,真他妈的性感! “你干你的正事,”他的手伸进去工装外套里握在柔滑纤细的腰,滑到前面,啪的一声松开皮带,“我干我的。” “傅以宁——” 他嘴唇压在她耳边低语:“都湿了,别骗我,”抽出皮带扔到地上,“别躲我,澜澜,给我十分钟,好些天了。” 这些天他回来时有时她已睡下,有时她不想做,还有时就像现在这样画个没完,虽然,她认真画画的样子真他妈好看! “不……”她还来不及说完,“啊……” 随着一声入骨的颤音她折下了腰,然后,又跪到了地上,手攀在画架上,渐渐用力,指节全白,想躲避,却又忍不住拱起迎他,其中滋味,不可胜言。 * * * 许久后,洗澡间内。 龙芷澜拿毛巾擦着傅以宁的脸,他脸上被她弄上了油彩,就在方才某个把控不住忽然折身的时候……想到那个面红耳赤的场景她忍不住狠狠用力擦他的面颊,咬牙切齿地说:“长能耐了啊?会霸王硬上弓了?” 傅以宁温润无双地一笑,“没你能耐,我的抗日英雄。” 龙芷澜噎住,过了一会,恨声道:“不洗了不洗了,这样挺好的,挺配你,就丫野兽!” 说完摔了毛巾就走。 他长臂一捞把她捞回来,另一只胳膊围过来温柔地圈住。男子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肩膀、优美修长的手臂,像一所华丽优美的人形囚牢, “澜澜,是我不对,饶我一回,我实在是憋得狠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龙芷澜回过眸恶狠狠瞪他,“你以前打了二十几年光棍不憋?这才几天就憋不住了?” 傅以宁露出一个笑容,灿烂得耀眼,又有些得意洋洋的孩子气,“以前不没尝过吗?现在都有老婆了还让我憋着是不是太残忍?” “谁是你老婆了?!” 傅以宁亲亲她气愤不已的唇角,“知道了,不存够老婆本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放心,我会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以后你只负责做你想做的事、画你想画的画,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干。”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似乎,有两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女孩的声音甜美而任性:“傅以宁,咱们现在可说好了,以后我就负责陪你吃饭,你就负责给我做饭,谁要先喊苦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男人的声音内敛、清冷、暧昧、低沉,却带着让人窒息的、瑰丽无双的情感:“说好了,这辈子你就负责陪我上床和吃饭,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干。” …… 傅以宁微微一怔, “澜澜,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笑容再次扬起,伸手温柔抚着他的下巴:“我记住了,傅以宁,无论最后怎么样,我相信这一刻你是真心的。” 傅以宁的眼眸幽邃如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沉默。 * * * 几天后,龙芷澜把写生习作交上去,导师颇为惊喜,说她的作品很有突破,但她自己并不算特别满意。 “我和几个师兄的作品被推荐给耿氏画廊了 分卷阅读62 。”她从学校回来后对傅以宁说。 傅以宁问:“那家画廊怎么样?” “资本雄厚、实力强劲、算得上业内数一数二。” “推荐作品是推荐签约的意思吗?” “嗯,他们基本上每年都会从C大挑一两名毕业生签约,条件优厚,竞争也很激烈。不过,我估计我的胜算最大。” 傅以宁扬了扬眉,“这么自信?” “那当然,我最漂亮嘛,”龙芷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耿氏从来不缺年轻优秀的男画手,就缺我这种,炒作一下可以捧成新一代美女画家,到时候,年入百万没有问题,包养你也不在话下。” 傅以宁顿了顿,“听起来令人神往。” 龙芷澜笑了。 傅以宁却抬起她的下巴探究:“那为什么我们的美女画家貌似有些不开心?” 龙芷澜挑眉:“你猜?” 他轻轻一笑,把嘴唇压过去在她嘴唇上缓缓摩擦,低哑问:“不会是那个画廊老板想潜规则你吧?” 她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如果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学生的话倒是很可能,“谁知道呢……我的画又不是最优秀的,连自己都不满意,他不签别人却签我,看中的肯定只是我的皮相而不是才华,这身皮相卖给他,或者卖给普罗大众又有什么区别?总归是个靠脸吃饭。” 傅以宁停下来,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怎么?担心我除了卖脸还卖别的?” 他温柔轻逸的微微一笑, “澜澜,你真是个骄傲到狂妄的丫头。不过,我很喜欢。” 他还记得某天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转过街口忽然停下。 那条安静的街上深夜通常只有猥琐的嫖客走过,可那一天他的店门前,却坐着一个女人,长发及腰,侧颜清美。 她没有抬头,静静看向街对面。 “你说,有一天我会变成她们那样吗?”她问。 他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微微苦涩地笑了,“怎么会?从你踏上这条街的第一步起便从头到脚写满了不屑。你不会甘心成为这条街上的女人。永远不会。” 她说:“是吗……你看看那些女人,有谁甘心?不,每个人都不甘心,每个人都在勉强自己。她们勉强自己出卖肉体换口饭吃,你勉强自己出卖未来保全父母和弟妹,白领们勉强自己卑躬屈膝巴结上司,妻子勉强自己温柔贤惠维持家庭稳定,总归是不能随心做人,又有什么不同?我从来不想勉强自己取悦任何人,这样是不是很自私?这样,是不是不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 那是一个真正傲岸的女人,任何情非得已的妥协都让她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要保持艺术家纯净,要不需向世俗潜规则低头的成功, 那么,他就得要有许许多多的钱。 * * * 事情确如龙芷澜所料,耿氏画廊果然有意签她,龙芷澜的导师王见临告诉她:“耿氏那边约你下午去一趟,谈一下具体的签约条件。这个机会不错,你好好考虑一下。” 龙芷澜没说话。 王见临拍拍她的肩笑道:“我早听老校长说有意把你送出国,出国一趟也好,不过如果还打算回来可以和他们好好谈谈,国内这块耿氏还是数得着的,你在进修期间的作品就可以投入市场,这边的商业运转很成熟,对你日后打开知名度很有帮助。” 龙芷澜抬起头:“王老师,我爷爷的事您别和旁人说。” 王见临笑了,“你这孩子就是低调,这都快毕业了还瞒着呢?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不过这几年多多少少有点风声传出去,要是别人知道了你也别当回事。” 龙芷澜点了点头,“谢谢您。” “对了,耿氏的事怎么说?” 龙芷澜一笑,“您帮我推了吧。我不想接受预约,也不喜欢被商业运作。” * * * 辞别教授,龙芷澜又回了宿舍一趟,夏雅看见她很惊讶,从上铺掀开帐子探出头:“澜澜,你怎么过来了,难得啊。” 龙芷澜说:“我来拿点东西。” 说着她打开了衣柜挑衣服。 她把所有好一点的衣服都丢在宿舍,今天家里忽然打电话让她一定要回去一趟,口气听着像有事。保险期间她还是过来换套衣服。 龙芷澜取出一套衣服仍在床上,然后脱下身上佐丹奴的薄款羽绒服和高领毛衣。 穿着白色胸罩和蓝色牛仔裤的身体暴露在午后的阳光里,自然微卷的长发滑下,瀑布一般丰美。身后的夏雅忽然惊叫一声,“澜澜,你背后是什么?” 她回头,“什么?” 夏雅跳下床铺,瞪大了眼睛拨开她的长发仔细看,“天啦,吻痕!真的是吻痕,澜澜,你谈恋爱了!我就说 分卷阅读63 你这么长时间住在外面肯定是谈恋爱了!哇,这吻痕,真够热烈的!干柴烈火啊是不是?” 一连串大呼小叫的声音让龙芷澜不禁蹙了蹙眉头,她淡定地继续脱下牛仔裤,接着换上一条青灰色的长裙和一件白色的羊绒毛衣,外面套上深蓝色的毛呢长款大衣,系好腰带,然后取出一块盘面是月下听风图案的欧米伽腕表戴在手上。 夏雅对她的不理不睬很不满意,“澜澜,你谈恋爱了居然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 “我没恋爱。” “那背后……” “蚊子咬的。” “我才不信!我刚才看见腰上也有。” 龙芷澜继续淡定地说:“咬了两个。” 说完冲她一笑,“走了。”拎起背包走出寝室。 身后,夏雅楞了一下大声嚷嚷:“这个天气,哪来的蚊子啊……” * * * 出了门,龙芷澜不觉勾起了唇角,那个讨厌的傅以宁,不在她身上烙上点痕迹就不甘心。 他昨晚快两点才回来,她睡得迷迷糊糊,半夜忽有一个身子从后面抱住她,热力穿透了她的后背。她当然不乐意,幸好傅以宁没有真勉强,只是抱着她折腾了许久,一大早醒来他已经走了,床头柜上如往常一样留了早餐。 龙芷澜沉吟片刻,取出手机。 过了一会,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傅以宁柔和的声音:“澜澜。” “你在哪里?”龙芷澜问。 “我在公司,今天有点事,待会还要去通城一趟,晚上大概十点左右回来。” 龙芷澜听着有点不乐意了,“既然要跑长途那昨晚还回来干嘛?不如就在公司住一晚。”他们公司有被子的,许多司机回来晚了便会在那边窝一晚。 傅以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略微压低嗓音说:“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吗?” 他有一把动人的好嗓子,压低了的声音格外醇、格外厚,带着莫名撩人的磁性,像带把小勾子似的,让人听着心里痒、很痒。 龙芷澜唇角弯了弯,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对啦,待会不要疲劳驾驶,要对人民生命财产负责任!” 傅以宁在电话那头朗声而笑:“放心吧,何靳和我一起去,换着开车。” “太晚了就不用回来了,我今天回学校有点事,晚上就在这边住一晚。” “行,明天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要啦!你明天有空就好好睡个觉吧,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别成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我不乐意看。” 他在电话那头又愉悦地笑了。 …… 两人聊了几句,龙芷澜挂断电话。 她将那个半旧的手机调成静音放进背包暗格里,然后取出另一只白色的全新款诺基亚手机。 * * * 一小时后,龙芷澜回到家,一推开门,“爸、妈,我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她便顿住了,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上身穿着件深咖的休闲西服外套,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下面配着一条浅灰薄呢裤,颀长身材,非常俊雅。 他坐着龙芷澜的母亲李秀茹旁边冲她微笑:“澜澜。” “……江狄,你怎么来了?!” 第31章 重合 “……江狄,你怎么来了?!” 李秀茹站起身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江是你爸喊过来吃饭的。快过来陪他坐坐,你们年轻人聊聊天,我去喊你爸下来吃饭。” 龙芷澜看着江狄脸上潇洒中带着点无奈的笑容,缓缓地:“噢。” 李秀茹走上复式楼的二楼去喊龙寒山,龙芷澜向江狄递了个眼色,两人去了阳台。 一出客厅龙芷澜便合上阳台门。 她回过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江狄耸了耸肩:“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几个还记得吧?他们在科室里胡乱吹水正好被你爸听见,所以,你爸便喊我过来吃饭了。” 龙芷澜匪夷所思地瞪着他,“然后你就过来了?什么也不解释?” 江狄笑了:“我能不来吗?这种时候解释就是掩饰,你爸会认为我玩弄他女儿还想赖账,我是那种凑上脑袋等削的人吗?” 龙芷澜无言以对,“……明白了,这个误会我来解释。” 江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微微侧过头打量着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明亮的眼眸一眯,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看出来了。” 这天龙芷澜穿着一件深蓝绒呢长大衣,腰间束着带子,腰身很细,下面是裙摆样式,剪裁合体,极是飘逸潇洒,她的脸色被衬得晶莹如玉,一双眼睛既清且幽,愈发潋滟,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 分卷阅读64 不明的妩媚。而这份妩媚是他之前没有看到过的。 他问:“那个问题解决了?” 龙芷澜微怔,“什么问题?” 他颀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就是那个一直让你担心的事情。” 龙芷澜沉默了一会,微笑道:“正在解决。” 这时,龙寒山和妻子李秀茹从二楼走了下来,透过阳台大幅的玻璃门,只见两个极为出色的年轻人正相对聊天,女孩优雅娉婷,男子颀长潇洒,龙芷澜说话的时候,江狄双手插裤袋里侧着头留神看她,唇边噙着一抹不经意却温存难言的笑意。 李秀茹不禁叹气,“多般配啊,待会你可不许乱发脾气。” * * * 不一会,做饭的许阿姨便把菜都上好,李秀茹大声喊:“澜澜,江狄,过来吃饭。” 两人走了进来。 李秀茹连声招呼:“来来来,赶紧坐。小江,你喜欢吃什么随意些,别客气。” 江狄依言坐下,微微颔首:“谢谢阿姨。”然后仿佛没看见龙寒山沉如锅底的脸色般如沐春风地对他微笑:“谢谢龙教授。” 龙寒山冷冷嗯了一声。 许阿姨的徽菜做得极好,江狄正好是那边人,边吃边赞,侃侃而谈。 说实话,餐桌上只要有江狄是在不愁气氛活跃不起来,李秀茹被他逗得爱心泛滥母心大悦,除了自己合不拢嘴,江狄碗里的菜也被她夹得堆如小山。 一直沉默的龙寒山忽然开口:“你毕业后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龙芷澜微微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冲着她,“还在考虑。” 龙寒山脸上更沉,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说:“那就赶紧考虑!别成天搞七搞八的,你给我搬回学校住,没毕业同什么居!” 一时间,餐厅安静下来,气压变得极低。 过了好一会儿,龙芷澜说:“我搬出去是为了画画和写论文,没和人同居。” 江狄说:“是是是,我证明,没同居。” 李秀茹不禁疑惑了:“那你这小半年既没住宿舍又没住家里,到底住哪儿了?如果不是我向王教授打听你的情况还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龙芷澜说:“江狄表姐那儿有空房子,我和她一起住。” 李秀茹愣住,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 江狄镇定地说:“就在城南那块,景泰苑,阿姨也听说过吧?那边地方大环境好离大学城近,我姐那正好有空房间可以给澜澜当画室。阿姨,您是没去过澜澜的宿舍,里面几个丫头成天像啄木鸟似吵吵嚷嚷,那种环境真没法画画和写论文,澜澜总去图书馆和学校画室耗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我才建议她搬出来住安心把论文写完了。” 他这套话说得太行云流水一脸坦然了,简直让人没法怀疑。 李秀茹脸色缓和多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太打扰你表姐了。” 江狄笑着说:“没事,我表姐也正好想有人作个伴。” “你表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结婚了吗?” “没有,她在我爸的公司当财务经理,是个女强人。” …… 一顿饭吃下来,李秀茹算是转弯抹角把江狄的个人情况和七大姑八大姨情况摸了个门清,结果越打听越满意。 吃完了饭,她让龙芷澜送江狄出门。 两人踏着静静的月色走了一段,龙芷澜说:“江狄,今晚谢谢你。” 江狄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龙芷澜说:“今天的事我会找机会解释清楚的。” 他说:“不急。” 龙芷澜停了下来。 江狄回过头不以为意地对她笑了一下,虽然不以为意,却有种熟悉的、潇洒难言的帅气,他还是那个追求她也陪伴她两年的江狄。“猜猜我到这家医院以后有多少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他挑着眉问。 龙芷澜说:“不知道,不过我猜范围肯定很广,上至院长书记下至护士阿姨。” 江狄弯起的眼眸里笑意更甚,接着,做出苦恼的样子叹气,“被你说中了,更糟糕的是这个星期我们院苏院长也打听过我的消息,据说他有一位刚刚留学回来马上要分到我们科室的女儿。” 龙芷澜忍不住也笑起来:“挺好的啊,听说那位苏院长是位实权人物,当了他的女婿未来肯定平步青云。” 江狄翻脸了:“得,少说风凉话!龙芷澜,咱们互利互惠一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你爸是中心医院第一块金字招牌,即便苏院长也不好得罪。” 龙芷澜考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也给她解决了很大麻烦,不过,这样不就和上一世一样了吗? 依然是江狄为她和傅以宁打掩护。 虽然开始起点不同,但命运似乎渐渐把两条线渐渐并到了一起。b 分卷阅读65 r 她沉默片刻,说:“行,就这样吧。” 她把江狄送上车,他按下车窗,夜色中露出一张年轻潇洒的脸和那双即便在夜色中也明亮生辉的眼睛,“说好了,需要我这个男朋友就打电话。” “说好了,再见。” 他勾了勾唇角,缓缓滑上了车窗。 作者有话要说: 篇幅不长,加更一章 第32章 夫妻 回到家,李秀茹还在房里等着她。 “妈,你怎么还不睡?”龙芷澜蹙蹙眉。 李秀茹板着脸拍拍身边的床沿,“澜澜,过来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李秀茹摆出当妈的威严,龙芷澜只好顺从地配合。刚坐下,李秀茹就上来一指头狠狠戳在她的额头上,又爱又恼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胆子怎么这么大?!” 龙芷澜不禁叹了口气,“我不就怕这种情况吗?我和江狄不过是谈个恋爱,以后怎么样又说不准,你们刚知道就一副准女婿上门架势,万一我们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呸呸呸,你这孩子才恋爱怎么就想着分手。我可听说了,你们美院的女孩子乱七八糟事情多得很,什么xing解放啊什么流派先锋啊的,你可别学那一套,这种事说来说起吃亏的总是女孩子。” 龙芷澜无奈道:“知道啦。” 李秀茹犹豫了一会轻声问:“澜澜,你和我说实话,你和江狄有没有那种关系?” “没有,你就放心吧,我和他才开始呢。” 李秀茹不禁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小江这孩子看着还靠谱,你们交往我和你爸也不反对,不过不许再偷偷摸摸了,还有一条,结婚前一定要有分寸!你爸之前以为你们俩偷偷同居差点没气死。” 龙芷澜脸上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我保持完璧之身嫁了人,就能保证老公一辈子不变心?或者从此后高看我一眼?这年头守规矩的女人被不守规矩的女人撬了老公的多了去,男人变不变心是个玄学问题,何必迎合他们的喜好装圣女,我想干嘛就干嘛,他们爱喜欢不喜欢,左右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李秀茹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又想不出话反驳,只好拍着女儿的腿道:“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呢?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我和你爸不一辈子挺好的吗?” 龙芷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秀茹脑子又转到准女婿身上,“不过,小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帅了一点,以后啊围着他转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少,唉,这倒也是个麻烦。” 龙芷澜说:“帅有什么不好?爸不也挺帅的吗,有没有麻烦?” 李秀茹没想到女儿这话绕一圈居然又绕到自己头上,她不禁有些别扭地说:“你爸那个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懂的工作狂,能有什么麻烦。” “那可不一定,我爸这种禁欲系学者型最受那些女学生小护士欢迎,越高冷越有人往上生扑。” 李秀茹恼火道:“你这孩子成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乱想什么呢?放心吧,你爸可不会动那些歪歪心思。” 龙芷澜微微含笑看着面红耳赤的母亲,目光却有些微微发冷。 李秀茹是个保养姣好的女人,虽然已经四十多,看起来却比同龄妇女年轻许多,不过,她与从气度到外形都十分优秀的龙寒山一比就显得非常平庸了。 当年李秀茹的父亲是龙芷澜爷爷龙惟岳下放农场的军医,李父对龙惟岳非常照顾,甚至为此违反过纪律受过处罚。如果不是李秀茹的父亲,龙惟岳可能活不到平反。 龙爷爷返城后非常感激李家,有意促成儿子龙寒山和李秀茹的婚事,龙寒山本人也没有反对,于是两人顺利结婚。 接下来的二十几年李秀茹便像掉进福坑一样走了好运,丈夫成功正派,女儿美丽聪明,公婆有名望有地位却对她爱护有加胜过亲女,李秀茹简直拿放大镜都找不出一丁点不如意。 她的生活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这些年越活越回去。她不仅皮肤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不说,就连眼睛里也偶尔流露出某种近乎少女般单纯天真的眼神。 生活没有任何事需要她忧心和烦恼,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女儿的婚事,不过女儿那么优秀又那么美,这件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女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妈,我爸虽然是个一本正经的工作狂,不过他这个年纪正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更年期,您 分卷阅读66 可得把我爸的夫妻生活安排好了,小心老房子着火不好收拾。” 李秀茹不禁脸颊绯红骂女儿:“你这个丫头越说越没谱了,你爸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董,要是真有谁看上他,我半卖半送送给她。” 龙芷澜目光微微一暗。 不解风情的老古董? 对,曾经她也这么以为,直到看到她父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那是另一个全然陌生的龙寒山,完全不似她熟悉的那个冷峻、严肃、不苟言笑,工作起来甚至有些六情不认、脾气古怪的父亲。 他会温柔的笑, 他会眼里发着光, 他会用咏叹调般语气喊那个女人的名字:“唉,我的苏琴。” 而另一个更加陌生的父亲出现在她和他摊牌的夜晚,龙寒山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看着她:“澜澜,我爱你的母亲,也爱你,但是……遇到你苏阿姨我情不自禁。” 对一个女人最残忍的话莫过于此! 一个男人当着她的面愧疚无比地望着她,然后用一种痛苦的、深入骨髓的声音告诉她:他对另一个女人情不自禁! 龙芷澜很庆幸听到这话的是她,而不是她的母亲。 * * * 龙芷澜望着李秀茹那双不合年龄清澈见底的眼睛,微笑倒:“是啊,我爸就是那么个不解风情枯燥无味的老男人,只怕半卖半送也送不出去呢,妈,你要对他好一点,不要嫌弃。” 李秀茹果然被逗笑了,忍不住又笑骂她几句,然后满意足地离开。 龙芷澜看着母亲出门的背影沉默良久,然后取出背包里那个半旧的手机,缓缓开机,果然没有未接电话,只有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她回学校他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以免有人多问。 这样体贴的男人也有一天会变心呢。 * * * 另一边的卧室里,李秀茹信心满满地对龙寒山说:“我问过澜澜了,放心吧,他们没有突破最后防线!” 低头看报告的龙寒山摇头轻笑一下,“这种话也就你信。” 李秀茹不禁一愣,“你是说澜澜骗我?” 龙寒山又摇了摇头,“算了,你先洗了睡吧,这些事以后再说,等毕了业就让他们结婚。” 李秀茹还想再说什么,可看见丈夫已经专注地看着资料只好欲言又止。 李秀茹想着心事洗了澡出来,只见龙寒山依旧在电脑前看着资料,昏暗的光线下脸部的轮廓更加立体深刻,连发间的银丝也别有魅力。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二十多年前她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整个农场的男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及这个千里迢迢赶来满面风霜的年轻人一半好看。后来女儿出生人见人爱,也多半是他的遗传,她除了皮肤白并没有什么功劳。 不过他也真是个毫不讲究的男人,眼里除了学术研究就没有别的,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衣食住行全让老婆做主,胡子经常好几天不刮,脸上更是她唠叨好几遍才肯擦点大宝。 可即便这样的不修边幅他也是好看的,天生高大的身材和独特挺拔的气质让他无论站在哪里都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甚至他眼角那些鱼尾纹也是好看的。有些男人真是得天独厚,岁月洗礼只不过平添成熟的气质。 李秀茹忽然觉得女儿提醒的很对,丈夫依然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他对她的吸引力也依旧与初见那天一模一样。 她是个结婚多年的女人,当然知道夫妻生活在婚姻中的重要性。 老实说,如果不是龙寒山公粮交得足她才没那么放心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甜蜜地笑了笑,有些任性地走到龙寒山的身后埋怨:“喂,我说你也别是总看资料了,看点别的吧。” 龙寒山回过头,“看什么?” 她一笑,脱掉睡衣,就那么毫不忸怩大刺刺地躺到床上。 龙寒山看着妻子略微丰腴、却依然白嫩细腻充满弹性的身子,取下护目的薄框眼镜揉了揉眉心:“你干什么?” 李秀茹眼光闪了闪:“怎么?看厌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具等待手术的病体好好研究研究啊。” 第33章 狩猎 第二天,龙芷澜去了一趟中心医院,路上迎面遇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小伙子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师妹,来找江狄呢。” 龙芷澜看了一会,认出是一起吃过饭的宋程,她笑了笑,说:“不,我找我爸。” 宋程笑道:“找龙教授啊,在十六楼,我带你去。” 走进办公室,一身白大褂的龙寒山正在办公桌前看病例。看见女儿进来,他不禁有些惊讶:“澜澜,你怎么来了?” 分卷阅读67 “爸,我找你有点事。” 旁边的宋程笑笑说:“你们先聊,龙教授,我先走了。” 龙寒山点点头。 宋程走出去合上了门。 龙寒山问:“澜澜,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谈你和江狄的事?” 龙芷澜摇了摇头,“不是,爸,你下个月是不是要去英国?” 龙寒山有些讶然地问:“是的,你怎么知道?” 他下个月确实要去英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不过还没有告诉家里,澜澜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江狄告诉她的? 龙芷澜问:“你能不能不要去?” 龙寒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 就在这次学术会议上,龙寒山遇到了一生的真爱苏琴。 龙芷澜说:“下个月就是妈妈的生日了。” 龙寒山一愣,“你妈生气了?” 龙芷澜摇摇头,“她不会生你的气,不会生你任何气。可你想想,你们结婚二十多年,你有没有为她庆祝过一次生日?” 龙寒山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你这孩子,我是去工作。” “我知道你是去工作,你这些会议年年都有,年年都能去,可妈妈呢?她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一碗回家就能吃上的热饭?一个温暖的被窝?还是一个可以为你生儿育女的工具?” 龙寒山不禁满面尴尬,正想训斥女儿,可女儿稍微失控的声音让他顿住,“爸,你有没有爱过妈妈?” 龙寒山怔然。 