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香》 分卷阅读1 引魂香 作者:倾暮 文案(c6k6.com)(c6k6.com) 他们相识在东汉末年的战乱流离,重逢在三国鼎立的霸据一方。 十年前,他是可汗赏赐给翟小曼的奴隶 十年后,一方霸主的他是翟小曼的主人。 玉门关外,他仗剑固守到只剩下他一人, 未央宫外,她提灯望雪只为等他的消息。 错过了十年,他不能再错过第二个十年, 挥兵城下,他屠尽满城却只寻到他曾送给她的那枚发簪…… 女主有历史原型,考究党请叉,作者没啥优点,除了坑品好。 【新浪微博 @倾暮】 全文5月10号完结,之后有更新纯属捉虫。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翟小曼(库门吉娜),贺逐夏尧(舒扎尔) ┃ 配角: ┃ 其它:倾暮 第一章:引魂香 手上传来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冰凉,意外的带着一丝温热的感觉。 “嘎、嘎、嘎……”手下的石椁突然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这一串声响,石椁缓缓张开了口。 从石椁张开的口中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俱身穿华服的女尸。 看着女尸身上的服饰,翟小曼困惑了,这是一座汉墓,为什么墓主人身上穿的却是胡服?而且从她身上这件胡服来看,她身前的地位一定不低。 视线从女尸身上离开,落到了她身边的陪葬品上,翟小曼更困惑了,那些炫目的雕着异域风情图案的物品很明显更像属于古西域人的,这个墓主人生前究竟是谁? 这俱石椁和这整个墓一样,到处都充满了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翟小曼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女尸上,女尸脸上戴着半截似狐又似猫的古铜面具,只露出嘴巴以下的部分,而暴露在翟小曼视线里的那部分看起来竟然就跟活人没什么区别。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前为止遇到过的就算保存再好的古尸多少都会要么“发福”要么“干瘦”,从没见过死了几千年了皮肤还如此光滑有弹性的。 她…… 翟小曼的手朝着女尸下巴上的皮肤缓缓靠近,眼看着就要碰上了,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稍稍转动了下手腕,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去。 这是什么?…… 翟小曼端详着她刚从女尸双手的位置取来的一个宝匣,宝匣只有两只拳头一般大小,没有上锁,匣面也很平整,没有丝毫的花纹图案,看上去毫不值钱,可是,为什么一个平庸的宝匣却放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 带着疑惑,翟小曼缓缓打开了宝匣。 打开宝匣的瞬间,翟小曼感到一阵错觉,她好像看到里面的东西闪了一下,与此同时她似乎还听到了一小串很轻微的零件触动的声音,是她的幻觉吗? 翟小曼来不及细细去猜想,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宝匣中的物品牢牢地吸引住了。 引魂香!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装着的居然是引魂香! 三个月前 洒满阳光的窗台前静静地躺着一张泛着斑斑岁月痕迹的古老相片,相片中是一件圆形的物品,圆形一面上有一团镂空雕刻的火焰图案,边缘一圈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相片边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张字条跟一张支票。 一只被阳光染得瑕白的手拿起了桌上的字条和支票,一分钟后,响起一串轻笑声:“引魂香是什么?定金就给500万美金,这老头疯了吗?” “小曼。”随着声音,房间的另一头走出来另一名女子,样子和翟小曼几乎一模一样。 “姐。”翟小曼听到声音,唤了声,然后将手里的字条和支票重新放回到桌上,拿起了桌上的相片仔细端详起来:“姐,你说这么个玩意怎么看都不像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劳伦这老头竟然肯花这么大手笔想得到它?” “这是我刚查到的资料。”翟小曼的姐姐翟小宛将几页纸放到桌上说道。 翟小曼的视线立即落到了桌上的那叠纸上,伸手拿起后翻阅了起来,翟小曼翻阅资料的时候,翟小宛解释的声音同时在她耳边响起。 “引魂香在正史中没有任何记载,但是我在汉代的野史中找到了几句介绍,只说东汉末年,塞外有一密教,火焰为腾可召火神,有圣物名曰引魂香,可通古今,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翟小曼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最后几个字上:“难道说,劳伦想得到引魂香就是他相信了引魂香可以让他长生不老?” 面对翟小曼的问题,翟小宛没有否定,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算是肯定了。 翟小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起来:“从古到今,这么多人想长生不老都没见有谁真的长生不老的,这种低级的谎言劳伦居然都相信,还花这么大价钱。” “好了 分卷阅读2 ,这东西究竟能不能长生不老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该关心的是这单买卖的佣金,我已经答应劳伦了,所以你准备准备,我们三天后启程去内蒙。”翟小宛打断了翟小曼的话。 说完,翟小宛径自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过身来很开心地冲翟小曼说道:“这次任务结束,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休个长假,周游世界怎么样?” “姐万岁……”听到翟小宛的这番话,翟小曼欢呼道。 “小曼,小曼……”无线耳麦里夹着强烈电流的呼唤声将翟小曼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翟小曼低头看了眼此刻静静躺在她手掌心中的引魂香,立即按紧了无线耳麦重复道:“姐,我找到引魂香了。” 耳麦那头的翟小宛勉强听清了翟小曼的话,那充斥着强烈电流的声音中满是兴奋。 翟小宛嘱咐翟小曼在原地等,她和她们团队的其他人通过定位系统往她这边过来,翟小曼应了后,便在石椁边安心地等待着。 等着,等着,翟小曼重新打量起了手里的引魂香来。 这么一个小东西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翟小曼怎么都不相信,拿着引魂香翻来覆去瞧了个遍都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看都跟古人身上的挂饰差不多啊,除了宝石闪了点,上面的火焰图案热了点。 热了点? 翟小曼被自己感觉给吓到了,手指犹豫着重新抚上引魂香上的那面火焰图案,真的是热的!却不烫手,温温的感觉。 “哈哈……”耳畔突然听闻一声轻笑声。 在这间墓室里显得尤为骇人,翟小曼握紧了引魂香,往后退了退后背贴到了石椁上,眼睛四下观望着,整个人都紧绷着,她刚才听到的笑声究竟是人是鬼? 许是翟小曼太紧张了,忘了手里抓着的是价值几百万美金的引魂香呢,也不知道往哪儿磕了下,更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只听到一阵清晰而有规律的零件转动声,引魂香上的火焰图案突然发出了火焰色的光亮。 零件转动声越来越大,从手中小小的引魂香里传出来,渐渐的似乎演变到了这整间墓室都像一个巨大的零件匣子。 随着这一连串越来越响的声音,整间墓室都发生了变化,墙壁上,地板上,以中间的石椁为中心由内朝外的方向,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糟糕!她一定是触碰到防盗机关了! 翟小曼心中大喊不妙,与此同时,翟小宛带着团队的其他人出现在了墓室的门口,其他人在看到墓室里的景象时也都挂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翟小曼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正想喊,手中的引魂香里突然迸射出一团火焰,那是一团冰冷的火焰,没有丝毫温度,但是却亮得窒息,翟小曼根本顾不及其他,只觉得随着那一团火焰,她的人由外而内都被吞噬掉了,直到最后一点被吞噬干净,她的意识也跟着消失了。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翟小曼恐慌极了,就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永远沉沦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时,黑暗中的某一处突然传来一声很轻微的马蹄声,马蹄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 直到震耳的马蹄声将她团团围住,翟小曼猛地睁开了眼睛。 马蹄踏起的飞尘,呛得翟小曼咳嗽不止,眼睛很快被蒙出了一层泪花。 “天可汗回来了,天可汗回来了。”紧接着,周围响起的欢呼声一阵盖过一阵。 顾不得眼睛的不适,翟小曼惊愕地环顾起四周来,她的四周围了许多人,看他们身上的打扮翟小曼不禁猜想,她是不是误闯了哪个剧组? 这蓝天白云,无垠草原,眼前这些人们身上的胡服,以及他们身后那些蒙古包,她不是在做梦吧。 还有,刚才那些人在喊的什么天可汗回来了?天可汗是谁? 就在翟小曼被一堆疑惑围困的时候,后领的地方突然出现一股力,那力气大得吓人,揪着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不客气地往后拖,屁股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摩擦,地上的小石子把她屁股磕得一阵阵的疼。 翟小曼皱眉不悦地转头,只见她身后站着一个大汉,大汉身边还有一个妇女,很明显刚才就是这个大汉拖她的,可是,此刻,大汉和妇女谁都没有看她,两人的目光齐齐锁定着某一个方向,不止是他们俩,其实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同一个方向,除了她。 虽然有气,但是眼下的情景翟小曼还是一头雾水的,也不知现在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又是为什么在这里,于是只好暂且强压下心中的不爽,顺着其他人视线的方向望去。 只看到就在她刚才在的位置,这会儿站了一个马队,有一行人翻身下马,在周围人的欢呼中大步向前,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最重要的人,身上披着一件毛皮披风,头上的毛皮帽上竖着两根约30厘米长的羽毛,随着他大步走路那羽毛也一颤一颤地晃动着,仿佛首领傲视一般。 一行人大步向前,周围的人自觉而又恭敬地为他们让路。 翟小曼 分卷阅读3 好奇的目光一路目送他们从她面前走过,几人刚一走过,后头便传来了一串铁链的声音,翟小曼从地上站了起来,下意识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目光早已飘到了最后面。 只见那行人的最后面跟着一个人,打扮跟周围其他人并无两样,手里攥着一把链子,每一根链子延伸出去的另一头竟然都锁着一个人的脖子! 那些被铁链锁着脖子的人衣着褴褛,弓着腰低着头,头发杂乱地垂在脸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翟小曼转了一圈,周围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摄影机,聚光灯之类的,如果她现在是在某个剧组怎么会没有这些拍摄用的基本道具?可如果她不是在剧组,那她现在又是在哪里?眼前这些人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不对不对,她记得她应该和姐姐他们进了墓室啊,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地涌上翟小曼的心头。 无意间,她捕捉到了一个目光,是那些被铁链锁着的人中的,翟小曼看不到那些人的样子,从凌乱的头发缝隙间,她发现对方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翟小曼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那个人是谁?跟她认识吗?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她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视线的交集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那些人就被铁链拖着离开了。 周围的人一部分朝着那行人离开的方向追随而去,另一部分则各自散去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只有翟小曼始终站在原地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而就在翟小曼走神的期间,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三个妇人看着翟小曼的背影相互小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很默契地朝着翟小曼的方向靠去,就在她们将要从翟小曼身边路过时,其中一名妇人故意撞了下翟小曼,另一名妇人同时伸脚一绊,翟小曼直接向前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看着翟小曼狼狈的样子,三名妇人窃笑着一同离开了。 翟小曼火了,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啊,更何况她翟小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翟小曼两手一撑,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那三名妇人离去的背影大吼道:“给我站住,你们这几个死八婆!” 话一说完,前面的三个妇女果然停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翟小曼,只是她们的表情也太夸张了吧,她还没对她们怎么样呢,怎么她们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不止是她们,翟小曼发现,好像她边上还没有离去的所有人,在她刚才的话音落下后也都一脸惊恐的样子看着她。 他们怎么了?还是说,她怎么了? 第二章:生与死 脖子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突然贴了上来,翟小曼斜眼往下一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轻轻一瞥,刀面上折射出的寒光让她不寒而栗。 这可是真刀啊。 “带她去见可汗。”不知是谁下命令道。 听到这话,翟小曼更惊了,并不是因为她即将被带去见所谓的可汗,而是……那个声音说的语言并不是汉语,但是,她居然听懂了! 翟小曼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刀架脖子的滋味,抵着锋利的刀刃,翟小曼一路走得胆战心惊,就怕自个儿一个不留神,她的小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交代了。 除了要时刻留意脖子上的刀,翟小曼也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的处境。 从她刚才的观察来看,这里没有任何摄影道具,所以说应该不是什么拍摄剧组,如果不是剧组的话,那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穿越了?! 这也太扯了吧,穿越这种事居然都能让她给撞上,可眼下的情景除了她穿越了,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理由了,而且,她这个穿越似乎有点霉,因为看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她在这里好像很不受欢迎啊。 这时,翟小曼已经被押到了一个较大的蒙古包前,门外站着两个人,一脸严肃谨慎的样子像是在守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蒙古包的门帘被拉开一角,翟小曼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进入蒙古包后,翟小曼发现,这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前方正中央的位子上坐着个人,就是先前她遇到的那队马队中带头的那个人,两边各坐了几个人,中间的空地上是那些被铁链锁着的人,他们相互挨挤着跪在地上,垂着头,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判决。 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商讨着什么,被她的突然进入给打断了。 这时,一个身影弯着腰,沿着最外侧迅速地掠过所有人,直奔坐在正中央的那人,侧身附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又继续弯着腰迅速退出了蒙古包。 那人一离开,翟小曼发现,坐在正中央位置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目光让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是汉人?”坐在正中央位置的人突然开口道。 随着他这一句话,翟小曼明显感觉到蒙古包内的气压瞬 分卷阅读4 间低了好几度,安静得她只听到自己絮乱的呼吸声。 “我……我……”翟小曼“我”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对方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走到那堆被铁链锁着脖子的人前,抽出腰间的佩刀,一挥手轻而易举地砍下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可汗。”见到这一幕,其他人纷纷害怕地跪倒在地。 而那堆被铁链锁着的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一声声颤抖的铁链声不断地冲击着翟小曼的耳膜,看着那颗咕噜噜滚了两圈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的人头,翟小曼险些不能呼吸。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她面前就这么没了啊!即使这种砍头的场景她也曾在电视电影中看过不少,可如此真实血淋淋的画面就在她面前上演了,她此刻的惊吓程度也仅次于见鬼了吧。 “可汗饶命。”翟小曼大喊一声跪倒在地。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眼下保命最重要,这里显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法制社会了,眼前这个手里拿着刀被人称呼为可汗的人有权利随时结束她的这条小命。 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穿越的是哪个朝代国度,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但是她决不能刚一穿越就game over了。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汉人了?”见翟小曼跪地求饶,可汗理所当然地把她这一行为理解成了做贼心虚。 听到这话,翟小曼心里打起了警钟,很明显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属于北方的某个游牧民族,也不知道现在中原是哪个朝代,如果好死不死撞上了局势紧张的时代,那她这条小命估计差不多也该交代了。 “可汗,依臣之见,此人定是中原皇帝派来的奸细。”边上的人里,忽然有人上前一步指着翟小曼说道。 听到这话,其他人中立即有人紧张地上前补充道:“启禀可汗,若是中原皇帝派来的奸细,那定要立即处置才好,匈奴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又出现中原奸细,若匈奴跟中原联手,只怕我们……”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可汗一挥手给打断了。 见可汗不愿继续听他说下去,那人只好闭口退下。 可汗并没有立马动手,只见他两眼死死地锁定在翟小曼身上,手中的刀柄握了又握,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翟小曼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目光不断地在可汗的脸和他手中的刀上来回切换着,就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跟地上的那俱尸体一样身首异处了。 蒙古包内的气氛紧张到了顶点,所有人都等待着可汗挥刀砍下翟小曼的头颅好结束眼前这场胆战心惊的意外。 “父汗。”蒙古包外传来一声呼唤。 紧接着看到蒙古包的门帘飞起一角从外面钻进来一个人,待看清来人,屋里的人除了握刀的可汗跟翟小曼,以及那一堆被铁链锁着脖子的人,其他人纷纷90度鞠躬恭敬地喊道:“参见特勒。” “免礼吧。”被唤作特勒的人对那些人随口说了句,径自朝着可汗走去。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可汗脸上肃杀的神情瞬间平缓了几分。 “听闻父汗一回来便忙于国事,哈屯担心父汗过于劳累,命我给父汗送来茶点。”特勒话刚一说完,蒙古包的门帘迅速又飞起一角,一个作下人打扮的人端着一个托盘迅速钻了进来,将托盘上的茶点一一放置在桌上后又迅速退出了蒙古包。 特勒见茶点已经放妥,补充道:“这茶是哈屯用初长成的乌珠穆沁羊的羊奶酿制成的,有安神的功效,还望父汗身体为重。” “可敦费心了,回去转告你哈屯,朕处理完这里的事就过去。” “是,父汗。”特勒应道,本打算离开回去向可敦复命,但在转身之际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翟小曼,特勒不禁有些好奇,众大臣在这里和可汗商议如何处决奴隶之事,为什么会有这个女人在场? “父汗,她是……” “她是中原派来的奸细。”说到这个,可汗平缓下去的火气瞬间又高涨了起来。 “哦?奸细?”特勒自言自语的同时已经走到了翟小曼面前,看翟小曼低着头,道:“把头抬起来。” 翟小曼低垂着头,眼睛左右转了转,犹豫着缓缓抬起了头。 一抬头,正对她的是一张足以吸引许多女生的脸庞,古铜色的健康皮肤衬着一张混血般精致的五官,眉宇间与可汗有许多相似之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仿佛会让人一不小心便沉溺其中,嘴边挂着深深的笑意。 “父汗,她不是奸细。”特勒的话让蒙古包内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就连翟小曼也是。 翟小曼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大家唤作特勒的男人,为什么他知道她不是奸细?又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呢?难道说这个人认识她? “此话何解?”可汗皱眉,想听听特勒如何解释。 “敢问父汗,又是如何断定她是奸细的?”特勒收起笑容,右手握拳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转身向可汗行礼问道。 分卷阅读5 可汗走回了原先的位置坐定,道:“下人来报,她会说汉语。” “父汗,如果单凭她会说汉语便断定她是奸细,未免难以服众。” “启禀特勒。”边上的大臣中站出一人,同样右手握拳放置心口向特勒行了个礼,然后解释道:“匈奴奸诈,表面臣服我族,实则包藏祸心,可汗仁德,体恤百姓意欲与匈奴缔结同盟,疏于防范,以至于让匈奴有机可趁,使我军元气大伤,今日又抓到此汉女,若将她放了,他日中原皇帝得知我军实情挥兵而来,通古斯一族就危在旦夕了啊。” “爱卿所言甚是,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奸细,此事关乎我通古斯存亡,决不能放过。”可汗说完,举起桌上的杯子,一口仰尽杯中的茶水,重新握起佩刀就向翟小曼而来。 要死了,要死了。 看着杀气腾腾朝自己冲来的可汗,原本跪着的翟小曼噗通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且慢。”特勒阻止道。 翟小曼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最好听的两个字就是这两个了。 “特勒,你为何如此维护这个汉女?”可汗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要阻止他杀了这个汉女呢? “父汗,此女杀不得。”特勒回话的同时,侧头看了翟小曼一眼,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咣当。”一声,可汗的佩刀已被他丢弃在地。 可汗有些烦躁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清楚的,既然不让他杀这个汉女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一时猜想不到原因不免有些心烦,虽然这汉女确有几分姿色,但他相信,他的儿子绝不会因为美色而对通古斯的存亡不顾的。 看着地上的佩刀,特勒知晓他父汗此刻定是烦闷不已了。 走上前拾起那柄佩刀,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端着刀面,特勒双手拿着刀走到可汗面前,将佩刀轻轻地放到可汗前面的桌上,然后一挥手,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下人示意了下。 下人立即领会,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可汗的杯子重新倒满茶水,然后退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特勒端起桌上已倒好茶水的杯子,送到可汗面前,道:“父汗。” “恩。”可汗看了眼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眼特勒,伸手接过杯子,等着特勒接下来的话语。 特勒见可汗接了杯子,知晓他父汗已没有刚才那般生气了,这才解释起来。 第三章:失忆症 “启禀父汗,此女名叫库门吉娜,是塔拉拔都的继女。”特勒道。 听到这话,可汗一惊,继而小小松了口气,幸好特勒刚才阻止了他,若是他刚真的把这女人给杀了,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塔拉拔都,全名库门塔拉,是通古斯的第一战将,其战功显赫,曾为可汗开疆扩土,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如今通古斯被匈奴偷袭,军中折损惨重,唯一能带军出征的大将也只剩下塔拉拔都一人了,可汗若想收复疆土重现通古斯昔日繁荣还得靠塔拉拔都才行。 听到特勒的话,在场的所有王公大臣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个女人决不能杀,但她偏偏又是个汉人,这不免让所有人心头都长了根刺。 “这……”可汗欲言又止,他心中所虑也正是所有王公大臣所忧虑的:“可她毕竟是个汉人,又是继女,如何是好?” 特勒展开笑颜,宽慰可汗道:“父汗不必忧心,库门吉娜虽是塔拉拔都的继女,但她的哈屯是我族中人。” “何解?”可汗更糊涂了,既然她的哈屯是通古斯人,她又怎么会说汉语?难道她的生父是汉人? 特勒猜想他的父汗大概也已经猜到库门吉娜生父是汉人了,笑了笑反问道:“父汗,可还记得古黎?” “当然记得,古黎是塔拉拔都的爱妻,只可惜当年与中原一战后便不知所踪,难道她……”可汗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指着翟小曼,看向特勒急切地跟他确认道。 特勒点了点头,证实了可汗的猜测:“古黎当年在中原被吉娜的生父所救,才侥幸活了下来,后因战乱连起,那个中原男人临死前将古黎和吉娜送回通古斯,只是古黎一直觉得有愧塔拉拔都,所以并未相认,直至不久前,塔拉拔都才寻回她们,塔拉拔都爱屋及乌,便将吉娜收作继女。” “吉娜生父虽是中原人,但她自幼和她的哈屯在通古斯生活,一个在通古斯长大,哈屯又是通古斯族人的人会是奸细吗?”特勒补充道。 众大臣在听完特勒的解释后,开始私下小声讨论着,可汗锁眉紧盯着翟小曼,心中隐隐地打起了算盘。 “启禀可汗,通古斯向来团结,对外不对内,可汗英明,此女既是我族中人,想必定是误会一场,不如就派人将吉娜送回去吧。”其中一名大臣察言观色一番后,站出来说道。 这话一语说到了可汗心坎里,若因为她是塔拉拔都的继女便对她不问罪,难免会落下他堂堂可汗畏惧一个拔都的口柄,这样一来塔 分卷阅读6 拉拔都的气焰难免也会高涨起来,若执意问罪,事后塔拉拔都和古黎来问他讨说法也叫他难办,这会儿既然有人给他搭了个台阶,他自然宽心:“既然是误会,那你走吧。” 可汗对翟小曼说完,一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继而拿起桌上可墩送来的糕点品尝起来。 “可汗英明。”众人齐声道。 而受惊过度的翟小曼,此刻才缓缓反应过来,她不用死了?可以走了? 看到特勒朝她走来,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翟小曼这才确定自己的小命真的保住了,当即开心地站起来跟着特勒离开这间蒙古包。 转身之际,翟小曼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个充满仇恨的眼神,来自于那堆被铁链锁着的人中间,而此刻,那种被仇视的感觉比先前的更加明显,只不过那堆人黑压压挤在一块儿,她根本分不清那种仇恨的目光究竟来自于他们中间的哪一个人。 那仇恨的目光一直目送着翟小曼离开蒙古包,直到她走到外头,后背不禁还留存着一阵寒意。 究竟是谁那么恨她?不,应该说恨这个身体的主人。 从刚在在蒙古包内特勒介绍她的身世来看,“她”应该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久了,而她莫名其妙进了这个身体里面,既然这个身体的主人是那个什么什么拔都的继女,这里的人似乎对那个什么什么拔都也都有所顾忌,为什么这个身体的主人在这里好像一点也不被待见呢? 因为从她离开蒙古包到现在不超过3分钟,她已经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路人的白眼了。 而她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身边这个特勒了。 在心里模拟排练了许多遍,翟小曼终于生硬地开口道:“那个,谢谢你。” 特勒在听到翟小曼的道谢后,很明显有些意外,笑着反问道:“谢我什么?” “刚才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可能我就玩完了。”这个道谢是诚心的,刚才若不是这个人帮她说话解释,她这会儿肯定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听了这话,特勒居然没有和她想象中一样跟她说不用谢,或者不客气,而是突然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带着探究的神情看着她。 她的脸上有什么吗?还是说这个身体主人的样子长得很丑?! 翟小曼想着,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并没有摸到什么,既然没疤没印,自己也没有感觉面部肌肉有什么异样,那这个身体就算丑也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 “库门吉娜。”特勒喊道。 翟小曼听后左右找了几遍,这才想起来他在叫她,她此刻这个身体主人的名字就叫库门吉娜:“你在叫我?” 特勒点点头,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是不是太过不正常了,而且她说的话虽然他能听懂意思,但是语法都有些欠妥:“库门吉娜,你居然会对我说谢谢?” “额,我说谢谢很奇怪吗?”翟小曼一脸懵逼地反问特勒。 透过刚才蒙古包里的情景来看,她就知道,眼前这个叫特勒的人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她对他说谢谢有错吗?还是说,他们这里有什么奇葩习俗,比如说不能说谢谢,或者谢谢这两个字是大不敬的意思? 完了完了,她不会那么倒霉才刚躲过一劫,立马又要开始玩命了吧。 “我所认识的库门吉娜可不会说谢这个字。”特勒突然笑道。 “啊?”翟小曼更懵了,这是什么逻辑?他所认识的库门吉娜?难道说他跟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很熟吗? 看着翟小曼呆愣的样子,特勒莫名觉得好笑:“你认识路吧,应该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认识才有鬼了。 当然,这是翟小曼心里的想法,嘴上她可不敢这么说,可是都说她在这里从小长大,如果说不认识回家的路是不是太扯了?可如果说认识,这人等下自己走了,那她人生地不熟的,要在这片草原上转悠多少年才能找到所谓的“她”的家?会不会饿死是个问题,万一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的怎么办?等等,草原上有豺狼虎豹吗? “喂,喂,库门吉娜,你怎么了?”特勒疑惑地用手在翟小曼面前挥了挥,可是对方还是直直地盯着前面,好像根本看不到他的手一样。 “啊?那个……我不认识路。”思绪飘得老远的翟小曼终于回神了。 她知道她说不认识回家的路这件事很蠢,可是这个特勒要不要那么直白地用一种“你这个白痴,回家的路都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她啊。 特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库门吉娜,在思考她这话的可信程度。 看着特勒一脸怀疑的样子,翟小曼脑汁都快被她搅干了,终于想出了一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理由:“我什么都想不起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特勒惊讶道。 “对啊,我这人比较胆小,只要一受刺激或者一旦被吓到就会什么都忘记了。”翟小曼说完这话才发现,她还不如不说呢,真是越描越黑,她要是真有这种毛病,那这里的人肯定都知道啊。 分卷阅读7 特勒沉默了,没有立马接话,就在翟小曼垂头丧气地打算放弃这个活导航,靠着自己的11路走遍大草原,披星斩月,智斗豺狼,寻找回家的路时,耳边听到了令她无比欢喜的话语:“我送你回去。” 不用大冒险了,翟小曼偷笑了下,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关于我的事吗?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翟小曼说这话的时候真是从没有过的心虚,从小到大她说的谎话也不少了,可不晓得为什么,这一次尤其心虚。 特勒突然笑了,这个库门吉娜真是奇怪,自己回家的路不认识,就连关于她自己的事都要问他,难道真的被他父汗这么一吓就吓得什么都忘了?可是看她样子又不像是假的,现在的这个库门吉娜跟他之前认识的库门吉娜性格完全就像两个人,相比较来说,他似乎更喜欢现在这个。 特勒无奈地轻摇了下头,笑道:“好吧。” 活导航跟活百度答应了,那她这个好好学生自然也不能松懈了,既然她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那肯定得先把这里打探清楚才行,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另一边。 特勒和库门吉娜,也就是翟小曼,他们一起离开后,蒙古包内又回到了原先紧张的讨论氛围。 “可汗,这些奴隶该如何处置?”一名大臣道。 可汗瞥了眼底下的那群被铁链锁着脖子的人,又扫了一圈在场的王公大臣,道:“众大臣有什么提议?” “依臣之见,匈奴有猎头的打仗习俗,我们何不砍下这群奴隶的头高高挂起,以作反击。”其中一名大臣提议道。 该大臣的话音刚落,立即跳出另一名大臣反驳道:“万万不可,我军眼下并不是匈奴的对手,若这么做,反击不成反倒激怒匈奴,到时匈奴挥兵再来,通古斯就不保了啊。” “都尉所言甚是,请可汗三思。”一名大臣附和道。 彼时,蒙古包内接连响起“请可汗三思”的声音。 “汗犁贤王,你怎么看?”可汗的声音不响,却很快让蒙古包内安静了下来,所有大臣都安静地等待着汗犁贤王。 “回可汗,依老臣之见,这些人在匈奴手里本就是奴隶,如今我们将他们抓来也还是奴隶,通古斯经与匈奴一战,兵力大减,西域诸国蠢蠢欲动,与其处决了这些奴隶,不如暂且留着,或许将来有可用之处。”汗犁贤王的一番话,让其他大臣陷入了思考,片刻,纷纷下意识地点起了头,觉得汗犁贤王的话颇有道理。 可汗在认真思索了汗犁贤王的话后,也很是赞同。 既然都是奴隶,那这些人对通古斯而言便没有什么威胁,而通古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与其享一时痛快砍了这些奴隶的头颅,不如将他们留作他用。 “就这么决定了,把他们带下去,跟其他奴隶关在一起。”可汗道。 随即,便有几名手持利刃的卫兵从蒙古包外冲了进来,押着那群奴隶离开了蒙古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一决定酿造了将来不可挽回的结局。 当然,这结局也跟另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此刻正在拔都府里“作威作福”的翟小曼,库门吉娜。 第四章:拔都府 特勒将翟小曼送到家后便离开了。 翟小曼站在所谓那个属于她的蒙古包前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蒙古包内,翟小曼就一头被人抱了个满怀,头顶上听到有人激动地反复说着:“感谢你平安回来了。” 翟小曼挣扎着从对方的怀里逃脱出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人谁啊,那么用力抱她是想闷死她吗? 站在翟小曼面前的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通古斯妇女,身上的装饰物显示着她不一般的身份,妇女脸上满是欣喜的神情望着翟小曼。 “既然活着回来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后头突然传来一声男音,嗓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沧桑。 寻着声音望去,翟小曼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脸上留着浓密的胡子,身上穿着胡服,胡服外的腰肩位置披着特质的皮革配件,面色平淡,看着翟小曼的眼神称不上是凶恶,但也绝不友善,男人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在无形中已经给人一种压迫感。 “吉娜,你外出那么久,我跟你哈塔都担心急了,现在你平安回来了就太好了。”先前抱着翟小曼的通古斯妇女道。 说着,对方拉起翟小曼的手将她引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翟小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待见她,鼻腔轻哼了一声,直接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看到这一幕,那名通古斯妇女有些尴尬,挥挥手示意屋内的下人先退下。 待下人都退去后,妇女重新将翟小曼引到边上的桌子前,让她坐下,然后端起桌上的杯壶替她倒水。 看着眼前的水杯,翟小曼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她好像还真有些渴了呢。 分卷阅读8 伸手去接妇女递来的杯子,翟小曼道了句:“谢谢。” “咣当。”杯子掉在了桌上,水也洒了一桌子。 翟小曼略微惋惜地望着洒了一桌的水,更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她正渴着呢,怎么就突然掉了呢? 翟小曼抬头看向那名通古斯妇女,发现对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再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此刻也皱着眉认真地打量着她。 他们,怎么了? 翟小曼有些糊涂了,她什么也没干啊,就说了句谢谢而已,这两人用得着反应这么强烈吗? 难道这里的人真的不能说谢谢? 回想起先前和特勒对话的情景,似乎也是她说了谢谢,特勒就一脸很意外的样子。 “那个,我说错什么了?”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尴尬了,眼前这一男一女看她的样子,让翟小曼出现了一种自己是某种稀有动物在被人参观的感觉。 “没,没有,吉娜长大了,懂事了。”那名通古斯妇女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看到女人哭了,男人有些心疼,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妇女和翟小曼面前,蹲下身轻抚着妇女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只要她懂得敬你,我自不会为难她。” “吉娜,还不谢谢你哈塔。”妇女心中一暖,赶紧对翟小曼道。 谢? 翟小曼心里是拒绝的,这里的人不是不能说谢谢的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要她说谢谢了? “吉娜?吉娜?”见翟小曼迟迟没有反应,妇女着急了,眼下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和缓了下,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谢谢。”看着那名妇女如此急切又期盼的样子,翟小曼有些不忍。 “你们母女聊吧,我还有政务在身。”男人对于翟小曼的道谢显得很不自在,随便丢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蒙古包。 而男人话里的母女两个字也让翟小曼知道了,眼前的这个通古斯妇女就是她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母亲,古黎。 “吉娜,你饿不饿?” “有一点。”古黎不说倒不觉得,她一说,翟小曼觉得自己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那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拿吃的。” “恩。”翟小曼点头应道。 目送古黎离开了蒙古包,翟小曼这才认真打量起她现在身处的这个蒙古包。 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几个箱子,几张简洁的木桌,跟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外,再无其他东西,所有东西也是典型的游牧民族风格。 趁着眼下独处的时间,翟小曼开始认真回想了下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 她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在古墓中,当时她不小心触动了墓室的防盗机关,然后她被一团白光包围了,醒来以后她就在这里了。 翟小曼回忆的同时,手下意识朝自个儿身上摸了摸,可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摸了几遍都没有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一惊,她的五百万美金呢! 翟小曼不死心,干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遍,可是,真的没有了! 她们好不容易在墓室中找到了引魂香,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难道说在她穿越的时候引魂香掉了?那可是五百万美金啊! 想到已经到手的大把钞票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翟小曼想得心都快滴血了。 但转念一想,翟小曼觉得事情不对。 她现在是在这个叫库门吉娜的身体里面,也就是说是她的灵魂穿越了而已,引魂香是一件实物,所以很有可能引魂香还在她自己的身体上。 这么一想,翟小曼顿时心里好受了一点,可是,她现在灵魂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朝代,身体还在现代,她还能不能回去呢? 翟小曼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有察觉古黎已经拿着不少好吃的点心走进了蒙古包,古黎把点心在翟小曼面前的桌上放好后,发现翟小曼正在走神,也没有直接叫醒她,而是安静地在一旁等。 不知过了多久,翟小曼终于发现了古黎,察觉到自己走神很久了,古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等了多久,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个古黎不是她的母亲,但是如今她毕竟是占用着她女儿的身体。 古黎没有说话,看到翟小曼回神了,便从盘中挑了块最精致的点心递给翟小曼,翟小曼接过咬了一口,外面有点硬,但是里面却糯糯的,而且一口下去满嘴的奶香混着一点点很特别的苦味,那种苦味完全盖掉了奶中的腥味,让点心吃起来有种独特的口感。 “唔,这个好好吃。”翟小曼塞了满满一嘴的食物说道。 “喜欢就多吃点。”古黎说着将盘子朝翟小曼的方向推了推,近到翟小曼几乎不用手一张嘴就能咬到的位置。 “谢谢。”翟小曼满足的又往嘴里送了一块:“你也吃啊。” 似乎完全没有想过翟小曼会跟自己说谢谢,古黎有些激动,眼睛里也湿润了。 看着 分卷阅读9 古黎的样子,翟小曼突然间没太大胃口了,吃饭就是开心的事嘛,看着别人哭谁还吃得下东西。 而且,这个古黎怎么了?她不过是说了句谢谢,需要这么激动吗?虽然她不是她女儿,但就算这个身体的主人跟自己母亲说句谢谢,她的反应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看到吃得很香的翟小曼突然停下了动作,古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能影响到翟小曼的食欲了,立即抽起袖子抹了抹脸,随口扯了话题:“吉娜,听下人说你刚才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是啊,别人送我回来的。” “你有朋友了?”古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翟小曼将嘴里的食物一口全部咽了下去,想到特勒,然后大脑第一反应就是老妈站在自己面前追问你有男朋友了? 开玩笑,古代哪来的男朋友这种生物,可是如果问的不是男朋友,那这个古黎的话就有点难懂了,难道说她没有朋友吗? 翟小曼这头还在各种猜想,古黎那头已经给了她答案。 “自你5岁随我回到通古斯开始,你就没有交过一个朋友,从小到大总是看你孤零零一个人,不愿意出去玩,更不愿意说话,我甚至都没见你笑过,今天,知道你有朋友了,我真的……”古黎自顾说着,似乎随着她的话她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过去。 翟小曼语塞,古黎这番话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正常啊,5岁开始,不去玩不说话甚至没笑过,顿时,她对她现在这个身体有了新的认识。 刚才回来的路上,翟小曼从特勒的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关于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事,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库门吉娜,是库门塔拉拔都的继女,虽然塔拉拔都位高权重在族中有着不小的威望,但是大家对于这个库门吉娜很是不待见,原因便是库门吉娜不讨喜的性格。 库门吉娜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话,甚至别人跟她说话,她都从不理人,听拔都府里的下人说,库门吉娜面对古黎时也是如此,对身为她母亲的古黎爱理不理,把古黎所做的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从没有过面对长辈的问候,所以拔都府上下甚至整个通古斯的人都不喜欢她。 库门塔拉虽也不喜欢库门吉娜,但碍于古黎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说库门吉娜是拔都府的小姐,但是库门塔拉打心底就不承认这个女儿。 “吉娜,你的朋友叫什么?改日请他来家里坐坐。”这是吉娜的第一个朋友,古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叫特勒。” “特勒。”古黎惊道。 “怎么了?”翟小曼问,古黎认识特勒吗?为什么她说特勒的时候古黎的反应有些奇怪。 “是哪个特勒?”古黎问。 翟小曼一愣,特勒还有哪个之分?难道说通古斯叫特勒的人很多吗? “我听其他人都叫他特勒,这里有很多人叫特勒吗?” “不是的。”听到翟小曼的话,古黎才知道原来翟小曼她理解错了,也难怪,吉娜从没接触过王室,自然不知道,于是古黎耐心地跟翟小曼解释道:“特勒并不是人名,只是一个封号,相当于中原的皇子的意思。” 皇子! 翟小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居然是个皇子! “当今可汗有两位特勒,舍木特勒和忽格特勒。” “那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经常嬉皮笑脸的叫什么?” “舍木特勒性格沉稳,应该不会像你说的嬉皮笑脸,所以你认识的应该是忽格特勒。”古黎道。 忽格。 翟小曼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忽格的名字,原来那家伙叫忽格啊,还是个皇子,穿越到异国就是麻烦,称谓跟名字都搞不清,早知道他是个皇子,她就抱紧点大腿了,以后在这里的日子好过点不说,指不定还能捞几件明器,将来等她回去了也能赚一笔。 “那中原皇帝现在是谁啊?”翟小曼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只有知道了中原的年号,她才能确定自己现在究竟身处哪个时代。 可是,古黎的反应却很奇怪,她不过是问了句皇帝是谁,古黎用得着用那么震惊的表情看着她吗?就算她问了一个人人都知道的问题,她也不用那么震惊地看着她吧,看古黎的样子似乎她不知道中原皇帝是谁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第五章:小马仔[二更] 震惊,受伤,自责。 翟小曼从古黎不断变换的神情中解读出了许多她不理解的情绪。 她不过是不知道中原的皇帝是谁而已,这个古黎的反应似乎也太夸张了吧,她不是通古斯人吗?怎么对一个中原的皇帝那么在意。 “那个,我刚才出门撞到头了,所以有些东西记不太清了。”翟小曼在说完这话的时候顿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个猪脑袋,这找的全都是什么理由啊。 “撞到头?你没事吗?”一听 分卷阅读10 库门吉娜说自己撞到头,古黎立马紧张地上前各种查看。 “没,没事。”翟小曼真不习惯被人如此热情地对待。 “真的没事吗?” “恩,真的没事。” 确定翟小曼真的没事,古黎叹了口气,最终解释道:“中原当今的圣上是汉献帝刘协。” 刘协! 翟小曼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汉献帝刘协应该是东汉的亡国皇帝吧,汉亡之后中原进入了曹魏、蜀汉、东吴三权鼎立的局面,她怎么就那么倒霉,穿到了这么个乱世呢? “那……现在的年号是?”翟小曼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刘协多大了,如果他还能多当几年皇帝,那她还有多一点的时间去找让她回现代的办法,如果他当皇帝的时间不多了,那她就惨了,乱世争权,兵荒马乱的,一打起仗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她可不想客死异乡。 “建安二十四年。” 完了。 听了古黎的回答,翟小曼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吉娜,你怎么了?”看着翟小曼此刻的样子,古黎不禁担心起来。 过了半响,翟小曼回过神,整个人就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先,我就不打扰你了。”古黎一听翟小曼说累了,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着,然后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后便离开了蒙古包。 翟小曼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休息不好,满脑子想着现在的时局,越想越烦躁,早知道就该听姐的话,多熟悉历史了,说不定现在还能给自己想个万全之策,比如知道将来有朝一日要选一方,那她该投靠谁比较好。 可是,谁又能想到她会一朝穿越呢? 她跟姐姐下墓从来都是她负责干体力活,那种翻阅文献动脑子的事都是她姐来做的,要是早知道会遇到今天这种事,她一定跟着她姐好好学习。 之后,虽然翟小曼再三说自己没事,但是看她毫无精神的样子,古黎还是不放心,找了几个大夫来替翟小曼看看,在几个大夫都确定翟小曼没事后,古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而经过接下来的几天,翟小曼也明显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按理说,古黎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母亲,古黎对她好可以理解,但是也太好了,好得让她觉得古黎不像是她母亲,反而像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古黎对她虽十分宠爱,但是更多时候她感觉古黎好像更敬畏她。 想不明白,头疼。 翟小曼躺在草地上,揉着自己有些隐隐发疼的太阳穴。 忽然,眼前暗了下来,翟小曼睁开眼,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被一张大脸给挡住了,对方距离她很近,又是背着光,所以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翟小曼吓一跳,赶紧起身,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忽格特勒。 “你要死啊,凑那么近,你想吓死人啊。”翟小曼没好气道。 说完,翟小曼猛地想起来,对方可是皇子啊,她刚刚的用词会不会太直接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畏首畏尾起来了?” “你是特勒啊。” “哈哈哈。”听到翟小曼的回答,忽格心情大好,在翟小曼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道:“我还是习惯你之前的样子,忌于我是特勒的人太多,如果你也再跟他们一样,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啊?”翟小曼不理解,难道这还真的跟电视演的一样?顺耳的话听多了偶尔也就想听听逆耳的话了? “啊什么啊,你可以暂时撇开我的身份,就当我是你的朋友。” “可以吗?”翟小曼不确定道,万一他翻脸了怎么办,在这种封建社会,她还是小心点好。 “我说可以自然可以。” 啧啧啧,果然。 从忽格特勒这句话里,翟小曼就听出了满满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好在自己没有蠢到刚才把他痛骂一顿。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睡觉啊。”翟小曼道。 这个忽格问的什么烂问题,她躺在这里不是睡觉还能干嘛?在这个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出门没车吃饭没店、闲暇不能K歌看电影泡吧的古代,她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那多无聊啊。”忽格也学着翟小曼之前的样子,躺到了草地上。 “无聊能怎么办,这里什么也没有。”忽格这话真是说到了翟小曼的伤心处了。 这几天虽然她吃好喝好的,但是真的是无聊透了,回拔都府古黎过分的热情让她吃不消,跑出来又没地方可以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躺得好好的忽格突然坐起来,一脸神秘地对翟小曼道。 “什么地方?”不得不承认,翟小曼心动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无聊得就算忽格带她去看羊吃草,她也会觉得有趣的。 翟小曼跟着忽格来到了一片更为广阔的草原前,不远处搭着一个栅栏,栅栏中有 分卷阅读11 许多的马匹正悠闲地低头吃着草,稍远处可以看到一群正在乘风奔跑的骏马。 说真的,翟小曼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马,两步并一步朝着马圈冲了过去。 真马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光洁的马背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亮光,马鬃又粗又顺,一匹匹都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的样子,游牧民族的马果然不同凡响。 这是翟小曼此刻的想法。 这时,刚才在远处奔跑的马群也回来了,所有马匹都很自觉地听从着主人的命令进入马圈,翟小曼走过去,挑了其中最有眼缘的一匹,伸手在他马背上摸了摸。 马儿似乎很喜欢翟小曼的触碰,摇晃了两下脑袋,前蹄在草地上踏了踏,朝着翟小曼的方向挨近了些。 翟小曼乐了,胆子也大了不少,两手摸上了马脖子轻轻替他挠起了痒痒。 摸着摸着,翟小曼觉得手上有些湿漉漉的感觉,收回手一看顿时吓一跳:“啊,它……它……它受伤了。” 翟小曼的声音引起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忽格的注意,忽格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走过来一看,顿时笑了:“这是我们通古斯有名的乌珠穆沁马,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乌珠穆沁马?可是,它流血了啊。”翟小曼急忙将自己手上的血给忽格看。 “这不是血,这是它的汗。” “汗?”翟小曼想了又想,终于恍然大悟,难道说这就是传说的……汗血宝马! “这是汗血马?” “汗血马?恩,中原人似乎喜欢这么叫它,可是在通古斯,它叫乌珠穆沁。”忽格道,他的声音很平缓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认真。 她居然看到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了。 而这时的翟小曼,满脑子想的却是要是能把这些汗血宝马弄到现代去,那一定赚到她数钱数得手抽筋啊。 “这里这么多全都是乌珠穆沁马?” “是的。”忽格点点头,继而有些伤感道:“我们原本拥有的马匹数量是这眼前的百倍甚至千倍,只可惜在和匈奴一战中损失惨重,只留下眼前这些了。” 听到这话,翟小曼下意识去数了数马匹的数量,可是她发现,这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根本数不过来啊,如果按忽格说的,他们之前拥有的数量是这些的百倍千倍,那得是多少啊。 “别难过了,等他们生出新的小马仔就好了啊。”翟小曼试着安慰道。 可是,她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帮了倒忙了,忽格突然很气愤又很严肃道:“在这片草原上,羊和马就是权力的象征,只有拥有最多的马匹才能成为这片草原上的霸主。” 忽格的话让翟小曼一愣,但也很快认同了,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游牧民族向来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羊跟马对他们来说是无比重要的,羊马数量多少也代表着一个民族的繁荣程度。 “咴儿,咴儿。”一串马叫声吸引了翟小曼跟忽格。 循声望去,只看到不远处的马群突然散开了,让出了中间的一块空地。 两个人相视一望,一齐朝着空地的方向过去,走过去一看,只见空地中央躺着一匹马。 “它怎么了?”翟小曼小声问站在边上的另一个通古斯人,这人也是刚才吆喝马群的人,所以翟小曼猜他应该是这片马群的管理者。 “它要生了。” “生了。”翟小曼不可思议地看着此刻躺在地上的那匹乌珠穆沁马。 望着那匹马的眼睛,翟小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马是通灵性的生物,翟小曼突然有些担心,下意识问身边的忽格:“它会没事的吧。” “放心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去帮忙。”忽格说完,已经自顾卷着袖子上前帮忙了。 翟小曼没有过多犹豫,学着忽格的样子卷起了自己的袖子,立即上前帮忙,可是她毕竟对替马接生的事一窍不通,所以全程都只是看着忽格和养马人努力,而她只能在边上看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顺着马颈上的鬃毛安抚着。 终于,经过忽格和养马人的一番努力,小马仔平安出生了。 翟小曼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小马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刚出生的马那么小,那么可爱,身上的鬃毛还没有张开,稀稀拉拉的,四条腿弯曲着躺在地上。 “它好可爱。”翟小曼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看马宝宝。 “你喜欢吗?”忽格突然问,见翟小曼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忽格笑着道:“那从今天起,它就属于你了。” “真的吗?”翟小曼惊喜万分。 “当然真的,这片马圈里,我说了算。”忽格说完拉过翟小曼的手腕,引导着她轻轻摸了摸马宝宝。 当翟小曼的手碰到马宝宝的时候,马宝宝似乎感应到了主人一般,原本曲着的腿突然蹬了一下,同时嘴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在撒娇一样。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是男的还是女的啊。”翟小曼刚一问完,小家 分卷阅读12 伙立即翻了个身,露出了肚子下面的小丁丁。 看到这一幕,忽格和翟小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它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你它是一名勇士了。”忽格笑道。 “那就叫它勇士吧。” “还是换一个吧,勇士是不能随便叫的。”养马人提醒道。 翟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清楚通古斯的风俗,既然不能叫勇士,那她想了想后道:“那就叫荣耀吧,这个名字可以吗?” “可以,希望荣耀将来能为通古斯献上它的荣耀。”忽格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名字,迫不及待地为荣耀送上了祝福。 翟小曼知道,忽格理解的荣耀一定是胜利的荣耀,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刚才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打王者荣耀了。 第六章:赛马节 有了忽格这个朋友,又有了荣耀,翟小曼渐渐觉得日子好像并没有之前那么难熬了。 小荣耀在忽格和翟小曼的照料下也在一天天的茁壮成长,此刻的荣耀已经长出了整齐的鬃毛,只是四条腿还站不太稳,经常跑着跑着就突然摔倒了,可是小荣耀很倔强,每次摔倒了都会执意自己爬起来,如果翟小曼或者忽格跑过去扶它,小家伙反而干脆趴地上不动了。 小荣耀长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长成幼马群中最壮实的小伙子了。 这天,忽格牵扯他的爱马来陪荣耀和翟小曼散步,翟小曼的目光第一眼就锁定在了忽格那匹马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翟小曼指着马脖子上的一件装饰物问道。 忽格顺着翟小曼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答道:“这是纳图。” “纳图是什么?”翟小曼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她看纳图挂在忽格的马脖子上很好看的样子,她也想给她的荣耀弄一个。 “纳图是用来表示所有物的意思,给属于你的事物挂上属于自己的纳图,就是告诉所有人,不可以窥视或者欺负属于你的事物。”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纳图怎么弄?”翟小曼已经跃跃欲试了。 “走,我教你怎么做纳图。”忽格道。 翟小曼很开心地跟着忽格去学做纳图了,纳图这东西就是用牛、羊、马的毛编制成绳子,然后将绳子用各种编织手法做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在编织的过程中还可以加上自己喜欢的宝珠、石头等,每一条纳图都必须是自己亲手编织的才行,以显示它的独一无二和专属意义。 “你看,怎么样?”翟小曼献宝似的将自己编好的第一条纳图递给忽格看。 忽格看了看,皱起眉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有些为难道:“说实话,不怎么样。” “你……”翟小曼气结,她明明觉得很好看啊。 下意识地将自己和忽格的马的脖子上的纳图对比了下,翟小曼发现,忽格的纳图编织手法更繁琐,上面编织的宝石也更多,翟小曼不得不承认忽格的纳图的确比她的好看,但是她这个也不赖好吗,虽然编织手法粗简了些,宝石也没有太多,只在最中央的位置编上了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翡翠珠子,没办法,这个库门吉娜好像并不怎么有钱,她翻箱倒柜的,这已经是她找到的最大颗珠子了,可还是被忽格嫌弃了。 翟小曼情绪有些低落,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等下回去她要重新编一条,把她能找到的所有宝石都编上去。 至于她手上这条,还是先留着吧,怎么说也是她编的第一条纳图,就这么丢了岂不可惜,何况这上面有荣耀身上掉下来的第一根鬃毛。 “其实也没有特别难看,挺好的,快给荣耀挂上吧。” “不。”翟小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忽格的提议,正色道:“我要给荣耀最好看的纳图。” 听到翟小曼的话,忽格笑笑,不做反驳,只是提醒道:“那你可要抓紧啊,明天就是赛马节了。” “赛马节?” “是的,通古斯每年都会举办赛马节,赛马节的最后获胜者可以获得天可汗的赏赐。”忽格解释道。 翟小曼不服气了,看看忽格的马又看看自己的荣耀,初长的马怎么比得过久经战场的马?这分明就是作弊嘛,这个比赛一点也没有公平性。 看着翟小曼垮掉的脸蛋,又看她的目光一直在荣耀和他的马之间来回,忽格就已经猜到翟小曼的想法了,笑笑道:“放心吧,赛马节只有幼马才有资格参加,为的就是选出我通古斯最强悍的幼马,马也跟人一样,会生老病死,每一次上战场都会损失不少优秀的马匹,但是要打仗没有强壮的马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可汗很重视幼马的品质。” “我们的荣耀,以一敌百!荣耀,对不对。”翟小曼一听赛马节只能幼马参加,顿时对荣耀充满了信心。 荣耀自己似乎也很信心十足的样子,跃跃欲试似的蹭了蹭马前蹄,“咴儿,咴儿”了两声。 翟小曼对明天的赛马节充满了期待。 终于,翟小曼等到了第二天的赛马节,在提前 分卷阅读13 搭好的赛场里,翟小曼带着荣耀一来就看到赛场中早已到了不少幼马,翟小曼牵着荣耀到了属于他们的赛点做着准备。 赛场外早已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通古斯人民,赛场的东方位置架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搭了个棚,里面坐着不少人,翟小曼一眼就认出了她认识的忽格,忽格边上还坐着另一名男子,样子跟忽格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沉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忽格的另一边横放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后坐着的是可汗,另一张桌子后坐着一名妇女,一身红底的胡服显得贵气非凡,头饰上跟可汗一样有两根羽毛,只是没有可汗的高,相对来说更短一点,如果翟小曼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可敦,忽格的母亲了。 参加的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通古斯赛马节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而又粗暴,就是比速度。 参赛的所有幼马由主人带着从起点准备,每个主人手中握一把马草,开始的锣响后,幼马必须先吃掉主人手中的一半马草才能出发,跑到设定的转弯点再跑回来吃掉主人手中剩下的一半马草,哪匹幼马首先吃完马草就谁赢。 但是如果幼马在起跑前没有吃够一半马草或者将全部马草都吃完了,以及回到终点后没有将剩下的马草吃完,就会被直接判定出局。 另外考虑到幼马的骨骼不如成马,所以主人只能在起点等候,比赛中幼马必须独自奔跑,在转弯点的地方有专门的养马人负责给幼马发出命令。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这场比赛不仅仅考验幼马的体能和奔跑速度,更考验了幼马的服从性以及和主人之间的默契。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几名奴隶将一捆捆沉甸甸的马草,背到赛马场的中央,然后由比赛的裁判对应地给每个人分配同等的马草。 一切准备就绪。 “噹。”一声锣响,所有参赛的幼马都努力吃着自己主人手中的马草。 “荣耀啊荣耀,你可要努力啊,我们一起加油把属于你的荣耀赢回来。”翟小曼一边给荣耀喂着马草,一边替它打气。 手中的马草很快就差不多吃掉一半了,咬下翟小曼的手握住的上半部分马草的最后一口,荣耀迅速掉头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其他的幼马也都先后跑了出去。 “荣耀,加油。”翟小曼激动地冲着荣耀迅速跑远的背影喊道。 周围各种加油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后背冷不防地感受到一阵凉意,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翟小曼不断地在四周寻找着,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马草边的一名奴隶身上。 就是他,就是那种眼神,那种带着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的恨意,之前她在马队前感受到过一次,在可汗的蒙古包内也感受到过一次,今天她终于看到对方了。 她前方的这个奴隶即使微屈着腰也能看出来,他的个子挺高的,头发很是凌乱地堆在头上,不少缕发丝粘着稻草屑垂在前面,脸上脏兮兮的,黑成一块,根本看不出来他长什么样子,只有那双充满仇恨的目光令她无法忽视。 “它们回来了。”身边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翟小曼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奴隶的眼神,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比赛上。 艰难地挪动着仿佛有着千斤重的双腿,翟小曼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奴隶,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幼马们回来了,她的荣耀稳稳地跑在前头,和荣耀距离差不多的还有另一匹幼马,两匹幼马仿佛两个都不服输的小伙子,争相较劲着,不时还用自己的身体去冲撞对方的身体。 在其中一次冲撞中,荣耀没有准备好,失了前蹄被对方一下子就撞偏了方向,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险些就摔倒了。 这一幕看在翟小曼眼里,急在她心里,她险些就冲上去了,幸好她的荣耀没有摔倒。 可是经过这么一个失误,荣耀和对方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了,倔强的荣耀一点也不服输,调整好方向,迈开四条腿立即追上了上来,荣耀奋力地在后面追着,另一匹幼马也毫不懈怠地继续狂奔着。 荣耀的速度和体能明显要比另一匹幼马更强一点,即使被甩开了一段距离,荣耀也很快追了上来,就在荣耀即将到达终点线,眼看着荣耀就要超过另一匹幼马抢到终点线了。 “噹。”锣声提前响了。 翟小曼激动的心情瞬间落入谷底,她的荣耀输了。 荣耀到达终点,直接奔向翟小曼,大口大口吃着翟小曼手中余下的一半马草。 翟小曼看着认真吃着马草的荣耀,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楚,荣耀一定还不知道它已经输了吧,它一定还以为自己只要把剩下的这些马草吃了,它就赢了吧。 等荣耀吃完最后一口马草,翟小曼轻轻地抚摸着荣耀背上的鬃毛,似是在安抚荣耀,又似在安慰自己。 “比赛结束,今年获胜的幼马是——荣耀。”裁判大声宣布着比赛结果。 什么? 翟小曼有些不敢置信地挖了挖 分卷阅读14 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吧,荣耀居然赢了?可是荣耀并不是第一个跑到终点了啊。 “吉娜。” 听到有人喊自己,翟小曼立即转过身去,发现原本坐在高台上的可汗可敦和忽格他们,这时已经走到赛马场的中央了。 “忽格,荣耀明明不是第一个跑到终点的,为什么荣耀却赢了?”看到忽格,翟小曼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看那边。”忽格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顺着忽格指着的方向,翟小曼看到刚才跟荣耀争夺第一的那匹幼马的主人,这时正握着一小把马草追着自己的幼马跑呢。 原来,那匹幼马虽然是第一个跑到终点的,但是比赛规定,必须要吃完主人手中剩下的一半马草才算获胜,那匹幼马的主人手中还有一小撮马草,也许幼马觉得马草太少不屑吃,所以居然放着那口马草不吃,转而跑去吃别的主人手中的马草。 “原来是这样啊,荣耀,你不愧是我的荣耀。”翟小曼开心地抱住荣耀的脖子,贴脸过去蹭了蹭。 荣耀不知是开心还是嫌弃翟小曼的过分亲昵,“咴儿,咴儿”地叫了两声扭着脖子跑开了。 “荣耀。”翟小曼状似生气地大喊一声。 荣耀真是的,这么多人看着呢,都不给她点面子。 “哈哈,荣耀不愧是最棒的幼马。”目睹了这一切的可汗,笑道。 “参见可汗。”翟小曼道。毕竟在通古斯混了一段日子了,所以一些基本的礼节她也已经清楚了,毕竟古人都是很注重礼节的。 “不必多礼了,吉娜,你的荣耀可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可汗夸赞道。 可汗一夸完,翟小曼正想客套几句,没想到荣耀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咴儿,咴儿”两声,前蹄突然奋力抬起站立了两秒。 荣耀这一举动顿时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各个直夸荣耀是匹通灵性的宝马。 “既然获胜的是荣耀,那朕就兑现自己的承诺,库门吉娜,你说说看,你想要朕赏赐你什么?”可汗心情大好,笑问道。 第七章:赐奴隶 “我……” “啪。”一声。 