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竟然有bug》 分卷阅读1 ☆、侯府 吴渊醒来时,脸颊忍不住往锦被上蹭了蹭,眸没有睁开。 但她能听到知墨训小丫鬟的声音,也能听到小丫鬟们内心的争论。 “知挽是夫人跟前的,也不能放她进来。” “可若是夫人怪罪下来……”[她怎么敢拦夫人的大丫鬟?] “还敢妄言!当初小姐定下规矩是老爷夫人准许的,夫人怎会破了,分明是你做不好,还乱推诿。” “知墨姐姐,那知挽所言……”[时候不早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去说,等知青姐姐回来了,知道非罚你们不可。”[也不知知青姐姐回不回来?] “是!” 知墨叹了口气,[自己该怎么叫醒小姐呢!有了就用吃的! 今日早食有小姐最爱的水晶芙蓉糕、鲜香的麻辣汤、有脆皮素馅的春卷、皮薄汁多的……或许自己也能被小姐赏留一些] 吴渊听着,无法再无动于衷了——她的食欲都被小丫头勾起来了! 随着渐渐入耳的脚步声,知墨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唯恐吵醒了入睡的人,她绕过雀羽落地屏,将手中端执的净面铜匜,放到架子床前绣凳上,内心纠结着如何叫醒自家小姐,转回头,却看见自家小姐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小姐,您起来了!奴婢正要叫醒小姐呢……”知墨脸庞圆润,一身绯色襦衫,同色长裤,梳着双丫垂髻。 吴渊支起身沾了沾一旁铜匜中温水,伸了懒腰:“服侍我起吧,别让祖母她们久等了。”因为她每次请安前都忍不住睡意,最后一个到! 可不想再听你内心一刻不停的唠叨了。 吴渊在知墨伺候下妆点好,穿过月门长廊,经过两桥一山,沿着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到祖母房里的时候,诸人已齐聚一堂。 从宣武侯府建立至今,平民出身的祖母得知其他王侯府第皆有请安一例后,为“立威”,便效仿定下了。两年前,祖父一病不起,陷入昏睡后,祖母便嘱咐府上众人一旬早晚一次的请安改成每两日一次,吴渊穿越带来的读心术让她知道祖母是希望以此稳定侯府众人心态。 祖母做事果决,得候府上下敬重,一番用心所定的惯例就此延续。 侯府两房未分家,如今堂哥吴皓年岁十七,已进出宣武堂历练干事,同上朝的伯父一样不在梧桐院早晨请安一列。弟弟阿适则因年岁最小,被宠着不用请晨安。 祖母一身褐色深衣,领口与袖摆泛着蓝色兰草亮纹,外套同款比甲,单幅幽蓝绸裙,身坐高位,显示大家气度与威严,一点瞧不出曾是乡野出身的贫民妇人。 她两侧分别坐着伯母林氏与母亲李氏,她们对于她的晚到已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吴渊进门时,丫鬟仆童们刚为她们上了清茶。 吴渊双手叠合贴腹屈膝行早安礼,“祖母晨安!伯母、娘亲晨安。” 祖母一脸慈爱看着这个晚到的孙女,心中边想着:我这个孙女真是娇养,将来说了婆家会是否有何阻碍?一边答话道:“今儿,怎么不多睡会……快坐吧!” [渊儿丫头平日可没这么早来,是不是睡的不好啊?] 吴渊听到她内心想法,不由心中一暖,笑道:“祖母,孙女今日睡眠充足,精神振奋,早来请安应当的。”她想睡懒觉,可李氏不同意啊。 堂姐吴琪站在自己母亲身侧,见她来了,抿唇微笑:“妹妹,你来了。”心中欣慰她没迟太久…… 吴渊与这个性格文静,又会照顾人的堂姐关系亲密,不过最近与在她旁边的庶妹吴悠接触更多。 吴悠性子简单俏皮,见她来,此时就要越过众人拖着吴渊的臂膀到一旁说悄悄话。 林氏看女儿和二房侄女亲热,眼中显出一抹欣慰,和同坐的李氏相视一笑。她们心中同时闪过念头:我们妯娌两个是闺中密友,却有幸嫁到一家兄弟,堂姐妹几个亲近再好不过了! 祖母心中欣慰。 [渊儿今日终不似以往若老者般那样怠懒……如今家中和乐] 她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渊儿,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怠懒,日后也不知谁家娶了你去喽?”伯母林氏说出祖母想说的话调笑她。 李氏朝林氏投去赞赏的一眼。[干得好……真想看看渊儿听到如此“女儿家羞事”时吃瘪的模样] 吴渊将她们所想尽收眼底,对自家娘亲“不厚道”的想法早已习以为常,她不慌不忙地低头摆出一副不胜娇羞表情,回应道:“我还早呢,我可还等着琪姐姐的喜酒。”毕竟吴琪可比她大两岁! 一旁的伯母见引到自己女儿身上,既无奈又宠溺地看她一眼:琪儿已过十五的及笄礼,是要把亲事提起章程了。 霍老太太沉默地看她们日常相互打趣,待见一旁吴悠迫不及待的模样,才插话道:“你们姐妹三个说笑吧,我可不霸占悠儿的好姐姐”, 分卷阅读2 她觉得这堂姐妹如连体婴的亲密甚是有趣。 吴渊顺从一笑挽住那双伸出的迷姐牌手,听她告状:“渊姐姐,早上我本来想去找你,一同与你来梧桐院的,可惜姐姐不让我打扰你……” 吴悠和吴琪同住轻语院,姐妹俩性情正好一静一动,亲如同母姐妹。 “不是昨儿刚见过?”吴渊勾了勾她的鼻尖,对于她的“迷姐”属性颇觉无奈,对于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切状,觉得好笑。 吴悠只比吴渊小一岁,此时手挽着她的手臂,头靠她肩头蹭来蹭去,忽而贴着吴渊耳旁,稍显慎重道:“姐姐,待会我有事和你说!” 一旁的吴琪见吴悠对吴渊这种犹如“树懒”的亲密行为,觉得不得体,“端庄点吧,祖母还在呢”! 吴悠撒娇地嘟嘴,见向她望来的霍老太太和母亲,只好作罢,直起身子还悄悄向吴渊重申一遍:“姐姐待会我去玲珑院。” 吴渊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平日多不出自己所住的院子,且除长辈之外的任何人,若想进去需提前与她打招呼以便开院门。 侯府一家都知晓她这个“规矩”,平日宠溺吴渊的吴逸夫妇也惯着她,从不插手。若是不听劝的,一旦“惊扰”了她,不好意思,连霍老太太都不问源头,先领罚再说。 毕竟当初就是一名“姨娘”的丫头大惊小怪冲入闺院,使得正在假山玩耍的5岁幼女吴渊受惊落水,昏睡一月有余。 小吴渊自醒来之后,更是寡言少语,此后侯府上下便对她更是“爱护”。 殊不知,吴渊的芯换了个。 ** 众人请过安后,聊了会家常,祖母突然宣布: “天儿冷了,以后请安不必如此频繁。当初老身看你们都似失了主心骨,才图这虚礼罢了!”如今这惯例也该废了。 “母亲,向您请安是我们的本分……” “好了!不必费这虚礼了,等迭儿、逸儿归府你们各自说明,今后一旬两次请安便够了,用晨食吧!” 祖母一言定音,因她与府中大大小小一家口味相差甚远,早饭一般不留众人一起用,打发了小辈各回各院。 只留下两个媳妇,先伺候她开饭以表孝道,两儿媳妇就能退自己院子里用饭。 “渊姐姐,祖母怎么突然不让我们常去了?还有我真想和你住一个院里,我就能时刻见你了!” 吴渊用读心术探查过,祖母一是因伯父,另外一个原因是御医说祖父的状况或许已有好转,只是清醒的时日不定,祖母便没有宣之于口。 “祖母自有主意,你呀,别操心了。”吴琪打断她的追问继续道:”我看你若是打扰你渊姐姐,玲珑院可消停不了了!” “有我这个‘窜天猴’在,你们就别端着,静了。”吴悠跳走几步,已忽略了前个问题,回首向走一起的吴琪吴渊做鬼脸。 吴悠知晓她们都亲昵把自己比作“窜天猴”,一点也不恼,反而很满意自己性情,吴琪也习惯她作派,也不斥责,毕竟吴悠在外人面前,行为很是得体。 “姐姐你是端庄文雅,至于渊姐姐……”[为人性僻] 但吴悠想起自己还有是要吴渊帮忙,不好意思说出口,转而道:“……渊姐姐是大智若愚,我们不一样的姐妹花。” [你本事大着呢] 表面看起来像蠢笨的吴渊:“……” 吴琪对于自己妹妹的说法真是哭笑不得。 三人在岔口分开,吴悠还不忘回头挥手,无声表明自己去玲珑院。 吴琪见这个“窜天猴”有新的“闹腾”对象,松了口气,毕竟原本吴悠也是这样黏糊她的,遂向吴渊投去一枚饱含愧疚又“自求多福”的眼神。 今天是知墨陪吴渊请安的,不是以往的知青。对于长房三小姐如此腻歪自家小姐不解。 “小姐,三小姐怎么总要找你?”来院子可是热闹了,要防止三小姐到院四处搜刮淘换东西。 吴悠并没回答她的困惑,“待会,院门知会一声。” 知墨应下。 吴悠对她态度,说起来还是因为一个月前的知音大会 。有吴渊的“读心术”作弊,吴悠在难关赢了一局尚书千金袁雪芊,大大出了一口两人以往较量处于下风的恶气。 从那以后吴悠对于吴渊这个“功臣”就进入“迷妹”模式,觉得她无所不能,如此就显得对她更亲近。 侯府众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想吴悠性情跳脱暂时更亲近这个姐姐而已。 吴渊与知墨穿过玲珑院门,知墨向前先知会看门的沈婆稍后为三小姐开门,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忙向吴渊提示:“知青姐姐回来了!” ☆、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增加了一点内容,可不重看。——10.13 求留言,求收藏,多多关照,我又修文了╭(╯ε╰)╮ 看的欢迎留言≧?≦ 分卷阅读3 一大段叙述感情想法,不是情节,感觉啰嗦,以后放在情节发展中提。 吴渊进院一瞧,可不是知青,她回家这几日,可能受了打击,面色憔悴,不若之前红润有朝气,看到她进院一副就要委屈哭出来的模样。 但她平日行事稳重,不轻易露颜色,压着自己欲显出的哽咽。 吴渊直白道:“我可还没用过早膳呢,既然知道可能会坏了我的胃口,可别哭哦!” 吴渊一句话,直接挑明她的心绪,习惯自家小姐明察秋毫,但知青还是忍不住惊了一瞬,一下散了委屈笑道:“奴婢省的。” 吴渊对一旁还想拉着知青叙旧知墨道:“知墨,带知青下去用早食。” 知青闻言为小姐的体贴又要红了眼,知墨看向她惊道:“知青姐姐还未用过早食吗?” 小姐体贴她们平日早起伺候,特许下令她们在小姐用膳前先用了饭食。 吴渊对粗心的知墨道:“你知青姐姐刚才家中赶来,换好衣服,哪有空?” 知青由着吴渊的目光,整了一下她急着穿上婢女不明显多了一道褶的袖口,摇头道:“谢小姐,今日……奴婢想先伺候小姐用膳。” 吴渊点头应下,知道她此举是感念她用读心术帮她的事。 早膳品种果然是知墨早上念的那几样,都是吴渊爱吃的。 她在知青、知墨伺候下,享受地用了一餐。吴渊原本会如往常一样之后换身更随意的常服,去书房练会儿字,再去启蒙院学习。 但她知道今天要耽搁好一会儿,由着其他丫鬟收拾好桌上残羹。 果然比平日不过多等一盏茶时间,就见知青欲要进门和她讲话时,前院的沈婆就回禀吴悠到了…… “渊姐姐,我来了!” 不等沈婆退下,吴悠人未达声已至,步伐欢快到达厅前。 她一身轻便鹅黄交领襦裙,映衬着捎带婴儿肥的脸颊娇嫩可爱。虽才是12岁的小姑娘,身姿已具可见的窈窕。 两丫鬟自觉收拾好残羹剩饭,奉上两盏香茶,便识趣退下,一转眼玲珑厅只剩堂姐妹两个。 “我找渊姐姐是……是知音会的事。” 吴悠一坐下就进入主题,期待地看着她,但后者对自己来意却一点不奇怪,心中不由着急,便不等吴渊答应,忙如倒豆子般脱口解释了前后详情。 原来自从上月知音会上,吴悠破天荒赢了袁雪芊,以袁雪芊为首的几位千金闺秀甚是不甘,又数次向吴悠下“战”帖,赶巧知音会竟要再办一次。 “渊姐姐,上次没有你的帮助,我准赢不了,如今我不敢应“战”,更是没把握取胜,姐姐你最深藏不露……” 吴悠见吴渊不动声色模样,声音越发娇气。 吴渊难耐似的抖掉“鸡皮疙瘩”,点明问:“想让我帮你?” “行吗?嗯……到时若我又输了,岂不是连上次赢都说成是侥幸、作弊得来的!” “我——允了。” 如今俩人只差一岁,不过算上吴渊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自己的年岁都赶得上吴悠母亲林氏的岁数,她性子又颇似吴渊前世的侄女,听她这样撒娇心里早已软了下来——她不会让她输的难看。 吴悠听闻心中窃喜,对知音会之事大安,随即她注意力开始转室内装饰摆件,恨不得把每一样看出花来。 吴渊见她一点不躲避,无奈直言道:“最近我可没出府,看吧……” 吴悠见屋中确是上次模样,失望嘟囔道:“渊姐姐,你说得到音伏令,是不是……” [就能得到许多钱了,或许……] 吴渊见她情绪低落,不忍道:“放心,我会赢……” 还没说完,就听吴悠急匆匆道:“渊姐姐那我回去了。”有了准话,她再也不多留,迫不及待回轻语院回帖应战。 吴渊:“……”这是第几次了,自己要改改心软的问题。 她端起茶盏冷静一下,示意知墨送吴悠离开,知青不再迟疑了,跨过门槛,往厅中来。 “小姐……”知青说着屈膝跪地行了一礼,吴渊没有阻止。 吴渊关心道:“家里安排如何?” 知青道:“拖小姐的福,弟弟已入致学院了。”[我这辈子除了小姐身边哪也不去] 吴渊宽慰道:“这次是意外,但记住你虽为我奴,却是实实在在的民籍,谅你那寡嫂往后再不敢犯事。”她顿了顿,接着道:“往后你的亲事若信的过我,我能给你掌掌眼……”辨辨人心。 “——可不能定了孤老的打算”。 “奴婢铭记。”知青听小姐竟上心,劝言许多,哽咽说着又重重磕一头。 “好了,起来吧!”不用这么大阵仗,向她下跪,她其实并不适应的。 知墨回转院中,见到知青跪地与小姐说着什么。她感到奇怪:小姐性子虽冷淡的寡言少语,倒是对下人很是体贴,不见打骂责罚 分卷阅读4 ,甚至连跪拜都少有,再说知青姐姐不是要嫁人吗?如今却好似没那回事了! 她回忆知青之前的神态,却机灵不该询问,然她的脑袋瓜子是怎么想不出其中有什么机关。 见吴渊向她招手,不容多想,连忙奔向玲珑厅,却在门槛前站定,缓步迈入。见小姐身旁知青眼角微红,越发小心。 “小姐……三小姐回去了。” “准备点零食茶点,待会送去,便无其他事了,都下去吧!” 知墨听了吩咐,就把刚才的紧张严肃迅速忘了干净,“小姐,奴婢这就去!” 吴渊看着一溜烟跑知墨摇头失笑,这丫头真是一会风,一会雨。 玲珑院内格局有一厅一卧一书房,中间玲珑厅与右边书房之间以一条长约两米的廊桥相连,厅与卧房则以门相隔。 她在知青服侍下换了身水蓝褶裙,独自沿着廊桥进入书房,它的面积比吴渊卧房大不了多少,大约20平方米。进门是一架纹绣彩锦落地屏风,转过屏风,稍左立墙一面半丈长短的书架上满是种类繁多的书籍,书架前红木书桌上除了“云籍阁”的一套笔墨纸砚,别无他物! 准备好茶点的知墨每次进入自家小姐的书房看到那一排排的书籍对小姐的敬意就深一点。 知墨名字起得文艺,但所识字仅够用的,在她丫鬟的眼界中,自家小姐就是她所见过千金小姐中最厉害、最聪明的人。 吴渊此时若知她所想,必会觉得自家丫鬟高看自己。 她虽有读心术,却不是时时开启的,就如此时闲暇她就无兴趣窥探别人心里的声音! 帮了吴悠与知青事情,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力气,主要有“读心术”这个金手指在,抓住漏洞,行事简单高效。 但此时吴渊还不知道因自己的介入,风波不断…… 吴渊练了一张字便停手了,记得她刚来时,也只会钢笔简体字,好在这几年自己勤加练习,一手簪花小楷如今练的已经有些模样了,只不过还是习惯不丢下简体字。 伴随着两下叩门声,知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三小姐跟前的丫头明枣前来回话说,知音会定在旬假日……” “进来。” 知青进来送上请帖,就退出去了。 吴渊停下笔,确认了时间地点,又看了房中时辰——快到了上课的时间。 上课在启文堂,它就位于侯府西南角,学生除了侯府三姐妹还有因宣武侯府兴起,所送来的表亲及先生孙子,阿晋。吴皓学成,吴渊胞弟吴适平日只由父母启蒙,未送入学堂。不过重阳节前还未离府的父亲已有给弟弟入学的打算。 启文堂是侯府获封的一年后建的,堂内座位分四排四列,吴琪吴渊常坐中间前列一排,最年幼分坐在她们两边,后排按喜好半月轮换一次,前排吴渊吴琪位置互换,两个小的互换。学堂一旬里休两天,俗称“旬假”。 而吴渊需绕小半个侯府到启文堂…… 启文堂的先生如今有两位,乌先生及他的夫人单氏。 单氏出身诗书礼教之家,曾常出入豪贵之家教导千金小姐们《书》、《礼》、《乐》。 乌先生仅教导《诗》这方面,教导孩子们诗词的释义、遣文造句之法。 两个先生分别教一个时辰。上午先生,下午单氏。 三姐妹在前厅“明源厅”汇合后,到达启文堂时,其他八人俱已到了。 他们是吴渊姑姑吴霁,伯母兄弟及舅舅的子女,吴渊的表姐李婏,表妹李洳,吴琪的表妹林黎与表弟林文泰。而她们共同的表兄弟柳新棠、柳溪棠、表妹柳迎棠,全称“三棠”。 大家平日在学堂内对比自己小的或上差一岁的直呼其名,其余称兄姐即可。 此外先生的孙子全名乌廉晋,大家称他阿晋,与吴渊同岁,比他小的溪棠等人称他为“晋哥”。 开课前,堂外就出现动静——吴适被吴皓牵到了堂门前。 吴渊没想到阿适会在重阳节的旬假后就入学,还由在上职时间的吴皓领着,她饭前都没从娘亲那得到对弟弟叮嘱,看来娘亲真是体贴她懒…… 吴适在门前站定,他到了先生前,见自己大姐与他年岁相当的柳溪棠同在,想到姐姐给他描述的课堂,便乖乖的立在堂兄旁,只一双圆溜溜眼睛好奇撇向堂内。 “先生好,堂弟吴适年岁渐大,叔父在外,出府前交待学生带着入学,此刻交托先生,望先生包容。” 吴皓说着让一旁吴适向先生问好。 吴适心知入学事情已定,而且入学似挺有意思的,忙向前躬身双手作揖,“先生好”。 乌先生颔首满意,心中对弟弟阿适作了评价:是个听话的孩子。 吴皓交待完吴适之事,与先生到一旁交流了片刻的师生情。坐在吴渊身后调皮的小子们都巴不得,心想:先生能多聊会儿,那么上课时间就少了点…… 吴皓临走点头示意吴渊看顾好自家弟弟,也不管她是否明白。他觉得吴渊一向懂眼 分卷阅读5 色,心思剔透,不用担心顾不了她自家弟弟。 吴适成为堂里最小的学生,被安排在吴渊身旁——迎棠的座位,迎棠则被转到后排。小姑娘为此窃喜了好一阵,终于可以躲开先生的视线了。 “现在开课!” 乌先生看了一眼自己讲桌旁的沙漏,宣告。 ☆、上学 乌先生是举人出身,性子和气,一身黑色交领长褂,连腰间盘带也是不显眼的青黑色,为他稍显慈和的面容添一抹不容置疑的色彩。 学子们注目着他,安于位,双手背后交握,称“先生好”。 “接下来翻到……”上次学的文章太多,之后,是什么篇? 乌先生瞥一眼早已翻到新章的吴渊,心中了然,自己年纪大了,幸而有渊丫头好学,每次都明白教学进程。 吴渊见到乌先生翻到《致学》篇,松了一口气,与同排的吴琪相视一眼,心领神会…… 她已经习惯先生的“健忘”了 ,幸而有读心术帮助她让先生不会太尴尬,毕竟在他的学子面前,还是要保留一点他作为先生的“颜面”! 时间长了,几次下来,吴琪也发现了。 “嗯,哼,接下来我们学《致学》篇,下面跟我读一遍……” “学,以为知也;知,所求致也……” 吴渊庆幸的是,这个朗读倒不是如影视剧中的“摇头晃脑”,要不然她准会头晕…… 只是时常见到读一句,就捋一把自己胡须的先生,她心里总不由分神想,这样下去先生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秃了…… “自己自由朗读几遍,待会,我抽查。”读了三遍之后乌先生就停了。 “学,以为知……” “……所求致……” “……得知而……” 不一会儿,课堂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吴渊发现连最小的阿适都适应良好,小脑袋一点一点,软软的糯音一顿一顿的。看来平日父亲也不单单纵容他玩耍。 乌先生喝水润口,在发觉朗读声渐消时,便拿过书台上的戒尺,掂在手中上下拍动,等稀落的读声再次起来。 在读声最后坚持一会,彻底消了时,说一句: “善,读顺的举手!” 话音刚落,全堂的不出所料的举起,连最小的吴适在见哥哥姐姐的动作后,也在吴渊眼神示意的支持下,迟疑的举高高了圆乎乎小手。 乌先生满意的捋一捋胡子,随手点过溪棠身后的新棠,在他流畅的通读一遍后,颔首赞扬。 随后他放下手中戒尺,放松地坐在自己讲台后,吩咐道:“全体齐声……学,以为知也……诵……”。 乌先生看着近满堂的丫头,小子颇为满足,逐字逐句向他们解释了一下《致学》表达意义。 “致学向大家讲述,学习,是为了……! 吴渊在课堂至少一半的时间都处在开启“读心术”状态,毕竟不同与现代教育文化,她不敢懈怠。 至于剩下时间不是走神就是休息。 于吴渊而言,这几年间接触的学习很有“现代化”特色,只是知识面差异。 只不过,上乌先生的课对她来说容易把早上的睡虫引出来,很有“催眠”功效! 今天也不例外,她开始在乌先生的絮絮叨语中眼皮打架了,最后才听到久违的“福音”。 “下课了!课先上到这里……”乌先生扫过沙漏,瞥一眼吴渊,大声宣告,惹的开启“读心术”的她激灵一下,睁大眼望着先生,瞬间没了睡意。 一个时辰的课程,去了一半,中间休息两刻钟却并不完全做与课文无关的事情,乌先生也会拟题,将学生分组,组织他们进行辩论。说是辩论不过是谈论都城热门话题的见解。 原本停留在启文堂檐下各个丫鬟仆童一听先生“号令”鱼贯进入堂内,纷纷撤下小主子们书案上书籍纸笔,端上各种糕点茶水,或帮其离案更衣。 先生则由同在启文堂接受授学的先生之孙阿晋照顾。 知青带的糕点比往常多了,姐弟一同用。 “姐姐,入学真有趣……”[终于有人陪我了] “……阿适乖……”偷听到吴适真正心声的吴渊摸摸弟弟的髻发。 自己那对“闲情”父母真是轻松了,希望阿适别后悔今日的话……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乌先生见学生书案都已收拾好,重新摆上了笔墨纸砚。 “准备辩论!” 刚散去的丫鬟仆童再次鱼贯而入,学子们纷纷离案,任由他们把书案围成一圈。 甲乙两组成员上次先生已经分好,如今多了吴适,十二人,正好补在吴渊吴悠一组;另一组则由李婏吴琪领着,分坐在对面书案上。 而对于吴悠来说,被分到渊姐姐一组,她不做什么,都值得高兴。 议题也是从上次休假前的课堂辩论上定下的,谈 分卷阅读6 谈下次旬假里举办的知音会。 众学子除了弟弟吴适,全都准备了一番! 分组:吴渊、吴悠、林黎、乌廉晋、迎棠、吴适一组与吴琪、李婏、李洳、林文泰、柳新棠、柳溪棠分别对座。 “议题相关内容谈论用词不限,找出“奇”点,可以多角度提出观点……开始!” “知音会由二十多年前的勖南王府大小姐,如今的敬王妃开办!”吴悠是参加知音会最多的人,少见的首先发言。 “如今已开办十届了,众所周知,不够新奇!”另一方吴琪对她引起的论点不以为意,冷静地反驳。 “知音会的赛局太过……“独特”?”发话者林黎想到比较贴切的形容,出现两声小小的附和声,不过马上被大声反驳。 “放……”文泰接话反驳,不过旁边的新棠扯着他的袖子让他注意措辞。因此后一个糙口“屁”字在先生的目光下,没有发出。文泰感到委屈,不是任以一种角度谈论吗,他以市井之人角度不行吗?明明街上的屠夫讲话就是这么随性! “……知音会最特色就是的随机性,开创性!”小伙伴们憋笑地看着他在先生的“逼视”下讲完自己的观点。 他最近总热衷于模仿周围人行为,此时在先生前一时惯性而起…… 对面的阿晋此时解救他远离为难境地,提出新问题,“不是说,如今知音会每场输赢都没悬念了吗?” 最大的李婏与最小两“小棠”都赞同地点头。 自从袁雪芊请了一位称为大家的“察色师”,这两次知音会的胜局几乎没有悬念地落在了她的头上,要知道每获一次知音会胜利,就代表离获得“知音阁”的“音伏令”更近一步!目前也只有开办人敬王妃获得一枚,那次获得让她不仅获得“敬王妃”头衔,还洗刷了勖南王府冤屈! 上次吴悠虽获得胜利,但除了吴渊,各位不是去赶庙会,走亲戚,就是因私未能到场。对于她能够赢得一次知音会胜利,惊奇之下,一致默认是她“突破天际”的表现! 此时新棠提出知音会获胜因素。 新棠组织自己的思路:“知音会输赢事关“音伏令”,最近两次的确逐渐被尚书千金为首的斩获,那是因为她那个“察色师”……” 见大家忽略自己上次获胜结果,吴悠立马打断“大棠”新的思路,“上次有一局明明我赢了,下次我肯定还能赢!” 有渊姐姐在没问题,看大家一副“上次是你走狗屎运”的表情,她忙求证似的望向吴渊,以求支持! “……”吴渊在她恳切目光下无奈点头。 李婏顺着话题说:“‘察色师’能力是知音会输赢的关键,我只见过两三次“察色师”比赛场景,倒是不清楚其中“察色”详情,但是“音伏令”可不是因一两次胜利或一两局得手就那么容易获得的。” 吴悠承认,其他听说过“音伏令”的也默认此观点,只有阿适满面茫然,他年岁小,几乎没出府过,对知音会也不了解。与他相差无几岁的溪棠、文泰都是“小皮猴”,天都城各处都要被他们逛遍了,倒是对此物了解得清楚! 柳溪棠见他们争论这么久,一刻时快到了,早没了耐心,脱口而出:“这样谈论下去有什么意思?干脆以下一场的输赢为赌,谁输谁请客“八仙宴”!” 全堂静默,此时连堂外的丫鬟仆童们,也意识到气氛微妙,渐渐消了窃语声。 溪棠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自以为无人注意观察着先生神态。 事涉先生口中“输赢”这种君子不该看重的常事,“赌博”更不该提!他懊恼地打了下自己嘴巴,自己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嘴! 连常帮他的两人也阻挡不及,此时也不看他了。 新棠关爱地摸摸同样调皮的文泰发顶,弟弟该被先生多多教训了…… 阿晋低首暗暗望向爷爷,爷爷虽和善,但也最看不得“输赢”与“赌博”放一起! 先生脾气温和,但惹怒他也不容忽视,距离他上一次发怒有很长时间了,但他们对此印象却没有减少多少…… 其他人无言望向先生等着他发话。 先生只“哼”了一声,用手点着他,似乎觉得他“孺子不可教”,还设赌注! 乌先生看小子丫头们不发一言,全等自己表态,随即缓和了下自己表情,拈起胡子,沉吟道:“好吧,辩论到此为止,后续就以下场输赢为论!”况且下次知音会他也在场,跟着老友就去看看孙儿口中的“知音”,见识小子丫头的本事! 溪棠松了一口气…… 先生敲着手中戒尺,“一尺定音”。 一场辩论却以一个赌博收场! ☆、八卦 辩论结束,乌先生对各位学子表现作陈词—— “其他人都有进步,敢于展现自己观点。”乌先生说着意有所指瞥向吴悠等人。“……渊丫头以后仍然有进步的空间……”他说罢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后者一 分卷阅读7 眼! 此次辩论吴渊又是话最少的,连两个小的都附和着问一问,谈一谈知音会,她却不发一言! 所以说,她的“少言寡语”是大问题。 对于先生来说,组织短时“辩论”,也不过让他们勇于直述,在他课堂上不必讲究忌讳——显然忘了刚才溪棠触怒他的事。 怎么渊儿丫头就改不了! 吴渊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问题,她也很绝望啊!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也想滔滔不绝…… 可是,她宁愿少讲话,也不要时时担心不及时接对方问题引起怪异。 虽使用了读心术,她可不想时刻承担着它的副作用——耳背甚至失聪,带来的不便,而少言一定程度上避免这种境况。 庆幸的是,在上课期间,她能以“听”课为主,同时也就更加落实她“性僻”的特点。 第二堂课书案已被迅速安置原位,先生一如既往地引申所学“致学”之道。 吴悠身子扭转到身后的书台上,对于议题的兴致丝毫未减,与后面嘀嘀咕咕:“小棠知音会下次一定更精彩……” “真的?记得通知我……” “好了,上课,吴、柳两位学生——吴悠你来说说《致学》涵义,迎棠补充……” 吴渊身后窃窃私语立即消了音,一阵手忙脚乱的几案砰嚓声后,吴悠起身回答:“《致学》,它向大家传达学习……知……而……” 等两人磕磕绊绊说完,主动向乌先生认错,后者终于压压手放过她们,转至课堂上。 “大家都知道,致学,在都城广为人知的关联事物就是“致学院”,致学院的教学宗旨就如《致学》篇……” 他抿口茶继续道:“二十多日后,你们就要去致学院了……” 同吴渊在内,在听到又要去致学院,一致是“心生向往”之相!课堂上又热闹了。 “……啊我等了好久……” “……又能看到……” “我告诉你……” 先生打断众人的谈论,“好了,接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将近午时,两堂课结束。今天是“旬假”的第一天,为了林氏姐弟、李家姐妹与柳家“三棠”日常为了便宜进学,早在一年前长辈们达成共识,他们的午食都在侯府用。阿晋则跟着先生与大家告别。 于是吴琪、吴渊按例领着“林李柳”浩浩荡荡十多个人前往前院大厅“茗裕堂”用餐。 李婏随着吴琪走在前头,两人兴致颇浓地谈论着都城“有声苑”新到的“鸾鸣”琴,偶尔搭着吴渊谈论下都城出名的琴师,吴渊原本牵着阿适,兴许他对讨论的话题不感兴趣,便挣脱她的手往男孩子一堆去了! 吴悠这个“小迷妹”此时也不缠着吴渊了,与李洳、林黎三人相约着休学日去云宾楼尝尝“八仙宴”,兴许谈到吃的,引得食欲更甚,步伐越发快了。 新棠边走边则训着溪棠谨言慎行,后者倒是老实地听着哥哥话,时不时点下头,文泰一面附和拍着溪棠让他听训,又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看他笑话。 至于迎棠兴许没在“皮猴”的溪棠那做过姐姐的“瘾”,此时像个姐姐一样,走在阿适旁,关心地问着他,课怎么样,适应不适应? 诸如此类的话,作派倒比吴渊这个亲姐姐更称职!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茗裕堂,祖母与伯父伯母、母亲、堂哥都已入座。 霍老太见一溜小辈,眼睛笑成一条缝,“你们可算来了!饿坏了吧,学上得怎么样……” 小辈们一通问候,十多号人分坐两桌在吃着饭,把“食不言”的规矩都暂时放置一边。 聊着哥几个的功课,姐几个的装扮,好一通交流! 吴渊看着一大家姑侄表里的亲和,有时会突发奇想,自己的读心术到底用来干什么,家里没处勾心斗角,全无用“武”之地,但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所处环境,要不然岂不是常常需“装聋作哑”,也不能一辈子蒙混过去…… 用完午饭,表亲们被安排在客院,吴渊也回了玲珑院午休。 吴渊披散着头发,身穿中衣,躺在床上一时半会还没睡意,不由想着自己读心术的副作用——耳背! 她发现自己有此“后遗症”时,也是三年前,她十岁那年试图探查班师回朝安大将军的心声时出现的。 今日在课堂接触“知音会”火热有趣的话题下,即使她没有明显积极发言,但有吴悠与几个小的争相谈论,时间飞快而去,气氛没了冷淡的时机,才不会显得她沉默突兀,反之则不然,最近不知为何,耳背发生时机似乎多了点,因此她当务之急便是要对耳背发生点寻找突破。 …… 胡思乱想中,吴渊睡着了。醒来时,离单氏授课还有一个时辰。 单氏教有三科的《书》指书法相关知识;《礼》是各种场合的行之礼,回之礼;《乐》是指音乐技艺。 它们被分布在十日教授,今日以‘书’开课,吴渊也只 分卷阅读8 需携带书法相关的学习书籍。 单氏的课堂里需要她开口的机会更不多,更得她稀喜欢。 到达启文堂时,单氏已在堂内,她长发挽鬟,银簪穿丝,着素青绣兰罗裙。虽青丝见白,颜色已衰,但眼神坚毅,一身诗书之家养出的温雅气韵不容漠视。 书法第一堂,单氏常要求临摹名家书法,在学子完成后,她再点评一下各学子的书法练习情况。而她今日选稿是瞿莛出名的一篇《雁书阁训》。 关兴朝与吴渊所熟悉的时空历史都不相同,名家、政权交替都差异明显,服装、饮食等生活方面并没有统一的风格,却又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因穿来年岁尚幼,加上稍显成熟的心态,如今适应的不错,只是偶尔“现代化”教育思想还是跑出来作怪! 学子们依照拓印出得瞿氏,熟练临摹一张,再按座次依序上前听单氏点评优劣。 学习的各位从小在教育中熏陶,有不俗的修养,连阿适稚嫩的笔法中都有个人特色风格,得到了单氏的肯定。 唯独吴渊每次都在听她点评自己时,替她纠结一下。 [行字风格含蓄,灵秀有余,笔锋却是遮不住锋芒……所以说不清她属于哪一种特点] 吴渊一面暗喜,自己所书能得肯定,一方面却明白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她读心术在身,经两世,行事变得内敛许多,另一方面,又掩不住她敏锐的一面。 单氏的书法课一定程度上平和了吴渊不时跑出来的杂乱思绪。 第二堂,单氏讲解了一番历史书法人物轶事及其书法风格,兴许她也听说了上午课堂之事,与学生们聊起了知音会,谈起最近天都出名麓谷之战中人物。 两堂的书法课,以八卦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外表亲们各回各家,吴渊一等人结伴去向梧桐院祖母请晚安,并用晚餐,第二天不用请安则直接往茗裕堂去。 刚休过旬假两天,对于上学第一天,吴渊如同犯上前世“星期一综合征”,做其他事也总是有些兴致缺缺,刚吃过晚饭,在书房待不到一刻,就早早地回卧室。或许心情莫名低落,就想化“悲愤”为食欲。虽刚吃过晚饭,吴渊嘴巴突然馋了起来! 想吃现代的零食吃不到,有糕点不想吃。此时还不到一更天,吴渊便准备吩咐知墨准备一点“零嘴”来解馋。 “是……来……”。知墨对于吴渊时不时加餐的行为习以为常,一脸喜色领命而去。 吴渊却没有听到她回话的整句,她就知道耳背出现了。 果然当知青训着面带“嘴馋想吃”模样,端来一小碟脆薯片的知墨时,吴渊听不完全了,只按读心术得出“知墨贪吃”的结论。 耳朵不行了,却能听人们心里想的内容声音,这一点奇怪之处,吴渊已觉没必要注意了,她回想这几日自己做过的事,逛逛街,听听八卦,今天正常上课,到底是触碰的什么点,导致现在耳背了?学课?八卦? 原因一如既往地摸不清,几天下来,耳背依然时不时出现,所幸失聪状态还未出现,影响不大。又一旬学习的最后一天,吴渊正和一对堂姐妹向茗裕堂而去,忽见伯父与堂哥从侧旁小道急匆匆向他凌语院而去,连她们的招呼没理,只吴皓向他们点头示意,匆匆随父而去,姐妹二人面面相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怀王要回来 凌语院内,吴迭坐在书架前,书房内久久没有动静,吴皓看着脸色已不复刚才急色的父亲,沉吟道:“父亲,看来怀王不日就会回都,需不需要试探一下圣上的意思……” 吴迭不赞同:“其实怀王回都倒是好事,不过他此前一向不愿回来,如今匆忙求召入都,恐怕事情不会简单!” 怀王父母曾是名镇关兴朝的大将,当朝女子能力出众的亦可建功立业,怀王之父在南关战场遭遇邻国叛乱陷入危机时,其母厉锋将刚从军中下来,闻知便放下不久顺利着手的内宅事务,主动请缨前去搭救,谁知好不容易获取胜利,却重伤不治,其父易大将军两年内也伤病复发抑郁而去! 怀王父母为国捐躯奉献,永熙帝感念他年仅八岁就痛失双亲,因此就亲封其成为异姓王,享皇子待遇。 不过怀王并未留都,反而特意求召远离。多年来,他都以近乡情怯,不曾奉召入都,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在当今圣上心里的地位与宠爱,也完全无法消减百姓们对他的兴趣。 这从每年送出天都的赏赐声势可以看出,每一次犒赏都能引起天都百姓的谈兴,见证怀王的荣光! 除此之外,怀王风采经过传播几乎吸引天都所有待嫁少女,他在远方的英雄事迹,及更稳固的权势更为民众津津乐道。 这样一个高人气怀王,不仅没有引起君王的猜忌,还令许多能臣干将推崇,他在朝堂上也是有名的“正直”一党。对于吴迭来说,他是实实在在为国为民,他的回归可以令最近朝堂稍露端倪的不正之风有效遏止。 只是能轻易令传 分卷阅读9 闻中“不近人情”怀王改变多年回都意愿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天都最尊贵的地方,与吴迭同样疑问的人不少,最对怀王回都高兴的永熙帝也有一番思量…… 前一段时日吴渊就已经听到府中下人、街坊四邻谈论有关怀王的八卦。她吃过晚饭,和娘亲话话家常。不意外的从她口中更清楚地了解——怀王要回来了。其实遇到伯父父子神色不同以往的慎重时,她就用读心术,隐约查探到与怀王有关。此时更加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不过她对于天都各方对怀王回来的心思尚且不明,在她看来,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虽然料想他回归是个“大事”,但自忖与自己无干。她正准备第二天与吴悠参加知音会,而且伴随启文堂全学子或更多的关注。 这次参与人数更加广泛,而且恰巧接近怀王回归的日子…… 饭后刚回玲珑院,吴悠就急匆匆的跟随而来,明日便是参加知音会日子,吴渊察觉她心思,自然由她来。 不过吴悠心情十分振奋,而不是因比赛将至,而是对于怀王,她和天都众千金一样看法,因“遥不可及”而向往更甚! “渊姐姐,你听说了吗,怀王近日要回天都了,我还只从“云籍阁”看过他的品貌、事迹,好期待……”吴悠双目冒红心,一脸痴迷。 吴渊敷衍地点点头,对于这话题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忙转移话题:“你不在意明天知音会?” 吴悠听到此话,一脸爽朗:“不是有你吗,我不担心,明天就拜托渊姐姐了。” 吴渊:“……”所以你就不用出力了? 吴悠见她无言,连忙笑嘻嘻表态:“明天,我一定一雪前耻!”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大早吴琪吴悠两姐妹,就在侯府前厅等候。等吴渊慢悠悠收拾好,吃完早饭,吴悠已等不及拉起她出侯府。 吴皓立在一辆马车前,手牵着吴适。今天他墨发束冠,神色不同以往的严正以待,悠闲了几分,身着绸缎墨绿银丝直裾深衣,一条嵌着绿珠宽围腰带束腰,越发衬得身姿挺拔。 吴适不长的头发以蓝色丝带束成一小髻,一身宝蓝长衫外披宝蓝彩丝比甲,此时正翘首望着姐姐的身影。 “姐姐!” 吴渊向前摸摸他头顶发髻:“乖!” 他看看三位姐姐,挠头为难了一会儿,对吴皓道:“哥哥,阿适陪你坐。” 吴皓失笑,由他主动拉着自己上了另一辆。 吴悠对于知音会的参与很是紧张,刚上车就念叨不停,吴渊无奈:昨日不是挺轻松的? 兄妹五人在知音阁落座,透过有些清透的屏风往一侧望去,以屏风相隔的格间已就座早已熟悉的贵人子弟。袁雪芊坐在对面,正同平日交好的姐妹们说笑,她皮肤白皙,言笑晏晏,少女发髻上插着金蝶震翅珍珠簪,耳边两点珍珠坠,青衣纱裙裹着稍显清雅身姿,一身打扮把她原本五分颜色生生提升了三分,算的上是清秀佳人! 此时已是初秋,又在室内,她倒是不嫌冷,但气温明显比前几天降了几度,与其他人相比,她穿得算的薄的了! 此时注意到了吴悠等人,在她眼里也就看到与自己对立的吴悠,至于围坐在旁的吴渊等人顶多算是“陪衬”! 她莲步轻移,一身清雅做派,只是讲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我真佩服你勇气,上次赢了一局不会得意忘形了吧?这次来的人物都不简单,就看你运气好不好能赢一场了!”话末已有些咬牙切齿。 [可恶,上次赢了一局的话,音伏令就早一步到她手中,这次知音会参与者众多,赢面难了点,不过这次围观者不少,必将狠狠挫了她的锐气不可] [手下败将,终究会败的] 吴悠今日专门选了自己最爱的粉色罗裙,丫髻插一支四蝶纷飞银步摇,耳下一对流珠铛。听了袁雪芊言语不善,把她赢归到运气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与她向前打一番嘴仗,不过阁内人物众多,知道体面,到底稳住了心绪。 而吴渊此时只希望耳背比赛时不要出来捣乱! “在那边!”说话的李洳打破僵局,林李柳“三木”从知音阁入口来,见到吴渊身影,吴皓连忙传阁内小厮添加座位,引他们入座。 袁雪芊自觉狠话已下,赢了再来不迟,便领着常伴的闺友身姿曼妙地入了对面隔间。 吴悠向她投去不屑一眼,转而向迎棠招呼道:“你怎么才来?” 她们早已约定今日同伴。 迎棠回道:“人太多了,我们在阁前遇到婏姐姐、黎姐姐等人就一起来了。” 每个隔间的座位错落有致,男孩女孩并不讲究是否同侧而坐,只各自根据亲疏远近选座,位横为“弧”,位列成“扇”,座位之间放置倒“工”形台案作放置茶点之用。 人数增减时,阁内小厮通常很有眼色的置座添用,不一会几人就安坐于位,聊天吃茶。 知音阁作为知音会的开办处,占地面积跨越天都城的二街。要不然也不会如 分卷阅读10 他们这般十多人就能轻易容下。隔间使用的屏风也颇具奥妙,似乎浸染了某种颜料有隔音功能,如此一来,相邻隔间稍有动静,也并不存在打扰的问题。 不多时,阿晋也陪着乌先生而来,吴渊等人见到遥遥向先生简单行礼,先生颔首示意自己收到了,而溪棠、文泰招手让阿晋过来,后者牵着爷爷望了他们一眼,摆手拒绝。他们座位被安排在知音阁二楼。 两小子正在遗憾晋哥不在旁,就见他已从楼上奔下,高兴对两个惊喜的小子说:“爷爷,有人相伴了,叫我下来!” * 知音阁后入口,路旁的植被如今还存留一抹绿意,平日这里人迹罕至,此刻更显寂静幽深。 随着门扉“吱呀”一声,伴随几声脚步,一个充满年轻活力声音持续不断传来,“为什么走后门呀?我们走前门更引人注目不好吗?这那么静,又这么远……” 说话的是一名头戴玉冠,身着红缎华服的娃娃脸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音量有些大,他跟在一身玄衣的男子后继续嘟囔道:“这知音会有什么乐趣,阿蒙,这又不会跑,我带你去天都城其他地方逛逛吧,你刚来不知道天都最好玩的地……” 玄衣少年眉如冷剑,一双凤眸中寒光微敛,听了一路话,一向冷淡的面容终有了变化,葱白长指无奈地捏捏眉心,薄唇轻启,敷衍道:“好了,明日再去!”嘴巴消停点吧…… 娃娃脸一听对方答话,立马受到了鼓励,“呀呀,阿蒙你终于理我了,原来你对玩感兴趣啊……我给你说……” 叫阿蒙的玄衣少年有些后悔搭腔了,脚步不由越发快速,远远甩开娃娃脸! 他决定下次还是让阿陵跟着更好,不,或许他独自前来! 两人身后的小厮似乎早已习惯了主子们的行为,只默不作声地跟随其后。 他们刚停留一棵榕树下,知音阁后院厢房里就走出一名秀美丫鬟,行至他们一丈之地,屈膝行礼也不问话,直接就带着他们沿着鹅卵小道迈上红漆台阶,到达知音会三楼! 此时知音阁前想起了一声锣响——知音会开场! ☆、知音会上 知音阁众小厮在众人安坐后,陆续在每个隔间梯形前端两米处另放三座略高于后一排座位,每间出三名以内作为代表移位于此。 吴渊、吴悠听闻锣声时,率先离座向前接过小厮手中小指围粗厚的盾形桃木牌。大家称其“标牌”,它首端一条红绳钻孔而系,牌面刻写一个大写数字和相对应的分组。它是固定的,例如吴渊代号八十八,那么她就一直第十一组出场。 组次与数字分别作为待会上场的隔间数及选手代号,选手获胜后则不用退回以便作为得胜一场知音会的凭证。 吴皓等人对于吴渊的出场颇觉奇异,在他们心目中,平日的吴渊少言寡语,对什么事,似乎都少了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在她被先生点名“说教”后不帮衬,因为他们赞同先生说的:‘辩论上不置一词’,不约而同地希望吴渊性子活泼一点,毕竟她才十三岁而已,当然不用像吴悠这么“闹腾”! 对于余下一个位置空着,他们则表示只坐吃瓜子群众就好。 当然其他隔间一人应战三局的也有,二人参赛并不突兀。 吴悠:[有渊姐姐在,其他人不要也罢。若不是渊姐姐阻止,原本她还想单由她上,直接秒杀全局] 吴渊:…… 对面的袁雪芊,见他们只两人,其中一个还经常是她的手下败将,显然忽略上月尝败的滋味,笑得自得——一般来说多人应战,反败为胜的几率越大! 她坐在位置中间,左手旁稳当坐着一名男子,他正对吴渊,身着青灰色交领右衽长袍,年约三十岁上下,黑色发冠束住脑后结扎成髻的头发,此时双目眸光垂落,陷入沉思…… 他就是前几次袁雪芊花大手笔请来的“察色师”,上一回他在知音会赢局过半,突然离席,惹得袁雪芊一阵不爽,后不得不请了她另看中的“察色师”。谁料就被看不过眼吴悠再临败局的吴渊插手,夺取胜利! 好像忽然意识到有人注意到他,冷凝的目光就投向了吴渊。 吴渊知悉对方打量,下意识向他友善坦然一笑! 岳朋子:[小孩!他们不是对手吗?笑得……是挑衅?] 吴渊抽了抽嘴角不再关注,目光投向她们面前的高台上。 知音阁分组向来以“八”为尊,不论参赛情况怎么样,都以“八”为界限。 不知何时上面已放上了一排列八面不透光影的低矮屏风,两边各放置一把侧对知音阁门口的原木红漆圆椅,屏风一侧同加一梅花方几案。 来回穿着青衣短打衫四个小厮正颜色恭敬的有序地在其上轻置锦盒,此刻另四个小厮及时领着八名年纪不一的锦衣打扮的男子从阁内隐蔽的厢房出来就座于几案后的一把圆椅上。他们大多都是都城内外有资财的人士,来都参加知音会,往往被称为知音会“出资人”,参赛之物的 分卷阅读11 “资产”一旦入阁,则视为“易物”,交易,转换所有权之物。 此时又一声锣响,从吴渊对面一侧,打扮似是知音阁管事双手作揖连连问好出现在高台前,兴致高昂地简单调侃一句各位来宾,复述一下知音会开办历史,表示对来宾参与的热烈欢迎。 伴随几个年幼玩闹小子的低呼,稀稀落落的欢快掌声从吴渊身后传来,显得偌大的阁内有些安静,毕竟其他人都还处于将要比赛的紧张状态。 吴皓及时制止了身旁响起“尴尬”掌声,再继续下去他们就要成全场的焦点了! [下回老子再也不做了,看台下各个贵子金孙还没有自己乖孙捧场] 听到管事心声的吴渊:…… 知音会共三局比赛,每局时长不超过一个时辰,参赛前“三出一”代表作为“知音”应战,因此也有一个“知音”参加三局对战。 知音阁按每年参加“届数”发放十倍“标牌”,设置等量的“座位隔间”,其他人员可以竞价获得另设一个“补位隔间”,若是获得第一局淘汰人员隔间内其他人认可,即可补位参赛,否则只有在隔间观看比赛的份。 为保障每个观赛人的视野,每个隔间人数不能超过“十五人”,最好的位置在于“少数专座”隔间,它们大多设置在二楼和隐秘不知谁人可在的三楼! 桃木牌上分组情况被记录在一块与吴渊等人手中“标牌”样式相同的“明牌”上,它悬挂在二楼栏杆对面的知音阁入口处。以便三楼人员都能看到。 它的下方则放置一个刻着大小相错的刻度的水滴漏斗,每一组上场参赛时间没过一节大刻度就表示换组上场,再没过小刻度时,表示开始比赛,并有一名衣附亮眼红衣袖的知音阁小厮充当“裁判”,以一声短笛音提醒时间! 此时明牌上由上至下记录着—— 知音会 第十一届知音会 赛局一:察颜易物 所有参赛人数:一百一十人 每组:八人 共十四组。 管事十多句说完,不作耽搁,一声锣响,木牌数字前八的“知音”率先移位到台上屏风同一面。 管事宣布——第十一届会赛第一局开始! 第一局参赛便是“知音”根据屏风对面“出资”人的神情动作猜出锦盒内“易物”的价值。 八只锦盒规格样式一模一样,巴掌大小,盒盖纹刻着知音阁独有的朝颜花形及藤蔓纹路包围的的“知音”二字。 其中“易物”按规定价值实价不超过4888两白银,但对于在座来说,这已是日常花销不小的出手。 “对战”人之间放置屏风,一方面挡住“出资”之人过多的举止,为“知音”增加难度;另一方面以便其在被“审判”时,自己能够在位置上的屏风高度开启锦盒,达到除对面“知音”所属隔间人外,其他观众、选手观瞻其中物品。 而此时吴渊入耳所听到的,都是关于知音阁大手笔规定想法。 就宣武侯府来说,一年日常花销也就将近800两,因此大家都对它是否存在如此价值“易物”表示怀疑和期待! 当然“出资”人“易物”价值通常在2000两上下,更多实在凤毛麟角,至少吴渊参加的两三次最多也就两千两,三千两以上的易物,她听说只在知音阁前三届存在过! 说起来知音会原本是一两年举办一次,今年已是第二次,时间还仅隔一个多月。 在吴渊看来这么大场面,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游戏!确定“易物”价值难易程度有“运气”的成分,所幸差距可以后一局弥补,可以说比赛结果取决于三局表现分数最高者。 第一局所有胜者的分数取决于所猜物品价值接近度,失败情况下,第二局若同代号另一位“知音”再次失利则全员直接淘汰出局。一般一局失利,二局更难。 所有来客知悉赛会规则,前八名上去的大多是天都五品到三品官员的子女不等。 一声短笛音起。 只见“出资”人开始或喝茶,或左右畅聊是与盒中之物相关的话,真真假假自由“知音”断定。 也有八风不动正经危坐的、嬉皮笑脸、挤眉弄眼的。毕竟他们虽有嘉财,但参赛物不仅是有足够金钱的价值,还是在他们心中有份量的物品。 一般来说,实际价值3000两以上“易物”,“知音”者“知”价在2200两之上,那么对方就可以以一成价位获得此物所有权,一旦入手,后果不论。与之相反,他们则获得所呈之物双倍家财! 无论怎么算都是他们好处大。 听说之所以这么规定是为增加趣味性,另类的诱惑与赌局! 在观众很有兴致的低声议论台上富人姿态中,游戏平静地完成两组,在台下顺利了结相关手续。在第三场,终于“热闹了”,此时游戏大约不到两刻钟(约24分钟)! “不行,这可是我的传家宝,不能折价!”,此时华服书生模样的青年 分卷阅读12 ,脸色灰白的驳诉,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深衣款式已稍显过时,想来家道中落,想通过这场游戏“拯救”已见衰微没落的家境! 观众大多习以为常的摇头叹息!每次举办知音会大多都会出现这一幕。只不过此次却发生在一局开场不久。 书生被训练有素的知音会小厮快速带了下去,与他对手的公子哥对此受人瞩目颇为满意,也不领那可退回只有一成的财钱,只当回报书生的“手段”。 游戏并没阻断,顺利进行! 前九场还未轮到袁雪芊所领代号参赛。第十组开始,轮到她了,但她并未安排中年“察色师”出场,自己去了,上台前还瞅一眼吴悠所在隔间,对于未能与后者同组比赛感到“遗憾”! 当然一局的出场顺序先后并不影响结果! ☆、知音初胜 袁雪芊父亲是负责朝堂户部与工部的两部长官,平日里她也耳濡目染接触不少受众欢迎的古玩,对她而言,从“出资人”情态先分辨出锦盒所装物品,再分析它们的实价显然更容易一些。 因此她是八个人中头一个离台返回座位的,当然仍旧不掩饰她对于吴悠的挑衅。好吧,她虽认为上月的输赢不代表改变她能获得音伏令的结果,但还是不容忍受自从参加以来被打断的连胜,因为若胜局连胜情况多,最后得到“音伏令”的比赛能多一半优势,更省力的取胜! 下一场吴悠出马,她将手中“标牌”交由知音阁排号“八”的小厮放置在“出资”人面前几案上,便安座下来。 她透过齐胸高的低矮屏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着对方神色。 说实话她原本想这一局直接渊姐姐出场的,可是这是三局中的最简单的一场,她是要出战难度相对高的第二、三局的!况且自己能力,结合记住渊姐姐的方法,她还是可能赢的。 “易物”种类翻来覆去就那几类,又有同样规格大小的盒子装着,不会为难地选一根价值连城的针头、纽扣,一枚域外贵族指环或价值不惊的簪钗之物倒是有可能! “知音”大多是先具化物类,再估算价值,很少有直接以价值“推算”的。因此见识广的“知音”胜算大,便如身为尚书令千金的袁雪芊,但如吴渊有读心术,便直接可以“读心”,简直是没法比较的一大作弊利器! 而吴悠对面锦盒之物就是一枚异族金玉簪,价值也就百两,在同一组八人中处于中下,毕竟一枚配簪不可能天价,比不过其他两三人手中收藏、升值物品! 不过,似乎赢过上次知音会后,吴悠总是“运神”附身,转败为胜! 吴渊看着吴悠渐渐稳住心神,不由期待她的表现! 吴悠视线集中于对面之人神态,遗憾的是,对面男子八风不动,眼神冷漠,不由将吴悠刚沉下的心绪搅动起来! 知音阁规定“知音”无权提问,对方更不会回答! 吴悠身侧的“知音”都集中于自己的“对手”,“出资人”姿态百出,只有她对面男子岿然不动显得极为突兀! 他身侧的“出资”人看不过眼,凑到身边。 “哎,我说兄弟你的是金的?银的?既然来了,是好,就得双倍价,是坏,就拿着你的一成本走吧!本就自由来此放手,你这样木头似的,还有啥意思?” 对方说罢,没得到回应,自觉讨了个没趣!悻悻地看了眼身前案几的“标牌”,环视一周,避过其上的隔间号方向,自顾着展开锦盒向其余人炫耀盒中之物……自然引得逗趣的观众心口不一的反应! 此时时间已过半! 男子原本并没有打算展开锦盒,这儿不是说“财不露白”吗,况且…… 但发觉除他以外身边之人都如此做,遂将眼神飘向阁外,想了一会,终究放下了将要打开的锦盒。 而吴悠已在刚才的对话中探查了——他先眼睑紧张,后又嘴角一侧抬起,特别又在对方提到“金”字时,嘴角幅度变了! 见着对方表情终于松动了,吴悠不由长舒一口气!身份贵重,品味大多差不多哪去,不屑金钱,锦盒之内为“金”质物,私人物品!结合锦盒尺寸,答案出来了! 她不由暗瞥一眼吴渊所在方向,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是是什么类型呢?收藏品?装饰品?] 若是所有条件符合,贵重之人为何来“赌”?仔细观察对方五官比旁人都立体了一点,眼窝深一点!刚才展示物品的犹豫! 时间紧迫,赌一把!吴悠起身离座,再从小厮手里收回刚放在对方案几之上的“标牌”,并写下自己的“知”价。 结果揭晓——吴悠胜了。 一组也没多长时间,她回来时,吴渊忍不住向她比个大拇指! 吴皓、吴琪等人也不由的为她捏把汗! 因为紧张,吴悠还比照着吴渊回比一下拇指,无意识的点点指头。 呃,……谢谢? 吴悠回座,心有余悸 分卷阅读13 地拍拍自己激动的心跳,也顾不上理会对面袁雪芊的气脸。低声与吴渊谈论:比赛短短时刻里,自己怎样运用直觉和帮了她大忙,吴渊教给她的“微表情”知识。 下一组比赛已开始!但吴悠已没心思观看,正好看到从知音阁一侧回去的“出资”之人,解气地向对方投去怨怪一眼! [虽然最后东西归她了,但她宁愿“易物”是普遍高价千两的,让她轻巧点取胜,也不想面临险胜。虽然她很喜欢那支簪子! 但若是第一局不过,她就直接被淘汰了!渊姐姐必须在第二局获得比其他人多一半的分数才有把握获得最终胜局,虽然自己十分信得过她的能力] 吴渊听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想法,点点她脑瓜! 随后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名五官稍显立体,满面严肃正经,身穿紧身黑色深衣的青年男子,他并没注意到吴悠的埋怨,径直走到知音阁外,停留在一名头戴纱幔斗笠白衣女子身边几息。 女子面目被纱幔遮挡,吴渊没有看到她长相,加上颇有些距离,便没用读心术。但看姿态,女子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看起来比男子稍长,两人似对话着什么,便迅速消失在知音阁前。 此时比赛第一局已接近尾声! 之前每位“知音”分数高低取决于“易物”接近实价比,古代不像现代有“比例除法”计算,但知音阁集合了所有常与算筹打交道的生意人,结果一百一十一人,胜出五十六人。五十六名“知音”价位比也在赛局的一个时辰内算出来了! 吴悠“知音”的“易物”位列第二十七名,名次还算不错,袁雪芊则位列十三名! 吴悠对此结果也很满意,颇为矜持地接受兄弟姐妹们的道贺!暂时忽略了“对手”频繁的“示威”! 第一局胜出五十六名,加上二局“补位”代表,及同一代号隔间的不同“知音”,参赛人数六十三名。 一局过后,一刻钟时间休整…… 三楼之所以称之隐秘,是因为你只能见到知音阁小厮上去端茶递水,却不见有人员进出。 一名身着知音阁统一服饰的小厮敲了敲三楼一间厢房门扉,里面的交谈一下停住了。 他低眉顺眼的奉上茶水,无意间瞥见管事的在,态度更加小心翼翼! 慢慢退出厢房,把门重新掩住,才依稀听到“怀王”二字! 怀王?难道里面的人…… 小厮立马掩住面上的惊色,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离开…… 见小厮出去了,管事继续回禀:“如今怀王殿下回都城的传言已起。” 后者放松地喝一口茶水。 “阿蒙,你到底找谁啊?” 怀王此时姿态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全无在外的严阵以待。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间,忽略身旁的问话,又问向一旁的管事:“还是没有突出表现的“察色师”吗?” 管事回道:“最近两次,尚书令的千金身边就有表现出色的察色师!” 话音刚落,后者急切道:“多大年纪?”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也不知对方问的是谁,察色师?尚书千金? 只能斟酌道:“两者也在今日赛事中,察色师年约三十,尚书令千金不过金钗之年!” “金钗之年?”怀王深思,之前听到对方“而立之年”的答案时,他眸中的光就熄了下去,但听到“豆蔻”形容千金不由又有一丝期待,她或许也用“察色师”掩人耳目,就像他用这“知音阁”、“知音会”另有所图…… 谁都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由敬王妃开办的知音阁五年前已转到他手中…… 第二局——心有灵犀一点通!说说这名字像是正式比赛的吗?不怪吴渊称它为“虚张声势”的游戏! 虽比上场参赛人少了,但参与人数却更多了,此局需要同一代号出两名,另一名身份不定,大多是“观众”给予辅助! “这局就由姐姐出吧,我放心!” 吴琪瞥一眼自说自话吴悠,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后者双手作揖,对她讨好得笑笑。 吴琪手腕被系一条编号八十八的红丝带。 吴渊:到底是谁的奇葩脑洞!桃木牌、红丝带——满满的一股文艺青年骚包气息…… 三楼包厢内,“阿嚏!”怀王忍不住喷了对面唠叨的少年一脸! “阿蒙,你好恶……”后一个“心”字在对方的目光下自动消音…… 少年委屈,他又被欺负,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 第二局准备——屏风已被撤了下去,放置上了八张花梨木长条琴案! 此局被分为八组,平均八人一组,最后一组七人。因吴悠上局排行二十七名,此局第四组出场,是上午最后一组,余下四组则被安排在下午! ☆、疯丫头成焦点 吴琪和六十二名“辅助”立在台上,各自手持一个卷轴,卷轴 分卷阅读14 上罗列了相异的八个古琴曲目名字! 取得对应的曲谱,“辅助”将要在每个曲目的琴谱——减字谱之上用笔勾取四句琴乐。 吴悠主动提出由吴琪出战不是没道理的:吴琪喜好弄琴,在音律方面颇具天赋,她出战基本能保证——识得卷轴上八首曲子,为此标注正确的音节时值! 更能有目的的截取片段利于己方取胜! 减字谱上是没有各音节时值的,可以说己方的胜利很大一方面取决于自身“辅助”是否确定曲目旋律,判断音长音短,选择相对容易的的乐句。 当然选取的琴乐不能是整段连贯的,还必须有乐首第一句与乐末最后一句。 每首之间切换仍以短笛音为“令”! 音律讲究“五音、七调”,八首曲目一般涵盖以“五音”为主音的五首不同曲目,八首曲目中必含有七种乐调! “知音”不仅要听出曲目名称、每首四句,写出它的各自唱名,这局每个“知音”的时长就用一刻钟,四组用时半个时辰,每句最多只有半分钟听一遍且顺序不能错,因此一局下来,中途放弃有之,完成比赛的就更少了。 当然,“知音”会受七人同时弹奏的“干扰”,好在作为关兴朝除了皇宫以外最大的建筑地,知音阁规模是可信赖的,并且控制好琴声音量就好。 弹琴的人选则有知音阁安排,八个红衣妙龄少女香怀抱琴,焚香凝神,安座于位。 吴琪“辅助”完成,曲谱连同红丝带递于弹琴少女,向吴渊颔首回座。 吴渊坐于弹琴少女正前方,等待一声锣响…… 原本在二楼与好友相聚的乌先生,观看了第一局比赛,甚觉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知音?真正的知音当“以文会友,以乐交友”,我看这知音会不过是玩游戏的幌子。没什么好待的……”乌先生迟疑起座向老友提出自己的看法。 “别急着走啊!下局……下局包君满意!再说了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老友拉着他衣袖不放人。 乌先生无奈落座,“你真是……既然开始了,看看也罢!” 因所有“辅助”回座,即便没轮到自家的“知音”出场,也要安座在台上。 吴渊此时坐在“琴手”对面的第四排位置上。 观众席隔间,吴琪还未坐稳,吴悠便离位打探:“怎么样?怎么样?曲子难不难?” “你又不信我了?”吴琪逗她。 “姐姐,现在这不重要,我不是担心渊姐姐吗?” 吴琪不以为意,她以为她会信吗?在她看来,吴悠这丫头还是想在尚书千金面前继续逞威风罢了,也不知这两人到底因何就“你死我活”了,惹得受不住她撒娇的吴渊插手! 虽是这么想,看着位置上同样期待的兄妹们,还是向他们说明道:“曲目一如既往的跨度大,小则涉及地方民乐,大则涉及战场风云,而且还有其他乐曲改编成的琴曲!音色上或许有些差别……” 其他人一听不由觉得吴渊胜算渺茫,毕竟她对于琴艺方面即便不算一窍不通,也不会对所有曲名如吴琪这般见多识广! “不过,瑶琴音域广,渊儿这次运气又不错!”看大家一下低落下去,她连忙接话,“上面的所有曲目,我都给她弹过,只要她记性不差,弹琴人丝毫不差地弹了我标注的时值,必然过关”! 吴悠等人皆舒眉头,就连吴皓与吴适都清楚,自家妹妹(姐姐)记东西尤其突出…… 吴悠心想,原来最近我的运气好到会传染给渊姐姐! 溪棠,文泰两人在阿晋掩护下避着新棠,偷偷“赌”吴渊的名次了! 吴渊若知道他们之前的担忧,必觉得他们“杞人忧天”,她就算是个音盲,但有“读心术”在! 而其他在座的“贵门子弟”都是从小在“琴棋书画”的熏陶下成长,到现代也少不了是一枚妥妥的艺术生。更让吴渊觉得:知音会与其被称为竞技比赛,不如更适合“大型规模的游戏聚会”这个称呼! 袁雪芊上局十三名,这局她派了一位“琴学大师”上场,坐在二排第五位,吴渊右斜方。 对于此局,她显得慎重了几分,只与身旁的中年“察色师”谈论着二局抽到的曲目情况! 每排知音身前几案上都已摆放好的笔墨纸砚。 各号狼毫笔、磨好的乌墨,连宣纸也有十张,十张编号,每张八开大小,最后两张备用。 每张宣纸上的曲名、主音两列为首字样下有留白(书写),唱名则有四列。顺序从右至左各,方向从上至下书写…… 它的排序让吴渊有点不适应——顺手写成“左至右”不是前功尽弃?即使读心术随时“读取”,保证正确性,还存在时间问题! 一声短笛长音起,八架瑶琴宽头悬案,左手按弦,右手弹弦,音出阁寂。观众在八首不同琴音“相和”之中,翘首以待——哪位“知音”能率先知弦识音,毕竟这可不是“熟能生巧”的本事…… 分卷阅读15 为了避免“知音”通过“一句”就明确乐曲表达的故事及情感、有效考量“知音”的“相对音准”甚至“绝对音准”,截取的四句琴乐,并不全取“一”,而是再由琴手自由取“半”——就如歌词的前半句或后半句,一个逗号的语气断句。 古人学“乐”曲谱上没有“节拍”,对于从小依“琴谱”学成,完全靠记忆、摸索、练出“节拍旋律”的“知音”而言,知“一”明“全”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比赛要求写出的唱名并不是现代“哆、来、咪……”发音,为简化难度,默认“五音”即唱名! “半”句由多个“小节”组成,一“小节”唱名,短则一音,长则含五音及其组合音(5~6个)!书写“宫商角徵羽”笔画多,听写唱名时,容易遗漏、拖延,更何况还要回忆和分析出曲子的名称与主音! 因此才需要“辅助”作充足书写唱名的时间的帮助! 即便如此,吴渊发现:前三组退赛的便有八名。袁雪芊组的则完成了比赛! 她在第四组“知”音,但三组时间足够观众欣赏相交而弹的琴乐,了解胜局的艰难。 要不然知音阁二局规则也不会演变成——不论对错多少,只要坚持完成比赛的知音都给予相应的分数。 他们怀疑:来来去去,弃赛的、迟疑的……上午最后一组,会有“新鲜”可看? 还有带一丝希望感叹:至今没有真正的“知音”! 大部分观众无奈盼着尽快确定:一组后的胜负…… 然而惊掉他们下巴的是——笛音落的同时,就有个小丫头伏案而作…… 观众们“热闹”了! “到底是哪个自暴自弃的丫头,琴弦音未出,哪来的答案?!” “不是该直接离座弃赛吗?”此说法得到更多的附和! “咦,怎么还换笔书写?” 她奇怪的举动,渐渐吸引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哎!看那个姑娘,笛音刚落,就有动作,估计也就应付了事……”老友遗憾的叹道。 乌先生把目光投向楼下,寻着老友及众多观众谈论的对象…… “渊丫头?!”她会选择“出风头”? “咦!蓬生认识?”快向老友我讲讲…… 某些情况下,吴渊为了便宜行事,会毫不迟疑运用现代“习惯”,譬如此刻! 毕竟一个二十多年的人生,一个短短八年,还是前者的影响久! 此刻若不用,即使知晓之后乐曲的答案,书写的时间也会拖累进度,她可不想有读心术加持,还要面临失败后吴悠的唠叨…… 吴渊并不急于记录,而是从十张宣纸中抽出一张备用空白宣纸,拿过小号狼毫将1至8的阿拉伯数字分开竖列在宣纸左侧! 8个数字,代表曲目弹奏次序。 准备答题时的“宫商角徵羽”五音在此用“12356”表示,毕竟学了长时间的《乐》,也清楚——古代五音对应现代音的唱名。 因此,如此“伏案”行为的吴渊就成大家口中的疯丫头了! 吴悠也弄不清,自己“偶像”的套路了…… “姐姐,是不是曲目太难了,她干脆胡写了!”明明上月表现挺正常的啊! 溪棠、文泰对望一眼,他们觉得两人刚才的“赌局”谁都无赢的可能了,“要不赌局算了吧?”,后者一听忙不迭点头,就怕对方反悔,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赌渊姐名次靠前的…… 身旁的新棠听到两人的对话:“你们?!”一天到晚“走街赌马”还得了…… 林黎、迎棠见场上气氛突变,后者拍拍吴适的肩膀安抚,前者则问吴琪:“表姐,你知道情况吗?” 李婏姐妹也不由主动向吴琪了解自家表妹的情况…… 吴皓与新棠面色镇静,实则他们也期待吴琪能说出点什么更加强力的见解!既然来了,当然以赢为目的。 吴琪也奇怪着,该听“音”时,渊丫头做什么工作? 吴渊此时写完8个数字,做好准备,而琴手弹奏的属于吴渊的第一句还未落下尾音…… ☆、二胜扬名 吴渊记性好,早在吴琪看到卷轴时,她便读取过“心思”,记住了第一首一句信息,当然也意识到,曲目都是她在吴琪那听过的! 此时便迅速换笔,在编号“一”宣纸的曲名,主音空白处书写。 曲目:《漓江风月》,主音:商。 接着,把“读”到的唱名用数字立即先记在备用“十一”号纸上:22361…… 换笔—— 那么,一号宣纸上则对应着填上一句唱名:商、商、角、羽、宫…… 意料之中第一句结束,它的唱名还未填完。 笛音又起…… 132352…… 一号宣纸上二句再对应填上:宫、角、商、角、徵…… 四 分卷阅读16 句弹完! 一声短笛的长音起,继续第二首! 第二首开始,吴渊一边默记“听”到的音,一边于“二”号宣纸上补充它的曲名等答案。 八首曲中选取的“三十二”乐句弹奏完毕,琴手退场,台上八个人,如今余下六名“知音”还在奋力书写。 吴渊此时便轻松了,笔墨转换间,笔端再无丝毫停滞、迟疑! 她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 其实当她的下笔动作再三随着笛音起起落落,四周便再度也争论开了: “看,方才的疯丫头还在写?” “第一……第三位!” “我看,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 “下笔速度快、准,也不知情况怎么样?” 最后一首的末句笛音迟了稍许,足够吴渊对照“誊写”了。 笔落时,一声笛音方起! 四周重新安静,将要展现“知音”表现的“对”音了…… ** 三楼包厢内,怀王与管事的谈完知音会收益等事项,眼见时间不早了,仔细见了管事所说的尚书千金与察色师的画像,从贵妃榻上起身,端正姿态命令: “本王在此处不宜多留,注意两人动静,继续寻查察色师,一有线索立即来报!” “是!恭送主子……” “阿蒙,我们还要去哪逛逛?我和你说……” 后者一如既往的冷漠,直接打断少年的提议:“回宫。” 管事送走主子,刚进知音阁,一名小厮立马上前回禀:“福管事,二局半场已结束了,需要您移驾宣布前半局结果!” 后者边往前走边问:“老胡呢?上场不是他负责吗?前面阁内出了何事?怎么觉得吵吵嚷嚷的?”二局比赛向来讲究以静为佳,刚才动静差点惊了主子! “回管事的话,胡管事说……说他家的儿媳要给他添孙女了,他回家一趟!二局前半场据说出了个“疯”丫头……”小厮拂去额上不存在的汗,磕磕绊绊地回完话。 福管事听答话,差点气个倒仰:这老胡天天不是躲懒,就是和他杠上了!他才几天得了金孙,后几天就告诉他“儿媳怀孕,怀个千金,要随份子钱!” 当朝女子可为官作将,前有厉大将军,现有监察司的“监察使”,地位也不可小觑,女孩与男子同样受欢迎…… 不过,当他没听说他儿媳妇还有一月生产!哪来的孙女?今天还以此作借口! “二局赛况如何?” “大家似乎都在讨论“疯”丫头取胜……” 疯丫头?他倒要见见…… 两人说话间已到知音阁内! 当结束比赛,意识到知音阁不同寻常的热闹,吴渊将读心术范围扩散到人群,才发觉自己成了他们心中的“疯丫头”! 而原因不过是自己开赛写的8个数字? 当然他们看不见她写的数字,但能看出她不同于人“换笔”的动作,是不是太无聊了!既然准备了不同型号的狼毫,不就是给他们这些“知音”方便的吗? 她回想一下自己其他不同于身边的动作—— 其他“知音”还在端正姿态凝神时,她低头抽备用纸……呃,有动静有声音! 别人应答时,她换了小号的狼毫——动作最明显! 除此之外的,书写流利? 有那么明显吗? 不容她多想,便见福管事接过一旁小厮的卷轴,走上高台。 他手里的便是二局半结束时,整理过的前二十二名“知音”名次。 若说“知音”第一局,“知音”为财而来;第二局,便是为“知音”提供成为天都“监察使”的候选人的机会,失败的也能够借此机会结交平常素无往来的亲贵。 只是获得监察使的候选人的机会,就比通过寒窗苦读的书生更容易获得官职、报效国家!再说天都遍地“贵人”,多个人脉,多条路…… 因此这二十二名“知音”造化谁都说不清了!当然如吴渊代表的吴悠,为求“音伏令”的也不在少数! 福管事看着剩余“知音”,向观众宣布:“对音”开始! “对音”,不属于知音会赛事,更像是一个增加趣味的活动,它只“对”半局中前四名的“音”,上台先后顺序不定,“对”的也是随机选择“知音”的二首曲目。 在座观众有选择“离阁弃看”的权利,不过他们对于八十八号中出来的“疯丫头”,很是好奇! “左右不到半个时辰,看了又如何?”观众中有劝身边离去的亲友。 后者听说,有热闹,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留了下来…… 还有执着“方才,疯丫头的小号狼毫用来作了什么?”的问题,不住与旁人讨论! 在意名次的,不由猜测:见那丫头神色,前四里该是进“定”了?! 乌先生此时也不再打算离去,与老友说明:“老生我也不 分卷阅读17 清楚我这个学生的底细了……” 吴悠则更直接的相信:渊姐姐没问题! 他们听了福管事宣布“听音”开始,却并不如历届一样在赛事二局半结束后,就自觉去填饱各自的五脏庙! 他们此时也不在意属于自己“隔间”知音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参加了二局完成比赛,便已经达到目的,更何况此时有更大的热闹看! 新上台的四名琴手各自取走一份“知音”的答案及对应的二首曲目的八“半”句琴谱!将“知音”的答案,代替在原截取的完整曲目里部分,再由琴手弹奏,填的与整首曲目旋律基调是否和谐,大家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琴手就位,而二十二名知音全各回各位! 吴渊一入隔间,十二双眼睛全都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出花来,吴渊硬着头皮“无辜”笑:“不然我们撤了吧?横竖没什么特别的!” “最特别的不是在我们面前吗?”吴皓看着妹妹调侃一句。 不单他,连吴悠也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只等着“对音”! “对音”环节总共弹奏八首曲目,不再齐弹,一位琴手弹两曲,代表一位“知音”结果,八首更不必像“比赛”时齐奏,破坏“琴”之一事的风雅。 因此倒是有不少爱琴之人更乐得观看“对音”! 一双纤纤素手,拨弦勾打,上下翻飞,原本轻音悠远的曲调突兀出高音,“知音”的答案出现问题了,观众们失望摇头,不多时乐曲便恢复原本的节奏…… 停留片刻,继续下一首…… 两首弹完,琴手退场,福管事向观众宣布: 选曲《朝日吟》、《秋色》,排名第三,“知音”二十…三号! 下一位琴手就位,本来高音潮起,向生而死,却急转一点“低鸣”,两首后,宣布: 选曲《凤来引》、《蝶生游梦》,排名第二,“知音”九十二号! “姐姐只有两个名次了,怎么还没渊姐姐?!渊姐姐你……”有把握吗?显然,四曲尽,还没出现八十八号,她已经耐不住询问。 “好了,等着吧!”吴琪没让吴琪再追问下去。 又两曲弹完,只听福管事继续拉长音: 选曲《梦棠花开》、《武王策》,排名第……四,“知音”七十……六号。这是袁雪芊“标牌”号! 可以说这个排名也不错,几乎没有出现急转音,其中多了“戛然而止”的“遗憾”,情未抒起,事未诉尽,琴音已断! 吴悠听袁雪芊的“标牌”号,情绪更加低落,即使她相信渊姐姐比“琴学大师”有本事,也不敢十足的认为她能得“第一”! 看着不动声色的渊姐姐,不由道安慰道:“渊姐姐,知音会排名不算数,你在我心中最厉害!” 吴渊不由好笑看着压抑自己的低落,违心安慰自己的吴悠,心中不由一暖,不过自己有“读心术”加持,不得第一,岂不丢人! 只听她又道:“那什么第一名,估计也就答得差强人意!他们眼睛瞎了才把她(他)排到了第一位!” 吴渊:……她能把感动收回来吗? 最后一位琴手,一曲弹完,大家还沉浸在两首不同风格琴曲的激荡里,听管事宣布,恍然回神:“就结束了!他们怎么没听到失误之处! “选曲《轻舟挽歌》、《关陵散》,排名第一,“知音”……” 众人屏息以待: “第一名,知音……全部……正确,号,八十……八十八号! 全场哗然!虽下午还有半局,但全对的,最厉害也是并列,何况这样的一个就了不得了,还能肖想第二个?! “啊……是那个疯丫头的号!” “不愧是不同寻常……” “她竟然全部正确,耳朵是怎么听的?乐才啊!” “成为监察使的机会到手中了!” 吴渊在别人的争论中,确定第二局半局以绝对的优势胜出了! “对音”正式结束了,场散,观众还意犹未尽! 怎么会一丝错误都没有,若是怀疑知音阁的办事能力,那可是笑话! 不过为显公正,在赛台上已放置多份“知音”答案的誊抄版,以供查阅! 他们纷纷拥挤在高台上观看还未收起的“证明”,幸好高台高度不过半米,分两级台阶,又几乎横穿整个“知音阁”的厅堂内,要不然难免出现踩踏事故! 而此时吴渊早被吴琪等人拥着安全远离是非之地! ☆、弃赛 对音过后,福管事要来八十八号的”答案”十张宣纸。 刚入眼,福管事神色就凝住了——不说答案的详实,占了“卷轴”的最大篇幅,字迹流畅、笔触利落,可见下笔者对于答案了然于胸。 看到第八张,他已心悦诚服,然而接着入目绝无见过的“字符”,观察了许久也未发现其中奥妙,“你看看这上 分卷阅读18 面所作何物,可有规律可循?” 小厮一脸懵接过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符”,有单个字符一列的,也有多个一组的。其他小厮听见动静也凑上来“见识”,十数人未得出个什么结论! 福管事见手下一脸难为,拿过纸张:“你们识得字兴许还没我多!罢了罢了……都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知福留下!” 小厮们一窝蜂退走,知福上前:“福管事?” “尽快将第一名的答案重新誊抄一份,务必送到敬王府中世子之手,向主子禀明详情!” “是”。 知福答话正要退下,“等等”,福管事把手中的满是“字符”的纸张递给他,“将这份也送去!” 知福领命忙安排下去!这五年间已不止一次这样做了,他虽不清来龙去脉,但这次显然不同以往! 管事口中的两人:主子和娃娃脸少年,也就是怀王和敬王府世子覃岳,直奔皇宫而去! 两人各已换了身款式相同的藏青与湖蓝两色直裾深衣,坐马车在宫门停下。 守兵见着两人乘坐的马车,忙侧身让行。与他一同站岗的守兵,是新来的! “老大,刚才过去的是谁呀,我们都不用拦截?” “哎哟!”小兵被守将敲了脑袋。 “小子,没看到马车上敬王府标志吗?在这宫门口要有眼力见,知道吗?” “是,是!我听老大的。”早就听说这宫里的规矩多,想不到这宫门口还不能大意。 入了宫门,换了轿子,他们到了前朝正中乾廷门。 朝堂也正值“旬假”,又是午时,皇帝办理政务当然不在前朝,两人一路到泰安门进入内廷到达皇帝的寝宫! 泰安殿内,龙涎香清气沁人,永熙帝正处理政务,未辛公公双手交握,从殿外行至龙案前躬身道:“陛下,怀王殿下、敬王府世子已到了殿外了!” 永熙帝立即停下手中御笔,“快快宣来!” 未辛公公退下,永熙帝伸长脖子按耐住亲自迎接的动作,怀王与覃岳世子步入殿内,向他行礼。 “臣侄,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永熙帝一脸惊喜,“不必多礼,快起!” 说着离案,走下台阶,亲自扶着怀王手腕,问道:“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还有小时模样,不是说,约未时才能到吗!” “回陛下,微臣……” “哼,还称微臣?”永熙帝对他的自称不满。 怀王父母皆与永熙帝是相伴长大的知交,不料夫妻俩皆为国而亡,永熙帝更把怀王当作自己亲生兄弟儿女看待。 后者无奈,柔和了稍显清冷的表情:“回陛下,臣侄先行离大队前来,臣侄行李还在路上……” 泰安殿右侧两个屏风之隔,便是永熙帝睡觉的龙床,左侧设有接见臣子的位置,君臣两人行至左侧相谈甚欢,坐在殿内檀木罗汉榻上,聊天用茶,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覃岳世子,后者嘟嘟嘴表示委屈,但他已见怪不怪,何况阿蒙多年未回,情由可原,他就大方原谅他好了,下次再带他出去玩! 他自我安慰一番,看看殿中的打磨光滑的黑石铺地,又打量殿内一侧龙柱上的图纹,又听听他们的对话! “此次,朕让覃岳去接你就想让你先行一步……” 覃岳听到两人说到自己,也不顾忌,忙插话道:“陛下可说说阿蒙,臣侄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他倒好,非要说将送给陛下的礼亲自送到天都城附近才可领命先行!” “世子!”哪有打断天子讲话的道理? “哈哈,罢了,你还不清楚覃岳性子?朕这多年习惯了”永熙帝见两个“侄子”因自己相互责怪,不由高兴,出面与怀王打趣! “你呀!比阿蒙还大一岁,可不能闲着了……”后一句是对覃岳说的。 覃岳见“引火烧身”,忙转移注意力:“陛下,你不想听听阿蒙给您带了什么吗?我一路追问,他可瞒得紧呢!” 永熙帝见他转移话题,也不追究,对“礼物”更感兴趣! 怀王瞥一眼那个“引火”的,恭敬的回道:“陛下,臣侄还等在寒衣节再给您个惊喜呢……” 此时未辛适时打断君臣的对话,一脸喜色道:“陛下,到了用午膳时刻了,皇后娘娘刚使人请陛下到岁禧宫用膳呢!”有皇后娘娘在,再大的好奇,圣上也暂时不管了。 “对,你与覃岳刚劳碌奔波先用膳,随后再聊不迟!”永熙帝吩咐一声,又对未辛道:“未辛你亲自回禀,阿蒙与覃岳一块去,朕随后就到!” 未辛遵命,迅疾下去回复…… 君臣三人则在后慢慢向岁禧宫前去,到那自有一番问候,用膳不提。 ** 此时吴渊与吴皓等人围座在云宾楼一间包房内。 刚才幸好走得快,要不然非被阁内那么多人围住。他们点了一桌子的菜,没有上溪棠心心念念的“八仙宴 分卷阅读19 ”,此时他也与文泰吴适等几个小的没心没肺的用着。 吴渊在大家盯视下,不得不停下筷子:“饭菜要凉了!” 她就知道这一关不好过,明知故问:“悠悠,下场还要我帮你取胜吗?” “下场你不要去了!”一声温和不失严肃的声音响起,是吴皓的,吴琪与几个表兄、表姐也点头赞同! “不行……”话音刚落,吴悠立即反驳。好不容易赢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你还嫌你渊姐姐的动静不够大?!”吴皓打断吴悠话,语气更加严厉。 吴悠嘟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吴渊看她委屈模样,不由想为她辩解。 但她还没开口就被吴皓完全堵住了。 “你紧张什么。主动答话?”他用陈述事实语气,接着又来一句:“我不清楚你到底哪来的本事?当然也不强求你告诉我!” “但你要记得:就凭你那弹琴水平,能有如此耳力、辨识琴音,不用参加第三局,扬名也跑不了了!” 吴渊无话可说,不由害怕,她可不想引人注目,要是想到几个数字的运用就导致平静生活不复存在,那她宁愿承受吴悠的撒娇打滚,她耳背问题不解决,不是更不敢与人答话?谁让她耳背原因至今无头绪可找! 吴琪见吴皓神色严肃,吴渊神色委屈,几个小的都不敢答话,不由嗔怪看了一眼吴悠,打破僵局:“好了,哥哥,渊儿知道事情严重,下场她们就弃赛!” “你说对不对,妹妹?” 吴悠会意,立即保证:“吃完饭,我就去退赛!音伏令哪有渊姐姐重要!” 吴皓听了保证,拍拍身边吴适的头颅:“阿适乖,我们不理你姐姐,快吃饭,吃完回家!” “嗯……嗯……姐姐也次(吃)!”说罢,弟弟接过哥哥手里的蟹肉含糊着回应。 吴渊:…… 饭后,吴悠打发人去知音阁退赛,便各回各家。阿晋也被乌先生叫来的人接走了。 大家一路无话,进了侯府大门! 向茗裕堂去,林李二人正陪着霍老太太饭后聊天。 “给祖母、母亲、婶娘请安!” “给祖母、伯母、母亲请安!” 吴皓三人同时请安,吴渊、吴适两人一起请安! 霍老太太见他们归家很是高兴:“回来了?可吃过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快?老身还记得是下午才结束?” 吴皓道:“祖母放心,儿孙在外吃过才回来的!知音会人太多了,我们便没多留!” “好,好,饭也用过了,都散了吧!各去休息。”霍老太太说完话,睡意便起,自由身边的老嬷嬷扶着,俩媳妇安排着午睡去了! 阿适则先随吴渊到玲珑院。 吴悠对于渊姐姐没有参加知音会的第三局,有些遗憾。吴渊领着阿适还未走到玲珑院门口,就发现她正等在那儿。 “渊姐姐”她一见吴渊就一副委屈得要哭了的神情。 “进来吧!”吴渊知道她有话要说。 三人进了玲珑院,吴渊安排了知青带阿适下去睡觉,便和吴悠安坐在玲珑厅内。 吴渊没有开读心术,不知怎么的,吴悠比赛时,自己的耳朵好像变得灵敏的许多…… 暂时不想用读心术! “渊姐姐,你有没有生我的气啊?”吴悠满是忐忑与不安,似乎她若一答“有”,对方就能马上哭出来! “嗯?”吴渊对她的话颇为不解。 “今天哥哥说的对,若是你帮我参加了第三局,到时候你一定受到很多人关注,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与人多交流”。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喜欢与人交流,是不能与人交流,若在交流过程中,触到某一点,耳背了,突然接不上话,不是得罪人吗? 吴渊很想这么对她说,但显然不行:“你也清楚,我习惯沉默,再多人关注,我不理他们不就好了?再说了,比赛的事,又不是你强迫我的,我心里自有分寸,我自愿的。你也清楚,堂哥一向疼我们,这是为我们好,若我风头压过你得到胜利,得到音伏令资格到底还算你的吗,如此岂不是对你不利!” 吴悠慢慢安下心来,对于不能参加第三局的一丝遗憾也没了,忽又想到什么“哇”一声! “渊姐姐,你刚刚说了好多话!是不是骗我才这么安慰我?” 合着她话多又是问题了! “好了 ,别吵醒阿适。你走吧,我没生气!” “哎!”她似乎对最后一句更加信服,满面笑容欢快而去! 所以她刚才为啥说了那么多,结果不如最后一句? ☆、圣意 李氏到了玲珑院,见阿适睡得熟,叮嘱了吴渊一番,便让他在此安睡,自回了所居的苍云院。 对于知音会上的事情,她暂时还不知道,吴渊便没有提。 吴渊躺着床上,回想今天,自己的耳朵怎么更 分卷阅读20 灵敏了,读心术丝毫未受影响,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琴手“齐奏”下,更加分清她所属琴手内心的声音。吴渊所思所想中,渐渐睡去…… 等她醒来,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只觉得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来接阿适的娘亲带来一个新消息: 爹爹要回来了,正好为吴渊过生辰! 酉时从宫中回来,暂时居住在敬王府的怀王,听了下属禀报的二局半赛况,注意起了这个侯府的二小姐! **** 第二日,怀王觐见永熙帝的消息已传遍宫中。 祺华宫,祺昭仪正在宫娥的伺候下准备午憩。 她此时身着一袭曳地金芍绣纹锦缎长裙,一抹纤腰隐隐若现,青丝挽云髻,斜插一支祥云白玉簪并玉垂扇步摇,薄施粉黛,婉丽清媚。 听见宫娥的回话,秀眉微蹙,杏眸微眯,浮现了眼角几丝细纹。立即停止了宫娥替她散发更衣的动作,挥手让伺候的一众宫娥退下,只留下自己的贴身宫女。 “清芸,你立即派人叫憬王过来,就说本宫有事叮嘱!” “是,娘娘。” 片刻后,憬王银冠束发,一身靛蓝锦缎深衣,步履匆匆赶至祺华宫内,见祺昭仪一身肃容,不由停在她一步之内,问道:“妃母,这么急召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祺昭仪看着这个气质文雅的儿子,按耐住焦躁的心情,叮嘱道:“怀王回来了,你可要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 憬王漫不经心地抿了口宫女奉上的碧螺春,似在思量着什么,并无应答。祺昭仪见儿子一脸无关紧要的表情,面容终于显现一丝怒气:“本宫可不希望,三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听到没有?” 憬王紧抿下双唇,眉头蹙起,似是被戳到痛脚,露出咬牙切齿状:“妃母放心,儿子会好好表现的!” 祺昭仪走向前,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抚:“你要知道,你才是圣上的亲生骨肉,他一个异姓王爷算什么?只有得到赏识,咱母子俩才有好日子过……只怪妃母没有靠山为你筹谋什么……最近你要与他亲近亲近,知道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儿子知道了,本王必亲近他!” 祺昭仪很满意他的态度,“好了,妃母也不留你了,回去安歇吧。” “是,儿子告退!”他放下未喝完的茶水,拱手向祺昭仪告别。 憬王走出祺华宫,摸摸稍显因作恨状而僵硬的面容,不由长舒一口气,妃母怎么就想不开呢,当时只怪自己年少轻狂罢了! ** 泰安殿内,覃岳与怀王正坐在一旁。 永熙帝坐在上首位置上,一身玄底朱色锦缎长袍,三叉金冠束发,脸上作一派肃容,看着下方自己疼爱的少年。 “阿蒙,你回来的消息如今已传遍宫闱内外,接下来有何打算?” “微臣全凭陛下做主!”易匪明白永熙帝自有圣明的决定,此时不过知会自己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朕决定明日会在前朝上任命卿为监察司吏部的吏部监察令。” “微臣遵旨!” 永熙帝叮嘱道:“起身吧,明日朕在朝堂宣旨,近几日你就在敬王府先安置,你的府第工部上报还需过些时日修整入住!” 覃岳听了,忙向皇帝表态:“陛下放心,臣侄定会好好照应阿蒙的。” 永熙帝放心点点头,看着怀王,不由操心另一件事。 “阿蒙,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成婚念头了?” “陛下,还有世子呢!”覃岳比他年长一岁,要轮也轮不到他! “他自有他爹娘操心,不用朕管。”永熙帝不满地看一眼拖他后腿的覃岳世子! 后者无辜地眨巴自己鹿眼,他真是站着也“躺枪”。 “你在外征战多年,身边少有女眷,如今回都,该考虑此事了……” “陛下,无需多虑,微臣自有打算!” “你……”微臣又出来了,这是自有主意了,这小子和他爹一样! “罢了!”永熙帝见这两个小子都无成亲意愿,让他找个乐子都没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打发他们退下。 覃岳与怀王走在出宫门路上,看着后者,不解道:“圣上怎么会授监察司官职给你?我还想着你与阿陵一样到刑部呢!” “慎言,圣上此举再好不过!”若真给了他刑部任命,置阿陵为何地,况且,监察司更利于他做事! 后者一听也就不问了,脑袋一转便明白其中的关窍。 想到另一问题:“阿蒙,你这些年在边关,保证不清楚红袖添香的滋味,走我带你去领略领略,怎么样?”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用胳膊拐了一下对方。 