眼前这个和他对话的人仿佛不是他不谙世事仿佛永远不会长大的女儿,而是一个和他一样成熟、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中年人。 他盯着女儿,“澜澜,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我只想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妈妈?” 说完,她沉默而执拗地盯着父亲。 龙寒山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我不去就是了。” 龙芷澜固执坚硬的表情一下变得软弱,她走过去搂住父亲的脖子忍着哭声说:“你要说话算数。” 龙寒山忍不住又叹息,抚着女儿的头发说:“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长不大。” 他虽然话不多、性子冷、脾气也不大好,连唯一的独生女长大后也与他不太亲近,可除了这个从小被宠坏的女儿,还有谁会向他提这么非分无理的要求呢? 龙芷澜走出医院,脚步变得松快。 至少父亲还是对母亲有感情的,只要那个女人不出现,他们就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回去的时候傅以宁已经到家了。 难得他在家自然是他下厨,两人厨房卧房浴室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吃完了饭。 一起收拾完碗筷两人靠在沙发上休息,龙芷澜捧着一杯自制的奶茶窝在傅以宁的肩膀上,两人的腿并排架在玻璃茶几上。 傅以宁说:“咱们还是买个电视吧,这种时候一起看个碟片多舒服。” 龙芷澜鄙夷地说:“傅以宁,你还真是个居家男人,你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是不是就是一起做饭看电视?” 傅以宁哑然失笑,“还真是的。” 切,就知道。 即便后来他们有了很多很多钱,这个叫傅以宁的男人也没想过买下一座美丽的小岛陪她看星星,他做的最多的不过是替她做顿饭、陪她吃顿饭。 当然,当一个男人每分钟挣的钱都数以万计,他肯花时间陪你一起分享那些柴米油盐,你不能说他待你不好。 傅以宁柔声问:“澜澜,你想要什么?” 她闭着眼睛窝在他的肩窝里,“这样就挺好。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去意大利的撒丁岛,传说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海岸,薄薄雾霭的清晨,暮色渐厚的黄昏,幽静而深邃的海岸线,绿宝石一样的海湾,那里透蓝海水会让你忘掉所有忧愁,你可以背着我在夕阳下走,一直走到大海深处。”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竟似睡着了一般。 傅以宁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声音遥远模糊地在她耳边说:“澜澜,我记住了。” * * * 几天后龙芷澜接到一个电话,是耿氏的人,约她过去一趟,说他们董事长想见她一面。 龙芷澜很奇怪在她推了耿氏的邀约后还接到这通电话,犹豫一会她还是答应下来。 耿氏在业内地位显赫,董事长亲自约见,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她收拾一番去了耿氏,耿氏的董事长耿霖盛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气度持重体健貌端,头发浓密全黑。 他对龙芷澜显得非常亲切有礼,鹰一般的眼睛看向她露出欣赏的笑意:“龙小姐,你好。” 分卷阅读68 龙芷澜伸手与他相握:“耿先生。” “请坐。” 龙芷澜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娉婷的秘书小姐为她端来一杯咖啡,是充满肉桂香气的卡普契诺。 龙芷澜道:“谢谢耿先生今天约我过来,不过我暂时无意与任何画廊签约。” 耿霖盛微笑道:“我听王教授说了,老实说如果没有听到龙小姐的想法我今天也不会约龙小姐见面。” 龙芷澜不禁微微一愣。 他成熟的眼睛里露出坦然的目光:“龙小姐说不肯接受预约、不愿接受炒作,希望自己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我已经许多年没遇到这样纯粹的画家了。龙小姐的作品我见过,不算绝顶优秀,但很有潜质,最重要的是有一种突破的力量。一个女性画者的作品,不着重强调唯美,也不凸显虚无缥缈的精神,而是充满荷尔蒙和生命力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力量感,我非常欣赏。” 龙芷澜闻言微微动容。 耿霖盛继续说:“龙小姐日后可能不会取得很高的艺术成就,但引起轰动不在话下,你是一个离经叛道者,而本身的身世和外表就是话题和光环,恐怕你无论和其他任何一家画廊签约都不会放过这两点。今天我约龙小姐过来是想告诉你,耿氏的大门会一直向龙小姐敞开,并且我可以承诺,除了作品本身,耿氏不会对龙小姐本人进行任何营销和宣传。” 龙芷澜起身道:“非常感谢耿先生,日后我有满意的作品必定第一个联络耿氏。” 耿霖盛哈哈大笑,“那么一言为定!” 这一次她主动伸出手:“一言为定。” 耿霖盛盯她的笑容沉吟,过了一会才握住她的手。 龙芷澜微笑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耿霖盛道:“再见。” 龙芷澜抽回手,垂眸无意间看见他书桌上有一个刀架,上面架着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刀。 龙芷澜问:“耿先生是西藏人?” 耿霖盛微微一怔,“不是,不过我年轻时在川藏当过兵。龙小姐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龙芷澜盯着他深刻粗犷的眉目,似乎忽然看出些熟悉的影子,不过这些又关她什么事? 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这把藏刀很精美。” 耿霖盛目光落在那把藏刀上略微沉默,过了一会,有些怅然地说:“这把刀是我一件非常重要的纪念品,否则就送给龙小姐了。” 龙芷澜连忙摇头:“耿先生说笑了,再会。” “再会。” 龙芷澜出了门,迎面遇到另一位略微秃顶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见到迎面走来的龙芷澜不禁一愣,龙芷澜从他身边走过后还扭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方推开门走进去。 他一进门便冲耿霖盛大声嚷嚷:“耿总,刚才那个就是你们公司签的新人?有本事啊,你老兄这些年力捧的美女画家一个赛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气质,艳福不浅啊!” 耿霖盛摇了摇头,“没签,准备签的是这个。” 他把手里的简历扔到桌上,上面贴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登记照片,宽脸、乌发、一双水媚的眼睛。 那人愕然道:“这个……萧鸿?这个比刚才出去的那个可丑多了啊。” “老岳,你知道这年头为什么丑女当道吗?” “为什么?”老岳满脸兴趣地问。 耿霖盛说:“那些真正漂亮的女人都傲气得很,只有丑女才豁的出去,卖相不好不要紧,脸一整、胸一垫、腿一张一样可以卖个好价钱。”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这些都是忽悠电影圈那些大老粗的,难道还忽悠得住耿总你?女人往你眼前一站,别说真假美人,只怕三围尺寸你老兄都一眼看穿了吧,那些假货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耿霖盛傲慢地笑了笑:“我是瞧不上,所以碰到真正漂亮的稍微费些功夫也值得。” * * * 龙芷澜回去后把拒绝耿氏的事告诉了傅以宁。 傅以宁赞道:“还是我老婆有魄力,这么好的机会说拒就给拒了。” “做得不对?” “干得漂亮!” 龙芷澜闻言一笑,接着又叹气: “不过这样离我包养你的目标又远一步了。” 傅以宁皱眉,“还记挂那件事呢?” “当然。” 他揽过她的肩在她脸颊用力亲了一口,“好吧,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龙芷澜却“啊”的一声捂住了脸。 “怎么了?” “你扎到我了!” 傅以宁摸摸下巴,果然硬硬的青茬一片,这些天太忙了,胡子都没有时间刮。他笑了笑,“我现在就去刮。” 龙芷澜一把拉住他,“我帮你刮吧。” “你?” 龙芷澜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敢看不起我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然后不 分卷阅读69 由分说跳下板凳把傅以宁拉进了卫生间。 她打开面盆上方的柜子,取出里面的剃须啫喱,挤出满手泡沫,满头满脸地涂到他脸上,傅以宁被弄得直往后躲,“你到底行不行啊?” “废什么话,快把下巴抬起来!”说着,刷地一声亮出锋利呈亮的刮胡刀。 傅以宁叹了口气,任命地抬起下巴。 刀锋轻轻划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然后从性感的喉头缓缓向上。 “怕不怕我刮伤你?”她语气轻柔地说,“我可是第一次替男人刮胡子。” 他嘴唇慢悠悠向上弯了弯,“我的荣幸。” 刀锋顿了顿,继续缓缓往上。 大功告成后,龙芷澜用温热的毛巾替他将脸上剩余的泡沫擦干净,眼前露出一张英俊光洁的面庞,她满意地点头:“这才像个被包养目标的模样,你要好好答谢我。” 他露出整洁得过分的牙齿,“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他二话没说,一弯腰将她捞到肩上大步走出浴室。 “你干什么?!” 他不答,直接把她扔到床上。 她被摔得翻了个身,气得花容失色狠狠踢他。 他捉住她玲珑的足踝,轻轻抬起来,看似不用力的手却握着她的足踝怎样都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她忽然喉咙有些发紧。 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很高,眼里的目光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答谢你。”说着,他抬手镇静而果断地抽走她半湿的底裤。 那条黑色蕾丝的底裤被卷成一团从细致美丽的脚踝缓缓褪下。 龙芷澜在他没有任何变化的目光下微微瑟缩。 他眼眸幽邃如墨,如一只优雅觅食的猎豹一直盯着捕猎的洞口,许久,抬起来看她,“澜澜,你知道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你多多包涵。” “……” 她喉咙干涩无比,说不话出来。 他却意外露出一个揶揄得近乎调皮的笑容,“谢谢你愿意包养我这么差劲的男人,不要嫌我技术差,给个机会练练吧。”说完侧头吻在那只细致美丽的脚踝上……一条柔酥至极的电流沿着曼妙秀丽的曲线直击要害和心脏。 今夕何夕,同此沉沦,这场爱与欲的狩猎,谁捕获了谁?谁又吞噬了谁? 第34章 另一个拥抱 不久之后,江狄去龙家吃饭的后遗症便渐渐显露出来,李秀茹开始隔三差五喊龙芷澜和江狄回家吃饭,龙芷澜迫不得已改变策略:“妈,你这个样子多不好,你看看我和江狄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就成天跟着我登堂入室,万一以后分手了怎么办,左邻右舍还不是笑话你女儿我?” 李秀茹一听果然紧张了,“你这孩子怎么成天把分手分手当口头禅!小江对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他有没有和父母提过你?” 龙芷澜无奈道:“还早着呢,他提过和他一起回家过年,我说毕业以后再说。” “哦,这样啊……毕业以后再定也好,不过,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住人表姐那儿也不方便,要不还是回家住吧?” “学校离家太远,我在这里挺好的,都付了租金的,你别瞎操心。” “那我去看看吧,正好快过节了,顺便给你带点吃的,你也分小江表姐一些,也算是答谢了。” “真不用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就这么定了!”李秀茹不耐烦了,一锤定音地说:“再扯你就给我回家来!对了,你也别再动不动就关机了,十次有八次联系不到你。” “我画画写论文不想有人打扰,有什么事情留言就行了,这样吧明天我要去学校,下个星期约个时候。” 李秀茹考虑一下,“那也行,今天晚上和小江过来吃饭。” “妈、你……” 李秀茹打断她:“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封建,吃顿饭怎么了?没你的关系小江不还是你爸的学生吗?谁说非要订了婚才能吃饭?就这么定了,我去买菜!”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龙芷澜瞪着手里的手机愣了半天,叹了口气,认命地给江狄打电话。电话那头一传来江狄清越悦耳的声音她便火了,劈头盖脸一顿脾气,“我说你这人信口开河要不要开那么远?还有名有姓景泰苑!现在好了,我妈要去景泰苑逮我住的点!” 江狄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笑,“就这么点事?瞧把你急的,出息。话不说圆怎么有人信?放心吧,我既然说了自然那么个地方,这样吧,你回学校赶紧收拾收拾,我马上来接你。” * * * 龙芷澜快马加鞭赶回宿舍,正收拾着东西,夏雅回来了。一见龙芷澜她眼睛顿时一亮,“澜澜,你怎么回来了? 分卷阅读70 我看江大帅在楼下等你,怎么着,你还是和他好上了?你的神秘男友就是他对不对?” 龙芷澜不置可否,把行李箱拉好说:“小雅,这段时间我不在宿舍住了,万一有查房的你帮我应付下,就说我回家去住了。” 夏雅点点头,“嗯,放心吧,这种事我不会乱说的。” 龙芷澜冲她微微一笑,“谢谢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对了,澜澜。”夏雅喊住她, 龙芷澜回过头,“怎么了?” “我听说耿氏会在咱们这批毕业生里签一名女画手,你拒绝了,王教授又推荐了萧鸿。” 龙芷澜沉默一会说:“你想去那里吗?” “当然!前几年他们公司签的柏沁和宋雪都出来了,他们不光是酬劳优厚而且还很注意培养新人,能被耿氏签本身就成功了一半。澜澜,你和耿氏的人熟不熟?能不能把我的画也推荐给他们选一选?” 龙芷澜说:“我只能试一试,对了,你和西藏那个导游还有联系吗?” 夏雅没想到她忽然提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怅然地说:“没有了,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做梦的时候不愿意醒,但醒了又很少想起了。” 龙芷澜垂眸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 * * 下了楼,江狄帮她把行李拎车上,然后一路开往景泰苑。在车上江狄交代道:“我表姐姓叶,你去了也不用多说什么,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她经常出差不在家,你也别不自在,既然东西都搬过去了,有需要就去那边住。” 龙芷澜看了他一眼,说:“江狄,这次的事真挺谢谢你的。” 他开着车,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景泰苑的房子是一套联排别墅,向南的房间专门空出一间给龙芷澜当画室,龙芷澜把行李搬进画室旁边的客房里。 江狄的表姐叶钦是个三十来岁优雅知性的女人,有一双幽香暗露的眼睛。她一双妙目在江狄和龙芷澜之间饶有意趣地来回打量,却没多问,只说让龙芷澜尽管来住,别客气。临了对江狄暗暗眨了眨眼睛。 龙芷澜想提租金的事,不过看看房内的摆设和叶钦的穿着,知道提了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不如以后找个机会送份贵重些的礼物还人情。打定主意,便告辞和江狄一起离开。 晚上,江狄又陪她回家应付了一场,两人搭档默契应对完美,一顿饭吃得合家尽欢。 吃完饭,龙芷澜送江狄出门,两人一路静默,他一直是个活跃外向的人,这一刻却出奇安静。 四周一片漆黑,停车场的入口处一辆车转出来,车灯照出的光芒从两人身上一晃而过,龙芷澜停下脚步,“江狄,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 “我是谢你什么都不问就帮我。” 他回头望着她,“我问你就会说吗?” 龙芷澜顿了顿,说:“是的,我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江狄默了一会儿,然后垂头一笑,“挺好的,好人做到底。龙芷澜,我从你这儿收到的好人卡都快要堆成山了。” “是啊,我欠你的情。日后结婚你就不用随礼了,只用当男傧相就行。” 江狄夸张怪叫:“真见鬼!还有没有更见鬼的主意?” 龙芷澜噗嗤一下笑容绽放。 江狄看着她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这个高瘦的年轻人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张开双臂,“过来吧,龙芷澜,让我抱你一下,就当你就还了情。” * *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傅以宁更加忙碌,夏雅顺利签约,而江狄与龙芷澜又一起参加了一次聚会,便没再联络。 夏雅嚷嚷着要请客,龙芷澜推了,她并没帮多大的忙,只不过把夏雅的画传给耿氏的人,最终,夏雅和肖鸿都与耿氏签了意向书。 同届的毕业生大多忙着出国、考研、找工作,只有龙芷澜清闲的似不在频道。 对于未来她并不太担心,这几年她一直没有放弃投资,虽然在目前挣得不算多,但以后十年会有几十倍的回报率。 不过,单单就经济回报而言,投资在什么上面都不及投资在傅以宁身上划算。 想到这里龙芷澜不禁嘲讽地冷笑一下,继续翻看手机,忽然,她的目光在一副人物画像上停下。 那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丰腴的身材,黢黑而浓密的头发,微微干裂的嘴唇,脸部肤色纤维毕现,颧骨下有淡淡的蝴蝶斑点,女人懒散地倚在门口晒太阳,紧绷凸起的胸、腰间勾勒出的赘肉,还有某一瞬间微微下垂的眼眸,整个人非常俗艳,可那一瞬间落寞而又坚硬的神情,百无聊赖又蔑视一切的眼睛,廉价而又冲击感十足的肉感,几乎可以称之力透纸背! 这是她当初为吉丁后 分卷阅读71 街的某位按摩女画的画像,原画送给了本人,她只拍下了这张照片。 龙芷澜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 她原本是绝少画人物的,不是技巧问题,而是没有感觉和创作冲动,画出来的成品也缺乏撼动人心的灵逸和力量。 可眼前的画却是极有冲击力的,那种贫瘠和丑陋中迸发出的原始的诱惑和魅力,给人一种充满矛盾和张力的美感。 没想到在那个她最蔑视的地方却成就她最为理想的作品。 龙芷澜犹豫一下,背起画板走出了门。 * * * 一个小时后,她再次踏上那条街。 这里还和记忆里一样,凹凸不平的地面,浓荫蔽日的梧桐,道路两旁斑驳破败、灰扑扑的房屋,当然还有依旧坐着玻璃门内翘着大腿骚媚地嗑着瓜子的女人们。 整个世界都在日新月异的变化,只有这里仿佛被喧嚣的城市遗忘一般凝固了,只有这里和过去与未来相连。 “澜姐,你怎么过来了?”有人在她身后喊。 她一回头,只见一名很眼熟的年轻女人惊喜地站在身后看着她,十八、九岁,长发披肩,腰身玲珑,手足细细,有点怯怯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人住院,匆忙就更这么多吧,明天见,可能稍微晚点,晚上九点前 第35章 若梨 龙芷澜一回头,只见一名很眼熟的年轻女人惊喜地站在身后看着她,十八、九岁,长发披肩,腰身玲珑,手足细细,有点怯怯的样子。 龙芷澜说:“我过来转转。” 年轻女人抿嘴嫣然一笑,“你是回来写生的吧?”她指指龙芷澜肩上的画板,“你以前帮我画过像,一直摆着我床头呢,看见的人都说画的真像。” “是吗?” “嗯!”年轻女人用力点头:“澜姐,你以后肯定会成了不得的女画家……我叫你澜姐可以吗?我觉着阿澜嫂把你都叫老了,你那么年轻……” 龙芷澜弯了弯唇,“行啊。” 年轻女人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说话,背后一个男人忽然走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拖到怀里,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搭到她的胸上,“丁丁,哪来的小姐妹啊?这么漂亮,介绍介绍。” 丁丁反过身狠狠一把推开他,叉着腰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X眼,这是傅哥的老婆,要不要给你介绍?”这副泼辣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男人脸色顿时一变,匆忙打量龙芷澜一眼,忙不迭点头哈腰赔笑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澜嫂,刚才我真是没看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见怪……” 龙芷澜淡淡摇头,在男人的一连声的道歉声中转身离开。 她走到那个彩票店前,却见大门紧关着。 那个男人舔着脸跟过来说:“您找老赵吧?最近她老婆又犯病了,这会跑医院去了。” “有他的电话吗?”龙芷澜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忽然开口问。 男人一愣,“谁?老赵?有、有、有,我这就帮您找。” 男人把老赵的电话号码报给龙芷澜。 龙芷澜拨通老赵的电话,她面容极其优美,却显得清冷又据傲,眉宇间蕴着淡淡寒气,眼睛结着蝉翼般薄的冰。可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她垂下羽样的长睫毛,唇角扬起一抹微微的弧度,声音变得清澈柔和,整个人像一块柔化了的水晶,美丽清澈,光彩诱人。 男人看呆了,不仅张开嘴痴痴看着她。 只听见她清韵悠扬的声音说道:“赵叔是吗?我是傅以宁的女朋友龙芷澜……是,我刚才过来看见您的店面关着……不,我没有事,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是这样的,我这些天想到这边画几幅画,反正也是闲着,白天顺便帮您看下店您看怎么样……” 男人还想再听,丁丁这时走过来,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还看?口水都要流出来啦。”说着,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 丁丁把他直接拖进按摩店的后屋里,放开他乜着眼对他说:“傅哥的女人你也敢对着流口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不赶紧感谢我救了你?” 男人满腔欲/火,哪里还按捺得住?一把掀翻丁丁柔虾般的身子,剥壳分股露出中间一点点嫩红,目光赤火地盯着那儿说:“老子收拾不了她,还收拾不了你?小骚|货,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分卷阅读72 !”说着啪地一声狠狠打在丁丁细白的臀上,丁丁啊得一声尖叫,那叫声显然让男人很满意,他脸更加赤红,把她翻过来折开腿兴奋地压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男人心满意足地从按摩店出来,对面的彩票店已经门户大开,里面人头攒动,他凑过去看了看,只见老赵和龙芷澜都在里面,还有许多认识的面孔。 何靳笑道:“嫂子,你肯过来帮赵叔就好了,这关一天门就影响一天的生意,本来赵婶住院开销就大,我还想着让姚薇过来帮忙,结果她非要在新厂子管账脱不开身。” 赵叔道:“怎么好意思总要你们帮忙,接手这个店我就还差着以宁几千块钱,现在麻烦还他的女朋友真是太不好意思……” “所以啊,您就更不能耽搁生意了。总是关着门生意会越来越清淡。”龙芷澜说。 赵叔被说动了心思,考虑一下,咬咬牙说:“那就多谢龙小姐啦,这工钱该给多少给多少,这个不能少。” 龙芷澜笑了,“您就叫我澜澜吧,工钱什么的就别提了,我只是来帮个忙,也不见得天天有时间,以宁要是知道我收了您的钱一准会骂我的。” 大伙一听都乐呵了,赵叔想了想,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我每天送老婆子做完理疗就回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关门去忙。” 何靳笑嘻嘻道:“这下就好了,赵叔你放心,有小澜嫂在这里坐镇,您店里的生意起码比之前好一倍不止。” 说完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何靳瞪眼看了圈周围“笑什么笑?还不敢快照顾生意!”说着,他掏出一百块钱笑眯眯地递给龙芷澜,“嫂子,还是老规矩,每期帮我买一注,爱买什么买什么,中了奖咱们对分。” 旁边人笑道:“你中了奖怎么和嫂子对分?你不怕你家阿姚找你拼命?” 屋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大家纷纷掏钱买彩票。 这一天,彩票店的生意极好,赵叔两点钟便从医院赶回来了,龙芷澜则在门口的树荫下支起画架画街景。 傅以宁来接龙芷澜时远远看见她静静伫立在画架前,夕阳穿透树荫照在她身上,空气里带着花香。 沙沙的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风衣,很修身,光线照在上面,让人想起落日时分,海鸥掠过海平面的飞影。 她见他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对他一笑。 傅以宁也没有说话,只是待她收好画具,静静拎到手上。 两人在暮色中沉沦的长街上走着,两旁是树影沉沉的梧桐。傅以宁握了她的手,她轻轻用力握了一下,他握得更紧。龙芷澜噗得笑了出来,“干嘛一直不说话?也不问我为什么?” “会不会耽误你学业?”他问。 “不会,我现在很空闲。” “怎么会想到帮赵叔,你和他并不熟。” “他是你师傅嘛,教你开的车,后来出车祸伤了右脚开车不便,他老婆一直多病,两人没有儿女,一直拿你当干儿子照顾……这些我是听八卦何说的。” “他说的对,澜澜,谢谢你。” 龙芷澜低头轻笑一下,“我帮赵叔可不是为了你,他老婆病了这么多年,而且没有孩子他依然不离不弃照顾着,哼,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现在像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不多了,能帮就帮一下啰。” 傅以宁站住,侧过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澜澜,你这人真是徒有其表。” “什么意思?” “外面看起来冷冰冰的,里面却柔软的不可思议。” “去你的,你才心太软!” 男子一笑,强壮的膂膀揽住她的肩,单臂便将她紧紧箍在胸前,然后低下头去寻找那唇间柔嫩的红,辗转着模糊地道:“你不懂,里面……真是太软了。” 那层层保护下不可思议、奇滑异嫩的软太难以言喻了,一接触便像滚烫的热油一般一下子溅到他心里。 从这天起,龙芷澜便开始帮赵叔看店,她每日九点左右过来,下午两三点赵叔从医院赶回来,龙芷澜便提了画具在街边写生。 她不拘于在这条街画画,有时会去城市的其他地方,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这条街上画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一天她依旧站在街头画画,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悄悄走到她的身后。 小丁。 龙芷澜已经习惯了,这个年轻女人这些天总是抽空过来看她绘画,也不多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并不会打扰她,有时有骚扰的男性她还会把他们赶走。 这一天,她在她身后又静静地站了半个小时,龙芷澜回过头问:“想学画?” 小丁吓了一大跳,似乎没想到龙芷澜会忽然回头,她咬了咬唇,犹豫一会,下定决心般地说:“不……我、我想请你为我画一幅画。” “我不是替 分卷阅读73 你画过了吗?” “不是那种……”她脸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是那种不穿衣服的……” 龙芷澜有些意外地扬扬眉,“你想画裸|体画?为什么?” 她低着头,极低,过了许久才抬起来,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瓜子脸,怯怯的眼睛里含满泪水,“我拍过很多恶心的照片,那些男人给我几十块钱让我摆什么姿势我就摆什么姿势让他们拍……就算以后我不做这一行了,就算过几年我找个不认识的男人远远嫁了,可那些照片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流出来,流得到处都是……我总做这样的噩梦,梦见光着身子站在一群人中间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我的身子注定要被人看,那么我不希望给人看到的只有那些肮脏恶心的样子……” 说着她又垂下头,一颗不起眼的眼珠从眼睫坠落无声无息地砸在路面上。 龙芷澜沉默良久,说:“从明天开始画,每天下午三小时,每次我给你100块钱。” 小丁连忙摆手:“我不要钱……” “这幅画画成了是我的,你只是我的模特。我可以再多临摹一幅给你,但原件必须留在我这儿。” 小丁呆了呆,笑了起来,笑容脆弱清白的像清晨里的雏菊,“我不需要那副画,阿澜姐,你以后肯定能成了不起的大画家,能为我画一幅画我就很开心了。” * * * 第二天,龙芷澜和赵叔说好请他早些来接班,下午两点不到她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彩票店。 她和傅以宁租住屋的楼下,小丁早就等候在那里。