翟小曼刚开了个头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鞭响,循声望去,翟小曼看到一名士兵打扮的人正挥舞着一根鞭子,一下下抽打在那些奴隶身上。 “吉娜,吉娜,父汗在问你话呢。”见吉娜看那些奴隶看得出神,竟然把他父汗的问话给晾在一边了,忽格怕父汗一气之下会怪罪吉娜,所以赶紧扯她衣角提醒道。 “哈哈哈。”可汗忽然大笑。 这一笑,也瞬间把翟小曼的思绪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无视可汗的问话,翟小曼立即虚得低下了头。 “请可汗恕罪。” “朕今日心情大好,便不怪罪你了。”可汗说完,顺着翟小曼刚才的视线望去,扫了眼那些奴隶,突然道:“吉娜,朕就赏赐你一名奴隶如何?” 什么? 翟小曼怀疑这个可汗是不是穷得没东西赏赐了,居然赏赐她一名奴隶?她要奴隶来干嘛?拔都府的下人也不少,她根本不需要多养个奴隶啊。 “吉娜,还不快谢过可汗。”忽格也没想到,他父汗会赏赐吉娜一名奴隶,在通古斯,赏赐奴隶远胜过于赏赐任何金银财宝,因为奴隶对他们来说意义就跟羊群马群一样,是权利的象征。 可是这些,现在的翟小曼肯定不知道的。 就在翟小曼内心依旧无比的嫌弃中,可汗早已命人将搬运马草的几名奴隶传唤了过来,让翟小曼自己挑选一名属于她的奴隶。 翟小曼抬头在几名奴隶中间挨个看了一遍,根本不知道该选谁,因为她压根没想要奴隶。 视线最后停留在了那个人身上。 所有奴隶此刻都低着头,所以翟小曼看不到那个充满仇恨的目光,但是,她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奴隶。 这个人到底跟库门吉娜有什么恩怨,要那么恨她呢? 按照她目前所了解的,库门吉娜从5岁开始便在通古斯生活,而这些奴隶是几个月前匈奴偷袭通古斯之后,通古斯在与匈奴的最后一次反抗中所虏获的奴隶,无论是从时间上来讲还是地点上来讲,库门吉娜应该都不认识这些奴隶的啊。 就在翟小曼思考的同时,可汗看她一直盯着其中一名奴隶看,误以为翟小曼是选中了这名奴隶,当即下令将这名奴隶赏赐给了翟小曼。 在翟小曼听到这个话后,犹如晴天霹雳。 她只是多看了看而已,并没有真的要求把他赏赐给她啊,就算真得挑名奴隶,她也不想要他啊,谁高兴自己天天活在被仇视的目光中?那种日子她想想就觉得比让她坐钉板还难受。 翟小曼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请可汗撤回这个赏赐,或者换个奴隶也行啊,就在这时,忽格的话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吉娜,还不快谢过可汗,可汗的赏赐如果不接受的话 分卷阅读15 就是对可汗的大不敬。” “吉娜谢可汗赏赐。”翟小曼硬着头皮道。 翟小曼可以确定,她此刻的强颜欢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回拔都府的路上,翟小曼一路都哭丧着脸,忽格和她并排走着,而可汗赏赐的那名奴隶牵着荣耀跟在两人的后面。 “吉娜,对于父汗的赏赐你似乎不太高兴。”忽格看着翟小曼认真道。 “没,没有啊,我很高兴啊。”翟小曼说着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高兴坏了好吗?以后的日子天天被人后背放冷针,她不要太高兴哦。 “吉娜,父汗今日给你的可是少有的赏赐,很多人想要都求不来的,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荣耀。” “是吗?”翟小曼反问得有气无力的,这种至高无上的赏赐谁喜欢谁要吧,她真心不是很想要,她这人比较俗,所以她真的很希望可汗可以用一些俗一点的方式赏赐,什么金子啊,宝石啊,古董啊,什么俗就赏什么吧。 “在通古斯,奴隶的意义就跟牛羊和马群一样,是权利的象征,拥有的奴隶数代表着权利的多少,所以你今天得到的是无上的荣耀,现在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奴隶,所以从今天起你在通古斯的地位也将远胜从前了。”忽格不理解库门吉娜为什么对于这种无上的荣耀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很低落的样子,如果换成别人这会儿一定早就乐开花了。 “是吗?”翟小曼不置可否,一抬头,发现他们已经到拔都府了:“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翟小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送走了忽格,又命下人去替荣耀洗个澡按摩按摩,刚比赛完荣耀一定累坏了,而她则在自己的蒙古包内和她的奴隶大眼瞪小眼。 很奇怪,回到拔都府后,这名奴隶居然不再那么恶狠狠地盯着她了,可以说是压根懒得理她。 这让翟小曼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翟小曼决定试着跟对方沟通看看。 对方不理她。 翟小曼瘪瘪嘴,又问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还会说汉语,你听得懂汉语吗?你好像是匈奴人哦。” 翟小曼忽然想起来,听他们说这名奴隶是从匈奴虏获的,那他应该是匈奴人,这匈奴人说什么语言啊?匈奴语吗?匈奴语怎么说? 翟小曼烦躁地抓着头皮,烦死她了,为什么在古代都有那么多种语言,她懂通古斯语应该得益于这个身体,可是对于其他游牧民族的语言那就跟天书一样了,她甚至都怀疑,古代游牧民族之间打仗都打得那么激烈,会不会有一部份原因就是语言不通沟通出现障碍,没能很好的理解对方的意思或者曲解了对方的意思,所以才打起来的啊。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翟小曼白了那个奴隶一眼,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话都不会说,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我看以后就叫你哑巴算了。” “少主人,拔都请您过去一趟。”下人忽然进来传命道。 “知道了,你把他带到马圈去,以后荣耀就让他照料。”翟小曼对着下人吩咐道,说完起身准备去见塔拉拔都,在路过哑巴奴隶跟前时,翟小曼小声地威胁道:“要是我的荣耀瘦了一斤肉或者少一根马毛,我跟你没完。” 说完,翟小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蒙古包。 站在塔拉拔都的蒙古包前,翟小曼可以说是有不小的心理压力的,她的这个后爹一直不待见她,平时看到她也都跟她是个透明人似的,今天突然传唤她,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翟小曼心一横想着大不了一死,这才一头钻进了塔拉拔都的蒙古包。 一进蒙古包,翟小曼便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印象中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万块钱似的的塔拉拔都这会儿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不仅塔拉拔都,在场的还有古黎和一名她没见过的女子,古黎笑得和蔼可亲,而那名女子…… 翟小曼看到对方明显愣住了,这个女子长得跟塔拉拔都很像,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是父女。 父女? 难道说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有个姐姐,或者是妹妹? 翟小曼对于自己的这个认知有点小小的意外,但也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就算是姐姐或者妹妹也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的,又不是她翟小曼的。 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他们三个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她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突然打扰了他们的局外人。 “吉娜来啦。”古黎看到翟小曼进来后,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拉着翟小曼入座后,看到翟小曼一语不发,塔拉拔都明显不太高兴了,古黎赶紧提醒道:“吉娜,快给你哈塔行礼啊。” “参见哈塔。”翟小曼道。 塔拉拔都只是恩了声,并未做过多回应。 分卷阅读16 而库门利娜很明显对于翟小曼的态度有些意外,因为在她印象中,她的这个姐姐库门吉娜根本不会理任何人的,从小到大也没有见她跟哈塔哈屯行过礼,怎么她出门一趟回来,姐姐就变了? “利娜,关于吉娜我之后慢慢跟你解释,今天你回来,我跟你哈塔都很开心,晚上定要好好设宴一番。”古黎猜出了库门利娜的疑惑,说道。 “哈屯,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麻烦,大家一起随便吃顿饭就好了。”库门利娜贴心道。 “利娜真懂事。”古黎欣慰道。 “利娜怎么比得上哈卡呢?我在回来的时候就一路听说了,哈卡的荣耀今天可是拿到了赛马节的第一,在可汗面前出尽了风头,可汗还赏赐了哈卡一名奴隶。”库门利娜兴奋道,那样子就好像获得赏赐的是她一样。 “真的?”听到这番话,从翟小曼进来就开始冷着脸的库门塔拉面色终于柔和了一些。 “可不是呢,哈卡真是为哈塔争光啊。”库门利娜抢答道。 塔拉拔都这时,才露出了很浅很浅的笑意。 看到塔拉拔都的变化,最开心的莫过于古黎了,如果有一天塔拉拔都和库门吉娜能真的像一对父女一样相处,那她一定比谁都更开心。 食不知味地用完一顿晚宴,翟小曼找了个借口早早就离席了,看着塔拉拔都、古黎和库门利娜一家三口合家欢喜的样子,翟小曼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父母早逝,她跟姐姐翟小宛从小便在亲戚家寄养长大,尝尽了寄人篱下的辛酸滋味,所以她和姐姐很早便出来谋生了,一直以来都是两人相依为命,多少次她们在凶险的墓中差点丢了命,最后都一起平安地回来了,可是这一次,她如今在这个乱世之中,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而当初墓中触动机关之后,不知道她姐姐如今又怎么样了,是安全地离开了古墓?还是也跟她一样流落在某个朝代中,被禁锢在某个身体里,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 不知不觉,翟小曼走到了马圈,在这里也只有荣耀可以听她说说心里话了。 “荣耀,荣耀。”翟小曼轻唤了两声,发现荣耀居然已经吃饱饱闭着眼睛睡觉了。 翟小曼无奈一笑,挨着荣耀边上的一根木柱子靠着,自言自语起来:“荣耀,还是你好,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就到草原上跑两圈,没有任何烦恼。” “哪里像我,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要每天面对许许多多不喜欢我甚至于讨厌我的人,而我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荣耀,你会想家吗?会想你的妈妈吗?我真的好想家,好想我姐,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你不是说过我们姐妹俩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吗?” 翟小曼的声音渐渐地嘶哑了起来,最后淹没在一片抽泣声中。 “嗦嗦。” “谁!” 听到一些动静,翟小曼开始警觉了起来,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偷听她跟荣耀说话?虽然她刚才用的都是汉语,但是她可没忘记她穿越来的第一天发生的事。 第八章:养马奴 马圈的另一边走出一个身影,在看清对方后,翟小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是那个哑巴奴隶。 翟小曼忽然有些庆幸这个哑巴奴隶听不懂汉语,也有些庆幸他不会说话。 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挂着刚才的泪水呢,翟小曼立即撇过头去,不自然地用袖子用力抹了几下脸。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哑巴奴隶没有理她,径自将抱在怀里的马草放到荣耀前面的食槽里,然后一下下认真地将那些马草打松。 他该不会还是个聋子吧。 翟小曼忍不住猜想,不管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见对方没有反应,翟小曼挪着步子往哑巴奴隶的方向更靠近了些,重复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啊。” 哑巴奴隶突然转身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翟小曼接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一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手脚控制权,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又是那种仇视的目光。 “你……你想干嘛。”翟小曼有点结巴,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相信她早就被这个奴隶杀了几百遍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翟小曼看了看周围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整出杀人灭口的戏码。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如果动起手来她肯定打不过一个男人,万一这个哑巴趁着没人发现之际,将她残忍地杀害,然后就地掩埋掉,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死了。 一溜烟。 翟小曼脚底抹油开溜了!没错,她是怂了,可是那又怎样?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打不过,跑还不行吗? 哑巴奴隶本以为这个库门吉娜会跟其他贵族一样,要么将他关进地牢里饿几天,要么命人将他毒打一顿,甚至直接当场杀了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 分卷阅读17 居然开溜了。 看着库门吉娜一溜烟跑远的背影,时不时地还会回头,好像警惕地查看他有没有追上去一样,哑巴奴隶对这个叫库门吉娜的贵族感到困惑了。 曾经,翟小曼每天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睡到自然醒,可总是被她姐姐硬生生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一脚踹起来,现在,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大字躺在床上,盯着蒙古包的顶看了半天了都没人会来喊她起床。 “好烦啊……”翟小曼腰部一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小小的游泳圈。 “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膘都养出来了。”翟小曼无奈地捏着自己腰间的肉叹息道。 她刚附到这个身体的时候,这个身体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居然被她把膘都养出来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翟小曼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出神了。 她第一次在水边看到这个身体的样子时,吓坏了,当时她都有种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的错乱感,因为这个身体的样子跟她自己居然长得一模一样,那一瞬间,她感觉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她分不清究竟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只是她在做梦,分不清现在这个身体到底是不是一个叫库门吉娜的人还是说就是她自己。 “少主人,利娜小主人来了。”下人来报。 “你让她等等进来。”翟小曼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吩咐道。 下人领命出去后,翟小曼立即起身穿戴衣物,刚穿好衣服还没梳头呢,库门利娜已经等不及地冲进来了。 “哈卡。”库门利娜一进来就直奔翟小曼。 翟小曼对这个热情的库门利娜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就连热情都是可以遗传的,库门利娜每次看到她都热情万分,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本来一个古黎就让她受宠若惊了,现在又来一个库门利娜,她最近头一定大了不少。 而在库门利娜心里则是已经把库门吉娜当成了自己的崇拜对象。 真正的库门吉娜之所以不受欢迎是因为对塔拉拔都跟古黎的态度,自古孝为先,库门吉娜对古黎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在其他人眼中是有违孝道的,再加上库门吉娜自视甚高,从不与任何人交谈来往,仿佛自带某种优越感,在其他人眼里这都是他们所看不过去的。 而自从翟小曼进入了这个身体后,无意识的一些改变,渐渐地让其他人对她开始改观了,加上赛马节一事,已经让她跟荣耀成为了不少孩子的崇拜对象,孩子们都以库门吉娜为榜样,努力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通古斯的赛马节重要程度远远超出了翟小曼的想象,只是翟小曼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呢。 库门利娜从小就很羡慕其他家的孩子可以跟自己的哥哥姐姐一起玩,可是她的姐姐库门吉娜却从来都不理会她,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人玩,有姐姐却不敢亲近。 她之前回来的时候一路听说关于库门吉娜的事,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晚上亲眼看到姐姐居然真的跟哈塔请安了,库门利娜这才开始相信她路上听到的那些是真的。 之后哈屯也跟她解释过关于库门吉娜的改变,虽然她十分的意外,但是她真的很开心。 “怎么了?”翟小曼看着库门利娜问。 “我看今日天气晴朗,想邀哈卡一起出去走走。”库门利娜说道。 她在说这话的同时,手指紧张地卷着衣角,越卷越紧,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邀请她的哈卡一起出去,以前哈卡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她根本不敢提,到了现在,虽然哈卡有所改变,但她还是很紧张,因为她不确定她的哈卡是否会同意,只是抱着渺小的希望试一试。 翟小曼想了想,的确挺无聊的,出去走走也好,反正这个蒙古包也没电脑让她消磨时间,便答应道:“走吧。” 完全没有想到库门吉娜居然那么快就同意了,库门利娜就这么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开心地一把抱住翟小曼的胳膊。 她干嘛啊。 翟小曼看着恨不得挂到她身上的库门利娜,尴尬极了,要不是知道她是这个身体的妹妹,她会怀疑这个库门利娜是同性恋的。 “把荣耀也带上吧。”翟小曼道,然后吩咐下人去将荣耀牵过来。 穿戴整齐后,翟小曼和库门利娜一起走出了蒙古包,刚一出来就看到哑巴奴隶早就已经牵着荣耀在等候了。 “你不用一起去了。”翟小曼看了哑巴奴隶一眼道。 她是打算出去散心的,可不想带上这个哑巴给自己添堵。 可是,翟小曼刚一说完,库门利娜的声音就响起了:“哈卡,带上他吧,他是可汗赏赐给你的奴隶。” “是不是可汗赏赐的就必须走哪儿都带着?”翟小曼不确定道。 “可以这么说,虽然他只是个奴隶,但是在外人眼里他是哈卡你身份的象征,无论谁如果得到了可汗赏赐的奴隶都绝不会把奴隶关在家里,而是无论去哪儿都带上炫耀的 分卷阅读18 。”库门利娜道。 翟小曼瘪瘪嘴,这些古人对于权力、身份也太看重了吧。 可是…… 翟小曼还是不太乐意,让她带着这个奴隶她就觉得自己肯定玩不开心,所以上下看了看哑巴奴隶,说道:“算了吧,你看他这样,带出去也是给我丢脸啊,还是别带他了。” 对,就是这样,翟小曼忍不住要佩服自己的机智了。 这个哑巴奴隶,浑身脏兮兮的,隐隐还有些臭味,带他出去多丢拔都府的面子啊。 翟小曼这头正在为自己的小机智得意,库门利娜那头就给她浇了盆冷水:“那还不容易吗?你们两个带他下去,把他洗干净了再带来。” “是。”两名下人异口同声道。 两名下人将哑巴奴隶带下去后,翟小曼跟库门利娜就暂时先回蒙古包等着,库门利娜一直沉浸在等下要跟她哈卡一起出门的喜悦中,而翟小曼则是唉声叹气地翻着白眼。 “哈卡,这是给荣耀的吗?”库门利娜无意间看到翟小曼的梳妆桌上放着一条纳图。 “本来是的,但是编得不好,所以我给荣耀编了条新的。”翟小曼瞥了一眼库门利娜手里的纳图,有气无力道。 翟小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一想到等下要带着那个奴隶出门,她就没什么出门的欲望了,而库门利娜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库门吉娜编的纳图。 没过一会儿,下人来报,哑巴奴隶已经梳洗干净了。 接着另一名下人将哑巴奴隶带了进来。 翟小曼漫不经心地随便瞥了一眼,然后整个视线都被牢牢得黏住了,不止翟小曼,库门利娜也是,哑巴奴隶的样子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一时失态竟然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对方出神了。 我去,这长相,这身段,放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红透半边天的鲜肉啊。 翟小曼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又脏又臭的奴隶洗干净后好看得简直人神共愤啊。 发现库门吉娜和库门利娜一直盯着自己看,哑巴奴隶虽然很排斥,但是他却不能做什么,只有锁得牢牢的眉头说明着他此刻内心的反感。 “哈卡,没想到这个奴隶长得还挺俊俏的。”库门利娜走到翟小曼身边道。 “是啊。”翟小曼敷衍道。 翟小曼侧头瞄了眼库门利娜,心里忍不住反驳,这古代女人还真是说好听点叫矜持,说直白点就是闷骚,看这个库门利娜的样子就知道,明明觉得人家帅得要死,还非得假装说人家长得挺好,哎。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奴隶的确长得很好看。 看着看着,库门利娜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了,她突然发现,她有点嫉妒她的哈卡了,这么好看的奴隶居然是属于她的哈卡的,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头就像长了个小疙瘩般隐隐地有些难受。 努力挥去心中不合适的想法,库门利娜看了眼手中的纳图,说道:“哈卡,既然荣耀有纳图了,那这个就给他吧。” 库门利娜说着,就将手中的纳图套到了哑巴奴隶的脖子上。 翟小曼想阻止都来不及了,看着已经被库门利娜牢牢地套在哑巴奴隶身上的纳图,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那可是她拥有的最大颗的宝石啊,就这么给这个奴隶了,真是让她糟心。 看看哑巴奴隶的脸,翟小曼只好作罢认命,看他长得帅的份上就暂时放他身上保管吧,等将来她有机会回现代非抢回来不可。 翟小曼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库门利娜下一句话让她差点抓狂了。 “这明月珠跟他还挺配的。” 什么?明月珠!那不就是夜明珠了! 翟小曼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哑巴奴隶身上的纳图,真是瞎了她下过那么多墓的眼了,那颗鹌鹑蛋居然是夜明珠,她还以为是普通的翡翠珠子呢。 由于时间和地质,以及后期工艺的影响,汉代开凿出来的夜明珠呈奶白色,也不通透,并不像唐代开凿的“水珠”那般玲珑剔透。 翟小曼想想真是肠子都快悔得烂掉了,从前她嫌费脑子,所以向来只负责下手,所有东西都是由她姐姐后期鉴定的,如今这走了眼也真是自己活该。 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大概就是翟小曼现在的写照了吧,只不过翟小曼更想不到的是,将来等她知道这颗夜明珠的来历后,她可能会连跳楼的心也有的。 第九章:神秘人 原本兴致高昂的翟小曼,这会儿走在路上就跟一棵蔫儿了的黄花菜一样,有气无力的。 一想到那个奴隶就跟在后面她就胃难受,一想到她最大的宝石挂在这个奴隶身上她就五脏六腑都难受了,一想到那宝石还是夜明珠她全身都难受了。 “哈卡,你不舒服吗?”看到翟小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库门利娜关切道。 翟小曼摇摇头,努力打起精神:“没事。” 可这头刚说完,那头立马又蔫儿了。 “快点,动作快 分卷阅读19 点,没用的东西。”耳边忽闻一声声的叫骂,伴随着皮鞭抽打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去,翟小曼看到不远处有不少扛着东西排队前行的奴隶,看着他们一个个弓腰曲背地艰难移动着,被他们身上那些重物压得直不起腰来,可即便如此,边上还有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手里挥动着一根鞭子,使劲地抽打在那些奴隶身上。 突然,一名奴隶因不堪负重摔倒了,翟小曼看到那名奴隶鬓发霜白,骨瘦如柴,不由地心生怜悯。 “啪。”无情的鞭子重重地落在那名奴隶身上。 奴隶受不住鞭打的痛楚,疼得原地翻滚了半圈,可是无情的鞭子依旧又落在了那名奴隶身上。 “岂有此理。”翟小曼看不过去了。 难道那个士兵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气愤的翟小曼正打算冲上去跟那名士兵理论,却被身旁的库门利娜拦住了,翟小曼不解地看向库门利娜,难道她看不到吗?难道她没有同情心吗? “哈卡,别去。” “难道你看到这些都无动于衷吗?”翟小曼质问道。 “只是一名奴隶而已。”库门利娜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你……”翟小曼气结:“奴隶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你看他,本该是安享天伦的年纪,却要在这里干这种重活,不止如此,还要被人用鞭子像牲口一样对待,你就唔唔唔……” 翟小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库门利娜用力捂住了嘴巴。 库门利娜小心地环视了一圈,确定刚才并没有人听到库门吉娜的一番话,这才慢慢放开她,正色道:“哈卡,你怎么可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奴隶本不就是人,甚至连我们养的牛羊都不如。”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事要我当做没看到是不可能的,你不管我自己管。”库门利娜的话小小刺激到了翟小曼,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没有人情可言。 翟小曼正打算上去打抱不平,脚才刚跨出一步,就被人猛地给拽了回来。 “哈卡,你疯啦?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就是触犯了可汗,到时候你会被可汗杀头的,不仅如此,就连哈塔跟哈屯甚至整个拔都府都会遭殃的。”库门利娜紧紧地抓着库门吉娜的手,为了整个拔都府她决不能让库门吉娜去。 看到库门吉娜不再有什么动作,库门利娜这才松开手。 “哈卡,我们走吧。” 翟小曼没再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能一时意气用事,万一她把那名奴隶救了到时候反将整个拔都府害了,她同样会良心不安,翟小曼最终还是妥协了,跟着库门利娜离开了这里到别处去转转。 而就在翟小曼和库门利娜她们离开后没多久,那名奴隶便被士兵活活打死了。 白天的事像块石头一样,始终压在翟小曼心里,所以前思后想了许久,她决定干一件既危险又蠢的事,就是去看看那些奴隶。 翟小曼之所以这么干,只能说,第一她良心上始终有点过不去,第二,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她吃饱了真的没事情干了。 翟小曼提前装似漫不经心地通过库门利娜问到了那些奴隶关押的地方,然后在晚餐后揩油揩了许多食物,害得古黎听下人说库门吉娜一晚上跟下人要了一大堆吃的,最后去收餐具的时候居然全都吃完了一点渣都不剩,以为她病了,寒虚问暖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甚至担心不够,翟小曼还跑到厨房去摸了不少食物回来。 “真是失策,两只手根本拿不过来嘛。”翟小曼一边捧着几大包装好的吃的,一边还要避人耳目,东西份量又不轻,好几次险些掉了一地。 翟小曼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去找个同伙,可是转念一想,在这里她又能去找谁当同伙呢? “哎哟,谁啊,眼瞎啊。”摸着夜路前行的翟小曼迎头撞上个人,话才一出口,就做贼心虚地不敢吭气了,当场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眼前的鞋子像是个男人的,再往上看看这裤子不像是塔拉拔都的,还好还好,这衣服角应该是某个下人的吧,唔这胸膛看起来挺结实的,这脖子也有点小性感,这下巴简直鬼斧神工啊,这…… “哑巴!”翟小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哑巴奴隶。 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是这个哑巴奴隶,不是其他人,吓死她了。 翟小曼不再理会哑巴奴隶,也懒得问他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反正问了也没用,所以自顾重新捡起撞落在地上的那些包着食物的布包。 可是,翟小曼捡了这个掉了那个,忙活了半天始终有一两个怎么也拿不起来,眼下也没有桌子什么的可以借她用用,视线最后落在了哑巴奴隶身上。 翟小曼扬着一脸自认无害的笑容靠近哑巴奴隶,可谁想,后者竟然直接掉头走了。 这可怎么行,她可不能连拔都府的门还没出就宣告失败啊。 三步并两步,翟小曼挡住了哑巴奴隶的去路,哑巴奴隶显然没料到库门吉娜会拦住她,眉头 分卷阅读20 死死地皱成一团,但也只是不悦地看着库门吉娜,并没有做什么,毕竟他在这里是奴隶,眼下并不是反抗的时机,而且他还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回去见她。 “你不能走,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 翟小曼说完,哑巴奴隶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片刻后,翟小曼见哑巴奴隶大有当雕塑的想法,没什么耐心再耗下去了,眼睛扫到了他脖子上的纳图,当即一把揪住纳图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 翟小曼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老娘把那么贵重的夜明珠都挂你身上了,你还一脸好像老娘欠你一样,现在分明是你欠老娘的。 一时间,两个人好像被定格住一样看着对方,翟小曼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要死了,这个哑巴当奴隶就当奴隶嘛,干嘛还非长一张引人犯罪的脸。 “咳咳咳。”翟小曼干咳着不自然地重新拉开了和哑巴奴隶之间的距离。 气氛瞬间尴尬极了,翟小曼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应该怎么打破眼前的尴尬,她发现哑巴奴隶居然主动蹲下身去捡那些布包了。 他转性了?脑壳坏掉了? 翟小曼一时蒙了,完全猜不到这哑巴奴隶到底怎么想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个布包,是哑巴奴隶塞过来的。 哑巴奴隶塞了两个布包到翟小曼手上,其余的尽数拿在自己手里,然后没等翟小曼反应便自己迈开长腿走了。 而终于回过神的翟小曼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各怀心事,哑巴奴隶望着不知何时早已跑到自己前面去的库门吉娜的背影迷惑了,如果是其他贵族他现在恐怕早就死了,可是这个库门吉娜真的让他一点也看不透,不知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到这里后的一心求死,演变成现在强烈的想要回去,这会不会也是因为她?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关押那些奴隶的地方,由于就在通古斯范围内,加上又是一群奴隶有铁链锁着,所以这个地方看守并不是特别严谨,只有两名士兵守着,偶尔会有一队巡逻兵路过。 翟小曼早就跟库门利娜打探好了,这个点应该差不多就是守卫兵交接的时候,所以她想要混进去一会儿是没问题的。 “我等下进去,你在这儿替我把风。”翟小曼害怕被听见似的,小声跟哑巴奴隶叮嘱道。 然后在哑巴奴隶一脸不解的注视下,拿着一半的布包走进牢区,之后又迅速跑出来拿走了哑巴奴隶手里的另一半布包。 地牢里只有几只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穿过的“吱吱吱”的几声老鼠叫声。 老鼠对翟小曼而言倒是不怕,毕竟以前下墓遇到的坏境比眼前这恐怖多了,只是她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在墓里撑死了遇到粽子,想法子干掉就行,干不掉就使劲跑,而这里她有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很多时候,活人远比死人恐怖多了。 翟小曼半拖半拎着几包吃的,耳尖地听到外头似乎传来一串脚步声。 她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翟小曼暗自叫苦,赶紧四下搜寻起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她看到了身后的一堵土墙,也顾不上去想这堵土墙是干什么用的,赶紧趁着对方进来之前掩身藏到了土墙后面。 就在翟小曼藏好的下一秒,地牢门口进来两个人。 “事情办好了?”其中一人问。 “办好了,时机一到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杀了可汗,匈奴那边答应出兵接应,等到大事一成,匈奴便会退兵,到时候只要割些地方给他们每年如数上供牛羊即可。” “那……匈奴的话可信吗?他们会放弃吞并通古斯的机会?” “中原密探传来消息,曹操病重,中原局势不稳,所以依属下之见,匈奴应该更迫切地想吞掉中原这头肥羊。” 两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就在翟小曼差点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突然传来一串大笑声。 “哈哈哈,此番甚好,可是匈奴要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人自言自语道,继而又问道:“还有,你约我来这个地方谈,就不怕这群奴隶说出去?” “这个大可放心,这群奴隶想要再见可汗难比登天,就算被士兵知道了没有证据,光凭几个奴隶的话又有哪个士兵胆敢说出去?怕是活腻了不成?何况,关押奴隶的地牢在更深处,我们这里是不会有人听到的,若是被人听到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死人又怎么会把秘密说出去呢?” 这些话,翟小曼听得心惊肉跳的,他们说的那个人不就是她吗!要是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那她铁定玩完啊。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是要通敌卖国的节奏啊,也不知这两个人是谁,她要不要偷偷看一眼呢? 想想还是算了,这里光线那么暗,不要到时候人没看清楚反而被对方发现了,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那你还不快去找匈奴要的人?”又是那个声音。 “是。” 分卷阅读21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安静,翟小曼躲在土墙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两只耳朵竖得高高地听着土墙另一边的动静。 伴随着一串铁链声,有脚步声从地牢深处朝着翟小曼的方向靠近了。 “就是他?”声音中透着强烈的不屑。 “是的,就是他。” “也不知匈奴要这个奴隶做什么,算了算了,赶紧走吧,等下守卫兵交接完就该回来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那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离去了。 身后的人和带着锁链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听着锁链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翟小曼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慢慢从土墙后爬了出来。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啊?”朝门外望了眼,早已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了。 想到刚才其中一个人说马上守卫兵要回来了,翟小曼觉得事不宜迟,赶紧拖着那些吃的往地牢深处走去。 第十章:多事夜 阴暗,潮湿,肮脏。 眼前的环境完全超出了翟小曼的想象,她早就猜到关押奴隶的地方应该不怎么样,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这里比外头暗多了,伸手只能模糊地看到手的一个轮廓而已,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味跟霉味,随着她慢慢走进深处耳边越来越清晰地可以听到一声声铁链抖动的声音。 翟小曼这会儿大概有点明白库门利娜那句这些奴隶连通古斯的牛羊都不如的话了。 这种地方连牛羊都不愿住的,更何况是人,人要是长时间住在这种地方,不死才怪。 翟小曼抓紧时间,把带来的那些布包抹黑放到那些牢房边上打开,一时间,整间地牢里到处都是铁链激烈的抖动、撞击声。 由于地牢实在太黑,所以翟小曼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听着那些铁链的声音,想象着那些奴隶拼命拿着食物吃的样子,翟小曼着实同情他们。 糟糕,守卫兵要是回来她就出不去了。 翟小曼急急忙忙把吃的都放好,就立马转身离开了地牢。 刚一走出地牢,翟小曼眼尖地看到守卫兵刚好回来了,担心自己此刻要是急着跑会被发现,于是机智地先暂时隐身在地牢外的一堆杂草堆后,待守卫兵进入了地牢,翟小曼才从杂草堆后出来。 确定安全了,翟小曼立即赶着去找哑巴奴隶。 就在翟小曼离开后,她刚才藏身的那堆杂草堆旁边稍远处的另一堆草堆后走出三个人。 “看清是谁了吗?” “像是库门塔拉拔都府上的少主库门吉娜。” “噢?库门吉娜?”黑夜中,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翟小曼离去的背影。 担心主人是害怕这个库门吉娜会坏了他们的大事,于是另一人赶紧补充道:“我这就去把这库门吉娜解决掉。” 说完,欲上前尾随翟小曼而去。 却不想,被他的主人阻止了:“慢着。我最近听闻不少关于这个库门吉娜的事,一直有些好奇,加上今夜之事,此女倒让我觉得有趣。” “可是,她很可能听到了刚才的话,如果把她留着很可能会对主人你不利。” “这事我自有主张,依我来看,这库门吉娜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况且她方才即使听到了也未必知道我们是谁,所以晾她听到了也不敢说出去,若她不巧真是个没脑子的人,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这番话说完,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另一人终于恍然大悟主人这番话的意思,连连称赞道:“主人英明。” 之后,两人不再有任何交流。 只有那双眸子,带着狡黠的笑意,即使翟小曼的身影早就走远了,却依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库门吉娜?有意思,真有意思。 回到拔都府,翟小曼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今夜之行大功告成,回去睡大觉咯! 刚一进蒙古包,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午夜Party吗?库门塔拉、古黎、库门利娜,三个人在她的蒙古包里排排坐着,什么情况? “吉娜,你终于回来了,快跟你哈塔认错。”古黎瞧见翟小曼,立即上前在她耳边小声道,同时不断地朝她使眼色。 翟小曼听了古黎的话后看看库门塔拉,板着一张脸很明显心情不好,再看看库门利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很明显心虚害怕。 难道是库门利娜犯错了? 可是不对了,她犯错干嘛来她的房间?而且古黎刚才说让她跟库门塔拉认错?认什么错?她又没干什么。 “哼,跪下!”库门塔拉怒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万分。 笑话,无缘无故她干嘛要跪,她又不是她真的老爹,就算她亲爹还活着也绝不会让她跪的。 看到库门吉娜非但没有按他说的跪下,甚至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库门塔拉怒了。 库门塔拉直接起身走到翟小曼身侧,伸腿对准翟小曼的 分卷阅读22 小腿用力一踹,“砰嗵”一声,翟小曼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猛烈撞击地面的痛楚直达她的头顶,疼得她后背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翟小曼长那么大哪里受过这种罪,即使从小寄人篱下和姐姐相依为命,但也从没被人踹着跪下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你……老娘长那么大,除了我爸妈死后上坟的时候,这两条腿我还从没弯过一下呢,你真当你是个什么玩意?”翟小曼愤愤道,她其实很想站起来,可是刚刚那一下让她的膝盖此刻还有些生疼,两条腿根本站不起来。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翟小曼的左脸上,下一秒,左脸颊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 翟小曼委屈极了,长那么大还没被这么对待过,更别说被人打耳光了,眼眶瞬间红了,倔强地隐含着泪水,翟小曼咬牙切齿道:“等我回去,我非找出你的墓不可,盗得一干二净,连根草都别指望我给你留下,就连你的骨头我都给你卖去展览!” “你……”库门塔拉没想到库门吉娜居然一点也不知错,扬手作势要再给翟小曼一个耳光。 古黎急忙抱住库门塔拉抬起的手,哭求道:“拔都,你就饶了她吧。” “饶?怎么饶?你听听她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求求你,饶了吉娜吧,如果你真的非要罚她不可,那请求你罚我吧,我代她受过。” “你……慈母多败儿,她就是被你惯坏的。”库门塔拉气急,却看到古黎求他又不忍心:“你知不知道她今晚去干什么了?她跑去地牢接济那些奴隶了!” “什么!”听到库门塔拉的话,古黎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翟小曼质问,这件事除了哑巴应该没有人知道,难道是…… 翟小曼不确定的目光转向了库门利娜,一直在边上吓得不敢出声的库门利娜在收到库门吉娜投来的质疑目光时,连连摇头表示这事不是她说的。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我的眼线提前回禀我这件事,恐怕现在已经传到可汗耳朵里了,整个拔都府都要跟着给你陪葬了。”库门塔拉一肚子的怒火发泄不出去,此刻说话时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怎么可能。 翟小曼不敢相信,她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拔都,你饶了吉娜吧,她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古黎,赛马节之后我以为吉娜改变了,甚是欣慰,可是……她今晚做的事险些害我们满门斩首啊,如果再不给她一点教训,将来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越规的事。”库门塔拉痛心疾首,他知道若是他真的惩罚了吉娜,最痛苦的就是古黎了,可是如果不惩罚吉娜,将来她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害的也是古黎。 想到这,库门塔拉咬咬牙,抽出了随身带着的马鞭。 “啪。”一下,马鞭用力地挥出重重地落在翟小曼身上。 “啊……”马鞭扫过的地方瞬间绽开一条血印,滚烫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仿佛有无数的针尖在用力刺一样。 库门塔拉挥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翟小曼身上,古黎看得心疼不已,几次想上去护住翟小曼,都被库门塔拉硬生生地给推开了。 身上已经记不清到底挨了多少鞭子了,翟小曼只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都在痛,额头的汗水滑进了眼睛里,涩涩的,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模糊起来,耳边除了那一声声的鞭子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姐,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回到你身边。”翟小曼一边忍受着鞭子,一边呢喃着,全身的力气几乎快要被抽干了一样,所以她的声音也小可怜。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她姐姐,翟小宛,那个和她有着九成相似的脸,此刻正扬着温暖的笑容看着她,亲切道:“小曼,姐姐答应过你我们去周游世界的,你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 “姐,等等我,姐,等等我,等等我……” 似是说着呓语,翟小曼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第十一章:神女节 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逐渐清晰的景象,翟小曼不禁失望万分。 又是这个蒙古包,看来她还没有回到那个她熟悉的世界。 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翟小曼只要稍微一动,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痛,身上因疼痛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咸咸的汗水淌过身上的伤口,疼得翟小曼龇牙咧嘴的。 蒙古包的外头传来了一阵交谈声,是古黎在和谁说话? 翟小曼仔细听了听,觉得那声音很像是忽格。 “吉娜还好吗?” “古黎代吉娜谢特勒关心,吉娜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亲自向特勒请安了。” “古黎何须如此客气,我只是闲来无事,想起多日未见吉娜,顺道过来看看罢了,既然她身体不适,那还烦请古黎代我转告她多休养。” “是,古黎遵命。” 听外头的脚步声,古黎和忽格似乎已经走远了,翟小曼回想起 分卷阅读23 了昨晚的情形,顿时有了些领悟。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生存法则,很显然,她习惯的那个法则在这里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昨晚如果不是古黎很可能她当场就被库门塔拉打死了,就连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来看望她都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差点死了。 翟小曼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回不到她熟悉的那个世界,那她必须得试着去学习这个世界的法则,她才能活下去。 经过多天的休养,翟小曼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鞭痕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身上基本也都不痛了。 一听说库门吉娜“病愈”了,忽格就立马上拔都府找她了。 翟小曼在屋里养伤许久也确实闷坏了,这几天都没看到荣耀也特别想念它,便和忽格一同带着荣耀出门了。 哑巴奴隶牵着荣耀跟在后面,忽格和翟小曼一同走在前面,走累了便选了一块草地就地而坐休息休息。 “吉娜,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少?”忽格问出了这一路来的疑惑。 今天的库门吉娜似乎特别安静,从他们离开拔都府到现在,库门吉娜说的话都没有超过十句。 翟小曼摇摇头:“我有点累而已。” “都怪我,你才刚病愈就拖着你走那么远的路,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坐会儿就好了,其实出来走走也好。”翟小曼婉拒道。 那个拔都府,她一点也不想回去,只不过眼下如果不回拔都府,她根本没地方可以去,通古斯外面的世界又不知道是怎样一副景象,东汉末年无论是中原还是塞外局势都很动荡,她一个人又一无所有,如果离开通古斯她很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 忽格和翟小曼就这样安静地并肩坐着,忽格忽然摘下身边的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上的叶子,放到嘴边轻吹着气,叶子经过气流和嘴唇的摩擦竟然飘出了好听的声音。 听这旋律极具游牧民族的特色,翟小曼猜想着一定是通古斯的歌曲,静下心安静地听着忽格吹着曲子,翟小曼第一次可以用心去感受这片大草原,以往和姐姐来内蒙的大草原都是为了任务,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从没有认真去看过这片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与天相接,看得让人心旷神奇。 突然间,翟小曼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如果她真的回不去了,能这样一辈子栖生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倒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风儿带着青草香吹拂着翟小曼的脸庞,鬓角的发丝随风跳着舞,忽格无意间一转头却被眼前这幅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眼前的人儿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看她。 荣耀埋着头奋力吃着地上的鲜草,哑巴奴隶就站在荣耀边上,望着忽格和库门吉娜的背影,竟让他想起了曾经,想起曾经那个属于他和她的草原。 回到拔都府,翟小曼刚一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屁股还没坐热呢,库门利娜就冲了进来,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手里抱着两叠布。 “哈卡,你快看,这些布好不好看?” 翟小曼看着库门利娜拿来的布,有些不解:“这些布是要做什么?” “哈卡你忘了?过几天就是神女节了啊。”库门利娜笑道,她手上这块布颜色很好看,如果制成衣裳一定更好看。 神女节?做什么的? 翟小曼想问库门利娜什么是神女节,但想想还是算了,所谓言多必失,看库门利娜的样子想必是一个很开心的节日吧,古时候没有现代那么多眼花缭乱的娱乐性活动,自然各式各样的节日层出不穷。 “哈卡,你看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你穿上一定好看。”库门利娜献宝似的将一块叠好的布放到翟小曼手上。 翟小曼看了看手中的布,有些敷衍地笑笑,古时候的布织技术哪能跟现代比,见多了各色花案布料的衣服,对于眼前这件所谓好看的布,翟小曼只能在心里吐槽一声了。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选好了布料,确切说是库门利娜选的布,之后库门利娜便乐颠乐颠地抱着选中的几块布走了,说是要找人去制成衣裳。 库门利娜一走,蒙古包内又只留下翟小曼一人了,看着一眼看尽的蒙古包,翟小曼心底也有些小小地期待起库门利娜说的那个神女节了。 几天以后,翟小曼换上了库门利娜让人做好的新衣裳,一起去参加神女节。 按风俗,翟小曼和库门利娜在神女节当天要由库门塔拉和古黎分别给她们送上祝福,然后再把她们一起送出门去。 但由于西域诸国近来蠢蠢欲动,可汗命库门塔拉前去边防巡视,所以今天只有古黎一个人送她们出门。 不过这样也好,库门塔拉不在,翟小曼也松了口气,自从那晚一顿鞭打之后,翟小曼就再也没见过库门塔拉,本来听说今天要由库门塔拉和古黎送她跟库门利娜出门的,翟小曼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装病不出门了,后来听说库门塔拉不在家里,这才开心地换上新衣裳准备出门。 分卷阅读24 “吉娜、利娜,我的孩子,愿真神保佑你们。”古黎为翟小曼和库门利娜送上祝福。 祝福的话还没说话,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不止古黎,翟小曼发现库门利娜这会儿也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翟小曼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两个人不会吧,不就出门过个节嘛,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哈屯。” “好了,利娜,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在哈屯面前哭鼻子呢,你看你哈卡都没哭呢,要跟你哈卡学习,我们通古斯的女子跟男儿一样坚强。”看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的库门利娜,古黎不舍得轻抚着她的脸庞安慰道。 望了望天色,古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努力展出一个笑容,对翟小曼和库门利娜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出门吧。”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点点头,告别了古黎,然后一起出门了。 神女节中的通古斯随处一派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所以一眼望去不乏帅哥美女,可是,瞧着瞧着,翟小曼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带着疑惑,翟小曼被库门利娜带到了一处地方。 草地上搭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高台,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台柱,台柱的顶上立着四只不同的动物,看起来像是某种神兽,柱子上画着许多极具特色的符号、图案,四角上各拴着一头麻绳,在半空错交错成一个十字型,十字的中心上挂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球状物,高台的中央被挖空了,架着一座藤条桥,高台上下来来往往许多年轻人,却没有一个人走上那座桥的。 翟小曼终于想到了,她想到之前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了。 是人。 这周围来来往往,甚至刚才她跟库门利娜出门后到现在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全都是年轻的男女和一些孩子,一个老人和年长点的人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哈卡,等下就要迎神女了,我们挤到前头去看看,离神女越近才会得到更多祝福。”库门利娜兴致勃勃地说着,说完就拉着翟小曼朝着藤条桥的方向挤。 翟小曼再也忍不住此刻心中的疑惑,想问库门利娜为什么今天街上都看不到老人,可是库门利娜一直拖着她走,围在她们边上的人也不少,库门利娜根本听不到翟小曼的声音。 好不容易,库门利娜拖着翟小曼挤到了高台的台阶边,相较于高台下面,这边的人少一点,这不免让翟小曼又疑惑了,下面明明那么挤,上面的人也没多少,为什么他们都不往上走呢?凑热闹不都是越往前越好的吗? “利娜,利娜。” “哈卡,你叫我?” 连唤两声,库门利娜才听到翟小曼在喊她。 “利娜,为什么今天我都没看到老人,还有这里是做什么的?到底什么是神女节?”翟小曼凑近库门利娜耳边,一股脑将心中的疑惑尽数说了出来。 听了翟小曼的话,库门利娜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哈卡,你居然忘了神女节?” “我一时忘记了。”翟小曼回答。 说完,不禁有些懊恼,哎,这说谎找借口真的是她的短处啊。 好在库门利娜也没有太执着库门吉娜为什么不知道神女节,而是很耐心地跟她解释道:“神女节就是通古斯年轻人的节日啊,在这一天通古斯所有的年轻人都会在这个地方迎神女,请求神女赐福。”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上来?”翟小曼回头望了眼身后台下的人继续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库门利娜突然偷笑道:“因为只有贵族才有资格走上这个高台,这样才能……” “弟弟,谁来救救我弟弟,你们谁来救救我弟弟。”突然传来一声求救声打断了库门利娜接下去的话。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一名通古斯少女此刻正趴在高台中间被打空的中心圈边上,那名少女整个人匍匐在高台的地面上,探着半个身体朝着黑压压的中心圈嘶喊着。 糟糕!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见状赶紧小跑过去,而在高台上的其他年轻人也都纷纷围了过去。 第十二章:神女福 “我请求你们,帮忙救救我弟弟。”少女望着围在她边上的人乞求道。 翟小曼弯下腰朝着中心圈的里面瞧了瞧,发现这底下黑乎乎的,借着中心圈的圈□□进去的光亮,才勉强可以看到底下中间的地方有个小男孩坐在那里。 这时,有一名通古斯少年在少女边上的位置趴了下去,朝中心圈内探着半截身子,伸长了手臂对着落在底下的小男孩喊道:“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恩。”底下的小男孩弱弱地应了声,伸出手站起来试着去抓少年伸向他的手:“啊。” 可是,小男孩才刚站起来,都没站稳就又一屁股摔在地上,看样子是跌下去的时候扭伤脚了。 虽然高台的高度不是很高,但是如果小男孩不自己站起来的话,站在台上 分卷阅读25 的人也根本够不到他。 这时,刚才那名通古斯少年起身跟身边的几个朋友商量了一下,他决定亲自跳下去抱那名小男孩,然后再由他的朋友们把他拉上来。 和几个朋友再三确定后,少年走到中心圈的边上蹲低身体正准备跳下去,底下忽然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 所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倾耳仔细去听那声音是什么,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了众人的心头。 “嘶,嘶,嘶。” 听声音有点像蛇,可是底下又很黑,一时间根本不能百分百确定究竟是不是蛇,但是听声响是蛇的可能性最高。 “你坐着千万不要动!”其中一人立即冲小男孩喊道。 小男孩也听到了那声音,知道有东西此刻就在他的身边,当即听话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底下有蛇,就不能随便贸然下去了,草原上蛇类繁多,不知下面的是什么蛇,万一是条毒蛇,如果贸然下去很可能下去的人跟小男孩都有危险。 一时间,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翟小曼绕着中心圈走了一圈,发现那座藤桥上面断掉了几根藤,翟小曼猜想应该是这个小男孩贪玩爬到这个藤条桥上想抓上面的那个彩球,可是桥又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压断了藤条他才掉到了下面。 彩球? 翟小曼灵光一闪,视线落到了挂着彩球的那两根麻绳上。 翟小曼走到拴着麻绳的其中一个塔角处,用力往上一跳抓住了悬在半空中的那根麻绳,然后使劲扯了扯绑着塔角的那一头,很好,挺牢的。 之后,翟小曼又依次分别看了看另外三个塔角的绳头,确定四个塔角的绳头绑得都很牢固,翟小曼笑笑,看来是时候使出她的看家本领了。 两根麻绳相较的十字点刚好是在圆台中央,麻绳本事也具有一定弹性,加上她自己体重施压的话她就能借着麻绳的力量从空中探到小男孩的地方将他捞起来。 这招海底捞月她可是练了好久,之前任务时,有些墓室的棺椁四周都设有致命机关,除了空中探棺根本没有其他办法靠近,所以这招对她而言也是轻车熟路了。 打定主意后,翟小曼试着去挪开架在中心圈上的那个藤条桥,好在藤条桥并不重,她一个人就轻而易举地挪开了。 翟小曼的动作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大家还没有看明白这个库门吉娜想要做什么,翟小曼已经纵身一跃抓住了麻绳的交叉点,然后双臂和腰部一起用力,一个翻身上到了麻绳上面。 众人大吃一惊,谁都没料到库门吉娜会有这样的身手,但在惊讶的同时也都纷纷替她捏了把冷汗。 已经翻身在麻绳上的翟小曼放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压低了身子,麻绳因承受了翟小曼身体的重量很快往中心圈的方向沉了下去。 随着绳子越来越低,众人也都不禁纷纷屏住了呼吸看着翟小曼。 尤其是小男孩的姐姐,泪水被风吹干成泪痕,望着库门吉娜每下沉一分她的心似乎跟着往她的喉咙口跑近一分。 绳子停在半空中静止了,翟小曼知道这里已经是麻绳弹性的极限距离了,可是距离她伸手够到小男孩还有一小段距离,想了想,翟小曼用双脚绕着麻绳缠了一圈,然后整个人倒挂金钩似的落了下去。 “哈卡!”看到这一幕,库门利娜惊呼出声。 看到翟小曼稳稳地倒挂在半空中并没有摔下去,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翟小曼伸出手,刚好将小男孩抱住,小男孩体重也所幸是她能承受的,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现在她抱着一个小男孩怎么上去呢? 这麻绳又不像她以往用的钢索还带自动收缩功能的,这会儿她抱着小男孩倒吊在半空中,这下可怎么办? 翟小曼不禁懊恼自己的大意,这下救人不成反倒连着自己栽了,虽然小男孩不是很重,但是一直这样抱着他倒吊着她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难道她这么快就体力不支出现幻觉了? 翟小曼发现她居然在慢慢上升?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高台上的其他人都在帮忙一起拖动麻绳将翟小曼拉了上来。 “哈卡。”小男孩安全回到高台上以后,第一时间直奔自己的姐姐。 看到自己的弟弟平安无事,少女喜极而泣,少女领着那名小男孩走到翟小曼面前,双手交叠放置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向翟小曼深深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之后,少女便领着自己的弟弟离开了高台。 “哈卡,你没事吧。”少女和她弟弟刚离开,库门利娜立即迎了上来,刚才她真是替她的哈卡捏了一大把冷汗呢,拉着库门吉娜上上下下瞧了一遍,确定库门吉娜真的没事,库门利娜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吉娜。”这个声音很熟悉。 翟小曼转头,看到忽格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特勒。”见到忽格,库门利娜依规矩行礼道。 “免了。”忽格道,继而转向翟小曼,笑道:“ 分卷阅读26 吉娜,你刚才的表现可真精彩,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身手跟胆识。” “没有,没有,一时情急罢了,要不是大家帮忙,刚才也许我就上不来了。”翟小曼有些窘迫,刚才她差点被吊在下面上不来呢,哪里好意思说这是她的看家本事。 这时,一名下人一阵小跑到忽格身边,贴耳跟他说了什么,下人退下后,忽格一脸可惜地对翟小曼道:“父汗有事找我,我就先失陪了。” 忽格说完,抱歉地用手在翟小曼的肩膀上拍了拍,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人干什么啊?走就走嘛,没事拍她干嘛? “哈卡,恭喜你。”忽格这边才刚走,库门利娜就跟翟小曼道喜了。 翟小曼被库门利娜整得一脸懵逼,恭喜她什么? “哈卡,刚才忽格特勒拍你肩膀了啊。”库门利娜提醒道。 “是啊,那又怎么了?”翟小曼还是不明白,真想不通,忽格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已,这个库门利娜为什么那么兴奋,难道是传说中被“宠幸”的喜悦之情? 库门利娜郁闷了,怎么今天哈卡对于神女节的事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到底怎么了?”翟小曼耐着性子问。 看库门利娜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着眉头,她看得也挺别扭的。 “忽格特勒刚才临走前拍你肩膀,意思是他看上你了,打算娶你做他的妻子,而且,哈卡刚才也没有拒绝那就代表同意了啊。” “什么?”这个回答真的把翟小曼吓到了:“不会吧,他平时也会拍我肩膀啊。” “哈卡,平时是平时,今天是神女节,不一样啊,在今天如果年轻的男孩跟女孩相互看上眼了,那男孩会委婉地拍拍女孩的肩膀,如果女孩没有表示反感就是说接受了男孩,那回去后只要等着男孩上门提亲就行了。”库门利娜解释道。 翟小曼猜,她此刻的表情一定蠢毙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啊,不晓得她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忽格的确不错,长相没话说,性格没话说,职业还是皇子,将来前途一定也不错,可是,她可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结婚生子啊。 早知道就不要死撑了,问问清楚到底什么是神女节多好,这下可怎么办呀。 两人一回到拔都府,库门利娜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古黎忽格特勒向她的哈卡求婚了。 古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万分高兴的。 自从吉娜认识忽格,和忽格称为朋友以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吉娜太过孤僻,现在的吉娜好相处多了,因此在古黎心里一直认为库门吉娜是受到了忽格的影响才会改变的,看着两人她就曾想过,吉娜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如果吉娜跟忽格可以凑成一对那该多好,可碍于忽格尊贵的身份,这个愿望古黎至始也只是埋藏在自己心里而已。 今天神女节,库门利娜突然告诉她,忽格向吉娜求婚了,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完全就是神女对他们家最大的祝福。 就在古黎和库门利娜兴奋的为翟小曼的“出嫁”开始忙前忙后,而翟小曼这个新嫁娘满心忐忑的情况下,三天过去了,可汗为了特勒派来的提亲下聘的队伍果真出现在了拔都府里。 看到提亲下聘队的人,古黎眉开眼笑地忙着招呼人家好吃好喝一番,而翟小曼则从头到尾苦着一张脸,当然,她这会儿的样子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新嫁娘舍不得娘家罢了。 待提亲下聘队吃饱喝足后,领头人便向古黎宣读迎亲言。 宣读完毕,古黎开心地迎上去抓着领头人的手连连感谢,同时给领头人塞了个“大红包”。 掂了掂手里的重量,领头人满意地将东西收进衣襟里,说道:“拔都夫人客气了,等吉娜少主和舍木特勒完婚后,将来恐怕还得多仰仗拔都夫人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领头人说完,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拔都府。 众人离开后的拔都府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古黎、翟小曼和库门利娜。 她们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是……舍木特勒?不是忽格特勒吗?怎么变成舍木特勒了? 第十三章:第一句 “哈屯,我刚才有没有听错?我好像听到他说的是舍木特勒?”库门利娜不确定道。 “利娜,我也听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神女节那天不是忽格特勒向哈卡求婚的吗?怎么新郎突然变成舍木特勒了?”库门利娜怎么也想不明白,和古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了翟小曼。 翟小曼都想晕倒了,她们看她做什么?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求婚就够让她的郁闷了,这会儿新郎临时换人,她这个当事人更郁闷好吗? 舍木特勒? 拜托,她也就在赛马节那天远远地看过一眼舍木特勒,隔那么远根本看不清好吗?说到底,她连舍木特勒长得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要她跟这个舍木结婚了? 这个问题,翟小曼 分卷阅读27 和库门吉娜还有古黎想了一天,脑袋都快想破了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更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事人舍木特勒居然就在当晚拜访拔都府了,而翟小曼因为满心郁闷,所以一吃完晚餐就牵着荣耀出去散心了,刚好跟舍木错过了。 而更让翟小曼没有想到的是她出去一趟,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还在纠结于女婿为什么好好地从忽格变成舍木的古黎,突然间变得兴高采烈的,拉着库门利娜就各种商讨着要如何筹备库门吉娜的婚礼。 库门利娜原本一直纠结于神女节忽格特勒先向吉娜求婚的,如果新郎换成舍木特勒,怕会冒犯神女,可是,翟小曼出门一趟回来,库门利娜突然间开始哈克长哈克短地称呼舍木了。 她们这是怎么了?她出去一趟就变天了?女婿认上了,姐夫都已经叫那么顺口了?这舍木是给她们灌了迷汤了? 可是古黎和库门利娜正聊得热火朝天,谁都没有发现翟小曼这会儿郁闷的心情。 郁闷至极的翟小曼根本睡不着,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索性就跑到马圈里找荣耀了。 “你这小家伙,一回来就知道吃。”看着正津津有味吃着马草的荣耀,翟小曼倍感无奈。 走过去顺着荣耀的脖子,慢慢捋着它的马鬃。 “荣耀啊,你知道吗?他们要安排我结婚了,可是新郎却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更不要说喜欢了,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应该不会幸福吧。” 翟小曼说完转头看看荣耀,发现荣耀依旧顾着吃马草。 “我真傻,你是马,我就算说了你也听不懂啊。”翟小曼自嘲道,她在这个世界是有多孤独啊。 “咴儿,咴儿。”像是感受到了翟小曼失落的情绪,荣耀突然停止了吃马草,长长的马脖子伸到翟小曼的脸旁,用头在翟小曼脸上蹭了蹭,之后又继续享受它那美味的马草。 荣耀突然的举动让翟小曼一惊,但等她回过神后倍感暖心。 “荣耀。”翟小曼动容地抱住荣耀的脖子。 一人一马静静地相拥着,不远处,哑巴奴隶抱着一捆马草,本想来给荣耀加马草的,但是刚走近马圈就看到库门吉娜也在,便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看着库门吉娜一直自言自语,但是样子看上去似乎很寂寞很不开心,哑巴奴隶忽然奇怪了,库门吉娜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也会寂寞难过呢? 似乎她每次晚上一个人来马圈的时候看起来都很难过,每次来也总是对着荣耀自言自语,为什么他会那么留意这个库门吉娜? 惊讶于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哑巴奴隶十分反感这种想法,所以很是愤怒地打算离去,远离这个库门吉娜。 “咴儿。”荣耀突然长啸一声。 原来是翟小曼抱它抱得太紧了,让它很难受,它用力抬起前蹄挣脱翟小曼的拥抱,可是马圈并没有想象中的牢固,荣耀一用力缰绳猛地收紧,将栓着缰绳的木头给扯掉了,马圈因木头松动失去支撑力眼看着就要散架塌下来。 “小心。”哑巴奴隶大喊一声,箭步冲上去将翟小曼拽出了马圈。 就在翟小曼被哑巴奴隶拽出来,荣耀受惊往外冲出一段距离,马圈轰然倒塌了。 翟小曼既茫然又惊愕地望着倒塌在她身后的马圈,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她猛然想到,她刚才好像听到哑巴说话了! “你不是哑巴!”翟小曼看着哑巴奴隶大声质问道。 哑巴奴隶没有回答她,相反地有些震惊。 他并不是震惊库门吉娜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哑巴,而是震惊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救库门吉娜?看到马圈倒下来的刹那,几乎是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的下意识之下去救她,为什么?库门吉娜是通古斯人,通古斯的人都该死,也都必须死,为什么他刚才竟然救了一个通古斯人? 他怎么了? 翟小曼一脸探索地看着哑巴奴隶。 这个哑巴根本就不是哑巴,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装哑巴不说话?而且,他刚才救了她,又是为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有忘记一开始他看着她时那种仇恨的目光,他此刻脸上这种纠结的神情又是为什么?后悔救她了吗? 一时无言的两人,周身的气氛渐渐凝固了起来。 “你……”翟小曼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乱瞟之际她发现哑巴的手上流血了,看伤口应该是刚才救她的时候被倒塌下来的马圈刮到的:“你手流血了。” 翟小曼一把抓起哑巴奴隶受伤的手看了看,发现伤口上面还有一些木刺扎在肉上,光看着,翟小曼就觉得隐隐地疼。 “你在这儿等下,我马上就回来。”翟小曼说完就跑了,怕哑巴奴隶自己走掉,翟小曼还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再三叮嘱:“你别动,等我回来。” 等翟小曼拿了工具和药,回来找哑巴奴隶的时候,发现这货还是不见了。 “我去,不是跟他说了让他别动吗。”翟小曼望着空无一人的马圈抱怨道。 算了,真是白费了她的好心 分卷阅读28 。 翟小曼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她干嘛为了一个哑巴奴隶生气?