后者头也不回地把他远远甩开…… …… 吴渊早上从梧桐院请安回来后,更加明显察觉到这两天里耳背开始严重了…… 另外对于知音会的事,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与李氏说明,但如今 分卷阅读21 天都城内都传遍了:知音会上有个疯丫头,年岁不大,就能听音识曲。 更有传言此疯丫头是王侯之家的千金! 不清楚的百姓则问:知音会千金小姐多的是,有什么稀奇?再说了,第二局不是就考察“知音”耳力,进入名次的不都如此吗? 热心的人就说了:你能根据琴音就能分辨琴手弹的是哪个弦吗? 后者摇头。 这不就结了,据说此小丫头行事“诡异”,答对了全部…… 李氏听说了此事,想了旬假日他们不同寻常的早回,猜想着众人口中的疯丫头,从梧桐院回来就到玲珑院询问吴渊。 吴渊推延了练字的打算,等待李氏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疯丫头是谁? 吴渊斟酌一下,如实说了。 “什么?你答对了全部?” 对呀,读心术就是厉害,吴渊窃喜着。不料李氏“虎颜”大怒。 “什么?你个死丫头,你想做监察使吗?”说着揪起吴渊的耳朵转一圈…… “啊……娘……疼”她的反应完全在吴渊的意料之外,早知道哪还顾忌对她用读心术!耳朵被扭了,也不知道耳背会不会因此更严重…… “哦……我下手很重吗?来,娘揉揉……”李氏一听吴渊说疼,便改扭为揉。 不怪李氏如此动怒,成为监察使候选人的机会或许对于其他名门子弟是个出头、光耀门楣的好机会,但对于侯府的各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多余的“花”了。特别是吴渊来说,它只是个束缚,做了监察使的人,因其官职性质,以后婚嫁都将由皇帝陛下应准才可。 更何况吴渊本没做监察使的准备与意愿。 吴渊了解李氏的担心,劝慰她:“娘,我得了机会而已,如今还没定数,兴许他们看我年岁小,就不用我了。” “你呀!不是为娘说你,你是不是傻呀?就不知道空着两个吗?” “女儿一招不慎,竟成了唯一得全分的“知音”!过两日爹也回来了给女儿过生辰,您可不能因此坏了心情!” “好了,等你爹回来,非要说你,你不小啦?过了生辰就十四了!要像你琪儿姐姐一样说亲了!” “啊?”吴渊惊讶,堂姐要说亲了?哪户人家?都没听她谈起。 “不过还没准呢,双方谈亲,定亲还要一年,等到嫁过去,少也要两年时间呢!” “哦!” 家里姐妹本来就少,堂姐晚点倒是不错! “好了,不和你聊了,为娘回去了,你还要去启文堂上课呢!” “娘,你慢走……”吴渊搀着李氏出玲珑院门。 朝堂上,怀王与太子、憬王、怡王等同样位列朝堂大臣队首。 诸事毕,永熙帝示意未辛宣旨。 “陛下有旨!” 众臣闻言,连忙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监察实朝廷之明镜……出力报效……今怀王易匪,文武兼全,性正灵敏……兹特授尔监察司之吏部之令,与原监察司之令姜彻统管监察之职,钦此。关兴永熙二十五年九月二十二日 之宝。” “微臣接旨,谢陛下隆恩,陛下圣安!”怀王一身玄色官服,接过公公手里圣旨。 站在怀王身后是负责吏部、礼部的监察司的姜彻,他原本与尚书令一样掌管两部事务,颇觉力不从心! 闻此圣旨,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于圣上旨意他早有猜测,何况他很是欣赏这个少年,让怀王负责吏部,他心悦诚服,自己还可轻松一些。 因此毫无介怀接旨了。 有的朝臣却不如此看,只觉得陛下在削监察司与怀王两人的权。怀王多年在外,一回来却领了个与军营毫无关系的差事…… 尽管监察司吏部执掌百官任命、调动等事务,是朝堂上四大权利机构之一。 不管各官心中对此各有算计与见解。几个皇子倒是面色如常,这个与他们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公子的父母为关兴朝立下汗马功劳,他自身年幼时便长于军营、安定边关,成为一个少年英雄,用非常手段充实了国库,无怪乎自己父皇如此宠爱他。 散朝后,太子难掩惊喜的看着这个少年郎。 “阿蒙,前两日休假也一直未得闲见你,走,今日本宫为你接风洗尘并庆贺任职之喜!” “皇兄,我也要去……” “皇兄,带上我……” 说话的分别是怡王和憬王,几个兄弟都已封王建府,平日虽亲近,但相聚却少了! “好,阿陵也去,叫上覃岳那小子,这小子又被皇叔关了禁闭了!”太子欣然应允,他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为人宽和仁义。而他口中的阿陵是他们好友,上下朝同进同出。 安之陵听太子提到自己,乐得从命。 “对,我们去解救覃岳堂哥吧!”最小的怡王是皇后幼子,性子爱闹。 于是,一群人便先去了敬王府“解救” 分卷阅读22 了世子,再浩浩荡荡地到都城云宾楼点宴。 ☆、街遇 祺华宫宫内,祺昭仪下首跪着一个憬王身边的随从,他一身宫中太监的打扮,但嗓音却无宫中阉人常见尖细。 “娘娘,今日大殿上,陛下封怀王为监察司长官,掌管了吏部事务。”说话的人,面容颇为平庸,是那种放到大街上随时能忽略的长相。 “啪”话音刚落,随从跪坐的不远处就一片茶盏的残渣碎片,茶水溅到他衣袖上,但他却一点回避的动作都没有。而祺昭仪身边的清芸宫女神色不变向上座重新递上一杯碧螺春。 “真是圣上的好爱卿啊!还有什么事?” “散朝后,憬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等人一起去了“云宾楼”。” 听下属这一句,祺昭仪面色转柔,眼露欣慰,抿了一口茶水。 “别庄那怎么样了?” 随从更加伏低身子禀告:“娘娘……上次贩卖的遇到阻碍了,不知那乔官人从哪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清倌做了夫人,拒绝了我们为他找的民籍丫头,待重新安排下家时,不料丫鬟和她弟弟被救走了,乔官人更因此拒付了原本的酬劳,此后属下发现牵涉的是宣武侯府里丫鬟。” “宣武侯府?”祺昭仪惊讶! “是,听说是侯府小姐从小的贴身丫鬟,不过那丫鬟却是民籍!”当初就是找民籍的才下手,却不料又是侯府的丫鬟。关兴朝的达官贵人不是没有用民籍的丫鬟,但一般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实在难有一个民籍提拔的,毕竟她们不如家生子来得可靠,谁知他们这次就踢到铁板了! 此话在祺昭仪听来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她身边的清芸却按耐不住自己颤抖的手指,想当初她也是民籍的丫鬟…… 随从见祺昭仪没有发怒,继续回道:“最近户部的户籍变动稍有频繁,因此别庄之事引起了户部与刑部注意,查得严实,属下不敢妄动,怕坏了娘娘大事!” “一个个的都与本宫作对!”祺昭仪狠狠将手中茶水落在几案上,怎么处处都有那个怀王! 刑部是安老将军之子安之陵掌管,而怀王从小又是在安老将军麾下,自然与安之陵私交甚好,至于户部…… “最近你们谨慎行事,再给我注意一下宣武侯府,记得他们老侯爷昏迷至今,威名早已大不如前,想来没可怕的,一个丫鬟竟然能就此逃脱,坏我好事?你们给本宫长长心,退下吧。”祺昭仪终于挥挥手,放过此事没有追究。 “属下必不负娘娘所托!” ******* 云宾楼是都城内广德街上最出名的酒楼,有三楼规模。 六人各自换了便服,刚到云宾楼却要面临无席可坐的尴尬境地,幸好管事的有眼力见,抓紧安排了突发情况使用备用包间,以免得罪贵客。 “云宾楼人来人往,果然名副其实!”竟然差点没座了,憬王感慨。 “是呀,阿蒙,今天你是主,你来点菜……”太子覃惇递过云宾楼仆工的菜单。 “哎呀!大堂兄,阿蒙久未在天都,他哪了解?”覃岳对太子说。 几人在外不见外,按亲缘关系称呼。 怡王接着覃岳话道:“要我说,这里的“八仙宴”不错,来一份保证物超所值!”他说着,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他早就听覃岳说过,却只尝过一次。 怀王接过太子手中的菜单,对一旁仆工吩咐:“八仙宴”!” 仆工喜不自胜去下单,要知道每一单“八仙宴”,要价百两,他们的奖金也就多了。 一行人吃个饭饱肚圆,正准备离开,就听外面在讨论着前几天“知音会”的事! 覃岳偷偷看了眼知音会主子的怀王。 后者面无表情。 “真可惜呀,在下没见到那个疯丫头的表现,据说第三局弃赛了,多好机会啊!”若赢了第三局,监察司官职跑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期待她在知音会能让我等开开眼界!” “哎,你们说她小小丫头真那么厉害?” “差不到哪去,听说那丫头还是哪个王侯府上的小姐!” “贵门子女就是不一样啊!” 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也被几个皇子注意到了。 太子对自己的随从吩咐:“何大,你去打听一下他们谈论什么事?” 何大拱手听命,不一会就回到包间。 “回殿下,属下打听到,前日里知音会上,似乎是王侯府第的千金在二局里得了第一的名次!” 几个皇子都听说过知音会的举办,毕竟它一方面是为朝廷的监察司内监察使提供候选人才。 因此几人听了何大回话不由都把目光投向即将管理监察司事务的怀王,不过后者并无什么反应! “这第一有何稀奇?”太子继续问道。 “回殿下,听说那丫头年岁不大在赛场上颇为……疯狂,并且能够听弦知音,耳力过人 分卷阅读23 !”何大想换个词形容传言中的人物,但觉得不妥,只得如实招来。 “哦,这却是监察使任职的一大优势,监察令大人你可有打算招用此人哪?”太子不由想引从头到尾事不关己的怀王表态。 怀王易匪端正姿态回视太子,一本正经答道:“殿下,容微臣任职后再论。” 他身侧的覃岳与安之陵互望一眼,传递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和阿蒙对话非得“噎”死不可! 太子挫败地揉揉眉间,他真想看看什么时候阿蒙脸色变样的瞬间,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受得了他的“惜字如金”! 而他们的口中人物,终于由母亲大人同意,由知青跟着离府。 因最近有关“疯丫头”的传言多了起来,李氏原恨不得把她关在家里,吴渊也是如此打算。 自从那场比赛后,半天里她明明觉得耳朵比以往灵敏得多,不料之后耳背却越来越频繁,越严重了! 幸好一家人不存在讲话“打机锋”的问题,读心术也能正常使用。这让一直觉得遭遇耳背同时更不能“读心”的吴渊感到困惑,耳朵到底因何“灵敏”,又因何“背”了! 临近吴渊生辰,吴琪、吴悠姐妹俩觉得她比以往更加沉默,一点没有过生辰的喜乐,不由担心,于是向李氏请求带她出去散心。 李氏也发觉自己女儿似有心事,不过她猜想与知音会有关,以为她自责,便同意了她们请求。 吴渊发觉自己过度思量读心术,惹得家人担心,一路上渐渐搭着吴悠的话,虽然听不清说什么,接话慢了一点,可算让两人忧色消了下去! 吴渊看着吴悠:“打算带我上哪?” “呃”。她只想到让渊姐姐出来散心,连目的地都没想过。 今日单先生下午的课取消才突然有了她们出来的机会。 吴琪提议:“我们去找“三棠”吧!”有溪棠,气氛总是活跃的。正好看看他们准备渊儿生辰礼。 吴悠附和,吴渊点头。 她感知不到外面声音的热闹,不由掀开马车帘,看向与她隔绝地方,此时正经过云宾楼,门口有一群气度不凡的少年,吴渊正打算用读心术试探对方的身份,不料却与一双冷眸相对! 在刚对上的瞬间,吴渊就转移了视线,那名少年是读心术限制的人物。想来一起的身份定是不凡。 吴渊感到沮丧,耳背严重了不说,还遇到限制,太欺负人了! 等与“三棠”相聚,兴许被众人喜悦的心情感染,吴渊把刚才的对视抛弃脑后,开始觉得耳背缓解了许多,风声、敲打声、乐曲声渐渐入耳,世界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几人相伴到申时,三姐妹回家,吴琪、吴悠两人发觉吴渊脸色多了笑容,很是高兴。 还没到门口,便发现侯府门口很是热闹,有两车行礼正在搬运…… 三人对视一眼,吴渊明白这是爹爹回来了! 吴渊不待知青搀扶,忙跳下马车,将随后的吴琪、吴悠吓了一跳! “爹……”吴逸此时正在命人小心翼翼地搬动物件,听到宝贝女儿的喊声,忙回首向大门望去,疾走几步,接住她突如其来的拥抱! “爹,您终于回来了!”父亲吴逸离开近半个多月了。 “马上是渊儿生辰,为父怎可缺席?” “……” “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爹去揍他!”平日里吴渊像个小大人一样,何曾撒过娇,见她不答话,吴逸心中不由多种猜测,女儿如何受了委屈! 吴渊摇摇头,站好。 随后牵着阿适过来的李氏见如此情景,道:“她这是向你撒娇,想让你知道她做的事之后,放过她!” 吴渊:你真是我亲娘! 吴逸茫然地看着她们,不解何意。 一家四口到梧桐院向霍老太太请安,吴逸说起了这半个月的见闻后,霍老太太便放儿子休息去了。 回到苍云院,吴逸询问李氏,吴渊究竟做了什么。 李氏将这几日天都的传言说了,吴逸先是为宝贝女儿的出色颇为惊异,就想当场考验一下,但冷静过后,思忖说:“虽如今传言四起,但众人都不清楚具体是哪家千金,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吴逸说的不错,天都城参加千金枚不胜数,估计传言也就是一时之风。 但凡事有意外。 太子等六人相聚之后,各回各府。年纪最小的怡王,今日听了有意思的传言,就想着给自己的母后解解闷,便径直去了皇宫。 ☆、打听 岁禧宫内,皇后与永熙帝正在谈论为怀王与覃岳世子、及怡王三人选王妃之事。怡王人还未踏入殿内,就已扬声步入,完全忽略了身边公公的眼色。 “母后,儿臣来了。” 他踏入殿内,才发现自己的父皇在座。连忙敛了面上嬉闹的神色,躬身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免 分卷阅读24 礼。”永熙帝回复,而皇后则直接伸手招他坐身旁,“怡儿,你来的正好,陛下与本宫正说到你呢。” “父皇、母后在说儿臣什么悄悄话?”皇后欲要说明,永熙帝给她使个眼色——若是提出来他们心中生了抗拒不好。 皇后意会,反问道:“这个时辰怎么想起给母后请安了?” “父皇、母后,今日儿臣与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在云宾楼为易大哥请宴。听到了一件趣事!” “哦,你们为阿蒙接风洗尘?倒是有何趣事?”永熙帝看着对方一脸“快问我”的表情,提起兴致。 “父皇、母后,此事说来与易大哥还有关系。前几日的“知音会”上,听说不知哪个王侯府第的千金能够听弦知音,很是了不得,答对知音会上全部问题!”若是可能,不就成了易大哥的手下。 “哦?如此了得,确是监察使的好人选。”永熙帝是知道知音会所属怀王的。 皇后听此言想了一下,接着道:“陛下,如此有这般能耐的若是给本宫见识一下,该多好!” 永熙帝瞬间意会,忙打发了怡王,才道:“皇后你是想?” “陛下,刚才您不是在为选择哪府千金闺秀拿不定主意吗?何不借将近的“寒衣节”邀众臣家眷,见识一下?” 到时候,无论做官、封妃都是可以考虑的。 永熙帝听皇后一言,龙颜大悦,似乎已见到满意的儿媳、侄媳了,“哈哈,皇后想法甚妙!” 帝后两人似解决了难题,碰杯而饮。 怀王作为天都朝第一位异姓年轻王,封赏还是因父母的荫蔽而得,而随后多年沙场的经历与其他事迹只不过把他的封号更加落实,如今从南关沙场回来,得到监察司的官职,自然受到了很多瞩目。 上完早朝之后,约莫午时,怀王跟随着原监察司的两部监察令姜彻来到了皇城内的监察司。 天都城内所有的衙门机构都在皇城之中,包括管理的户部、工部的尚书局,属于兵部机构的宣武堂,囊括礼部、吏部的监察司,属于刑部的检刑司四大机构,它们以广圣街为线分布在两侧。周边靠近皇城外一侧建有朝廷各部的防务、都卫部门。天都的皇城与宫城以四个方向的城门,南边中间名为广圣门。 从皇宫出来,经过靠近的宫城的所属宫中的侍卫机构,到达监察司。 监察司负责监察百官、规范礼制,服务于皇上,从前朝六部分管,今分了两部到监察司,因此一旦遇到百官贪污受贿及触犯礼法行为,一经上报,就可以直接弹劾,按诏罢免、调任官员。涉及其他部门规范则协同办理。 简而言之,它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黑色匾额之上的监察司三字古朴大气带着凌厉的笔锋。五角屋檐,带着鹤、狮装饰抓檐。 “怀王殿下,这是微臣以往执行有关官员调任方面的文献。”姜彻将他处理的有关吏部的资料递给进门的怀王。怀王虽非陛下亲子,但大臣对永熙帝宠爱他的行为看在眼里,都尊称他“殿下”,而“王爷”却是如“敬王”长辈才有的尊称。 “客气了,本王为幼,该以大人为尊。” 姜彻见名镇全朝的怀王殿下,不摆架子,对他的观感更好了。 “殿下此言差矣,殿下以怀王之贵体担任监察令,怎么不尊贵称。”姜彻性格固执。 “在司内,你我同级,没有所谓殿下,姜大人司内称吾名讳即可,望姜大人以后多多包涵。” “客气……”姜彻在他同意司外称其怀王殿下,终于松口——司内互称“大人”或“监察”、“令监”! 二人话毕,姜彻将要离开,易匪叫住了他:“姜大人稍等,易某有事咨询一下大人,敢问如今司内的监察使可到选任的时候了?” “易大人说的不错,微臣从陛下那得到诏令,寒食节之后,统一对天都城内所有的“察色师”及知音会的监察使候选人进行选拔。” “多谢大人解惑。”易匪听到准信,思维不由飘远:她会来吗? 今日吴渊生辰,启文堂逢学子的生辰都放假一日,若是正逢旬假便罢。 吴渊被打扮一新!她一身喜庆的绯色交领襦裙,一袭墨黑长发垂至腰际,两角鬓发落在胸前,双螺髻上插一支吉祥如意钗并数点珠翠,脚踏翘头鞋,寓意“防倒,长高”。 各位表亲一早也来了,他们带着各自为她准备的小礼物。今日不是整岁生辰,家中长辈也只意思意思地陪坐一刻并奉上给她的礼物,剩下时间则有小辈们自行在生辰宴上玩乐。 宴上喝着果子酒,鸡鸭鱼肉菜上齐,小子们吃饱喝足后,再移至侯府的暖厅里,玩击鼓传花,表演各自的绝活,弹琴的,唱歌的,模仿的,说笑的,再玩几局纸牌游戏,时间就不早了。 吴渊告别了为自己庆贺生辰的兄弟姐妹们,回了玲珑院。 果子酒喝多了,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到晚上去霍老太太那请安,又得到了生辰礼,听着祖母唠叨又一齐用了晚饭。 分卷阅读25 吴渊回到玲珑院书房。兴许今天精神消耗大,刚练了几张字,困意便渐渐上涌。 而回敬王府安置的怀王入了休憩的院落,洗漱之后,一名黑衣人落在他身后半丈之地。 “主子,属下已查明,知音会二局得一名的乃是宣武侯府二房嫡小姐,年芳十三,今日正是其生辰。五岁随父母至叶城,并停留了一年左右。” “至于尚书千金未曾离过天都,她身边的察色师听说是“察色师”世家出身,因此颇有名气。” 站在窗前少年手向后轻挥。 黑衣人领命,无声消失在黑暗中。 月色朦胧下,显现出窗前俊美男子微弯的嘴角。 而玲珑院内,睡意渐浓的吴渊不由抓了抓耳朵,似要把所有动静隔绝。 吴渊生辰宴的两天后便是先生说的去致学院的日子。 致学院是天都最大的综合性教育之地,学院分成两大部门,启蒙部与举贤部。启蒙部聚集了全城的5至15岁的平民子弟入学,举贤部则是科举之士的学习地方,当然两部的学习内容有所不同。 致学院与知音会是最靠近皇城的两个对称建筑。 它是代表性的“国家教育机构”,虽里面的师资力量或许没有各高官特意聘请的先生有能耐,但也不可小觑。他们每人教育对象高达数十人,当然没有前者的针对性强,但每月择日都有官家子孙参与进来,一是领略大集体的教学氛围,二是给予不同阶层学子的交流机会。致学院出名的还有它具备丰富的书籍宝典,被称为民间的藏书库。大家几乎一月才有一次可以获得入内接触,为期三天。 由于好学者众多才引发了天都城以“云籍阁”为代表的书阁的兴起。 它建筑格局是明显对称风格的建筑,建筑古朴严谨,又蕴含教育的内秀。整体颜色沉稳不失灵动。 吴渊等人乘马车刚拐了弯,向外一眼就看见挂了行书“致学院”三字牌匾。 众人到达致学院门口,便看见许多官家儿孙千金从不同标志的官家车轿里出来,与宣武侯府亲近的府第的子女纷纷上前打招呼,相伴到一起往致学院内去。 致学院坐南朝北,两部分在东西两侧,启蒙部在西,举贤部为东,进入致学院厚重的门扉,众人左转往启蒙部去。 脚下是青石铺就的道路,道旁一侧是青松,芭蕉的植被,另一侧的“学源湖”柳树掩映下泛着波光,秋风带来几许凉意,柳条随风而荡,似在招手迎客,湖岸还有几座长条石凳,不远建有八角亭台,几位孩童手持书卷稳坐其中,听到动静,好奇的撇看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行了百步,就到了目的地。启蒙堂,它分十间,已甲乙丙等为序,每间置有书台矮凳,可容纳五十人,在众学子座位前有书案,供先生坐。堂内白色墙体上四周挂着出色学子们的作品,对着学生的先生身后有一侧门通另一间相对较小的隔间。 一群人分坐在十间学堂内,吴渊等人选择了稍显靠前的书台,颇有在现代大学上课的感觉。 随后便有仆童给每人的书台上发放笔墨纸砚,不多时便出来一位发须发白的教书先生。 先生一身葛布宽袖长袍,目光逡巡着每个学子,嗓音捎带沧桑感:“各位学子欢迎来到此院,愿诸位开德明智,日后可尽己能,倾其力为国而献。” “半刻后,每人最多可提出三问,同府眷,不得同问,老朽将会为每位学子答疑解惑。” 学子们答得问题可以是解不了的难题,可以某事物的点评。 两节课后,上午集聚结束,众人等着先生宣布离座,这时侧门里走出一名仆童对老先生耳语了一番,后者点头,先示意众学子在座稍等,后整整衣衫跟随仆童往侧门里去。 不过一盏茶时间,先生回转向学子们宣布:“上午就到这里,老朽请参加前几日知音会的小姐们稍后,其他学子先退。” ☆、寒衣节 堂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传进甲号学堂,显然其他序号的学堂也是如此。因此无需留下的也不再迟疑陆陆续续的走出去。 待身边的吴琪等人地离开,留下的吴渊等十数名闺秀起身,一位黄衫少女向前一步,屈膝对先生行礼,主动问询:“敢问先生因何事留我等在此处?” 老先生拱手受礼,缓缓道:“老朽,冒昧请问诸位小姐所属何户府邸?” 几位闺秀互视几眼,惊疑不定。 “回先生,小女乃尚书局属户部元侍郎府之女。”黄衫女子见大家犹豫,大方地首先应答。 先生颔首。 与她站一处的闺秀见先生目光也投向她,回望黄衫女子一眼,征求意见,方答道:“先生,小女同属此府。” 于是剩余的属于同一府邸的小姐们自觉站一处,由年岁长的应答。 “回先生,小女乃检刑司属江刑使府之甥女” …… 不一会到了吴渊,“回先生,小女 分卷阅读26 乃宣武堂属宣武侯府之侄亲。” 每回过一人老先生审视她们几秒。 人员不多,报名完毕,先生作揖:“耽搁小姐们时间,多谢成全!” 大家立即还礼,表示不敢当。 等她们身影走出堂门前拐角的石子路,堂内侧门后走出一位少年,长得阳光俊朗,正是怡王,他身边的随侍手里已有列出刚才数人答得府邸名单。 怡王向前道:“有劳先生了!” “殿下客气了。” 而离开的吴渊正疾步回马车,“渊姐姐?你有何急事?等等我……” 吴渊回神,缓下脚步:“悠悠咱们赶快回去吧,堂姐必在等我们!” “好,渊姐姐你说刚才老先生知道我们的身份干什么?” 吴渊当然知道。此前进入致学院,不分贵重,老先生只需做传道授业等事即可。 今日意外询问,她觉得蹊跷 ,用读心术晓得,先生心思中是上面的人需要,上面的人是谁?还有堂后也有他人在,身份只探得是皇子。 上面的人是皇子?皇帝?! 他们需要知音会名单干什么? 使用这个方法,吴渊倒是猜到原因,参加知音会的请帖由各府第出银而得,具体由谁参加确是不得而知,而致学院先生询问,出于对先生敬重与信任,学子当然愿意说明身份! 所以她与其他人一样回复了。 二人行至致学院外,知青等丫鬟忙上前迎了上来,吴琪李婏等人果然立在马车旁翘首以盼。 “事已了了,不用担心!”吴渊向大家说明。 李婏等人听此话点点头,表示明白,她们两个确实没有多留时间,就回来了。 李婏、新棠吩咐几个小的上了马车,也随后向吴琪告别,在回家的岔口分开。 吴琪见这里人来人往,见吴渊、吴悠等人回来,随即进入马车,才主动问起。 “渊儿,你们为何稍后才走?” 吴渊在对方疑惑夹杂好奇的目光中摇头,吴悠主动说明了刚才她们留下的原因,表示她也不清楚。她们一片茫然,吴渊也只作不知没有说明。 用过午饭,吴渊从玲珑院转到了父亲的苍云院。 吴逸书房内。 “打听府第?”吴逸听了女儿的叙述一时难解其中原因。 “爹爹,他们只留了知音会的参与者,关于女儿传言……” 吴逸眉头一皱,思量片刻:“渊儿觉得上面人知道?” 吴渊:“女儿发觉有人向先生吩咐,监察司……”可能避免不了进去! 吴逸摸摸吴渊的发髻:“傻丫头,你刚过十四岁的生辰,即便真的进了监察司成了监察使也不是坏事,为父正好可以多留你几年,可不让哪个臭小子早早得了你去,况且三年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怎么会让你不能追求自己所愿? 进了监察司,不论大小,女儿身则需三年以后才能定嫁娶之亲。 吴渊知道爹爹这一番话,存在劝慰她的念头,也不是自己恨嫁,早早担心自己的出嫁,对她来说,此事久远,还不必让她花费那么大心思,只是有了读心术之后,她不想有一切不确定的因素左右自己,即便那是几年后! 吴渊放松自己面目紧绷感:“爹爹,此言甚是,您知道女儿一向性格处事,女儿怎会担心日后嫁娶之事,只担心入了皇城,一不小心,岂不遭难?” 吴逸听了吴渊此话,心中愁绪蓦然消散,一面觉得自己所忧为时过早,更觉她是杞人忧天,笑道:“爹爹看你只是不想与人打交道,想躲懒罢了,说你渎职,犯错,我第一个不信!”女儿的心思不比何人剔透?说她是人肚子里蛔虫都不为过!再说监察司虽属皇家,位于皇城,却离宫城事务有段距离,监察使平日安份不吱声做个三年也不是不可能! 吴逸想着暗暗自打嘴巴。呸!怎么能将宝贝女儿比成蛔虫。 开启读心术的吴渊,了解自家爹爹一番心思活动,不由觉得这几日的愁绪都是自找的。 不过连爹爹都能从自己少言寡语的状态,认为自己“蛔虫”属性,看来对自己运用读心术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幸好他们不会想过她有何“作弊”利器。 “那娘那边?”父女俩不在意三年嫁娶时间,李氏作为娘亲不可能不操心! “放心,有你爹我呢!”吴逸拍拍胸脯自信道。 吴渊怀疑的瞅了一眼他,爹爹能抗住娘亲的“不依不挠”吧。 “对,横竖监察司的职位还不一定有女儿的位置!” …… 父女俩不约而同地暂时把进入监察司的约束暂时抛开。 而下午再去致学院,先生就像上午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任何后续…… ***** 十月一日到了,天气晴好,蔚蓝的天幕就像一副亟待渲染的画。 随着天也渐渐凉了,知青知墨领带着小丫鬟,为吴渊床铺换上更厚的铺盖,整理出她更合 分卷阅读27 季节穿戴的衣物。玲珑院丫鬟仆童忙碌起来,把过冬的棉衣被褥从箱柜里拿出来晒太阳。 这天即是寒衣节,算是关兴朝不大却又不可少的节日。大臣们沐休一日不用上朝,但他们一早就跟随皇帝到皇家宗庙祭祀开国的先皇先祖,祈愿国泰民安,随后他们才能回府各自准备祭奠自己的祖先。 而家人们则为“祖先”准备好“寒衣”以敬孝道,祈求祖宗保佑家庭和美,农家自然祈求风调雨顺,来年丰收,商人则保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等。 午时刚过,大伯吴迭回府,一家人聚集在侯府的祠堂,为祖先们上一炷香,把“寒衣”烧去。午饭则以素斋为主。 同时,大伯也带来了消息——陛下吩咐今年要酉时进宫参加宫宴,并特别要求把侯府上千金都带上。 参加皇宴往年都是老侯爷与大伯去,间或一点轻松宴会还会带上吴皓。身为侯爷的祖父昏迷后,则由祖母偶尔同去。 对于这道特殊“吩咐”,吴渊等人感到震惊,吴琪作为他嫡女也就罢了,往日参加宫宴一年倒是有一两次机会去的,而吴悠作为庶女,没有资格,吴渊作为她们的堂妹,父亲又不在朝中担职,就更没机会去了,当然对于皇宫她也远远看过几眼,只有点好奇罢了,倒没多大兴趣。 一家人肃容以待,吴迭也从弟弟得知知音会的事,对此事也有思量。 关兴朝以黑色为尊,大臣的朝服以黑色为主,根据等级的差异,副色不同。低级以青为缘,高级分有蓝紫红三色,修饰着服上花纹禽兽等图案。至于皇帝陛下大多以朱、金二色相配。 吴渊今日进宫,与吴琪一样,服饰是不失少女的活泼的礼服,颜色排除了艳色。 待到离去皇宫的前一时辰,三姐妹各一身新衣上身。 吴渊在父母谆谆叮嘱下,熟悉了宫中礼节宫规,终于随着伯父堂哥及两姐妹一起往皇宫而去,这还是她九年来,第一次去皇宫,说不好奇是假的,按以往套路,进宫少说话是对的,正好这几天仍是时常犯耳背的时期,她巴不得不讲话。 宫宴被安排在前朝的安庆宫,它是君臣节庆聚宴及三年一次殿试的场所。 坐着马车进入广圣门到皇城内,行过长长的广圣街换轿进入宫门到达乾廷门后下轿,步行经过皇宫前朝第一座也是最大的宫殿乾廷宫,从它侧方行至后方的安庆宫。 吴渊低首踩着青石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宏伟壮丽的建筑宫殿。 所有宫殿以玄、朱、黄三色为主,装饰所用的彩色蓝紫等色琉璃在前朝的宫宇上并不多见,屋顶琉璃普遍有黑黄红三色。 安庆宫属于前朝一大宫殿,单檐的庑殿式屋顶,一条正脊,四条斜脊组成曲面,用黑色的琉璃瓦铺就。宫前是五阶花岗石台阶。 大臣女眷们被宫内太监们领着进入宫殿内,六根直径大约一米金漆龙雕木柱矗立直达殿宇,上座的金漆宝座前的案上摆放着香炉宝鼎,里面燃着的龙涎香清香味道弥散在整个宫中…… ☆、礼物 整个宴会殿座位按“U”形排列。 宝座同排的右侧式一座金凤牡丹“后”位,左侧稍后置一芙蓉“妃”位。 宝座之下宽广的石阶上两侧同摆设了一条紫檀牡丹式宴几,相当于拐角座位,其下则列两排长条黄花梨梅式宴几下稍后近半尺处各置稍低的小几,以供家眷就位,其上的各种杯碟玉盏内放了饱满圆润的葡萄等各类瓜果。 安庆宫内臣属宴几相错而列,以帝位为中心,每侧两排,一排十余位,可见殿内空间之大。 大臣们陆陆续续进殿,官职低的向官职高的问好,四处走动着,宫内渐渐热闹了起来。 吴渊还见到几位面熟的闺秀,正是曾与她一起被先生打听府邸的,她们大多属于朝廷六部之下官员之女,位于吴渊等人之后的第二排,相近的认出吴渊的,向她来打听为何知音会参赛“知音”都来了,吴渊只表示不清楚,在旁的吴琪、吴悠发现如此问题,也不由更加迷惑。 宣武侯府属于天都一大势力掌权者,吴渊等人的位置当然离皇座不远,排在了汉白玉阶下左边第三位,他们前面位置还留有皇子及敬王府。 吴渊右手边宴几的位置是尚书局的袁尚书,袁雪芊当然也来了,见吴悠也在,也只当无视。 上次知音会上,她虽进入第三局,但可能因为她最想赢的吴悠不在,加上众人都被“疯丫头”吴渊之事抢去注意力,也退赛了。 她在经过吴渊时,还暗中不甘瞥了她一眼。 吴渊对面位置,独自坐着的是检刑司的安之陵即安大将军之子,听说其父安大将军则在南关坚守,而他如今尚未成家,此时正和右边的同僚相谈。 他长相英气,引得附近的闺秀暗暗讨论,不耐安静的吴悠问眼光挑剔的吴琪对其人看法,也受到后者认可。 座位左侧即是监察令姜彻的位置,他是与她的儿子姜公子同来,姜公子年少不羁,与长辈见礼倒是一派乖顺 分卷阅读28 的模样。 …… 在众人寒暄将尽,水滴滴漏显示酉时到时,一声尖利的太监嗓想了起来:“敬王府敬王爷驾到、敬王妃驾到、覃岳世子到!” 吴渊听到唱声,往殿外张望。 只见入口处一对三十多岁锦衣华服的夫妇相携而入,男子玉冠束发,俊朗温雅,妇人娴静优雅,其后的的少年长相结合了两者优点,同样俊朗阳光,向周围的人打招呼的脸上溢满灿烂的笑容。 其中有不少臣子暗中惊奇,敬王爷虽是永熙帝唯一的兄弟,却向来不问朝事,很少露面,只一心与自己的王妃悠闲度日,此次皇宴说不上隆重,他却难得的到场了,于是都纷纷向前向他们作揖问好。 这面还在聊着,刚才的嗓音又响起: “太子殿下驾到、憬王殿下、怡王殿下驾到! 进来的三位身份就更加贵重了,太子殿下头戴金冠,一身黧色深衣,气宇轩昂,他身后的憬王,气质秀雅斯文,怡王年纪小两岁,则一副好奇的观望着来来往往官员及其女眷,目光倒不显得无礼唐突。 自从这三人出现后,吴渊更觉几人面熟,一时却没想起,等众臣与皇子们寒暄完毕,殿内又多了一群宫女太监,站在其身后听其差遣。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昭仪娘娘到!”一连串的唱声响起,众臣从座席上站起身来,等帝后等人在高位坐好,他们齐声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寿圣安,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金安,叩见…… 关兴朝历代三年选一次宫妃,直接废除了前面朝代的“八十一御妻”等级,最多也只有“一后、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位分。而永熙帝后宫中只有皇后与昭仪两大宫主,皇后端雅秀丽,很有亲和感,昭仪则气质婉仪清媚,二者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风韵犹存,此时坐在永熙帝两侧。 永熙帝一身金丝勾纹锦缎玄衣,很有皇家威严。 太子殿下未带任何妃妾,坐于永熙帝右侧的白玉阶上的宴几,而敬王府等人居左侧。另外两个皇子排在太子之列,怡王在前,憬王在后。此时安之陵与怡王之间还留有空位,无人入座。 跟随在永熙帝身边的未辛在圣上一声“免礼平身”后,正式宣告:宴会开始! 等行礼完,吴渊已不想起身了,真麻烦! 宫女太监们行动起来,呈上酒水,摆上菜肴,宫中的乐师也奏起音弦。 永熙帝先领着喝杯酒水,尝过一筷菜肴,便示意众臣随意。众臣听乐饮宴,祖母作为老一辈,也不停受到旁人的敬酒,当然都被大伯与堂哥挡了回去。吴渊、吴琪二人则在伯父同僚们谈论夸奖她们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微笑回礼,而吴悠已与近座臣子的千金们聊起来了。 皇上见众臣相谈甚欢,不由问左下位的覃岳世子:“覃岳,你与阿蒙一向走的近,可知如今他身在何处,怎么还不见他身影?” “陛下,阿蒙他……” “怀王到……”一声冗长的嗓音传到安庆宫内,打断了覃岳世子的回话。 殿内相谈的人安静下来,演奏的乐曲也相应停止。 大家向走进的少年望去。他十七八模样,脸上没有像都城官宦子弟那样充满稚气,即便吴渊没有经历战乱,也能感受到他全身充满着战场的冷肃,给人不容侵犯的冷漠之感。 银冠束髻,只耳边留几丝鬓发,冷剑墨眉下是一对深幽墨瞳,似要将人吸进去,五官俊伟,一身素色祥云长袍,以碧色宝石白玉带束腰,更衬的他身姿挺拔,腰间垂下一枚清透的翡翠玉佩随着他坚定的步伐,稍稍隐现。 吴渊看清来人,便确定自己见过他,便是前段时间在云宾楼门前对视的男子,读心术的限制人物! 而身边的吴悠则悄悄拽着她的衣袖,嗓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渊姐姐,这就是怀王,云籍阁画像哪比得上啊!” “啊,我真的见到传说中的怀王殿下了!”周围的千金闺秀也不少悄悄说着关于少年的私语,虽然殿上的三个皇子与众大臣之子也不乏人中龙凤,但两位皇子已有妃子,剩下的一个皇子虽已封王,但到底年纪稍幼,比不上前者的气度不凡,众臣之子比不得他传说中的“神秘”、“遥远”,自然对怀王更加仰慕! 高位的帝后二人见众多闺秀的反应相视一眼,很满意。永熙帝欣慰地想,阿蒙如此出众还怕找不到合适的王妃? 至于覃岳世子的世子妃他已经和敬王夫妇打过招呼了,自然有他们操心。 怡儿还小几岁,就算皇后现在没注意到合适的,还有下次呢,倒是不急。 “咦,渊姐姐,我怎么觉得他穿的有点……眼熟!” 吴悠看看远处的怀王,又望望身边的堂姐。 今日是寒衣节,大家的服装不是接近关兴朝尊崇的玄黑的深色,就是为了表示寒衣节氛围的素色、浅淡的色彩。 而吴渊所穿礼服样式的裙袍就是素色为主,只在裙摆稍带青色的点缀,与怀王殿下比较,颇有“情侣装”的既视感。 当然不怪 分卷阅读29 吴悠惊奇,只不过闺秀穿素色的不止她一个,只能说她的样式最接近! 吴渊用读心术了解她心思,纠正道:“全朝人那么多素色衣袍,有何奇怪,李府的千金在向你打招呼呢!” 吴悠回首一望,好友果然暗中向她招手吱应她,忙打消自己方才突然的“发现”,回应好友。 少年行至殿前离龙案一丈多地停下,弯腰拱手,稍薄的唇中发出低哑的磁性嗓音:“微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微臣赴宴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爱卿不必多礼,就座吧!” 少年也就是名镇关兴的怀王,听命坐于怡王与安之陵之间的空位,正是吴渊等人的右斜方! 殿内又热闹起来,乐曲恰到好处为宴会添一抹背景音乐,糕点、菜肴、酒水已摆满了大家的宴几,众人相互饮酒聊天。永熙帝放任众人自顾自的取乐,问话座上的怀王,又压手回绝对方要起身的动作。 “阿蒙,朕还记得你要在寒衣节上给朕的礼物呢,如此晚至,你的礼物若不令朕满意,朕可不领啊!”那就能言正名顺不放过你娶亲之事了,永熙帝暗中打算。 怀王拱手坦言:“回陛下,微臣便是因此事耽搁了赴宴,如今礼已经在殿外!” “哦?快传!”这次永熙帝想好好挑剔,以便达到自己插手亲事的念想,有他这样如此惯着子女的皇帝吗?连赐婚之路都如此艰难。 “上礼!”冗长的声音传至殿外,众人及乐曲再次停歇,不一会由三位小太监步伐缓慢前行,将物件搬到殿中。 此物以绸缎覆盖,还没见到真面目! 怀王离座走到物品前,向高位的帝后禀告: “此物名为“风吟屏”,微臣将沙场场景及回天都沿路风情人物以画的形式展示给陛下、娘娘及众位同僚!” “这么说,你前段时日说予朕惊喜,不会是爱卿还没准备好吧?”沿路风情,怎么能即时就成! “陛下圣明,微臣不才,耽搁了回都之事,此法以便陛下能居朝堂而领略远方的天下风情。”怀王语气不惊的说明设想,似乎此举再简单不过! 话落,众臣皆不可思议地看着说出此话之人,不是他们听错了?怎有如此本事! 众皇子也不由期待…… ☆、赏赐 “陛下,臣妾看这风吟屏,不过一丈大小,怎么能涵盖陛下的万种风貌,不会是怀王殿下托大吧?”还是说在怀王眼中陛下的天下是如此小小丈长画屏就可以概括,小如牛毛! 祺昭仪此言一出,众人从刚才怀王描述中回神——从物件尺寸来看,此画虽算的上是大幅画作,当然不能涵盖“天下”,怀王如此说明,可见其中不过是“以小见大”方式,只是再细致的画,又怎么让人身临其境,领略不曾见过的风景?纯粹异想天开! 永熙帝神色不变,听祺昭仪所言,不过给他“挑刺”提供了一个借口! “妃母!”憬王对于祺昭仪这么明显的挑拨,不由暗自愧疚,满含歉意地看向怀王,希望对方不要在意妃母的态度。 而世子覃岳则直接维护道:“陛下,阿蒙……怀王他必有十足诚心才献上来?”所以若是有冒犯不满之处,看其心意的份上,便不要计较了吧? 虽然他觉得永熙帝对怀王一向宽容…… 怀王座位旁的怡王则难掩激动道:“父皇、母后,儿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先见识见识了!”见识后再下结论不迟! 太子与安之陵闻言也都皆舒展眉头,表示此物是值得期待的…… 读心术开启—— 吴渊探查众人心思,瞟了一眼没有急于辩解的怀王,随即目光投向带着“面纱”的物件,不由期待,在这冷兵器,无信息科技的朝代,难不成还有一个“影视投影仪”,看到一场“电影”? 面对众臣好奇又质疑的声音,怀王镇定自若,向永熙帝说明:“回禀陛下,此物只代表微臣一片心意,此外还需要一名出色的“察色师”才能把其中奥妙得以呈现给陛下!” 一旁的祺昭仪见怀王如此答复,“体贴”地代皇帝询问道:“怀王殿下,如今可找到这察色师了,若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好办啊?” 众人听言点头称是,即便找到了,谁又保证“察色师足够出色。 怀王刚要回奏,人已在殿外候着了,便听皇后声音清明,传在殿内,对陛下道:“陛下,本宫前几日听怡儿说起知音会中表现出众的丫头,如今就在此,何不许她出面?” 永熙帝似回想到了,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是哪位卿家之女在知音会上二局拔得头筹啊?” 众臣回望着自家女辈,得到她们摇头否定后,又四周寻着哪位同僚之女出来,以解困局!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吴渊再也避免不了,顶着伯父,堂姐妹担忧的目光,起身离席。 四周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到这抹仪态万千的少女身上。 吴渊走到少年怀王 分卷阅读30 身侧,屈膝行礼跪地:“参见陛下,臣女乃宣武侯府少宣武侯之侄亲吴女,侥幸在知音会上获得二局头名!” “免礼平身!”永熙帝目光威压看着她。 “谢陛下!”吴渊起身,目光下垂,并没在意帝后审视的目光,她只看向自己鞋边的方寸之地。上次跪拜还是两年多前伯父领承侯位的圣旨之时,真不习惯。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上首的皇后娘娘看着同着素衣绿缀的少女温和的吩咐。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挺身而出”的女郎,不过豆蔻之年,面若桃花,模样已是少见是娇美秀丽,与身边同是素衣少年正似一对佳人…… “易爱卿,此女“察色”可是符合要求?”永熙帝问道,她可是你知音会选出来的人! “陛下圣明,足矣!”身边的磁性低音平和在吴渊近耳处响起,她的耳力似乎更加敏锐了起来,他的声音似穿透着吴渊的耳膜,能让她听到心里去,吴渊不适地活动下耳朵部位。 到了露出“礼物”大家伙真面目时候了! 在覃岳世子主动帮助下,终于掀开覆盖的绸缎,露出了“风吟屏”模样。 一副紫檀屏风框架显现在众人眼前,这……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只一个空架子,不是闹着玩?众臣交头接耳,嗡嗡声四起。 只听怀王奏道:“陛下,此屏风架还少了主要配件……恳请陛下恩准跟随微臣而来在殿外候着的人觐见!” 永熙帝毫不犹豫,“传!” 从殿外进来一位身穿青袍的精瘦的少年,其后还跟着五位怀抱满怀的画纸的小太监,小太监将画纸轻放在青袍少年前,下跪口称参见陛下,而少年只跪下低头重复磕头,不发一言。 大家满面狐疑,等着怀王解释。怀王身子向吴渊稍侧以便更明显让高位上看清精瘦少年的身影。 “陛下见谅,此子乃微臣在南关所救之民,天生聋哑,但有一技画才,今日微臣向陛下所得皆是此子功劳!” “原来如此,可有什么问题?” “因此子聋哑沟通不便,又目不识丁,虽得以获得其精美画卷,却难以操作,因此微臣才需要出色“察色师”的帮助,以便能完美呈现好风景!” “平身免礼,既如此,接下来可就交给吴女郎了!” 六人起身。 吴渊适时表态:“臣女必竭尽所能为陛下解忧……”。 她看向青袍少年修长的指节,磨茧的指尖,他身旁的画纸表面平滑,背面却有一层稍显韧性强纸贴合。平滑面上已画好线条精细的图案,而接近的每张内容看似相差无几。在看到画者、画纸特点,加上读心术探查,吴渊就明白他们做的便是手翻画的古代版,手翻屏画。 吴渊心情略微激动,竟然有人想到“手翻画”!她觉得它只在现代动画产业兴起时才有,想不到这个封建朝代见到! 吴渊所做的并不难,若是只需要排序画纸,即便不能沟通,青袍少年独自也能完成,但怀王献画内容数量多,之间次序处置不当难免混淆,加上需要把画纸安上一丈大小的屏风架上,又怎能靠聋哑人独自完成,且每一张画都影响着最后观看是的动作连贯性,呈给圣上可马虎不得,且在朝堂上准备也才更足吸引力。 这种情况下吴渊只需要确认“画者”所想次序,及时“递接”便可! 几人行动起来,怀王站在他们身侧向圣上及众臣解释着他们做的工作。 两个太监扶着屏风架,吴渊佯装时刻注意着青袍少年的表情,一秒的观察得出结论,指挥另两个小太监准确拿出结论指定的画纸,直接送到精瘦少年手中。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点头认可,他与剩下一名小太监把画安插在屏风架上,所有画纸以架上的竖杆为轴,安好后就像立着的大本书籍。 画纸上的比例,按实际大小的一半制作的,因此此物的才显得“大气”!对吴渊来说,明明可以以更小的比例,或一本书册便能涵盖所有! 殿中场地大,倒是提供了多人观看的便利!所有人都被这奇特的架构吸引,看着似一张张独立的画纸,一时难解它是如何展现的。 “陛下,微臣准备就绪。请陛下移驾,以便更能发现其中奇特!” 永熙帝与皇后,众皇子迫不及待围在屏风架前,吴渊等人退后,只留下怀王。 等圣上几人靠近,怀王一掌压着所有画纸一侧扉页,先慢慢放开几页,随即快速松开,只见画纸上的人物鲜活了起来,似在他们面前冲撞、奔跑、跳跃……所有的花草树木都随风而动,飞禽走兽都能活动…… “啊,它动了!”怡王首先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奇,失声喊了出来,惹得众臣心痒难耐,恨不得冲向前来,看看。 圣上几人都沉浸其中——战场厮杀、庆祝得胜、卸甲归田、田野山水、儒夫教儿、严母训诫、老农插禾、喜获收获…… 一切似乎生动起来,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百姓的喜怒哀乐,家长理短…… 所有情怀都包含其中! 分卷阅读31 数量或有千张或万张的画页转眼翻完,帝后等人回座,“众爱卿也来看看朕生动的大好河山!” 圣上终于发话,安庆宫前所未有的热闹,众大臣在看了几眼后,发现其中奥妙,又忍不住从头再看一遍! 在众人陆陆续续回座之后,窃窃私语,先是赞叹了青袍少年的画技,又赞其妙想…… 热闹之后就开始论功行赏了! “易爱卿,可需有什么赏赐?”永熙帝心情颇好问道,若是请赐一门亲事他必成全,虽然他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陛下,微臣别无所求,能令陛下开颜是微臣本分!”素衣少年一本正经答道。 吴渊暗中撇嘴,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拍龙屁,不过人家要啥有啥,好像确实不缺! “好,爱卿所言真情实意,怀王府也将要建好,朕就亲笔赐你一块“怀王府”牌匾吧!” “谢陛下隆恩,陛下圣安!” 青袍少年则获得陛下诸多金银珠宝、肯定了其画工、妙想,前途大好…… 小太监们则多赏了半年的赏银及一身衣物。 最后殿中仅剩下吴渊未赏,素衣少年的怀王领赏却未回座同她一齐立在殿中! “吴女郎,你可要什么赏赐啊?” 大殿上众人心思各异,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知道这个宣武侯府的小丫头到底会求什么赏赐? 金银珠宝?小姑娘大多钟爱此类物品。 封位尊号?当个县主,也算荣耀加身了。 他们方才见识了“风吟屏”的特点,便明白其中小丫头功劳不小!今日她一番本事展出来,让他们大开眼界,见识了“奇迹”。况且龙颜大悦,赏赐是丢不了的! 吴渊下跪,“回陛下,臣女斗胆求赐知音阁的音伏令!” ☆、反应 吴渊此言在稍显静寂的宫殿内颇为响亮! 敬王夫妇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而永熙帝则意味不明看向那位站在小丫头身边的素衣少年。 听到此话,有的大臣甚至翻洒了杯中酒水,忍不住“咳嗽”一声,吴渊觉得她身后的私语更密了! 持有音伏令者,相当于获得帝王的许诺,达到愿望。其他人不知,吴渊可清楚,音伏令的持有人表面是知音阁所有者,实际获得批准的还是这个天下之主的永熙帝,要不然为何二十多年来未出现第二位音伏令获得者?这天下诸事谁比帝王更容易许诺做到? 吴渊感知身边之人暗中的审视,压下心中的疑虑,等着圣上的决定! “哈哈……好一个侯府丫头,不要官名利禄,要音伏令,朕岂能如此小气!” “易爱卿,这小丫头的音伏令可就由你这个知音阁所有者给了!” “微臣遵旨。” 此话更在众臣间掀起波澜,他们望一望敬王夫妇,又瞧瞧那个俯首听命的素衣少年,疑问什么时候知音阁成为怀王的所有了。 “臣女谢陛下成全!” **** 一个时辰后,宫宴散尽,众臣归家。在步行走出乾廷门的这一段路上,更多人向大伯吴迭问好,称赞着他有个好侄女。 几位千金也打探着她的名字、性情、喜好。 祖母也难得的有精神,与众女眷长辈搭话聊天。好在时候已晚,他们到宫门口需上马车出皇城,吴渊等人才得以摆脱。 夜晚的街道满是静谧,只偶尔听到远处一两个食摊的热闹声,马车里姐妹三人各自沉默,一时只剩马车走在青石板上发出辘辘声与马蹄的踏踏声。 吴悠从上车后,就用她那双渴望的杏眼注目着她,当马车拐了个弯,离侯府只有一条街道时,她终于说出口: “渊姐姐,你的音伏令能不能……能不能……” “吴悠!”吴琪语气充满严厉,直接叫出她的名字,阻止她说出过分的要求! 后者听出姐姐口中的责怪,眼神里充满失望。 “可以!”吴渊拉住吴琪的衣摆安抚对方,直接对吴悠应承。 吴渊望着对面坐着的吴悠,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在我得到音伏令后,给你看看、瞧一下它的模样,是吧?” 后者听言,忙不迭地点头,证明她说的不错。 吴琪明白吴渊的意思,观察吴悠表情,便知自己误会了她,立即道歉:“姐姐错怪了你,不该不信你!” 吴悠终于重展笑颜,委屈地对她抱怨:“姐姐,你真是的,我就算再怎么想要音伏令,怎么能要渊姐姐的,那可是圣上亲赐的,我只是想提前过一下眼瘾而已!”总有一天,她会得到的! 三姐妹经此插曲,心情放松了许多,到家的时候心情已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就靠近了侯府门前。 几只灯笼照亮了府门前的路,只见伯母爹娘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大门前等着,看见马车的影子,立即对门的前堂通知着主子们,老祖 分卷阅读32 宗回来了! 进入侯府才发现,大家都在等着,连弟弟阿适都一脸追寻着大门方向的动静,至此还未休息! 他看见吴渊等人出现在侯府门前,惊喜叫着:“祖母!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祖母由吴皓搀扶着走到属于侯府最前的会客厅“明源”堂台阶前,见自家儿媳孙儿都在堂前等着,不由操心:“怎么在这等着,天晚了,风凉……” “母亲放心吧,儿媳们没等多久,看着时辰呢,刚不到一刻,您就来了!” “好……”老太太握住两儿媳稍凉的手腕,摸摸阿适头顶,向后吩咐两个儿子:“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是,母亲!” 将祖母送到梧桐院,儿媳安置了老太休息,子孙几个拜别而去。 吴逸夫妇与吴渊顺路走回苍云院,也不细问今日宫宴情景,便打发了丫鬟伺候吴渊回玲珑院。 吴渊回院更衣洗漱后,也没精力在书房练字,直接回房安睡! *** 宫中,怀王献上的“风吟屏”此时已安置在了皇后寝宫,永熙帝了无睡意,不断地拨弄,又看了一遍画中之景。 皇后娘娘此时已更衣洗漱结束,身着中衣,同永熙帝一起看了一次,便预备把屏风架上画纸和上。 “哎……?”永熙帝阻挠。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永熙帝瞥一眼滴漏,眼神重新聚集在画上,漫不经心地回应:“时间还早呢,让我再看一会……” “陛下……该就寝了”轻柔的声音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于是语气一转:“嗯?陛下……覃……!” 永熙帝一听皇后情绪不对,忙转移视线,主动向床榻而去:“好……好……听皇后的!” “回来!”皇后娘娘叫住皇帝。 又怎么了?永熙帝虽如此想还是毫无怨言地回转。 “陛下尚未更衣呢!”皇后娘娘嗔怪着向前为永熙帝解带宽衣…… 片刻后,帝后二人说起大殿上的场景,“今日阿蒙送的礼物倒是有趣!” “是不错,难为他一片心意!” 永熙帝不由回忆起祺昭仪的言语,肯定道:“祺昭仪还是对阿蒙与憬儿几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啊!” 皇后闻言戳穿他:“谁叫你当初多事,她心思本就重,让她这么多年放不下!” “等她自己想开罢,如今阿蒙在殿上引起了众位千金的注意力,该不愁没人选了吧?” “我看阿蒙行事自有章程,不需你操心!” 永熙帝叫着皇后的小名,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啊!珺如对众女郎有何感想,可是对怡儿的婚事有目标了?” “怎么?你还想要个年轻的妃子体验一下?”皇后故意刺他。 “你呀,我和你说正事儿呢……”永熙帝郑重道。 “谅你也不敢……今日倒是有几个闺秀不错的,特别是侯府三个千金样貌体态不错,不过其中一位貌似是庶女,还有袁尚书的千金也颇有真性情……还有……”她一连说起几个自认为不错的人选,总结自己的发现:“不过我瞧着那个“小丫头”倒是与阿蒙好似有些渊源……倒不适合怡儿!” “那个丫头是不错,身份还不够,虽是侯府千金,但自从吴爱卿昏迷后,那吴迭只够守成,宣武侯气势不足,哪配的上阿蒙!” “你好意思提,据我所知,宣武侯昏迷可有你一份功劳……” “皇后打住……打住,朕不是无心的嘛!”永熙帝无意识摸摸自己耳朵,看着她辩解道。 “算了,本宫不与你争了,怡儿的王妃我再看看……” **** 祺华宫内,祺昭仪又摔碎了一只茶杯。怀王在宫宴上大出风头,对她而言,就是与她作对! 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丫头,此次又坏事,祺昭仪心中想到多年前之事,心中的恨意更甚! *** 而覃岳世子与怡王在宫宴结束后就对“风吟屏”引起浓厚的兴趣,不断希望怀王身旁的青袍少年为他们制作一个,后者无法沟通、侵扰不了,烦的当然是怀王了! “阿蒙,你就吩咐这个画师为本世子做一个吧,他好像只听你的……” “易大哥,不要落下我……” “阿蒙……” “易大哥!” “阿蒙……” “世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休息了……”怀王说完,向后同行的太子、憬王二人作揖就撇开唠叨的两人向前而去。 眼看怀王上轿出了宫,进入马车要转向回敬王府,怡王只得作罢,打算来日再说…… 而覃岳世子与怀王同路,向身后二人作揖拜别匆忙追赶上前者的步伐,一时附近安静得只有不住叫唤“阿蒙”的恳求声…… 太子与憬王相视一笑,摇头,相互作别而去! 第二天,属于寒衣节的休假日,吴渊不用 分卷阅读33 去学堂,早起便去梧桐院请安。 吴渊到时,全家人都齐了,连弟弟阿适都乖乖地坐在父母身前,看到她出现,高兴地挥手…… 所以,她又是最后一个到?! 看来以后她真的要起早点了,很尴尬好么……她觉得有点丢人了! 吴渊照例问安,坐于父母身侧之位。 祖母比往日精神多了,她端起贴身嬷嬷苏婆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发话道:“昨日宫宴上,渊丫头得了圣上的旨意,将要在皇城入职了,她年纪小,你们父子俩虽与她不是同一个部的,但也在一个皇城里,要照应一下自家晚辈!” 后几句显然是对大伯与堂哥说的。 “母亲放心,儿子晓得道理!” “孙儿,谨听祖母之言。” 听了他们应答,霍老太太继续道:“渊丫头在圣上面前得了一个许诺,那是她自己求来的,你们要知道分寸,不要妄想!” “祖母严重了,是孙女……” “我话你听着,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渊丫头你没要金银珠宝、封号位分最好不过,没看怀王殿下,什么都没要,你不能越过他去!但什么都不要那是虚的,你要的是私人的,但把我们宣武侯府的名打出去了!” 霍老太太端起茶杯,随后向吴迭吩咐:“待会做好接旨的准备,时辰也差不多了,下午必有人上门,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好好接待,礼收了也要同份量的送回去!” “儿子听母亲的!” 祖母所言不差,滴漏刚到巳时刻度,门房就报圣旨到了! ☆、接旨上任 “奉天承运……宣武侯府忠勇之臣,尔后德以彰显。朕岂赐吝于褒贶哉。侯府之侄,女灵敏秀,俐耳明|慧,是宜褒编,以彰其德。玆特赠尔:吴渊女郎,监察司之使,尔灵不昧,其尚知荣。钦此……关兴永熙二十五年十月二号……” 这一道旨意颁布,令宣武侯府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也更加确定了吴渊步入监察司的大门! 侯府上下肃容礼服,吴渊在前双手高举头顶接过圣旨。 与大伯承侯为三品的五彩贴金轴圣旨不一样,她领的圣旨以黑牛角为轴,绫锦织品,上面有红黄两彩,监察司之使的官品为五品,却是与堂哥在宣武堂任职品级一样,不过他是以侯府之子以及在宣武堂考核获得,而她通过无人知的“读心术”! 与圣旨同来的还有监察使的官服,官服靛蓝锦缎,衣领袖边以黑白两色配饰,后背“补子”绣着白鹇,还有“置办费”。 领了圣旨,吴渊与爹娘一起回苍云院,才有机会向她弄清楚昨晚的事情。 “宫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就算对就任监察使有预料,但也不会就凭那点知音会传言…… “爹娘,昨日宫宴上女儿因为知音会的传言,协助怀王殿下,为圣上献礼……之后得了“音伏令”的赏,娘不是担心日后女儿婚嫁阻碍?就算遇到其他事也可以多个保障……” 李氏嗔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瞎操什么心?那如今“音伏令”呢?” “女儿在任职后从怀王哪里获得……” 吴逸向女儿叮嘱道:“这几天你也不用去学堂了,进入监察司自会有新学识学习,好好做好准备吧!” “女儿明白,爹娘,渊儿回去了!” “去吧……” 当她的身影不见了之后,李氏道:“想不到渊儿还有“察色师”般的本事!” 吴逸握住李氏手心,安慰她,“渊儿,性情虽好静,但心思一向剔透,不用担心……” **** 怀王把玩着手中的音伏令,他身后的覃岳世子,很是无聊,“阿蒙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他虽如此说,并没带多少希望,这几天他不止一次提议,都被对方回绝了。 音伏令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重新落入掌心。 “好。”怀王言罢率先向外而去。 “哎……阿蒙等等我!” 带有敬王府标志的马车一路去往东城的广兴街,覃岳放下手中的车帘…… “阿蒙,我们这是要去你新建的王府吗?我和你说,当时知道你要回来,皇伯父特命我找一块位置好的作为你府邸建地,我就帮你选了这个距离闹街不远的地方,周围也都是朝臣的住所……” “你选的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广兴街的怀王府之处,二人向前敲门,一个身上还充满老兵锐气的老仆打开府门,他原是长年跟随易将军身边的老仆,易将军走后便跟随年纪还小易匪伺候着,如今易匪从南关回来,他便回来,看管着新建的王府。 “世子、匪儿回来了……”老仆姓古,受怀王等人的敬重,也不像帝后及几个皇子称怀王的字,亲切如老将军一般称他“匪儿”或“阿匪”! “古伯,我和阿蒙来瞧瞧 分卷阅读34 您,顺便看看王府如何了?” 古伯领着两个小辈往前厅而去,边走边说:“如今王府已收拾好了,东西也采买好了,多谢世子为我家小主子选了个好地方……” “匪儿,今儿来得正好,再过不到一个时辰,阿冬就把采买的丫鬟仆童送来了,到时还请匪儿掌个眼!”阿冬是古伯的儿子。 “古伯,您决定就好……” 古伯点头:“正到晌午了,老奴安排我家的给两位殿下收拾膳食!”古婶是做饭的“巧”妇,她做膳食用来招待贵人也上得了台面,入得了眼。 覃岳惊喜点头:“好久没吃古婶做的饭了!”他自从去接怀王入都时,无意吃到古婶做的“清茶淡饭”就喜欢上了,还时不时与“好基友”怡王相约来解瘾。 “世子喜欢就好……” 二人用过饭食,解决丫鬟仆童事宜,说定三日后,怀王入住王府,便离开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走来时的路。 “往反方向走,去知音阁!”怀王吩咐车夫。 覃岳对此不解,平日不是按原路回去的吗?如今又不是知音阁看办知音会时期去知音阁干嘛?他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解释,干脆不问了! 后者当然没有意愿为他解惑,只掀起左右车帘,一直望着两边的人流,当经过宣武侯府门前时,覃岳想起殿上的丫头指着外面:“咦?这不就是安庆殿上宣武侯……” 话没说完,车窗帘就被放下来了! 这是又嫌他唠叨了?覃岳觑着对方表情无解,心里似有个小人挠着…… 他们在知音阁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从福管事那里要了“察色师”的名单便回转了! 这让覃岳觉得,其实对方就算没听他“转转”的提议,也会出来办事的…… *** 转眼过了两天时间,吴渊刚在书房练字回来,便听知墨跟着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在八卦着什么…… “姜监察府第倒算配的上我们大小姐……” “大小姐身为侯爷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就不知那个姜公子怎么样?天都城倒是少有关于他的留言蜚语……” “你们在谈论什么?”吴渊发问。 宣武侯府与姜府交好多年,吴迭虽被称侯爷,但自从祖父昏迷,威势稍落,他的地位多多少少与掌管礼部的姜大人家没有什么差别,两家的子女联姻,可以说上是门当户对。 吴渊听了消息,来到轻语院,吴琪身边的丫鬟明嫣正端着托盘往她屋里去,见了吴渊,忙放下手中托盘。 她屈膝行礼道:“二小姐来了,奴婢正准备给小姐呈上白玉粥呢!” 红漆托盘上瓷白釉盖碗盛就,自从上次宫宴归家之后,堂姐不知怎么食欲不振,又感染了风寒,所幸程度不深,这两天府上隐传她说亲的事,身子虽恢复了,只是还以清淡食物为主。 明嫣说完,领着吴渊向吴琪的闺房而去,不远便听到了吴悠活泼的声音。 “姐姐,上次寒衣节的宫宴上,坐在我们旁边的不就是姜大人的儿子,可惜我没有好好注意究竟是何模样!” 是啊,你都和其他小伙伴聊天去了! 明嫣扬声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吴渊进入房间,吴悠听她来了,拉着她走向吴琪,一边好奇的问道:“渊姐姐,宫宴上你可注意到了我们的未来姐夫?” 吴琪嗔怒道:“这还是没影的事,我可不要你对我的事在这捕风捉影的!” 吴渊看着已恢复往日神采的吴琪,还是照例问候了一番,见她胃口颇好地吃完了明嫣端来的粥。才提起刚才的话题。 “琪姐姐对于自己的亲事可有计较?” 吴琪用湿帕轻拭了自己的嘴巴,“若是没意外的话,倒是可以,姜令监的儿子,我不了解,但有爹娘把关,他与我父交好,人品自是信得过,想来姜公子也不会差到哪去,对这一天,我早有预料,相比于有的盲婚哑嫁,如我们这般彼此见过面,打过招呼的,已是不错了!” “何况,宫宴那日,我见一眼,觉得他长得也不差!”吴琪却不由想到当时对面男子的风采…… 吴琪说完自己的观点,见吴渊听得认真,释然道:“我家渊儿也不小了,但你如今入了监察司,对于嫁娶之事倒是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个三年,你不知道,自从我及笄礼后,爹娘他们已经对我婚事挑拣许久了,如今找了一个家世简单,门第相配的人来,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旁的吴渊两人听了一席话,不由对此很是信服,这个封建朝代当然不如现代的自由,但是讲究的门当户对方面条件很是有道理的。 只是看她不惊不喜的样子,不由回道:“琪姐姐,即便信得过姜大人的家风,但也不能对对方啥都不了解,此事便交给我,你别忘了,我将要在监察司任职,必会时常接触到姜大人,那离了解他儿子也不远了!” 吴琪见她这么慎重保证,不由笑道:“难为你不闻世事,这么怕麻烦的人 分卷阅读35 ,还替我操心,妹妹你呀不用费那个心啦!” 吴悠原也想帮忙,可她心里想了一遭,没什么途径,只在一边支持吴渊的主意。 可能这个话题说得严肃了,吴琪主动对吴渊几日后入职事情打听起来。 吴渊入职之后,倒不是用早起去上朝,需要巳时到监察司,下午申时到家,因此三姐妹见得就少了。 吴悠提议今日最后一日办个宴会,庆祝她任职,二是进入监察司学的东西与家中学的不同,几个人见面也少了,干脆把平日一同上课的阿晋、“三棠”等所有表亲请来。 吴渊想想也是,把任务全权交给她办理,后者欣然接受。 谁料午时刚过,天气就开始阴沉沉的,吴悠同她们商量,把原本室外的活动,转移到室内。 午饭之后,受邀的李婏等人皆到齐,十多个人,热热闹闹地陪着吴渊过完任职前的最后一天。 也结束了她近九年的安定生活,她的读心术以后用得更多了! ☆、记勤 昨日晚饭后,天已下起了瓢盆大雨,几个表亲们干脆留在宣武侯府过夜。 吴渊去监察司上职的第一天,便有幸得到全部的人相送。 伯父吴迭则在更早的时候离家上朝,堂哥则难得晚走,陪着她一起往皇城而去。 天还是阴沉沉的,吹着冷风,下着毛毛雨,吴渊身着官服,及腰的头发扎成男子模样的发髻,戴了小冠,只留一束长发垂到后背。 “祖母,您快进去吧,孙女晚间再向您请安!”吴渊对众人行了一礼告别众人,上了马车,压下心中浮起的愁绪,好久没有离家了…… “小姐,奴婢晚间会及时接小姐回府的!”知青看出吴渊的不舍,出声劝慰道。 吴渊恍然一笑,难得告诉她:“倒不是有什么不舍,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走天都中轴大道上,往皇城而去,各家的商户早已做起了生意,空气中带着清晨的朝气,飘散着早食的清香,传出高低彼伏的吆喝声! 进了皇城,经过卿寺、侍所等办事处,来到广圣街右边的监察司。 吴皓把她送到监察司门口,叮嘱了一番“听大人的话、认真做事、勤奋点!”,终于放过她,回街对边的宣武堂去了。 皇城内的“官衙”是不允许官员带任何仆从的。到了皇城,跟随吴渊而来的知青把准备好的油纸伞,递给她,由她独自进入监察司。 监察司悬山式屋顶,各房间似个压扁拉长的“凹”形。 吴渊进了监察司大门,收起伞,左右观望,沿着右侧的檐廊,走到监察司中心。 回首就见一身青袍的少年双手持一张大寸纸张边走边俯首在上寻着什么,眼看就要撞到她,还是没有转向的打算,她连忙往里侧移动一步。经过之后,他终于感觉到身边有人,朝右一瞥,见一妙龄少女站在身旁,回首停下脚步。 “你是?”青袍男子打量她一番装扮,卷起纸张握在,有礼貌地询问。 “我……”吴渊才要回答,对方急忙打断她! “你……你是那个圣上新封的监察使?” 吴渊迟疑一下,点头,只见他立马换了态度,朝前后宣传: “知音会上的……疯丫头来了!” “疯丫头来了……” 喊完之后似觉不够,又补一句“是个美女,漂亮的疯丫头!” 这一句颇有效果,只见两边出来数个与少年同款式的青袍,边往这疾走,边确认道: “疯丫头?圣上封赐的侯府千金?” 吴渊听他们一口一个疯丫头满头黑线…… 合着,这传言就消不了了? 几人到她跟前,欣赏一遍她的模样,樱唇琼鼻,脸若桃花,眉若远山,一双柳叶眼细长有神又捎带隐约的媚感,在一身监察使的官服的衬托之下,却又把眉宇间的娇媚隐藏了起来,多了一抹“精明”。 初见的青年开始自来熟地介绍。 “小生,邵阳,字从善”。他脸上带着爽朗如大哥哥般的笑容! 后面的人“小生,孟浩,字祥之”。性情羞涩,爱钻研。 “我是孙勇,号丰恬”。孙勇一个可爱胖子,青袍衣裹在身上像个粽子,讲话带着糯糯的声腔。 “本人秦伯晟,字谦,他语气高傲,下巴微抬,一副瞧不起人模样,不过是个傲娇少年而已。 “吾乃王强,字健亭。”却是一个娇弱少年。 “本人……” “我……” 一行十多人介绍完毕,吴渊通过读心术与优秀的记忆力,很快了解了他们几个的特点。 吴渊虚行一礼:“诸位生监好,我姓吴,名渊,小字春萌。” “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阿萌吧!我们监察司目前就你一个小妹妹,以后你就是我们罩着了,再说,叫吴察使多生分!” 此言一出十多个少年全部都亮晶晶 分卷阅读36 看着她,似乎听她叫一声他们哥哥才罢。 从未被这样对待过的吴渊,不由觉得自己成了“玛丽苏”文的女主角!自己的小字——春萌,家中长辈原也是如此称呼她的,但个人觉得与她的性情颇不相符,谢绝了这个叫法,想不到却在这里“复苏”,却不好回绝。 邵阳说着靠近她,悄悄告诫:“我们姜令监是个固执的老头,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司内互叫小名!” ……所以你们为什么还要叫,她一点不在意的! 吴渊已经到了将近一刻,却还没有“记勤”,不由出声打断他们对她的“追根究底”。 “请问怎么记勤?” 邵阳在其中年纪偏大,闻言,亲自向后转弯叫来一位挽着花冠髻,年纪二十多的妇人,她也是一身靛蓝锦缎,模样清秀周正,手持一笔一书册,见吴渊装扮,直接说明:“到我这记就行,敢问察使姓名?” 邵阳少年替她答了。 她在册上写好并写明吴渊的府第所属及到职日期。 不说什么直接欲回转原处,不过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回首环顾邵阳等人,约带着揶揄对吴渊说道:“他们定是对你说你是他们的小妹妹诸如此类的话,吴察使听听就好,有什么事,找那个带头的人就行,不用来找我!” 说完,再也不停留地离去,身上的蓝色衣摆随风划过一抹“洒脱”的弧线! 吴渊视线转移到面前带着“被戳穿尴尬”神色的“哥哥”们,微笑表示自己没有在意! 这个时辰监察司的两个大人还都在上朝中,吴渊熟悉了他们,才知道刚才的少妇姓谭,是负责监察使的“记勤”人员,同时兼任监察使的备用人员。 而他们等级虽比吴渊的官职品级低,每个人却是有关系人脉贯通着六部人员,以便在监察司执行“监察”职能时,起到关键作用! 他们被称为“监察生”,所以他们才会在介绍自己时多以“小生”自称。而他们平日则负责检查吏、礼两部的异常情况,分期了解六部的职能的落实。 至于如吴渊的监察使等人则需要把他们所有得到的结果进行核实与整改,若是遇到不负责任的监察生,等于自己把他们的工作都做了。 当然目前还未出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渎职之人,司内可不会养闲人。至于原因,除了大多数监察使能够用他们的能力及时发现并看透监察生“侥幸”心理之外,监察使将近一半是由女性任职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倒是很好地运用在此。 监察使如吴渊前世的职业,只不过一次性服务对象成倍增多,原来的独立工作变成了如今似雇佣职员。 吴渊是这一两年来最新到的一位监察使,今年监察使的“候选人”还没进行考核。 而“候选人”即在知音会上有意愿出任监察使且表现出色的“察色师”。 对于吴渊因“太出色”而被罔顾意愿的实属“自作孽不可活”,她也总不能“抗旨”说自己不想任监察使!毕竟一个可以“光宗耀祖、为国服务”的职位,没人会想过正常情况下有人拒绝,而且若是真不愿,何必表现出色?吴渊百口莫辩,只能自己挖坑自己跳! 而其他的前辈监察使不需要“记勤”,午后才会到任。并且到时会给吴渊这个新人进行简单的“下马威”。由于她身上“圣上亲授”的光环,也会自然降低难为程度! 邵阳领着吴渊到监察司各个地方转一遍后来到一间似新整理出来的房间,门上挂着书写着“监察使”三字的梨木牌。 里面四个位置,前后相距一米。墙面上以挂屏装饰。 “这里目前就是你的工作点,马上就要到考核筛选新一批监察使的时候了,这里不久便会充人。” “多谢邵大哥了。” “客气,待会我会叫孙丰恬把一些目前整理好的结果拿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有劳邵大哥!”吴渊向她行礼致谢。 “我去忙了,对了,待会两位大人下朝归来,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姜令监固执,但不会为难人,只是怀王……司内我们称“易令监”或“大人”即可。他的性情我……等……” 邵阳向后知应一声,不知回答谁的问题…… 糟了!耳背出现了,后面的话她没听清。 读心术心随意动,即时开启,邵阳已朝她颔首礼貌一笑,转身走了! 吴渊茫然地在原地停留片刻,姜令监还好,即使不能听见他耳背,读心术跟随着,还能应付,但是面临读心术限制使用的怀王,她该怎么办! 所以待会她在怀王面前就时刻成为一个“聋哑人”吗? 到了午时,下朝了,也到了用饭时刻。在皇城任职的人员午饭大都是由各府送来的,少部分在距离各机构不远“廷粟厅”的用餐。 令吴渊欣喜的是:耳背副作用不过一盏茶便已消失不见,因此她谢绝了几个同僚帮她代领饭食的打算,与他们一起到监察司外。 她打算用过饭食后,再来好好分析一下这耳 分卷阅读37 背出现情况,以便尽快发现“耳背”现、消的规律。都怪她以往太懒了,得过且过,这半天她就发现,监察司是一个少不了运用“读心术”的地方,毕竟还有个读心术“限制”人物存在,耳背要不得! ☆、众目睽睽下失聪 雨势有些大,落在撑起的油纸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监察司内外每个角落都似乎带着湿气。 门口仆从众多,却自觉地保持安静,吴渊目光越过中间的广圣街,左边的宣武堂等其他机构门口也都如此。 知墨在檐下避着雨,手中提着鸡翅木质食盒等她。 “小姐,给您!夫人特命厨房做了您最爱的茄汁大虾。” “堂哥的饭食呢?” “大公子的饭食自有明非送去!小姐这还有这一包零食,中午刚做的,防止您下午不到饭时,嘴馋……”她说着,自己却是一副馋嘴的模样! 吴渊点头应承,真不想知墨多话,没看旁边同进出的同僚揶揄的眼神吗?不由迁怒:哪个丫鬟大庭广众会说自家小姐“嘴馋”,看来自己“嘴馋”被她引的! “好,回去吧!”吴渊接过她怀中的油纸包裹的零食,不等知墨回应疾走进监察司。 “哎……”小姐也不让她说完话! 吴渊走到廊檐下,先将食盒与零食放到身侧,不断大力地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忽见一抹藏蓝的一角停留在她身边。 “溅到我了。”语气并无波动,也无怨怪,只在阐述一个事实。 藏蓝色的官服是监察司内两位大人才有,他们刚下朝归来,必是新换上的官服。姜令监的声音显然不会这么年轻,而且这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曾离她很近,已被她牢牢记住了。 吴渊立即收起伞,侧身低首屈膝,“参见易令监,小女吴察使无意冒犯令监大人,望令监大人见谅!” “无碍。”语气似乎都添了一抹温和。 吴渊不由抬首注视着这个有着赫赫有名的少年怀王,上次宫宴彼此虽离得近,却没有这么如此仔细的端详他的样貌,一双内双丹凤眼,眼尾细长上挑,眼睫毛比她的还长!一对微蹙的眉…… 微蹙!蹙? 吴渊才发觉对方皱着眉头,正疑惑的注视着她——她竟然走神了…… “阿萌!” 两人同时向声源处望去,是二楼的邵阳一声叫喊打破了沉默。 吴渊回神,拿上食盒、雨伞,行礼准备告退。 “易令监,小使告退。” “等等。” “……?”还有事? 易匪见对面少女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由道:“没事了!”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不必再问! 吴渊暗自奇怪,摇摇头准备离去 。 易匪见她走向带着爽朗声音的少年,忍不住出声告诫:“司内,当以官职相称。” 吴渊回首,那抹藏蓝身影已飘然远去!休息用餐时刻也不能?邵大哥不是这么说的啊? 邵阳走下楼来,看着走神的小丫头:“阿萌,在想什么呢?走,陪我一起,伯晟他们都等着你呢!” 吴渊点头随行,压下方才怀王面前,心中莫名浮起的紧张感,问道:“邵大哥您这样称我小字,被大人听到了不是会责怪你?还是叫职称妥当吧!” 监察司同仁一般都要共事三年,男女之间大防很是宽松,倒是不在意彼此亲近称呼。 后者闻言故作生气:“怎么,你官职比本生监高,不想被你邵大哥称小字看扁了?” “不会。” 他肯定道:“安心吧,现在午时,大人不会计较的!” “那么,姜令监已回司,小使……先去……” “不用着急,饭后我与你同去,正好我有事找大人!” “……”吴渊心领他的好意。 ******* 吴渊刚向姜令监招呼一下,司外来人了。 “吴察使,随本官来吧,应该是阿英察使他们来了!” 两人走向院中,便见监察司门口,一同进来四女两男,身着右衽靛蓝锦缎官服的监察使。 两个男子却是一对双胞胎,不苟言笑。 女子中,她们中两个与吴渊同样发式,是戴着小冠以玉簪穿丝,还有两个挽成妇人髻。年龄最大不过双十年华,最小的也有十七了。 两个已为少妇的,梳着螺髻的年纪却是最小,面目亲和,而宝髻的年纪最大神色严厉。 五人先向姜令监行礼,再向不知何时走到吴渊身后的怀王行礼,搞的吴渊以为他们对她行礼。 稍后他们才把目光转移到吴渊身上,直接了当的问:“准备好了吗? 吴渊知道这是“下马威”开始了。 “恳请前辈赐教!”吴渊说完拱手,却惹得他们失笑,怎么一副江湖人物行事! 一般“考核”一轮定胜负,在司内生监中任选5人,说真真假假的话 分卷阅读38 ,判定真假。 全监察司内人员都悉数围观。 与吴渊有一饭之交的“邵、孟、孙、秦、王”五人主动出列,无序地坐在对门正堂被放置着的五张红木官帽椅上。 吴渊坐他们对面。 双胞胎之一道:“吴察使,说出他们年岁大小即可! 年纪最大的金察使补充:每人报其他四位之中一人的年岁。 五“生煎”相互对望,其中邵大哥年纪,吴渊已知偏大,其他人长相可是完全具有欺骗性! 邵阳懒洋洋地报出21岁;孟浩低首难为说了22;孙勇嘟囔着17,秦伯晟一脸不想告知,20;王健亭身子稍弱,时不时咳嗽一声,报出了18。 其实吴渊根本不必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内容,只要注意观察在他们说出话的微表情,甚至读心术一探,记住他们心中下意识想到的自身年岁即可。 最终吴渊得出:邱22,孟17,孙勇21,秦18,王20。邱最大,前三位相互报了,秦也就只能报王的年岁了。 用时太过短了,坐在他们身侧姜令监刚喝一口茶,“铛”一声响,结束了! 几个监察使不由互视:他们是不是出简单了? 金察使看着茫然的众人,出声道:“既然你是圣上亲授的,必有过人之处,刚才告知你“考核”内容的……”她指向双胞胎,“确认一下季察使他们谁是年长的”。 其中一个脸色古怪波动了下,金察使每年都对新察使来一番这样的询问。 吴渊选择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另一个察使。 “他为长,考核内容一般由他定的,但他最近伤了喉咙,才由弟弟代劳!” “确定了?”金察使难得神色温和了许多,向她确认。 吴渊点头。 “考核”正式过关,吴渊觉得甚是满意,但可能乐极生悲! 在他们放过吴渊后,监察使们纷纷向姜令监与难得接触的怀王聊起来了,不再注意她了,说起了后者的“丰功伟绩”,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连姜令监都不阻挡,“生煎”们也凑上去! 虽然被赞的怀王只一脸冷淡的回应,也丝毫没有打消他们的热情。 前者虽已上任十多天了,但司内众人与他的接触,不过仅限于偶尔碰面,还是姜令监接触得多,如今见怀王与他们一起看“新察使”考核,年岁甚至比他们小上几岁,心中就打破了障碍,主动接触起来。 明明她才是“主角”不是吗?怎么如今似怀王的欢迎会了? 吴渊认命退出人潮,一会忽觉身后没了声音,还以为大家尽兴散了,可回首,他们还是嬉笑,而她没有听到声音! 耳背又出现了,而且是最重的“全聋”状态,感知不到声音波动! 幸好他们还是没注意到我,吴渊不由庆幸的想,但她显然高兴太早了。 人群中心,怀王宣布众人散去,监察司各位“迷弟、迷妹”神色渐渐收敛了起来,开始工作状态模样。 “吴察使,本令监有一事向你说明……” 吴渊看着人中心的热闹,就像再看一部默剧!然后所有人注意力都聚集在她身上,无声望着她…… ……?发生了什么?都望着她! 吴渊读心术开启。 众人心中全是:阿萌/吴察使怎么对怀王的吩咐无动于衷? 邵大哥越过众人,目含担忧向她走来:“阿萌怎么不过来!” 吴渊强作镇定,跟随对方向前挪动脚步,控制着自己出声的音量:“邵大哥……姜令监……易令监,小使方才走了神!” “吴察使,本令监有事想赐教……” 怀王又对她说了什么? 吴渊为显慎重,猜测对方的话,点头表示听命,然而周围人的神色越发奇怪了——可真是不谦虚啊,敢让怀王赐教…… 而发话的人已转身离去,而吴渊身边的人也自动让出了通路。 吴渊隐约明白这是让她过去,跟着前者…… 强作镇定向姜令监等人告退,跟随怀王而去,隐约她还能听见身后人心声:“吴察使怎么感觉紧张……同手同脚……” “也不知是何事……” 吴渊闻言,调整姿态,深吸口气。 怀王房间在姜令监的隔壁,都在二楼,却不若姜令监的工作空间狭小,他的房间更像一般官员私人书房大小。 转过一架落地乌梨木雕花屏风,怀王易匪从对面的铁力木质书架一格中上取出一沓宣纸,示意吴渊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吴渊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能看懂的就不推拒,顺从坐下,就见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递过来一张纸。 吴渊下意识接住,抬首见对方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她完全听不见啊……读心术对他无用…… ☆、耳背发生了 一时,房间内只有少年低沉捎带温和的声音,和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雨 分卷阅读39 声,越发显得周围的静谧。 正经危坐的少女低垂着额头,手里捏着几张白纸久久没有插话与回应。 吴渊悄悄抬起头颅,才发现对方停下了问话,等着她的回答,只得自暴自弃的打开纸张,映入眼帘纸张标着“九”的序号,熟悉的内容——这是她知音会上的“稿纸”,上面还有序地记录着八首琴乐中选段“唱名”,而下几张纸是当时写的答案! 原来到了怀王手里,那么对方问什么,兴许不难猜到…… 吴渊压低声音,作轻松状,视线却投于对方鼻梁之处,不敢与之对视。她斟酌道:“令监大人,此字符并无特殊之处,乃小使乱涂所作罢了!” 怀王神色不动的点头,似乎信服了此种说法,吴渊悄悄松一口气,匆忙主动道:“易令监,小使便先告退了!” 对方挥手表示同意,吴渊却没看见他同时颤动的嘴唇:“还请吴察使将纸张暂时留于本王之处!” 用的是“本王”,这是命令! 然而吴渊正为自己逃过一场难关暗自窃喜,起身走到门边才发现自己还拿着纸张,回首:“这字符置之无用,感谢大人容小使私下做主处理,小使告退。” 得到“默认”的吴渊毫不迟疑走出房间,把“稿纸”进行“毁尸灭迹”! 房间内,易匪摩挲着手中的“音伏令”牌,嘴角难得的漾出一抹笑容,意味深长…… **** 好不容易捱了一个时辰,吴渊耳背终于消失了,还是无任何过渡,好在读心术对司中其他人没有出现“限制”问题,她自认为平安渡过了一个下午! “下班”后,雨依旧不停,不过只是毛毛细雨,吴渊想起昨日与吴琪谈起的对话,吩咐车夫权叔—— “权叔,麻烦您去宣武堂与大公子说一声,我先行一步要去西市!”权叔是宣武堂中众人常见之人,又是“宣武堂”开办者的家仆,却是比她这个侄女便宜出入。 “是,二小姐!” 没多久权叔就回转:“小姐,大公子吩咐老仆亲自驾车载您,他自可和侯爷一块回去。” 吴渊点头:“好,绕道走西市青柳巷!” “小姐,去青柳巷有何事吗?”知青疑惑,天还下着雨呢,再说专从青柳巷方向回侯府要远的多。 “有。” 知青见她没有解释的打算,识趣地不再追问。 到了青柳巷,吴渊拒绝了知青的陪同,让他们将马车停在巷口等她回来。她已在过来时成衣店里换上临时买的男式圆领赭色长袍,去除小冠,发髻挽起,成了一副庶民的打扮。 此时天色将晚,青柳巷对应的前街香风袭人,有明显的热闹传来—— “公子,进来坐会儿吧,温酒躲雨岂不更好!” “老爷,您好久没来了……” “天可怜见……奴家可想你的紧……” 知青听到前街的话语,脸色虽白了白,到底压下对小姐的担心,她知道小姐任何事都有分寸的,心中自有计较,不必她啰嗦! 吴渊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座挂着两只绯色灯笼后门前,踏上台阶,一长两短地,敲了两遍,两扇铁环红门才被从内打开,她进去半刻左右就出来了。 “走吧!”吴渊对迎上的丫鬟道。 “是。”知青心中松了一口气。 吴渊又换上了监察司的官服,刚下马车,就见吴悠主仆俩撑着伞等在门口。 吴悠见吴渊下马车,跑到她身边甜甜的喊着:“渊姐姐,今天累不累啊?”见对方脸色无奇怪之处,立马继续:“里面的人好不好相处啊,吝不吝啬?” 过了大门,她嘴巴还不停歇,吴渊征询似的看向她的丫鬟明枣。 后者欲言又止。 眼见将到达前厅明源堂,渊姐姐还没任何表示,吴悠越过她,停在她面前,用那个她似曾相识的渴望撒娇双眼与吴渊对视。 双手前伸,一副要向她讨要什么东西的模样? “哦 ,今天还没拿到“音伏令”!”当时她都听不见怀王声音了,哪里还记得讨要,对方也没主动给她! 此言一出,吴悠的弯起的嘴角耷拉下来,然不到一秒,又扑闪着双眼,双手又朝前递。 “呃?”还要什么她不知道吗? 吴悠见她无表示,这才上上下下打量着吴渊与身后丫鬟手里物件,不由怀疑渊姐姐竟然忘记?渊姐姐的记忆是不容置疑的! 吴渊继续用读心术一探:嗯,手翻画? 是了,昨天聚会,她和迎棠几个都在谈论因某人而起的“手翻画”风潮。 曾说了一句想要她找怀王跟前的“画手”制作一个给她。 吴悠见她这么久真的没有拿出来,不由奇怪道:“渊姐姐,我中午还叫你跟前的知墨提醒你呢?” 中午知墨什么都没有说啊?哦,她想起来了,当时她不想知墨嘴里又说出什么揭短的话,没听完,就进司了。 见对方一脸失望,不由 分卷阅读40 撒谎道:“我知道,但人太多了,要做好,还需要很多时日呢!” 要她去跟那个冰脸——要,算了吧,大不了,自己做一个给悠丫头。 “真的吗?我就知道渊姐姐最好!”她哪还有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她丝毫就未怀疑过吴渊能做到。 “我看你呀,就看准了你渊姐姐拒绝不了你!” 吴琪从后院出来:“我瞧着她下学早早接你呢?原来是向你讨要东西!大家等着呢,渊儿怎么比爹与大哥回来的晚?” “哦,顺路去了西街买了糕点,耽误了时间!” “你呀,也就偶尔贪嘴才像个小丫头模样,不过“醇香阁”的糕点确是难买!”每次要排好长的队。 三姐妹说着往后面的茗裕堂而去。 身后的知青压下心中的疑惑:醇香阁的糕点是难买不假,可是小姐从五日前就预定好的,不用多久就拿到了! **** 第二日,不必堂哥相伴,吴渊一人晚些往皇城去,只不过雨季似乎格外的流连此月的天都。 在两位大人下朝后,姜令监宣布:“今日朝堂上,圣上有言,监察司明日开始要对察色师进行考核,另外由本官与易令监商讨,司内除了新任的吴察使,其余人员每天要有四人轮流在司内值守,以“一令一使两生”为准。 吴渊诧异,原来监察司内还有“住宿”的时期,她以为全部都是“走读”的“上班族”呢? 不过自己是陛下亲封的监察使,定不必再次参加监察司的考核! 姜令监此言也就吴渊奇怪,其他人员从容听命,主动谈论轮次先后顺序,显然他们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同的是以往只有姜令监一人全程值守在司,如今多一人。当然也有其中轮流不到的,他们按以往排序,上一次未轮到的开始第一夜的值守。 姜令监在众人讨论轮流次序后,再次说明: “我与易大人今后同属一司之长,然负责不同部,将在选定新察使后,司内人员负责事项全部分成吏、礼两部。” 六天后,正好之后是旬休的两日,而吴渊的新学也在下一旬才得以正式开始。 ** 监察司姜令监“工作室”。 “吴察使?刚上任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令监大人,不知小使可否也进入值守之列? ** “难得看到渊儿你主动揽事!”当吴渊回到家中,在说明今后几天工作安排后,吴逸调侃自己的女儿,连同座的吴皓等人也目露赞同。 