见她走过来,远远招手冲她笑。 龙芷澜走过去,“上去吧。” 小丁跟着她一起上楼。 原本她想带小丁一起过来,小丁坚持要了地址自己过来。 * * * 爬上三楼,龙芷澜推开门,身后的小丁一下惊呼起来:“阿澜姐,你的房间好漂亮?” 漂亮吗? 也许是吧,年代久远的陋室,却窗明几净、阳光充沛、别致温馨。 小丁跑到布置成画室的客厅里张臂转了一圈,“我要是有一间这样的房子就好了,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 龙芷澜合上房门,做了一个手势,“把衣服脱了吧。” 小丁一下楞住了,嗫嗫看着她,微微抠着肩,有几分不知所措。 “怎么?紧张了?” 龙芷澜心底有丝好笑,眼前的女人不知经历过多少男人,可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倒不好意思了。 小丁摇了摇头,解开第一颗扣子。 随着衣衫滑落,龙芷澜微带戏谑的神色凝住了。 小丁勉强笑了笑,“有的客人不行,喜欢瞎折腾。” 龙芷澜看着她身上青紫色的淤痕,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若梨,梨花的梨。” * * * 这幅画单单构思龙芷澜便花了几天,她不想只单纯写实性的描绘,画来画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草稿打了好几遍都作废重画。 转眼两周过去了。 这天,龙芷澜正如常画画,她将一大块黑色丝绸盖在沙发上,让丁若梨倦躺在上面,正画得无声,门忽然开了:“澜澜——” * * * 傅以宁推开门,只见一个女孩赤身横呈的身影直突突闯进眼睛。女孩“啊呀”的一声惊叫,捂着胸背过去。 傅以宁“啪”地一声关上门。 * * * 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丁若梨羞红了脸从房里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地说:“傅、傅哥,对不起,再见。” 说完,头也不抬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傅以宁太阳穴有些突突发涨,压了压火走进去:“澜澜,你搞什么鬼?!” 龙芷澜气定神闲地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继续作画,“你没看见?过来,看看我画得好不好。” 说着她冲他抬头一笑,就是那种作恶之余格外潇洒纯真、好看之余特别没心没肺的笑容。 傅以宁板着脸一语不发从她身边走过。 第36章 雌豹 傅以宁太阳穴有些突突发涨,压了压火走进去:“澜澜,你搞什么鬼?!” 龙芷澜气定神闲地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继续作画,“你没看见?过来,看看我画的好不好。” 说着她冲他抬头一笑,就是那种作恶之余格外潇洒纯真、好看之余特别没心没肺的笑容。 傅以宁板着脸一语不发从她身边走过。 * * *b 分卷阅读74 r 他直接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去满身臭汗,想起那个让人牙痒痒的小坏蛋,下|身又有点发燥。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龙芷澜已经坐到床边双手撑着床沿等他,“今天怎这么早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棒针毛衣,扎着蓬松的丸子头,侧着头打量他,样子格外娇俏清甜。傅以宁心头不禁一软,这些天他太忙了,忙得都没能好好亲亲她。 想着,他便低下头补上。 两人在室内辗转相吻着,她脱去他刚穿上的白色圆领套头衫。男子的身材高大,不是健壮粗蛮那种,而是匀称的肌肉,浅褐色的四肢,劲瘦而结实的腰,全身的线条都是优美的弧线。她纤素的手慢悠悠游走在这些线条上,他忽然便急切地抱紧眼前细巧的腰身将她压到床上……不经意间侧头一瞥,只见那个画架不知何时翻过来正面对着他们,画面上是那具幼细白皙的肉体让他表情一僵。 这时,龙芷澜勾住他的脖子对他耳朵轻轻吹气:“傅以宁,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傅以宁翻身坐起,压着怒气说:“澜澜,你闹够没有?!你怎么把那种女人带到家里来?还躺在……”他想起他和她曾经在沙发上做过的场面。 “哪种女人?”龙芷澜唇角露出一个甜美却不羁的笑容,“她到了这里只是做我的模特,在外面做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以宁闭了闭眼,“行,随便你。不过我回家的时候不希望看到她在这里,另外,把那幅画收起来。” 龙芷澜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唇角的笑依然很甜,却微微发冷,“为什么?我说过了,这些模特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线条、形体和明暗关系,我让她躺在沙发上甚至是床上都没有什么其他的联想。倒是你,干嘛看一眼就发火?是不想看,还是怕看了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她清亮的眸子里透出嘲弄和调侃的意味,“是不是看见一个活生生认识的年轻女人脱光躺到你眼前,忽然有了点难以启齿的联想?” 傅以宁额头的青筋又跳了跳,“你闹够了没有?开玩笑也有个限度!” 龙芷澜站起身冷冷道:“这有什么好不承认?傅以宁,没想到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傅以宁忍不住眼里冒着火:“是,我承认我不是圣人,看了A片会撸,看了光屁股女人会有反应,可这又怎么样?我管得住自己。我不想和其他女人发生任何事,也没兴趣去挑战自己的生理本能来证明自己是君子,所以,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敬而远之有什么不对?” 室内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龙芷澜说:“没有不对。只是我太不讲理,我无法忍受你对别的女人曾经勃|起的性|欲,哪怕是最后管住自己。这件事让我恶心!” 傅以宁脸色顿时一变。 她从他眼前走过,径直走到画边,回过头嘲讽地看着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我花了两周的时间来画这幅画,其中废了几稿,我只是想把画上女人最美的一面留下来。她经历过很多,以后还会经历更多,总有一天她会在这种经历中腐烂,可这一刻,她却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一样对我微笑,笑得羞涩、温柔、笑得很浅,像一碰就会碎、会掉下的花。我想把这一刻留下来,把这个人所有的悲苦和仅存的美好留下来……可是你看见了什么?你的本能!是,这不怪你,这是男人的本能,与生俱来!即便你再爱我,即便你再克制,也不能阻止你对别的女人勃|起,OK,懂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完,她取下画装起来,“好了,不碍你的眼了,不要再让别的女人挑战到你的生理本能,动摇到你高贵的道德和爱情。” 傅以宁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进怀里,低下头咬噬,几乎将她的唇咬出了血,“龙芷澜,你太狠了,太狠了,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就要把我剥皮拆骨捏碎重建?我是个男人,这让你不满意了?我人属于你、心属于你还不够,还要所有的思想和情绪都属于你?!你要我跪到地上当你的奴隶,一辈子只能舔你走过的路脚下的泥,这样你才开心?这样你才满意?!” 她揪住他那头浓密而坚硬的黑发将他狠狠拉向自己:“是的,是的,傅以宁、傅以宁,我要你一切都属于我!一切都属于我,这样不可以吗??这样不可能吗?” 她缠绕着他 像奇艳的雌豹一般擒住他,折磨他,吞噬他。 妖淫又哀伤 这一刻,他恨不能由着那股烧在心底邪火狠劲胡来乱来一番。这纤盈的腰身,这妖孽般贪婪的女人,掐断了才好,弄废了才好,抽碎了才好! 可另一股奇异的温柔却让他静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到身下的热意再也坚持不住。 他缓缓拉下她背后的拉链,绸缎般微凉的皮肤从粗砺的手指间滑过,彼此的肌肤象通了电一样阵阵发麻,她舒服地叹出了声,他低头吻住她,在她唇齿之间低哑模糊地说:“可以。” 第37章 圆月弯刀 分卷阅读75 夕阳时分,悬在屋中蓝色的丝帏已经被晚霞染上金红,室内被映成一种极旖旎的色调,女人温柔的长发如远山般泼墨在床上,又如一弯泉水被男人鞠在手心里。 “饿了吗?”男人问。 “好饿。”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猫咪一样。 男子笑了笑,吻了吻露出来的那截牛奶般的腰身,然后掀开被子,弯腰拾起地上的牛仔裤,身后的女人忽然说:“不要穿,就这么去。”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笑,甩下手中的牛仔裤,长身而起。 女人看着金色光影中男子雕塑般修长优美的躯体,半睐了眼睛,从唇角逸出一声魇足快慰的叹息。她掀了被,走下床,精巧无暇的雪足就像走在长毛地毯般悄然无声。 “傅以宁,转过身。” 他微微一顿,转过身, 静静看着身后女人雪白曼妙的身影 海藻般齐腰的黑发 潋滟如海的眼睛 她在夕阳里撩人地舒展着,然后优雅无比地跪下 抬起头, 一笑, 缓缓吻下去 ——飞翔入云端又跌落进死亡的感觉从尾椎直冲上他的喉端。 她放开他,顽皮地眨眨眼,“知道吗?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什么?”他哑着嗓子说。 眼前的器物充满愤怒的色彩,如一把巨大犀利的刀,以迸裂一切、毁灭一切的姿态存在着。 她唇角弯起一抹顽艳至极的笑,“好一把圆月弯刀。” 圆月弯刀 他的刃器 抑或她的微笑? 他将她朝下弯折压向地板,双臂垫住她落下的身躯。她被折成一弯紧绷的弓,利刃压在轻颤的弦口,一触即发,“既然取了名字,那么它便是你的了。” 她目光微微一闪,“你明白你在许诺什么吗?” “就这样,一言为定。” 她唇角弯起更加媚色绚丽的笑容,他低头欲吻,她忽然间变了脸,狠狠推他,“我才不稀罕!” 她的手腕被重重扣住,紧紧按压在地板上,犹如垂死绝美的祭品。 第38章 一生一世 两周后,龙芷澜完成了那幅画,她将三千元钱交到丁若梨手上,“你的报酬。” 丁若梨看着手中的钱,“这么多……我……” “你该得的,或许我给少了,你喜欢这幅画吗?”龙芷澜看向身后的画。 丁若梨也怔怔看向那幅画,画面上幼细美好的少女让她不由呆了,“这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我以后会再临摹一副送给你,不过是以后,你不再做这行的时候。我不希望我的画挂在墙上给嫖客助兴。” 丁若梨缓缓扭过头,用一种恍惚的目光看着她,然后笑了,眼睛里含着凄清的泪水,笑容像清晨里洁白的花朵:“不用,阿澜姐,你肯这么用心为我画,我已经很开心了。我说过,有一天你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画家,为我画过画这就足够了……知道吗?阿澜姐,你专心画画的样子真好看,而且你那个时候看人的目光真的很温柔。虽然你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可我知道你瞧不起的是这肮脏世界的一切,而不是我这种女人。” 龙芷澜静默无言地看着丁若梨。 她向她深深弯了一下腰走向门外。 “若梨,”在丁若梨走到门口那一瞬她忽然开口说:“不要再做那个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回过头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像一朵一碰就会掉的花,然后消失在门外。 * * * 转眼又过一个月,赵叔的妻子已经出院,她也是清县人,姓何,有着水乡女人特有的温婉,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很娟秀的女人,不过长期的病痛让她面色萎黄憔悴,手脚四肢也变得畸形,听说前两年还差点截肢,后来做手术才保住了腿。 出院后赵婶也住到了彩票店里,她把赵叔硬逼出去找活干,白天就自己一人看店,外加做好了饭菜等赵叔回来。赵叔不放心,暗地拜托龙芷澜有空过来照看照看,龙芷澜答应下来。 于是她没课的时候便会闲闲散散逛过来,她来了,赵婶便去做饭。虽然手脚不灵活,可不得不说她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熬得一手好汤,每次熬了汤都会装上一大罐让龙芷澜带回去给傅以宁。次数多了龙芷澜自是推辞,赵婶笑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专门过来照看我,有你在,这彩票店的生意都好了许多。拿着吧,赵婶没有别的本事,只会做这个。对了,有空叫小傅过来一起吃饭,这孩子我也许久不见了,听老蔡 分卷阅读76 说越来越出息了……” 后来一天傅以宁过来接龙芷澜的时候果然被强留下吃饭,赵婶做了许多菜,赵叔忙前忙后地打下手,店里地方太小完全摆不下,于是便和上次一样,在隔壁借了大桌,把桌子支在路边。 饭菜端出了香飘满街,路过的熟人自动围过来,结果人越吃越多,整条街都被带得热闹如白昼。 酒宴散尽,傅以宁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带龙芷澜离开。 两人拖着手慢悠悠在街道上走,两旁是在夜色中沉寂下去的树木,月光穿过一层层横越的枝桠洒下来,将树叶染上银色的反光。 龙芷澜微微有些凉爽的倦意,他的手很暖。 她一回头,只见远远的彩票店内人影晃动,这个点居然还有人走进去买彩票。 “没想到生意还不错,”龙芷澜说:“当初你开这个店我以为肯定撑不过两个月就会关门。你看看周围,十元按摩店,三十元包夜……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有闲钱买彩票?” “越是没钱的人,越是爱做一夜暴富的发财梦,”傅以宁说:“比如我。” “你?”龙芷澜微微一怔。 “是的,曾经有段时间远我远都会想如果中张彩票一切便迎刃而解,每个晚上躺在床上我都会盘算中了五百万怎么花?中了五十万怎么花?中了十万块怎么花?” 无法想象,傅以宁居然也会做这样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握着她的手继续悠闲地向前走,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酒味,很男性、很放松、也很安定,“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即便他再穷,不过如果想把梦变成现实便该早点醒。”他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侧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微带倦意的眼睛。 傅以宁微微笑了笑,轻轻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以宁,你说赵叔赵婶他们算幸运还是不幸?说幸运,日子过得那样苦,说不幸,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人多不容易。” 傅以宁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触?一点不像你。” “你不知道,在遇到赵叔他们之前我没想到还真有男人能对妻子那么好。没有孩子、长期患病、诸多磨难,却依旧如初,赵叔是真心疼老婆的,这点我看得出来。” “这不是应当的吗?既然娶了她,就该一辈子对她好。” “傅以宁,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和谁在一起?” 龙芷澜忽然停下问他,黑暗中闪着宝石般明亮的眼睛。 傅以宁笑了笑,大手揉揉她后脑的密发将她按到怀里,“遇到了你,自然是你。成天瞎想什么呢?”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抗议,“告诉我,你原本理想中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傅以宁叹气:“遇到你之前我忙着到处打工糊口,哪有精力想女人。” 她狠狠掐了他一把腰上坚硬的肌肉,“不许敷衍我!哪有少年不怀春?再穷再累还能拦着你做春| 梦了?” 他又笑了,下唇愉悦的线条尤为好看,“干嘛忽然问这个?” “就想知道!你之前已经答应了,一切都属于我,包括你的这儿,”她指指他的脑子,“所以赶紧坦白交代!” 他眼中闪过无可奈何:“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总喜欢追问前任,我根本没有前任,你要我交代什么?” “有没有前任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原本想要的是哪种女人?” “你觉得我原本想要的哪一种?” 她眼前闪过一个影子,目光微不可觉地一冷,挣开他的怀抱边往前走边说:“我猜是那种秀外慧中的女人,能默默支持你,一点不张扬,性格很温柔,但又有点小倔强,很知性,也很感性,全心全意爱你也愿意全心全意为你付出……” 他鼻腔逸出一声轻笑,“听起来很不错,设想的很完美。” 她声音微微发冷:“当然,我想我了解你的喜好。” 他拽回她,静静看着她,眼眸在夜色之中极澄澈,也极幽邃,“你说的对,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幻想过女人,我需要这种想象,尤其是在那些前途极其渺茫、肉体极度烦躁的时候,我需要这种想象驱散寂寞,那种时候我只想有一个温暖的身体能抱在怀里供给我宣泄、也能供给我逃避现实的地方……我想象过很多种类型的女人,但唯独从来没有你这种。” “……我是哪一种?” 他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冷,深处却燃着两团艳丽的火,莹透绝烈、永不熄灭,“从认识你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危险的女人,美丽非凡,魅力非凡,可即便我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也得不到你百分之百的满足。” 龙芷澜扭头就走,却被一双看似温柔实则铁箍一般的手臂紧紧禁锢在胸前,他继续说:“你有一双燃烧着欲望和不甘的眼睛,似乎永远不会满足、不会妥协,世俗认同和追求的那些幸福你不屑一顾,你要的太多、太难、也太纯粹。” 分卷阅读77 “你放开我,放开!”她咬牙道:“既然你觉得我是这种欲壑难填的女人,还拉着我干什么?!” “因为我已经陷进去。”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澜澜,这辈子我已抽不了身。” “……” “生气了吗?你让我将所有的想法都坦白告诉你,我坦白了,你很难以接受?” 她近乎绝望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和我这个欲壑难填永不满足的女人在一起?” 他笑了笑,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焕发出极明亮的光彩,仿佛整轮月色溶入他双眸中,“如果我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不能让你满意,那么就付出一百倍、一千倍的努力。别的女人只让我想到苟安和逃避,只有你让我拼尽一切去奋斗,如果我傅以宁这辈子能有一点点出息,那么,澜澜,都是因为你。” 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温柔地上前一步,将她拥抱得更紧。 …… “傅以宁,会后悔吗?” “不会。” “无论什么结果?” 他沉默了一会,“你原本就是这样的女人,从没欺骗过我,是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爱你,一生一世。” 她像忽然被什么蛰了一下,在他怀里恐惧地一缩,然后紧紧回抱住他。 第39章 圣诞老人 闲散几日,转眼快到圣诞。 这天,何靳约着傅以宁龙芷澜一起吃饭。 正涮着火锅何靳忽然说:“对了,马上就快圣诞了,老傅你们准备怎么过呀?要不咱们再聚聚吧,就上次那个酒吧,姚薇一直吵着要再去玩。” 傅以宁摇摇头,“没意思。” 何靳早料到他不会答应,转头对龙芷澜说:“澜澜,你看看老傅这德行,整个山顶洞人似的,成天就知道挣钱回家挣钱回家,你也劝他偶尔出来活动活动。咱们挣钱是为了什么啊?吃穿不愁了,不就该快活快活。喂,老板,再来盘牛肉丸!”他扬声喊了一声又说:“老傅,你这样没情没趣的,迟早被澜澜甩。” 傅以宁说:“你能不能闭嘴,安静吃你的牛肉丸?” 何靳不理他,继续攻坚龙芷澜:“澜澜,难得过节,咱们攒个局热闹下,你也多带几个朋友过来一起玩,对了,就上次那个棠棠也可以带过来。” 龙芷澜笑着问:“棠棠啊?这么久还记挂着呢?我要真带去了姚薇能没意见?” 何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丫头就是心眼小,我能有什么歪心思?不就想大伙热闹热闹呗。对了,今儿我喊她过来一起吃饭,她账还没算完没时间。” 龙芷澜当然知道这是借口,正好,她也不想见姚薇。她手托着下巴歪着头问傅以宁:“你说呢?咱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怎么过?” 何靳立马起哄:“对对对,第一个圣诞节,绝对不能马虎!一定得好好庆祝庆祝!” 傅以宁微微蹙了蹙眉,想了想认真地回头看着她,“你想怎么过?” 龙芷澜露出一个轻视蔑视加鄙视的表情,“就知道你压根没想法,你呀,这个人什么节都不配过,就配过双十一。” 这天她戴了顶贝雷样式的帽子,长发披肩、俏皮非凡,衬着粉桃玉颊、清眸晶莹,就连翻个白眼也是女神级别的。 傅以宁也被逗笑了,认真考虑半天,“要不……咱们去看电影?” 对面的何靳噗地一声把口里的啤酒全喷出来,傅以宁眼快拿手挡在龙芷澜面前,可她还是被喷了一头一脸,女神形象立马成了落汤鸡,龙芷澜霍地咬牙起身:“何靳你是不是有病?!” 何靳忙不迭道歉:“对、对不起……老傅实在是太好笑了,纠结半天……看电影……哈哈哈哈……” 龙芷澜哪里肯依,作势拿面前的啤酒要泼他,傅以宁连忙按住,“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龙芷澜调转炮头骂他:“都怪你,他喷我一脸口水!” “没关系,我带你去洗。” “才不要,我自己去!何靳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 “老傅,救我!” “好啦,别生气啦,乖啊。” …… 三人闹着闹着,不觉天已日暮。 * * * 吃完了饭,何靳被姚薇夺命追魂call给催走。 瞧着他的背影,龙芷澜又黑着脸用手背使劲擦了擦脸,恨声道:“这个何靳真讨厌。” 傅以宁见她白嫩的脸颊都被擦出了红痕,不禁叹气,“你也太洁癖了,都洗了好几遍了。” “可还是有那股口水味,想想就恶心。”这个鬼味道让她想起蛇一样舔在她脸颊的魏森。 他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倒笑了,“行,我喜欢。” 她不解,“你喜 分卷阅读78 欢什么?” “喜欢你那股除了我的味谁的味也受不了的洁癖劲。” 龙芷澜不禁大恼,“讨厌,谁受得了你的……恶心!” 她恼得追打她,这样气恼不已大发娇嗔的龙芷澜真少见。 他忍不住捉住了她慢慢低下头亲吻,她坚决地咬住唇,闭紧嘴吱唔地道:“不要,你吃火锅了。” “你也吃了,香葱加大蒜调的料。” “不要不要不要!”她捂紧嘴躲闪,闪着一双清莹灵动的大眼睛坚决抗议。 他拉下她的手反扣在背后,她被禁锢在温柔而高大的怀抱下,抬起的双唇娇艳得像玫瑰一样,他俯首喃喃道:“还有红辣椒。”说着便用自己唇轻轻摩擦那又香又软又辣的玫瑰花瓣儿。她微微仰起头,嘤咛一声,他的舌立时像灵活的蛇一般钻了进去。 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整个身子不由往下坠,全凭腰间强健的臂才不至于滑落下去。 他忍不住了,脸颊挨着她的脸颊,嘴唇触碰她的耳垂边说:“澜澜,我们快点回家吧。” 一阵触电的感觉让她脑子一酥,又猛然间惊醒,推开他说:“不要,说好了的,这几天不要嘛。” “为什么?” “嗯,”她推开他,俏皮轻盈地退出他的怀抱,倒退着走,“年轻人,不要太堕落,最近太多了,很不好的习惯,这几天最好修身养性培养一下好习惯。”她语重心长地冲他说,跳跃的眼神小鹿一般。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将她拖回,低声喝道:“别当我不知道,危险期对不对?”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的目光温柔下来,“澜澜,以后别再乱吃药了,我做措施就行。” 他们在一起几乎没怎么用避孕套,即便开始用,半途也会被她撕下来扔掉,于是,他便理所当然认为她在吃药。 龙芷澜强按住心底涌起的那股难以抑制的不适,皱着眉说:“不。” “为什么不?” “我不喜欢你带那个,不舒服!” 傅以宁一愣,过了一会,看着她任性不悦的容颜不禁想起她那个时候难以言喻的媚态,“澜澜,你真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那样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红潮,偏过头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反正万一怀上了不许打掉,那是我们的孩子,必须得生下来。” 龙芷澜缓缓抿紧唇没有说话,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傅以宁心里掠过一丝凉意,“澜澜,我们……”他顿住了,这样开心的时刻为什么非要讲那些让她烦恼的事情? 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他还一无所有,她还有许多抱负和梦想,还没有到为了一时的欢愉迎接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一切都没准备好,可万一真的有了……那也是天意让他绝不放手。 “好了,”他握住她的手,“这些事以后再说,先想想这个圣诞咱们怎么过?” 她猛然瞪大眸,眼里似还带着一丝负气难言的余怒,“你又把球丢给我。” 他好脾气地叹气,“你知道,我这方面确实比较笨。” “哼,”年轻女孩忿忿不平地控诉:“早知道你就是那种结了婚后所有节日生日纪念日全部消失的男人,了不起给张卡让老婆自己买单,还自以为给了多大的恩赐。” “我……” “还想不承认!” “我是说要不我以后不给卡,你看中了什么等着我去买单好了。” “傅、以、宁!” “好好好,我一定都记得,拿个本全记下来成不成?” 她勉勉强强哼了一声, 年轻男人柔声求饶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一定挖空心思给你一个开心浪漫的圣诞,否则的话……就让我一直修身养性培养好习惯。” 龙芷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呀,挖空心思也不成,天生就一副自来旧,老古板能有什么好点子?” 傅以宁不由失笑,是啊,他生来老成、无趣、古板,不知如何讨好女孩子,不知浪漫为何物。可此刻见她笑了,他心头便也松快起来。 她脸色忽然间便如雨过天晴般阴霾散尽,主动握住他的手往前走。 “对啦,你们去年圣诞怎么过的?” “去年?”他高大的身影站定,下巴抬了抬指向前面人来人往的中心广场,“就在那儿装圣诞老人摆摊。” 那是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他们再次相遇的地方。 “啊?” “去年圣诞的时候,赵婶熬了许多莲藕汤、银耳汤还有八宝粥,我和何靳弄了俩餐车,穿着圣诞老人衣服推到中心广场上来买。” “中西合璧啊,生意好不好?” “一个晚上赚了一千五。” “这么多?!” “当然。” 她晶莹璀璨的清眸忽然一亮, 分卷阅读79 “那么我们今年再来练摊好不好?” * * * 平安夜当天,傅以宁把最后一大锅食材搬上餐车后忍不住再一次问:“你真的要去?站一晚上很累的,今晚还要降温。” “哎呀,你烦不烦?!问了多少遍了,走啦走啦。” “要不还是我和何靳去吧,你和姚薇逛街,晚上一起宵夜。” “傅、以、宁,再婆婆妈妈我可翻脸了!” “好吧,上车。” * * * 这是千禧年的平安夜,城市还没有禁鞭,年轻人里正流行着过洋节。这一夜似乎整城的年轻人都在来到了街头,大街上人影踵踵,还有随处可闻的圣诞歌,琳琅满目的圣诞树,彻夜打折的购物城,漫天闪烁的霓虹灯,似乎所有人脸上都很兴奋,似乎所有人都找着些许理由融入这场狂欢。他们戴着造型夸张的帽子,举着奇形古怪的玩偶,满城里暴走和燃放烟火。 当夜幕降临时狂欢才刚刚进入高|潮,人们都涌到最繁华的中心广场,广场中央十九米高的圣诞树星光闪烁,挂满彩色霓虹让人璀璨一片,年轻女孩拉着恋人自拍,跑来跑去的孩子燃着冷烟花打闹追逐。 这样在夜晚总有太多惊喜的遇见,就如古时候的七夕,或许一个擦身就是一段露水或姻缘,似乎,夜色里每双带着薄醉的眼睛都在寻找这种机会。 几个年轻人从酒吧街赶过来,“这里有什么意思?到处都是人,还不如回去跳舞。”同行的女孩子被撞到几回不禁大发娇嗔。 “再等等,马上就十二点了,这个地方看烟火表演视野最好,江狄你说是不是?”一名年轻人说道。 那个被问到的年轻人穿了件深蓝色的套头毛衣,外套黑色薄呢大衣,面庞被衬得愈发俊雅如玉,颀长的身材,非常潇洒。他漫不经心地答:“随便,我无所谓。” 旁边的人还在争论,他已双手抄在兜里有些优游又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到一旁。 广场上到处来来往往的人流,举着红色气球的孩子从他眼前跌跌撞撞地跑过,一不小心把气球放跑了。