没意思,她还是赶紧给荣耀重新找个地方待吧,毕竟荣耀比那个该死的哑巴可爱多了,那哑巴就该流血流死他算了。 翟小曼刚想牵荣耀离开马圈,却看到倒塌的马圈废墟里好像有个身影,可是天色又黑,她又不确定是谁。 所以,翟小曼下意识往倒塌的马圈方向走去,想瞧瞧仔细,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这片废墟里。 走近一看,翟小曼发现,埋头在废墟里的人正是哑巴奴隶,他没走! 看着哑巴奴隶的手都流血流成那样了,还一个劲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散乱的草上都沾了不少他的血迹,翟小曼有些心生怜悯。 “你的手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找什么。”翟小曼问。 可是,哑巴奴隶并没有理她,还是埋头在废墟里认真地找着。 翟小曼看着哑巴奴隶,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啊,自己受伤了难道都不会觉得疼的吗?他是觉得自己血太多想多放掉一点吗? 终于,哑巴奴隶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是块马蹄铁。 原来,荣耀的马蹄铁今天回来后就有些松了,刚才被翟小曼用力抱住挣扎的时候被马蹄铁磕到了脚,吃疼的荣耀想摆脱脚上的疼痛才会把马圈也扯塌了。 哑巴奴隶拿着找到的马蹄铁,然后将它重新稳稳地钉回荣耀脚上,重新踩上马蹄铁的荣耀跺了跺脚,觉得舒服,开心地用头蹭了蹭哑巴奴隶。 看来这个哑巴对荣耀倒是挺好的。 他的手! 翟小曼猛地想起她手里的药,看他对她荣耀这么好的份上,她就好心替他上个药好了。 可是,翟小曼刚拉过哑巴奴隶的手想替他上药,便被哑巴奴隶拒绝地甩开了,翟小曼微怒道:“我就给你上个药又不会害你,要不是看你对荣耀这么好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而且我可不想你死,你要死了或残了,我还得重新找个人照顾荣耀,我才没那么闲呢。” 听完翟小曼的话,哑巴奴隶也没有接话,倒也没再拒绝翟小曼的好意,就这样让她帮他小心地先剔掉了扎在肉上的木刺,然后上药。 期间,哑巴奴隶在翟小曼没察觉的情况下,一直观察着翟小曼,他越来越不懂这个库门吉娜了,为什么她这样的一个贵族会在意一个奴隶的伤?甚至亲自上药?在她们这种贵族的眼里,奴隶不都是连牛羊都不如的吗?不要说受伤了,就算病了,死了,也不过是派人把他们的尸体扔到草原上喂狼而已。 翟小曼认真地替哑巴奴隶上完药,几番叮嘱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后,便自己牵着荣耀走了,才刚走几步,翟小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道:“我明天找几个下人来帮你一起重新给荣耀造个马圈,你今晚就早点休息,接下来有得是你要用力气的时候。” 翟小曼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哑巴奴隶听完这话,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原地站着看着库门吉娜离去,随着库门吉娜越走越远,哑巴奴隶紧锁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低头瞧了眼刚才库门吉娜替他包扎的伤口,冷漠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就被哑巴奴隶收了回去。 原来,翟小曼根本就不太会包扎,用惯了现代的胶布胶条,她压根不知道古代的伤口包扎要怎么固定住,所以直接抽了麻绳中的一根细绳给他固定,更要命的是,她居然给哑巴奴隶扎了个蝴蝶结。 “她真是个奇怪的贵族。”哑巴奴隶望着翟小曼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继而抬头望向挂满星璀的天空,仿佛那片天空里有谁在一样:“你说对吗?”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草原上冰冷的夜风,以及闪烁的星空。 第十四章:新嫁娘 即使翟小曼心里再怎么不情愿,终究还是到了新婚的这一天。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透,翟小曼就被古黎从被窝里拽了起来,接下来就是一套繁琐又复杂的梳妆打扮的过程。 等太阳划破云层,温暖的阳光洒在这片大草原上,翟小曼也终于结束了她忙碌的清晨。 此刻,蒙古包里只留下早已装扮好的翟小曼一人,古黎忙着去外头招呼来参加翟小曼婚礼的亲朋好友。 西域边防近来发生不少事情,所以库门塔拉未能回来参加库门吉娜的婚礼,古黎又是新闺女出嫁,兴奋地里里外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翟小曼有些茫然。 今天,她要结婚了? 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新娘衣服,翟小曼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是,这一切偏偏又都是真的,倘若是假的,那该有多好。 坐在被四面围裹住的蒙古包里,翟小曼觉得心情变得有些压抑,起身走到外面想透透气。 翟小曼刚走出蒙古包,还没来得及吸上两口新鲜的空气,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孤零零站在那儿,跟距离他不远处的其他人的 分卷阅读29 热闹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忽格!”翟小曼看清对方后下意识喊道。 忽格其实已经站在库门吉娜的蒙古包外许久了,他想进去找库门吉娜,可是又不合规矩,想离开这里,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双脚,他已经站在这里望着库门吉娜的蒙古包好久了,若不是听到库门吉娜的声音,他很可能会一直这样呆呆地望下去。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见库门吉娜一面,可是,突然间库门吉娜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忽格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了。 见忽格明明听到她喊他了,可就是不动,翟小曼只好提起厚重的裙子,朝着忽格的方向走去。 “吉娜。”望着近在眼前的库门吉娜,忽格喊了声她的名字,然后犹豫了很久才补充了一句:“恭喜你。” 听到这话,翟小曼猛地想起库门利娜后来告诉她关于神女节的事,顿时觉得此刻面对忽格无比的尴尬。 她真是吃撑了,没事喊忽格干什么,这下好了,要怎么办? 翟小曼绞尽了脑汁想说点什么来缓解眼下的尴尬气氛,可是想了半天,她都没想出来,她放弃了。 “谢谢。”翟小曼硬着头皮接道,继而耸拉着肩膀打算还是躲回她的蒙古包算了,省事:“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翟小曼转过身正打算回去,脚还没跨出两步,手腕处突然多出一股力量,将她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顺着手腕看去,翟小曼发现是忽格拉住了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 翟小曼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忽格,他不明白忽格这个时候拉着她是什么意思。 忽格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翟小曼,只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强不曾减弱半分,他的内心正无比挣扎着。 “忽格,你……怎么了?”看着忽格的样子,翟小曼关切道。 忽格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他不会有事吧。 “吉娜。”忽格猛地禁锢住翟小曼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忽格望着翟小曼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你……还好吗?”翟小曼看着眼前的忽格,觉得有点陌生,今天忽格到底怎么了? 忽格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望着库门吉娜,内心经过了许久的挣扎,终于向库门吉娜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吉娜,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什么!”翟小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忽格。 什么叫跟他一起离开?今天不是她结婚的日子吗?忽格今天来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他要抢亲! 不对,抢亲是光明正大的,他这是要带她私奔! 也不对,私奔是两情相悦,相爱而不能在一起才算私奔吧,他们算哪门子私奔。 那他们是…… 忽格的话在翟小曼的脑海里绕了一大圈都没有绕出个结论。 “忽格,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翟小曼说。 虽然她也很想离开,虽然她也不喜欢舍木,虽然她对通古斯并没有什么感情,虽然她压根就不想结婚,可是她不能害了古黎跟库门利娜。 在这个地方她无亲无故,可是古黎跟库门利娜却是真心地对她好的,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她明白,如果今天她失踪了,那古黎跟库门利娜肯定会因为她的关系惹祸上身的,若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害了她们,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更何况,她就算离开了这里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世界没有她想去的地方,而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却又回不去。 “我不希望你嫁给我哈克,因为,我想娶你。”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忽格也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了,用力抓着翟小曼的肩膀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地摆到她的面前。 她这是……被表白了? 长那么大第一次被男孩子表白,翟小曼却并没有觉得太高兴。 因为忽格此刻的表白对翟小曼而言压力多过于喜悦。 “可是,所有人都在等这场婚礼。”翟小曼的声音很轻,忽格却又听得很清楚。 库门吉娜的声音很平淡,可是平淡的话语听在忽格心里却犹如许多根老树藤,无情地缠上了他的五脏六腑,绞得他很是难受。 忽格没再说话,翟小曼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力道突然间松了。 放开了库门吉娜后的忽格一直沉默着,两个人久久站立着,相顾无言,忽然,忽格转身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拔都府。 忽格,对不起。 翟小曼不能追上去跟忽格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说道。 舍木和忽格两个人如果可以让她选择一个嫁的话,她会选忽格。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让她选择,而且她明白,虽然自己对忽格有好感,可是却称不上爱,她知道自己今天伤害了忽格,可是,如果她今天跟忽格离开了,那她就伤害了更多人,也伤害了自己。 “哈卡,哈卡。” “啊?” 库门利娜连唤两 分卷阅读30 声,翟小曼才回过神来。 “哈卡,你和忽格特勒,还好吗?”库门利娜问得小心翼翼。 库门利娜其实一早就来了,原本是来找库门吉娜的,只是刚走近库门吉娜的蒙古包前便看到了忽格跟库门吉娜,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说什么,所以库门利娜一直在边上等着并没有打扰,直到刚才忽格离开,她才走了过来。 库门利娜有些担心,她看忽格特勒和她哈卡的样子似乎都很不开心,不过也是,忽格特勒明显就是喜欢她的哈卡的,神女节那天都向神女启示过他对哈卡的心意了,可惜,哈卡最后却要嫁给舍木特勒了。 不过舍木特勒沉着稳重,细心又体贴,哈卡嫁过去后,她相信舍木特勒一定会对她的哈卡好的。 “哈卡,哈屯担心你会思念荣耀,所以让我把荣耀的纳图拿来给你,你带着可以慰藉下思念之情。”库门利娜说着,从衣襟里拿出荣耀的纳图。 翟小曼并没有立马伸手去接,看了眼库门利娜手里的纳图,翟小曼想起了忽格教她编织纳图的那一天。 摇摇头,翟小曼将库门利娜拿着纳图的手推了回去,说道:“还是给荣耀戴着吧,这样也可以当作我一直陪着它。” 翟小曼说完,便径自进了蒙古包。 库门利娜看到库门吉娜很明显的失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重新将纳图收妥。 在通古斯,马有着尊贵的地位,不能充当附属品使用,所以,翟小曼出嫁拔都府陪嫁了许多的牛羊,但就是没有马匹,也因此,荣耀并不能跟着翟小曼一起嫁出去,而只能留在拔都府的马圈里。 而哑巴奴隶是可汗赏赐给翟小曼的奴隶,本该是一起陪嫁过去的,可翟小曼担心荣耀一个人在拔都府里会感到寂寞,而她以后也不能每天去看它了,所以将哑巴奴隶留在了拔都府照顾荣耀。 想带走的没法带走,不想带的却带了一堆。 吉时一到,翟小曼便在众人的吆喝祝福声中嫁出了拔都府,通古斯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跑来凑热闹参加库门吉娜和舍木特勒的婚礼,所有人都自觉地站成了两排,留下中间一条笔直的路给一对新人,孩子们欢雀地往一对新人身上撒着花瓣和小豆子。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唯独两个人新人脸上的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翟小曼从头到尾没有看任何人,一直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尖,她心里实际上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可是众人却把她的低头当成了是“娇羞”好一阵起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翟小曼跟舍木特勒完成了一系列繁复的结婚礼节,最后,翟小曼被送进了属于他们的蒙古包,而舍木特勒则作为新郎在外面跟前来给他们送祝福的人一起喝酒、吃肉、划拳,庆祝今天这个日子。 翟小曼安静地坐在蒙古包里,透过蒙古包隐约可以看到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他们架起的篝火堆熊熊的火焰照得蒙古包上一片通红。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突然闪过翟小曼的脑海。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那等下等外面的人都散了,舍木是不是要进来这里休息?那她跟他…… 翟小曼越想越虚,本来坐得挺舒服的毯子,顿时好像长出了无数的针一样,让她坐立难安。 难道她今天晚上就要清白不保了?还是跟一个陌生男人?! 第十五章:竟是你 蒙古包里被翟小曼翻了一个遍,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让她觉得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外头热闹的声音已经渐渐散去了。 翟小曼发现有个人影正朝着这边的蒙古包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再没有地方可退了,翟小曼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蒙古包的入口。 进来了! 随着帘子用力翻动,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翟小曼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进来的人不是舍木。 虽然她今天一天都低着头根本没抬头看过舍木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单单从进来的这个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服饰便可以知道这人不是舍木,舍木是今天的新郎,所以身上穿的自然是喜服。 这人不是舍木,那他进来干什么? 翟小曼心里敲起了警钟,难道这人是什么采花大盗?趁着夜黑风高,新郎忙着照看来宾,便摸到这里欲向她行不轨? 来人什么都没说什么也还没做,翟小曼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出她惨被害的画面了。 来人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翟小曼迅速做出防卫状,抢先一步威胁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大喊一声,立马就会有人冲进来把你拖出去杀了。” 显然没有想到库门吉娜会有这样的反应,来人明显一愣,等他回过神后,才缓缓解释道:“吉娜少主误会了,是舍木特勒吩咐我来通知少主,今日前来祝贺的人多,舍木特勒担心吉娜少主今日太累了,所以让你先行歇息。” “那你是?” “属下是舍木特 分卷阅读31 勒的随身侍从。”侍从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解释,翟小曼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知道了。” 原来是舍木派来通报的人啊,她还以为是什么采花贼呢,白白吓她一跳。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先睡会儿,晚点等舍木来了,她才有力气对付他,而且趁这段时间她也能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 “那属下先告退了。”侍从行礼说道。 翟小曼点点头,示意退下吧。 侍从离开后,翟小曼躺床上打算先睡一会儿好养精蓄锐,才刚闭上眼睛,脑海中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那个侍从! 翟小曼不敢确定,她努力回想着那个侍从的声音,努力地想,努力地想,似乎要把他的声音跟她脑海中的某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却又希望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声音。 终于,翟小曼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声音。 翟小曼完全不敢相信地傻盯着蒙古包的入口望着。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刚才那个侍从的声音就是她之前在关押奴隶的地牢里听到对话声中的其中一个!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翟小曼心里蔓延开来。 刚才那人说是舍木的随身侍从,如果说他真的就是那晚她在地牢里听到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那另一个极有可能就是舍木!而地牢里她遇到的那两个人讨论的内容可是要通敌卖国啊,难道这个要通敌卖国的人就是舍木?而她现在还嫁给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舍木要娶她? 这个问题是翟小曼始终都猜不透的,因为她跟舍木不要说认识了,甚至连正式的见面都没有过。 思来想去,再结合今天的发现,翟小曼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当晚,她在地牢里偷听很可能已经被舍木发现了,所以舍木才会跟她结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她不会把他们要通敌卖国的秘密给说出去,因为如果她现在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到时候她也会跟着死,不仅如此,还有拔都府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跟着死。 好一个舍木特勒,这一招真够狠的。 翟小曼心里气愤极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如今已经嫁过来了,想后悔也没辙了,而舍木的秘密现在可能只有她知道,她如果说出去,那她跟古黎、库门利娜、拔都府的上上下下全都必死无疑,如果不说,那就像那晚舍木跟他侍从说的,在接下来的某一天,可汗暴毙,匈奴挥军来犯,通古斯就要更主换天了。 这无疑是一个左右为难的选择。 再也没有任何想睡觉的欲望了,翟小曼揣着极其忐忑不安的心情静静地坐在蒙古包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了,翟小曼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到底僵坐多久了,就在她以为舍木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时,蒙古包外传来了动静。 舍木回来了? 翟小曼全身的神经在一秒钟全部紧绷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等下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舍木?舍木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察觉出这场婚姻的真相了吧,如果她跟他对峙反驳,会不会被他当场杀死? 一个又一个猜测,不断冒在翟小曼的脑海里,望着门外的人影越来越近,翟小曼的呼吸频率也跟着越来越长。 蒙古包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翟小曼猛吸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外头进来四个人,手里一起抬着什么东西,直直地冲向翟小曼,翟小曼吓一跳,下意识跳起来躲到一边,四个人一起用力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放,然后一声不响地相继走出了蒙古包。 等四个人都离开了,翟小曼这才慢慢靠到床边瞧了瞧,原来刚才那四个人抬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看着此刻已经昏睡在床上的人,翟小曼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那他一定就是舍木特勒了。 “不是说草原上的汉子酒量都惊人吗?这样就被灌醉了?切。”看得脸色因酒精而涨得泛红,睡得近乎不省人事的舍木,翟小曼自言自语嘲讽道。 望着舍木的脸,翟小曼认真地瞧了瞧,这个舍木长得和忽格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好像跟可汗更像点,舍木的五官看起来更具有草原男人的那种男子气概,而忽格相对来讲要稍显清秀点,大概是舍木像可汗,忽格比较像可敦吧,犹记得赛马节那天远远看到的贵妇人,就是一枚十足的标致美人。 看到舍木醉成这个样子,翟小曼觉得她今晚算是安全了吧。 心里一旦有了一丝的松懈,困意立即朝着翟小曼席卷而来,今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又是一惊一乍的,到这会儿她都快困死了。 张嘴用手贴着唇廓轻轻拍了拍,翟小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床被舍木占了,她只好委屈点在桌子上将就一下了。 这一觉翟小曼睡得并不长,但是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样。 等翟小曼张开眼睛,看到蒙古包的顶,感叹又天亮了。 分卷阅读32 还没来得及伸懒腰,翟小曼猛地想起她昨天好像结婚了。 摸了摸手上的触感,像是床,而且她现在好像也是躺在床上,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晚她应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床是让舍木…… 想到这里,翟小曼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似的,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真的在床上! 翟小曼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发现床上只有她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再低头朝被窝里瞅了瞅,还好,衣服都还在,而且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该没事。 但是,她怎么会躺到床上的呢? 带着疑惑,翟小曼下了床,刚穿好鞋子,外头就进来两名婢女,像是早就等候好的,见翟小曼起来了,便进来伺候翟小曼梳洗更衣。 一番梳洗打扮完毕后,翟小曼试着跟两名婢女搭话想探探口风:“那个,舍木……出去了?” “特勒昨晚喝醉了,今天一早可汗命人来传特勒,所以特勒酒一醒便去了。”其中一名婢女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翟小曼彻底松了口气。 “特肯请先歇息,用过早点后需向可敦问安。”另一名婢女说。 翟小曼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刚才叫我什么?” 两名婢女觉得有些奇怪,相互瞧了瞧,一致回答道:“特肯。” 这话翟小曼一听,就老大不爽了:“特坑?我哪里坑了,你们才坑呢。” 不明白库门吉娜为什么突然发火,可两名婢女又哪里敢质问库门吉娜,当即“噗通”一声,一齐跪在地上哀求道:“特肯饶命,特肯饶命。” “你们干嘛?我没说要你们的命啊。”翟小曼看着跪在地上哀求自己的两个人有些发愣。 她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她们怎么吓成这样。 脑海中仔细想了想。 可汗是皇帝,可敦是皇后,哈塔是老爸,哈屯是老妈,哈卡是姐姐,哈克是哥哥,那特勒是皇子,难道说她们刚才喊的特肯是皇子妃的意思? 翟小曼觉得特肯极有可能就是皇子妃的意思,可是这也太衰了,叫什么不好,叫特肯,她听着还以为她们骂她坑呢。 “你们起来吧。”翟小曼说道。 “谢特肯。”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喊我特肯?”翟小曼问,这称呼让她听得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特肯,特肯,她听着就像特坑,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在被人骂坑。 两名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库门吉娜,不明白库门吉娜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两名婢女一脸懵逼,翟小曼认了,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没其他事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名婢女领命退下了。 翟小曼一脸郁闷地走到床边,一头栽进床上,大字一躺。 叫她们改口也没用啊,既然在这里对皇子妃的称呼就是特肯,那就算她们两个改了,走到外头其他人还是会喊她坑。 “好烦啊,这个破古代才是坑啊,还是个天坑!”翟小曼烦躁地躺在床上对着蒙古包的顶呐喊。 用过早点后,翟小曼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可敦的蒙古包前,站在门口,翟小曼踌躇了好久都没有进去。 都说婆婆看媳妇,越看越碍眼,她等下这一进去还能好好地出来吗? 第十六章:无归属 事实证明,翟小曼想多了。 可敦在看到库门吉娜这个新媳妇时,眼里是完完全全掩不住的高兴,很显然,她很喜欢库门吉娜。 虽说可敦跟翟小曼并没有什么接触,但是光凭翟小曼目前的这个身体库门吉娜的家世背景就让可敦十分满意了,眼下通古斯的大将能重用的也就库门塔拉了,而库门吉娜又是库门塔拉的长女,虽然库门吉娜是女子,可是她早已风闻了库门吉娜的不少事迹,神女节那日的胆识过人,库门吉娜的爱驹在赛马节时的精彩表现,这一切的一切,让可敦对库门吉娜这个媳妇打从心底就满意极了。 可是,翟小曼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可敦看着很喜欢她,她完全不用担心婆媳那一茬乱七八糟事了,可她还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现场还有一个忽格特勒。 翟小曼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忽格,以至于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尤其是昨天她还拒绝了他。 反观忽格倒显得很平静,从头到尾都自顾坐着吃着桌上的点心,好像这屋中不曾有人进来一样。 翟小曼从没想过她和忽格会有这样一天,按习俗新媳妇向可敦行礼敬茶后,翟小曼便请求告退了,可敦心中自然明白个中原因,便答应了。 翟小曼离开后,可敦走到忽格身边坐下。 “哈屯。”忽格有些惶恐。他怎么能跟哈屯平起平坐呢。 “慢。”可敦阻止了欲起身的忽格:“这里没外 分卷阅读33 人,就我们母子两个,就不必拘泥于那些礼节了。” 忽格没说话,慢慢坐回原来的地方。 “库门吉娜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像她这样有胆识的女子比其他贵族那些养尊处优的女子强多了,父亲又是库门塔拉。”可敦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忽格说的。 “请恕孩儿不明白哈屯这话是什么意思?”忽格微微皱眉,听到他的哈屯在他面前夸奖库门吉娜他心里有种矛盾的感觉。 “只可惜,你的父汗将她许给了你哈克舍木,哈屯知道你对库门吉娜的心思,可是哈屯也要提醒你,如今,这库门吉娜已经是你哈克舍木的人了,你最好心里要有数,不要被自己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可敦突然严肃起来,一脸正色道。 忽格一言不发,听着可敦的话,下巴绷得紧紧的,半响后,才缓缓应道:“哈屯请放心,我心中有数。” 得到了忽格肯定的答案,可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先退下吧,哈屯累了想歇会儿。” “恭请哈屯身体为重。”忽格起身向可敦行礼道。 可敦点点头,忽格这才退了出去。 走出可敦的蒙古包,忽格心里很是烦乱,可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神女节那天,父汗命人传唤他,他本想借此向父汗说明神女节他对神女的启示,请求父汗赐婚他跟库门吉娜的,可是,见到父汗后,父汗却先一步向他宣布了他把库门吉娜许配给了舍木。 父汗从小到大就偏爱他的哈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强行将他喜欢的女子抢走了。 想到这些,忽格双拳握得紧紧的。 库门吉娜。 这四个字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他心上反复刻了一遍又一遍。 从可敦处离开后,翟小曼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 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等她回过神后,才察觉她居然回到拔都府了。 “看来我是习惯这里了。”翟小曼感叹地低语了一声。 本想转身离去的翟小曼,突然改变主意了,反正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荣耀呢?这才一天没见,她怪想荣耀的。 想到这儿,翟小曼举步朝着马圈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马圈,翟小曼就听到了曲子的声音,是谁那么有闲情逸致? 翟小曼带着疑惑,继续朝马圈的方向走去,走近一些,远远就看到,哑巴奴隶正靠在马圈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根吸管一样长短的东西在吹,他手上的管子很明显是自制的,略显粗糙,荣耀就在他边上,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马草一边安静地听着哑巴奴隶吹奏的曲子。 眼前的景象在翟小曼看来就好比一副美画,她不禁感叹,这个哑巴究竟生前给上帝塞了多少的红包,上帝才会给他这样一张让人嫉妒的脸? 不对,他说过话,他不是哑巴。 翟小曼奴隶回想着那晚在马圈发生的事,却发现,那晚太意外了,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听清哑巴的声音如何。 想到这儿,翟小曼决定上去找哑巴。 “啪啪啪。”翟小曼才刚迈不出一步,另一头突然传出一阵鼓掌声。 听到声音,翟小曼立即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随着掌声,库门利娜从另一边走了出来,一边拍着手一边朝哑巴和荣耀的方向走去。 库门利娜的位置要比翟小曼更前面点,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翟小曼。 看到库门利娜已经直直地朝哑巴和荣耀走去,并且在哑巴身边不远的草堆上坐下,翟小曼犹豫了下,最终打算转身离去。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荣耀突然显得有些激动,哑巴奴隶和库门利娜立即起身察看荣耀的情况,发现荣耀似乎有些急躁,四下看了看,想找找是什么东西引得荣耀急躁的,没想到看到不远处的翟小曼。 “哈卡?”库门利娜不确定地唤了声。 毕竟库门吉娜已经出嫁了,照理说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在拔都府的,但是前面的这个人又真的很像她的哈卡。 听到库门利娜喊她,翟小曼尴尬地转过身,只好往马圈的方向走去。 “哈卡,真的是你?”库门利娜惊喜道,她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哈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荣耀了,所以回来看看。”翟小曼说道。 “那我去告诉哈屯,哈屯要是知道哈卡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库门利娜说着就要去找古黎。 翟小曼赶紧拦住库门利娜,说道:“不用了,我等下马上就回去了。” “噢,是不是想舍木特勒了,新婚燕尔,理解理解。”一听库门吉娜急着回去,库门利娜想当然地以为是她的哈卡跟舍木特勒新婚燕尔,自然特别思念对方。 不过翟小曼也懒得去解释,任由库门利娜误会吧,要是解释了说不定还会引出更多的问题需要解释。 “荣耀。”翟小曼不想去接库门利娜的话,转 分卷阅读34 而将注意力引到了荣耀身上,小跑到荣耀身边,用力地给它梳了几下马鬃:“让我看看你长大了没有,哇,荣耀真的长大了呢,看来我们荣耀很快就可以背着我在草原上奔跑了对不对?” “咴儿,咴儿。”荣耀仿佛听懂了似的,发出两声。 “谢谢。”看到荣耀被照顾得这么好,翟小曼知道这些都是哑巴奴隶的功劳,不管他为什么那么恨她,也不管是不是不屑,但是这声谢谢却是她发自肺腑的。 哑巴奴隶没想到库门吉娜会跟他说谢谢,蹙紧了眉头,站在原地看着她。 早就习惯了哑巴奴隶的态度,翟小曼没再管他,而是转头对库门利娜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哈屯。” “哈卡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哈屯的。”库门利娜保证道。 之后,翟小曼在库门利娜和哑巴奴隶的目送下离开了拔都府。 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舍木,她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沉。 第十七章:有刺客 那是…… 翟小曼回来时发现蒙古包的侧面站着两人,一个侧对着她而另一个则背对着她,侧对着她的那个人正是舍木的随身侍从,那另一个应该就是舍木了。 他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 翟小曼此刻站的位子虽然没舍木他们隐蔽,但是从角度来看,舍木他们也不会轻易看到她。 看到舍木和他的随身侍从在交谈着什么,翟小曼放轻了脚步慢慢朝舍木的方向摸近了些。 “这个你拿着。”舍木说着从腰间取了一样东西交给了他的侍从。 侍从接过后,怕被人瞧见似的,立马收了起来,紧接着,舍木交代的话响起:“行动谨慎一些,千万别让可汗知道了。” “是,特勒,属下办事,特勒请放心。” “恩,快去办吧,明天我要结果。” “这……”侍从有些为难:“启禀特勒,明日可汗宴请群臣庆贺特勒新婚,同时也要正式介绍特肯,所以明日恐怕时机不太合适。” 听了侍从的话,舍木心里暗自分析了下,有了几分赞同,随即说道:“那明日你且见机行事吧。” “属下明白,那可敦她……” “特肯,晚膳已经备好了,请特肯用膳。”一名婢女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响起。 听到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翟小曼顿时感觉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冷冰冷的水,原本侧耳交谈的两个人这会儿也齐齐地看向了她,这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让她顿时心里生出一阵寒意。 望着舍木的脸,翟小曼看不出他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更不敢去想他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原本他们的婚姻就是他用来制约防止她将他通敌卖国的秘密说出去的手段而已,这会儿又被他当众发现她偷听他跟他属下说话,翟小曼忽然有种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不好猜测。 “特勒。”看到翟小曼,侍从明显有些紧张,猜测他刚才和舍木特勒的话很可能已经被特肯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舍木淡淡地对侍从说道。 侍从愣了愣,很快领命退下了。 侍从离开后,舍木又朝着翟小曼身后的婢女喊道:“将我和特肯的晚膳一起送来。” “是,特勒。”婢女领命。 婢女领命离开后,只剩下舍木和翟小曼两个人了,翟小曼一直微低着头不敢去看舍木这会儿的样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而如今她在这个没有法制杀人如草芥的古代,她更是知道不得不低头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新希望的可能。 舍木不发一语,盯着库门吉娜,仿佛想要看穿眼前的女子一样。 看着舍木朝着自己这边越来越近,没几步,已经走到她跟前了,翟小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翟小曼以为舍木会有什么举动时,舍木忽然越过了她直接进了她身后的蒙古包。 他就这样放过她了? 翟小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直到婢女将两人的晚膳端来,这才一起走进了蒙古包。 婢女将晚膳一一放置在翟小曼和舍木面前后便退下了,蒙古包内异常安静,舍木什么也没说,径自享用起了面前的食物。 翟小曼有些疑惑,怎么这个舍木明明知道她偷听了他和侍从的讲话,却还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说他在忍?可是没必要啊。 “晚膳不合特肯胃口吗?”舍木的声音传来,很平淡的话语中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没有,没有。”翟小曼连忙否认,然后跟着抓起桌上的食物吃起来。 室内再次陷入安静。 直到两人吃完饭,下人来收拾完后,舍木只是丢下一句他还有事,请特肯自行休息。 便转身离去了。 翟小曼看着舍木离开的方向,对她的这个新婚丈夫彻 分卷阅读35 底糊涂了。 回想起刚才舍木和侍从的对话,翟小曼想起来明天还有一场宴席,想来,是这样所以舍木才没有对她怎么样的吧,如果她受伤了,那明日他也不好向可汗交代,而且现在她跟舍木等同于坐在一条船上,舍木也断定了她不会蠢到砸烂了船淹死自己。 可是,舍木明日究竟要对可汗做什么? 第二天,经过婢女精心装扮的翟小曼坐在通古斯最奢华的蒙古包里,与在座的众人一起欣赏着眼前的歌舞。 翟小曼环顾着眼前的蒙古包不禁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她第一次进入这间蒙古包是被人用刀抵着脖子踹进来的,全程随时面临着人头搬家的危险,她第二次进入这间蒙古包就是现在,盛装打扮坐在这里悠闲地欣赏着歌舞,这算不算咸鱼翻身? 想到这里,翟小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特肯想到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歌舞不知在何时已经结束了,坐在翟小曼斜对面的可敦看到库门吉娜自个儿笑得开心,忍不住好奇追问了句。 “没什么没什么。”翟小曼讪讪着想缓解下当众被点名的尴尬。 听到翟小曼的话,可敦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翟小曼心下一惊,她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启禀可敦,特肯尚未熟悉规矩,还望可敦见谅,孩儿回去自当悉心□□。” 翟小曼狐疑地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舍木居然当众帮她说话?他这么好心? 听了舍木特勒的话,可敦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堂堂库门塔拉的长女库门吉娜对宫中礼节不熟悉勉强能信,但要说一点也不清楚说出去谁信?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可又没人想去当这个没事找事的人,毕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所以,众人便自动地将舍木特勒的这番话当成是他们新婚燕尔的“浓情蜜意”罢了。 中间,最开心的要数可汗了。 起先他决定将库门吉娜许配给舍木,还想两人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磨合,却没想到这么快,舍木居然当众就帮库门吉娜说话了,这对他这个自小内敛惯了的儿子来讲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哈哈哈,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朕同时也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朕已经决定将来朕的王位由舍木继承。” “可汗英明。”群臣恭维道。 这个宣布在在场所有人看来似乎都是意料中的事,唯独翟小曼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汗要把王位给舍木继承?那他还煞费苦心的通敌卖国是为了什么?都已经摆明了是他的位子他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去抢?还是说,在今天之前舍木并不知道可汗的决定?那现在他知道了,会放弃他的计划吗? “来,众爱卿,干杯。”可汗举杯说完,一仰头,豪爽地将酒尽数倒进了口水。 一杯饮尽,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候酒的下人也立即跟着上前将众人的杯子加满,彼时,第二段歌舞的表演者已经纷纷进来了。 随着一段悠扬的马头琴声作为前奏,舞者们慢慢扭动着身体合着曲子舞出美丽的舞姿。 而其他人一边欣赏着舞乐,一边品尝着美食,时而相互交谈两三句,好不惬意。 “咻。” 可汗手中的酒杯突然掉在地上,音乐和舞蹈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定格在了可汗身上。 可汗拿酒杯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圆睁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下方心脏的位置赫然立着一支精巧的箭。 “可汗!” “可汗!” 众人惊呼起身,想上前查看可汗是否还活着却纷纷被下一秒冲进来的卫兵阻隔在了一米之外。 “有刺客,来人抓刺客。”坐在可敦身边忽格突然起身大喊。 随着她这一喊,部分卫兵迅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冲了出去。 “传大夫,快传大夫。”可敦蹲下身看着可汗,又惊又急地大喊着。 蒙古包内顿时惊慌一片。 第十八章:和好了 经过大夫的救治,可汗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中箭的位置离心脏太近,加上可汗年事已高,所以这番元气大伤,恐怕要卧床休养好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翟小曼侧头偷瞄着身边的舍木,不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是怎么样了。 如果他早知道可汗一早便打算将王位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设计这场刺杀了?如果刚才那支箭位置再偏点正中心脏,不知道这个舍木会不会痛恨自己? “刺客抓到了没有?”舍木厉声问进来汇报的一名卫兵。 “启禀特勒,属下等未寻获刺客的踪迹。”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去找。”舍木说话的音量突然提高。 卫兵一惊,立即俯首退出去重新寻找刺客的踪迹。 啧啧啧。 分卷阅读36 翟小曼突然间很佩服这个舍木,因为他的演技太好了,如果他去演戏想不火都难。 舍木一直沉着脸,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舍木转身一句话也没说便独自离去了。 翟小曼看着舍木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半响,可敦的声音突然传来:“忽格,你送特肯回去吧。” 什么?让忽格送她?那不是要尴尬到死?不行不行。 “可敦,我……”翟小曼婉拒的话才刚说了个开口,可敦挥挥手表示她不想再听了,翟小曼没办法,只好闭口。 “是,请哈屯保重身体。”忽格说道。 忽格都答应了,她还能怎么办,翟小曼瘪瘪嘴,只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可敦行了个礼,然后跟着忽格离开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似是刻意,又似是无意地保持着某种距离,一言不发地走着。 就在翟小曼以为,两人就会这样沉默着直到她回到家为止。 迎面走来一群羊,赶羊人挥舞着手中的藤条尽量驱赶羊群往他指定的路线前行,路面被羊群占了一大半,翟小曼没办法只好朝忽格的方向靠近了些给羊群让路。 也不知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吸引了羊儿,只见原本老老实实的一只羊突然朝着翟小曼扑过来,作势就要上来跟她来个亲密的法式热吻。 翟小曼下意识去躲避羊儿的“强吻”完全忘了她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忽格,忽格看到库门吉娜突然朝自己贴过来,起先一愣,然后看到一只羊正朝着库门吉娜身上扑,库门吉娜光顾着躲羊,没有留意脚下,眼看着她要摔出去了,忽格赶忙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库门吉娜当街吃一嘴泥巴。 “特肯,你没事吧,请特肯恕罪。”赶羊人见状立即上来赔罪。 翟小曼尴尬地从忽格的怀里站直,见赶羊人一副担惊害怕的样子,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我没怎么样。” 赶羊人见库门吉娜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个心也还没完全放下,更是不敢轻易离开,毕竟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特勒一个特肯,即便特肯说她没受伤,但也不代表他们不会怪罪自己。 见赶羊人迟迟没有离去,站在原地仿佛等待着宣判一样,翟小曼这才反应过来:“你先走吧。” “谢特肯,谢特肯。”仿佛得到大赦一样,赶羊人兴奋地立即赶着羊群离开了。 眼前又只剩她跟忽格了。 翟小曼有句话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思来想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跟忽格说了句:“刚才谢谢你。” “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谢谢。”忽格突然说。 翟小曼抬起头,却发现忽格这会儿也正看着她,两目相触,翟小曼很快心虚地躲开了忽格的视线。 “我……”翟小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格刚才的话。 “我们还是朋友吗?”就在翟小曼几乎要把脚下的土地看穿了,忽格的声音这才又响起。 “当然,我一直都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只是……”她一直把他当成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只不过,当友情和爱情掺杂在一起的时候,许多的事情也就跟着变得复杂了。 “那就够了。”忽格突然笑道,翟小曼还没理解忽格的那就够了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忽格看着翟小曼认真地说道:“既然你还当我是朋友,那我们就重新做回朋友,从今以后,你,库门吉娜也是我忽格最好的朋友。” “真的吗?”翟小曼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该不会听错了吧。 忽格真的不再介怀了?她以为她已经失去这个朋友了,没想到。 “我永远不会骗你。”忽格宣誓般地对翟小曼说道。 翟小曼并没有多想,听到忽格这话,翟小曼顿时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感觉这个世界突然间又充满了阳光。 翟小曼朝忽格伸出小拇指说道:“那我们拉钩。” 忽格一愣,没想到库门吉娜居然会跟他做拉钩这么幼稚的事,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排斥,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伸出自己小拇指。 很多时候,阻隔在人与人之间的或是一条鸿沟,或是一层薄纸,区别只在于你敢不敢去触碰它。 捅破了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这层纸,翟小曼顿时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忽格送她回去后就离开了。 翟小曼回去后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才从婢女的口中得知,舍木一直都还没有回来。 翟小曼猜想舍木这会儿是在哪个地方训斥自己的手下呢?还是躲在哪个角落自责呢?不过,幸好这次可汗没大事。 想想这个舍木也是有点可怜,自己白费心机了半天抢的却是原本就是给他的位子,甚至于险些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就连她这个外人都可以从可汗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可汗是很偏爱舍木这个儿子的,难道他自己没有感觉吗?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舍木还要通敌卖国呢?难道说是受人蛊惑? 而就在通古斯因为可汗受伤全族上下一片惊慌担忧 分卷阅读37 ,翟小曼以为舍木经此一事会放弃自己的计划时,匈奴那边却有了动静。 这一天,通古斯抓到了一名匈奴派来的探子,由于可汗正卧床养伤,所以对于匈奴探子处理一事便由两位特勒和众大臣一起商议决定了。 本来,抓到一名敌方探子,一刀下去便一了百了,可是,议会上偏偏出现了完全对立的两种局面。 两名特勒各执一见,为此互不相让。 忽格特勒认为,既然抓到了匈奴探子,匈奴一直以来又对通古斯虎视眈眈紧咬不放,如果让探子跑了,回去通知了匈奴通古斯的现状,那匈奴届时必定会挥兵再犯,到时候只会让通古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舍木特勒则刚好相反,他觉得这名匈奴探子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可汗刚一受伤,便有匈奴探子出现,恐怕此事不仅仅是一名探子那么简单,其中可能还有其他的阴谋,应当留下活口对他严刑逼供,势必要让他交代出他的同伙是谁。 双方的说辞都有几分道理,众大臣也徘徊在两难的选择中。 翟小曼通过下人了解了议会上的情况后不由打心底佩服起舍木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那名探子还是害怕日后不好向匈奴那边交代以至于坏了他的计划?可是,王位几乎是百分百属于他的了,难道他还要执行他先前的计划?况且他在议会上居然敢这样说,就不怕其他人真的照他说的顺藤摸瓜最后摸到他的头上吗? 这招走得也太凶险了吧。 “那目前大臣们的态度跟反应如何?”翟小曼问给她传来消息的一名婢女。 “回特肯,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决定,但听说大多数的大臣更赞同忽格特勒的说法,对舍木特勒要留匈奴探子活口的说法很是不赞同。” “恩,我知道了,你再去打探一下,再有什么消息随时来向我汇报。”翟小曼点点头,继而对婢女吩咐道。 “是。”婢女领命后便退下了。 翟小曼仔细斟酌了一番婢女带来的情报,越想越觉得这个舍木就是在引火自焚啊。 难道说,他险些误杀可汗让他思维失常了? 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翟小曼才再一次听到婢女的来报。 “特肯,特肯,特勒回来了。” “他在哪儿?” “特勒他……”婢女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害怕说出来要是特肯不高兴拿她出气不就倒霉了。 看婢女欲言又止的样子,翟小曼耐着性子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吧,不管是什么,我不怪你。” 得到了特肯的特赦,婢女这才说出了舍木的动向:“特勒直接去偏室休息了。” “哦。”听到这个回答,翟小曼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让这个婢女不敢讲,原来只是去偏室啊。 自他们结婚以来,这间婚室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的,而舍木基本是把偏室当他自己的卧房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舍木没有碰她,但是她也乐得舍木住偏室,毕竟她们的婚姻只是一场阴谋的牺牲品,而她不过是他想封而不能封死的一张口。 “议会的事……怎么样了?” “听说,最后绝大多数人支持忽格特勒,所以将那名匈奴探子处死了。”婢女如实禀报。 这样看来,舍木这会儿把自己关在偏室是心情不好吧,也难怪,这个匈奴探子一死,他一定就欠匈奴那边一个交代。 “你先退下吧。” “是,特肯。” 将下人打发走后,翟小曼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她心中有个预感,通古斯很快就会变得不那么平静了,不过她从小预感就不太好,希望这一次也只是她想太多而已吧。 可是,事情真的会如她希望的这样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就在第二天,通古斯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共同推举了一名摄政王,专门在可汗养伤这段时间代可汗处理国事,这名摄政王是万民推选,民心所向,所以除非是可汗痊愈重担朝政,否则任谁也不能更换人选。 第十九章:摄政王 当翟小曼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啃着张饼漫不经心地听着下人的回报。 “特肯,你怎么不着急呢?” “着急?我着什么急?”翟小曼反问向她回报的婢女,她为什么要着急?多个摄政王而已,跟她又没关系。 “这个时候突然推举出个摄政王,那舍木特勒怎么办?” 听到这话,翟小曼这才有点上心了,慢慢放下啃了一半的饼,追问道:“难道这个摄政王不是舍木?” 婢女摇摇头。 居然不是舍木? 翟小曼搞不懂通古斯这帮人在想什么了,舍木不是可汗承认的王位继承人吗?像现在这种时候,如果需要找个人暂时管理国事,第一人选不该是舍木吗?怎么会另外找一个?她还以为他们说的摄政王就是舍木呢。 看库门吉娜的样子,婢女就猜到特肯肯定一直以为摄政王是舍 分卷阅读38 木特勒,所以现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也难怪,她起先也很惊讶。 “那摄政王是谁?” “回特肯,是忽格特勒。”婢女如实回答。 忽格? 翟小曼眉心微微皱起,怎么会是忽格?看忽格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啊:“怎么会是忽格?摄政王的推选是谁出的主意?” “回特肯,是汗梨贤王。” “那……为什么最后确定的是忽格不是舍木?”虽然她心里也更支持忽格当摄政王,可那是因为她跟忽格更熟悉一点,而且,她也知道舍木的用心。 可是,其他人不是啊,为什么他们没有推选王位继承人的舍木当摄政王,而是推选了忽格。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婢女小心地回答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补充道:“听说,众大臣和绝大多数族人对于舍木特勒提议留匈奴探子活口的事极度不理解,所以,奴婢愚见,会不会因此才会舍弃了舍木特勒,而推选忽格特勒当摄政王的?” 翟小曼下意识点了点头,婢女的猜想颇有几分道理。 那忽格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原本坐着的翟小曼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有些着急,她得去提醒下忽格。 忽格当了摄政王对舍木来说无疑是块绊脚石,如果舍木不念手足之情对忽格下手的话,那忽格不就危险了。 哎呀,还什么手足之情啊,舍木连自己的父亲都要设计陷害了,更不要说兄弟了。 想到这儿,翟小曼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特肯,特肯。”婢女一愣,没想到库门吉娜会突然冲了出去,等她反应过来赶忙追出去一瞧,库门吉娜早跑没影了。 特肯就这么跑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下她要怎么交代呢。 算了,她还是先去回禀特勒吧。 想到这儿,婢女赶忙去找舍木特勒。 “忽格。” “吉娜?你怎么来了?”忽格看到库门吉娜先是一愣,继而很开心地笑了。 “我……我……”因为是一路跑过来的,所以翟小曼这会儿有些接不上气,说话也一顿一顿的。 忽格笑笑,温柔地说道:“别急,你先缓一缓,我让人给你倒杯水。” 翟小曼摇摇手,表明不用了,然后等气稍微顺畅了些,便立马说道:“你当摄政王了?” 忽格笑着点点头,他没料到这件事会让库门吉娜亲自跑过来找他,印象中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去找她,而她似乎是第一次亲自来找他,这让他感到很愉快。 “那你以后要当心舍木。”翟小曼直言道。 翟小曼的话果然引起了忽格的不解:“吉娜,你为什么这么说?” 哎呀,说太快了。 翟小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了,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把她知道的告诉忽格?忽格会告诉其他大臣吗?万一这件事因此泄露出去,那古黎和库门利娜她们不是也要被牵连了?可是如果不说又怎么跟忽格解释为什么要当心舍木呢? 忽格看着库门吉娜明明很想说什么,却又十分纠结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吉娜,你还好吗?”忽格关切道。 “我很好。” 见库门吉娜没事,忽格自然地追问道:“吉娜,你刚才说让我当心哈克,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啊,忽格你听错了吧。”翟小曼讪讪道,为了让忽格相信真的是他听错了,翟小曼特意辩解道:“我刚才意思是,舍木是可汗选定的王位继承人,现在你却当了摄政王,我担心舍木会对你有误会,万一因此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就不好了。” “吉娜,你多想了。”忽格还以为库门吉娜是为了什么事才找他,原来是为了担心他,这个答案让忽格心情大好:“哈克深明大义,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对我有所误会的。” 深明大义? 翟小曼打心底不认同忽格对舍木的评价,但是她现在又不好说什么。 如果舍木真的深明大义,怎么还会联合匈奴通敌卖国呢。 “希望真如你所说吧。” “好了,吉娜,我们不说这些,我好久看到荣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荣耀吧。”不想库门吉娜继续因为这个话题而烦闷,忽格选择转移了话题。 荣耀就像翟小曼心里的小太阳,一想到荣耀,翟小曼顿时所有的坏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满满的期待与想念,这一点,养过宠物的人都深有体会。 在忽格的陪同下,翟小曼回到了拔都府,可是却没看到古黎跟库门利娜,随手抓了个下人问明了情况才知道,古黎和库门吉娜都在房里呢。 翟小曼觉得,既然回来了还是先打下招呼比较好,毕竟古黎和库门利娜对她都那么好,而且她上次跑回来都没有跟古黎见面,所以这一次自然要去见见。 由于库门塔拉并不在家里,而房里又是三个女子,所以忽格不方便跟翟小曼一起,就自己 分卷阅读39 先行去看荣耀。 一进蒙古包,翟小曼看到古黎和库门利娜正一起忙着整理什么。 “哈屯,利娜,你们在忙什么?” “吉娜?” “哈卡,你怎么回来了?” 古黎和库门利娜听到声音后一起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库门吉娜先是一惊,很快就开心地迎了上来。 “我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你们。” “哈卡,我想死你了。”库门利娜说着上前给翟小曼一个大大的熊抱。 等库门利娜终于舍得松开翟小曼了,古黎这才拉起翟小曼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拉着她一起坐下,关心地询问起翟小曼的近况:“舍木特勒对你好吗?在那边一切还习惯吗?” “恩,一切都挺好的。”翟小曼点点头,反过来用手拍拍古黎的手背,让她宽心。 听库门吉娜说她一切都好,古黎忍不住欣慰地落下了眼泪。 “利娜,我刚看到你跟哈屯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们在忙什么?”伸手替古黎抹了抹泪水,翟小曼问一旁的库门利娜。 “哈卡你还不知道吧,哈塔命人传来口信,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我跟哈屯正忙着收拾准备迎接哈塔回来的东西呢。”库门利娜的话里满是期待。 原来是库门塔拉回来了。 翟小曼对库门塔拉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对于他要回来的消息也只是简单哦了一声。 “吉娜,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些你爱吃的点心来。” “哈屯,不用了。” “没事,很快,你稍等下。”古黎说完不再给翟小曼任何婉拒的机会,便去给她拿点心了。 “哈卡,你就由哈屯去吧,你出嫁后哈屯天天都在想你。”库门利娜拦住翟小曼,告诉他古黎近日来的情况。 翟小曼不由感到心头一酸,虽然古黎并不是她真的妈妈,可是却让她知道了原来有妈妈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眼尖地瞅到了库门利娜手上挂着两串很特别的东西,她之前从没见过库门利娜戴过的,怀着好奇心,翟小曼随口问库门利娜:“利娜,你手上的这是什么?我都没见过,挺好看的。” 听到这话,库门利娜赶紧扯了扯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东西,有些不自然又像是害羞地样子说道:“没,没什么,我随便弄来戴着玩的。” 翟小曼也没太在意,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古黎大概觉得翟小曼是属猪的吧,拿了满满一大盘的点心,翟小曼根本就吃不完,只吃了两块就很明显的感觉撑了,古黎知道这是翟小曼最喜欢吃的点心,所以将剩下的尽数包了起来让翟小曼带回去慢慢吃。 翟小曼去马圈看了荣耀,荣耀看到她别提多兴奋了,这才几天没见,翟小曼发现荣耀又长大了不少,记得她当初刚抱回来的时候还是只小马仔,这会儿已经比她还高了。 带着荣耀溜达了两圈,翟小曼便和忽格离开了拔都府。 拔都府一切如常,古黎和库门利娜这几天一直都忙着为库门塔拉回来做准备,终于,日子到了库门塔拉回来的这一天。 古黎一大早便守在了门口等库门塔拉。 “哈屯,我们进去等吧,哈塔认识回家的路。”库门利娜笑道。 “好好好,我们进去等。”古黎知道库门利娜这是关心自己,为了不让她担心,只好压下自己迫切的心情,回屋等。 等啊等,可是一直等到黄昏,库门塔拉都没有回来。 原本期盼的心情渐渐变成了焦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古黎显得坐立难安,一颗心悬着似的让她难受。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到那声音古黎和库门利娜顿时一扫阴霾,开心地迎了出去。 终于,人来了。 可是,等古黎和库门利娜冲到外头,却发现来的并不是库门塔拉,而是一名士兵,士兵的马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士兵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下马,恭敬地对古黎和库门利娜道:“拔都夫人,利娜小主人,属下奉拔都之命前来传话,拔都暂时回不来了。” “什么?回不来?”笑容顿时消失在古黎脸上。 怎么会不能回来了?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吗? “哈塔为什么回不来?”库门利娜抓着面前的士兵追问。 “这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士兵说完,便向古黎和库门利娜行了个礼,然后再一个翻身跃上马背,牵动缰绳驾着马儿去复命了。 “哈屯。”库门利娜小心地扶住古黎。 “我没事。”古黎安慰库门利娜道。 可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谁会相信真的没事呢? 库门塔拉奉命巡视边防,如今说好的回来却突然不回来了,近日来西域各国都蠢蠢欲动,形势极不稳定,她不禁往坏的方向去想,拔都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库门利娜送古黎回去休息后,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蒙古包 分卷阅读40 。 刚才那名士兵很明显知道哈塔为什么没有回来,可是他却故意没有说,难道哈塔真的出事了? 库门利娜思来想去,为了不让她哈屯担心,她决定明天去找一趟她哈卡,请哈卡去求下忽格特勒,忽格特勒现在是摄政王,所以哈塔为什么没有回来,他一定知道。 第二十章:她丈夫 听到下人禀告,库门利娜求见,翟小曼有些意外,毕竟自从她出嫁后库门利娜还是第一次上门来找她,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你让她进来吧。” “是。”婢女领命,然后退出去请库门利娜进来。 “哈卡。”库门利娜一进蒙古包直奔翟小曼。 看着库门利娜一脸焦急的神情,翟小曼先试着安抚了下,然后问道:“利娜,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哈卡,之前哈塔派人传来口信,原本昨日就会回来,可是我和哈屯昨日等了整整一天,哈塔都没回来,直到晚上的时候,有个卫兵来报,说哈塔暂时回不来了,还会继续留在边防。” “可能边防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吧。”翟小曼想自然回道。 可是,库门利娜显然对翟小曼的话很不赞同:“不会的,如果边防事务真的很忙,那哈塔先前就不会派人告诉我们他要回来了,我担心哈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近来西域边防局势很不稳定,西域各国都蠢蠢欲动。” 库门利娜越说越害怕,人也跟着坐不住了,万一哈塔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可怎么办啊。 “利娜,你先别急,或许真的只是临时有事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这样哈屯看到了也会跟着着急的。”翟小曼安慰道。 “我就是担心哈屯会太过但心,所以才来找哈卡的。” “找我?”翟小曼望着库门利娜确认道。 库门利娜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哈卡,你和忽格特勒比较熟,忽格特勒现在又是摄政王,所以我想,哈塔为何突然未归的原因,忽格特勒应该知道。” “你想让我去找忽格?” “是的。”库门利娜说完,好像怕翟小曼会拒绝似的,立马补充道:“哈卡,我知道你跟哈塔之间有些误会,可是,你也不愿意看到哈屯难过的吧。” 库门利娜的话说中了翟小曼的心里,让她不好意思再直接拒绝。 想了想,翟小曼最终答应道:“好吧,我试着去问问看。” “谢谢哈卡。”一听库门吉娜答应了,库门利娜顿时安心了不少。 送走了库门利娜后,翟小曼便去找忽格了。 心里反复模拟着等下见到忽格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来回修改着说词,等翟小曼一切准备就绪,也请下人去通报忽格,她要求见,却没想到等来的答案却是,忽格摄政王正在和大臣商议国事,请她改日再来。 翟小曼见下人这样说,只好作罢先行回去。 可是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忽格是料到她会去找他从而不想见她呢?还是真的只是碰巧他有事在身? 一定是她想多了吧,忽格应该是真的有事在身吧。 否则忽格为什么不想见她,就算料到她会因为库门塔拉的事找他,他也没必要躲着她啊,想多了,想多了。 翟小曼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乱猜想了,还是先回去,改天遇到忽格再问吧。 翟小曼离去的同时,角落里有另外两双眼睛正跟随着她离去。 “特勒,特肯她……”下人话才说一半,便被身边的人示意禁声。 舍木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翟小曼的背影,直到翟小曼的背影已经很模糊了,他的声音才响起:“你刚想说什么?” “回特勒,属下觉得特肯和忽格特勒似乎走得很近。”身旁的下人回答。 听到这话,舍木没再出声,眉头稍稍皱紧了些,危险地眯起眼说道:“派人盯着她。” “是。”下人领命道。 而舍木,依旧望着翟小曼离去的方向,虽然此刻他已经完全看不到翟小曼的影子了,但是心里却有了其他打算。 他似乎真的过于忽视他这个特肯了,看来他得和他的特肯好好“培养下感情”才行了。 虽然没见到忽格,但是为了不让古黎和库门利娜傻等着担心,翟小曼在回去前还是去拔都府转了一下,安慰了一下古黎和库门利娜,并在拔都府吃了晚饭才回去。 当翟小曼回到自己的蒙古包时,依照往常一样打算先梳洗下就直接睡觉,所以一进门就打算脱衣服,手刚摸上自己的腰封就僵住了。 她没眼花吧,她居然看到舍木在她房间里?! “特肯看到我似乎很意外。”舍木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翟小曼警惕道,说完还不忘仔细瞧瞧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没走错啊,这里的确是她的房间啊。 “特肯说笑了,我不 分卷阅读41 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你不是一直都在偏室吗?”翟小曼不知道这个舍木是吃错什么药了,自从结婚那天开始一直都是住偏室的,怎么今天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特肯是在责怪我吗?”舍木反问,平静地看着翟小曼,眼神中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翟小曼吃瘪,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这下要怎么办。 “没,没有。”翟小曼连忙摆手否认,尴尬地笑着。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舍木说完站起身,朝翟小曼的方向走来。 “你……你要干嘛!”看着朝她步步逼近的舍木,翟小曼下意识往后退,这个舍木,他该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 舍木没有说话,看着库门吉娜那副小鹿受惊的样子,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捉弄她的念头。 他在想什么? 惊觉自己想法的舍木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脸上也自然表现得很不高兴,而这一切在翟小曼眼里却成了一个完美的误会。 翟小曼看步步朝自己逼来的舍木突然皱眉,很明显是在生气,所以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排斥舍木靠近的表现惹恼了舍木。 舍木没再说什么,突然止住了脚步不再向翟小曼逼近,而是转到另一个方向直接走出了蒙古包。 蒙古包内留下一头雾水的翟小曼。 舍木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突然开始认真思考起该如何安置库门吉娜了,当初父汗突然把库门吉娜许配给他让他一度排斥,毕竟他根本不了解库门吉娜,他知道父汗的用心,因为塔拉拔都的关系,他娶了库门吉娜就等同于收服了塔拉拔都。 可如今,他既然知晓库门吉娜和忽格的关系匪浅,那他就不得不防下库门吉娜了。 而翟小曼此刻心里也不好受,她根本不知道舍木心里对她的戒备,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排斥让舍木不高兴了。 同时,她也开始担心起来,毕竟她跟舍木现在是夫妻,她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到她的世界,如果一直不能回去,难道她要这样拒绝舍木一辈子吗?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不拒绝她又做不到,或许她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她的这个丈夫看看。 不都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吗?如果哪天她跟舍木培养出感情了,那自然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如果培养不出来,那她到时候再想办法逃跑也不迟,大不了就是满世界流浪。 可是,这个舍木给她的感觉就是心思比大海还深,经常不按常理出来,让她一点也看不懂,要试着了解他,真的可能吗? 第二十一章:有蹊跷 翟小曼觉得,她跟舍木可能八字不太合适。 