她也不想啊,况且司内有个限制人物在,搞不好就惹事,可是自己初入司,唯有如此才能尽快跟上他人行动步伐,建立关系。 “司内,没有丫鬟跟着,你真没问题?”李氏则直接怀疑这自家女儿能否照顾好自己。 “爹娘放心,女儿能照顾好自己。”吴渊信誓旦旦地保证,按人数,自己最多一个晚上不用回府而已。 “阿适,你不能再吃了!”吴渊阻止吴适的贪嘴,拿过他手里的玉米烙往自己嘴里塞去。 “……”吴适看看身边不帮他的父母,从堂哥吴皓手里得到一块红烧肉,边吃边想:姐姐怎么又管起他了。 吴渊刚回玲珑院就安排知青、知墨随她回卧室。 “你们还是出去吧!”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小姐怎么了? 她忘记一个问题:现代时,她除了散发便是马尾与“丸子”为主,古代的发髻她还没有自己梳过,衣服倒是理得清。 吴渊行到梳妆台前摘下小冠,两刻钟后…… “知青、知墨……” 两个丫鬟进屋听命。 吴渊让她们抬首,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 抬首的知青:小姐的发冠怎么歪了? 知墨:小姐换了衣裳?系带系的不标准…… “出去吧!” 再片刻后。 “小姐有何吩咐?” 吴渊确定她们对她的装扮无质疑之处,才放心,幸好在监察司的发髻简单…… 书房,吴渊翻出曾经出现耳背到达完全失聪的记录: 关兴朝永熙二十一年—— 第一次:十岁,五月十日,安将军班师回朝,全聋,持续一分钟左右。 第二次:十一月二日,照常请安,与堂表亲们集会、听戏,晚饭时,持续一刻左右。 第三次:…… …… 关兴永熙二十五年 …… 第二十一次:十月六日,任职监察司,考核“热闹”,持续一个时辰。 她现在只能发现耳背的当天少不了“热闹”与八卦,但又不是所有的热闹都会面临在“耳背”的状态。 一时无解,她只能放过,从明天开始的六天中,因考核监察使候选人的时间设定,她要辰时就要去监察司,好在她不用刻意注意晨起,睡眠时间也总是 分卷阅读41 足够的。 一早,吴渊试图注意着两个丫鬟为她的装扮、梳理,以防就算需要她这日当天值守也可以能够熟练自理束发穿衣。 ☆、值守出问题 监察司内已经安排好了值守的分组。 吴渊很不幸,六天里仅有一天就需要面对自己无法看透的怀王,而同组另外的两个生监便是吴渊最熟的邵阳与孙丰恬。 “阿萌,不用担心,一般值守不会遇上什么问题!” 可这句话在吴渊遇到曾在袁雪芊身边那个察色师岳朋子时,她就不这么想了——对方与她有着“夺官之恨”! 吴渊还记得当时宫宴散后,一身锦衣华服的他还专门拦住她,吴渊才知道他是怀王找来帮助展示“风吟屏”的察色师,然而皇后娘娘一个提议,她出现了,还领走了对方可能得到的监察使任命。 当然已到而立之年的岳朋子似乎没这么想过,他只是在拦住她时说了一句:“吴姑娘好本事,岳某记住了,望以后不吝赐教!”就走了,连与她同行的吴琪等人都没注意。 ** 入选后成为监察使,而前监察使可以选择退出监察司任职,也可作为常驻的监察使的“老师”,就像金察使那样。 共六十五人分为七组,十人为一组进行考核,最后五人一组。最后通关多且佳的选十五人成为监察使。 一名察色师当选为监察使,主要需要他们的耳聪、目明、记忆力。 耳聪是要注意不寻常的动静,目明要有出色的观察力,记忆力有还原、推算能力,如此才能看破“犯人”缜密的心思。因此需要监察司协助办理的案件必要最终的“犯人”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但监察司主要负责对象还是百官,至于百姓之事还是由其余部门专人审理。 所有候选有男有女,其实不止察色师,富家子弟与走夫平民不限,还有数个试图通过察色师选拔达到做官的寒士书生,朝廷也不拘束他们以此方式做官,但选出来原是书生的寥寥无几。因此大家提到监察使的任职都一概以选拔察色师为论。 他们已按分组排好了队,站满了监察司的庭院中。 正式考核日之间,监察司两位大人早上留一人,另一个照常上朝。 第一日由姜令监负责。 考核一日两场,辰时开始午时结束,不过两个时辰。而下午未时开始酉时结束,两个时辰,六天也就是说他们要有十二场比试,考核内容与知音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个项目,一个项目两天,四场比试。 第一项,耳力项目。 吴渊可见识了关兴朝的财大气粗。耳力项目的第一场竟然是听不同份量的铜钱声音。 铜钱的份量分别被分为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二百五十两、三百两、五百两。 先将几包不同份量的铜钱,倒入小空箱子里,察色师在这过程中被蒙上眼睛,倾听时,记住每份铜钱落箱声音的区别。 然后由监察使分别组合两组份量,察色师取下眼罩,估算其中价位,当然价位共21个结果。 不考虑概率问题,吴渊真的怀疑组合一起的铜钱,与听分开的铜钱声音到底有何关系。 数十人,那最少需要七组所定份量,数额巨大,都不知道关兴朝做了什么,这么富裕? “羡慕吧?”身边的邵阳看她直盯着箱子里铜钱,感同身受,虽然每期考核内容不同,但看到这么多明晃晃铜钱,难免不心动。 不过他们这些人不少这些钱财罢了,不会起贪念。 而且监察官监察的百官几乎少不了其中有贪赃枉法之徒,作为监察官经得起诱惑才行。 若是迷于钱财忽略考察声音,就是达到了选拔目的。 不过结果不用吴渊担心,三分之二的人都顺利过关。 下午的耳力项目,怀王已出现了,然监察司上上下下都忙着考核察色师,吴渊与唯一的限制人物也并没有生出什么事! 两天中,耳力项目中全局有三场不过的淘汰,还剩下五十多人进入第三天下一轮“眼力”的考验。 眼力考验,考验眼力的精准度外,和注意力集中。 又两日的考核,候选的监察使尚余三十多名。到了第四日也就是最后一项记忆考验的前一晚,轮到了吴渊值守。 酉时过后,所有监察使候选人各自回家,一时监察司只留下了怀王、吴渊、邵阳、孙丰恬四人。 四人确定了明日安排好剩余三十余人监察使座位及分组,核实了他们的之前通关成绩无误,便准备休息。 睡到半夜的时候,就“热闹”了。 吴渊当时还在睡梦中,正梦到自己在监察司站稳脚跟,凭着读心术“大杀四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读心术有用…… “走水了……不行!” “……走水了!” 吴渊被孙丰恬毫无波澜却持续声音吵醒,监察司全 分卷阅读42 是木质结构,一旦起火,可不容易浇灭!吴渊一惊之下,连忙披着睡榻上的官服往外走去。 出门便和怀王碰了个对面。 “怀王殿下!” 吴渊忖着如今虽在监察司内,但已是“下班”时间,便称了怀王。 对方衣冠整齐,精神饱满,哪是被惊醒的模样,他对吴渊点点头,只一双凤眼里掩饰不了的笑意。 吴渊才注意到自己的模样:一头长发披散着,官服虽穿上了,系着带,但别在身上歪歪扭扭,一双祥云纹绣靴撒在脚上。 更可疑的是,她刚才参见怀王时,感觉嘴角流着口水…… 对方终于意识到,再笑下去,她就要羞愤在此,强忍着弯起的嘴角:“吴察使,收拾收拾就下来吧!” 说着对方风姿绰约往楼下去。 吴渊再也按耐不住,连忙跑进隔间。隐约还听到楼下几人的对话声: “殿下,阿萌可是醒了,怎么还没下来!” “本王不知,或许吴察使睡意浓了点!” “阿萌,快下来!” 片刻后,吴渊装扮妥当,端正姿态,稳定下楼的步伐,恍若刚才的一切只是对方的错觉,她不曾在意。 吴渊走至楼下,无辜地问着孙丰恬。 “孙大哥,我刚才好似听到你的叫喊,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怎么声音无惊慌之感,原来他正和邵大哥在先前核对察色师成绩情况的方桌上吃火锅,周围也没了失火痕迹。 “风柴安英拆点迎粥衰热!”孙丰恬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回答吴渊,后者开启了读心术,才知道对方说的意思是:方才,阿阳差点引起走水了! “还不是你大半夜,吵醒我,非说饿了。”邵阳敲了对方一下。 [还把账赖在我身上] 孙丰恬暗语:[但我也没说吃火锅,是你看到东西,争着做] 吴渊坐下,看着桌上满满的蔬菜汤料,疑惑:“邵大哥你们是怎么有这些东西的!” 邵阳满面荣幸:“还多亏了殿下,把“廷粟厅”的掌事的叫来,啊,大晚上吃火锅真带劲!天又冷了,再合适不过!” 吴渊狐疑:怀王殿下这么近人情? “怎么吴察使对本王有意见?”对方似时时注意她,看出她神色意味,追问道。 “小使不敢!” “如今不是上职期间,也不用自称察使,敢问吴察使姓名!” “殿下客气了,小女姓吴名渊,小字春萌!” “原来邵生监称吴姑娘阿萌,原由在此?” 吴渊也分不清他是算旧账,还只是对此事了解表示肯定,只点点头。 “殿下,阿萌,快吃吧,粽子你慢点!” “不要叫我粽子!”都怪司内生煎的衣服是青色,加上他又胖,邵阳总是叫他“粽子”! 吴渊听到他心声,不由想附和一句:其实你的声音糯糯的,更加像粽子。 吴渊坐在怀王与孙丰恬位置中间,见火锅香味扑鼻,迟疑举筷:“邵大哥,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 “放心吧,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以为他们就没弄过,只要不让姜令……”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还有一位上司在,话没说下去,但表达够明显了。 见怀王无动于衷,邵阳忙岔开话题:“阿萌,你是女子,晚上不爱吃……” 吴渊“哦“一声毫不客气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然后让他们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女汉子”的胃。 “嗝!”吴渊吃饱不雅的打个嗝,但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周围有人,吴渊都想摸摸自己的肚皮。至于怀王倒是碰得不多,只是在她打嗝时,就喝一口水,吴渊都有点怀疑他是在掩饰嘴角的笑意。 “阿萌,以后你能陪我一起吃……”[天可怜见,每次与人吃饭,他吃得最多,总被比较,如今有能吃的阿萌,他可不怕了] 吴渊知他所想,“嗝,孙大哥你确定?”据她探查,孙丰恬可是看上一个小美人,设了一个远大目标! “呃……”[当他没说,他还准备瘦下去向阿香提亲呢,他保证今日饿的难受只想下个清汤面的,都怪邵阳撺掇他大晚上吃肉] 收拾好桌面,邵阳以帮孙丰恬消化为由,让他送还锅炉。 起身才发现,衣服全部都是火锅呛辣味,怀王即使吃得最少,估计也避免不了沾了满身,但如今在皇城里,可不方便沐浴更衣。 “换身衣服即可。”怀王见他们对此顾及体面,安慰。他在此已值守两次,倒是不怕没新官服,吴渊料想他毕竟是在战场里经过的,应也不会多在意! “吴察使,你有新官服?”谁知后者反而关心起她, 呃,她原想把衣服晾一整晚,再继续穿,但她明显不会说出口,让人觉得她邋遢。 吴渊不想回答,敷衍一句,想起一事:“对了,方才你们用何方法引火炉的?”她记得最近几天总是绵雨不绝,廷粟厅最近无 分卷阅读43 法提供干柴,何况点燃?而刚才的火炉却烧的挺好。 邵阳迟疑,看向送还锅炉回来的孙丰恬。 后者听言,憨直回答:“桌上不是有废纸吗?” “谁告诉你那是废纸!”邵阳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这个粽子! “我们闯祸了,之前我们整理的监察使分组及座位名单是按名次排的都收起来了,倒是无事,但孙丰恬烧的那团废纸包含每个人的成绩!”他还以为胖子收起来了。 所以现在名次还在,但不知成绩,考核结束后,无法在后面清楚了解他们所擅长的项目,不好分配,怎么办? 吴渊想到一个方法。 ☆、考核结束 “明天开始的是记忆项目,不如就以此作为考核内容,让了解自己所通过的项目的程度的候选人报自己的成绩。” 每项的通过的成绩也分“高、中、低”三级。 “但若是有人谎报一两个级别,只有名次或许无法区别其中真假。” [若真有人忘了自己的成绩,怎么办] “这不正是一个考察点吗?邵大哥别忘了我,我好歹是圣上亲授的监察使,连这点谎言都无法辨识,岂不是徒有虚名!忘了自己成绩的,不要也罢?” 吴渊最后一句征询上司怀王的意见,对方赞同。 “就算信不过,不是还有金察使他们?”有读心术,她还能看不出真伪?再说了,她早已确定其中没有读心术的限制人物。 孙粽子对她想的方法很是满意,[这样便解决第二日考题选择,最主要的就能盖过他惹得祸] 怀王对此没有异议,“吴察使所言可用。” 大家有了解决办法各回房间。 吴渊虽有两套可供换洗的官服,另一件却在侯府,远水解不了近渴,想着明日只能忍受这件满是火锅味的衣服。 然吴渊刚要换下衣袍,敲门声响。 打开房门,看见自己平日欲避之不及的人站在门口。 “吴察使,随侍为本王取换洗衣袍时,经过宣武侯府,拿回了您的官服。” 吴渊低头一瞧,果然是自己房内熟悉的包裹。 “多谢殿下。”吴渊惊喜拿过。 易匪见她接过随即转身离开。 吴渊解开包裹确是自己熟悉的衣衫,想着明日有干净的衣服换,心情好了许多,然细究起来,似乎不对:怀王不是第一晚在此,如何还需要使人回府另外带来的换洗衣衫? 再则据她所知,怀王府是在与宣武侯府同一条街,然而相距有段距离,怎么会是经过侯府,如今可是将近子时了! 她与怀王素不相识,上次宫宴初见,难道自己什么时候除了“读心术”,还有什么附加“光环”。 若是读心术能没了限制,她直接“读”心,不要太轻巧。 吴渊清洁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还是等考核结束后,回家再问问知青今晚是怎么回事吧! 第二天,记忆项目。 怀王上朝,吴渊三人征求姜令监的主意,得到了同意。 他向众过关的监察使宣布: “今日考察诸位的记忆。 昨日,众位的之前名次已排好,不过成绩所属等级出现问题。下面就将你们之前八个项目是否通关与否及通关所属等级告知。” 等众人排好次序预备上报时,姜令监又发话了: “记住,虽然谎报其中一两个等级,不会影响名次,但大家还是以诚信为准。” 此言一出,原本无波动的人群心思出现浮动。 吴渊不由感慨姜令监老狐狸。 原本没此想法的人,现在就不一定这么做了。 姜令监宣布完,走到吴渊和金察使面前,“接下来由吴察使、金察使把关了。” 两人点头。 待众候选监察使报完他们各自的成绩。负责记录的双胞胎察使把名册交给她们。 候选共35人,金察使便负责18人,余下的归她。 边点名,读出他们所报成绩,观察他们表情,确认是否有误。 金察使: “王子豪,耳力……依序为不通……” 金察使通过对方眼角眉梢…确定点头。 “高通……对!” “低通……” 然等她确定了一位候选的成绩真假,才发现,吴渊已经过了六个人! 她停了下来,只听对方道: “钱峰,耳力项目,按序为中通、不通、高通、不通。眼力项目,按序为高通、低通、不通、中通。” 吴渊瞟一眼对方,“对,过去吧!” “王奇生,耳力项目……低通、不通、不通、高通,眼力项目……高通!” 吴渊点头在手册打勾:“对,过去吧” “吴能……耳力……通;眼力……不通;” 分卷阅读44 吴渊挥手:“对,向右去”! 几乎她读完一个候选的成绩就决定了其中真假,都不带停顿的! 四周开始渐渐有了惊异。 “邵大哥,阿萌真的确定才说的?”怎么这么快,没看金察使不过完成一个,她已经完成一半了! 使用读心术专注于审查候选的吴渊,才注意到所有人表情的奇异与渐起的嗡嗡声! 她通过读心术,过得有些快了,得到几抹怀疑的目光。 姜令察看出情况有异,连忙阻断考察继续进行! “两位察使暂停审定!” “吴令监此事不容差错,待会吴察使与金察使的名册对调,再确定之前的是否正确。” “是,令监大人。” 金察使在姜令监,走出后向吴渊说:“吴察使,不愧是圣上亲授的,按照原本速度即可,不必顾忌本察使,考核尽快完成,下午的考核才能顺利进行!” 吴渊原也觉得自己失了分寸,正准备想办法慢读,以免自己引人注目,就听金察使继续道:“如吴察使如此出色的技能,本察使已好久没有见到了!” 此言倒是不假,倒是有如此出色的察色师可以一瞬找出任何事物漏洞,因此吴渊在监察司使用读心术时便不如日常中那么顾忌了。 只不过这种人物寥寥无几,很是难得见到。 审查继续,吴渊将读心术范围稍微扩广一点,以便在其他人惊异的同时稍稍收敛点。 然吴渊在观察新一个时,就听见金察使说出“对,向右”的同时,她对面响起的心声:这下,就算名次不变,进入监察司得到重用可能多一分,前辈也不过如此! “等一下!”吴渊扬声打断金察使的将要记录的动作。 见她疑惑的目光,同时向周围全部观望的解释:“金察使,这位并没有如实上报!” “吴察使可确定?据我了解,他的神态是没有问题的!” 神态是没问题,但读心术不会出错! 对面的候选见一个黄毛丫头敢置疑他成绩,不服道:“吴察使,难道你的资格比金察使还高?凭什么她没怀疑,你来审定?” “那么你又有何不敢?”吴渊清声回复,此话得到几人的赞同。 “本察使必不会无故冤枉你,金察使没错,你的神态几乎无任何破绽,就连本察使也分不出异样……” 此言让对面的候选心里安慰,猜疑她这个小丫头只是虚张声势!不料就听对方责问: “你为何在姜令监说出稍作假名次可不变的情况下,打听你前后名次的成绩?” “王平候选、岳朋子候选,本察使说的可对!”当时他们两人就是在询问的候选身边。 问的两人都比她年岁大得多,而且其中岳朋子又与她有“旧恨”,吴渊即使能探清他心中不会借此妨碍她“取证”,还是难免紧张。 “吴察使所言非虚!”两人同时应道,为吴渊的说法添加了真实性。 但她知道此话并不足够取信,环视面前所有候选者,点名: “顾博文,本察使记得眼力项目你和这位候选是同一组,与你记忆中相比,确定他是高通吗?” 顾博文迟疑,他也不确定! 吴渊继续在人群搜索叫出名字: “王书玲、袁素、李婵、王青云,你们四个与这位候选同是一组,确定考核后,察使念他的成绩是高通?” 要知道同组成绩都是一齐念的! [吴察使竟了解所有考核人名单及成绩] 这是吴渊念出几人姓名时,在场人不约而同暗自佩服想着。 “察使,您看他们也不确定!”被吴渊怀疑的候选见与他同组人都不确定,不由提起信心反驳。 “既然你成绩高通,为何与你同组却都是迟疑不是?” 吴渊目光锐利一一与同组的几人对视,愤声道:“难道你们几人都忘记了?同作为监察使的候选,连这点记忆都没有?!” “那你们不过如此!”嗡嗡声四起。[是啊,他们作为竞争者难免会在记住自己成绩时,也注意特别是同组的成绩,以便明白自己不足之处。] 几位心思流转,见吴渊连他们都受牵连怀疑他们能力,纷纷说出自己的疑惑。 此事已有定论,他说谎了,直接淘汰。 或许见识了厉害,再也无人敢谎报,而金察使对吴渊能力更加信服,一点没有对她当众指出问题有所隔膜。 “阿萌,你刚才真厉害,竟然全部记得周围候选的名字、分组!”孙粽子一边夸她,一边将他放着零嘴的纸包递到她面前。 自从见识了吴渊吃火锅的胃口,他就认定了她与他一般“爱好美食”。 “……” 吴渊客气地抓一块其中的桂花糕,慢慢吃着,有点心虚:她虽然记性好,但候选们比试的时候,她可没心思想过需要记住他们姓名及分组情况,之所以清楚,不过是开启了读心术,临 分卷阅读45 时知晓罢了。 连身边的邵阳也笑道:“粽子说的不错,想不到你年岁不小,气势倒挺足!” “孙大哥、邵大哥,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吴渊无奈承担着他们的看重。 各人的成绩重新整理好,下午的考核也顺利进行。 下朝的怀王从姜令监那听说了此事在众人面前表扬了吴渊一句,她为此受宠若惊。 最后一天考核结束,监察司众人已见识她的厉害,而十五名最后的候选人也确定了,岳朋子也在其中! 吴渊行至监察司门外,入选的岳朋子叫住了将归家的她。 “吴察使,留步!” ☆、回府 吴渊示意监察司门口的权叔稍等,停下脚步,回首礼貌询问:“岳察使,可有事?” 岳朋子到她面前拱手屈腰行了一礼,才说:“吴察使好,岳某之前虽仅见过吴察使两面,但已见识了尔过人本事,望以后吴察使对作为同僚的岳某多多包涵!” 吴渊回礼:“岳察使客气了,昨日多亏岳察使愿意不计前嫌,证明在下的言论!” 对方疑惑他们何时有过前嫌,“那是?” “寒衣节宫宴上,吴女无意顶替了岳察使面圣的机会,还望见谅!” “岳某实不敢当,对结果是心服口服!”那日宫宴上,他见识过后,实为她的迅速高效结果折服,况且凭今日她的表现,也足够他承认自己的不足。 吴渊读准他的想法,彻底松一口气,如此她就是在监察司少了一个“敌人”了。 “吴姑娘?”记忆中,被吴渊标记为“敌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好心情。 站在监察司的吴渊与岳朋子回头,就见怀王长身玉立,已换下了一身令监官服,发丝全都一丝不苟的结髻束,声音严肃,让人觉得他与吴渊有要事相谈。 岳朋子忖度他两人事已说完,立即主动告退:“怀王殿下,下官不打扰两位了,先行一步。” 怀王双手背后,轻颔首,见岳朋子不见身影,才行至吴渊面前,望着身高及他耳际的小姑娘:“本王有事相问,望吴姑娘同车而行!” 见她迟疑,易匪若有所指补了一句:“对了,本王还有东西尚未交给吴姑娘!” 给她东西!音伏令?必须要同车! 吴渊示意权叔驾着宣武侯府马车与知青跟随在怀王马车之后,再无迟疑,屁颠屁颠儿跟上。要知道她这几日忙着监察司的事,哪还有心思与时间给吴悠做手翻画呀,今日若得了音伏令给她过眼瘾,明后两日的旬假中就能得以拖延了! 怀王府的马车与侯府马车规格相差不了多少,但显然更加精致贵重。吴渊跟随怀王掀开帘布进入,才发现里面稍显宽敞一点,一侧的车壁还置有茶几小座,小座托盘上一盏茶壶,两只倒置的青瓷圆耳手柄茶杯,几角还放着一个吴渊眼熟的独属于知音阁标志的朝颜花图纹红木锦盒。 吴渊瞟一眼即移开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接过易匪亲自倒的一杯蓬山雾茶。 “殿下客气了。”吴渊忙心中却更加好奇怀王要问她什么,还留她陪他吃完茶? “吴姑娘与岳察使很熟?” 吴渊觉得对方此问不过是没话找话地打开话题,遂简要说明:“点头之交罢了。” “吴姑娘如何在宫宴上想到求赐音伏令此种妙法。” 这是说到正题上了,但吴渊实在不清楚怀王此话是疑问还是求实的夸赞了,心里再一次升起对这个读心术限制人物的无奈,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不敢当,殿下谬赞了。” 怀王只瞟了一眼她,对于她的避重就轻放过了,反而提起了曾让她提心吊胆的问题。 “敢问吴姑娘上次说的乱涂所作的“字符”究竟何物?” “殿下,小女所作……已被私自处理了,并无考究的必要。”潜台词是就算殿下想弄清楚,也“死无对证”了,不如就此放过,大家都好! 易匪低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乎要把它看出花来似的,注意到对方嘴角的窃喜与得意,只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是吗?赶巧知音阁,倒是有了几份吴姑娘在知音会上所作的誊抄版。” 眼见吴渊笑意凝住,他还觉得不够,不经意又添了一句: “哦,本王身边倒是有几个能人发现了吴姑娘所作“字符”与答案的一点联系,若是分开所作唱名,每个字符……” 每个字符什么?吴渊提起心,分不清对方是发现还是确定了什么?话语就此中断,然而易匪却并不打算就此说下去,暗暗观察面前强忍心思的小姑娘,终于打破沉默,再次发话:“音伏令在此,当由本王给予……” 吴渊听他转移话题,顾不得思索前话的后续意思,连忙点头赞同,宫宴过去二十多日了,音伏令是该交给她了。 “这么久了,想不到吴姑娘倒是不在意何时取回?”怀王说完终于将一直放在茶座上的锦盒递给她 分卷阅读46 。 “多谢殿下!”吴渊闻言接过,心中不由腹诽:我可不记得你要交给我,再说了,你算是我上司,难不成主动说:殿下你欠我东西了? 得到音伏令,吴渊自忖没必要在怀王马车内逗留了,至于对方前言没摸透的意思,她是巴不得就此揭过,而此刻将要分不同道路,总不能指望对方将她送到侯府?可是对方又没有任何表示。 即便顺路,她也自认没那么大魅力,除非对方秉着“绅士”风度违心如此。 吴渊思量一番,见怀王主动撩起车窗帘,觉得是让她识趣的行为,只得忐忑发表态度:“多谢殿下捎带小女,接下来,还是由小女自行转向侯府即可吧?” 怀王放下帘布,吴渊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猜对了,随即便听到对方吩咐马车停边。 吴渊上了后头自家马车,在怀王的示意下,先行至前方,从转弯之处向又落于他们的怀王车厢点头感谢告别,往侯府而去。 身后为怀王驾车的古冬正欲也随着她们后头而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命令: “不去知音阁,直接回府!” 古冬遵从,不由想:殿下明明从早上就嘱咐他下衙后去知音阁有要事处理。怎么在吴姑娘下车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然而他知道主子事情不容置喙,无条件听候调遣,只得费力调转方向。 ** 吴渊回到侯府,将音伏令给吴悠过了眼瘾,见识到了音伏令的真面目。 它不过巴掌大小,与参加知音会上发的“标牌”盾甲形状一样,铁质其中掺杂着微末的金粉。 正面则与知音阁锦盒上的有朝颜花纹饰一样,环绕着“音伏令”三字,背面则小字刻着“贰号 圣命顺天 关兴永熙二十五年十月”。 而回来的这个晚上,吴渊便发觉府上已流传了吴琪与姜公子说亲的事,此事要过明面了! 原来早在考核监察使候选的六天中,府上的对于吴琪婚事就在大丫鬟之间传播了,不过侯丫鬟仆从们在祖母及伯母的掌管下,嘴缝很是严密有分寸,只敢在侯府内悄悄议论并为他们的大小姐喜悦。 然而第二天上午刚过,吴渊就听到了关于姜公子的传言——听说他在渡红馆有个相好的,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 “安排马车,你随我出府!”知青领命,已识趣不会多问。 马车一路往西市而去,知青与车夫权叔已自觉在青柳巷口停下等她。 吴渊以之前同样一长两短的方式敲两遍后,方有一年老的婆婆开了门,她见吴渊在外也不问询,直接开门,让她走入。 “宁婆婆,我来见岑姐姐。” “岑丫头与老奴说了,今日她在楼上最左边的门里等着呢,沿着这条道从后廊门入。” “劳烦婆婆了!” 吴渊迈向宁婆婆说的方向,沿着楼梯上了后廊,敲两声。 只见一个身穿红纱裙的少女打开了门。 女子即岑香菱,渡红馆如今的头牌。她螺云轻挽,眉目如画,一袭曳地薄透的红衣纱裙衬得她曲线妖娆有致。 室内,暖香袭人。吴渊与她相对而坐,“岑姐姐,请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岑香菱给她倒一杯茶,“别急……”话音刚落,敲门声起。 她扬声应道:“进来吧”! 进来一位粉蓝纱裙的女子。 “阿菱,您这里有客?” 岑姓女子见两人迟疑相望,主动道:“阿兰快坐吧!” 岑香菱指向阿兰对吴渊解释:“这位就是姜公子传说中的相好!” 阿兰明白过来,嗔怪:“阿菱可别这么说!” 她坐在吴渊身边,道:“一个多月前姜公子每天开始包我的场,却并不做什么?还出资让我把他有红馆的相好消息传出来……” 她说到这儿失笑:“后来才知,姜公子不知从哪打听他父亲给他说的对象是个木头美人,然而姜公子性情不羁,觉得找个与他性格相符的闹丫头,成了夫妻才有意思,可不要找个大家的木头小姐……” 蓝衣女子解了惑,退出门。 听了阿兰一席话,岑香菱也不由莞尔,“这个姜公子也真是不羁敢为,还想通过一则风流韵事退亲!” “是啊,不过此法对于姜大人家风来说,只能是个败坏他名声的事,豪贵之户中稍有此听闻的贵女听了,都会自动退亲,况且又无损她的名声!” “我倒是期待姜公子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佳人!” 吴渊解决堂姐之事,不由想起另一个人,“岑姐姐,如今杜娘过得可还好?” 岑姐姐一听,欣慰一笑:“你等着我拿她的信给你。” “前几日杜娘才回信给我,说那个乔官人是个不错的良人,对她好着呢,再说她那个相貌与心机还吃了亏不成?” 也是,杜娘作为渡红馆曾经的清倌人,美貌才情传扬甚远,要不然也不会令一直想求娶民籍的乔官人改变初衷,解除与“人贩 分卷阅读47 ”委托,赎了她出了渡红馆。 吴渊览了杜娘之信,确认其中并无任何隐含悲情,便心安了。若是把杜娘推向的是另一个狼窝,可就是她过错了! 事了,吴渊离开红馆,出了巷归侯府。却没看到渡红馆对面成衣店内,有人注意到了离开的马车。 ☆、分组捉虫 吴渊回转家中,告知吴琪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你是说,姜公子传言是为了让我退亲他主动引起的?”她倒是不怀疑此消息的准确性,因为自己堂妹所言至今从未虚妄过。 “没错。” 吴琪一如既往的平静,“其实,最近父亲与姜大人已经接触过了,趁此事还未过礼,只是口头之约,又未宣扬开来,两家退亲再好不过。” “依你所言,那姜公子行此法,可见人品不错,但性格确实与我多有磨合,我虽并非是如对方捕风捉影所想的那样“木头”,但着实在一起,我也做不到如他那样性情相合!” 看来,此事有定论了。 弄清楚了姜公子传言来龙去脉,她倒是不不担心吴琪。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典型又充满智慧的大家闺秀,吴琪必有其最平和的心态来面对此事,况且她觉得吴琪从心里不愿意这门亲事的,对于此约的取消或许更乐见其成。她虽没用读心术探查过吴琪真正的想法,但能感觉到吴琪对仅一面之缘姜公子确实并没特别之处,要不然也不会冷静对待! 从那以后,府里再也没有关于大小姐说亲的传言,当然此乃后话。 而吴渊回到玲珑院不由想到自己,然这个念头被很快打消,三年的时间会发生许多事,她不必急于定论自己的未来,再说还有音伏令! 吴渊在帮吴悠参加知音会时,还没有获得音伏令的欲望,对当时的她来说,日子美满和睦,顺风顺水,当然其中自然忽略耳背的困扰。 它主要就萌发在致学院那一次“皇子”打听或许最晚是在宫宴上皇后娘娘那一个“提议”时,才让她充分认识到这个世界同样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强权。 所以她才会对于自己代替岳朋子上殿并获得官职有歉疚之意。或许这个机会对当时她本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其他人而言是获得“自由”的一步。 另一方面,虽然她获得音伏令的初衷倒是没想过一定用在此将来“不自由”的婚嫁之上,但它至少为她的“自由”提供了一个保障。 昨日吴渊将音伏令交给吴悠过过眼瘾,后者果然暂时忘却了手翻画的事情。吴琪的事情解决了,旬假的第二天,吴渊便准备留在府里为吴悠做手翻画,然而此举注定不能成功实施。 吴悠性子一向爱闹,这天在府里待不住,闹着吴琪与她去逛街,而吴渊原想好好老实呆在家里,可她也不放过吴渊“购物能手”。 “渊姐姐你来陪我吧,逛街可少不了你的参与!” 吴渊暗自翻了个白眼,是少不了我砍价吧。 “你们姐妹去吧,少了我也可以!”吴渊赖在书房,想趁机将手翻画弄出个基本画稿出来。 吴悠努力睁大眼睛与她的对视,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少了渊姐姐当然不行!”[你讲价厉害] 吴渊听得她的心思:…… 自从有一次,吴渊与之逛街购物时,忍不住用了读心术,为其省了一笔银子后,每次吴渊都难以推脱。 吴渊挣扎,“你不少那点钱,放过我吧”。 吴悠就是个小财迷,当然她对于这种说法从没有承认过,总是义正言辞的反驳:逛街不砍价,还有什么乐趣! 当她不知道,她获得音伏令的目的吗? 自己曾看她财迷,向她调侃一句:你若是让这天下人给你一个铜钱,你就富了! 想不到,对方就此放在了心上。 “渊姐姐,你就去吧,姐姐与姜家公子虽影响不大,但到底坏人心情,就当你陪着她罢!” “好……我去。”她方应,便看到吴悠“没心没肺”的笑脸,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心太软…… 云锦阁内,吴悠刚看中了一只心仪之物,就扯着吴渊的衣袖。吴渊给了一个眼色,她与吴琪立即心领神会后退一步,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不给她拖后腿地表示自己有多喜欢那个物什。 吴渊随意的挑拣着面前的东西,不经意开口:“掌柜的这个八两。”物价原本二十两。 掌柜的原本堆满笑意的脸突然凝住,要知道他原值不过十两,如今直接去了一半!一旁小厮也面色精彩。 [掌柜的见她们来,可是在他面前夸下过海口,说要好好敲一笔,他当时忍心的没有告诉他,这几人常在他们店里毫不留情“赚”了一笔。] 掌柜的重新打量三人的穿着品味,忽然对自己多年老辣的眼光有所怀疑:[难道这几人全是讹人的骗子?] ”姑娘您这要价也太狠了吧!” “那掌柜的就生生要赚十两?”被吴渊说中其心中最底 分卷阅读48 价,掌柜抬起下巴看着她,面露尴尬,十两常常是家仆两三月的工钱,明白对方此举让他不要诳他。 吴渊在掌柜惊异的目光中,拿过一旁要价最高的配件,“这两个,十五两!” “这……不行,这佩饰要价也要十五两的……”在面前少女的目光下,他怎么也说不出反驳,他是遇到行家了! 在另外两姐妹又选了数样物件后,“对了,我记得掌柜的告示上说满100两,送10两的任一物件。这里东西掌柜给我折价后,不多正101两。” “悠悠,把你喜欢的那件彩凤绫罗留仙裙拿着吧!” “好”,掌柜的强忍着肉痛同意,这是自己定的规矩,一旁这么多客人,可反悔不了,而这是个长期客户他也不能眼睁睁流失客源。 对方所买的东西将要赶上他半个月的营业额了! “噗嗤!”或许掌柜的表情。太过生动、肉痛,附近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姐妹尴尬对望,向声源望去,一位打扮英气干练的女子站在她们身后望向她们,可见目睹了全程,见她们望着她,对方只是笑容满面地点头回应,丝毫没“取笑”别人时被发现的窘迫。 “真厉害!”对方在经过吴渊三人时,落下这一句,就错过她们离开云锦阁。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有这么值得夸赞? 三姐妹满载而归,渐渐也不在意身边惊异的目光了。 “渊姐姐你真厉害,竟然买了十多件物件,得到一身贵重的裙裳!” * 陈思婧在云锦阁看了一出戏,进了怀王府,不禁在怀王面前提起: ”那个丫头连问都不问,就能精确价值,本事真不错,看来是经常出入商城,要不然对价值哪里有这么敏锐!” “是吗?”他对此说法倒是持保留意见。 “我刚到关兴,就听到覃岳世子说你手下有个小丫头,察色厉害,想不到今日就看见宣武侯府的女眷,稍一留意,便明白哪个才是正主,名副其实啊。”英气少女说着想到当时的情景哈哈大笑。 一旁的易匪没有附和,反而一本正经纠正对面女子说辞:“她是属于监察司,尚不确定属于我手下。” “易大哥想要,还有什么难的?”对方不以为然,觉得他说这话纯粹敷衍她。 ** 两天休息时间过,第一天上职,姜令监与怀王一下朝就向他们传达——分组。 当吴渊看到那张分组名单,恨不得是自己看错了,她以后确定要在怀王手下了!所以她可能常常在遭受耳背的情况听命,甚至读不了对方心思时,只能全部以猜度过 。她一想到那场景,就觉得前途满是黑暗。 全监察司加上新入的监察使共近40人,两部近20人,邵阳却没有分在吴渊一组,孙丰恬、秦伯晟等七人监察生与新入的岳朋子、顾博文、袁素等七人监察使,老一辈有双胞胎监察使与其中年岁十七的付姓察使,共19人组成了吏部的负责成员。 孙丰恬对于此结果分组很高兴,因为他有吴渊陪她吃,又会少了邵阳“粽子”称呼的出现,岳朋子内心将她视为“挑战”的对象了,满意的很。吏部的老大怀王殿下,甚至还提议一众人在下司后,去云宾楼,他请“八仙宴”!此引得他们欢呼。 大概也就吴渊不满意分组,有口难言。但对于吴渊这个“小吃货”而言,美食真有让她忘却烦恼的功效。 因此在看到八仙宴中十之八九都是她最爱的食物之时,她已管不了还未发生的事了。 一行人刚出了云宾楼的门,吴渊就看见一个眼熟之人——覃岳世子。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一脸兴奋扬声过来:“阿蒙,原来你在这,我刚去了监察司,反而与你错过了!” 吴渊此时正站在一处,众同僚听闻覃岳世子的话,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原来吴察使还与覃岳世子认识,看不出来,她来头与背景如此了不得! 连吴渊都惊奇,自己什么时候与覃岳世子亲密并熟知到了叫她小字”阿萌”的状态。 ☆、广云街上(捉虫) 广云街上汇聚着天都城一众诸如云宾楼、云锦阁、云籍阁等之类人流量众多的商铺场所,此时虽是酉时,各家各户的生意仍然热闹,一起迎接不逊色的夜市。 覃岳世子一身锦衣华服,面容气度就看出是个富家子弟,他在天都城虽不若怀王易匪那样出名,但街上认识他的书生中一二人都是见过在云籍阁其样貌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数丈之外的一声叫喊,在人流如织的街市上颇受瞩目,何况面对是吴渊一行近二十的大群团。避之不及,吴渊正在犹豫是否要回应以示礼貌,身边的怀王便越众而出。 易匪对于覃岳远程招呼有些无奈,冷淡询问:“何事?” 覃岳疑惑,不由向他投去一眼询问: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一边走近答话道:“哦,倒是没什么,阿婧不是回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聚一聚 分卷阅读49 !”叫我来不是因这事? 易匪见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心中明白覃岳是每次想和阿婧一起,非要拉着他一起“壮胆”。看来他追妻路漫漫啊!不过如此,倒是正好不让他白来一趟。 吴渊开启了读心术,知道覃岳所想,不由奇怪——怀王为何要覃岳世子来云宾楼!不会是她想那样吧? 刚才他们一行人在云宾楼可是吃了“霸王餐”,从楼里掌柜与小厮是想法中,吴渊才知说要请客的怀王对他们说:稍后会有人来付账,不必推辞。掌柜见他们一行人,除了怀王其中大半的监生、察使身着着监察司或青或蓝的官服,就猜到他们是监察司的人,倒是不会担心他们赖账,欣然接受。而吴渊则奇怪,随怀王马车的古冬或是怀王自身明明有足够的银两却不用。 现在听得他们对话才知“阿蒙”叫的是怀王殿下,不由与方才认为叫的是她的孙丰恬等人一样尴尬沉默着,忘记了予覃岳世子行礼。当然后者显然不是多礼之人,也不在意,只询问着怀王事情。 吴渊甚至想到他这么威严正经的人若是叫“萌”,觉得实在巧合与反差太大,忍不住想笑。 覃岳指着云宾楼,“阿蒙,你是想在这打算为阿婧接风洗尘吗?正好你下司了,我们商量一下!” 几句对话却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他们此时在热闹的广云街,其中芝兰玉树的怀王尤为夺目,要知道怀王的画像在云籍阁广为流传,即便有几分失真,但他们不少认识天都知名的覃岳世子,听说过圣上命覃岳世子迎怀王。如今,见他这么亲密叫,怀王一身打扮不像皇子,身边人确实监察司中任职的打扮,有胆大的试探叫:“怀王!” 覃岳与怀王闻声向那人望去,显然让他确定了他是怀王身份无误。 “怀王在这里!”那人得到确认兴奋地在人群中宣扬。 “怀王?” “是怀王……” 街道众多官府千金或许迟迟不敢上前,可是平民子弟的不论是把怀王当作“梦中情人”的女郎,还是把他作为“英雄榜样”的少年,全都一窝蜂涌上,开启读心术的吴渊马上意识到周围人潮心绪的涌动。正悄悄后退,然而正与覃岳世子的聊天的怀王,突然侧头慎重告别众人:解散,明天准时上监察司。 又匆匆对覃岳世子落一句:把楼里账结了,回见。 此时越来越多民众的将要汇集过来,易匪低首抓起后退吴渊的手就向前飞奔,把还是一脸懵逼的众人甩在身后,不待他们回神,更多的人纷纷越过他们,向“逃跑”的两人追逐而去。 覃岳世子才知他是闯了祸——他忘记易匪在天都人心中的威望了!完全觉得叫他结账的是“赎罪”而已,没有想过其实他就是要来买单的。 吴渊身后传来汹涌的人声,全无例外地提到抓着她人的名字——怀王、易小将军、麓谷之战英雄……他们拔足狂奔把街遭的事物抛于身后。 然而原本不知道的人听说了追逐人的喊叫,马上明白过来,一股脑从奔跑的两人四周围拢过来。 而吴渊此时仍是一脸懵,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要跑?”你自己跑就行,还带上她!她刚才要后退不过是为了避免陷入人潮,“独善其身”罢了,大名鼎鼎的怀王竟然在热闹的街市上摒弃风度与姿态拉着她这个少女跑路——那画面太美 ,她都不敢再想几天后热情的天都人又编排出什么样的剧情! 在一路胡思乱想中,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到街中一条逼仄小巷中,堪堪仅容二人并行,小巷不是直的,却是“S”形弯曲,正可在弯处躲避,然而外面动静大,难免保证有人进来找到。 怀王已放开她的手,站于她身前,拧眉向前望去,吴渊回神随他望去。 只见小巷中间约五人聚集在内鬼鬼祟祟,完全不知道他们“谋事”的地点已被外人入侵。 五人的姿态实在搞笑,堵着巷道,这头巷外仍能听见民众对怀王现身的喧闹,他们好像需要过去,吴渊忍不住出声打断。 “嗯,哼,请让一下!”不料她刚一出声,五人动作僵持住了,连身前的怀王看她的目光也充满怀疑。 怎么了?吴渊不由心慌。 无法探知怀王,只能选择那五人。 “她看见我们了?” 吴渊惊悚,她又不瞎,当然能看见,然而身旁怀王持续怀疑的目光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与何人说话?” “你前面不是有人吗?”吴渊惊奇对这个视而不见的怀王说道,也不在意尊称了,指向五人现身的地方,然而那处了已经空空如也! 吴渊不由搓搓自己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说着话牙齿打颤:“那……那你刚才在看……看什……什么?” “巷子里不够干净,我们还是稍等一会出去吧!”巷内因前段时间连续的阴雨,水渍污泥垃圾遍布。 不干净?从怀王的表情看来,他明显不是她想的有鬼怪的不干净,只是嫌弃巷子中的“脏乱差”而已,吴渊不由嘀咕:“所以,巷子里没人… 分卷阅读50 …那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怀王见她脸色发白,似看出她不符边际的想法,“大白天,哪来的鬼怪!” 所以刚才只是她眼花?而此时巷外已恢复了平静。 易匪估摸巷外已经没有“危险”了,提议“走吧”。 犹自怀疑自己是否开启了“阴阳眼”的吴渊闻言下意识亦步亦趋跟上,一前一后,没有发现前者嘴角得逞的笑意。 待吴渊与怀王安全分别上马车分开时,却听到后者嘱咐: “吴姑娘,方才巷道所遇之事还望不要外传!” 吴渊回神:什么事?拉着她跑?可这事不止她一人目睹。巷道的事,这么说,刚才真不是她眼花,那为何他早不说明白! “……”吴渊看着走远的王府马车,所以她这一路自寻烦恼? “回府!”吴渊气急败坏地吩咐,知青见自己小姐脸色不好,示意权叔快走,她终于见识能让小姐语塞的人了。 而回到侯府,吴悠却又问她手翻画的事! 吴渊心中不由迁怒,怎么什么事都不消停,怀王不负是她列为“敌人”之名,就是她“克星”! 天气终于结束的乌云阴雨,如今完全晴好无云,但气温下降了。 第二天,在监察司,却见怀王与姜令监在下朝后神色不同以往的凝重,两人讨论着什么大事。 而分组以后监察司内各下属之间氛围倒是没多大变化。但遇覃岳世子之后,今日监察司内再无叫吴渊小字“阿萌”了,一早孙丰恬刚要叫她“阿萌”,却被同行的邵阳以一句“孙粽子”阻断,过后却带头叫起她“阿渊”,渐渐的连孙丰恬与其他人也跟着叫此名,让好不容易适应“阿萌”称呼的吴渊颇是无奈,知道他们是避讳着同司怀王的存在。 而且只要她与怀王处在同一地方,若有若无的视线与满是八卦的内心不住涌现同一件事——她与怀王到底什么关系?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她跑,细数来她又属于怀王的吏部下,同组只有她一个单身少女,进入监察司还是因怀王献礼之事。 这一步步都与怀王脱不了干系! 吴渊听岳朋子都不由转瞬怀疑宫宴之事是否有预谋,不由把一切矛头指向怀王,一方面震惊原来这段时日不知不觉与怀王都搭上关联,另一方面不由觉得监察司众人的脑洞太大。 十月属于监察司相对清闲的时期,各种宫廷礼节基本结束,考察官员也以季度为段。吴渊对于吏部各项学习虽开始了,但日子过得算清闲,耳背很久没发生了。 所以耳背突然到来,让她猝不及防,还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吴渊甚至一度以为它再也不恢复,自己要一生时刻使用读心术,并且成为除了人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的“残疾”。 ☆、事起 吴渊一段时间下来很是满意“国有企业”监察司“朝九晚五”工作了,并且“三年内不担心被辞退”,除了怀王存在时时升起她的“危机感”,生活平静如常。 当过了两日,吴渊将要忘记“广云街”之事时,一日临近下司时段,易匪立于二楼的楼梯上,看着楼下聚集在一处的下属。 “吴察使,本官有要事相询,还请移步本官令监室。” 吴渊听命从堂中座位上起身,其他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阿萌……不,阿渊果然与怀王交流匪浅。 吴渊对于怀王的“召见”已处之泰然,也能无视众多同僚更加八卦的眼神及心思了。 进来后她才发现姜大人也在。他对于吴渊的参与并不吃惊。 坐在上次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装扮,若不是多了个人,甚至有一些回到上一次的错觉。 易匪在吴渊坐下之后,主动解释:“姜大人,吴察使就是同本官那天目睹人贩作案的人证。” 见吴渊还是一脸茫然,易匪不痛不痒的说明:“那天巷道之事,我已向姜大人说明,你见到的几人便是天都猖獗的人贩。” 吴渊震惊,当初那几人除了姿态稍显诡异,挡住他们去路,装扮,面目,神态可一点没有“人贩”的信息,当时她读取他们心思活动,也就得了一句“她看见我们”的惊讶,随后就被身边易匪的疑惑目光搞的胡思乱想了。 姜大人当然也有此疑惑。 他按耐住多言的烦扰,继续解释:”那条巷道构造奇特曲折,本官隐秘之下正能看到他们身边被绑的人质,吴察使反而不易发觉人质身影,又暴露于他们面前。” 吴渊了然点头,毕竟当时她使用读心术时,只把获取对象对着看到的人,也解释了当时怀王对于她明目张胆惊动人贩行为的推脱与疑问。 这是吴渊进入监察司以来初次见怀王易匪说了如此多话,后面他似是耐心用尽,下面都由姜大人说明。 “据本官与易大人这段时间调查,发现此事不单单是贩卖人口,绑架平民的团伙,牵连到势力,吴察使作为此案的目击者,必是脱不了干系了!”不能保证见 分卷阅读51 了当时身穿监察司官服的吴渊人身安全不受侵害。 吴渊点头表示感谢与理解。 “敢问大人,当日被绑之人可是解救出来了?”吴渊虽如此询问,心中却笃定对方必是已经解救了。既然解救了人质,案件难度似乎小了许多,那她参与其中与怀王接触似乎就少了时日。姜大人点头,望着不动声色的怀王欲言又止,却稍显为难回答道: “当日怀王殿下为长远考虑,并未当场戳穿,即刻指派了他侍卫跟踪,为查探到人贩的据点。” 吴渊心中赞同,此法确是明智做法。难道还有什么后续? “咳,姜大人后面的是由本官说明吧。” “如此甚好,本官现行处理事情去了,吴察使稍坐。” 吴渊不明白一件简单的事为何两人如此“避讳”模样,姜彻还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逃”也似的转过屏风,留下他们两人在此。 易匪见姜彻离开,尽量说清楚后续:“此事却与姜大人之子有关。那人贩一路不懂收敛,一下绑了三个人质,却被姜公子撞见打抱不平,一下坏了计划。” 怪不得姜大人不想说明,是他爱子坏事,先前又有与吴琪说亲之事,由他说明,又是间接要吴渊为他弥补错误,可能没有那脸面。 “明日还麻烦吴察使跟随本官去见一见解救出来的人质与姜公子。虽解救了他们但断了线索,只能从他们中进一步了解。” “小使遵命。”吴渊起身从位上屈膝答话,房内陷入了沉默,见怀王没有事,吴渊不由嘀咕。 “易大人……若没事……” “怎么?吴察使似乎每次都很怕本官!”易匪语气不带迟疑,似乎陈述一件他见到的事实。 吴渊腰正弓着准备告退的姿势,闻言立即直身,按耐住忽快的心跳:“大人,何出此言?” 易匪不答,看着吴渊的目光如炬,直盯着吴渊怀疑对方是否有读心术能看透她的不安与心思。 吴渊打散自己突如其来的设想,轻声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明日有劳吴察使了。” 待吴渊出去,易匪忍不住揉了揉眉间,对于他们之间的过去,显然只有他记得,按照她迟钝懒惰的性子,打破如今上下属的关系都是问题,看来他要想个法子了。 吴渊刚走出门,却发现姜彻在楼道中,显然在等着她,忙主动向前询问。 “姜大人!”吴渊跟随姜彻进入他的令监室。 “吴察使,明日还望你多多费心,早日破解其中线索,此事阿英他们尚不知晓,还是先缓一缓!” 吴渊明白他其实是为姜公子请求她,不由劝道:“姜大人此言差矣,此事乃身为监察使本分,况且姜公子救人之举从不知情者观,实是正义所为,大人不必自责。” 若不是因犬子为退婚传出不像话的传言,被关于府中,也不会不听罚地一出来就惹事,追根究底宣武与侯府亲事不成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吴渊听得对方心中固执己见想法,才明白他实际对于姜眠晓引得两家生过隔阂生气惭愧。 “姜大人,前事已了,姜府与宣武侯府之事都过去了,相信伯父也不会在意。至于金察使他们,小使必守口如瓶。” 姜彻从思绪中回神,不由对吴渊玲珑心思折服,他可没明说因结亲之事,对方的却能知悉。就听对方说道:“小使对于前事,还有一困惑请大人告知。” “哦,何事?”姜彻对于她这个敬礼的好友之侄不由偏爱,很乐于解答。 “据小女所知,令郎之前不知听信谁人传言才误会与堂姐性情不合,而导致的退亲,大人可能猜到谁人所为?” 姜彻对于此言很是意外,竟然传言中的传言惹祸…… “什么?怎么还有此事!” “那大人可了解令郎平日特别交好的有哪些人?”或许从中能得到答案。 姜大人尴尬摸摸鼻尖,“这个……本官平日事务繁忙,只知他与同朝的几人子孙交好,倒是不太清楚……” …… 从姜大人那得不到答案,出来时,却又遇上姜大人门前的怀王。 他在这听了多久的“墙角”?吴渊心中惊疑不定,然而对方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就进入房内与姜大人谈起了话。 她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吴渊自我安慰。 *** 吴琪的一场婚约算是无疾而终,好像对彼此的生活并没有影响。 吴渊对于姜眠晓的印象还停留在宫宴上那个稚气又懂理的年轻人身上,只是听说姜公子被姜大人狠狠打了一场,一个来月不能下床,也不许他再去渡红馆。 万没想到再见姜公子,他却如此落魄,况且伯父对姜大人之前罚儿子举动表示很是满意,并在那两日后,他带着吴琪出府和姜家父子会面,倒不是强求继续结亲,而是让姜公子正式向堂姐道歉,因此事未宣传,成亲之约反而只是让两家多一分是情分,如此做,让彼此不因此事生 分卷阅读52 任何可能的隔阂。 姜眠晓一直昏睡着,而另两个解救的是一对兄妹,不过七岁左右,他们都是民籍。吴渊见到之后才知道他们被喂了哑药,虽传了御医看了,配制解药与恢复发声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吴渊少不了要用读心术获取人贩线索。 其中妹妹不过四岁,只相信自己的哥哥,她读取的对象也只能是哥哥了。 三人被安置在离姜府的不远一个小院中,姜公子是独子,由他的小厮德庆照顾,兄妹俩则是已故姜夫人的贴身姜婆照顾。 兄妹俩气色看出被照顾得不错,但心中还存有阴影,而且说不了话,不过四岁的妹妹更加怕见生人。 吴渊走出院门,怀王与姜大人都在等她。 后者一见她,就忙不迭询问:“友侄女,我家小子怎么样了,有意识吗?” 即便姜大人再怎么生儿子的气,也不想旁观亲生儿子流落重伤昏迷的境地,他虽惹了祸,但姜大人对于遍体凌伤的姜眠晓还是抑制不住的关心。 “大人,不必担忧,御医与我查看了姜公子的状况,意识越来越强,不日就醒。” 姜彻闻言放了心,才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样了?” “妹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只年岁小了些,存了心事,不宜查探,只能从哥哥入手!” 姜大人看向一直照顾兄妹俩的姜婆,”小的是妹妹?” “老爷,那妹妹一直扮作男孩模样,这两天事多,一时只能拿着小少爷幼时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告知大人。” “那哥哥怎么样?”一直未发话的怀王发话。 吴渊回答:“殿下,即刻便可以了。” 怀王点头,带头来到院中堂厅。 由日常照顾他们姜婆询问,由吴渊得到结果。 “小祁和妹妹什么时候离了家?” “呜……啊啊……唔……”一小男孩闻言一副急于说话的模样。 吴渊急忙安抚道:“不用急,心中想着回应便是。” 察觉到一抹如有实质的视线回头,就见身后的怀王目光专注的投于……手中的杯盏!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第28章 问一番兄妹俩具体的年岁生辰、姓名、所在户名地址,只确认他们年岁,两人生辰却不是很清楚,姓名也只确认了全名,却无法明确父母及其他亲人所名的同音何字,其中还有一两个名字别称。 “你还记得醒时路线吗?” 小祁点点头。 几人闻言舒了口气,如此既有利于找的他们兄妹的家也能找到附近贩子据点。 从家门口经过大河转弯…… “等等……”吴渊打断男孩的回忆,刚要询问:转弯向左还是向右? 就觉得此问法不妥,且不论男孩是否叙述时能清晰认准方向及左右,何况怀王与姜大人在此,待会儿怎么向他们证明转弯又是如何从表情上看出的。 “你可以画出来吗?”看出男孩的忐忑,吴渊补充道:“以你移动为一点画线,往哪拐就往哪画,若是记不清方向或左右,把你记得看到的东西画上,若是听见的动静心里想着调子形容。” 小祁无异议。 片刻后完成了他的画作,然而真的不能指望不到十岁孩童画的抽象画,而且路途中,兄妹俩又曾昏睡过,被关在严合的木箱中、麻袋里,清醒时也不代表所记忆的方向是正确的,就像平常人蒙上眼睛走路,一直以为走的是直线,却没发现自己走的是曲线一样。至少姜彻对面前的“画作”就无能为力,年岁小,字认不全,上面仅有的几个字就活脱脱少横多点,全字还不清楚是否仅留了半边。 吴渊见他们为难,“大人,其实可以再详细一点!” 她接过画纸,蘸墨提笔,结合男孩想过的东西,涂涂改改,将他想到却漏掉的,想到“一”却写的是“二”的的更贴切补上,内容详尽多了。 姜彻只觉得她能耐大,吴渊一时心中帮忙,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怀王。 完成之后,姜彻收回图纸,准备拿去户部,结合图纸上地貌及户名对应查询相合的地址。 今日是正常的上司日,吴渊在两位大人下朝后才与他们一齐着日常家居出行服饰才来这小院里,此时已经到了平日下司的时辰,因此事保密,来时三人同乘姜彻的马车的,他先走一步,吴渊正愁怎么回去,刚出院门,就见她熟面的古冬已驾了怀王马车在外。 吴渊落后于怀王,等他上马车,自顾寻摸着待会叫马车能否把她送至侯府,再付银钱。她身边习惯有知青或知墨在习惯一身轻了。 “已至下司时辰,本王可送吴姑娘至宣武侯府。” 不料怀王发话。 原本吴渊想“殿下客气,不必了”推辞,她当然不想与“限制人物“同行,但转念,这里与能叫车的“马市”有些距离,从此院至宣武侯府再到怀王府倒是不必怀王绕道,自己也就不必矫 分卷阅读53 情了。 “多谢殿下,小女从命。” 吴渊抬头见怀王面上一眼而过的意外,她猜测对方必是客气一番而已,没料到一向对其答“不敢”的她,破天荒顺应下来。 上了马车,古冬先转向。 马车上一如上次沉默,吴渊打破沉默:“多谢殿下捎带小女。” 易匪语气平淡,“客气,此事为姜大人请求。” 原来刚离开小院,姜彻与他讲话,对方回望了她一眼,是这原因。果然只是客气而已。 “麻烦殿下了!” 马车外的古冬面色古怪,他当时正在旁,可听见,姜大人请求殿下只是捎带吴姑娘到马市街上而已,可不是顺路而送。 马车再次陷入沉默,吴渊不由把思绪放在车外街市的热闹上发呆。 回家之后,悠悠必是闹着要手翻画了。她已经拖了十多天了,好在要完成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肩头,吴渊很眼熟,这是属于怀王的,明明从战场上历练的人,手上除了隐约带了薄茧,却比她指节更加修长好看。 吴渊回神,一张俊颜在她面前放大,对方不知何时坐的离她很近,正狐疑看着她,见她回神收回手,再次询问:“吴……听……” !! 耳背又出现了,吴渊才发觉她从刚才准备看街市热闹时又发呆了,不知不觉忽略了耳朵没有清晰听闻的结果。 头顶的目光似专注于她,等着回话,来不及多想,她连忙稳住心绪回道:“殿下勿怪,小女方才一时走神,未听到方才殿下嘱托……”吴渊一边回话,觉得此话颇是耳熟,她好像上次耳背时也这么说过,立即一边想着托词,眼角瞥见窗外熟悉的标志,不待对方重新发话,稳住身形在马车中弯腰告退。 “多谢殿下大恩,侯府到了,小女告退,明日上监察司听候殿下派遣。” 吴渊说着不待怀王马车停稳,掀开轿帘,出轿从上一跃而下,又回转身屈膝:“恭送殿下”! 此举把正在宣武侯府看见她一身常服与怀王同车,想要打趣她的吴悠吓一跳,觉得她身后似有猛兽追赶她一般。 而吴渊刚出了怀王马车,就发觉稍远的热闹入耳——耳力恢复了,仿佛刚才耳背只是她的错觉! 吴渊望着已经远去的怀王府马车,恨不得时光倒流,这下好了,自己不敬上司的名头可是跑不了了,明日该怎么圆谎。 门前的吴悠回神,“渊姐姐,你有什么急事?”在她印象中吴渊几乎做任何事都不急不慢的性子,自从入监察司后,似乎慢慢打破了她对于她的认知。 呵呵……吴渊忍住自己焦躁的内心,忙应付道:“这不是要晚饭了,再说我想起来,不是要给你手翻画吗?刚才想起昨日就做好了,待会饭后,正好可以拿给你!” 吴渊企图用手翻画转移她的注意力,然而此举没有成功。 吴悠正想八卦她与怀王关系,最想问她刚才为啥从怀王马车“逃”出来,没错,就是逃,然而吴渊一段话更引得她疑惑——渊姐姐何时费心要向她解释什么? “……”。吴渊听得她心思——言多必失! “多事,祖母还等着呢!”吴渊越过她大步朝茗裕堂而去。 渊姐姐,今儿果然不正常,还倒打一耙。 饭桌上,吴悠再次憋不住把她见到吴渊与怀王同乘马车的事宣扬。 吴皓:怪不得今日堂妹把马车专门留于他。 知青:小姐原来想与怀王同车,才让她先一步回府! 吴迭夫妇:侄女竟然与怀王关系这么好! 吴逸夫妇:怀王那样人物我们不敢肖想,但若是有一番缘分该有多! 祖母:我的孙女好样的,连怀王…… 吴琪:……妹妹大了不中留 吴渊看着罪魁祸首吴悠,对于他们一个个表面只作惊讶“哦”一声,实际心思全都认准她与怀王交情不浅,怀疑他们是不是中了监察司同僚的“毒”了,一切怎么完全变了样? 吴渊弱弱解释一句:“我与怀王真的没什么关系……”似乎她一进入监察司,她的亲事反而比吴琪更加受到注意。 一桌人相视一眼:他们可什么都没说,不用解释了…… 吴渊:……好吧,解释就是掩饰…… 回了玲珑院,打发走来取手翻画的吴悠,吴渊只觉得身心俱疲,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找线索、同车、耳背…… 想到耳背,吴悠连忙打起精神,把这次也记录在案,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短暂又明确时段消失的耳背。 进入马车后到离开怀王马车一瞬,马车中发生绝不是她的错觉! 她又想到马车上未听到的“吩咐”,明日怎么回应?今天她是睡不着了…… 而怀王府的怀王可是没有她这么忧郁,想到马车上落荒而逃的少女,易匪不由觉得好笑,想必如今她必是为明日如何“交待”而头疼不已。 然而想到她在车中对他突如其来接近 分卷阅读54 与问话起初全无感应的模样,又不禁为难…… ** 第二天,吴渊起来就发现自己眼下有了一丝青影,她耐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经过一个晚上的苦思冥想,她决定采用“拖”字诀,若是实在不行,她……得过且过,装糊涂……天知道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的她怎么开始了不按常理出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到监察司,就听说怀王殿下今日没有上朝,并且吩咐同司的察使监生们,无论谁见到她,都让她立即来见他…… 诸位同僚各个“噤若寒蝉”,吴渊来不及用读心术查探始末,刚一进入怀王的令监室就发现室内的气氛不同往常,满满一堂人,有她见过只得过眼熟的三位皇子、覃岳世子,还有一个曾在广云街上遇到长相英气的女子…… ☆、第29章 加吴渊共八人,太子位于主位,都围立于室内一条高及腰的长形桌案,其上散落几本翻开的书册,及几打纸张。 吴渊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刚行了半礼就被太子发话回应:“吴察使不必多礼,正事要紧。 ” 吴渊听命向前,才见案上一副铺开来的天都及周边城镇的路线及布局图,由姜大人开口解释,“桑兰国公主及王子在一月前来朝,不料不见踪影!经查此事与近日探查的天都人口案有关。” 什么人贩怎么那么大胆?可是…… “这帮人作案对象一向不是本分平民吗?怎么突然波及到贵族?” 吴渊一下收到数枚赞赏的目光。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只是进入之前稍微读心听晓了,选择用了他们共有的问题来切入话题而已。 姜彻肯定道:“尚需要吴察使协助。” “大人,此事重大,光凭小使会不会太过冒险,为保险起见金察使他们……”要不要也参与。 太子等人还未说出不妥,一直在旁沉默的怀王直接道:“本王信得过吴察使!” ……?不说吴渊对他此言惊奇,其余几人也意外他说法,纷纷觑着他说出什么原因。 姜彻:难道司内传他们关系是真的? 吴渊:…… 或许周围视线太过明显,易匪不得不补充:“吴察使不必自谦,你的本事有目共睹,且此事旁人少知为宜。” 众人闻言纷纷除去疑虑,点头赞同。 吴渊感觉压力山大…… 话题就此展开,众人已圈定了小祁兄妹俩的户宅范围。他们将要选定时日将要送他们回家,并且打探附近有无据点及其他被掳走孩童。 太子已涉政,当然不好多日离开。 姜彻虽其身子康健但到底年长宜留于天都调查,且一司两位长官同缺朝事,太过显眼。 爱闹的三皇子想去,但被太子以皇后之名最近相看王妃之事阻断。剩下的五人都去,交待了一通,散去。 祺华宫,憬王向祺昭仪说明最近要离京之事。 “母妃不是嘱托儿与怀王“亲近”吗?此次恰好太子与阿怡都无法同行,唯有儿好多多接触。” 祺昭仪很是满意此种安排,关心道:“此次为的什么事?我竟然不知,可有什么难度?”憬儿多多涉事为好。 憬王见她实是为自己担心,宽慰祺昭仪:“母妃不必担心,不过是调查一下人口问题。” 人口? “这不是尚书局的管辖范围吗?” “没错!母妃,此事关系复杂!” “想不到此事涉及多方查探!”祺昭仪感叹一句,明白他是不好多说,压下心中隐隐不安,转话问:“容湘的身体怎么样了?” 容湘是憬王妃的名,憬王夫妇多年无子,前段时日憬王妃忽感不适,御医一查才知有喜了。 憬王闻言掩不住即将为父的喜悦,“母妃放心,容湘身体状态不错,只是如今害喜稍微严重些,御医说不必顾虑。” “是吗?那你出外也好放心些,前程要紧。” 在憬王离去后,便召见了憬王跟前一位随侍。 “最近别院可是有什么异常?” “回昭仪娘娘,自从上次户部风声紧之后,小人向下打过招呼了,最近没有行动。”侍从虽如此说,心里却有点打鼓,是不是有小兔崽子不听话,坏了事被昭仪知晓了。 憬王得知,只觉得母妃还是放心不下,又是少不了一番让他“懈怠”之时转达“活络、抢功”之言,颇是无奈。 令憬王意外的是从祺昭仪回来的侍从,却并没有往常一样请命跟随,虽疑惑一下却并没放在心上。 而当事的侍从回来后了解了详情恨不得将给他惹祸的两个小兔崽子狠狠扒皮抽筋。 如今只是希望弥补漏洞,尽快把“矛头”掐断。 当天吴渊回府,说明了近日可能要公干外出。 “可有危险,你不是任职不久,监察司那么多监察使,无可用之人?” 分卷阅读55 吴逸对于女儿自从任职后,与他日常减少见面很是不满,如今将要离家更是担忧,虽然她不在监察司任职,也不见女儿与他多有亲近,但到底处在一个地方。 “你就放心吧!”李氏了解丈夫的女儿奴属性,暗自翻个白眼,示意吴渊不用理他。 即便如此,她却是交待一通:“渊儿,叫身边丫鬟预先好好准备一番,依你所言,怀王他们必是不带丫鬟仆从拖累,但行李好好带着,如今出门在外,注意保暖,伤药也带着以防万一,记住带着银钱备不时之需,万事不要强出头……” “爹娘放心吧,女儿有分寸,必会小心谨慎。”吴渊心中熨帖,倒是乐得听,但见身边知墨似与她有要话说,只得无奈打断李氏的唠叨及与想插话的吴逸。 吴渊走出苍云院回玲珑院,问从她至家就憋了一路的知墨:“怎么了,知青出了何事?” 知墨也不惊讶吴渊能预料到,只迫不及待点头肯定:“小姐,知青姐姐原不想让奴婢告诉您……” “什么?知青弟弟不见了!”怪不得她请休了。 “嗯!知青原本以为阿弟如往常一样去找了同窗,孰料却连两日不见,知青才觉得不对,如今小姐也要离府,只怕等知青姐姐确定弟弟真出事了,却反而求路无门。” 知青虽然是民籍,但既入了宣武侯府长达五年的劳务,但凡涉及官府、刑法方面事务,却要主户的一份“知情”权。她不能轻易由主之亲友如李氏身份越举并替代行使,只能由直属主系吴渊做主。 隔天,知青回来了,确定了其弟的失踪,没有找到,吴渊为其报了官。 *** 永熙帝后两人正在商量解决桑兰国之事之际把怡王的婚事敲定。 就听未辛公公禀告祺华宫昭仪身边的清芸来禀:昭仪有事求见! …… 祺昭仪走后,永熙帝对皇后说:“昭仪这一举动是不是代表她对过去的事放下了?” 皇后对于昭仪以憬王妃有孕为由,留憬王在都,而不是以往为憬儿请命建功的举动同样意外。 “也许憬王妃有孕一事,让她心态变了……”皇后说着却觉得可能性不大,即便她是有孙万事足…… 永熙帝肯定道:“你也知道她一直注重憬儿的子嗣。 ” *** 吴渊不清楚具体出发的时日,出发当日,怀王与姜大人刚下朝回来,就告知正是小祁兄妹城镇附近发现了疑似桑兰国公主的踪影,决定即刻出发。 然而原本计划而去的憬王却突然以放心不下,照顾有孕憬王妃为由,则由与他同属检刑司的安之陵代替。 吴渊才知憬王任属检刑司职,平日闲适的覃岳世子,还兼着尚书局户部的侍郎。 今天的气温骤降,连马车内也铺上了软垫棉缎。 陈思婧“野”惯了,不想乘马车,觉得那是深闺女子的娇弱人才坐的,况且今日风虽大了点,阳光却是暖阳。 心系陈思婧的覃岳当然也行马陪伴,安之陵同骑马,惹得对方心中不住嘀咕他是否与他一样对陈思婧有着不一般心思…… 安之陵:…… 如此吴渊与怀王竟然又同乘,当然还有拘谨坐在一旁的小祁兄妹。 吴渊当然也想来一句我也骑马,但感受着凉风吹拂,想到自己上不得台面的马技,拖后腿是必然的,只能作罢。 吴渊觉得路程比想的时间久了些,不由向掀开马车帘,才发现,车是往天都城外而去。 吴渊自从穿来关兴朝,除了最初在叶城的那段时日,自回到天都侯府后还没出过天都以外,虽此次为公,不由对旅程有所期待。 然而转眼想到…… “风进来了!”吴渊听到怀王如此说,忙掩住帘布。 “殿下,祁……” “祁兄妹的家并不在天都,而是位于邻城风泉镇。” 吴渊原以为临近天都一日往返便可,才深觉带着丫鬟大题小做,可如今看,慢的话少要两三日,走得急,前几天准备的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取,连以备不时之需的银钱记得也被整理在行礼中,如今却身无分文。 吴渊难为皱眉,没想出解决之法,却听车外“咚咚”敲车壁之声。 “吴妹妹,行李来了。” 吴渊在旁怀王无甚表情中打开稍小缝隙的窗帘问道:”陈姐姐?” ”出来匆忙,未详细告知,你必是需要这些,这是为你准备的。”骑马的陈思婧说着将身前的包裹递给她。 陈思婧:我也不过是顺便而已。 虽然是顺便的,但她们话没讲过几句,却如此体贴,吴渊接过行李,真心感激: “多谢陈姐姐费心。” 陈思婧意味不明的瞥一眼车内侧脸转向另一方之人,落下一句:“不必谢我”,就驱马向前而去。 吴渊只认为她不好意思承认。 马车一路行到一家客栈。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决定就此夜宿一晚。 分卷阅读56 ☆、第30章捉虫 当晚住宿时,吴渊看了一遍陈思婧给她的包裹,衣物等东西倒是齐全,只是无一点银两。 第二天众人临行前,吴渊等着客栈的仆工将马车等牵至客栈前,靠近一旁同等着的陈思婧。 “陈姐姐,休息的好吗?” “不错,你呢?为你准备的衣物可是合身?”陈思婧见她主动答话,穿着是自己为她准备的其中一件常服,使得对方少了许多着官服的严谨,却自是多了一分女子的秀丽柔美,不禁为自己与另一个人眼光得意与意外。 “再合适不过了,多亏了陈姐姐。”吴渊一身嫣红外襦,虽然吴渊很少穿这么艳丽的色彩,但服饰款式却似骑装,轻便简行。 “陈姐姐……不知你身上可有银钱,我想买一点零食路上可用。”几人中只有陈思婧一个同为女子,因她又为准备过行李,只得厚着脸皮求助,当然买零嘴只是算是借口,或是其中之一的用途。 陈思婧恍然大悟,歉疚摇头:“我也没有,阿蒙只叫我为你准备好衣物等,却忘了,不过我都是用……” “阿蒙!”陈思婧一声大喊,引得刚出门的人相望。 “怎么了?”闻声的易匪问。 “我忘记为吴妹妹准备银钱了,你负责!”眼见对方扬眉,陈思婧说完直接离开到覃岳身边,觉得自己没做好交待的事。 吴渊无措补充。 “呃……”比起向上司借钱,听说是他交待准备行李的事实更令吴渊意外。 “要多少?”不待吴渊开口,易匪直接询问,却不等她回答,直接一旁从马车的马鞍夹中拿出几张百两银票并少许碎银。 ……这是有钱任性吗? “够吗?”见吴渊迟疑接过,易匪猜想是否给的不多,还要继续从自己怀中取些。 吴渊连忙回答:“够了,够了!多谢殿……易……大哥。” 其他三人有各自的钱财,与怀王又是亲友,花也没问题。吴渊即便想矫情不麻烦别人,但自己确实少不了花用。 马车中。 “易大……哥,多谢慷慨解囊,待我回都之后,再答谢……” 易匪抿了一口茶水,不在意地轻言:“此次外出是为公事,应当的,吴姑娘不必费心。” “哦……”吴渊答应一声,却想着回都如何答谢对方。 风泉镇是虽属天都邻城,相对偏远,一早出发近巳时末才至。 五人先把车辆马匹寄留于一家客栈,众人准备步行到小祁兄妹家中。 无疑这是一处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风景如画,山明水秀,未进入城镇时,还能感受外面的寒凉,一进入,同行的怀王等人都不由撤去厚衣。 原该枯黄凋零的草木还存留着绿意。 镇上的楼宇一般是两层建筑,街上行人不少,一派热闹景象。 在无意瞥见又一户人家掩着孩童面观望时,吴渊越发觉得奇怪。 不由向一位拘着自家孙儿的长者望去。 [虎儿,听话如今可不能让你四处乱跑,若叫拍花子弄走了,我可怎么过哦!] 但孙儿显然不想如他所愿,眼巴巴地望着环抱许多零嘴玩具的的小祁兄妹,最后委屈地被拉入家门:[爷爷又不让我出去,连伙伴们也不来找我玩了] 吴渊见不少人惊异看着他们一群人。 [这户人家真是胆大,竟还敢把孩儿带出来] 数个想过来与他们交谈“规劝”,却又止步不前。 “阿蒙,这街上热闹,镇上听闻还有一座环镇的翠湖山,更可喜的是还有几处温泉,怪不得镇上温暖,是个避寒养身的好地方。” 覃岳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解决公事后,怎样计划游玩一番。 吴渊打断他的话,迟疑道:“易大哥、覃大哥、陈姐姐、安大哥,我觉得有所古怪。” “街市上没有一个孩童嬉笑打闹。”这不符合孩子的天性。 连热衷于拿覃岳银钱为小祁兄妹继续添物的陈思婧也消了心思,与众人环视一圈发现了吴渊说的问题——年少的最小也都十八九岁模样。 陈思婧向前拉住一位欲靠近他们又要走开妇人,“大娘,我有事问……” 妇人见她这么宠着孩子,看到什么,就买什么,自然见不得又一位慈母受害,指着小祁兄妹叮嘱道:“不瞒夫人,镇上多户人家失了子女,年岁便如你孩子般大小,还是少叫他们出来吧。” 为带着兄妹方便,覃岳与陈思婧扮作一对夫妻。 陈思婧谢过妇人,她与其对话众人自然也听到了。 然当务之急先送小祁兄妹回家。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祁兄妹的家,远远只见各户房门紧闭,两个孩子见家门眼前,再也忍不住飞奔向前,拍着门板操着还不太能和顺出口的嗓音叫着爹爹娘亲。 动静引起旁边几户人家开门探头探脑,看到 分卷阅读57 有陌生人又迅速收了回去,只怀着好奇心思贴着门缝听。 吴渊几人察觉相视一眼,暗暗留心。 祁宅开了门,一番亲子情长自是不提,吴渊等人被感恩戴德地请进家门。据小祁父母所言,附近和两户他们有同样遭遇,推辞了他们相邀的午饭之约,吴渊等人趁机走访了两户,了解他们孩子失踪的始末,听说早失踪的小祁兄妹回来了,不禁重怀希望,言无不尽,吴渊甚少需要插话补充的。 至于打听桑兰之事,却毫无进展。他们都没见过装扮异于关兴的风情。 众人只能猜测他们已用关兴服饰或者就不再风泉镇上。 无两个小孩分散陈思婧的注意力,覃岳很是轻松,当即提议道:“阿蒙,刚刚我们所察问题,就算相问,大多就因我们是外来之人而防范,而桑兰国的事也不急一时,即便于人贩有关,他们不是孩童,受害可能性不大,我们不若就此去人多的地方——放松。” 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不容易匪拒绝,就举荐了镇上有名的郊区温泉栈所。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摸清了镇上的底细。 易匪见一旁吴渊一脸期待,其余等人也有此意,压下欲出口的阻拦。 “行。” 吴渊对泡温泉很是期待,等人一齐回到客栈中,收拾行李,便出发。 原本打算就此在这家客栈住下,因此每人订了一间房,如今突然改变行程,收拾起来倒是便宜,吴渊的住房中的行李还未散开呢,可以直接拎包就走。 “小二哥,今晨我要的零食做的怎么样了?”吴渊开门正好见小二,忙询问。 “客官,您回来了,稍等,小的稍后便给您送去。” 吴渊关上房门,想到途中闲时,随时看着风景,吃着零嘴,很是满足,也不管与相对而坐的怀王了,或许泡温泉时,更为享受,可惜没有手机视频看,或许可以再去书局淘一本话本。 陈思婧收拾好,打算叫吴渊一起。 “吴妹妹,好了吗?” “吴妹妹?” 没有得到回应,难道下去了? 陈思婧下楼,便见楼下三个男子皆在楼下等着。 陈思婧环视一圈,疑惑道:”吴妹妹呢?” “我在这!” 片刻前,她在房内却没听到陈思婧的敲门声,不知曾来过,等她将要出门时,却又见小二在房前,端着她让客栈准备的零食。 他开口说了一句,没听见,吴渊已见怪不怪地开启了读心术。 “客官,方才与你同行的……夫人敲了许久的房门不见你开门。” 陈思婧还未变了夫人的发饰装扮,但又与“丈夫”分房而居。 吴渊:“……!小二,此处可有不经前门出去的地方?” 小二点头,奇怪地见她拿了包裹从他所指的方向急转而去。 “客官,你要的东西……” 然而对方没有听见,只得无奈拿到楼下。 “让你们久等了,我让小二准备一些吃食,耽误了时间。”吴渊佯装镇定。 “小二真慢!”覃岳世子不耐道,他想即刻便至郊区。 刚下楼的小二:……他怎么背锅了? 吴渊好不容易习惯于与怀王同车,如今多了问题,只得按耐心虚。好在怀王等人对于未见她从楼上下却从栈前出现有所疑问。 众人先在此吃了午饭出发。 *** 郊区的温泉小筑依着翠湖山,建筑以竹楼为主,不过在天气稍显寒凉的时候,大多来此的人都选择入住砖石建筑翠湖居院,吴渊等人预备如此。 但一问才知,所剩仅剩四间竹楼房未被预定,众人无法,覃岳与安之陵合住一间。 好在风泉镇上温暖如春,入住也不担心着凉,且竹楼离泡汤的温泉更为方便。 据温泉小筑的人介绍——温泉共五处,有单个的浴缸大小,有群体的、也有夫妻、情侣的,也有仅隔一丈远的比翼泉,男右女左。墙上挂着每种温泉的画图,旁边附带文字说明介绍,功能大同小异。 吴渊好奇的见着小筑前台的风格,风格处处彰显中庸的对称之美,传统之处大方,细致之处又不缺独特,偶有不属于关兴朝物件装饰。据说,小筑的主人是镇上的一位富户,却不是纯粹的关兴人,吴渊未见其面,不禁好奇。 而到了小筑吴渊耳背还是处于严重的失聪状态,也就懒得听介绍,熟悉了路径,想着待会儿与陈姐姐同去便可。 众人选择了比翼泉,打算傍晚一同去。 ☆、31捉虫 吴渊耳朵失聪完全没有好转,而且超过以往发生的时间时,才意识到此次情况的不同寻常,然而除了离都这一个事项与往日区别,她完全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导致它的反常。 除了能听到人内心的声音,外界其他声音一切隔绝,若是没有读心术,更加静谧得可怕。 所以吴渊在适应 分卷阅读58 短期失聪状态仍没恢复后,果断地时刻开启读心术。 傍晚时分,吴渊便听到门外走来陈思婧的声音。 [吴妹妹一路上话少了许多……正好问问她] 吴渊忙拿好零食与去泡温泉的衣物,打开房门,往外而去,在对方开口之前,试着控制自己声音,让自己话音平和,看着拿着衣物包裹的陈思婧笑道: “陈姐姐,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去呢” 吴渊从竹楼的梯节上下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在镇上要小二准备的零食,正好可以泡温泉时享用,再好不过…… ” 陈思婧点头:“好啊……” [看来自己多想了] 吴渊暗松一口气。 遇到怀王三人时,吴渊自然打招呼,而能探知的覃、安二人没有疑虑。 去往比翼泉的,吴、陈二人走在鹅卵石铺陈的小径之前,后面三人似仍在谈论着人口案的事情,惹得与吴渊同行的陈思婧不满。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三个大忙人,可不要坏了我的兴致哦……更不要坏了吴妹妹的期待……”陈思婧说完拍拍吴渊的肩,吴渊猜是要获得她的附和。 [真是的,好不容易连阿蒙都同意了,还要谈论工作] 吴渊转身见三人无奈点头应是,听不到陈思婧的对话,只保持微笑,不曾搭话或附和。 温泉小筑的服务挺好,连泡温泉的时间为客人也是分时段的,所以五人来到比翼泉时,男女两边便如陌生的泡汤客人了,显得更加自在舒适。 吴渊进入比翼泉,才发现女池离男池不过半丈远,中间各着半墙之上又植着郁郁葱葱的四季常青藤蔓等花树。 视野是被遮挡了,但对话声还是隐约能听清的。他们稍微大声点,就可以泡着汤,互聊畅事。 不一会儿有女仆送来各种瓜果、清酒放在温泉池边,吴渊尝了一口,度数很低,带着甘甜。在听到对面男池中,覃岳感叹”若是没了糟心事,真想好好享受一下”时,陈思婧自然搭腔。 吴渊听得覃岳、陈思婧一对”打情骂俏”,间或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越发吃得津津有味。自己耳朵现在能感知到声音的起伏,即便不能听到讲话内容,开始感知判断人是否说了话,这在以往都是耳朵恢复过程之一,不由暗自高兴。 吴渊想着,感知到陈思婧对她说话,[阿蒙也就罢了,怎么小妹妹和他一样寡言少语],她见吴渊不住嘴地一颗颗往口里吃食物,却神游天外。 “阿蒙,我看吴妹妹简直就是女版的你!” 对面闻声的易匪举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无话。 覃岳的附和:“没错,若是有个男版的阿婧,我也不在意,正给我做小舅子……” 这话惹到陈思婧义兄安之陵的回应:“怎么?我这个哥哥你不满意?” “满意……满意!”不小心忘了阿陵在。 吴渊自然没有听到内容,但见陈思婧脸羞红了一下,随即大声回呛:“破覃岳,哪用你来在意!” ** 当五人出来时,脸上都带着晕红。 时日尚早,易匪带着大家去吃过晚饭,安之陵说到覃岳与陈思婧关系。 “你们如今再扮夫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们可以扮成新婚夫妇……只不过没孩子而已……”覃岳不满,然声音在对面未来大舅哥目光之下,渐渐消散。 “阿婧的名誉不要了?” “要!直接以姓名相称,更方便,何况我们平日里不都不分年岁大小称名吗?” 当然其中不包括吴渊。 [我可不想做阿婧的哥哥] 为了得到附和,拉上一旁无异议的易匪: “阿蒙,吴姑娘与你又无亲缘,一路上……” 易匪斜睨他一眼,当看不出他的心里的小九九吗? 吴渊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心思,却不太清楚所谓何事! “吴姑娘年岁小得多,叫我们大哥示为尊重,你不介意,还是以她意见。” “吴姑娘,你同意吗?” [拜托,一定要同意!] 同意什么?吴渊见他这么恳切,却没听出详细,几人围坐一起,都等着她表态,吴渊无奈点头。 “好了,现在阿渊同意了,阿婧你不用叫我“大哥”了,也可以不用见外称她吴妹妹,直接称阿渊吧!” “两个都不好听,吴妹妹你的小名是什么?” [称小名更亲昵] 吴渊见她一脸告诉我的表情,想了一下,“我小名是春萌……?” 到底是不是问的这个?吴渊内心抓狂。 “春萌?那我就叫你“阿萌”吧……咦?不就和……”阿蒙一样! 闻言的三人一脸惊奇来回看着面无表情的易匪与吴渊二人,覃岳更加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和阿蒙不是撞了吗?” 易匪抬眸,看着他,轻声一句:“别笑了,像个傻 分卷阅读59 子!” 把覃岳未消的笑意压了下去,后者忍着反驳,看着身旁的陈思婧,果见陈思婧以手掩面一脸丢人,向吃饭堂间听闻笑声而望的众人传达着“我不认识此人”的模样。 吴渊就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满面茫然。 易匪站起身道:“好了,散了吧!” 覃岳问:“时日尚早,你们能睡得着?” ……所以又有什么主意?几人都习以为常,等着他说出自己打算。 “不如我们这逛逛吧” “听说镇上的夜市很热闹,难得闲下来,不如就此……“ 安之陵哂笑:“你确定,你忙过?” “……”好像只有他自己最闲。 饭堂中不少有同样打算的客人,招呼着仆工询问怎么去镇上方便。 陈思婧听得心动,“可是我们不是在郊区吗?到那太晚?” “阿婧也觉得我主意不错?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在四人的怀疑的想法中,覃岳很快回来了。 覃岳一脸兴致:“走吧!身上的银钱足够吧!” 四人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来到温泉小筑外,一处通着内部湖泊的大湖上,在芦苇的掩映下,四人才发现不远处有两艘小筏,上面各等着一个划桨人。 覃岳得意地炫耀:“我早就打听过了,从翠湖这里顺流而下,不过一刻钟,正到镇上流翠河,也是镇上最热闹之处。” 安之陵奇道:“你不是一直与我们在一起?何时准备了这些,打听了这些?” 覃岳邀功挨近陈思婧:“可别小瞧我。”若论玩谁比得上他。 易匪见他,“看你如此本事,在户部担个闲职屈了你,不如来监察司?” “阿蒙可饶了我吧,听风就是雨!”这也想到工作上去,不放过他!若是被父亲与圣上听闻,必是逃不掉了。 吴渊听不得他们话,只能通过心思活动最多的覃岳与所见猜到大概。 说话间,两个划桨人点起了灯笼。 河道一顺而下,众人才知温泉小筑位于稍高区位,来的客人却都要带着众多行李,水路只能搭几个筏子,一条上最多三四个人。 五人上筏,吴渊正要跟上陈思婧,然而见覃岳越过众人跟随其后,忙缓步转向另一个筏子。 果见他不理随后的他们,跨上筏子直接吩咐划桨人离岸,扬声道:”我与阿婧一起,你们三个一道。” ……要不要如此明显。 等他们到达镇中流翠河时,便见陈思婧在向覃岳抱怨他的自作主张,但若是她没有吃着坚果,衣袖上没有对方买的腕饰更有说服力。 镇中的夜市虽不若都城的大气,却也包含吃喝玩乐。 夜晚的风泉镇,似乎比白日更加热闹,小小稚童当街打闹,多是带着孩童的家人。 完全少了白日的顾忌。 几人只得压下玩耍兴致,来到一处茶馆,准备打听一下夜间老少得以安乐的原因,然而将要跟随的吴渊被陈思婧拉住了。 “有他们三个在,我们等着就是。” [等着听听茶馆说书的] 三人同意,吴渊想到自己无法听声的耳朵,况且此事并无危险,也只得作罢。 “我们稍后就来”,三人离去。 三人久不见回来,兴许喝多了茶水,吴渊向陈思婧交待一声,离座方便,倒是不用茶馆中人领路,进门的时她注意到了标志。 她刚走不久,三人回来了。 陈思婧见他们回来,“你们终于来了,怎么这么久?” “遇到了人……” “吴姑娘呢?” “哦!阿渊马上回来……” 然他们等了近一刻钟后,还不见吴渊身影。 连陈思婧开始慌了。 易匪:“怎么回事?阿婧你去看看!” 陈思婧点头离座,回来脸色有些不好:没见她人。 ☆、32捉虫 此时的吴渊坐在镇中金丰巷的一户人家,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杜娘与夫君冯生。 片刻前,吴渊从茅房出来,猜想三人应已回来了,未免被久等,连忙加快脚步,三转四绕才将要进入茶馆内,不防碰上前方私会的人。 “如今已经入夜,以防被掌夜盯上,还是改成白日为好。” “不错,只是如今众户多有提防,恐也是难成。” 开启读心术的吴渊与对面之人视线相对时,也只注意其中[……人……难]的几个字眼,对方相视一眼。 “大哥,她若是真的听到了,怎么解决?不是时候啊。”[若是引起掌夜的注意,更是麻烦] “不容有失!” [既然被听到,还是绝后患为好]另一个向他传递着眼神表示态度。 就见对方脚步欲要接近她。 吴渊很想解释,她一点没听到 分卷阅读60 !而且此地光亮不显,逆着光她都没看清对面样貌,然而对方不给她这个机会,感觉到危险时她已下意识逃离。 朝左、朝右……不久她已经跑开茶馆附近,跑进居民巷子里,追赶之人脚步声她听不了,然而其中一两句恶言恶语的心思持续着响在身后。 幸而她所穿服饰轻便,才得以拉开距离,然而体力已经不支,再跑下去,难保可以脱身。 “我记得跑到这了!”[可恶,别让我逮到] 声音越发近了,吴渊一惊,忙冲进一户人家。 幸运的是天色虽晚,门钥还没落,吴渊进来就与将要关门的丫头撞在一起。 “啊!你是谁?” 丫头一声惊叫,惊扰了屋内的主人。 杜娘与冯生的走出房门:“彭丫,怎么了?” “抱歉,我被坏人追赶,还望……”吴渊说着抬起头来。 “杜娘?冯生?” “阿渊!” “彭丫关门!”杜娘立即吩咐一声。 堂厅中,杜娘一脸惊喜拉住吴渊:“阿渊,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然而她说说停停,见对方甚少追问,才点点自己的耳朵,担忧地询问:“阿渊,你不会又听不见了?” “是,兴许因为被人追赶受惊所致。”杜娘是知晓她耳朵常有问题的唯一一人,曾询问过她原因,她推不过去,告知她是小时受惊动导致,以后一旦受到惊扰,耳朵便出现问题。 “对了,方才到底谁追你?” [怎么惹到了坏人?] 吴渊摇头,她也很委屈。 一旁的冯生一边时不时紧张望着絮叨不停的杜娘,一边盯着滴漏看时辰。听见所闻之语,也回神惊异看着他的“媒人”——听不见? 吴渊注意到他,指指冯生,杜娘回头见他一脸紧张忧虑,娇美的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幸福,嗔笑解释:“自从我有孕后,夫君总是一脸紧张。” 似意识到对方听不见,忙在肚前比划一个孕肚的形状。 吴渊早已探知,一脸惊喜回道:“太好了,真为你高兴,上次我从岑姐姐给的信中还没提到呢!”。 ”我们也刚知不久,阿渊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 或许一旦成了妇人或母亲就热衷于劝着相熟人早日成家。 待杜娘说完,冯生终于忍不住劝道:娘子,该歇息了!” “杜娘,你如今不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杜娘嗔怪看了冯生一眼,“别管他,你今晚留住在这吧,那伙人若是等着你出现可怎么好?