他微微笑了笑,忽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川流不息的人影对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餐车,上面摆着五六个铝制的大餐桶,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遒劲俊逸的字体写着几排毛笔字:莲藕汤、萝卜汤、八宝粥、红枣银耳汤、桂花米酒羹……餐车旁摆着一台烤肠机,餐车后站在一位穿着红色圣诞服的女孩子,衣服宽松肥大却显得腰身很细,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他从没见过的笑容。 他见过高冷的龙芷澜,见过优雅的龙芷澜,见过光彩夺目的龙芷澜,见过佻挞不驯的龙芷澜,也见过在人群之中落落寡合沉默孤清的龙芷澜,却从没见过这般穿着廉价衣服露出平凡而快乐笑容的龙芷澜。 她身边一名高大修长的年轻人,穿着同款圣诞服,戴着红色的圣诞帽,白色的大胡子遮住了大半面庞,正低头熟 打理地着烤肠机的食材。 这一夜天气很冷,气温刚过零度,热气腾腾的暖汤和烤肠吸引了不少路人,不停有人走上前买东西,摊点生意很好,年轻人负责打包,女孩动作娴熟地收钱。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年轻人对女孩说了什么,似乎是让她到后面的车上休息,女孩不乐意,两人争了两句,女孩不开心地嘟起嘴。年轻人微微叹了口气,盛了两杯暖暖的银耳红枣汤一边一杯放在女孩冻白的脸颊旁。这是,空中忽然洒下了华丽的焰火,四周传来一片兴奋的尖叫欢呼声。 12点了。 女孩抬起头,一瞬间,漫天落下的焰火雨都不及她这一刻的笑靥明亮。 身后有人高声喊:“江狄、江狄,快过来啊!” 他似没听见一般又站了一会,然后,转身走进欢呼庆祝的朋友中。 身后女孩子指着空中的烟花喊:“傅以宁、傅以宁,你快看,好漂亮啊!” 傅以宁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打理着食材淡然道:“看到了,猎户座。” “诶——”女孩讶住,这样烟火绚烂灯火通明的夜晚谁会注意到烟火后的星星? 她抬着头仔细看,果然,遥远的夜空中依稀挂着熟悉的星云。 身畔的人这时也抬起了头,眼中露出明亮的笑意, “那就是猎户座,你说过,猎户是整个冬季最美丽明亮的星座,只有天蝎可以媲美,不过猎户和天蝎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片星空,它们一个出现在夏季,一个出现在冬季,遥遥相对,永不相见,‘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星星虽然不及烟火绚烂,但他们永远不会变,就如他们永远不会相见。澜澜,我们一起见过了天蝎座,也一起见到了猎户座,听说过吗?一起见过这两个星座的人就要替代他们永远在一起。” 她静了半晌,问:“你听谁说的?” 他回过眸笑起来 分卷阅读80 ,整个夜空都映衬着他的笑容,白色的胡须中露出雪亮耀眼的牙齿,“圣诞老人。” 此刻空中又是一阵华丽的烟花雨洒下,照亮了默默相视的龙芷澜和傅以宁,照亮了江狄和朋友们拍肩谈笑的背影,照亮了无数仰起的笑靥,照亮了无数拥吻的恋人,也照亮了无数遇见、相爱和别离。 第40章 不老泉 数天后便是新年,龙芷澜借口走亲戚回家住了两天。 李秀茹向她说起龙寒山前些日子居然破天荒地带她出去吃饭说庆祝生日,“……你说你爸这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我可听说男人忽然献殷勤不是什么好事,你爸不会真有什么情况吧?” 龙芷澜一阵无语,“妈,你怎么忽然担心这个?爸最近有异常了?” 李秀茹想起昨晚才交公粮的龙寒山,脸色不禁暗暗一阵微红,“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 龙芷澜微笑,她看着李秀茹的神色知道她心底是极欢喜的,这样意外的惊喜让她忍不住和人分享,哪怕是女儿。龙芷澜叹了口气,拉起李秀茹的手说:“妈,你要是担心爸爸起异心呢,不如有空去健健身、做做美容,男人中年危机不是开玩笑的,对啦,还要再买几套衣服,你老是穿这几种款式的衣服我都看厌了。” 李秀茹恼火道:“你这孩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再胡说我告诉你爸去。” “去啊去啊,看你老公会不会打我。” “你这鬼丫头……” 李秀茹恼归恼,可好歹被女儿拉去商场买了好几套衣服。龙家不差钱,她的衣服也不差,可论到品味,龙芷澜只有一个词形容:老土! 她爸不用讲究,穿什么都出类拔萃,老妈不行啊,不好好打扮一下,走在一起形象气质真是差老一大截。 母女俩一起逛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家。这天元旦,龙寒山难得在家,龙芷澜拿出一条专门给龙寒山挑的领带敲开了书房的门。 龙寒山照旧在书桌前看着书,见女儿脚步轻快地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书。 “爸,送给你的。”龙芷澜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龙芷澜拆开,取出,把里面那条银灰色的领带按在父亲领口上:“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下次你戴着这个参加医学会议肯定能够大获赞誉。” 一向严肃的龙寒山也被逗乐了,“你这孩子知道将功赎罪了,以后不许再这么无理取闹!” 龙芷澜心情大悦,乖顺地点头,“知道啦,不过你也要多带妈妈出去走走,上次你带她出去吃饭她高兴坏了。爸,你知道的,女人更年期不是开玩笑的,缺少关心弄不好会变成脾气暴躁小肚鸡肠的黄脸婆。” 龙寒山想起妻子那个天大的事情不往心里过的性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龙芷澜放下领带拍了怕手,“好啦,我先出去了。” 她转过身,眼眸无意中往书桌上一撇,身形顿时凝住。 桌上放着一本原版的英文医学著作,封面上却印着一个东方女性的面孔。龙芷澜认识:苏琴。 “这是什么?”她问。 龙寒山拿起桌上的书说:“这个啊,我们院明年准备聘请的专家,剑桥医学院的博士,正好也是主攻心外科,我先看一下她的书。” 他抬头见女儿神色异常,不禁有丝纳闷:“澜澜,你怎么了?” 龙芷澜摇了摇头,“没什么,爸,晚上学校还有点活动,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也不等龙寒山回答,直接就走出了书房。 龙芷澜出门和李秀茹打了招呼说要回学校不吃晚饭了。 李秀茹不禁埋怨:“你这孩子,让你喊小江过来吃饭你不喊,怎么自己也不吃了?” 说到这里她眼睛忽然一亮,“是不是和小江约好了?去吧去吧。” 看见李秀茹焕发出开心神采的面容,以及她那双不合年纪、流露出少女般单纯天真的眼睛,龙芷澜觉得一刻也在家里也待不下去,随便应付了两句,出了门。 苏琴、苏琴,这个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可本人却只不过是个干瘦矮小的女人。 龙芷澜见过她几次,素面朝天、非常普通,脸色的表情总是矜持而严肃。 这些年来爱慕过龙寒山的女学生、女病人如过江之鲫,他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无法想象他居然会为了这么个毫不起眼的中年妇女神魂颠倒!难道真是所谓灵魂伴侣? 龙芷澜心情异常焦躁,直接去了傅以宁公司的货运基地。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傅以宁的公司,规模比想象中大,二层的大货仓,周边的停车场挤满了半新不旧的大小车辆,货仓内到处都堆放着物品,墙角的沙发上窝着几个开完夜车回来的司机自顾自呼呼大睡着。龙芷澜一进去仓库便有人认出了她,“呦,小老板娘来了,难得难得,傅哥刚出去 分卷阅读81 ,要不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旁边又有人说:“老板娘就老板娘,你喊什么小老板娘?不怕傅哥听见打人?” “澜姐这么年轻,我喊不出嘛。” 货仓里的人纷纷笑着围上来打招呼,有人掏出电话要打给傅以宁。 龙芷澜摇头阻止,“不用了,你们忙吧,对了,何靳和姚薇在不在?” 提起这两人,周围人露出暧昧的笑容,其中一个嘟嘟嘴指指对面一个小房间,“啰,那是办公室,何靳堵着姚薇在里面鼓捣老半天了。” 说着,又是一阵暧昧的哄笑。 其中一年轻人笑骂道:“何靳那小子最不是个东西,只顾自己泄火,也不管旁边人上不上火,还搞得嫂子没地方坐。”说着他上去狠狠踢了一脚门:“何靳,你闹完了没有?出来。” 里面两人正在紧要关头,忽然听见踢门声吓了一大跳,姚薇忙推着何靳埋怨:“我都说不要在这里了!外面都是人,快走开啦!” 何靳好哄赖哄刚把她裤带给解开,现在血冒上涌哪里肯依?他两手用力一扒直接把她裤子扒到膝盖,接着眼睛更红地大喝一声:“滚,别碍着老子办事!” 接着里面便传出一片嗯嗯啊啊娇娇滴滴的声响来。 四周楞了楞,接着发出一阵更加放肆露骨的哄笑声,司机们口中更是骂骂咧咧荤话连篇。 龙芷澜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地盯着门,过了一会,打了个招呼离开。 * * * 她走出没多远,一辆面包车便从后面追上,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眼神深邃笑容俊朗的脸,“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 龙芷澜一言不发,拉开车门跳上车。 傅以宁端详她一会,“怎么气鼓鼓的,谁惹到我们家大小姐了?” “还不是那个何靳,”她板着脸闷闷地说:“我跟你说少和他来往。” “他又怎么了?” “怎么了?活春宫你没听见?什么玩意儿!前段时间还追人追得像奴才,这才捞上手就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把人给睡了,还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呸,不是个东西。那丫就是头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谁要跟他走的近谁倒霉。” 傅以宁没有吭声。 她冷冷挑眉,“怎么?觉着我离间你们兄弟?” 他摇了摇头笑笑,“澜澜,你看人很准。对了,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她瞟了他一眼,说:“想你了呗。” 傅以宁开心地露出了牙齿,一手开着车,一手摸摸她的头,“我还有趟货要送,先送你回家,在家等我。” * * * 傅以宁把她送到家门口,正准备下车帮她开门,龙芷澜一把拉住他,“不许走,你就光顾着给别人送胡萝卜,也不管我晚饭有没有着落。” 傅以宁闻言一把扣回车门,发动了汽车说,“那好吧,送完了这趟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 “千味轩怎么样?新开的,听说味道还不错。” “不要。” “那老林记?” “烦了。” “西餐厅?” “不去。” 傅以宁顿了顿,“大小姐,想吃我就直说。” 结果她还是说:“不要,哪次不说我吃你,哪次不被你吃得半死。” 他咬着牙:“龙芷澜,我在开车。” “我也在开车。” 说完,她美玉般柔细纤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手上,轻轻一转,车靠停在路边,然后,人跨坐到他身上。 这时是下午四点,蓝色的天空干净清新,车窗外树影沙沙投映在她的身后,他哑声问:“澜澜,你干什么?” 水饱鲜嫩的桃就在唇边等着他莅临和采摘。 “你说呢?”她问。 他喉结微微滚动,“别疯了,外面都是人。” 她半张着的双唇低下湿润着含住他的喉头,“怕什么?怕他们看见?怕他们听见?还是怕他们知道我永远属于你?” 他的声音在喉管里含糊滚动着,浑厚而压抑,像野兽低哑的挣扎,性感极了、也脆弱极了!她忽然用力一咬,手用力一扳,一下子便将他压倒在放平的座椅上。 “澜澜,别……”他艰难地说。 “当然别,你瞎想什么?我就想验证一下我是不是也能随时随地想上你就上你。”她停下来,直起身,像个傲慢得女王般睨视着他。 他咬牙切齿地掐住她的腰:“想玩我?撩起来的火负责灭熄了再跑!” 她又笑了,缓缓地滑下去,跪在他腿边,丰艳的唇配着洁白的齿,“好啊,你不怕警察旁观我就继续。”说着手搭在他腰带的金属搭扣之上,“啪”地一声弹开。他痛苦地闷哼,仰 分卷阅读82 头握住她的头发将她拽上来,堵住她的唇齿许久,嘶声道:“龙芷澜,你给我记着,这笔账我会向你连本带利讨回来!” * * * 年轻相爱的恋人,快乐和欲望就像永不干涸的不老泉水, 他们以为美好的日子会一直延续,直到现实给他们打击。 第41章 亲人 转眼春节快到了,傅以宁一日问龙芷澜,“你放假回清县吗?春节不好搭车,我开车送你回去。” 龙芷澜说:“想见丈母娘啊?是不是早了点?” 傅以宁笑,“不备好车子房子我哪敢啊?我就送你到门口,不登门。” “你回清县吗?”龙芷澜问。 傅以宁摇摇头,“不回去了,过节是最忙的时候,已经和家里说好今年不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我说了这个假期要打工,春节的时候我妈来靖城亲戚家里住几天,我去聚一聚就行了。你父母呢?过来吗?” 傅以宁沉默一会,说:“我父亲身体不好,不方便。” 他父亲身体当然不好,上一世差不多这个时候傅以宁的父亲忽然病重,具体花了多少钱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老家的房子卖了,傅以宁也从实习医院辞职干上医药代表,后来又自己开了公司。 这一世,父亲的病似乎提前恶化了,这个时候还会再出问题吗? 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 几天后,傅以宁接到妹妹傅嫣的打电话,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在电话那头哭了。 傅以宁连夜赶回家一趟,第二天把父亲和妹妹接到靖城,母亲和快高考的弟弟留在清县。他为父亲办了入院手续,妹妹和龙芷澜住到了一起。傅嫣第一次见到龙芷澜惊讶极了,她没想到哥哥居然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而且还是大学生。龙芷澜一直对这个一脸秀色聪明乖巧的小姑抱有好感,当下见了对她也很亲切和蔼,两人的关系颇为融洽。 傅以宁白天在公司忙,晚上在医院陪护,两头跑,龙芷澜几乎见不到他,只有晚上去医院送饭的时候才见得到他。十余天下来他明显廋了许多,下巴上带着胡渣,脸色憔悴,只有笑容依然温和爽朗。 傅以宁的父亲身体很虚弱,不过见到龙芷澜过来,还是强打精神笑了笑:“小澜又过来了,麻烦你了。” 龙芷澜微笑,“不麻烦,赵婶熬了汤,让我送过来。” 傅以宁接过饭盒,看着她低语道:“谢谢。” 傅嫣说:“哥,今晚我陪爸爸就行了,你送小澜姐回去吧。” 宁父也说:“我没什么事,好多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睡个囫囵觉。” 傅以宁看了龙芷澜一眼,对父亲说:“我待会打水给你洗漱了再回去。” 傅以宁安顿好父亲带龙芷澜出门,身后,宁父问傅嫣:“他们住在一起?” 傅嫣红了红脸,点头说:“嗯。” 宁父叹了口气,“以宁也到该成家的时候了,就是我这病,无底洞似的不知还要花多少钱。” 宁父得的是肾衰竭,长期透析的开支不是普通家庭负担的起的。 傅以宁握着龙芷澜的手,一路无话回到家中,龙芷澜没有多问,她知道这几天把他这段时间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公司虽然生意不错,但刚在起步阶段,前期投入大根本没有许多流动资金,而且傅以宁也不可能把公司的钱拿来填补父亲的医药费。他的朋友们凑了一些份子给他,不过长久也是杯水车薪。 回到了家,龙芷澜说:“家里还有一些赵婶熬好的汤,你没有吃饭,我给你热一碗吧。” 傅以宁微笑,“谢谢你,澜澜。” 龙芷澜在厨房里用剩下了牛骨汤加了些米饭、青菜和五香粉煮了一碗汤泡饭,做好后端出来,他已经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 她轻轻走过去,靠在床头,侧身看着他沉睡的面庞,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的发,两道浓黑的眉依旧像英挺的箭一样又黑又直锋利飞扬,只是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 ……不应该啊,居然现在还有心疼他的感觉。 * * * 第二天龙芷澜再去医院的时候,看见傅以宁和傅嫣正在走廊上争论,她走过去时两人闭了嘴。 “怎么了?”龙芷澜问。 傅嫣眼睛红红的咬着唇没说话。 傅以宁冷淡地说:“你和澜澜回家吧,今晚这里有我就行,辍学的事不要再提了,你要不听话就滚回清县去。” 傅嫣眼圈又是一红。 龙芷澜说:“你怎么说话呢?骂什么人!傅嫣,咱们走,不理你哥。” 说完狠狠瞪了 分卷阅读83 傅以宁一眼,扯着傅嫣扭头就走。 下了楼,傅嫣的泪珠子扑通扑通往下掉。 龙芷澜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好了别哭了,你哥这个大混蛋……” “不怪我哥,”傅嫣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水,乌清清的眼珠子杏核一样,“当年我哥成绩顶好了,不只全清县,全市都是第一,可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把机会让给我和我弟。可惜我没用,只考了商专,以后就算毕业了也不会有多大出息。现在阿爸是这种情况,傅凯马上又要上大学,我想退学早点出来工作,谁知我弟偷偷告诉他了……” 龙芷澜沉默一会问:“你很想帮到他?” “是的。”傅嫣抬起头坚决地点点头。 龙芷澜一把拉起她,“那跟我来。” “去哪……” 她没说话,拉着傅嫣一路快步走出医院,然后左右看了看,又拉着傅嫣往不远处的一家彩票店跑去,到了店门口,松开手对傅嫣说:“去买一张。” 傅嫣茫然地问:“什么……” “你去买张彩票中个大奖就能帮到他了。” 傅嫣瞠目结舌。 龙芷澜道:“知道吗?你哥也开过一家这样的彩票店,因为有一段时间他做梦都在中大奖,他觉得只有中奖才是生活唯一的出路,没有人比他更懂穷人的渴望。他压力很大,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可他还是坚持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下来,为什么?因为他是你哥,他希望你以后即便不过得舒舒服服,也至少过得体体面面,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安定的未来。他希望你不用像他见到的那些女孩只能从事最辛苦最廉价的劳动,甚至堕落到出卖自己没有尊严的地步。他放弃了上大学,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不要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傅嫣低着头沉默许久,落下泪来,她吸了口气,抬起头,走进那家彩票店,“老板,给我买一张七星彩。” 过了一会,她拿着彩票跑出来,笑盈盈跑出来:“澜澜姐,你看……” 话没说完她顿住了,“哥……” 龙芷澜回过身,只见傅以宁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目光静静看着她们。 傅嫣看着傅以宁嗫嗫地说:“哥,对不起……” 傅以宁走过来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是哥对不起,乱发脾气了。” “……哥。”她带着哭腔喊。 “好了,别哭鼻子了,都快大学毕业了还像个爱哭鬼。”傅以宁伸手抹去她眼角的眼泪。 傅嫣抬起头露出一个秀气中带着调皮的笑容,“哥,你今天回去陪嫂子吧,我去陪爸爸,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陪不了嫂子火气大。” 说完,她不等他们答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傅以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回过头,只见不远处龙芷澜微微侧着头碧水般的妙目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他。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深邃,走过去缓缓拥住她,“澜澜,多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骂你啊?” 傅以宁少年老成、不怒而威,身边的人只有她会这样毫无顾忌地骂他,也只有被她骂了他还这般开心。 他闭目笑了笑,微微低头将下巴搁在她柔软的肩膀上,接着埋首进她松软柔密的长发间。她发间有一股淡淡熟悉的冷香萦绕,他这些天焦虑烦躁的心一下子便奇异得松快安稳下来,胸口原本空荡荡的一块也被填满。 这些天、这些月、这些年他确实压力很大,很多时候都觉得快要绷不住了,绷断也许就在一瞬、也许就在明天,唯一的办法只有更加自虐式的劳作。 “幸好有你,澜澜,幸好遇到了你。”他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晚风寂静,晚霞温柔,长街上的车流人声仿佛都消失了,仿佛枝头树叶的沙沙声也静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还没有开虐,别急水到渠成的虐他吧 第42章 美人心 两人回到家,傅以宁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了洗澡间,只见龙芷澜正若有所思地靠在床头,落地灯的柔光溢满整个房间,衬得她侧颜出奇静美。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他的眼神一下子便热了,倾身过去,“澜澜……”他的明月,他的夜星。 龙芷澜侧头躲开他的吻,“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他轻轻吮着她的脖颈和耳垂, 分卷阅读84 柔声道:“晚些再说。” “不要,”她用力推他坚硬的胸膛:“我真的有正事,你先停一停好不好?” 他胸腔内的心跳砰砰砰的,暗热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眼前白皙圆巧的耳垂,喉头滚过暗哑模糊的声音:“很难。” 说完便俯首下去含住了那颗圆巧的耳珠。 他掠夺式的吻让她身心抽搐,她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别的男人能给她如此惊心动魄的快感…… 一切结束后,她疲倦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他却眼神更加明亮地看着她。 “澜澜,到底什么事?” 她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他恶作剧地拨开凌乱的长发,在她玲珑的肩头轻轻用力一咬,“你刚才说有事要对我讲。” 她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翻身看着他,看了一会,神色有些犹豫不决:“以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沉默地看着她。 她继续问:“伯父后续的医疗费怎么办?你的钱都快花光了吧?” 他继续沉默片刻,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这些年他没有攒到什么积蓄,不过好在攒到一些朋友。听说他父亲的事,已经有许多人要借钱给他。只是这些兄弟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他不愿增加他们的负担,一直没要,不过真到没法子的时候也只有借钱以解燃眉之急。 “我知道你朋友多,可总是借也不是长久之计。透析的费用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没有人能长久资助我们。何况除了你父亲的病,你母亲的身体也不好,还有你弟妹的学费,另外还有我,我也是你的负担。” 他的目光一沉,简洁地说: “澜澜,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有办法解决这一切。”她说。 “什么?”傅以宁不禁一怔。 她抬眸望着他,郑重而缓慢地说:“还记得之前我对你妹妹说的话吗?” 他蹙起眉,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彩票?” “是的。”她侧身伸出修长玉洁的手臂拉开床头的抽屉,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彩票。 傅以宁狐疑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张彩票,只见那上面有一注七星彩,数字很熟悉,前六个是他的生日。 龙芷澜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赵叔的彩票店帮忙,何靳给过我一些钱让我每期帮他买。我一直用的你生日在买,这一期,中了。” 室内变得鸦雀无声。 她盯着傅以宁继续说:“我查过奖金,交完税后还有40多万。” 这是2000年,帝都二环内的房价才刚过每平米3000元,统计资料上显示全国城镇职工月平均工资是780.9元,一个名牌大学生毕业生如果运气好工作两年后每个月可以拿到2000元的高工资,而傅以宁拼死拼活一个月收入也才不过五、六千。 “伯父透析一次的费用是五百元对吧?每周要做三次,每个月至少需要六千元,这还只是最基本的透析,还有药费和其他检查治疗,傅嫣这些天总在跟给我唠叨这个,她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傻了,一直问我哪里挣钱比较快,我还见她偷偷留意楼梯口那些高薪招聘的小广告。我知道这些麻烦你不会对我说,可傅嫣和我也不忍心所有的麻烦都你一个人背,你这么硬扛下去迟早会被压垮的。幸好有了这笔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她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一个机会,一个傅以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契机,一个让他梦想成真的机会。 这年年头的彩票大奖她印象深刻,堪堪是他的生日,他们那时也正差钱,曾经戏言,要是中了一切麻烦就解决了。 “以宁,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她眼中焕发出一阵奇异迷人的光彩,让人不由自主深陷。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又垂眸盯着那张彩票沉默,刀斧削刻的轮廓显得愈发立体而凝重。 他的沉默令她有些焦躁不安,她压了压心绪,轻轻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瞎想,如果我不拿你的生日买彩票,这张彩票就根本就不会中,这笔钱本来就该属于我们。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何靳根本没留意过这些彩票,我不给他他从来没有主动要过,即便要我随便给他一张就是了。” 傅以宁依旧没有说话。 她靠在他的肩头,用温柔叹息的声音说:“你要是真的不安心,就当我们借他的好了,以后我们再还他,甚至十倍百倍的还他。这笔钱以他的性子只会拿去胡乱挥霍,给我们却能改变命运!傅以宁,我们不会翻不了身的,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包括何靳。以宁,我相信你一定能给所有人最好生活,也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一个机会……” “不行,” 分卷阅读85 他抬眸打断她:“澜澜,不行。” 她愕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清滟如湖的眸子慢慢浮出颤抖的泪水。 他暗暗咬了咬牙,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缓声道:“澜澜,相信我,没有这笔钱我也能够翻身。” ——他拒绝?他居然拒绝!她等待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他居然拒绝!!! “可我真的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忽然崩溃般地大声喊,泪水刷地流了下来,“……我一直没有同你说,我的导师替我写了一封推荐信,是给罗马美院的裴教授,可我一直不敢寄这封信,因为我筹不出留学的费用。能去罗美留学是我一直的梦想,我真的不想放弃!我本来可以独吞这笔钱的,可我没有,我以为你爱我!以宁、以宁,你说过的,说过会全力以赴支持我。我也不要你做很多,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宁,求求你,你是不是怕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和你一起还他这份钱。以宁,你说你会帮我,我信你了……你也信我这次好不好?帮我这次好不好?” 傅以宁目光痛苦地看着她。 她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这样满怀脆弱的期翼,这样满怀柔软的乞求,就像怀揣着一触就醒融融欲断的梦想和生机一般。她从没求过他,从来没有。 “澜澜……”他艰难地说。 她忽然倾身压向他的唇,堵住他口里的话。 他僵立着,那柔软的、玫瑰花瓣般的唇小心印在他唇上,一会儿温柔、细致、性感、轻盈,一会儿激烈、野蛮、贪心、厮缠,她撬开他的唇和牙齿,舌与舌萦绕在一起,精灵的舌尖在他舌头上依赖地跳舞。他浑身战栗,猛然间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她呼不过气来,扬起首,秀长的颈子像断了似的向后折,哭哑的嗓音从纤细洁白的喉间溢出,轻,却激越,绵邈,却带着深谷回音般缠绵无尽的痛苦,“……以宁,我爱你。” 瞬间,令人心悸的感觉辐透全身。 他抬起头说:“澜澜,你放心。” * * * 夜深,龙芷澜安心睡去。 