以前没事的时候,三天两头看到舍木在她面前晃悠,现在她想找舍木培养培养感情了,这舍木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止舍木,翟小曼发现就连忽格也是,她最近已经好久没看到忽格了,几次去找他还都被下人用各种借口拦在了外面。 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找到舍木了吗?” 婢女摇摇头,回禀道:“奴婢找遍了都没找到特勒,听其他下人说特勒貌似一直没有回府。” 没有回府?难道舍木也躲着她? 翟小曼还未来得及仔细猜想,一名下人风风火火朝她冲来,站定后,下人一脸又急又慌地向翟小曼行礼禀报道:“特肯,可汗归天了,可敦请你去一趟。” “什么?”翟小曼瞪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请特肯节哀。”下人说道。 这……骗人的吧,之前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只要安心休养就行了吗?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翟小曼此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因为可汗的死无论是不是意外,都意味着通古斯要变天了,而让她担心的是,可汗突然死了会不会是舍木的计划已经实施了? 塔拉拔都无故拖延归期,可汗又突然死了,希望这两件事只是一个巧合才好。 翟小曼再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跑了出去。 刚到门口,还未进屋,就听到里头传来的阵阵哭声,听到那哭声,翟小曼眉头微微皱了皱,可汗真的归天了! 小心翼翼地走进蒙古包,翟小曼看到的便是跪了一屋子的人,婢女下人齐刷刷地跪满了一地,可敦坐在床侧,不停地用帕子抹着脸上的泪水,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正是可汗。 慢慢挪步到床边,翟小曼缓缓蹲下身体,望着可敦:“可敦。” “吉娜,你父汗走了,好好送他最后一程吧。”可敦带着哭腔,话还没说两句,已经泣不成声了。 翟小曼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可汗,可汗闭着眼躺在那儿,连日来由于负伤的原因让他的脸看起来消瘦不少,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在可敦的说明下,翟小曼依礼向可汗行了三个大礼,起身时,发现可汗的手一小部分露在了被子外面,而其他人好像谁也没有发现。 分卷阅读42 翟小曼怀着对一代天子的敬意,伸手帮可汗把手放好,却在触碰到可汗手指时惊了一跳。 可汗这个手僵硬的程度怎么那么奇怪? 以翟小曼摸了不少粽子的经验来看,这触感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突然间接触到空气后才会有的,怎么会出现在可汗身上? 带着疑惑,翟小曼弯下腰瞧了瞧可汗的手指,发现可汗食指指腹的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了。 这不科学啊,不要说可汗今日归的天,就算他一个礼拜前就死了,也不可能腐烂到这种程度,现在也不是夏天没有任何加速腐烂的条件啊,而且其他手指都完好,唯独食指这样。 “特肯!你怎么能对可汗如此不敬!” “可敦,我发现可汗他……” “你不要再说了,赶紧出去!” 翟小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可敦厉声赶了出去,翟小曼瘪瘪嘴,眼前的人是可敦,她不能太鲁莽,见可敦因为发火脸色也变得难看极了,翟小曼识相地只好先退了出去。 可是,可汗的手指总让她觉得不对劲。 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可汗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突然恶化而死,而是被人下毒毒死的?可是自从可汗受伤以后,可敦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可汗身边,如果真是下毒,对方又是怎么下的毒呢? 会不会是舍木? 想到舍木,翟小曼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不好,如果真的是舍木,那接下来很快匈奴就会挥兵前来了,到时候恐怕要死不少人。 想到这儿,翟小曼片刻也不敢耽误,直冲拔都府。 “哈屯,利娜。”翟小曼一进门就到处寻找古黎和库门利娜的身影,来回找了好几间蒙古包,终于在古黎的房间找到了两人。 “吉娜?你怎么来了?”看库门吉娜神色匆匆的样子,古黎感到疑惑:“我听说可汗归天了,你怎么没有去守着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哈卡,等可汗的亡灵安息了,舍木特勒就是新可汗了,到时候你就是新可敦,你在这个时候跑了会让大臣们对你有意见的。”库门利娜天真地说道。 “利娜,不许胡说。”古黎厉声训斥道。 利娜说话太没大脑了,幸好这拔都府里没有外人,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到时候添油加醋传到可敦耳里,误会吉娜做了什么对不起通古斯的事怎么办?可汗归天本就过于蹊跷,利娜居然还在这种时候把吉娜往刀尖上推,真是不像话。 没料到会被自己的哈屯训斥,库门利娜有些委屈,她也只是替她的哈卡设想而已啊。 “哈屯,利娜,你们赶紧简单收拾一些东西,跟我走吧。” 翟小曼的话让古黎和库门利娜一头雾水。 “哈卡,好端端的这是要做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了,将来有时间我再跟你们解释。”翟小曼快急死了。 “吉娜,到底怎么回事?”古黎也听不明白,这好好的为什么吉娜要她跟利娜走呢?而且看吉娜的样子好像很着急。 “哈屯,利娜,你们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不会害你们,将来我一定会跟你们解释的。”翟小曼要气死了,她都快急疯了,这两个人还婆婆妈妈。 虽然不知道库门吉娜到底怎么了,可是看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古黎和库门利娜只好先听库门吉娜的话,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准备出发去边防找库门塔拉。 “利娜,去边防的路途较远,你一路上多顾着点哈屯。” “可是哈卡,到了边防哈塔问起来我和哈屯应该怎么回答?”库门利娜问。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哈卡为什么要让她跟哈屯离开,如果到时候哈塔问起来,她要怎么回答?擅自去边防哈塔会生气的。 “可汗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要不了多久匈奴就会打过来了。” 匈奴! 古黎和库门利娜一听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自上一次与匈奴一战折损败退后,通古斯上下都犹如惊弓之鸟,一听到匈奴这两个字就人心惶惶的。 “具体的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我想办法跟你们解释,你们趁现在没人发现赶紧……唔……”翟小曼一边向古黎和库门利娜解释,一边带着两个人往外走,才刚一走出蒙古包,喉间猛地出现一只手,将她掐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努力与喉间的手做着抗争,翟小曼挣扎着转过头,发现对方竟是舍木。 看到舍木特勒现在这副想杀人的样子,连古黎和库门利娜都惊愕不已。 “特勒,特勒饶命。”古黎看库门吉娜被舍木特勒掐着脖子,很是难受的样子,生怕舍木一个用力真把库门吉娜掐死了,赶紧上前求饶。 “说,你跟忽格什么关系!”舍木手上的力道稍稍减弱了几分,但还是没有松开翟小曼,盯着她的眼中仿佛有两团火焰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 “特勒,特勒饶命,哈卡和忽格特勒只不过是有些浅薄的交情,并没有什么其他关系啊。”库门利娜赶紧帮库门吉娜解释 分卷阅读43 道。 不明真相的古黎和库门利娜,听了舍木单方面的话,误以为是舍木误会库门吉娜和忽格的关系,所以才这般动怒。 “滚开!”舍木冲古黎和库门利娜大吼一声,继而视线重新死死地锁定在翟小曼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跟我回去。” 舍木就这样禁锢着翟小曼离开了,古黎和库门利娜很担心库门吉娜,想追上去却被舍木的侍从给拦下了。 两人只好作罢,库门塔拉又不在家里,她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在家里一边等着库门吉娜的消息,一边祈求上苍的庇佑。 第二十二章:大反转 疼。 翟小曼的屁股险些摔得裂成两半。 这个舍木出手也太重了,就这样直接把她丢在地上,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说,你跟忽格究竟是什么关系!”舍木隐忍着怒火重复一遍问库门吉娜。 “和你没关系。”翟小曼倔强地反驳道。 却不想,翟小曼的话成功点燃了舍木这颗炸弹,暴怒的舍木抓小鸡似的将库门吉娜从地上拽了起来,两手用力禁锢住她的肩膀,震怒道:“没关系?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那又怎样!”翟小曼试着想摆脱舍木的禁锢,奈何对方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没法摆脱掉。 翟小曼勇敢地抬起头,迎上舍木的目光,意外地平静道:“可汗那么偏爱你,都要把王位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你在胡说些什么!” “可汗根本不是旧伤恶化而死的,他手指上有不存常的伤,是你,是你毒死他的,他是你父亲,你怎么下得了手?”翟小曼质问道。 舍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在这些古人的眼里,只有权力吗?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回不去她的世界,好不容易她说服自己开始接受了这里,觉得如果简简单单地栖生在这片草原上,每天过着平凡的日子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甚至几乎已经相信,这是上帝给她的一次重生机会,让她远离曾经那些和黑暗、机关、墓穴、雇佣相关的生活,为了自己重新活一次,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毁掉了她在这个世界平静的生活,甚至也同时牺牲掉了通古斯所有族人的平静生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舍木猛然间再次掐住翟小曼的脖子,盯着她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说父汗是怎么死的!” “舍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有意思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还打算装给谁看?你娶我不就是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你要跟匈奴里应外合的计划想以此拉我下水好封住我的口吗?可汗的死不就是你计划的开始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男人。”翟小曼极力抓着舍木掐着她脖子的手,为自己争取呼吸的机会。 库门吉娜的话仿佛对舍木的刺激很大,一时间舍木竟然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独自出神了。 突然,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一口空气猛地灌入胸腔,引得翟小曼好一阵咳嗽,可是舍木,却至始至终都不再说一句话。 “特勒。” “进来。”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下人的呼唤,舍木这才结束了仿佛半个世纪的沉默。 “特勒,摄政王派人来传话。”下人进来后,识相地忽视了特勒和特肯之间诡异的气氛,尽职禀报道。 “让他进来。”舍木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耐烦。 下人片刻也不敢耽误,领命后立即退了出去,下一秒,便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对着舍木弯腰行了个礼说道:“特勒,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你回去告诉忽格,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随后就到。” “是,属下遵命。”那人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转身的刹那,那人与翟小曼的视线相触,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翟小曼一惊,脑子乱成一团,让她短时间竟然无法正常思考任何事情。 舍木看着脸色复杂的库门吉娜,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心里的怒意此刻也消了大半,看着他的这位特肯,舍木只觉得很是无奈。 希望库门吉娜知道真相时不要太过于难过才好。 舍木最终还是未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走出蒙古包的舍木,对着守在外头的两名下人命令道:“你们好好守在这里看着特肯,哪里都不许她去,知不知道!” “是,特勒。” “是,特勒。”两人异口同声领命道。 舍木交代完后,最后回头望了眼后头的蒙古包,然后拂袖离去了。 而留在蒙古包内的翟小曼,这会儿正不断地试图催眠自己。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这不可能! 自从她和舍木成亲那天,她认出了舍木侍从的声音就是她在地牢里听到的那个人声音时,她就一直以为与匈 分卷阅读44 奴勾结的主谋是舍木,而她却一直忽略了当时地牢里的另一个声音其实跟舍木的一点也不像,只不过是先听到了侍从的声音,所以先入为主地把舍木当成了是另一个人。 直到她刚才听到了那个人声音,她才肯定,当时地牢里的另一个声音并不是舍木,而就是刚才来替忽格传话的那个人。 翟小曼感觉所有的逻辑一下子全乱套了,如果说她在地牢里听到的那两个人分别是忽格和舍木两个人的手下,那与匈奴勾结害死可汗的究竟是谁?是舍木?还是忽格?还是他们两个人? 不过,是舍木跟忽格联手的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翟小曼排除掉了,两个属下商量的内容很明显目标是王位,如果他们两个的目的都是王位,那他们是不可能联手的,而且可汗只有他们两个儿子,王位的继承人最终也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 心里隐约浮起了一个翟小曼不愿去相信的猜想。 不行,她必须去弄清楚。 翟小曼刚走出蒙古包,便被外头的两名下人硬生生给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翟小曼冷着脸质问拦住她的两名下人。 “请特肯恕罪,我们奉特勒之命,不能让特肯离开这里。”其中一名下人回道。 “你们胆敢软禁我!”翟小曼不由提高了音量,她不敢相信舍木居然会把她关起来,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翟小曼无视两名下人打算硬闯出去,她就不信这两个人敢把她怎么样。 两名下人尽职地重新拦住了翟小曼的去路,翟小曼气话还没说出口,另一名下人已经抢着说道:“属下不敢,请特肯不要为难属下们,属下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恭请特肯回屋。”另一名下人立即补充道。 看着两个毕恭毕敬向自己行礼请她回屋的下人,翟小曼顿时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如果继续刁难他们只会显得她强人所难。 无奈之下,翟小曼只好先回蒙古包。 可是,她翟小曼有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一个蒙古包困住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机关重重的墓穴都困不住她翟小曼,更不要说一个破帐子了。 舍木,你不想让我出去,我偏要出去弄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 打定了主意的翟小曼,很快便开始策划起了逃跑计划。 第二十三章:亡国奴(上) 握着手中的羊骨刀,翟小曼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间蒙古包里根本没刀,她手里这把羊骨刀也只是个装饰物,根本割不开这破帐子,愤愤地将羊骨刀插进地里,翟小曼突然灵光一闪,这蒙古包总不可能有地基吧。 于是,翟小曼重新被打上了鸡血似的,开始刨地,刨了大半天,人都差点虚脱了,终于刨出了一个勉强能够让她钻出去的坑。 终于从蒙古包里逃出来的翟小曼,顾不得自己沾得满身满头的泥土,急冲冲地便往拔都府赶,却没想到,在半路被人拦住了,而拦住她的人正是忽格。 在这个时候看到忽格,翟小曼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眼前这个忽格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忽格吗?为什么这一刻,让她觉得很陌生。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对方。 “你要去哪儿?”忽格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翟小曼依旧望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只是清淡地从嘴里飘出一句:“我去找哈屯和利娜。” 说完,翟小曼根本没等忽格回复,就迈开步子朝着拔都府的方向而去。 “荣耀和你的奴隶都在我手上。” 忽格的话让翟小曼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却只是背对着他,并没有回过身来。 “古黎和库门利娜也在我手上。”忽格又说道。 这一次,翟小曼猛地转过身,大步跨到忽格面前,迎上他的目光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大胆。”看到库门吉娜对忽格不敬,侍从立即上前呵斥道。 “你这是用什么语气在跟我们未来的可敦说话?”忽格的声音悠悠响起,平静的语气中却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侍从一听,浑身一怔,立即认错道:“属下失言,还请主人和可敦饶命。” 似乎很满意侍从的态度,忽格轻“恩”了一声没再追究。 “什么可敦?” “吉娜,你还不明白吗?”看着一脸茫然的库门吉娜,忽格突然笑了:“很快,你就会是这通古斯的新可敦。” “舍木继位了?”翟小曼反问,其实她是在说服自己,也是给忽格一个机会,虽然有个答案正呼之欲出,但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 “舍木?他倒是想继位,可惜没那个机会了。” “你把他怎么了?”翟小曼觉得眼前的忽格已经完完全全不是她所认识的忽格了。 “你很关心他吗?”忽格听到库门吉娜的话很是不开心:“你放心,他还没死,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舍木、 分卷阅读45 古黎、利娜、荣耀甚至是你的奴隶,他们都会没事,假设你要是反抗的话,让我想想先拿谁开刀好呢?” 翟小曼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前的忽格让她感到害怕,她一时间有些迷茫,当初把荣耀送给她并且教她编织纳图的忽格,和眼前这个以这么多人性命威胁她的忽格,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忽格。 “你想让我做什么?”翟小曼觉得她根本不能替他办任何事啊,真不知道这个忽格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我要你嫁给我,成为通古斯的新可敦。”忽格宣布道。 如果听到这话,翟小曼还猜不透的话,那她就白吃二十几年米饭了:“勾结匈奴的真的是你?” “你现在知道似乎晚了点,不过你也可以继续把舍木当成是做这些事的人。”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翟小曼不敢相信,忽格居然知道她一直误以为舍木才是勾结匈奴的人,却还装着一脸无害的样子跟她做朋友。 想到这儿,翟小曼心里不禁后怕起来,这个忽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舍木的侍从会跟他一起在地牢里谈论这件事。”翟小曼叹口气,指着忽格身边的侍从问道。 “他们本就都是我的人,只不过是我安插在舍木身边的一只眼睛而已。”忽格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道。 翟小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是因为舍木的侍从,让她从一开始就误会舍木是勾结匈奴的人,却没想到,那个侍从只不过是忽格派到舍木身边的人,难怪忽格会知道她一直都误会舍木。 “我已经是舍木的妻子了,这是通古斯所有族人都知道的事实,我不可能再成为你的可敦。”翟小曼冷着脸说道。 “如今在这通古斯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你疯了!我跟舍木是可汗赐婚,难道你打算违背孝道,违背伦理吗?” 翟小曼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忽格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怒不可歇地抓着翟小曼吼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把计划提前这么多,要不是因为你父汗的命我还可以多留段时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你扪心自问,即使没有我,你会看着舍木登上王位,而你却什么都不做吗?” 忽格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了,库门吉娜的话毫不客气地将他心里最真实的那块地方挖了出来,□□裸地放在他的面前。 过了半响,忽格的声音再次响起,意外的,忽格这个时候竟然很平静:“吉娜,你知道吗?其实我才是舍木的哈克,我跟舍木是同父异母,舍木是庶出。” 忽格的话让翟小曼震惊得不能言语。 舍木和忽格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可以理解,毕竟古代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又是一代天子,只是,如果说忽格是长子的话,为什么要喊舍木为哈克?长子变次子,庶出变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仿佛看出了库门吉娜的疑惑,忽格退去了其他随从,等只剩下他跟库门吉娜两个人时,才缓缓解释道:“父汗当年之所以能坐上王位完全是仰靠了我哈屯的哈塔,也就是我的外祖父,外祖父在世时父汗对哈屯可以说是千依百顺宠爱有加,可是,外祖父一过世,父汗就变了,在我六岁那年,父汗领着五岁的舍木宣布立他为储君,并且改立长子。” 翟小曼目瞪口呆地听着忽格讲述其中的缘由。 “可汗这么做,难道可敦什么都没说吗?”翟小曼话才刚问出口,紧接着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白痴。 古代这种男权社会,可敦就算想说什么也没办法吧,可以依靠的父亲死了,丈夫也已经坐稳了江山,即使她心里几千几万个不愿意,恐怕当时的情况也由不得她说不的。 翟小曼突然意识想起可汗死的那天的情景,有些不确定地追问忽格:“那可汗中毒而死,下毒的是……” “正是哈屯。”翟小曼话还没说完,忽格就回答她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通顺了,可汗受伤,可敦日夜寸步不离的守候,如果有其他人想下毒根本不可能避开可敦的,如果是可敦下毒的自然就不一样了,而且也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毒,除了手指上那一小点伤口,可汗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 看来当年的事恐怕在可敦心里已经酝酿成很深的仇恨了。 “忽格,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通古斯目前的情况根本不是匈奴的对手,万一匈奴不讲信用到时候不肯退兵,你要怎么办?”翟小曼向忽格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这样能劝得忽格回头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翟小曼高估自己了。 忽格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吉娜,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匈奴的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疯了,你这是在害通古斯,你知不知道。” “库门吉娜。”忽格突然严肃地喊着翟小曼的全名,正色道:“我曾让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那个时候我放弃了一切,甚至 分卷阅读46 放弃了我原本就该属于我的王位,可是你呢?你却毅然选择了舍木!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东西都会被舍木抢走,我的王位,父汗的宠爱,甚至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忽格的声音近乎咆哮,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翟小曼的心上。 回想起曾经那个忽格,抱着荣耀的时候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翟小曼突然好心疼那个忽格。 “收起你的眼泪吧,这已经不是你的眼泪能改变的事情了,我会让人带你去见你的哈屯,之后你就准备好成为我的可敦吧。”忽格强迫自己不要去理会库门吉娜的眼泪,逼着自己离开了这里。 忽格离开后,立即有人来给翟小曼带路去见古黎她们。 远远就看到荣耀站在一间蒙古包边上弯着脖子吃着草,翟小曼让人领进了那间蒙古包,刚进去就听到下人命令似的复述道:“没有可汗的命令,你们谁都不准离开这里。” 说完,下人便离开了,并让人将蒙古包的四周都围了起来。 “吉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看到库门吉娜,古黎立即迎了上去。 翟小曼扶着古黎坐下后,跟古黎和库门利娜大致讲述了一下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古黎听完翟小曼的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会是这样。” “哈屯,哈塔没有回来会不会也跟忽格特勒有关?”听完翟小曼的话,库门利娜问出了自己的猜想。 翟小曼也很同意库门利娜的话,点点头,说道:“拔都手握重兵,又效忠可汗,忽格既然走了这一步计划,我想一定是他用什么借口将拔都留在了边防。” “糊涂,忽格特勒简直太糊涂了,他这么做不是等于将通古斯送给匈奴吗。”古黎真是又气又无奈,如果拔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会有多痛心。 “忽格已经疯了,我觉得他已经被心里的恨蒙蔽了所有思想了。”翟小曼也很无奈,可是眼下她们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是,就算再大的恨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国家送给敌人啊。” “利娜,忽格恨的是王权,这所有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因为王权,而他对王权既向往又充满了恨意。”翟小曼猜测道。 “哈屯,这可怎么是好,匈奴来了,我们谁都活不了。”库门利娜急了。 哈塔还远在边防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匈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要是她们都死了,哈塔一定会很痛苦的。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恐慌与担忧中。 翟小曼的目光落到了坐在离她们较远处的哑巴奴隶身上,起身走到哑巴奴隶面前坐下。 哑巴奴隶不明白这个库门吉娜突然坐到他边上是干什么,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侧目看了库门吉娜一眼后,便又看向了别处。 “哑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不喜欢通古斯任何一个人,但是眼下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忽格一定会盯着我,所以我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但是,请你救救荣耀,救救我哈屯跟利娜,带他们去边防找库门塔拉,我会和利娜说好,到了边防后,让她请拔都放你自由。” 翟小曼说完紧张地看着哑巴奴隶,生怕他一口回绝自己,可是,对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她怎么会觉得哑巴奴隶会帮她呢? 翟小曼觉得一定是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神经失常了,才会去拜托哑巴奴隶帮她。 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法说服哑巴奴隶的,翟小曼起身打算回到古黎和库门利娜身边。 “我有一个条件。” 就在翟小曼转身之际,哑巴奴隶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是第二次听到哑巴奴隶说话了,可是,翟小曼的惊讶程度绝不亚于她第一次听到。 惊讶地转过身,翟小曼看着哑巴奴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什么条件。” 第二十四章:亡国奴(下) “等我想到再说。”哑巴奴隶说,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翟小曼了。 你特么在耍我呢。 翟小曼心里真想破口大骂这个死哑巴,不对,应该是假哑巴,可是眼下她又有求于人,只好暂且压下满腔的火气,跟脚下的地有仇似的一步一跺脚回到原来的位置。 “吉娜,你没事吧?”古黎看到翟小曼这个样子,以为她怎么了,紧张地关切起来。 “没,我没事。” “哈卡,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库门利娜对她们现在的处境担心不已,可是自己又没有主意,只好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到了她崇拜的哈卡库门吉娜身上。 可是,翟小曼这会儿也是个无头苍蝇啊,一点头绪也没有,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库门塔拉能从边防赶回来,库门塔拉手握重兵,虽然可能依旧不是匈奴的对手,但至少可以降低通古斯的损失,可她们现在都被忽格关在这里,根本出不去,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网络通讯工具的古代,写封信都要十天半个 分卷阅读47 月才到,库门塔拉这盆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翟小曼第一次体会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自那天以后,忽格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对于这间蒙古包外面的情况她一概不知,一层薄薄的蒙古包仿佛划割出了两个世界,里面一个世界,外面一个世界。 忽格每天都会派人按时送来一日三餐,翟小曼和古黎她们每天除了睡就是吃,要不就是干着急,这样的日子简直快把翟小曼逼疯了,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单调枯燥的日子让翟小曼都不记得这已经是她被忽格关在这间蒙古包里的第几天了。 翟小曼的内心一直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想尽快逃离这个蒙古包,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她可能一直在这间蒙古包里待下去,因为对目前的情况来说,她们在这个蒙古包里多留一天,就说明通古斯多安全一天。 可是,事情往往都不太如人意。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天,夜幕刚刚降临,蒙古包外火光一片,兵刃相交的声音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痛苦呐喊声,不绝于耳。 “哈屯,哈卡。”听着外头的声响,库门利娜害怕极了,两手各一边紧紧拽着古黎和翟小曼的衣角。 “利娜,别怕,有哈屯在,没事的。”古黎安慰库门利娜道,可是她心里又何尝不害怕呢。 “啊。” 一道血印猛地溅在蒙古包上,瞬间就将白色染成了红色,库门利娜惊叫一声整个脸埋到了古黎的怀里。 随着这一道血印,蒙古包里的所有人都围聚到了门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看着入口的方向。 蒙古包的帘子突然翻飞起来,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刀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众人眼里,所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顺着刀柄向后望去,看到的却是舍木。 “舍木。”翟小曼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舍木。 舍木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刀,不仅是刀上,就连舍木身上都溅上了不少血迹,头发有些凌乱,人看上去也有些憔悴,翟小曼不敢去想,舍木这段时间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让曾经那么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变成如今这个颓废的样子。 “跟我走。”舍木抛却了任何多余的话,只是简单说了三个字,然后便一把拽过翟小曼拉着她离开蒙古包。 古黎、库门利娜和哑巴奴隶也紧随其后。 踏出蒙古包的那一刻,众人这才看清楚外面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到处都是火光烧得映天,地上三五步一俱尸体,各种东西碎裂一地。 还未从震惊中回神,舍木已经拖着翟小曼立马离开这里。 翟小曼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着就打算回去:“荣耀还在那里。” 可是,翟小曼很快就被一股力道给拽了回去,只见舍木紧锁着眉头严肃道:“荣耀已经被匈奴的人带走了。” “什么!不行,我要去找荣耀。”这一刻,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心被牢牢揪住了一样难受,荣耀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伙伴,也是她亲手把它养大的,荣耀绝对不能有事。 “吉娜。”舍木情急地冲着翟小曼大吼一声,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荣耀不会有事的,匈奴是不会杀荣耀的。” 听到这话,翟小曼才渐渐冷静下来,她想起来了,在这片草原上,马匹是权力的象征,何况荣耀又是纯种的乌珠穆沁马,所以荣耀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那边有人,快上!” 不好,他们被发现了。 只见五六名匈奴士兵发现了舍木和翟小曼他们,抡着弯刀恶狠狠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五六名匈奴士兵直扑而来,舍木根本没法立马带着库门吉娜她们离开,几个女人根本跑不过几名士兵,所以,舍木握了握手中的刀,放开库门吉娜,迎面朝着那些匈奴士兵冲去,跟他们打斗起来。 而这几名匈奴士兵显然不是普通士兵,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身手,舍木一打六,虽然拼劲全力斩杀了其中一人,可舍木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舍木在抵挡住了对方致命一刀后,抓住了一个机会,用力砍断了身边固定蒙古包的绳索,燃烧着熊熊大火的蒙古包瞬间倒塌下来,拦在了舍木和匈奴士兵中间。 争取到了这宝贵的一丁点时间,舍木赶紧带着翟小曼她们逃离。 可是才跑出没多远,身后便听到了库门利娜的求救声:“哈屯,哈卡,救我。” 众人一起转身,这才发现,库门利娜不知何时竟被追上来的匈奴士兵抓住了。 “利娜。”见到这一幕,古黎险些崩溃,踉跄着就要朝库门利娜冲去,所幸翟小曼和舍木拦住了她。 库门利娜如果落在匈奴手里肯定凶多吉少,虽然在古黎看来她跟库门利娜都是她的女儿,可是她却并不是,在这个世界她无牵无挂,古黎和库门利娜都对她那么好,如果这次可以帮助她们母女,她也没算白来这个世界一趟。 打定主意的翟 分卷阅读48 小曼,不顾舍木的阻拦,毅然走向了那些匈奴士兵。 “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不,吉娜,不可以。”听到这话,古黎情急地想去拉住翟小曼,可是刚才逃跑消耗了她太多力气,加上库门利娜被抓让她受到的刺激不小,这会儿根本站不起来。 几名匈奴士兵听了翟小曼的话觉得很是好笑,其中一名士兵嘲讽道:“你这小妞倒是有趣,我们抓俘虏,第一次听说一换一的,你跟她,你们谁都跑不掉。” “只要你们放了她,我保证不反抗跟你们回去,要杀要剐全都随便你们。” 翟小曼的话让古黎和舍木紧张不已,可是他们一个身负重伤,一个年事也高加上又受了刺激,有心却没有力去阻止翟小曼。 翟小曼朝着匈奴士兵的方向缓缓走去,几名匈奴士兵饶有兴趣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翟小曼,思考着等下要怎么处置这个通古斯女人。 距离几名匈奴士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翟小曼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甚至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当翟小曼和几名匈奴士兵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之长时,趁着几名匈奴士兵没有注意,翟小曼一把抓住库门利娜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然后用力地将她朝着舍木和古黎的方向推去。 库门利娜被这一股力道重重地摔了出去,好在摔在了离匈奴士兵较远的位置,而翟小曼却没那么幸运了,她就摔在了匈奴士兵跟前不远处。 发现自己被耍了,几名匈奴士兵顿时怒了,其中一名抡起弯刀就往翟小曼身上砍去。 眼看着弯刀迅速落向库门吉娜,古黎和库门利娜还有舍木焦急地异口同声道:“吉娜。” 有一个怀抱很温暖,也很安全。 翟小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哑巴奴隶的怀里。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电光火石间,哑巴奴隶飞身扑来抱住她滚了数圈,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翟小曼愣愣地躺在地上看着和她只有咫尺距离的哑巴,几乎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出手救她了。 扶在哑巴后背的手掌心中有一股温热的感觉,翟小曼收回手一看,只见手掌心中一片血红,转头看向那柄险些要了她命的弯刀,刀面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受伤了,他竟然为了救她受伤了。 翟小曼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事情,她和哑巴奴隶的颈项间同时抵上了两柄闪着寒光的弯刀。 “驾。” 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匈奴的大军赶来了。 看眼下的情况她跟哑巴奴隶是逃不掉了,望着还在不远处的舍木、古黎和库门利娜,翟小曼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道:“快走,你们快走啊。” “不,吉娜。”看着库门吉娜被擒,古黎怎么都不愿离去。 “哈卡,哈卡。”库门利娜也急哭了,哈卡是为了救她才被抓的,她怎么能自己逃命。 翟小曼快被这两个人气死了:“快走,快去找拔都,找到他你们才会安全。” 可是,古黎和库门利娜还是不愿离去,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翟小曼焦急不已,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舍木:“舍木,带她们走,我求你快带她们走。” 舍木没有说话,紧绷着脸看着库门吉娜,似乎在衡量眼前的情况,最后,舍木咬咬牙,连扶带拽地将古黎从地上拖起来,库门利娜担心古黎受伤,也赶紧上前帮忙扶住。 最后,由舍木带着,强行拖着古黎和库门利娜离去了。 古黎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听着古黎的声音越来越远,翟小曼也渐渐安心了。 几名匈奴士兵正想去追舍木、古黎和库门利娜他们,却在看到来人时放弃了。 “这就是抓到的俘虏?”马背上的人,随意扫了翟小曼和哑巴奴隶一眼,不屑地问道。 “是的,还有三个跑了,属下们是否要去追回来?”用弯刀抵着翟小曼脖子的那名士兵向马背上的人请示道。 马背上的人背着后头的火光,因此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见他一挥手,说道:“算了,谅他们也不成气候,把他们两个人连同抓到的其他俘虏给我一起活着带回去,单于有令,需尽快带着这批俘虏回去复命。” “是。”几名士兵领命道。 随即将翟小曼和哑巴奴隶拽起来,押到其他俘虏的关押处,稍作整顿后,匈奴大军便踏着通古斯的一地灰烬赶回匈奴去了。 而事情发生至此,乃至后来过了很久,翟小曼都再也没见过忽格,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第二十五章:南匈奴 连续走了数天,翟小曼又累又渴,浑身脏乱不堪,她不知道她还要这样走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精疲力尽死在半路。 她和其他的通古斯俘虏一起,被匈奴用绳子捆着双手,从天亮一直赶路赶到天黑,期间没有任何可以休息的机会。 只有到了深夜,他们才有短暂的时间可以休息,但是在食不果 分卷阅读49 腹的情况下,即便睡意已经很浓了,也抵不过饥饿感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唤醒。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天了,这天夜里,天才微微凉,即使白天赶路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可只有小睡一阵的翟小曼此刻竟毫无睡意,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翟小曼陷入了沉思里。 通古斯没了,古黎和库门利娜也由舍木带着前往边防找塔拉拔都了,忽格不知所踪,而她如今沦为匈奴的俘虏,更不知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她本以为她会在通古斯就这样生活下去,即使不能回到现代,但至少在通古斯她的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可惜,很显然老天爷并不想让她好过,一朝兵变,让她从拔都府的少主、通古斯的皇子妃变成了匈奴的阶下囚,而今后的日子翟小曼用她的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不好过了。 翟小曼飘忽的视线无意间落在身旁的哑巴奴隶身上,哑巴奴隶这会儿背对着她侧躺着,她不知道哑巴这会儿睡没睡着,她只能清晰地看到哑巴后背那一道干涸的黑色血污。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这个哑巴。 翟小曼心里自嘲着,她至今不明白哑巴一开始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而之后发生的许多事情中,哑巴明明恨她却几次救了她,这更是让她愈发迷惑不解。 这个哑巴明明能说话,可什么也不说,一会儿恨她,一会儿又救她,对于这个哑巴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翟小曼是一点也猜不透,不要说猜透了,她连一点边都无法摸到。 哑巴后背上的伤好在并不致命,应该是在救她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到的,虽然伤口并不深,但是却遍及了大半个后背,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加上连日来的不断赶路,伤口上已经被泥土和灰尘牢牢地覆盖住了,血水混着泥土灰尘粘连着衣服凝固在哑巴背上,形成了一道明显的黑色血印,那一夜,哑巴救她替她挡下了那一刀时的画面,此刻依旧清晰地在翟小曼的脑海中回荡。 “起来了,赶紧给我起来。”一名匈奴士兵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在那些通古斯俘虏的身上。 翟小曼猝不及防地被抽了个正着,好死不死地还是在脸上,被鞭子抽中的地方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其他俘虏不得不从睡梦中硬生生地回到残酷的现实。 经过这几天,翟小曼早已明白,这是要重新上路了,翟小曼微微皱眉龇了龇牙,脸上的痛楚还没有完全消退,但还能忍住。 在匈奴士兵的怒骂声中,所有俘虏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上路了。 翟小曼不知道自己跟着部队又走了多少路,此时正是太阳当头,春风送暖的季节,翟小曼却感觉仿佛置身于七八月的骄阳中,汗水淌过脸上的伤口引来一阵阵刺痛,因为一直没有喝水,嘴唇也有些干裂了。 就在这时,翟小曼朦胧中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城,以为是自己累得快虚脱了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翟小曼用力揉了揉眼睛,真的有一座城! 难道说,他们马上就要到匈奴的领地了? 感觉似乎近在眼前的城,部队走了近半天才到,翟小曼发现这座城有点特别,高大的城墙只有一半,靠城墙一半建造了许多瓦房,远离城墙的一半都是以蒙古包为主。 部队入城,城中的百姓有不少前来围观的,但都远远地自动站在两侧。 翟小曼发现,这些百姓中除了有做胡服装扮的人,还有不少做汉服装扮的人,胡汉杂居,难道说她这是到了南匈奴? 部队入城后,直接前往了匈奴的王城。 而翟小曼和其他俘虏则暂且被关押了起来。 坐在这个连简陋都称不上的牢房里,翟小曼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了。 看到坐在她边上的哑巴奴隶,翟小曼关心地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毕竟人家是因为她才受伤的,翟小曼觉得她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可是,哑巴奴隶并没有理她,他头向后仰靠着土墙,后背和墙隔空坐着,闭目养神。 看到哑巴奴隶这样,翟小曼瘪瘪嘴,没再说什么,反正她也已经习惯哑巴不理人了。 “咕噜噜。”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已经连续几天基本没吃东西的翟小曼感觉这会儿隐隐地有些胃疼。 而在这间牢里,她肚子叫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响,翟小曼有些尴尬,环顾一圈却发现,其他俘虏压根没人在意她肚子叫的声音。 好饿。 翟小曼的大脑被这两个字牢牢地占据了,她觉得她现在连啃稻草的心都有了。 “当啷。”铁链抖动的声音传来。 翟小曼抬头朝着牢房门的方向看去,看到有几个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来的是三个做胡服装扮的匈奴人,后面两人穿着和她先前见过的匈奴士兵同样的服装,走在前头的服饰稍显繁复一些,看着他昂首挺胸地阔步而来,想来是有一些地位的人。 “左部都尉,不知右贤王有何指示?”其中一名匈奴士兵毕恭毕敬地俯首请示道。 “右贤王派我来看看 分卷阅读50 而已,单于有下令说这批俘虏如何处置吗?”被称作左部都尉的人信手拈着自己的两撇胡子说道,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一寸寸地扫视着所有的俘虏。 “属下刚接到单于的指令,明日就把所有女俘虏都处决了,男的就编入奴隶军队。” “是吗?”左部都尉毫不在意地反问了声,一双眸子至始至终不曾有片刻暂停地搜寻着。 最后,左部都尉的视线落在了哑巴奴隶身上,指着哑巴奴隶,头也不回地对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命令道:“把他给我带走。” “这……”士兵有些为难,这要是少了个俘虏,明日上头发现怪罪下来的话,那他不就倒霉了。 “怎么?右贤王要个俘虏也不行?”左部都尉不悦地转身盯着那名匈奴士兵。 士兵实实在在地收到了危险信息,吓得立即跪在地上,连忙回道:“属下不敢,左部都尉请便。” 左部都尉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示意另一名匈奴士兵把哑巴奴隶带走。 “你们要干嘛。”翟小曼见匈奴士兵要把哑巴带走,没多想就直接拦在了前头。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后,翟小曼心底才浮起深深的后悔。 她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壳坏掉了?她站出来挡前头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左部都尉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翟小曼,显然没想到还有人真这么不怕死的,而且还是个女人。 “废物,连个女人都处理不好吗?” 士兵一听左部都尉的话,立即上前将翟小曼拽开,翟小曼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名匈奴士兵,被对方连拖带拽起来,直接摔到一边,顿时感觉自己眼冒金星的。 与此同时,另一名士兵几步上前将哑巴奴隶拖了起来,而哑巴奴隶到了这个时候竟依旧一脸漠然,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这人脑子坏了吧。 翟小曼看着哑巴奴隶,真是操碎了她恨铁不成钢的心,可是刚才那一摔,撞得不轻,她的右胳膊这会儿还又麻又疼着,使不上力气。 两名匈奴士兵一左一右,押着哑巴奴隶迅速离开了牢房,左部都尉随即也跟着离开牢房,刚迈出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重新认真打量了翟小曼一番后才离开了牢房。 翟小曼并没有留意到左部都尉,她这会儿心里想的都是,匈奴人会把哑巴怎么样?他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会杀了他吗? 可是,翟小曼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这会儿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又是一夜无眠,翟小曼感觉自己饿得有些两眼发昏了。 阳光透过牢房的残瓦破墙折射进来,照在翟小曼的脸上让她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朦胧一片,耳边再次听到铁链抖动的声音。 “起来起来。” “你给我滚开。”几名匈奴士兵冲了进来,将牢房中的俘虏男归男,女归女分成了两波。 哭叫声、嘶喊声、谩骂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安静的牢房顿时“热闹”了起来。 匈奴士兵对眼前的一幕幕全都无动于衷,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那些通古斯俘虏,然后分批将他们带出了地牢。 翟小曼隐约想起了昨天左部都尉来时,那名匈奴士兵的话,今天那帮匈奴人好像要处置他们这些俘虏,说是男的编军,女的处决。 想到这儿,翟小曼心中一凉,难道说她今天就要命绝于此了? 晕眩感一阵阵地席卷而来,让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理会匈奴人要做什么,空荡荡的胃这会儿不断地抽痛着,让她难受不已。 看来,今天真的是天要亡她了,不知道她死了以后能不能穿回现代呢。 翟小曼勾了勾嘴笑,勉强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然后自暴自弃地仰躺在地上,等待着匈奴士兵将她拖出去处决。 俘虏一批又一批地被带了出去,可是,翟小曼却迟迟没有等到有人将她带出去。 等她再次听到那一声铁链抖动的声音时,翟小曼使出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发现匈奴士兵竟然将牢门重新锁上了。 什么情况? 翟小曼一脸迷惑,环顾了一圈牢房,发现牢房里的其他俘虏全都被带了出去,原本拥挤不已的牢房这会儿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练成了隐身术还是匈奴士兵眼睛有问题? 怎么没把她一起带走?这……她不会要一个人饿死在这里吧。 第二十六章:异族女 胃疼得几乎快麻木了,翟小曼躺在牢房的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啷。”牢房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但是翟小曼却没有力气去看是不是又有谁进来了,或者,这只是她出现的幻听。 但如果是幻觉,那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翟小曼感觉到,原本照在她脸上的阳光似乎被什么人挡住了,对方背对着阳光站在她面前,翟小曼饿得有些发昏,所以一 分卷阅读51 时半会儿看不清对方,从轮廓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 对方站在翟小曼面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来,女子服饰上的珠片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这时,翟小曼才看清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女人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服装,脸上蒙着半张面纱,只有鼻梁、眼睛以及额头的部分露在外面,但仅仅是露出的这一小部分,都让翟小曼看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个女人好美。 就连同样身为女生的她都被她的美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还是说,她这会儿已经死了,她看到的这个根本不是凡人,而是女神? “你……”翟小曼努力吞了吞口水,想试着说话,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既微弱又嘶哑。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突然袭来,翟小曼毫无防备地被这阵晕眩感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女子望着已经晕过去的翟小曼,然后示意两名下人将翟小曼带出牢房,自己则紧随其后离开了牢房。 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又滑滑的感觉。 悠悠转醒的翟小曼,第一个感觉就是嘴里似乎有什么液体正滋润着她的喉咙,让她原本干得生疼的喉咙顿时舒服了不少。 她一定是死了吧,这一定是天上吧。 “你醒了?” 有谁在说话?声音也好好听,这么好听的声音,她一定是上的天堂。 “吉娜。”那个声音又说。 什么?吉娜?她不是在天堂? 翟小曼听到那声吉娜后,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瓦房的房梁。 这里真的不是天堂,她还没有死! 得知这个事实的翟小曼既开心,又失望,因为她曾幻想着,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了,说不定回去了呢,不过,这也仅仅是她想想而已。 这时,翟小曼发现她的床边坐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碗,很显然刚才就是这个女人在喂她喝什么,在看清女人的样子后,翟小曼不由地从震惊转变到惊艳。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她昏迷前在牢房里看到的那个女人,而现在她意识清晰,女人又近在她眼前,脸上更没有戴面纱,所以在看到对方的样貌后,翟小曼实实在在地被惊艳到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女人的五官深邃立体,更接近于西域人的外貌,混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就连身为女生的她都被深深的吸引住并沉溺其中,翟小曼感觉这个女人的美已经让她无法用任何特别的言语来形容了,她的每一帧都好比一幅惊世骇俗的艺术画。 女人身上穿着色彩明艳的服饰,款式很像是西域人的服饰,由窄衣、长裙跟头纱组成,上头绣制着精美的图案,头纱跟裙摆的边缘挂着一排珠片,有点像她所知道的印度女人穿的那种沙丽,可是却又和沙丽不一样。 “你好美。”翟小曼沉迷在女子的美貌中,发自心底的赞美道。 女子听后嘴角勾了抹浅浅的笑弧,说道:“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天呐,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翟小曼简直要捶胸顿足起来质问老天爷,为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差别就那么大呢。 这头翟小曼还没跟老天爷气愤完,那头美人已经陷入哀愁中了。 看着美人,翟小曼心想,一个女人美到最高的境界大概就是这样了,就连哀伤都让人迷恋得无法自拔,可是,这美人为什么哀伤呢? 美人忽然收起了哀伤的表情,对着她身后唤道:“舒扎尔,吉娜醒了你不来看看她吗?” 舒扎尔?谁啊? 翟小曼顺着美人的视线望去,竟然在靠门的墙边看到了哑巴奴隶。 “哑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匈奴士兵带走了吗?你没死?”翟小曼看到哑巴奴隶没死,惊喜道。 可是哑巴奴隶并没有理她。 “舒扎尔。”美人见哑巴奴隶没动,便又唤了声,可是对方还是没动,也没理她。 看到舒扎尔这样,美人似乎很失落,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握住翟小曼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叮嘱道:“吉娜,大夫给你看过了,你只是饿太久身体比较虚弱,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吧。” 美人说完,便拉起头巾的一角,将她绝世的美貌隐藏在了面纱下,然后走出了屋子。 奇怪,这个美人怎么知道她叫吉娜呢?算了,管她呢。 翟小曼突然换上一脸得瑟的表情,撑起身体下床慢慢走到哑巴奴隶跟前,说道:“原来你叫舒扎尔啊。” 听到这话,哑巴奴隶终于看向翟小曼了,但也仅限于看着而已,什么话也没说,翟小曼倒也看得开,反正她已经吃白眼吃习惯了,不过她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好奇得不得了,如果不问的话真是憋得难受呢。 “舒扎尔,虽然我对游牧民族的姓名不是很懂,但是听你的名字感觉一点也不像游牧民族的名字啊,还有,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那天我听匈奴士兵不是说男 分卷阅读52 俘虏要编军,女俘虏要处决吗?还有,刚才那个美女是谁啊,你跟她好像认识啊,可是你怎么也不理她呢?你是不是生来就是面瘫啊?”也不管舒扎尔会怎么想,反正翟小曼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她,她不过是心里的问题太多了,想吐个痛快。 “你问得太多了。”舒扎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而翟小曼则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道:“哇,你又说话了啊,还好还好,听你说话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奖的概率高一点。” 舒扎尔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对库门吉娜话里出现的那些新名词很不理解,但是他也懒得去问。 “你怎么又一副死鱼脸了?”看到舒扎尔又不理她,翟小曼不悦地推了他一把,这好好的又不是真哑巴,干嘛整天装哑巴,要不是这是古代她一定会认为舒扎尔是个霸道总裁文中毒的傻蛋。 翟小曼顿时觉得十分扫兴,这个舒扎尔半天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没意思。 终于,舒扎尔那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上有变化了,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翟小曼看到舒扎尔紧蹙着眉头,头微微向后仰,挺起胸膛将后背远离墙面,翟小曼这才意识到问题。 糟糕,她怎么把舒扎尔背上的伤给忘了。 想到这儿,翟小曼立即上前查看舒扎尔的后背,只看到白色的衣衫映上了一块鲜红,很明显是伤口裂开流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翟小曼连连道歉道,然后拖着还未完全复原的身体到处寻找着能包扎的东西。 幸好,翟小曼在梳妆台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像是药的东西,以及一些包扎伤口用的布料。 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拿到舒扎尔面前,翟小曼小心翼翼地替舒扎尔脱掉了上衣。 两人坐在门边的位置,阳光从大门撒落进来,均匀地洒在舒扎尔身上,即使身上有不少明显的疤痕,但丝毫不影响那些肌肉在阳光的沐浴下闪着诱人的光泽,这让翟小曼不由地看呆了,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盯着舒扎尔的眼睛有些发直。 真是没想到,这个哑巴的身材这么诱人,可是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疤痕? “啪啪啪。”翟小曼轻拍自己几个耳光,强迫自己赶紧从眼前的美色中清醒过来,她现在是要救人!救人!这是很神圣的事,她脑子里在乱想什么呢。 可是,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翟小曼犯难了,这……哪一个才是敷外伤的呢?这上头写的字她看不懂啊!一个个跟个蝌蚪一样,写的都是啥呀。 就在翟小曼对着一堆瓶子和药包发愁时,舒扎尔拿起其中的一个琉璃瓶递到翟小曼面前,翟小曼看看舒扎尔又看看眼前的琉璃瓶子,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了瓶子,说道:“我第一次帮人上药,可能会弄疼你,你忍着点。” 翟小曼取下瓶子上的塞子,然后尽可能小心地替舒扎尔上药,舒扎尔后背的伤早就已经上过药了,可是因为她刚才推他让他后背的伤再度撕裂开了,让翟小曼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将药粉轻轻地洒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一层层将伤口包扎起来,每次绕到舒扎尔的胸前,翟小曼都在心底低喊一声救命,这胸肌,不是□□裸地勾引她犯罪嘛。 好不容易将舒扎尔的伤重新包扎好了,翟小曼赶紧趁着将那些瓶瓶罐罐放回去的间隙深深地松了口气。 东西放妥后,翟小曼环顾了下这间屋子,这只是一间普通的瓦屋,称不上华丽,但是在古代这样的瓦屋建筑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而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洁,有西域风情的物品,也有一些猛兽的皮制成的毯子,还有不少字画和青铜器,这间小小的屋子居然将西域、胡人、以及中原三个地方的特色聚集在了一起。 可是,对于她和舒扎尔为什么没有被处决而是被带到了这里,翟小曼还是一头雾水,还有刚才的那个美人,到底是谁?不过,很显然美人并没有恶意,否则她就不会救她了,但是,这个美人居然有权利将她从牢房里带到这里,想来是在匈奴有一定地位的人,可是看她的样子以及穿着打扮又不是匈奴人,如果是个异族女子又为什么能命令匈奴士兵呢? 翟小曼感觉自己可以试着撰写一部《俘虏历险记之十万个为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右贤王 经过几日的调养,翟小曼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 这几日,她和舒扎尔整天待在这间屋子里,门外有匈奴士兵,他们根本出不去,期间,那名美人也来过多次,但是每次来了都只是稍稍停留了会儿便又离开了。 据翟小曼的观察,那名美人和舒扎尔之间一定有着特殊的关系。 因为只要眼睛没毛病的都可以看出来,美人对舒扎尔的关怀是无微不至且发自内心的,可惜,舒扎尔却从未给过对方一点好脸色,看得翟小曼几乎快要喷他了,这么美的女人这么喜欢他,居然还这么不识抬举。 这日,美人端来了不少翟小曼没见过的食物,看着那些香气扑鼻的食物,翟小曼还没吃呢就猜想它们一 分卷阅读53 定很好吃。 “舒扎尔,我刚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快来尝尝。”美人将菜品一一放置在桌上后,期盼地看着舒扎尔说道。 翟小曼听后心里啧啧啧起来,这么美的女人亲自下厨,换成其他男人估计这会儿早乐疯了,哪像这个死面瘫,对美人的话充耳不闻。 他不吃我吃。 翟小曼早就对桌上的食物垂涎三尺了,半个身体都趴在桌边,眼里除了美食还是美食,美男美女不是她的,美食总可以是她的吧。 “那个,我可以吃吗?”毕竟是美人精心为舒扎尔准备的,翟小曼也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所以试着问了问。 “当然。”美人听到翟小曼的话,赶紧将盘子往翟小曼面前推了推。 “那个,筷子呢?”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食物,翟小曼找遍了整个桌子都没看到筷子,这没筷子她怎么吃? “筷子?”美人迟疑了下,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以为只有汉人才用筷子,你等下我去给你拿。” 美人的话让翟小曼感觉额头仿佛落下数根黑线,感情这个时代除了中原都是用手抓着吃的?先前在通古斯的时候古黎都会给她备上筷子,所以她对这一方面还真没留意过。 美人离去后,翟小曼看向了舒扎尔,她提起裙子几步跨到舒扎尔面前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然后用手肘撞了撞他,问道:“喂,不喜欢人家就直接告诉人家,看人家为你这么忙前忙后的,你过意得去吗?再说,这么美的女人你都看不上,你的审美是不是不正常?” 翟小曼本以为她这番话最多也就让舒扎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不会有其他反应,没想到,舒扎尔在听完她的话后竟然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不过是劝他如果没意思就不要祸害人家姑娘,这个舒扎尔干嘛用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她啊。 就在翟小曼被舒扎尔盯得很不自在的时候,美人回来了,她把拿来的筷子递给翟小曼招呼她坐下尝尝。 翟小曼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这些食物称不上是人间美味,但却别有一番风味,是翟小曼从没吃过的,所以自然吃得好不开心。 美人坐在翟小曼斜对面,一边将食物送到她面前,一边叮嘱她吃慢点小心烫口,被这么美的女人热情招待着,翟小曼感觉自己幸福得快飞起来了。 “真是一副感人的画面啊。”一个男声突兀地闯了进来。 美人脸上的笑容在听到那个声音后,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下一秒,从门外进来一名男子,看男子身上的装扮翟小曼有些许印象,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曾经零散看过的那些匈奴首领的服饰资料大概就是这个男子身上这种,难道说,这个男人是匈奴的单于? 男子进来后,美人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僵硬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男子行礼道:“参见代单于。” 代单于? 听到美人的称呼,翟小曼心里冒出了一个问题,她只听过单于,代单于是什么鬼? “有外人在,就不必如此称呼了。” “是,右贤王。”美人立即更正道。 右贤王! 翟小曼惊了惊,她还想代单于是个什么鬼了,这会儿听到美人喊右贤王,她大概了解了,虽然她历史了解的少,但不代表她一点也不知道啊,再怎么说她还有个钻研历史的姐姐,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从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属于南匈奴,加上她先前从古黎那里了解到的中原现在的在位皇帝是刘协,建安二十四年,综合来看,这位右贤王大概就是去卑了。 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栾提呼厨泉单于前往邺城拜贺曹操,曹操为削弱其势力,将栾提呼厨泉单于留于邺城,并派右贤王去卑监国。 原来美人和右贤王去卑熟识,难怪她跟舒扎尔可以轻松的离开牢房并被安置在这里,那么,美人和右贤王是什么关系?舒扎尔和右贤王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们团聚得不错啊。” 面对右贤王的话,美人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不敢看对方。 突然,右贤王抓住了美人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强迫对方看着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旎拉,本王给你的时间够多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才是。” “旎拉不敢。” “不敢最好。”右贤王松开了对旎拉的钳制,稍稍整理了下衣袖,补充道:“你只要牢记你答应过本王的事,本王保证他们两个决不会有事,否则,你就等着替他们收尸吧。” 右贤王说完,也不等旎拉回话,便气愤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他说的他们两个,该不会指的就是她跟舒扎尔啊。 翟小曼在听了右贤王的话后,心里猜想着,难道说,这个叫旎拉的美人为了救她跟舒扎尔和右贤王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或者约定吗? 翟小曼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像旎拉这么美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看到后不想据为己 分卷阅读54 有的,更何况是目前整个南匈奴权利最高的右贤王去卑呢。 了解到这里,翟小曼不禁脑洞又开始大开了。 也许,旎拉和舒扎尔原本是一对很要好的情侣,男的帅女的美,怎么看怎么配一脸,可是,舒扎尔被通古斯抓去当了奴隶,旎拉为了救回情郎,当得知匈奴要出兵通古斯后便跟右贤王做了交易,只要右贤王能将舒扎尔救回来,她便心甘情愿成为右贤王的女人,而回来后的舒扎尔得知了真相,所以对旎拉一直不予理睬。 没错,一定是这样。 翟小曼简直要折服于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了,这样一段爱恨情仇的故事居然都被她给脑补出来了。 看着旎拉缓缓走向舒扎尔,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却被舒扎尔硬生生地躲开了,旎拉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由于她的位置刚好是背对翟小曼的,所以翟小曼不知道旎拉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她也能猜到,旎拉此刻一定失落极了。 收回自己的手,旎拉扯过头巾的衣角蒙住了脸庞,然后越过舒扎尔快步离开了屋子。 何必呢。 翟小曼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旎拉都是为了救舒扎尔才这么做的,可舒扎尔一点都不理解她,还这么对她,这得让她有多伤心。 可翟小曼也仅限于在心里替旎拉抱不平而已,因为她想,舒扎尔这个时候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那张万年不化的面瘫脸这会儿很明显地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旎拉自那日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不过门口的匈奴士兵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撤掉了。 看着舒扎尔整日陷在自己的世界,而她也无聊得发慌,翟小曼抱着试试的心态问舒扎尔:“我们出去走走?” 其实翟小曼已经做好自己独自出门散步的准备了,只是象征性地问问而已,却没想到,舒扎尔竟然同意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看他已经径自走了出去,翟小曼也立马跟了上去。 这个舒扎尔,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呢。 匈奴的街市比通古斯的繁华热闹多了,街上来来回回的除了有作胡服装扮的匈奴人还有作汉服装扮的汉人,小商摊贩卖的物品也是胡汉杂交,应有尽有。 沿着街市边走边看,却没有丝毫东西能引起翟小曼特别留意的,不知不觉,一条街市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感情跟在通古斯并没有太大差别嘛,古代无论到哪儿都那么无聊。 翟小曼兴致全无,打算打道回府睡觉养膘算了,却在往前走了数米后听到一串轻微的马蹄声。 寻着马蹄声又往前走了数十米,翟小曼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座马场,马场里以及马场外的那片草原上,有着无法估计的马匹。 翟小曼震惊了,原本在通古斯看到的养马场就让她吃惊不已,但今天看到匈奴人的养马场,她才发现,原来通古斯和匈奴相比真的就显得弱小多了。 