夫君会派送人去你说的茶馆找一下你朋友,天色已晚,你耳朵又不灵光了,我怎么放心?” 她边说,边带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旁的冯生见她又要操心没完,忙目光恳求示意她听话。 吴渊推拒不得,“好,听你的。” 待得第二天,吴渊晨起洗簌好,就听彭丫说人到了。 “昨晚,夫君找到你同行的几人,想必他们担心你,天刚亮就来了。” 一夜没见吴渊的陈思婧见她安然无恙,着实松了口气,代表三人询问。 “幸好阿渊你没事,昨晚怎么了?” “我恰好遇到了故人,让你们担心了。”吴渊接着说起前一晚的事:“昨日……冯夫人是我的故友……” “希望你接下来也这么好运气!”一旁的易匪听她还对随意闯进人家遇到却遇故友沾沾自喜,不由讽刺。 无法知晓其内心想法的吴渊无奈,还好能猜出他语气带着责怪,忙认错:“我真的错了。” 横竖她听不见,说了也别说。——吴渊不由暗自窃喜。 杜娘一见易匪等人,就从他们气度上知道,他们身份不凡。见吴渊自然向易匪认错,不由惊奇,可见他的身份更能压住阿渊,必是她口中的上司。 在杜娘冯生的挽留下,一行人在冯宅吃过饭,便要离去,继续追查案件。 “杜娘,此次是为公事才得以离都,不能逗留多久,你们既然打算就风泉镇安定了下来,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 “行,下次我们要好好聚聚,你耳朵不好,小心点。”后一句是压低声音叮嘱。 [耳朵总出状况,阿渊怎么能不着急呢?要大夫给她看看,又不在意。] “杜娘,放心吧。”若是能治好就好了…… 杜娘见吴渊上马车,不由对身旁同关注的易匪见面道:“大人……民妇有事相请。” 易匪转首望向她身侧的冯生,对方作了个想请姿势,与杜娘一块而去。 易匪颔首,来到门侧。 上了马车的吴渊,掀帘正准备与杜娘交待一两句,却没发现其身影,只得作罢。 门侧的格间内,杜娘道:“大人,多有唐突,民妇知阿渊此次离都是为大事,她作为下属,必要尽能出力,然而……” 在对方目光下,杜娘鼓起勇气:“兴许 分卷阅读61 因昨晚人追赶下受惊,阿渊耳朵又突出现问题,如今有失聪之疾,若是办差途中有所差池还望大人念其年幼与迫不得已,多多担待。” “失聪?” 一心为吴渊担心的杜娘没发现对方语气中的疑惑,肯定此事的真实:“是啊,阿渊总不听劝,不知为何就是认定了大夫医不好,这毛病似乎总是时有时无……” “我会照应的!”易匪已恢复原本不动声色模样,似乎对听到的事习以为常。 “多谢大人。”杜娘见他应许不由轻松,昨晚她担心时,阿渊说她是圣上特封的,监察司对于她的失聪之事并无异议。或许多说一句,她更好办事。 吴渊与怀王还是同车,不过她总觉得对方自从上车之后,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然而再一看,又觉得是自己错觉。 几人回到温泉小筑,吴渊才知他们已经知晓桑兰王子与公主下落,他们与温泉小筑的老板相熟,住在那里。 而温泉小筑老板父母分别属于桑兰与关兴,他是镇上出名的商户,有一定财势,据说也掌管着全镇夜市,连宵小之徒没有敢犯的,因此白日镇上发生的孩童失踪案在夜晚也能避免。 吴渊拼拼凑凑了解事情的大概,他们约莫就是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时相遇的。 吴渊等人刚吃过午饭,未时左右,桑兰国人与温泉小筑幕后老板到了。 而吴渊见到这对一身黑衣的男子与白衣女子的王子、公主只觉得很是眼熟。 他们对于几人称呼王子、公主太过客气,互通了姓名。 公主沐清,王子沐槐,两人为姐弟。姐弟俩五官比关兴人稍显立体,颜值高,弟弟一副严肃正经模样,但沐清所说完全是傻弟弟的芯子。而沐清没几天就与陈思婧好的“如胶似漆”,把吴渊看作与沐槐一样的“傻”妹妹。 听得她对自己的看法,吴渊哭笑不得。 当看到沐清的那顶斗笠时,吴渊终于想起在知音会上见过他们。 “沐姐姐,你是不是去过都城?” “是啊,你怎么知道?”[为此还舍了一支金玉簪] 吴渊确认,不好意思的承认:“知音会上,堂妹得了很是高兴。” “没事,喜欢就好。”沐清大方道,斜睨一旁的将要出声的沐槐,意有所指道:“那是靠本事赢来的,本就是应该的。” [你自己输了,可怨不得她人。] 吴渊听姐弟俩心思,不由疑惑:难道那金玉簪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而同坐在一起的易匪听她们对话,若不是在冯氏听说了吴渊状况,他完全不会察觉她是处于失聪的境地。 换言之,若是真的,怎么如此自然回应,看她模样却是完全没障碍。既然是其故友,直接隐瞒便可,完全没必要欺骗。 易匪听她们说到了温泉小筑,不由想到一个主意。 或许此举连之前她隐瞒的事也可以揭露。 ☆、33捉虫 自己此次失聪比以往多了时日,第二日一早吴渊从冯宅醒来又不见它恢复,倒是没有慌张,毕竟感知到周围人讲话行为已经是将好的信号了。 她还是心无挂碍地在镇上一早看过的事物中,进行大扫荡,为宣武侯全府人准备礼物。 然而当晚耳背却并不如吴渊所愿恢复如常,甚至还没有转变到“耳背”的轻微情况。 所以当晚入睡前,易匪在其房间召集众人宣布接下来调查人口案安排时,吴渊完全想不到自己明日要做哪些工作。而其他人各自想着自己所做之事,完全没出现异议,令吴渊更加无从得知,唯一知晓的没有办法。 听到其他三人任务时,她心中的不安更加加大。 明日,覃岳与陈思婧一起护送沐清姐弟回都,陈思婧与沐清交好,覃陈两人回去,自是合适不过。 * 第二天吴渊晨起,在温泉小筑前方送别陈思婧他们。 “阿渊不要太想我哦,左右不过两三天就要见面了?”[那么大的黑眼圈,一定是舍不得我] 陈思婧想着给吴渊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吧,这个误会还是不用明说了。 “真想和你们一齐回都去。”吴渊轻声喃语。 自己上司还在,身为下属又怎么能偷懒。可就是因为怀王在,所以问题才更大。 吴渊暗自思虑。 “陈姐姐,我有一事还请你帮忙。”吴渊拎起脚边一大包裹,“这里是我为家人带的礼物,麻烦你交给他们……”吴渊又拿起两个小包裹,“这里是为你们准备的。” “我们?”沐清姐弟俩惊喜接过。 “阿渊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陈思婧接过大包裹,一旁不知何时在旁的覃岳自然拿过小包裹,斜睨易匪一眼,故意叫着吴渊另一个名字。 “既然是阿萌妹子的礼物当然要收。就怕某人就没了……”[若是少了阿蒙的就有戏看了。] “…… 分卷阅读62 呃……” 吴渊看出他的戏谑,在另一个颇有压力的目光下,与一旁安之陵同样看戏的目光中,开口补充:“只不过小小礼物,你们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当然也有大人的礼物!” “她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妹子!”谁提议以名姓相称,加紧亲密的? 吴渊不晓得易匪说了什么,只见覃岳紧张观察着陈思婧的表情,听另两人心思—— 覃岳:[阿蒙真是一点亏不吃] 安之陵:[活该] 事情交待完,四人出发,吴渊刚要回转房中,就感觉身后有人对她说话。 回过头来,才发现是易匪与安之陵,而说话的是安之陵。 安之陵瞥一眼面色突然不好的易匪,又看过回首来的吴渊,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吴渊风中凌乱,谁来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来!”易匪丢下两个字,似是命令,刚走开一步,才想起对方听不见,回首果然见她一脸茫然无措。 吴渊明明看到易匪嘴巴微动,讲了话,读心术却没有感知到,无奈发现一个事实——读心术对他的所有作用都没效应。 见对方望她,忙回神,点头跟上。 两人来到的是送别覃岳几人呆的包间,对面挂着一面雅致的翠枝湖山的墙屏,布置得温馨舒适,让人充满着惬意与放松,然而这些对吴渊无用,她低首坐于最靠门侧的一把圆椅上,准备一有可能就可以最快离开这个私密空间。 他们刚一入座,就有温泉侍童送上茶壶,倒上两盏茶水。 易匪进屋,直奔主题,然而想到对方问题,先是叫来门外侍童。 “请拿些笔墨来!”侍童应下,又听吩咐——两套,纸张多一点。 吴渊就见他自从进来后,对侍童一通吩咐,完全没有理她。 “在这边坐。”易匪指了指一旁的方案几。 吴渊看懂他的手势,无奈挪动脚步。她坐过来之后,后者又在对面坐下,重新为她添了茶水,一副将要长谈的架势。 两人原本在包间座位相当于上下主客的位置。 而两人相对坐,看起来“平起平坐”,吴渊却更加紧张。 不久侍童准备好笔墨,在易匪示意下放到他面前,侍童终于退下,出去时还“多事”地关上了门扉。 易匪见她还是一副沉默到底的模样,拿过纸张,提笔点墨写下。 吴渊低垂着头,余光瞥见他正写着什么?很想问一句:在干什么? 然而想到现实的身份,即便对方回答了,他也听不到,甚至还有可能露馅,不由更加丧气,不敢再瞟一眼,只出神看着案几边缘的梅花刻纹。 所以当一个大号的字移到吴渊眼前时,吴渊着实愣了一下。 如雪尚佳的银纹宣纸上,几乎布满在整张上一个硕大的墨黑“招”字。 招认?吴渊默,她都不知道招什么! “殿下……此字何意?”吴渊终究忍不住问出口,不知为何此时此地她又自然称他为“殿下”。 易匪意外没有开口,只提笔书写,让吴渊不由猜到对方是不是哑了或知道她听不见。 【近日我失声之症愈重,据知,尔为失聪状】 吴渊还没从见前句的震惊中回转,就被后一句直接惊得抬起头,只见对面男子难得露出一抹微笑,满是安抚。 以后吴渊想起这个笑容,不由给它定义为“恶魔”的微笑。 然而此刻吴渊看到,不由觉得这些时日暗藏的不安全部得到了纾解。 吴渊不由问道:“可我见殿下与世子刚才交待事情一切如常……” 吴渊一心探他虚实,认为好不容易能得到此“把柄”,却完全忘记否认了他的后一句。 【吴姑娘未曾见本王讲话素来寡言吗】 难道这一直不是你的习惯吗?这么说,失声之症也是一直伴着? 吴渊是这么想的,也是如此问的。 对方将一张纸推到她面前,上面一个【也】。“难道你不是……”一直随着的?在吴渊没追问完之前,易匪点头。 吴渊松了一口气,见他点头,忙也点头。 “殿下,为何告诉我?”吴渊问出她最大的疑问。 若他没说,吴渊是无论如何察觉不了的,何况与怀王亲近的覃岳等人都没有发现,何必告诉她。 【尔为察使】 简单的四个字解释了原因,吴渊理解,若是有个同样“疾”的她共事,两人都会方便许多。 想到他的问题,就像宣武侯府不知她“耳背”一样,吴渊不由对他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 不由将自己的疑惑一股脑问出:“殿下,既然知晓小使的问题,敢问因何而面露不快?” 当然你没听到我的呼唤,却感知到了阿陵的…… 易匪转过一念,在纸上写道——知情忧耳。 展开来说,就是了解情况后,对 分卷阅读63 于此事忧虑罢了,也是一个部门的人还在出差途中,两个出了问题,确实值得担心,不过为何安大哥又显出“自求多福”的心思? 如若问出来,对方必会追问如何得知安大哥的想法,她可在从没想过把自己会读心术的能力告知任何人,被人怀疑也有“察色“的能力应对,没必要坦白,说了到时不过又一场借口。 “殿下,是怎么发现小使问题的?” 【冯夫人告知】 虽对杜娘“泄密”无奈,但她理解,必是对方信任她自己的推脱之词,认为监察司上下知晓她的“失聪”问题,又放心不下主动说情,让她处境好一些。 吴渊接过他写新的一张纸。 【吴姑娘在外不必再称官职】 【或许不知前段时间阿岳以此为藉征求彼此以名姓相称即可尔亲许不以兄妹称呼】 吴渊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这两天我一直没变称呼,他们不是奇怪吗?” 【那倒没有最多认为你不习惯罢了】 吴渊放下心。 “还望易……匪你保密。”原吴渊也想称他为“阿蒙”,但总有她一种自称名字的感觉,只得称另一个名字。 易匪看出她的不自在,洋洋洒洒写出看法。 【不必觉得不够尊敬你为候爷之侄我也不过是异姓之王 除了在监察司内身份相当如今你我同病相怜 况且我也大不了你几岁 同行一路 我以你为友 完全可以称名 】 【仍称易大哥或安大哥等倒也可行原本阿岳就是为了亲近阿婧的 如此称呼并不奇怪 其中阿陵与阿岳同岁 阿岳稍长阿陵为次以后可称我三哥】 “那小使以后私下不客气称殿下为兄了!”吴渊拿过一旁的茶水,为他倒一杯。 “三哥,小女吴渊,以后你可称我阿渊,有幸为友。”每个都是“大哥”不对,按序称“三哥”倒好。 “好!”这个应声易匪没有写,直接出声,但吴渊看出来了,两人相视一笑,碰杯饮茶。 吴渊觉得易匪也并不向她想的那样是她“克星”,如今两人一聋一哑,即便读心术对他是限制,自己也不必带着“偏见”面对了。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她一直以为是“读心术”的存在才导致自己“耳背”甚至失聪,然而细想,每次她“耳背”甚至“失聪”时,读心术忽略它的限制,却是如常使用。 那是不是就说明它根本不存在是读心术的问题? 或者说,怀王也有与她相承的异能,才会也受到“反击”,引发失声? “易大哥可知是如何才引起失声的?” 易匪眉目低垂,持杯的大拇指沿着杯沿来回摩挲…… 吴渊见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正觉此问唐突,想收回自己的话,只听门外安之陵的声音传来—— “阿蒙、阿渊,人贩的据点有线索了!” ☆、34捉虫 吴渊没有听到,见易匪突然放下茶盏,还以为他要坦白,可发现对方视线移到门扉处,紧接着就见安之陵推门而入。 [终于有线索了……] 易匪收回视线,安坐在原处,抬手示意安之陵坐在旁边位子上说明。 “……情况就是这样。”与此同时,易匪搁下笔,把在安之陵说明时,一直书写的纸张递给她。 吴渊接过,明白事情来由,向他暗暗感激一笑,明白了始末。 沐槐今年刚过十四岁,虽不若覃岳一样长着一副娃娃脸模样,但比较同行的几人,一看就能分出他年岁最小,谁知就被他们近来所无头绪的人贩子盯上。 然而等覃岳几人没分析出办法,沐槐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安之陵奇怪看他们一眼 ,没有作声。 “安…二哥,这么说婧姐姐是回来了。”吴渊改变了称呼,可对方尚不知前情却欣然应对。 “是,阿蒙我们走吧。”安之陵表面不作声,心里却不停吐槽。 [如今我这个大哥变成了二哥,若是覃岳听到还称呼他大哥,可占不成阿婧的便宜了] 三人走出包间与原路返回的四人见面,因有沐清姐弟两个“外人”,他们没有在易匪的房间,而是来到温泉小筑特有议事的厅堂。 “覃大哥、婧姐姐路上辛苦了!” 不出所料,吴渊刚称兄,覃岳就紧张望一眼陈思婧,看着“无辜”的吴渊道:“阿渊年岁小,称我为兄再合适不过,改不过来很正常,阿婧与我年岁相当,还是称我阿岳为佳。”[一个称呼,可证明关系好不容易亲近点] “哼,你有当人大哥的样子吗,阿岳!”[傻瓜,搞不懂你为何计较于称呼,不论如何称呼,关系又不会变] 覃岳轻松一口气,[我们以后算是没有“兄妹”的障碍了吧] 安之陵:[堂堂世子,光因一个称呼就走了长路,可栽在阿婧身上喽] 分卷阅读64 ** 厅堂足够容纳了七人,吴渊原本想坐在最末,离易匪最远,想尽量避免自己发表言论。 ”吴察使,劳烦磨墨。” 吴渊见他一脸正色看着她,指着书案上的砚台,猜出他用意。 [阿蒙一遇正事,又把阿渊变成下属了] 吴渊不清楚刚与她“亲密”交换秘密的“三哥”为何突然把她推到人前,但转念一想此事确是正事,不参与才奇怪,忽略心中一丝别扭,走上前去,坐于书案一侧。 吴渊一边帮他磨墨,一边试着挺起身躯想要发现他写的内容,但从她的角度来看,却不能如愿。 几人安坐,沐槐开始说明他遇到的事情。 “我原本与其他被绑人一同关在一起,然而半天之后突然被单独隔开,甚至所处的房间很有规格……天亮我瞅准空隙就溜了。” [若不是身上这身还未换的衣服,证明真被绑了,我当自己去做客游玩了一番] “趁空溜了?” “是啊,被转移之后,原本门外看守的人突然一个个肚子不舒服遁走……” 沐槐说到这也发觉不对,“他们是故意的。” “你有什么特别的?”沐清围着“逃生”的弟弟上下打量,语气中全是调侃。 [臭小子害我担心一场] 即便沐槐姐弟长得有异族特色,但对于人贩子来说,同样是“人货”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安之陵问:“期间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倒是有一件!刚到的地方,他们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搜了去……” “玉佩可在?!”沐清闻言,立即问道。 “姐姐放心……” 沐清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解释道:“我与弟弟身上各有一块玉佩是父皇交给我们……!” 沐清见姐姐担心她弄丢了玉佩,忙继续道:“奇怪就在,他们夺去玉佩后,半天之后却送还给了我,也就是那之后为我换了地方,才得以出来。” “那玉佩可是有何特别之处?”覃岳问道。 沐清稍一迟疑与沐槐便爽快地拿出。 那玉佩白玉通透,显然一分而二,姐弟俩一人一块。除了玉头孔以金丝包边,组合一起是个桑兰国花蕊,连文字都没,全无特别。 “有桑兰国花的标记或许只是巧合,然而所持玉佩者明显具桑兰人特色,小王子气度一看便是贵族子弟,再结合桑兰来访消息,倒是不难。”覃岳总结道。 安之陵觉得不寻常:“这人贩可不简单,单凭玉佩就了解了身份?怎会在发现“得罪”王族还可心平气和“招待”?”[这可不是寻常百姓可做的] 闻言一直不作声的易匪也点头同意,吴渊也由此发现他话确实少了许多,但或许他一贯少言,若非身边人特别注意,完全可以忽略。 “人人或许都知道桑兰国,可不清楚贵国是何国花。”覃岳望向姐弟俩补充道,此言得到陈思婧赞同,如她久居关外,对行兵布阵方面知识从小学到大,耳熟能详,然而对于与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桑兰国,只知它与关兴不存在敌对的可能,最多了解当主的国君是谁。 姐弟俩并没有觉得冒犯或尴尬,都了解不论是关兴还是桑兰,从战乱中重新兴起不过三四十年而已,两国建交的时日就更短了,前者多数知晓本国桑兰之名,却不知晓国花等文化历史实属正常,不过相信此番来访必会改变这一 现象。 …… 吴渊就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确定幕后之人的身份,不知是否该庆幸没她插嘴的份。在他们说一段时,她通过易匪递来记录着关键内容的纸张,拼凑出了事情详情,结果对于把她当作“小厮”使唤的行为也就少了抵触。 安之陵等人见坐于书案的两人一直用纸张传着什么,想着在包间里也是如此,遂问道: “阿蒙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还一直旁若无人与阿渊传“情书”]吴渊识不得他的问题,却从覃岳的心思中得到解答,再看陈思婧毫不掩饰的揶揄神色,显然不止一人注意他们俩人“互动”。 她一时不知先为“失声”不便的易匪解围还是先解释他们清白的关系。 “在这!” 易匪不慌不忙地拿过书案上一张纸,递给了询问的安之陵,一旁的覃岳等人也凑上来。 “没错,我们先根据沐槐所住的房间查探其所属产业,我们分工,找镇守及城守……” 吴渊不过一闪神,就见他们已经确定了方向,商量好对策,一时困境消于无形,她完全是多虑了,不由向易匪投向一抹敬佩的目光。 后者接收到,嘴角轻微扬起,颔首。 “覃大哥、安二哥,我也同行去查探吧。”吴渊主动说明,既然来了,总不能什么事自己都不做,她虽失聪,但读心术应该少不了用处,帮得上忙。 ** “蠢货!谁让你自作主张放走了王子!” 分卷阅读65 “主事放心,我让他自己“逃”的……” “放你娘的屁!”主事不等他说完,不耐打断他的辩解,“逃得那么容易能不起疑,更蠢的是还安排别庄房子给他,嫌破绽不够多?” 被责斥的男子,“不是说最近风声紧,尽快处理掉,特别是王子身份……” “废话少说,剩下的几个孩童少女不论价格,尽快成交,早脱手早好。” “是……”男子有些不甘应下。 “主事、副主事,小的有事回报。” “进来!” “回主事,城守有急信。” 主事急忙接过信件,“别庄暴露了,尽快撤离!” “那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能庆幸别庄不是在我们名下!” 当吴渊等人来到别庄,才发现别庄的前边已废弃已久,他们在后方找到近十数名孩童和两名外镇的少女,不出所料他们都被喂了哑药,显然与都城小祁兄妹的案子同一起。 ** 而庄子所属镇守名下,风泉镇守府厅堂中,吴渊立于易匪身侧,易匪与安之陵坐于堂上的两把太师椅上,覃岳等人坐于堂中并列的两排位上,而镇守跪伏在地大呼冤枉—— “怀王殿下明鉴啊!这个别庄面积不大,前几年,地热严重,几乎不能住人,早就弃了!” 吴渊见易匪几人征询她的意见,道:“他说的是真话!” “从阿渊对被下药的人看,镇守确实毫不知情。”[难道线索就此断了?] 吴渊正处于同想问题思绪中,就感觉袖子被碰了一下,紧接着掌心就塞进一张纸条。 吴渊的狐疑瞥一眼身侧之人,只见他目光盯着下跪的镇守大人,完全没回转视线。 打开字条,入眼四个字。 吴渊稍一琢磨,便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打破沉默。 “覃大哥、安二哥,小妹记得,我们在搜查别庄之前,除了镇守之外,尚有城守知晓,而我们去了之后全无人贩踪迹,却有住人的房间……” 话未完,意已尽,吴渊点到为止,终于得到身侧之人的点头。 或许连镇守大人也听出了转机,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是他只有是城守的问题,忙接上吴渊话尾。 “世子、殿下,这位……殿下——”镇守听她称怀王与世子互称兄妹,身边不是桑兰下任国君,也必是朝中能臣,那这位身份是公主? “殿下说的对,小官不过一镇之守,怎么敢插手其他城镇的……” 吴渊:……她什么时候成了殿下了! …… ☆、35捉虫 “够了,即便你不是主使之一,也少不了“失察”之罪。” 安之陵打断他辩解,后者终于悻悻闭了嘴。 全镇守府的被领到厅中,一个个由吴渊识别泄露风声的人。 “这里没有。” 覃岳见她在每个人面前不过问一句,看几眼,就确定了,不由惊奇。 “阿蒙,这就是察色师的本事吗?真的可信吗?” 易匪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你若可以自己上……” 覃岳接收到他带压迫的眼神,连连摆手:“我这不是又一次见识了吗?若是尚书局等几个部门也有如此人才办事不是轻快许多。”[那日子就太美妙了] 安之陵戳穿他的心思:“对,那样你就更清闲了!” “……” “午饭后出发。”易匪决定。 风泉镇所在的桦城作为天都邻近一城,它的繁荣程度当然也不逊色,风泉镇作为它偏安一隅之地离桦城中心路程不过半日。 众人决定在桦城解决事情之后,应中途圣上的催令,直接回都,不再回风泉镇。而覃岳、陈思婧二人按原安排送沐清姐弟回都,而他们不同意。 沐清:“殿下此事涉及胞弟,我有必要弄清谁人所为!” 安之陵见易匪无言,应道:“公主放心,此事必会还您一个公道。” 闻言,姐弟俩互传眼神。 沐槐:[姐姐我们真要去吗?] 沐清:[当然,我们没去过城主府不是可惜吗?] 吴渊:……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覃岳:“阿蒙,不过耽误两日,想必无甚大碍,况且我身为户部侍郎一员,总不能对人口一案置身事外。” 吴渊等人:……什么时候又突然这么有责任心了? 拗不过他们,只能作罢。而吴渊行李等物便在温泉小筑老板安排下送到天都的知音阁。 众人收拾好,七个人一辆马车,三匹马轻便出行。三个女郎坐马车,而沐槐被亲姐姐迫为车夫。 到达城守府时,覃岳在前,拿出令牌,报出身份,惊扰了城守家眷们享用晚饭,当然看出来者不善,也不敢丝毫怨言。 “殿下、世子,不知大 分卷阅读66 驾光临,怎敢劳烦亲自到敝府,下官参见殿下、世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城守不必多礼,还请城守协助本世子调查!”几人到厅中,覃岳道。 “世子客气了,下官敬听吩咐。” 覃岳不客气道:“那就把全府人员召集来吧!” “是……是。”城守稍迟疑,立即吩咐管家安排,不一会城守府中上至管家下至扫地丫头,大大小小三十多名人物到齐。 “大人,都在这了。” 吴渊向前,如在镇守府上一样,问一些问题,看几眼排除,包括城守妻子儿女、姨娘等四十多人,不到一刻钟确认完毕。 城守在吴渊听闻问出问题“别庄”二字,已经意识到事情有所保不住了,如今只能…… 管家接到城守示意,悄悄回望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怀王等人,点头退后。 “这里没有。”吴渊点头肯定他们欲问出口的疑惑,目光重新逡巡一遍她探查过的面孔,还是将意外的结果报于易匪等人。 “那就只有城守大人自己。”安之陵向城守确认。 “安大人,下官……” “大人!还有一名。”只见管家拖拽着一名着城守仆从袍子的男子。 [老狐狸……早有准备呀] “放开我!”男子挣扎着,眼见将要逃出,陈思婧立即向前帮忙,把他扔到堂中。 管家不待问话,立即回禀:“大人,他姓蒋,正是前些日子到府中的帮工……” “没错,就是他。”幕后是城守,心腹受命背锅?不过他确是传送他们搜查别庄消息的人,身上牵连关系不少啊。 只是为何他心中有中计的窃喜之意? 吴渊暗瞥一眼易匪,而三哥也乐见其成? 找到了人,几人在城守府解决了晚饭与住的地方。第二日,天朗气清,众人离开城守府,将带着的人扔到另外准备的马车中,一行人对回都充满期待。 “恭送怀王、世子……” 城守看见易匪等人离开,向管家招手:“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 按照路程清晨出发,晚上就回到天都了。然而刚出了桦城就觉得气温骤降,出了城不久,天色就变了,开始阴沉沉的。 覃岳看这乌云密布的天空,连阳光都不见了,风吹得路上的树干飘零枝叶沙沙作响,一看就有一场雷阵雨来临,今天回都的将要耽误了 ,提议道: “尽快找个休息地方吧,这鬼天气,止不住就落下雨来!” 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滴滴在他脑门上! “阿岳你这个臭乌鸦嘴!” 雨迅而不急之势淋了众人一身,众人忙不迭怪罪覃岳的乌鸦嘴,忙找地方避雨,路上在雨水的冲刷下,马车与马匹溅满了泥水。 行了百来远路,好在他们淋成落汤鸡之前终于看到了客栈,正是吴渊等人前往风泉镇的投宿的那家。 小二发现有客至,冒雨迎了出来,将马车与马匹赶到草棚,才发现还是熟人。 “姑娘是你啊!”[想不到遇到让我背锅的贵人] 吴渊:…… “咦!这儿怎么还有个人?”小二指着昏睡在马车里的男子。 “不用叫醒,将他随便找个地方避雨就行,麻烦把我们的马也照料一下。”覃岳见着连绵的雨水,总不能让人病了,影响招供,无奈嘱咐小二安排。 吴渊等人一进入客栈就受到满满一堂人的注目。 他们出门在外一身打扮以简朴方便为主,即便如此一身的气度不容忽视,一看就是贵家子弟,然而他们此时俱是一身狼狈。 “哈哈哈……哈!” 此时客栈里过路客不少,比吴渊来时热闹多了,想来都是因为天气原因逗留在此,天南地北在一处,突然眼前出现这群人,看样子又是平日不常接触之人的狼狈样,哄笑大起。 然而见他们神色严正,顿觉无趣,改而谈起了其他乐事。 店小二在众人消散的笑中,向前:”客官,快请进。” 天近午时,终于从倾盆大雨转为连绵细雨。 “阿蒙、阿陵,看这样子,雨不久就停了,只是路上雨水堆积,马车可能不易行驶。”[若是骑马还好,可是我们当中还有不会骑的,再说公主与王子之尊……] “圣上要求我们尽快回去……”安之陵沉吟道。 易匪:“骑马。” “可是……”[阿渊和沐清不知介意不介意] 沐清姐弟见他们顾及身份立即表态。[不过骑马而已] “不必顾虑,我们没那么娇气!” “饭后出发,阿渊和我一骑!”易匪见沐清姐弟发话,颔首直接提议道。 吴渊正苦恼于自己如何行路,考虑要不要说明自己马术问题,看到易匪讲话,不由奇怪他又为何不尽量避免讲话惹嫌疑,就接到他暗示点头。 “……好,同意……三哥。 分卷阅读67 ” 可是同意什么? 一、起、骑、马?吴渊望向易匪,嘴唇无声作出口型询问着。 后者浮起一抹轻笑,不动声色地点头。 吴渊不是没想过与婧姐姐同乘,若剩下两个大男人同乘,拥挤不说,那感觉……如此是最好的安排了,看着对方罕见的笑容,不由点头应承。 [这两人打什么哑谜?]覃岳注意他们在眉眼间机锋。 吴渊听到他心思,迅速从易匪的魅笑中回神,努力扬起嘴角,保持微笑看着他,传达“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的信号。 [笑得真奇怪] 吴渊收起笑意:…… 不过他似乎瞬间心有所悟:“既然这样,待会儿——阿婧你和我一骑吧 ,我们一点行李和那个人一骑,阿陵你警觉性高,马后牵制着。”[这样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好,我们姐弟一骑。” “你可真会安排……”安之陵在后两字上咬重音,故意道:“阿婧既与我有亲,还是与我同乘为好!”[看你怎么占“便宜”] [我又不是知你们没血缘,这小子不会真对阿婧也有心思吧]“怎么会,我好歹比你大一点,就这么定了!” 比他小了一月的安之陵暗翻个白眼,他一下懒得理他了——能别一副抢了他媳妇的紧张样吗? 吴渊看着他们“争锋吃醋”,与沐清窃笑互传一个意会的眼神,看向他们争论时默默走向一边与小二搭话的陈思婧。 “阿渊,来时你嘱咐小二准备的零嘴,我要求做了一份给你。” 可是下着雨骑马,怎么还有闲心食用啊? “……谢谢婧姐姐。”吴渊应下。 饭后,天只有毛毛细雨。 “这家伙不会又要逃跑吧!草棚旁乱成一推,刚才竟想挣脱……”覃岳将所带着的男子从草棚拎出来,恨恨道。 安之陵:“怎么没醒?”[那是怎么有挣脱的] 覃岳:“哦,方才他要讲话,我将他砍晕了,方便放在马匹上带着。” 安之陵:…… 吴渊看着足有她人高的骏马犯了难,趁机瞟一眼无心思活动的姓蒋男子,看来他正好晕到天都。 一双手伸到她面前,“手,上来!” 所有人都已上马,正观望等着她即刻出发,不容吴渊迟疑,她暗吸一口气,将手伸进大掌中。 一脚蹬起,身子向上,借力跨上骏马,相握的手在她上来时便松开了,瞬时少了一抹温度。 吴渊没空回想感觉,她立即被马上高一度的视角吸引注意力,一时忘记了紧张。 易匪松开短暂的相握,滑嫩的触感稍纵即逝,不由紧了紧改为拉紧缰绳的手。 “出发,驾。” 等他们刚消失在客栈前,小二急忙跑出来:“等一等!” ☆、36 “东西落下了!”小二捧着大袋油纸包,无奈发现客栈前,他要找的一行人已无踪影,只得无奈回转。 看着散发香喷喷味道的零嘴,他暗暗闻一下——要不要趁掌柜不注意,自己解决呢。 “咦?怎么与他们被绑的人长得一样!”小二回神抬头惊奇看着突然出现客栈前的几名客人,他没在投宿用餐客官中见过他们,不过其中一个怎么是那群贵人中被绑人一样,可明明装扮不一样,难道自己看花眼了。 “小二!” 好像注意到小二注意着他,对方朝他凶狠一瞪,小二连忙应客回应,顾不得多想,跑入客栈。 * 吴渊、陈思婧、沐清三人因暴雨来临之际坐在马车上,所以并不如三位骑马汉子淋得彻底,然而衣衫也不可避免受潮,为避免生病,几人也在客栈换了一身,吴渊又换上了那身红衣骑装坐于易匪身后,而易匪一身束腰玄色袍。 为赶时间,几人加快了速度,尽管吴渊尽力稳住身形,当马速一快起来,骏马奔腾向前,她的身体再一次不可避免撞击着易匪的后背。 “嘣!”易匪后背坚实,吴渊不由抬手揉一揉被撞疼的额头。 “抓紧!”易匪悄悄叮嘱一声,然很快想起对方情况,只得将缰绳一手相握,眼光向后一瞟,在吴渊将要落下手臂时,另一支手准确抓住她的手腕,拉往他腰间放。 吴渊手腕被抓住时,下意识向后一扯,但她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由看向另外两匹马上沐清姐弟与覃、陈两人姿态,悄悄催眠自己一句——他们也是“兄妹”关系,不用注意与讲究。 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吴渊以三指轻捏住易匪的衣摆,好在衣服颜色深,不仔细看不出因她拉住而形成的褶皱。 在感受到对方可以稳住身形时,易匪加快了行进速度,一时间马上玄色与红色衣摆随着一齐摆动、相缠。 两边的树木迅速略过吴渊的眼帘,因暴雨的降临,即便他们走的是官道,路途中还是人际罕见。 视线不由转移 分卷阅读68 到飘荡的衣摆。 自从来这时空后,她还一直没有连续多日不见父母二人一面,竟然还有一点想念。 吴渊不一会注意力就抽离出来,顺着衣摆打量着眼前易匪的身姿,因骏马奔跑起来而带来的冷风被它挡住了些许。又看向比她与易匪姿态无意识更加亲密的覃岳二人不由会心一笑。 陡然想起,婧姐姐说的零嘴她忘记了!算了,不要也罢…… 只有安之陵独坐在马上,身后一匹马上还是处于昏睡的蒋嫌疑人…… 吴渊皱了皱眉——还是那张见过的脸,但衣服…… 她只犹豫了一瞬,立即扯住易匪的衣服。 “三哥,等等!” 吴渊一时情急,忘记控制了音量,随行的人显然听见了。 “怎么了?”覃岳等人缓下马匹速度。 “我有东西落在客栈了……”吴渊视线落在易匪衣摆上,不好意思道。 “阿岳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易匪打断她的解释,主动向覃岳说明,不待他们回话,就调转马头。 “驾!” 在剩下几人走后,易匪停下马匹。 “说吧。” “三哥,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有东西落在客栈了,当务之急是赶回客栈,路上我详细说明。 ” 早上覃岳提人时,吴渊并没有多疑,甚至看到“昏睡”的泄密人时,也仅仅觉得迷药比预想的厉害,他“睡”的时间太过长久了,在覃岳说明自己砍晕的时候,便即时打消了疑虑。 而当发觉自己东西忘记在客栈,犹豫之时,视线无意扫过马上的人。 回想起覃岳当时对于草棚杂乱的不解与意外。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姓蒋的泄密人,被抓时所穿的是城守府上家仆专配的服饰衣帽。 或许因为耳朵听不见,她的眼力是反而更加精准,确实注意到他的帽檐属于城守府名讳的标志不见了,明明是相同款式与颜色的帽子。 他被横放在马背上,从吴渊的角度正好可以注意到这点。 他们不过在客栈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小二是完全不可能替他换了帽子。 回想到情愿当时覃岳说泄密人醒来挣扎过,这就更奇怪了。吴渊记得,他们对下的那点迷药,是不能让他昏睡许久。但也不会让他醒来,能有力气挣扎将草棚弄乱。 而方才她顾不得自己怀疑,直接要返回客栈,一是及时补救,二是觉得不宜声张,他们煞费苦心找有同样面貌之人必有其用意。 吴渊的声音随着马匹奔跑起起伏伏,说明了情况。 不过转眼他们已经到了客栈,吴渊知时间紧迫,顾不得难为情,再次搭着易匪伸出的手下了马。 “客官慢走!”出门正送客的小二发现他们回来,忙招呼道:“客官您回来了,我这就交给您。”[看来没口福了] 要知道,他小侄女最喜欢零嘴呢,可惜他不会,一包零嘴还是精致品要他一个月工钱…… “……东西不用了,你留着吧。“吴渊趁机询问:“敢问小二可是在我们走后发现奇怪的事?” “真的吗?奇怪的事……啊——有一个与你们带着的人……”[我还奇怪呢,怎么前后长相一样的……] 吴渊与易匪转头相视一眼,两人明白此事必不仅仅是巧合。 “时间过去多久?他们往哪走了?” “哦,他们……” 俩人商量着随即上马往桦城的方向而去。 “我们尽快,或许还能“解救”真正的疑犯。” * 眼见到了城里,蒋大不由对解救一伙人喜道: “多谢各位相助,还是大人想得周到,等到怀王一伙人将与我长得一样的孪生兄弟当作是我,我就能重获自由,而他们必是不能从我“好”兄弟那得到大人的一点线索,娘娘也该无后顾之忧了!” 蒋大说到自己兄弟时,却并无亲情之感,且他对从小与自己天各一方,命运与他截然不同的好命弟弟充满恨意。明明长得一样,同胞兄弟,为何他就能毫无所觉,不知他这个哥哥存在,自在生活,而他却一直生活在他阴影之下。 此次事件,当然少不了城守的参与,然娘娘有远见,知晓他还有个孪生兄弟在,从一开始就联合了城主以他为首安排,最后把一切推到“无辜”的弟弟,即便听说了怀王与他部下是圣上亲封的监察使,他们也无顾忌,除了双胞中自己知晓哪位是“真凶”,可是连他的好弟弟只会自己认为受了无妄之灾,怎么会想到他还有没听过的兄弟呢! “是啊,蒋大你立了大功,娘娘与城守必会好好赏赐你。” 落于蒋大身后几人连忙附和着他,不约而同互望一眼,却不屑望向洋洋得意的蒋大。 若不是城守需要确认一下结果,现在他们就可以直接除之而后快。 追赶至桦城附近,吴渊见到他们要找的一行人,“三哥,在那!” “不急,送把柄在手里,哪有不要的 分卷阅读69 道理。”易匪回答,话出口,他才意识到吴渊无法听到,也没发觉自己是如常说话。 易匪指地,示意两人下马。 吴渊不解为何不趁机捉住,若是对方为“解决后患”,杀了泄密的怎么办? 易匪见吴渊满面不解,问出疑惑,而他说明,对方却无法得到沟通,不由气闷,悄悄腹诽:“非得好好治治这问题!” 吴渊同时也意识对方回答她也不见得知晓,只是不由问出自己疑惑:“三哥,当初找到泄密人,不追究城守的罪责,是否是放长线钓大鱼?” 易匪见她明白,点头。 * 两人一路跟到城守府,就在吴渊考虑他们如何进去时,易匪望着她,压住她欲向前肩膀,伸出手。 吴渊动作一顿,缓缓伸出,只见他握住她的手,翻过。 【留在此地 等我】 易匪左手握紧,右手伸出食指,写完之后又指指半丈高的围墙,点点她的耳朵。 吴渊明白他是要翻过墙,而她耳朵不便,又无武功,只会拖累。即便猜出了意思,她也不由气馁。 易匪见她情绪低落,却强撑微笑答应,不由摸摸她的头顶安抚,再次在掌心写—— 【我很快回来】 交待完,易匪便不再迟疑跃起,消失于墙头。 而吴渊却一时被“摸头杀”怔住,她自认与怀王之间除了有共同对方秘密的踏实感,却总少了亲密,其实连“三哥”这一称呼也只能成为这段短时出差而存在的称呼,一旦回都立刻消弭。 手心似乎还残留他以指触动的搔痒,然不一会微风拂面就把吴渊那一点小情绪吹散了。 易匪翻入围墙,观察一下地形,立即确认了方向往城守书房而去,顺利躲过仆人,便听见室内的对话。 “蒋大不能留,娘娘有令,待会儿以觐见娘娘为由,路上趁其不备……”城守吩咐着,做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下属应下:“诺!” “这是信号弹,事成之后,不必回禀我了,发信号即可,你直接上天都面见娘娘,禀明详情。” “遵命!” 易匪在人没退出来之前,原路返回,就看到吴渊蹲在角落。 ☆、37捉虫 走得近了,才发现她身体似摊在墙角,全身无骨似的。 不对! 他走至身边,对方丝毫没有反应,连忙揽过,只见吴渊似睡熟一样,呼吸平稳,面色平静。 “阿渊!” 易匪皱眉,俊脸微沉,显然对于这个状况意外而至感到忧心,看着怀中毫无知觉的人,遥望一眼城守府大门。 背起吴渊,上马,往城中最近的客栈前去。 “备一间上房!” “唉,好的客官!”小二好奇看着气度不凡的男子,显眼的是还背着一个美貌少女,拿着钥匙,不由猜测俩人关系。 “客官……这面走……” 到了客房小二将要帮助将人放下。 易匪不动声色侧身闪避,“退下吧!” 小二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将门扉关上,然等他走出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怎么像人奴仆一样听吩咐。 易匪将吴渊轻放于床榻,盖好被子。 “等我!” 易匪下楼向小二叮嘱:“……麻烦注意一下,任何人不得进入!” 不过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命令”,说话之人面色冷然,刚才的感觉又浮现在小二心头。 “是,客官放心!” 看着手中一袋不低的赏银,小二按耐怪异感,兴奋应下。 “多谢!” * 雨已经完全停了,然天空还阴沉沉的,官道的两侧的树木黄叶凋零了大半,吹来的冷风舞动着枝条,隐隐为雨后更添一抹寒凉。 “这鬼天气,一出城就不好过了……”蒋大向与他同行的城守得力副手抱怨道,但其中有多少真意就不知道了。 他盼望着回天都之后享荣华富贵呢! “对了,大人怎么还要你与我同行?”蒋大狐疑望着对方,一时心中充满警惕——大人是不是信任他,准备弃了他,分他的功吧? 后者闻言,拍着他的肩,哂笑道:”大人……”话音未落,剑已出鞘,然蒋大已有防备,及时一偏,躲过了要害,然利剑霎时在他的面庞上划伤一道,耳垂至下巴立即有鲜血溢出。 “……蒋大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有另一人与你长得一样!” “呵!”蒋大自嘲一笑,他因此步入这条路,想不到他竟然又因为这原因命丧黄泉吗? 蒋大狠狠抹去面上的血迹,他还要通过这张脸好好谋划一番呢,想着与对方刀剑以对。双方打得不分上下,此时蒋大却因今日临行与众兄弟庆贺饮酒,身体惫懒,副手却臂力过人,眼见就要压过他一鼓作气而战的上风,完成任务…… “咻!”一声 分卷阅读70 轻微破空之声传来,在风声掩映下几乎听不见,在自己将要丧命思绪中的蒋大自然没有听到,然而副手听到已为时已晚,只觉浑身脱了力,再也抵挡不住蒋大的刀刃向自己脖颈而来…… 蒋大看着在地的尸体,恨恨“呸”一口,摸了摸他胸前,果然见到一块巴掌大小凤纹白玉令牌和一支信号弹。 他经验丰富,立即猜到的始末,将令牌收入怀中,毫不犹豫将信号弹放在空中,眨眼间就有黄烟升腾在半空。 城守大人现在“放心”了吧!蒋大望望自己前进的方向,正准备改道,然而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随即便毫不犹豫往天都方向而去! 易匪见事情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立即想到城中还处于“睡眠”状态的吴渊,立即牵出隐秘之处的骏马往桦城赶去。 * 吴渊刚醒来,看见的就是陌生的环境,目及身上熟悉的装扮,心放下大半,仔细打量所处的房间才发现这是一间客栈,然而周围静悄悄的,显然自己的听觉还没好。 她记得当时因易匪摸头的而表现出来的自然而一时怔住,然后便在猛然听到周围不只人声的嘈杂声响中失去意识,如今醒来“失聪”状况却还是如初。 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吗? 吴渊失望一瞬,便从沮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离开床榻推开窗户,才发觉自己在楼上,楼下与她所在有一条几丈宽长河,对面就是热闹的街市。 怪不得,开启的读心术又听到一群人的心思。 可是易匪在哪里?待会儿怎么向他解释自己的昏睡?! 然而想法还没断,耳朵里突然一阵轰鸣,慢慢的这股轰鸣声转化为实质,变成可分辨的音节,入耳极细微的声音。 此时房门被推开,而眼前人朝她距离越近,吴渊便发现耳边的声音越大,明显这些声音中属于窗外热闹的街市的。 直到对方走到她身边,入耳的音量也固定在了与人窃窃私语般大小上。 易匪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 “如何?身体好点了吗?” 吴渊忍住一身酥麻,因为在他讲话时,她只感觉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又轻柔还稍带磁性。 入耳是酥麻的痒意,甚至还有一种靠的太近而产生模糊的气音,让吴渊心尖都颤了下,不由自主向后挪一步。 易匪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猜想她不知他所云,想到自己的问题又似乎太过亲昵,如今不适宜。 易匪来到桌边倒了盏茶水于杯中,示意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旁,食指沾了点水于桌面,发现写的字却未成形,只得拉过她放于一侧的手。 吴渊还在他声音感染的思绪中,想着听觉感官变化。见他又要在她手上写字,听到他的问候,没有挣脱他的动作。 只不过易匪写的却不是关心的话,也不是询问她突然昏睡的原因。 【可回都吗】 吴渊忙不迭点头,问道:“你怎么样?” 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他是不是症状和她一样,有所缓解? “一切顺利!我们要立即回都。”可能有危险。 按现在的天色,或许可以在天黑前行半途,能在明日时回到天都觐见圣上。 二人答非所问,她也没心思纠正了,见他露出对不能让她休息的愧意,忙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他们也不耽搁,随即退了房。 走在热闹的城中,吴渊发现所有人话声都似响在耳边,不过都是模糊嗡嗡声,远没有听易匪声音清晰。 不由庆幸刚刚没有告知他自己的情况。 开启读心术,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它依然限制着吴渊获得易匪心声,但吴渊对此没有之前怨念了,也不由更加确定自己的“失聪”或“耳背”,与读心术牵扯甚少,或许本就没什么关联,但她却还是没有确切直接的证据。 两人紧赶,按计划在出城途中的客栈留宿一晚,一骑同乘,吴渊已经丝毫没有尴尬。当她见到停留过的客栈,甚至对它产生一种亲近感,她已经饥肠辘辘了。 因此吴渊一进入客栈,瞟一眼室内,视线就投向了栈内一楼挂满菜单的点餐处。 然而这一看,她就觉得即刻饱餐一顿的愿望落空了。 因为她看到了蒋大,即便只是个背影,她也认出了。 对方正在点餐处背对着他们向小二点着餐。 进门时吴渊走到前面,在看到蒋大的刹那,她立即示意看到他们,准备热情迎接的小二噤声,在他摸不着头脑时就要转身出门。 吴渊与紧随而后无防备的易匪撞个正着,眼见身子经过反弹将要摔倒,后者捞过她腰际,让她免于出丑。 站稳脚跟的吴渊顾不得解释,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就带着往外而去,后者没有提出异议,任由她带着他走到客栈外栓马的树旁。 刚站定,吴渊就要松手,只见易匪当即反握住她,并肩与她站一处,展开她手面,屈指在上写到: 【何事】 “ 分卷阅读71 蒋大在里面!” 后者闻言扬眉,似乎在说“那又怎样”。 吴渊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不由急道:“蒋大见过你!” 【无碍】 吴渊见辨识出他所描述的的二字,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对方是觉得她无法听闻,所以懒得解释了吗? 易匪见她表情似恼了,继续描画【尔为察使他非】 所以她能认出蒋大,蒋大不见得会认出他们。 吴渊想到当初蒋大,似乎对方还一直被城守管家押着,没机会看清他们的面目。 吴渊安心了不少,担心道:“他会不会认出我的声音?” 毕竟当时用读心术查探他是否是泄密人时,曾近距离问过话。 【配合我】 配合? 吴渊点头保证道:“没问题!” 两人走至门边,吴渊突然感觉肩上一重,随后想着他说的配合,忙放松自己的僵住的身体。 易匪揽着她目不斜视往小二而去,并在对方开口前,主动道:“麻烦给我们夫妻二人开一间上房!并准备一桌饭菜!” 吴渊转头,稍带惊奇地看着他,她通过细微的声音,只听他言语中并不是典型的天都口音,似带着边关之境的音调。 而他一副自然的姿态,还环顾一番客栈,似乎在打量客栈中的布置与食客,补充道:“我们在客房用!” 小二一双眼瞪得有些圆,怎么半日不到,他们二人成了夫妻,连口音都变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吴渊二人连忙就往楼上去。 “哎?客官!小子带你们去!”小二连忙回神追上。 吴渊二人不说长得天妒人怨,但相貌是遮不住的光彩,蒋大见说话男子贵气天成,正猜想是否是天都之人,会不会与自己的事有牵连,但听闻二人自称夫妻,又是远离天都之地的口音,暗想自己是否有些“杯弓蛇影”了。 不过看其气度不凡,或许他可以结交一番! ☆、38 圆桌上布满了准备的饭菜,还有易匪特意要求呈上的纸笔。 在填腹前,吴渊暂时按耐着饥饿感,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何不扮作兄妹?”那还可以一人一间房。 倒不是吴渊自作多情的认为对方对她“有心”,这几天,接触来看,易匪对她的所为几乎有求必应,行为十足的“绅士”、贴心。 若以后成了比现在真正亲密的朋友,像他与婧姐姐、覃岳世子关系一样,自己在监察司会不会更好隐藏自己的“失聪”,保住秘密呢? 吴渊撇去突如其来的想法,等着回答。 易匪理所当然地回复:[长得不像] 所以扮夫妻更让人信服?可是也不是所有的兄妹一定有相像之处啊,还有堂表关系存在呢! 也是,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怀王殿下,会与人扮夫妻,既然扮成夫妻,自然也就开一间房了,想来即便楼下的蒋大注意到他们,也不会往“怀王”身上想,自然消去对他们的疑虑吧。 正在吴渊在说服自己相信易匪的说辞时,就听耳边想起一句问话:“还是说,你很介意?” 声音近在耳际,从他的声调中,吴渊清晰感受到其中的不悦。 易匪看着她,并不准备在纸上写出所问,似乎不需要她给个答案。 吴渊不解看着他,可是对方明明知道她“失聪”啊,怎么并无补充的打算? 一时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快吃吧!”易匪看着她迷茫的模样,暗自告诫自己切勿操之过急,指着一桌子饭菜,打破了静谧,不再追究。 吴渊不由松口气,闻着尚有温度的饭菜香,再不及多想,开始大快朵颐。 日子进冬月,气候更加寒冷,天色比往常黑得更快。一顿饭吃完,天幕已完全黑了下来,又因下过雨,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无。客栈周围除了官道,四周不是密林就是崎岖山道,没有任何娱乐之地。 吴渊撑着肚子,目光无意识地看着小二收拾着碗碟,正在考虑是否下楼消食。 易匪递过一张纸,打断了她的臆想。 【安歇】 虽在侯府时,晚饭后她都是在书房练练字或者找本画本打发时间,如今出门在外,自然不能和家中比,从穿来至如今,她还没有多日一齐离开父母两人中,竟然有些想念了。 再说客栈周围无任何热闹之处,明早还要赶路,倒不如早早休息罢了。 吴渊不再犹豫,点头回应。 随后小二留下一句“有事请吩咐”就退下了。 “怎么睡?”吴渊起身看着房间布置,商量道。 客栈处于官道,若不是往来行人如织,才不显得寒碜,但也就将将比上天都的中等格局。此间客房虽属“上等”,然而床铺不过比吴渊住过这里的单人床铺大一半,连卧榻都无,甚至只有一床被子。 即使如今天气远远算不上最冷的时 分卷阅读72 候,对方还是受过边关之苦的“战士”,她也不能顺势顾忌“男女之别”,而让对方“舍身”,甚至忽略他是名震四方的怀王殿下,忘记他是她的直属上司。 因此他们势必要同睡一张床。 易匪看出她的窘迫,转身离开。 吴渊猜想对方是要去多要一床被子,不由挽留道:“……会不会引起怀疑?” 易匪回身只拍拍她的头顶,打开房门,她耳边却传来一句更清淡“放心吧”三字。 吴渊一怔,不合时宜地想,也不知道易匪什么时候养成了拍她头顶的习惯,会不会将她的发髻弄乱! 想到发髻,吴渊才突然开始操心,明日怎么处理自己的发式,难道要梳个马尾…… 易匪下楼,向小二多要一床被。 “……夫人体寒,天冷……” 小二从善如流地答应,但他的目光充满揶揄,表达着“这不是有你吗”的意思。 虽然他没说出这句话,易匪却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恶意”,要知道“说慌”已经打破他原来不符常规习惯了,所以易匪一向小二吩咐完,就再不停留地上楼。 正好错过了想一直找机会与他攀上关系的蒋大。 蒋大从房间出来,走到小二处,装作不经意问道:“方才那人什么事?” “哦……要些热水!”小二半真半假地敷衍道,提起炉上的热水随后而去。 易匪进门时,就发现吴渊秀眉微蹙,一副烦恼的模样。 【何故】 “没事!” 吴渊回神,仰望着立在她面前的易匪,忙不迭摇头,声音有点大,颇有“欲盖弥彰”味道。 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生活不能自理”而苦恼吧。 “咚咚”敲门声,门外小二叫着“供水”,解救了吴渊的尴尬。 吴渊闻声立即越过易匪,开门, 小二抱着被子,拎着一壶新茶水。门一开,他就被眼前笑容灿烂的吴渊看着一时晃神,很是受宠若惊。 “姑……夫人,棉被与热水来了。”他原本还想称呼她为“姑娘”,然而在看到她身后的男子特别压迫目光下,立即意识到她已为人妇了,连忙改了称呼。 他身后的两位工仆提着两大桶热水和一桶凉水,在他们将水放到房间内一屏之隔的盥洗处后,立即领着人退了下去,还关上了房门。 吴渊转身,发现易匪已安坐在桌旁,倒着茶水端在手中,慢悠悠地品着,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我先洗?” 易匪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这是同意了,吴渊再不迟疑进入屏风后。 进来之后,吴渊发觉耳边的声音越发小了,直至低不可闻。 里面静一点也说得过去,自己太过敏感了而已,吴渊自顾自解释着耳边声音变小的原因。 脱去外衫,她才意识到他们二人都没有换洗衣物。离开桦城时,仅剩的行礼也都放在安二哥与驮着“蒋大”的马匹上。 横竖明日就要到天都了,简单洗一下罢了!吴渊安慰着自己。 将水倾倒,兑好,霎时清晰的响声传遍室内。 “失聪”的吴渊没有发觉,或许因“失聪”,她只感觉周围似乎静的不自在。 但面前有厚实的屏风,况且易匪座位离此还有距离,对方是正人君子,心头瞬时升起的“孤男寡女”尴尬完全是多虑。 易匪听到屏风后响声,抿一口茶水,视线落于床上的两床被子,起身至床边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动手将它们铺展整齐,甚至不放过任何边角。 当吴渊出来时,便意外发现两床被子已从床头延伸至床尾,已并列放好。 狐疑地瞅一眼房中除她以外的男子,怎么想不能将亮着联系到一块。 易匪在吴渊出来后便也进了屏风后。 等易匪出来时,吴渊已脱去了外衫,钻进床里的被窝里。 看着安稳躺好的吴渊,易匪指了指烛火示意。 吴渊点头,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她觉得周围气氛都变得暧昧。 易匪看对方绯红的脸颊,撇过头,嘴角扬起弧度。 熄灭了烛火,房间瞬时陷入黑暗,只有从门缝中透过的光线,还有隐隐传过来的热闹声响。 吴渊感觉到,随着易匪脱去外衫,在身侧躺下,她感觉周围更静了,反而衬托着传过的热闹声响更清晰了。 身旁一重,带着清新身躯,吴渊睁着双眼却了无睡意,即便不是同一被褥,她却能清晰感觉对方的温热体温。 吴渊偷偷往旁边瞟一眼,易匪平躺于她身侧,因为黑暗,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也仅仅通过一点光感的,发现对方已合上双眼。 除此之外,朝吴渊方向的半边面容完全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整个侧面的轮廓就能让人到长相不俗。 吴渊不由伸出手指,靠近他侧脸,沿着发际线之下的额头、鼻根、直挺鼻梁到稍翘鼻头、甚至人中还有两 分卷阅读73 片唇瓣的弧度,最后到下额,在空中描画起来。 不愧是天之骄子。 易匪发觉身边近在咫尺的打量眼神,无奈睁眼。 突然,手指被包含到一张大掌中。 “看够了?” 吴渊偷看被发现,一边庆幸黑暗能掩藏她的囧态,一边忍不住将头往被窝里缩了缩。 “我睡不着。” 被子里传来吴渊解释的嗡嗡声。 “嗯?” 吴渊见他将手指握得更紧,想必自己的解释没有说服对方。 “我不敢了。”吴渊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 吴渊刚松了一口气。谁料对方松开就起身,点亮了烛火,披上了衣服,还将她的衣服递过来。 吴渊眨眼,终于适应了屋内的光亮,突然才发现对方的神色有丝慎重。 “怎么了?”吴渊披上衣服,不由敛去方才的窘意。 还不待对方解释,吴渊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听楼下的热闹,似乎更大了。 耳边传来一声大喊:“所有的人全都下来”。 易匪穿戴整齐,伸过手:“跟我来。” 吴渊毫不犹豫地握住。 ☆、39 城守副手的尸体被发现时,吴渊他们离开桦城不久,因尸体是在桦城附近,自然报于城守。 待尸身一被确认是自己的副手,城守自然联想到交代的任务,首要嫌疑人当然就是不见踪影的蒋大了。 他立即派人往城外三岔口不同方向查找,根据时间及路途分析,蒋大是完全有可能停留在这间客栈的。 两人来到楼下。堂中已聚集了十数个人,各个都有被打扰睡眠或玩性的不满,但为首的一位长相显凶悍的中年男子说明此事“人命关天”时,要么忍而不发,要么敢怒不敢言罢了。 男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客栈所有人,可其中却恰恰没有蒋大,男子皱紧了眉头,向后招手。 “你,带着两个人,把所有房间搜一遍,每个角落都仔细查找!”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 眼见对方将客人的客房翻的乱七八糟,还没找到人。客栈的掌柜终于看不过眼,上前商量道。 “大人,天色不早了,大家……” 然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嚣张地打断:“怎么?你有意见?”男子环视一眼带埋怨的人群,朗声道:“掌柜的可别忘了……这间客栈地界虽处天都与桦城之间,你还开得起来,可若是城守大人一声令下,烧了你这个……” 言语间满是威胁,掌柜一下刷白了脸,不待他说完就摆手作揖道:“使不得、使不得……” 一旁的吴渊与易匪站一处,随着时间过去,吴渊发觉身侧之人面色更加沉郁,却并没有打算干扰或做些什么。 男子见自己威胁有效,颇为满意,这时从楼下下来一人回报:“大人,都找遍了,没有发现踪迹!” “走!”男子劳碌一夜却一无所获,面色一下由晴转阴,再次扫视一堂人,视线在出众面貌的吴渊二人上停滞一下,随即带着几人就走。 吴渊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外面火光大起。 带着一肚子怨气的客人有的正在向掌柜和小二打听刚才搜查人的身份,有的顾不上许多将要上楼休息。 离门边最近的一位客人见那伙人在门口停留好一会儿,感觉不对,不过须臾,就见客栈旁的马棚燃起大火。 火光在暗夜里颇为显眼,不用他提醒,众人就被燃起的“噼里叭啦”和马匹声吸引了注意。 众人忙回神,疾跑到客栈门口。 “快救火、快救火!烧到房子就不好了!”掌柜见火光大起,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幸好立即意识到马棚与客栈距离。 “快!若烧到居所,今夜大家可要无处安身了!”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众人也顾不上解救自己的马了,下意识往客栈后跑。 “哪里有水?!” “后厨有水!快,随我来!”机灵的小二公仆,连忙指挥着无头苍蝇似众人接水。 在一通忙乱中,中年男子的笑声就显得尤为刺耳:“哈哈哈哈,今夜谁都别想好过。”看着众人因自己的举动而陀螺转,似乎把今夜的不快都散了。 众人暂时压抑心中的愤怒,一心救火。好在最近刚下过雨,草棚许多地方带着潮气,火势并没蔓延到客栈的建筑体,但也把最外的墙壁熏得黑了。 男子气也舒了,领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在这些变故发生时,吴渊被易匪护在身后,阻止了她到前边救火,无法,她只得征得同意后去后厨帮忙,而他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所以当火熄灭之后,看不到人影,吴渊回到所订的房间时,就看见他安稳坐于桌旁,而他身边之人赫然是蒋大! 她稳住心中的惊异,走到他身边凳子上做好。 分卷阅读74 这是?吴渊以眼神询问。 “这位是弟妹吧?有礼了,敝姓蒋,方才多亏厉贤弟相助。”蒋大看出她疑惑,说着起身躬身一礼。 吴渊忙回应:“您好。”干巴巴的两个字,她既不能在易匪面前表现的听懂对方的话,又不好在蒋大面前现出不能听声的特别。 不过……厉贤弟又是谁? “没错!这位是我夫人 ,夫人与某不同,正是天都人,此次往天都而去,就是为了看望小弟的岳丈一家,或许蒋兄也和我们夫妻二人同行,带你熟悉熟悉。” 易匪在吴渊坐下后,直接握住她的手,似乎借此缓解她的紧张,说这些话时,他的口音又带上曾对小二说的南关话,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哪有平日里的冷漠寡言,活脱脱一个温柔公子。 吴渊心中已像猫抓一样,诸多疑问堵在心里挠着她,却知道此时不宜问出口。 找人同行可以掩人耳目,蒋大对此没有更满意的,笑着道:“贤弟和弟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次天都之行那就有劳厉贤弟了!” “蒋大哥客气……” …… 吴渊就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谈笑风生。从听说过怀王易匪名声之后,包括这段日子的相处。怀王在她的心中,一直以冷漠这一类的词脱不了干系。她今天才发现,或许以后她应该还给他贴上一个影帝的标签。 等等! 对方“失声”的问题呢? 易匪送蒋大离开,回转房间就看见吴渊注视着他,充满怀疑。 他不慌不忙地坐到吴渊对面,等着对方开口。 “你的失声好了!”吴渊知道自己口气比较冲但她没有控制自己,在他与蒋大“正常”对话时,她若是还看不出来,就枉为多年使用读心术之人了。 说不清什么感觉,不仅是少了“同病相怜”的失落,甚至还有一点被欺骗与愚弄的沮丧。 “既然从冯氏那知我“失聪”,为何还要骗我你有“失声”之症?” 易匪面无表情,只是眉宇间少了面对蒋大的轻松,反而无意识拧眉,在纸上书写。 【我若是直接挑明,你会承认吗?】 吴渊语塞,当然不会。自己是因为“同病相怜”而承认自己的“失聪”,然而现在转变成自己把把柄送到对方手里,尽管对方如今对她“失聪”全部情况已经转化毫无所觉,或许前段时间完全“失聪”让她多了不安,失了戒心,需要找人倾诉,所以他一“示弱”,她也就露馅了,从来没想过会被易匪下套!问题主要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获得解释,迁怒对方。 易匪一副了然的表情,继续问【你自己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吴渊神情更加低落,她一直想能隐瞒多久就瞒多久的鸵鸟心态,说不得什么时候她耳朵就好了…… 【你以为单凭你一人有把握躲过监察司上下 】 即便有读心术,她也有应接不暇的时候,失聪伴随开口的风险更多。 咦?他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替她隐瞒? 对方似看出她的惊喜表情。 【我说过会帮你 自然算数】 就算对方不以“失声”为借口确认,自己的“失聪”也没把握能隐瞒多久,毕竟读心术对他的限制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对方保证保守秘密,她就姑且信赖交口称赞的怀王殿下吧。 易匪见对方放下心结,嘴角微勾。不枉他这些时日与她接触,总算对自己有了信心了,想他堂堂怀王何时这么费心过。 “那蒋大的事是怎么回事?厉贤弟?”隐藏身世怎么还换了姓氏? 【我在草棚救了蒋大如他所愿称兄道弟而已】 【至于厉姓乃家母之姓化名厉子堂子堂为我曾经有的号】 吴渊对前面一句解释了解,才想到对方还是为国捐躯“厉大将军”之子,可是看到他的化名,不由想笑!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不过——“厉子堂、厉子堂……噗!栗子糖?我还糖栗子呢!”哈哈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怀王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噗……嗯,你别……生气!”吴渊努力抑制住将要笑出的眼泪,才意识到她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而且被笑之人就坐在她面前,还是她上司! 吴渊抬起头却见对方目不转睛看着她,目光充满……怀念?然不待她细思,再看,恍惚只是她的错觉。 “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你笑了。”易匪转过头,低声呢喃。 “你说什么?”对方声音太小,没写出来,她没有听见。 易匪摇了摇头,不欲多言,只在纸上写上——【安歇】 吴渊总感觉这两字中充满了无奈。 “好。”吴渊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往床边去,谁聊易匪突然止步,身子因为惯性向前,“嘣”一声,眼见要后仰落地,转身的易匪眼明手快揽住她的腰,解救将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尴尬。 吴渊望着突然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分卷阅读75 心有余悸,回神后,心却还不争气地“咚、咚”跳个不停,然一声充满无奈“唉”的叹气清晰入耳,把她那点“少女心”粉碎个干净。 ☆、40 “真拿你没办法!” “……”这是嫌弃她的意思吧? 【早点休息 不要看我了】 “……”吴渊羞囧低下头,心跳得有点快,原来被他发现了。 第二天。 吴渊想着他们一路上二人将以厉子堂夫妇为名带着蒋大,易匪好似并不打算耽搁路程,因此将要早于客栈其余人起身,只觉理所应当,只是昨夜入睡得晚,她早起时还满是困意,在易匪面前强忍着出现自己呵欠连天的景象。 如今冬月,他们起身时,天还涣着黑,还有薄雾未散。下楼来,客栈也仅三两客人坐在堂中,小二他们甚至还不停打着呵欠低声谈论着昨夜的火势…… 草棚火虽然万幸未殃及客栈就被扑灭了,然而马棚之中的马车、马匹未得到及时救离,不可避免受到了损坏与惊吓,让此时他们一时如何行路犯了难。 昨日一天经历的太过紧张,吴渊猜想——易匪能及时在来人眼皮底下,把在草棚中藏身却差点遭遇不幸的蒋大救出火海已属不易,哪没来得及管马匹,其他过路人的坐骑都不成程度受到火燎与惊惶,他的马匹更是不见了踪影——回都之行必定更加急迫。 但此时他们与蒋大相同时辰退了房,他却安稳坐于堂中,随后也不知他与后者说了什么,对方囫囵用过早饭就先告别他们“夫妇”,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易匪听闻后表情没有一点意外,但向他表达了不能同行的遗憾,又与他相约天都再见,就完全不在意了。 随后他立即就用钱财给了装扮贫苦模样赶路中年人作偿,骑走了他们在火中得以无碍行路的骡子。 吴渊原本担忧赶时间,一直努力加快自己早饭速度,见此情况,就慢了下来,而易匪还主动付了银钱给小二,叫他再弄一份吴渊所要过的零食。 当等了两个钟后,易匪接过小二送来的油纸包递给她:【还有一会儿时间才出发打发着用】 “……” 吴渊默默接过,忍不住轻打一个呵欠,既然不急着走,为何又要早起? 而且他们如今离天都骑马尚有半日路程,怎么回去? 昨夜易匪的马不在受伤之列,而是直接没了踪影,然而她看易匪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驾、驾!”官道上远远传来马蹄的“得得”声。 “有人送马来了!”易匪说了一句,眼神示意吴渊跟上他出来。 吴渊点头,顺手将零食也拿上了。 两人出了客栈,吴渊随着易匪视线也望向来势汹汹的一行人,一看对方就来着不善,不明白他怎么得出“送马”结论了,而自己又“失聪”,却连问都不行。 声响渐大,吴渊也看清了人马,竟然是昨夜一伙人,甚至人数似乎还多了! 昨夜估摸需要一路搜寻,他们一行并未骑马,吴渊听那几个堂中人说他们离去时还抢了马棚中几匹骏马,如今却又是骑马直奔而来。 近了吴渊才发现几人坐骑中恰恰有易匪那匹。 易匪神态不变,不待他们停下,只见他食指与拇指并拢,放入唇瓣。 “吁……”一声嘶鸣,马立即响应,前蹄高高扬起,就把马背上的人掀翻,哒哒跑到易匪身前。 易匪唇角微勾,赞许地摸摸马鬃。 “怀——”领首的人见此场景,恨恨瞄一眼身后惊乱的手下,扫视到客栈几人,立马改了称呼,“公子,大人欲放您回天都,却不料您竟然不识好歹还耽搁于此,还想坏大人事!可不怪我等冒犯了……来人……上!” 吴渊腰间一紧,眼前一晃,回神已坐于马前,身后易匪拉紧缰绳,立即驱马奔驰。 “给我追!不留活口。” 前方还有薄雾笼罩,清晨的风在疾驰中感受更加寒凉,吴渊不由自主更加紧密依偎易匪身前,闭上眼。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带剑弩之类的工具,但也有长鞭刀剑或暗器长距离攻击兵器。两方距离从大变小,又变大…… 快了,天都城门近在眼前! “嘿儿——嘿儿——”马叫一声,马蹄在尚存潮意的土地上嗒嗒慢了下来。 “前方是我的人!怀王您无路可退了!”此刻路上再无别人,对方也不顾忌挑明自己知晓他们身份了。 吴渊感受到气氛的变化,闻言,紧张地抓紧身后易匪。 “怎么办?”四周都是密林,完全可没有小路。 易匪不发一言,果断选择往密林急转,显然此举令前后夹击的一伙措手不及,吴渊甚至能听到他们因紧追而避闪不及,相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动静还引起城门口人的注意! 易匪在进入密林不久便抱着吴渊跳下马,随后请拍一下马背,坐骑立即 分卷阅读76 机灵继续向前穿过密林而逃。 而二人借着后方未平乱的众人回神机会迅速往一侧逃离,索性林间雾气比官道上显得更加浓密,两人的穿戴也是轻便利落的,而易匪似乎对此密林很是熟悉,七转八拐,不一会儿以吴渊只能听轻微声响的耳力,已完全不能听到后方动静了。 林间的路更加崎岖难行,到处滑石残叶,冬月的植被早就落了青叶,坏了嫩芽,突出的枯枝、荆棘被前面牵她奔跑的易匪挡去大半,一不小心,还有不少刮擦着吴渊衣衫。 吴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更加少了许多锻炼、健身的想法,一路奔跑,她已经气喘吁吁,而易匪呼吸平稳,过程中几乎是他“提”着吴渊,才使她不至于拖后。 “阿渊,你这身子骨还当多多锻炼。”易匪见她张着嘴呼吸,凝眉思索,但这话显然他没想过被吴渊知晓,只自言自语。 “或许该订个计划。” “……” 此时两人便是在一个山洞中,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好意”吴渊敬谢不敏。 喘过气的她正欲主动提起,顺便推脱,就见他突然往外而去。 回来时只见他用稍凹槽石块捧了一点水,径自来到吴渊坐的地方,抬起她的脚。 原来小腿上有一处竟然被刮破了,原本光洁的小腿被划了一两道血痕,奔跑时没空注意,此时吴渊才发觉伤的部分隐隐作痛。 吴渊见易匪眉宇微蹙,不由道:“破了点皮罢了,不会影响赶路的。” 这点磕磕碰碰在她前世更是司空见惯,尽管这世娇养着长大,实在不算什么。 易匪望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低下头,看了下两人身上都被路上植被划出数道破口衣衫,屈身坐下,撕了自己两块衣角,沾了沾水,凑近,将她腿部血痕周围的泥沙小心地擦拭掉,又用一块绑住伤处,打上结。 易匪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并不看她:“雾快散了,走吧。” 吴渊握住身前温暖有力的手掌,不由朝他微微一笑,心里一点再没有被人追赶的惊慌。 然他们没有朝洞外而去,而是继续在洞里转了几个弯,再走了几步。 他们停在嵌着一块膝盖高的大石的洞壁前。 没路了? 易匪松开手,就见他向前一步,环视一圈,竟然从右侧不知哪个缝隙找出一根木棍。轻轻拨动两下,石头就移了位置,露出一个半米高的洞口。 易匪随后便仍掉枯朽的木棍,呢喃一句:“幸好……” 随即转头拉过还在呆愣的吴渊,就准备从洞口钻进去。 吴渊看着黑黝黝的洞口有些迟疑,脚步顿住了。 “里面有氧……啊,有灯吗?” 易匪挑了挑眉,直接拉过她,率先从洞中穿过去。 吴渊穿过身子就完全可以半弯腰行走,似乎是幼童身量高度,还没适应突然的黑暗,就遇到一扇门,易匪推了推没开,示意吴渊退后半步,脚一踹,破开的门扬起一阵灰尘。 吴渊已经明白易匪并非漫无目的带着她了,对于一切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还是好奇所见的一切。 只见他们面前是一座楼宇,建造的规格和风格很是眼熟。 易匪破门举动所引起的声响显然引起前院的注意,随即便有多人的脚步声从远及近踏来。 “阿蒙、阿渊!” 停驻在他们几步远的覃岳惊喜唤道。 “你们在就好,先容我们洗簌一番!” 易匪拉着吴渊,平静对覃岳几人道,说着就在他们惊奇的目光中,越过他们。又扬声吩咐楼中的福管事,准备房间、衣物热水等物。 吴渊见到了管事,想起他是知音会上主持宣布最后结果的人,才意识到她此时就在知音阁。 等二人分别洗簌好,吴渊一齐和易匪来到知音阁一间相聚的房间内,众人早已按耐不住询问起为何从楼阁后院而来。 “吴察使发现了你们所带的蒋大异常,未免打草惊蛇,才返回了客栈,又让真正的蒋大往天都来……” “——放了火,我趁机放了马后,露了身份。” “这么说,阿蒙你是故意让城守察觉。”一旁的安之陵笃定的判断。 易匪点点头。 ☆、41 除了沐氏姐弟入住了朝廷专门为外来贵族建筑的泊夷馆。 覃、安、陈三人昨日他们天晚先到了天都,便向永熙帝传了奏表,禀奏了案情。随后得到圣上体谅——未免辛苦,特许他们安顿半日,等易匪回都再一起进宫觐见,因此他们为了便宜行事都留在知音阁过夜,准备等着易匪回来同进宫。 易匪三言两语解释完了事情。 覃岳感叹道:“没想到我们幼时贪玩所弄出来的地道都能被你想起,你也不怕在密林中走失!” 一旁的陈思婧与他们的情谊只在她年幼时来京时“走亲戚”的机会得以延续,大多还是随父住在南关之 分卷阅读77 地,自然对于覃、易、安三人玩闹不是事事清楚。 因此她对于覃岳的感叹不解其意,和吴渊一样满面茫然。 覃岳看出她的疑惑,向她坦言。 “阿婧你别看阿蒙如今一副端正持稳的样子,在他未离京前,也是一个上窜下跳的泼猴……” 一旁的安之陵突然咳一声。 而易匪嘴角微勾:“也?” “嗯……”覃岳话语一顿,不好意思瞟了一眼陈思婧,躲闪着易匪看他的视线,说了阿蒙,不是把自己也算到了“泼猴”一列了。 不过阿婧还一副求知欲万胜的模样,显然没有注意他的形容,遂重新提高声音道:“那条通往城门外的道就是阿蒙搞出来的!” 那时他们不过六七岁孩童,却每天都被约束着学习宫廷规矩、世子课务及兵书利器等诸多知识,特别是覃岳作为他们中敬王世子,被敬王管得最严,还是其母敬王妃偶尔劝服,让他可以到还是她名下的知音阁放松。 别的自由就别肖想了,此种情况下覃岳当然觉得连与安、易二人相聚时日总是不过瘾,开始动歪脑筋。 小覃岳就向两位好友提出:知音阁来来回回有比赛还有个乐趣,若是没比赛,最多有三五个文人在掉书袋,了无趣味,在天都内玩的不过瘾,玩耍也会受到约束,若是他们能离开天都,到大人们想不到之处一次玩得够再回来,不就行了。 两个小伙伴在鼓动下,打算自然落在他们唯一接触到外界的知音阁。 听命于小主子的下人也帮着瞒着大人们,三人手下的府兵可少不了,因就暗中挖了条越过数丈城墙的地下通道。 “那不就为了阿岳你搞的?我记得城外不是一片密林吗?” “是啊,那时我们还未出过天都,对一切都很稀奇,玩性大,那个山洞还是我们就近凿出将通道连起来的。” 吴渊:…… 怪不得易匪一路带着她在密林中从未绕过弯,反而离开时绕来绕去。 通道中黑暗,自己心里紧张,不知走了多久,还以为不过几步远…… 到底出身不一样,谁能想到,只是为了玩,三个孩子就敢挖道——不是一个格局的! 在覃岳向陈思婧告知详情时,易匪也三言两语说清了他们逗留在桦城的事。 安之陵对易匪道:“如今那个假的已被关在检刑司,按你所言,真的必是已经入了天都,如今怎么让他自投罗网呢?可是已有主意?” 话落,其余几人都看着易匪,后者轻理一下自己平滑的衣摆,看向吴渊:“此是还需要吴察使帮忙!” 随即他才看向其余人“很快你们知道了。” 几人还未理解,就听敲门声响。 易匪一点也不意外:“进来吧!” 福管事进来躬身称几人官位,随后回报道: “主子,老奴让知福将您的马从城外找来了,特地在城门逗留了会儿……” 福管事见他颔首,便继续道:“王御医已经见阁外了!” 覃岳几人还在思量他的用意,突然又听“御医”二字。 覃岳就先忍不住出口:“阿蒙你受伤了!” 安、陈二人没问,也都一副担忧的模样。 吴渊更是意外,这一路马上疾驰,她一点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想到当时马上他后背一直挡着追杀人的暗器,在山洞还注意到她那点破了皮的伤,自己却毫无所觉…… 吴渊暗暗打量他上下,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愧疚与自责。 “咳……没什么要紧的。” 须臾只见一个精神硕健的御医拎着医箱进门来,覃岳不待他见礼完毕就催促他快上前给易匪看看。 这位御医,吴渊认识,正是为小祁兄妹看诊过的,他在与内伤,药物方面很是了解,然而易匪伤是下药引起的? 王御医拿出脉枕等物,“还请怀王露出伤处 。” 吴渊也与几人都没有回避的心思,更关心伤情,正伸头望着,突然发觉易匪看她一眼。 在她回望过去时,他却已低头卷起衣袖,才扫一眼众人,安慰道:“不过小伤而已”。 [可不是小伤,自己都包扎得很好。]王御医内心吐槽道,一面猜着是谁胆大妄为敢伤了堂堂的怀王殿下。 伤处是不大,但奈何如这类的小伤多达数处,多遍布于后肩、臂膀之处。 为了方便查看,易匪脱去了外袍,露出伤处的皮肤。 因覃岳与安之陵在前,吴渊看的不够清楚,正欲向前一步,突然发觉衣袖被拽住了。 吴渊回头,不知何时婧姐姐到了她身后,笑的颇有点不怀好意。 吴渊看看身前身后,恍然回神,退到了座位上,安坐于位的易匪似乎察觉她刚才的举动,头微侧又看了她一眼。 正与她的视线对上,吴渊连忙低下头,脸庞也不由自主漫上一股热意。 陈思婧看着俏脸微红的吴渊,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暗暗窃 分卷阅读78 笑。 原本给易匪看伤,需要吴渊回避的,但覃岳、安之陵与易匪身为从小到大的兄弟,关心其伤处,自然忽略了,而陈思婧与之关系也亲近,她从小在边关长大,看多了大老粗的赤膊斗狠,更没回避的意识,然而其中只有吴渊与之关系“最远”又是天都闺秀,如今却忘了“规矩”,同三人一样心思。 王御医为易匪诊治完毕,处理伤口后,舒了一口气,递过药房:“所幸殿下未伤及要处,休养一阵,伤口不要碰水,及时换药。” “有劳医正。”易匪整理好衣服,“还请御医多开一份伤药,吴察使一路上受了一些皮外伤。” 他停了一下: “此次吴察使因公,食了上次小祈兄妹同样的药,所幸药量不大,只是她的听觉似乎有点阻碍……” 此言不止覃岳等人听着惊讶,连吴渊自己都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吃了药? 然一瞬,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为她“失聪”防患于未然。 而且有“因公”这一理由,她是不必战战兢兢,即便失去察使的位置也没了掉脑袋的风险……吧。 毕竟大名鼎鼎的怀王作证,他说吃了就吃了,谁还无聊去探究真假? 王御医向前给她诊脉,只见他凝眉不语。 [脉象没问题啊?怀王尚虎视眈眈,自己必要讲出什么]他瞄一眼怀王的位置,感受着他压迫的目光,斟酌道:“殿下,察使身上的药害远比那兄妹复杂,还需要仔细查探……” “哦~看来御医大人都无法摸透,王御医不愧为尚医院医正,当不知则不知,实乃若谷之心。”易匪语气清越,一点对难解之疾的担忧,反而难掩对御医的赞赏,然王御医心乱如麻,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虚汗,顺从应道。 “下官实力不济……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罢了!”易匪挥挥手,示意其退下,“本王也不是多话之人,只是察使之疾实在难为,也是情有所缘。” 覃岳等人:……事情怎么发生到威逼利诱的地步的? 在王御医告退后,陈思婧首先回过神来。 “阿渊。” “婧姐姐,不用担心。” 陈思婧可不觉得这是小事,转头瞪了一眼易匪:“阿蒙你怎么照顾渊妹妹的?” 吴渊见她因为担心而迁怒“无辜”,对方还是为了自己“失聪”编了这个不错的借口,实在怪不得其他人不由为其辨解道:“婧姐姐,此事与怀王殿下无关……” 然她未说完,就见陈思婧猛地回头:“阿渊,你能听见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怪易大哥?” 这话一出口,不仅覃、安二人,甚至易匪望着她的目光都充满疑窦! “……”糟了! 吴渊一时无言,在安静室内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开始紧张地嘣嘣跳,然而此刻不容她多想,停顿时间越久就更有可能引起怀疑,吴渊迅速转动着脑筋。 “呃……婧姐姐忘了吗?我耳力无碍的话,怀王怎么还让御医为我诊断呢?何况小妹我还是一名察色师,圣上任命的监察使呢。” 然而她话落,房间里反而更加静谧。 陈思婧的神情反而更加兴奋了:“阿渊,你又怎么知道我问你什么?”对方问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己的表情神态展现得那么明显吗? 而吴渊暗自恼着不该多言—— 言多必失。 ☆、42秘密 “猜……”吴渊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这问题好像只要一开口,就是错的。 房间里似乎凝滞了片刻。 易匪好以整暇地看着不复往日冷静的女郎,暗叹一口气,打破僵局: “阿婧,阿渊耳力只是受到一些障碍,并不是完全“失聪”,她又身为察使,晓得一些问话情态不是轻而易举?”这句话虽是疑问,却含强调。 “易大哥你了解得挺清楚的嘛?”陈思婧一点不在意他的意思,反而趁机调侃。 安之陵看出易匪意在维护,便对欲问底的陈思婧道:“婧妹,阿渊的本事,我等都见到过。” “好啦,我对阿渊本事可不质疑……”陈思婧嘟囔道,见安之陵也给她眼色示意,阿渊一副紧张模样,忙打消追问。 [易大哥与阿渊之间一定有秘密……嘻嘻] 吴渊听到易匪插话,心情不由放松许多了,直觉对方会帮她——她现在算是逃过一劫了。 “阿渊尚要回侯府,行李多有不便,正好我待会儿也需回王府一趟。” 说着他蘸墨提笔,递来一张纸说明。 吴渊连忙俯身答谢:“谢三哥!”既然对方未用官称,她倒是不必刻意拉开距离。 吴渊借口整治行李离开房间,留他们议事,顺手关上了房门。 覃岳在她离开后,立即迫不及待问问“阿蒙,怀王府还需要你回去吗?”不是和他一起见圣上吗? “会和你同进宫的。” 分卷阅读79 易匪敷衍道。 安之陵将话题转到公事上:“阿蒙,对于人口案,你有什么看法?” 易匪沉吟道:“此事涉及人口数量较多,我们找回的失踪人口不过其中一部分,蒋大作为手下,又是此次为我们涉及障碍的一节,表明他在其中分量不轻,对其中人流分布必是清楚,还是以蒋大为切入点。” 安之陵点头笑道:“你所言有道理,与蒋大相交看来已有用处了。此事若还有需要的从旁协助的,阿蒙不必推辞。” “必少不了的。”易匪颔首应,又转向一派悠闲欲不管事是的覃岳,郑重道:“此事与户部更脱不了干系,还望侍郎多多费心。” “好……” 随后三人将各自安排统筹落实。 陈思婧见他们所说的事结尾,想到出去的吴渊:“易大哥,你方才说此事需要阿渊协助,可她如今耳疾……即便解决了此案,但她身为监察司察使,你又一番挑明宣了御医来治,此事必瞒不过圣上,到时她的位子……” 易匪闻言一笑:“阿婧,你错了,我可没想过要瞒着圣上,至于察使这个位置,想必你也能看出来,圣上为何厚爱于她,至于她自己对此位若说留恋,据我了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思婧揶揄:“你倒是对阿渊之事如此上心!”说了这么多话,作了详尽解释。 若是怕圣上知晓,他可完全不必宣王御医,他受的是外伤,宣的却是主治内伤的,一了解就感到奇怪。其实吴渊参加知音会的表现就算亮眼,也不足以得到圣命的赏识,知音会即便举办得少,这方面人才也不是没有,若说其中没有任何人推波助澜可不正常。 如今朝堂与边关都处于平衡状态,就容易滋生不良风气甚至腐败,此时就需要有刀迎上,怀王回天都少不了是其中一刀,提拔一个“出名”的贵女担任监察使,从旁协助,用得差,起警示用,让他们缩起爪子,用得好,谁说不可能成为另一把利刃呢? 就算这个刀钝了,被退回去,没了察使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阿渊以后该怎么过怎么过。 吴渊此时可不知道这些,她正忙着把为家里带的礼物分类。 除了长辈几个“规范”的礼物,大多是堂表兄妹的独特礼物,这些礼物在天都也可能买到,但大多仅为他们带来收礼乐趣。 等她准备去告知可以走时,回身发现房门已开,陈思婧正欲踏入房门。 “呃……”[想着敲门,你也听不见,还不如自来叫你] 陈思婧转过一念,来到她身旁,看着她重新整理的包裹,自言自语道:“收拾好了!走吧……”说着率先拎包出门,吴渊连忙拿过剩下东西跟上。 * 再次与怀王同乘马车,吴渊已经无任何情绪了,毕竟他们连马都同骑过,也勉强算的上共过患难。 所以在马车上看到有糕点茶水后,已经两个时辰未进食的五脏庙开始叫嚣的时候,她自然伸手享用。 边吃还招呼一旁的易匪,毕竟对方和她一样一路被人追赶,精神想必一直紧绷着。 “嗯……你吃吗?殿下方才怎么不与世子几人一齐用膳,也好有精力见圣……” 对方一直不说话,望着自己。 “怎么了?”吴渊不由摸摸嘴角,糕点屑沾上了? 易匪摇了摇头,终于转移了视线。 天都城还是同样的热闹,马车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吴渊有点感觉无趣,将视线也转在易匪投注的方向——她所准备的礼物。 吴渊拿过放置包装明显区别侯府众人礼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拿过其中一个:“对了,三哥这是我在桦城准备的……” 易匪视线又转到她手上,白皙的手掌握住以黑色浆纸盒子,对比强烈。 吴渊见他迟迟不接,正要以为对方是因看不上而感到尴尬,手臂一直保持着前伸的动作,不由有点酸,正要收回时,对方却接过了。 “谢谢。” “三哥客气,不嫌弃便好。” “对了,我记得还有阿陵的?” “哦!方才忘记交给安二哥了。”吴渊懊恼道,见易匪又盯着她拿起的另一个,不由试探道:“三哥比我常与二哥来往,介不介意代劳……” 吴渊说到最后有点说不下去了,虽以兄妹称了,但对方终究是自己上司,此举是不是有些越礼了。 “甚好!如此,彼此少了些麻烦。”易匪接过她手中明显比自己大的蓝色包装,将它与黑色的落在一起。 “那麻烦三哥了。” 易匪应一声,抿了抿嘴角,终是端起茶水。 “我会看着办的。”至于交给阿陵…… 吴渊见他突然皱眉,似是遇到难解的问题,不由关心道:“三哥怎么了?可是怀王府上之事有难……”她虽如此问,却觉得对方之事,自己是帮不上忙的。 不料对方看着她,眉宇一展,突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忙,还只有阿渊能帮。” 分卷阅读80 ”什……什么?”吴渊忽然又见到他的笑,一时未回避,对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小祈兄妹中的药,只对发声有碍,对耳力可没问题,即便有,阿岳几人也只认为药效差异罢了,可阿渊服了药的事,本就是我杜撰的。” 