暗影里打火机嚓地一亮,男人靠在床头,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咬着烟蒂仰头静静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 * * 第二天龙芷澜醒来时,傅以宁已经不在屋内,床头的彩票没有了,只留下一个保温桶和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澜澜,我会尽快回来。” 龙芷澜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打开保温桶,里面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刚煮的牛奶和雪白的糯米团子。 她笑了,从未有过的浑身舒畅。 现在,她只需要等着拿到钱,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中奖的消息泄露出去,再然后……一切便结束了。 傅以宁的一生结束了。 他这辈子一穷二白,唯一的资本便是拥有一帮唯他马首是瞻、愿意身家财产托付的兄弟,不过等到独吞奖金的事情泄露出去,他便不再有令人信任的威望,不再有一呼百应的能力,不再有拥护追随的兄弟,也不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他欠何靳的钱,以他的性格估计公司是不会再要了,即便要,也猜忌离心难以为继。至于那四十万?如果他留下,她也会替他花得一分不剩…… 想到这里,龙芷澜不禁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拿起盒中雪白松软的糯米卷看了看,缓缓咬下去,和以往一样,甜甜香糯的口感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人从心到胃都是一阵满足。 这天,龙芷澜不厌其烦地把所有房间都收拾了一遍,也把后续所有细节都过滤一遍,很好,完美无缺。 中午的时候她把洗好的床单拿到正在阳台上晾晒,淡蓝色的床单在蔚蓝的天空下飘出一片明朗润泽的色彩,静静的太阳光照在她身上,像透明的玉。 第43章 命运 下午,傅以宁还没有回来,龙芷澜心里渐渐起了一丝焦躁,她拿起电话,犹豫一下,合上,直接出了门。 她来到那个货运基地,却没有看见傅以宁。有人瞧见她过来打招呼:“小老板娘来了,傅哥不在,出去一天了。” “何靳呢?”龙芷澜问。 “也不在。你找他们我帮你打电话。” 她摇了摇头,“你们忙吧,我随便走走。” 那人点点头:“那行,那边是傅哥的办公室,你可以里面坐着等他,外面乱。” “我知道,谢谢。” 那人点点头,离开。 龙芷澜在货仓里四处走走,依旧一幅繁忙有序生机勃勃的样子,毫无疑问,傅以宁说得对,这个公 分卷阅读86 司很有前景。 她走进傅以宁的办公室,很简朴,一个台式电脑,一套办公座椅,后面有个四、五平米的小间,摆在一张单人床,应该是他跑长途回来累了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她走进去,和记忆里傅以宁的宿舍一样,干净、整洁,唯一凌乱的是永远摆不下的书。书的种类很多,财经、工商管理、物流管理、英文词典……除了小说。 她拿起一本翻开看,这样枯燥的书,他怎么看得下去?今天之后,他再也不会有心情看这些书了吧。 * * * 何靳跟在傅以宁后面走进办公室,边走边嚷嚷:“老傅,干嘛呢?非要我跟你回来,到底什么事?” 傅以宁转过身对他说:“关上门。” 何靳看着他的脸色一愣,关上门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傅以宁沉默地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存单递给他。 何靳楞了楞,接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个十百千万……二十三万!老傅,你哪来这么多钱?!” 傅以宁说:“你的钱,你托澜澜买的彩排中奖了。” 何靳长大了嘴,还没来得及欢呼大叫,傅以宁说:“除去税,一共中了43万。” 何靳傻楞楞地站着没反应过来。 “阿靳,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想找你先挪二十万。”傅以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我不会白要你的钱,这个公司的股份转给你,你如果不愿意要股份,我给你立个字据,算上利息慢慢还给你。” 房间内一片沉默。 何靳脑子一时空白不知如何作答。对面,傅以宁深褐色的眼眸一动不动阴鸷地盯着他,一语不发。何靳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后脊背不由自主一阵凉气刺骨,脑子也猛然间清醒:如果他不答应,傅以宁一分钱也不会给他! 他回过神,勉强笑笑:“自家兄弟,说什么借不借的,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办啰。” 傅以宁目光瞬间骤地一松,又恢复成平素味那个温朗豪爽的傅以宁。他拍怕何靳的肩,“谢谢你阿靳,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何靳呵呵笑笑,“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傅以宁打开抽屉,里面放着预先打好的股份转让协议。 薄薄几张纸,他拿到手里某一瞬间居然有些拿不动。他想起从父母手中接过房产证那一刻的有若千钧,想起几个月来身心俱疲却充满希望的奋斗,想起曾对那个女孩说过的关于未来美好的期许…… 傅以宁垂眸笑了笑,将协议递给何靳,“你看看有什么不妥。” 何靳盯着协议看了两秒,脸上止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拥有了什么:他不仅拥有了几十万,还拥有了傅以宁打工的公司! “老傅,你办事我放心,有什么好看的。”何靳接过协议塞进口袋里,犹豫一会,又说,“对啦,这件事情能不能别慌着和大伙说?” 傅以宁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何靳笑笑说:“你看这公司能做起来大伙主要是看你的面子,要是现在知道我成了大股东,怕兄弟们不服气。” 傅以宁考虑一会点了点头:“那行,年底分了红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这公司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打点,分红什么你留着好了。” 傅以宁摇了摇头,“公司又不是没开我薪水,我平时多跑两趟车多抽点成是一样的,既然股份给了你,分红自然是你的。” 何靳又客套两句也不再推辞,他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说:“今儿我一定要请客,老傅,把兄弟们都喊上,澜澜也喊上,你定地方,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傅以宁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 “那也行,老傅,我和你说……”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一起走出办公室。 身后,休息室的房门缓缓打开,龙芷澜从里面走了出来。 * * * 晚上傅以宁回家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一度以为龙芷澜不在家,直到看见阳台上熟悉的身影。 他走过去,蹲下,“澜澜,怎么不开灯?这么冷的天怎么坐在地上?” 他摸摸她的手,全凉了。 这么寒冷的冬夜,她就那么席地靠墙坐着,头微微低垂着。 “澜澜,怎么了?”他握紧她的手。 她回过头看他,目光很静,笑了笑,“你怎么才回来?” “事才办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钱,全部是100面值的欧元,“我托熟人下午刚从银行兑出来的,明天你去存起来,需要你的身份证。我打听过了,不需要带太多现金过去,办张欧元卡就行了,很方便。” 她看着他手里的钱没有接,“这么多钱啊。” 傅以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分卷阅读87 “不多,澜澜,对不起,我只拿了二十万。” “二十万?”她轻声问:“把公司抵给何靳了?” “……是的,”傅以宁说:“这些钱差不多够你留学一年的费用和我父亲一年的医药费,之后的我会再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顺利供你完成学业。” 说着他把手里的钱放在龙芷澜手上。 龙芷澜垂眸看着手里的钱,良久,说:“傅以宁,好像从我们认识起你就不停地在给我钱,一次比一次多,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素不相识,你便给了我四千元的高薪。” 傅以宁也在她身边坐下,笑了笑,“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以宁沉默了片刻,“当初我一个人出来打工,年纪也才十七岁,常常吃不饱饭、觉没地睡,也是素不相识的工友接济我,有时候一碗饭一杯水就能救一条命。你找到了我面前,是我的同乡,又是我的学妹,我总不好装没看见,而且,你很特别。” “哪里特别?特别漂亮?”她问。 “特别……”他垂眸又笑了一下,“颐指气使。我从没见过谁求人还那么一幅理所应当气势凌人的模样,当时也说不上为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可偏偏不希望看到眼前那个骄傲的女孩为了一点点钱下跪。两个月,四千块,差不多正好一个学期的学费,如果你差的是这个,我能力所及能帮的也就是这个。” “可没想到后来越帮越多对不对?”她嘲讽地说:“为了帮我,第一次你付出了你全部积蓄,第二次付出你老家的房子,第三次付出了你的公司和未来……那个公司是你所有的心血和希望,原本你可以靠它挣很多钱,可以从此改变命运,可从今往后,你就只能给何靳那样的人打工了。傅以宁,下一次你还准备付出什么?”她转眸看着他,目光春水清冽,又幽又冷,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傅以宁,你还不明白吗?和我在一起迟早会毁了你的一切!” 傅以宁脸色一变,握住她的肩膀问:“澜澜,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想你真是一个好人,对朋友义薄云天,对亲人情深义重,对情人,”她笑了笑说:“倾尽一切。我想我总是害这样一个好人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傅以宁蹙眉道:“有什么害不害的?你是我女朋友,尽我所能帮你不是应该的吗?我是一个男人,帮自己的女人达成心愿是男人的本分,如果做不到,我会遗憾一辈子。澜澜,不要想那么多,我爱你。” “对谁都一样吗?” “什么?” 无论谁做你的女人你都会对她这样付出,对她这样好一辈子对不对?” 他说过的:既然娶了她,当然该对她好一辈子。 傅以宁看着她貌似平静却让人说不清情绪的眼睛,胸口有种被堵住的感觉。 “或者说,”她继续问:“除了我?你娶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对她好一辈子对不对?” 他低声喝道:“澜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说过,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 她像忽然间被什么戳破一样脸色大变,所有的愤怒、伤心和不甘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你骗我,傅以宁,你又在骗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谁都对得住就是可以对不住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你所有人都不会辜负,就是能够辜负我?我对你而言算什么,根本什么都不是!”她霍然起身,把钱狠狠按到他手上,转身拉开门阳台的门。傅以宁从后面抱住她阻止她进去,她奋力挣扎,却怎么挣不开男子铁箍般的手臂,只有宣泄般狠狠一脚一脚踢在阳台门的铁框上,门框晃晃作响摇摇欲坠。 “澜澜,你怎么了?”傅以宁心乱如麻紧紧住她说:“你是在怪我没有独吞那份钱吗?我不是不想,我真的很想,可我要真那么做了,真成了那种卑劣无耻的小人,怎么配和你在一起?” 她停下来,背影僵直,幽寒彻骨的声音从她口里传来:“卑劣无耻不是你,是我!”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那双冰寒凛冽的眼眸里原本的高傲冷漠全部褪去,全部变成愤怒犀利的火焰,灼得他胸口生疼。 “自惭形秽,傅以宁,你让我自惭形秽懂不懂?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一直在诱惑你和我一起堕落,一直在拉你陪我下地狱!可是我凭什么,就凭你真心实意爱我、全心全意对我?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讽刺,但凡我还是个人,还有一丁点廉耻和良心,都该立刻、马上从你身边滚开!” 傅以宁脸色铁青,厉声喝道:“龙芷澜,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抽你信不信!” 她抿紧嘴唇,死死盯着他,泪水一点点从那双倨傲倔强的眸子里漫出来,所有的愤怒、伤心、委屈也一点一点漫出来。他上前一把抱紧她,“你哭什么?你这个混账。还嫌气得我不够吗? 分卷阅读88 好了,别哭了,哭得我难受。” 她绷不住得一下哭出声来,发泄似的狠命捶打他。 他闭着眼睛由她打,胸口那种被堵住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渐渐随着她的发泄消散了。他拥着她轻声说:“澜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犯浑,可是别再说那种话了好吗?我真的很难受……我无所谓在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 她抬起头,“可是……你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着她的脸愣了愣,然后笑了,低头亲她红彤彤的鼻子和眼睛,亲他从来没有哭得这样狼狈这样一塌糊涂的宝贝,“我不是还有你吗?你说过会包养我难道忘了?过两年等你回国我就熬出头了,到时候可不要赖账。” 她望着他没有说话,眼睛里闪着他说不清的情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洗过的眸子清莹的可怜的让人心都化了,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吻她,“……澜澜、澜澜,我爱你。” 她被他吻得融化了,不知不觉被抱起,不知不觉融入一片温暖的海洋。 她攀着他坚实有力让人放心的臂膀由着噬骨的痉挛阵阵袭来,恍然颤栗间前世今生的片段纷至沓来,渐渐她分不清身上那个主宰着沉浮的男人究竟是哪一个傅以宁? 一切看似不同 一切又殊途同归 江狄依旧会是他们恋情的伪装;苏琴依旧会出现;而她,即便拿所有的恨意武装,也无法再说服自己拿刀刺向这个把胸怀和后背全部敞开给自己的男人。 她想要毁了他,她想要他除了她一无所有,她想要他此生只能做她的囚徒和禁脔。 可是归根结底,她做不到。 一切都无可避免, 她和他,此生还是会相遇、相爱、结婚……一切都不会有不同,一切! 第44章 无题 女人考虑片刻,提笔将离婚协议上那个50%改成49%,然后抬起头冲对面的男人嫣然一笑,“公司你没有控股权不大好对不对?” 对面男人毫无起伏的脸上瞳孔骤然收缩到极点。 ——龙芷澜猛然睁开了眼睛! 室内一片宁静的黑暗,身侧的人呼吸匀长,睡得很安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胸口尤有心悸的感觉。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那一刻的眼神?就像猛兽骤然遇到致命袭击的反应。 那种眼神怎么可能不反噬? 她从来没有想到身边人竟然如此危险。她还记得初见他的模样,眉目清俊,表情宁淡,有种超然物外的沉静。 是什么改变了他和他们之间的一切? 而现在睡在身边的这一个呢? 这个有着坚实臂膀和让人放心微笑的男人;这个在草莽红尘讨生活,却桀骜不羁、傲然独行的男人;这个外表冷漠粗糙,内心温柔之至的男人…… 时间和岁月会又给他怎样的改变?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向旁边体热温暖的地方靠了靠,他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将她揽到怀里。 * * * 第二天,何靳在天顺园大宴宾客,他中奖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来了许多人,整整摆了上十桌,热闹非凡。 姚薇穿着一身簇新的淡红色闪光缎夹旗袍,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皮毛大衣,挽着何靳的胳膊婷婷袅袅站在他身边。 周围人打趣:“阿薇,你今儿这身真够漂亮的,都可以直接结婚了,要不今儿顺便和靳哥把酒也摆了吧。” 姚薇白了那人一眼,作态地娇骂:“就你嘴长,就你话多。” 她口里骂着人,腰身倒扭得挨何靳更近了些。 大伙一阵哄笑。 正说笑着,有人喊:“傅哥过来了。” 何靳连忙打了声招呼迎过去。只见何靳带了龙芷澜,身后还跟着一个细白清秀的年轻女孩子走过来。 “老傅、嫂子,你们过来了!”何靳笑吟吟地迎过来,扭头看见他身后的女孩,“这位是谁啊?” 傅以宁笑道:“这是我妹妹,傅嫣。阿嫣,叫靳哥。” 傅嫣看着何靳笑盈盈喊了一声:“靳哥。” 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一双黑亮的眼瞳围在如湖水般的淡蓝里,清纯明亮得几乎可以照见人影,何靳不知怎地,心就突地一跳,顿了一两秒,才满脸堆笑说:“原来你就是老傅那个读大学的妹妹啊,老傅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快快快,过来坐过来坐……” 何靳把傅以宁一行人带上了主桌,酒席开始,场面几乎闹翻了天。何靳推开恭喜闹酒的人群,端着酒杯颤颤巍巍走到龙芷澜面前,舌头打着结说:“嫂、嫂子 分卷阅读89 ,这一杯我敬你,要不是你手气好,我中不了这个奖!” 龙芷澜微微一笑,站起身喝了酒若无其事地瞟了傅以宁一眼,“是你运气好,有傅以宁这个朋友,我是照着傅以宁生日买的。” 大多数才这道这个事,不禁一阵赞叹羡慕的议论。 何靳又满上一杯走到傅以宁面前,“兄弟,咱们就不多说了,嫂子说得对,你们俩都是我的福星。” 傅以宁一口干了杯中的酒:“阿靳,我欠你一份请,这辈子都会记得。” “不说了、不说了。”何靳笑着揽揽傅以宁的肩,又给他满上一杯。 这时,一旁的赵叔说:“这才是真朋友、真兄弟,阿傅知道手里的彩票中了奖二话没说还给何靳,何靳知道阿傅的父亲重病二话没说拿出二十万江湖救急,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真正讲义气的兄弟。” “啊,二十万!”周围又是一阵难以置信的赞叹。 这群草根阶层的朋友,难以想象这种一掷千金的豪情,纷纷拿钦佩的目光看着何靳,何靳身旁的姚薇乍然听闻这个消息,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人男人。 何靳第一次受到羡厌和佩服的目光包围,脸上写满志得意满,与得志张扬的何靳相比英年沉稳的傅以宁更显笃定和出色。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短发利落,侧颜英挺。可能是女朋友帮他搭配的衣服,也可能是时光的洗礼,这个男人身上越来越显示出一种卓然出众的气度,也越发和她隔得遥远。 这一天,大伙欢极散场。 何靳喝得酩酊大醉,几个年轻人帮着姚薇把他架回家。那几个人告辞后,姚薇走进房里边帮躺在床上的何靳脱鞋边埋怨道:“你也是的,喝那么多酒,走都走不动路,还让人送回来。” 何靳大着舌头挥手:“走不动路算什么?咱们以后买车。” 姚薇气得狠狠拍了他的腿一下,“还买车!你才中了40多万,一下子就抛洒出去一半,还买车没几天就花光了!” 何靳把她拽下来搂着,醉醺醺的嘴往她脸上拱,“20万又不是白撒出去,迟早翻倍赚回来。” 姚薇一愣,撑起身瞪他,“什么意思啊?” 何靳道:“那二十万,老傅把他的股份卖给我了。” “什么?!” 何靳得意道:“亏是亏了些,不过那个公司挣钱,以后我就是老板,傅以宁只是我何靳的马仔。” “……” 何靳看着她圆瞪的杏仁眼,拍拍她的脸颊道:“怎么?心疼你的旧情人了?” 姚薇脸上泛起一阵羞红,打开他的手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个死人!” 何靳一把将她扯回按倒在床上,一颗颗解开她淡红旗袍上的盘扣:“你们以前一个个只知道围着傅以宁转,现在搞清楚了,我才是真正的老板!”他看着眼前大敞的领口心满意足笑了,伸进去摸着说:“尤其是你,吃的穿的都是我的,连这都被我养大了,以后的好日子还得靠我,伺候好爷们才是正事,毒龙钻会不会……” 阿薇气得满面通红,用力推开他:“滚,何靳你发什么酒疯?我又不是出去卖的!” 何靳冷笑:“卖给自己爷们又不丢人,再说你开始打工的店里不都得培训吗?不是傅以宁把你捞出来你现在还不在卖?就当温习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别人,能给别人做不能给自己爷们?” 阿薇气红了眼大骂:“何靳,你王八蛋,我才没有……” “没有怎么被人开了苞?”何靳将她压到身下,不顾她的挣扎从底下掀起旗袍掰开手脚就骑起来, “说,是谁破的?是不是傅以宁?” 阿薇边挣扎边嘤嘤地哭,一边骂何靳没良心一边胡乱蹬着腿,过了一会,两人的声音都渐渐粗重变调…… * * * 另一处,傅以宁和龙芷澜的房间。 龙芷澜走出浴室坐在梳妆镜前,边用浴巾搓着头发边回眸看着身后斜靠在床上的傅以宁。 傅以宁浑身散着淡淡的酒气,目光却温和清明如旧,他看着龙芷澜笑了笑,“怎么了?要我帮你吹干?” 龙芷澜扔了毛巾走过去趴到傅以宁胸前,“他们怎么都以为是何靳把钱借给你的?” 傅以宁拾起一缕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把玩,“何靳让我暂时不要说出去,等公司稳定下来找个机会再说。” 龙芷澜嗤笑,“他是怕他当头大家不服,继续用着你的名号替他挣钱,等公司做大了再把你赶走坐收渔人之利。” 傅以宁淡然说:“无论怎么样,何靳帮了我大忙。” 龙芷澜侧着头默不作声看着他。 傅以宁笑道:“看什么?我知道钱不够,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龙芷澜皱了皱清俊俏丽的鼻尖,不屑道:“你以为我就知道钱?难道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专门吸你的钱。” 分卷阅读90 傅以宁露出雪白的牙齿,强壮的胳臂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到胸膛之上,坚实的胸腔内传出一阵震动愉悦的笑声,“当然不是,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龙芷澜脸色羞绯如醉,低恼道:“你这人越来越自恋了。” 他低沉一笑,翻身将她轻轻压在身下,目光在她额头、眉眼、鼻尖流连,最后俯下唇温柔地落在端丽如花的双唇之上。 * * * 转眼到了新年,傅以宁的母亲和弟弟从清县赶过来,一家人算是在医院团了年。龙芷澜借口要去亲戚家住几天回了家,傅以宁的母亲一直催以宁打电话约龙芷澜过来见个面,傅以宁考虑片刻找理由推脱了。 若她想见他的家人,自然会过来的。 直到他父母离开,她都没有出现。 傅父的病情稳定了,傅以宁联系清县当地最好的医院,说是可以做日常透析,于是过完了年,以宁便将一家人送回清县。 离开头一夜,以宁的母亲忍不住避开丈夫向以宁埋怨:“我们都要走了,那姑娘怎么都不过来露一面?以宁,她不会是嫌弃你爸……” 傅嫣打断她的话:“不会的!嫂子人可好啦,哥不是说了吗?她回老家走亲戚去了。” 傅以宁笑笑道:“妈,您和爸安心回去,下次我带她回清县见您。” 其实,龙芷澜也犹豫过要不要过来见上一面?于理,她该过来;于情,她并不想和这家人有过多的牵扯。 等她再回来时,傅以宁什么都没提,还是她自己忍不住说:“对不起,以宁,本来我是想过来的,可一想到要见你的父母就觉得怪怪的。” 他微笑着叹气:“我明白,你还太年轻,现在见公婆免不了会紧张。” 望着他温柔的眼睛,她胸口涌起一阵无法阻挡的涩意,她扑过去吻他道:“以宁,我爱你。” 这样甜蜜的吻,他却感到淡淡的失落。 她太美了,她的世界很大,以后会飞往越来越远的远方。他设想过她飞走后不会再回来的可能,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那样的结局。 第45章 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物流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忙碌,赵叔的彩票店自从传出中奖的消息也生意火爆。转眼过了两个月,傅嫣忽然打来电话来,说要联系毕业实习,想就在傅以宁的公司实习。何靳听说这个消息非常积极,傅嫣过来时傅以宁正好有事,他亲自跑去接,把傅嫣安排在财务室,又是请客又是接风,饭桌上极力鼓动傅嫣毕了业就留在公司来上班。 姚薇回去后同他大吵一架:“何靳你什么意思?你让傅嫣留在财务室,把我摆在哪里?” 何靳不以为意地说:“你继续当你出纳就是了,你又不会做账,上次填个支票还差点填错了。” 姚薇说:“记账不是有老黄吗?” 何靳道:“老黄就一自己鼓捣的账房先生,哪里比得上正经商专毕业的大学生?以后咱们公司肯定会越做越大,到时候跑银行跑税务都得拿得出去的人,我看傅嫣就挺合适。” 姚薇气得脸色发青,咬着唇骂:“何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成天围着那小丫头屁股后头转,狐狸尾巴都翘得藏不住了!” 何靳闻言翻脸:“你他妈神经病,傅嫣是老傅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丫的别没事找事。” “我呸,你就一看见漂亮女人就想走不动路的货,装什么正经?还妹妹!你恶不恶心?” “姚薇,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何靳,你个王八蛋,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 室内声音越吵越大,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第二天,何靳眉梢带着彩没事人似的溜达进财务室,他手里拎着一袋洗好的草莓,往桌上一放,笑嘻嘻地说:“傅嫣,过来尝个鲜,农庄里新摘下的草莓,往后咱们负责往各大超市配送,听说是新品种,叫什么牛奶草莓。” 穿着一身湖绿色毛衣的傅嫣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拈起一颗,又大又红,说:“草莓还有牛奶味的啊?这个头真大。” 何靳眉眼笑得弯起,盯着她说:“快尝尝啊,很甜的。” 说着他感觉后背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只见姚薇站在后面两只眼睛像要喷火似的瞪着他。 他抬抬下巴,若无其事地招呼:“你也过来一起吃啊。” 姚薇眼眶一下子红了,又气又苦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强忍着眼泪扭头就跑出去了。 傅嫣是个聪慧的女孩,之前虽然没谈过恋爱,不过看这情形也猜出个大概。她把手里的草莓放回去,对何靳笑笑说:“靳哥,我不喜欢吃草莓的,你还是拿去给薇姐吃吧,我看她挺喜欢吃的。” “没事,你别管她,她就爱发个小脾气,回头哄哄她就好了 分卷阅读91 ,你吃吧,尝尝看。” “真的,我不爱吃。”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 “我……” 两人还在房里说着话,门口站在走廊上的姚薇再也没忍住落下泪珠子,她回头瞪着敞开的房门想冲进去骂,可最终还是咬咬牙蹬蹬蹬跑下了楼。 * * * 几天后,傅以宁和龙芷澜正一起看新租的碟片,傅以宁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地接起:“姚薇,什么事?” 电话那头没有动静,过了半天才传来姚薇略带哽意的声音:“……以、傅哥,你能不能出来一趟?” 傅以宁看看时间,快晚上十点了,犹豫一会问:“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楼下。” 傅以宁更惊讶了,挂断电话,回头对龙芷澜说:“姚薇在楼下,我听她声音不大对劲,想下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龙芷澜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像那么不懂事的人吗?人家摆明了找你哭诉,我去旁听个什么劲?我看十有八九是她和何靳那混蛋吵架了,需要你这个知心哥哥撑腰呢。” 傅以宁无奈地捏捏她的脸蛋,“就你这张嘴厉害。”说着他弯腰在她樱润的嘴唇上亲了亲,柔声道:“我马上回来。” * * * 傅以宁下了楼,只见不远处姚薇低头站在院子里的树影下。 “阿薇。”他喊了一声。 阿薇抬起头,眼睛红彤,脸色异常的白,唇角还肿了一小块。 傅以宁不禁一惊,“怎么回事?” 姚薇呆呆看了他一会,动动唇,说:“以宁哥,你能不能让阿嫣毕业了别来咱们公司上班?” 傅以宁微微一愣,“什么?” 姚薇眼眶一红,低声哽咽地说:“何靳,在追求傅嫣。” 傅以宁沉默片刻,“阿薇,你是不是想多了?何靳的性子我知道,确实喜欢和女孩开开玩笑,但他对你是认真的……” “不!”姚薇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带着哭腔打断他,“以宁哥,你不知道,阿靳他、他……一直嫌弃我不是处女……” 傅以宁沉默了。 