看着那些奔跑的马儿,翟小曼突然悲从中来,她好想她的荣耀,也不知道荣耀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瘦了。 越看越难过,翟小曼决定离开这儿,可是走了几步发现舒扎尔都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去,看到舒扎尔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养马场的方向。 “喂,走了,你还看什么呢?”翟小曼走上前拍了一把舒扎尔,可是对方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养马场。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翟小曼好奇地顺着舒扎尔的视线望去。 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两名养马人牵着的那匹马身上。 那是……荣耀! “荣耀!”翟小曼下意识喊了声荣耀的名字,然后朝着荣耀的方向直奔而去。 翟小曼一路狂奔向养马场,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荣耀,直到两柄弯刀横在她的面前,阻断了她奔向荣耀的唯一道路。 第二十八章:受重伤 “荣耀,荣耀。”翟小曼朝着荣耀的方向大声呐喊着。 荣耀像是听到了翟小曼的呼唤,可是两名养马人牢牢地钳制着它,虽然它极力挣扎着,可是都无法挣脱。 “马场重地,赶紧滚。”其中一名匈奴士兵不客气地冲着翟小曼吼道。 “你们让我过去,那是我的荣耀。”翟小曼指着荣耀的方向请求道。 翟小曼的话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另一名匈奴士兵听后讥讽道:“你的马?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所有马都是属于单于的。” 见两名士兵一点都不通人情,而她也没办法越过两名士兵跑到荣耀身边,翟小曼第一次在这个古代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 一只手落在翟小曼的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钳制着翟小曼离开了养马场。 “你放开我,荣耀在那里,我要去救它。”翟小曼用力扭动着肩膀,想挣脱舒扎尔的手,可是任凭她怎么使力都不行。 翟小曼被舒扎尔强行拽离了马场,可才没走出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三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 分卷阅读55 着眼前的三个人,翟小曼停止了挣扎,因为这三个人看起来各个一脸不友善的样子。 “贺逐夏尧,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三人中,领头的那个人看着舒扎尔嘲讽道。 贺逐夏尧? 翟小曼的反应有点跟不上,这个人是不是认错人了?贺逐夏尧是谁?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哟,这是哪来的小妞?”领头人听到翟小曼的声音后,这才注意到她。 将翟小曼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后,毫不客气的评论道:“贺逐夏尧,没想到你居然从托娅居次裙子底下爬到了这个汉女裙子底下了,怎么?是托娅居次不要你了吗?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与他一起的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三个人的嘴巴真欠抽。 翟小曼盯着眼前的三个人,讨厌得牙痒痒的,因为她知道他们口中说的汉女就是她,自从她被旎拉从大牢里就出来后,通古斯的衣服是不能穿了,而匈奴的衣服她又一点也不想穿,好在这里属于胡汉杂居,所以翟小曼自然选了一件汉服穿,怎么说不管是穿越前还是这个库门吉娜本身的身世,都是汉族嘛。 舒扎尔从头至尾没有说话一句话,只有绷得紧紧的下颚说明着他内心巨大的隐忍。 突然,舒扎尔抓住了翟小曼的手腕,预备拽着她绕过前面的三个人离开,可是,眼前的三个人明显是打算找事的,舒扎尔带着翟小曼无论朝哪个方向,三个人就立马跑到哪个方向拦住他。 “你们到底想怎样?”翟小曼瞪着眼前的三个人质问道。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不怀好意道:“你跟着贺逐夏尧是不会有好日子,倒不如跟着我们……” “神经病。”翟小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嘀咕道。 这某一类的坏人还真是无论在哪儿,台词都是大同小异啊,一点新意也没有。 “你。”那人吃瘪,脸上有些挂不住,三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领头人一声令下,其余两人立即朝着舒扎尔扑了上去,一左一右将他钳制住。 而那个领头人,则一个箭步上来,将翟小曼牢牢地锁进了自己怀里。 看这人一脸猥琐样,翟小曼除非是傻了才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试着挣扎了下,翟小曼发现自己双手被对方牢牢地锁在身后,一点也动弹不了。 翟小曼感觉自己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到处都能让她感到深深的挫败,想当初她在墓里英姿飒爽地摸着明器,现如今被人锁个手腕都让她跟条死鱼一样动不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你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先带她去那边玩玩,等下换你们。”领头人对着另外两个人吩咐道,然后拖着翟小曼往隐蔽一点的地方走去。 将翟小曼带到隐蔽处,领头人一把将翟小曼推倒在地,屁股重重地亲吻上大地,疼得翟小曼溢了一眼的泪花。 下一秒钟,领头人便欺身压了上来。 “滚开,你滚开,别碰我。”翟小曼一只手奋力抓着自己的腰带,另一只手抡着拳头砸在领头人身上。 可是,翟小曼的拳头感觉就跟棉花糖一样,砸起来不痛不痒。 翟小曼忍不住在心底哀嚎,这库门吉娜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弱娇体质啊,这力气跟她相比简直差远了。 难道说,她今天就要清白不保了? “刺啦。”一声。 耳边传来布料被撕裂的声音重重地挑动了一下翟小曼的神经,肩膀的位置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冷风猛地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冷颤。 “你放开我,走开,走开。” 对方的动作愈来愈大胆,翟小曼一边奋力抵抗着对方的侵犯,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希望可以有路过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来救她。 “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翟小曼喊得嗓子都干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刺啦。”又一声。 翟小曼左肩的整个领口都被扯了下来,手脚被禁锢地死死的,翟小曼心底的绝望也越来越大。 “啊——”领头人突然吃痛地大脚一声。 原来是翟小曼情急之下,抓着对方的手就直接咬了上去。 “你这个贱人。”领头人咬牙切齿道,一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翟小曼脸上。 脸颊上顿时感到一阵痛楚,紧接着,半边脸颊都疼得麻痹了。 翟小曼感觉自己的脸颊仿佛失去了知觉一样,麻木着,连着牙齿也麻掉了,嘴里只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翟小曼被这一耳光打得晕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领头人再一次欺身压了上来。 挂了彩的翟小曼感觉自己今天一定完蛋了,她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屈辱感和绝望感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她的心里。 分卷阅读56 突然,压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 翟小曼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原本正要侵犯她的男人这会儿居然摔在一边。 抬起头,出现在她正前方的那个身影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是舒扎尔。翟小曼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了,只能呆呆地看着舒扎尔,他,是来救她的吗?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被舒扎尔摔在一边的领头人愤愤地骂道。 舒扎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库门吉娜,看到库门吉娜衣衫不整,头发也散乱着粘着不少灰土,一侧脸颊又红又肿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舒扎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走近库门吉娜,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舒扎尔将库门吉娜的衣服替她拉好,然后简单地帮她梳理了下头发。 翟小曼盯着舒扎尔,出神了。 这个舒扎尔,虽然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又那么温柔,这样的他,让她不禁…… 多余的想法,在翟小曼看到舒扎尔发际间流淌下来的那道鲜血时,顿时消失不见了。 翟小曼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稳稳地站在她面前的舒扎尔似乎有些站不稳脚,摇摇欲坠。 当舒扎尔在她面前倒下的同时,翟小曼看到的是手里拿着石头的领头人。 领头人手中的石头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很显然,就是他用石头敲击了舒扎尔的头部。 “舒扎尔,舒扎尔,你醒醒,你快醒醒。”翟小曼抱住舒扎尔的身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舒扎尔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死了吗? 心里生出这个猜想的翟小曼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口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难受。 “他,死了?”领头人的另外两个同伙也都跑了过来,其中一人看了看舒扎尔,又看了看领头人手里的石头,问道。 领头人回过神来,赶紧扔掉了手里的石头。 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贺逐夏尧而已,没想过要他的命啊,如果他死了,那他也就完了,旎拉和托娅居次不会放过他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人问,可是另外两个人谁也没有回答他。 三个人这会儿都已经急得没了主意。 “我们,我们还是,跑吧,旎拉现在深受右贤王宠爱,如果被她知道了,我们谁也活不了。”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提议道。 另外两人一听,立即同意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留下来更是没有活路。 于是,三个人争前恐后地逃走了。 “舒扎尔,你快醒醒,快醒醒啊。”留下来的翟小曼抱着舒扎尔急哭了。 看了看托着舒扎尔头部的手,早已满是鲜血,翟小曼盯着自己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虽然他从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虽然他性格很让人讨厌,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敌视她,虽然他只是她的奴隶,可是,她从没想过要他会死啊,何况,他救过她那么多次。 四下望了望,翟小曼一点主意也没有,舒扎尔现在最需要的是医生,可是她该带他去哪儿找医生?而且这个地方又很隐蔽,一看就是少有人来的,如果等人来估计舒扎尔早就死了。 不行,她一定要救他。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翟小曼轻轻地将舒扎尔放平在地上,对着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舒扎尔保证道。 之后,翟小曼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求救。 第二十九章:她是谁[二更] 床上,舒扎尔头上裹着纱布闭目躺着,阳光从窗台撒落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安静的就像一个天使。 翟小曼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守了几天了。 自从舒扎尔受伤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昏迷不醒,虽然翟小曼也受了点伤,但都是皮外伤。 大夫诊断后说舒扎尔头部受到重创,开了药施了针,但是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老天的意思。 可是,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还没有醒,他会不会就这样一辈子躺着了?他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就在翟小曼愣愣出神的期间,屋外走进来一名女子。 女子穿着的胡服上绣制着精美的图案,身上挂着极具特色的首饰,那些珠串随着她走路的动作相互碰撞摩擦,发出一声声清脆而又细微的响声。 “你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翟小曼回过头看着对方下意识问道。 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翟小曼,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越过翟小曼径自朝着床上的舒扎尔走去。 女子坐在床侧仔细地瞧了瞧舒扎尔,之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到翟小曼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问道:“你是?” 听到这话,翟小曼真有一种想翻个大白眼的冲动。 这明明是她先问的好吧,怎么她倒反问起她来了。 “我叫……”话刚起了个头,翟小曼犹豫了。b 分卷阅读57 r   她现在已经离开通古斯了,那她应该继续介绍自己是库门吉娜呢?还是可以做回翟小曼了? “你是吉娜?”女子看翟小曼话明明已经到嘴边了,可迟迟没有出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不确定问道。 翟小曼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她都还没说呢,这个女生怎么会知道她是库门吉娜?而且,她刚才不是还问她是谁来着吗? “旎拉跟我提过你,不好意思,刚才没有想起来。”女子一脸歉意道:“我叫托娅。” “托娅。”翟小曼低声复述了一遍托娅的名字。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她想起来了,那天那三个混蛋口里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吉娜,这几天你照顾夏尧哥哥一定很辛苦吧,谢谢你。” “夏尧哥哥?”翟小曼听得一头雾水。 她记得之前那三个混蛋也喊舒扎尔叫什么贺逐夏尧,今天这个托娅又叫他夏尧哥哥,可是,旎拉不是叫他舒扎尔吗?他到底叫什么啊? “对啊。”托娅冲翟小曼笑着点点头。 “他不是叫舒扎尔吗?”翟小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是跟着旎拉叫的吧?”托娅笑问道。 翟小曼立即点点头,看到翟小曼点头,托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缓缓解释道:“夏尧哥哥的全名叫贺逐夏尧,舒扎尔只是夏尧哥哥的乳名,在这里只有旎拉会这么喊他。” “全名?乳名?”翟小曼被这些名字搞晕了:“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复杂的乳名?” 听到翟小曼的问题,托娅没有觉得不耐烦,反倒拉着翟小曼坐了下来,慢慢跟她解释起来:“夏尧哥哥的母亲是西域石国人,父亲是羯族人,所以舒扎尔是随母取的乳名。” 听完托娅的简单介绍,翟小曼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她一开始听到舒扎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像西域那边的人的名字,还想难道古代就开始流行取外文名字了?原来她母亲是西域人啊。 翟小曼转过头,目光落在贺逐夏尧的脸上,心里啧啧啧起来,原来是个串儿,难怪能有这么逆天的颜值。 门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一名做婢女装扮的人小跑了进来,跑到托娅面前后欠身行礼,说道:“居次,大阏氏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托娅点点头,继而回过身来对翟小曼说道:“吉娜,我先走了,夏尧哥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额,好,好的。”翟小曼回应着,目送托娅离开。 直到托娅走远了,翟小曼这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搞半天我还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呢。” 翟小曼脑海中回想着托娅的样子,看她的装扮不像是普通人,而且刚才那个婢女说大阏氏找她,她记得,大阏氏就是匈奴的皇后,如果托娅是普通人,匈奴的皇后怎么会找她呢? 床的方向传来一些声响,打断了翟小曼的思绪,翟小曼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贺逐夏尧,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挣扎着想起身。 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翟小曼用力揉了揉眼睛,他真的醒了! “舒扎尔,你醒了?”翟小曼小跑到床边,紧张地查看贺逐夏尧的情况。 贺逐夏尧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房梁,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翟小曼,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贺逐夏尧的反应让翟小曼有些担心,常年面瘫的贺逐夏尧突然在自己面前摆出这么一副呆萌呆萌的样子,真的让她无法相信他这会儿是正常的。 “你……唔……”翟小曼正要开口,可才说了一个我字,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翟小曼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盯着面前这张放大了数倍的帅脸,大脑嗡地一片空白。 她被强吻了?! 贺逐夏尧一醒就强吻她?! 翟小曼仿佛被人点穴了一样,僵了近一分钟之久,直到她感觉贺逐夏尧不安分的舌头正努力尝试着往她口中进犯,她才猛的回过神来,然后用力的推开贺逐夏尧:“你干什么!别以为你刚醒我不敢揍你啊,再敢占我便宜,我对你绝不客气。” “吉娜,你怎么了?”看到库门吉娜把自己推开了,贺逐夏尧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是你怎么了吧?”翟小曼觉得眼前这个贺逐夏尧似乎真的有些不正常。 “我?我很好啊,吉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你离开了我很久很久。”贺逐夏尧伸手将翟小曼拽进了自己怀里,用力地抱着她,仿佛拥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低声在翟小曼耳边诉说着他的心意。 翟小曼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了。 这贺逐夏尧,以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话就跟想在路上捡到金子一样难,今天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还都是肉麻兮兮的,难道说那混蛋一石头下去把他给砸傻了? 可是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傻子啊,再说,傻子怎么会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可 分卷阅读58 如果他不是脑子被砸坏了,那他今天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鬼上身了? “吉娜,你怎么了?”贺逐夏尧久久没有等到库门吉娜的回应,紧张地立即松开怀里的库门吉娜。 “你……我请大夫来再给你看看吧。”翟小曼犹豫了下说道。 “大夫?为什么要大夫?” “你现在的样子……你好不容易醒了,还是让大夫看一下比较好。”翟小曼本想说贺逐夏尧太奇怪了,可想想万一刺激到他了怎么办,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找大夫看下他是不是真的脑袋被砸坏了。 听到这话,贺逐夏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我怎么会在这儿?吉娜,这里是哪里?” 不会吧。 老天爷这是在开玩笑吗,难道说贺逐夏尧失忆了?这被人砸下脑袋就失忆了,要不要这么坑啊。 “你不记得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了吗?”翟小曼小心翼翼地问。 贺逐夏尧看着翟小曼,然后摇摇头。 “那你记得你是谁吗?”翟小曼继续试问。 贺逐夏尧点了点头。 看到贺逐夏尧点头,翟小曼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他还知道自己是谁,于是,翟小曼继续问:“那你还记得什么?你还记得你醒来之前在做什么吗?” “醒来之前?之前我们不是在草原上看花吗?你说你最喜欢草原上的梅花草,远远望去就像一簇簇的星星。”贺逐夏尧回忆道。 翟小曼语塞,因为他口中说的和她一起经历的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在通古斯当奴隶,然后通古斯被灭,他们作为俘虏一路回到匈奴的事他似乎都不记得了。 他记得的她不记得,她记得的他又不记得,这到底要如何是好呢? 等一下,他记得的?难道说,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库门吉娜和贺逐夏尧一开始就是认识? 翟小曼感觉她的脑袋越来越难消化这些事情了。 事情到底怎么样,也只能等以后慢慢想办法弄清楚了,而目前首要的事就是赶紧找大夫帮贺逐夏尧再检查检查,翟小曼赶紧通知了大夫,大夫诊断后说贺逐夏尧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创,颅内还存有淤血没有排出来,所以导致了他记忆的缺失,日后只要每日按时服药加上施针,等颅内的淤血散了,记忆应该就会恢复了。 大夫开了药方子交给翟小曼后,便离去了。 翟小曼盯着手中的药方,叹了声气,看来这煎药的活她是跑不掉了,不过,舒扎尔也是因为她才受伤的,于情于理她都得把他治好,只要她每天按时替他煎药然后让大夫替他施针,等他颅内的淤血散了,他就好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像翟小曼想得那么顺利吗? 怎么可能。 失忆后的贺逐夏尧每次看她的眼神都火热火热的,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的,更要命的是他本来就长了张引她犯罪的脸,现在他又一副跟她热恋期的样子,翟小曼都已经在心里喊了无数遍的救命了。 第三十章:小青梅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啊?”看着大夫正在替贺逐夏尧施针,翟小曼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啃着甘蔗问。 大夫并没有立即回答翟小曼,而是小心地将施完的针从贺逐夏尧身上取下,然后一边收拾着针灸包回答道:“《灵枢·海论》中记载,脑为髓之海,其输上在于其盖,下至风府。今由外力使内挫之,及六淫之邪外袭,上犯巅顶,使气血运行受阻,痰浊淤血,阻于经络……” “停停停。”大夫话还未说完,翟小曼便出声打断了。 这长篇大论下去,磨磨唧唧不说,关键是她还压根听不懂啥意思啊。 “大夫,可不可以麻烦你,说得浅显一点。” 大夫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只要每日施针刺激他头部的穴位,使他脑中淤结在经络中的浊血能散去,他便能恢复了。”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翟小曼在心里吐槽道,但嘴上可不敢随便得罪大夫,毕竟贺逐夏尧的病还得靠他治呢:“谢谢大夫。” “姑娘不必言谢,我先告辞了。” “大夫慢走。” 翟小曼送大夫离开后,一转身就发现贺逐夏尧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站在她身后,正用一种宠溺到极致的眼神看着她。 “你……有话要说?”翟小曼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后退半步稍稍拉开了一点和贺逐夏尧之间的距离。 贺逐夏尧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翟小曼以为这货是不是又要亲她的时候,面前的这张俊脸突然停住了,带着笑意的眸子牢牢地锁定着翟小曼,手掌心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拇指的指腹仿佛自带某种电流,缓慢地扫过翟小曼脸上的肌肤,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去。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翟小曼瞬间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了似的一动不动,全身的感知似乎都集中在了贺逐夏尧指腹扫过的地方。 他……他难道想对她干嘛干嘛?她 分卷阅读59 是不是应该大声拒绝他的干嘛干嘛?可如果面对眼前这张脸干嘛干嘛她好像也不吃亏啊。 就在翟小曼渐渐迷失在眼前的美色中时,贺逐夏尧突然的一句话临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脸上有渣。” 什么! 翟小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贺逐夏尧从她脸上擦下来的那点点甘蔗渣。 想到自己刚才的心里活动,顿时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人家只不过是帮她擦脸,而她居然想睡他。 天哪! “我记得你不爱吃这薯柘的,为何今日想起吃它了?”贺逐夏尧捻掉了指尖的一点点汁水,笑问道。 翟小曼张了张嘴,正要脱口的话被突然进来的人打断了。 “夏尧哥哥。”托娅站在门口惊喜地看到贺逐夏尧已经醒了,立马迎了上去。 看到托娅,贺逐夏尧宠溺地笑笑,抬手轻揉了下托娅头顶的头发。 托娅的反应有些出乎翟小曼的意料之外,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托娅多少都对贺逐夏尧应该有点意思,否则哪会这样“夏尧哥哥”前,“夏尧哥哥”后的叫,可是,这会儿她面对贺逐夏尧下意识的宠溺动作时表现出来的却是震惊? “那个,你们聊,我先去煎药。”翟小曼说着不等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反应,就离开了屋子。 厨房里,一壶药炉过了半天依旧是凉冰冰的,仔细一瞧,炉下压根没有生火。 “啪嗒、啪嗒。”火石撞击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厨房里尤为清晰。 一旁的翟小曼正低着头奋力地打着火石,可是都打老半天了,别说火了,连点火星子都没敲出来。 懊恼地将火石往地上一扔,翟小曼用力抹了一把脸上薄薄的汗水,自言自语起来:“这玩意怎么生火啊,还是打火机好用。” 可是,现在又能上哪儿找打火机呢? 想到这儿,翟小曼深深地叹了口气,捡起火石认命地继续敲击。 贺逐夏尧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的画面就是库门吉娜手里举着火石,好像跟火石有仇似的使着劲,那凶狠地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生火煎药,反倒更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正拿着火石出气。 带着笑意,贺逐夏尧走到翟小曼面前,从翟小曼手中将无辜的火石解救下来。 火石突然被抢,翟小曼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贺逐夏尧温柔的目光,那双眼睛犹如星璀般明亮,将翟小曼牢牢的吸引住,瞬间让她忘记了先前烦躁不已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 贺逐夏尧看到库门吉娜脸上一条长长的黑影,从人中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脸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火石灰道:“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这话翟小曼一听就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谁孩子了?我已经过及笄了。” “是啊,现在已是二八之年了。”贺逐夏尧接这话的时候并未看着翟小曼,而是自顾地看着前方,像是说给翟小曼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贺逐夏尧不知道的是,这番话在翟小曼心里却品出了另一番感悟。 贺逐夏尧说的二八是指库门吉娜今年16岁,而他却不知道,在现代的翟小曼正好是28岁的年纪。 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姐姐、朋友,翟小曼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而贺逐夏尧又完美地误解了翟小曼低落的心情,只见贺逐夏尧突然将翟小曼纳进了自己怀里,不容她抗拒地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臂弯里,下巴抵上了翟小曼的头顶。 下一秒,无比轻柔宠溺的声音飘进翟小曼耳朵里。 “托娅是单于的女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都当她是妹妹,不过我答应你,从今以后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和其他人接触。”贺逐夏尧低沉又充满感情的声音听得翟小曼耳朵都要怀孕了,说出来的内容又是那么的满足女生的虚荣心。 翟小曼正飘飘欲仙呢,仔细一想,不对呀,这个贺逐夏尧好端端地跟她解释这个干嘛?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生气了吗?”贺逐夏尧说着,目光落在了脚边的两块火石上。 原来,贺逐夏尧先前看到翟小曼突然走了,他赶紧追过来,之后又看到翟小曼那么凶狠地打着火石,以为她是因为看到他和托娅亲密的举动生气了,所以立马过来安抚佳人了。 什么? 翟小曼赶紧将贴在贺逐夏尧胸口的头移开,对上贺逐夏尧的眼睛,发现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认真。 感情这贺逐夏尧是误会她吃醋了? 虽然她并没有贺逐夏尧想得那样吃他跟托娅的醋,可是贺逐夏尧又那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一时间,让她觉得尴尬极了。 “夏尧哥哥,吉娜。”这时,托娅也跟着来到了厨房。 一看托娅来了,翟小曼赶紧推开贺逐夏尧,和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怕托娅误会他们,白白让一个女孩子伤了心。 其实,托娅来了有一会儿了, 分卷阅读60 也早已目睹了厨房内的情景,看到库门吉娜的反应,托娅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她的夏尧哥哥还得多多努力才行啊。 “吉娜,夏尧哥哥好不容易好了,你就陪着夏尧哥哥好好去游山玩水一番,过了南边的那座山就是中原地域了,夏尧哥哥说你来自中原,我想趁现在让夏尧哥哥陪你回家乡走走岂不正好。”托娅自顾说着,突然,托娅朝翟小曼更走近了一些,亲昵地拉起翟小曼的手,用小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道:“通古斯已经消失了,对于消失的事物,记忆也就无关紧要了。” 听到这话,翟小曼抬起头,她看着托娅的眼神里,有疑惑、有质疑、有犹豫。 “你们在说什么呢?”贺逐夏尧看着翟小曼和托娅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我和吉娜之间的秘密,夏尧哥哥不能偷听女孩子的秘密哦。” 12岁的托娅,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作为单于的女儿,匈奴的居次,托娅并没有普通草原女子那样晒得古铜的肤色,白皙透红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娃娃一样可爱。 “你啊,就跟草原上的跳鼠一样,鬼点子又多,可不要把吉娜带坏了。” “夏尧哥哥,你就像刚生了宝宝的萨依一样。”托娅不服气的还嘴道。 看到贺逐夏尧在听了托娅的话后,脸色有些奇怪,翟小曼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萨依是谁啊?” “萨依是托娅养的一只牛。”贺逐夏尧深深地叹了口气回答。 “为什么说他跟萨依一样啊?”翟小曼还没想明白,一个人怎么会跟牛一样呢? 托娅看看翟小曼,又偷瞄了贺逐夏尧几眼,强忍着想大笑的冲动,说道:“因为护犊子啊。” 贺逐夏尧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翟小曼很想给他点面子尽量不笑,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看着笑得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两个人,贺逐夏尧下起了逐客令:“好了,托娅,你该回去了,我和吉娜也要收拾下东西了。” “收拾东西做什么?”翟小曼笑得太多,导致脸颊有些僵硬,突然听到贺逐夏尧说要收拾东西,一时想不明白。 “当然是带你去中原游山玩水啊。”贺逐夏尧自然道。 去中原游山玩水?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翟小曼下意识点点头。 “夏尧哥哥和吉娜要走的话再等几天吧,后日是我的诞辰,难道夏尧哥哥忘记了吗?”托娅这番话说得委屈。 “好,那等陪你过完诞辰,我们再走。”贺逐夏尧这才猛地想起来,立马安慰托娅,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离开前,父亲能不能回来。” 贺逐夏尧出神地想着什么,所以并没有留意到托娅的表情,而翟小曼却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一脸笑意的托娅在听到贺逐夏尧说的最后那句话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转而换上了一副既惊慌又纠结的神情。 看得翟小曼不禁去猜想,难道说贺逐夏尧的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第三十一章:诞辰宴 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翟小曼一直在想,匈奴公主的生日宴会是怎么样的,直到她亲眼看到,才发现原来她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夜色即将笼罩在这片草原上时,从高空俯视下来,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仔细一瞧,那是许多手举着火把的男男女女,合着用草原上独特乐器弹奏出来的曲子,排列着整齐的队形跳着舞。 最后,所有举着火把的男男女女在这片草原上围成了一个圈,圈中正中央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桌上满目珍馐,正位上端坐着的正是右贤王去卑,距离主位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坐着的便是托娅。 几张桌前架起了一个篝火堆,火堆上架烤着一整只全羊,已经被熏烤得差不多的全羊身上泛着诱人的光泽,随着不断高涨的火势,全羊上正“滋滋滋”往外滋着油,让人看了食欲大振。 “来,我们一起举杯。”右贤王此刻心情甚是愉悦。 在座的众人见此立即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随在右贤王身上,仔细观察着右贤王的举动,借此斟酌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敬托娅居次。”右贤王说完,仰头饮尽了一杯酒。 其他人也立马跟着向托娅敬酒,然后喝光了杯中的酒水,杯子一空,站在每张桌子边的侍酒婢人便立即往杯子里重新添满酒水。 趁着这一间隙时间,右贤王愉悦地对托娅说道:“托娅居次,本王有份特别的贺礼要送你。” “托娅谢过右贤王,不知右贤王要送托娅何物?”一听礼物,托娅当即来了兴趣。 虽然今天给她送礼的人很多,府里收到的各式各样的礼物也早已堆成了小山,但对于右贤王口中的那份特别的贺礼,托娅不禁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来人,将礼物带上来。”右贤王一声令下,立即有一名马奴牵着一 分卷阅读61 匹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是一匹马,托娅当即离开自己的位子,朝着马的方向走去。 托娅绕着马走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名马奴身上,托娅打量着马奴,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居次,小人叫阿古泰。”马奴回答道。 托娅还未来得及再问什么,右贤王也走了过来:“不知本王送的这份礼物,托娅居次喜不喜欢?” “托娅很喜欢,谢右贤王。”托娅说着,走近马儿欲伸手抚摸一下马儿。 谁知,手刚要触及还没触及时,马儿突然前蹄高抬,长啸一声,大有伤人之势。 “居次,小心。”阿古泰见状,立即反应过来,将托娅朝自己猛地一拽,两人旋转一周后顺势一起倒在了地上。 脱离了危险后,阿古泰将托娅扶起来,然后又迅速跪在地上,请罪道:“请右贤王、居次恕罪。” 右贤王并未理睬阿古泰,而是将注意力首先落在了马儿的身上,右贤王慢悠悠地绕着马儿走了一圈,略微有些惋惜道:“马是好马,可惜性子刚烈难训,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留着也无用,来啊,带下去杀了。” 右贤王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当即心下一惊,不少听出右贤王言外之意的大臣为求自保,头埋得更低了些。 而托娅,也不知她是听懂了右贤王的话故意反之呢,还是没有听懂单纯地喜欢那马儿。 见士兵随着右贤王一声令下,就要将马儿拖下去杀了,托娅当即阻止道:“慢着。” 喝止了士兵以后,托娅转向右贤王,说道:“右贤王既已将此马送于本居次,那本居次是否就有权处置它?” 右贤王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将不悦的情绪隐藏了起来,状似平淡地说道:“自是当然,既已送于托娅居次,那如何处置自由居次说了算。” “谢右贤王。”托娅先向右贤王行了个礼,给足了右贤王一个面子,接着说道:“此马虽然性子刚烈,却得我眼缘,若就此杀之,我心中难免不舍,阿古泰,你先将它带下去,本居次命你一月为限驯服此马。” “是,阿古泰领命。”阿古泰说完,从地上站起来,牵着马儿从众人的视线里离去。 对于托娅的这番行为,右贤王虽然心中不悦,但也碍于托娅的身份不好当面表露出来,看在刚才托娅当众向他行礼,也算是臣服之意,况且今日之举他想在众大臣心中也都已起到警示作用了,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另一边,在宴席场外,围观了不少百姓,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也在其中。 在封建等级制度中,公主的寿宴只有王室贵族以及朝中大臣才有资格参加,所以翟小曼和贺逐夏尧是并没有资格进场的,但已经答应了托娅要替她庆生,加上翟小曼也没见过真实的古代公主过生日是怎么样的,所以就赶着挤在人群中过来凑凑热闹。 “老人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翟小曼问站在她身边的一名老人。 她已经留意这名老人很久了,这里的其他人脸上要么笑嘻嘻的要么好奇地一个劲往里探,只有这名老人家满脸愁容,几次看他样子像是要离开却又没有离开。 “没,我没事。”老人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老人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真的没事,看这老人年纪大概也有七十左右了,翟小曼不禁担心是不是人太挤了,老人家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老人家看着某个方向眼前一亮,刚才的疲倦神态一扫而空,仿佛瞬间年轻了三四十岁一样,踮起了脚尖往前头张望,不时地还伸起手示意。 顺着老人家目光的方向望去,翟小曼看到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翟小曼本来并未太在意,猜想着老人家也许跟那个男孩子是认识的吧,但很快,翟小曼的视线便被那名男孩子身后牵着的马吸引住了。 那匹马的样子很熟悉,翟小曼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还不敢确定,直到她瞥到了那匹马儿脖子上挂着的纳图时,翟小曼脑海中仿佛轰地一下,整个人都定住了,那是……荣耀! 一时间,老人跟翟小曼不约而同地努力地朝着男孩子的方向挤,可是人实在太多了,她跟老人家怎么都挤不过去,而且人群的尽头还有士兵把守,男孩现在所在的位置在士兵身后,就算她跟老人家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们也越不过士兵的。 这时,男孩似乎也发现了在人群中的老人家,男孩朝着老人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两人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似乎已经约定好了在其他地方见。 随后,男孩牵着马绕着人群缓缓而去,翟小曼惦记着荣耀,知晓男孩和老人认识后,一看老人家似乎有离开人群的迹象,就立即跟着老人家挤出了人群。 贺逐夏尧虽然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情况,但又担心翟小曼会出事,便也一声不响地跟在翟小曼身后离开了人群。 担心老人会以为她跟贺逐夏尧是什么坏人, 分卷阅读62 有所提防,所以翟小曼跟贺逐夏尧都没有跟得太紧,而且和老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大概三四米的距离跟着。 两人一直跟着老人走到郊外一片较为空旷的草原上,这里已经是这座小城距离大草原最近的地方了。 夜色下,远处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一见面,老人便将男孩拥进怀里,然后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男孩,确定男孩没事,老人喜极而泣地再次将男孩拥进怀里。 而翟小曼的目光全部都落在男孩身边的荣耀身上。 仿佛闻到了主人的气息,荣耀突然动了下,见马儿动了下,经验丰富的老人和男孩立即明白附近有人,两人当即警觉了起来。 “是谁在那里!”老人将男孩牢牢地护在身后,朝着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藏身的方向喊。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也不再躲藏,从黑暗中走出来,然后缓缓朝老人和男孩的方向走去。 “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跟踪我?”老人一见翟小曼和贺逐夏尧,原本警觉的心更添了几分防备。 翟小曼没有立即回答老人,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荣耀身上,翟小曼旁若无人般直接越过了老人和男孩,走到荣耀身边,熟练地摸着荣耀的鬃毛。 “咴儿、咴儿。”荣耀舒服地轻叫了两声,似乎也很想念翟小曼,在翟小曼用手梳理它的鬃毛时,脑袋一个劲地往翟小曼身上凑。 见到这番场景,老人和男孩也知晓这个女人跟这匹马应该很熟悉,只要不是冲着阿古泰来的,老人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你认识这匹马?”瞧了翟小曼摸马鬃许久的阿古泰忍不住好奇问道。 “它叫荣耀,从它出生第一天起就由我把它养大的。”翟小曼解释道,话里若有似无地在点名荣耀的所属权。 老人和阿古泰倒也不介意,单纯的阿古泰直接补充道:“难怪。” “这马有什么特别吗?”从头到尾听完几个人的话,贺逐夏尧还没有太明白眼下的情况,只不过眼前这匹被库门吉娜叫做荣耀的马儿,竟让他莫名地有种熟悉感,所以他下意识地追问了起来。 发现贺逐夏尧也在,荣耀突然变得更兴奋了,两步跨到贺逐夏尧面前,伸长着脖子嘴唇用力地扫过他的脸颊,仿佛跟他来了个久违的见面吻。 猝不及防地被一匹马热吻,贺逐夏尧直接愣在了原地,而翟小曼看着被荣耀舔了一脸口水的贺逐夏尧傻愣在原地的那副略显呆萌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此马刚烈难训,马场的几个马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全没用,也就阿古泰可以勉强牵着走走。”都说马是通灵性的动物,老人把荣耀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眼下已经十分确定这两人应该就是这匹马儿原先的主人了。 “荣耀,你还是那么调皮。”翟小曼抱着荣耀的脖子蹭了蹭,然后转过身来感激道:“谢谢你们没有把荣耀的纳图取下来,否则我可能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认出荣耀。” 老人听了翟小曼的话后,顺着她的手望去,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按照马场的规定,马儿到了马场后身上带的东西都是要去干净的,只是这匹马儿大家都无法靠近,为了取它脖子上的东西,有好几个人都受伤了,管事的本想来硬的,但看在它是纯种的乌珠穆沁马,怕一个闪失伤了它也就破例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人家,请问,荣耀我可以带走吗?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只要你把荣耀还给我。”翟小曼向老人深深地鞠了个躬,诚恳道。 “姑娘,使不得。”老人一生为奴,在马场工作,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当即紧张地扶住翟小曼,爱莫能助道:“姑娘,不是老朽不愿帮你,只是这方圆几百里内的马都是单于的,而眼前这匹右贤王刚刚将它作为贺礼送给了托娅居次,若你今天将它带走了,那我孙儿阿古泰的命就没有了。” “送给托娅了?” “是啊,也不知右贤王怎么想的,那日来马场挑马,偏偏选了这匹最刚烈难训的送给居次,刚才它就险些伤了居次呢。”阿古泰心思单纯,回想起刚才在宴会场上的一幕,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了。 老人一听阿古泰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当即捂住了阿古泰的嘴,紧张地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附近再无其他的人,这才慢慢松开阿古泰。 “那托娅没事吧。”一听托娅险些受伤,贺逐夏尧立即追问阿古泰托娅的情况。 “没事没事,居次一切安好。” 听阿古泰说托娅没事,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这才松了口气。 翟小曼心想,眼下想要直接带走荣耀是不太可能了,如果真的因为她带走了荣耀而害这个小男孩丢了性命,她心里也会内疚一辈子的,既然这个小男孩说刚才在宴会上,右贤王已经把荣耀送给托娅了,那她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托娅着手要回荣耀了。 只不过,在这片草原上,马匹的珍贵程度远胜于任何黄金珠宝,这么稀有的乌珠穆沁马托娅真的会割爱还给她吗? 分卷阅读63 第三十二章:临行前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陪着阿古泰和老人带着荣耀来到托娅的府上等她。 等托娅从宴席上回到府里,已是临近午夜了,托娅一进门就看到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也在,开心地迎了上去,一把拽住贺逐夏尧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夏尧哥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派人来通知我一声,等很久了吗?”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今天是你诞辰,寿星如果在宴会上消失可不行。” 听了贺逐夏尧的话,托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而注意到翟小曼一直摸着她的马儿,疑惑道:“咦?吉娜,它好像很喜欢你。” 回想起先前她想摸这马儿时,差点被马儿临头踩一脚,这会儿马儿居然乖乖地让吉娜抚摸着,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真是奇怪。 “托娅,实不相瞒,它的名字叫荣耀,在通古斯时从小就由我把它养大的。”翟小曼也不想拐弯抹角,毕竟她私心里还是希望托娅可以答应把荣耀还给她的,于是干脆直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托娅恍然大悟道。 看着翟小曼摸着荣耀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托娅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呢:“既然它本就是吉娜的爱驹,那我自然没有夺人所爱之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翟小曼听托娅话里的意思是打算把荣耀还给她的,正高兴着呢,托娅话锋突然一转,让她整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就怕托娅会临时变卦。 “只不过你马上就要和夏尧哥哥动身前往中原了,我虽然很想把它还给你让你们带着它一起上路,可是……”托娅说着,目光落在了阿古泰身上,可是只短短地停留了两三秒,又将目光重新移到翟小曼身上,继续说道:“我已经答应右贤王给阿古泰一个月期限驯马,如若眼下我让你们带着荣耀离去,恐怕右贤王那边无法交代,到时候右贤王可能会降罪阿古泰。” 托娅的话让翟小曼无从反驳,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回荣耀,真的舍不得再离开它。 看出了翟小曼心里的犹豫,托娅笑笑,抓住了翟小曼的双手:“吉娜,你就当是我跟你借的荣耀,你和夏尧哥哥去中原好好玩,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荣耀的,等你们从中原回来右贤王那边也有了交代,我就把荣耀还给你,可以吗?” 翟小曼认真地打量着托娅,最终点头同意了。 从认识到现在,翟小曼也能感觉得出来托娅一直都把她当朋友的,在这种封建社会中,按理说现在荣耀已经是托娅的所有物了,就算托娅不把荣耀还给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利,可是托娅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还愿意把荣耀还给她,只不过托娅也确有难处,如果她眼下不体谅的话,反倒是她太小气了。 “它早上食欲较差,所以只要给水就行了,晚上在给它的马草里添一点点香草。”一直没说话的贺逐夏尧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把在场的其他四个人都整得一愣。 翟小曼第一个反应过来,对于贺逐夏尧的话她并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以前在通古斯时,除了她也就贺逐夏尧跟荣耀最熟悉了,照料了荣耀那么久对荣耀的习惯了如指掌也是很好理解的。 阿古泰和老人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想到眼前这一男一女原本就是这匹马儿的主人也就这么过去了,而且托娅也在,碍于身份的差距,他们两人自始至终都低着头默默无闻地听着。 至于托娅,虽然贺逐夏尧在通古斯时的情况她并不知晓,但是很显然,荣耀是属于通古斯的,这会儿夏尧哥哥突然能够清楚地说出荣耀的习惯,会不会是他想起了什么? “夏尧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托娅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贺逐夏尧摇摇头,眉头微微皱起:“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刚才那些话也是脑海中突然闪过的。” 听贺逐夏尧说并没有想起什么,托娅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不要多想了,夏尧哥哥,说好的给我庆祝呢?”担心贺逐夏尧等下真的想起了什么,托娅赶紧拉着他转移话题。 贺逐夏尧被托娅这么一说,倒也真的不再去想,任由托娅拉着前往偏厅。 而一边的翟小曼疑惑地目送贺逐夏尧贺托娅离去,托娅的反应让她实在不解,她似乎很不想贺逐夏尧想起他是怎么去的通古斯和他在通古斯时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贺逐夏尧在通古斯的情况照理说托娅应该是不知道的,而她记得他在通古斯除了沦为阶下囚之外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难道托娅不想让贺逐夏尧想起的是他离开匈奴去通古斯中间发生的事情?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贺逐夏尧跟她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库门吉娜原先就是认识的,那贺逐夏尧是怎么到的通古斯?又变成奴隶?不对,贺逐夏尧原本一直生活的匈奴,而库门吉娜是通古斯人,她怎么会跟贺逐夏尧认识的? “吉娜。” “啊?”突然听到托娅喊她,翟小曼顿时回神了。b 分卷阅读64 r   刚才她脑海中一个又一个问题想得她有些头疼。 “快来,吉娜。”托娅又唤了声。 “来了。”翟小曼朝托娅的方向回应道,然后叮嘱身边的阿古泰:“你叫阿古泰是吗?荣耀就麻烦你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它。” “是,小人遵命。”阿古泰毕恭毕敬道。阿古泰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听她跟托娅居次的对话想必也是他不能得罪的人。 见阿古泰应允了,翟小曼立即撒开脚丫子往托娅和贺逐夏尧的方向追去。 次日,贺逐夏尧便带着翟小曼动身前往中原了。 虽说过了南边的那座山便是中原了,但即使山的那边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原,而是属于一个匈奴与中原的交界地,真正意义上的中原得再往南过了玉门关才算。 只不过公元202年,南匈奴归附汉朝以后,许多当地人已经习惯改口叫中原了。 眼前的这座山叫坎山,之所以叫坎山是源自它独特的山形地貌,坎山山中央有一道深渊,仿佛被人就着中间线砍了一刀似的,所以叫坎山,山势北高南地,东边接连骸山群,骸山群也是出了名的死人山,据说无论走进去多少人,都不会有人活着出来,因此根本没有人敢往东边走,西边有条山道,能直接翻越坎山,这里是来往的商人旅客翻越坎山的唯一道路。 只不过,这坎山的山坳处有一段路属于三不管地带,天不管,地不管,朝廷不管,因此,想要过坎山还得看运气,如若时运差些遇到些山贼土匪什么的,要么拿钱消灾,要么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出发前,翟小曼就已经听人简单介绍了下这坎山,如今跟着贺逐夏尧出发了小半日,眼看已经临近坎山脚下了,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山峰,不禁有些诧异,这里地属平原地区,没想到都能看到这么高的山。 “这坎山这么吓人,我们为什么要从这里过呢?去中原应该不止这一条路吧。”躲在树荫下小憩乘凉的翟小曼不解地问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从挂在马鞍上的牛皮袋里取出水袋,递给翟小曼回答道:“从西北方向绕过草原通过玉门关也能进中原,但路程偏远而且不易找到休息的地方,我怕你会太累。” 这话让翟小曼心里一动,真没想到她的哑巴奴隶温柔起来还真是体贴得让人心动啊。 翟小曼接过水袋,咕噜咕噜饮了几口水,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嘴角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笑意早已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贺逐夏尧看了看天色对翟小曼说道:“等下我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吃东西的地方,再决定今晚住哪儿吧。” “我们不是带了干粮吗?”翟小曼不解,他们离开前她明明看到贺逐夏尧往牛皮袋里装了不少干粮,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找地方吃东西,而且她看这里荒山野岭的,还真不像能找到店家的。 “干粮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我怎么忍心让你拿它当主食。”贺逐夏尧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而翟小曼险些被水呛了一口,这贺逐夏尧貌似总喜欢一言不合就给她塞蜜糖,而她似乎渐渐习惯这种蜜糖的滋味了,怎么办? 就在翟小曼一时间想不到跟贺逐夏尧说些什么才能打破她内心的尴尬和羞涩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两位,这是要借道吗?” 第三十三章:拦路贼 翟小曼跟贺逐夏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道服的小道士。 小道士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褂,背上绑了个布包,头发高高盘起简单地插了一根木簪以作装饰,一张白净的脸蛋一看就是个姑娘。 “这位姑娘,你刚才是在问我们吗?”翟小曼指了指自己确定道。 让翟小曼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小道姑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左右转身向后看了看,反问翟小曼:“你在叫我?” 翟小曼无语地垂下了眼皮,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该不会遇到个傻子吧。 看到翟小曼的反应,又确定四下并无其他人,小道姑郑重道:“这位姑娘,在下乃一名道士,你怎么能称呼在下为姑娘呢?” “额……”翟小曼一时无言,转头看向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将小道士上下打量一番后,问:“有事?” 小道士见贺逐夏尧问他话,立即掐媚地朝贺逐夏尧迎了上去,说道:“是这样的,在下刚好途经此地,看两位像是要借道过坎山,所以特意来问问。” “是又如何?”贺逐夏尧眉心微微蹙起,显然对这小道士过份的靠近很是排斥。 “想必两位对这坎山也略知一二。”小道士说着顿了顿,然后自腰间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扯出一张纸,接着说道:“我这儿有道平安符,只需一两银子,可包两位平安无事地过这坎山。” “一两银子!你抢钱啊。”翟小曼惊呼。 感情她跟贺逐夏尧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啊,这小道士在她心里瞬间毫无 分卷阅读65 半点好感。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谁都知这坎山山坳处有段‘三不管’,在下这符只需一两银子即可保两位过山,若两位真在山坳处遇上那些土匪贼子,那可不是区区一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了。”小道士依旧卖力地推销着他的符。 可是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这会儿已经妥妥地把对方当成骗钱的神棍了,任由她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这一道符就能避山贼?谁信谁是傻子吧,科学都不敢保证的事情,这神棍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古代的无知妇孺了。 这说了半天,汗流了不少,口水也快讲干了,可眼前这两人就好像聋了一样任凭她自言自语,小道士顿时觉得无趣,瘪瘪嘴丢下句:回头后悔就来不及了。 之后,便独自先行进了坎山。 “真倒霉,才刚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人。”翟小曼有些闷闷不乐,她本来心情挺好的,没想到这还没走出多远呢,就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兴致瞬间消了一半。 “无妨,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罢了。”贺逐夏尧说着接过翟小曼手中的水袋,将它放回马鞍上的牛皮袋里,拉起两条缰绳对翟小曼说:“吉娜,我们继续赶路吧。” 翟小曼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嗯了声后便跟着贺逐夏尧进了坎山。 虽然先前在山脚下时看山顶高得吓得,但到底是平原地区,这山路真的走上来倒也并不觉得坎坷,不知是不是自从穿越来以后就一直在大草原住,住久了,现在身处这山林间倒让翟小曼感到几分新奇。 方才穿过的那片小树林中生长着几株野生的竹子,翟小曼一时兴起就捡了片竹叶想试着吹吹看,可谁知,这叶子在她嘴里吹得嘴唇都麻了,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走在她边上的贺逐夏尧将翟小曼气恼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挂满了笑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教你。”贺逐夏尧说着还没等翟小曼反应过来,已经从她手里取过了叶片,单手捻着叶子的一头凑到唇边,很快,清脆悦耳的声响从贺逐夏尧的嘴边飘了出来。 翟小曼认真地看着贺逐夏尧的侧脸,听着耳畔的乐声,一方面对贺逐夏尧打心里佩服起来,另一方面忍不住埋怨老天爷真会捉弄人,她记得在通古斯的马厩里她曾听过贺逐夏尧吹一种长管状的乐器,那声音可算得上绕梁三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吹叶子,要不是他生错了时代,放到现代就这颜值,这音乐才能,怎么说都得是个偶像实力派的歌手啊。 “吉娜。”贺逐夏尧突然冲翟小曼唤了声。 翟小曼这才发现,自己做梦做得掉队了,她跟贺逐夏尧之间明显地拉开了一段距离。拍拍自己的脸蛋,翟小曼告诉自己不要再乱想,然后快步追上了贺逐夏尧。 两人走了一段路发现至今都没有看到过一家茶摊,担心翟小曼会饿着,贺逐夏尧只好取出干粮让翟小曼先垫垫肚子,坎山的山势并不高,贺逐夏尧粗略估计了下,按照他们目前的速度大概在天黑前就能下山,到时候刚好可以找家店家投宿休息。 简单吃过一些干粮后,贺逐夏尧贺翟小曼继续赶路了。 虽说地势平稳,但走了半日的翟小曼也渐渐倦怠起来,先前所有的兴致也被枯燥的旅途差不多磨干净了,这里除了山就是石头,要么就是树,一点意思也没有。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数声枯树叶被碾压后发出的声响,之后便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翟小曼下意识朝贺逐夏尧靠了靠。 眨眼的功夫,他们周围出现了数名持刀的汉子,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回想起这坎山的山坳时常有山贼劫匪拦路抢劫杀人,他们不会那么幸运就这么刚好撞上了吧。 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那些汉子,一个个举着磨得噌噌亮的刀子,各个面露凶相,翟小曼越发坚信,他们是遇到山贼了。 “有票吗?”其中一名大汉,右手将刀高高举起,刀背架在肩膀上,左手插着腰对翟小曼跟贺逐夏尧吼道。 票?什么票?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不明白这山贼口里的票是什么意思。 “嘿,大爷问你们话呢,有票没有?”见两人不理他,大汉急了,暴脾气眼看着就要发作起来。 “他两没票。”山贼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大汉一听没票,两条眉毛在眉心处狠狠地打了个死结,朝地上呸口唾沫,吼道:“呸,没票不早说,浪费大爷时间,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一落,围在周围的其他山贼立即举刀朝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扑来。 翟小曼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就不争气地跌在地上,这么多人同时拎着刀朝自己冲来,这说不怕才是骗人的,要不是贺逐夏尧及时扶住她,恐怕她这会儿早就吓瘫在地上了。 反观贺逐夏尧,在扶住翟小曼后,顺手将她推向了马儿,让她靠着马儿站立,自己则迅速抽出悬挂在马鞍上的佩刀,几下挡掉了几名大汉朝他们挥来的刀子。 翟小曼愣愣地看着贺逐夏尧和 分卷阅读66 那些山贼打斗,她虽然对贺逐夏尧在匈奴的事情概不清楚,但是那个在通古斯只会默默忍受的哑巴奴隶和眼前这个一个人单挑十几名山贼的贺逐夏尧翟小曼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如果贺逐夏尧有这么好的身手,当初在通古斯时他为什么不反抗?在匈奴挥军通古斯时,为什么他宁愿替她挨匈奴一刀也不出手反抗? 翟小曼的心情随着眼前的局势也跟着紧张起来。 虽然贺逐夏尧的身手不错,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渐渐的,贺逐夏尧明显有些体力跟不上了。 “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拿不下,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看手下人迟迟未能将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擒获,大汉气急了。 但是他在边上观战到现在,也清楚地知道,即便他亲自出手,这胜率也只有一半,他并没有百分百把握将贺逐夏尧拿下,这要让他出马回头在手下面前出丑,那他这老大今后还有什么颜面。 想到这儿,大汉自腰间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展开,中间包着不少白色粉末。 大汉试了试此刻的风向,抓准机会,顺着风向将手中的白色粉末尽数洒了出去。 大汉的举动让贺逐夏尧猝不及防,虽及时反应过来却也吸入了不少粉末,而此刻风势刚好吹向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站在贺逐夏尧身后的翟小曼也跟着吸了不少粉末。 一阵晕眩感迅速朝着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席卷而来,虽然两人极力挣扎着想反抗,奈何抵不过迷药的药力,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整个世界仿佛都旋转了起来。 在一阵强烈的旋转之后,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晕过去了。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一倒地,山贼们立马围了上来,大汉俯视着此刻昏迷在地上的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下令道:“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是。” 随后,大汉自顾朝着寨子的方向走去,而手下的人立即将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扛起跟在大汉后面回寨子去了。 走在前头的大汉心里打着算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步子轻快地走着,心情颇好。 第三十四章:入山寨 “哗啦”一桶冰凉的井水迎头淋下。 贺逐夏尧和翟小曼瞬间醒了过来,井水滑进眼睛里,干涩的有些难受,翟小曼好不容易等眼睛适应后,这才打量起眼前他们所处的环境。 四根主柱的中央一直往前延伸到底摆着一张黑漆髹金云纹长桌,桌子后方平铺着一张虎皮,虎头正朝着翟小曼的方向。 两侧的位置各摆放着两张木质长桌,中间分别还有一张方形茶几。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这会儿就坐在近门口的位置,身上牢牢地捆着麻绳,手臂向后被捆着,让翟小曼好不难受,一度觉得手臂似乎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 “你们想干嘛!”翟小曼不死心地挣扎着,想试试能不能把身上的绳子挣扎下来,可惜,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土匪子绑的,她扭了半天非但没有松半分,反倒还紧了不少。 “哟,这妞脾气挺冲啊。”围在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身边的土匪中忽然有人说道。 “你们说老大把他两带回来干啥啊?” “咱们不一向在路上把人解决的吗?怎么今儿个把人给带回来了?” “头儿不会是看上这娘们儿了吧。” 一群小喽啰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响,直到外头进来几个人,这屋子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来人是一名老者,左右分别还有两人,一边是原先他们在山林里遇见的那名大汉,另一边…… 翟小曼瞪大了眼睛盯着老者右边的那个人,竟然是他们在山脚下遇到的那个小道士! “是你!”翟小曼盯着那个小道士。 可是对方并没有理睬翟小曼,而是跟着老者一起跨进了这间大堂。 老者在经过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身边时,特意停下了脚步,目光在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的脸上来回审视了几番,随后一手背到身后,另一手轻捋着长至喉咙的的胡须,脸上带着笑意朝着中央那张云纹长桌走去。 老者在云纹长桌后的虎皮上一坐定,一室的人立即熟练而有规律地站成了一排排齐声喊道:“见过大寨主。” “爹,你瞧大哥把这两人给抓回来了。”小道士瞥了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一眼,很是不理解她大哥的做法。 大汉一听自己妹子跟老爹打报告,急了,赶紧解释:“爹,我把他们带回来是另有打算的。” “什么打算?”大寨主反问自己的儿子,目光却始终落在贺逐夏尧身上。 “爹,我这不想着芯儿她都二十了还未许婆家,这山下的人家不敢上咱们这寨子,寨子里的弟兄们她又都瞧不上,我看这小子长得倒不错,模样像是那些个姑娘家喜欢的样儿,就想着抓回来把芯儿这大事给办了。”大汉一听妹子告状,立马向他爹老人家解释。 什么! 一听大哥的话,小道士急了,感情大哥是想着把她丢出门啊,她刚 分卷阅读67 还以为是大哥看上那姑娘想讨来做她大嫂呢。 “爹,你可不能听大哥瞎说。” “我这怎么叫瞎说呢?你都二十了。” “二十又怎样?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这些。” “你是个姑娘家,咋总把自己当男人呢。”大汉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他这妹子什么都好,只是从小在这寨子里长大,寨子里除了她都是些老爷们,以至于她如今的性子也跟个爷们似的,丝毫不把自己当个姑娘家。 “我哪里不像姑娘家了。”小道士不服气地反驳大汉。 一双儿女在身边挣得面红耳赤,大寨主却至始至终都只注意着贺逐夏尧。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大寨主从虎皮坐席上站起来,径自走向贺逐夏尧跟翟小曼,走到两人跟前,立即吩咐属下道:“还不快给他们松绑?” 边上人一听,立即上前替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松了绑。 大寨主的举动让翟小曼和贺逐夏尧都困惑不已,不明白眼前这个被唤作大寨主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大寨主近距离的仔细看着贺逐夏尧,脸上挂着笑容,问道:“这位公子,敢问你的八字是?” 这大寨主是想干嘛啊?好端端问贺逐夏尧的生辰八字做什么? 贺逐夏尧不禁皱紧了眉头,这生辰八字岂是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的?这老头未免也太过于唐突了吧。 大汉一听他爹问贺逐夏尧八字,当即认定是爹同意他的想法了,见贺逐夏尧不肯说,大汉提着刀子就往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的方向冲来,一挥手就把刀子架在了翟小曼的脖子上,威胁道:“你小子今天要不老老实实说,我就让这娘们儿现在就去见阎王。” “住手!”看到翟小曼有危险,贺逐夏尧顿时极了,也不管这大寨主要他的八字做什么,又或者他把八字说出去后他会遭遇怎样的不测,他一颗心全系在翟小曼身上,他只知道吉娜决不能有事:“葵辰年九月初九。” 听了贺逐夏尧的生辰后,大寨主一惊,心下默默掐算了一番后立即追问道:“可是辰时辰刻?” 