易匪修长的手指在马车案几上点着,一下又一下,似觉氛围还不够紧张,又道:“方才我听你与我对话,可完全没有听力的障碍。” 吴渊偷偷咽了咽口水,此时她一点不觉得,这个马车宽广了,眼神四处乱瞟马车边缘,期望能够找到一角供她躲避。 易匪见她连看都不看他了,敲了敲车壁。 吴渊才发觉马车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宣武侯府前,马车门已经开了,她迅速起身,预备钻出门。 “等等,行李不要了?” 身子已朝外的吴渊甚至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闭了闭眼,回身立即夺过车内的包裹,顾不得仪态,跳下马车。 跳下车的吴渊顿时与侯府门前目瞪口呆的众人对个正着。 这时她才意识到行为不妥,忙回身:“殿下慢走。” 正欲出车门向吴迭打招呼的易匪:…… 侯府俩对夫妇:…… 众堂表亲:…… 吴迭与吴皓父子刚下朝归家,就与听到吴渊回来的消息其他府眷在府门前相遇。 在吴逸还处于女儿与怀王“亲密”及“不分尊卑”的感叹中,易匪点点头向长辈见礼,便推脱自己不便逗留,告别同僚吴迭,吩咐车夫驾离侯府。 易匪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就被车门阻隔在内,然而还是被行礼抬头的吴渊看个正着,而她再也不觉得他的笑令人着迷,只觉得其中充满着幸灾乐祸。 吴渊恨恨回身,看着还目光炯炯注视自己的众人,讪笑:“天冷进去吧?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李氏当先回过神来,示意奴婢接过吴渊的行李:“快进来,累了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吴渊应着还是跟着吴迭父子先到梧桐院向祖母请安,才一齐往茗裕堂去。 吴皓走在吴渊身侧,用余光不住地瞄她,终于忍不住面朝她。 “阿渊——” “咳!”走在前方的吴迭一声咳打断儿子的未说出话语。 吴渊:刚才堂哥说话了?她怎么感觉对方说了,自己却没有听到! 吴渊不断按耐心中的忐忑,说服自己是错觉。 然而等到了梧桐院,向祖母请安,当对方问询她“出差”几日状况时,她知道——不是错觉,耳朵再次失去听觉。 ☆、43回府 吴渊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得而复失”的沮丧,方才在侯府门前她分明还能听得到,即便它曾只是“轻声细语”,也聊胜于无啊。 吴渊勉强用读心术磕磕绊绊回复祖母的问题。 吴迭父子对于她的回答觉得奇怪,幸好以为她刚回来精神不济引起的,没有追问。 扶着祖母向茗裕堂而去,吴渊心中有些沉重,连与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都因此冲淡了不少,自己失聪问题又能瞒着家人多久? 回家的这顿饭难得用得安静,托读心术的福,众人浮现的心思吴渊知道可不少,终于用完膳食,忍耐了一顿饭时间,爹娘再也忍不住开始嘘寒问暖的话题。 “路上安全不?冷不冷?住的怎么样?差事可有危险?” 吴渊看着开开合合的娘亲嘴巴,连一旁的弟弟阿适多日不见姐姐用饭时特意坐于她身边。 可是她听不到娘亲的唠叨,更无法明白弟弟的喁喁细语,读心术只不过明白大意,怎么感受呢? 吴渊从未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就要利用易匪所编的借口将失聪之事脱口而出。 然她耳背甚至失聪,不是一日两日了。说了不过图惹担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能够恢复,况且之前发生如此情况不是也安然过了这么些年。 吴渊不断告诫着自己,努力压住鼻头的酸意,将注意力转移到家人身上,笑吟吟道:“娘,我这一路上再顺遂不过,我都想祖母和您们大家了。” “来,吃过饭抓紧先休整。”吴迭为女儿夹一块她喜爱的鲈鱼。 [看着气色不错,脸没原来圆润了,出去一定受苦了] 吴渊:…… 饭毕,丫鬟奴婢们收拾利落,吴迭父子也不急于上宣武堂干事,堂表亲们也不急于去启文堂。 霍老太听了吴迭说了是怀王亲送吴渊而来,不由念叨:“迭儿你也真是,怎能不请怀王进府?” [不说这是难得与天子宠臣怀王亲近的机会,至少没按礼数招待啊] “娘……殿下说有要事,儿子总不能阻拦吧。”吴迭小心答道。 [自己发现侄女在怀王面前作出“跳车”无礼之举,对方竟然丝毫不介意,怎么不惊讶!] 想到这,他才转向当事者。 “渊儿,你怎能劳烦怀王 分卷阅读81 大驾做“车夫”之举呢?若是怪罪下来……” 吴迭即使身为天都三品官,在集聚天潢贵胄之地,他这个职实在不算起眼,他牢记他的侯位是因父得来的,且他性子做事守成持稳多些,平日谨言慎行。他做不到对上卑躬屈膝但也不会放纵亲人之中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 毕竟比他低位的人都看着呢。 他此话一出,霍老太当即摇头表示他所虑过多。 “渊儿与殿下如今同处监察司,又属上下,免不了接触,难道你指望他与你一样?” [自己做不了圆滑人,对别事也瞻前顾后] “母亲教训的是。”吴迭不是第一次被母亲这样说,欣然受教。 林氏见丈夫被婆婆“教育”,立即附和道:“母亲说的是,老爷您忘了侄女在监察司可不用顾及有男女大防这回事。”也就是说这期间若传男女之间关系不当,产生不良影响,严重的还会追究其诽谤及阻碍官员公务之责。 [察使的三年任职期不予婚嫁,可不是徒有虚名] 甚至吴悠都不以为然道:“爹爹,上一回怀王殿下不就已经送过渊姐姐一次了,若是怪罪上次就怪了,哪还有这次?” 吴渊宽慰道:“大伯言重了,怀王只是回府有要事处理,您也知道怀王一贯恪守礼数、行事谨密。”所以他送我实在正常不过的事。 吴迭对她所说关于怀王的看法表示肯定,以怀王的为人,侄女还是其下官,做个绅士想必对其来说,不足挂齿。 吴迭赧然:“实是我大惊小怪,侄女以后与怀王接触不必顾虑。” [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家侄女,渊儿的模样、性情自是与自家女儿一样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怀王什么样没见过?俩人……] 读心的吴渊:…… 她对于伯父的心理,不知该高兴自己在他心中定位与吴琪一般重,还是该惊叹自己与怀王差距竟如云泥之别。 李氏见话题一直在女儿身上打转,看够了自家闺女的戏,与吴逸对视一眼,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怀王年岁也不小了,最近不是有风声说皇后娘娘已经为比他小的怡王操持婚事了。” 林氏瞬间了然李氏的用意,八卦道:“听说皇后娘娘将要在招待紫桑外使的朝宴上,会见天都五品以上官员的千金。” 林氏说到这语气一顿,瞄一眼碧玉年华的女儿 :“纵然是打算着为怡王选王妃,这范围也太大了点吧?” “要说只为怡王,上次寒衣节就有如此苗头,此番怕是另有打算。” 吴迭与弟弟相觑,明白此次多多少少是与桑兰有关,只是会聚天都大半闺秀,纵使其中可能暗含“和亲”之由,这“撒网”行为也太过了,难不成还要同时选妾?圣上也不可能还考虑给后宫添人吧! 此番想法同样浮现于两房心头,林氏直接忍不住道:“娘……会不会……琪儿……” [若桑兰真有和亲之意,那到时不是朝中无论哪家闺秀都要面临与亲人分别,远嫁他乡?] 吴琪闻言猛地看向自家母亲,虽然她自己也想到了,但被母亲说出来还是有些惊徨。 “好了,不要吓唬琪儿,天都与她一样过了及笄之年,没有婚约的不知凡几。怎么难不成也被老大一样感染了杞人忧天的毛病?” 林氏听霍老太发话,侧头见吴琪,果然脸色稍白,暗啐一口自己在她提出这话,忙作释然状:“还是母亲高见,天家的事哪是儿媳臆想得了,事情如何还不知呢!” 李氏趁机赶话,故作不满道:“瞧瞧,你这凑趣不是砸到自己头上了嘛!今儿是渊儿回来的高兴日子,她是主角,都被你抢了八卦。” “是、是,瞧我这张嘴。”林氏会意,虚拍自己嘴角,又扬眉向吴渊亲和笑道:“渊儿,你这一路可有什么趣事说说,说不好,今儿不放你休息去了! 吴渊猜测着伯母对自己说着什么,在他们聊天其中,她一直用读心术查探着堂中每个人的心思,见吴琪心情突然低落了,结合几个长辈的思绪,不难猜出其中谈话内容。 然而还有吴悠,她的心思是随着众人情绪起伏,此时她满目好奇。 [也不知道渊姐姐带礼物给我了吗?] 吴渊环顾一下坐满一堂的人,估测了一下在全堂听起来正常的音量:“伯母,稍后堂姐妹们还要休息,以便准备半下午单娘的课业呢,我带了礼物给大家,正好给你们。” “知挽你随知墨去我玲珑院将我红绸包和绿绸包拎来。” “是。”知挽从李氏身后走出,与她身后的知墨同时应声而去。 吴悠见她主动说起,忙掩不住喜悦问起:“渊姐姐你给我带了什么?” 而李氏却疑惑:“渊儿,为娘怎么记得你此行都未来得及拿行李,怎么有银钱买这许多。” [买这些东西的银钱是谁的?] “呃……”话题这是又绕到怀王身上了!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但怀王终归是外男。 分卷阅读82 “此次出行,除了怀王,还有陈参将对小女很是照应。” 吴渊觉得转移到她与女子交往,他们或许不会顾虑重重。 “陈参将?可是已故陈守备之女?”这话是吴皓相问的。 吴渊还没读出他所问细节,一旁的吴迭就惊奇道:“皓儿,你清楚这位陈参将?” “爹爹,儿子也是从芷兰口中听闻,其父曾是如今安大将军的手下。” 吴皓三年前就与前学士之女赵芷兰订亲,如今对方丧父的孝期已满,双方婚期已定,来往自然更加密切。 而吴渊这位准堂嫂其父在天都致学院任过职,生前致力于书写朝代人物小传。因故她也知悉当代战时人物,闲聊时向吴皓赞其失孤而能立,望己如她般以至扶身养亲。 说起赵芷兰,吴皓不由向吴逸道谢:“叔父,托您的福,我有幸与芷兰将成亲事。” “说哪里话?她家如今艰难……幸而兄嫂能不嫌,你能不弃。” [如今侄儿与赵氏女情投意合,也不枉我与其父相识一场] …… 闲聊中,不多时知挽同知墨提来包裹。 温泉小筑中得来给祖母的温泉玉、风泉镇上买来给伯父伯母的一对特色安神囊、换来的给父母耐养桦城绿植种子……及至专给吴悠制作的存钱罐……及给最小堂弟溪棠的帆船,弟弟阿适的笔墨。 各自得了礼物欢喜不提,随后吴渊自是回到玲珑院。 “知青呢?” 从她回来至现在一直是知墨在旁,她还以为知青留守院中,不期待盼她回来呢,怎么她到了玲珑院不见其踪影。 “小姐,知青这两天又回家去了。”[还是她弟弟的事] “知青弟弟可找回来了?” “是找回了。”[找回又怎样,如今请遍大夫,其弟哑疾,还未见好] 哑疾? 吴渊一听这词,便直觉与小祁兄妹中的药有关。 ☆、44 吴渊午睡醒来之后,知青早已回了侯府。她叫来简单询问了几句,越发觉得此事与“人口案”脱不了关系。 待要再问及详情,吴渊不得不承认“失聪”难免会让自己所获出现偏差。 “我听知墨说你弟弟哑疾不见好,可有办法了?” 一旁的知墨暗自腹诽:自己何时,,小姐说过?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当众说穿的。 [小姐一副笃信模样,或许自己说过,忘了也未可知。] 知青低首未见知墨神态,忧虑道:“多谢小姐挂心,亏小姐及夫人宽宏,允小婢卸差照料……” “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为良弟延请御医……” 知青闻言不等她话毕,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惊喜又感恩:“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小姐救的,怎会不信任小姐……” 主仆二人商定看诊时间,知青当然认为越快越好。最后安排,知青带弟弟入府,待吴渊午睡休整后,未时来访。 吴渊不过假寐一会儿,料想易匪也不会多加逗留王府,尽快见了知青弟弟。 知青弟弟很是知礼,见姐姐的雇主主动提起自己失踪一事,也不再隐瞒,因口不能言,自然以书面的方式叙述。 知青在弟弟回来后,一直不敢主动问起他是如何得以回来的?是否知晓拐走他的是何人?她不是不想问,但不清楚弟弟经历过何事,一方面担心他心结难解,疾患难以根除,一方面又担心询问适得其反。 如今见自家小姐不过几句不符边际的提问,小弟却无任何抵触表现,对自己吴渊更加信服。 吴渊对于通过探查他人隐私或心事来为对方解决问题并不陌生,她一步步提出引诱式问题,得到答案,再整理好,便带着知青弟弟向怀王府而去。 然而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应对问话呢?告诉他听觉恢复了?可是如今听觉又失去了,让她处于一种不知如何解释的尴尬状态,若实话说——听觉时好时坏,不说怀王会不会认为此事玄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一路忐忑中,吴渊终于来到了怀王府,来不及打量,就见府门前,易匪将要乘轿。 “殿下稍等!” “怎么没有休息?”易匪闻声顿住进轿的动作,转头。 你不是也没休息?吴渊腹诽一句,回应道: “小女有要事与殿下说明”,见对方没有离开轿厢的打算,补了一句,“……是关于殿下进宫禀告的事!” 易匪神色一敛,转而步上府门前石阶。 “随我来。” 等等!自己是恢复听觉了? “愣着干什么?” 吴渊回神,不知什么时候,易匪停在门槛前,正回首看着呆望的她。 几个字清晰入耳,虽然还是之前“轻声细语”,然而这一转变已经让吴渊足够惊喜满足。 “来了!” 易匪瞥一眼莫名兴奋的吴渊,见也不等她跟上,自顾 分卷阅读83 迈过门,只是眸中也漾起不自知的笑意。 吴渊了解容不得追究听觉的事,嘱咐身后知青弟弟跟上,不一会儿就进了怀王府大门。 怀王府占地比侯府广阔,前院布置假山花石一应俱全,所见来来往往停驻迎主子回府仆从奴婢倒是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堪堪够用,她感觉连不讲究“排场”的宣武侯府都比不上,所以总给人冷清的感觉。 吴渊还没偷偷打量完,就感觉前方有一个灼灼的视线盯着。 [小主子身边竟然有好女……大好事啊] [除了婧丫头,小主子似亲近此女郎……王府或许可以有新的怀王妃候选人了] 出此想法的夫妇,她自然不认识,但站在男子身旁模样与之相像的少年正是她曾见为易匪赶车的,显然是三口之家。 “古伯、古婶,这是我司内圣上亲封的吴察使。”易匪为他们作介绍。 “古伯、古婶好。” [好好好,长得也标致……] [正适合细水长流……不对——日久生情] [监察司是个好地方,女郎多] [到了天都,终于不和世子与兵汉子一起了……] 夫妇二人对吴渊见礼,口称着不敢,笑得越发慈爱,心里止不住浮想。 吴渊:“……”趁现在能听声,要不让“读心术”休息。 她第一次觉得“读心”如此尴尬,偷偷注视前方浑然不知被古伯操心的易匪,他们第一次见她,生疏之下竟然就将自己列入怀王妃之选,不由好奇最终是哪位美女入得了他眼。 你们的小主子不必如此“饥不择食”,不对!她也不差。 一路胡思乱想,时间其实并没多久,坐于前院厅堂。易匪必赶着时间进宫,吴渊收敛心神,长话短说——将自己的猜测和发现告知。 易匪看过她带来纸张内容,又问了几句知青弟弟话,对方或许第一次来此,有些敬畏大名鼎鼎的怀王殿下,有些紧张。 吴渊不由开解道:“怀王殿下英明神武,你很尊敬他对不对?” 易匪见在他面前不避讳夸奖他的吴渊,低头咳一声。 [看来小主子在女郎心目中印象不错……]古婶不由暗喜。 没注意他心思的吴渊不明看向易匪,才后知后觉自己此话有“拍马屁”的嫌疑,总不会易匪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啊。 果然连知青弟弟闻言都忙不迭点头。 “既然如此……” 了解细节后,易匪当即发话:“我正要进宫,请王御医来此不费力,想必很快就能了解更多案情线索。” 等所有交待完毕,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易匪示意,转眼厅中只留下吴渊与易匪二人,知青弟弟随着古伯及其余者都退了下去。 “殿下也何事交待?” 易匪神色慎重,直视着吴渊,不容她闪躲:“人都走了,不必顾忌身份,我问你,真的不打算说说你的失聪问题?” “或者说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令尊或者瞒着所有人?况且如今有了人口案中中药的理由,何乐不为?” 这个场景,吴渊早就想到的,方才惊异于听觉的恢复,而如何解释她还是没有头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吴渊想着,一时沉默以对。 “中药”是已为她坦白作引源,更甚者如今她已在覃岳、御医等人面前承认自己中了药,隐瞒听觉一事不过是掩耳盗铃的笑话。 一声轻叹入耳,似有无奈和妥协,吴渊不由抬头看着对方——不料易匪竟然放弃了逼问。 易匪理着衣袍起身,不经意道:“罢了,你想清楚……未时后监察司不必去了,不过酉时还要麻烦你再带小子来府给御医诊治。” 离得近,交待声入耳更加细密,吴渊鼓足勇气坚定道:“殿下,等你回来之后,小女会将隐瞒事解释清楚。” 易匪背对着她,闻声脚步只停滞一下便继续前进,没有回首:“我望信则宣之。” 意思是她若是不够信赖他,不必勉强或者他也不想听敷衍的谎话,她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没告诉,如何让确定她坦白的真假。 这一句话说得是吴渊羞愧难当,当即就想回怼过去:她选择对谁说,自有她的顾虑…… 然而她却没来由地心虚,或许真的该坦白了…… 这一决定在安抚知青姐弟时,更加确定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回到宣武侯府中,听觉又回到了无感知的状态。 打发了他们,吴渊也推了知墨的跟随,独自往苍云院去。 进了门,吴渊才发现父母起身比不久,弟弟阿适已被送去启文堂上学。 吴逸夫妇对她来此有点意外。 “爹、娘,我有事想对你们说。” 吴逸与李氏对视一眼,看着板着小脸的女儿,不由浮起不好的预感。 所以当吴渊表示自己查案途中,中了药,听觉或许有些影响。 夫妻俩大惊失色。 分卷阅读84 “……用餐时怎么不说,当时你还是应对得体……”李氏渐渐说不下去,方才渊儿话更少了,回答他们问题从没正面回答过,而他们都以为她出差回来神思不属,需要休息。 “何时发生的?怎么不早说……” 眼见夫妻俩不住追根溯源,又开始操心她在监察司的工作,吴渊不得不打断。 “爹娘,我就是知道你们担心才没即时说明……” “废话!你是我的宝贝女儿,能不担心吗?依我看你监察司事情也不用做了!”吴逸立即打断她不像话的顾虑,不由对她任监察司察使更加反感,若不是因此女儿何苦受得罪。 都是圣上之命,你也想违?李氏无奈瞥了一眼犹自不分轻重妄言的丈夫。 “可确定何时复原?影响司中工作吗?圣上那里准备如何交待?……” 李氏问了许多问题,才意识到女儿回答不了,恰恰无法缓和她的担忧。 吴渊读心,更加了解他们的关爱,劝慰道:“爹娘不必太过担心,之前女儿已被王御医看过了,想必圣上也知晓此事了,今后女儿司中职位变动自有圣上裁决。” 吴渊稍微想了如今的状况,撒个小谎:“王御医之前看过我所中之药的药性,又诊治过……如今我听觉只是受了影响,却并不是完全失去,若非如此,此时女儿我怎么了解你们担忧所在?” 当然因为读心术和人之常情。 吴渊心中偷偷补了一句,继续道:“女儿如今如实相告,就是不想瞒着与我最亲密的你们,若你们从外人口中得知,不是伤了你们的心。” 吴渊越说越觉得她如此遮掩几分“坦白”是恰当的。当然“复原”远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可以做到“对症下药”。 ☆、45 吴逸夫妻俩终于被吴渊成功安慰好,转而便寄望于吴渊能够卸职。 至于府上其他人何时知晓,及知晓此事的态度,吴渊表示只能顺其自然。 她离开苍云院后,李氏对吴逸说:“渊儿为了让我们安心,费了如此口舌,即便你疼她也忍着。” 吴逸点头,自家闺女从小到大,不论何事,都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何事引过她兴致,这次一反常态,伶牙俐齿,巧言善辩起来,夫妻俩惊奇之下,诸多不适,自觉是她未免他们操心而上心思虑才出口。 回到玲珑院的吴渊自是不清楚,自己又一次多言而起的弄巧成拙的劝解。 回到侯府发现自己失聪的问题之后,她越发期待向易匪坦白了,拿出以往的耳背的记录,不难发现,在耳背或轻或重的状况中,都离不开易匪的影子。 听觉明显出现影响的前后几天,不论她是否用了读心术,但都听过怀王的消息。又想到自己在桦城无故失去意识,醒来后突然恢复的听觉,回都拜别易匪,意外失聪,片刻前的到怀王府时的恢复…… 可是为何有时靠近他时,失去听觉。有时却又恢复甚至转好的契机呢? 既然契机在于怀王身上,或许自己顺让他处理…… 一个时辰后,吴渊估摸着易匪出宫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知青姐弟往怀王府去,易匪还未回到王府。 她被古伯热情地招待到前厅,不出所料,自己的耳朵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当应对古伯夫妇如打探自家晚辈儿媳的情况问话时,她只能凭着读心术尴尬不失礼貌回答。 “小女吴氏,独配一渊,来府多有叨扰,伯婶随意称小女名即好,不必尊称……” 古伯夫妇笑眯眯应了,再问话。 吴渊不停回应着:“不仅晚辈,关兴朝上下人人敬仰殿下的风姿……” “司中一切自有殿下主持,不敢居功……” …… 当吴渊勉强应对读心术无法准确、辨别问话中细致字眼时,终于听到“怀王回府”的提醒。 她从罗汉榻椅一侧上起身,就见易匪大跨步而至,他的身后果然小跑着王御医,而覃岳等人未跟随而来。 易匪对她点点头,又看了眼她身后的两人,指着知青弟弟,回身对王御医示意道: “劳驾御医,便是这位小童……” 王御医舒了一口气,缓下急步的喘息,也不废话,拱手向怀王行礼,便示意知青弟弟坐于他对面,接过身后徒儿的药箱,诊脉。 片刻后。 起身向怀王道:“殿下,此子所中药的毒性正与祁兄妹属同一种,解药配方倒是有,只是此子身上毒性持久不散,还需要斟酌药比例……” 这就意味着弟弟有希望,知青按耐不住心头的惊喜,连忙与弟弟跪谢。 等厅中再次留有吴渊与易匪二人时,吴渊就明白该是自己坦白的时刻了。 怀王府的厅堂比侯府的厅堂宽敞得多,此时已经申时了,冬月的天暗得又快,吴渊必须尽快回侯府,要不然总会引起侯府人的惊异。 吴渊在满堂静默中,缓缓开口:“殿……三哥,我的 分卷阅读85 听觉在桦城恢复想来你也知晓,但不瞒你说,听觉在回到侯府时却消失了。 “如今耳朵却有听觉了?” 他问的话虽是疑问,但语气中满满的笃定。 吴渊闻言,内心不由浮起一抹挫败,不愧是限制人物,看不透也瞒不过。 她坦然道:“不错,不过三哥不知道的是——在三哥回到怀王府之前,我还是处于完全失聪的状态。” “你所言何意?” 既然你知道了,就别想脱身而出。如今把难题去给你这个限制人物,也算“冤有头债有主”。 吴渊努力抑制住内心涌起的欢愉,为难道:“三哥也清楚我的察色能力,但用于三哥身上,却一点效用都无,……所以……连耳朵听觉问题都和三哥自身有关。” 所以别以为把她“中药”不治的问题弄出去,就能顺势寻医问诊替她治耳朵问题,不说如今发现问题与他本人有关,她自己可是清楚普通的医药根本不对症,他的好意完全用不上。 然而对方却没有意外她的推阻。 易匪突然起身坐到吴渊身侧相连的榻上,靠近她:“既然与我有关,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语音突然不复他平日的正经,变得更加温柔绵长,细语声入耳,耳际泛起一抹瘙痒,吴渊不适地揉了揉耳瓣,指望把撩人的酥麻抚平。 稳住,不能露怯。 “三哥能者多劳多得……小妹就望您……” 易匪眼见少女脸颊浮起一记羞红,把笑意压住,猝不及防问:“哦~我都有逃过你察色的本事,契机与我有关联,自然不负所望。” “……”她自己说看不透对方,不就是说她用过察色(读心术)试探过对方,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吴渊懊恼低下头。 易匪瞟一眼外面天色,端正神色道:“即便有王御医的诊断,圣上或许不会计较你区区监察司察使的能力,但你到底是过明面的,如今我有把握你所言句句属实,中药的借口远远不够,你听觉问题说不出好坏,想必阿渊你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源头,才对吧 ?” 吴渊惊异抬头,自己除了坦白他“限制”特殊情况,“读心术”的秘密是万不在考虑表白范围的,她不意外他的猜测准确,而是对于他口中对自己所言的信赖。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上司。” 吴渊起身拜别,感于他信赖,转而郑重道:“三哥……需要你帮忙其实并不是假话……” 易匪见她理解自己所言,抬手碰触她低垂至眼前的发髻,失笑道:“既然你能把问题丢给我,信于我,我又怎有不理之礼?”这点“算计”,对他不过毛毛雨,就此作罢,不是不若那时的荒唐了吗? 吴渊怎么从怀王府告辞的都没印象了,易匪所言不错,她一直严防死守自己耳背甚至失聪的问题,特别是在他“限制人物”面前更是小心防范,怎么同行外办一次,转变成如今主动泄露的境地,好吧,对方从杜娘那知晓了,自己便坦白?是不是连她自己都忽略对于他品行的信任的结果。 自从有了读心术之后,自己所见不少有口是心非之人,也见识过以貌取人的失准性,就连前世自己所见所闻都证明人心的复杂难测,怎么到传言中的怀王反而轻易信赖,虽然结果她没错。 正视了自己对易匪的心态,吴渊恍惚中回到了侯府,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刚到玲珑院安坐,吴琪、吴悠两姐妹匆匆来到。 “渊姐姐你怎么这时刻才回来?” [怎么刚回家就出去了?] 吴渊回府自然再次失聪,看她们除了对她外出意外,面上更多的却是喜悦,特别吴悠一副“快问问,我告诉你好事”的急切。 “发生了什么好事?” “渊姐姐今日你下学时不在府中,今天父亲告诉我们祖父最近的状况好多了!” [或许再过不久,祖父就能醒了] “真的吗?” 一旁的吴琪也按耐不住喜悦,点头证明。 府中虽男嗣稀有,但祖父对三姐妹疼爱有加,她们与祖父的关系,是亲似师似友,很是融洽亲密。对于祖父的昏睡,府内似乎有忌讳,加上在祖母面前提及,担心祖父久不见醒,惹烦忧,但平日免不了从父母那探听病况。 这次竟然主动通知大家,说明祖父苏醒指日可待。这一消息立即把吴渊自己听觉问题带来的烦忧驱散了, 当晚,吴渊轻松入眠。 * 第二日上司,受到邵阳、孙丰恬等人的欢迎。 “阿渊,没有你司内都完全没有年轻的朝气了……” [你不在,他们可不没了春天] “阿渊,你不在,我都吃不香了!” [大家都不陪我,阿香都不让我刻意减重了] “……” 这些问话意思吴渊只能从他们心声读出,然而等到同样的下朝而来的易匪再次被众人的围绕,吴渊被顺着挤到易匪身边,而不同于上次失聪 分卷阅读86 ,此时人群的声音却能细密入耳。 为了进一步验证,吴渊准备离开人群,看是否再次失聪。 而此时邵阳却搭着她的肩,凑上来关心:“令监大人辛苦了……阿渊没给你添麻烦吧” 易匪视线瞄一眼吴渊上那只手,原本沉静如冰的面孔展现一抹亲切温和的笑,在众人还未回神时,一把手拉住呆愣的吴渊手腕,把她往自己,看着邵阳空搭的手,一字一顿道: “邵……生监,阿渊有我这个三哥在,可帮了不少忙,怎么会添麻烦呢?” 信息量好大! 众人:“……” 吴渊:“……”。这个怀王抽风了!! ☆、调查 两日后吴渊有幸目睹审蒋大的案子,而纠出的幕后主子显然就是祺昭仪,不过在这以后她得了个幽禁深宫的下场。 当永熙帝质问她为人母,尊贵如斯,何至于作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时,祺昭仪满身华贵装扮,闻言满面愤恨,自嘲:“尊贵?圣上满宫宠皇后一人,除了之外只有臣妾位分最高吗?还是生下憬儿早时封王?”说这话时,她意有所指看向怀王,却又一扫而过,继而厌恶道:“人人都知晓我不过是小小乡绅之女,所得那不过是陛下赐的……” 祺昭仪仰面陷入回忆“可十多年了,本宫永远忘不了那个耻辱一刻!” 时年约13岁的怀王,在麓谷之战得以扬名,永熙帝龙颜大悦,当即起了让当时太子和尚未封王的覃憬奔赴疆场与不愿回都的易匪一样在军营中历练,祺昭仪当时位分仅仅到了良人,更谈不上违背永熙帝之命,让爱子有别于太子,留于天都享清福。 覃憬当时年幼矜傲,自认为天之骄子,父皇也在其面前时常嘱咐他向皇兄学习其稳重自持,但对从小把皇兄看作自己学习榜样的覃憬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不存一丝抵触。易匪没扬名前,父皇时常夸赞也就罢了,不服也是觉得两者无可接触比较,但扬名后,父皇甚至嘱咐出色的皇兄与自己向其学习,又要让他舍弃天都事物。 他想着对方不过失亲孤儿,名声即便显于天下,其中指不定有多少水分,左不过他身边的安大将军及故去易将军身边能臣把自身功劳加于他,以立其身,就像父皇封王于他的一种恩赏与防护。 所以他打定主意,进入军中非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可,让其见识真正皇家风采、才情武略。 覃憬进来之后,发现军中也有数个“同仇敌忾”的兵将,少不经事,一不小心被人当作筏子使,冲动之下把自己所想“抢功之论”道出也就罢了,更辱其“孤伶”之身,这可惹了马蜂窝了…… 易匪当然气极他之言,他的父母可是功臣,不说此言会不会在军中寒了老将的心,若在上留了“谎报军情”印象,也不是谁愿意尝试的,即便他是奉旨前来,也不能就此放过。 易匪明白他“无心之失”,是军中几个蛀虫生事,还有太子求情,最终与覃憬相约,既是在众兵将面前失言,那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决斗,输了当众承认己过。 覃憬话出口就知道自己言辞不当,想着那么多人看着,受“蒙蔽”的自己与众人也可真正领教把对方实力,欣然接受。文武比试一番,覃憬虽输,却心悦诚服,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还解决军中分化问题,他本是存着分享的心思,在回都信件上向祺良人“炫耀”。 然祺良人却觉得少年之间的顽笑一点不可笑,暗暗上了心。 原本此事也掀不了大波浪,等到覃憬回都之后,永熙帝为皇子选择皇妃人选,有心之人私下却以此事,推脱已结良缘,加上祺良人位分不高,身世平凡,圣上更是爱重皇后,即便两位皇子同样受永熙帝喜爱,更多人当然选择已封太子而不是未封王的二皇子,祺良人原本觉得无可厚非的选择经此反而觉得是易匪提出比试才造成的后果。 此时祺良人心中的不平衡就更加严重了,她无法也无胆动皇后,就把怨推到远方早已封王的孤子——易匪身上,作为一位后妃连在宫中都要处处低人一等,憋屈算了,难道掌握不了平民百姓吗?由此也就开始计划联系家中人脉做敛财“改命”的勾当了。 其时经此一事,永熙帝在皇后提醒下,才想起自己忘了早该为其提高位分了。 随后封其为昭仪,封覃憬为王的举动,不仅没让她解了心结,反而更加认定自己因在众人心里是丢了脸面才有的补偿。 总之那时朝堂人心混乱,一定程度上促成这个结果。 祺昭仪从回忆中抽离,诉说完自己心路,指责起中了圈套的蒋大。蒋大得知入都以来照顾他的“好兄弟、好弟妹”的身份,为保命,坦白证明了祺昭仪与桦城城守人脉关联、买卖人名单及所知贩点,再与知青弟弟所述供状结合,吴渊辅助,确保所知全盘托出,再无隐瞒。 好在这几年来每个被贩卖之人的名字变更、年龄、来历、去向都以记录在册,一清二楚,一场浩浩荡荡追查开始了。 * 三天后,吴渊从易匪口中知晓人口 分卷阅读87 案牵涉的各城镇被贩卖人口几年间除了急病而去的、更安于现状等诸多因素外,终于得到回归圆满结果。 吴渊对于他专门告知自己有丝意外:“殿下叫我来为这件事?” “你怪我自作主张吗?” “什么?” “前段时间……我当着全司的面挑明你的听觉问题。” 这个案子终究挑到明处,三日里易匪同户部、检刑司的几位官员日夜劳碌,吴渊坐在他案侧几步远,还能看见他眼中的红丝及微显眼的黑眼圈。 就连入耳的声音都似乎失了磁性,多了慵懒与疲惫。 吴渊原本早已忘了自己为此生过气,经他一提,又想起来了,看出他疲惫也心软了一下,但看着对方一点没有波动的表情,强调道:“但殿下并不后悔!” 易匪扬眉:“当然,只是——你似乎……生气?” “殿下行事一向明智磊落,小女不敢。” 易匪肯定点头:“连三哥都不叫了。” “殿下!我不是气你说听觉的事,横竖他们早晚知道,可是“三哥”不过你我外办的方便的称呼,怎能……”以那种“暧昧”的方式说出,司中关于他们之间关系传得本来就迷离了,可以想见,那群爱脑补的大哥们又怎么揶揄她了。 易匪颜色一肃:“不知道吴察使竟然在意旁观者的眼光了。” 吴渊总觉得他像是在嘲弄自己——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在意。 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吴渊想理直气壮地回过去,然而自己清楚,自己平日什么时候在意别人眼光,读心之后,更了解人心,就越发淡漠流于表面的感官,唯一上心也就在于听觉问题给人的疑惑。 她被堵的说不出来话,但说她一点不在意,好像也不对,就在双方处于一种对峙的沉默中。 易匪再次拿出一叠纸,亲自离座放置到她面前案上,吴渊很是熟悉。 赫然是知音会上吴渊答稿! 看到自己眼熟的字体,笔触,吴渊脱口而出:“殿下,怎么还有这个?上次……”自己分明烧了的。 易匪看出她的疑问,好笑道:“我弄一份一样的有何难?现在……你可以说说它们到底代表什么了,我知道上次你没说实话。” 他的最后一句瞬时打断了吴渊欲脱口的敷衍之言。 吴渊挫败:“以殿下之能,找出其间规律不难,您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阿渊!”易匪突然叫了她名,继续道:“不错,我是找到了——每一个“字符”代表一个音……” 在吴渊越发紧张的表情中,易匪郑重道:“……但阿渊,此次我并非逼迫你说出它的用法来源,我需要你的帮助。” 易匪对少女惊奇目光感到好笑:“怎么?没想到我会求助于人?” 吴渊下意识点头,终是改换了称呼:“殿……三哥人才出众,怎么会需要我的帮助?” 易匪发觉她态度缓和,也柔和了语气:“其实这个忙,和你所写的字符有关。你也知道此次朝廷的贪腐数额巨大。而我从你所代指音节的字符得到启发……若是将每一笔钱财以你所指的字符简要记录,计算也会方便的多。” 吴渊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但我所观,这其中只有六个字符,还不足够代表数量的全部……” “三哥,这个忙我可以帮!” 易匪对于她的干脆有点意外,询问道:“你……” “噗通”! 屏风处随即响起了数声“哎哟”叫唤,突然打断了易匪的询问,吴渊转头向发出动静的门口相隔外间望去,只见覃岳正压在三皇子身上。 走至他们身后安之陵与陈思婧看着跌一起二人,忍不住抽嘴角,皆无语与易匪二人相看。 “阿蒙你不厚道。”刚从地上扶腰起身的覃岳顾不得推卸三皇子的扯后腿行为,也不在意自己偷听被人发现人窘态,控诉道。 [怎么丢下我们自己来了] 易匪不置可否,只对站着的兄妹点头示意入座饮茶。 吴渊狐疑地看向易匪,她听力不济,没注意对话被听,怎么连他也一直没有察觉,而且想想,方才是他以告知人口案进展见她,但不用他说,自己早晚也是知晓,即便自己参与其中,没有必要一定需要迫切了解,换言之,对方是会做不必要的事吗? 覃岳等人的到来他本就知道,还是相约而来。 ☆、相助 相约就罢了,为何来而不入,易匪作为当事人,知晓他们来了却选择视而不见,只有她蒙在鼓里。再说覃岳被发现时,那句抱怨及心理已经说明问题了。 这几日几位一直忙着处理案情后续,因此圣上特意发话,他们可免礼朝,相约不意外,来的时刻凑巧,就由不得她多想了——此行不简单。 安之陵就座后,看向转而沉默的二人,问道:“阿蒙,你说了吗?” “刚说。” 分卷阅读88 果然不是他一人的一场临时起意,而是一伙人早有打算。 易匪看出她欲反悔,转而面向她,“此次贪墨也是由人口案牵扯出来的,波及广泛。圣上震怒,意在敲山震虎,同意将所有涉及官员往来明细账款公开、透明。你倒是不必用身为小小察使无权知情的借口推脱。” 吴渊表示服气,她正想表达自己“技法”不行,难当大任,而他所言将她想法表露无疑。 “若我方才没有同意,三哥准备怎么办?强求?” 吴渊用最后两个字表明自己的不满。连因为易匪再次不搭理而准备要“算账”的覃岳都发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同寻常,也忙与另外三人一同噤声。 “前两日,阿岳他们在知音阁看到了你的答稿。” 所以在座都对“字符”意义略知一二,并与他同样打算通过自己了解其运用。 易匪解释了一句后,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挣扎什么,继而耐心道:“强求倒是不至于,只是阿渊你既然做到了察使的位置,目前圣上对于你耳朵所引起的障碍也没有下达任何要罢你官的旨意,这件事我相信你分得清轻重,你方才爽快应许,证明我没错,不是吗?” 吴渊:“……” 她答应是想着对方出头,毕竟以“字符”代替文字数量换算是他主动提出的,现在这些人都清楚是她帮忙,她可不信所有人“秘而不宣”,此刻出尔反尔又怎样? “可是这和我有毛关系?”吴渊羞恼下,连久远的网络语言也说出口了,不过并不妨碍几人理解她的意思。 “不管我是否参与,这结果总会出来的,不过是早晚问题罢了,相信圣上不会计较这点时间的。”更何况圣上又不清楚她有这个“技能”。 吴渊不明白对方为何锲而不舍,非要她插手此事,她可不想再出风头。 “这件事你推不了了!当时桑兰姐弟也在场,更重要的是——怡弟已经向圣上言明……” 所以几者共同作用下,数字得以传到圣上耳中,并要求吴渊在招待桑兰姐弟国宴上与桑兰代表比试一番。 而贪墨是比试前的一个试验。 吴渊:怎么还有一个比试的坑等着自己? 而他们一起相约前来,一是向她表达对三皇子“口上没把门”后果产生的歉意,毕竟这“技法”一旦现世,很可能成为日后知音会参选人员获胜利器;二是完全怕她与为她“打预防针”易匪之间产生误会,发生强迫行为,后者某方面“不近人情”确实有此可能。 易匪撂下不容置疑的一句,给“怕事”的吴渊泼了冷水后,反而开口详细说明了情况。 覃岳:! [这是我认识的阿蒙吗?那个不近人情……不对,惜字如金的兄弟吗……自从相逢以来这可是他都未曾领受的待遇……] 吴渊不明白他为何就是不放弃让她插一手的念头,她可不敢违抗圣命,无奈道:“从哪开始?” 随着她这一声妥协,她明显发觉几人内心舒了口气,连室内氛围都轻松几分。 “先说明你在知音会上的“字符”吧。” 吴渊向点头表示没问题,向易匪案前走去。 “借用一下纸笔。”吴渊在案台对面之人颔首后,以镇纸压住铺展开案上的宣纸,不客气取出笔架上一支小号羊毫。 而易匪迎着室内其他人意外的表情,自然起身走到吴渊身侧,往砚台中倒了清水,玉白手指又拿过墨锭——研墨。 原本从见识易匪对吴渊态度差别中缓神的覃岳,再次惊掉下巴! 不说除了他以外,另几人的想法。 在吴渊将要点墨而书之时,视线落在缓缓打着圈儿的手指上。 它在从窗而透日光照射下与指间墨锭的黯泽对比更显白皙,一圈一圈地转着,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 “……可以了,阿渊!” “哦……” 吴渊实际并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那耳熟的声音入耳,她已下意识回应后,才羞窘发觉自己入神了许久,连对方何时研好墨都不知道。 顾不上身后几人的揶揄声,吴渊忙点墨下笔,似对方才气氛不甚在意,“我先列出你们所想要的“字符”与数字代表。” 易匪眼见对方刚在宣纸左侧写上了半个“壹”字,就懊恼的停笔,将整张宣纸团成一团丢弃,同时不好意思道“重写一遍。” 吴渊在平时练字时常写数字排序,一下笔就下意识用从左至右的顺序,发觉不妥后,连忙舍弃。 她一边换了顺序写上“零”到“九”,其下对应十个数字,一边说明:“它总共包含十个,除了知音会写出的,还有几个——世界上任何多大的数字都能用它们表示出来。” “你似乎并不需要斟酌。” 那慵懒的声音似不经意入耳,吴渊笔尖稍顿一下,恍若对其中调侃之意未觉,自然解释道:“其实你们说的字符本就是代表数量字符的另一种数字形式,而我在知音会上的运用只能说明数字代表 分卷阅读89 的广泛性。” “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为何每次在他面前总免不了漏底,再这样下去,吴渊都要怀疑,总有一天不暴露读心术,也会令其怀疑自己经历过不同的世界。 “殿下,还不把账册给小使瞧瞧吗?” 易匪对她的尊称无奈一笑,来到书架前,从身前最顺手的一格中,取出最上面一本——显然是早有准备。 吴渊翻开账册,其中一列列明细一目了然,包含官职、姓名、日期等多样因素。一眼望去,包括各项银两数额全是文字,对于习惯以数字表现数量的吴渊来说,至少书面上更喜欢数字的简洁、快速。 不过她曾看过吴琪主持候府中馈的账册,形式差不多,倒是不意外。 吴渊重新从书案上取出最小号羊毫,将账册上数目以数字形式誊写在选取更细致的签纸上。 当透窗的光线从几案上转移到室内斜角地板上时,吴渊揉一揉长时间伏案行书酸痛的胳膊,暗舒一口气,“我算出来了,总额共计七百三十万五千一百八十九两……” 吴渊同他们一样,都认为这是一项“持久战”,只不过前者认为的持久是个把时辰,而后者所想是昼夜交替才能完成。 所以覃岳在最初好奇时,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地与覃怡下起了围棋打发这个下午。 而安之陵与陈思婧责聊起了远在边关的人、事。 易匪虽然也注意着她的进度,但他更多精力放在手中朝事奏请,司制册…… “你算出来了?!” 吴渊抬头发现众人都望着她,不由茫然地眨眨眼,“怎么了?”算得不对吗? 就算自己没有传说中穿越者“造玻璃、肥皂”的本事,再不济,也不会把四则运算搞错吧,即便无人知晓她是系统地学过,自己也过不了自己一关。 “没问题、没问题。”覃怡闻言率先回神,再也顾不上棋局,顺手将棋子丢于棋盘,一副难以平复的激动表情,对自己“充满怀疑”的问话连忙挥手否定,立即安抚道。 又向易匪确认:“易大哥,如此我们与桑兰的比试是否胜券在握了?” 不说他们与沐清交好,与桑兰之间也是友好国邦,怎么三皇子一副非赢不可的架势。 陈思婧见易匪此时又是那副懒得解释模样,除此之外自觉与渊妹妹更亲近,便道:“既然是比试,双方之间难免存在输赢。” 而此次国宴主要是招待外邦,名数不若寒衣节广泛,只允许朝中任职的三品及以上官员携带两个小辈——这还是因为桑兰公主王子年少,才专门应准的。 而圣上秉着其乐乐不如众乐乐心态,比试中形式要按知音阁分组,每方却要求比试中要四名队员,而他们预备比赛人员即易匪、吴渊、三皇子、覃岳。 吴渊作为五品官员,仅是宣武候侄女,占用吴皓或吴琪的参宴名额还不如他们主动为她争取一个比赛名额,至少她参加过知音会,并能力不俗。 这场比赛最让三皇子觉得必须要赢的关键,是因为它的赌注有关几人的婚姻大事! ☆、同行 几日后,吴渊将所有涉及账册核对了一遍,以数字算出案件结果和主要负责贪腐案财政官员得出结果一齐经过易匪呈上了圣上龙案前。 吴渊考验过了,正式获得一个参加国宴的名额,并且将数字运用在官方的一小范围内,作为文字数量计算的辅助工具,还受到了解数字官员们的暗自赞赏。 而比赛的内容便确定为知音阁历来第三局的内容,其实在被告知以知音阁比赛形式分组时,吴渊就有所预感,但是因为有外邦人员的参与,为表示公平性,也根据他们的要求进行一点改变来让他们更适应比赛规则。 而前两日伯父已经告诉她,国宴将是吴皓与吴琪去。 在伯父预备上报人选前,吴琪就问过她的想法。 “渊儿,你既然身为一官之员,由你去……” “堂姐,说什么呢?你知道我的性子,况且伯父让你去可不单单去赏宴……”伯父借由此,当然希望吴琪相交同僚的公子千金,或许就能把亲事确定下来,完全消除吴、姜两府议亲不成的痕迹。 吴琪显然也明白父亲的意愿,见她根本不在意有无名额,便不再推却。 或许等堂姐知晓自己也能去国宴,她会高兴自己能够陪着她,只是不知悠悠会不会…… 吴渊看着车窗外徐徐而过景象,从监察司回来一路上,周围又陷入静谧。她观察着人们的表情、举止,听着他们内心的活动,试图猜想着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确认其中是否隐藏或揭露了某种真相。 或哭或笑,或动或静,这些场景变幻俨然是一场生活默剧。 “停车。” 权叔一拉缰绳,吴渊便发觉身后的马车紧跟随着驱车靠边。 她无视一旁斗篷,扫一眼随风摇摆的商铺帆布,拢了拢衣襟。 自己尽快回来便好。 分卷阅读90 搭着知墨下了车,向后车架行去,果然见车上的人也下了车等她过去。 吴渊在其一步远位置停下,瞄一眼陪伴在身旁知墨,将欲出口的“三哥”咽下,一副公事公办口吻问道: “殿下还有事?” 易匪点点头,原本听闻她称呼抿成一线的唇角,又在注意她的眼色时,恢复成见她下车向他走来时的幅度。 他温和解释道:“本王听说老宣武侯爷昨日醒了?于是准备冒昧拜访。” 广圣街上人声鼎沸,此时还处于的街市热闹的时刻。 吴渊不由靠近一步,听清了他的回答,面庞不禁带上笑意:“祖父精神不错,想必殿下听闻了圣上命御医来府的消息,有事尽可与祖父商谈,祖父必会欢悦。”毕竟他与祖父素无往来,不过他的拜访或讨论公事,或许可以让祖父解了自己醒后一身轻闲的引发的烦闷。 易匪左右看一下往来人流,侧身,右手心向上前伸,提议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回车上说。” 街上不是谈话好地点,人流如织,前后两架马车停在一起,时不时受到人群的注目,自己又穿着监察司官服,而对方马车上还有王府标志,上次街上的动静可不要再来一次。 吴渊顺从点头,吩咐权叔、知墨上车,前面带路,自己则踩着几梯上了易匪的车架,还未入内,才恍然发觉自己出马车时没有将斗篷披上,而怀王车座内并没有因这两日气温降了几度,像自己所乘候府马车般布置。 一路到家她必会感觉寒凉,早知就不该泛懒不拿。 而她身后的易匪仿佛明白她迟疑的动作,就听他吩咐道: “知墨,将你主子的斗篷拿来!” 知墨对于怀王的命令,愣神一下,随即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看到她身上着装又得到了吴渊点头同意后,再不敢耽误小跑而去。 “谢谢”,吴渊转过身轻声对站在车架前易匪道谢。 虽然在听到他明确叫出丫鬟名字时,有过一瞬的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兴许听过她叫过‘知墨’,记住了也不是稀奇的事,而她在外办途中享受过不少如此体贴举动,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不该因其是‘限制人物’而防备。 不一会儿知墨拿来的斗篷就被易匪接入手中,吴渊连忙接过展开系好,没有注意到对方悄无声息将另一边原要抬起手臂重新落在身侧。 二人入内,易匪在车壁上敲击了三下,驾车的古冬观望一下头顶的天色,疑惑地挠挠脑袋,“驾”! 马车驶动,轱辘声响。 “殿……” “不必讲究,阿渊。” 易匪添置了一杯茶水在她面前,打断她的称呼,直接发话断了她的纠结,“其实此次国宴,圣上更属意老侯爷参加。” 国宴举行的旨意在桑兰姐弟回都后就已宣告,大家对其参与早已心照不宣,可这一番圣意吴渊却从没有听过! 吴渊担忧道: “……祖父长久卧床,虽精力充沛,短时间内,恐无法成行。若圣上执意——” “是——”易匪见她担忧连忙安抚,“圣上前些日子,于殿内召见世子我等,说了国宴参赛安排,为各府拟旨时,我恰巧听圣上一言,便顺势提了一句,圣上自然体谅不宣。” 难怪传来的旨意没有说明。 “多谢三哥”,吴渊郑重道。 易匪摇头,“不值谢,主因圣上突发奇想,体谅老侯爷罢了。” 圣上可不是只因是自己突发奇想就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你参与国宴之事乃是后决,故旨意上没明确,想必宣武侯已上报你堂兄姐前去,所以需要我前去传达变动让你那日早作准备。” “准备?”不是和家人一同前去,到点就上? “就如阿婧向你讲解的一样,涉及皇子几位婚事,怎能不注重呢?” “圣上怎么会将亲事决定于比赛结果呢?!” 这也太任性了,吴渊悄悄嘟囔一句。 不料正被易匪听个着,“此次桑兰姐弟来,此也是他们所愿。” “三哥,可知——” 吴渊在他鼓励眼神下,说出自己疑惑,“当今世态安康,国邦之间和平共存,此前关兴与桑兰之间既无姻亲,也友邦多年,为何突然要作出和亲之举。” 古往今来,无论哪个朝代,国与国之间都免不了有姻亲联系,然外无强国压迫,内无忧患延绵,和亲看来完全多此一举。 至少在吴渊接触桑兰姐弟时发现——他们都少了思量嫁娶外国伴侣的心情。 “还记得桦城他们姐弟拿出玉佩时说的话吗?” “记得……莫非他们想借和亲的事,找到他们寻的人?”国宴参与人物范围却并不大。 易匪见她一点就通,笑着点头。 你的婚事也在此次国宴之中,不担心吗?吴渊意原本想问问他这个问题,不过又觉得还是有点交浅言深,遂作罢。 吴渊想到马车中留下的信件,看来今日无法 分卷阅读91 去青柳巷了,心神从前言分散,她才回想起耳边的变化。 四周的空气从她上怀王府车轿开始,就感觉充满人气的浮动,先是马车轱辘声,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声音扑面而来,吆喝声、碰撞声,甚至连感知到从帘幕外吹进的冷风所隐隐携带的呼啸声,她都感觉亲切。 一切那么生动,不觉得喧哗,反而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亲切。 这种气息多了在监察司内看不见的生机,让她觉得与身边的事物紧密相连,想到过会儿可能会听到家人的呼唤,第一次对回家多了平日察觉不到的期待。 马车行至广德街,吴渊悄悄掀帘看一眼热闹的街市,瞟向身旁开始闭目养神的易匪,谁知他感应灵敏,立即察觉她的视线,睁开了略带迷蒙的双眼,“到了?” 吴渊与他视线对个正着,立即摇头,“没有,到了云宾楼附近。”怎么才到这儿? “三哥你再养养神吧。”其实对方根本可以派个奴仆说明一下,他是身具实职的怀王,不论是看望卸任前侯爷还是传达指令,都不必亲临才是。 他完全不是她从覃岳等人心中了解的“不近人情”模样,通情炼达的一面她就时常看到。 “想出去?”易匪顺着她掀帘的空隙看到外面的商铺。 吴渊摇头,听着外面的喧哗,她更想赶快回家听听父母的唠叨。 易匪见她回应得顺畅,趁机询问:“阿渊,你说过你的听觉问题与我有关,有何具体表现吗?” 刚过云宾楼,离宣武侯府还有段距离,现在交待时机却是正好。虽说她把这个情况推给对方调查,吴渊也不准备不给对方任何线索。 只是马车行进速度似乎慢了一些吧? 吴渊连忙甩掉不合时宜的想法,坦白:“当时三哥未入天都,但回转的消息却已人尽皆知,那时我的听觉问题频率……”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陌生的外来词汇,连忙糊音而过换了一词,“……屡次发生,而后是越发严重。” “你的意思在这之前你便有“失聪”的问题?” ☆、惊闻 吴渊:…… 她还能说什么,每次交流都预示着自己有把柄落到他手里。难道她那句话的重点不是在于自己“失聪”与他有关吗? 他注视着吴渊,眉头稍挑,如玉的面庞不论多久看起来都令人惊艳,不过此时却一派严肃。自己此刻也没有欣赏的心思,他明摆着一旦她转移话题或有所隐瞒,交谈就没必要进行下去的模样,她能怎么办? 吴渊躲开他的视线,看着晃动的车窗帘,“三哥以为我的察色之能如何?”想到对方曾在监察司内明确过对自己的信赖,评价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易匪睫毛微垂,他沿着盏沿吹了吹热茶,喝了一口后,才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差强人意。” 吴渊:…… 这是夸赞吧,姑且算是吧,想到自己的未尽之意,她继续坦白。 “所谓“慧极必伤”,况且它也只是时而“耳背”,于日常并无妨碍……” “无碍?那桦城时怎么昏睡了?更何况我怎么听说候府三小姐因此少言寡语呢?” “你还不近人情呢!”上升到人身攻击,你性格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吴渊悄悄嘟囔一句,显然忘了自己刚暗赞过对方“通情炼达”。 她悄悄腹诽着,谁料那双凤眼又不知何时又对上她,似乎听见了她的话。 他不可能有读心术! 吴渊持着镇定,掩饰道:“昏睡是当时精神紧张,先不提。只是我性格向来如此,与此事哪有什么关联。”昏睡的事能避则避。 “哦~看来冯夫人对你认知也有失误之处。” 吴渊半天才忽然意识到他口中的“冯夫人”是指杜娘,一时竟无法争辩。 “……但我自己记录了发生失聪时段,发现每次都与听到您的威名脱不了关系。” 吴渊试图挽回自己劣势。当然自己偷懒选择性记录就不必说了。 “你觉得名声大是我的过错?” “不敢。”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名声大了不起,还是“限制人物”,吴渊暗自迁怒。 “那你如今在我面前已然能照常对话,又是何故?” “这是因我与三哥所处距离近了。” 吴渊忐忑看了他一眼,坦白道:“三哥离我近处,我才能听到一点声音,否则将处于失聪状态。” “失聪是何时才出现的?” 吴渊听到他所言心中一突,对方必定从杜娘那知晓她曾用过“被追逐受惊所致”,然而实际是从风泉镇安置小祁兄妹之后突发的。 吴渊避重就轻:“从风泉镇开始,之前便是听到三哥消息时,偶尔失聪几息或片刻。” “可见你“失聪”后,在我面前开始听到声音有段时间了,都发现一点规律了。”易匪见她心虚,转移她的愧意,“我并非怪你隐瞒,只要 分卷阅读92 阿渊你以后……” “以后什么?”吴渊见对方迟疑,急切追问。 “只是需要你配合我。” 配合?上一次配合是扮夫妻,很是简单。这次还是这么难的事,本就自己问题,配合应当。 吴渊松了口气,“当然,这本来只是我的事,三哥却被我无理……” “哦~那这样,你多亲近我一些,觉得怎么样?” 磁性酥麻的声音入耳,耳际又是忽略不了的呼吸热气,易匪忽然凑近她,唇瓣在其耳边轻启。 “……” 话毕,即刻就离,吴渊突然过快心跳尚未恢复。 “怎么样?刚才你所闻四周声音有无变化?” 易匪似未注意到对方羞窘的面容,揭开她身侧的车窗帘幕向外观望,似乎他本就突然对车外景象有了兴趣,凑近询问只不过顺势而为,还淡淡解释:“你不是说,离我越近,听的声响越清晰吗?” 吴渊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问话,心中悸动不平,他不知道刚才自己被撩了? 她恍了心神,哪里还注意四周,但又总不能让他再来一次。 “嗯……是有点。”吴渊努力忽略自己感觉脸颊泛起的热意,故作坦然地回应,心中免不了对自己“多情”的羞恼,因此在易匪将视线从外转移到她面上时,她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也错过了他凤目中流转即逝的笑意。 “如此便好,若国宴上以最坏情况发生,你有多大把握?” 这问题严肃,吴渊连忙把心中羞意甩去,“若是比赛关于“察色”,不说有十足把握,八九成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桑兰那方会改变什么内容。” 易匪点头,正在此时古冬回禀道:“殿下,宣武侯府到了。” 吴悠今日刚到府门前,就见自家马车远远驶来,然而只见知墨与权叔二人,“怎么你马车早到了,今日下司早吗?渊姐姐人呢?” “回三小姐,是的,不过二小姐乘着怀王府的马车原跟在后面的,不知是否遇了什么事?”知墨也疑惑,分明之前怀王府马车就跟在后几步距离,怎么现在没影了。 “权叔,你去停好马车吧。” “是,三小姐。” 吴悠主仆与知墨等了一刻钟后还没见影,不由想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知墨,你去叫管家吴叔来,带几个人……” “三小姐你看,马车到了!” 吴悠闻言遥望,才看到一架比本府大一点的马车,它驶过转角候,就急快赶至本府台阶前。 离得近了,她发现正是上次送渊姐姐回来的怀王府车架,一名年轻小子拉直缰绳,对车轿回禀“殿下,宣武侯府到了”。 吴渊尚未起身就听帘幕外知墨隐约声音。 下车后,才看到自从她失聪后,每日回府时刻等在门口的吴悠、明枣主仆。 [为何怀王府马车比本府的行进如此慢,久等不至] 吴渊听到她心思,没听到她发问,就发现她转瞬满心地猜测——自己不坐自家马车,与怀王同行原因。 吴悠对易匪屈膝行礼后便挽上吴渊的手臂。 “渊姐姐?”[怀王怎么还不走?] 吴渊:“……殿下是来找祖父的,我……” 话音未落,她忽然见易匪对自己摇了摇头,她瞬间道:“我今日下司时刻尚早,伯父回来了吗?” 吴悠果然摇头。 他一身便服,可能还是带着私事来见祖父,此举表明不想候府众人以“王爷”规范招待起来。 吴渊进门瞥一眼门后的沙漏,发现此时离她离开监察司已近半个时辰,而往常分明是用时不过两刻钟多的路程。 易匪跟在她与吴悠身侧,免去门房等仆欲要行礼动作。 吴渊吩咐管家吴叔,带怀王殿下去向梧桐院面见祖父。 “渊姐姐,不用招待怀王殿下吗?” [如此不合礼数] “殿下此次只是作为晚辈来看望长辈而已。” 吴渊安抚完吴悠,却见对方急不可耐模样,想把自己,往轻语院拉去。 吴渊扯住对方,“无论有什么事,总要你等我见过爹娘,吃过晚饭再说吧。” 吴悠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好吧,是很重要的事] 吴渊难得见她如此低落,正准备随她意,就见她重新扬起笑脸道:“渊姐姐过会儿一定要来,不对,还是我去玲珑院吧。” 说着在吴渊点头后立即往轻语院而去。 吴渊疑惑,但此刻难得易匪与她同在一府,对听到父母关切的声音渴望占了上风,吴悠的事回玲珑院再谈不迟。 苍云院中,因吴逸父母爱养植被,院中有数个吴渊建议下搭建的小暖棚,因此吴渊一进院中,就闻到在这冬季罕见花植散发的清香。 今日寒风虽有,但阳光却好得令人暖和。李氏身边的知挽正带着两个小丫鬟为花草浇灌松土,看到吴渊进院忙放下手中漏壶迎上 分卷阅读93 来。 “娘在吗?” 知挽点头。 [老爷也在] 身后的知挽在心里补了一句,吴渊已等不及她带着,越过她直接来到门前,才发现房中两人之间气氛不同寻常的严肃。 李氏发现吴渊进来忙向吴逸使眼色。 [别露了痕迹] 随即一同与吴逸柔和了面部表情。 吴渊:…… “爹娘别掩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 “咳!”遮掩不成,吴逸尴尬咳一声,皱起眉,拿过纸张写了几字递过来。 而上面所言吴渊颇是意外,她去见祖父时都没发现。 “祖父为何主张分家?”不说两房亲近,矛盾甚至都鲜少。 见父亲又要书写,吴渊打断道:“爹娘,我的听觉今日恢复了不少,您说着,我能理解。” 吴逸与李氏闻言相视一眼,显然对她恢复情况有所期待。 “这是暂时的,爹娘快先说说祖父的意思。” “原本你祖父醒后,宣武候一职将其由改继,候府的品级也就从三品升到原来的二品,可父亲推辞不受,还提出分家的决定。” “对我们说辞是你堂哥年岁渐大,亲事已定,两房一块多有不便。” “祖父考量在理,可如此也不必非要我们搬出宣武侯府。”两房不管是两兄弟妯娌,还是堂亲姊妹兄弟的亲密程度,完全可以住在一起,最多将府里中馈权分开便是。 吴逸点头道:“如今你也算是步入朝堂之人,也没好隐瞒的,此事恐与祖父当初出宫陷入昏迷事件有关。” 作为臣子再大的委屈都无法说明是天子的问题,祖父担心当初惹怒圣上之言,被其记恨引发两房遭殃的后果吗? “那我们何时分……或者说我们何时搬至何处?” ☆、注重礼数 “这个事不急,可以确定的是还会在广兴街上。”宣武侯府在天都并没有其它的资产,要准备起来年后差不多。 祖父的想法是两房距离远些好,经过子女一番劝说,才同意可以在一条街上。但天都寸土寸金,同道街有合适的府邸却不容易找。 家是搬定了。 “爹娘担心以后候府获罪之事?”既然都商量过迁户位置,想来不是忧如何劝阻祖父改变主意。 吴逸颔首称是,即便分了家,祸福相依还是变不了的。 吴渊释然一笑:“爹娘何必如此忧患,不说圣上对祖父醒后的态度,祖父此举至多也只是以防万一。” 吴逸与李氏对视一眼,觉得吴渊说的有理,心头愁绪一下去了大半。 圣上既命御医为父亲看诊,想来不是两者之间不是他们夫妻所了解的情况? 吴渊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爹娘难道忘了女儿还有一个音伏令?” 音伏令最大作用便是改圣上圣意。 李氏摸摸身旁吴渊头顶髻发,温和笑道:“哪用得到它?” [为娘还准备哄你将音伏令到手,经公公进宫求婚呢] 吴渊:……有这么算计女儿的吗? 李氏搬家一事解了忧,见时辰也不早了,才想起还没用饭,吩咐知挽将饭食呈上,对吴渊道:“今儿难得你回来的早一刻,便一起吃吧。” “好啊。”吴渊搀起李氏,欣然答应,随着爹娘一起往饭桌前坐定。 不一会知挽并几个丫鬟就准备好了,三人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李氏关心道:“今日你怎么能比以往快了一刻回来?” “大人体谅,且后日便是国宴……”吴渊停箸,“爹娘,有一事还要你们知道,因外办之事,圣上得一参加国宴的名额。” ”哦?”吴逸仅持筷的手稍顿一下,想着圣上此举是对吴渊外办意外“失聪”的补偿,随即道:“那你祖父还不知道吧?是和你伯父一起进宫?” “祖父现在已经知道了。”三哥应该说了吧。 吴渊起筷夹了一口石斑鱼,摇头,“彼时女儿将与此次外办人员一起进宫。” 吴逸夫妇俩趁吴渊不注意,同时喝了一口热汤对视。 [女儿如今常和怀王同进同出] [要不问问?] 吴渊装作不知他们想法,自顾自吃着饭。 “渊儿觉得怀王殿下如何?” [不会两人真如流言那样吧] “咳、咳” 吴渊对于两位在意起流言有丝意外,自从自己在知音阁获得“监察使”资格时,众人眼中自己好似就一直断不了与怀王的联系,可是他们一直以来在她没有任何多言,她以为他们不在意,可如今看来他们只是没找时机问。 “爹娘心中怀王如何,女儿如是。” 眼见二人神色不安,吴渊好心说道:“怀王殿下名满天下,不论人品地位有目共睹,女儿与您们一样又有何奇怪?” 分卷阅读94 [所以才更担心啊 你何时还信这名声在意过人品] 吴渊:…… 自己竟无可反驳,她知人心后,早就不信“人可貌相、言由心生、行为心表”如何又根据传言信了他的人品。 不对,对他信任,是这些时日相处所得,即便看不出对方心思,但其一言一行总不可能时时与其心相悖,即便对方“骗”过她失声,或许还有更多难测的打算,但说在天下人面前装相,即便对方“演技”超群,他异姓王身份就注定没有必要如此行事。 “爹娘在担心什么?女儿如今虽受了耳疾之困,然圣上至今未有卸任打算,只要女儿一天不离察使之位,三年之期就一日不改。” 吴逸:[我就就说参加国宴是圣上补偿,是你想多了] 李氏:[趁此问问你不是也没反对?] 她就知道两人不是纠结的性格,吴渊低头喝一口热汤,余光看见父亲身旁知松从外进来悄悄在父亲耳旁禀告。 吴逸扬眉,暗瞥一眼低头的吴渊,连忙点头。见李氏停箸,放下了拭口的手帕,连忙向一旁丫鬟拂手。 “唉~我的汤……” 在吴渊还没回神时,一桌残羹立即被撤了下去。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吴渊边问,边听到他的心思。 [女儿和怀王真的没关系?] 吴渊深吸一口气,怎么又多想了? “怀王……” 吴渊听父亲刚说了两字,打断他的问话,无奈道:“女儿与怀王相识不过于任职察使之后,他一直是女儿的上司,从未变过,以后也不会改变。” “……来了”吴逸与李氏同时起身。 “……”什么来了? “老爷,怀王到了。”门外的知松回复。 吴渊闻言转身,下意识就回想自己方才是否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抬头时正与对方的视线相对,就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心虚了起来。 怀王长身玉立,入室,谢绝吴逸夫妇的行礼,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坐下客气道:“听闻老侯爷身健复安,晚辈今日冒昧来府,叨扰了。” 吴渊一时未回神,才发觉自己还立着,立即坐了下来。 吴逸此时才知小女竟是和他一起来候府的,对方先见了父亲,随后便来见了他。虽然觉得自己无官无职,对方若见也该先见如今身为侯爷的长兄。 吴渊一直听着他们交谈,而易匪再未看吴渊一眼,似乎对方来此仅仅为了礼数。 吴渊此刻留神他们问候,发现父亲却越发怀疑起她与易匪的关系,甚至有准备询问的念头,刚准备打断就听对方告别。 而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时辰渐晚,晚辈不宜久待。” “恭送怀王。”吴渊与父母一齐起身行礼。 吴渊看着还准备不放过她的爹娘,无奈道:“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夫妇俩好以整暇喝了杯茶水——[那我们听听你的说法] “怀王殿下之所以与女儿同乘是为了交待后日国宴事宜,而参加国宴的名额正如你们所想,是圣上赏的,与怀王有何关系?” 那也是我提出“数字”的功劳。 “怀王入府见过祖父再来见父亲是……因他注重礼数,再说伯父不是尚未回府吗?” 吴逸点点头,被她一通道理说服,突然赞道:“渊儿的察色能力看来很是厉害,竟把我与你娘心思猜个丝毫不差!” 吴渊内心咯噔一声,道:“女儿在监察司也有这方面训练课程,再说你们是女儿最亲近之人,自然很容易理解你们情绪变化,所思所忧。” “这不是重点。”李氏挥手打断吴逸的追问。 “渊儿,你的听觉今日有起色了?”她更关心起女儿的“病”。 [这一顿饭时间,女儿竟对答如流] 吴渊:“今日是好点了。” 夫妇俩闻言喜形于色,立即追问情况。 “……” 耳中一瞬的轰鸣,吴渊便发觉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她看着嘴巴张张合合的李氏哭笑不得,刚说过今日好点了,转眼李氏后半句问话她就听不到了。 * 易匪走出宣武侯府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出声打断古冬将要转向的动作。 “停留片刻。” 古冬立即放下缰绳,侧身转首听命。 苍云院中,吴逸见女儿突然不再回应,面上出现短暂的茫然之色,瞬间猜到她的听觉又出问题了,无奈也不再询问。 吴渊对他们苦笑一下肯定了他们的猜测,“爹娘女儿先回去了。” 夫妇俩点头:“回去吧,有好转现象就好。” 这是担心她自己为时好时坏的耳疾失落。 “爹娘放心吧,女儿无碍。” 在她身影转过院门之后,李氏道:““自从渊儿失聪之后,交流言谈却比以往多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分卷阅读95 吴逸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有我们看着,顺其自然吧。” 吴渊离开苍云院,带着知墨将要回转玲珑院。 “小姐?”知墨见小姐突然停了步伐,疑惑道。 “知墨,你先回去嘱咐沈婆为三小姐开玲珑院门。” “小姐……”知墨尚未明白,就看见自家稳重的小姐急转身走了几步,就提起裙摆跑着向候府门口而去。 候府门外,古冬见天色渐暗,阳光早失了踪影。内心不由嘀咕——自家殿下自进了马车命他停留后,已余一刻钟了,仍无命他转驾回府,他不禁奇怪,既然殿下出了候府,为何又在门口逗留这么久,此时连宣武侯府门房都不禁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他正要鼓起勇气询问,就听车厢内壁传来一声清脆的杯盏相击之声,暗舒一口气,立即抖缰疾驾而去。 所以当吴渊气喘吁吁来到候府门前早不见了怀王府马车,反而见到了回府的吴迭父子。 “乖侄女在等伯父?” ☆、敏感 吴渊回到玲珑院时,吴悠已在厅中等着了,看到吴渊出现在视线内,立即扬起轻松的笑。 她按耐着自己急不可耐的心情,努力板着自己脸庞不显出急迫的表情,她等着吴渊伸长了手臂令知墨褪了官服,换上一身家常闲服,一口气还没舒完,却发现对方在知青侍候下又开始慢慢地挽着发髻。 待知青终于挑出一根玉簪插上,终于忍不住直奔问题 。 “渊姐姐,听说此次国宴是为了桑兰国使者所办?”[该有桑兰的公主与王子吧] 她的问题得到对方沉默以对,她才终于想起堂姐根本无法听闻自己说了什么。 她垂眸看到不知何时就在身旁放置的纸张,自嘲一笑,拿起一张——原来自己竟没察觉到。 吴渊从镜中瞥见她不复往常天真烂漫的表情及心思,心下一叹。 “悠悠,后日的国宴我也会去。” 她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当作不经意提起:“此次国宴之上,桑兰沐氏姐弟正是作为桑兰使者来此的。”桑兰国姓为沐。 “说来,你还见过他们。” “什么?”[自己何时见过?] 吴渊对镜捋一下自己的秀发,似没看她的震惊,自顾自说:“你在知音会赢得那枚金玉簪的出资者便是桑兰王子沐槐。” “我在此次外办中得以结识他们,我知你无法参加国宴必会遗憾,你性子开朗,你可愿意国宴之后陪我一起与他们相约玩乐?” “渊姐姐你知道?” [一切正按着自己的意愿发展着,然而到了这一步,自己反而生怯,若是见了之后,得到了结果,我又将何去何从] 吴渊看着自从她提议之后,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吴悠,不由感叹对方埋了这么多年的心思。 吴悠爱财,表面上财迷,却一直为离开候府的事情作准备,对方一方面对侯府情感牵扯较深,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安乐的环境,而如今有桑兰姐弟来,把一切摆在她面前,让她无法逃避。 “什么?”吴渊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是我陪你去会不会不方便,毕竟我和他们都没见过。”吴悠说到最后,越觉得自己思虑没问题,说完意识到渊姐姐的状况,提起笔却怎么也无法将这带有推辞意味的问话写出来。 房间中一时沉默,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知何时四周已被知青她们点上了烛灯。 【渊姐姐,彼时知会悠悠便是】 最后她终于落笔而书。 吴渊明白她此刻也无再待下去的心情了,以宽慰口吻道:“那再好不过,天色暗了,我也不留你了,明枣也没跟着你。我叫知红为你掌灯,送你回院。” 吴悠心不在焉点点头,走至厅前门槛,忽又顿住,转身一把拥住吴渊,蹭了蹭。 “渊姐姐,谢谢你。” 说罢也不在意她的反应,随即便头也不回走出玲珑院。 吴渊轻舒一口气,明白她是下定决心了。 天色虽晚,但不到入睡的时辰,此时小书房倒是打发时间的好地方,这几日有些忙乱,正好趁机将这几日听觉状况补充在册。 踏出厅门时,吴渊看见知墨正在整理自己的官服,想起一事。 “知墨,将厢格中那件带有银线补子的官服整理出来,准备百两银票,明日我上司前提醒我带着。” “是,小姐。” 知墨翻找着屉中的荷包,小姐前段时间说了她自己也有身边没有她们的时候,做事不方便,因此要养成“钱不离身的状态”,这些银票只能小姐为自己准备的了,她可要好好选个荷包装着。 这些荷包大多都是知青带着知红及其他几个善女红的小丫鬟做的,精致些的倒是不少,不过若是遇到碰瓷的、小偷…… 脑补过度的知墨想着平日小姐教导低调,一边翻找着符合要求的荷包——[有啦,这个上面有个小 分卷阅读96 姐的“萌”字我还是认得的,正好表明这是小姐的,也没几人知晓小姐的小字,样式旧了些,正好有“财不外露”的保障] 只是她完全不知她的小姐已经把自己小字“昭告”所有相熟的人了。 * 吴渊沿着廊桥走到书房,铺开纸,心中涌起一抹烦躁,索性落笔,任由自己发呆。 那件带着银线补子的官服,就是当时在监察司三哥……不怀王给她替换的那件,或许以后“三哥”这个称呼真的用不着了。 那之后知青为她整理时,发现其中不对,告诉了她。五品官员的款式、尺寸完全合其身,但她所得身后绣缝补子是白色棉线,而非三品以上的泛着锦绸光泽的银线。 吴渊问过知青,才知那夜根本无人来过候府或者玲珑院告诉她自家小姐需要什么换洗衣物。至于相像风格的包裹随处可见,随处可得。 而银钱是外办途中所借,即便对方从不缺少那点甚至忘了自己曾慷慨解囊。 吴渊直觉对方生了气,原因似乎就是对方听到了她对父母所言有关“上下级”结论,虽然她觉得这实在没有值得生气的必要。 “咚、咚” 知青进屋为她上了茶水之后,便一直悄无声息地侍立在侧,等着小姐随时吩咐,却发觉她兀自发着呆连平日的的练字也没有进行下去,待要出声打断,如今都不行。 听不见的吴渊怎么不清楚其想呢,她瞥见时辰不早,想着书房内还不如卧房自在,遂道:“歇吧。” 知青听到回答松一口气,她眼含担忧,问知墨,对方却对吴渊心情变化一无所知,甚至还觉得她想太多,小姐明明在回家时心情好得很。 知青怀疑了自家小姐心情不好,这个怀疑在第二日清晨吴渊出发上司途中,没有作出若往常那样撩帘看街市的热闹举动时,更加笃定了。 吴渊拎着昨日丫鬟整理的包裹与同属吏部的一组人进入同一课室,孙丰恬一见到她立即从座位上奔到她面前,一副殷勤模样。 “抱歉,我没空陪你享用。” 吴渊声音如平日一样平和或者还多了一丝轻淡。 孙丰恬闻言原本扬起的嘴角立即耷拉了下来。他无措望望同课室的其他同伴。 “……。”他还没有蹦出一个字,就遭到了拒绝吗? 他看着沉着脸的吴渊,不自在地退回座位,连岳朋子也止住了欲向前的动作。 双胞胎等不到平日的“小妹”向他们问好,对视一眼,一同向孙丰恬投向谴责的目光。 一旁的付察使见状,无声地问向孙丰恬,“你哪招惹她了?” “没有。”后者同样无声回了两个字,摆手否定。 吴渊走至座位,读心术“听”到后面的心思,意识自己有些迁怒的心思,暗怪自己的矫情,正准备道歉,就见姜令监走进课室。 “吴察使去易大人令监室一趟。” 姜彻拍拍书案,示意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吩咐道:“今天由我来上课。” 吴渊只诧异了一瞬,就点头应下,“知道了,谢谢姜大人。”自己正好也有话说。 她拿起包裹走出课室,行至室外走廊,未进门却迟疑了起来,正理着思绪,想着待会儿的措辞,就听见室内隐隐约约有咳嗽的声音传来,一声又一声。 “进来。”二字说完室内之人难忍喉间痒意,咳了一声 。 吴渊皱眉,这是生病了? 她踏过门槛走至案前,对方头也不抬地低头批阅文书,偶尔咳嗽一声,引得双肩颤动。 吴渊见他一直没有出声的打算,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了一会儿,坐在书案后的人,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人等他,埋头在案,偶尔手中的笔动一动,咳嗽一声。 “大人……”吴渊试探着出声唤了一句,后者笔顿了一下。 “马上就好。” 话落,他拧眉又在纸上划了几笔,就搁了笔,一本一本将所有身前文书都放置书案侧,双臂交叉支在案上,懒洋洋道:“咳……咳!怎么?我若是不理你了,看来你就立即撇开关系了?”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眼放在她身侧的包裹。 他忽略吴渊意图悄悄地将包裹拉得离自己近些的动作,一手撑起额头,歪头注视着吴渊,声音有点轻飘。 “如今三哥也不叫了。” 吴渊平静道:“想必大人昨日听了我与父母之言,因此随后生了小使气……” “我可没有生气!”对方一副对其所言莫名难解的模样,打断她的话。 他看着对方难以置信的表情,“莫非——” “我昨日见令尊令慈,出于礼数尔,思及你我平日同进同出时日见长,作为长辈必将操心男女之防,所以——” 他解释了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咳……嗯,你不会因为我特意在其面前疏远你……以为我是听了你那番话而觉得你不是可交好之人,才主动疏远躲避的?” 所以昨日才久等不 分卷阅读97 见的吗?易匪想到这儿,内心一喜。 “怎么?你很在意我对你的态度?或者说在你心中认定凭何我是因你简单一句“素而上下之系”之言就会生气的人?” “吴氏阿萌,你认为我对你是什么态度?缘何认定如此?” 吴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问话中,没注意他突变的称呼。 她喏喏不言,除了他们实际的上下级关系外,接触了一段时间,可以说他们成了朋友,但总会有许多牵连的流言加深了他们关系的解读,所以在父母一问到他们关系时,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两人关系划分限制在了上下级上,但内心却完全不作此想。 能引起一个人在意及相互敏感的男女能是什么关系?上司与下属?亲人?友人?或者是恋人? 她能确定第一种关系,只会让自己避之不及,不会是如今他们关系状态。既非从属的上下级,引起敏感,自己难道臆想对方对她有男女之情?才确定对方正如自己对其看法一样敏感? 等等?自己对他看法难道越过友谊线了? ☆、见识 “大……三哥,我们之间是挚友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她不是爱自作多情的人,在未确定对方心思之前她可不会让自己陷入僵局。 易匪看着眼神闪躲,避重就轻的吴渊,压下心中的无力,已经在改变了不是吗? “既然我们以友相交,那你坦白讲,这包裹内之物与我无关,不是为了划清你我界限的?” “也对,我们虽算“出生入死、同病相怜”过,也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无缘无故带个包裹入司,昨日没等到话别,以她性子,一旦有风吹草动,作起竖防备清前尘举动再显然不过。 吴渊怎么不明白他说的是反话,他语气中还有淡淡的自嘲,伴随着偶尔一声咳嗽,更显得可怜。 “当然不是。”吴渊也说不清心中所感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我是——”不能说来为前言道歉了,都已经说明其中“生气”是误会,再说,不就是对其调侃自己在意言论不打自招了。 “——带来换洗的。”吴渊仰头对起身来到她面前人坚持称。 “那此中何物?”易匪趁其不注意一下拿出露出包裹中的荷包,打开。 “这里面的数额……咳咳” 正好与他所借一致。 “出门在外身上带钱方便罢了,三哥生病了吗?还是看看大夫吧。”吴渊试图转移话题,起身欲夺,后者立即扬起手臂,躲过她。 吴渊此时才发现他手中的荷包正是自己所绣,素青的面料上,不过两瓣翠笋嫩叶,还是多年前自己绣技刚有点上眼的绣成的,因此一直没扔,不过她早已忘了丢在哪旮旯角,竟被知墨翻出来。 吴渊觉得没必要交待银票是“还”人的用途,自然没有交待知墨还要怎么装存。 知墨就自然想到了她之前的嘱托,如此阴差阳错造成了如此结果。 易匪看着手上这个比自己所存那个针脚更为细密,风格成熟的荷包,正色道:“明日便是国宴之日,需些银钱准备比赛用具,我叫你来便为此,待会儿你和我去市集一趟。” 话罢,他不客气将荷包塞入自己的袖中。 “……”钱拿了,荷包也不给她了?算了,里面还有碎银 “比赛用品不是皇宫准备好的吗?” “有些需要私自准备。对了,咳咳,我们需要换装。” “三哥,还是先看了御医……”昨日还好好的啊。 易匪敲了她一记头顶,打断她的劝说,“在这你有便服吗?” “……没有。” “在街上换吧。” 二人说着下了楼,自然进了怀王府马车,吴渊发现车厢内装饰变了,不仅其中坐垫添了棉,连木制红漆车壁架构四周都以布围了一圈。 今日比昨日更加冷了,进来却一点没有感到有寒冷从车缝透进来。 吴渊若有所思瞟了一眼时而咳嗽一声的易匪,看来对方还是怕冷的。 到了街上吴渊主张先看大夫抓药要紧,而易匪主张换身衣服,他自然穿了司内存留的常服,也就吴渊还穿着监察使蓝色官服。 其实他在府内已经被古婶逼着看过御医,喝过药了,不过对方一副担心模样他很是受用。 “你身着官服,必引起百姓注意,还是先换了为好。” 吴渊想到上次因官服显露,引起怀王现身的动静,明白他说的在理。 “三哥,不是有知音阁吗?干脆我们到那,不论是换了服饰还是看大夫都不显眼。” 马车一路行至知音阁门口,这是吴渊第三次来这儿,知音阁这会儿远没有举行知音会时的热闹,但堂中少不了贤才逸士聚集在此。 他们在门仆的带领下沿着直往三楼的阶梯,不欲引起众人的注意,吴渊跟在易匪身后上楼,听着堂中或高或低的谈 分卷阅读98 论,好奇的往人群中看一眼。 她平时虽不至于做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平日除了与各堂表亲来往多些,对于其他闺秀子弟也仅仅在吴琪的带领下见过与宣武侯府身份相差等级不大的府邸的几位。 而那群人中确正有吴渊眼熟的几位,当然她没有招呼的打算,看过一眼就过。 回了楼上,易匪指着吴渊对福管事吩咐:“知福那小子亲戚就是有个成衣店,你带他挑一常服件给吴察使。” 福管事见吴渊一身官服意会。只是心中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单单想到吩咐知福,阁中有更好的不知凡几,看来主子是个念旧情的人。 吴渊对其安排当然没有异议,随后就见福管事领着知福及一个女侍来听询她对服饰的要求。 女侍到这也不讲话,只眼光隐晦地逡巡她的身量,预备为她挑选成衣合适尺寸。 吴渊瞟一眼易匪身上清朴素雅的服饰,道:“不必太过华丽,简单点就成,。” 他们待会儿要与集市淘物,不说二人姿容出色,单单易匪的气质就惹眼。因此她明白明白了对方突然“简朴”装扮的目的。 三人明白了要求,随即退了下去。 吴渊不由调侃,“三哥,真巧,知福这名字正与我院中的工仆起式一样。” “是吗?你觉得巧合?”易匪放下举杯动作,淡淡瞥她一眼,确认道。 不是吗?各府第不论丫鬟、仆厮的名字都各有主家明确分明,譬如她玲珑院及候府二房都奴仆以“知”命名,大房便以“明”命名。 而知音阁她所听到的却只有一个“知“某的工仆,独特。 “他幼时遭难,无名无姓,一位好事者为他起了。” 易匪一瞬不离地看着她解释。 我又不是好事的人,干嘛这么盯着她。 吴渊被他看的窘迫,敷衍“哦”了一声,想不到对方很郑重地说明。 不过知福这个名字寓意好,常见,自己耳熟也没啥稀奇的。 吴渊不多时,换上一身常服,正满意,不过看着易匪那身,再瞅一瞅自己的,总觉得有一丝怪异——确定他们不是情侣装? “走吧。”易匪见她换好率先朝外走。 吴渊立即跟上,“三哥我们要往哪去?”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她还一无所知。 他们沿着楼梯向下。 “渊儿姐姐?”楼阶下一位少年试探叫道。 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猜测她与身边眼熟贵公子是何关系。 吴渊正与他目光对上,“阿晋?你怎么在这。” 乌廉晋走至她面前,“自渊儿姐姐上次于此获得察使之位,爷爷以溪棠赌输为由,特罚他在此参与阁中的小型聚会。” 吴渊虽没参加知音阁第三局比赛,但结果与溪棠所赌——非出名察色师赢不了监察司察使资格,不会有人获得音伏令的豪言完全相反。 一向讨厌沾“赌”的乌先生,可不逮到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溪棠,不要他按赌注请宴八仙晏,非要他以后谈“赌”色变,谁让一直不长记性地爱提赌呢? 可这个要求比请宴的难度也不小多少,好在知音阁这样的比赛每天都有两三场进行,在吴渊外办期间,他输了十数场,已磕磕绊绊赢了九次,今日正关乎他第十次是否得到胜利。 乌先生给他布置任务,赢了知音阁小型聚会十次,才容他下一次和众表亲去致学院。 乌先生在每次至学生们去致学院会传上名额,上一次溪棠便是未达到十次要求而被“无情”取消,而距离下一次去致学院仅剩一日,和国宴的日期是同一天。 吴渊听他说明,才发现那处被众人围在里面的溪棠。 “那是在比什么?” 阿晋神色突然有些慎重甚至带了丝不可言说的神秘,似乎怕她耳疾影响,特别凑近一步:“读心术!” “读……心术?”她不是在幻听,这个世界除了她,有了“察色”认知,还有读心术意识? 乌廉晋指了指人群中背对他们的溪棠,“渊姐姐,我还要看看能不能帮帮溪棠。”[我先去了 若是渊姐姐出手,溪棠或许胜算就有了] 吴渊回头对易匪说道:“我去看看。”应该不耽误淘物之事吧? “恰好,我也见识见识。”易匪颇具性味说了一句,看向她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这是你的知音阁,她能有什么意见。 吴渊无法看懂他的神色,只他对阿晋口中“读心术”也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阿晋用眼神传意,[他跟来没问题吗?] 吴渊对此不置可否,反而道:“既然输赢对他那么重要,不是要帮帮溪棠吗?那我们也一同见见你说的读心术厉害之处。” 乌廉晋惊喜于渊姐姐插手,连忙迎着二人往人群中去。 吴渊看到里面的场景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求宝 分卷阅读99 这种比试是最近在知音阁刚兴起的,吸引许多人去观望。 拜前世心理职业关系,吴渊对有关游戏也清楚一点。 此种游戏一般说来更适用于电子网络,想不到还有人竟然作出“真体”。 规则很简单,在10至99之间,随意选择一个数,将这个数的十位与个位相加,最后这个数再减去相加所得的数。 而“读心”者“神通”便体现在未知其数,找出结果对应的图案。 接近人群,争论声越发激烈。 “错啦,算了吧,我选的是……图案不是这个。” “大师您真厉害,这图案正是我得出的图案。” “真的有读心本事……” “大师你能读出此刻我等心思本事吗?” 后者对于此意向不言不语,似乎一心专注于解开面前之人心中答案,因此更显得神秘莫测。 溪棠不是选择数字的一方,而是和所谓“读心”的人一起比赛,让周围的观众默记数字图案,说出观众心中数字对应的图像。 显而易见,溪棠说出的结果十之八九错了,侥幸猜对获得的支持,立即被下一个错误猜测摧毁。 他一心在比拼,被眼前眼花缭乱图案弄得丧气满满,哪有心思注意其中的规律。 吴渊走到溪棠面前,“怎么还没头绪?” 溪棠闻声从密密麻麻图形中抬起头来,“渊姐姐!” “让开。” 溪棠愣了一瞬,惊喜看向乌廉晋,获得对方点头后,忙不迟疑起身空出位置。 吴渊坐下,随意翻了翻面前数十张每份图案各不相同标记1099数的纸牌,果然发现正如所想那样,看向来到位置对面同样凑热闹观众。 “选吧。” “选好了!”来人见对面“读心”大师只睁只眼瞥一眼就过去,显然对自己换了对手不以为意。 此见对面的少女也不如大师一般闭目默念咒语,看也不看他,直接说出,“此图……” 一只玉指正点在图案中,而所含的数字正是自己心中计算的结果。 [竟连数字也对,这可比大师厉害多了]男子不由拱手退让后者向前应证。 “大师,你能否快点,对面的都读出十多个人了,你才读两个。”有心急的看着大师又要闭目念一遍他们听不懂的“咒语”催促道,原本他还觉得大师这番步骤是读心通灵的关键,很有神秘感,现在见对面一瞬就得出结果,此刻看,觉得完全是装模作样的把戏。 大师心有成竹睁眼,随意指出图案,“是这个。” 不料对方并不领情,“大师,你不行啊,数字错了!”他指了指吴渊,目露轻视,“对面的小丫头可是连数字都对了。” [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不可能!”大师下意识否定。 [不信你瞧瞧]周围的人以眼神不住传达这个意思,想让“大师”服输。 吴渊听到说到自己,阻止了下一个见识读心的观众,起身对望来的“大师”道:“怎么样?大师还要比试你我孰更胜一筹?” 对方恼羞成怒道:“你作弊!”[怎么可能连数字也对] 他此时才看向自己的对手,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人,连忙把出口的气咽下。 “大师,您不会输不起吧?” “要不然您和这丫头比试比试!” [我认栽不行吗] 四周人起哄着纷纷叫嚷起来。 怎么这么容易退缩了?吴渊怀疑看着大师,向观众解释:“这个把戏,根本与读心术的无任何联系。” “哎?