姚薇凌乱的长发下脸色憔悴,一向妩媚爱俏的丹凤眼神采全无,泪光在黑暗里不停闪动:“……以宁哥,你知道的,当初大成把我骗出来打工,逼我接客,我不答应,他几个就把我、把我……那年我才十四岁……就那么一次,何靳他就嫌弃我……” 她忽然蹲下抓着头发嚎啕大哭起来。 傅以宁默然片刻,暗暗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扶起来,“好了,我答应你,阿嫣毕业后不会留在这个公司。” 姚薇抬起头怔怔看着他,目光之中有丝茫然。 夜色中这个高高的男子双眸依然如往昔一样明亮,既沉稳、强毅又宁静,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子,那么遥远又那么夺目。 他和声道:“阿嫣只不过来实习一个月,她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你不用太担心。” 姚薇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嗫嗫道:“我不是怪她,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对不起。” 他微微笑了笑,收回放在她肩头的手掌,“没关系,何靳是我兄弟,你也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弄得不开心。” 他的手移开了,掌心的热度却依然残留在肩头,记忆里第一次、唯一一次,他亲身接触到她的身体。上一次也不过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让她感受到他的体温,她胸口忽地热血一涌,就这么一次,那就再多一点点吧!她飞身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以宁哥,谢谢你……” 傅以宁身体一僵,下一秒,握住她的双肩,推开,退后一步,面色从容地说:“很晚了,阿薇,回去吧,免得何靳担心。” 姚薇垂着眸,过了好一会,点点头,“谢谢你,以宁哥,再见。” 说完,她就那么垂着眸,没看傅以宁一眼的转身离开。 傅以宁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上楼,脚步忽然顿住了! 只见,黑暗的楼道内,龙芷澜静静站在数级台阶之上,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自己。 * * * 傅以宁不由心中一慌,“澜澜,你别误会。” 龙芷澜没有说话。 两人在漆黑的楼道内对视着,拐角处的灯坏了,只有楼道口照进来的微弱的光。龙芷澜居高临下的眼眸里反射着模糊的光,依旧没什么表情,看向傅以宁的目光很陌生,似乎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澜澜。”他无端有些心乱,上前一步,充满热力的臂膀环住她,她笑了笑,“没什么,我知道是误会。” 她当然知道方才一幕不过误会,可之前呢? 还有,以后呢? 她不禁想起许久前某个秀外慧 分卷阅读92 中温婉如玉的女子。 她是不是也这样脆弱而依恋的拥抱过他? 他是不是在她的怀抱里得到过温柔和安慰? 他是不是向她倾诉过婚姻里的痛苦和不幸? 他们是不是在床上也享受过销魂蚀骨的高潮和余韵? 龙芷澜心里泛起一阵冰冷的嘲讽。 傅以宁当年也是爱她的吧? 如果只是恨和不甘,恐怕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带她同归于尽。 可那又怎么样呢? 即便愿意付出生命的爱情也不足以阻挡他的厌倦,不足以阻挡其他的女人得到他的体温、同情、喜爱,甚至是一部分的爱情。 * * *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龙芷澜无意之中得知赵婶又犯病了。那个彩票店自从传出中奖的消息后就生意火爆,赵叔他们停一天店便会损失不少钱。 龙芷澜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这天便一早起来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条街上白天惯例人烟稀少,尤其是大清早街上更没有什么人,彩票店的门却开了,虚掩着,龙芷澜推门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龙芷澜正准备给赵叔打个电话,后面的小房间内却隐约传出某种奇怪的声音。 她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一会,缓缓走了过去。 门内传来一阵女人高低起伏的颤音,还有男人粗暴压抑的喘息:“小点声……兰……夹紧点……”紧接着便是一阵酣畅猛烈的撞击。 龙芷澜浑身气血不由自主上涌,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狠狠敲响了门。 里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男人惊慌地问:“谁?” 龙芷澜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冷冷敲响了门。 过了好一会,门吱呀打开,里面站着垂着头的赵叔,以及一个三十多岁腰身丰腴的女人。 龙芷澜认识,她是对面店里的按摩女,龙芷澜帮她画过像的那个:张兰。 赵叔见是龙芷澜,脸上不禁一阵尴尬和惊讶,动了动唇想说话,接着又梗住了、垂下了头。赵叔虽然腿脚有伤,却是个身材高大的北方男人,他年近五十,国字脸,长相宽厚目光坦荡,可这一刻,形象从未有过的怯懦畏缩。 龙芷澜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身后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张黯黄脸盘,黢黑浓密的头发蓬松,匆忙穿起的毛衣内没穿胸罩,一对沉甸甸的胸脯下垂着,凸头明显。 “龙丫头,你、你别……”赵叔嗫嗫开口。 龙芷澜唇角勾出一抹冰冷讥销的笑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出了门。 赵叔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发呆,张兰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 * * 龙芷澜走了一段,身后忽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你等一等。” 龙芷澜停住、转身,只见张兰从店内匆忙赶了上来。她在龙芷澜面前站定,脸色没有羞愧尴尬,很平静,她犹豫一会说:“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 龙芷澜挑了挑眉。 女人垂下眼皮,露出一个落寞自嘲的笑容,“我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他老婆,可他不同。”说着,女人抬起脸直视着龙芷澜。这是一张饱经生活折磨的脸庞,没有鲜艳的颜色,只有一双坚硬冷漠、看透世情又带着悲悯的眼睛,“他和那些嫖我的男人不同,他是讲良心的,我从没收过他的钱。自从他老婆得病,他已经两年没和女人睡过,我不过每月陪他一两次,让他发泄发泄,既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别的,这种事对谁都没有伤害。” 龙芷澜一语不发看着她,幽深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直看得张兰心头发毛,她不禁微微变了变脸色,说:“我知道你为他老婆抱不平,可就算她知道又能怎么样?换做别的男人早就不管她死活了。老赵是个好男人,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龙芷澜忽然笑了起来, 说的对,毕竟也是个男人! 她不再理会张兰,转过身走向空旷无人的街口。 这条街她走过许多次,此刻看来更加破陋也更加幽静。曾经有一度她习惯了这条街的破陋和幽静,有时清晨站在雨后绿树的浓荫下深深呼吸,肺腑舒张,那种清新令她十分快意,甚至体味到一种大隐于市的怡然。可是她却忘了贫瘠和丑陋才是这条街的根本,一到夜晚就蠢蠢欲动的欲望才是这条街的根本,那种最为原始、最为顽强、充满生命力的、天性使然挥之不去的本性和堕落才是这条街的根本。 呵,男人,男人! 第46章 曼妙芳菲 办公室内,傅以宁垂眸看 分卷阅读93 着这个月的报表,何靳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傅以宁眉也未抬地说,“还行,毛利是上月的一倍,不过这个油料损耗太厉害了。” 何靳喂喂两声,“谁让你看利润了,看报表。什么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好几张呢,以前有的见都没见过,高大上吧。” 傅以宁轻轻笑一下。 何靳接着说:“嫣子做的,这大学生做事就是不一样,沉沉头头条理分明的,这以后要是能在咱们公司做个财务总监……” 傅以宁打断他:“词还挺多,财务总监。” “那可不是?咱们公司以后肯定能越做越大,这开头基础得打好不是?那个词怎么说?你总说的,对了,规范!要规范。老黄真不行,上次税务的吴专员过来看个账看得头昏眼花,可都给我提好几次意见了啊。” 傅以宁放下手里报表站起身,“你说的对,要规范,所以我已经寻了个有经验的会计师。东升机床知道吧?老牌国企,最近效益不行,财务主任不想干了,办了停薪留职,我找人联系约来谈谈,到时候你把把关。” “这……” “这位可是当了十几年财务主任,正儿八经注册会计师,银行工商税务都熟,能替我们省下不少麻烦,找会计当然是要找这种有经验有资历有人脉的,傅嫣不行,太年轻了。” 何靳反驳不出,只好说:“行吧,你看中的当然没问题。对了,最近公司效益不错,大伙也都辛苦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放松放松怎么样?” 傅以宁说:“你们去吧,我挺累的,最近肠胃也不好,就不去了。” 何靳叹气,“不是喝酒,总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也整点有文化的,企业文化。樱山不是新开了家温泉酒店吗?正好有优惠活动,我看不如这个周末就把大家拉去玩一玩,顺便踏个青泡个温泉什么的,住上一晚,愿意去的都去,可以带家属啊。” 傅以宁蹙眉沉吟一会儿,说:“好。” 这样的活动他原本没兴趣,可最近这段时间龙芷澜不知怎么了情绪有点怪,也谈不上不开心,只是做什么都没精神,总是意兴阑珊。或许把她带出去玩一玩,她会开心些。 听说樱山的风景很美,尤其是春天。 * * * 周末的时候,他们一行几十人呼呼啦啦上了山。那时候温泉酒店还不算普及,这群人也大多是第一次来,都很兴奋,尤其是年轻人,放下行李换了泳衣就下了泳池。 几个池子泡下来浑身发热,年纪大些的都跑到石蒸床上热蒸,年纪轻的差不多集中在中心大的游泳冲浪池。 傅嫣独自坐在一个荷花形的木池旁,披着毛巾,腿泡在温泉池里。 何靳“扑通”一下从对面的岸上跃下池心,冲出水面笑咪咪看着她:“嫣子,你怎么不去游泳?” 傅嫣摇了摇头,“我不会。” “不会?”何靳语气夸张地问:“你是不是清县人?” “是啊。” “会不会吃饭?” “会” “会不会走路?” “会。” “那就行了!清县人只要会吃饭会走路的肯定都会游泳。” 傅嫣被逗得咯咯直笑,“我真不会,我从小怕水,大哥教了我好多次都没学会。” 何靳不说话了。 她穿着一身天蓝色连体泳衣,保守极了,还带裙摆,群摆上印着乳白色的石竹花,婷婷袅袅,两条秀长的腿自然地交叉在短裙的裙摆下,女孩含蓄的春光羞涩而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论美丽不及龙芷澜,论风情不及姚薇,可只要看见她笑,看见她清纯明亮几可照人的眼睛,他就说不出话来。 何靳垂下头,只见她泡在花瓣池中的脚格外秀气,小巧的莲尖,有点诱人。 “阿嫣,我教你吧,肯定能把你教会。” 傅嫣摇摇头,“算了,我不想学。” 正在这时,泳池那边忽然一阵轰动。只见姚薇推开宾馆的玻璃门走了出来。她穿着一套桃红色的比基尼,三点式的,高挑的身段,光滑健康的皮肤,高耸惹火的胸部,麦色纤细的腰身,以及比例极佳的长腿一览无余。 年轻小伙子们吹着口哨,兴奋地嗷嗷直叫,不停喊:“姚薇、阿姚,过来!” 何靳气得脸色发白,冲过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他妈穿得什么玩意?” 姚薇昂起头,用她那双一双勾魂的丹凤眼冷冷打量他,“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说着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往泳池走。何靳火冒三丈一把将她拽回来,青着脸一路拖回宾馆。 身后留下一阵看好戏的哄笑声 分卷阅读94 。 何靳打开房间的门把她一把推进去,“你他妈把这身赶紧给我换了。” 姚薇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桌子站稳,回过头怒骂:“你凭什么管我?当你傅嫣的哈巴狗去!” 何靳伸手一把扯掉那件碍眼的桃红胸罩,女人的胸部在尖厉的叫声中弹跳出来,“凭什么?就凭你一天还是我何靳女朋友,我就一天不许你当众发|骚!” 接着是女人泼辣的怒骂声, 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然后女人的声音被什么堵住,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 * * * 樱山南麓,龙芷澜坐在半山一处长草的小土坡上,傅以宁站在她身后略高的地方,对面是奇峰竞秀的山峦和蓝亮的天空,山坡处有大片云霞般的野樱林。这时正值春天,触目皆是鲜翠的山色和绯色的樱林,透进溪水的阳光折射出金色闪烁的光芒,微风在头顶苍郁的松柏间摇出柔和的松涛,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忘却纷扰的俗务。 傅以宁问:“累不累?想不想去泡温泉?” 龙芷澜摇了摇头,指指对边色彩斑斓的山巅,“我想去那边。” 傅以宁蹙眉观望,“那边?路可能不大好走。不过……我陪你没问题。” 说罢他拎起地上的背包,另一只手拽起了她。 路确实不好走,这里才新近开发,旅游业并不发达,许多地方道路都没有修好。 他们一路往人迹罕至、却有樱有泉有溪有石的地方行进,沿途崎岖不平的山路、奔腾飞溅的瀑布、苍翠连绵的树林,悠悠洒洒的白云……能走的便走、该爬得便爬,爬累了便随意找处风景开阔的地方坐下休憩。再一次坐定之后,傅以宁从背包里翻出小吃和啤酒递给龙芷澜。 龙芷澜接过啤酒也去翻他的百宝袋,“傅以宁,你究竟带了多少东西?怎么什么都有?电筒、绳子、瑞士军刀、打火机、巧克力、驱蚊水、消毒液、防潮垫……你带这么多东西准备行军打仗啊?” 他认真点头:“嗯,野战。” 龙芷澜拿手里喝了一半的啤酒罐砸他,“去你的,早知道你没安好心!” 傅以宁接住啤酒,忍俊不禁。他早知道她不会喜欢和一大群人泡在池子里,于是便早早准备好了陪她爬山。她的笑容和这积翠凝蓝的山色一样明艳,许多天了,似乎第一次见她这么笑,傅以宁仰头喝光罐中的啤酒,沁凉的啤酒咽下胸中一阵松快。 她侧头看着延绵的山脉遗憾地说:“你准备了这么多为什么没带帐篷?如果带了我们可以在山上过夜了。” 傅以宁微微一怔,“山上过夜蚊虫很多,还不能洗漱,你能习惯吗?” 龙芷澜站起身望着天空无忧无虑的流云,“之前去藏区的时候有一晚也在野外露营……那一晚我给你打电话了你还记得吗?那里的夜晚美得惊人,星星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一般,我想这里的夜空会比藏区更美。” 她回过眸对傅以宁嫣然一笑:“傅以宁,我们今晚一起见识一下好不好?” * * * 两人歇好了脚继续出发,又走了半个小时,忽然遇一条横溪拦到了路面,溪水清浅却有好几米宽的样子,龙芷澜正准备弯腰脱鞋,傅以宁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三步两步踏着河石就跳到了对岸。龙芷澜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要他就这么公主抱着上山,“也没有多高……也就海拔一千多米。” 傅以宁做了个龇牙脚软的动作,然后坚定地说:“确实没多高,必须抱上去!” 她哈哈大笑,搂着他的脖子道:“赶紧跑,别碍着我看风景。”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那片最为繁茂的樱花林。 遮天蔽日的绯霞,水灵灵的黑树干,树梢头大片大片密密匝匝云朵般的花朵,地面,绯红中夹着少许洁白洒落一地的花瓣。 一阵清新的微风拂来,龙芷澜不禁仰起了头,感受那迎面而来新经浣洗过一般的空气。清新的空气中飞溅着无数小水珠,以及许许多多随风而至、轻妙无限的圆片儿。那些浅绯的、洁白的圆片儿,飘飘然,从枝头飘落,落在她的眉间、她的发鬓、她的唇边,以及她的颈下那弯浅浅的小凹地上面。不知何时,傅以宁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拥住她,轻轻吻着她的发,一颗一颗解开她的衣扣,胸前一阵凉爽,迎风的花瓣落在那对奇峰妙谷之上,他的唇也随之落下。 那让人坠落的绝峰和深谷、那浑然天成的曼妙芳菲……他温柔地吻着,仿佛坠落的花瓣每一次轻妙的接触。 她扬起颈,细丝垂在洁白优美的颈项上。 他一遍一遍用唇、用眼、用手铭记住这一幕。 水灵灵的黑树干,白的雪、红的樱、黑的风景幽秀之地,成仙或是受刑的仙女。 “傅以宁、傅以宁!”她在他温柔 分卷阅读95 的折磨下扭曲地爆发。 他把她小心地抱下来,将上衣脱下铺呈在地上,让她躺在落满樱瓣的草地和开着紫丁香的花丛旁。 “澜澜。”他吻着她的眼角,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这样风景绝佳的地方原该缠绵至死,她却躺在情人温暖而强健的怀里感到一阵舒适的倦意,她抚着他的背脊望着枝桠横越后的蓝天,累了,便闭上了眼。 山间极静,除了泉水和鸟叫,便是他温柔的呼吸。 这一觉睡得极沉甜,直到她被匆匆摇醒。 “澜澜,快起来,天色变了,可能要下暴雨,我们得赶紧下山。”傅以宁神色严峻地说。 她睁开眼,只见天色已近黄昏,西方绚烂的晚霞边一片浓厚的乌云正缓缓飘过来遮住了夕阳。 春日的野山极美,可若是在山中遇到暴雨却是极危险的。 傅以宁之前查过天气今天并没有雨,但现在的情形只怕天气有变,为防万一只能赶紧下山了。他利索地收拾好背包回首冲龙芷澜喊:“澜澜,我们快走吧。” 龙芷澜却站山崖边没有动。 “怎么了?” 她望向西边的天空说:“你下去吧,我不走。” 傅以宁不禁一愣,“什么?” “说好了今晚留在山上,我不走。” 他脸色一变,“澜澜,不要任性!” 她抬起冷傲的秀颚面向漫天余晖并不看他,“你看见了,天有不测风云,怎么躲也没有用,该遇见的总会遇见,该结束总会结束。若我的命该今天结束,那么现在下山也会遇见暴雨、山洪或者泥石流,如果不是,留在这里也会平安无事……你下山吧,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下去了。” 傅以宁瞪着她简直匪夷所思,冒火的眸子和太阳穴跳动的青筋可怕地吓人,似乎下一秒就会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下去。结果,他咬了咬牙,一把扯下肩上的背包狠狠掷在地上,“行吧,那就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47章 教我如何不想她 傅以宁在周围寻了一块大石,把登山绳拿出来绑在附近最粗壮的一颗松树上,背包、水壶也小心系在绳子上,他捡了一些枯枝折断后用塑料袋小心捆扎装好,放进背包里,然后在松树和山石之间用防潮垫挂起一片顶棚。做完这些,他把龙芷澜牵到顶棚底下坐下,把垂在手边的登山绳递给她,“待会要是雨太大了就拉着或者绑在腰上。” 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做这些的龙芷澜这时忽然笑了,“待会咱们都是绑在这根绳上的蚂蚱了。” 傅以宁没好气地狠狠瞪她一眼,“笑,待会别吓得哭!” 龙芷澜唇角越发上弯,渐渐弯成畅快彻底的弧度,潋滟滟的眼睛明亮极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畅快开怀地说:“傅以宁,你爱我爱的命都不要了对不对?” 他凶巴巴地说:“你放心,我要真没命了肯定拉你陪葬。” 女孩银铃般爽朗的笑声响彻山谷:“这样美丽的景色有最爱的人一起没命是不是天堂???” 傅以宁心里不由得叹气,这个疯女孩,这个任性到让人抓狂的野丫头,这个气焰嚣张的冰美人,这个可爱和危险的混合物……可是,她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 * * 不久之后果然暴雨如注,天色已全暗,山野黑影幢幢,周围除了呼啸的雨声风声水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们坐在巨石庇护的背面,头顶虽然支了雨棚,却也顶不住肆虐的暴雨,两人衣服依旧被打湿了,几股临时形成的水流挟着泥沙从山顶冲泄下来,声势怕人得很。 傅以宁脱了外套裹住龙芷澜,后背挡住雨,前面围出一小方稍许暖和的天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手也伸进湿透的白衬衣里紧贴在他的胸口上,结实的肌肉下是富有节率的咚咚声,周围那些可怕的声音似乎渐渐隐去,只余下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傅以宁,你后不后悔?如果你一个人下山,现在也许已经安全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那种也许。”说着,他将她又搂紧了些,嘴唇碰了碰她湿润的发,“别想了,睡一下,睡醒就雨停了。” “我会不会一睡不醒?” “怎么可能?又不是雪地……你很冷吗?” “没有,还好。就是,我们说好一起见识樱山的夜,没想到居然这个样子。 分卷阅读96 ” 他胸腔里又震出一波低笑,“就如你所说,我们在路上也许更危险。既来之则安之,别想了,澜澜,不会有事的。” 她抬起头,黑暗中望着他,脸庞夜色中格外小巧、也格外莹白,让他想起他们遇袭的那一夜,他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露出一张莹透的面庞,以及一双格外大、格外亮,也格外凌乱的眼睛。“万一呢?万一真出事你会不会后悔?”她固执地问。 他沉默一会,说:“即便真的出事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一起下去,要么都在山上,他没有别的选择。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颈将他扯下来,狠狠与他唇舌交缠。 * * * 几个小时后,雨终于停了。傅以宁和龙芷澜站起身,活动一下冻僵的腿脚,不由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时,月亮也出来了,一轮极亮的圆月浮荡在苍茫的山巅云海之间,如梦似画,缥缈奇幻。 四周的山野并不如想像中黑暗,眼前广阔的奇石、林木、溪泉,都镀着一层薄薄的银辉暴露在月色之下。 不远处的溪潭水位比白天高出许多,宽成几十米,浩淼壮丽,水面上飘着一层薄霭,被月光穿过后染成轻而透明的丝晕,在湖面上柳絮般浮动着。 方才还恐怖骇人的山林顷刻间又恢复成她原本美丽宁静的面貌,甚至还拢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更加迷人。 龙芷澜被这眼前的美景引住,不禁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过樱花,洋洋洒洒,清香彻山。 傅以宁取出背包里的枯枝生了一堆火,喊道:“澜澜,你的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我替你烤干。” 她回过头目光古怪地看他:“全脱了?luo着?” 傅以宁忍俊不禁:“你还害羞了不成?” 她斜睨的眉梢一扬,走过去,把外套和长裤脱了扔给他,“衣服就放在石头上烤,我们去那边游泳。” 他微微吃惊状:“luo泳?” “你害羞了不成?” 他摇头失笑,“确实有点不习惯,可不可以许我留条底裤?” “切,就知道!” ——早知道他骨子里没有变,这辈子即便床上偶尔放任,可在别的地方依旧是那个肃穆到近乎古板的男人。 她仰起头,自顾自把长发重新挽成一个凌乱美妙的髻,然后指指他身上的白衬衣盛气凌人地说:“脱下来给我穿。” * * * 傅以宁赤着上身烧火,龙芷澜穿着他的白衬衣走到湖边。湖面上飘着许多被暴雨打落的樱花,她在岸边跪下来,弯腰捞起其中含苞待放的一朵插在鬓间,面庞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时一条银色的鱼跳出水面,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即又消失在月光闪闪的涟漪之下。 “有鱼,”她惊喜地喊:“我捉来烤了吃。” 说着她也一纵身如一尾银色的鱼般跳入湖中。 这夜,山间的月极莹亮,满轮光华,遍洒银辉,月下的湖水极清莹、极柔美、洁净无暇,她无拘无束地水里翻滚,从未有过的畅快,忽然间伸手扯去发带,海藻般的长发如云朵般飘散开来。 不知何时起他站到湖边,目光沉静,深邃如海。 她回首看见他,在水中笑着喊:“傅以宁!” 他没有回应,依旧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后,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腰间,“啪”地一声,松开皮带扣,徐徐地、稳定地抽出…… 龙芷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睛里出现迷梦般的神情,岸上的男子高拔遥远,坦然赤呈着身体,他与平素有些许的不同,月光投在他大理石般的体肤上变得静谧庄严起来,仿佛他是这山林间至勇至尊的主人,涉水而来不过来取他的祭品。 她等在那里,等待这最后一场献祀。 男女在水中颠狂如兽地交|合, 野蛮的纠缠并着出神入化的诗意柔情。 她渐渐恍惚,这山、这水、这晃动的月光……她攀着他山脉般柔韧壮实的肌肉,延绵无尽地颠簸着,残喘着,承受着,无法自持的激荡飘至双颊染上红霜,然后又飞出神外,“傅以宁、傅以宁。”她秀颈后扬几近昏厥地喊。 那声音似乎唤醒了某种永生永世永不满足的焦躁与渴求!他忽地狂暴起来,迸发出不可遏制的力量,不可理喻的痛苦袭击了他,只有她在身体的最深处才能得到片刻间平抚。她感到自己的肉身自某个地方开始一点点燃烧起来,古怪、而妙上毫巅!一切都在溶化、在失控、在消失…… 烈焰席卷的那一刻却有某种冰冷的液体却从她眼角沁了出来,恍然间便是 分卷阅读97 一阵彻骨的悲凉。 这一刻得到的快活居然比前世今生加起来都要多得多! “傅以宁,你爱我吗?”她睁开眸问。 身上的男人停了下来,深深地看着她,“是的,我爱你。” 她笑了,眼睛像月光下闪烁着的湖水,潋滟、生动、明亮,“好吧,傅以宁,好好看看我,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我不会永远这样好看,也不会永远这样可爱。” 傅以宁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明明那样潋滟温柔的眼睛,明明那样快乐美丽笑容,却又那样悲抑,仿佛藏着某种永远说不出、看不清、也摆脱不掉的哀伤。 他低下头深在地吻她,“我爱你,澜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刘半农《教我如何不想她》 第48章 她 这一夜,男子把累极的女人抱上岸,安置在火边,地上铺着烘烤干爽的地毯,上面躺着她,匀称的身材,火光映成蜜的肌肤,及腰的长发,玲珑的脚踝,女孩并女人的模样。 她便这样枕着他的腿甜蜜而光裸的睡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下山。宾馆里的人早已急疯了。昨天山上手机信号不佳,后来为防雷电傅以宁干脆关了机,再后来天气突变,恐怖的暴雨把宾馆里的人都吓坏,傅嫣哭着非要上山去找,何靳死活拉住,自己和另外几个年轻人出了门,结果上山的路被冲泄下来的山石泥沙堵得无法行走只好又折了回来。 傅嫣一见大哥便飞扑过去抱住直哭,其他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围着傅以宁又是欣慰又是惊叹。 何靳呵呵笑道:“我就说吧,老傅做事一贯稳当,你们都瞎担心了,特别是嫣儿,眼睛哭得像小兔子似的非要上山,怎么劝都劝不住。” 傅嫣想起他昨夜一反常态喝骂自己的情形,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怪怪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只好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一瞪之下何靳却瞬间呆住了。 看着他直露露盯着自己的呆样,傅嫣心里更加羞恼,脸上不禁烧起红云,头埋在哥哥胸前不肯起来。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龙芷澜心头浮起一丝冷笑,看情形以后又要多几对痴男怨女,不过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 * * 她消失在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 那天一早,傅以宁清晨出门,出发前告诉龙芷澜他要去趟临市,晚上会晚些回来。龙芷澜说,她要回趟学校可能不会回来。他亲亲她的嘴唇说明天见。 晚上十点,傅以宁回到家,她果然不在,手机上也没有她的讯息,他发了条短信,她没有回。傅以宁看看时间没有打过去。 等到第二天傍晚还没有她的消息,他按捺不住打过去,结果,居然是空号!!! 他去C大找,费尽周折,得到的消息却是C大根本没有龙芷澜这个人。 那一天,傅以宁一动不动站在人来人往的C大门口大约有十分钟,然后回到他们住所翻箱倒柜地找。 一切都还在,她洗过的白裙子、单宁色的牛仔裤、浅香芋紫的针织长裙、米格纹翻领睡衣……她似乎还穿着那件宽松得像男士睡衣的衣服坐着沙发上,两条光裸漂亮的腿架在玻璃茶几上,歪着头笑,可恶而美丽。 是的,这一定只是个恶作剧! 她一定藏在什么地方愉悦地着看他急的样子。 到底什么地方? 对了,身份证! 他看过她身份证的。 地址是靖城……东城区……哪条街?她说过她父母离婚后她便落户在靖城亲戚家里,就在这座城市……哪条街?傅以宁回忆了整整一夜,想起来了。 他找过去,结果是一片工地。工头告诉他,这一片几年前就拆迁了。 何靳晚上过来看他,安慰说:“老傅,你也别太着急,潘伟的小舅子是公安局的,不行咱们托他去查,不过,那丫头既然什么都是假的,名字可能也是假的,估计查也没什么用。” 傅以宁埋着头没 分卷阅读98 说话。 何靳叹口气拍拍他的肩:“我早说过你别对那丫头太掏心窝子,这还没结婚呢又是供她读书又是供她出国,唉,我看你是中了美人计了,那丫头就是想骗你的钱。” 傅以宁抬起头,眼神黑洞洞的,“不是,她不是图我的钱。” ——那样骄傲的女人,说她为了什么都行,但她不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绝不是! 何靳被傅以宁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说:“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可我就他妈想不明白了,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他也想不明白,他也想不明白!这些天他把他们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都反反复复回忆了无数遍,都很好,虽然她偶尔有些不明缘由的情绪低落,可他们一直都很好,朝欢暮乐,再快活没有了! 以前他从不知道人可以活得这样快活,可以这样相爱,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相爱和幸福,再也没有人……他弯下腰死死抓住自己头顶的发根,似乎要把头皮扯掉、要将脑海里那些记忆全部挖出来一般。何靳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拽他的胳膊,“以宁、以宁,你别这样,别吓唬我,不就一臭女人吗!至于吗?等咱们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替你找一百个比龙芷澜漂亮的……那丫头不就仗着张脸吗,等咱们有了钱草死她!卖X的贱货……” 傅以宁猛然站起来直直一拳打过去,何靳嘭地摔倒在地上,捂着下巴愣愣看着他,忽然破口大骂:“傅以宁,你他妈疯了!为了个女骗子你打我?你清醒一点,她就是耍着你玩,像耍猴一样耍着你玩呢!” 傅以宁死死瞪着他,眼睛像被烧红一般可怖,眼里的恨意像钉子一样似乎要将他洞穿撕碎。何靳不禁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勉强笑笑嗫嗫说:“以、以宁,对不住,你冷静些,我们……” 傅以宁没等他说完,转身掉头走了出去。 他在街上来来回回地走,那些他们曾经常去的地方,广场、旧巷、还有之前住过的长街。 再次踏上这条街,他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这样破败、肮脏。 那么骄傲的女人,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地方? 他还记得她某个清晨出现这条街上的情形,她背对着自己站在闭合的店面门口,金色的阳光将她背影包裹了一层淡淡的晨晖,很是柔和,但当转过身的一刹那,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隐藏的轻蔑,似乎这条街、这条街上所有人,她看上一眼都觉肮脏和恶心。 可之后,他们却在这条街上生活下来,没有任何不适和不惯。 每每辛苦了一天,最闲适的一刻便是与她吃完了晚饭,两人拖着手慢悠悠在街上走的时光,周遭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两旁的树木在夜色中沉寂下去,月光穿过一层层横越的枝桠洒下来,树尖染上银色的光芒。 她的手总是带着微微凉爽的娇慵,而他的手很暖。 那种时刻,他甚至觉得她是喜欢这里的,至少是喜欢这里的某一部分。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她醒了吗? 不会的,这个懒女孩现在肯定还赖在床上,等他回去她才会慵懒无比地伸了个懒腰起来,猫咪一样,然后半睐了眼睛吃着他为她准备的早点,从喉咙里逸出一种魇足快慰的叹息。 是的,她肯定已经回家了,就在家里! 他心脏忽然一阵急剧地跳动,飞快地打包好她爱吃的早点,然后赶回家。推开门,眼睛乍然一亮!厨房里一抹高挑的亮色在晃动,她居然好心情地在煮早餐!没有人会穿着这样飘逸修身的针织长裙在厨房里煮饭,还是浅香芋紫色,除了她!!! 他快步走过去,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 * * 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问他知不知道什么人往家里汇钱?19万,今天刚收到的邮局汇款。 良久,他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嗓音粗嘎,难听得自己都陌生,手机滑落在地上。 19万,他给过她的所有的钱。 之前他以为她骗他的钱是最糟的结局,现在才知道他宁可她是骗钱的婊|子。 至少她对他是有所图的。 至少,他还能再次拥有她所眷恋的东西。 第49章 真相和谎言 半个月过去了,所有的寻找都毫无结果。 * * * 江淮路,一处高雅的画廊。 一名穿着白衬衣的长身男子走了进来.他很年轻,衣饰普通,容貌憔悴,看起来不像有钱有闲逛画廊的人,不过不知为何,他身上似乎笼着一种淡淡的光华,落魄却不俗。 一旁,衣冠楚楚的 分卷阅读99 女职员迎了上来,微笑道:“您好,我是耿氏画廊的员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他说:“我随便看看。” 女职员退后一步,得体地说:“您请便。” 年轻人在画廊内缓缓走着,这里展出着许多画家的作品,既有新锐画手也有成名大家,风格各异流派不同。忽然,他在一幅画作前站定,眼睛牢牢盯住眼前的画,挺直僵硬的肩膀竟似在微微发抖。 那画上是一名裸|体少女,长发飘飘闭目蜷在一片黑色泛着流光的底色上,四周浮着白色透明的花朵,既写实又梦幻,既恬静又美好,既纯洁又脆弱。 画的名字叫《若梨》 龙芷澜为丁若梨画的画像!!! 年轻人转过身问身后的女职员:“请问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女职员愣了愣,看了看那副画,遗憾地说:“很抱歉,这幅画下没有署名,这说明作者不希望公开他的身份,非常抱歉。” “那我怎样才能找到作者?我有非常紧急的事要找她!” 女员工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个我真的不能说,我们公司有保密协定。” 年轻人原本沉郁的眼睛忽地又是一沉,流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女员工不禁有一瞬呼不过气来。年轻人摇了摇头,礼貌而克制地说:“对不起。”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实在不行,他便一天天在这里等,不信她永远不会出现。 许是那一瞬男子既柔又痛近乎空洞的眼神太过动人,身后年轻的女员工忍不住喊:“等一等。” 男子转过头望向她。 她犹豫了一会,说:“不如,您再看看别的展品,虽然这幅画是非卖品,但这个片区都是华大美院应届毕业生的优秀作品,您不如再看看有没有其他……” 她话音未落,年青男子已掉头飞快地奔向画廊门口。 ——华大美院,全国排名第一的美术院系,C大的附近,他每次送她回学校停下的地方! * * * 傅以宁把摩托开到路口停下,对面是一条宽敞整洁的大道,街道两旁遍植高大的法桐,这是学院路,七、八所著名的高校分布在这条道路上,百年学府华大古色古香气势恢宏的汉白玉大门首当其冲,再过去就是龙芷澜“就读”的C大。 这时正值中午,华大门前人来人往,其中大多数是结伴而行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难掩的蓬勃朝气。 许多次他在这个路口等她,看着她从对面人来人往的街口走过来,二十岁的眼睛带着朝阳般的清扬和自信,微笑比初开的玫瑰还要恣意新鲜,“知道吗?我们学校和华大之间有一条近路,我每次从华大里面穿过来,要近好多呢。”有一次她对他得意洋洋地说。 傅以宁想起自己当初的分数也够了华大的分数线,那是全国最著名的大学,所有学子的梦想,如果当初家里不出那些事,如果当初顺利上了大学,那么应该也是她的学长了。他们是否会在这所校园里相遇? 傅以宁走进校园,里面的景色和宣传册上一样漂亮,如果要将整个校园逛完还是骑自行车的好,否则只怕会走得脚软。 他打听了美术系的方向,缓缓往那边走去,还没到教学楼便见一名年轻女郎从白色宽敞的台阶上快步走了下来,优美的裙摆随着步伐的韵律摇曳。 他的脚步顿住了,看着远处全然陌生的女郎。 她与他在一起时一贯是穿着随意的,即便再廉价的衣物也能穿出不俗的艺术感。他一直觉得没什么不妥,她不需要堆金砌玉的装饰,那些简单的衣物正好适合她潇洒不羁的性子。 可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合适。 远处的女郎穿着一条水仙白的长裙,外面套着辛烷色薄纱外套,极少见的颜色,也不知是什么牌子,却剪裁极其精致合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婀娜飘逸。她微带波浪的长发在空中随风飞扬着,富有韵律,玉洁的颈像天鹅般柔美而优雅,一条小巧的项链环绕在她秀长的颈子上,钻石项坠正好坠进诱人的颈窝里,远远闪烁着柔亮的光芒,让人目眩神移。 这样陌生的龙芷澜,既灵妙艳逸,又优雅高贵得让人望而怯步。 他还没来得及上前,便听见她清清脆脆喊了一声:“爸、妈——” 台阶下站着一对中年男女,女的保养姣好,男的身材挺拔气质不俗,龙芷澜比例极佳的五官和男子非常相似。龙芷澜快步跑下去挽住女人的胳膊,朗声道:“妈,你们怎么来了?” 女人宠溺地笑了,接着板起面孔带着埋怨的语气说:“你这孩子,让你回家一趟比登天还难,我们不来行吗?” 一旁的龙 分卷阅读100 寒山一如往常不苟言笑面容严峻,不过看到神气高朗的女儿,目光也变得微微柔和。 龙芷澜知道两位这是来兴师问罪的,需得小心应对!于是便笑盈盈地说:“我本来就准备这个周末回去的,你们来了正好,我们先去吃个饭。” 说着挽起李秀茹的胳膊走向附近的餐厅。 * * * 龙芷澜将父母带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问:“你们想吃什么这里的香酥鸭和松籽黄鱼都不错。” 李秀茹拦住她,“先别说吃的了,先说会话。澜澜,你怎么好端端的找你小叔把名字给改了?” 龙芷澜不以为意地继续翻看菜谱:“改了就改了呗,名字不就一个代号,叫什么不一样?” 龙寒山脸色瞬间沉下来,板着脸训斥道:“你开什么玩笑?!” 李秀茹见状忙护着女儿,偷偷瞪了丈夫一眼,柔声对龙芷澜说:“澜澜,你别仗着你小叔宠你瞎胡闹,你现在正在办出国,忽然改名字什么证件都要改,多麻烦,你老实告诉妈妈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龙芷澜说:“我就是去算了个命,这个名字和我八字不合挡了我的财运道,我就改了个适合我的。” 龙寒山训道:“胡说八道,这名字是你爷爷取的,有什么不好?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迷信?” “好了好了,知道了,爷爷取的意义重大,既然你们都这么在意,那过段时间再改过来就是了。” 龙寒山不禁气结:“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都当儿戏。你说你和江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秀茹不放心地说:“澜澜,你和我说实话,好长时间没见你和江狄回家了,你们是不是分手了?你是不是为了这事不开心?” 龙芷澜叹了口气,“是分手了,我这都要出国了还拖着人家做什么?外国金发帅哥那么多,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栓死。” 龙寒山彻底怒了:“你敢!” 龙芷澜却噗嗤笑了出来,“吓你们的啦!放心吧,以后一定找个你们都满意的乘龙快婿,黑眼睛,白手套,拿手术刀的。” 这下,连一向严肃的龙寒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有什么瞒着他们,不过看她神清高朗满不在乎地笑,心底也就松了一口气。 * * * 学生餐厅大幅的玻璃窗映出三人的身影,英俊严肃的父亲,温婉慈爱的母亲,美丽出色的女儿,即便在人来人往的学生餐厅内,也难掩三人间的和谐亲密,也难掩他们与众不同的高雅气质。 女孩的笑颜在父母的目光下格外轻松,一看就是在优渥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在父母面前撒娇、顽皮、使性子,就如那些物质上的奢侈品一样对她而言习以为常、自然而然。 傅以宁看着玻璃窗内的身影,犹如隔着冷冷的冰幕。 这时,身边走过两名华大的男生,傅以宁喊住他们:“等一等。” 男生们回头,“什么事?” 傅以宁望向玻璃后的女孩,此时女孩的侧影正好嵌在榆树叶子点缀的窗框里,再干净美好不过了,傅以宁问:“你们认识她吗?” 两名男生不禁一愣,就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都笑了,其中一个说:“她呀,谁不认识?咱们华大的校花嘛,大名鼎鼎的华大公主!她爷爷是华大的创始人之一,她爸爸是中心医院最牛鼻的权威医生,市长请他主刀还得排队,中央的排在前面呢,对了,应该就是她对面那位。怎么,哥们看上她了?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这可是朵真正的高岭之花,四年了,多少人前赴后继,结果山脚都没人攻下,这不听说快要出国了,更没戏了……” 耳旁的声音渐渐隐去,渐渐传来两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 “……他差点杀死了她。” “谁?” “他们离婚了,闹得很难堪。” “你……父母?” “……是的。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夫妻,也曾经要好过,可还是离婚了……她是不够好,她是有过错……可他怎么能杀了她?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不认识那个在同一屋檐下待了十几年的男人,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傅以宁,傅以宁,我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做?怎么能那么狠?怎么能毫不犹豫置她于死地……” 他还记得那一刻她在他怀里浑身发抖的样子,原本那双漆黑美丽的瞳仁里要么凝结着薄冰般的倨傲,要么闪动着青瓷般透亮动人的光彩,可在那一刻,却全都消失了。 她眼里交织着从未有过的痛苦、凌乱、惊恐、愤怒、和脆弱,仿佛陷入一个无比可怖的梦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全是在骗他?! 第50章 荒野 龙芷澜踩着夜色往宿舍走,步履间有微微的疲倦。 忽然,身后 分卷阅读101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澜澜。” 她身形顿住,良久,转过身来。 那男子站在路边高大葱郁的榆树下,好似寻常一般等待着她,月光透过树荫照进他的眼眸里,柔得叫人心疼。 四下寂静无声。 两人默默地相对,长久无言。 距上次见面不过相隔十多天,他却廋了整整一圈,面庞清癯如刻,身架近乎骨廋风轻,月色下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点不似数周前那个充满干劲英爽豪迈的男人。 恍如隔世。 这样陌生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奇异的熟悉。岁月轮回,他似乎一下子回到最初的傅以宁,那个曾经让她心悦、心动、又心疼的傅以宁。他们又在校园里相遇了,最初的相遇,而其后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和二十年前没有分别, 除了,左脸上那道当初没有的伤疤。 她笑了,似轻轻松了一口气,“你来了。” “我来了。”他说,然后缓缓走上前盯着她的眼睛,“澜澜,我来接你回家。” 龙芷澜先是一愕,脸色空白了两秒,接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越笑越大,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胃都笑得隐隐抽痛,好容易止住了笑,问:“傅以宁,你是不是傻了?”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起伏,只是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一遍:“澜澜,我来接你回家。” 她甩开他的手冷冷道:“家?那种狗窝也配叫家?” 他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接着,平静如昔,“澜澜,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龙芷澜沉默了,抬眸盯着他看了片刻,问:“傅以宁,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近乎机械地重复:“我来接你回去。” 龙芷澜眼中终于闪出一抹失控的怒意,“傅以宁,你既然都找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何必还装糊涂,纠缠成这样不嫌难看你到底要什么,要我向你道歉?OK,我向你道歉,还要什么?要钱?也可以,你直接说个数,要多少……” 他眼中燃起扭曲骇人的火花,厉声喝道:“住口!” 龙芷澜住了口,唇角缓缓噙起一抹弧度,一语不发地望着他。 忽然之间,他浑身便凉透了,从未有过凉,连带着沸腾的怒意无影无踪。他看着一步之遥的女人,看着她比夜色更加寒冷的眼睛和嘴角,心底不由涌起无边的惶恐,慌得让他彻心透骨地荒凉,几乎克制不住浑身发抖起来。 他垂下眼眸,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极尽克制的声音说:“澜澜,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出国了。没关系,你去吧,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出国,我等你回来。” 他看见她脸上闪出一抹震惊的神色,原本冰封般的冷漠出现一丝毫松动和茫然,他心尖猛然划过一阵颤栗,然后便是崩决式的崩塌轰鸣——他蓦然上前双臂紧紧将她箍进怀里,几乎勒进骨骼肺腑。她听见一道颤抖发喘的声音在她耳边乞求:“澜澜……澜澜……和我回家吧……” 她扬着头,目光不禁深深陷进那双眼眸里,那双幽深如墨、深邃无底的眼眸,眼瞳深处燃着的绝望,那悲抑哀求的火几乎将她吞噬,她觉得自己的喉咙被烧干了,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不禁燃起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望,她还是在意他的!她待他还是有一丁点不忍和柔情!他低下头堵住她的唇,辗转反侧,贪婪无比地汲取她的气息,这么多天了,这么多天了,他就像一头伤痕累累被弃之荒野的孤狼,到处流浪,到处绝望地寻找,只为得到她一点点怜悯,一点点就足够了!如果她弃绝他,如果她弃绝他……他就只能暴尸荒野。 她被男性炙热的身躯烘烤着,那霸道又软弱的吻摩砺着她,像石子一般,磨得她心乱如麻,他身上痛苦而强烈的气息铺天盖地,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想、也无法抗拒,一切似乎都在被融化、被烧干……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再来一次万劫不复! 她脑中忽地轰然一声巨响,一个庞然车影带着轰鸣的呼啸直面而来将她整个人撞进湖里!四面八方的水压迫而来,她窒息地挣扎,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眼前只留下一双森冷冰寒如影随形的眼睛…… 她用尽全力狠狠推开他,年轻人不期然被推开几步之外,狼狈无措地看着她,茫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她轻轻用手抹了抹唇角,笑了:“这就是你想要的?来个分手炮?好啊,技术不错,我可以答应。” 傅以宁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法形容的惨白。 龙芷澜望着他近乎温柔地叹了口气,“以宁,没想到你这样傻气。” 以宁,她绝少用这样亲切的语气叫这个名字。 她总是任性娇蛮地“傅以宁、傅以宁”叫。 这样一天,她居然这样叫他“以宁”? 分卷阅读102 眼前的女人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也真可怖! 他忽然想起来,曾经在某个同样黑暗的夜里,他骑着摩托折回那条陋巷的尽头,她站在那里也露出过同样的笑容,眉目艳过星月,笑容温柔轻松,就像清冷阴翳的森林里忽然洒下一抹银色的月光,柔和却有种令人汗毛乍起的美丽。 “……为什么?”过了许久,他哑声问。 她微微侧过头,考虑了一会说:“因为,你很有挑战性。” “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清。 她说:“每个人的第一次都很重要,我想我的第一次就该和你这样的男人,聪明、自负、野性、英俊,因为骨子里特别骄傲所以难度也特别高、特别的干净。不过,你也没吃亏是不是?” 傅以宁喉咙像被撕裂开来,豁着呼哧哧的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可爱的唇角弯起美妙的弧度,三分温柔,一分讥嘲,余下六分,全部都是残忍的凌迟:“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原本我想你也会很开心,可惜我弄错了,我本以为你虽然落魄却也是个人物,玩得起也输得起,结果,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她停顿一会儿,用了一个词:“清纯。” “清醒一点,傅以宁,你是个聪明人,何必把彼此搞得如此难堪,你应当看得出我们不会有结果,你我之间天差地别,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绝不可能登记在一个户口本上结婚。我什么都不缺,你能给我什么?一个陪穷光蛋奋斗十年的机会?很荣幸,不过我不稀罕这种机会,也不稀罕你身边那个暴发户妻子的宝座。所以,够了,一切都结束了,傅以宁……再见。” 说罢,她转过身想离开,胳膊不出意外被一只生铁般的手紧紧攥住。她回过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渐渐火也似的赤红了起来,盯着她什么都不说,就那么死死、死死地盯着。 她没有理由输的,这场仗她没有理由输的!她比他多活一世,而他不过是个愚蠢无知的年轻人,“放手,傅以宁,放手。”她冷声道。 他没有放,反而握得更紧,生生要将她的手腕扼断。 她吸了口气,“傅以宁,够了,你要耍无赖吗?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他依旧攥着她的手腕,盯着她,什么都不说, 她开始挣扎,也开始焦躁,她不明白话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要怎样决绝! 两人动静越来越大,几个路过的男生停下脚步,认出龙芷澜,狐疑地走过来,试探着问:“……学姐,怎么回事?” 龙芷澜狼狈地抬起头,用另一只手指着傅以宁咬牙大声说:“他骚扰我!” 几个男生闻言色变,立时粗着脖子冲上来扯开傅以宁,摁到地上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妈的,我们华大的女生你也敢调戏?还在华大里面!打死你丫臭流氓……” 傅以宁任由那些拳头打在头上脸上颚下胸口,任由那些热血冲莽的年轻人踢在前胸后背膝盖小腹……他只是抬头死死盯着那个女人,盯着她毫无表情的面容,盯着她比夜晚更加寒冷的嘴角和眼睛。 终于,她目光动了动,开口道:“够了,就这样吧。” 几个年轻人停了下来,她居高临下看着被摁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男人。 …… “龙芷澜,不要总是无所畏惧,不要以为男人很安全,你不了解他们真正的危险,你越是漂亮骄傲,那些得不到你的男人就会越恨你,他们会恨得毁掉你。” …… ……是的,是的,她知道。 可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想毁了他?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想毁了他的一切,让他就像此刻这般一生一世只能爬着跪在她面前! “傅以宁……”她心里又缓缓默念一次这个名字,“就这样吧,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这时地上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牙龈上的血染红嘴角和雪白的牙齿,上腭骨同下腭骨呷呷地发起颤,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感觉像一头被扒皮抽筋的困兽临死前却露出桀骜阴森的笑容,冰冷刺骨的恐怖让人不由地仲怔呆滞。 忽然之间他掀翻身上的年轻人暴立而起! 龙芷澜脸色一变。 一个反应过来的年轻人冲过来想拦住他,他一手抓住年轻人的手腕另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将年轻人猛然举过头顶狠狠砸在旁边的草坪上。年轻人呻/吟着爬不起来,其余人被这刚猛血腥的一幕摄住,未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他冲到龙芷澜面前。 龙芷澜浑身冰透微微后退,“你要干什么?” 分卷阅读103 他用黝黑阴森的目光盯着她,像无底的深渊,直盯得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然后慢慢、慢慢地斜起嘴角,露出被血液衬得更加森然雪白的牙齿和一个嘲讽至极的微笑:“两不相欠?龙芷澜,你做梦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汇款单劈面扔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一片死静。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让人呼吸困难。 过了好一会,有人问:“学姐,到底怎么回事?” 龙芷澜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汇款单。 她的字迹: 19万。 一根若有似无的细丝牵扯着她的胸口,过了很长时间,渐渐才有喘不过气来的心如刀绞。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与我都需要缓一缓,初六更 第51章 永恒之城 两年后,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 刚下飞机的旅客们推着行李鱼贯走出闸口,闸口处围了不少接机的人,一个身穿着花衬衣头戴牛仔帽的小伙子使劲挥舞着胳膊冲着人流大声喊:“江狄、江狄,这边!” 人群中一名身材出挑的东方人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闪亮的眸子透出既性感又潇洒的意味,然后转过身大步朝着他走过来。 接机的小伙子上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好小子!好久不见!” 江狄哈哈一笑,也结结实实回了他一个拥抱。 接机的是江狄的发小谢勇,做进出口生意,已经移居意大利。他把江狄的行李丢进后车厢,然后两人一起上了车。 谢勇边开着车边问:“你小子留学怎么留到意大利来了?这要镀金的不该选个哈佛剑桥?跑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江狄笑了笑,“不是你成天在我耳朵边吹意大利的女人多漂亮、多让人流连忘返吗?” 谢勇哈哈大笑:“漂亮是漂亮,不过型号不好配,咱们黄种男人配白种女人那一不小心就整得像水缸里搅牙签似的,挨不着边际!”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朝江狄下面瞟了一眼,嬉皮笑脸道:“不过你小子本钱足,肯定能替咱爷们吐气扬眉。” 江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问:“那就是罗马美院吧?” “对啊,你让我在Flaminio附近替你找房子,那儿和美院挺近,离斗兽场、西班牙广场也不远。怎么着?想去参观罗马美院?” 江狄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勇把江狄带到替他租住的公寓,那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套间,二室二厅,交通便利,配套很好,楼下有商业街、公园和休闲酒吧,站在楼顶可以眺望到梵蒂冈城。 安顿好后,谢勇要带江狄出去吃饭,江狄摇了摇头说:“算了,飞了十几个小时,挺累的,先睡一觉再说吧。” 谢勇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冰箱里准备了一点吃的,你醒了可以先吃着。明天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学校。” 