丫头那他怎么每次都能猜到我们答案。”有人插话。 吴渊面向周围的人:“各位都是能人,仔细些便发现,所有图片中,凡是数九倍则图形一致。” “三哥,我们走吧。” 易匪点头。 身后还在争论着为何所有九倍数图案一致就确定非读心术作用。 随后终于有人发现其中,叫嚷:“吾等结果不都是九倍之数?” “渊姐姐等等。” 溪棠同乌廉晋从身后追上来,暗暗看着她身后的易匪。 “既然赢了,还不快让先生报了你的名……我们有事要办,不陪你了。” [穿的如此……为公事?] 吴渊见他目光还在她与易匪身上流连不去,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二人出了知音阁,行人如织,一派热闹,吴渊不由暗自升起若是用工作日得闲逛逛也是不错的想法。 “三哥我们究竟要买什么东西?”吴渊看向易匪,而对方也低头与她相视。 “你是如何猜中他们的数字的?”两人同时开口。 糟了!她是不是玩大了。 “这和我们买的东西有关?”吴渊故作不解地询问。 “知道知音会第三局是如何比试的吗?” 分卷阅读100 “我陪悠悠……哦,也就是我的堂妹,倒曾围观过第三局,似乎是根据许多人幼时长相推导他们成人特点……”此种比试,更多像是找出某个人似的。 吴渊灵光一闪:“这也是桑兰以其第三局作为比赛的原因!” “那和这数字有何——关系?”吴渊干巴巴补完最后两字,紧皱眉头,自己是不是傻,这不是把话题绕回来了吗? “咳……知音阁得到消息,桑兰姐弟曾在此也看过今天这场仿版的比试。” “由数字得到图形不难,但由幼时画像得到成人画像却不容易,而据我所知桑兰一方必会在图像关联有所改变,以更利于他们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图像正确前提则需要数字无误。” “而比赛中是你我配合,我需要知晓你是如何确定数字的。” 既然要找人,为何又故意设置难关阻碍参与者找到真正准确的图像。 吴渊狐疑地瞅一眼易匪,“三哥,不会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易匪不置一词,也不追问她的方法了,带着吴渊并非往商铺一路寻觅,反而目的坚定地带着她七拐八拐。 多年未回都的怀王竟然能对都城道路巷道了如指掌! 终于他在一个还算宽敞巷道中停下,敲开了与其他旧朴,有着斑驳漆皮的区别的新亮门扉。 是一位年纪颇大,两鬓布满银丝的老者开了门,问了易匪两句。 “我们来此求先生墨宝。” 老者听他说“我们”,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略皱了皱眉,神色间有点不虞,幸而没说什么。 只在心里嘀咕着——她来能干什么? 老者看样子是这府的老奴,领着他们来到主人院门房前要他们稍等片刻,随即自己进了房内。 来此作客,吴渊不清楚情况,只默不作声跟在易匪身后,随着距离从院门外就闻到的若有若无墨香更加清晰。 院子里摆满了画架,此时阳光正好,阳光照射着部分雪白的画纸,反光有些亮眼。画纸上一幅幅姿态各异,情态万千的人物肖像,其中甚至很有写实工笔画风格,不似都城云籍阁中那种“千人一面”的失真,完全是形神皆俱佳作。 不待吴渊细细欣赏,两人便被老奴传到画室,此间桌椅地面依然满是人物画像,几乎达到无法下脚的地步。 吴渊看一眼易匪,他们总不能踩着画作进来吧。 室内的主人听到一旁老奴的提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怒瞪一双晶亮桃花眼,似乎怪他们打扰他正在作画的雅兴。 他年纪大约在不惑之年,长须美髯虽整齐,却沾了或黑或彩的墨汁,连黑色长衫的胸襟、两袖及下摆都不可避免,显出明显不同深浅色块。 但显然对方并不在意自身模样见客是否不妥,复又低头,只对老奴指了指隔壁。 两人未听对方出一言,紧接着被请进隔壁。 隔壁显然更符合一般待客的房间,老奴命两个沉默的小厮无声上了茶,便道一声稍等一刻,便同小厮一齐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院落都似乎静了下来。 “喝口茶,慢慢等。” 吴渊端起茶盏,里面只是一杯粗茶,远比不上他平日爱喝的细致又精贵。 “三哥,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他端着茶盏不喝又放下了,摇摇头看向她,不知是不满意色泽还是对自己所言否定。 “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来此求的墨宝,便是国宴之上所需用具。” “不过听说最近曾先生心情不好,不想开言,所以求宝之事需要你用察色能力。” “……”心情不好,不想讲话?想到方才他指着此间,示意老奴待客及下人上茶情态,她当时还猜想莫非主人哑巴,所以他们才“有口难言”。 不愧是作艺术的,性格真是任性! 等吴渊喝了半盏茶水,易匪起身,指了指进院时吴渊一时看怔的画作,“要不要随我去院里看看……” “怎么?连这会儿也等不及了?” 一道人影从门前入,大步踏来,正是打扮整洁的曾先生。 他直接拿过易匪未碰过的茶水咕噜噜灌下,随后直接用宽大的袖抹一把沾湿唇须,白袍袖口直接印上了水迹。 他一副熟稔的语气,“方才不会在讲我什么坏话吧?” 他随意瞟了一眼吴渊,顿住,盯着吴渊一副惊奇的模样:“怎么?你找到那个耍你的小丫头了?” ☆、国宴前 耍三哥?哪个丫头有这胆子真想见见。听这话意思是——三哥一直在找她? 先生怎么会还认为我就是他找的人? 不过他们这么相互调侃,显然是忘年交,“求”宝还需要她“求”吗? 思索间吴渊未听易匪辩解或解释一句她的身份,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嘲弄道:“看来,你的心情好了?” 一句话立即堵住了曾 分卷阅读101 万通的嘴,后者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心情不好”状态,斜了他一眼,表示不想理这个拆台的人,转而笑眯眯看着吴渊。 “还是小丫头有趣,咦……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曾万通点着手指,一会挠挠脑袋,一会捋着胡须费力地回想。 易匪对一旁不适应其跳脱个性的吴渊介绍道:“这位性子和他的名字一样,“曾万通,老顽童”,他手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易匪在其面前反而不似外人面前尊称于他,更随意,交谈像老友间的吐槽。 吴渊称:“曾先生。” 曾万通还不停嘀咕,易匪直接打断道:“你的缩影弄好了吗?” 对方没好气回了一句,“好了,求我帮忙,你就这个态度!” “你可以不帮!不过你这房子……” “老曾去拿!”曾先生在其话落之前就立即催促老奴去拿‘缩影’。 这下曾先生彻底气呼呼转头准备不理他了,目标就转向了吴渊。 “小女同三哥……” “你叫他哥,哦……那你是他妹妹喽?哎?不对,这小子啥时候有你这个妹妹了?阿婧那丫头可是一直呼他名的。” 呃?吴渊原见他们熟稔,觉得称易匪殿下还是怀王都有些见外的不适宜,但好像叫三哥也尴尬了。 见易匪对此还没有介绍的打算,费解难为一瞬,不得不介绍自己。 “小女最近刚入了监察司作察使……” 然还没介绍完毕,又被他打断:“啊……啊你是叫渊丫头,吴氏渊——乌蓬生小友的学生!” “先生是乌先生的朋友?”吴渊意外出声。 [我还还与他在知音会上见识过你的“疯态”呢] 他暗自嘀咕正准备解释,老奴手上棒着一只只锦盒进来了。 他停下话,立即从老奴手上接过盒子,一边瞥着易匪,怕他来抢似的,一边强硬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讲话,你找我要我就给啊……小丫头你听我唠叨唠叨,我这东西——”他举了举手中的盒子,诱惑道,“这东西就给你掌掌眼。” 易匪给吴渊传递一个“靠你”的眼神。 不是不想开口吗?怎么又变成了话唠? 不待吴渊回答,他立即变了神色一边哭诉一边睁只眼瞄她的反应道:“可怜哪!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唠叨。” 吴渊连忙否定,“不……” 他指着易匪,自动忽略吴渊的回答,不断控告着,“可怜我好不容易交了这一个朋友……” 瞥见吴渊怀疑的眼神,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正是他唯二朋友的学生…… “咳咳……就这一个忘年小友,平时连话说不了几句,若不是找他那个心心念念的丫头,估计连信都不来几封……” 吴渊尴尬地安慰:“三哥不是刚回都吗?” “哎?你想不想知道那小丫头的事?”他用手遮着嘴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诱惑着。 吴渊看着沉默的易匪,这音量对方不可能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却一点没有在意被人探听秘密的顾忌。 而对方显然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在吴渊耳边念叨:“哎!说起来你和她还挺像的……” 吴渊粗略听了一耳,不由明白自己若是压不住好奇心搭话,估计以这位话唠、性子顽童般先生跳跃的思维,话题就会没完没了。 此刻她的听觉反而更利于终结话题,回转正事。 从没一刻,她如此庆幸着自己听觉的不灵便,或许这也是易匪旁观的原因。 果然当发觉吴渊时而掏耳的动作,他停了聊兴,才突然想起小友不久对他念叨过如今“渊丫头听觉不济”的担忧。 曾万通看着“老神在在”的易匪,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小子怎么不怜香惜玉了,让我对着……失……说话!” 他怒气冲冲对着易匪表达自己的不满,见吴渊无辜模样,连忙将欲出口“聋子”形容囫囵而过。 “你自己忘了还怪我?”易匪眼神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 “这锦盒中的东西可以给你……”他似瞬间找回了依仗,“哼,不过以后再需要那丫头的成像你也不必求了!” 吴渊闻言不由不安看向易匪,虽然她不清楚“丫头”与三哥之间的关系,也不认识,但从曾先生的三言两语中已经明白此女对他举足轻重,否则不会让对方即便远离京城也从曾先生此处得到有关线索。 根据曾先生的特点,结合与易匪“寻人”有关联的事物,想来是他根据“丫头”幼时长相推演出其长大的面貌。 而如今因她这个听众不合格,耽误了对方的要事,她可怎么补偿? 原来看似冷淡的人,也有如此软肋。 然易匪不买账,他耻笑道:“你当我就你一个画手?”人找到了,还要画像干嘛? 他走向发呆的吴渊,敲了对方一记,毫不客气地拿走她手上的锦盒,“走!” 吴渊犹豫地来回看了 分卷阅读102 曾先生和他一眼,先生心情还差着呢。 易匪斜了一眼生气的曾先生,示意吴渊放心跟上他。 吴渊得到提醒连忙对曾先生点头告别。他们回去走的却是府第的前门,在她与易匪同时踏出大门时,他终于停了脚步,回首对依然气鼓鼓看着他的曾先生说了一句:“致学院的阅牌收着吧。” 一道弧线从空中划过,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瞬光点,曾万通睁大双眼,不由惊喜张大嘴,双臂前伸接着来物,心脏不由紧张砰砰跳,终于安稳将它拥入怀。 拥有“阅牌”,他就可以进入致学院的书阁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画作了。 吴渊跟在易匪身后尚未来的及看到身后曾先生的模样,但读心术却明显听到对方“哈哈哈哈”,惊喜的笑声。 可见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易匪重新往外走,听到身后的笑声,脚步愈发轻快。曾有一日他对曾万通说过,若有一日寻得那个小丫头,他必报以贵礼为贺。 而阅牌是曾先生求之不得的贵礼! 二人出了曾先生的家,不过走了半条街,便到了集市繁华之处,瞬间就被外面的热闹淹没,好一会儿,吴渊才从突然接收丰富声音的环境恢复过来。 门口却正停了他们出来时乘坐的马车,然而易匪将锦盒放入马车,便与驾车的古冬低语两句,古冬隐晦看了她一眼,点头驾着马车便自行离去。 “我们不回司吗?” “好不容易换了便服出来,你想?” 所以换衣裳,是为了此刻?吴渊不由涌起喜悦,无法违心说“不”,难得此刻有易匪在身旁,她也能够忽略耳朵失聪,感受久违的“喧嚣”。 “走吧!” 因此两人明目张胆地用了本该在监察司工作时段领略了一下天都的街市,吴渊平日来此,几乎少不了吴悠等几个姐妹作陪,但自己更喜欢自己独处,或许是耳边安静太久了,此刻突然就对“买买买”产生了兴趣,更遑论此时摒弃大家小姐仪态,和外男在一起。 她一边和着商家讨价还价,东西却没买多少,哪一处人多,喧哗声更大她就去哪,演杂耍所的、搭台唱曲楼的、首饰衣帽店。 当她想掏出荷包付账时,身后的易匪已拿出绣着素青荷包,取出银两递给了商家。 易匪迎上她回首意外的眼神,“怎么了?” 商家眼神在两人衣饰上扫视,调笑道:“小姐,公子为你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大伯……你误会了,我们不……”对方有挂心的人了。 商家眼神更加揶揄,[穿了一身眷侣装,还说不是,小丫头不好意思了] 他转向易匪,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劝着,“哈哈,是吗?公子要继续努力啊!” 吴渊:“……” 易匪胡乱点头,拉着吴渊离开。 走远了,松开相拉的手掌,吴渊瞥一眼易匪,发觉对方似乎没在意刚才的误会,连忙转移注意力。 “三哥,我们去那儿逛逛吧!”离他们几步远正是集市的美食巷,但此刻远没有夜晚的热闹。 时间悠悠便到了午饭时间,吴渊原本只是想转移片刻前的尴尬,然此刻看着散发香味各种小吃摊,流连不去。此处人多却不显拥挤,若是回去,等到用饭事,时间早就过去个把时辰了,而她的五脏庙将忍不住了。 耳边油水滋啦声、煮水咕噜声,各种烹饪声与嘭嚓声交汇成的嘈杂曲调比印象中多了生机与亲切,再伴着钻入鼻孔食物的香气更是让她移不了步。 她试探道:“三哥……要不,我们在这吃吧!” 易匪在对方发亮的眼神下,点头应许。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身附满食物味道挤出人群。 ☆、缺席 吴渊看着张开双臂隔开她与人群碰撞的易匪,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 他们进去不过一盏茶时间,人量就突然多了起来,好在最后填饱了肚子,没想到即便是白日的用饭时辰,此处也热闹无比,天都人饭点也不见得都往茶楼酒肆而去。 这次两人没走多远,便发现古冬驾车停在他们不远处,看到他们连忙向前作揖:“公子,该回去了。” 易匪轻“嗯”一声,对吴渊道:“该回司了。” 吴渊自然点头,“那我的官服?”他们还是要回一趟知音阁吧? “你不是带了换身的官服了吗?” 吴渊一顿,窘迫不已,原来自己早上带的包裹是何物对方一清二楚。 易匪宽慰道:“你穿着吧,司内又不是没见过,还了我,我也没用处。” “再说时候不早了,回去还要绕道。” 这儿回司走知音阁确实绕道,不过刚才自己闲逛时,时间不是很充裕的吗? “不想抓紧回司弄清楚曾先生那些缩影吗?” 吴渊闻言,立即迈步,跨上马车,“好,三哥抓紧走。” 分卷阅读103 易匪轻笑,紧随其后。 古冬揉一揉眼睛,刚刚主子笑了?还像哄小孩一样多言柔语? 这位姑娘到底有何本事? 车壁“咚”一声唤回了古冬的神游,连忙催马离开。 “不好奇里面是何物?”易匪将锦盒举到她面前。 “这是比赛用的东西?”吴渊瞟一眼没有打算告知易匪,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一层层半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光滑纸片叠叠摞在一起,其上用笔触尖细的墨笔勾勒出一张张面孔。 她看向易匪,对方点头,她小心翼翼拿出,一张张地翻看。 “咦?” 再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孔时,她又连续翻看了几张。 “这不是我……宣武侯府的面容?”不仅如此,其他的也与她曾见过官家人物面容对的上! “你发现了?”易匪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像吗?” 吴渊点头,等着他解惑。 “这其中画像正是从户部调出来的,由曾先生修饰的。其中包括天都正一品至九品官员及家人所有画像。” “桑兰要找的人,对方确定便是其中之一。” 吴渊看着盒中属于吴悠的画像,“可是有些分明不会与他们需要人有关?”这里还有她的祖父母,爹娘等人,对方为何不排除明显非目标人选呢? 吴渊饶有兴趣翻着属于“宣武侯府”一摞画像,好奇道:“怎么没有我的……三哥等人的画像?” “这里不光没有你我,此次国宴参与人员的画像都不在此列。” 等二人回司时,司内其他人正处于午休的状态,吴渊松了一口气,若是被司内众人看到他们穿着类似眷侣服饰,她更说不清两者关系了。 吴渊的包裹还在易匪的令监室,除此之外司内主要有方便换衣服的地方,必会被午休的同僚占了,惊扰了可非她所愿,吴渊恳请在此更换衣服。 “在这换?你确定?” 吴渊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的,他们只是换个外套而已,况且令监室他睡觉的地方还有屏风隔着这边办公的地方。 “麻烦三哥了。” 在不惊扰司中人条件下,换了那一件今早带来的官服,却也并没有令吴渊少了众人对此的围观。 显然官服后背上补子的不同,引起了靠近她人内心的怀疑,吴渊才发觉上回值夜第二日邵阳等人就已知晓,只有她自己浑然不知,他们才掩下了好奇,此刻又发现她不到一日又换了,再也没有掩饰。 幸而很快易匪为她说明国宴赛事彻底消了她多余的心思。 宴会同寒食节一样,被安排在安庆宫。因参加国宴算上一个喜庆的事,各府参加国宴的人不拘官服,风格多样。 午时刚至,吴渊便在李氏强迫着换下她原本属意的监察司官服,重新梳起少女发髻,穿上精致秀雅的襦裙,装扮一新,先行伯父堂姐的进宫一步,由着公公领着,进入安庆宫前殿却并没有见到约在此的易匪等人。 安庆宫分有前后,然遇到庆典等事举行,王公大臣也都直接从外向后殿而去,前殿却甚少步入,就在吴渊等人这个功夫这个前殿也无一人来此,前殿规格比后殿小,遇到节庆宴会诸如此类的,前殿的作用仅限于此候场休整。 然大多数官员选择还是在后殿廊下更方便。 吴渊进入殿中,不见约好的易匪等人,先是以为他们耽误了时辰,转刻便来,然而当殿中滴漏没过一度刻线时,她相信这是遇到事了。 叫来公公询问。 “察使,奴婢不知,也不曾听过有大人招呼过。 ” [即便招呼过也没用] 对方如此回复着吴渊,她看着低眉顺眼的公公,试探道“是吗?” 即便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但见其头垂得更低了,作了一个恕罪的礼,也让她明白对方的态度。 “公公,小使等着够久了,想来宣武侯府的家眷也到了,便不在此耽搁了,烦请公公带路至殿后。” 公公瞥一眼吴渊,以袖拭额上不存在的虚汗,闻言自认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舒一口气,跨出殿门。 吴渊将其心思情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随着他往后殿而去。 原本吴渊早来是应三哥要求,赛前准备的,然准备不做了,如今开宴前的这段时间到了安庆宫内,果见其中到的也就不起眼的末品官员,三三两两遥遥举杯,不成群。 好在后殿中不似前殿中“清凉”,角落似早已燃起了上好的银碳,充满暖气,原本光滑铮亮金石地面也从门口中间铺上了绒毯。 此次殿中座次安排与一月前并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帝后旁少了曾经“昭仪”的芙蓉宝座。 而皇子之位原属于憬王的位置也未在列,倒不是憬王丢了封号,而是听说憬王因忧心王妃身怀六甲推辞此次参与国宴。 吴渊在有宣武侯府标志座位上坐下,端起一杯身后宫女及时倒上的温茶,思量着此番变故。 目前看 分卷阅读104 来,易匪等人缺席是改变不了了,比赛似是没必要进行了。 易匪不在,自己完全就算得上是个“聋子”,吴渊正琢磨着自己是否该“识趣点”退赛更好时,殿中渐渐多了人影。 吴琪看到她坐于属于宣武侯府的大殿上,向她投去“你怎么呆在这儿?”意外的眼神。 吴渊等她来到她身边,才无奈借口“其他参赛的人突然有事办,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便在此宫宴上等她。” 没多久官员到齐,果然没一人与缩影上人像重合,但或多或少有些相像的关联。 最后便是桑兰使者数个人入殿,意料之中不见沐清、沐槐姐弟。 最后帝后到场,永熙帝面带喜色,携皇后与身侧的敬王夫妇说笑着步入殿内。 永熙帝似一点未受这些时日案件的困扰,仍是精神焕发,或许此次攸关世子妃人选,敬王夫妇在列不算意外,吴渊关其表情,他们对于覃岳世子此刻不在宴席中丝毫没有疑问。 吴渊暂时将感知到的归于错觉,她发觉他们都在进殿一瞬,目光向她的方向投来,特别是敬王夫妇意味有点怪异,如有实质,但一切尚有变数吧。 她先想用读心术细细探查,他们则瞬间心无旁骛地与帝后交谈起来。 果然是幻觉,没错吧? 一位公公充当主持的角色,永熙帝开言,表达对桑兰使者到来的欢迎,一点未提到最贵重桑兰姐弟的缺席,随后嘱咐众人尽兴而归,歌舞起开宴。 此时开宴的时辰不过申时,等到国宴计划结束时辰酉时,期间时间之久便是为两国之间比赛时间的延长,听说宴完还有什么热闹的活动! 而宴中比试一事,众官员都有所听闻,并不意外,但此时在座的官员心底就渐渐泛起了嘀咕,不说桑兰姐弟未至的异样,除太子之外,连原本该在列的怡王、世子、怀王一同不见踪迹,异样就更加明显了。 欣赏过歌舞之后,永熙帝含笑再次表达对桑兰王族来访的欢迎,皇后附和着吩咐开宴。 各种珍馐美食依次被呈了上来。 吴渊看着眼前如同默剧的画面,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涌上心头。 只是比赛是永熙帝事先应许的,甚至为此出题来考验她的资格,事到临头,他却又阻止易匪等人前来,那么将她安置于何地? 可若是以此举为阻挡比赛顺利进行,当初为何准许呢? 吴渊胡思乱想着,为转移自己的不安,她连忙四处打量。 却发现吴琪似看着对面出了神,而吴渊他们对面正是易匪、覃岳之友——安之陵。 ”琪姐姐?” “啊,渊儿怎么了?”吴琪神情恍惚,一直发呆想着心事模样,被吴渊唤回了神。 “琪姐姐,是不是有点无聊?”吴渊随意问着,目光向她方向一转,却见到将她从安庆宫前殿领来的公公正指挥正小太监抬着遮着帘幕的东西。 公公脚步轻快来到帝后座侧,一旁的未辛公公立即发现了他,公公向着未辛公公伏了一礼,低语,而后未辛郑重颔首,命其退下。 未辛一刻不耽误便至上位永熙帝身后,低语道:“圣上一切就绪了。” ☆、宴中 吴渊看着面不改色的帝王及敬王夫妇,不由感叹皇家人心思深沉,自己若非有读心术,恐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能俯首听命。 回想到方才在前殿发生的一切。 安庆殿前殿是“候场”之所,因此最大的特色便是有多架屏风阻隔,吴渊所在前殿堂中周围便是以屏围成一圈的所在。 或许前殿真的罕见来人,殿中连一点暖气都未生。让吴渊差点怀疑自己读心术有误,由此认定此殿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猜想连宫奴们都将此前殿当作废殿,除基本打扫外连布置炭火都是浪费。 她耳朵失聪,原该正使他们目的更加顺利达到,然他们想不到自己有读心术傍身。 外音是隔绝无知了,然内心的声音她却最清楚不过了,果然等公公退下,殿中只剩她一人时,藏在屏风后的人再也掩不了活跃的心思。 “我们讲话她应该听不到吧?”敬王悄悄附在永熙帝耳旁。 [皇兄,您不是说她失聪了吗?不必要如此小心吧,不过未来儿媳听觉也不知何时痊愈……] “小心为妙。”永熙帝不满看了弟弟一眼,但他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嘱咐道:“尽量少开口,若让她发现我们在此言论,一切布置不就白费了吗?” 敬王:[她都听不到声音了,怎么还会知道我们讲话] 一屏相隔的吴渊向他们所在看一眼,不由一笑。巧了,她是失了听觉,却不妨碍感知到有人在此言谈。 皇后听其其说起布置,想起他的命令,低声道:“这里有点冷……” 敬王妃闻言也向永熙帝点头表示赞同。[陛下也真是,不叫人生暖,冻坏了小丫头怎么办] 吴渊听了一系列心思,却更加一头雾水,未 分卷阅读105 来敬王儿媳,便是世子妃,覃岳的妻子不出意外不是婧姐姐吗?婧姐姐也在? 吴渊暗暗探寻,不在。听觉障碍不是她的问题吗?这只有她在,她何时与世子扯在一起了? 而问题还在继续…… “你们真确定要这个儿媳了?”永熙帝确认道。 [上回这丫头意外要了“音伏令”,你们就突然看上她了] 敬王:“皇兄还是准备去宴席上吧。” [这丫头定力不错,阿匪他们未来却一点没慌乱] [我看这丫头性情娴静,正与我家阿岳性子相补] 敬王妃与敬王默契一笑。 [况且她不知音伏令获得者有一个不成文规定——凡是持有音伏令者,必为皇家之人,这儿媳来得巧啊,若不然,阿岳岂不要娶异国公主,以他的性子可不会消停……] 永熙帝见他们一副满意神态,道:“朕明白了。” [朕想想,若那时,阿蒙与阿婧的婚事正好与阿岳的事一块办] 皇后正与永熙帝想到一起,担忧道:“陛下,阿蒙能同意和阿婧……” 永熙帝打断皇后的顾虑,“婧儿是他尊师的义女,二人幼时相识,又长年在边关并肩作战,怎么会没有情意呢?” “至于桑兰一方若寻不到人,和亲人选,朕看就户部袁尚书之女吧,此女模样不差,与桑兰王子年岁相当。”[当是为其父在此贪腐案与人口案将功折罪……] 吴渊见此次国宴当着都是朝廷重臣,但双方主要人物都不在,想着他们是不是也仅是考虑着,还会转变主意。 然而此刻看着对着未辛点头,目光投在两架器物上的永熙帝,便确定方才敬王妃看她一眼不是她的错觉,而他没有更改的打算。 在吴渊思量着如何改变圣意之时,未辛高声宣布着两国友谊赛开始。 未辛公公得到永熙帝的示意,用其尖细的嗓音向重臣宣道: “贯有知音阁以会选贤,兹有关兴、桑兰两国以会交友,本次赛事以知音会为模,聚众宴乐为希。 桑兰使团对阵监察司察使吴氏。” 比赛如常进行,只不过参赛双方发生了变化。众人原本期待的心情,听到后面直接怀疑是否听错了,一个丫头对一个使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看看对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再看坐于埋头的小丫头,差距也太大了。 腹诽的重臣不由内心为此不平,不明白他们的圣上怎么想的,显然忘记了这是场智慧竞赛,而非武力比拼。 吴渊低眉不语更给人一副容易欺负的模样,发觉该上场了,对上吴琪意外的目光,点头肯定自己对此安排早有预料,便随着桑兰一方动作起身至殿中央的座位上。 由多对多,演变成吴渊独自对阵桑兰一方,显然此举在永熙帝的计算之中。 [这丫头再厉害,也不能全胜吧……如此随后明日朝堂之上,朕作何决定,她不满也没立场不领圣意了……不对!这丫头怎么会抗旨?多好的亲事啊,当初真不该答应国宴上比赛,还要如今想法让定了结果……这下每个人婚事都有结果了] 圣上您是忘了我作为监察司察使的就任规定了吗?怎么如今您亲自打破! 吴渊抽了抽嘴角,听着永熙帝内心毫不掩饰的决定,明白必须赢了比赛,否则只能接受无法反驳的圣意。 “今日,喜迎桑兰王族,朕心甚悦……” 在一阵推杯换盏的美宴品尝之后,永熙帝开口发表了讲话,众臣大多附和着,将宴会的喜乐推上热潮…… 她面对全然和乐的众臣,一时不知该摆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索性将注意力放到提出的比赛项目上。 此次比赛即是冲着和亲与寻人的目的去的,而寻人不是通过信物便是长相确定,而他们所比试的便是“以像识相”,而长相由父母长相确定或者由所寻之人的幼时相貌确定。 幼时像确定长时模样,这是知音会第三局的特点,而比赛中则改由父母等亲相貌来推演而成。 未辛宣布完规则前,那两架原本盖着帘幕的木架被移到殿中,并且露出了真面目。 正如吴渊在知音阁看到的那场“读心术测试”光景,此时双方正有两面方格,方格中放置的正是包含朝堂官员相关的人物小像,昨日从曾先生处得来的便在其中,而一旁是刻有10至99数字的方块。 方格中的小像,相互之间存在一系列血缘关系,由担任“评委”的帝后及敬王夫妇各选定一个人物像,由比试者吴渊他们在剩下的人物选出上个人物的儿女或其它亲缘某种关系。 当然若是现代用着网络技术合成或者这个项目更顺利,更规范才是。 而如今没了条件,却仅凭肉眼甚至那点运气来获得一个结果。 原本参赛是两方各四人,其中还需要两两组合完成,但现在只有吴渊一人,好在这个规则没有被除参赛以外的人知晓,要不然又是一场争论。 在帝后及敬王夫 分卷阅读106 妇从盛放着一堆与木架上小像的托盘里随意取出四幅小像时,随即要确定双方要选出各自什么亲缘关系。 选定亲缘关系,“评委们”需要户部官员的协助,后者拿着户籍册,确定所选的小像人物是否存在“评委们”想要比试者认定亲缘的对象。 [一号的小像人物……正六品吏部柳侍郎的二子柳郎……亲缘关系没有庶妹……] [二号的小像人物……亲缘关系有女儿……为……] [三号的……亲缘关系有姐妹……是……] [四号……亲缘……无孙媳……] [怎么都要求认女眷?]官员对着户籍册查看上首掌权者们的要求,发现四者要求“巧合”,默念一声,随后呈上一、四号小像,提醒其上无解结果,需作出新要求。 吴渊认得那名官员,正是袁雪芊之父,他原本因前面人口案与贪腐案的牵连,被圣上责令停职查看,相当于幽禁于府,此次国宴竟被准许携眷来宴,还引起了众臣的诸多猜测。 吴渊想到永熙帝心中的一个打算,对此有所领悟。 [一号……亲缘关系改成堂妹……存在柳氏……] [四号……改成……] 当袁尚书终于点头确认所有“评委”所定要求合理之处,未辛公公再次宣告: “双方作好准备,请作出一号小像人物的堂妹年约十五对象……二号小像人物的……三号……四号……亲缘对象……” 这仅为一部分要求,其中涉及仍少不了数字的要求…… “请比试双方各位选出一十至九十有九中,任意一个数减去它们本身个位数加十位数之和的结果……” 而这一做法是奔着确定最终亲缘对象的年龄段的。 ☆、比试 两个比试项目提出,众人对于双方以少战多对抗的惊讶便迅速转变成对未辛公公提出项目的好奇。 因比赛项目由知音会的第三局比试演变而来,而知音会的第三局是为朝廷候选察使官员的考核,因此测验项目少不了需要比试者的“察色”能力。 桑兰此次看中第三局作为国宴的比赛,则是看中三局中有“寻人”意味。 但他们明白总不能依靠国宴的比试找出他们的人物,因此这个安排更像是吴渊获取国宴资格前那场计算,来考验资格,或者说验证通过第三局方式,是不是真的能够为他们寻人增加一个助力。 确定面貌是重点,年龄桑兰一方或者没有个具体,单大致年岁他们必是自有定数。 不得不说,易匪安排那场“读心术测试”太过成功,而与其说其中数字设定是为了测出小像人物的年龄,不如说他们就是想解了那个“读心术测试”的局。 果然讲了规则,吴渊他们只需要写出年龄段即可。 当然相减得出的数字不会是他们的岁数,至多发现它们之间九倍之数的规律。显然,这个项目不论是揭穿“读心术测试”的吴渊还是依此提出作为比试的桑兰一方,都没有难度,也就看双方谁完成速度快了。 将所有的九倍之数代表区间的话,即9代表10\19、18代表20\29、27代表30\39、……、81代表90\99的十位数。 比如小像人物为双十年华,则由参宴者诸如父母兄弟姑侄姨表等长辈或同辈中一人在10至99间默选定20后,根据比试者发现这个规律直接提出18,当然若这个规律都发现不了,即便对方提出对应年龄区间的九倍之数“18”,猜中的几率也就靠九分取一的运气。 确定年岁原本这一项由组合另一个队员完成,然如今便由吴渊一人做两个人的任务,胜点在时间上。 不过说起来,既然“读心术测试”是易匪安排的,不过“读心术”这一概念是如何起的? 吴渊不由产生疑问,然很快她就觉得此时的想法不合时宜,应专注于比试…… 一旦“评委们”确定了四张人物小像,再由充当“助手”的宫女将小像呈给其亲者,亲者将其年岁书于纸张,由宫女当众附于盖下。 为了保障公正,防止比试者们认出或见到在报出人物的年岁的相关亲者,由此轻易推到小像人物本身,比试者们双眼则以眼罩蒙住。 因此未辛刚宣完四张小像人物的确定亲缘对象,就有四名身着粉红罗衫的宫女接过“评委”中小像,而于此同时,吴渊及桑兰一方四名比试者刚从宴席上起身来到殿中比试场安坐,宴中更多的场景便被阻隔于束缚着双目的眼罩之外。 其实遮住视线一点用没有,毕竟她获胜,视觉顶多起辅助作用,可有可无。 视野中即便一片漆黑,方才四名宫女怀着恭顺的态度向小像人物的某个亲者走去。 四名宫女不是同时到达的,她们呈上了人物小像,向亲者例行公事般指示,后者展开小像。两者内心不由同时浮出—— [……号小像人物……是我……] [岁(寿)…… 分卷阅读107 ] [X郎(女)……亲缘者即我的……年方……] [X号人物啊……她的……可多了,取其中最长(幼)的,取……岁罢了] [……最终亲者都在这了……怎么还需要我来写明……] [……] …… 若说听到这些还不够吴渊确定的话,那么结果由宫女传至“评委”手中,又一番…… [……看起来……想不到已经……岁了] [……这个年岁真让人……] [……比……年(长)幼许多,竟是……辈的] [……岁啊] 如此若不够,她还记得“评委”在选取小像时,袁尚书在检核小像人物亲者时的专心补充。 这个条件下,她猜不出结果反而都奇怪。 吴渊默记着四张人物小像各自答案,感觉到挡住眼前的眼罩被取下。 “请双方移至道具前,在您们面前的纸上写明一十至九十有九之间所有数字减去他们本身的个位数与十位数之和得到的结果。” 而在吴渊与对手忙着写出其中所有九倍之数时,未辛公公则对众臣“科普”了一番何为“个位数”、“十位数”概念。 因吴渊尚要记住自己正处于失聪状态,即便场上为了照应这个“病人”,特意用提示纸,写明了比赛规则,也该是对比试要求反应迟钝的,因此她还需要在公公宣过比赛规则后,特意到殿中众臣侧的提示纸面前查看一下,自己是否了解清楚了规则。 [这个小丫头听闻耳朵也有了障碍,听准规则及始终的命令都有障碍……]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吴渊知晓自己比对方时间紧,没见对手的另一名已经在对着除四名人物小像以外剩下的所有人物小像中,寻找与四名小像人物的相关亲缘者了吗? 为了方便在场所有人更好地观看比赛,吴渊与对手的木架是两面通透,“缩影”的小像被挂在每个格中,原本私下准备的小像纸张更像油纸,两面都能看清人物轮廓。 甚至为了更清楚,他们还准备了放大三四倍的画像,当然这些画像是根据户部户籍册上基础上复制图像放大的。 数字已经被圣上报备,用到一些事务上,为了节省时间,吴渊干脆在写九个九倍之数时,就用了数字。 待她准备观察四个人物小像和含有其亲者其余画像时,才有机会看到她提交上用的“缩影”,直接气笑了。 两架方格放置的小像皆由双方各自准备的,小像与实际人物相貌的相似度是能否赢一个重要因素。 原来自己准备的“缩影”已经被换成户籍册上通用特点的画像,除非人物有“顺风耳”、“泪痣”等罕见长相特点才容易能辨认出。 而四幅被“评委”选出的小像人物可没这么明显的特点,更遑论与他们可能相似的亲缘呢! 朝对手那一看,拜她的视力,很清楚地意识到被换包了,对方用了她的“缩影”。 因从曾先生处取得的小像与实际人物相貌形神皆俱,若给在场所有人看,熟悉的一眼就能认出画像人物。 “看!桑兰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桑兰的尊色为白,因此他们参宴的服饰以白色为主,也并没有因为与吴渊比试而相互协定穿“队服”,仅按自己喜好着了装,因此风格很有桑兰特色,细节之处总有“桑兰花”的踪影。 因此他们答题之间举动,来回还无意吸引注目。 或许对方“心虚”面对她的目光,愈发,显得脚步匆匆。 不提注意到她视线的“评委”与对手一瞬的慌乱表情,她确定比试是继续进行下去了,若不然只能认定她是自动放弃,认输。 如今吴渊不仅要做双倍的任务,而且画像的更换更加加大她的推演的难度。 因此眼尖的人,发现两者小像的区别,一传十,这下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清楚了,认定吴渊输定了,然而结果打脸速度不由太快。 不过既然不讲规则与公正,她也没必要观察,还想着凭“察色”能力,陪他们慢慢玩了,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只见殿中的少女只愣怔了一瞬,连画像都放弃观察,直接来到她的座位,提笔…… 桑兰四人互相狐疑对视一眼,各自在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或许对方只是确定了一个人物小像的亲缘者,就算对方知道答案了,还不一定是对的呢?他们不就也答了吗? 吴渊没再管对手的心思,落笔,伸手利落拉绳。 原本保持安静的殿中,由正吴渊一拉系于书写答案案几上细绳,一瞬间,“铃铃……铃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传于整个安庆殿。 霎时间窃窃私语声在殿中升腾,引起桑兰一方乱了心态,一边写着答案也开始瞻前顾后,即使有了“缩影”的存在,赛前他们也已经给过他们很多线索,然而还是对方先提交了答案,压力瞬间到了他们身上。 铃响,永熙帝瞬间回过神来,未 分卷阅读108 辛便朝吴渊位置行来,将她的答纸呈给上座之人。 “觉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殿中有去过知音会看过吴渊比试官员子弟的悄悄议论。 “对呀,上次也是这样,领先于所有人……”显然不止一次人如此感觉。 一时,更多的人知道了知音会上“疯丫头”的面目了。 而上座的帝后等人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思,迎接可能意外的结果。 难道耳朵失聪,一点影响不了吗? 这对于准备让其做自己儿媳的敬王夫妇,不知该喜该忧。 吴渊对于自己引起的动静丝毫不以为意,她竟然面对众人的目光,悠悠然捏起案几上为免比试者紧张的水果吃了起来…… 本来没有对比桑兰一方完成速度也很快,但有了吴渊还有稍后悠闲姿态,更显得对方弱势。 终于铃铛声再次响彻殿内,公公发话:“……双方比试完毕,开始验证答案……” 此时被覆盖住有关年龄的“答案”也被宫女助手移至殿中。 ☆、国宴 “第一号人物小像,要求的是找出其堂妹——编号二十三,岁龄在十至一十九。” 此时殿内众人无法从两者神色看出他们结果是非的端倪。 有“助手”宫女环绕殿中徐徐走动,将第一副人物小像的放大版端立胸前,面向各方位臣子及亲眷展示。 助手再次将此人亲属堂妹的那张画像从90张放大的画像当中取出。 殿内众人先后看了两幅人像议论纷纷,开始谈论起两者之间的相似度。 “……为了使此次比试具有可比性,大家会发现,所有选取的小像人物面貌特点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比如这幅小像的这儿……与他亲缘者的这儿。”众人随着公公手势看向目标。 助手则配合公公说明,分别指向两张画像耳廓处。 “哦……”殿中又想起众人了悟的感叹声。 “好了!”未辛注意众人注意力转移回来,“下面我们开始将从用时时间长的桑兰一方开始验证。” 未辛暗瞥一眼吴渊,舒一口气,心想终于把怡王殿下从吴察使处关于比赛措辞按序完成大半了。 “桑兰使者一方答案是二……二十……”随着一点点展露,”助手”拉开卷轴答卷动作缓慢配合着未辛公公的声调,“……十……三号,正确!年龄段是十……至十九!” 对方有些本事,在座的重臣摒弃对立的桑兰立场,大方给予赞赏,同时更加对他们己方结果期待。 “下面验证关兴一号人物小像结果……二十三号……年龄段十……” 继续第二、三号验证。 二号两方同样正确,结果取决于最后人物小像。 “啊……可惜,年龄段只差一段!”在未辛验证第三号人物小像对应的答案,有人遗憾议论。 验证的过程自然激动人心,或许扮演“主持”角色的未辛公公到底业余没有吴渊所见过主持那些技巧,又处于永熙帝一方。揭示答案也平淡。 殿内情绪便有明显的差异,而面临意外结果的一方还要继续待着,显示他们输得起的大度。 不仅如此—— “今日我等见识关兴察色之能,输得心服口服。”桑兰一方如此表态,心里如何不痛快也要忍着。 [竟然胜了]永熙帝瞥一眼输给一个小丫头而面露尴尬的桑兰一方。 对方注意到永熙帝的神情,难为情地彼此对视一眼,[对方都如此让步,他们竟如此不争气,和亲及找人之事……] 永熙帝有点不是滋味,到这境地,他竟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了,不过还是要为此结果表示表示,赏赐什么呢? 他开口道:“卿不愧为关兴能臣,心窍玲珑。此次能获这场知音赛事,朕心甚悦。”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 [真是不谦虚,朕该知道赏赐什么了] 永熙帝审视下面吴渊,与皇后对视一眼。 不行,不能让永熙帝将要赐婚的旨意下达,自己赢了,反而加快旨意决定! “怀王殿下到……”悠长的唱名声逐渐清晰地传入吴渊耳中。 吴渊正处于尚未想出借口紧要关头,听到声音,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而伴随此声唱名殿内却静了一瞬。 既然怀王、世子等人未在开宴前就来,或许不够意外,然按照陛下的疼爱这些子弟的性情,问都不问一声,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令他们有到不了的阻碍。 老臣们个个人老成精,他们也就识相地顺陛下的意愿不问不听。即便心有好奇,也仅随着年轻臣子低论声在心中犹自附和与反驳。 因此怀王一行人这一到来,他们再也忍不住同年轻臣子们一起议论了起来。 而这些声音随着易匪步入大殿的距离远近,更加清晰。 吴渊姿势仍成拜永熙帝的姿 分卷阅读109 势,无法同众人一样将目光随后而去。 不多时,便感觉脚步迈近,吴渊用余光一瞥。 易匪停在她身侧,与其侧的怡王、覃岳等人一齐向永熙帝见礼。 “儿臣、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永熙帝等人对于他们到来神色无丝毫变化,吴渊却从其内心看出他们充满遗憾及如何破了他们设的局的疑惑。 或者笃定他们来不了,宴席上空位位于后排,原按其身份应坐于后排提位于前,后排显然不适合安排世子与怀王身份入座,好在殿内太监、宫女机灵,在听到怀王等人入殿后迅速调整了,才避免尴尬局面。 “陛下,接下来……”皇后悄悄附于永熙帝耳边询问道。 “拦不住这些小兔崽子,桑兰姐弟还一同来了,只能作罢了。”永熙帝垂气低声回复道,随即恢复神色,看向等着他答话的吴渊。 [若是朕明着决定他们的事,相信以这些孩儿性情估计不日宫里就闹翻了天,罢了,谁让自己宠着他们呢?]永熙帝自我安慰地接受布局失败的结果。 待怀王等人行礼入座,永熙帝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了,未辛领其意,宣了一道赏赐金银珠宝类常规旨意。 “赏监察使者吴氏渊卿黄金百两、云雾缎四匹……” “微臣谢陛下赏!”吴渊领旨退回。 此时宴会时辰已过半,国宴的怡王的王妃被永熙帝提了出来。 之前虽然有这个打算,却没有正式提出,皇子选妃既是皇家的家事也是国事。 “朕儿怡,如今近至弱冠之年,王妃人选各位爱卿可有好人选?” 其实怡王选妃一事,众臣心照不宣,此番国宴前来的□□成的适龄贵女便是为此。 而永熙帝也不过象征性询问,众臣自然不敢有所异议。未辛公公得到圣上示意,便手持早已拟好的黑金缎红缘的圣旨,向前一步,展开宣道: “陛下有旨——”众人皆俯首。 二品柳侍郎府长房嫡次女柳氏……宣武候府二房长女吴氏……三品安国将军府陈氏……” 包括吴渊、吴琪两姐妹在内,圣旨上共十五名官家朝臣的闺秀名讳,或许巧合其中两名正是比试出现的小像人物。 宣读完之后,由十五名闺秀的长辈同其再拜,而吴渊、吴琪自然由伯父吴迭代表着称谢陛下旨意。 不管这些官家贵女最后能否成为怡王王妃,单单作为皇子的妃妾候选,对于她们来说都是肯定其品性的保障。 或许关兴有不拘于女子做官的可能,但名声对于她们来说仍是锦上添花的妙事。 当然几乎没人知晓,某些闺秀可能成不了怡王妃,却会成为远嫁他国的“公主”。 随着旨意而下,众臣齐身恭拜帝王,而与此次来访桑兰沐清姐弟来说,他们也有很大可能与关兴贵人达成姻亲,回归桑兰。 和亲是两国的友好建谊桥梁,而此次他们不仅要面临完成父王嘱托和亲,更不能忽视的是找到那个父王挂念的人,此番前来关兴,姐弟俩商量过,找到其人,以和亲的方式,将人带到桑兰是最好的结果。 沐清姐弟听着一个个闺秀名氏从总管公公口中宣出,暗自猜测其中可能是他们所找之人的可能性。 这些闺秀明面上只是怡王妃的候选,实际也是关兴、桑兰两国的和亲人选。 好在人选却不是不可变更的,若他们在其人选之外找到真正的“故亲”,当然以真实为准。 而即便知道其中可能存在“故亲”的可能性很小,他们也不得不默认,因为这是他们与永熙帝商议好的。 沐清安抚地握上沐槐的手,姐弟俩开始不动声色地依序探寻所有人选,其中他们已结识的几位千金已然排除在外,虽然觉得他们“故亲”不会如此顺利正在这“筛选”之人中,他们也难免抱有希望,担心他们真正的亲人被遗留在外。 ☆、入局 吴渊并不意外其中有她的名字,察觉到易匪的目光,对方双臂广袖向后一甩…… 吴渊低声与吴琪交待一句,婉拒了对方的相陪。 起身向后朝离席的易匪方向看一眼,出了安庆殿找了借口遣了宫女而去,径自至花木疏院处。 安庆宫作为前朝中常备宴会所,周边装备设施虽没与后宫中“后花园”的花团锦簇,但皇宫规划者似是考虑到宴中及宴后会有“赏景”的兴致及必要,距离安庆宫不远侧后方便是男女同僚“幽会”佳处。 吴渊踏上青石板路面,顾不得欣赏自己没看过的景色,仅选其中径道最宽阔的急行,不过百步便看到一座楼亭,周边以帘挡着吹过的寒风,却并不妨碍吴渊一眼就发现其中的易匪。 吴渊瞅瞅四周安静的环境,连近处安庆宫内的热闹声都隐约无踪,除此之外,此处再无旁人。 自己虽趁这宫殿内歌舞热闹处离席,借的还是不高明的“更衣”借口,离开时间长了也容易引人注意。 因此吴渊虽然缓 分卷阅读110 下了脚步,一到易匪面前,还是忍不住她直接了当地开口:“殿下,开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易匪示意她坐下,稍安勿躁。 “你现在能听到我说的话吧?” 吴渊疑惑他为何不解释,反而问了她这个问题,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今后,你的失聪要恢复了!” 易匪语气明明很平淡,却充满了坚定与不容置疑。 易匪对上她迷茫无措的眼神,道:“你不是说,只要离得我近,便能听见吗?” 吴渊默认。 “今日我之所以不能参宴,想必你也知道是圣上的意愿。” 吴渊接过他递来的 “你知道圣上为何任命为监察司察使吗?” “不是因为知音会吗?”她被任命,众所周知是因为在知音会中引人注目。 “知音会举办多届,每届的胜者都有,可是你听过上届有人进了监察司,或者有人获得知音令了吗?还是说圣上能滤过此届知音会胜者,而任性选择一个未完成比赛的丫头?” 吴渊听他一字一句,瞬时感觉有一张网罩在自己身上,而易匪接下来的话,让她感受更深。 “此次之所以任命你为察使,看中你察色能力有,但也不过会是一小点,最大以此整整朝中不正之风。但此刻这个“刀”钝了,你觉得圣上会怎么安排?” “圣……圣上,不……至于和我这个小小的察使过……过不去吧?”吴渊盯着易匪,磕磕绊绊不自信地问,距离她“失聪”一事公之于众,永熙帝未有任何改变她察使的意思,此刻却变了吗?是因之前时机未到? 吴渊想起独自同桑兰比试的场景,想起帝后敬王等人的心思,难道知音令此刻却成了她的烫手山芋了? “殿下……可有办法?”吴渊带着期翼看着对方,如何让自己避免指婚的可能呢? “办法是有……不过……”易匪状似为难背对着吴渊,语气中满是对心中办法实施的不确定。 吴渊听出来了,觉得他的态度与他往常行事、性格实在差异,“殿下不妨直说。” “到知音阁住。” “此法不妥……”自己家不住,住在外面不是挺奇怪的吗? 易匪劝说道: “若要圣上打消念头,目前看来只有让你的听觉恢复。入司时,有我在,可以让监察司众人相信你的听觉已经恢复,不过离了监察司,不提室外,” 吴渊倒不能说自己有读心术,日常除了监察司内工作,与他们相处倒不用几个时辰,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早知道……”吴渊不由懊恼自己没有坚持住向候府众人坦白“失聪”一事,如今反而又要多一层欺瞒。 易匪闻言轻笑:“欺瞒倒不如回避。” 见吴渊征询于他,放松心神道:“你若居于知音阁,避免回候府……” 吴渊已明白他未尽之意,不由道:“好像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见她还有顾忌,易匪又补充道:“此事只要拖到桑兰姐弟联姻的事结束即可。” “可是这借口如何,又如何向圣上展现我听觉状况呢?” “借口我自会回禀,至于解释,如今正有好时机。” 易匪走向亭边,遥望着漆黑如默的寒夜,“今日宫中会有烟花盛典,一为贺桑兰使臣,二来便是贺国宴喜乐。” “殿下的意思是,这盛典有可用之处?” “正是!” ……… 商议好之后,吴渊先离了亭子,易匪望着逐渐隐去的身影,轻声道:“你入了我的局,便别想走!” ……… 安庆宫热闹的歌舞已经平复下来,只有清淡淡丝竹之声在殿内回绕,桑兰姐弟正与永熙帝谈笑着关兴风物。 “陛下,这两日我和弟弟居于泊夷馆,除了知音会,却不曾熟悉天都其它有趣的地方呢!若是住于我们姐弟在天都熟悉的地方……”沐清状似遗憾感叹。 泊夷馆为确保各国使者等王族安全,所在远离热闹之境。 “公主和王子远道而来,年岁与朕几个子女相近,想换个地方居住,也无难处?”永熙帝闻言知其意,想着小辈们平日到底不顾及身份讲究,关兴安泰,自己也无必要强居其于泊夷馆,此刻注意到正从殿外而来的易匪,朗声道:“怀王可对此事,有好建议?” 永熙帝原不过见他从外来,顺口搭话而已,却并没觉得他会听到他的前言,有所想法。 不料,这位一向正直的青年仍是没改处事风格,端正了神色,便向前停于殿中,回禀: “微臣倒是有个选择,不过……” “但说无妨!”永熙帝发话。 沐清也表示他们会考虑着。 吴渊在看着易匪与沐清姐弟推拒似的来来往往,读心术却毫不掩藏着他们彼此“欲擒故纵”的目的。 “微臣听闻桑兰公主及王子曾在知音会上玩过?” 分卷阅读111 沐清点头,向永熙帝解释道:“知音会的盛事,沐清从入天都时便听说了,有幸感受过其中氛围。” “桑兰王族身份贵重、慧敏阔达,微臣有幸与其交好……” “怀王客气,我们姐弟俩才是有幸结识大名鼎鼎的怀王殿下。”沐清姐弟相视一眼,恭维道。 “微臣刚府第建成不久……” 易匪半句话一出,立时打散了永熙帝心中对其提出“进怀王府”的猜测,后面的一切按着他们所想的方向发展。 目睹这一过程的吴渊,突然产生一种“幸好自己不是与易匪相对的人”的庆幸…… 在提出了几个建议,由几名大臣也以“不能彰显关兴对桑兰一方看重”或者“不符桑兰姐弟兴致”的原因,永熙帝自己便主动道:“既然公主及王子了解知音会,知音阁也进过,它也是关兴绝佳住所,桑兰公主意下如何?” 沐清立即恭应听关兴陛下所言。 易匪低首道:“陛下圣明,知音阁倒是个招待公主及王子的好住处。” 当然所属的桑兰使者则表示无需费心,住于泊夷馆即可。 三皇子怡王立即响应热闹之处不能少了他,也央着永熙帝同意他住。 永熙帝打趣着要看桑兰姐弟介意与否,后者表示都不在意,并且请求此次他们姐弟在天都之外的陈思婧 、吴渊也一同陪伴。 永熙帝即便内心觉得这几个小辈一下突然聚在一起,有点奇怪,似乎有何打算,但想到自己方才刚颁的圣旨,皇后也想到此,附耳一言,觉得他们之间或许可以培养感情,以至于联姻旨意一下,反而顺利,便打消了顾虑。 移居的事一定,未辛便禀报到了烟花盛典时刻。 永熙帝发话,走至前方,安庆宫众人随后,选择一处可以很好观看盛典的地方。 在有几位臣子恭维陛下此举圣明后,永熙帝道:“公主、王子对于烟花盛典可饱了眼福?” 烟花璀璨,所放的烟花时而会桑兰国花的形状,时而是关兴朝颜花的图像,时而是两者组合图案或者一些国泰民安、两国交好的祝词,引起一阵阵公子千金的惊呼。 多彩的光芒映照在一张张或年轻或张扬的笑脸上,一切都如此安乐。 由怡王向太子搭话,几个人陆续附和,吴渊向易匪投去一眼,对上对方轻颔首的动作,接着一个谈论烟花声响次序,感叹道:“烟花初时与鞭炮齐响,三长二短又五鸣长响,对应的恰是关兴与桑兰两国的建交日,在关兴与桑兰地图对应的东、南方位放时响起的和声重复次数,正是两国建交时长,而中间十一束烟花齐放的和声,便对应今日之期,最后一声长鸣是两国国宝祥鸟与鸮的象声音,正是两国的和谐一体的祝愿。” 话落,果然相熟的人都向她看来,身旁的琪姐姐更是拉紧她的手臂,与她相隔一步远陈思婧则直接指着自己的耳朵,激动道:“渊妹妹,你的听觉恢复了?!” “啊?……我……我好像是……”吴渊迟疑,面上也带着回神的惊喜道,“我光顾着欣赏这烟花景象,一时没注意……我听见了!” 还有的则惊奇道,“原来方才是十一束烟花齐放,还在数着,想有何寓意呢?” 谈论声渐渐引起了永熙帝的注意…… ☆、真假 “发生了何事?” 未辛公公刚从小太监口中得出消息,不敢耽搁,低声禀道:“陛下,他们都在议论宣武侯府吴氏女察使听觉恢复了。” “宣向前来。” “是。”未辛转身将吴渊领到永熙帝前,徒留自己机灵的徒弟小太监将吴渊方才对于烟花声响寓意三言两语学出来给圣上知晓。 吴渊垂首捕捉到视线中易匪的衣摆,暗自平息自己的思虑,她能听见烟竹声不假,即便说了也不算欺君。原本以为自己走到永熙帝面前心中难免露怯,然而内心却不同寻常地平静。 “参见陛下。” “免礼。朕听闻你恢复了听觉?” “托陛下鸿福,小臣目迷于盛景之焰,窗笼陷于清喧,尚得觉佳境。” “朕听尔一席话,卿倒是很有感悟啊!” 吴渊心中一惊,按以往自己的性情,就算有再多的想法都选择避而不言,即便永熙帝不会注意一个小小臣子的性格,但周围少不了清楚她日常习惯的皇亲,而远离她的吴琪此时不就因着她这一番怪异的“多言”之举而心忧,况且永熙帝此话倒不像对她全然不知。 夜空中只有几声烟火绽放的余音及点点光芒,烟花也终于到了放完的时刻。 “陛下,我有些乏了。”皇后暗拉了一下永熙帝的衣摆悄声道。 永熙帝深呼一口气,看向皇后:“时辰已晚,各位爱卿散了吧。” 说完不理仍跪拜的吴渊转身而去,皇后落下一步,对左右道:“都回去吧,吴察使也起来吧。” “恭送陛下、皇后娘娘。” 吴琪连忙扶 分卷阅读112 起跪于石道上的吴渊,关心道:“快起来,怎么样?” 吴皓也站在她身旁,目光中含着担忧。 “琪姐姐,堂哥,我没事。” 一直未作声的吴迭道:“回家吧。” 吴渊答应着落后一步,叫住沐清姐弟道:“公主,明日去知音阁,我有一位妹妹想介绍给公主及王子认识,不知可否?” 沐清内心一瞬疑惑,与弟弟相视一眼,便开口:“这有什么问题?明日见!” 吴渊看向几步之外的易匪几人,点头相视别过。 一路上马车中沉默以对,各人心绪混乱。 下了马车,伯母及父母果然在门前等着,招呼着进门歇息。 “皓儿、琪儿,进宫怎么样啊?” 吴迭代儿女回答林氏道:“一切都好,明日再论,时候不早了,让孩子们回去休息吧。” 吴逸见自己兄长脸色不似“一切都好”的模样,问吴渊道:“发生了什么事?” 早晚都要知道,离睡觉的时辰还有段时间,倒不如现在说了。 吴渊正要答话,身后传来一声声音。 “进来!” 回头见祖父正在祖母的搀扶下立于厅前,神色严肃望着自己的儿孙辈,就这样一家人都聚到了厅中。 此时管家也陪伴在祖父身侧,不一会儿便有女仆安排着上了茶水。 “皓儿,你来说说宫宴上事情。” 吴皓看了一眼对面吴渊才道:“今日国宴开场桑兰及怀王、世子等人未至……比赛中堂妹赢了……后圣上下旨堂妹及数位千金闺秀成为皇妃候选……盛典上,堂妹言明焰火之声……” 吴皓一五一十将国宴之上发生的事悉数道来。 听完吴皓所言,吴迭及李氏立即为其中女儿听觉突然恢复的消息高兴,面上还维持着惊喜的表情,正要忍不住问询,却瞥见父亲脸色仍旧不见缓和,不得其解,只得按捺。 祖父声音沉沉:“渊儿,祖父问你,你的听觉真的恢复了?” 吴逸夫妇关切看着她,[怎么还有假的恢复?] 吴渊直视着祖父,起身至厅中,跪拜道:”祖父,今日国宴,孙女至宴终,在众官面前听得烟花之声实乃真,不敢妄言。” [哼,你于众目睽睽之下发声,说是欺君也没人信了吧] “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他见吴渊起了身回座,才继续道:“想必你也知晓音伏令的作用了吧?” [有令者为皇家人啊] 吴渊猜着祖父的问话,点头,心中却意外祖父竟也知晓音伏令的存在,她只以为音伏令也仅在小辈中流于传扬。 “今日的国宴,已经有苗头了,见你所为,似有成算,其中何人参与,又冒着风险……” [又一副油盐不尽模样,信你恢复听觉才有鬼……] 吴渊听到祖父心思,正紧张着,却见他话锋一转,看着两个儿辈:“知道我因何昏睡这么长时间吗?” 他突然向大家说明当时事情的始末。 “你们或许知晓,老夫有幸在多年前的战事中立功,蒙圣上封了宣武侯,并在支持下,看办了宣武堂。圣上曾言此堂将会成为本府全职负责,由臣主责兵部,掌管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祖父看向面露震惊的吴皓父子道:“……你们应该明白这代表什么?几年来也是如此,但两年前,我奉召入宫,圣上却有意将宣武堂收归己用,身为臣子,圣命难为,况且宣武堂看办少不了圣上支持,这也无可厚非,但两年前经历一场边关动乱不久,朝中各方蠢蠢欲动,圣上欲以此震慑,但老夫以为此举不妥,和圣上起了争执……圣上大怒之下言老夫贪权,老夫不敬脱口圣上不信之态……” “我昏睡这两年,你们母亲稳着候府……”祖父虚握老妻的手,继续道,“……而宣武堂虽然直属皇廷,但你父子二人在其中却担任重职,如今怀王殿下回都,朝堂稳定,我也没有什么可置气的,所以你们该当值当值,不必有什么不忿,更不必有什么顾虑……” 吴迭父子低头表示受教。 祖父顿了顿,端起茶盏喝一口,又看向大房夫妇:“悠悠为何想要音伏令想必你们俩夫妇知道。” 此言一出,伯父与吴悠立即惊呼。 “父亲!” “祖父?” “悠悠?”吴迭听到吴悠的声音,立即转头看向她。 “父亲,女儿早已知道了。” “对呀,若非你为何想得到音伏令。”吴迭恍然喃喃道。 林氏向吴悠招手,等她移步到她面前,怜爱地抚了抚她的秀发。 吴悠握住嫡母的手,后放开,走到厅中跪下,继续听着祖父的话。 “可你不清楚音伏令不仅仅只是能得到任何如愿之事吧,而我之前放任你常去知音阁,一来是想解了你的愿,可当时入宫后却无意得知音伏令其中的隐秘,这却是与所愿大大相违之举。” 祖母趁机道:“悠悠, 分卷阅读113 起来吧。” 祖父则附和着定叮嘱:“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话要望你也要听听,记着。” 吴悠红了眼睛,哽咽道:“孙女记着,一直都记着……”[记着你们的恩情] “傻孩子……”林氏安慰着哭泣的吴悠。 在座除了因读心术而了解吴悠身世的吴渊,吴适被乳母带走睡觉,几位长辈知晓,其余几个小辈对此一无所知,因此吴皓、吴琪姐弟见他们神色异常,担心询问,由林氏解惑。 “悠悠的生母……” 吴悠的生母原是桑兰国人,因故流落至关兴天都,因缘巧合救了大伯,成了其姨娘,原有旧疾生了吴悠后,又缠绵病榻多年,临终前将自己所愿及身世说与吴悠——回桑兰。 “两年之期过,渊儿却成了朝堂官员,还手持音伏令,渊儿可方便带着悠悠去?” 祖父虽清楚吴渊有察色的本事,还是指了指吴悠,恐她看不懂他的意思。 吴渊连忙点头,安抚地看了一眼吴悠。 “明日你跟着你渊姐姐一同去知音阁,见见面,今后如何,自己决定!” 祖父又交待几句,还没待吴渊弄清楚他最后向父母交待何事,李氏就急匆匆的拉着她往苍云院走。 “娘亲,有何事交待?” [当然是关于你入住知音阁的事] 回府前的吴渊还苦恼着怎么与爹娘说起旨意,不料此刻李氏反而表现得对此还很乐意。 “渊儿,你也知道最近与伯父一家要分家,可不知为何,从您祖父竟属意原本年后搬离候府的竟提前离开。” 因为这段时间吴渊耳力不济,他们母女之间的对话,也都以书面进行,因此当母女俩落座之后,李氏念叨着,便蘸着院中面前几案的墨水持笔写下【提前 离府】四个字。 原来方才祖父说的是这件事。 “娘亲了解你的性情,悠儿的事……你只能不扯着,你明日便要遵旨离府,不过娘亲真正要问的是——” 李氏语气更加慎重:“在你接触的几个皇亲中……有你心悦的人吗?” ☆、相见 吴逸原本见夫人拉着女儿说事,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料妻子说出如此惊人的问话。 喝水的手一顿,“噗……”一声呛着了,咳嗽不停。 “爹,你没事吧?” 李氏连忙拉住吴渊的手臂,“你别试图转移话题。” 早已通过读心术清楚李氏问话的吴渊:…… 她只得按捺住不自在,似乎对其问话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娘,你说什么呢?” “我认识的那几个皇亲,谁?覃岳世子、安刑司或者是怀王?” 吴渊哭笑不得:“娘,你怎么想到那去了?” “为娘还不是看如今圣上旨意已下,你有了知音令,今后的择亲人选就那几人,还不如在你认识三个中处出来,不至于到时圣上又有赐婚的打算,只有听命的来。” “不说女儿瞧不瞧得上他们,他们又怎会心许女儿?” 李氏当即反驳道:“怎么不能?” 吴逸在一旁也不以为意。 吴渊听不到,但何尝不了解,试图打消她的主意,“娘亲不知,他们即便再是风华无双,也都不属于女儿,都各有心属之人。” 此言一出,吴逸也不是漫不经心状态了,向吴渊探来,似乎想看出她是不是推脱之言。 李氏点了吴渊额头一下,“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她说着,摇头:“覃岳世子在都城这么多年,从无传过与哪家千金交好,以他世子身份,将来的世子妃必是大家千金……安刑司一样,至于怀王嘛,他长年居于频战的边陲之地,哪儿的女儿家与他来往?” “覃岳世子在都城没有亲近的千金……不代表都城之外没有,再说了边关之地也不是没有女眷!” “都城之外的千金更谈不上结识了,至于边关有也是三大五粗的……怀王怎么看得上……不对,渊儿难道说的是……” 李氏指了指安将军府邸方向,八卦道:“他们中两个谁啊?” “娘,我的亲事您别操心了,我不是还在监察司待着吗?” “在里面又怎样?如今连圣上都不顾监察司的规定,有意向赐婚。”[能不操心吗?我也不是以防万一嘛] 李氏见吴渊一副不容置疑模样:“你说的是真的?” 吴渊点头,想到那个被怀王找了多年的“丫头”。 “呜啊……爹娘,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吴渊打着哈欠,点头。 “你自己也上点心!” 身后李氏还在不弃地叮嘱。 吴渊胡乱应着回玲珑院,今日事情太过刺激,她由着知青、知墨伺候,回了寝室,躺着却一时没了睡意。 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过上三年五载的未婚自由生活,然圣上今日之举,令 分卷阅读114 李氏重新对她的婚事操心了起来,连她自己得过且过心情都变得烦躁起来。 想到李氏说的三个人选,覃岳世子有婧姐姐,想来敬王夫妇那关不用担心,安刑司身份不算为皇亲之选,若成了有波折不说,且他是琪堂姐的心怡之人。至于怀王,通过时日相识,他这个人讷言敏行,是个好“上司”,也是个好朋友,而且目前看来,接近他,对自己的听觉有好处。 他确实是吴渊认识所有人中的好夫婿,难怪会成为天都人众相称赞的对象,了解之后至少对她来说却并不难以接触……也不知能够“戏耍”他的那位丫头做了何事让他念念不忘…… 吴渊醒来时迷瞪了片刻,昨夜胡思乱想,不知何时睡着了,等她睡着了,约莫亥时了。 吴渊醒来抓紧时间洗漱早食,免得吴悠久等。 等到出发,包括祖父母,所有人齐聚一堂,吴适见她露了面,连忙松开娘亲的手,跑到她面前,仰着头拉着她的衣摆,奶声撒娇地问:“姐姐,姐姐,你是不是不在家了住了?阿适想你了怎么办?” 吴渊摸了摸吴适的头,对方一下嘟起了嘴,欲后退的步子硬生生止住了,他看了远处挺拔的吴皓,[看在你以后见不到我的份上,阿适就不计较你摸弟弟的头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少长了多少个头,有没有皓哥哥高] 吴渊听着他的“口是心非”,终于放过他在意的小脑袋,牵起他的手,走至长辈面前,问安后,转到吴悠面前。 吴渊暗暗看了一眼对方比自己更加窈窕曲线,安慰自己,对方由于血统发育比自己出色,不奇怪,自己一瞬的“羡慕”来得太不合时宜。 吴悠的装扮一向偏爱粉色,今日仍是一身粉蓝裙装,不过单幅直缀裙摆,腰间垂落一个白底湖蓝色的荷包,纹花宽带束了腰,双袖百结系带结紧包裹着少女窈窕身姿纤臂,装扮少了平日的少女活波,多了一抹利落干脆。 而她发髻上插着的正是曾在沐氏姐弟那赢来的金玉簪。 姐妹俩告别时,吴渊又试探着以陪伴撑场的原因将吴琪拉上,她想着安之陵应该也会在知音阁,此举为吴琪和对方制造见面的机会,对方或许会期待,不料吴琪在大伯同意之前就回绝了。 她看一眼吴悠,“今日你们去了,抓紧回来。”昨夜她才知多年妹妹的身世,上了心,一心想着妹妹以后的去向。[悠悠情况定了再说吧] “嗯。” 今日是个有雾的天气,寒风虽轻却冻人,姐妹俩裹紧身上厚实的棉质披风,进入放置了火炉的轿内,原本面对到来会面紧张的吴悠被冷气一吹,反而心绪平静了下来。 天寒地冻的,即便马车里暖和了不少,姐妹俩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 到了知音阁,认出吴渊的福管事,连忙前头领着带入上次吴渊过来的那间房中,果然除了圣上旨意中提到的几人,房间中坐满了吴渊熟识的几位。 吴渊将身后的吴悠拉到身前,对沐氏姐弟道:“清姐姐,这位便是我的堂妹。” 沐清对于她没有拘礼喊公主、王子的举动十分满意,听到她的介绍,立即微笑应着,打量近前的姑娘。 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发髻上她最熟悉不过的金玉簪,瞥一眼弟弟,果然对方也注意到了。 吴悠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将簪从发髻上拔出。 “原本这支簪,便是我侥幸得来的,却不料是公主王子的。” 沐清并没有接他手里的簪子,可是一旁的沐槐再也忍不住,主动向前,期待问:“你真的愿意把簪子给我们?” 沐清歉意道:“希望别见怪,原本这支簪子,准备留作,作为我们妹妹的礼物,意外被你赢取,得你喜爱便是不错的结果了。” “你们的妹妹?” 她坦然解释道:“我们姐弟,这次来关兴,找的人按情份来说是我们的表妹。” 吴悠收回簪,看着这么精致的簪子,它正适合十多岁姑娘家的装饰。 “殿下,很想找到您们的妹妹?” 沐清见她慎重一问,不由一怔:“当然!” 她继而道:“我们那个妹妹,原是我父王义妹之女,我们虽没见过她,但幼时时常听父皇收到的信件所得,我们的姑姑到了关兴天都城,嫁予了天都的官员,做了娘,且母女俩长的像。谁知多年前突然音信全无,后来才有消息知道姑姑已然逝世,父王如今甚是想念之下,便起了寻找侄女念头,才有了我们一行。” 吴悠将簪重新插在了发间,沐槐奇怪看着她,不想对方听了话却收回归还的打算。 只见她从腰际的荷包内拿出通透玉脂指环。 “你怎么会有这枚玉环?!”沐槐看到她手中之物失声道。 玉环说是指环,倒是不符合,因它仅堪堪有少女小拇指粗细,且环上以一条细银线穿过,倒像是一条项链,但吴悠并没有戴在脖子上。 沐清看清之后沉默了。 一旁的吴渊见他们神色有异,对吴悠道:“悠悠,说说吧。” 分卷阅读115 吴悠:“这枚玉环是我生母的遗物。” 沐清姐弟同时将自己身上携带的玉佩拿出,合在一起,接过吴悠递过的玉环,在众人的目光下,将玉环上端凸起一端对上一扣,整支玉环就完全嵌入两瓣玉佩中间的空隙。 “殿下、世子。可融我们几位单独谈谈。”沐清转头向易匪征求。 易匪点头,其余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吴渊向吴悠点头安抚后,跟随着易匪身后出了房门。 当房间只剩下三个人时,吴悠坐下后,沐清姐弟不约而同地询问:“你的母亲是桑兰国人?” “你是姑姑的女儿?” 不用吴悠回答,姐弟俩也知道了,玉环的存在说明一切,况且这位妹妹的面貌上已与那位“姑姑”有许多相似之处。 吴悠话已说了,也没了迟疑,她点头承认。 “是。” 沐清:“悠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吴悠点头,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扭紧裙料,“公主不必客气……” 沐清:“悠妹妹,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沐清注意到她紧张的小动作,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一时太过突然,想了解你的处境,你愿意去桑兰吗? ” ☆、愿与自由 门扉将外面的冷气完全隔绝在外,炉火正旺,但吴悠还是不由自主双手交握,以图更暖和些。 对于沐清的问话,吴悠并不意外,她点头道:“我已做好准备了。” 她长舒一口气,平静地介绍自己,“我长于宣武侯府,即便是庶女之身,却从未受过委屈,嫡母长姐待我更是妥帖厚爱,若没有娘亲嘱托或许我会曾不会想过离开宣武侯府,但我深知娘所愿,如何不放心上,从娘去后,我就在等这一天。” 吴悠此时似连心中都温热无比,松开交握的双手,扬起灿烂的笑脸:“而宣武侯府他们支持我。” 沐清握上她的手,“当年姑姑在桑兰遭人陷害,父王势弱,无法护得姑姑,你可怪罪?” 吴悠摇头道:“我听娘提起过,当年之事,桑兰王……舅舅危机四伏,能助娘安全逃离桑兰已是不易之事,娘临终前嘱咐我……有朝一日代她回桑兰,就说明她并不介意当年之事。” “父王听了必会安心的……”沐清高兴道。 吴悠:“我有一问——既然有玉环的存在,殿下怎么不以此来寻亲?” “这又是一番故事了,父王曾从姑姑那儿得知,姑姑丢了玉环,而这玉佩、玉环表面来说是我们王族亲缘关系认证,只有少数人知晓它却与桑兰所属之物有关。即便父王认为姑姑不会将如此重要之物丢失,是迫于不得已原因才故意谎称的,但也担心真的丢了的玉环重现于他人之手会引起变故,所以找寻妹妹之事才以面貌、身世为线索。” “对了,还没介绍呢。”沐清看向弟弟,“这是我的弟弟,你们在知音阁应该见过,叫沐槐……” 此时另一间知音阁的雅室内。 覃岳世子鼓着他那张娃娃脸,按捺不住问吴渊:“阿渊,你这个妹妹什么来头?竟与桑兰王族有关系。” 易匪打断他的聒噪,对吴渊道:“你这一招就解决了桑兰和亲的事。” 吴渊抿一口茶:“我也不过顺手而为,可不敢居功,倒是三哥……准备如何解决怡王妃候选及圣上赐婚的意思?” 涉及此事的覃岳、陈思婧也闻声注意。 “这事也就是个音伏令的问题……把你的音伏令给我。” 他说得轻巧,有什么巧妙的办法?吴渊忙将音伏令给他。 对方接过。 “呜……呜呜……”吴渊听到动静转头望去,只见覃岳要说什么,安之陵却紧捂着他的嘴,防止他出口说话。 吴渊皱眉:“有什么不妥吗?” 安之陵与陈思婧立即摇头否认,自以为避过吴渊打量,暗暗向覃岳示意闭嘴。 吴渊问着,她将从进入知音阁能听到声音而避用的读心术开启。 [阿蒙难道要自己娶了阿渊] 吴渊:!!! 她震惊于听到的心声,立即越过拦阻的义兄妹俩,奔到覃岳面前,睁大眼睛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神态:“世子,你所言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殿下有娶了我的打算!”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样,兄妹俩立即像被锁定了一样,迟缓地放下捂嘴、拉臂的动作。 “他可一句没说的出口?” 身后的声音沉沉,吴渊恍然回神,回首,易匪立起身,目光灼灼盯着她。 吴渊努力崩着脸皮,眼神不去闪躲他的目光,“三哥不要小看我的能力……你应该解释解释为何要了我音伏令吧?” 她让易匪没有追问,可房内其余几人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问话也是一头雾水。 吴渊发觉他们将要追问,率先发问:“婧姐姐,看来你们也清楚,就不必只瞒我一人了吧! 分卷阅读116 ” “阿蒙这是你们俩的事了,我们就不掺和了。”安之陵想带着人出去。 “你们不用离开。”易匪对上他们疑惑的目光,退回座椅,“不想解决你们自己的事了?” 覃岳忍不住:“阿蒙你已经想到怎么将阿婧从怡王妃候选中排除了?” 他还以为,解决了吴渊问题,想不到这么快有了主意。 “圣上的所拟的怡王妃候选之人也不是都准备赐婚,毕竟赐婚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据我所知,所有的怡王妃候选之人也都是正逢说亲芳龄,其中大半为有已订亲的官女。” 陈思婧疑惑道:“那她们怎么甘愿?” 安之陵笑道:“你以为所有关兴女子,都有你独立之心,将她们列入候选,大多甘之如饴,会为她们其身份添一份“皇家入眼”的荣光的事,她们自然领受。” 吴渊想起自己的堂姐,瞥一眼安之陵,道:“我们总不能将剩下所有候选人找到心仪结亲者吧?我堂姐也在候选当中呢!” 安之陵:[那个女子……] 听闻心声的吴渊一惊,难道堂姐和安大哥发生了什么? 易匪见吴渊一副出神的模样,想到其方才的失言,狭长的眸微眯,瞳孔暗潮涌动,像发现了其中有趣的事,将嘴角上扬的弧度掩藏在茶盏之后,瞬息掩了神色,摇摇头:“当然不必如此。”他瞥一眼覃岳、陈思婧二人,惹得二人羞恼相对,“阿婧不必担心,只是阿岳你该和敬王禀明态度了。” 覃岳、陈思婧对视一眼,点头。 易匪又瞟杵着的吴渊终于回神,看向其他人:“其他的关键还在怡王!” 安之陵道:“若说之前,因怡王性情,圣上、皇后还可能收回成命,可现在圣上是打定主意为其主婚。” “阿渊!” “啊?……哎。”吴渊听到声音下意识答应后,才发现易匪复又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我见你方才“察色”很是厉害,该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察色”二字或许是吴渊心虚,总感觉他咬得很重,“你去怡王是否有心仪的王妃人选。” “想必到了他跟前,你只要问上一句,不用他说,你就知道他心里的答案了。” “呵呵,三哥过奖了。”自己失言在前,连否认都不行了,吴渊敷衍着受着他的赞赏,只得道:“若是怡王没有人选又该如何?” 然旁边三人想起方才被自己忽略的事,皆目光炯炯盯着吴渊,陈思婧慢悠悠晃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轻佻着挑起她的下巴:“渊妹妹,你知道的太多了,可不能撒谎哦?” “哦”音拖长,她挑眉看向易匪:“易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易匪拧眉与覃岳同时出声:“阿婧,不要闹了。” “哦。”陈思婧立马恢复正经模样,好似方才那瞬间不是她一样,而吴渊还保持着下巴被挑起的状态,处于满脑子“发生了什么”的懵逼之态。 半晌恢复过来的吴渊,面对着就是三堂会审的局面。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之陵:“阿渊,你总要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即便有阿蒙所言,也要让我们三人好确定你真的能够获得怡王心中正确的人选?” 覃岳:“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陈思婧:“渊妹妹还有如此本事不说,失去听觉后,或许我也就不会如此担心了。”她那委屈的模样似乎怨怪她,明明有克服听觉带来的不便的交流本事却仍眼睁睁的看着她担忧不理。 吴渊:……一个个都是戏精,当她不知道一个个“挖掘”秘密的看官心态? 不过吴渊意图将他们思绪转到正事上来,奇怪道:“为何你们笃定怡王心中一定有人选呢?竟然三哥有方法应对,我们是不是没必要在此入住了?”对之前她的疑惑忽略个彻底也就罢了,怎么感觉只有她一人在干着急? 安之陵无奈:[不说给你听,你是不会说说自己的事了] 随后他一向严峻的面庞看向易匪,不由浮现彼此意会的笑容,“住还是要住的,至于怎么住,就不是圣上能控制的了。” 易匪对吴渊解释道:“知音阁房间众多,明面上还是我的属业,且最近阁内少不了大大小小的赛事,若有兴致的人入住了知音阁,其中恰能凑上那么几对王妃的候选之人,即便怡王找不到自己心仪的,有阿岳在旁鼓动,若要成全她们另有良缘,他没有不乐意的。” 吴渊睁目结舌,“这会不会太乱来了?” 又迟疑道:“不过这样好像没我帮的上的吧?” 陈思婧笑道:“我们总不能乱点鸳鸯谱吧?有了你的能力,能助我们在桑兰一方回去之前尽快将所有的事解决。” 这么多年,他们即便天隔两方,但只要在一起,默契就自然产生,另一个有什么目的,开个头,另一方就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现在其中包括了她。 分卷阅读117 吴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贪玩”挖的从知音阁到天都城外的那条地道,看着他们的一张张面容,瞬间了解了这些“天之骄子”的心态。 他们是尽自己最大束力,为自己争得最大的自由。 而现在她要为他们或者自己的自由,坦白自己拥有读心术的秘密吗? ☆、循循善诱 房间的静默在蔓延,吴渊耳边听到窗外墙角的风“咻咻”地响。 除了读心术对其无效用的易匪,其余三人心思一目了然。 覃岳见气氛僵持,往门边走几步。 ”我去看看安排的房间?” 吴渊抿一口茶水,润润干燥的唇,在几人的注视下,看向覃岳。 覃岳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令他觉得害怕,轻轻松松道出她所想,“世子,想要去找福管事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婧姐姐旁边?” 不久便将有许多人入住知音阁,一般而言,福管事必会将男女分开,注意些礼数。 此言一出立即有两束目光从吴渊身上转移到覃岳身上,但还剩下一道还紧盯着她不放。 吴渊弯唇对他敷衍地笑一下,便移开目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陈思婧见覃岳停在门边门也不开,一副心虚的模样,知道吴渊说中了,瞪了他一眼,转回头羞恼对她说:“渊妹妹,莫要胡扯!” [我们俩的事还不知何时能定呢?] 吴渊一副懒得拆穿她的模样,神秘兮兮:“婧姐姐不想知道安大哥是否遇到了未来的嫂子的人选?” 陈思婧瞬间将自己的那点羞窘抛之脑后,兴致高昂道:“这你也清楚?” “莫要胡扯!”安之陵与陈思婧同时出声,不过他脱口而出的怒言与陈思婧方才一样。 安之陵见自己露了虚,起身到覃岳身旁。 “去见见福良。” 吴渊不依不挠:“安大哥,不会也要找找福管事,确定一下曾帮你的是哪位千金吧?” 吴渊知道自己当下所为实为讨人厌之举,但她还是选择说明白。 她郑重道:“现在,你们相信我有能力保证了吧?我希望你们只要知道若候选人中有意愿另图他人结亲,他们所想逃不过我的眼睛即可。”意思也就是没必要定义她到底有何本事,它又从何而来。 她说至如此境地,被揭穿的三人还能如何追问。 覃岳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之前奇怪的部分,他指着易匪。 “那他呢?”覃岳对她的区别对待很是不满,“……那阿蒙呢?他有何秘密,你为何不说!” 吴渊不料他竟突然发现其中漏洞,委屈道:“二哥,三哥还是我监察司的令监呢!我可不敢以下犯上。” 事实上,对这位独一无二的读心术限制人物,她是无可奈何,而自己所言不过是推辞。 吴渊见他们似在考虑接受她的借口,趁机追问:“三哥,你该坦白你的打算了吧!” 娶她是何意思?还和音伏令有关? 覃岳见他们二人僵持,对身后二人轻声道:“我们是该出去看看福良给我们安排的房间了吧?” 虽然他更想留在这里看热闹,顺便追究一下阿渊揭穿他们秘密的问题,但阿蒙刚为阿婧候选的事提出了办法,还是先撤再说。 他向易匪投去一抹“我是为你好”眼神,又暗瞥一眼吴渊。[若是阿蒙不坦白,她通过我们反应晓得你的心思,不是怪罪我们身上了吗?] 想到这儿,他忽觉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但不容他细究,就被随后跟随的兄妹两人合力推出了房门。 吴渊:…… 一旁的三张案几上只剩下三杯残茶,已不见方才停留的三个身影。 炉火燃烧正旺,偶有传来“噼啪”声,惊扰室内的安静,案桌上镂空的芙蓉花型香炉升起袅袅清雅的檀香。 它渐渐抚平吴渊紧张的思绪,似乎也给了易匪回应的心情。 易匪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起身背对着吴渊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房间透进一束青白的光亮,冷冽的风也立即渗入,驱散了房间的香气。 房间燃烧的火烛似乎也受了影响,光影左右摇摆。 易匪立在窗前转过身,刀削般冷淡面庞面对吴渊,嘴角却勾起一抹和悦的笑:“阿渊你初来监察司时,对我避之不及,而如今阿渊的胆子如今大了不少嘛?” 吴渊:“我……”那时知道你是读心术的限制人物自然避之不及。 然不知为何,却无法坦然说出。 易匪并不介意她承认与否,继续道:“我想想是何时变的呢?哦!对了,是我诓你“同病相怜”之后?亦是你习惯称我为兄之后?亦是你发现接近我能够让你听觉恢复之后?” “三哥……你生气了?”吴渊觑着易匪的神色,忐忑道。 易匪摇头,他如何生她的气。 见她因此松了一口气,才循循善 分卷阅读118 诱着:“阿渊你想知道我为何要了你的音伏令,那我且问你——可心仪过谁?” 音伏令在他长指中翻来覆去,似怎么也脱不了他的掌控。 吴渊见他把玩着音伏令,听到他的问题,脑海下意识闪过接触过的几位公子,缓缓道:“应是……” 易匪转着音伏令的动作顿了下,在听到那声轻脆的“没有的”三字时,那根系在令牌上明黄结穗重新在空中划起了弧度。 吴渊猜疑道:“要我的音伏令于此有何关系?” 易匪直言不讳:“谁拥有音伏令,则代表此人将必与皇亲王室中人结亲,而我身为异姓王,也可以说是所有获得音伏令的夫婿人选之一。” “我交给你音伏令时,曾对你说过不得随意处置音伏令,但依你当时情况想想,你当时不是将此言当作显而易见的赘言,便是受失聪所扰,而忽略了过去。” 吴渊连忙点头应和,可不敢说自己曾将音伏令给吴悠“赏眼”一番。 易匪见她乖顺的模样,离得其座椅更近一步,将她刘海往耳后拨了拨,露出那双灵动的眉眼。 吴渊在其动作时,猜想对方是否发现了什么,倒是忘了闪躲,发觉眼前的面容靠近了,就立即垂了相对的目光。 紧张的心跳声中,只听易匪低沉磁性的声音温柔地响起:“阿渊,但你不知,一旦皇家之外拥有音伏令者交予皇家中人,则代表其结亲则由对方选定。” 吴渊震惊抬头,望向那双暗沉如墨的双眼,似乎其中有什么吸引着她沉浸其中。 “你想的没错,我要了你的音伏令,便是希望最终选择我!” 不是由他决定,而是选择他! 易匪:“你先不用急着否决。” 吴渊还惊于他所言,到底答应他的要求,没有反驳。 易匪执壶为她仅留底的茶水续上半杯,待为她拿了一块翠玉糕放置于面前碗碟,才道:“阿渊,除我之外,还有人知道你听觉没恢复吗?” 翠玉糕面皮做得碧玉剔透,连带冷漠的空气似乎也沾染了绿的朝气。 引得吴渊感觉肚子也在叫喧,她毫不客气拿起碗碟上的糕点,听到易匪的问题,吃着糕点含糊道:“有啊,祖父知道啊。” 往碗碟中加糕点动作顿了一下,看向她:“也就是说除此之外仅我一人而已?……快要吃午饭了,少吃点糕点。” 吴渊“嗯嗯”应着,也不知应着哪个问题,吃糕点有点噎,她将半杯茶喝完,正欲填杯,易匪压着壶盖,对她摇摇头。 好吧,待会儿吃不下饭了,吴渊缩回手,补充道:“若是三哥未与婧姐姐他们打过招呼的话。” “国宴之中的会面我未告知他们。”所以计划恢复听觉的事仅他一人而定。 “你既一无心仪之人,二仅我知你听觉恢复真相,如此,那我再问你,能帮你听觉有谁?”易匪一字一句问出口,已想到对方会如何回答了。 吴渊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仅三哥一人而已。” 这一回答对于易匪来说是意料之中,而对于吴渊自己所观,却含着庆幸。 自己听觉只有在易匪身旁才处于有感知状态,而对方恰巧是读心术限制效用人物,若之间没有联系,那她也不必依赖于接近对方了。 而有读心术限制只有怀王一人便够了,越少越好,换言之,越少能影响吴渊听力的人,吴渊出现听觉无法恢复的状况可能就越少,这对于如今“昭告天下”听觉恢复的吴渊不利,但若要吴渊选择她无法读心的人数与能在某些相遇情况下帮助她听出周围环境声音人数,她宁愿选择前者。 后者情况出现,那会让她有受制于人感觉,但受制于一人总比受制于多人好,况且她不能保证其他人和易匪一样值得信任。 易匪三问,她若还不明白何意,也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了。 吴渊起身面对易匪一揖礼,郑重道:“三哥,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人选,若三哥愿意,是我之荣幸,但阿渊不同意。” 易匪淡淡道:“是吗?”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吴渊轻舒一口气,才敢追问:“既然可以从怡王入手,何必麻烦,还要解决其他人的亲事,我的亲事不就可以忽略过去?” 易匪微微一哂:“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认为,在这过程中,圣上他们对于我们的举动会无动于衷?……况且,你属于明书于旨的人选,若非有不可强求的选择,圣上会准奏?” 吴渊想起宴上敬王夫妇的打算,脸色一白。 “三哥……可知圣上有将我许给覃岳世子的打算?” 易匪脸色一变,“你……”何时得知?实否? 但所问还有何意义,既前有度心之能,后于宴间探,知道圣意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他忍住脱口问其误时耽言之罪,起身拉开房门,不待门外几步远的福管事向前来,扬声吩咐:“宣世子等人前来。” 话毕就“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分卷阅读119 福管事站在不远处,听到主子的声音,回首只隐约见到闪现门扉后侧颜。 瞬时的露面,也没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主子分明面带犹豫! 即便主子前几年找寻那个“丫头”时,面对杳无音信的结果,他也没对对方是否真实存在有过丝毫犹豫。 这次是什么事触动了主子的心神? ☆、知福 福良一边疾步通知世子,一边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唯恐阁内某个耳尖倾慕主子的突然冒出来,大声宣告自己听到似怀王殿下的声音,而造成闻风而动的围堵局面。 一室之内,易匪在吩咐完福良之后,便将室内透风缝的那户窗户合上了。 吴渊发现从易匪开门到关门的一连贯动作之后,他好似又恢复成一向淡漠的模样,不对她所说发表任何看法。 周围安静了些许,却有些压抑,好在这样的氛围持续并不长久,在吴渊忍不住又吞下一口糕点时,门就被打开了。 “阿蒙房间都已安排妥当,怎么了?” 覃岳入门发现他神色有异,止住话头关切道。 易匪直视着覃岳,“今日,便去向敬王面前坦白你们二人的事。” 安之陵蹙眉:“怎么如此仓促?父亲那边……” 关兴朝有个约定成俗的规定,长亲佳先于幼己立室。 希望遵该序的陈思婧有些忧心,她这趟回都仍不想明确与阿岳的关系,便是如渊妹妹所言,因兄长多年未遇心仪之人所忧,其次尚有一点,便是尚未告知义父,实为不孝之举。 覃岳感觉此举突然,不由思虑“未来丈人”会否看得中他,紧张自己是否有作为其女婿的资格。 易匪见他那“矫情”姿态,不以为然:“不必担心,前段时日我与安叔通信时,暗示了你与阿婧的关系。” 覃岳与陈思婧半口气不上不下,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惶恐,彼此却明白结果——安叔已经知道他们俩的事瞒不了多久。 安之陵追问:“到底因何如此?” 易匪表情沉寂,漠然不答。 吴渊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不知他思量何事,不言明她知晓的圣上意图,只得接过话:“安大哥有所不知,可能因我有音伏令,圣上及敬王他们,存了撮合二哥与我的念头并有意颁旨。” 有意颁旨,便是不仅对此想想而已?! 覃岳指指自己,又指一下吴渊,匪夷所思,说不出话来。 易匪脑海闪过“无稽之谈”四字,他嫌弃地放下杯中已冰凉的茶水,只觉得口舌间原本清甜润肺的茶水苦涩难耐,“嘁”了一声,余光瞥见吴渊又要入口一枚糕点,皱眉拉响身侧的铃带。 铃音未落,门前便出现福管事的身影。 “备膳!”易匪挥手吩咐。 “是!”福良发觉主子仅仅吩咐此事后,思量着瞟一眼滴漏,正欲退出。 “等等……”易匪如愿瞥见吴渊放下糕点动作,补充道,“备席‘八仙宴’来此。” 福管事心中暗自惊奇,再不敢耽搁。 易匪吩咐完似不在意吴渊惊喜的目光,向覃、陈道:“你们二人吃过饭,便去与敬王说明,免得圣上已拟好旨意,耽搁了。” 二人点头后,他才对吴渊状似补充道:“今日你堂妹来此认亲,公主及王子新至,我这个东道主可不能失礼!” 吴渊对他贴心的举动很是受用,忙不迭点头,不管是为了悠悠认亲还是招待沐清姐弟,横竖她今日可以一饱口福,尝尝“八仙宴”了。 片刻后,吴渊见到吴悠,她眼角微红,已经与沐清姐弟私下兄姐妹地称呼了。 知道今日有口福吃“八仙宴”吴悠表示很惊喜,待听说了吴渊转述易匪的原因,意味不明道:“哦~怀王殿下真体贴啊” 吴渊敲敲她额头:“胡思乱想什么?我问你,打定主意了?” 吴悠面庞闪过一丝挣扎,眼神却坚定:“我必要走这一趟!” 吴渊点头:“你愿意以和亲身份去?” 因吴悠之母当年离开涉及桑兰政务,此去不好表明身份,和亲是最好的方法。 吴悠笑道:“渊姐姐,不必担忧,我见了沐槐,感觉他作为夫婿也不差哪去?”沐槐是一国王子,身份自然比自己贵重,或许还是她的造化。 此话正被她们身后的沐槐似听见了,他走向前来经过吴悠,“哼”一声,打量一下吴悠,道:“你也不错!” 话落便大步先进了饭厅内。 “哎?”吴悠跺脚,对吴渊道:“我就仅仅不错?”不待吴渊回应,就追了上去。 吴渊:……这一副打情骂俏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身后传来易匪的声音,他不知何时走至她身后,神色颇为认真。 吴渊低头:“我……”会考虑的。 若说之前她选择拒绝,还会觉得情有可原,但从对方知情与助自己听力的“唯 分卷阅读120 一性”,到对方听说“圣意的撮合”态度的严肃性,向她说明了,此事由不得她耽搁。 易匪拍了一下吴渊的发髻,看不见她低首的神色,道:“先吃饭。” 吴渊抬头轻“嗯”一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 进了一间独立用餐饭厅,桑兰姐弟上座,吴渊坐在易匪与吴悠之间,对面是安、陈、覃三人。 “早就对云宾楼的八仙宴有所耳闻,多谢怀王殿下款待!” 只见圆桌上拼盘、热菜和热汤俱全。拼盘造形生动别致、工艺精巧也就罢了,热菜也是色香味俱全,不遑多让,其中甚至不少这个寒季少见的食材。而热汤以海参、扇贝等八种海鲜加鸡汤制成,还未起筷,其中鲜美之味便已往鼻孔里钻。 易匪拱手道:“公主过奖了。” 二人落座起箸。 知道包括云宾楼内所有“云”字招牌中有一份属于易匪产业的覃岳嚷嚷道:“你们就不用客气来客气去的了。” 话落他眼疾手快将以红荷瓣为底的一只晶玉虾仁夹入陈思婧碗碟中,“阿婧,快尝尝。” “好。”陈思婧微微一笑,礼尚往来夹了一道对方喜爱的菜式。 吴渊:生活处处有狗粮…… *** 八仙宴果然美味,待吴渊吃饱喝足,“瘫”在椅座上,只听易匪催促覃、陈二人:“你们该去了。” 覃岳咽下一口鲜汤,意犹未尽:“别急着赶我们俩个走啊,容我稍坐……阿蒙,你今日如此大方,竟然安排八仙宴?” 见他不理,又对吴渊揶揄道:“阿渊你对阿蒙的打算怎么看啊?” 或许他的眼神太过露骨,来回看着易匪、吴渊二人,引得桑兰姐弟与吴悠也一头雾水地看过来。 吴渊将清拭的绢帕一放,“世子……是否需要说说自己的秘密……抛砖引玉一下?” 覃岳:……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的秘密,但对方会呀! 奈何不得,他恨恨瞪一眼坐在其侧事不关己的易匪:“阿蒙,望你以后不会‘’自曝其短!” 阿渊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以后若是阿蒙对其有一丝“隐瞒”,如何逃得过她的法眼? 想到此,他不由对将来预见场景幸灾乐祸……他眉间一皱,脑海划过曾出现的怪异之处——咦?不对!他想起之前阿渊还是通过他知晓索要音伏令之举有异,但既然她有能力,为何没有主动先一步在阿蒙索要时得知? 吴渊自觉“吓”住了覃岳,便未再“读心”,对覃岳一番疑惑自然不得而知了,却想起今日的妄为。 她举起面前的清酒,起身对对面三人,歉意满满:“小妹今日多有唐突,望兄姐海涵,小妹先干为敬。” 话毕,吴渊举杯饮尽杯中之物,易匪接话道:“既然抹过此事,你们该知晓事情轻重,莫要传言。” 覃岳对身旁的陈思婧嘀咕一句:“护犊子!”便再没多言。 吴悠有心知晓渊姐姐与怀王发生了何事更亲近了些,却有眼色发觉事情好似解决了,只默契地与桑兰姐弟置身事外。 众人皆已停箸,易匪又对沐清道:“阁内已安置好公主、王子厢房,休息之后还要劳烦公主及王子进宫,面圣陈情。” 沐清姐弟颔首:“义不容辞。” 吴悠的身份,或许圣上会想到,但沐清姐弟不会挑明,双方将会处于“心照不宣”的境地。 进宫为请旨,按桑兰与圣上之前商议的那样将吴悠封为“一国公主”,一来方便她以此身份代表关兴解决与桑兰和亲之事,二来为她提供被人揭穿其母身份意外的情况下的一层保障。 吴悠则先回宣武侯府,静候旨意。 吴渊对吴悠吩咐一番,吴悠点头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她目送吴悠离开知音阁,轻舒一口气,琪堂姐该会没理由借口拖延入住知音阁了吧! 琪堂姐未在明旨同意入住的知音阁中,前忧悠悠之事,现在此事将要尘埃落定,她叮嘱悠悠再回去“恐吓”加“如实转述”一番如今情况,体贴人心的琪堂姐必会担心因自己没有入住知音阁而产生的后果,主动前来。 未过多久,沐清姐弟一同进宫,而覃、陈二人也一同去往敬王府。 不说,姐弟二人如愿请旨,覃、陈二人告知敬王夫妇他们俩的事情,很是震惊。 他们一直以为,陈思婧多年一直逗留关外,今年又与阿蒙一齐回京,还想着他们俩有何牵扯,待说清了自然乐见其成。 吴渊畅想着一切顺利进行,转身回知音阁。 “哎呦!”只感觉一个重物撞来,她后退几步终于站稳,才发现一个穿着知音阁仆厮的统一服装伙计。 面白身细,一副干瘦身材的模样远没有知音阁其他仆厮的壮实、稳健。 “对不住、对不住,小主子!”赔礼的声音都有些细弱。 只顾及低头跑路知福发现自己竟冲撞了吴渊,忙不迭道歉。 分卷阅读121 “不当事、不当事。”吴渊摆手,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还以为怎么伤她了呢,一时倒忘了询问他对她的称呼原因。 ☆、丫头 福管事刚处理好主子的住处,回到前阁的厅堂就听到动静,喘着声来到厅堂口,见景不由分说扭住知福耳朵训了一顿,才对吴渊拱手道:“吴察使,这小子做事毛燥,冲撞了您,老奴代他向您赔不是。” 知福被管事的教训,委屈地耷拉着脑袋,模样很是挫败。 吴渊见他可怜兮兮模样,觉得这个小厮模样很是可怜可爱,不欲追究,忙退后半步不受福管事的礼,又听他自称老奴,受宠若惊:”福管事客气,小使无碍。” 怕他还要追责,吴渊环视一圈,岔开话题:“福管事,殿下在何处?” “回察使,主子回后进院住所了。” 吴渊点头:“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福管事拱手带着知福离去,吴渊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等等!” 对上福管事疑惑的目光,吴渊看着知福:“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知福眼睛中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茫然地摇摇摇头。 吴渊点头,猜想自己可能产生错觉了,点头别过二人,去了后院。 知福看着那个美丽的身影走了,拉扯着福管事的手臂:“福伯,这位姐姐我好像见过,只是我记不清了。” “你方才摇头,不是说没见过那位,是说自己记不得了?”福良试探道。 知福嘟起嘴,念叨道:“福伯你不是知道我记性不好,不过我刚才叫她“小主子”了,叫得对吧?能不能不要告诉主子我做错事了,若不然,他又不同意我到前阁来做事了。” 福管事摇摇头,无奈着点一下他的头颅:“小丫头,你这记性!” 知福吐一下舌,笑起来,赫然是个男仆装扮的姑娘。 福管事见她无邪的笑容,目光中划过一丝怜惜,知福或许不知为何要称那位为“小主子”,他作为知音阁的管事却一清二楚。 知音阁起于敬王妃,却发于主子。即便主子长年在外,未亲自接手管理,也能令其屹立天都,不是依音伏令而是赖于功名利禄。 因有圣上所定的音伏令才令知音会参与者趋之若鹜,但主子接手后慕名知音会其他所获的人却是更多。 音伏令所求名声最响,是因得它光途径就令大多数者望而却步,即便过了重重难关,只要定下音伏令通行的圣上一句轻轻巧巧的“不行”,也是前功尽弃,反之,只要入了圣上的眼,一句赏,便轻而易举。 没发现众多本求“音伏令”的最后都退而求其次了嘛,如今得到音伏令的前仅一位敬王妃,如今便是吴察使了。 但音伏令的存在不足以支撑知音阁,因此衍生了更直接的“功名利禄”。毕竟音伏令所求者不过百之一二,求监察司候选之格却有十之七八,剩下欲得资财者更是不胜枚举。而这些通过主子的只言片语,全拜“丫头”所赐,称一句“丫头”为“主子”也不为过。 这声“小主子”在开始找寻“丫头”前,就留着了,直到他上交吴氏亲自参与上回知音会后的留存的稿纸后,主子就突然明令阁内上下要称其“小主子”的那刻起,就证明此称有了归属。 只不过主子却又不准他们在其面前漏了声,只除了当初接手知音阁后带来的知福。 ** 吴渊自从上回从城外地道,到达此处,便知知音阁后院占地颇广,且是复式的。 而她从知音阁前门要到达易匪住处所在的院落,需先直上知音阁三楼,由后红梯而下。 紧邻知音阁楼的后一块空旷之地和两幢建筑,形成一层后院。 左侧是为不在天都城内安居的知音阁仆工婢女提供的住处,右侧为参与知音会外来人员提供的安置之所,据说也是此次可能入住“怡王妃候选”的房间。至少吴渊经过时,从表面就觉得房间格局不错,不会怠慢那些闺秀千金。 而沿着铺就于左右建筑中间的青石小径再穿过月亮门到达的整个后院才是安排吴渊住所所在。 而易匪及将要入住的沐清姐弟也在这里。 怀王府离知音阁距离不过一刻左右的时辰,又是新居,本不必非要待在知音阁,但易匪觉得安排在此,行事便宜,好在知音阁后院中一直留有他的房间,房间并没有在、院正中的主位。 吴渊行至易匪门前,在心里过一遍自己想说的话,抬起手又失了敲门的勇气。 踌躇了一番,还是决定再等等。 紧闭的门扉后,易匪看着门前的身影离去,轻舒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对方也探查了他的心思,才会在他诱导说出自己是唯一可帮她之人时,左顾而言他。但自己向她索要音伏令之时,对方却未有一丝迟疑,且接触了阿岳才知我意图时的惊语,足以推翻了他的猜测。 随后阿渊向阿岳解释为何不说自己秘密时,他却发现,阿渊说了谎——她不是 分卷阅读122 因自己身份而避讳。她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有探查自己心思的意图却间接从他人获知。 敢做、想做,却未做,那结果便只有——不能做! 易匪食指敲击着书案,“噔、噔……”一下又一下,自己该如何,再次主动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是等着这个迟钝的丫头自己开口?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门外传来福良的声音。 “主子,老奴有事禀报。” “进来。”易匪神色不变,径自坐于书案后持笔而书。 福管事步入房间,行至易匪端坐案前一丈之地,低首下揖礼毕,方道:“主子,小主子在阁厅遇到知福,问了知福一句话。” 易匪对于福良称呼吴渊的称谓没有一点奇怪,自然地询问:“何话?” “小主子对知福言: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她对知福回应的反应如何?” 知福的反应,本就在他们预料中,主子直接关心“小主子”更让福良心中的猜疑重了一分。 “并无追问,只不过……不过知福否认的是她不记事,却非见过小主子之事。” 易匪对他的疑惑没有解惑的打算,只淡淡表示:“知道了,下去吧。” “是。”福管事应着,却没有移步。 易匪抬头:“还有何事?” 这些年,就连“不记事”的知福都知道主子在乎“丫头”,遍寻踪迹,如今正有主子唯二异常态度对待的吴察使,他能不起疑吗? 福良不知主子与“丫头”发生过什么,只知知福也存在其中,原本能够从知福那得知一些情况,也好帮助主子早日找到“丫头”,可知福的“健忘”之症将一切都抹了。 且遇到吴察使后,主子已经很少去找万通先生了,由不得他察觉吴察使是那位“丫头”,是当称“小主子”的人。 只不过…… “主子,安插各地的查人眼线要不要撤回来?”查人所查何人,当然是“丫头”,其实福良更想问‘小主子’可是主子苦寻的‘丫头’?若是,怎么不撤眼线呢? “命他们留于原位掌管产业即可。”人都在身边,便不必进行下去了。 “是。”福良得到准话,躬身而退。 易匪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终是跨出房门往吴渊房间而去。 *** 吴渊从易匪房前经过回了福管事为她安排的房间。 不愧是知音阁,这层后院的规格更大,房间卧、书一体,上卧下书,进门小厅待客闲坐。 与前院相比就像现代酒店的标准间与豪华套房的差距。所以此院不过三幢如此格局的复式楼阁。 吴渊上了楼,卧房窗有两扇,前后各一,前扇对着前院,不过相隔的月亮门围成一墙,墙边栽种的绿竹,阻隔了前后的视野。后扇打开,吴渊才发现竟还有一池清浅的湖,湖上更是一方亭。 若说她参与知音会时,发现知音阁横跨两街,那么再加上吴渊所见的后院楼阁建筑,远不止三街。 吴渊暗自感叹一番怀王的荣光,不管其中有多少是他亲自挣来的,还是永熙帝恩宠赏赐,但作为关兴唯一的异姓王,众所周知的风华无双及高情远致的人物,她未曾想到因一场知音会从此就纠缠不断了。 她下了楼,坐于小厅,思量着自己想法,自己对于易匪的提议顾及之处,除了感觉对方有些遥不可及,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之外,还有一层顾忌、在意的还是“丫头”的存在。 初闻,她只叹于他的煊名赫赫。 初遇,她尚认于他的风华无双,却甚惊于他于己的“水火不容”。 初见,她方识于他的芒寒色正,却怯交于他于己的“神秘莫测”。 可对方,先而为职上,待她以信,后而成友,容她以宽。 若离都时的服、财所赠只是君子性情所达的微薄顾念,那么进城时救护之意她不敢轻易抹杀。他们从初见至今或许其中掺杂了不少的相互试探、猜疑甚至欺骗,但结果是他从未伤害,置她于危险过。 至于“丫头”,在国宴前见曾先生一面,她得知了原来名扬关兴,羡于天都的怀王殿下,竟有一位牵肠挂肚的少女。多年寻迹不弃可证其赤诚之心,而且如今这个人已如易匪所愿,离找到不远了,不,或许已经找到了。 可是如今易匪为了帮她却选择娶了她,若以后丫头出现了,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存在,不行,她不能带着这个疑问接受对方的帮助 。 ☆、故人? 吴渊摸了摸充满饱腹感的肚子,说服自己是为了消食后利于午睡,才顺便去问问的。 她刚走至门口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易匪相撞。 “三哥?”吴渊对他来此有丝意外。 “作何出门?”还好尚未休息。 “散心。”顺便散到你那去。 易匪当然知道她是否是说了谎,对其搪塞之词不置可否,“进去说 分卷阅读123 ?” “给你。”吴渊将自己换鞋时在门外换鞋柜的底层惊疑发现的一双进门的男士便鞋,递给易匪更换。 “房间可还满意?”易匪对于房间内有男士便鞋丝毫不意外,自然换了鞋,环视着房间,本光滑的木板上铺了绒毯。屋内早已燃起了无烟的火炉,暖融融的。厅侧的书房笔墨纸砚俱全,大至墙上挂的的书画,小到装饰都带着秀气,与他房间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而沿着书架半丈之处则是通往楼上闺房的楼梯。 吴渊点头并随着他的目光道:“福管事安排的很是妥贴。”她的行李都整理放置得恰到好处,好像很了解她的习惯,甚至让她忽略了自己私人物件被整理触碰的不适。 两人寒暄着,一齐走至书房旁侧的窗户,向外望去,吴渊惊奇道:“三哥,我的房间正与你的相对呢。” 这第二层院落中的三幢住所,呈扇形而建,不似一般房舍的直檐方正,而吴渊所在的书房窗户打开正能看到易匪屋舍的书房窗户,好在距离有百米之多,不存在相对不便的尴尬。 说至此,吴渊想起对其所说的出门借口,才想起之前忘记的事,作揖一礼:“还未谢过殿下的招待,堂妹让我向你转达谢意。”这是代悠悠表示谢意,吴渊直起身,“也多谢三哥让小妹可以一尝八仙宴。” 易匪颔首,轻描淡写般:“你堂妹谢意我领了,我倒是好奇你如何谢?” “什么?”她只想口头谢谢而已的,要么也作揖一礼?还是回请他一顿八仙宴? 吴渊见他神色认真,小心翼翼试探道:“三哥想如何谢?”作揖好像没诚意,请八仙宴?她……请不起…… 易匪沉吟着,低头见她非要他说出一个要求的殷切目光,遂道:“比如……答应我的提议?” “我……我会……”吴渊最后几个字未说出口,惊觉心中起了厚重的压抑感,她思索着再次尝试探寻,不适的感觉却又无了踪迹,寻兒未果,只能暂时忽视,而对方已主动转移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 易匪见低头皱眉思索的样子,余光注意到书案上一摞纸张,随意一瞟内容,却发现其上是眼熟的“字符”,走近书案再看不止“字符”,还有许多文字跃然纸上,这也就罢了,但即便文字“缺胳膊少腿”不堪入目,也足以让他分辨出他的名讳频繁地出现其中。 吴渊意识到他的视线聚集之处,看到“大咧咧”暴露内容的手札,三两步跨到案前。 可如何快得过易匪?他留意到她欲向前的动作,就抓住纸张抬臂越过头顶,任由吴渊不复平日的文静在他面前徒劳跳了两下。 看着对方这么急切,他瞥一眼手中的纸,现在他更好奇其中的内容了。 易匪年近弱冠,一位名显天都,各府闺秀千金追逐向往的君子,自然不可能没于众人,加之长年在军营历练,身姿自然更显挺拔玉立,吴渊抬起手臂跳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尽在咫尺的纸张“嚣张”地立在那儿,让她求而不得。 更可恶的是易匪那揶揄打量的看戏眼神什么意思?嘲笑她矮吗? 她只是还未发育完全而已。 吴渊瞬时恼羞成怒,视线落于面前的肩头,一个念头产生便立即双手攀住其肩,往上一跃,终于够到了,但随之而来失重感让她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啊”声伴随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嘣!”双人生生跌于地面,好在因天寒,地面铺就的绒毯缓冲了一点撞击,吴渊又摔在了易匪身上,倒没多少痛感。 耳朵似乎因撞击带来了一阵轰鸣,吴渊回神时,已察觉不出异样。注意视野里一片黑暗,才发觉自己眼睛撞于易匪的肩头,下意识闭了眼,痛感之下,受激沁出了泪。身下是坚实的胸膛,而耳畔的触感似软、似湿,十分明显。 “起来。”近在耳畔的两个字更证实吴渊猜测,顾不得耳畔的痒意,她连忙支起身子,手忙脚乱拂了拂衣裳,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张,才发觉自己忽略了还在躺着的易匪。 “三哥,你没事吧?” 吴渊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他内心的声音,对方向她投了一枚“你终于想起我了?但我不想理你”的谴责目光,不待她去拉,自己起了身。 吴渊见他没有痛色,尴尬着:“幸好福管事安排人在此处铺了一层绒毯。”才使他们免于脚底打滑,摔得更重。嗯,此刻提第三人转移话题再合适不过。 易匪见她对纸张的事情一掲,自己若再去注意,就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听她避重就轻的言论,神思一顿,点头赞同道:“这倒是,说来你还认识他安排的人呢,你的房间也是她整理的。” 吴渊浑然不觉自己又入了套,对他如她所愿接着话茬的举动,很是松了口气,哪有不应的道理,好奇道:“是哪个丫头?”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里的人啊? 易匪看着她:”是知福那丫头。” 吴渊跟着他,远离放置那叠纸的书案,到厅中坐下,殷勤为其倒盏茶水,也不管他渴不渴,要不要就推至他面前。 分卷阅读124 知福?名字耳熟好记,方才也见过。等等…… “知福那丫头?” 易匪挑眉诧异道:“怎么?你如何没看出来?” 吴渊回想起知福的模样与其纤瘦的身材,恍然,怪不得她觉得对方仆工装扮有丝违和。 “福管事明明叫她‘小子’?”且知音阁仆工各司其职,各职也有前后里外之分,知福既负责了后院的房间事务,如何又一副仆工装扮,在前厅做着“跑堂”工作时撞了她? 易匪解释道:“知福擅长后院事务,但却想在阁中做前差,所以扮了男装。福良怜惜她有健忘之症,便宠着她而已。” 吴渊听其解释有些别扭,总感觉不止福管事连他都格外关注知福。说来易匪和自己谈话,两次都是自己主动提及,却也是他第二次耐心细致介绍知福这个人了,她是有何特别之处吗? 不过她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知福名字耳熟,且巧合般符合自己身边伺候人名字风格,让自己对其有莫名的亲切感,而这一次再见注意她的模样,也像相识过的故人似的。 吴渊撇去心头思绪,见他神色专注,再未将目光投向书案,举杯喝茶润口,掩饰着窃喜。 看来对方应该放过手札纸上的内容了。 她应承道:“如此想来倒是没错,想不到她竟如此本事。” 易匪对她情态尽收眼底,淡淡道:“某人调教得好。” 吴渊自然觉得这个“某人”指的是福管事或者其他横竖与她无关的人,虽然好奇知福的健忘症又是什么情况,但她总感觉若她问下去,这个话题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还等着午睡呢! 话至此,吴渊先前的紧张也消散了,遂主动提起:“三哥何事找我?”不可能只见见她是否满意住房安排吧。 易匪端茶却未喝,看着她道:“我找你便是你所询之事。” 吴渊释怀笑笑:“看来我们所问一样。” “那我想问问,三哥不后悔?” “不后悔。”易匪回绝的干脆,无丝毫迟疑。 “若将来有三哥在意之人反对这桩婚事,三哥该如何?” 易匪敛眉,似对她的问话很是不解,“我相信我在意之人必以我的意愿为要,而我从不做后悔之事!” “好,我信三哥。” “还有何疑惑要问的吗?” 吴渊迟疑了一瞬,道:“三哥……准备将持续多长时间?” 易匪面色一冷:“你所说何意?” 吴渊不是没注意他的不虞,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三哥听我一言,不说我不知三哥是否有心仪之人……” 罪过、罪过,她撒了个小谎,明知对方有个心仪的“丫头”。 心虚的吴渊却没发现易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易匪听到她说她不知他有心仪之人?但他对于人言敏感度,明明告诉他,对方说了谎,但阿渊知道他的心仪者何人的话,又怎会如此反应? 只听她继续道:“……便是寻常结亲之人之间也难免兰因絮果,更何况我们之间是三哥以谊相助,我更不能以此误兄良缘,我尚未过及笄之年,便是禀了圣上同意了,亲成也要至三年后。” 吴渊发觉他没有反对之意,凑近他:“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三年中解除亲事,就算最后成了亲,难道三哥不想着断了此亲?” 易匪点着桌面似在考虑,“你为何有如此想法?据我所知,宣武侯府内宜室宜家,如何生出如此悲观心态?且我们既以友相交如何忧有夫妻之背?” 吴渊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道:“不是悲观,是未雨绸缪。” 易匪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做后悔之事。”见她无言以对,他追问道:“那现在你同意了?” 吴渊点头:“我…… 突然耳中产生一阵轰鸣,引得吴渊不适地摇了摇头。 易匪见她摇头的动作和不由自主拧起的秀眉,惊异道:“怎么了?” “没事了。”吴渊茫然回应道,一手拍了拍耳畔。 四周的声音清晰入耳,看来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念头刚闪过,吴渊就觉得周遭声音密密杂杂,全都往她的耳朵里拱。 轰鸣声比方才更大,吴渊难耐地捂住双耳。 在吴渊意识消散前听到的便是易匪那声“阿萌?” 不是该叫她“阿渊”吗?怎么叫错成自己的名字?这是吴渊昏睡时最后一个念头。 ☆、昏睡 易匪听着她“我……我……”半天,说不出答案,低首的眉紧锁,双手捂耳,分明一副难忍的模样,他正疑虑缘何至此,便见她双手垂落,身子不稳往一侧歪倒过去。 他连忙扶住对方倒下的身子,“阿渊……阿渊!” 吴渊眯着双眼,看着对方急切的神色,却一句话说不出,全身无力,伴随着又一阵耳鸣,彻底昏了过去…… 注意到她一旁滑落的手臂,一抹恐慌迅速占据 分卷阅读125 了易匪的思想。 “阿萌!” 没有回应,只有滴漏“嘀嗒……嘀嗒”一声一声清晰地回荡于室内。 易匪看着昏在她臂弯的吴渊,从来没觉得有如此刻这般静得可怕,他忍不住传唤—— “来人!来人!” 他瞬时想起什么,抱起吴渊快速来到书架一侧的卧榻处,拉响铃带。 “铃铃……铃!”知音阁内从后院到前阁不管是明面还是隐于暗处的铃音一时都响了起来。 书房窗外立即闪现一个揖礼而立的白衣男子。 易匪见人扯下令牌,直接命令:“拿我的御牌,即刻找福良,安排人传召御医。” “是。”人影接过御牌立即消失于原地。 知音阁内聚集了众多来此文人义士,在这里或开怀畅饮或以才会友,一阵突兀的铃音响彻阁内,使得众人停下了动作,纷纷相互注目,询问发生了何事。 福管事心知必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刚安抚好阁内因铃音引起的躁动,一转身,便见身后出现的人。 “主子差你以此为小主子请御医。” 白衣男子将手中之物交予福良,便不再多言,闪身而退,就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 福良即便想向神出鬼没的隐卫询问后院发生了何事,也懂当下不是可以耽搁的时刻。 易匪将吴渊抱至楼上床榻,听到滴漏一声声慢悠悠的嘀嗒声,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又缓慢,身旁之人仍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忍不住将食指放在吴渊的人中前,待感受其中的气息的浮动,才松了一口气。 福管事安排了知福在前堂等着御医,吩咐她见了御医立即带到扇院来,便忙不迭拉着阁内常备大夫往扇院而去。 “主子还有时间请御医,可见他无碍的。”大夫姓胡,正与知音阁另一位胡管事是兄弟,兄弟俩一个德行,遇事能避则避,浑然不管轻重。 福管事拉着他不放,回头恨恨道:“主子都拉了警铃,还不严重?兴许有事的比他自己更不好,待会儿你可长长心,别怪我没提醒你。” 胡大夫终于被他话中的严肃感染,“知道了,知道了……别拉着我,我自己走。” 两人到了后院,福管事拉住胡大夫急往脚步而去的脚步,提醒道:“这边!” 胡大夫疑惑地看向他,注意到他的示意,往后方抬头,赫然见到自家主子立于对面的二楼窗口。 胡大夫立时垂下眼睛,收住自己的惊诧,不敢再看,加快步伐。 两人到了房内,福管事回禀着:“主子,御医还要稍后方至,不若……” 易匪不等他说完:“啰嗦什么?还不快看看。” 福管事不见吴渊的身影,已猜到是她出了事。 胡大夫只知有“小主子”其人,却未见过,想不到第一次见面就是为她诊治。 他拿出脉诊、银针,在背后主子慑人的目光中,一番望闻问切,问的自然是身后之人。 他不敢看其神色,将自己诊断的结果回禀:“主子……小主子脉象缓急交替,有受惊之症。” “现在状况如何?” 胡大夫斟酌道:“回主子,小主子因惊而厥,此时却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呈迷梦之态,神息则觉醒。” 易匪寻味他的话,“若她仅是睡着了,何时才至苏醒之时?” 问话显然更关心醒来时机,胡大夫见主子未置疑,胆子大了些:“约莫……”他未答话完,就听知福在外回报:“主子,御医来啦!” 须臾被知福领来的正是与胡大夫相识的王御医。 因为怀王请御医时,未言明请哪位、哪科的御医,鉴于王御医被怀王召过几次,便被人推了出来。 等急匆匆出了宫,才知不是去怀王府,而是知音阁。 到了地,马车尚未停稳,自己便被见过几面的知福踉跄扯到阁内,听知福一路念叨着“老头快点,小主子出事了……” 还老头?想到自己也为其看过几回病,对方却称他“老头”,算了,他不和健忘的人计较,估计待会儿又说自己是个医术高明的老头了,好吧他确实是老头…… 不过,他不知知音阁何时竟多了一位“小主子“。若是知福称殿下为“小主子”,难不成是还有其他主子?这个念头只在王御医脑海中一闪而过。 终是担忧怀王殿下情况危急,王御医全力逼出自己年轻时“健步如飞”的绝技。等终于到了扇院,他硬生生在这寒冬腊月天,跑出了汗意。进入房间才发现来到的却是一个布置秀雅的女子住所,而怀王完好站在那架躺着女子的床榻前,怀王一侧立着一位大夫,正是他相识的胡大夫,思量着难道是什么疑难杂症? 他舒口气,向前见礼:“参见怀王”。 “不必多礼!” 身后跟随而来的知福也不管不顾的催促了起来:“快看看小主子?” 虽然她记忆中只方才见过小主子一面,但觉得小主子与主子一样对她很重要,听说 分卷阅读126 是这个小姐姐出事,不由担心,谁知这老头还耽搁时间讲礼数? 王御医也在此刻注意到知福称呼要他诊治的是“小”主子,而非“主子”。他带着好奇来到床边,然而见到其真面目,却发现竟是认识的吴察使。 王御医观了床榻的吴渊一眼,询问胡大夫,“胡大夫,可有诊断什么结果?” 胡大夫在王御医面前不敢托大,将对主子的话又添添减减说了一遍。胡大夫赞同地点头,才自己一番望闻问切。 “回殿下,吴察使状况正同福大夫所言,本官在这方面浅薄,吴察使非毒药所致,依某拙见两日之内当醒。” 然而吴渊并没有如他们所说两日后醒来。 等沐清姐弟如愿讨来封吴悠和亲的旨意,吴琪也因吴悠所说将要前往知音阁时,已是两日后了。吴悠从桑兰姐弟听说了渊姐姐的事,她因为要随时恭候圣旨,只得按捺担忧,告诉即将过去的吴琪,姐妹俩觉得暂时还是向府内众人隐瞒吴渊的情况。 扇院吴渊房间内,此刻不仅安、陈、覃三人并沐清姐弟都聚集在此。 原本他们要按之前的计划安排接下来的亲事,不料吴渊突如其来的昏睡打乱了所有。 他们看着房间内和入眠没有两样的吴渊,实在无法相信她是处于“醒不了”的境况。 他们也询问过阿蒙,阿渊昏睡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对于易匪的解答他们实在发现不了其中有什么阿渊“发病”的迹象。 而这两日来,易匪话更少了,一副深受打击模样。不过他除了还如往常吃饭、休息时间,所有时间则都在吴渊房间内避而不出。 熟悉易匪的三人却庆幸——幸而这两日朝中休假,阿蒙没有出去,要不然谁见了他都觉得自己是否得罪了他。 不过,明日他去上朝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陈思婧突然想到一事:“今日不是阿渊姐姐要来吗?” 沐清姐弟点头:“是了,悠悠是说今日到的,时辰差不多了。” 陈思婧转头对一旁安之陵道:“哥哥,知音阁扇院一般人不准进入,也不知福管事认不认识,你去接一下渊妹妹的姐姐吧?” 吴琪从吴悠那得知堂妹昏睡,就一直担忧,连离开宣武侯府时,都要控制自己不在家人面前露了神色,徒惹家人担心,破坏吴悠所言其中可能涉及的“计划”。不过她听说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好不容易向知音阁管事表明身份,下了红梯,再也顾不得仪态,将胡管事丢在身后便拔步向月亮门奔去,进入扇院。 胡管事看着那名福管事对自己交待过的大家小姐,不成体统的跑起来,傻眼了,不是说是个很庄重的小姐吗?他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过见到前方一同走近扇院的两人,瞬间觉得自己多虑了。 现在真不用他领路了,他还是赶去忙其他事吧…… “对不住!”一时收步不住,一下与将要出院的安之陵撞个着。 “无碍,小心!”安之陵看着急匆匆赶往院中的少女,问:“可是阿渊的堂姐?” 吴琪见竟是他,愣了一下,听到问话:“是,可是阿渊出了什么状况?” “别急,阿渊除了没有苏醒之外,状态还保持不错,我们思量着,你可能不好进入此处,他们让我来迎一下。” “多谢……” “哦,我是安之陵,虚长你几岁,你同阿渊一样称我为‘安二哥’即可。” 两人说着话,顾不得再次客套,到了房间。 “参见……” 易匪看出她的急迫,打断动作,吴琪点头谢过易匪与一旁尚未来得及发话的覃岳世子。 等着看到平稳安睡模样的吴渊,她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易匪,作揖一礼:“这两日多谢殿下照拂舍妹。” ☆、旧疾 易匪对其行礼淡淡点头,只看着床榻上沉睡的吴渊:“便劳烦您对令妹多多看顾了。” 吴琪点头,一侧的覃岳瞥一眼易匪,意图缓和吴琪的尴尬:“这是人家的妹妹,自己倒反客为主了……啊……” 陈思婧扯了覃岳,叫他不要多事,上前拉起吴琪:“这几日都是知福照料阿渊的,辛苦你们了。” 吴琪摇头:“渊儿有你们替她如此担忧,必会早日醒来。”她看向一侧如隐形人的御医、大夫恭拜道:“这两日多劳你们尽心医治舍妹。” 王御医、胡大夫不由忐忑,皆称:“不敢,此乃只不过我们本分。” 吴琪道:”敢问御医、大夫对舍妹情况有何进展?” 见他们说不出什么,吴琪不再追问,转而对怀王道:“殿下,舍妹的情况对叔婶来说不亦于晴天霹雳,且隐瞒不了多久。小女无意怪罪,想清楚殿下有何打算,渊儿如今身在知音阁无故昏睡,两位医者对其尚无对策,为何不多请几位来?” 易匪看了一眼被他强留在此的王、胡二人,终于看向吴琪:“两日之日未到, 分卷阅读127 若阿渊还没醒,今后更免不了作请了御医之举,而此事早晚会被圣上察觉,我明日上朝,便会亲自禀明此事。” 最后一句,是说与所有人听的,安之陵看了一眼吴琪,问易匪:“亲事该如何安排?” 易匪复看向对他所言一无所觉的吴渊:“目前,阿渊醒来才是当务之急,而……”他看向姐弟俩:“我会在明日圣上下达封赏及赐婚令妹旨意之后再禀告,你们的事正常进行。” “至于你们二人……”他看向覃、陈二人,“你们既已禀了敬王叔,想必不日他便会进宫。” “阿渊的音伏令在我手,我自有用处。” 第二日,早朝之上。 诸事毕,未辛在永熙帝下宣布关兴、桑兰两国和亲之事,已有定论,封宣武侯府吴氏悠为佳惠公主,合桑兰沐槐王子。 而对于众臣或许是永熙帝此举,只是重新重用宣武侯府的一个信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易匪越列而出:“臣有本奏!” “何事?” “臣下吴氏察使,两日前突发无名之疾,因此女为怡王妃候选,特此明奏。” 此言一出,不止永熙帝,连吴迭也惊异不已,他竟未听到一点风声。 “朕记得她此前方听户复聪,可请御医诊治?” 易匪道:“臣已召医正诊治,吴察使目前尚无苏醒迹象。” 吴迭忍不住越众而出:“臣斗胆恳请陛下恩赐侄女御医之格。” 永熙帝刚封了对方的闺女公主,远嫁他国,作和亲之功,又闻对方身为自己儿子怡王妃候选的侄女急病,况且还是自己弟弟属意的准世子妃,无论从何角度,永熙帝都没有忽视的理由。 “传朕旨令,着尚医院御医皆以救醒吴察使为责,张贴皇榜召民间医由怀王领命召用。” 吴迭与易匪一同道:“谢陛下隆恩。” 永熙帝刚下朝,回岁禧宫不久,便听公公回报:敬王来了! 帝后对视一眼,不由惊奇——难道是为吴察使的昏睡之事来的? “皇弟如何进宫如此匆忙?” “皇兄没下旨赐阿岳的婚事吧?” “皇弟不必如此急切,你不知……” 不待永熙帝说完,敬王便打断道:“皇弟不是怪罪皇兄,只是皇兄不知阿岳有意于婧儿那丫头!” “这又是何情况?” 不说这兄弟俩对此一番交流感叹。 敬王离开不久,便有来报——怀王来了,永熙帝对皇后道:“今日看来事不少……宣。” 易匪进入殿内,不慌不忙见了礼,没有起身复又一拜才对永熙帝道:“臣侄有一事容禀。” 永熙帝对其自称亲近很是受用,便不在意他行礼的举动,只道:“说来听听?” “事关吴察使……”易匪拿出音伏令,双手前凤,继续道:“吴察使昏睡前将彼音伏令交予臣侄了。” 永熙帝没有去接,敛了笑意,只看着那枚音伏令:“既给了你,你便收着。” “是。” 在易匪告退之后,永熙帝才道:“你看上那丫头了?!” 在永熙帝看来,吴氏不太可能知晓其中交予音伏令所代表含义,那么只有阿蒙亲自索要的可能了。 “陛下明鉴。”果然对方没有否认。 “退下吧。” “微臣告退。” 当易匪出了殿门之后,皇后一手附上永熙帝的手,看着他劝慰道:“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 永熙帝摇头:“朕不是恼自己一番用心打了水漂,如今他们各自相宜再好不过,只是这些孩子心思……”太深了,若不是此次他故意弄出大动静,是不是现在蒙在鼓里…… 皇后道:“孩子们做事各个有主,不是更好少操心了吗?陛下别忘了怡儿的婚事再如何变动也少不了我们作主。” 永熙帝眉间一舒:“本就是为怡儿才兴起的选妃之事……不知怡儿有何心仪的……来我们说说到底哪家千金更适合作怡王妃?” 怡王府内,正在用膳的怡王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啊……嚏!”他揉了揉鼻头,对身后的婢女道:“快将这道端走,太呛人了!” ** 在吴迭下了朝的时辰,对此早有准备的宣武侯府等来了吴悠册封和亲的旨意 ,也意外收到了圣上赐御医给吴渊口谕,知晓了她昏睡的情况 。 吴逸夫妇连忙跟着随着口谕而来对昏睡医治有术的章太医前往知音阁。 易匪下朝之后并未回监察司,只请了姜大人全全负责司内事宜,便先回知音阁说了自己所奏。 他对吴琪解释道:“宣武侯府知晓是早晚的事,而我今日所言,是希望助她能够尽快苏醒。” 吴琪不防对方还亲自照顾她想法,道:“殿下过虑了,小女之前意欲隐瞒在于不敢专作主张,其次在于忧叔婶之情,但与御医最初诊判的两日之期已过,孰轻孰重想必叔婶 分卷阅读128 也能是赞同的。” 她看看时辰道:“叔婶必是接了旨意后,便等不及,来此,望殿下通融。” 易匪颔首,“不必客气,我已知会阁中管事,必会放行进来。” 吴逸夫妇俩穿着不似日常闲服,而是为表恭顺领旨时穿戴的颇有正肃感的服饰,好在因二人无官无号,穿的正装也与有官号有所区别,显隆重,却不会特别突兀,听了女儿情况,二人不及换了衣裳便来了知音阁。 而随后章御医也到来了。 后者的到来使在场之人对于吴渊的苏醒又有了希望。 章太医对于这个时辰,怀王殿下未去司内当职有丝意外,但对自己来此职责不敢疏忽,简单向众人见了礼,便开始查探吴渊昏睡病情。 章太医见了吴渊昏睡神色安详、面庞红润、精神饱满、气息绵长,浑然一副康健之人睡着模样,意外之余却不敢丝毫懈怠,他见过不少昏睡之症,面貌精神好不是没有,如此好少见,不醒却更显得问题复杂了。 他切脉后,同一旁的王御医、胡大夫交谈两句。 对焦急等在一旁的吴逸夫妇道:“令暧性命无忧。”稳住了他们,他才对易匪道:“殿下,情如医正、胡大夫所言一致,吴察使昏睡前受了惊,而至昏睡……在此昏睡中,下官观此女面容全无受惊之色,然脉象却仍一副急缓交替的受惊之状,似受惊不止,两者呈两方矛盾之状是下官不解之处。” 易匪道:“章御医有何办法吗?” 章太医揖礼回道:“如今便是找出脉象与神态冲突之处。”他转向吴逸夫妇俩:“敢问令暧可曾犯过类似疾患。” 夫妇俩对视一眼,皆迟疑,不料静默中易匪开口。 “她有过一次。” 见所有人都惊异地看向他,想了想才继续道:“她昏睡约一个时辰,之前同此次一样毫无征兆。”他不知,上次遇到时,对方已然昏睡,这次在他眼皮底下,他仍无计可施。 章御医不放过丝毫线索道:“敢问殿下,当时是何境况?是静是闹?当时可有他人在场?” 易匪拧眉:“安静,只我一人。” 章御医寻思着,这个信息好像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像还有一次?”李氏打破僵局,话语中有些迟疑。 “夫人,但说无妨。” 李氏道:“渊儿几年前出外回来之后回来昏睡了近一日。不知可有用处?” “当时病情如何?” “当时情况如何?”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一句出自章御医,另一句难掩关心却出自一旁的易匪。 李氏对章御医摇头道:“当时并未请医。” 她回想道:“那年正是安大将军回朝之日,渊儿同几个姐妹去看热闹。” 说到这吴琪也想起了。 只听李氏继续道:“当时正值渊儿弟弟阿适染了风寒,她一向懂事,当晚她请过安后我就没顾上她,第二日她一觉睡至午时才醒,我才从丫鬟口中,知她竟没有按她平日习性先打发时间至戌时安歇,不仅早了一两个时辰歇,还晚了两三个时辰才醒。我觉得有异,要宣大夫给她瞧瞧,渊儿以自己喜静,第二日不用上学堂的借口,说自己故意睡懒觉,拖到未时的。又劝看我顾阿适为重……” 李氏说到这不由泣不成声,细细想来,分明是渊儿的推脱之词,自己竟没发现! ☆、69 这间卧房内吴渊床尾凳上,坐着一句句哽咽的李氏,吴逸并没有坐在其后的凳上,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女儿。 吴琪安慰着李氏,她接着道:“因当时这件事来得莫名……渊妹妹之前也从未有如此异常。听她所言,只当是她爱比常人多睡几刻时辰懒觉的习惯引起的,我们一直觉得这无伤大雅,顺着她性情、习惯而已……自那之后至今也没见她睡过如此之久,我们就此淡忘了。” 吴逸拍了拍身边李氏肩膀,对章御医道:“可能从中得出一些小女病况……” 章御医沉吟道:“依夫人及殿下所言,这两次昏睡时辰有差、环境有别,无法断定……” 他见在场所有人因他所言神色低落,建议道:“目前看来只得从如何消缓吴察使脉象中的惊状入手。殿下恕罪,下官所知有限,不拘尚医院是何科室御医……还请殿下多方御召,兴许可从其他御医那得到破解之法。” 易匪冷哼一声:“章御医也没必成的把握了?” 章御医:“殿下恕罪……”自己话中的推搪之语显而易见,但吴察使病情依他所见,却是一时好不了,总不能任由拖延下去…… 章御医此言所含意思岂止易匪明白,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吴渊病情进入一个僵局的信号。 吴逸无法怪罪御医的束手无策,正要请求殿下恩准章御医所求,便见易匪侧身转向床幔一侧,握住那儿铃带,拉了两下。 “铃……铃铃”熟悉的铃音响起,正在众人奇怪之时,一位白衣之人 分卷阅读129 再次闪现于易匪一丈之距,低首揖礼不语。 “这是……”吴琪正欲询问,便听“踏、踏”的上楼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福管事停在了白衣人身旁,而安、覃、陈三人也在知音阁听到铃音跟在他身后匆匆赶至。 易匪见他到齐了,道:“福管事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出入知音阁任何知音以医为易,取消“功名利禄”易物。” 在座的吴渊父母、堂姐等不知轻重,不稀奇。 而刚到一旁的安、陈兄妹俩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的惊奇,连覃岳忍不住想掏掏自己耳朵,感觉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阿蒙竟要改变知音阁规则,不说这与他行事准则相悖,难道他不知此举会带来多大的变动么? 阿渊“才”两天没醒,不就说明她骤醒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就如此急切作出此举,再说阿渊若昏睡很长时间,那知音阁长久以来积累的名声、人脉,甚至有关的皇宫监察任职不就因此举而停滞或消弥下去……倒时候圣上能看之不管吗? “主子!”一旁的胡大夫闻言难得急躁,忍不住叫道,惹来福管事一瞪,只得按捺着,睁大眼恐他还说出什么谬言。 福管事听到主子第一句就忍不住冷汗涔涔,压抑极速跳动的心脏,迟疑道:“还望主子三思……听老奴一言。”即使明白主子意愿,也忍不住第一次置疑他的决定,劝阻。 “如何?”轻轻淡淡二字在房内响起,福管事听不出主子喜怒。 他硬着头皮道:“殿下,一者医者水平参差,不适作为“易”,二者……知音往来阁距不等,一时或无法通知、变更他们易物,三者,如此突然恐引起知音不满……” 易匪目光沉沉,看着低首的下属,哂笑道: “没有她,哪来的今日的知音阁?哪来的你们?福管事莫不是忘了我是为何接手此阁的?又是为何要你们改变对其称呼的?” “怎么……如今让你们本事大了,学会了忘恩负义?” 福管事腰躬得更低,低首道:“主子恕罪,圣上……” “啪”一声,几案的茶盏受到震动,跌落在地。 “什么时候你的主子变成了圣上了?” “阿蒙!” “阿蒙……” “易大哥!” 易匪听到安、覃、陈三人声音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竟急躁得口不择言了。 他拧眉,一手捏了捏眉间,对上三道担忧的目光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才道:“我手中有圣上亲赐的令,可随时调动尚医院任何人来此,还有向民间征集的良医的召令。先观察一阵,若以后阿渊尚未苏醒再办,不可异议。” 福管事松了一口气,“是。”只希望那位小主子快点醒来才好。 随后易匪又对白衣音卫交待:“查探所有能查地方的未过皇诏名医。” “是。” 二人退下,易匪对吴逸夫妇道:“小辈方才冒昧……” 夫妇俩:“不敢当,我们夫妇二人还要多谢殿□□谅,能顾看小女至此。” 虽然不明白怀王殿下方才交待的意思,但不难看出此与女儿有关。 看来渊儿与怀王殿下牵扯颇深……李氏看着彬彬有礼的怀王,再看一眼人事不知的女儿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忧虑。 而随着圣诏的张贴,天都内引起一阵热闹,不知怎么关于吴渊参与知音会的“疯丫头”言论再次起来了。 而知音阁内进进出出戴着官帽的御医、麻衣绸缎各样大夫每天都少不了。 吴渊得到众多医者的“看顾。” 易匪的脸色一日比一日严峻,虽然他平日里也没个笑的模样,但还是让前来看诊的御医、大夫们战战兢兢。 因为对方没有说一句庸医的怪罪之言,然而就是这样,才令他们感到更加压迫。 扎针……灌药……一个擅于治昏睡之症的御医不行,换下一个,至最后就连不管什么科的御医用完了,吴渊已昏睡了一月有余。 吴渊飘坐房梁上,看着满屋子的御医、大夫因为她的问题混在一起,交流着彼此看法,再不如当初宫廷、民间泾渭分明。 吴渊“醒来”时,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窝御医,一窝大夫,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生病,竟如此兴师动众。穿过面前两边人,近到床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惊的大叫一声,不过这生大叫未引起身边人的任何注意,才意识到自己处于离魂的状态。 医者来来去去,上上下下这间房间不知多少个人,不过他们每天傍晚都会左右各一边,或上下各一层聚起来,最后两方还留下各两三个医者。 从起初怀疑自己快死时的惊惶,到发觉无法离开房间的不安,渐渐才从众医者口中得出自己的状况。 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在看看床榻上躺着的身躯,不得不接受自己“植物人”加“离魂”的事实。 而现在她对于满满一屋人员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曾试着一次次重回身体,却 分卷阅读130 无济于事,也试图离开这个房间,却发现开门不过两步,再也无法前行,原本她以为这个房间有何玄妙之处,在一次无法跨越到房间一角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不能离开自己身体一定距离而已,这也令自己有了感觉生命存在的踏实。 令吴渊值得安慰的则是自己的听觉完全无碍,不管易匪在否。 自己昏睡的一个月里,父母常常坐在她的床尾凳上,吴渊不止一次发觉母亲趁父亲不注意泪流不止,连小小的阿适也知道他的阿姐像祖父一样开始了“偷懒”,来过知音阁几次。 他们也曾想将吴渊转移到宣武侯府,但最终被医者和易匪以对吴渊不利的借口否决了。 好在他们无官无职,父亲最近取消了外出的运货的差事,因近年关,最近事务比较忙,只有 母亲大部分时间来此,让吴渊不至于对他们起了想念 。 堂姐吴琪为照顾她与来来往往几次安之陵关系有了变化。 吴悠则奉旨要做好去往桑兰的准备,偶尔才能来看她,因年岁尚小,与沐槐倒是在天都订了亲,因沐清姐弟住在了她房子旁边,倒是见了二人订亲着喜服的模样,但仪式还是在泊夷馆、宣武侯府举行的,拜房间方位,她飘到了房顶上,踮着脚尖远远看了一场热闹。 覃岳与陈思婧在等着安大将军回都来举办婚礼。 只有吴渊自己一如既往地睡着,由知福照料,随后连知青、知墨也来了。 这一天,吴渊像往常一样以阿飘的状态醒来,就听到前阁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到自己耳际。 发生了什么事?离魂状态她的听觉虽然正常了,但也没有“顺风耳”的效果,此处不说离前阁距离远,怎么福管事任由动静惊动到扇院啊? 不待她弄清楚,发觉扇院前住所也开始吵闹起来。 ☆、建议 吴渊站在屋顶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挎着医药箱的大夫被领进扇院。 福管事在前,随后的大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哪个乡野找到的铃医,惹得吴渊和前院及知音阁中的人一样伸着脖子来看。 好在人多而不乱,眼见就要进入扇院,发现有相互认识的,悄悄议论着。 “你也是知音找来的?” “可不是?听说我们这些都是……喏……还有外城的,竟也被找来了。” “你说要这么多大夫干什么?” “你没见外面皇榜贴着吗?八成与那为疯丫头有关。” 随着进入扇院,他们似乎被要求过,议论声渐渐止了,但不妨碍吴渊从他们的心中得知易匪变更知音会大小赛事中易物的决定。 说来自从她“醒”来十多天内,一直未见易匪来看她,对面住所中也无他的踪迹。时近年关,监察司事务难免繁多,搬回司内或怀王府入住也是预料之中的。吴渊还记得自己当初突然昏睡前对方担忧的模样,改变规则是让她早日苏醒吧,可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 吴渊飘到房间内,发现刚来不久的章御医几人正与新来的大夫相对。 福管事站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 章御医道:“福管事,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真的小主子,但她既是我的患者,怎么又随意让他人插手呢?” 福管事劝道:“章老就算不了解主子的性情,但主子既能因此说动圣上如今改了知音的规则,那么这些大夫必要去看看的……”总不能让主子所为打了水漂。 “况且……小主子昏睡一月有余,才改了规则不是没有信赖尊重章老医术意思在里,当初不是您主动请求主子多召医者,以尽快救治小主子吗?” 章御医闻言,羞窘道:“没错,可一方的医对一疾同脉,如此异地求医恐不利于患。” 他当初提议,想到依怀王之令早日消睡才宜,哪想到怀王竟如此注重这位吴察使,暗令阁中称这位为“小主子”,欲倾知音阁之力求众医,幸好当初福管事劝阻了……可一月至,见吴察使没有起色,他还是出手了,连圣上都同意了…… 作为“易”出医术的新到众大夫来说,只要按照要求,解出某一病患的病情,证明医术有知音易的价值即可,却不料只听前方谈话声不断,却没一点准入看诊的指示。 站于“易”术大夫队伍前方,一位耳力好的,听到他们对话,越众而出,走了两步向章御医拱手礼道: “这位大人不必多虑,我们大家的医术此次作为知音的“易物”不假,但也不是可轻易估量,你我都是同行,道理我们自然理解,可缓出定策。 听大人之言便知大人乃以解疾除患为先的善医,何不先让我等瞧瞧病症,说说与大人的差距之处,取长补漏,以观后效。” 吴渊听着他们前前后后的对话,却对其中有关她的问题百般不解。 她是听过知福叫过自己“小主子”,却这称呼是三哥亲自下令所有知音阁中人的,为何福管事在自己面前反而没有如此称呼?看他也 分卷阅读131 不是抵触原因,也不是违背三哥命令的人。 小主子身份给了自己,却不告诉她,但又为何不限制知福呢?这说明什么? 主子这个称呼独属于易匪于知音阁之间的,自己与知音阁却定义为小主子,难道他们关系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接触和变化? 暗自命令,不让她知道?吴渊情不自禁要惊叫出声——三哥不会暗恋她吧?! 吴渊被自己的结论惊呆了,游着魂再也没心思注意这些医者会怎样治疗了,横竖自己感知不到,还是得出的结论更让她上心。 因为暗恋她,所以令知音阁上下称她为“主子”;因为暗恋她,不惜改变知音会规则,冒着触怒圣上的危险。 吴渊坐在屋顶托腮想着,觉得完全有迹可循,但有点虚幻。 不过既然暗恋她,怎么会这么多天不见他人? 吴渊摇摇头又迟疑了——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念头刚落,她就遥遥看见一身朝服的易匪大跨步往扇院来。 吴渊飘下屋顶,惊喜向前:“三哥你来了,怎么连朝服都没换下。” 易匪经过带起一阵风,差点将吴渊吹跑,连拉手臂的动作落了空。 吴渊失落垂下手臂,余光却瞥见前进的易匪突然止了步。 吴渊见他转身面向自己,连忙迎向他,饱含期待问:“三哥、三哥你能感觉到?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吴渊一边问,一边试图再次接触,觑着易匪的神色,对方仍旧面无表情,直接越过她向他的住所而去…… 吴渊欲跟上,后面一抹熟悉的拉扯之力制止了她,只能看着易匪消失于对面门后,恨恨地踢了踢石子,却发现石子沿着她的动作慢悠悠向前滑了几寸! 她能接触到实体了!! 吴渊惊疑地看着周围若有若无的风象,正要再次尝试,抬头就见易匪再次走到她面前。 他换了一身交领锦袍,姿态闲适,面容似乎也仔细清理过,原本带了点胡茬的下颌已光洁如玉,面上的疲惫也消散了许多。 这是君为悦己者容?看来她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 吴渊一瞬间心情明朗了些,眼见他靠近,徒劳地挣着身子继续向前: “三哥!” 前进的步伐未因她的存在与叫声停滞,身影也毫不迟疑地向吴渊撞来…… 没有预感中的疼痛,对方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她,兀自走向她的房间。 吴渊讪讪放下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失落一瞬,她还以为自己因他的出现渐渐能触碰实物了…… 连忙跟着易匪身后来到室内,此时因“易”术的来此的大夫每人都在执笔写出自己对她的诊断。 他们进入时,福管事立即向前禀道:“主子,各位已诊断完毕,章御医等人正在为小主子进行今日的第一次针灸。” 易匪颔首,不理众疾书的大夫,径自越过他们,上了楼。 “阿萌如何?”他落座于吴渊的床头凳上,见章御医行针将毕,才问道。 章御医见怀王到此只慢慢捻出银针,听到问话,自然明白对方问得是谁。 吴渊想起昏睡前的那个称呼,奇怪道:“三哥,你为何叫我阿萌?”不说他平日最亲近的称呼也就“阿渊”,为何她昏睡了,却称她一直没听他称过的名字,而且不觉得与他自己字音同而感到别扭吗?看章御医模样,显然对他这个称呼闺秀小字的行为习以为常。 章御医拱手道:“殿下,这一月来,我等全从平常的昏睡之症入手,稳其心神、滋补气血。 然如殿下所见,吴察使的气息、面色皆不符受惊之象,独脉象异常,所为不见成效并非意外之果。” 易匪看住他不放,似乎怕会错了对方的意思,压住希望问:“听章大人一言,是对此有别法可用了?”话尾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其他人没觉得意外,但此时格外关注易匪对自己态度的吴渊注意到了差别——他真的关心她。 章御医:“受惊之因盖不出视、听范围,视听各相入心方成此果,医正及殿下曾言吴氏受过耳疾之困,然考虑到吴察使其昏睡前之状,下官猜测是因耳疾引起的听觉刺激……” “你想凭尔区区猜测入手?” [我岂不知你说得有理,若真如你所说醒了极好……] “殿下,如今这是最明确的办法了。” “主子……”福管事上楼来手拿一摞纸张呈给易匪,“医师们的诊断已陈言。” 易匪接过,纸张虽多,但就内容而言,已被整理过,许多除了字迹差别,所言一致。所以他翻得很快,最后他拿出一张递于章御医:“这个人倒是与你所言一样。” 章御医接过,看到纸张上的名讳,道:“殿下此人在为吴察使看诊时,询问得知了其有耳疾的事。” 易匪点头向福管事吩咐:“将人请上来。” 福管事退下,章御医道:“下官初谏,是恐己见浅薄耽误疾重变。此次来此“易”术的大夫,涉及关 分卷阅读132 兴各地,大多却是素有盛名的良医,然他们对吴察使此症却都如一家之言,如此说明吴察使所患并非怪疾,则不需如此劳众医之神,至于易医之术可暂且搁置……”他受福管事所托,也不知殿下是否同意,改变知音阁易物的事,原不关他的事,但这么多医者在此……确会有可能惊扰吴察使的顾忌。 易匪沉默以对,瞥一眼带人来的福管事,岂不知其中有他劝言。 惹得福管事心中忐忑,主子知道了,也不知是否发怒。 他打量一眼那位大夫,对章御医直接道:“交给你了。”对于章御医所言并未明确表态,若吴渊还无起色,他仍保留通过知音阁遍寻名医的打算。 这知音阁既因她而存,便要因她而用,若不为她,要了有何用? 便在这一天吴渊发现,扇院似乎恢复了宁静,除了医正王御医及章御医仍留于此处,还有易术中的一位,再也不见其他御医及民医。 但吴渊知道,这都是暂时的…… ☆、变化 三日后,吴渊“醒”来时,只感觉耳际是密密麻麻的痒,才发现连同易匪在内的人都在,她的耳际被章御医扎满密密麻麻的银针。 来不及惊喜自己的状态拥有知觉,一阵熟悉的轰鸣再次攫取她的心神。 等她再次醒来,房间内已燃上的火烛,房内窗户紧闭,而四周是属于夜的寂静。 吴渊从翻身从榻上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等等……这久卧不动的僵硬感从何而来? 她目光投向几步远仍旧躺于床榻的身躯,还是同样的服饰、模样,低首眼前的双手——没变,还是虚幻的魂影。 这是什么节奏?有感知,难道自己将要恢复了? 吴渊走向床榻,自从这个状态后,她觉得每天看到自己身躯躺在那里,就好像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很是怪异与惊悚,知道自己暂时无法进入身体后,一般情况就很少接近了。 吴渊试着拍打自己,动作仍是落了空,这感知是身体的感知? 猜疑间,就见知青、知墨、知福三人陆陆续续进了门,走至床榻前,扶起她,净脸洁齿翻身…… 而随着她们的动作,吴渊清楚地感知到面帕是温的,拂过的面庞像在呼吸,有了舒畅感,口齿间细细的摩擦后是清新的畅快,腰背也渐渐有了松弛感…… 吴渊惊奇地感受着随着对面动作后产生的感觉。 滑动的……石子?白日的异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吴渊看了皆背对与她的三人,走到火烛旁,试探地深吸一口气吹向灯罩中的火烛,只见明黄的火烛似受到气流冲击,原本静默燃烧的火烛猛地跳动了下,烛焰底晃悠悠滴下一粒烛泪,啪得一声,火光忽灭,吴渊借由室内其余火烛的光只看见烧黑灯芯只余一缕轻悠的白烟直线升起…… 室内明度暗了一下,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知青环视一眼窗户紧闭的房间,整理着床铺道:“知墨你看看灯怎么灭了?” 吴渊靠近知墨,往她耳边轻轻一吹。 知墨走到灯烛前伸头瞥一眼,揉了揉忽然凉了一下的耳廓:“知青姐姐,这盏烛烧尽了!” 太好了,知墨能感知到她吹的那一下,烛灭不是因为它自己燃尽了。 不一会儿,房间只剩下自己,然而奇怪的是原本应该更静的空间,对于吴渊来说,仍是安静不下来。 “夫君,明日去看看渊儿吧?听说章御医用新方法治疗了。” “嗯,这回女儿一定会醒的。” 这声音尽在咫尺,分明是爹娘的声音,可他们不在这儿啊?吴渊狐疑地环视房间,穿过门扉,外面也仅有灯笼光亮,无一个人影,话中意思也不是在此会说的。明天? 须臾间对话结束,又一组新的对话入耳—— “沐槐,明日我要去看看渊姐姐,自从我订婚后还没去看看呢?”[也不知离开关兴时,渊姐姐能否醒来] “好,我陪你去……姐姐也要去。” 称呼明显是悠悠和沐槐? “喂,有人吗?”吴渊忍不住问一声,回答她的周围仍是一片静默,然耳际同时响起—— “大哥,易大哥真的为了以后陪伴阿渊醒来,以后转移职务到知音阁?” “是,他这段时间勤跑进宫,不分昼夜处理,就是为了取得圣上恩准,他很关注阿渊啊!” 这次是婧姐姐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似乎嫌对她的刺激不够大? “珺如觉得阿蒙对吴氏那丫头心思,怎么看?” “陛下不是已经发现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同意阿蒙的请求。” “吴氏那丫头,原本被皇弟看到我已经意外了,倒不想,阿蒙竟能对她上心!” …… 这声音和称呼!吴渊转向皇宫方向,皇后与陛下的?! 等等,自己耳朵是出了什么问题? 分卷阅读133 魂有知觉了还不算,耳朵成了顺风耳了? 吴渊倾耳再听,然再无声息,连前阁的动静都听不到,那她方才听到的一句句是幻听不成? 若不是幻听,那她听到的消息——明日爹娘、悠悠会来看她?安、陈兄妹的对话什么意思?三哥这么多天未来看她,是为了她转移职务地点?那么监察司呢?听的感觉可不像简简单单把事务转到知音阁而已。 不说关兴官员制度自有一套准则,可没有像偶像剧一样的随意的霸总浪漫准则——为了照顾人,将事务转到“家”中,过段时间再转过去。 他们的意思是要将知音阁转化成官员办事处?知音阁不再是三哥的?而圣上知道他的意愿,竟要成全他? 三哥真的为她至此,真的暗恋?不,不止她确定对方对她有意,算是明恋了? 吴渊看着对面的房间,然而易匪的房间仍是漆黑一片,她穿过房门来到台阶下,刚要迈出一步,然而身后的力量太过强劲,终究无法前进。说服自己明日看看结果,就听到扇院门发生了什么响动,易匪只身一人,沿着青石板在分岔口向她走来。 “三哥!” 易匪服饰是常服,不过现在是晚间,真的休朝转入知音阁了,若真像她猜测的那样,依他性情,地点转变也会官服加身,今日下朝回来却换了。 吴渊跟着走到床榻,却见他直接坐于床沿一言不发,只专注看着那张睡颜。 她坐于易匪对面,他微垂的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眼尾微挑的睫毛弱化了他平日的严峻,显得此刻面容多了温柔,似乎眼前除了昏睡的人,其他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吴渊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一想到对方看得是自己只感觉不自在。 吴渊站起身,只觉得房间太过憋闷。 今日已开始新的治疗,易匪从那张始终平静的面容上移开视线,从被里握住那双微暖的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向耳后…… 他皱眉看着她耳尖绯红,目光移到另一边,细嫩透白的耳畔在几丝黑亮的秀发的掩映下更显白皙,他拨了拨发丝,颜色丝毫未变,而另一边的绯色更加浓郁…… “阿萌?阿萌?” 空荡的叫声在房间回响,窗外的风、近处滴漏似乎在嘲讽他的异想天开。 吴渊只见易匪突然有了动作,拨了她发丝不算,最后甚至捏了她耳垂,又突然叫了她两声阿萌! 他神色突然凝重,又带复杂,她忙道:“三哥,怎么了?” 不料易匪却又突然起身就向外走,吴渊瞥一眼自己的身体,无异常啊? 啊! 吴渊懵懵然看着面前的易匪,才意识到他不知为何突然转回身,又一次穿过她的魂,他重新坐于床榻,看了她片刻,突然俯身再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他随后听了动作,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起步。 吴渊还处于自己看到的场景中,一时没回神。 不过片刻,易匪的房间内便亮起了灯。 易匪坐于床榻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吴渊房间方向的墙壁上的光影。 方才看到她两边耳尖不同的肤色显示,他一瞬间以为对方有了知觉反应。遂故意动了她,发现耳尖绯色越发明显时,他只觉得心跳如鼓,似乎都要脱离胸膛,肯定她要苏醒,只是发现他的举动害了羞不敢睁眼。 然等他压住冲动,故意吻上她,才发现她耳尖的绯色无丝毫变化,眼皮无丝毫颤动,之前的一切恍若错觉…… 吴渊昨夜“睡”得很晚,被易匪的举动扰得翻来覆去,所以等她睁开眼之后就发现连同今日已洒落整个扇院的阳光,耳边伴随的就是一句句关心与担忧。而房间里除了章御医等医者,昨日听说要来的爹娘、堂姐妹及沐清姐弟赫然在此。 在章御医等人诊脉行针、斟酌下药时,房间内保持一种安静的环境,他们明明对章御医治疗新途径有许多疑问,许多问题想向他确认,但或许是自己昏睡时日养成了他们的耐心,在了解她状态后,未表露一丝急切,只是他们心中一个个“何时”、“如何”、“几分”的关心不断冒出又不断被否决,唯恐问出口便会惊扰到御医的诊断。 章御医似乎很是了解他们的心情,完成每日的治疗,便会主动向他们详尽说明吴渊的情况,不管其中是否与前一时间所言一致。 他对吴渊的好转未给准话,只对三个照看的“知”丫头叮嘱:“你们时刻吴察使身体变化。” 易匪抿抿唇,再次回想昨日的“幻觉”,思考了片刻,觉得还是先保留自己的想法。 “爹娘安心,女儿如今有了变化,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 吴渊感受着周围的关心,不由得也对自己“苏醒”有了期待。 在御医离开后,吴渊也从他们交流中知晓皇榜已去除,天都人士对于她昏睡的谈资渐渐止了。 从安、陈兄妹内心知道三哥被永熙帝准许至少至年关前不参与朝事,而他本该着官服上朝的时刻,安坐于她房 分卷阅读134 间,没有知音阁任何人催促提醒 ,却惹得到此的爹娘不安。 吴逸:“小女在知音阁叨扰殿下时日之久,恐误殿下行事,小民代女特向殿下赔罪,多谢殿下海涵不究。” 易匪道:“尊伯不必多礼,令嫒之事晚辈有责,晚辈有一求——望伯将令嫒交于我。” ☆、72 吴逸直起身,打量起恭敬低首的少年,“殿下的意思,老夫不明白……” “晚辈心悦于阿萌,望尊伯成全。” “殿下龙章凤姿,小女……等等,敢问殿下称呼小女什么?” “阿萌。” 闻言安之陵、覃岳、陈思婧三人皆说不出话来——敢情他自己不在意和自己同名,那之前为何随着他们叫“阿渊”,现在他们习惯了,自己叫了! 吴逸愣怔了一下,喃喃道:“竟然允许殿下称这个小名吗?!”阿萌这小名可是渊儿幼时千方百计阻挠过的,自那以后连他们夫妻俩都好久没称过了……不说宣武侯府,他发现除了怀王外,在座的其他人可都只称阿渊的。 [他叫得如此自然,想来必是叫得久了,渊儿同意的。] “爹,阿萌这称呼非女儿意愿,世子他们知情……况且如今女儿也没那么在意这个小名了……娘,你快阻止爹……爹,您别误会女儿啊!”吴渊在他们面前转来转去,希望能被听到。她提醒着李氏又看看吴逸,独自干着急,就担心父亲真的认定她与怀王有私,她旁观着第一次感觉到久经沙场的怀王殿下处事善谋。 吴渊对于易匪突然表白举动匪夷所思,在又发觉自家亲爹就要因称小名误会的时候,只觉得荒唐,虽然有了对方暗恋自己的认知,但哪有晚辈会在不清楚当事人心思情况下向其长辈表达对令嫒的心思的? 他不是求亲也非承诺,她总觉得对方所为似有所图,而她一向对自己的直觉自信。 在吴渊着急中母亲李氏似乎终于听到她的意愿扯了父亲吴逸衣摆。 吴逸回了点神正色道:“即便如此,也不可如此仓……”女儿还昏睡着呢。 李氏环视还停留在此的其他小辈,随即又扯了吴逸衣摆断了他的“促”音,暗自责怪:[差点说漏嘴……就算夫君你欣赏怀王,也不能因他叫渊儿作“阿萌”就动摇,再说渊儿如今这模样同意也无济于事] 吴渊听到他们的心声,不可思议道:“爹娘你们一点不置疑他的动机吗?” 吴渊急切地来回飘动,停留在易匪面前,抬头审视着易匪的神色,妄图从中发现他所言的漏洞。 终于她听到吴逸补充道,“不……婚姻大事怎可轻易允诺,况且老夫可未曾听小女有过慕于殿下之言。”虽然他与夫人都很满意这个少年,也曾发觉两人之间不同寻常,可渊儿没承认。只是怀王为何突然提起这意外要求,观其所言并非莽撞之徒,就不怕他们赖上他? “是吗?是晚辈冒昧,不打扰你们与阿萌共处了。”易匪语气饱含失落,揖礼告退时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哎?”吴逸看着始终放低姿态,以礼相待,离开也以晚辈礼退去的易匪,不知该如何说清心中的滋味。 安、陈兄妹及覃岳世子相视一眼,一齐对吴逸夫妇道:“晚辈先行告退。”三人起身连忙跟上易匪离开的步伐。 吴琪俩姐妹中方才的场景中回神,忍不住确认道:“怀王殿下,方才是向叔婶对渊儿提亲吗?” 吴逸道:“我观殿下诚意足。” 一时说不定怀王所为,她转而问道:“叔婶真要当下搬出宣武侯府吗?” 李氏道:“我们原本也想等渊儿醒来再搬,但她已昏睡月余,新府都可确定入住了,也不知她何时醒来。何况搬到新府离这知音阁更近,我们不说,阿适也能来回多看看他念叨的姐姐。” 而吴渊紧盯着退去的易匪,立即闪身到门外,但最终她只能止步不前,眼睁睁看着他回到对面,“听不到他的心思,又跟不了,三哥目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吴渊不曾知晓新府都找好了,刚回到父母面前,就听说此事,立即将易匪放置一边,相像新府的样子。 然李氏并未说起新府的事,反而看着昏睡的她,道:“渊儿这模样,看来不能在新年醒了,也不知能否在她堂哥的婚礼前醒了。” 什么? “对呀!堂哥的婚期订在了二月。”吴渊懊恼道,如今将进入腊月中了,马上也要新年了。 一旁的沐槐忍不住看向吴悠,他知道她与这位堂姐关系很好。 吴悠察觉到对方关注,摇头表示没事,他们原本订在年前回桑兰,因渊姐姐的昏睡久不见醒,便体贴地改期至哥哥吴皓婚后。 * 一进入易匪房间,覃岳就忍不住问道:“阿蒙你真的要娶阿渊?” 易匪绕过书房几案,坐下来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 安之陵道:“我们不是在意你是否真的此心思,只是阿蒙你对 分卷阅读135 我们如实说一句,究竟所为为何?” 覃岳连忙点头附和。 易匪:“为了确认一件事!” 安之陵确定道:“已经确认好了?” 易匪点头承认。 “何事需要拿亲事试探?!”陈思婧觉得易匪此举太过鲁莽轻率,与他一贯行事不符。 易匪道:“阿婧,我方才所言也非口是心非。” 陈思婧道:“易大哥真的确定心意了?方才阿渊父亲说的也有道理,阿渊未曾表态对你不同。你诓她无知,得到她音伏令,我原本以为那不过一个小玩意并没在意,可阿岳告知我其中之意,想着这是你为自己所求,也不说什么了,可如今阿渊昏睡你真的没有顾虑吗?” 易匪淡笑地笃定道:“但她总会醒的,有多久等多久,我等了那么久……”还在乎这点时间吗? “不愧易大哥,我真高兴阿渊能遇到你。” 易匪话落,陈思婧立即庆幸,哪有一点为易匪的担忧,显然她更在意的是对方对吴渊的用心。 覃岳见状酸道:“我们的情分比不上你认识几天的阿渊!” 陈思婧笑道:“她是萌妹子,怎么能和你们比!”想到阿渊觉得自己的小名与她性情不符,而易大哥却自然叫起了,二人到底有戏。 这一番对话,吴渊自是不知,任她如何想,不会想到,自己竟被发现了。 此时房间内,仅余易匪,而易匪知道对面此时也就仅余吴渊,或许还有他确定的存在。 他看着难得出现的暖阳,走至门口时,似想到了什么,又回房取出一物放于背后,奕奕然往吴渊房中而去。 吴渊送别了父母,独自呆在房间中,有些郁闷。 在庆幸自己没有看到类似于自己“鬼影”的鬼怪时,她还是安心的。日常看惯了屋顶的风景后,自己仍旧没有可以相互交流的人,她不得不承认——即使她一向喜静也对此有些厌倦,尝到了寂寞。这些时日因自己状态,没有饥饿感,没有需要清洁的想法,都感觉自己真是“成仙”了。 就在她这样出神时,便突然发现易匪坐于自己的身旁。 “唉,三哥你来了。”吴渊懒洋洋地趴在床榻侧圆桌上,突然没心思计较他方才对父母的惊言,寻思他的目的了。 易匪坐下,举出一直背后的手。 吴渊立即被他所拿的物件吸引力注意。 黑色浆纸包裹的方正盒子,这不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吗?蓝色包装的? “三哥,你怎么没有将礼物交给安二哥!”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为何此刻突然拿出? 易匪将两个东西一左一右摆在面前桌上,吴渊只听他自言自语道:“送阿陵的倒是比我的大。” 吴渊:…… 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放置自己面前,抬手将盒子的包装撕下,露出里面黑色的木盒,木盒表面光滑,无任何修饰。 易匪看到盒中之物,目光一凝。 里面竟是数百纸张装订出来的约有2寸厚的绘本。 首页如雪的纸张上写着【旅遊小記】下另起一行【阿淵贈三哥】 他一页翻开却发现还有一页小字写着【阅读须知:1.对话请从左至右 2.……】他已经熟知的表示顺序的数字下面则列了一行几个不成字句的几个字并他见过还不及弄明白的“字”。 “这是简体字,我不是怕你看了其中的意思吗?” 她当初制作时,也试图全部写成这个时代的繁体古字。但她花费钱财得到的纸张篇幅有限,繁体字写小之后,影响美观,文字不多,且原本是做给自己的,自然觉得写简体字也无不宜之处。 但之后为家人准备礼物时,想到交好婧姐姐等人在旅途中对她多有照顾,便想送个小礼物表示感谢。原本她想送茶叶,但赶紧总会消耗完,而想送个杯具给三哥,毕竟她发现对方爱茶,但“杯具”谐音“悲剧”,又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他,看到自己的旅游小记,想到她看过对方送永熙帝手翻画,干脆在此基础上更改了一点内容便送给了他。 易匪看着翻开的绘本,上面几个小人,眼睛大,脸蛋大多也圆圆的。他皱眉,看着充满稚气的人物,发觉好似有些眼熟。 “这是卡通画,我是照着我们几人画的卡通人物,像吧?”吴渊看着自己的作品,很自豪。 ☆、幼时遇 当吴渊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处在古色古香的厢房中时,终于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然而脑袋里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她醒来时听的两个丫鬟声音,也确定对方其实并没有出声,只是她能听见对方心里的想法…… “知青、知墨?” 两个小丫头年岁不比如今她5岁大多少,知青是她醒来后第一个听到声音的,她听了小丫头的想法之后,把她提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没有取消她的奴籍,小丫头心里对她很是感激。 她这昏昏沉沉 分卷阅读136 睡了很久,才知道从她初醒时算起穿到这都已经一月有余,她受惊从假山跌落,身子受了很大的伤,原身的父母因此去信家中,在此先停留一年左右,直到她身子骨恢复如初。 “知墨药端来吧!” “哎”小丫头惊喜出门,也不疑惑小姐怎么知道她正在苦恼怎么劝她喝药。 吴渊这段期间,都能把药当饭吃了,忍不住在她们面前发怒说,再也不喝药了。知青、知墨年岁小,也不敢劝她,只能偷偷暗自苦恼,若是劝了小姐,会不会再一怒之下不要她们。 然吴渊到底是成年人的灵魂心态,经不住两个小丫头整日的唉声叹气,且喝药确实能缓解她昏沉的头脑。 吴渊喝了药对两个丫鬟说,“扶我到院中坐坐吧,我想晒晒太阳。” 如今正是春天,今日阳光晴好,吴渊浑身没劲,便想看看院中的风景。 原身父母是天兴朝宣武侯府的二房,吴渊祖父吴盛是平民出身,十多年前天下动荡不安,他投入参军大潮,从默默小兵成为大将,长年守护关兴朝北川的安定,却在准备安享太平时无意平息了朝堂动乱,得以获得当今圣上封异姓候。 此地便是祖父母老家的叶城,封侯后,他们便在此处购得一处郊区别庄,想着什么时候回乡可暂居于此。 至于吴渊父母和睦恩爱,爱好游山玩水。把她还未见过的弟弟扔给了安闲的祖父祖母,便带她出来了,谁知,吴渊在回都停留在风景如画的叶城别庄出了事。 便宜爹娘虽说停留在此一年为她修养身体,但吴渊觉得并不需要那么久,很大原因是这对父母见她身体不用太过操心,又是春夏之际,两人便想趁机继续游山玩水,还不用带她这个电灯泡! 这不,如今将近午时,还不见他们,必是又去哪个热闹之处领略风土人情了。 日子不急不缓地到了初秋,吴渊身子已然无碍,只除了爹娘都不清楚她会在使用读心术时,还会有头痛的毛病。 这一年难得的好年头,吴渊所在的别庄附近不过是普通农户,时间长了,他们都知道庄子里住了一个娇小姐,一对夫妇也光彩照人,是个天都的富人。 知墨性子外向,没多久就与他们亲近了,模样又讨喜,嘴又馋,常常背着吴渊以她的名头说她想尝尝他们的作物。庄稼人热情好客,便常常送来孩子们爱吃的烤红薯、蒸玉米。少不得被大点懂事的知青训斥几句。 爱吃零嘴的吴渊也常常得以解馋,将它们晒成红薯干,玉米烙。她知道古代的农民一年的收成远没有现代的丰富,吃得多了,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便给一些银钱交给知墨,算是从农家买的,一来二去,她们与几户农家便熟识了。趁着天气晴好,身体康复时机吴渊带着两个丫头,走走田间地头,走访农家向他们表示感谢,看看有什么帮助的! 为出行方便,吴渊穿了一身红色骑装,双揪上还被知青绑着黄豆大小的银铃,走几步就感觉有隐隐约约的铃音,原本吴渊觉得太过稚气,想将铃铛去了,却被知墨笑话:“小姐这样说,就好像很大了一样。” 吴渊看着自己不过5岁稚女之躯,想着自己若以稚嫩的模样却装扮成熟,很是奇怪不说,她自己也捯饬不出垂髫得体的妆扮,只得作罢。 别庄附近约二三十户人家,他们所在村户离吴渊所住别庄不过一两里地而已。 路上枯黄草木随秋风摇摆,太阳也是可见的明媚。 初秋的草叶枯黄中还夹杂着密密丛丛的绿意,作物也到了收货的季节,田野间是难得的野趣。 知墨在吴渊身边不安分,跑前跑后地摘着路边的小野菊,捡着落叶,留下叶茎,央着知青与她“拔河”。 主仆三人到了村落就听到越来越近的吵嚷声、争执声。 她们加快脚步,知墨蹦跳着向前扬声喊了一声“洪叔”! 知墨脆生生的童声惊扰到前方的人,从内部争论的人至外圈围观的人停了下来纷纷回头,视线微垂才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大家小姐和丫鬟模样三个孩童。 “小姐,您们来了,洪叔与人发生争执了。” 围观的人不少都认识她们,知道她们与有洪叔旧,主动向她们解释争执原因。 原来,洪叔与那位是邻居,两家的庄稼地也挨得近,甚至彼此的作物存储地也知晓。 “小姐,我不是心疼那些庄稼,那些原本是我仔仔细细挑好,预备给小姐的,可今早起来却发现窖中的东西少了。” 不待洪叔说完,邻居就反驳道:“老洪,东西少了,怎么就是我拿的?亏你我称兄道弟的!” “就是因为称兄道弟,我……我家的东西在哪,只有你清楚,不见了,除了你昧了去,还有谁?” “那你找出我偷的作物!” …… 吴渊看着他们争论不休,总没个结果,不由道:“我知道作物在哪?” 然没人听她一个孩童的话,一群人惊讶了一瞬都认为她童言无忌,便不在意她,兴致勃勃地讨论究竟谁说了谎 分卷阅读137 ? 吴渊看着一眼扒开的窖口,又集中所有注意力在所有声音上,间或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所有的声音动作都慢动作地被她看透,身体今日似乎也格外给力,连头痛都没出现。 “小姐,你知道在谁说谎了吗?”知墨凑到她耳边悄悄地问。 吴渊点点头又摇摇头,对知墨耳语了几句后,她则离开了人群,走至湖边停住。 路边生长着一丛丛芦苇,掩盖了湖下的景象。 知墨走至人群中,昂着头骄傲道:“洪叔我家小姐找到你的作物了!” “真的?” “洪叔,你的作物在地头沟渠的枯石洞里。” 众人哗然,有机灵的小伙子已等不及蹿到石洞里去看个究竟。 “真的有!” 不一会包裹严实的包裹就被拖到众人面前。 “这是我编的绳子!” “我就说不是我拿的,现在找到了吧……” 待他们解除了误会,准备询问小姐是怎么找到时,就发现主仆三人不见了踪影。 “哎?怎么一会儿不见了!” 此时主仆三人其实没走远,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草垛后面。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知墨在吴渊的“威胁”下,忍不住发出低低气音询问。 她们明明做了好事,兴许洪叔就把那些作物送给她了。 吴渊听了她的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比她更像吃货。她们之所以躲起来一是避免引起追问,总不能告诉他们她会读心术,知道洪叔那条爱叼东西的狗做的?当然她可以推脱是自己会这个世界与读心术相似作用的察色本领。但那就耽误了时间。果然众人解决的纠纷,纷纷散场,毕竟这季节各家都有许多农活要做。 吴渊待周围除了她们三人,远处的农户再也注意不到此处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奔至芦苇荡。 “你还在吗?” 然回答吴渊的是一片静默。 知墨怯生生地问:“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吴渊顾不得回答,耳边听到“救命”的心语,转头对两个丫鬟郑重道:“一定要拉紧我!” 吴渊握紧知墨的手,在路边捡了一根枝桠,一步步试探地朝前,湖边的杂草遮住了水陆地界线,一不小心就会踏空。 终于摸清了声音所在方位,吴渊扔掉枝桠,手指碰触的是一片冰凉又带着温度柔软触感。 “拉住了。” 两个丫头此时也明白自家小姐在救人,忙不迭点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重量比预估的重,吴渊怕再耽搁人就救不回来了,顾不得漫上脚肚的湖水,终于抓住了人,将一手臂伸到腋下抱住其肩。 “后退拉!” 衣服中灌满了水颇有重量,后拉着,枯草湿滑,“呲……”吴渊一股跌坐在地。 “小姐!” “小姐!” “无碍。”吴渊立即起身,一鼓作气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人拉上了岸。 两个丫头也累得气喘吁吁,但吴渊不敢歇,忙起身拍拍少年的脸。 “喂……喂!” 试探了鼻息,检查口鼻,还有气。她捋起衣袖,双臂用力按压胸口。随后在两丫鬟的惊呼中,捏住对方鼻孔,双唇对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亲了下去。 “小姐!”知青叫到,而知墨张大嘴完全失去了说话了能力。 [我家小姐是强盗] ☆、秘密 绘本内容被分成许多篇主题画,每篇面中内容相似,细节有些不同。 易匪翻开那一张张几笔线条画出的人物,包含着自己的肃颜、阿岳的娃娃脸、阿婧的英气……但其中内容大部分是他与她之间的接触画面,最后一篇正是他们骑马进城时遭堵的情景,看得出来是赶画出的,周边的风景没有前面细致,但其中少年的冷峻果决,少女的依赖与惊惶、环境的紧张感却在寥寥数笔中分毫不差。 “这张是我那天临时在阁内补上的!”吴渊看着画面中自己的表情,为自己辩一句:“当然其中有点夸张。” 见他也只是简略翻一遍,似对她的礼物漫不经心,不由着急道:“这旅游小记从纸张材质到构图我花了许多心思,这是手……” 不及吴渊对他收礼物态度产生不满,就见易匪似想到什么,翻过绘本最后一页后,便将整个绘本合上,用大拇指与食指分别抵住末页与首页,大拇指随后慢慢松开……一瞬间绘本上的东西生动起来。 纸张唰唰而动,两寸厚的手翻画几息翻完,易匪目光闪动着的温柔转眼即逝,似在说予自己听,又说予身边存在的一切:“我很满意你送我的礼物。” 吴渊自觉对方听不到,毫不显示地洋洋自得道:“那当然,你的礼物我费时最长。”初时可是她预备为自己制作的东西…… 易匪翻完画之后,才真正注意到图画上配合的寥寥数语 分卷阅读138 ,嘴角勾起一笑。 吴渊正自得,就见他突然起身往楼下而去。 “三哥去哪?” 她疑惑地跟着来到书房,就见易匪目光有目标地搜寻书案摆放的物品。 等她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已然来不及,只见他翻开一本书后,其下手札上露出的字明晃晃地耀着她的眼。 自己给的旅游小记上有简体字,本无可厚非,但吴渊准备这个礼物时可不曾想到他不久前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札,也才等到这之后才翻看自己送的礼物,一旦对方了解了简体字,手札上的秘密暴露不说,自己现在可是昏睡状态。 吴渊想起他看旅游小记时对于简繁对照的应用,又想起方才对父母的表露、更早前的额吻…… 他若是报复她,不就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了?! 想到哪去了?吴渊回神发现易匪已经翻开了手札后,翻了几页,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其中某一页久久未动。 看来是发现了,唉! 吴渊与易匪是认识的,在更早之前。 就像她在手札中记录的一样。 【今日我突然发现自己与易匪早就认识了,细细想来对方的一些行为,大多含着试探我是否记得的目的。 初见易匪,不,三哥,我就知道他不同,我看不透他的心思,而这么多年来,包括那个少年,还未真正遇到读心术的限制人物,然多年后再遇,读心术对他的效用却消失了。 我自然未将他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知道了他的身份和名字后,就更加想不到他们是一人了。 记忆中的傲娇少年是有着女孩一样的“糖栗子”般甜味的名字,不姓易,也不是巧合地有与自己同音独字的冷峻怀王,也不是与他人一样毫无悬念地同意改了对我的称呼。 