江狄摇头,“不用,谢谢。对了,你定的货到了给我打电话。” 一说这个谢勇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小子要什么不好,非要我从国内进口一批什么松木熏鱼,这玩意过关做检疫有多麻烦你知不知道?” 江狄爽朗一笑:“兄弟嘛,不麻烦你麻烦谁?到时候请你吃饭。” * * * 江狄这次是停职过来罗马一大访学一年,主攻心衰方面的临床观摩和基础研究。没几天,他便在学院里混得很开了,同校很有几名华裔,其中一名叫温迪的香港人最为活跃,听说江狄一人在市中心租了个套间便提出合租,江狄拒了,温迪丝毫不以为意,又提出带江狄参加周末的华人聚会,说要介绍妹妹仔给他,并对聚会上的美女们如数家珍。 江狄笑着调侃:“看来整个意大利的华人美女你都摸得门清啊。” 温迪洋洋自得:“差不多,在哪儿华人就一大圈,转弯抹角的总有联系,更何况留学生这块的,绕来绕去就那么些人。” 江狄问:“那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龙芷澜的?罗马美院的。” 温迪闻言一楞,过了一会,语气夸张地说:“她呀,怎么可能没听说?大名鼎鼎的Rapunzel嘛。” 江狄一怔,龙芷澜的英文名字并不是这个,“什么意思?” “高塔里的长 分卷阅读104 发公主嘛。这位美人可不简单,罗美的华人本来就少,更别说女生了,目前在册的亚裔大妞就只有两名,更何况这么靓绝人寰的大美女,想没听说过都难!这位美人当年出现那可叫一轰动,而且美貌和才华绝对成正比,好像头一年就得了什么国际大奖,这架势搞不好罗美又得出一位潘玉良,不过听说她快毕业了,想签她的画廊好几个,都是一流的,以后留居肯定不成问题。” “那她会不会参加周末的聚会?” “怎么可能?”温迪哈哈大笑:“不离群索居怎么配叫高塔公主?” * * * 罗马城,又被称为永恒之城,除去林立的博物馆和著名的古建筑,最让人沉醉的莫过于浸透在城市每个角落里穿透时空的闲适和寂寞。游走在大街小巷,会有一瞬间分不清是走在今下,还是游离在久远的时空。 江狄来到美院那一天,天空蒙着小雨,阴沉的天气,没有阳光,也少了喧闹。 他遇到一位叼着烟斗裹着得体褪色呢子大衣的老教授,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见一名高挑的女子从旁边灰白色的建筑物后缓缓走过来,头发极黑,脸庞极美,脸上的神色如米隆的雕塑般冷漠静穆。 江狄站在原处,等她走近了,唇角才缓缓扬起,喊了一声:“龙芷澜。” 女子微微一怔,抬头了看了他一会,蝶翅般的眼睫下漆黑瞳仁有一瞬间仲怔,似乎过了几秒才想起他是谁,接着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江狄。” 她白皙的面庞依然很白皙,没有一丝绯红,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到眼睛里,那里面依旧没有一丝起伏波澜。 江狄郎朗一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的很。” 这天他穿着米咖色的衬衣和白色的裤子,灰蒙蒙的天气里很是明爽,整个人也和几年前一样清雅朗俊、潇洒帅气,只不过皮肤晒得略深些,像阳光下浅浅的栗子,上衣比国内的款式略紧,显出宽肩膀和细腰身的好身材。 “你怎么会在这里?”龙芷澜问。 江狄说:“过来访学,罗马一大,一年。” 龙芷澜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多问。 江狄选择来意大利留学确实让许多人意外,包括龙寒山。 他记得那一天他主动上门告诉龙寒山夫妇自己要出国的消息,问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捎给龙芷澜。龙寒山闻言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李秀茹却忍不住红了眼,硬留他下来吃晚饭,并给龙芷澜收拾出整整两大箱东西。 江狄笑着对龙芷澜说:“对啦,师母让我带过来很多东西,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正好给你送回去。” 龙芷澜说:“不用了,你交给我就行了。” 江狄笑道:“那可不成,你根本拿不动,几大箱呢。别说了,我开车送你。” * * * 龙芷澜住的地方也离罗美不远,但不是主街道,而是附近的一条小巷子,车不大好开进去。 江狄费了半天力才把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下,他抬眼看了下那栋楼,“这儿?” 可够破的。 龙芷澜点了点头。 江狄下车打开后备箱,两个超大的行李箱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他拎下来。 龙芷澜伸手去拿其中一件。 “等等,这个你拿。”江狄又弯腰从后备箱深处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 龙芷澜接过一看,是一件包装精美的食品盒,上面印着着四个字:“松木熏鱼?你带过来的?”龙芷澜有些惊讶地抬头问。 江狄摇头笑了笑,“不是,在罗马的华人连锁超市买的,上面有地址。听说你喜欢吃这个,去年回国了还大街小巷找着买,这下也是巧了,我在罗马居然看到了,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龙芷澜原地站了好一会,说:“谢谢你。” 两人把东西搬上电梯,江狄问:“几楼?” 龙芷澜按下三层的按钮。 到了三楼,一梯两户,紧挨着两个房间,江狄又问:“哪边?” 龙芷澜指指转角处一个狭隘斑驳的铁楼梯,“那边。” 那个楼梯通向天台。 江狄拎着两个超大的箱子艰难地从狭窄的楼梯爬上顶楼。虽然已有点心理准备,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突兀地刹住了步伐。 过了好一会,他挤出一个笑容调侃:“罗马没有城管?这种违章建筑不早该拆了?” 龙芷澜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七级防震。进来吧。” 说着,打开了房门。 江狄跟着她弯腰进了门。 分卷阅读105 这是一个阁楼改建一室一厅,里面确实没外表那么可怕。虽然小但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也算五脏俱全。光秃秃的白壁,很整洁,配着刷着复古墨绿色油漆的窗户,看起来倒也整齐明亮。 内外两间,外面一间堆着乱七八糟的画稿,里面一间是她的卧室,卧室的面积不大,床摆放靠近窗户,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型的蓝紫微月,那是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 龙芷澜随手指指画室中间的空地,“你把东西搁那儿吧。” 江狄把两个箱子靠墙摆好,环顾一周问:“这么高大上的房子除了防震,是否还防火防盗?” 龙芷澜顺手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左轮,“当然。” 江狄吓了一大跳:“你有持枪证?” 龙芷澜耸了耸肩,“怎么可能?房东太太送给我防身的,不过一次也没用上。你放心,这里靠近市中心,治安很好,房东是一位孤寡独居的华裔老太太,为人也很好。” 江狄努力消化了一下接受到的信息,觉得还是无法接受,“澜澜,你看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我刚在Flaminio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两室两厅,要不咱们合租?你要觉着不方便,你一人先住着,我再另外找地方。” 龙芷澜笑了,“我住在这里不是租不起公寓,是喜欢这里的环境。” 这里的环境…… 江狄环顾一下四周,决定闭嘴。 不管怎么说,他乡遇故知还是让人开心的,哪怕是冰美人龙芷澜。她蒸了一点松木熏鱼,并且亲手泡了两晚泡面招待客人。 江狄端着泡面叹气:“这么地道的意大利面应该配上一点红酒。” 龙芷澜笑道:“到了意大利,还怕没人陪你喝红酒?江狄,祝你早日醇酒美人相伴。” 江狄笑了笑,和她碰碗喝了一口面汤。 江狄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不由顿住了脚步。 这时候天已经日暮,他面对的是一片夕阳,烟霞散彩,十分绚烂。 这虽然是栋三层的旧楼,但周围的建筑都不高,视野十分开阔,远远可以眺望许多雄伟堂皇的建筑,广场上有古老的大理石喷泉,行人在露天里跳舞,泉水映着灯光,景致十分华丽。 江狄想象了一下她独自站在天台上眺望这座永恒之城的夜空或者天边壮观而绚丽的夕晖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没过几日,他果然带了红酒来,龙芷澜把他堵在了门口,问:“你知不知道意大利人的规矩?” 带着红酒单独拜访女性友人,这在意大利,只要进了门几乎等同于接受了上床的邀请。 江狄说:“我只知道龙芷澜的规矩。” “什么规矩?” 江狄从她旁边灵巧地一侧身挤进去,眨眨眼睛有些得意地说:“进了这扇门咱们就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姐妹兄弟。” 有些人天生具备让人无法拒绝的能力,他们节制而和煦的关照就像冬日的阳光不经意间便浸透了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没多久,江狄便和房东吴太太混得顶熟。吴太太/祖籍上海,五十年代随夫移居意大利,曾经也是十里洋场的名门闺秀,随着家族的败落和丈夫的去世,昔日的光环也消失殆尽,她渐渐变成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妇人,守着这栋旧楼靠房租度日。 龙芷澜听见江狄和她用意大利语和上海话交谈,江狄的意大利语清晰、简练、优美而富有磁性,上海话更是温柔中透着一股悦耳的亲昵劲,让人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捕捉,吴太太常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龙芷澜问:“你在和她聊什么?” 江狄嘚瑟地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过了两天,他带了装修材料来,自己亲自上阵把阁楼的屋顶铺上了红色的隔热砖,龙芷澜在下面抱臂无语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他在屋顶上一阵乒乒乓乓,“看不见?” “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什么无用功?没有我,马上就到夏天了,热死你。” “去年夏天我过得挺好的,房间里又不是没有空调。” 江狄耸耸肩,“就那个半新不旧的老爷机?澜澜我警告你,今年夏天据说会是罗马四十年来最热的夏季。来,你也别干站着,帮我递一块……” 江狄花了半天时间铺好隔热砖,又在露台四周的栏杆边种上攀爬植物。没几个月花叶爬上栏杆,刺眼的日光恣意洒下,四周开满了花姿艳丽的茑萝松、西番莲和野蔷薇,紫色、淡黄、米白,还有深深浅浅的红,一叠叠,一层层,似是绵延到天边的云霞。 自从上面的露台变了样,吴太太便常常上露台上来坐,穿着她那件紫红色手工刺绣旗袍,披一块大披肩。她说这里让她想起 分卷阅读106 当年她家在上海的别墅,那是一栋德式的宏大别墅,有很大的花园,有人工开凿的人工湖,湖中放养天鹅、鸳鸯、白鹤等种种美丽的鸟类。 这时候龙芷澜已经毕了业,签了耿氏在罗马的分公司。毕业典礼是江狄帮她拍的照,并且擅自洗了许多照片寄回国内。李秀茹常常联络女儿不到,有事情开始要江狄传话。十月的时候龙芷澜渐渐觉得不妥,于是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去了佛罗伦萨。她在那里行走、绘画,居住了两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吴太太有租户到期,江狄搬到她的楼下。 圣诞节的时候,江狄邀请龙芷澜参加舞会,龙芷澜拒绝了。当晚,江狄敲开她的房门,请她走出来参加圣诞舞会。 这时露台早已布置完全,四周花丛中铺陈着星星点点并不刺眼的彩灯,角落上竖了一颗玲珑的圣诞树,白色的桌子上摆放着红酒和点心,吴太太穿着带裘毛领的淡青色软缎夹旗袍,披着大红色的披肩对她说:“出来吧,年轻人,无论是谁,都不该独自过圣诞。” 她走出来,与吴太太一起跳舞,江狄在一旁拉小提琴,从施特劳斯的圆舞曲拉到贝多芬的第五交响乐,让她们没法继续。曾经的舞会皇后吴太太也无奈摊手:“知道了,不给糖就捣乱是不是?” 说罢,她把身边的龙芷澜推到江狄的面前。 两个年轻人变得有些拘谨,吴太太拿起角落的小提琴。 浪漫的琴声响起,这星辉漫天的银夜。 江狄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头,然后挽住她的腰跳舞…… 不知何时,吴太太下去了,只余下漫天星辉摇曳,空气中似有不知名的乐曲流淌。 这种时刻男人的心不由得放肆了一点,盼望能用温柔的手指穿过她浓云般的头发,甚至更进一步,彼此的嘴唇交织在一起。于是,他这么做了,左手抚住她的颈,低下头吻她另一侧天鹅般优雅、细瓷般柔腻的颈。 他感到她的肌肤微微抽搐地发颤,于是抬起唇想吻她的唇,结果,吻到一片冰凉的泪水。 她望着他,眼中一片朦胧破碎的星光,“对不起,江狄……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我就是不成。” 他退开一步,走到桌边,给自己满上一杯,徐徐举起,从容喝干,然后回头说了一句:“没关系。” 说完,转身走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上部还有二三章就收尾了,遗憾的是我也开启忙碌的节后模式,尽量日更,但不能完全保证,一周之类肯定可以完结,大家也可以养肥下周末来看。 第52章 高塔 第二天龙芷澜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吴太太,吴太太好心情地邀她进屋去坐一坐。 龙芷澜走进她的房间,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走进房东的房间。房里摆着精致的旧家具和许多老照片,龙芷澜站在照片墙前欣赏,上面显示吴太太年轻时确实是一位少见的美人。 吴太太递了一杯咖啡给她,她接过说:“谢谢。” 吴太太看着龙芷澜的面庞悠悠叹了一口气:“澜,你总让我想起她。” “谁?” 吴太太看向黑白照片上明眸皓齿一笑倾城的美人,“我年轻的时候。那是和我现在完全不同的人,我只能称之为她。” 龙芷澜看着枯瘦如柴满面皱纹的老妇人微微默然。 吴太太说:“我当初和你一样,拥有海上日出般的美貌,精彩的人生仿佛永远不会落幕,可事实上失去真心呵护的人,女人就像烟花一样,短暂的绚丽之后只剩下凋零和寂寞。” 龙芷澜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对了,”吴太太说,“我今早遇到了江,他好像很沮丧。他托我把这个给你,说是圣诞礼物,昨晚忘了给你。” 说着,她拿起柜子上一瓶香水递给龙芷澜。 龙芷澜接过来,很普通的包装,玻璃瓶上只有一个不起眼的“L”标识。 吴太太说:“我闻过了,前调是铃兰和睡莲的混合,辅以绿叶和丁香,中调是柑橘和小苍兰,尾调是名贵的白麝香。据我所知,不属于市面上任何一款名牌香水。”她意味深长地对龙芷澜说:“像江这种男人,一生也许只能遇到一次,澜,你要考虑清楚。” 龙 分卷阅读107 芷澜沉默片刻,说:“谢谢你。” 说完拿着香水转身出了门。 * * * 房间里,龙芷澜静静把玩着手里的香水,很普通的玻璃瓶,仿佛街边小店随手买的伴手礼。打开,往空气中喷洒一点,非常渺茫及幽美的香味袭来,若有若无,神秘而不容易接近。 调制出这样别具一格的香,后面所需的费用可能超过十万欧。 这就是江狄,十万欧的礼物却像十欧一般送出。 吴太太说得对,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正因为这样,她不该亵渎这样的感情。 自那之后她彻底拒他于千里之外。 半年之后,江狄的访学时间到期了。他犹豫再三,办理了辞职,同时向罗马一大递交了入学申请。龙芷澜是从和李秀茹的通话里得知这个消息,她脑子顿时像炸开了一样,忍到第二天终于忍不住,直接从吴太太的楼里搬了出去。 三天后夜里,龙芷澜公寓的门铃被人摁响。 起先没理,门铃一直响。 她咬着牙一把拉开房门,“江狄,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狄站在门口,头发凌乱,领带扯开,整个人散着酒气。他盯着她,眼神认真到可怕的程度,完全不似平时那个潇洒倜傥的公子哥,“你到底要干什么?龙芷澜,你要对我一点没感觉你跑这么远干什么?” 龙芷澜摇了摇头说:“你疯了,江狄,你是不是疯了?意大利不承认国内的医科学历,你留在这里是不是准备从大一重新读起?” 江狄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一点不在意我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沉默对视着,过了一会,龙芷澜侧过头笑了一下,“江狄,你别这样,这样一点也不像你。你知道我不可能一点不在意你,你是我朋友。” 江狄不禁也苦笑起来,“是啊,朋友。听你说这种鬼话我就像被捅刀子,我该怎么办?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够了,澜澜,我受够了。你要真当我是朋友,那就当帮帮我,给我一个机会。” “……你这是耍赖皮吗?” “对啊,我就是耍赖皮,”这个漂亮的无赖坦然承认,他看着她说:“真是难以置信,我居然等了你五年,而且还准备继续等下去。” “……”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当我会长成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连我自己也这么以为。之前也有过几段小孩子玩笑似的感情,可真正初入情场就遇到了你,也是邪了门了!真难以相信我居然会对一个女孩这般神魂颠倒,不过也不奇怪,当时我才二十出头,又是初恋。” 龙芷澜知道自己不该笑的,可对着这张人神共愤的花花公子脸,听他说什么“初恋”,她实在是有点忍俊不禁。结果她唇角刚刚弯起,对面人的眼睛就开始噼里啪啦冒火。 她憋住笑,正色道:“我能够理解,可这样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你不喜欢我?”他飞快地问。 “不,谁会不喜欢你,可……” “那有什么不对?”他打断她,又飞快如电地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还是,我这样吻你,你没有感觉?” 她定住了。 他微微叹气,走近一步,黑暗里缓缓伸出削薄的、极为美丽的修手长指穿过她的长发,微微抬起她的头,然后俯首下去。 他的吻性感极了,温柔、细致、轻盈地辗转,耐心地在她的唇瓣上摩擦,他感到她的身子颤抖起来,双唇也是,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想要推拒。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拥紧她,毅然决然地深入,舌卷住她的舌,霸道地吮吻,醉人的呜咽全被他吞咽下去,燃起不可抑止的征欲,良久,他喉咙里迸出几个沙哑的字:“澜澜,我爱你。” 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抬起头,绝望地说:“不!我不配任何人爱我!” 那样哀伤欲绝的美丽让他顿住了。 她推开他,“你根本都不了解我!你只看到外表光鲜的龙芷澜,你不知道在这个漂亮皮囊下究竟有多虚伪、多冷酷、多可怕!你喜欢我什么?这个几年就会衰老的皮相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爱上的女人到底有多丑陋?!” 他沉默许久,轻声问:“就因为离开了他,你便把自己否定成这样?” 她定住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睛明亮、忧伤而神定,“我见过你们在一起,三年前的平安夜。你穿着红色的圣诞服和那个男人一起摆摊,那一夜你真好看,我从没见你那么漂亮过,也从没见你那样开心过。” 分卷阅读108 她说不出话来,眼中泪光恍然地颤抖。 “你爱上了一个与你不般配的男人,你挣扎过、努力过,全身心地投入过,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澜澜,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的错。” “不!”她打断他,“你根本不懂,你不知道我怎样欺骗和背叛了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 他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嘘,不要再说了。澜澜,你已经把自己关在塔里够久了,你已经惩罚自己够久了,让它过去吧,相信我。” 她在他怀里失声地哭。 他静静地抚慰她,从颈到后背,一遍一遍,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 第53章 上部终章 三年后,撒丁岛,翡翠海岸,某私人海滩。 湛蓝的大海映衬着迷人的白色沙滩,深绿色的棕榈树和三角型帆船点缀在一色的海天之间。 几名年轻人在阳光下打着沙滩排球,一边是一对金发碧眼的妙人儿,男的高大健美,女的漂亮性|感。他们对面却是一位身材欣长的东方男子,匀称耐看的身架,阳光下光亮健康的皮肤,结实的长腿,适度的肌肉,线条分明又毫不粗蛮,有一种十分阳刚的优雅,还有那张微微带笑的脸庞,简直让人心跳得一塌糊涂。他旁边是一位同样吸引目光的意大利褐发美女,光滑柔美的肌肤闪着钻石般的光泽,奔跑跳跃的胸部动感撩人极了。 这时,东方青年一记漂亮凌厉的扣杀将球打向对面,金发青年扑救不及,跪到沙滩上沮丧地喊:“oh,on!” 褐发美女欢呼着跳起来,不停地喊着“江!江!”跑过去拥抱住搭档,并在他脸上印上热情似火的一吻。 江狄微笑着挣开女孩的臂膀,同时目光往棕榈树下沙滩椅上瞟了一眼。 那上面躺着一位年轻的东方女人,一袭白色的泳衣勾勒出曼妙无比的身材,长发随意地披散,侧颜轮廓既深邃精致又带着东方独有的优雅神秘。她依旧微微阖着眼,惬意地享受着迎面的海风,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江狄对球场上的朋友们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拿起沙滩上的饮料走向棕榈树边。 龙芷澜被海风几乎吹得睡着了,江狄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拿起旁边的防晒油,倒在手上,往她修长的大腿上涂抹起来。 她被惊得一醒,却依旧闭着眼睛,唇角弯起一抹迷人的笑容,“乖,别闹。” 他忽就觉得有些委屈了,像被忽视的宠物,低下头在她唇上狠狠嘬了一口,“起来,陪我打球。” 她无奈地睁开眼,“我不会打这个,胳膊也没有西洋婆子有力气,你想我上去丢人?” “怕什么?有我在呢。”他又高兴起来,“有你未婚夫在,保管打得这群洋蛮子落花流水。” 她揶揄地挑了挑眉。 他也眉毛一挑,目光危险地问:“怎么?想不承认我的法定身份?” 得,越说越过火了,还法定身份。 龙芷澜认输道:“是、是、是,未婚夫大人。快去吧,洋蛮子过来喊你了。” 这时,金发青年David拿着球走了过来,他热情地朝龙芷澜打招呼:“嗨,海莲。” “嗨。” “海莲,你下次画展准备什么时候举行?”David正在修中文,自诩是个中国通,他用蹩脚的中文同龙芷澜攀谈:“我特别特别喜欢你那幅《林中的圣徒》,可惜竟然遗失了,你什么时候能重新再画一幅就好了。” 龙芷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江狄见状拍拍David的肩,“走吧,我们先去打球。” David和江狄一起走向球场,他边走边问:“你们东方的女人是不是都特别忠贞?单单就我所知,追求过海莲的男人至少有两打,可除了你,我就没见她给过谁好脸色。” 江狄略微得意地一笑,“那是当然!” 这时球场上的美女热情地冲他们招手。 David哈哈一笑,挥手招呼,同时探过头小声地对江狄说:“Romina很喜欢你,她虽然没有你的东方公主忠贞和美丽,却有着结实的四肢和火热的舌头儿。” 江狄摇头一笑,伸手拍掉他手中的球。 四名年轻人又热火朝天地打了一场,战况正焦灼,江狄无意中往海边一瞟,那边棕榈树下已经没了龙芷澜的身影。 他身形一顿,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把球扔给同伴,“你们先玩吧,我去休息一下。” 说完,他往别墅里走去。 身后,David怪腔怪调地大喊:“天啦,你真一刻都离不开你的东方公主!” 他笑着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他走进别墅时,龙芷澜正在卧房的浴室里,弯着腰脱去白色泳衣的一幕, 分卷阅读109 风流无限。 柔和美丽的腰tun线倒映在浴池中,他走过去,从后面掐住她的腰身。 她回头,“你干什么?” “我帮你。”他堵住她的唇。 “别,外面还有客人……” “别管那些!为女士服务是我的本分。”说着,他把她推向浴池边…… 她那一刻妩媚难言的反应,还有温柔到逆来顺受的神情,简直撩得他亢奋无比、爽到抓狂! 最关键的时刻他却停了下来,问:“澜澜,你爱我吗?” 她睁开眼睛,里面是一倾温柔的碧波,“是的,当然,我爱你。” 她怎么会不爱他呢?他是她的骑士、她的天使。 “那么,把你最宝贵的给我。” “什么?” “你的嫉妒!” 说完,他低头吻住她,同时一记猛烈彻底的冲击! 她眼中茫然了一瞬,然后本|能地抓住他的肩,抬起的喉咙里发出一种短促的抽咽般的低喊。 * * * 龙芷澜整理好自己从床上跳下来,在衣橱里挑了一件挂领式的碎花曳地长裙穿上,长发放下,挡住全露的背。 江狄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她做完这一切。 龙芷澜无奈替他也挑了一套衣服扔在他身上,“起来啦,客人们等急了。” 他却一把将她扯回来,让她跌倒在他胸口。 “别闹了……” “谁闹了,”他一脸正色地说:“我和你讲正事。” “什么事?” “我昨天和妈打电话了,她语气很不好。” “谁的妈?” 他看了她一眼,“咱们的妈。” 她不做声了。 他继续唉声叹气,“这个我能理解,要我的女儿和一男的睡了几年,结果那混蛋没一点结婚的表示,我也没有好语气。” 他这话说得委屈的不行了,简直像他才是被混蛋睡了好几年的那一个。 龙芷澜忍俊不禁,亲亲他的面颊,“好了,知道了,我和她解释。” 他握紧她的手,“怎么解释?这个才是最好的解释。” 说着他另一个手里忽然变出一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龙芷澜看着无名指上那颗光芒璀璨的钻石惊叹,“天啦,你学变戏法了?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穿!” 江狄恼火地说:“严肃点,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嫌我不够正式吗?” 说着他就准备跳下床来个单膝跪地。 龙芷澜忙摁住他,“别,现在还不是时机。” “什么时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龙芷澜暗暗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的,我的身体。” 上一世,她婚后很久没有怀孕,曾经做过最全面的检查,结果发现她生理结构异于常人,受孕的机会微乎其微。她和江狄在一起后没有隐瞒过这一点。 江狄夸张地喊:“我是个医生,你和我说这个?我现在就转修产科,亲自治你,治不好以身相许!” 龙芷澜被他逗笑了,却还是摇头。 江狄眼中的笑意隐去,盯着她,“澜澜,你不相信我?” 她当然相信他,只是他不在意的事情,不代表父母亲人也不在意;现在不在意的事情,不代表以后也不在意。而且……如果和上一世一样,那么不久之后,他就会遇到他未来的妻子,他们的婚姻很美满。 龙芷澜不确定自己和那个女孩谁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的天使,将她带出高塔,将快乐和阳光带进她的生活。她不希望他的生活里有后悔和遗憾,至少,该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探过身温柔地吻他,“江狄,我爱你,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他看着那双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睛沉默了很久,微微一笑道:“好吧,你说了算。” * * * 两人携手走出去时,夕阳已经开始西下。 David服气地大喊:“天啦,你们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打算开着游艇自己出海捕鱼当晚餐。” 江狄哈哈大笑,打电话订了豪华晚餐,又把珍藏的红酒取出来赔罪。 蜿蜒的海岸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中,海涛阵阵,几人在椰风和海浪边喝酒、唱歌、跳舞。 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天台上架着一台黑色的天文望远镜,一个男人静立在望远镜后俯瞰着这群欢庆的年轻人,他的背影高高矗立着,呼吸起伏之间沉实均匀、充满力感。 沙滩上的年轻人们浑然不觉地犹自狂欢着,穿着曳地长裙的东方美女跳起风情 分卷阅读110 万种的弗拉门戈舞,她年轻英俊的情人抱起她追逐海浪,两人在一连串的笑声里和浪漫的天地间接吻。 天台上的男人垂眸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弧,似有些玩味,又似有些莫测难明的邪异。 暮色渐渐降临,海风再次吹过时,天台上已空无一人。 另一场狩猎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下,咱们择一良辰吉夜,静待男主踏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