然而向曾先生求画时,我对自己感知产生了一分怀疑,知福的出现又让我的疑虑更加多一分。 然三哥一直未坦白,我想着他是否等着我承认自己是那个耍他的丫头……】 吴渊在他看手札时,不由觑着他的神色,解释道:“你变了对我的称呼,我的读心术对你失效了,不能怪我,我也是昏睡后才真正确认的……” 易匪合上手札立即转身上了二楼,来到床榻状似确认道:“原来你昏睡前是打算坦白,同意我的提议的?” 虽然不知他如何从手札上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所言没错,发觉对方并无责怪的意思,吴渊悄悄松了一口气。 床榻上的少女面容恬静,对他的问话无动于衷,然少年却突然一笑,俯身双臂支撑在少女头颅两侧,脸与对方相对,而且靠得越来越近,似乎彼此的气息都能感受到。 易匪停止了动作,一瞥,果然不出所料,无丝毫动作反应的少女原本细白的耳尖却渐渐漫上一层绯红,连带着面庞似乎也有松动的迹象。 正在吴渊紧张他是否又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他悠悠一叹,拉开距离,安分地坐于床沿,专注看着她,语气似充满惭愧地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我一面期待着你醒来,一面却开始害怕怎么面对醒来的你。” 害怕什么?她伸出手,有些不习惯对方会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试图抚平眉间的褶皱,然那虚影旁若无阻地穿过。 一抹异样从易匪的眉间浮过,吴渊刚要撤回手指,就见他突然穿过她的指尖触及自己的眉间,似乎要抹去她无影的触感。 “你能感觉到?!” 吴渊震惊地看着易匪的动作,再次举起手指试探地触碰对方的脸颊、眉宇,然这一次她抽回附于对方拧眉动作的手上,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失落地低头看着指尖,却不曾注意到易匪身侧紧握的手,没发现他垂眸正对着她所坐位置。 易匪转头看着桌面上刚刚被自己忽略的那一个包装盒,拿过它来到床边,手指搭在蓝色浆纸外系带上,似乎随时要拆开,“阿萌,你说我该不该打开?……我不想将此交给阿陵呢,你说怎么办?”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又道:“若是他的比我的好,我可是要嫉妒的。” 既然说开了,吴渊自然习惯他像初识时,唤她阿萌,对于他毫不掩饰亲近般的撒娇与委屈语气,只觉得与如今认识的他颇有区别,她觉得三哥越来越脱离自己想象,似乎变得斤斤计较了? 吴渊正苦恼着如何让对方感受到她的安慰,就听他自己已劝服了自己。 “不过,谁叫你是阿萌呢?” 他终于将手指从盒上撤离,而是俯下身,在昏睡的少女唇上印上一吻:“既然你想起我是谁了,这个吻该偿还给我了吧。” 吴渊摸着唇上一闪而过的柔软,徒劳羞赧地反驳:“都和你说过那不是吻,是呼气而已。如何趁我无法动作,先斩后奏。” 似乎终于对比了呼吸与亲吻的区别,在吴渊目瞪口呆中,他竟然又用唇贴上她的唇瓣,无师自通地吮吸一下才离开! 吴渊的羞窘与震惊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她被自己 分卷阅读139 身体新变化震惊了,她的“魂魄”身后突然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拉扯,而结果就是她离自己身躯更近了。 她回神时,不由怀疑自己状况好转,,。了?因为三哥亲了她,“见效”如此明显? 然就在吴渊如此惊喜时,新一波的轰鸣再次袭上了她,伴随而来的头脑中的晕眩,让她忍不住找个依靠的点,她飘至床边,未坐稳,便不受控制往易匪的身上倒,就在以为自己将跌落在地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依靠在易匪身上,晕眩感没有了,轰鸣声不见了。 易匪总觉得自己身上突然有了物体的压迫感,然这个感觉太过细微,只像有一阵微风拂过,可室内哪里有风? 这感觉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就在他说服自己是错觉时,就听一道带着的惊喜熟悉轻柔嗓音在耳边响起。 “三哥,我能靠着你了?” “阿萌?” 吴渊竟然清楚感知到对方的目光带着搜寻的意味、听户摆出了倾听的姿态,他的问话一字一字也听得清楚,但吴渊仍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回答我。”易匪又一声磁性的嗓音响起,她终于确定不是错觉,双目恳切地盯着易匪面庞,连忙回应:“在!我在。我坐在床边呢!我能碰到你,你能碰到我吗?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易匪默,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熟识的吴渊如此急躁或如此聒噪…… “我……是不是太急切了?”吴渊明知对方看不到自己,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羞窘道。 易匪摇头:“我能听到。” 回答立即平复了吴渊急躁动心绪。 “你看不到我,对吗?”自己是无实体状态,身体就在旁边,即便如此猜到结果,吴渊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只是忍不住想更多清楚自己的变化,而且这段时日里,无任何外界交流,习惯自言自语,一时收不住了。 易匪如她所料般点头承认了,但实际他能根据一些细微的空气浮动猜测她的方位,但他选择了隐瞒。 吴渊觑着对方神色,果然,不是错觉,不仅对方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对于他神色的感知敏锐了,不是像原来一样,很难察觉对方的表情神态了。也就是说自己即便还不能对其使用读心术,也不必战战兢兢完全看不透他,就好像对他的认知少了一层障碍,撤去了眼前的迷雾。 吴渊暗自窃喜着这一变化。 “阿萌,你清楚自己的状态吗?“ ☆、同意 吴渊敛了笑意,“我感觉自己正在恢复中。” 易匪对此表示认同,对于她的身体能作出对外界反应他认为除了是即将醒来的信号,没有其它更好的解释。 “既然你有如此感知,也知道我是谁了,你昏睡前也同意我的提议了,如今是不是应该将我们的亲事提上议程了!” “三哥,你真的要因圣旨娶我?” “阿萌,你该知道,我不仅仅是为了防圣意。我带你去曾先生那,就是告诉你,我多年来就不曾忘记你?” “我……我现在还没醒呢?” 易匪脸色一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吴渊莫名:“怪你?三哥何出此言?” 她想起对方曾言,害怕她醒来,指着自己昏睡的躯体追问:“难道三哥希望我如此状态就能和你结亲?” 易匪没有否认,坦白道:“是我亲自告诉诸人你的听觉已恢复,然如今你的昏睡之症依章御医所言,却被确诊是因耳疾引起。耳疾若如你所言般与我脱不了关系,这不就说明是我导致你昏睡不止,还耽误了章御医确诊的时间,否则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吴渊对易匪心思甚是惊讶,她忍不住走到身边劝慰道:“三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谎称恢复耳疾,是为了打消圣上让我脱离监察司轻易被指婚的念头,而耳疾恢复也是我自己同意的,不该推到你一人身上。” 吴渊将自己失落的情绪敛下,焦虑地劝慰:“我昏睡之症自己都说不好是何引起,上一次还要谢谢你未追究,要不然,自己都解释不清呢。耳疾的产生与你有关,它又引发我昏睡,关键在你,但也是因你存在,我又能听到。” 易匪抬头定定看着床侧垂下床幔似无风自动,晃了一晃,问道:“散扬恢复听觉一事,仍让你有姻亲之虑,可怪我?” 吴渊觉得对方似陷进了自责的怪圈,抓着此事不放,无奈道:“那不是因三哥不知圣上有赐婚我与世子的打算吗,但那是我没及时告诉你。再说你如今已经成功解除了这个危机了呀!” 有吴悠之事,琪姐姐即便在候选怡王妃之列,也说明她没有了和亲的可能,至于会被盲嫁给其他王侯之人可能,也在如今她与安二哥接触中消弭。 覃、陈二人的事也进展顺利,她自己又处于昏睡状态,她的婚事还有何插手的余地?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那我呢?” “啊?”他有什么逼婚的顾虑? 分卷阅读140 “我年岁到了,且有许多怡王妃候选。” 吴渊突然想起她未昏睡前,对方提议时说过的——他是许多名门闺秀候选。 吴渊怀疑道:“三哥你这么急迫,不会是为了自己吧?”是她自作多情以为对方喜欢她,才急不可耐地订亲,而结果只是她恰巧与他有旧,又同病相怜?谁知她最终偏巧不巧地昏睡,而他只能认栽地继续进行? 易匪以手掩面,似是被她说中了无言以对,只颔首承认。 宽大的织金锦宽袖将他手掌中的面容遮个严实,吴渊无法看出他的情绪,却不禁愿意相信且松了一口气。她始终觉得对方若是因为相识,就有多喜欢她,有点说不过去。对于过去的救命之恩他或许如之前那般照看她作为报答,但若因此忘了当时“耍”他的事,如他恩怨分明,若只记她的恩,也不会连曾先生都知道耍了他。 易匪放下衣袖,重整神色看着她:“若是因此,你还同意吗?……帮我的忙。” 吴渊竟他眼中看出了恳切,慢吞道:“我……的音伏令在你手里……我同意。。” 易匪展颜一笑。 “咣当!”一声,上楼来给吴渊进食的知青、知墨一前一后端着饭食和温水。 知青在前走着突然停下了,知墨奇怪向前望去,就看见怀王殿下对着空气笑成了一只魅惑人的妖精。 她眨眨眼回过神,发现对方正严肃地盯着她,忙同拉她的知青一起伏身告罪:“殿下恕罪!” 易匪心情颇好,暗瞥一眼吴渊,好生好气道:“好好收拾。” 两个丫鬟忙收拾洒落的清水,自去再喂床榻之上的吴渊。 “你说她们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吴渊靠近易匪悄悄问。 易匪侧头:“你试试?” “不好解释吧?你能影响我的听觉,再能听到我这个状态声音,好像有理,但两个小丫头……” “那你咳嗽一声,当作我做的?” 两人悄悄商量,好像一瞬回到幼时相遇相识的模样。 “唔……唔嗯!”吴渊正准备“咳”,身体的感觉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另类声音。 易匪瞥向背对他们在床榻前的两个丫鬟,奇怪怎么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悄声问:“阿萌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其实只是我能感知到外界对我身体上的接触,方才我便是感知到流食的温热了。” 易匪静默一会儿,突然道:“你不用咳了!” “什么?”吴渊看向他。 “你方才所言……”易匪指向背对他们的两个丫头。 吴渊恍然明白,方才她没注意回答了他的问,正常来说,她说话声音知青她们必会听见,然而她们没反应。 “看来她们听不见!”吴渊失望道。 床榻前的知青却一下转过头,对着她的方向,就在吴渊惊喜对方听到时,便见对方只是向着易匪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离开吴渊所在屋舍的知墨奇怪对知青道:“殿下,前段时间不是因为小姐病情总是没进展,神色很不好吗?方才竟没怪罪我?”要不然惧于生气发怒神色的主子的知福也该来的。 知青思索道:“或许主子的情况好转了?”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展颜而笑。 知墨惊喜道:“真的吗?小姐的情况有好转!” 知青:“我也只是猜测,不是说御医对小姐昏睡之症有头绪了吗?……不过你也真是,怎么毛手毛脚了!” 知墨吐舌歉意道:“知青姐姐放过我吧……我这不是没见过殿下何时开怀的模样,吓到了嘛!”除了我家小姐…… ** 待两个丫头都下去了,易匪道:“对了,还有一事。你方才说……能对外界接触身体作出相应的反应,产生感觉?” 吴渊觉得对方目光似乎能看到她,感觉到了被注视着不自在,不由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易匪移步到床榻前,意有所指道:“哦?那是什么时候的开始啊?” 吴渊以为他关心自己的状况,并未多想,直言不讳道:“就是章御医说我耳疾引起我受惊昏睡……” 吴渊突然住了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意味着什么,那日醒的话,不是意味着自己知道对方亲了她、吻了她,甚至在她父母前表明过心思,而她自己呢?直到能相互交流的时候,都未曾责怪过对方的冒昧或“流氓”行径,不就明显告诉他,她不在意被他“亲近,或者说甘愿?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来她意识到了。易匪看着少女耳尖的绯红,不由一笑,她倒是如实坦白了。这么多年来,和当初一样,只要她在说谎、羞愧或者害羞的时候,都改不了耳尖绯红的特点。 吴渊只觉得双颊漫上止不住的热意,耳尖也热得很,不由摸上自己虚空的耳廓揉一揉…… 一片暧昧的静默中,易匪终于打断了沉默:“既然说定了,那我会进宫再次求旨,早日向宣武侯府传达婚书。” 分卷阅读141 “我爹娘那不好说,好像也只有从圣诏上强制性先略过他们的态度。” “交给我。”易匪说完起身。 “三哥,你去哪?”吴渊跟着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连楼下距离都到达不了了。 易匪回头安抚道:“事不宜迟,你等我的消息。” 然吴渊没有等来易匪,等来的是一场大火。 吴渊是被烟呛醒的,易匪走后,她感觉困倦,便入睡了。 醒来时,便发现屋内烟火漫天,她被火包围着,外面人声鼎沸。 因是冬季,四周满是棉褥锦缎布置的桌椅、帘幕。火苗蹿上星星点点,便立即被点燃,屋内的浓烟越来越重。吴渊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胸腔内开始产生憋闷感,让她止不住咳了起来。 皇宫内,易匪刚与永熙帝表明来意,一位太监就急报入内。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未辛向前呵斥:“放肆,怎么说话的!” 永熙帝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易匪看着那名太监,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禀道:“陛下恕罪,知……知音阁起火了!” 易匪脸色大变,立即起身便往殿外疾步,忽回神,才转身道:“陛下容臣告退。” 永熙帝刚说:“好……”。 就见殿内哪还有易匪的人影。 易匪大步跨出殿门,唯恐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到来,不顾仪态,便用了最快的速度,最快的功夫跑起来。 “参见怀王,请上……”位于广圣道上的礼官,见到怀王,正欲请他上轿出宫门,就见他飞快略过他,徒留他与几个抬轿的小官面面相觑。 ☆、救出 安之陵今日正准备进宫上奏父亲回都之事,他申时左右骑马将至宫门口,就见前方转角一向沉稳的挚友急匆匆从宫内奔出,到古冬身边接了从马车上卸下的骏马,翻身而上,迎面向他而来。 “阿蒙发生……”安之陵话没问完,余光只看到对方衣摆掠过残影,身边卷起阵风,对方只留一个疾速远去的背影给他。 安之陵向留在马车旁的古冬问道:“发生了何事?” 古冬道:“小的不知,不过……方才音卫直接以主子的急令入宫禀奏。” 安之陵蹙眉看了一眼皇宫,调转马头,对古冬道:“我跟去看看,驾!” 须臾易匪疾马而至,不待停稳,跃下马背,将缰绳一扔,迎着那热度,他刀削脸颊被前方的熊熊大火染了红,投进眼眸中的冲天火光似乎也在灼烫着他的心,似乎那些浓烟与火星也要铺面而来,蹿进他的口鼻,抑制了他的呼吸,窒息感越来越强。 离着那火光处越来越近,他只觉得有重石拖着他的脚步,阻止他靠近, “人救出来了吗?”易匪听到自己问,声音喑哑,似从身体内挤出来的。 “音卫发现得及时,已将小主子移至您住处……主子?”福管事扶住踉跄一步的易匪。 “无碍,我去看看。” 吴渊被移至易匪住所一楼书房后的隔间。 知青、知墨、知福三个丫头已为她换了他早上看过的衣服,面容也清洁过,但原本柔软直顺的发稍有几丝微卷了起来。 三个丫鬟见他来,忙退了下去。 易匪走上来,以指描画着她脸颊,感受着指尖真实的触感,心终于…… 心抖地提了起来。 他试探道:“阿萌?……阿萌?你在吗?” 空寂的房间内,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易匪突然觉得彻骨的寒意漫上他全身。 他看了一眼浑然不知的吴渊,终于转头出门向还留存火光那处而去! 福管事正组织众人灭火,就见自家主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视众多上前的仆工,未等他靠近,就在众人的诧异中捞起一桶寒凉的水,往身上一浇。 “主子!”这寒冬腊月里起火,音卫救出最重要的那位,他们自然不存在顶着湿毯进去抢救财物,只拿着盆桶、水,水自然是寒凉之水,一桶浇下来,主子不被火烧到,也要受水伤寒。 “愣着干什么?,还不……” “怎么了?莫非音卫没救出阿渊?”随后到的安之陵一进扇院就看到福管事一下六神无主的模样。 “主子……进火场了!” “什么?” 室内热火腾腾,原本在这冬季,火是再温暖不过的存在,然此刻易匪恨及这场火。他进入烈火燃烧的室内,直奔二楼,然楼梯已被烧得摇摇欲坠,压根承受不住任何踩踏的重量,他纵身一跃,足点扶手,手臂向对面墙壁一撑,身形就到了楼上。 “阿萌!阿萌!你在吗?” 说话时,室内的烟火气毫不保留地蹿进他的口鼻,但他懒得顾及,四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独独少了他熟悉的声线的回应更令他在意。易匪却不敢懈怠,“咳…咳咳!”他走近床榻煽动眼前熏 分卷阅读142 人的烟雾,眯着眼睛试图透过周边烟灰缭绕的环境,辨出是否有不协调的按压痕迹,他记得阿萌说过会有身体的感知,若她的魂魄也承受着烟火侵袭,即便是虚空的魄伤不了,但若有个万一呢? “阿萌!阿……咳咳……阿萌。”没有发现。 “主子……安大人,主子还没出来。” “快点弄水来!” 易匪听到外面的争执,眉心一皱,看了眼附近无任何存在的痕迹,只得离开。 转身却看到桌上的东西,那个蓝色的包装盒还在上,而吴渊送的手翻画后和手札,自己急着入宫,也未收着。 由着圆桌下铺设的地毯已着了起来,火苗沿着桌腿往上蹿,烧毁了桌面铺陈的茶布,眼看即将要殃及桌上的物件。 易匪眼疾手快地收起手翻画及他看过的手札,即便如此他的手背还是难免受到了火星的灼烫,但他毫不在意,将两物放置袖中,只瞥一眼还丢在那任受火光包围的蓝色包装浆纸盒,旋即离开。 “安大人,主子快出来了,您可不能再进去!”外面的阻拦声传入耳中。 易匪一叹,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用茶壶的水浇灭蓝色浆纸包装盒上的火,拿过它,揭掉表面被烧成灰烬的蓝纸。 安之陵终于布满火光烟出口见到了从中出来的人,忍不住向前训斥:“你不知道危险吗?里面还有何东西让你如此……”鲁莽,不计后果。 易匪将手中的盒往对方一扔,打断他的责备,见他下意识接住了,只淡淡道:“给你的。” 他又对福良吩咐道:“即刻派人去宣武侯府告知此事。” 安之陵狐疑地看看他的神色,又看看怀中明显被火燎过的物件,一时未明白其中联系,总不会为了送给他这一盒东西冒险。 知音阁后院浓烟滚滚,引得街上的群众纷纷驻足观看,因扇院的三幢房间独立独栋,周围有间隔,又是寒天,今日风静,给了大家不会烧到前院及正阁的预想,引得知音阁中人也纷纷不顾危险,搭手着阁内仆厮及管事的灭火、泼水,顺带着不掩自己的好奇围观了起来。 知音阁中昏睡之人早已不是秘密,甚至她的身份及知音阁所主也早已散了风声。 所以当吴逸夫妇带着吴适,并着吴渊的堂兄姐妹到来时,人群自发让出了道。 来来回回的人,没有人在意谁进来又出去。他们更多人只在知音阁外面仰望着烧至天际的浓烟,看着它们渐渐消散或溶于灰蓝的云层中,交谈着彼此的看法。 有人感慨道:“知音阁这么大,烧起来可不好救!” 旁边人嘀咕道:“不是说就烧了后院一处楼阁吗?” 站于稍前的人反驳:“听声,方才好似怀王殿下冲进火场了!” 不知情的稀奇道:“院中住着谁啊?怎么怀王亲自救!” 有人疑惑道:“不是说就那个知音会小丫头而已?” “听说好在那院里人少,当不妨碍吧?” “这么大的火,能得救吗?” 更有不乐观的道:“昏睡在床,躲都躲不开,不是任火烧?凶多吉少啊……” “渊儿!渊儿……”李氏一路走听着周围似是而非的议论,一边念叨着吴渊慌神往扇院而去。 吴逸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失重摔倒,一时肃了面,无力开口劝慰,直往扇院处。 此时火势已可见地小了下去,吴渊原本的住处已是断壁残垣,偶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传出,留下看不出原样的焦黑色灰烬和物体,周围弥漫着物件被烧毁的气味。 “夫人!” 知青正与知墨要进易匪房门照看小姐,发现老爷与夫人,其后还跟着众多堂表小姐少爷,忙向前。 夫妇俩提心吊胆,急迫问:“知青,渊儿呢?可有伤着?” “老爷、夫人,小姐无大碍,您放宽心。殿下的手下及时将小姐救了出来。” 李氏终于放下了心,催促道:“快带我去看看,渊儿被安置于何处?” 知青:“在……在……” “何至于吞吞吐吐,是不是渊儿有何问题!” 知青难为道:“回夫人,小姐被安置于怀王殿下的住处。” 李氏与吴逸对视一眼:“这……”怀王是王,又是外男,不说对女儿清誉有何影响,他们二人白身,轻易进出怀王住处也有所失礼。 “两位尊长……咳……不必多礼。”夫妇俩看向声源处,他们口中之人正向他们走来,想来对方注意到他们夫妇到来,出来时正听到他们对话。 易匪在他们面前站定,他看向长辈身后的两三位同辈。他认得他们,堂哥、弟弟、堂姐,还有如今是桑兰准王妃的堂妹吴悠。 安之陵在其身侧,向人群这的吴琪点头问候,而古冬立于二人身后。 易匪道:“尊长安好。” 吴逸夫妇点头。 易匪咳嗽一声,向他们介绍安之陵:“这位是我好友,安大将军之子,检刑司的安刑 分卷阅读143 司。” 吴逸见这位少年弱冠之年,仪表堂堂,向他行了晚辈礼:“安某小字承庆,尊长不必多礼。” 吴逸回礼道:“安大人青年才俊,实乃老夫结识之幸。” 易匪见双方见过礼,歉然道:“咳咳……此次尊长前来,想必心急如焚,阿萌在我此处休养,却差点遭受丧命之险,咳……是晚辈照看不周,本就无颜面对两位尊长,易某怎能再让两位计较区区咳咳……咳……礼数,而碍人情。” “意外之事,怎能盲目怨怪,多谢殿□□量之举。”吴逸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无法压住的咳嗽,实在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人群中的话,他也听到了,对方如此不顾安危冲进火场,必是将渊儿看得紧要,一直不在他面前顾及尊贵身份,已是难得。 易匪谦虚道:“咳咳……不敢当,多谢尊长宽宥。稍后晚辈再拜,此刻诸事繁杂,容晚辈失陪。”他说着一齐与安之陵告退而去。 ☆、第 77 章 古冬在其示意下,忙领着他们进入他的住所,夫妇俩忧心女儿,不再客套,搀着吴适率先往里走。 易匪经过吴皓等人点头示意,福管事看准眼色,对他们道:“请佳惠公主等也随老奴来,吴察使便在此安睡。” 吴悠道:“不劳烦福管事了,我与兄姐们跟着叔婶即可,此刻知音阁诸事繁忙,福管事可自去忙碌。” 福管事正要说话,就听远处有人叫他。 他看着远处的动静致歉道:“如此请公主随意,老奴先去。” 吴悠等人表示无碍。 安之陵跟随着易匪沉默地沿着了前院一侧只有他们走过的直通红梯的长廊直上三楼,他以为易匪会入宫向永熙帝禀明知音阁情况,毕竟知音阁事务也与政事相关,但显然他要在三楼处理什么事情。 “阿蒙,还有何事?”为何不先入宫? 易匪明白他的意思,严肃道:“先不急着进宫,正好你在这里,情况也需你在场知晓。” 进入房间,安之陵才发现身着白衣的音卫在此,这间位于三楼最右侧的房间与他们进过的同层房间规格没有不同,只是多了一间书房规格而已。 房间内有三位身着标志性白衣音卫在此,见到易匪,随即低头拱手一礼。 易匪坐下问:“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一位音卫向前一步回奏道,他身后的两名同样装扮的音卫,卷起墙壁的卷帘,移开一本书,两边的书架立即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空间。 只见一名被蒙着面、束缚着手脚的男子歪倒在地。 “他是谁?” “此次火灾的纵火犯。” 安之陵走近男子,却闻道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蒋大?”安之陵掀开他脸上的蒙面,却发现还是熟人。 易匪声音含着冷冽,“我不插手,他交给你了。” 安之陵有丝意外:“你不亲自审问?当初因为他作证,放过了他,现在却借着酒劲……报复?” “不管他有意无意,这次没机会了。”易匪说着向外走。 “你去哪?” “进宫。” 安之陵觉得给自己找了包袱,他也要进宫呢! 他对两位音卫道:“既然你们在这,能送他到检刑司吧?” 其中之一音卫低首声音没有起伏道:“安大人恕罪,我等只听命于主子一人。” “你……算了你们走吧”安之陵早有预料,觉得自己没事找事,他开了房门拉过经过的一名仆工,吩咐道:“你帮我叫辆马车。” “是!大人。” 易匪下了楼原本转向扇院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看到福管事正领着章御医向扇院而去,再不迟疑,上了马往皇宫而去。 他进了宫,才发现不妥,自己忘记换衣服了。他走了火场一遭,虽然周身安全,原本整齐的衣裳,不可避免被火星溅到,衣摆上也蹭上的灰,好在他面容清洁过,衣服颜色暗,不太显眼。 他说服自己,到底没有转头回去,入了宫,面见了永熙帝。 衣服上的痕迹不显眼,但在亮如白昼的火烛照射下,配着他压不住的咳嗽,嗓间的痒意不断,言语声多了沙哑,永熙帝岂有无视之理。 在他继续说服他准了亲事,却发出咳嗽的时候,永熙帝问道:“阿蒙,你当真如此看重于她?” “望陛下恩准。”他顿了顿,咳嗽一声又道:“皇伯曾问过臣侄当初为何接管知音阁?臣侄说是寻人,如今寻到了,望陛下成全。” 永熙帝:“你知道,你有更好的选择,满都的贵女,哪个不比吴女尊贵,只要你怀王一声应,多的是回。” “她救了臣侄的命,那命也就她一人的,论她人如何尊贵与臣侄何干?臣侄只要她一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易匪说完这一句话,再也抑制不住嗓间的不适,连续不断地咳了起来。 分卷阅读144 咳嗽声再静谧的宫殿内回荡,显得格外震动。 永熙帝毫不妥协,直问对方最在意的问题:“你不怕她醒不过来?” 易匪止了咳,郑重道:“臣侄怕,但更怕她不在身边。” 他直视永熙帝,说着自己的决心,永熙帝沉默以对,然立即响出的咳嗽声立即打破了殿中的凝滞。 永熙帝一叹:“罢了,朕即刻拟旨。至于纵火之人便依你之言以谋杀罪等数罪从重论。” 咳嗽声立即消了下去,永熙帝没好气地瞥一眼叩谢的易匪,对一旁未辛道:“御医怎么还没到?” 未辛:“陛下,御医在殿外候着。” “还不快传!” * 吴渊想不到这一睡也不消停,她尚未睁眼时,耳中便不断有对话,不论远的近的她都能听到,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关于她的。 她知道此次火灾没有伤及自己的肉身,但却影响到了自己耳疾与昏睡的治疗。 “虽然怀王妃被及时救了出来……” 对,众人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吴渊听到了那场易匪与怀王的对话,出宫后易匪就向众人言明了旨意,同样的圣旨也在宣武侯府宣读了,而爹娘及弟弟搬到了临知音阁相近的街道,几乎日日来看望她。 祖父终于进了一趟宫,这让原本有意撤除她察使之位的永熙帝改变了主意,保留了她的官位。 章御医对她针灸的次数多了,说是要以此理通因火灾引起经脉闭塞、气息干扰等一系列吴渊难懂的说法的状况,总而言之,蒋大放的火加重了她的病情。 对于平时康健之人而言,经过那短暂的耽搁,或许只要几日就恢复过来,但问题吴渊却是昏睡状态,昏睡之人最忌浊气、喧扰、妄动。 而一场火灾她全占了,而在这之前晨早,章御医更是为她舒了气脉,使得这忌讳更是渗入她体内,结论就是之后她的昏睡更加长久,醒时更加未知。 在众人不及多忧虑她的状况时,蒋大的处分适当地缓了他们的心绪,而随之而来的姻亲旨意则让爹娘立即对易匪高看一层,女儿的意愿是否如偿反而退居其后。 “渊儿的状况天都还有谁人不知,不说她何时醒来,就算醒来之后,以后结亲之人还会不会介意她曾与怀王有过牵扯不明的接触或者猜疑她昏睡的“暗疾”还未可知。 这些时日以来,我们接触怀王,他对渊儿的心意在如今当下请旨赐婚,就能看得出来,我们可以对他放心。 圣意难为是有,但天都谁又能比得上怀王,渊儿对他的心思即便没表明,也不见得对他毫无牵挂,若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如此随性。” 夫妻俩的想法在看着昏睡的她时,如此不谋而合,甚至觉得圣旨到来很是贴心了。 而吴渊就是如此一日日听到所有事件,了解了所有世态。 就在这一年的众人欢呼下雪的时候,吴渊醒了过来,当她走至众姐妹的身边一齐看着从苍白的天际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时,吴渊终于知道,自己短时是无法从昏睡的状态恢复过来的,她还是魂魄的神态。 而自己却可以以自己神魄去任何能走到的地方。 离过年只差两日,各处都开始年前祭灶洒扫备年货,一片喧闹欢庆。 这个日子里安大将军回来了,将覃、陈二人的婚事正式订了日子。 因吴渊在知音阁,吴逸作主年夜饭就在知音阁订了,当晚选一包房守夜。 易匪推辞了宫中请宴的邀约,他身边除了古伯、古婶等情谊重的老奴,身边再无一位血亲,但他没有回怀王府,也没有答应覃岳、安之陵的宴请,反而主动问询年夜饭是否可有他的位置。 吴逸夫妇俩意外之余,欣然应允。 而吴渊只能看着不能动的美食佳肴留口水,一入夜外面就想起时断时续的烟花声,吴渊再次到了屋顶,甚至试图飘至烟花附近去碰触,结果差点闪瞎她的眼。 众人在守夜,而她发现易匪来到了扇院。 吴渊立即停止自己的欢闹,跟随着对方来到他书房隔间。 现在外面已是滴水成冰的气候,说话时早已能看到嘴边的雾气。 吴渊再次试图叫唤:“三哥……三哥你能听到吗?” 她这次醒来发现,自己说的话再也没有人听到。 话出口,门外的响亮的炮仗声立即盖住了她的声音,然现在吴渊却不由提起了希望与期待,因为她说话时,她竟然看见自己和正常人说话时一样有雾气飘散在嘴边! “过年了!” “过年了!” 然更大的喧闹声响起,吴渊听到喧哗,看一眼滴漏,果然正是子夜时分。 “三哥,新年快乐。”嘴畔雾气随即消散,这句问候同样淹没于连绵不断的烟火声中,随后吴渊就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接近。 屋外覃岳世子高兴声音传来:“阿蒙我们来了,正好赶上了!” 易匪打开门,就见覃岳等人都来 分卷阅读145 到他的房门口。 安之陵道:“既然你不愿接受我们邀约,我们就来和你一起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陈思婧道:“我们和你一起陪着阿渊。” 看着她们身后竟还有吴琪姐妹、启蒙院所有表亲,吴渊只觉得这个冬季一点都不冷。 而室内她的眼角不由流下了泪珠…… ☆、第 78 章 吴渊真正醒来时已是一年后了,最先知道的还是易匪,自从上一年过年后,她的声音又能重新能被易匪听到了。 令吴渊无措的是,刚醒来她就遭遇了“大姨妈”的造访。 那日她正被知青、知墨两个丫鬟捯饬,因为她醒了三日之后,终于被章御医确诊康复,所以她要以怀王妃的名义同怀王一起进宫谢恩。 “我们只是有这个名分,不是还没成亲吗?” 吴渊穿着属于怀王妃的厚重礼服,头顶的冠有点重,让她这个久病卧床又大病初愈的人很不适应。 她不由举起手松松肩头,然一只温热,带有薄茧手比她更快的速度附上她的脖颈,自然地指尖施力按压了起来。 “三……三哥?嗯——” 在她昏睡时,吴渊发现易匪竟然还时常为她按摩全身肌肉的护理,原本这个工作是知青做的,但她成了名义上的怀王妃之后,这个工作就由他接手了。 娘亲李氏曾以为不妥,但被他以吴渊是他认定的王妃说服,李氏见他有一颗爱女之心,特意从章御医处请教此法,便心软答应了。 吴渊也由起初的羞赧抵触,到随后的自然习惯。吴渊不得不承认,不管从力度上、还是认穴准度上,他做的都比知青。做的更令她舒服。 从此后除了对方不便时,由知青做,只要他在,总由他接替,而她也渐渐适应了对方的“伺候”。 然而醒来后,这还是第一次。他接触她身体时给她的感官可比她魂魄状态的更鲜明。 吴渊就感觉那张大掌先在耳后停留,渐渐移至她的脖颈,再到肩头。 酸痛感让她情不自禁发出“嗯~”一声,在静默的马车声显得有些突兀。 吴渊涨红了脸,感觉两颊散不去的热意,她试图向后仰,离开那只有力的手掌,紧抿双唇防止自己又控制不住喟叹出声。 然背后紧贴着车壁,她能溜到哪去?而对方好像对她的情态一无所觉,只专注于自己手下的动作,平静地问:“怎么了?” 同时肩胛处又传来一抹酸痛,吴渊再次“啊”出声,这次她忙捂住自己嘴巴,听到外面街道喧哗声,安慰自己外面不会因此就听到她声音产生遐想。 “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渊早已忘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对上那张平静的温柔笑颜,一时又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大题小做。 他无辜松开手:“我以为你喜欢?” 吴渊:……她能怎么回答? 她憋红了脸,讪讪道:“我还没习惯这一身厚重的装束。”毕竟以魂魄飘了一年多,听觉也没障碍了,她对一切充满了接触的新鲜感。 易匪点头道:“阿萌,进宫谢恩……你说我们尚未正式结亲,那我想知道你对的婚期有何看法?” 吴渊瞅一眼他,喏喏道:“我还……小。”她昏睡了一年多,满打满算不过十五,这不能与现代比,但这时代到了十七八岁才成为妇人的也不是特立独行。 她希望自己晚一点,但易匪已经弱冠,他身为怀王,成为名震关兴的少年英雄,她没有忘记只要离了天都,他的身份不是怀王,而是一位保家卫国的将军,今后他们或许还会面临分隔两地的状况。 想到这,她觉得应该快点名副其实的怀王妃,所以她连忙补充道:“至少要到及笄之后……到世子婧姐姐、堂哥和堂姐的婚事之后。” 吴渊越说,越有点心虚。她已经十五了,到正式举行及笄日子不剩多少,堂哥吴皓亲事已定,仅剩两月而已,吴琪与安二哥年岁虽比他们二人大,但两者的事这一年才隐隐约约有了迹象,等他们确定彼此心意再结亲也要一年左右,三哥会不会觉得太久了? 吴渊想着,却听易匪语气藏不住的揶揄:“你不会以为我在催你吧?” “嗯?难道不是?”吴渊看着对方带笑意的眉眼,神思一定。 [我是怕你等不了] 她发现自己能用读心术对他使用了,却控制自己的使用了,除了遇到觉得自己争不过对方时,才会“反击”式的读一下。 “三哥,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易匪点头:“谢恩之后,我将会禀明圣上离开天都。” “离开?”所以才在亲礼未举之前先谢恩吗? “安大将军回朝,边关虽有能将,但真正能主将出战的却没有,我需要去主持大局……边关现在……” 易匪在吴渊水盈盈的眸光下顿住。 却见她忽然一笑:“三哥是怕我在你 分卷阅读146 离开这段时间会有更属意的郎君?” “没……” “不说我现在顶着怀王妃的名头,何人还会看上我,三哥你为何怕失去我?”自从她醒来能看穿他的心思,不过几日,她发现易匪对她总是患得患失,她一直不理解,还想找个机会问问他。 到头来他们的名分都定了,却对他们之间没了把握? 易匪拉过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一丝闪躲:“我可以对任何人使尽手段,却不能对我爱的人如此,因为任何情分一旦掺杂算计都长久不了。 但在与你相遇之后,知道你没有想起我后,我慌了,开始用任何可用的方法,先让天都流传你我关系不匪的言论,再从担任了监察司的令监开始、考核值夜、分配组员、公办出都、乃至其间同病相怜的试探、称呼转变到提议听觉诈复,没有一件不是我拉近我们之间关系而进行的谋划。 但阿萌你是察色师,又拥有查探人心的本事,我不会认为你没有察觉其中的巧合,但不管是你昏睡中我们能交谈时还是你醒来后,你都不曾问我。 阿萌,我想在我离开前听到你的坦白,你是不是等着某天离开我,或者没想过我们在一起,才不在意?不挑明?” 吴渊将他所有的忐忑收入眼底,狠心道:“对,我没有想过与你在一起。” 马车顿时陷入了沉默,易匪只觉得此刻马车的风力太强,钻入缝隙吹冷了他身上的温度。 易匪松了紧握她的力度,吴渊趁势将手收回来,无视他紧皱的眉、失落的心情,冷声道:“音伏令在你手中吧?”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肯定地要求。 他一直随身携带音伏令,因为有了音伏令,就可以保障他能够让对方一直担着怀王妃的名号,让他多了一层安稳,然此刻她突然提及,是终于被他挑明自己的算计而恼怒,也要因此免除他对她身份的束缚吗?而他知道,自己带着它的事实,就像之前算计会被她察觉一样,连撒谎都做不了。 吴渊在说出音伏令时,立即发觉对方下意识地指尖朝内,手腕向上缩了下。 果然就见他僵硬地从怀中掏出音伏令,执在手中不动。 吴渊毫不客气用力地抽出他指尖的音伏令,垂眸不看他,淡淡道:“待会儿谢恩之后,由我主动以此向圣上请令。” 请令什么?不言而喻。 [终是功亏一篑吗?] “为什么请恩之后?”既然要回音伏令取消亲事,为何还要在谢赐婚皇恩之后? 吴渊听而不闻,理了理坐着折出痕的礼服,扶了下精致厚重头冠。 就听马车外传来古冬的提示:“主子,皇宫到了。” 吴渊率先起身,掀开挡住外界的车帘,就听身后他重新开口,声音艰涩:“能等我回来再取消吗?”等他回来至少一年后,至少这期间她还是属于他的,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然而回应他的是对方头也不回的漠然背影,她宽大的礼服衣摆随着她下车的动作,随风飘起的凌厉的弧线,飘落的车帘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风真的很大呢?”易匪呢喃一句。 “主子?”古冬瞥一眼无动静的马车,试探地叫了没准备出来的主子一声。 吴渊肃着脸,坐上等在宫门前一顶小轿,而易匪也在礼官的引领下,上了另一顶轿子。 今日他们进宫目的礼官是知道的,原想在有喜双方面前逢迎打趣一番,混个脸熟,但他发现怀王殿下与准王妃之间分开乘轿无一语眉眼交流,气氛不同寻常,未敢多言,到了需要步行进殿的路程中,也只跟着二位贵人沉默,内心止不住打鼓告退。 吴渊与易匪二人并肩,一路无言到了殿外即被传进殿拜见永熙帝。 永熙帝看着这一对“准新人”龙颜大悦,笑着受了他们的礼,又问候打趣几句,然他的笑脸在易匪提出出塞时拉了下来。 易匪道:“世子亲事将成,安将军回朝是喜事,然边关状况多变,陛下也清楚彼处需要一位战将,微臣请命——” 永熙帝打断他,“你与阿岳他们交钱深,难道连他们的人生大事也不见证?何况朝中能将不止你一人,再则怀王妃刚恢复不久。” 永熙帝看向她,希望她能跟着劝阻。 吴渊接话道:“陛下,殿下以大事为重,臣无异议。” ☆、第 7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时间发,这章字数多点,捉虫“行礼”为“行李” 一片静寂中,易匪低首道:“朝中能将济济,但如臣般熟知南关事宜,了解边关战敌应对之策的,微臣斗胆说一句——目前只有臣合适。” “也不一定会起战事……”这句永熙帝说得不符身份,话音渐渐消了,他以目光示意吴渊,然对方头也不抬。 永熙帝眼光狐疑地在两个小辈之间游移,才恍惚发觉他们谢恩时皆顶着一对肃颜,哪有小两 分卷阅读147 口之间的欢颜喜色,猜度着易匪的真正离都用意。 “你真的打定主意了?”如易匪所言,若找一个如他镇守边关的能将不是没有,但根据南关的情况,再找到能令南关众兵听服又让他信任的,凤毛麟角,但若有更好的人选呢?难得他自己选了进都,不到一年又要离开,谁知这小子会不会一去不回? “臣无悔。”[就此离开天都,见不到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少了牵挂] 身侧的吴渊听其自欺欺人的想法,暗自翻了个白眼,只听永熙帝并没有一口应下,他道:“朕知道了,会好好斟酌卿的自荐。” 在永熙帝宣称退下的时,吴渊无视一旁灼人的眼神,平举出音伏令,向永熙帝拜道:“臣有一事请以音伏令下,望陛下恩准。” 易匪:”陛下……” 吴渊连忙打断:“请陛下摒退他人。” “阿萌?”你如此坚决,如此恼怒吗?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就不该坦白? 永熙帝眉间一皱,对易匪道:“易卿下去吧。” 易匪抿紧双唇,看了吴渊一眼,她侧对着他,眸中坚定没有一丝动摇,他口中称“是”,一步步后退,目光看着那道远离自己,处于宫殿正中的华服少女。 转身出了殿门,他只觉得殿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寒风吹徐得刺骨,外面空气竟比殿内更压抑。 易匪一出殿门就有懂眼色的公公向前请安。 “殿下,此处有风,奴在里间备了热茶,何不移步取火?” 易匪面向殿内微侧,走至殿外柱旁,便一动不动,听了他的话,只摇头。 公公有心再劝,只觉得怀王周身发出的冷气比这腊九天的风还冷,他往青白天空遥望,却见渐渐有东西卷着风被吹到了宫檐,落于殿门玉阶之上,又很快化了水没了痕迹。 “下雪了!”身侧的十来岁的小公公低声道。 公公正觉找到劝说的借口了,“殿下怀王妃可能还要好一会儿才出来,雪来了,不如……” 他见怀王终于扭头看向他,以为自己劝说有效了,却不小心触及对方的目光,公公心尖一颤就不由低头噤了声。 余光就见怀王殿下跨进殿门,他只隐隐约约听到对方朗声对永熙帝道:“皇伯……下了雪天冷路滑,容臣侄带王妃——” 怀王的声音戛然而止,殿内易匪看着吴渊手中那卷簇新流光的锦缎圣旨,才慢慢道:“臣该与吴氏先回了。”他视线一转,也未在御案之上看到音伏令的踪影。 已经晚了吗? 永熙帝笑道:“朕就不留了,阿蒙你也该为几日后启程作准备了,你们……”永熙帝说到这忽停住了,他不知两个小辈到底闹了何别扭,他看了一眼吴渊想到她保密的请求,挥挥手。若再说下去,快被阿蒙这小子察觉了去。 圣上同意他出塞了?就在面见她,请求退亲之后吗?是要成全他想逃离的心思? 易匪自嘲一笑,俯身:“谢陛下恩准……”他听见身侧的人也一同与他向上拜谢道。 同样谢恩,片刻前与此刻心中却不同道了。 两人拜谢后,顶着飘飘扬扬的雪花一路沉默离开皇宫。 两人同乘轿来,即便两人进宫、出宫时关系有所变化,吴渊还穿着那身所属怀王妃的礼服,自然也要“忍耐”同乘一车。 “我骑马……”[再待一起,可能她会不悦吧] 吴渊瞥他一眼:“不要做显眼的事。” 新年伊始,街市上比往常更热闹,饶是下了点雪,也消散不了人们节庆的欢闹,他们坐在有皇家所赐的王府标志马车中,身份显而易见,但百姓或许就此会碍于威严不来冒犯,若出去从问候开始,少不了出现上回追逐事件。 “外面下着雪,你想让百姓们都知道“准怀王妃”欺负堂堂怀王殿下吗?” 易匪无言,由着她说着误解、讽刺自己的话,没有解释的欲望,瞥见她手中的圣旨,忍住自己的违心提醒——“此刻再无怀王妃名号束缚,也不用在意”。 吴渊看着对方低眉垂眼地坐在马车另一边,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再坐个彪形大汉,远没有来时臂肘相贴的亲近。 不由转头向里,偷偷掩了口鼻笑了一下,随即便抿紧嘴绷着脸重新直视前方,防止自己控制不住露齿大笑。 易匪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明明他们亲亲近近地出门,他还期待地问着她想订的婚期,但一切随着自己坦白过往“算计”、出都计划变了样,她不能原谅他的算计。 是啊,若知道身边的人算计自己,怎么会原谅,即便怀疑,只要对方不主动捅破,还是想继续装聋作哑,否则,如他现在这样,离开已成了唯一一条路,只能指望时间可以冲淡她的受伤和自己求而不得的苦涩。 “主子,知音阁到了。” 马车外,古冬的提醒打断了易匪的思绪。 他忘记让古冬将马车送她回吴府了,易匪眼见吴渊即将离开,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 “ 分卷阅读148 岳父……”易匪察觉自己称呼未变,顿了一下道:“退亲的事,由我与尊伯解释。”免得尊伯误会你。 吴渊头也不回,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揉着,拂了拂衣袖,冷漠道:“不劳您费心,我自会说明,父亲一向爱护我,也怪罪不到您头上,殿下还是早日为出塞作准备吧。” 这是说他已是外人,不必自作多情?望他早日离开才好的意思吧? “嗯……”易匪这一声回应的对象早已没了踪迹,而马车中似乎还残留她存在的声音和体香。 “回怀王府。” * 吴渊急匆匆赶回扇院,在知青、知墨的服侍下换下怀王妃的礼服。 知福站在一旁插不上手,表情有点委屈。她醒来就被易匪指给曾经的小主子用了。 吴渊对她笑道:“不用委屈,过段时间要你伺候个够。”引得对方立即惊喜回望她。 吴渊扭头对知青道:“速准备马车,我要去看看爹娘。 ” 知青退下了,知墨才按捺不住,瞟一眼一旁道卷轴,好奇问道:“小姐请了什么圣旨?”竟然没有喧之于众。 吴渊点了点她的头:“少打听。” 不一会儿,知青进来道马车准备好了,劝道:“小姐,您身子刚好,何不等雪停了再去。” 吴渊由着她给自己披上锦缎芙蓉棉绒披风,“无碍。”她走了两步发觉身后两位丫鬟跟着她,道:“你们两个不用去,我即刻就回来。” “是。”两个丫鬟奇怪对视一眼,听话未跟随。 片刻后,吴渊就到了新家吴府。 吴逸夫妇俩对她到来有点意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不是进宫谢恩吗?这么快回来,还下了雪,女婿竟然也没陪着。] 待吴渊离得近了,他们才发觉吴渊手中拿着一盒物件。 吴渊见他们注意到了,开口转移他们注意,“爹娘,我今日来有一事要与你们说。” “何事?这么郑重?” “今日,女儿与殿下进宫,殿下言要出塞,圣上准了。” 、 “什么?殿下要离都!”吴逸惊道,看着她疑惑不解,“渊儿你为何如此平静?”他们是确定姻亲的一对,南关如今虽还算太平,但终是生乱之地,怀王此去还不知会发生何变故,何时回转。 不待吴渊回答,李氏道:“渊儿,你们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吴渊摇头,否定李氏的猜测:“殿下是前往南关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她从锦盒中取出他们方才注意的东西,“女儿今日来,除了说明此事,还有一事想向爹娘告罪。” 吴渊起身跪拜:“女儿不孝,昏睡一载,令亲日夜煎熬,然殿下此去,女儿想陪伴左右。” 静默中,吴逸突然问:“殿下知道吗?” 吴渊抬头,发现对方看着她身侧的圣令,“若是殿下知道,如何你亲自前来?又如何还特求圣令告知我们?” “爹?” 李氏也劝道:“渊儿你情况恢复不久,又是闺阁娇女,边关环境适合你去吗?” 吴渊道:“娘不必担心,女儿此番去,会在叶城别庄停留。” 李氏松了一口气,边关确离叶城有条水道通行,不过一日路程即达,叶城虽近于边关,却是休养的好地处。 见她一副很有计划的模样,李氏补充道:“那带知青、知墨前去照顾于你。” “夫人?”吴逸不赞同,夫人竟同意女儿的胡闹。 李氏瞪了他一眼,“圣令难违。”还不知女儿性子吗?即便没有圣令,她也会照样去,圣令不过是借口罢了。 吴渊心中不由对李氏理解红了眼眶,又摇摇头对她说:“女儿打算带知福去。” “知福?” “嗯,知福曾照顾于我,也在叶城边关之处待过,比知青、知墨更适合随行。” “何时出发?” “在殿下离开之后。” 吴逸担忧道:“这一路,路途遥远,你不和殿下一起,我们如何放心得下。” 吴渊微微一笑:“爹娘放心,一路上自有人跟随保护。” 夫妇俩见吴渊说得如此肯定,只得作罢。 吴渊估摸着这两日,易匪就该启程了,她原本说随后就跟着,半道追上,谅他也不会把她赶回来。 吴渊计划得好好的,回到知音阁,就在两个丫鬟的惊异下,吩咐她们收拾远程的行李。 不料晚间身下久违陌生又熟悉的涌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听到知墨看到她坐垫上可疑的一抹红,惊道:“小姐来葵水了。” ☆、第 80 章 两个丫鬟对此很是喜乐,对她们而言,这是小姐“长大成人”的信号,还准备悄悄去吴府告知李氏一声,好在被吴渊及时发现阻止了。 若不然,吴渊就要面临李氏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尽可能拖延她出行的 分卷阅读149 结果了,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与易匪出行日期拉开差距是必定的事实了。 “亲戚”来得猝不及防,简直是为她前往南关增加阻碍。难道今日进宫时感到身体酸痛是预兆?它还不如她前几日醒来发现自己高了几公分,胸前多了点沉感和酸疼感来得真实和满意。 一个时辰前她可刚为自己找了未及笄的借口推脱三哥想及早成亲的心意,这当晚就来了葵水,这是催她吗? 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别管以后会不会很麻烦,出行有了它心情与行事就别想好过,第一次总是会“汹涌澎湃”,是销魂的难熬。她为自己求得了圣令,没有反悔的余地,当然她也不会被区区“亲戚”打倒,但至少在“第一波亲戚”走了之后出发,是最好的出行选择。 她对吴逸夫妇二人说路上自有人护着她,自然是指易匪。追上易匪路程,除了为了给他“惊喜”之外,更主要是为了后程安全得到保障。 然现在行不通了。 去往南关之路,临近城镇之路倒是不用担心危险,但越往后,不管山林还是水流,难保不会遇上“开路者”标志性“留下买路财”的宣言。这个“阻碍”来临之后,吴渊一人就罢了,读心术可以趋利避害。但她计划离都时就知道,若让府中亲人同意她一人独行不现实,她不敢以任何性命作赌,必要找出能满足自己到达南关之前一直隐瞒易匪的意愿,又能保障路途安全的方法。 在纠结一夜之后,第二日吴渊忍着“叫嚣”的肚子来了怀王府。 “我走之后,知音阁一切事务由你协理,若有拿不定的听王……”易匪在书房内向福管事传达他离都之后安排,他将“妃”字咽下,继续道“……听吴察使之令。” 福管事还是第一次在怀王府听从关于知音阁事务安排。这段时日来,主子即便有事,也是到知音阁亲下命令,以便阁中上下皆明其意,传令存更改之嫌,而且现在小主子尚在知音阁住着,就主子如今避知音阁不入,却又交其阁中事务的举动,明显就是躲避小主子,连对小主子的称呼都变得疏离了? 福管事思量着,不动声色地应着,就听古冬来报:“殿下,怀王妃求见。”原本他还想直接放王妃进府,不料“准王妃”却一定让他通报这一声,殿下也不意外? 易匪执卷的手顿了一下,“请”。 福管事越发确定两个主子之间闹了别扭,因为他竟看出主子在听到小主子到来时并不是如常的面无表情,也不是罕见地露出悦色,而是蹙了眉,滞了笔,显然是分神又似……失落? 为何主子在听到小主子到来如此神色?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 就在古冬即将退下之后,他又听到主子吩咐道:“往后不可再称其‘王妃’。” 他好似看出两个下属的疑惑,欲盖弥彰道:“我与吴氏并未正式行结亲之礼,此称有碍闺阁名声,换了称呼……在结亲前。” 他们的结亲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这半日他一直在等退亲的圣令,久等不到,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让下属们改了称呼才好。 往后她或许会成其他人的某某夫人吧? 而主子的话,福管事只有听从的份,却忍不住确定两个主子之间是闹别扭了。听听主子说了啥话?坏了名声?皇命不可违,小主子还能成为别的人?两个主子虽未行亲礼,可关系是圣上旨意定的,身份是周边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天都皆认可及心照不宣之事。 现在好了,小主子主动来尽释前嫌了? 而易匪对于吴渊到来与福管事完全不一样,他挥退下属,猜测着或许吴渊是来叫他进宫催一催圣上,抓紧下旨? 他挥退了两个下属,任由自己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听见轻缓的脚步,一步步接近门槛。 易匪就见她外面身披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连帽羽缎斗篷,其下是一身海棠红色簇金芙蓉花留仙裙,云带约束的纤腰盈盈一握,身姿窈窕玲珑。掩在帽领雪白的毛羽之下的青丝如墨,面若桃花,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粒雪花,一双含媚的星眸直直向他望来。 奴仆悄无声息进来上茶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易匪轻咳一声,于自己的失神,板起脸,连忙示意吴渊坐下。 这是第二次来怀王府,却是吴渊首次进入王府内宅。 书房内铺了绒毯,比吴渊的书房还大了不少,充满了男主人的严谨肃正之风,前后进深边角各放置一个暖炉,吴渊进入之后发觉远没有她在知音阁所有居住的易匪房间暖和,自己的肚子还凉阴阴的,遂未解了斗篷,只拿开头上的篷帽。 喝了一口上的热茶,直接说明来意:“殿下准备何时出发?” “圣令下后……约莫明日。”[是来催他进宫问问退亲旨意为何还不下?还是催他早日离都?] 易匪的答案在吴渊的预料之中,她点点头:“能晚几天吗?” 这是吴渊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推延对方出发时间。 易匪神色无异,内心却波动又起——[这是挽留吗?] 分卷阅读150 吴渊努力抿紧上扬的嘴角,睁大眯起的双眼,不妨简单的一句问话,就让他有了如此期待。 她忍住上扬的语调,平静地解释道:”雪天路滑,圣上那里或许不会同意您冒雪而行。” 易匪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应她的问题,但一点也不妨碍吴渊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是挽留,原来是怕我推迟离都,退亲也会推延吗?] 他面无表情道:“这雪下不了多久,若是担心圣令下得晚,我可以……” 看来是没有推迟离都的打算了,吴渊意识到这点,连忙打断他的话,紧接着道:“不过,这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易匪看向她。 吴渊道:“您说过我是知音阁小主子吧?” 易匪不知她为何说起此事,点头承认:“是”。 她佯装不知对方的疑惑,厚着脸皮道:“那知音阁中一切我有任何使用或处置的权力了?” “当然。” 吴渊见自己目的达到,暗舒一口气,自己出行的安全应该没问题了吧。 “我需要用知音阁音卫。” 易匪对于她知道知音阁音卫存在并不意外,在她昏睡间,他常用音卫,被她看到也正常。 他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其实,阿萌不用问我也可以直接选用……只是,你需要音卫作何?” 吴渊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当作没看到他暗含暧昧的话,忍不住刺他一句:“知音阁是殿下所赠,小女却之不恭,其他的小女高攀不起。” 她起身背对他:“至于我用音卫何用,关殿下何事?总不至于如殿下般做些玩弄心机的事!” 他不是对她用心机吗?这次也要让他尝尝她的心机。 身后之人听到她的嘲讽没有回应,吴渊对自己“耍帅”很满意,迈步…… 或许为了惩罚她的“得意忘形“,吴渊就觉得腹部如坠寒窖,下/身一股难言的剧痛袭上来,让她原本处于暖室温红的脸色一下褪了色,身躯一颤,直挺的腰肢也忍不住躬了下去,她死死咬住唇,以防口腔抑制不住的嘤咛露了出来。 易匪看着她背转过身,似乎自从昨日之后,他总是看到她背对的冷漠。 他想看着那个“气昂昂”的背影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又突然向被暗器袭击了般颤了下。 “你怎么了?”易匪扶着将要支持不住的身体,发现她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庞一下雪白,涂了红脂的唇瓣被她紧咬,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已一层细密的冷汗,湿了鬓发。 吴渊忍痛直起身子,推开他。 “我传御医……” 吴渊急促打断他,唯恐他真宣了大夫,才是尴尬:“不必了,只不过早上吃得少了,有点低血糖……” 她胡乱找着借口,语气有些冲,然对方没在意,反而疑惑:“血糖?” 吴渊发觉说了“奇怪”的词,立即以“他一副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他,佯装不耐道:“没吃饱,胃疼了一下!” [怎么有丝血腥味?] 吴渊大惊,顾不得仪态,一下蹦离易匪两步远,也忘了不适,不看他,丢下话:“我走了!” 吴渊的步伐没迈出去,身后的斗篷被牢牢地扯住。 “阿萌,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她一脚在前,一脚向后,上身不由随着后拉之力向后仰。闻言感受到身后力道松了一瞬,还来不及挣脱,视线一转,就发现自己的腰肢被易匪控制在臂弯处,对方视线牢牢盯着她。 ☆、第 8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想写了,还是先把这短章发出来了,拖一天不太好 “放开我!”吴渊口气中满是羞恼。 但易匪似乎已经从这两日“退亲”的打击中回复过来了。 “除非你坦白。” “不关你的事,殿下!”吴渊故作凶狠,试图给对方她一直在生气,不可原谅他的情态印象。 易匪紧皱眉,对方苍白的脸色,说出的话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你没否认,那就是真的有事瞒着我了。” “没有。”吴渊回答得太快,遮掩痕迹反而更加明显。 身下的疼痛倒是缓解许多,但随之而来液体好似又来了一波。 “你受伤了?流血了?”易匪关心的目光逡巡她全身上下,试图找出她的伤口。 这一句问话彻底将吴渊羞布扯下。 吴渊羞窘难当,然而对方非要她说出答案的强势一点也不放松。 她声若蚊吟:“我告诉你。” 易匪觉得她声音细弱,不由低下头凑近她。 吴渊便在他离自己最近的时刻,腰肢一挺,看准目标,瞬间亲上去。 果然腰肢的力道如愿地松了,她用力终于挣脱他怀抱。 在他没回神时,扯过自己还在 分卷阅读151 他手里的斗篷,忿忿丢下一句:“你鼻子有问题!” “阿萌!” 吴渊用最快的速度奔离怀王府,幸好身后没有追来的动静,但她听到易匪一声惊叫。 想到自己做了一件让对方失态的举动,心中畅快。 所以等她提着自己裙摆,满面笑容地上了在怀王府门口等她的马车时,知青就一直看着她,等马车走起来,还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吴渊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知青慢慢道:“我觉得小姐变了。” “变了?” 知青点点头,“自从小姐醒来后,话变多了,笑容也多了。” 说着她又在吴渊惊讶的眼神中,思考一下,又道:“不对,或者说认识怀王之后特别是和怀王在一起时,小姐变得更……更开朗了。” 见自家小姐一副茫然的模样,她欣慰道:“之前,奴婢总觉得小姐似乎总有什么心事难以开解,但现在好像已经没了。” “有这么明显?” 知青笑:“小姐与殿下两情相悦,奴婢真为小姐高兴。” 吴渊羞恼道:“谁和他两情相悦?你这丫头胆子大了!” 知青不以为意:“奴婢逾越了!” “我看你是和知墨学坏了。” 知青知道小姐恼了,忙不迭道:“是、是,小姐别气,奴婢这就退下。” 说着她起身钻出马车,坐于外面车辕上,和驾车的权叔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吴渊捧着自己羞起热烫的脸颊愣神一会儿,发觉腹部的不适,忙催道:“快点回知音阁。” 怀王府中。 易匪从吴渊那个明显转移他注意的亲吻中回过神,心中不由一喜,然想到对方从宫中拿到的那份旨令,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嘴角似乎还有她亲的触感,他招来暗卫吩咐:“这两日注意吴……怀王妃所有异常……” 在暗卫将要应下时,他又道:“不用了,只传达知音阁所有音卫,待我离都之后以怀王妃为主,注意其周遭潜在危险,保护其安好即可。” “是!” * 第二日,雪终于停了。 易匪收到了前去南关的明令,覃岳、安之陵等人得到消息前来知音阁找他,不料扑了个空,几人转去怀王府。 吴渊以身子不适为由,谢绝与他们同去,她想着前一日自己的冒失举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时脑袋不正常,被“玛丽苏”附体,哪敢坦然面对被她占便宜的对象。 * 覃岳顶着他娃娃脸抱怨道:“阿蒙,你怎么要去南关?”他知此事的明旨都下了,如若转寰不是在违抗和藐视圣意吗?此去也是为了补他“准岳父”的缺,他也只不过是对易匪不能待到他与阿婧结亲之后走,表示遗憾。 陈思婧打量着易匪的神色道:“易大哥,你和阿渊说过了?我们方才见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未有不舍之态……” 易匪点头,像一点不在意吴渊对他的离去是否真的有不舍之情,“放心,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沟通好了。” 只是此刻,为何退亲的明旨还未下?她不是已求得旨意了,音伏令也未见。 由圣令下的订亲旨意确定的关系,自然不可取消,但音伏令没有这个限制,它是一个“以权治权”的存在。他们之间关系取消,会带来“皇命不可违”的消极影响,也会让吴渊的名声有“皇家摒弃”之嫌,所以知音令在把两者关系脱离之后,也会有一道旨意是专门对“女方”的补偿,以证其在关系存在期间,无闺誉之损。 他那日看到阿萌手中有一道圣旨了,是等自己走后才发出吗?倒是避免了尴尬。 安之陵问:“预备何时出发?” 易匪:“明日卯时。” “这么早?” “这雪不知什么时候又起,早点上路更顺利。” 雪暂时停了,因这个天气不适合水路,只能走陆上,必须把握好走没有被雪封路阻滞的干地。 “殿下何时出发?”吴渊问音卫。 “明日一早。”为首的音卫答到,他不料自己新得到小主子的任用就是打听另一个主子的消息。 吴渊点头道:“三日后,从所有音卫中选出两个……不,四个随我远行。” 待音卫应下,吴渊补充一句:“可不要将我打听的事告诉你”大”主子哦!” 音卫一惊,他正准备考虑这样做:“不敢,主子只吩咐我等保护小主子。” “是吗?他叫你们保护我?” 音卫余光瞥着身后之人,恍然中才发现自己反驳时,竟将主子的命令脱口而出了! 他低头未应,好在问话的似乎也只是自言自语。 “殿下,在何处?” “与世子等人在云宾楼。” “下去吧。” 音卫无声而退。 音卫刚退,知青、知墨两个丫鬟就进来了, 分卷阅读152 她们已经知道怀王要离都的事了,两个人觑着她的脸色,都不敢提怀王的名号。 “知青,给我更衣。” “小姐干什么去?” “去找怀王殿下。” 覃岳等人,正在云宾楼备一桌“八仙宴”,算是饯行宴。 几人刚落座,就听门响。 吴渊进来笑道:“知道殿下要远行,我特意去了一趟怀王府,听古婶说,你们都在这儿,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陈思婧率先站起来,“我们刚派人去接你,过会儿还有阿清、阿槐(桑兰沐氏姐弟)来呢!” 她无视易匪“责怪”的目光拉着吴渊坐至易匪身旁的空位上。 [你们俩有什么问题?今晚就给解决了] 吴渊忍住向易匪望去的想法,只微微一笑,没有推脱坐于易匪身边。 不一会儿,随同各样菜肴上桌,桑兰姐弟也到了。 各自表达了对易匪此去的不舍,不一会儿就到了吴渊。 吴渊道:“三哥此去,珍重。”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似两个有婚约关系所出的话,没有不舍。 “嗯。”易匪应了。 覃岳见气氛有些僵凝,忙岔开话题。 “菜上来了,快吃,这鬼天气,一会儿就凉了。” 不一会儿气氛重新热了起来,从八仙宴的口味说到南关的饮食风情。 饭总是有吃完的时候,宴散了,天色已暗,好在直到这晚没见雪花,明天行路应该就好走的多。 吴渊直到回了知音阁也没和易匪再说一句话,却不料他没有回怀王府,跟着她到了知音阁。 ☆、第 82 章 吴渊停步转身对一路在她身后,走至三楼的易匪道:“殿下还有事?” 易匪:“我有话和你说。” 吴渊:“我与殿下无话可说。” 他静默不言,只用“一定要说”的神情看着她。 吴渊暗叹一声,推开梯旁一间房进入。 知音阁三楼是为他们特设的之地,外人不得入,室内自然无人。 屋内即便不常用,也该有的都有,很是舒适暖和。 知青及跟随易匪的古冬留在门外。 吴渊见到位置,自己率先就座,易匪道:“天色不早了,殿下长话短说。” 易匪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坏脸色,“阿萌,可记得一年前扇院起火之事。” 吴渊看向他:“当然记得,怎么了?” “你知它如何起火?” 吴渊皱眉:“它不是意外吗?” 易匪摇头:“是蒋大所为。” 吴渊更加不解:“他难得逃出制裁,饶得一命,如何不知悔改,自寻死路?又如何混进扇院?再说……不是连祺昭仪都被废了,他们如何还死灰复燃?” 对方这个回答大大出乎吴渊的预料,忍不住问个不停。 “阿萌,我是想告诫你,我离开之后,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危,避免之前的伤害再发生。” “火如何烧我身上了?”她执意想得到答案。 “其实很容易理解。祺昭仪虽被废,然尚有一些余属逃出生天。你是参与人贩案一员,是监察司察使,断了他们的财路,不管他们的主在不在,然他们手里总会有些手段重操旧业,进行报复。” [我同意给音卫给你,便是护你安危。] 吴渊听到他想法,不服:“你不是说知音阁也是我的,事了以后就不是我的了?” 易匪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你读了我的心了?” “没、没有”吴渊结结巴巴。 易匪靠近她:“我记得在你昏睡时,我就问过你,你怎么说的?说受耳疾与火灾影响没了?” “我……我方才猜的……” 显然这样回答没有令他信服,他嘴角勾起笑,看着眼神扑闪游移的少女:“今日在王府,我就问过你,你有何瞒着我的,你避而不答,是知道一旦说了,必会让我看出破绽是不是?” “不是,我也是今日才发现的,之前我即便可以读心,也对殿下无一丝可读的途径,今天才发现……” 她从怀王府到知音阁上,一路都处于可能被知道如此私密情况的窘态中,知青看出她不安询问了两句。 反问她:“小姐如何知道殿下会……会怀疑小姐身体因此不适?” 吴渊想说,他闻到了血腥味,那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听到的是他的心声才知晓的。 她意外于自己读心术竟能看出易匪的心声,才一改早上顾忌,不请自来地吃这顿八仙宴,实际是为了再来试探,结果不是错觉——她的读心术竟对他起作用了! 自己未醒时希望以后想有个“读心”的保障时,也能让身边人与她之间少些相处的顾忌,便撒谎自己的读心术没有了,此刻竟然被戳穿了,还顺带着知道自己对他使用 分卷阅读153 的这个本领。 易匪凑近她,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点阴影,眸中像有一个凶兽抓住猎物,还看着它徒劳挣扎的邪魅。 吴渊吓得闭上眼,双手下意识往外推拒,但触到的是对方胸前交领层叠的光滑锦缎,她能想象到其下厚实的胸肌,清晰跳动的心跳,而她颈边一双强有力的手掌按住她转头的动作,耳侧有柔软温热的气息袭上,声音充满蛊惑,在她耳边炸响:“猜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吃……吃了我?”吴渊说出自己读出的心声。 在说出之后,她感觉唇上一重,唇瓣被牙齿含着一磨,接着一疼。 吴渊轻轻一推就推开了他:“你咬我?” 易匪理所当然道:“这是今日你为转移注意力亲我的回报,你瞒的我的事就是这件?” [可当时她好似闻到了腥味是自己错觉?] 吴渊心惊肉跳,瞥一眼室内的暖香,暗自庆幸房间中的暖香能掩盖身下尴尬。好在没察觉她真正要隐瞒的事! 不过是狗鼻子吗?这么灵。吴渊忍不住道:“天寒地冻,殿下注意保暖,免得鼻塞流涕!”潜意思是说他鼻子受了寒气,辨不清味道。 易匪抬起手,敲了她额头一计,“看来阿萌不生我的气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那又怎样?!” 吴渊顶着他话,深觉今日不顺,明明白日里一切还尽在掌握,如何现在自己气虚理短,对方没了对她的算计愧意,还露了自己读心术未失效的秘密? “今日的退亲圣令未至,恐等我离开才出,只是阿萌,你要对我所言上心,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即便只是万一!” 吴渊不敢看他,怕他察觉退亲圣令未下是自己的缘故,因此坏了自己计划,便低头喏喏地应着。 好在易匪也只以为自己的恳切有了效果,还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了,我走了。” 吴渊听到他这么说,但眼下的脚步并没有移动一分。 半晌又听他道,“你明日会送我吗?” 吴渊摇摇头,没有几日就要见面了,还去送什么。 “阿萌,若是哪一天你彻底原谅我对你的不诚,可否去信告诉我一声,就当……是这么几年来我对你的执念。” 他的话语中再没方才的调侃与随意,说得郑重。吴渊抬头,看向那双敛了锐利显出柔情凤眸,乖顺地点头,“我会去……告知你的。”她一语双关。 易匪看着始终低垂的头颅,听到她那句话,不由一笑,拂了拂她耳际的发丝,转身离去。 吴渊抬头时,易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还听到他下楼轻缓的步伐声。 [若那时,你尚没有心仪之人,可能让我近你的心?]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未说出口,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殿下回了,我们?” 吴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追上的步伐,回神对知青道:“走吧。” 回到扇院后,吴渊的心绪已经平静。 “准备沐浴。” “是。”知青答应着自去备水。 吴渊翻开手札明显被火星溅到而多了暗色火迹的表皮,准备将今日读心术的重大变化记上。 “小姐,浴汤准备好了。” 她看着手札里素白纸上堪堪的两个字,叹一声,搁下笔,合上手札,再无记录的心思。 她转身回楼上。 过不知多久,知青看向屏风后的身影道:“小姐好了吗?”有半个时辰了,水也要冷了。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一声懒散的声音回应:“进来吧。” 吴渊身着中衣,靠在床头,拿过杂书,胡乱翻了几页,又放下,看了眼滴漏,钻入被窝。 吴渊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然室内的暖意直接催她入了眠。 等她醒来时,知青已经在她床榻边了。室内有火烛照着,外面天光透过窗纸的亮度不是很亮,让她分不清时点。 “什么时辰了?” 知青瞥一眼床榻旁的滴漏道:“刚到辰时。” “哦。”吴渊应一声,时间过了,三哥已走了吧,她压下心中一股淡淡的失落,对知青道:“服侍我起身吧。” 知青看着她睡红的小脸道:”小姐这夜睡的安稳。对了……!” 她将床帐勾起,似想起什么,忙转身,拿着一物道:“因小姐睡的好,刚至卯时,怀王府的人送来一物,说等小姐醒了交给您。” 吴渊一下来了精神,忙起身掀开被褥看向她手中的锦盒,接过。 ☆、第 83 章 锦盒上刻有知音阁专有朝颜花形,吴渊打开,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红绳,绳上有一玉扣。 吴渊记得,这样的玉扣正是幼时自送给他的,她当时如何说的? 在他知道自己“亲”他,才令他得以活命之后,一心说要为她 分卷阅读154 负责,吴渊无法解释,只得谎称自己是有一丝仙术的凡人,为了证明“人工呼吸”确是仙术,便随手给了他玉扣。 “这是我仙家师傅赐的,我现在使了仙术,这个玉扣给了你,必然能让他得偿所愿。” 其实哪是玉扣让他得偿所愿的,分明是她知了先机。 那时自己能够对其使用读心术,知道他在别庄附近前情——他是获得进入军营的。 而现在他竟然把这个还给她了吗? 吴渊打开信笺。 【阿萌 若有一日,你读了这封信,那必是我重新遇见了你,或者又有一方离开的时候。 其实在你给我玉扣之时,我便知道,并没有什么仙术,早在父亲跟随母亲也走之时,我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无波无澜地长久下去。 我知道,你给了我玉扣,是希望我不再用那个救人的吻来纠缠你 我知道你要离开我了,就像我的父母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一样,你有你的生活,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了 这枚玉扣是分别之礼,但我希望有朝一日它会成我的或者说我们的相聚之礼,你重新送给我。 最后如这个圆形的环一样,不会分离。】 “小姐?” 知青看着沉默的小姐。 “准备早食吧。” 吴渊用过饭之后,就叫知青收拾东西,去父母搬的新家,准备在离别之前,好好陪陪他们,虽然他们可能更喜欢“二人世界”。 老天似乎格外给力,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最冷的时候也只是刮了冷风,连天都没阴过。 知音阁安排随行的知音,体贴地还有两位女的,让吴渊惊喜地差点让舍弃知福的跟随。所以大约易匪走后第四天,吴渊告别了父母,及终是知道她去边关的小伙伴们。 经临天都临近几个城池,一路上路途还算平坦,但越到后面越难以行走,除了道路变得曲折难行,受到了雪水的拖累,还有就是天气的阴寒,和山林几波宵小的妨碍,使得吴渊到达叶城别庄后已经是近三月的时候了。 好在时间比较久,一路上音卫的保护很是到位,吴渊也得以将读心术用了两次避过了危险。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果然有易匪所言的人贩余党。在音卫保护下顺藤摸瓜地解救了一批人。 这件事让原本怀疑自己是否来南关是否正确的吴渊,更加没了顾虑。 越靠近别庄,“健忘”的知福对于它的记忆就越来越多,虽然有时她不如知青伺候让她体贴,但吴渊看着她活泼的模样却觉得仿佛回到当初他们相遇的场景。 叶城别庄虽久未至,但父亲提前来信知会过了。所以等到吴渊一行在夜晚到了之后,吴渊只觉得满身疲倦,来不及和庄上众人打招呼,就在知福的伺候下休息了。 吴渊并没在别庄停留过久,在别庄休整了半个月之后,她就命知音去知会易匪。 原本她仍然想搞个突然袭击的,想想仍是作罢了。 她走了水路,成功到达南关。 南关的建筑风情很有野性,风格带着粗犷,和天都的精致很是不同。这里的人穿皮衣毛裘的比较多,皮肤粗黄,说话一般都很是大声,但吴渊却并不陌生,这是她幼时来过的地方。 不过她露出细白脸颊和她尽量挑出的不起眼的棉麻骑装穿着,与他们相比似乎还是有些精致,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之感,她一上岸就引得身边的人明里暗里地瞅着她。 她只作不知,继续向此处东南而行,渐渐你就会发现,原本粗木竹节的建筑渐渐呈砂石瓦砾的砖墙楼,越来越多的人,穿的不是皮革,而是纱布棉缎。食用西面的多以酒肆米肉为主,东面则以茶楼面点为要。 吴渊几人不需纠结,直接向两方风情分明界线中间的一家酒楼而去,要了间上房就一边安歇,就一边等着易匪的到来。 南关的人员进出相对严格,但对实实在在的关兴人吴渊来说,影响不大,只不过很少会有天都人士,或者说养尊处优模样的姑娘来南关。 所以她刚进了位于南关镇的中心酒楼,她的消息就被传到了位于南关最北的戍边之境。 易匪到南关已有月余,好在军中事务一向充满纪律性,安将军回朝时,安排的很是妥当,才得以让他再回来时,不过几日就平定军中大小摩擦。以至于让这个自己觉得时间过得快,每天一直觉得充实之地,在这剩下的时日里,时间过得太过长久,显得空廖起来。 所以他开始尝试着融入兵将们打发时间的活动,比如听八卦。 这天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天都少女来寻未婚夫婿。 他并没有会想到如此“离经叛道”的事会是阿萌做出来的,只是感叹那个夫婿能得如此女子看重,若是阿萌也是对他如此,他也不用会以戍边的理由逃来这里。 可是这里也有她存在的痕迹,他忘不了那时她如何陪着他过了安叔的考验,如愿进了军营。 直到音卫突然现身他的身 分卷阅读155 边,说阿萌有句关于退亲的变故和一礼物放置于南关那所特色酒楼中,需要他亲去领来。 难不成这么多月过去,退亲之事还悬而未决?那一个易匪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惊喜的,甚至想若是自己不去,是不是就可以拖延着婚约解除,或者等到那天她来信说自己已经原谅他的话? 他又开始臆想是不是此去,便是得到她原谅一事,但离提出退亲之时将一季之久,即便获得了原谅,他也要重新确定关系,就这样他在摇摆中患得患失地终于到了酒楼。 易匪推开门时,看到的是背影。她端坐于桌前,即便没有面对他,他也认出了背影是属于谁的。 “阿萌?” 对方在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时,就慢慢转了过来,听到他的询问,言笑晏晏。 “三哥,这个礼物满意吗?”看着对方愣怔的模样,吴渊起身关上他身后的门,将外面的嘈杂声与视线一齐隔绝 她似乎才想起来的模样,继续道:“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未向圣上求退亲的旨意,其实在你离开前我就原谅你所有的“算计”了,毕竟我自己也清白不到哪去。” 吴渊摊手耸肩,表达自己隐瞒的无辜:“不过瞒着你来找……” 话一下中断,就见原本无动于衷的易匪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你不想听听我为何非要来南关?” 易匪松开她,听出她的怒意,好脾气道:“那是因为什么?” 吴渊哼道:“第一,你竟然将要离开时,才告知于我。” 易匪点点头,表示承认,有错。 “第二,我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若说她计较与他人的算计,那么她常用读心术窥探他人心思就是双标之举。何况对方是熟识之人,那点算计她还看不上眼,她有了损失了吗?没有。甚至就因为其算计,她才一步步才隐瞒读心术,抑制自己所思所想中走出来,才能告诉他和其他人,其实她会受到耳疾困扰,也不必惧怕。 “第三,你自从见了面,就时时以亲近我为目标,现在等我习惯……你就离开了,你当我心如铁石吗?” “你笑什么……” 吴渊说着就见易匪满面笑容,端的是风雅神俊,眼波清荡如溪,像化成春风直接将她牢牢围住。 易匪拥住她:“阿萌,我真高兴。”高兴你终于如我们幼时遇到那般明朗,能主动打开你身上坚实的壳让人触碰。 ☆、第 8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到底有小天使期待番外吗? 这篇练笔之作,扑街了,番外原本想写的,但发现存稿不见了,就此完结吧,里面其他cp故事留个空白其实很好想象,小天使可以将空白尽情体会。 接档完结文《穿书成恶毒姨娘》欢迎品尝 吴渊在易匪的强制下在南关待了不到一月,就被他撵回叶城,按他的说法是怕她受不住南关的风气。 “我有何受不住的?又不是没在南关过过。” 易匪怼她:“你还知道,若不是你在南关呆过,我连这三天都不给你留,那时若不是你一回去就产生水土不服反应,耽搁我们约定的时长,从而错过,也不会让我这么多年来好找。”… 吴渊:“……我又不是故意的。”说来她的反应也真是奇怪,叶城与南关地貌风情差异大,到南关水土不服,那时年纪又小不适应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反应等到再次回叶城时,才有所体现。 易匪软了声音,劝道:“我这不是怕你一月在这时间长了,回去又有此的反应吗?” “好,我同意你最近就离开南关,不过答应我一个条件。” “最近?你还想要留多久,怎么知福最近好似总要出去置办什么?” 吴渊催促:“三哥,你到底答不答应?” 易匪试图看出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无奈应道:“我答应,前提是你听我的话回叶城,我有空去叶城找你,可行?” 吴渊点头:“行,我的条件是——” 吴渊后退几步,拿出袖中的圣旨宣到:“怀王易匪接旨——” “阿萌?” “殿下要违抗圣命?” 易匪盯着她一副志得意满模样,慢慢跪下。 吴渊忍住笑意,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监察司察使吴氏渊品貌出众,与今号怀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怀王。朕设其令,望怀王面旨闻知,由女定期操办于边南,择良辰完婚。 钦此” 吴渊读完,看着跪地还不动易匪:“还不接旨?” 这张圣旨易匪再眼熟不过,想不到其中的内容却与所想大相径庭。 易匪接过圣旨问:“你的音伏令便是用于此处?” 吴渊眨眨眼:“殿下答应这个条件吗?”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 ,横竖我可损失不了 分卷阅读156 什么。” 吴渊:…… 她把自己卖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听易匪道:“原本我是想让你回叶城安排我们亲事的。既然圣旨在这,你想这两日办也行。我正让人去置办婚礼用度了。” 吴渊:“我叫知福也是……” 易匪摸摸她的头,使她的脑袋前后动:“看来阿萌等不及要嫁给我了?” “你不愿意?” 易匪握住吴渊的手,郑重道:“愿意。” * 南关风气粗犷,凡事比天都少了许多条条框框,但婚礼的各项还是少不了多少。 易匪在南关自然有专门的府邸,婚事就在那办,而吴渊原本想则就在入住那家南关最豪华的酒楼办就行,但易匪不同意。 因叶城与南关之间水路不过白日路程,所以他提议吴渊回叶城。 “那样太折腾了。”说好了办完再回叶城,怎么如今为了办婚礼,要先回去? “不折腾,你先回叶城做几日准备,我也要在南关准备。” 易匪顿了顿,“阿萌,我们幼时相识在叶城,相处在南关,对于我来说,这两个地方意义非凡。最主要的是——虽然我们还会在天都再举行一次,但我想给你在南关也举行一个正式的婚礼。我希望你答应我。” 吴渊被他说动了,只得启程。 吴渊早在离开叶城时就向天都去信交待了易匪和自己的婚事。 她以为会收到来信,却在预备举行婚礼前一天清早看到了吴逸和李氏到了叶城别庄。 “爹娘?” 李氏嗔道:“你的婚礼我们怎么能不在?” 他们轻装简行,天暖了,一路从天都水路到叶城。 吴逸道:“幸好殿下急信告知我们,帮我们一路走急令,才能赶上。” 吴渊忍不住鼻酸,为父母的贴心,也为易匪的用心,原来他说的“正式”是有她的父母在吗?若是按之前她自己打算,可能李氏他们过来也错过了日子,怪不得一定要在叶城和南关之间举行。 “娘……”吴渊忍不住扑到李氏怀中。 “哭什么?”李氏抹掉吴渊脸上的泪。 “小姐。” “小姐。” 吴渊听到两声叫唤,才注意到父母身后拿着行礼的知青、知墨也到了。 两个丫鬟叫着一起走到她身边一起和知福整理好她身上的嫁衣。 “爹娘,你们先去休息去吧。” 她转头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一路也累了,快别忙了。” 知墨笑道:“奴婢在船上睡的饱饱的,小姐如此美不看,那多可惜?” 吴渊脱下试穿的婚服,道:“明日有得你们忙,现在听我的话,先去养精蓄锐。” 当晚,吴渊和李氏睡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第二日吴逸和李氏也换了一身喜庆的礼服。 别庄上下都挂满了红,等吴渊乘着花轿到了叶城码头,竟然听到许多人宣告“新娘来了”的消息。 知墨在她耳边道:“小姐,您看所有船只都挂了红绸喜字!” 吴渊偷偷从轿子的帘布缝隙中一瞧,可不是? 整个叶城河都是红色,民众似乎都在沉浸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各个喜笑颜开,嘴里说着恭喜。 轿外的喜娘高呼一声“撒糖了”,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唢呐,一时间码头岸上更热闹了。 喜钱、喜糖不要钱地像雨点一样地从空中洒落,引得大人和小孩一起笑闹争抢。 最近刚学字的知墨,瞧着摆的一横一划的船,疑惑道:“船只是摆成了什么字吗?” “哪有字?”吴渊听到知青回答,好奇地望去。 越来越近,吴渊才发现所有船只竟摆成了520的方正体。 吴渊窃笑一声,对知墨道:“那是字,但也不是字。” 吴渊知道,这样做的只有那位了,忍不住心中如蜜罐撒了一般甜,一时间离开父母的愁绪也被人们欢呼吓走了。 随后她便在一叠声中“恭喜、早生贵子”的祝福中,进了那座繁华巨大的花船。 “下雨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细雨绵绵,却在吴渊登了南关码头时才停。 天边只剩下晚霞留在天边。 南关码头上却早早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烛,有震天响的乐器声响,随着越来越近,喜曲吹得越发卖力。 吴渊视线沿着遮在眼前的红帔向下望,码头木堤上一路竟铺陈三米宽红毯,一路延伸到易匪在南关的将军府。 吴渊跟着喜娘一步步的提醒做着繁琐的礼节,意外的是原本该劳累的流程,自己却似有使不了的力,等到安坐于喜房中,才发觉自己的腹部已经饥肠辘辘。 “小姐,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到吴渊面前。 吴渊连忙接过,问知青:“你弄得太及时了。” “夫人千叮咛万 分卷阅读157 嘱咐奴婢,一定要注意您饿肚子。刚才奴婢去了后厨,却发现知福已经做好了面,说是殿下也特意交待的。” 吴渊觉得此刻无比幸福,曾经那些不安,来到这个时代的隔阂彻底消得无影无踪,以后再有什么困扰,她知道总有人陪伴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