贺逐夏尧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寨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在所有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下,吩咐道:“来啊,把这两位贵客带下去,好生招待,万不可怠慢了。” “是。” 虽不知大寨主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但下面的人还是很快将翟小曼跟贺逐夏尧带了下去,好酒好菜伺候起来。 “爹,怎么样?那小子跟小妹配不配?”大汉见手下把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带下去了,立马迫不及待地追问自己的父亲。 “此事我们到内堂说。”大寨主说完,又冲小道士说道:“芯儿,我跟你大哥去内堂商量点事,这里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爹。”小道士应道。 之后,大汉跟着大寨主进到了内堂,两个人屁股刚一沾上坐席,大汉就等不及了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为父刚才一见那公子面相便觉得不凡。”大寨主说着嘬了一口茶水,复继续道:“没想到他竟是葵辰年生人。” “爹,这个中有何玄机?”大汉追问起来。 外人只道他父亲是这坎山山坳里的大寨主,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父亲在落草为寇前是一名道士,对于易经八卦周易之数了如指掌。 “那公子面相贵气,生于葵辰年,又是九月初九辰时辰刻,辰属龙,九属阳,此乃阳命之人。” “阳命之人会怎样?他与小妹可般配?”大汉不明白父亲口中的阳命之人是什么意思,他比较关心的是贺逐夏尧跟他的妹子到底配不配。 “阳命之人乃天命所归,此生非君即相。” “这么说,这小子能当皇帝?”大汉惊得直接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大寨主却摇摇头,继续说道:“非也,阳命之人固有天命所归的命格,但若真要称王称帝还需经历一番磨难才可。” “管他什么磨难不磨难地,只要他娶了芯儿,我们整个寨子都帮他扫平前路。”大汉心情大好,随后立马想到了什么,重新坐回坐席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道:“看来芯儿将来要当皇后了。” 对于大汉的话,大寨主不置可否。 芯儿是他的女儿,虽然他算出那位公子有称帝的命格,但是他的芯儿却无母仪天下之命,不过也无妨,若能与之交好,将来必是百益而无一害。 第三十五章:强娶亲 “砰。”门被人用力的推开。 大汉和大寨主一齐转头看向门口,发现小道士就站在门外,怒睁着双眼盯着他两。 “芯儿。”大汉唤了声,心中大喊不妙,看他妹子这表情,大概他刚才和爹之间的对话已经被她听到了。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你们商量着要把我卖掉!”小道士此刻有一肚子的气,却发作不出来,憋得她好不难受。 “芯儿,我跟爹这是在替你着想,怎么能 分卷阅读68 说是把你卖掉呢?”大汉有些无辜,他明明是为了自己妹子的幸福着想啊,怎么总被他妹子误解呢。 “哼。”小道士冷哼一声,径自走到大寨主身边坐下道:“我齐芯就算要嫁也要嫁个我喜欢的。” “难道你不喜欢那小子?”大汉疑惑了,那小子的脸虽然他看着觉得不怎么样,跟个小白脸一样,可是她们姑娘家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万一是个纸老虎呢?” “芯儿,这你放心,哥替你看过了,那小子虽然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可身手还是不错的,跟你哥我有得一拼。”大汉稍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芯儿不喜欢那小子呢,原来芯儿只是担心对方是只弱鸡。 “那我也不要。” “为什么?”大汉快被他这个妹子整懵了。 这长得好看的不要,能打的不要,他这妹子到底想要怎么样的?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喜欢跟他一起的那姑娘,指不定人家还是夫妻呢,你们还让他跟我成亲,是怎么想的?”齐芯觉得额际有些隐隐胀痛。 她这个哥哥齐震疼她这个妹子是真心的,可是只会瞎疼,压根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那就让她做小,你做大,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把那娘们儿杀了。” 齐芯一听齐震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他。 “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李元那小子?”看到齐芯的反应,齐震也不太高兴,脑袋里气得一阵冒烟,一时间竟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齐震话音刚落,齐芯的情绪很明显就低落了下来,齐震顿时后悔万分,后悔自己不该在他妹子面前提李元这个名字的,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这可怎么办? “好了,你们这两孩子,这事就按你大哥说的办吧。”大寨主看着自己的这一儿一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先前对于齐震的提议并不十分赞同的,但看齐芯眼下这样子,显然还忘不了李元那小子,既然如此,那不妨试试齐震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他这女儿为了一个李元浪费一生光阴。 这一场商议就在齐芯的沉默中结束了,齐震跟大寨主再也没提任何事,担心齐芯会想起更多的往事,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另一边。 对于这帮山贼一百八十变的态度,翟小曼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鸡有鸭又有鱼,怎么看都快赶上过年的菜色了,她跟贺逐夏尧不是被抓来的阶下囚吗?怎么就莫名其妙变上宾了? “你说,这一桌子菜里会不会有毒?”翟小曼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坐在她边上的贺逐夏尧,用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不怕,有我在。”贺逐夏尧冲翟小曼微微一笑道。 可实际上,就连贺逐夏尧也不明白这帮山贼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声,紧接着,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便看到先前把他们抓来的大汉大步跨了进来。 “两位怎么不吃?难不成是饭菜不合胃口?”大汉进屋后看见一桌子的菜基本没动,虽然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是语气里还是透露了他的不高兴。 “你抓我们来究竟想做什么?”翟小曼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大汉没理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将贺逐夏尧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水,举着酒杯对贺逐夏尧说道:“这位公子,先前是我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自罚一杯以示赔罪。” 大汉说完,一口扪光了一杯酒。 贺逐夏尧见对方如此,他也不好不领情,况且他们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激化出什么矛盾,到时候连累吉娜受伤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这位兄台客气了。”贺逐夏尧说完也一口喝光了一杯酒,将酒杯放回桌上,又说道:“不知你抓我们来是何目的,若无其他事我们还有路程要赶。” 虽然心知大汉不会平白无故把他们抓来又轻易将他们放了,但是看眼下大汉态度客气,贺逐夏尧便想试探性问问。 果然。 大汉一听贺逐夏尧话里有离去之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愠怒道:“你小子真不识好歹,我们这寨子里有啥不好,这好酒好菜招待你,你还想走?” “贵寨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毕竟我们不是这寨子里的人……” “等你娶了芯儿不就是咱寨子的人了,我告诉你,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待着跟芯儿成婚,到时候这寨子就是你家,山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今后都与你无关了。” 贺逐夏尧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大汉打断了,大汉怒目瞪着贺逐夏尧很不满意他话里句句告辞之意。 说完,大汉也不等贺逐夏尧回复,便扫兴地离去了。 大汉离开后,贺逐夏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从大汉刚才的话里他清楚的知道,这寨子里的人眼下是要逼他娶妻呢。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分卷阅读69 虽说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现在算不上真正的阶下囚,但这门外依旧有人把守,整个寨子又都是他们的人,光凭他们两人想要逃出去还真有点困难。 贺逐夏尧倒可以试试拼条血路出去,但刀剑无眼的,他带着库门吉娜,万一有个闪失让吉娜受伤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天色更沉了几分,寨子里大多数人都去歇息了。 这寨子里的人虽然给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准备了房间,但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暂时关押他们的牢房,而且他们似乎没有考虑到她跟贺逐夏尧的性别问题啊。 “这……只有一张床。”翟小曼来回看了看屋子,发现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而他们却有两个人。 贺逐夏尧突然拉起翟小曼的手,拽着她往床的方向走去。 他要干什么! 翟小曼瞪大了眼睛盯着贺逐夏尧拽着她的手,他这是想要对她干什么?难不成他想霸王硬上弓! 一阵天旋地转,翟小曼已经被贺逐夏尧撂倒在床上了,翟小曼险些惊呼出声,正要喊出声呢,一床被子稳稳地盖在了翟小曼身上。 翟小曼睁圆着双眼望着贺逐夏尧。 “你好好睡吧。”贺逐夏尧替翟小曼盖好被角的同时说道。 “你不睡吗?”翟小曼下意识反问道。 话刚一出口,翟小曼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问的是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问他怎么不睡?好像她希望他跟她睡一张床一样,天哪,丢死人了。 翟小曼涨红了脸,感觉无比的丢人,整个人不断地往被窝里缩。 看到翟小曼的反应,贺逐夏尧忍不住笑了,虽有心想逗逗翟小曼,可贺逐夏尧考虑到毕竟现在天色已晚,而且他们白天也赶了一天的路,翟小曼应该已经很累了,便放弃了逗她的念头,轻声细语道:“我等下把桌子拼一下也能将就一晚,你快睡吧,我就守在你边上哪里也不去。” “恩。”翟小曼点点头。 听到这番保证,即使身在土匪窝里,翟小曼也没有丝毫的害怕,躺在温暖的被窝下翟小曼整个人都放松了,倦意很快朝她袭来,翟小曼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贺逐夏尧坐在床边上,一直等到翟小曼睡着了,他才起身。 他并没有去将那些桌子搬凑到一起,此刻整个寨子都安静了,他担心搬动桌子的声响会吵醒翟小曼,于是,贺逐夏尧吹灭了烛火,然后在靠近柱子的那张桌边随意席地而躺,便睡了。 躺在床上的翟小曼已进入了梦想,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也不知她到底在梦中梦见了什么让她这般开心,不管她梦到了什么,她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就像只小昆虫一样,已经一步一步地陷进了贺逐夏尧用柔情编织的大网中。 等她将来反应过来那天,她一定再也无法逃脱。 第三十六章:逃下山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一向浅眠的贺逐夏尧听到这声不寻常的动静,立即醒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在这黑暗中散发出锐利的光芒,好似深夜出没的豹子正搜寻着猎物一般。 “咔、咔、咔。”窗户正被人慢慢推动,明显是不想惊醒屋中的两人。 贺逐夏尧快步移到床边,目光牢牢锁定着窗户的方向,看来先前他完全猜错了,这寨子的人居然半夜来下手,可是他的兵器被他们收去了,不过说回来,若这寨子的人真要对他跟吉娜下手,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一番? 与此同时,一抹小巧的身影翻身越过窗户跳了进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贺逐夏尧看到对方一进屋立即猫下了腰,一副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屋内情形的样子。 来人摸索着朝床的方向过来,翟小曼睡得正香,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而贺逐夏尧屏住了呼吸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握,轻挪着脚步朝床侧移了移,将自己隐到了暗处,打算趁对方靠近之际给来人致命一击。 来人很快摸索到了床边,探出身子朝床上一看。 奇怪,怎么就一个?还有个呢? 正在来人疑惑之际,一个拳头带着一阵强劲的拳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肩胛处。 这一拳力道之大,让夜半做贼的齐芯整个人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肩胛处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皱紧了两条秀眉。 齐芯大概已经猜出这出拳人是谁了,这个点在这间屋子里除了那个小白脸还会有谁,真没想到那小白脸看上去平常无奇的,力气却这么大,要不是她有一身武功底子,这会儿估计早被他这一拳打得吐血不止了。 贺逐夏尧见来人倒在地上,想必刚才那一拳让对方伤得不轻,一想到对方可能是来对库门吉娜下手的,当即生起了杀心,大迈两步向前,作势就要使出第二击。 齐芯察觉到贺逐夏尧的动作,心下一惊,这再来一拳指不定她这条小命就挂了,当即出声道:“住手,住手,是我。” 分卷阅读70 听到声音,贺逐夏尧暂时收回了攻势,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勉强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居然是那个小道士。 “是你?”贺逐夏尧收起了拳头,但警惕心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看到贺逐夏尧没有再出手的打算,齐芯在心里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来做什么?”贺逐夏尧紧盯着齐芯。 这半夜三更,翻窗入室,必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你放松一点,我不是来对你们下手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你。”齐芯察觉到贺逐夏尧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讪讪道。 齐芯这话倒是不假,不过贺逐夏尧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事关吉娜的安全,他绝不可掉以轻心。 “什么事啊?”翟小曼被这一连串的声响吵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贺逐夏尧该不会晚上做梦还在梦里跟人打架吧,翟小曼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等她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睛看东西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这屋子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翟小曼眯着还有些酸涩的睡眼,费了半天的劲才看清楚那人是谁,同时也感到一阵意外:“怎么是你?” “姑娘,你醒了?”齐芯看着被她吵醒的翟小曼尴尬地挥了挥手笑道。 “你来做什么?”翟小曼显然不吃这一套,回想起早前在山下那是情景,她就觉得自己被骗了,这小道士居然跟这帮山贼是一伙的,难怪她敢说什么一张符保通行,他们分明就是蛇鼠一窝嘛。 “这位姑娘,说话不要那么冲,我来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见翟小曼不领情,齐芯损失觉得没面子,半空中打招呼的手一时间也无处安好,只好佯装着抓了抓头皮。 “什么交易?”翟小曼这会儿的瞌睡虫大概也跑得差不多了,一听小道士说要跟他们做交易,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家伙一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齐芯知道眼下翟小曼和贺逐夏尧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可是她的事又只能靠他们两去办,想到这儿,齐芯只好耐着性子,努力保持着好脾气道:“为表诚意,我先自报家门,在下齐芯,是这寨子的二当家,白天抓你们来的是在下的哥哥,大当家齐震,而大寨主是我和我哥的爹。” “关我们什么事。”翟小曼事不关己的说了句,她对这个齐芯的身世一点兴趣也没有。 齐芯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正在蠢蠢欲动,她长这么大虽说不是什么显贵的身份,但在这寨子里也从来都是她说一没人敢说二的,今天受了翟小曼这么多气,要不是她有求于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这会儿翟小曼一定被她用绳子捆住吊在山寨门口的树上了。 齐芯强忍下险些控制不住的暴脾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先前有些误会,不过既然是误会总是容易化解的,所以我想,我们来个交易,我带你们下山,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听到贺逐夏尧的话,齐芯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以为贺逐夏尧已经答应了,赶紧回答道:“李元。” “他家住哪里?”贺逐夏尧顺势继续问道。 “不知道。” “多大岁数?” “不知道。” “哪里人士?” “不知道。”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后,贺逐夏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翟小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一问三不知,让他们怎么帮他找? “那他长什么样你总该知道吧。”翟小曼说着翻身下床自顾自穿起鞋子。 “这个我知道,方脸,长眼,高鼻子,薄嘴唇,对了,他左耳耳垂下有一颗黑痣。”齐芯仔细回忆着李元的长相说道。 “啪嗒。”翟小曼还未穿上的另一只鞋子掉在了地上,一双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中长达数秒之久。 “你是来搞笑的吗?对方的信息一问三不知,现在连长相也说得那么含糊,你让我们怎么帮你找?” 翟小曼的话让齐芯皱起了眉头,但眼下时间紧迫,她也顾不及去猜想翟小曼的用语以及那些她说的那些陌生的词汇。 “我帮你找。”思考了片刻,贺逐夏尧答应道。 “你疯啦,就凭她说的特征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怎么找啊。”翟小曼忍不住怀疑这贺逐夏尧在这个土匪窝待傻了。 齐芯形容的长相满大街都是,他们上哪儿找她说的李元,只有左耳的黑痣稍微明显一点,可是他们总不能满大街去看别人的耳朵吧,不被打死才怪呢。 “只有下山才能确保你的安全。”贺逐夏尧并没有过多解释。 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解释,原来他至始至终想着的都是她的安全。 翟小曼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心湖泛起了一层层小小的涟漪。 “那我现在就带你们下山,你们的马匹在马厩,行囊我也给你们装马鞍上了,趁现在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在睡觉,我们抓紧时间。”齐芯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身 分卷阅读71 上长了个翅膀立马带着贺逐夏尧跟翟小曼飞下山。 在齐芯的带路下,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很顺利地拿回了他们的马匹跟行囊,贺逐夏尧牵着马匹,跟在齐芯后面,出了寨子的后门,抄着另一条小道,往山下走去。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山洞。”翟小曼看着目前置身的山洞通道啧啧称奇。 “那是自然,这条路可是整个寨子的兄弟们耗时三年才开凿出来的。”说起这个,齐芯的话里都是满满的自豪。 “你们没事挖这个山洞做什么?”翟小曼一边紧跟着齐芯,一边竟在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和齐芯很自然地攀谈了起来。 “自然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不是说你们寨子的位置是三不管地段吗?还需要给自己挖后路?” “话是这么说,可这世上之事有谁能说个万无一失?眼下朝廷是不管我们,可指不定将来哪天就来围剿了,若真到了那时候再想后路就回天乏术了。”齐芯一边回答翟小曼的问题,一边举着火把小心地照着前路。 虽说这里是他们寨子的兄弟们挖出来的路,可毕竟是留作后路用的,平时几乎没人会来这里,所以这一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走,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子石块凌乱地散布着,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叫石头绊个狗吃屎。 前方的地势陡然向下,翟小曼和齐芯同时禁声,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而是专心注意着脚下的路。 往前又走了大约三四分钟,随着一阵石块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和悉悉索索的杂草声响,翟小曼和贺逐夏尧终于来到了广阔的洞外。 回头看了眼他们方才出来的山洞,原来这山洞出口开凿的并不起眼,大小也就刚好容得一匹马经过而已,洞口压着一块能够活动的大石块,周围的杂草又十分茂密,将洞口完全掩盖在了杂草之下,若不是知晓此路的,恐怕在这里找寻个把月也未必能找到。 “这番多谢出手相救,姑娘所托我们自当尽力,告辞了。”已经安全的到达了山下,贺逐夏尧也讲信用地向齐芯保证他们之前所做的交易。 贺逐夏尧和翟小曼牵着马,正准备离开,齐芯却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难不成这齐芯临时变卦了? 第三十七章:边关村 “姑娘这是何意?” 齐芯看着贺逐夏尧回答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什么? 翟小曼错愕地盯着齐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齐芯居然要跟他们一起上路,转过头,翟小曼看着贺逐夏尧,心里希望贺逐夏尧可以拒绝齐芯。 贺逐夏尧眉心堆出了一个浅浅的川字,不知此刻在想什么。 齐芯见贺逐夏尧跟翟小曼迟迟没有答应,倒也不着急,带着商谈的口吻:“我们既然考虑到给自己留后路了,难道不会考虑如何甩掉追兵吗?” 贺逐夏尧眉间的川字更深了些。 齐芯将贺逐夏尧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补充道:“前方出山的路设有多道陷阱,若没有我给你们带路,料你们也是不能活着走出这坎山地界的。” “你太卑鄙了。”翟小曼忍不住直言齐芯卑鄙。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计划好的。 对于翟小曼的话,齐芯倒也不在意,卑鄙又怎样?在这乱世,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自小在山寨长大了,见多了卑鄙的事,也做惯了拦路打劫的活,她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我答应你。”贺逐夏尧前后思索一番,眼下他跟翟小曼摆明了就像案板上的肉,任齐芯宰割,为今之计也只好暂且答应她,然后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一次,翟小曼倒不像先前那么意外了。 在听齐芯说前方还有陷阱时,她就知道贺逐夏尧肯定会答应的,毕竟他们现在正处于进退两难的阶段。 “既然说好了,那我们赶紧走吧。”齐芯说完也不等翟小曼跟贺逐夏尧反应,径自朝着前面走去。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也只好赶紧跟上齐芯。 第二天早上,齐震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吃过了早点,正在大堂休息,一名手下匆忙来报。 “大当家,不好了,昨天抓来的一男一女不见了。” “什么!”齐震闻言,整个人倏地站了起来。 “大当家,大当家。”与此同时,另一名手下也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又有什么事?”齐震一看手下慌张的样子,猜想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太阳穴隐隐地有些胀痛。 来报的手下喘了几口粗气,回禀道:“二当家,二当家不见了。” 这下,齐震愣住了,这昨天抓来的一男一女不见了,怎么连小妹也同时不见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下山追啊。”齐震回过神后,看到自己的两名手下还站在原地,不禁火大。 “是。” “是。”两人领命,随即转身准备 分卷阅读72 带其他兄弟下山寻找翟小曼他们。 可是,两人刚到门口,迎头遇上了大寨主。 大寨主一见行色匆匆的两人,再朝里望了眼正烦躁不已的齐震,大致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先前,就已经有手下来报说芯儿跟那位公子还有姑娘不见了,再看眼前这三人的样子,大概是齐震要派他们下山追人。 “你们两先去休息吧,人不用追了。” 一听大寨主的话,两名手下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大当家急得要他们赶紧追人,大寨主却又让他们不用追了,那他们现在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还不下去吗?”见两人还杵在原地,大寨主不由提了提音量。 两名手下闻声,当即反应过来,匆匆离开了。 “爹。”齐震看到大寨主,唤了声便再没说什么。 大寨主怎会不知自己儿子此刻心里的想法?笑劝道:“芯儿此番下山,在为父看来并不一定是坏事。” “可是爹,芯儿跟那两个人在一起,我总不放心,那两人也不知什么来路,万一芯儿受伤如何是好?”一想到那些不好的可能性,齐震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你自小和芯儿一起长大,难道对于你这妹子还不了解?咱这寨子里哪个敢说能欺负她?”齐震捋了捋胡子道。 齐震在心里暗自附和,他爹这话没错,齐芯从小到大就跟个男孩子一样,野得不行,摔角斗殴,爬树跳马,凡事都有她的份。 “可是……”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齐震还是不太放心。 “若为父没猜错,芯儿此番下山定是为了那李元,也罢,若她此去能解了这心魔倒也好事一桩。”自昨日齐震无意间提到了李元之后,齐芯就魂不守舍的,看来这么几年过去了,齐芯还是没能放下。 齐震不再言语,对父亲的话很是赞同,事到如今也只好求老天保佑芯儿能平安无事了。 在林子里露宿了一夜,直到天大亮,翟小曼、贺逐夏尧和齐芯三人这才继续上路。 “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我们先上那里好好休息下,再往前就到玉门关了。”齐芯指着不远处依稀可见的村落说道。 翟小曼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昨晚在林子里她根本没睡好,各种虫鸣吵了一宿不说,夜晚的林子还份外的冷,更不要说可以让她躺的地方了,也就贺逐夏尧靠着一棵树,她挨着贺逐夏尧的肩膀勉强撑过了一晚,可这一夜没换睡姿,这会儿脖子都有些僵疼。 三人加快了脚步往村子赶。 这座村子地处边关,也就在南匈奴归汉后才慢慢出现的,村里的人口不多,三人进了村子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坐在自家门口劈着木柴。 齐芯向老大爷简单说明了她们的来意,老大爷倒也好客,匆忙地放下柴刀便招呼翟小曼三人进屋了。 老大爷家的屋舍着实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看着有不少地方稀稀拉拉地透着光的屋顶,翟小曼已经能想象得出来若遇到下雨天这屋里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老大爷孤身一人住在这里,十几年来都没客人来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家里也并没什么可以用于招待客人的东西,烧了壶清水已是最好的待遇了。 拿出他们带来的干粮,翟小曼赶紧招呼老大爷一起吃,老大爷很不好意思,几番拒绝都被翟小曼强硬地将干粮塞进他手里。 老大爷拿着干粮,一时间竟出神了,这干粮虽远比不上热腾的大米饭,可他一个人在这边关生活了十几年,常年挖着野薯野果充饥,几乎都快忘了粮食的滋味了。 “大爷,您的子女们呢?”翟小曼就着白水吃着干粮,随口关心道。 老大爷拿着干粮的手颤抖了下,随后用脚跺了跺地,回答道:“在这里。” 翟小曼顺着老大爷的腿脚仔细瞧着他方才跺过的地面,实在领悟不到老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齐芯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大爷,您请节哀。” “无妨,无妨。”老大爷挥挥手,嘴里虽说着无妨,可脸上哀伤的神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填饱了肚子后,三人向老大爷借宿一宿,老大爷也好客,欣然同意了,只不过老大爷家的屋舍小而简陋,前后只有两间屋子,老大爷本想把他的屋子借给三人,自己睡厅室,可三人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于是,最后就是老大爷把厅室借给了翟小曼三人休息。 下午的时候,老大爷只是说了句出去一下,便离开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老大爷想着能不能去碰碰运气挖些野薯野果之类的用于招待客人。 家中只留下翟小曼、贺逐夏尧和齐芯三人,三人收拾着厅室,希望在天黑前能整理出个休息的地方。 翟小曼正低头收拾着齐芯找来的几捆稻草,将那些稻草铺整好,然后用一些破碎布铺在上面以作床用,她刚把一处地方铺好,就看到有一些沙子一样的东西掉在了上面。 什么东西? 翟小 分卷阅读73 曼顺着沙子掉落的地方抬头往上看去,发现正对着的屋顶破了一大块,那些沙子正是破掉的屋顶上落下来的。 贺逐夏尧看翟小曼停下了手里的东西,也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到了那处破损的屋顶。 “你睡我这儿。”贺逐夏尧说着把翟小曼往他刚才已经铺好的床铺赶。 “我在想,这屋子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我看那老大爷这么大年纪孤身一人住在这里,我们要不要帮他一下?”翟小曼看着头顶上那片比刚才并没有好多少的屋顶自言自语道。 “怎么帮?”对于这个问题,齐芯似乎很有兴趣。 “我们把这些稻草用作修补屋顶吧。” “那我们晚上睡哪儿?”齐芯一听翟小曼要把稻草拿去修屋顶有些急,虽然她也很想帮帮老大爷,可是如果把稻草拿去修屋顶了,那他们今晚便没有地方可以休息了。 “地上躺一晚不会少块肉的,再怎么也比我们昨夜在林子里过夜强啊。”翟小曼不以为然道。 齐芯仔细一想,翟小曼这话说得也对,便同意了翟小曼的说法当即把刚铺好的稻草重新扎成了一小捆一小捆地搬到屋外。 看两个姑娘如此兴致勃勃,贺逐夏尧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只要是翟小曼想做的事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三个年轻人手脚利落地把所有稻草又搬到了屋外,然后三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分工合作,由贺逐夏尧上屋顶修补,而齐芯和翟小曼则负责把那些稻草重新捆扎结实,以防被风随便一吹就散了。 将稻草一垒一垒地平铺堆叠完整,然后在上头横了两根木头,又放了些石块压住,终于将屋顶修补的差不多了。 之后,翟小曼和齐芯又找来些泥糊,将那些破损比较严重的墙面,用泥糊堵住了那些缝隙和破洞,贺逐夏尧看了会儿两人认真努力的背影,然后转身走向他们的马匹,拿了弓箭便一声不响地往他们先前来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八章:野兔肉 齐芯使劲搅着破木桶里的泥糊,防止它因为长时间固定而结块,一边问翟小曼:“你们去中原做什么?” “去游山玩水啊。”翟小曼将泥糊努力往墙上甩着,然后用木块抹平。 齐芯搅泥糊的动作一顿,有些嘲讽道:“你怕是哪家的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吧,这中原现在时局动乱、战火连天的,老百姓们都想着法子能外塞外跑就往塞外跑,我还头一遭听人说要去中原游山玩水的。” 翟小曼甩泥糊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但很快就重新忙起了手上的活,想当然地说:“如果不靠近边境的话应该没事吧。” 齐芯对翟小曼的话嗤之以鼻,心想着,她遇到的不是个傻子,就是个锦衣玉食久了活腻了的大小姐:“我可好心提醒你,过了玉门关便是中原,若你们只是来看看就到洛阳、幽州、冀州看看便罢,其余地方还是别去为好。” “可我原本想着去扬州呢。”翟小曼有些为难,早前说要去中原时,她便想着去瞧瞧这三国时期的人间天堂是个什么样。 扬州? 齐芯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扬州的州名,追问翟小曼:“是哪个扬州?” “扬州还有很多个吗?” “不多不多,也就两个。一个是汉朝设立的扬州,北起淮河,南抵天柱山,东起洪泽湖,西到淠河。”齐芯回想着说道。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可就有名了,北起大别山,东起东海,西到罗霄山脉,素有江南人间天堂之称。” “我想去的就是第二个。”翟小曼回答。 没想到,齐芯在听到翟小曼的回答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江南并不在汉朝的管辖范围,而是由孙权统治,我们都是汉朝的人,根本过不去,淮南那边更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你们若要去江南,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 齐芯的话让翟小曼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听齐芯的话,似乎他们选择来中原游山玩水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也对,三国本就是一个动荡的时代,各地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眼下刚巧又是在建安二十四年,汉朝内乱,曹丕对政权虎视眈眈,蜀汉和东吴两国也还只是一个雏形并不能称为真正的蜀汉东吴,正是三国鼎立前全国动荡的混乱年代。 为什么一样是穿越,别人穿的都是盛世,而她偏偏来个乱世,连出门旅游一趟都那么糟心,嗨呀,好气啊。 “砰。”一声,木片和木块被翟小曼掷在地上。 齐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心脏猛一跳,瞄了瞄翟小曼不太好的脸色,暗自附道: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难猜,难猜。 日近黄昏时分,老大爷岣嵝的身影出现了屋前,他捧着怀中零星的野果站在自家屋舍前久久不敢进去。 难不成他已经老到认不出自己家的地步了? 看着眼前的屋舍虽和他自个儿的破屋十分相像,可这新盖的屋顶,不透风的墙让他怎 分卷阅读74 么都不相信,这是他的屋子。 翟小曼出来打水,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失神地望着屋子的老大爷,赶忙迎上去道:“大爷,您回来了,赶紧进屋吧,这太阳要下山了,容易着凉。” 翟小曼的话说完半天了,老大爷迟迟未动,翟小曼只好放下水桶,搀着老大爷将他扶进屋。 “这……这……”老大爷一进屋,就感到屋子里顿时暖烘烘的,吹不进一丝寒风,屋顶也盖得严严实实,下雨天再也不用在屋里穿蓑衣了。 想到这儿,老大爷一激动,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谢谢你们。” 老大爷这一跪,翟小曼和齐芯急了,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来,翟小曼弯腰去捡那些掉在地上的野果,齐芯则安慰老大爷道:“大爷,您不用这样,您肯收留我们一宿,我们做点什么回报您也是应该的,何况这又不是多大的事。” 翟小曼将拾起的野果放到桌上,拉着老大爷坐下,说道:“是啊,大爷,您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听了两人的话,老大爷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几枚零星的果子上,顿时感到一阵愧疚。 他本想多挖些野果的,可是现在不是结果的季节,而且这附近山林的果子也都被村民们挖得差不多了,他找寻了一天就找到这几枚果子,本就过意不去,一回来又看到人家帮他把破房子都修了,顿时内疚不已。 翟小曼和齐芯的目光也随着老大爷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几枚野果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猜到了缘由。 贺逐夏尧带的干粮在今早就已经吃完了,这些野果定是老大爷辛辛苦苦挖来给他们充饥的,可是这个季节野果不好挖,桌上这几枚估摸着也就只能填饱一个人的半成肚子。 屋子里安静极了,翟小曼和齐芯都想不到这个时候要用什么话来安慰老大爷。 就在这时,贺逐夏尧走了进来,扫了眼屋中的三人,对屋里略显凝固的气氛选择了无视,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便转身拿了角落的铜壶出门烧水了。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刚才被贺逐夏尧丢在地上的东西上。 那是……两只兔子! 就在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逐夏尧重新折回了屋内,抓起了其中一只死兔又走了出去。 翟小曼好奇地跟了出去。 院子里,贺逐夏尧抽出了匕首,先将兔子放了血,然后顺着切口将兔皮整张剥离下来,又在木桶里打了点井水,加入了烧开的热水,又把剥下来的兔子浸在了水桶中,之后便拎着兔子到一边继续处理内脏了。 翟小曼倚在门口,感觉自己就好像着了魔一样,盯着贺逐夏尧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 直到贺逐夏尧已经将兔子烤熟了,翟小曼这才意识到,她已经盯着人家看了许久了。 等贺逐夏尧拿着烤好的兔子走进屋时,老大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用手揉了揉眼睛,就怕是自己做梦呢。 闻着近在鼻尖的肉香,老大爷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上哪儿抓的兔子?”齐芯看看贺逐夏尧手中的烤兔,又看看地上的另一只死兔,赞赏道。 “来时,我瞧见林子里有野兔的身影,便去打了两只。”贺逐夏尧说着,将手中的烤兔塞到翟小曼手里,转身又提起了地上的另一只说道:“你们先吃着。” 一只烤兔怎么够4个人分,甚至都只在早上吃了点干粮,贺逐夏尧将烤兔递给翟小曼后便又匆匆去处理另一只了。 翟小曼看了眼手里的烤兔,伸手撕下一只兔腿塞到老大爷手里:“大爷,给。” “不不不,这怎么行。”老大爷惶恐地站直了身子。 虽然肉香不断地侵袭着他的嗅觉,可是人家是客人,不但帮他修了房子修了墙,而他还没有挖到多少野果,眼下他怎么好意思接受人家的兔肉。 “大爷,您就别推辞了,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大爷,反正这外头还有一只呢,您不吃我们也吃不完,到时候浪费了岂不可惜。”齐芯也加入了说服大爷的行列。 老大爷妥协了,手激动得有些微微颤抖,牢牢地抓着手中的兔腿送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口兔肉。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老大爷此刻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除了嚼着那些兔子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翟小曼和齐芯见老大爷已经吃起了兔肉,也就着桌子围坐在地上,撕着兔子身上的肉吃了起来,不一会儿,贺逐夏尧已经烤好了另一只兔子。 四人围坐在一起饱餐一顿后,稍作收拾一番便休息去了。 夜里,翟小曼躺在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来回看着这间简陋的屋舍,想象着不知还有多少人过着老大爷这样的生活心里就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说她想太多也罢,太圣母也罢,有些事只有像她这样切身处于其中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换以前她看到那些悲天悯人的新闻消息时 分卷阅读75 顶多在心里同情一下便直接刷过了。 “睡不着吗?”贺逐夏尧轻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恩,我在想为什么老大爷不把他子女的骨骸迁回家乡,而非要守在这边关吃着那些野果度日。” “他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贺逐夏尧的话让翟小曼不解。 “这里地处玉门关外,在匈奴归汉以前,一直是两军交战之地,多少年来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士兵不计其数,而他们的尸体也早已不复存在,只有流过的血融在这片土里。” 听到这番话,翟小曼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转头盯着老大爷房门口上的帘子望了许久,收回视线闭上眼,强迫自己尽快睡去。 第二天,翟小曼一睁开眼,就发现贺逐夏尧和齐芯不见了! 第三十九章:李晏安[二更] 这两家伙,该不会丢下她私奔去了吧! 翟小曼气呼呼地冲出门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个打翻了醋坛子的妒妇一样。 操着的一颗捉奸的心,却在出门看到在院子里认真处理兔皮的贺逐夏尧时瓦解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贺逐夏尧暂时停下手里的活,扭头看了眼,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是翟小曼时,随即扯出一个笑容问道:“醒了?” 接着,贺逐夏尧继续忙起手里的活。 借着晨光,贺逐夏尧随意间的笑容却深深地印在了翟小曼的心上。 “恩,那个,你在做什么?”想起自己先前的内心活动,翟小曼顿时觉得两颊有些微微发烫。 “这兔毛虽比不上狐皮虎皮,但也不失为御寒的宝贝,我将它清洗干净给你拼个披肩。”贺逐夏尧解释道,手里的动作却依旧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翟小曼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齐芯呢?” “没瞧见。”贺逐夏尧回答得很干脆,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 就在这时,失踪了一早上的齐芯拖着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走进院子,齐芯将一路拖着的重物撂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你上哪儿弄的?”翟小曼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羊儿。 “这家伙,我追了它半天才逮到,可累死我了。”说起地上的羊儿,齐芯就有些激动,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把羊打到手了。 “那林子里还有羊?” “怎么没有?那林子里野兔最多,野羊野鹿也有不少,只不过比起兔子,这些大个子机灵得多,一般都躲着人,所以很难逮到它们。”齐芯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将插在羊儿身上的箭拔了出来。 “喂,小白脸,这交给你处理了,我去睡会儿,起太早现在困得慌。”齐芯丢下这句,也不等贺逐夏尧答应或是拒绝就自顾自进屋了。 视线停留在死去的羊身上,回想起昨夜,翟小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要不,我们将羊皮和兔皮拼成一床被子留给老大爷吧,再过几月就入冬了,想必到时候这屋里冷得慌,若老大爷有这床毛被冬天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可是你……”贺逐夏尧有些犹豫,他先前也是想到快入冬了,所以才想着拼个兔毛披肩给吉娜的,若把兔皮也给老人家,那吉娜怎么办? “我不是还有你吗?”翟小曼接口道。 话说出口了,这才意识到这话实在过于暧昧,顿时涨红了脸:“咳咳咳,我的意思是,毕竟大爷年纪大了,不像我们年轻,想要什么再找就好了。” “听你的。”听到翟小曼的话,贺逐夏尧心情大好,当即就同意的。 就像翟小曼说的,贺逐夏尧想,就凭他的能力想要再给翟小曼弄个毛皮披肩什么的根本不是难事。 将拼好的毛被和已经处理干净的羊肉交给老大爷,三个人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那床毛被和羊肉,老大爷激动地热泪不止,好几次险些又要跪下,好在都让翟小曼他们拦住了。 翟小曼嘱咐老大爷将清洗好的肉挂着风晒干脱掉水份,这样可以留着慢慢吃。 虽然没有经过盐熏的肉直接脱水最后会变得很硬很老,但在这个时代,盐属于奢侈品,他们根本找不到大量的盐进行腌制,而大半只羊老大爷一个人也不是三五天能吃完的。 所以在这样一样既没有冰箱,也没有真空设备的年代,脱水晒干已经是翟小曼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翟小曼顺便还教会了老大爷怎样蒸肉干,蒸过的肉干肌肉组织会稍稍软化一些,这样大爷吃起来也就没那么难嚼了。 “想不到,你懂这么多。”三个继续走在路上,齐芯回想着先前翟小曼教老大爷的那些事。 “你想不到的多了。”翟小曼玩笑似的反驳道。 怎么不是呢?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所知道的简直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用现代话来讲,随便挑个放古代 分卷阅读76 那都是逆天的黑科技。 而一旁的贺逐夏尧只是听着翟小曼和齐芯的对话,自己并未言语,目光落在翟小曼的侧脸上。 她的样子还是没变,可是,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吉娜,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吉娜了。 三人一路前行,过了玉门关便进入了他们所到中原的第一站涿郡。 “前头有个茶摊,我们到那边先歇息一下。”贺逐夏尧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之后牵扯马儿朝茶摊的方向走去。 三人走近茶摊,贺逐夏尧将马儿交给了伙计,又给了伙计几个铜板让他给马儿喂些马草,自己则和翟小曼跟齐芯躲到了茶摊阴凉处的矮桌前,要了三份茶水和几个包子,休息一番。 “老板,这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大碗茶,见翟小曼和齐芯也差不多吃饱喝足了,贺逐夏尧开始向茶摊老板打听住处了。 “有有有,穿过前面那条街,再左拐,往前走一里路就能看到。”老板热情地俯下身用手指着方向讲道。 “多谢。”贺逐夏尧说完,自腰间摸出一小定碎银子,放到了桌上。 随后,贺逐夏尧牵回马儿带着齐芯跟翟小曼朝着茶摊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茶摊老板立即将碎银子藏进兜里,连声送道:“客官慢走。” 三人离开茶摊没走两里路,迎头遇到一位公子,急匆匆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好似后面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他一样。 公子跑到三个人面前,这一条道被两匹马拦去了大半,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闪身躲在了边上的小巷拐角处。 几秒钟后,几个穿着相同服饰做家丁打扮的人,出现在了翟小曼他们面前。 几名家丁追到翟小曼他们面前后,朝着前头眺望了下,没有发现要追的人的踪迹,狐疑地将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当看到贺逐夏尧身上穿着的是匈奴的服饰,一名家丁粗着嗓子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个穿着棕绿色衣裳的男子从这里过去。” 翟小曼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小巷的拐角,躲在拐角处的公子稍稍探出头来,刚好撞上翟小曼的目光,当即双手合十朝着翟小曼作拜托状。 “看到了,他往那个方向去了。”翟小曼朝身后的大街随意指了个方向说道。 “多谢。”家丁谢道,然后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喊道:“追。” 几名家丁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待家丁们走远了,彻底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那位公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巷子,对着三人俯首作揖,谢道:“多谢三位恩公。” “不用谢,我们还有路要赶,再会。”翟小曼着实不习惯有人向自己行这么大礼。 两人稍稍礼尚往来一番,便各走各路了。 三人来到客店准备投宿,刚跨进店门,居然看到刚才遇到的那位公子也在。那位公子看到翟小曼三人明显一愣,同样很是意外。 “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三位了。”公子先一步上前打招呼道。 “是啊,这么巧。” “所谓相见不如偶遇,既然老天安排我在此处遇到三位,那必是提醒我该报答三位的恩情。”公子再次俯首作揖道。 翟小曼有些不习惯,为什么这人三句话要行一个礼,不累吗?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不敢称什么恩情。”贺逐夏尧也不习惯别人这样,当即拒绝。 可是,那位公子好似铁了心要谢恩,好说歹说就要三人接受他的好意,最后三人没办法,只好接受了那位公子的热情款待。 那位公子似乎跟这家店老板的关系挺熟,走到柜台打了招呼,说翟小曼三人接下来在这里的住宿和吃饭钱都算他头上,店老板便乐呵地连连点头称是。 “来,三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晏安,洛阳人士,方才真是多谢相助,我先敬各位一杯。”李晏安举着酒杯说道,说完便先行饮光了杯中的酒水。 三人见状,也回礼地自报上姓名,回敬李晏安。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扭扭捏捏的?”齐芯看不下去了,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看着李晏安这么客套来客套去的样子,着实看不过眼。 “这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如此之近未免有违礼数,这位姑娘,你可是几日未净身了?”看着突然靠近的齐芯,李晏安吓得简直可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当他清晰地闻到突然钻进鼻间那股汗味,甚至自袖间抽出一条丝帕在鼻前挥了挥,好似这样就能让那些从齐芯身上飘出来的汗味离他远些。 翟小曼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齐芯一听李晏安这话,秀眉怒横,就差飞起两撇胡子,用力一拍桌子吼道:“这叫气概,气概懂不懂,哪像你,娘娘腔。” “你……你……”一听齐芯骂自己娘娘腔,李晏安好不委屈,习惯性地掐着兰花指指着齐芯,心想反驳齐芯,可是你了半天都接不出半个字,最后气得憋红了脸,愤愤地丢了句:“男人婆。” 分卷阅读77 这话一出还得了,瞧着本就气得不轻的齐芯,在听到李晏安说的男人婆三字后,简直有把这间客店房顶掀了的架势。 为防两人真的打起来,他们被店老板赶出门今晚流落街头,翟小曼赶紧上前劝开两人。 经此一事,李晏安和齐芯算是各自结下了梁子,每每不经意间对视都迅速哼了声别开脸去。 翟小曼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这两人也算互补了,一个女孩子却像个男人,一个男孩子却像个女人。 “不知二位来涿州是为何事?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忙。”李晏安直接无视齐芯,完全当她是空气,自顾问着贺逐夏尧跟翟小曼。 “并无要事,游山玩水罢了。”贺逐夏尧简单的回答。 这李晏安他们才刚认识,并不知底细,所以贺逐夏尧对他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多言,何况他跟吉娜这番来中原本就是为了散心,只不过半路揽下了齐芯的事罢了。 一听贺逐夏尧说他们是来玩的,李晏安大喜,立马说道:“这番甚好,这涿州在下也熟,不如就由我带两位好好逛一逛如何?” “你不是洛阳人吗?”翟小曼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先前这李晏安似乎说自己是洛阳人。 “话是没错,但在下虽是洛阳人,可久居涿州,恐怕在下对洛阳的了解还没有涿州的一半呢。”李晏安有些惭愧。 他又何尝不想久居洛阳,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第四十章:亦相逢 暂时抛开脑海中不愉快的记忆,李晏安开始计划起要带着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怎么逛涿郡了。 接下来几天,李晏安带着翟小曼他们几乎把涿郡所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这番游玩下来,翟小曼和贺逐夏尧心情都很不错,倒是齐芯,从头到尾没什么好脸色,每次看到李晏安时脸色尤为难看,李晏安同是。 这日,李晏安收到书信一封,在读完信上的内容,他心里既高兴又为难。 看着李晏安奇怪的表情,翟小曼问道:“李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晏安看着翟小曼,犹豫着开了口:“实不相瞒,在下收到家书一封,家中命我即刻启程回洛阳,只是,我这番去了洛阳恐怕无法继续带两位游玩了。” “这有何难。”翟小曼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笑道:“我们大可随你一同前往洛阳,反正这涿州也玩得差不多了。” 其实,私心里,翟小曼还真的挺想去洛阳见识见识的,毕竟作为整个大汉王朝的政权中心,这座历史古都自古以来都散发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 “真的?那太好了了,我这就去打点。”李晏安好不开心。 毕竟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双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跟翟小曼,李晏安简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听着翟小曼和李晏安的对话,齐芯不乐意了,她这番来中原是要找李元的,这人还没头绪呢,就要跟着他们去洛阳?她本来的计划是从幽州开始一个郡一个郡地找过去的。 并不想与李晏安同行,齐芯心里盘算着,等下等李晏安来了,她就跟他们说,她拒绝跟他们同行去洛阳。 等李晏安收拾完行囊,换了身衣裳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已经是半盏茶后的事了。 “我……”看到李晏安,齐芯正欲开口说出她的想法,目光却被李晏安挂在腰间的玉坠牢牢地吸引住了。 “齐芯,你怎么了?”翟小曼看着仿佛被人定住了穴位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出神的齐芯问道。 齐芯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心里瞬间有了别的打算:“没,没事,我们上路吧。” 说完,齐芯首当其冲第一个离开了客店,翟小曼盯着齐芯离开的背影,懵了一阵,最后实在想不到哪里有问题,摇摇头,也立马跟了上去。 就这样,三人从涿郡一起赶往了洛阳。 到达洛阳后,李晏安首先赶回了家里,随后命令下人送翟小曼三人去客店休息。 齐芯默默记下了李晏安家的所在,心里盘算起了一个计划。 外头的更夫刚敲过三更,翟小曼半夜起来上厕所,正准备回房,却看到齐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奇怪,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翟小曼嘀咕了声,带着好奇赶紧尾随齐芯离开了客店。 翟小曼一路跟着齐芯,直到来到一座高院大宅前,看到齐芯一个翻身越过高强进了府内,翟小曼更困惑了,翟小曼绕着高强走到正门,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瞧了瞧门上的牌匾。 当看到上头清楚地用隶书写着的李府二字,翟小曼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李晏安的家啊。 齐芯半夜三更翻墙进李晏安家做什么? 抬头望了眼高墙,翟小曼心知没有现代工具的依靠,她翻不过这座墙,也不知齐芯在里面做些什么。 翟小曼急得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可是却无计可施。 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齐芯应 分卷阅读78 该没事的吧,何况这里还是李晏安的家不是吗? 就在翟小曼这么想的同时,李府内出事了。 原本安静的李府突然响起一串骚动声,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许多手里拿着火把的家丁从李府内涌了出来,在台阶上整齐地站成两排。 随后,翟小曼便看到齐芯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翟小曼不由得有些佩服齐芯了,她还头一次见到有人翻墙进,大门出的。 齐芯的身后有另一名男人跟着走出了李府,翟小曼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并不是李晏安,齐芯此刻的样子似乎并不太好,一路低着头,两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齐芯一路走到了台阶下,站定,却始终没有回头。 齐芯身后的男人随意地瞥了一眼已经走下台阶的齐芯,便转身折回了李府,两边的家丁迅速撤回府内,朱红的大门又“吱呀”一声,合上了。 见李府的门关上了,翟小曼这才迎了上去,却发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芯竟然哭成了个泪人。 完全没想到翟小曼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齐芯很想掩盖自己狼狈的样子,可是,那一浪接一浪的心痛击得她连掩盖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这种时候,翟小曼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她并不知道齐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只能安慰了齐芯一句,然后带着她回到了客店。 第二天一早,李晏安便来客店找翟小曼他们,没想到,他刚一进门,齐芯犹如一阵风,迅速掠过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眨眼睛间已逼近李晏安,冰凉的匕首同时抵在李晏安的脖子上。 “说,你跟李元是什么关系。” 李元? 听到这个名字,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贺逐夏尧则完全想不到怎么无缘无故地李晏安跟李元扯上关系了,而翟小曼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 难道说,昨晚跟齐芯一起从李府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李元? “昨天夜里私闯入府的,是你?” “快回答我,李元跟你什么关系?”齐芯此刻的情绪十分激动,看着那把匕首牢牢地贴着李晏安脖子上,翟小曼不由地替李晏安捏了一把冷汗。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李晏安回答。 果然。 齐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齐芯整个人恍恍惚惚地走回床边。 “等等,让我理一下思绪,所以说,晏安的哥哥就是李元,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李元?”翟小曼将自己目前所知的情况东拼西凑一番,勉强得出这个结论。 坐在床边的齐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讲述道:“五年前,大哥将从坎山路过的李元抓回了山寨,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被他的眼神迷住了,大哥自小十分疼我,即使我要求他放了李元,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之后,李元就在山寨里住了下来。” “然后呢?”故事听到一半,齐芯突然停了下来,翟小曼急得赶忙追问齐芯。 “半年后,我见他郁郁寡欢,人似乎也一天比一天憔悴,一问之下才得知他上山半年未曾给家中通过音信,心中很是牵挂。”说到这里,仿佛戳到了齐芯伤心的地方,待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齐芯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才接着说道:“当时我天真的以为我跟他的感情已经是一辈子的事了,便劝他回家报个平安,我就在山寨等他,而他也答应我,说他回去就跟父母说明我跟他的事,一个月内定会派人来提亲,李元离开后那一个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过去了,一直过了五年我都没有等到李元回来。” 翟小曼静静地听完齐芯的故事,心中既气愤又同情,思索了半天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安慰齐芯。 “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娶你的,因为他在六年前已经成婚了。” 李晏安的话同时吸引了屋中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 齐芯更是不敢相信,如果李元在六年前已经成了亲,那么他跟她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是骗她的? “那会不会是他跟家中妻子感情不合?”翟小曼猜测道。 “不会的,即使不合,他也不会娶你的,大嫂是太史令的千金,哥哥在官场全都依仗着他的岳父大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再纳妾。” 李晏安的回答,再清楚不过了,突然间,齐芯竟然哭不出来了,她此刻心中毫无半点悲伤,竟被恨意填塞得满满的。 “你说,你们是同父异母?” 听到这话,李晏安突然笑了,却是一抹苦涩的笑,随后他自嘲地解释道:“是的,我们的父亲是当朝的大农丞,而我母亲原是李府的丫鬟,母亲在生我时难产过世了,之后父亲便把我送去了涿郡生活。” “你不是他的儿子吗?哪有人会把亲生儿子送走的?”翟小曼一点都不理解李晏安父亲的做法。 古代不都是重男轻女吗?怎么还有人 分卷阅读79 把儿子往外送的,他们李家也不是穷人家,根本不存在养不起儿子的问题啊。 “我父亲的原配是皇室中人,因此……” 不需要李晏安过多解释了,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猜到原因了,想必不是李晏安的父亲不想留这个儿子,而是他自己也无能为力,留不住儿子。 不过有一件事,翟小曼怎么都想不通,那就是齐芯是怎么知道李晏安跟李元之间有关系的?而且她不是不知道李元是哪里人士,家住哪里吗?为什么昨日一到洛阳就直奔李府了。 “齐芯,你是怎么知道李元跟晏安是认识的?” “因为这个。”齐芯指了指李晏安挂着腰间的玉坠,解释道:“我曾见李元身上也有一个,当时他告诉我说这是他家的传家宝。” 顺着齐芯指的方向,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李晏安腰间的玉坠上。 李晏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坠,解释道:“没错,这的确是李家的传家宝,名叫双叶莲俢玉环,一共有两块,分别在我跟我哥身上。”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翟小曼问齐芯。 她本以为要帮齐芯找李元会是一件很难的事,却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只不过这个结局一点都不完美。 “我决定回山寨。”齐芯决定道。 齐芯本就是个要强的人,要她凄凄哀哀地去质问李元那些不着边际的答案或者等待他垂怜,她都做不来。 同时,她也是个很认得清现实的人,李家的身份背景,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去动的,何况李元对山寨的事情很清楚,万一弄巧成拙害了寨子里的兄弟们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山寨独自舔舐伤口。 原来的她对李元始终存有一丝希翼,所以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她都无法忘怀,如今她看清楚了一切,心中已无半点期盼,要不了多久她定能将李元彻底忘记。 第四十一章:下元游 “那二位有何打算?”李晏安问翟小曼跟贺逐夏尧。 “我们还不急着回去,既然到了洛阳,想在洛阳四处看看。”翟小曼回答。他们来洛阳才一天,她可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齐芯突然走到翟小曼面前,从怀间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翟小曼。 翟小曼低头看了看齐芯手中的木牌,虽然不明白齐芯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木牌,木牌的样子很普通,做工也算不上精细,大小犹如一张扑克牌,正中心的位置刻着一个芯字。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拿着它来山寨找我。”齐芯见翟小曼接过了木牌,补充道。 她齐芯做人做事向来直来直往,这段时间和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接触下来,她觉得这两人也值得她交个朋友,虽然李元的事有些突然,她一直以为这事可能会耽搁很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趟下山也算有点收获。 “谢谢。”翟小曼说着将木牌稳妥地放进怀里,转过头问李晏安:“晏安,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李晏安突然苦笑一声:“家中还有事情未了,所以我暂时还会在洛阳逗留一段时日,等家中事了了,就算我想留下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为什么?” “不怕二位见笑,我这番回洛阳是因为家中父亲病重,待父亲身体稍显好转后,大娘定会让我离开洛阳的。”李晏安的话中满是无奈,他又何尝不想留在洛阳直到父亲痊愈,可是大娘不会允许的,这番同意他回家来看望父亲已是很大的让步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个约定,若我们离开洛阳之时,正是你离开之时我们便结伴而走,若时间对不上,那就只有就此别过了。” “此番甚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几人愉快地商量完,晚上让店老板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四个人围在一起为齐芯践行。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十分融洽,除了……齐芯跟李晏安。 这两个人一顿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斗嘴,而且还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斗嘴归斗嘴,两人也都是嘴上过了瘾就忘了,谁都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翟小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的样子,心想,这两人如果哪天凑成一对了,那日子一定很有意思。 距离齐芯离开洛阳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周了,这一周贺逐夏尧向客店老板打听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然后陪着翟小曼把洛阳城内几乎玩了个遍。 这天,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正在前堂吃着早点。 店老板突然端着一盘点心出现在了翟小曼他们那桌旁边。 “店家,这是什么?”翟小曼盯着桌上那盘圆圆的,看起来软Q软Q的东西问。 “这是糍粑。”店老板解释道。 “我们没点这个。”盯着面前的糍粑,贺逐夏尧提醒道。 分卷阅读80 “二位在我这小店也住了一段时日了,承蒙二位照顾,今儿个是下元节,这是我送二位的。”店老板笑笑,说道。 翟小曼看着那么可爱的糍粑,忍不住往前凑近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豆子清香跟糯米香一下子就钻进了鼻子里,引得她顿时胃口大开。 “店家,什么是下元节?”翟小曼已经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叉起一块糍粑塞进了嘴边。 “下元节,也叫‘做完冬’,是老百姓庆祝丰收的日子,今天街上应该很热闹,城南的戏台今儿个有叫座的戏班子排戏,二位若喜欢看戏,可以去瞧瞧,不过可得早些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子了。”店老板解释道。 “谢店家,我们稍后就去瞧瞧。” “对了,下元节虽是道教的修斋节,不过这城外的白马寺也热闹着,许多姑娘家都会在今天去寺里祈福,这位姑娘也不妨去看看,白马寺求姻缘,祈平安都是很灵的。” “好,多谢店家。”翟小曼笑着谢过热情的店老板。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两位了。”店老板说着,微微施礼,然后回到柜台去了。 这糍粑个头看着不大,可是却十分能解饿,翟小曼才吃了三个,就已经感觉有些撑了。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吃饱后,就按店老板说的,打算先去城南的戏台看看。等两个人赶到戏台时,那里早已聚得人山人海。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一吃完早点就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这戏台子下方的座位基本全都被占光了,两个人只好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角落站着。 没等多久,随着一阵锣鼓声响,台上已经开戏了,首先出场的是4个汉子,举着大旗在台上连翻数个跟斗,引得台下一阵鼓掌叫好。 掌声渐渐散去,一个作小家碧玉装扮的女子踩着鼓点走上台,站定,笛声、古琴声同时响起,女子伴着乐声开嗓吟唱起来。 一时间,台下的人仿佛都沉醉在女子的歌声中,各个一脸陶醉的样子。 眼前的情景与翟小曼预想的场景相去甚多,她印象中的戏班子是那些穿着戏服,画着脸谱,唱着生旦净末丑的戏剧,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东汉末年还没有京剧这一类文化产物吧。 又一阵掌声响起,台上第一个节目已经表演完毕了,一直等到所有节目都表演完毕了,场下的观众久久都不愿散去。 从戏园子出来,看时辰还早,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便打算先去市集逛逛,稍后再去白马寺。 两人并肩走在市集上,翟小曼东瞧瞧西望望,看着周身往来的赶集人,突然,翟小曼发现贺逐夏尧不见了。 人哪儿去了? 翟小曼左右瞧了瞧都没有看到贺逐夏尧的身影,下意识转身朝着她刚才走过的地方一路找回去。 果然,往后走了数十步,翟小曼发现贺逐夏尧此刻停驻在一个小摊前,似乎正在跟摊主说着什么。 带着疑惑,翟小曼快步走了上去。 翟小曼匆匆扫了一眼小摊,发现这是一个主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发簪首饰之类的物品。 “两样东西一共二十文,这是找您的余钱,谢谢客官。”小贩开心地将余钱递给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没说什么,接过余钱,便带着翟小曼离开了小摊。 “你刚才买了什么?”翟小曼好奇死了。 贺逐夏尧一个大男人在胭脂水粉摊逗留半天究竟会买什么呢? 贺逐夏尧倒也没有吊翟小曼胃口的打算,从怀间摸出一枚簪子,说道:“送给你。” “为什么送我这个?”翟小曼愣愣地看着贺逐夏尧手中的簪子。 那枚簪子称不上多华丽,但胜在款式简单大方,虽然没有名贵的珠玉宝石,可是却很耐看。 “觉得你戴它一定会好看,就买了。”贺逐夏尧回答得很理所当的样子。 然后,完全由不得翟小曼同意或拒绝,便将那枚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了翟小曼的发髻间,最后仔细地审视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种专注又深情的目光,看得翟小曼简直毫无半点招架的能力,全程只能像只鸵鸟一样羞报地垂着脑袋。 “你若一直这样,恐怕今晚得撞得满头包了。”贺逐夏尧好笑地瞧着鸵鸟心理的翟小曼。 他可没有半点取笑翟小曼的意思,只不过她这样一路低着头走路,真的很容易撞到东西。 “我……我哪有。”翟小曼第一次体会到说话结巴的情况。 “好了,走吧,我们先去找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去白马寺瞧瞧。” “恩。”翟小曼应了声。 抬起头看着稍稍走在她前头的贺逐夏尧,心里甜腻腻的,突然,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小贩说的话。 听那小贩的话,贺逐夏尧应该是买了两样东西,可是只看他拿了个簪子,那他买的另外一样是什么?又是要送给谁的? 这个问题在翟小曼心里慢慢发酵,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分卷阅读81 。 究竟是谁让贺逐夏尧这么惦记着呢?是托娅?还是旎拉?还是说还有其他人? 白马寺的香火本来就鼎盛,加上今天是下元节,来寺里的人就更多了,其中以女眷居多。来来往往各种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贺逐夏尧作为来往间少数的男性,以及那张份外英俊的面庞,自然引来了不少女子的侧目,要不是古代女子矜持,恐怕贺逐夏尧这会儿…… “那边好热闹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 翟小曼突然发现前头有许多人全都围着一棵大树,兴奋地拽着贺逐夏尧就往前头跑。 走近树下,翟小曼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传说的许愿树啊,只看到许多人双手捧着一块绑了丝带的竹片在树下许愿,之后便有人将竹片挂到树上。 虽然,对于许愿这种事,翟小曼都是半信半疑的,不过既然都来了,试试也无妨嘛。 “那边有拿竹片,我们先到那边。”翟小曼垫着脚尖来回张望了一圈,发现寺庙口有张矮桌,矮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竹片。 贺逐夏尧看着在人流中钻来钻去,一脸兴致勃勃的翟小曼,有些无奈,但是脸上却至始至终都挂着宠溺的笑容。 翟小曼取了两个竹片和两条丝带,挤回贺逐夏尧身边,然后将其中一个塞到贺逐夏尧手上。 要死,这怎么写字。 翟小曼苦恼地盯着手中的毛笔,费劲地描了半天才把一句话写完整,看着竹片那一列歪歪扭扭,简直可以说要多丑有多丑的字,好不尴尬。 “你写的什么?”贺逐夏尧好奇地凑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竹片便被翟小曼迅速藏好,这么丑的字她才不要让人看到。 “不给看,愿望给人看就不灵了。”翟小曼护得牢牢的,连条缝都不给贺逐夏尧瞧见,看到贺逐夏尧手上的竹片似乎写了字的样子:“你写好了?那我去把它挂上去。” 翟小曼接过贺逐夏尧手中的竹片,也很公平的没有去偷看上面的字,然后用丝带将两块竹片绑在一起,之后将两块竹片挂到了树上。 竹片紧紧依偎在一起,挂在树梢上,随着风儿轻轻地晃动着。 第四十二章:遇杀手 月儿已高挂在树梢,翟小曼房中的油灯却依旧亮得格外显眼。 借着油灯的光亮,翟小曼半个身体趴在矮桌上,两腿舒服地向一边伸直着,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那枚簪子。 夜晚,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翟小曼看着簪子傻笑着,偶尔还控制不住地冒出几声傻笑声。 “我为什么一直在想他?”翟小曼突然问自己。 将簪子轻轻放在桌上,翟小曼有些愣神,从白马寺回来后,她似乎一直在想贺逐夏尧。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本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却发现脸颊传来的温度有些高。 视线重新落在桌上的簪子上,翟小曼两手捏住簪棍,将簪子举到眼前左右晃了晃,问簪子道:“我为什么会想你呢?为什么啊?” 摇晃簪子的双手忽然停顿在半空中,脑海中有个答案一闪而过。 “难道,我喜欢上你了?”翟小曼重新注视着簪子自言自语问道,就好像这个簪子此刻在她眼前就是贺逐夏尧本人一样。 她喜欢上贺逐夏尧了? 这个认识在翟小曼心里渐渐深刻起来,也引出了心中一直被她忽视的情愫。翟小曼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她完全没想到,她会跟贺逐夏尧一起走到今天,回想当初在通古斯时第一次看到他,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另一方面,她有些在意贺逐夏尧对库门吉娜的感情。 虽然她现在在库门吉娜的身体里,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库门吉娜,那贺逐夏尧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是因为他也喜欢现在的库门吉娜,还是只是因为她是库门吉娜? 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块石头,压得翟小曼有些难受,翟小曼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当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后,才会出现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一夜,翟小曼失眠了。 第二天,当翟小曼盯着一双熊猫眼如鬼魅一样飘悠悠地出现在贺逐夏尧面前时,把贺逐夏尧吓一跳,要不是贺逐夏尧够镇定,迅速发现眼前的人是翟小曼的话,很可能翟小曼已经被贺逐夏尧一拳击倒在地了。 看着翟小曼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贺逐夏尧两条好看的眉毛几乎都快打成死结了,二话没说拽着翟小曼就往屋里走,强迫她躺床上休息。 翟小曼此刻躺在床上,眼睛酸涨得有些干疼,看着这会儿正在桌前收拾行李的贺逐夏尧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方才,贺逐夏尧告诉他李晏安派人来通知他们,他要离开洛阳了,问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是否要一起同行,洛阳能玩的两人也玩得差不多了,所以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也打算离开洛阳去其他地方看看。 这不,贺逐夏尧这头让翟小曼赶紧休息,那头已经将两人的行李都拿到了翟小曼房中, 分卷阅读82 这会儿正在桌边收整行李呢。 两人的行李也不多,来来回回就几件衣服以及一些随身的饰物跟钱财。 不过,翟小曼在目光突然被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纳图! 翟小曼不敢相信地看着静静地躺在贺逐夏尧衣物间的纳图,那不是当初她编织给荣耀的纳图吗?后来让利娜强行挂在了贺逐夏尧身上,他居然带着纳图!那是不是说,他想起通古斯的事情了? 翟小曼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扫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翻身下床走过去拿起纳图。 “你不多睡会儿?”贺逐夏尧盯着翟小曼问,他似乎只关心翟小曼休息的时间不够,并不关心被翟小曼拿在手里的纳图。 “你……一直带着这个?”翟小曼将纳图举到贺逐夏尧面前问。 贺逐夏尧的目光只在纳图上匆匆一扫而过,点了点头。 “那你……想起了什么?”翟小曼试探性地问了声。 “没有,就是觉着它熟悉,便带着了。”贺逐夏尧老实回答。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天他收拾行李时在衣物间发现了这个,就是觉得很熟悉,有种特别的感觉,便顺手将它带上了。 他还没有想起来。 翟小曼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觉是开心还是难受。 如果,贺逐夏尧想起了在通古斯时的事情,会怎么样?如果她告诉他,她不是库门吉娜,而是叫翟小曼,是一个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人,又会怎么样? 这些问题好似生了软刺的藤蔓,纠缠着她的五脏六腑,刮得她阵阵地难受。 她发觉自己突然变得很在意,很在意贺逐夏尧现在喜欢的究竟是眼前的她,还是原来那个库门吉娜。 “好了,这些我会收拾,你再去休息会儿,晚点我叫你。”贺逐夏尧从翟小曼手里劫过纳图,随意地将它放在衣物上,重新将翟小曼赶去休息。 等翟小曼再一次躺好后,确认她真的有乖乖地睡觉了,贺逐夏尧这才折回桌子前,拿起纳图仔细地审视着。 贺逐夏尧看着这个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一直只是觉得有种熟悉感,可现在越看越觉得难受,可又不是简单的难受,那种一种许多种情绪包含在一起的难受,痛苦、悲哀、绝望…… 一大清早,李晏安雇的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客店门口。 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结完账,向热情的店老板辞完行后,便坐上李晏安的马车,离开了洛阳。 “二位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马车上,李晏安问翟小曼跟贺逐夏尧。 “我们此次出来也是随性而为,并无明确目的性,加上久居塞外对中原并不了解,不如晏安你给我们提提意见,看还有哪里值得一去的。”翟小曼这会儿好不悠哉。 这古代的马车跟她想象的还不一样,完全是惊喜的存在,车内虽然空间有限,但一点也不会觉得拥挤,整个车内都铺着柔软的坐团,其中一侧还有一张小柜子,里头装了茶碗茶壶等一些茶具,以及一些缓解路途疲劳用的零嘴。 也许是当前的这段路地面平整,所以翟小曼并没有觉得马车有多颠簸,反而摇摇晃晃地晃得人有些懒洋洋的。 李晏安替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斟了一碗茶,脑中思索了一阵:“我们此行北上,不如就去冀州瞧瞧?” “冀州?” “冀州辖内有数个郡,应该够两位游玩些时日,只可惜在下来往于洛阳和涿郡之间,虽数次路过冀州,可都无缘停留,因此在下也没有更多的可告知两位的了。”李晏安很是无奈。 他每次从洛阳离开,大娘都会派人送他回去,必须眼看着把他送到了涿郡才作罢,这马车的前面还有个骑马的领头人,那便是他大娘派来送他到涿郡的。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也稍稍知道一些李晏安的情况,知道他身不由己,因此也不邀他同行。 “这次来洛阳,还多亏了晏安你多方打点,我就以茶代酒,敬谢你一杯,将来……” “咴儿——” 马儿突然长啸一声,整个马车猛地一震,顿时停了下来。 由于马车停得太突然,车内的三个人都没有准备,尤其翟小曼,她端着茶碗正向李晏安敬茶呢,马车一停,由于惯力,她手中的茶碗也跟着猛地一颤,茶水淋了她一身。 无暇顾及自己被茶水浇湿的衣服,三个人的注意力一同落到了马车的帘子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马车突然就停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 “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贺逐夏尧叮嘱翟小曼跟李晏安静等在车内不要动,好好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眼下不明白外头的情况,待在车内是最安全的。 贺逐夏尧说完便起身准备下马车,手眼看着就要触到帘子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倏地刺穿了帘子,伸进车内,直逼车内的贺逐夏尧而来。 电光火石间,贺逐夏尧迅速反应过来,两手贴 分卷阅读83 着两侧刀面,将刀子拦停住了。 此招来势汹汹,大有直接取车内人性命之势,若不是贺逐夏尧身手敏捷,恐怕这会儿早已成了这刀下亡魂了。 可是,这刀应该不是冲着贺逐夏尧来的,由于贺逐夏尧是打算下马车,所以才挡在了最前面,而且他们与李晏安同行除了李晏安与车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那么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跟翟小曼,而是李晏安。 手中的刀动了动,明显是对方在试图抽回刀子。 贺逐夏尧借刀使力,将握刀的人向后击退,然后迅速掀起帘子越下马车,是那个领头人! 翟小曼跟李晏安也跟着往马车口挪了挪,一看外头的情景,顿时一惊,车夫已经横死在地,领头的人手中举着刀正与贺逐夏尧对峙着,那刀的下半段虽然干净光亮,可上半段很明显沾了血迹。 若没有猜错,那定是车夫的血,而刀尖之所以这么干净,也许是刚才刺穿帘子时将上头的血迹擦掉了。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夫人有命,不能让你活着回到涿郡。” 李晏安听到这话,整个人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他一直都知道大娘不待见他,可这么多年来,除了不许他踏足洛阳,在涿郡不能随意外出之外,并无其他更过份之事,没想到,眼下竟已经容不得他活在这个世上了。 领头人有命在身,并不想跟李晏安多费唇舌,因为在他看来,李晏安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至于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要怪就只能怪他们不该跟李晏安同行了。 充满杀气的招式步步紧逼,贺逐夏尧手上却无可用的兵器,只得左右闪躲避开那刀刀致命的攻势。 “尧,接着。”翟小曼大喊一声,用力地将贺逐夏尧的弯刀扔给他。 贺逐夏尧接过弯刀,迅速抽出鞘,立即与领头展开了对战。 李晏安的大娘看来是不置李晏安于死地不会罢休的,派来的杀手身手了得,贺逐夏尧与他对打了近百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翟小曼看着激战中的两人,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呢? 翟小曼急得在马车上乱转,眼睛就像雷达一样,地毯式地搜寻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得着的,突然,翟小曼眼睛一亮。 她找到了! 第四十三章:避追兵 马车上放有专门用来热茶水的工具,先前李晏安已经用过了,所以这会儿茶壶还安置在上头,水应该还没冷。 想到这儿,翟小曼立即拎起茶壶,转身出了马车。 “喂。”翟小曼冲着杀手喂了声。 杀手条件反射性的朝翟小曼看来,翟小曼立即将手里烫手的茶壶朝着杀手丢了出去。 茶壶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壶盖也在半空中飞掉了,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洒在空中。 杀手被先洒出来的几滴茶水烫了下,立即去避开后头的茶壶,这一下子闪神,贺逐夏尧抓住机会,手中的弯刀以光一般的速度扫过杀手的脖子。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似乎都定格在原地,直到杀手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彻底断了气。 见人已经死了,贺逐夏尧收了弯刀,迅速走向翟小曼。 “你受惊了。”贺逐夏尧说着,一手揽过翟小曼,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轻抚着翟小曼的后背安慰道。 翟小曼倒没有受什么惊吓,情急之下想到用滚烫的茶壶丢向那个杀手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贺逐夏尧把握机会取胜,这中间她非常害怕失败倒是真的,不过,所幸贺逐夏尧不负她的期望,抓住了机会把那个杀手解决掉了。 “咳咳咳。”李晏安不自然地干咳两声。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他真的不是存心打扰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的,可是这两人已经抱了很久了,他觉得他如果不适当提醒一下的话,很可能他们今晚就要就地露宿一晚了。 “我来驾车,争取时间我们应该能在天黑前到下一个镇。”李晏安说着就往车夫的位子挪去。 可李晏安显然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实际能力。 费了好大劲他才勉勉强强坐稳在车夫的位置上,手抓着缰绳,还没任何动作,马儿突然啸了一声,李晏安顿时吓得整个人滚下了马车。 翟小曼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我看啊,你就只有坐车的命了。” 翟小曼其实不想酸李晏安的,可她头一次见一个大男人比女生还柔弱的,就跟那些半步不足闺门的大小姐一样,柔柔弱弱的,不过李晏安的情况也跟那些大家闺秀差不了多少了,在涿郡时,李晏安的大娘基本就是不许他出府,实质上跟囚禁他没太大两样了,她跟贺逐夏尧第一次遇到李晏安那天就是他偷跑出来被家丁追赶。 “惭愧,惭愧,在下实在惭愧。”李晏安此刻尴尬不已。 分卷阅读84 “好了,你们都上车吧,我来驾车。”贺逐夏尧说道。 “恩。”翟小曼应了声。 李晏安先翻身上了马车,翟小曼紧随其他,正准备跨上马车,右肩猛地被什么刺了下,翟小曼低下头,看到自己右肩前赫然出现了一支箭的箭头。 翟小曼全身的知觉仿佛在瞬间被抽掉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箭射中的地方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翟小曼额头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李晏安和贺逐夏尧也发现了,看着白森森的箭头,李晏安吓得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马车上。 贺逐夏尧心猛地一抽,一个翻身站到了翟小曼身边,将她扶住。 “我……”翟小曼试着开口,可是中箭的位置疼得她连喊疼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我带你去找大夫,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贺逐夏尧慌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串震耳的马蹄声愈来愈响,贺逐夏尧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黄土飞扬,尘埃中依稀可见许多骑着马儿正朝他们这个方向飞驰而来的人。 冲在第一那个已经穿过了马蹄踏起的尘烟,贺逐夏尧发现那人手中正捏着一张弓。 联想到翟小曼身上中的箭,贺逐夏尧的脸瞬间沉了几分,双手将翟小曼抱上马车,叮嘱李晏安照顾好翟小曼,自己纵身跃上车夫的位置,拉起缰绳,用力抽了下马鞭。 马儿一吃痛,拖着马车飞速向前,跑得马车轮子“咕噜噜”地响个不停。 “他们跑了,快追!”马队中跑在第一的人喊道。 身后的人听到命令,纷纷更用力地用鞭子抽打着马儿加速,追了一小段路,领头的人见距离翟小曼他们还有距离,担心会让李晏安跑了,于是命令道:“放箭!” 身后的人听到命令,立即张弓射箭,一支箭刚出弓立马搭上第二支射出去,霎时间,一阵箭雨气势汹汹地飞向翟小曼他们。 “笃笃笃。”密密麻麻的声响刺激着三个人的神经。 若不是这马车牢固,恐怕这会儿早已被射成个马蜂窝了。 人烟僻静的山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车后触目惊心地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 “晏安,你过来帮我拉着缰绳。” “我……我……”李晏安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看着一头猛冲的马儿,李晏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只要拉住就行。”贺逐夏尧强忍着耐性,将缰绳塞到李晏安手里。 李晏安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手抓着缰绳的同时浑身都快僵硬住了。 将缰绳塞给李晏安后,贺逐夏尧随即转身进马车抱起了翟小曼,重新走到马车口,抽出一只手指着前面的路口对李晏安说道:“等下马车到前面路口时我们就跳下去,记住跳下去后赶紧找地方躲好别出来,我会去找你。” “什么?”李晏安惊得脸色惨白。 从马车上跳下去? 看了眼前面的路口,想着等下要从飞奔的马车上跳下去,李晏安感觉自己全身都快瘫软了。 “准备!”贺逐夏尧提醒道。 眼看着距离岔路口越来越近,贺逐夏尧搂着翟小曼的手也加深了几分力道。 “不,我不行,我不敢。”距离跳车的时间越来越近,李晏安崩溃了。 贺逐夏尧忍着太阳穴隐隐的胀痛,并没有再跟李晏安说什么,而是等着马车到达他先前预判的地方时,直接一脚将李晏安踹下了马车,李晏安被这一脚踹得连滚了数十圈,好在李晏安还算机灵,虽然刚才摔下马车的时候擦破了不少皮,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蹲下身静静地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一动不动。 将李晏安踹下马车后,贺逐夏尧也抱着翟小曼一个纵身从另一边跳下了马车。 “唔……”跳下马车的动作扯到了翟小曼的伤口,已经痛得快失去知觉的翟小曼轻轻地□□了一声。 害怕会被后头的追兵听到声响,贺逐夏尧赶紧用手捂住翟小曼的嘴,抱着她压低了身子藏身在一片树木丛中。 马儿拖着马车依旧奋力地向前奔跑着,不一会儿贺逐夏尧便听到如雷般响的马蹄声争相从他们附近路过。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了,贺逐夏尧这才带着翟小曼从树木丛中走了出来,望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确认他们已经暂时把追兵甩掉了,贺逐夏尧赶紧去找李晏安。 “晏安,晏安。”寻着刚才将李晏安踹下马车的位置一路寻找,贺逐夏尧连喊了数声都没有收到回应。 心里不禁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就在这时,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处杂草丛晃动了下,贺逐夏尧担心是其他杀手,顿时抱紧了倚靠在他怀里的翟小曼,另一手迅速抽出弯刀。 这里的杂草十分茂密,贺逐夏尧站在其中,那些杂草都高至他的膝盖以上了。 “我在这里,这里。”晃动的杂草间传出李晏安的声音。 贺逐夏尧这才放下弯刀,赶 分卷阅读85 紧往李晏安的方向靠去。 “吉娜她怎么样了?”李晏安注意到倚靠在贺逐夏尧怀中的翟小曼脸色惨白得吓人,有些担心。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贺逐夏尧的神情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吉娜究竟伤得怎么样,这附近也不像有村庄小镇的样子,恐怕一时间找不到大夫,而他们的马车又丢了。 李晏安四周看了看,这里一望无际的黄土,沙路,根本看不到半点村落的踪迹,眼下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代步的东西。 贺逐夏尧什么也没说,他此刻一颗心全扑在翟小曼身上,她的箭伤必须马上处理才行。 三个人一身狼狈,走在荒凉的山间。 “我走不动了。”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李晏安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他已经记不清他们走了多少路,可是这一眼望去除了山就是树,喉咙干得像火烧一样,肚子也饿得不行,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 “你看那里。”贺逐夏尧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哪里?”李晏安顺着贺逐夏尧指的方向仔细地看了又看。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道观!李晏安不敢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再定睛一看,真的是个道观。 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又都回来了,李晏安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往道观的方向走去,还不时地催促着身后的贺逐夏尧。 当贺逐夏尧跟李晏安来到道观面前时,李晏安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因为眼前的是一座被弃置的道观。 李晏安本以为到了道观可以要点吃的跟水,哪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个荒废的道观,这下还得继续饿肚子了。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贺逐夏尧抬眼瞧了瞧道观决定道。 此时此刻,李晏安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只好听贺逐夏尧的。跟在贺逐夏尧身后进了道观,两人在大殿清理出一块角落,然后到外面找了些杂草,又用道观里的破帘子铺在上面。 贺逐夏尧将翟小曼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堆上,之后,便去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 “你照顾下吉娜,我去去就回。”贺逐夏尧跟李晏安交代了一句后,便离开了道观。 李晏安一脸不解地目送贺逐夏尧的背影消失在道观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脸色因失血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的翟小曼,不明白贺逐夏尧在这种时候还要去哪里。 第四十四章:许终生 李晏安取了块碎布,在贺逐夏尧打来的井水中将布清洗干净,然后小心地替翟小曼擦着脸上的汗水。 没过多久,贺逐夏尧便回来了,手中拿了一些木枝。 贺逐夏尧将木枝堆放在一起,然后在上面铺了少许的干草,在大殿的祭台附近找来了火石将干草连同木枝一起点着。 燃起的火焰照得人暖暖的,李晏安忍不住往火堆的方向更凑近了些。 “我替吉娜取箭。”贺逐夏尧说。 李晏安闻声,看了看翟小曼的箭伤位置,又看了看温暖的火堆,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很识趣的起身,说道:“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野果之类的。” “小心点。”贺逐夏尧提醒道。 毕竟先前来的杀手跟追兵,他们的目标都是李晏安,李晏安若一个人在外头行走万一遇到他们必死无疑,可是眼下翟小曼的箭伤急需处理,自古男女有别,李晏安自幼熟读圣贤书,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李晏安暂时离开道观后,贺逐夏尧走到翟小曼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心中斟酌了一番:“吉娜?” 贺逐夏尧首先试探地唤了声翟小曼,在接收到翟小曼虚弱的回应,确认她还清醒着,接着说道:“你身上的箭须马上取出来,等下无论我做什么,希望你可以理解。” 翟小曼虽然肩上的伤疼得厉害,但思维还是很清晰的,贺逐夏尧要帮她取箭,为什么还要她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吉娜,我向真神启誓,今生今世定会娶你为妻。”贺逐夏尧认真地宣誓着。 说完,贺逐夏尧才缓缓伸手去解翟小曼腰封处的细带,取下腰封,翟小曼衣襟的地方瞬间松散开来,贺逐夏尧立马抽出弯刀,将包裹在箭周围的衣服割开,小心翼翼地将翟小曼受伤位置处的衣服拉下来。 伤口周围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了,贺逐夏尧扶着翟小曼调整了下位置,一手按住箭身,另一手举起弯刀,对准箭身用力劈下。 箭,被劈成了两截,由于贺逐夏尧挥刀速度够快,刀也够锋利,因此箭身断裂处呈现着平整的切口,这样也减少了接下来将箭抽离时翟小曼所要承受的痛楚。 贺逐夏尧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箭头,仔细地瞧了瞧后,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这箭头上并没有毒,吉娜中箭的位置也不致命,所以她会没事的。 “吉娜,接下来会有点疼,你忍一下。”下一步就是拔箭了,贺逐夏尧俯首在翟小曼耳边提醒,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恩。”翟小曼轻轻恩了一声 分卷阅读86 ,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贺逐夏尧此刻很紧张,手慢慢扶上箭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捏住箭身的手慢慢用力,最后在瞬间将箭拔了出来。 “啊——”翟小曼痛得尖叫一声,仿佛用上了此刻全部的力气,继而像滩泥一样软了下来。 贺逐夏尧立即扶住翟小曼,然后用稍早前已经清洗干净的布紧紧的摁压住伤口。 倒在贺逐夏尧怀里的翟小曼喘着粗气,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直到她渐渐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楚,呼吸也跟着渐渐平缓起来。 察觉到翟小曼的呼吸平缓了许多,贺逐夏尧小心地揭开布查看伤口的流血情况,布上染了大片血迹,不过好在伤口附近并没有继续涌出鲜血,贺逐夏尧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逐夏尧将沾了血的布丢进水里洗掉了上头的血迹,拧干后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 “轰隆隆。”外头传来一声雷响。 没多久,便能清楚听到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贺逐夏尧耳尖地听到外头有一串脚步声,像是朝他们这个大殿冲来的,贺逐夏尧眉心一凛,立即拉起翟小曼的衣服,盖住了她方才取箭时裸露在外的大半个肩膀。 李晏安急冲冲地跑进大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而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袖子,转身在看到翟小曼衣衫不整地倒在贺逐夏尧怀里,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姿势也有些暧昧,李晏安顿时感到一阵尴尬。 贺逐夏尧虽然将翟小曼的衣服拉了起来,可还是下意识地侧过了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李晏安的视线。 “这……外头下雨了。”李晏安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恩。”贺逐夏尧只是恩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翟小曼的衣服在刚才取箭时被他割破了,所以这会儿即使衣服罩在身上,可肩膀的位置依旧能清楚地看到一些里面的皮肤。 贺逐夏尧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封,然后将外衫脱了下来,套在翟小曼身上,之后才小心地抱起翟小曼将她放回草堆上。 “那个,吉娜没事了吧。”李晏安这会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要不是这天突然间又打雷又下雨,这外头根本没有任何避雨的地方,他也不想那么早回来这道观啊。 “没事了,不过眼下没带外伤的药,还得尽早找个大夫看看才行。”贺逐夏尧一边收拾着残箭和血布,一边说道。 李晏安赞同地点点头,看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空,又有些担心:“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我方才出去时探了探路,西边的方向有炊烟升起,应该有人家居住,不过距离我们这儿有些远。” “我们今晚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走。”贺逐夏尧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新枝和干草,让原本有些微弱火焰瞬间又高涨起来。 李晏安刚才跑回来时让雨水淋湿了些,这会儿还真有些冷,看着那不住地往上窜的火苗子,赶紧凑了过去:“这是我刚找到的,这林子里没多少果树,贺逐兄,你看看这些能吃吗?” 李晏安说着,将一直兜在怀里的果子倒在了地上,贺逐夏尧低头瞧了一眼,然后将其中青绿色带着细细绒毛的几个挑了出来:“这些有毒,其他的没事。” 翟小曼眼下受着伤,肯定是吃不下这些果子的,可是他们目前也不可能弄到稀饭粥水什么的给她喝,贺逐夏尧也没有什么胃口,只不过他知道按李晏安的性子,若他不吃他定会长篇大论地劝说一番。 因此,贺逐夏尧将那些青绿色的果子丢进水桶里,剩下的里面贺逐夏尧只取了两个,其他的全推给李晏安说道:“我两个够了,剩下的你吃吧。” 李晏安本想劝贺逐夏尧多拿几个,可是他看到贺逐夏尧取了果子后便起身走向了翟小曼,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拿起地上的果子,随意的在衣服上蹭蹭干净便吃了起来。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由于担心翟小曼的伤势,贺逐夏尧这一夜几乎未眠,天才刚灰灰亮,贺逐夏尧便把熟睡中的李晏安喊醒,三个人朝着昨日李晏安说的有炊烟的方向赶去。 贺逐夏尧一路背着翟小曼,既要注意脚下的山路,又要当心背上的翟小曼会不会摔下来,这原本他只需要半个时辰便能走完的山路,他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而李晏安则是一路打着哈欠,山间夜露深重,昨晚冻得他手脚发凉,今天天还没亮就被贺逐夏尧叫醒,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完全是平着本能在行走。 李晏安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终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村落。 进村后,贺逐夏尧着急地敲了一户人家的屋门,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贺逐夏尧跟李晏安简单地向中年男子说明了来意,中年男子瞄了眼趴在贺逐夏尧背上脸色苍白的翟小曼,赶紧将门打开让三人进屋。 中年男子名叫祥三,是这附近的猎户,家中只有他与妻子两人,祥三的妻子是个地道朴实的农妇,邻里邻外都喊她祥嫂。 “哎哟,这姑娘是生了什么病吗?怎么瞧着那么憔悴。 分卷阅读87 ”祥嫂知晓夫君接待了三位客人,其中有一位姑娘看样子像是病了,于是祥嫂在第一时间便去厨房熬了一碗稀粥。 “多谢。”贺逐夏尧从祥嫂手中接过粥谢道。 “不是病,二位请放心,她只是受了箭伤。”李晏安赶忙解释道。 也许祥嫂只是随口问问,但李晏安知道,寻常百姓最怕生病,尤其是一些疫病,他跟祥嫂解释也不过是让祥嫂放心而已。 “这位姑娘看起来伤得不轻啊,当家的,要不去胡老家瞧瞧有没有人,若胡老在家请他过来一趟瞧瞧这位姑娘。” “好,我这就去。”祥三说着,抓了外衣便往门口走去。 “胡老是大夫吗?”李晏安问。 “不是的。”祥嫂笑笑,然后解释道:“我们这地方小,整个村子总共就27口人,胡老年轻时念过书,其中也看过些医书,所以村子里有谁不舒服都会去找胡老瞧瞧,若你们要找大夫可就只有镇上才有了,离这儿最近的镇子也有十来里路。” 十来里路! 李晏安和贺逐夏尧都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下按他们目前的情况走这十来里路要多少时间,算出来的结果就是没有两三天他们根本走不到。 贺逐夏尧跟李晏安两人此刻都是一筹莫展,看来眼下只好等那个叫胡老的来看看再说了。 第四十五章:鬼马六 胡老是个年逾八十的老者,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那条长至胸口的白胡须了。 “胡老,这位姑娘怎么样了?” 见胡老已经给翟小曼把过脉了,祥嫂赶紧凑上去询问翟小曼的情况。 胡老缓慢地转过身来,由于年纪大了的缘故动作很是不利索,张口说话的同时,一条胡子随着嘴巴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我方才为这位姑娘把脉,发现这位姑娘只是脉象虚弱,并无其他不妥,祥三来找我时说这位姑娘受了箭伤,所以我带来些外伤药。” 胡老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将瓶子递给贺逐夏尧,尴尬地说道:“咱们这村子的人平时顶多就是一些菜刀锄头的划伤碰伤,所以这外伤药对这位姑娘的伤可能并无大用,你们可先用着,然后尽早去镇上找个大夫再瞧瞧。” “多谢。”贺逐夏尧接过胡老的瓶子谢道。 “既然这样,贺逐兄,那我们还是尽快去镇子上吧。”李晏安说道,翟小曼这伤也有两天了,连胡老都说让他们尽早去镇上找大夫瞧瞧,他想他们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胡老说着起身准备离去,可是看他走路的样子,大家不免有些担心,毕竟胡老年数大了。 “胡老,我送你吧。”祥三说道,继而跟祥嫂交代道:“你去炒几个菜。” 祥嫂点点头,祥三送胡老离开后,李晏安想了想,说道:“贺逐兄,我看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你先替吉娜上药,上完药我们就出发去镇上。” “吃过饭再走吧,这外头都响午了,肚子也该饿了吧。”祥嫂留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上门来叨扰已经是很过意不去了。” 祥嫂听了李晏安的话,笑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这地方小,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两个客人,今天难得人多热闹,我这就去做饭,很快就好了。” 祥嫂说着,不等李晏安接话便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李晏安跟贺逐夏尧 见祥嫂如此热情,无论他们再怎么说,祥嫂都执意要三人留下来吃过午饭以后再上路,于是只好决定在祥三家吃完午饭再去镇上。 贺逐夏尧先给翟小曼的伤上了药,等他上完药,祥嫂也已经做好了几个菜,等祥三回来又烫了一壶自家酿的土酒招待贺逐夏尧跟李晏安,一顿饭在愉快的聊天声中结束了。 “这去镇上的路还远,你们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这位姑娘,还有伤在身,万万不可勉强。” 祥三家门口,祥嫂热心地叮嘱三人。 祥嫂跟祥三原本也有个儿子,可惜英年早逝,若那孩子还活着应该也差不多和贺逐夏尧他们一般大了,所以祥嫂看着贺逐夏尧他们时,那份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母爱自然地跑了出来,下意识地就想去关心贺逐夏尧他们。 “谢谢,这外头冷,两位赶紧进屋吧。”贺逐夏尧道。 说完,贺逐夏尧背着翟小曼,打算和李晏安一道离开,准预备走,村口的方向突然有三个人,骑着马气势汹汹地朝着村子奔来。 “不好,鬼马六来了。” “鬼马六?”李晏安对祥三说的这个鬼马六很是不解,这有谁会取这样的名字? “鬼马六人称马六爷,是这方圆十来里内的恶霸,每到年关就会来村子里抢些粮食,所以我们大家叫他鬼马六。”祥嫂解释道,可是脸上浓浓的愁云显示着她此刻不安的心情,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林子里的猎物也越来越难打了,家中存的粮食是她跟老三留着过冬用的,这鬼马六要是抢走了,那她跟她家老三今年冬天怕是要饿死了。 分卷阅读88 “三位快走吧。”祥三不想贺逐夏尧跟李晏安他们也受牵连,所以赶紧催促三人离开。 “可是……”李晏安想说什么,可是开了个头始终没有把话说完。 他想说要不要他留下来帮忙,可是仔细一想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呢? “糟糕,来不及了。”祥嫂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院子门口。 只见骑马的三人这会儿已经在祥三家门口停下来了,三人翻身下马,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长相粗狂,密密麻麻的胡渣子长到了脖子根,手里拎着一根马鞭,身后跟着两个像是手下的人,一脸贼眉鼠眼的。 “我说老祥啊,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你家过冬准备得咋样了?”鬼马六脸上虽挂着笑,但那笑一看就是打着算计的。 “马六爷,您瞧今年这天儿也冷得早,我家老三就算有手艺也抵不过这天老爷不是,今年我家实在没有什么粮食,孝敬不了马六爷您还请您见谅。”祥嫂一见鬼马六在针对问她家老三,而她家老三又是个老实的猎户,根本不会说谎,于是赶紧插上去抢着开了口。 “我说祥嫂,这村里也就你们家每年能拿上几块肉,今儿个你跟我说没有?”鬼马六明显不信祥嫂的说辞,说话间脸色越来越难看,而他身后的两名手下也跟着撸了撸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祥嫂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祥三将祥嫂护到了身后,提防着鬼马六和两名手下的动作。 鬼马六和两名手下,见祥三跟祥嫂如此不识抬举,当下心中不悦,举着步子朝祥三和祥嫂的方向步步紧逼过来。 这已经是每年都会上演的老戏码了,鬼马六保证,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到时候再用这手上的鞭子对着祥嫂唬一唬就成了,若祥三再反抗就让手下再把他打一顿,保准他们乖乖把肉交出来。 眼看着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可是祥三和祥嫂还是没有妥协的意思,鬼马六不悦的心情在脸上表露无遗,眉毛一横,命令道:“给我教训他们。” “是。” “是。”两名手下应了声,立即扑了上去。 祥三见状,将祥嫂往后推了一把,立即与两名手下扭打起来,祥三猎户出身,所以身手自然是有一点的,可是鬼马六却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祥三的身手,可是他带的这两个手下身手也不差,不然他也不会养着他们两个了。 就在祥三和鬼马六的手下动手期间,李晏安在一边看得焦急,他想上去帮忙,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根本帮不上,而贺逐夏尧则时刻关注着三人的动作,他这儿背着翟小曼也是分身乏术。 “哟,哪儿来的新娘们儿?长得倒还行。”鬼马六的视线突然扫到了贺逐夏尧他们这边,并且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翟小曼。 闻声,贺逐夏尧跟李晏安同时稍稍后退了些。 鬼马六并不在意贺逐夏尧跟李晏安的反应,他两眼紧盯着翟小曼,跟着就大步走到三人面前,正欲抬手摸一把翟小曼的脸试试那肌肤的手感,贺逐夏尧察觉了鬼马六的意图后,抬腿给他狠狠一脚,立即将他揣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两名手下见状立即停止了与祥三的纠缠,转而回头将鬼马六从地上扶起来。 这一脚让鬼马六吃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右手忍不住继续扶着被踹的肚子,五官也因痛苦扭曲着。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上,把那男的给杀了,把娘们儿给我抢过来。”鬼马六扶着肚子,见两名手下依旧站在自己身边,不由火了,大声呵斥着下起了新命令。 两名手下一听,立即转身扑向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立即后退两步,放下翟小曼,让李晏安扶住,自己则去应付那两名手下。 鬼马六这会儿对翟小曼兴趣正浓,再加上他在这村里村外蛮横霸道惯了,所以从没想过还有人能打败他的手下的,鬼马六径自朝着翟小曼走去。 看着步步逼近的鬼马六,李晏安慌了,一边扶着翟小曼一边小心地往后退着,可是,没退两步,他们就撞上了身后的篱笆。 见两人退无可退,鬼马六笑了,伸直了手眼明显着目标就是翟小曼。 随着一声刀入肉中的闷声,全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笑在鬼马六脸上顿时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鬼马六缓缓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前触目惊心地出现了一段刀头,那上头沾满了血,刀尖位置的血顺着刀身的弧度流淌到刀锋的最下端,一滴一滴地在他脚下结成一小滩。 下一秒,刀被人用力抽离了身体,鬼马六大脑嗡地一下,继而所有知觉都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杀,杀人,杀人了。”两名手下看到自己的主人倒在地上,已经死了,而边上的贺逐夏尧手里拿着沾了血的刀缓缓转过头将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 两名手下吓得一哆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争先恐后地拔腿就跑。 见两名手下跑了,贺逐夏尧这才蹲下身,将刀面贴在鬼马六衣服上,擦净了 分卷阅读89 上头的血迹后重新放回刀鞘中。 祥三跟祥嫂同样吓得不轻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村里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两人都吓坏了。 李晏安有了先前遇杀手的经验,这会儿虽不像之前那样吓得两腿瘫软,不过心中的震惊也是不小。 “这可怎么办啊。”祥嫂抓着祥三,一下子没了任何主意。 他们家出了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做事一人当,二位尽管放心,如果有官府的找上门,就说人是我贺逐夏尧杀的。” 祥三一直都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了贺逐夏尧的话后想了想,说道:“这位兄弟多虑了,官府哪有时间管我们这小老百姓的事,不然我们这村子也不会任由鬼马六欺负那么久了,这鬼马六恶贯满盈如今也是恶有恶报,几位就不必为这操心了,现在时候不早了,这位姑娘伤势要紧,你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我有主意了。” 李晏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第四十六章:两冤家[二更] 李晏安说话的同时,手指着祥三家院子的门口。 几个人顺着李晏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这会儿正在祥三家门口吃草的马儿。 贺逐夏尧很快明白了李晏安所说的主意是什么意思了:“这马倒正好可以拿来作代步之用。” 于是,贺逐夏尧将翟小曼先抱上了其中一匹马,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坐在翟小曼身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李晏安了,可这李晏安从小到大哪里骑过马呀,这翻了半天都还没上马呢。 “我帮你吧。”祥三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去帮忙把李晏安托上了马鞍。 李晏安一上马,左右瞧了瞧,立即吓得猫下了腰,紧紧地抱住马的脖子。 贺逐夏尧回头看了眼李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请祥三将李晏安那匹马的缰绳递给他,然后贺逐夏尧一头拉着李晏安骑着那匹马的缰绳,一边控制着自己骑着的这匹马的缰绳,告别了祥三和祥嫂后,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了。 有了马后,这一路走得就没有那么吃力了,不过也碍于李晏安不会骑马,所以贺逐夏尧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直到夜幕降临,三人才赶到镇上。 一到镇上,贺逐夏尧第一时间问了医馆所在,然后带着翟小曼前往了医馆,大夫看过后,确定翟小曼并无大碍,并且开了药方子,又给翟小曼将伤口包扎了一下,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入了亥时。 小镇不比州郡,这个时候整个镇子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几户人家依旧亮着灯,贺逐夏尧跟李晏安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客店投宿,好在店老板人好,即使已经关门了,却还是破例收留了三人。 将翟小曼安置在客店的床上,李晏安已经累翻了,早早的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而贺逐夏尧还在翟小曼房里忙活着。 “你去休息吧,这几天你几乎没好好休息过。”翟小曼看着此刻正在替她擦脸擦手的贺逐夏尧,想起这几天来她对自己的无微不至很是动容。 “我没事,等下我就去休息。”贺逐夏尧回答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直到替翟小曼擦完手跟脸,确认伤口并无大碍,然后重新替她盖好被子后,这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翟小曼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房梁,脑海中却一直想着贺逐夏尧的样子,直到进入梦的世界。 经过贺逐夏尧几日的悉心照料,翟小曼的伤已经好很多了,自己下床走动完全没有问题了。 这天,三人围在客店的大堂里吃着饭,闲聊起李晏安今后的打算。 李晏安放下手中的筷子,嘴里的食物突然有些食不知味,满心忧虑起来:“涿郡恐怕我是回不去了,去洛阳更是死路一条,这天下之大怕是已无我的容身之处了。” “晏安,别这么说,大家不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吗?”翟小曼想安慰李晏安,可是她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起作用。 “话是这么说,可是……哎。” “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至于定处可以慢慢想。”贺逐夏尧提议道。 这一路过来,李晏安也帮了不少忙,如今李晏安这样要他不管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真的吗?”李晏安突然来了精神。 贺逐夏尧正想说什么,却被门外越来越大的骚动声打断了。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都不明白这外头发生了什么,于是打算一起出去看看,当三个人来到门外,发现客店门口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左右两边稍远的地方倒聚了不少人,可是所有人都只是站在原地,好像可以避开客店门口这一段路似的,并且都抬着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天空的方向。 视线往上移,三人发现半空中竟盘旋着一只鹰! 这鹰可是会咬人的! 李晏安见状立即缩回了身子,还一个劲地将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往店内扯。 翟小曼觉得很奇怪,照理说这样人口聚集的镇子老 分卷阅读90 鹰是不可能来的,为什么这只鹰却盘旋在这里? 一声口哨声响起,翟小曼和李晏安的目光同时落在身旁吹口哨的贺逐夏尧身上,听到这声口哨的同时,盘旋的鹰竟直直地朝着贺逐夏尧飞来。 就在众人惊得来不及反应的同时,贺逐夏尧伸手让老鹰稳稳地停在了自己臂弯上:“这是托娅养的鹰。” 这时,翟小曼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惊叹,这匈奴公主就是不一样,中原贵族都爱养金丝鸟金丝雀,她却养鹰。 发现鹰的脚上绑着东西,贺逐夏尧取下来一看,脸色也跟着变得不好起来。 “尧,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到贺逐夏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翟小曼关心道。 “出事了,我们速回匈奴。”贺逐夏尧说着,手臂一动,老鹰立马领悟地朝着外头更为广阔的天空飞去。 看贺逐夏尧的样子,翟小曼猜测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可是如果现在回匈奴,李晏安怎么办?他们在匈奴的身份本就是尴尬的存在,更不可能带李晏安一起回去,可是,如果李晏安不跟他们去匈奴,那他岂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无处可去? 贺逐夏尧心中有跟翟小曼一样的忧虑。 突然,翟小曼想到了什么,从怀间摸出齐芯给她的木牌,对李晏安说道:“晏安,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有急事必须回匈奴,你拿着这个去找齐芯,然后在齐芯的山寨等我们,我们处理完匈奴的事再来找你。” “这……”李晏安看着那块写着“芯”字的木牌,再一想到那叫他气得牙痒痒的齐芯心里就十分的抗拒,可是看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的样子,他们遇到的事又似乎很严重,左右为难了一会儿,李晏安还是接过了木牌:“我知道了,那你们也要小心。” “后会有期。” “保重。” 之后,贺逐夏尧又雇了辆马车送李晏安去找齐芯,而他跟翟小曼则一人一马赶回了匈奴。 “吁。”车夫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李晏安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瞧了瞧,疑惑地问车夫:“怎么停了?” “我说公子,你到底想去哪儿啊?这都已经出了玉门关了。”车夫显的很不耐烦,说话的语气都很冲。 他也就想多赚那一两碎银才接了这活,可谁知这公子问他去哪儿不知道,只说到靠近涿郡的玉门关,这到了玉门关又让他一个劲往前走。 “你再往前走便是了。” “还走?这前头就是坎山了,没路了。”车夫一听又是这几天已经听到不下二十次的话,不由怒了。 “就是去坎山。”李晏安说道。 “什么?”车夫一听,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不由分说地将李晏安赶下了马车,嘴里碎碎念道:“早知道你要去坎山,给我十两银子我都不拉你来,你要嫌活腻了想死自己去,我今儿个就送你到这儿,接下来的路我不送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车夫说完,马鞭一扬,根本不给李晏安任何开口的机会便驾着马车掉头回去了。 李晏安想喊住车夫,可一眨眼马车已经跑远了,也只好打消了将车夫喊回来的念头,转身望了眼近在不远处的坎山,又从怀里摸出齐芯的木牌,叹了叹气只好靠自己的两条腿上山了。 这一段山路,对李晏安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才爬到半山腰不到,他就累得走不动了。 “累死我了,这男人婆真不愧男人婆,住的地方都那么难找。”这会儿,李晏安正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休息的同时还不忘嘴里嘀咕着齐芯的不是。 “沙沙,沙沙。”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树叶被踩碎的声响。 李晏安闻声原本放松着的身体瞬间缩了起来,警惕地四下观察着,越听心里越慌,越慌嘴里越忍不住去骂那齐芯:“这男人婆,住的什么鬼地方,这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吧。” 就在这时,周围的林子里突然蹿出许多拿着大刀一副凶神恶煞的大汉,将李晏安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大汉冲李晏安吼道:“喂,小子,有票吗?” “票?什么票?”见不是猛兽,李晏安顿时放心了一些,但是看眼前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李晏安回答的尤其小心。 “没有票?”大汉一听没票,脸色顿时变了,冲身旁的其他人大喊道:“兄弟们,这小子没票,来啊,我们把他剁了。” 什么?剁了! 李晏安一听,整个人差点厥过去。 “等等,等等,我有,我有票。”李晏安慌张地说道。 众人暂时停下了动作,先前的大汉扛着刀子,大步走到李晏安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票呢?” “我……我……”李晏安我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在身上胡乱翻找着,突然他摸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他压根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摸出来一看,竟是齐芯的木牌。 “我没票。”李晏安顿时泄了气,一种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恐惧感笼罩了他。 大汉侧头瞧了眼李 分卷阅读91 晏安手中的木牌,一惊,然后又仔细瞧了瞧李晏安的脸,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小白脸怎么会有二当家的令牌? 但是,不解归不解,毕竟这小子有二当家的令牌,他自然不能再对他动粗。 “这位公子,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既然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介意了,走走走我带你回寨子。” 李晏安现在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无比的震惊了。 这前一秒还喊打喊杀的人,怎么这一秒变得那么客气? 李晏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的木牌上,回想着刚才大汉说的什么二当家、木牌之类的话,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那男人婆的人?! 心中的猜测在李晏安见到齐芯时被证实了。 齐芯一听手下人来报,有人带着她的令牌上山了,以为是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来了,当即惊喜地迎了出去,却没想到看到的是李晏安这个娘娘腔。 “怎么是你?”齐芯脸上是明显的嫌弃,没想到这娘娘腔居然能爬到这坎山上来,真是有些刮目相看啊。 面对齐芯,李晏安也没什么好脾气,哼了声别过头去不理她。 “贺逐大哥和吉娜呢?”齐芯也不想理李晏安,但是一想到李晏安是拿着她的令牌来的,而当初她是把令牌送给了翟小曼,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李晏安是跟翟小曼他们一起来的。 “他们回匈奴了。” “回匈奴?”齐芯眉心打成一结,紧接着又问:“那你吃饱了没事干来做什么?” “我……”李晏安正想反驳,但一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况,顿时没了底气。 李晏安将齐芯离开后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地说了一遍,齐芯听后连连称奇:“搞半天原来是无家可归啊,啧啧啧。” 齐芯的话让李晏安听起来有些不是滋味,当下考虑起自己来坎山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他离开坎山还有哪里可以去。 这头,李晏安在思考着要离开山寨的事,那边齐芯对手下吩咐道:“去收拾间屋子给他,好好招待。” 齐芯说完,转身离开了。 手下很快领命去张罗李晏安的住处,而李晏安则是不敢置信地目送着齐芯离开,她居然没有把他赶走? “公子,这边请。”直到齐芯的手下来请李晏安去他的房间,李晏安这才回过神来。 李晏安眼下根本无处可去,稍稍迟疑,最终还是跟着齐芯的手下往安排给他的住处走去。 第四十七章:真与假 翟小曼跟着贺逐夏尧连日奔波,几乎没有休息,一路赶回了匈奴。 由于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加上这几天连夜赶路几乎没怎么睡觉,翟小曼觉得自己身体隐隐地有些难受,可是,让她失落的是,贺逐夏尧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甚至连一句关心她伤势的话也没有,他全部的注意力跟精力都放在了赶回匈奴的这件事上。 翟小曼失望的同时不禁越来越好奇,匈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着急回去。 终于,两人回到了匈奴。 不知是不是托娅已经安排好的,所以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这一次回来居然一路畅通无阻,翟小曼跟着贺逐夏尧直奔一座蒙古包。 早已坐在蒙古包内的托娅在看清来人是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时,惊喜地转过身对躺在她身旁的人说道:“夏尧哥哥和吉娜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有了动作,虽然很轻微,但也让托娅惊讶不已。 原本火急火燎的贺逐夏尧在踏进这间蒙古包后,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他两眼紧紧地盯着正前方躺在床上的人,心中忐忑不安,脚下似有千斤重般朝着床的方向靠去。 托娅见状,立即起身将床侧的位置让了出来。 贺逐夏尧走到床边,两腿一曲,直接跪在了床边上,两手捧起躺在床上那人的手,然后紧紧的握在手中,紧紧的,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通过手上的力量传递给对方。 究竟是什么人,让贺逐夏尧这么紧张? 翟小曼忍不住往床的方向挪了两步,然后稍稍伸长了脖子望了望,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旎拉! “她怎么了?”翟小曼问站在她边上的托娅,可是视线却从未离开贺逐夏尧跟旎拉。 “我也不知道,听下人说,几天前的夜里旎拉半夜突然惊叫一声,当下人冲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倒在地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夫看过后都说看不出是什么问题,我怕旎拉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只好让达赞带着字条去找夏尧哥哥。” “达赞……就是那只鹰?”翟小曼想起那日在客店门口看到的情景问。 托娅点点头,翟小曼立即不解地追问:“可是,达赞怎么能找到我们?” 翟小曼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没有GPS定位,更没有书信往来确认地址,就算有确定地址,一只老鹰也不可能认识路啊。 “因为达赞知道夏尧哥哥的气味啊。”托娅说得 分卷阅读92 神秘兮兮。 翟小曼更是一头雾水了,难不成这老鹰还有狗的嗅觉? “你不能有事,振作点。”贺逐夏尧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翟小曼的猜想。 “舒扎尔。”旎拉虚弱的声音响起,她试着伸手去抚摸贺逐夏尧的脸庞,可是她全身几乎没什么力气,眼看着就要触到了却始终没有碰到。 贺逐夏尧见状立即抓着旎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你原谅我了?你终于原谅我了?”看到贺逐夏尧的动作,旎拉又惊又喜,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的声音重复着那一句原谅。 她以为,舒扎尔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她了。 “我不怪你,无论你做了什么,这一辈子我永远都不会怪也不能怪的人只有你。”贺逐夏尧抓着旎拉的手动情地说道。 说完,贺逐夏尧从怀间摸出一只胭脂盒,将它塞到旎拉手中,说道:“你曾看着一副中原的字画,说很喜欢上面的牡丹,可惜塞外并没有这种花,所以我把这个带来给你。” 旎拉望着手中的胭脂盒,拇指轻抚着盒子上的牡丹图案,再望向同样脸上挂满泪水的贺逐夏尧,心疼地替他抹了抹眼泪,此刻,就算真的要她死,她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托娅在一旁看着旎拉和贺逐夏尧两人,同样感动地流泪不止,只有翟小曼,整个人都被震惊得无法动弹。 翟小曼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方面她为旎拉和贺逐夏尧之间的感情所感动,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若没有猜错,当初贺逐夏尧在中原买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她此刻戴在头上的发簪,另一个应该就是这会儿在旎拉手中的胭脂盒了。 为什么? 如果贺逐夏尧心里还有旎拉,还念念不忘,甚至他说这一辈子永远不会怪也不能怪的人只有唯一的她,为什么他还要来招惹她?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一直以来对她呵护备至的贺逐夏尧,在回来的时候却对她漠不关心,原来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只有旎拉。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是多么般配,他们都是上帝的宠儿,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同样的经历,又早早的认识了,她又凭什么能挣过旎拉? 她是谁?她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可怜的她就连这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甚至,就连贺逐夏尧最开始对她的关怀和喜欢都是来自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库门吉娜。 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难过? 翟小曼惊讶于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贺逐夏尧,可是,若没有今天,或许她再过很久都不会察觉到这份喜欢已经悄悄地变质成爱了。 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以及想到可能无法再跟贺逐夏尧在一起的心痛感觉,还有那隐约升起的那股强烈的争夺欲望,不是爱是什么?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是见到这个人时很开心的感觉,那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了。 可是…… 翟小曼重新望向旎拉跟贺逐夏尧,那种心痛得好像撕裂开来的感觉是那么痛苦,即使她爱他,可是她也明白,此刻的贺逐夏尧是不会离开旎拉的。 看着自己爱的人守在另一个人身边,而他的眼里只有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翟小曼兴起了当逃兵的想法。 “吉娜。” 就在翟小曼预备逃离这个让她心痛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方,旎拉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旎拉朝着翟小曼伸出一只手,翟小曼望着那只手,脚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不了。 似是看出了翟小曼的心情,旎拉欣慰地笑了笑,对身旁的贺逐夏尧说道:“你和托娅去外面等一下,我有话想跟吉娜说。” 贺逐夏尧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看着旎拉始终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点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旎拉的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迎面朝着自己走来的贺逐夏尧,翟小曼的呼吸都快险些停止了,可是,仿佛突然被人临头浇了一盆冷水,贺逐夏尧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离开了蒙古包。 翟小曼忍不住转过身看着那挡在她跟贺逐夏尧之间的门帘,心猛地一阵抽痛。 是察觉到自己真实的心意了吗? 翟小曼苦笑,是啊,不是常说,人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吗?她在察觉自己即将失去贺逐夏尧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而贺逐夏尧也一定是在察觉到要失去旎拉的时候才发现,他心里最爱的还是旎拉吧。 “吉娜,你过来。”旎拉再次唤道。 翟小曼心里有些排斥,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旎拉的方向走了过去。 “吉娜,你是个好女孩。”旎拉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我却不能把他让给你吗? 翟小曼在心中有些嘲讽地补充道,可是翟小曼嘴上却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对于翟小曼的冷漠,旎拉倒也不介意,不知是 分卷阅读93 不是深知自己对翟小曼有亏欠而不介意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介意,旎拉只是指着蒙古包内的一个柜子对翟小曼说道:“吉娜,你帮我把那边柜子里的盒子拿一下好吗?” 柜子? 翟小曼疑惑地顺着旎拉手指的方向望去,虽然不知道旎拉究竟想干什么,但是翟小曼还是起身,按旎拉说的走到柜子前,然后将里面的一个小木盒拿给旎拉。 旎拉接过木盒,却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将它塞到了翟小曼的手中。 就在翟小曼一脸不解时,旎拉看着她开口说道:“吉娜,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帮我好好照顾舒扎尔。” “不,他心里要的是你。”翟小曼想也不想拒绝道。 翟小曼不明白旎拉为什么要跟她提这样的请求?难道说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可是贺逐夏尧已经选择旎拉了,翟小曼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催眠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贺逐夏尧在一起,但是,私心里她又想得到贺逐夏尧。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翟小曼感觉要被它逼得崩溃了。 “吉娜,他爱的是你。”旎拉说道,刻意忽视翟小曼脸上的神情,旎拉用上全部的力气握住翟小曼捧着盒子的手,继续说道:“这个,你替我保管好,答应我,此生此世,替我好好照顾舒扎尔。” 翟小曼看着突然变得严肃的旎拉,有些好奇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她状似想打开盒子的样子,见旎拉也没有阻止,便大胆地将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盒子里的东西抽离干净了,这盒子里躺着的居然是引魂香! “你……”翟小曼惊恐地抬起头,将视线从引魂香上移到旎拉脸上,只看到后者带着她看不懂的笑容。 心底油生出一股恐惧感,翟小曼刚开口要说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白光,紧接着,她的意识也被那片白光吞噬了。 她,这是要回家了吗? 第四十八章:愧疚感[二更] 看着昏倒在床侧的翟小曼,旎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翟小曼的脸庞,心中满是歉意,喃喃自语道:“吉娜,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旎拉说完,将引魂香从盒子里拿出来,发到手掌心中,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引魂香在旎拉手中渐渐温热起来。 念词突然停了,旎拉将引魂香重新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将盒子从翟小曼手上拿走,然后戴上面纱趁着贺逐夏尧跟托娅并没有发现之际,离开了蒙古包。 等贺逐夏尧跟托娅重新进蒙古包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旎拉的身影了,而翟小曼昏迷在床边。 “吉娜,吉娜,你醒醒。”托娅走上前扶住翟小曼,不断轻拍着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唔……”翟小曼醒了,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吉娜,你怎么了?旎拉呢?”托娅见翟小曼醒了,赶紧追问翟小曼发生了什么事。 翟小曼环顾了一圈,有些失望的发现她并没有回去,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着急地四下找了找,不见了,引魂香不见了! 翟小曼看到身旁的托娅跟贺逐夏尧,着急地说道:“刚才旎拉让我帮她拿个盒子,那盒子里装着引魂香,可是我打开盒子以后就一下子晕过去了,引魂香,引魂香不见了。” “引魂香?”托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因为她不明白翟小曼口中的引魂香是什么东西。 贺逐夏尧听了翟小曼的话,突然急躁起来,望了圈室内确定旎拉真在不在这里,立马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看到贺逐夏尧的样子,翟小曼的心控制不住地抽痛了几下。 托娅看着贺逐夏尧急得火烧眉毛似的跑了出去,再转头看到翟小曼明显失落难过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翟小曼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坐到床侧。 “吉娜,旎拉不见了,”托娅提醒道。 翟小曼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她不明白旎拉怎么会不见的,难道说她自己走了?对了,还有引魂香,引魂香也不见了,难道说是旎拉把引魂香带走的?可是旎拉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吗?怎么会突然有力气离开了?而且,为什么她要让她帮忙取引魂香的盒子,还要她看到盒子里的引魂香? 还有……刚才贺逐夏尧的样子,他在看到她晕倒后并没有看她,而是全心全意在紧张着旎拉。 “吉娜,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或许不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正全心全意关心着另一个人,甚至现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我,我的心就好难过好难过。”翟小曼并不想在托娅面前失态,可是当一个人被心痛的感觉不断侵蚀着的时候,外在的神态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突然间,翟小曼理解了当初扑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齐芯,那个坚强而又倔强,性格堪比男孩子一样坚韧的齐芯,在受伤的那一刻都脆弱得不堪一 分卷阅读94 击,当时的齐芯就跟她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托娅一边安慰着扑在她怀里哭个不停的翟小曼,一边感到很疑惑,左右思量一番,最终还是问道:“吉娜,夏尧哥哥着急旎拉是合情合理的,难道你还不能理解吗?为什么你会难过?我还以为你的不开心是因为担心旎拉,没想到你竟然是因为吃旎拉的醋。” 托娅话中明显的责备让翟小曼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难道说我就应该看着我喜欢的人这样对另一个人吗?如果你的夏尧哥哥真正喜欢的是旎拉,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不被理解的心情让翟小曼口不择言地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到了托娅身上。 托娅在听了翟小曼的话后,满脸错愕地惊呼道:“我的真神啊,吉娜,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我……” 翟小曼正想反驳,贺逐夏尧突然回来了,只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并没有找到旎拉。 托娅暂时没有去理翟小曼,迎向贺逐夏尧追问道:“夏尧哥哥,没找到吗?” 贺逐夏尧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整个人挫败地蹲下身来,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就在翟小曼跟托娅以为贺逐夏尧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时,突然,贺逐夏尧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后,又重新冲了出去:“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贺逐夏尧再次离开了蒙古包,他离开前的话犹如两把刀子,狠狠地插在翟小曼的心上。 托娅无奈地望着渐渐静止下来的门帘,转过身重新看向翟小曼:“吉娜,不,你不是吉娜,真正的吉娜不会像你这样。” 托娅的话让翟小曼震惊不已,难道说托娅看出来了?她知道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翟小曼不回答,只是吃惊地看着她!托娅气愤不已。 旎拉失踪了,贺逐夏尧着急的几乎快疯了,翟小曼却只是这样看着她? 托娅大步跨到翟小曼面前,抓着翟小曼的两肩用力地摇晃着冲她咆哮道:“吉娜,旎拉是夏尧哥哥的母亲啊,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以前不是跟旎拉相处得很愉快的吗?你跟夏尧哥哥不是请求过旎拉的祝福的吗?为什么你回了一次通古斯之后就变了?为什么你变得那么自私,自私到不能理解夏尧哥哥着急母亲的心情。” 托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翟小曼劈得体无完肤,肩上的旧伤因为不知情的托娅用力摇她让伤口撕裂重新渗出了血,可翟小曼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脑海里一直反复着托娅刚才的话,旎拉是贺逐夏尧的母亲!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翟小曼尝试说服自己,因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旎拉的样子看着就比她大没两岁,怎么可能是贺逐夏尧的母亲? 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说,古代真的有长生不老之术?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看到翟小曼这个样子,托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也没跟翟小曼说任何话,径自离开了蒙古包。 蒙古包内,只留下翟小曼一个人失神地坐在床上。 旎拉失踪两天了,这两天里,贺逐夏尧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始终没有看到旎拉的踪迹。 翟小曼看着这会儿颓然地靠在柱子边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嘴巴边上已经长出了一圈细细的胡渣的贺逐夏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她知道旎拉是贺逐夏尧的母亲后心里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愧疚无比,看着贺逐夏尧眼下的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很想去拥抱贺逐夏尧,可是又怕此刻的他会拒绝她。 最终,翟小曼还是没忍住,她小步移到贺逐夏尧身边,挨着他缓缓蹲下身来,然后将贺逐夏尧的脸转向自己,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翟小曼心疼极了,短短两天而已,曾经那个耀眼的少年却成了这个样子。 突然,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贺逐夏尧用力地抱住了翟小曼,翟小曼跪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即使贺逐夏尧抱着她的力道太大了,大得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她也始终没有吭一声,她想,她能理解贺逐夏尧此刻的心情,因为他的拥抱太过用力,又太过小心,仿佛抱着一件他不愿意失去的珍宝。 那一刻,翟小曼明白了旎拉离开前跟她说的话。 放低了身体,翟小曼回抱住贺逐夏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怀里的力道突然松了,贺逐夏尧在听了翟小曼的话后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是却依旧不愿松手。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着,仿佛超越了时间的限制。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帮你找点吃的。”翟小曼话刚说完,贺逐夏尧抱着她的力道突然又紧了几分。 翟小曼立即安慰道:“我不会走太远,马上就回来了,我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不是吗?” 听到翟小曼的保证,贺逐夏尧这才不太 分卷阅读95 情愿地慢慢松了手。 翟小曼又安慰了贺逐夏尧几句后,便起身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贺逐夏尧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现在并不是饭点,所以厨房里并没有下人在干活,翟小曼在厨房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就找到两个馒头和一些冷米饭,看着那两个冷得已经有些发硬的馒头,翟小曼想了想,决定弄个馒头泡粥。 捣鼓了好一会儿,翟小曼终于弄好了,端起热腾腾的粥就打算回去找贺逐夏尧。 “咣当。” 翟小曼刚走出厨房,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粥水洒了一地,后颈处的疼痛迅速席卷到大脑,眼前一黑,翟小曼便晕了过去。 翟小曼晕倒后,她的身边落下一根木棍,然后出现一双手穿过翟小曼的咯吱窝,缓缓地将她拖走。 第四十九章:引魂使[三更] 当翟小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昏暗的茅草屋里。 脖子后面还有些隐隐的痛,她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 听到声音,翟小曼警惕地转身,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妇人。 茅草屋内有些昏暗,透过外面的光线,翟小曼勉强看清妇人的样子,妇人年约三四十岁,身上穿着粗布衣,脸上蒙着半截丝帕,从她露出的半张脸看,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尾虽已爬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猜出妇人年轻时拥有何等风采。 更重要的是,翟小曼觉得这个妇人长得很像一个人。 “你是谁?”翟小曼质问对方的同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气。 难道说是这个妇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妇人并没有回答翟小曼,将手中装了清水的碗放到翟小曼身边,然后转身走向了茅草屋内的一个角落。 “啪嗒,啪嗒。” 翟小曼听到几声火石撞击的声音,紧接着,她看到妇人拿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走向她。 不清楚眼前这个妇人究竟想做什么,翟小曼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只看到对方弯下腰,将放置在脚边的另一支蜡烛点燃了。 同样的动作,妇人一直重复着,直到这间茅草屋里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翟小曼才发现,她的周围竟然放了许多的蜡烛,以一种看着有些奇怪的顺序排列的,似乎用蜡烛拼凑了几个她看不懂的文字,而她则刚好置身在这些文字中央。 “你想做什么?”翟小曼看到自己的处境,慌了。 这时,妇人走到翟小曼的身边坐下,和她保持平行的位置,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翟小曼定睛一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引魂香! 不可能的,引魂香不是跟旎拉一起失踪了吗?难道说,眼前这个妇人是旎拉?回想起见到妇人第一眼时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如今越来越觉得这个妇人长得像旎拉。 翟小曼震惊得无法言语,只能愣愣地看着妇人继续动作。 只见妇人伸手取下了脸上的丝帕,翟小曼惊呆了,她真的是旎拉!只是眼前的旎拉苍老了几十岁。 此刻的旎拉更像贺逐夏尧的母亲。 “你,旎拉!你要做什么?”即使知道对方就是旎拉,可是眼前的旎拉让翟小曼感到陌生,她不知道旎拉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旎拉冲着翟小曼笑了笑,没有回答,盘腿而坐,双手托住引魂香,嘴里念念有词,随着旎拉念词的声音,翟小曼发现周围似乎吹起一阵很细微的风,将那些蜡烛的火苗吹得忽闪忽闪的。 翟小曼怕极了,她想逃,可是旎拉对她下了药,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跑。 突然,声音停了,周身的风也跟着消失了。 旎拉一手托住引魂香,另一手拂过引魂香上镂空的一面,然后就像拧矿泉水盖子一样,将引魂香一扭。 随着“咔哒”一声零件声响,引魂香打开了,翟小曼看到打开的引魂香中升起一团很小的红色火焰,那不同于普通火焰的红,而是像鲜血一样的红。 旎拉再一次扭动引魂香身上的一颗火焰形状的红宝石,然后往外一拉,红宝石的另一头连着一根红色的针,旎拉将那根红色的针横放在引魂香中的那团火焰上,针身仿佛要被燃烧融化了一样,变得扭曲起来,旎拉见状,立马拿起红色的针,然后将翟小曼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拉过来。 翟小曼无法有任何的反抗,只能任由旎拉将她拽过去倒在地上,然后旎拉抬高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 翟小曼一颗心高高地悬着,全部的神经都达到了最敏感的程度。 “嗞”一下。 翟小曼感觉脖子里一阵热疼,仿佛有什么很烫的东西滴在了她的脖子上,又仿佛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旎拉松开了翟小曼,将引魂香重新合上。 翟小曼下意识去摸自己脖子,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你对我做了什么?” 分卷阅读96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这只是一个仪式。” “什么仪式?”翟小曼追问。 可是旎拉似乎并没有告诉翟小曼的打算,只见她摇摇头,说道:“将来你会知道的。” “啊——”翟小曼突然惊叫一声。 她的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的疼,一开始还只是隐隐的疼,到后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翟小曼抱着头,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我的头好痛,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东西进到我脑子里了,啊——” “忍一忍,等下就没事了。”旎拉说着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儿?尧,尧还在找你。”察觉到旎拉要离开,翟小曼顾不得头疼试图去喊住旎拉。 听到这话,旎拉停住了脚步,但只是停顿了那么一分钟,又重新朝门口走去:“他会明白的,替我告诉舒扎尔,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他的父亲,让他照顾好自己。” 旎拉声音消失的同时,人也离开了。 翟小曼几次尝试着想把旎拉追回来,可是头疼得她浑身冒起了冷汗。 她的脑子里被强行塞入了一些东西,一些记忆,那些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那些属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库门吉娜的记忆。 恢复记忆的过程太过痛苦,翟小曼最终还是没有承受住,再次晕了过去。 当翟小曼重新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她自己的床上,贺逐夏尧就守在边上,看到翟小曼醒了,贺逐夏尧紧张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你感觉怎么样?”贺逐夏尧焦急地追问翟小曼。 吉娜昨天说去厨房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他心里越想越怕就去找,结果在门口看到了打翻的粥跟一根木棍,直觉告诉他,吉娜一定出事了。 他找了许多地方,最后在一间茅草屋里找到了昏迷的吉娜,将吉娜带回来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库门吉娜的记忆已经完全融进了翟小曼的脑中,此刻,她再看到贺逐夏尧,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样的复杂。 眼前这个她爱的人啊,如果没有库门吉娜的记忆,她想她会为了他放弃任何回现代的机会,在这片乱世中寻找一处僻静,只有她和他,简简单单过完一生。 可是,库门吉娜的记忆被硬生生塞进了她的脑中,这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有一场痛苦的纠葛。 “你,最近有想起什么吗?”翟小曼小心翼翼地问贺逐夏尧。 今天以前,贺逐夏尧有没有恢复记忆,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可是今天以后,她会每天都变得提心吊胆,害怕贺逐夏尧恢复记忆。 翟小曼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在通古斯第一次见到贺逐夏尧时,他充满仇恨的目光,当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她懂了,也害怕了。 贺逐夏尧不明白翟小曼醒后为什么第一个问他的是这个问题,但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恢复记忆。 对于他失去了某段记忆,贺逐夏尧其实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有吉娜在他身边,其他任何事都是不重要的。 “那就好。”翟小曼自言自语了句,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个,我见到旎拉了。”翟小曼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了。 贺逐夏尧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翟小曼,似乎在等她继续把话说完,翟小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走了,她让我告诉你她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的父亲,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贺逐夏尧的目光从翟小曼身上移走了。 其实在他将翟小曼带回来后,发现她脖子上出现的图案时就已经知道,他的母亲不会再回来了。 贺逐夏尧抓起翟小曼的双手,然后用自己的手将翟小曼的手牢牢地包在中间。 目光对视,彼此的感情在无声中交流着。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唯一。”贺逐夏尧望着翟小曼的眼睛,认真且坚定地说道。 “我……”翟小曼很想煽情地说点什么回应贺逐夏尧的心,可是一想到那些属于库门吉娜的记忆,她又变得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回应不了贺逐夏尧的心意,更怕将来哪一天贺逐夏尧会憎恨她。 可是,至少此时此刻是属于她翟小曼的。 想到这儿,翟小曼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在贺逐夏尧震惊的注视下,抬起头将唇深深地印在贺逐夏尧的唇上。 突如其来的吻让贺逐夏尧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便将主动权抓到了自己的手里,由翟小曼引起的吻,主导权渐渐变成了贺逐夏尧。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时,托娅慌张地冲了进来。 “夏尧哥哥,出事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转头一起看向门口的托娅。 “怎么了?”贺逐夏尧问。 “右贤王知道旎拉不见了,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我担心他会把这事算到你们头上,所以你跟吉娜赶紧走吧,荣耀就在外面,食物跟盘缠我也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阿古泰会带你们绕 分卷阅读97 小道离开这里。” 听了托娅的话,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眼下看来什么事都得暂放一边,逃命要紧了。 第五十章:白袍人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前脚刚走,右贤王的手下后脚就冲了进来。 左部都尉环视一圈屋内,发现屋内已经空无一人,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看来已经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左部都尉伸手一挥,示意一名手下上前,命令道:“你回去向右贤王复命。” “其余人跟我追。” “是。”众手下齐声应道,然后整齐地迅速退出屋子。 左部都尉跟在最后离开屋子,刚要踏出门,感觉脚下好像突然踩到了什么,松开脚仔细观察着刚才踩到的地方,只见沙土中浅浅地埋着一枚小小的饰品。 左部都尉将那枚小饰品拿起来端详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弧,继而将饰品捏进手心里,迅速跟上其他人去追赶翟小曼跟贺逐夏尧。 阿古泰带着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绕小路离开了匈奴,三个人片步不停地走了半日,阿古泰终于停下了脚步。 阿古泰站在前头,朝着前头的三个方向眺望了会儿,然后转回身对贺逐夏尧跟翟小曼说道:“两位,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从这里往南是中原,往北是鲜卑丁令,往西穿过大漠再过敦煌就是西域了,我还得向托娅居次复命,就不远送了。” “多谢。” “阿古泰,谢谢你,还有,也替我谢谢托娅。”翟小曼真心感激,她的荣耀,又回到她身边了。 “我会带到的。”阿古泰说完用手梳了梳荣耀的鬃毛,心里很是不舍。 “走吧。”贺逐夏尧说道。 翟小曼点点头,然后牵着荣耀跟贺逐夏尧一起离开了。 “我们去哪儿?”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会儿,翟小曼问身旁的贺逐夏尧。 “去找齐芯跟晏安吧。”贺逐夏尧想了想。 “好。”翟小曼一听贺逐夏尧的提议立即同意了。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正好可以去找齐芯跟晏安,如今有贺逐夏尧跟荣耀在她身边,她觉得这就够了,等跟齐芯还有晏安见了面,将晏安安顿好以后,她跟贺逐夏尧找一处僻静的山村,远离所有纷争,或许她可以改变库门吉娜的宿命也说不定。 “可是,我们回不去匈奴,怎么去坎山?”高兴没多久,翟小曼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坎山就挨着匈奴不远,可是,此刻右贤王一定派了追兵在追捕他们,他们如果掉头去坎山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们从中原绕过去吧。” “好。”翟小曼点点头。 忽然,贺逐夏尧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让翟小曼跟他面对面,翟小曼看着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看的贺逐夏尧,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吉娜,通古斯没有了,匈奴也回不去了,从今以后你或许只能跟着我亡命天涯,你害怕吗?” 贺逐夏尧的话让翟小曼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通古斯没了,难道说,他想起来什么了? “你……想起了什么?” 贺逐夏尧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通古斯没有了?”翟小曼认真地盯着贺逐夏尧的眼睛,如果说贺逐夏尧没有恢复记忆,他为什么会知道通古斯没有了。 “是托娅告诉我的。”贺逐夏尧回答,见翟小曼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贺逐夏尧解释道:“当我知道自己失去了某段记忆后,我曾问过托娅,但是托娅告诉我,既然真神让我忘记那段记忆或许是给我一个重新看待世界的机会,只要我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够了。” “所以,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翟小曼心里有些期待贺逐夏尧的答案,又有些害怕,她知道贺逐夏尧一定会喜欢跟库门吉娜在一起的生活,可是,如果贺逐夏尧知道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库门吉娜,而是她翟小曼,他还会喜欢吗? 贺逐夏尧并不知翟小曼心中复杂的想法,他突然郑重的说道:“吉娜,虽然你离开了家园,失去了国家,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永远亡命天涯,我会给你一个家。” 家。 这个字重重地撞上翟小曼的心口,让她心中泛起一层层酸楚。 小时候,她跟姐姐流离失所,那时她就幻想着家的样子,可是却始终没有一个归宿,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究竟在哪里,现在,贺逐夏尧的话正给了她莫大的触动。 贺逐夏尧没想到翟小曼听了自己的话后竟然哭了,无措地用袖子替翟小曼抹着眼泪,有些慌张地问:“吉娜,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 翟小曼摇摇头,抓住贺逐夏尧替她擦眼泪的手,破涕为笑道:“傻瓜,我这是感动的。” “感动?” “恩。”翟小曼点点头,然后一头扑进贺逐夏尧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分卷阅读98 、噗通”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尧,从今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国。” 翟小曼轻柔的声音飘到贺逐夏尧耳朵里,后者一愣,继而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家国。 翟小曼跟贺逐夏尧两人带着荣耀,打算先去司隶,然后通过并州前往幽州的涿郡,最后去坎山找齐芯跟李晏安。 往南走了数里,天色已近黄昏。 “天快黑了,我们先去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下,明日再走吧。”贺逐夏尧瞧了瞧天色说道。 “恩。”翟小曼应了声,探着脖子朝前方望了望,然后指着不远处:“那边似乎有投宿的地方,我们去那里瞧瞧。” 贺逐夏尧带着翟小曼跟荣耀,往翟小曼方才指的方向走去。 最终出现在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眼前的是一家荒漠客店,店的规模并不大,内置也很简陋,这里靠近丝绸之路,所以这客店主要是给一些往来西域的客商歇脚用的。 “今晚在住这里吗?”翟小曼站在门口往里面偷瞄了几眼,不确定地问贺逐夏尧。 “放心,有我在。”贺逐夏尧将原本牵着的翟小曼的手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安慰道。 这店内鱼龙混杂,并不是个安全的落脚之处,可是这里挨着大漠,不进关的话下一个落脚处不知道在哪里,而眼下天色已晚,今天肯定是来不及入关了。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走进客店,出于安全着想,所以贺逐夏尧只跟小二要了一间房,之后便带着翟小曼回房休息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贺逐夏尧说。 翟小曼环顾了一圈房间,这里的房间很小,设置也很简陋,一个木柜,一张矮桌,一张床,除此之外几乎再没有其他东西,而那张床又小的可怜,可能她一个人睡上头晚上翻身一个不小心的话就会从床上摔下来。 “这地方这么小,你怎么休息?”翟小曼有些担忧。 这地上有些潮湿,现在刚刚入冬,如果贺逐夏尧睡地上的话一定会着凉的,可是这床又这么小。 “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贺逐夏尧说道,其实对于眼前糟糕的环境贺逐夏尧也有些头疼,可是为了不让翟小曼担心,他只能设法让翟小曼先睡着,至于他就再说吧。 翟小曼有些为难,她才不相信贺逐夏尧说的自有办法呢,这屋子前前后后一眼从头望到底,能有什么办法。 “我先去打点水。”贺逐夏尧说完,将包裹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出去打水了。 翟小曼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悠了圈,等贺逐夏尧回来,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 怎么会有铃铛的声音? 带着好奇心,翟小曼将门稍稍打开一些,探出半个身子瞧了瞧,只见大门口进来几个人,那些人一袭白袍从头盖倒脚,头上罩着连帽,除了一张嘴根本看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其中两个背对着翟小曼的方向,所以翟小曼看到那些人穿着的白袍后背上有一个很大的火焰图案,袖子跟衣摆都挂满了金色的铃铛,随着他们的动作“叮铃铃”的响个不停。 这些是什么人? 翟小曼正想收回探出的身子,其中一个穿白袍的人刚好抬头看向她这边,与她的视线正好撞上。 那人在看到翟小曼后,立即转身似乎跟他同行的其他人说了什么,之后,所有穿白袍的人都一同看向翟小曼。 翟小曼心猛地漏跳一拍,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被那些人盯得后脊由生出一股寒意。 “砰。”翟小曼立即躲回房间内,然后用力地把门关上,后背抵着门,大口大口喘着气,回想着刚才被那些人注视的一幕,翟小曼越想越后怕。 “叮铃铃,叮铃铃。”铃铛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甚至是朝着她这边过来的。 翟小曼慌了,这一刻仿佛全身只剩下听觉了,翟小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铃铛声上,原本悦耳的铃铛声,此刻在她听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铃一样。 “啪啪啪。”有人在敲门! 外面的人敲门的动作透过门清晰地传递给了翟小曼,翟小曼立即向前跳开一米外,后背牢牢地抵着泥墙,透过外头的灯火投射在门纸上的影子,翟小曼看到门口有数个影子,那些影子的轮廓就跟刚才她看到的那些穿白袍的人一样。 正中间的那个影子见翟小曼没反应,重新抬起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铃铛声,脚步声,还有映在门上的影子,翟小曼顿时被恐惧感包围了,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恐怖的东西朝她袭来,而她却无处可躲。 尧,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 第五十一章:向西行 “吉娜,开门。” 突然听到贺逐夏尧的声音,翟小曼顿时打起了精神,冲着门的方向望去,发现门上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是他回来了! 翟小曼赶紧冲上去将门打开,贺逐 分卷阅读99 夏尧进屋后,翟小曼小心地往外探出半截身子左右瞧了瞧,发现那些穿着白袍的人走远了。 想着也许刚才他们只是从她门口路过吧,翟小曼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头翟小曼刚放下悬了半天的心,那头贺逐夏尧用力一把将翟小曼拉进屋内,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翟小曼疑惑地盯着贺逐夏尧,不明白他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尧,怎么了?” “吉娜,我们现在就走。”贺逐夏尧说完,笔直地走向床头拿了两人的行李拉起翟小曼的手就往门外去。 “怎么了?”这天都黑了,他们刚刚投宿的客店,为什么突然要走了? 贺逐夏尧没有回答翟小曼,但是翟小曼看贺逐夏尧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想是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便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贺逐夏尧匆忙地离开了客店。 两人默不作声地赶了一段路,忽然,翟小曼又听到了一串铃铛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夜晚,铃铛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脑海中回想起先前在客店看到的那群穿着白袍的人,翟小曼突然感觉四肢慢慢透起一股凉意。 贺逐夏尧也听到,那一声声的铃铛仿佛地狱使者催命的声音,贺逐夏尧不禁加快了脚步,脑中使劲想着摆脱那些使者的办法。 “快。”贺逐夏尧看到不远处有堵断墙,于是拉着翟小曼跟荣耀快速往断墙的方向靠去。 “躲好,不要出声。”贺逐夏尧拉着翟小曼隐身在断墙后。 可是荣耀的高度完全超过了断墙,那些人一看荣耀就知道他们躲在这里了。 “荣耀,蹲下,蹲下。”翟小曼着急地说道,同时用力往下扯着荣耀的缰绳,一边还不时朝断墙后偷瞄几眼,就怕那些白袍人这个时候出现。 “咴儿。”荣耀被缰绳扯得有些难受,不满地轻叫了声,然后四条腿一曲,居然真的乖乖地趴下了。 荣耀一蹲下,断墙的高度刚好挡住荣耀。 翟小曼跟贺逐夏尧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铃铛声,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伴随着铃铛声,一连串的脚步声也跟着闯入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的耳中,那些白袍人此刻正站在距离断墙不远的地方。 翟小曼后背贴着断墙,竖起耳朵去听后面的声音。 “找到了吗?” “没有,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应该走不远。” “继续追。” 接着,又是一串脚步声跟越来越轻的铃铛声,直到再也听不到铃铛的声音了,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这才从断墙后走了出来。 翟小曼快步跑过去,朝远处望了望,夜色很浓,她基本看不到任何人,不过翟小曼猜想他们应该也已经走远了吧。 听刚才那些人的话,他们好像是在找她跟贺逐夏尧,可是,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她跟贺逐夏尧? 翟小曼觉得贺逐夏尧一定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他在客店时的反应,贺逐夏尧应该认识那些穿白袍的人。 这是什么? 就在翟小曼打算去找牵着荣耀的贺逐夏尧时,突然发现脚边不远处有一块很特别的石头。 薄薄的一片,一看就是被人工打磨过的,石头上有一个火焰的图案,就跟那些穿白袍的家伙衣服上的火焰图案一模一样,火焰的中间有一个“袄”字。 通过一模一样的火焰图案,翟小曼敢确定,这一定是那些穿白袍的人的东西。 这东西看着有点像腰牌,而且…… 翟小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刻有“袄”字的腰牌上突然出现了一根藤蔓,那藤蔓就像活的一样缠绕着腰牌迅速生长着。 种子怪物? 翟小曼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植物以这么快的速度生长?又不是在拍科幻片。 藤蔓很快将腰牌紧紧缠住,枝头的部分顶着一个花骨朵,花朵没有开放,只能看到顶端的一点点鲜红。 “这是什么?”翟小曼看着那一点鲜红,仿佛着了魔一样,它在召唤她! 翟小曼伸出手慢慢地朝着那一点鲜红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如果她碰到了花会怎么样? 翟小曼此刻脑里、眼里,全身夜色中的那点鲜红。 “小心!”贺逐夏尧一转头就看到翟小曼正伸手朝着那枝藤蔓靠近,心脏仿佛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般,拼尽全身的力量朝着翟小曼飞奔而去,在翟小曼即将碰到那枝藤蔓时将她推开。 如梦初醒的感觉。 翟小曼拍拍自己的脸,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她刚才怎么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回头看到贺逐夏尧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头向下垂着,翟小曼走上去扶住他:“尧,你怎么了?” 听到翟小曼的声音,贺逐夏尧缓缓抬起头,这一抬头吓翟小曼一跳。 贺逐夏尧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水,唇色苍白,一脸很痛苦的样子,翟小曼着急地在贺逐夏尧身上到处查看,他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 分卷阅读100 怎么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 视线最后停留在贺逐夏尧的右手背上,翟小曼看到贺逐夏尧的右手背上有一点鲜红,那点红仿佛渗入了贺逐夏尧的皮肤,使他手背上的经脉血管在皮肤上都显出了鲜红色,仿佛所有血管都流着血暴露在皮肤外面一样,甚至有顺着经脉沿着手臂朝贺逐夏尧身上其他地方延伸的征兆。 “尧,这……你看着我,不要睡,你看着我不要睡。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翟小曼急哭了,她不知道如果贺逐夏尧手上的这些红色的东西蔓延到他全身会怎么样,但她肯定,那会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眼前的情况超出了她的认知,翟小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贺逐夏尧。 视线无意间扫到了地上的藤蔓,那枝缠着腰牌的藤蔓这会儿竟已经枯萎了,花骨朵掉在地上,只留下干枯的花茎跟花托,而那一点点的鲜红早已不见踪迹。 那不是梦! 翟小曼意识到刚才她看到那枝迅速生长的藤蔓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情,甚至…… 脑海里闪过贺逐夏尧飞扑而来叫她小心的画面,难道说,贺逐夏尧手上的那个东西就是这枝藤蔓上的那点鲜红? 翟小曼捧住贺逐夏尧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尧,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对不对?你知道你手上的是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快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救你。” 贺逐夏尧这会儿意识有些涣散,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翟小曼的话,好看的唇几次动了动,却又没有任何声音,直到最后,勉强吐出几个字:“石国……拜火……” “什么?你说什么?你醒醒,尧,你醒醒。”翟小曼见贺逐夏尧晕过去了,急得大声喊他,可是贺逐夏尧一点反应也没有。 石国,拜火?那是什么? 翟小曼回想着贺逐夏尧晕倒前说的话,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翟小曼相信,这一定就是救贺逐夏尧的办法。 石国?听起来像是一个国家的名字。 可是,这是哪里的国家?这个时代,中原有三国,北方有大到鲜卑小到乌恒等游牧民族国家,在西域更有三十六国之多,这还不算那些名不经传的弹丸小国。 她要上哪儿去找石国。 忽然,翟小曼想到了一件事,她记得曾经托娅跟她说过,贺逐夏尧的母亲是西域石国人,那贺逐夏尧说的石国一定就在西域! 将贺逐夏尧架在荣耀背上,然后自己牵着缰绳,翟小曼朝着西边的方向走了一夜,当天灰亮时,翟小曼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大漠了。 冰冷的冬风吹得人全身裹着一层寒意,夹杂着细细的黄沙,翟小曼几乎睁不开眼。 翟小曼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走多久,疲惫和饥渴纷纷向她袭来,可她却不敢睡,她怕如果睡着了,她跟贺逐夏尧都会死在这个地方。 空气中突然掺进一丝食物的香气! 翟小曼用力闻了闻,真是的是食物的香味! 翟小曼顿时来了精神,求生欲在促使她寻找食物的来源,翟小曼抬头四下眺望着,发现前头不远的地方有人家在做饭。 惊喜的神色溢于言表,翟小曼拉着缰绳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屋舍的方向走去。 终于,翟小曼到了! 她惊喜地上前准备敲门,可是…… 翟小曼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门了,却硬生生地从门上穿了过去!翟小曼不信邪,又试了几次,可是每一次手都是直接从门上穿了过去。 屋子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抓不到! 翟小曼疑惑地往后退开了段距离,盯着眼前的屋舍认真打量着,屋舍仿佛一个影子一样,渐渐模糊起来,然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海市蜃楼吗? 翟小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是一片荒漠,哪里还有屋舍的影子。 失望的打击让翟小曼崩溃了,她已经完全走不动了,水也喝完了,也许她跟贺逐夏尧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 翟小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食物的香味再次飘来。 呵呵,又是海市蜃楼吗? 翟小曼在心里嘲讽着,她要睡一觉,她好困,哪怕她会就这样永远躺在这里,她也没有力气再走了。 头顶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躺在地上的翟小曼无力地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她的头顶上方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他是谁? 翟小曼想起来质问对方,可是她很累,缺水的状况让她嘴唇都有些干裂了,或者,这个人也只是海市蜃楼的一景吧,她跟贺逐夏尧如今置身在荒漠中,怎么可能有房子还有人? 幻觉,这都是幻觉吧。 第五十二章:羯部落 清凉的泉水缓缓滑进喉间,翟小曼干得几乎失去声音的喉咙瞬间得到了解救,下意识地去寻求更多。 咕噜咕噜喝了许多水的翟小曼慢慢睁开眼,看到自己眼前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妇人,手里拿着装水用的皮袋 分卷阅读101 子。 原来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个人! 见翟小曼喝完水意识已经开始清楚了,妇人又从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些食物,那些食物热腾腾冒着香气,早已饥肠辘辘的翟小曼看到那些食物犹如饿虎扑食般抓进嘴里吃起来。 妇人见翟小曼狼吞虎咽的样子,担心她会噎到,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别急,慢慢吃。” “你是?”终于有了些精神的翟小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妇人问。 “我是过路人,我家就在前头不远处,姑娘,你们怎么跑到这里了?”妇人说着转头望了眼后方一望无际的沙漠。 翟小曼用袖子摸了摸嘴,回答:“我们要去西域石国,只有到石国才能救他。” 顺着翟小曼手指的方向,妇人看到了伏在马背上的贺逐夏尧,提起斗篷的下摆朝着贺逐夏尧走去,妇人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视线落在贺逐夏尧的右手上,看到贺逐夏尧手上的状况,担忧道:“姑娘,你这位朋友中毒了。” 听到妇人的话,翟小曼当即起身迎了过去,追问道:“这位大婶,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听过,却也只是第一次见。”妇人想了想回答。 “是什么?”翟小曼急切地追问妇人。 “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经常遇到往来中原和西域的客商,听闻西域有一个神秘的宗教,宗教有种圣花,中了圣花毒的症状描述的就跟你这位朋友的症状十分相似。” “那这个宗教可是在石国?” “这我就不知道了。”妇人回答,看着翟小曼紧张的神情,妇人立即补充道:“姑娘,虽中了此毒的人随着毒在经脉中蔓延,使得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般痛苦,但也可因周身环境对它产生压制作用,眼下已近凛冬,天气寒冷,这可以减缓你朋友体内毒发的速度。” “谢谢。”翟小曼听了妇人的解释后,对贺逐夏尧所中的毒有了新的认识:“我必须尽快带他去石国,大婶的救命之恩只能待他日再报了。” “姑娘,这石国距离这儿可有千里之远啊。”妇人微惊。 “就算是万里之远,我也非去不可。”翟小曼回头望着伏在马背上的贺逐夏尧,坚定地说道。 妇人见翟小曼去志决绝,也就不再多加劝说,好心提醒道:“姑娘大可沿着丝路古道前往西域,这横穿这片沙漠虽路程稍近一些,可大多数人都是活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了,若姑娘沿着丝路古道,一路上还可方便投宿以及找些医者先替这位公子瞧瞧。” “多谢大婶。”翟小曼听了大婶的话,赞同地连连点头。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只是下意识朝着西边走,并不知自己已经踏进了荒漠的边缘,好在她遇到了这位大婶,若再往荒漠中走几里路,那就真的可能死在这片沙漠里了。 大婶将袋子里余下的水跟食物尽数给了翟小曼后便告辞了。 翟小曼给贺逐夏尧喂了些水和食物,然后牵着荣耀继续前行。 依照大婶给的指示,翟小曼掉转方向沿着大婶口中所指的丝路古道朝西前进,这一路走来,人烟稀少,除了一些来往的客商匆匆擦肩而过,翟小曼只看到零星的几个小屋,她只好四处求宿前行。 没有钟表,没有计时,翟小曼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条古道上走了多少天了。 望了望黄沙漫漫,断戈残壁的前方,翟小曼有些恍惚。 不远处滚滚沙烟气势汹汹地朝着翟小曼这个方向卷来,震耳的马蹄声如雷贯耳,翟小曼发现是一马队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正欲躲闪避让,马队已经迅速来到眼前。 “吁。” 随着接二连三的马匹惊呼声,马队在翟小曼周身停了下来。 这些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翟小曼警惕地盯着此刻将她和贺逐夏尧牢牢围住的马队。 马队中的状似领队的人目光打量着翟小曼身后的荣耀,心下微微一惊,他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遇到乌珠穆沁马。 再看一眼马背上的人,显然是中毒了,最后视线落到翟小曼身上。 对方打量的目光让翟小曼感觉浑身不自在,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她不能轻举妄动,万一真动起手来,她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到时候不止是她,恐怕连贺逐夏尧也会没命。 领队一挥手,立即有两名手下上前将贺逐夏尧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见此情景,翟小曼大声呵斥对方。 可是对方完全无视她,将贺逐夏尧推下后,拉着荣耀就走,荣耀知晓此刻拉它的并不是主人,踌躇着马蹄不愿往前。 “好烈的马。”领队见状当即翻身下马,朝着荣耀和翟小曼他们走来。 “你想做什么!”翟小曼冲上去挡在了领队前面。 领队正欲开口,却瞥到了翟小曼颈间的图案,眉头立马紧紧皱在一起,当下忘了原来是要来牵马的,视线落在贺逐夏尧身上,走过去查看了一番,低声问道:“他是羯 分卷阅读102 族人?” 他怎么知道? 翟小曼很是疑惑,就在这时,领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中了伽耶那的毒。” “你认识这种毒?”听到对方居然可以清楚地说出贺逐夏尧中的是什么毒,翟小曼一颗心全扑到了这上面,完全忘了先前这人还要抢她的荣耀呢。 “他中的毒,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领队听了翟小曼的话觉得好笑,当场不客气地嘲讽道。 对方的嘲讽让翟小曼一头雾水,什么叫她应该最清楚。 “来人,把他们两个带回去。”领队自顾自下命令道,之后重新翻身上马,调转方向扬鞭而去了。 领队的手下立即上前将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抓到马上,跟上领队的脚步赶回部落。 翟小曼留意着一切可以逃跑的机会,可惜,她并没有遇到。 贺逐夏尧中毒昏迷不醒,荣耀也在这群人手上,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跑,只能一路被他们带着来到了一个部落。 马队停下后,领队人派人将翟小曼跟贺逐夏尧带进了其中一间屋子。翟小曼一路上简单环视了一圈,这个部落的建筑物都是以泥房为主,穿着既非胡也非汉,让翟小曼一时间完全猜不到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父亲。”领队第一个冲进屋子,对着早已在屋中等待的一名老者行礼道。 老者点点头,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身后还有人,便问道:“乞翼加,我的孩子,这两个人是?” “回父亲,他们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我见他是羯族人,又中了伽耶那毒,便把他带了回来。”乞翼加指着身后的贺逐夏尧向父亲解释道。 “噢?”老者来了兴趣,起身朝着贺逐夏尧走去,蹲下身将贺逐夏尧的脸面朝自己认真瞧了瞧,不由惊叹:“像,真是太像了。” “父亲……”乞翼加不明白父亲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正想上前询问,却被老者打断了。 “孩子,你把他带下去好好照顾。”老者说道。 乞翼加虽不明白父亲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人带回来不过是出于同族不想让他死在荒野罢了,可是看他父亲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救他,还有,他父亲刚才说的像是什么意思? 但乞翼加也没有追问他的父亲,父亲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乞翼加立即命人将贺逐夏尧带下去安排了地方给他住。 贺逐夏尧被人带下去后,老者走到翟小曼面前,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问:“这位姑娘是石国人?” “不是。”翟小曼回答,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老者。 接收到翟小曼防备的目光,老者笑了笑,继续说道:“姑娘,请不必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在下耶奕于,是这个部落首领的父亲。” 部落首领?照他话来理解的话,刚才那个叫乞翼加的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了? 翟小曼心想着,耶奕于见翟小曼并没有回话,倒也不着急,目光再一次扫了一眼翟小曼颈间的图案,笑着说道:“想必姑娘也知道方才那位少年中了毒,我有法子可救那位少年。” “我凭什么相信你?”翟小曼反问,毕竟她跟他们素不相识,这个老者凭什么帮他们,除非,他们身上有这个老者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翟小曼思来想去,她跟贺逐夏尧身上都没有任何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啊。 “就凭他也是羯族人,他的父亲贺逐戈泉是我的旧友。” “那,拜托了。”翟小曼说道。 贺逐戈泉,贺逐夏尧的父亲,羯族人,匈奴奴隶军的首领,羯族一直以来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匈奴的奴隶军队,贺逐戈泉曾有一位旧友因不甘于匈奴贵族的欺压,带领一小部分族人逃离了匈奴,从此下落不明。 按库门吉娜的记忆来看,翟小曼猜测眼前这位耶奕于很可能就是贺逐戈泉当年的旧友。 “姑娘客气了,既然姑娘不是石国人,不知姑娘来自哪里?” “我……我是汉人。”翟小曼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听到翟小曼的回答,耶奕于很是意外,但也没再追问什么,眼下治好贺逐夏尧体内的毒才是关键,至于一个汉人女子为何会有石国拜火教的印记,只等来日再问了。 第五十三章:救治法 “乞翼加简直太胡来了。” “没错,就算他真是我同族中人也不该贸然带回来。” “若是居心叵测之辈该如何是好?” “光凭一道疤痕便断定他是我羯族中人,未免太过于草率。” “怕只怕是匈奴派来找我们的奸细。” 小屋内,围聚着几名老者,正中央站着的正是耶奕于,而围在他身边的其他几名老者你一言我一语地尽数着乞翼加的不是,耶奕于却只是听着旁人数落着自己儿子的不是,并没有开口。 过了半响,待其他人渐渐停止了对乞翼加的声讨,耶奕于却依旧没有开口。 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会不了解?乞翼加天生力大,要他斗武打仗 分卷阅读103 没有问题,唯独这谋略是致命伤,部落虽然已经交到了乞翼加手中,可就是因为乞翼加这凡事不讲谋略的性子,以至族中长辈对他颇有意见,乃至他这个首领实质上在部落中并不得人心。 而耶奕于作为乞翼加的父亲,以及部落的前首领,在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却成了保护乞翼加的最好办法。 “对乞翼加带回的两个人,我们应当如何处置?”一名长者突然提问道。 “宁可错杀,绝不姑且。” “不行。”一听族中人要杀贺逐夏尧,耶奕于当即拒绝道:“那孩子是我故友之子,绝非奸细。” “你何出此言?若他真是奸细,我们部落上下不是全都完了。” “几位可曾记得贺逐戈泉?”耶奕于问。 其他几名老者听了耶奕于的话,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有着同一个猜想,没等几名老者开口确认,耶奕于率先说道:“那名少年便是贺逐戈泉之子。” 屋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说道:“既是贺逐戈泉之子那自是不能杀,可我听闻那少年身中伽耶那之毒,如今昏迷不醒,恐怕还得等他清醒之后确认其身份才好。” 这话说出了其他所有人心中的忧虑,耶奕于也颇是赞同:“各位放心,我自当清楚其中利害。” 得到耶奕于的保证,其他几名老者就此话题这才松了口。 而耶奕于心中却开始隐隐担忧起来,伽耶那花毒非同小可,若不是凑巧赶上寒冬季节,那少年这会儿早就没命了,若想救治好他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去石国,第二去寒天洞。 可是看与他同行的那位姑娘颈间的拜火教的印记,想必去石国他也未必能得救,如今只好去寒天洞搏一搏了。 寒天洞是位于天山雪峰下的一处天然冰雪溶洞,寒冷的气温加上汤药两者齐下才能解除贺逐夏尧体内的伽耶那花毒。 他们必须要在花毒进入贺逐夏尧心脉之前赶到寒天洞,否则,一旦毒素侵入了心脉,就算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了。 耶奕于从屋中出来,转身走到了安排贺逐夏尧休息的屋子,刚好遇上部落中的大夫替贺逐夏尧诊治完出来。 “他怎么样了?”耶奕于抓住大夫问贺逐夏尧的情况。 “里面这位少年体内的伽耶那花毒需尽快去除,除此之外……”大夫似乎有所犹豫,欲言又止的。 “但说无妨,先生是我部落中医术最高的大夫,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无妨。” “除此之外我发现这位少年头部曾应受过重创,颅内经络有淤血现象。” “这会怎么样?”耶奕于着急地问。 “身体并不会有大碍,只不过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缺失罢了,可他此番中毒若阻碍在他颅内经络中的淤血不除,我担心会有余毒残留,从而留下病根。”大夫直言不讳,将心中所担忧的尽数告诉了耶奕于,毕竟此事还需得经过耶奕于同意才行。 怎么会这样? 耶奕于听了大夫的话后沉默了,但他并未思考太久:“你尽管治,只要是能医治好他的办法就都用上。” “是。”大夫应道。 看着大夫远去的背影,耶奕于转过身站在门口望了眼躺在床上的贺逐夏尧,陷入了回忆,当年若不是贺逐戈泉,他和其他族人在逃离匈奴时根本不能全身而退,如今他的孩子让他遇到了,无论怎样他都一定要救他!这也算是报答贺逐戈泉当年的恩情。 寒天洞距离羯族部落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当翟小曼知道耶奕于他们要带着贺逐夏尧去寒天洞时,已经是贺逐夏尧离开后的第二天的事了。 “你们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就把他带走了?”此刻,知晓贺逐夏尧被耶奕于带去寒天洞的翟小曼正在质问乞翼加。 “父亲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在这里先住下,等他们回来。” “这么远的地方,尧又中了毒,你们为什么不带我去?”翟小曼此刻急得不行,不禁开始往不好的地方去想:“是不是尧出什么事了?所以你们才编这样的理由骗我?或者,你们对尧做了什么?” “你这小女子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好心救人却被你反咬一口。”乞翼加听了翟小曼的话有些怒上心头。 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以防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无法挽回的局面,乞翼加没再理会翟小曼,独自离开了。 看着乞翼加离去的身影,翟小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礼,可是贺逐夏尧突然被耶奕于带走,她真的很担心。 等翟小曼再见到贺逐夏尧已经是两周后的事了。 看着和耶奕于一同回来的贺逐夏尧,翟小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当即冲上去抱住贺逐夏尧的腰,激动道:“你终于回来了,你好了吗?” 贺逐夏尧回抱了一下翟小曼,然后慢慢松开她,看着她回答道:“我好多了,你放心吧。” 翟小曼抓着贺逐夏尧左瞧瞧右瞧瞧,上看看下看看,确认贺逐夏尧真的 分卷阅读104 没事了,喜极而泣地对身旁的耶奕于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姑娘不必言谢,只不过我们没有伽耶那的解药,所以并不能一次性将夏尧体内的毒素尽数排进,这排毒的过程恐怕还得经历几次才行。”耶奕于有些惋惜道。 伽耶那是拜火教的圣花,花毒自是非比寻常,如果没有拜火教的解药,想要解毒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翟小曼摇摇头,觉得耶奕于这话太过客气了:“先生太过客气了,你们愿意帮忙已经是对我们莫大的恩惠了。” “这一路辛苦,我们还是进屋再聊吧。”乞翼加见一堆人堵在路上客套不是办法,提议大伙儿进屋。 一行人前前后后跟着进了屋子。 “这段时间族里可一切安好?”一进屋,耶奕于便先关心了下族中的近况。 “回父亲的话,一切还好,只不过一些散匪来过两次,都叫我们给打跑了。” “散匪?”贺逐夏尧听了乞翼加的话,不明白乞翼加话中的散匪是什么意思。 乞翼加倒也难得有耐心,解释道:“这大国偷跑成功的奴隶,以及周边部落落败的士兵,无处可去便到处逗留成了散匪,寻着机会就到部落里或偷或抢寻些食物和水罢了。” “这散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大损失就好。”耶奕于听了乞翼加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想必这散匪的事也是长时间的一种情况了。 贺逐夏尧听了乞翼加的话后,仔细思索了一番,反问道:“听你这么说,这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 “是的。”乞翼加不明白贺逐夏尧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 耶奕于盯着贺逐夏尧认真的脸,试探性问:“夏尧是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若是无家可归之人何不试着劝降?” “劝降?”乞翼加一听,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连连摇头拒绝道:“那怎么行,他们一是逃犯亡国兵,二又不是我羯族中人,怎么可以收留他们?” 耶奕于虽然比较赞同乞翼加说的话,但是他对贺逐夏尧提到的劝降又有几分兴趣,便没开口插话静静等待着贺逐夏尧的解释。 “眼下,各处战乱纷起,这样的散匪只会增不会减,与其一直忍受着散匪的骚扰,不如试着劝降,一来减少了散匪对我们的威胁,二来可以扩充我们的实力,不求征战四方,但求得一安稳之所无人敢轻易冒犯。” 贺逐夏尧的话让耶奕于及其他几位长者认真思考了起来。 的确,如今这无论是草原、西域,还是中原,都不是个太平之地,他们部落虽不小但与其他部落小国比起来也的确相距甚多,若按贺逐夏尧所言摒弃种族之见,劝降那些散匪以壮大部落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可是,散匪来自各地,层次不齐,具体应该怎么做还得商量个万全之策才行。 屋内,几位长者已开始就贺逐夏尧提出的问题小声议论起来,耶奕于却并未参与其中,耶奕于意味深长地看着此刻站在他斜对面的贺逐夏尧,目光中颇有赞赏。 或许,这孩子的到来,正是上天的安排。 第五十四章:十年期[二更]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就在羯族部落暂时住了下来。 而贺逐夏尧在这里似乎表现出了他潜意识中的才能,耶奕于对他很是欣赏,时常将他带在身边,起先,翟小曼担心这会引起乞翼加的不满,从而产生什么麻烦,不过一段时间下来,翟小曼发现完全是她多想了。 乞翼加武功不低,但他心知自己谋略方面并不行,一直以来在族中也不得人心,为了整个部落着想他曾不止一次有过退贤的想法,可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若贺逐夏尧真的可以给部落带来更好的未来,他心甘情愿将首领之位让贤于他,俯首称臣。 耶奕于正是有着和乞翼加同样的考虑,不过一段时间下来,耶奕于发现,若要让贺逐夏尧当部落首领似乎还有些欠妥,贺逐夏尧虽然武艺不低,也有智谋,可是他太过于在意库门吉娜,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太过于在乎一个人就等于多了一个让敌人打倒自己的死穴。 同时,贺逐夏尧参与部落事宜时提出的意见大多数是出于自保,并无太大野心,这也是耶奕于无法赞同的。 可是,耶奕于看得出来,贺逐夏尧只不过是缺少一个激发他心中野心的契机。 翟小曼已经将自己在屋里关了整整三天了,还不许贺逐夏尧偷看,说是有惊喜要给贺逐夏尧,弄得神秘兮兮的。 “虽然粗糙了些,但是看着还行。”翟小曼坐在窗前,满意地看着自己刚编织好的挂巾。 三天前,她见到一名妇人在自己家院落里编织一种挂巾,翟小曼很是好奇,上前一问得知,这是羯族的一种习俗,挂巾是平安的象征,部落里时常会跟周边的一些部落发生大大小小的矛盾,这个时候男子就经常需要上战场,家中的女子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便把自己的祈愿编织在挂巾中告知真神,祈求真神保佑她们的丈夫平安归来。 分卷阅读105 翟小曼想到这段时间乞翼加带着贺逐夏尧参与了不少与其他部落的冲突,可是同是羯族人,贺逐夏尧却没有挂巾,便向妇人讨教了挂巾的做法,在屋中埋头捣鼓了三天才把挂巾编织好。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太阳快下山了,今早贺逐夏尧跟乞翼加出去,想必也快回来了。 翟小曼小心翼翼地将挂巾叠放在桌上,看着挂巾发呆,脑海中想着贺逐夏尧的样子,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门的方向传来一些声响。 翟小曼不疑有他地说道:“尧,你回来的正好,你看……” 接下去的话在翟小曼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硬生生吞了回去,门口的人显然不是贺逐夏尧,一身白袍看起来那么晃眼,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白袍并没有铃铛,所以翟小曼才误以为是贺逐夏尧。 心脏瞬间悬到了喉咙口,翟小曼慌乱地去摸寻早前放在桌上的匕首,指尖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迅速收回手,翟小曼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刚才盲目摸刀的时候被匕首划伤了。 穿着白袍的人露在白袍外的嘴巴,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宽大的袖子一挥,翟小曼立即闻到一股香味。 “救……” 当翟小曼反应过来那香味不能闻时,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了,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想坚持,可完全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晕眩感。 看到翟小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穿白袍的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步上前抱起翟小曼便往屋外走。 夜。 贺逐夏尧一忙完便急冲冲地赶回屋子,三天前翟小曼说有惊喜,他等啊等终于等过了三天,这会儿心里既好奇又激动。 当贺逐夏尧回到屋子时,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贺逐夏尧试着唤翟小曼:“吉娜,吉娜?”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贺逐夏尧寻到桌前,点亮了桌上的烛台,环顾一圈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翟小曼的影子。 吉娜去哪儿了? 贺逐夏尧疑惑地走回桌前,却看到桌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每一处血迹最外面一圈已经干涸了。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一种翟小曼可能出事了的恐惧感满满地占据了贺逐夏尧的内心。 桌上静静地躺着折叠好的挂巾,以及一把沾了血的匕首,贺逐夏尧下意识拿起挂巾,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这是她做给他的挂巾! 回想起三天前她跟他说的话,清晰地仿佛刚才还在他耳边萦绕一样。 “吉娜。”贺逐夏尧抓着挂巾,大喊着翟小曼的名字冲出了屋子。 乞翼加和耶奕于在得知翟小曼失踪后,立即组织了几个队伍,举着火把连夜跟随贺逐夏尧一起搜寻翟小曼。 可是,天下何其大,翟小曼突然失踪,他们压根不知道应该上哪儿找,搜寻一夜无果,大家都有些疲惫不堪,只有贺逐夏尧仿佛不知彼倦一般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漫无目的的继续寻找着。 “我们先回去吧,看看家里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根本找不到,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乞翼加走过去拍了拍贺逐夏尧的肩膀,劝道。 贺逐夏尧紧抿着唇,没有接话,乞翼加的话不无道理,他这样没有目的的找恐怕找到明年也找不到吉娜,只是,桌上的血让他胆战心惊,他知道吉娜一定受伤了,他只怕吉娜会出什么事。 翟小曼的屋子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贺逐夏尧一寸不放地查看着屋内的一事一物,可最终都没有任何收获。 “爹,爹。”门外传来男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屋内的一名族人听到声音立即迎了出去,抱起孩子小声责怪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你阿娘先睡吗?” “索儿想爹了。” “乖,你跟阿娘先睡,爹要帮忙找吉娜姐姐,找到了就回去陪你。”男子安慰着孩子。 索儿揉了揉忪惺的睡眼,扬起天真的脸蛋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解地反问:“吉娜姐姐不是跟一个叔叔走了吗?” 听到这话,贺逐夏尧立马冲了上去,焦急地问索儿:“索儿,你刚才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贺逐夏尧的样子让索儿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不敢言语,小小的脑袋瑟缩着埋进父亲的脖间。 “夏尧兄,你会吓坏索儿的。”乞翼加说。 贺逐夏尧看着索儿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情急了,于是放缓了语速又问了一次:“索儿,你说你看到吉娜和谁走了?” 可是,刚才的惊吓在索儿心里形成了不小的阴影,索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躲闪着贺逐夏尧的目光,不敢正视他。 男子见状,好声安抚了下索儿,问道:“索儿,告诉爹,你看到了什么?” 索儿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这才开始放松下来,小脑袋认真地回想着说道:“阿娘让我喊爹回家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全身穿着白衣服的叔叔抱着吉娜姐姐离开了。” 全身穿着 分卷阅读106 白衣服? 贺逐夏尧一惊,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难道说,吉娜是被使者带走的?不行,他要去找她。 见贺逐夏尧欲往门外冲,乞翼加立即拦住了他。 “走开,我要去找吉娜。”贺逐夏尧横眉盯着挡在他面前的乞翼加吼道。 “你不能去,若是使者将吉娜带走的,你去了也只是送死。” “吉娜在他们手里!”贺逐夏尧强调,一想到翟小曼在使者的手中,他的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 知道贺逐夏尧此刻焦急的心情,可是若按索儿说的,这会儿恐怕使者带着翟小曼已经走远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追不上,何况,即使追上了,贺逐夏尧也未必能安全地将翟小曼从使者手中救回来。 思及此,耶奕于劝贺逐夏尧道:“使者一定是带着吉娜回石国了,既然是旎拉选择的吉娜,我想吉娜在石国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果然,耶奕于的话让贺逐夏尧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响,贺逐夏尧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要去石国救她。” 耶奕于听了贺逐夏尧的话,眉心深深地打了个结,反问贺逐夏尧:“怎么救?就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将吉娜带出石国?” 耶奕于的话对贺逐夏尧来讲无疑是生生的一记耳光。 看着贺逐夏尧颓然丧气的样子,耶奕于长叹一口气,手掌落在贺逐夏尧肩上,语重心长道:“若想救吉娜光凭你一人之力肯定不行,石国虽是小国,但与我们部落相比已是极大的悬殊,吉娜在石国只不过失去了自由,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想救吉娜还得往长远处思考。” 这番话,耶奕于实则带着私心,他本就是一个不甘于压迫又有野心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带着族人逃离匈奴,只可惜他自身能力有限,他儿子乞翼加又有勇无谋,在他遇到贺逐夏尧后一直觉得贺逐夏尧可以成为那个带领他们羯族摆脱奴隶命运的人,只不过贺逐夏尧太重视库门吉娜,如今库门吉娜被石国使者带走,或许,这死穴可以变生穴,让贺逐夏尧改变想法。 耶奕于的话不无道理,贺逐夏尧渐渐冷静了下来。 贺逐夏尧沉着脸低头望着手中的挂巾,旁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突然,贺逐夏尧将挂巾披在肩上,转过身面朝耶奕于后退两步,行了一个大礼:“谢世伯指点。” 看着贺逐夏尧的态度,耶奕于很是满意,他终于等到他想要的结果了。 对于耶奕于的心思,贺逐夏尧其实也猜到七八分,可是他一心只想和吉娜寻一处僻静,两个人过简单安稳的日子,所以对于耶奕于心中所想并无太大兴趣,可现实往往总是那么的不如人意,想要在乱世中寻求一处安稳,谈何容易。 挂巾上隐隐带着翟小曼的气息,贺逐夏尧牢牢抓着挂巾,心中有了决定:吉娜,若想给你一个家,需先赢得一个天下,那我便为你挣得一个天下。 今夜的星空尤为璀璨,贺逐夏尧却不知今夜成了他人生的转折,也成了他与翟小曼分别十年的开始。 第五十五章:伽耶那[三更] 身体慢慢找回了意识,思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翟小曼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间琉璃房内! 屋子的四面墙壁全是用琉璃拼凑出来的,各色的琉璃上带着精美的图案,身下躺着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柔软的被子,被面上是色彩艳丽的布料,与墙上的琉璃相互辉映,翟小曼有些迷茫,此刻的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万花筒的世界里。 直到她看到地板上那个几乎占了整个地面的火焰图案,翟小曼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我怎么会在这儿?”翟小曼从石床上坐起来,自言自语道。 仔细回想了下,她记得她看到了那个穿白衣服的人,然后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之后就晕过去了。 “吱呀。” 就在翟小曼回忆期间,雕花的白色木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了,门外一字排列进来六名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婢女。 那些婢女身上的衣服跟她之前看旎拉身上穿的很相似,但却简洁许多,全身只有粉白两种颜色,肩上垂下一条长长的挂带,挂带下是一排亮眼的珠片,手腕和脚腕分别带着一只镯子,镯子上挂着几只铃铛,随着婢女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六名婢女各个面无表情,进屋后看到翟小曼醒了也没有任何反应,机械地围在翟小曼的床边,将手中的托盘往翟小曼面前逐一奉上,每个人手中的托盘大约都在翟小曼面前停留了一分钟后便离开换上了下一个人。 翟小曼看到那些托盘上装了各式食物,那些食物让翟小曼看得眼花缭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可是,到底该吃什么呢? 翟小曼看着一个个在她面前掠过的托盘,思考着到底吃哪个比较好,等六名婢女的托盘全部在翟小曼面前走完一遍后,六名婢女便拿着托盘机械地离开了屋子。 什么鬼?就这么走 分卷阅读107 了? 翟小曼不敢相信地看着六名婢女离去的背影,这……她还没吃呢,就让她看一遍就走了? “咕噜噜。”肚子不给面子地叫喧起来。 翟小曼苦着一张脸,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东西难道不是给她吃的吗?这走一圈就没了?她去吃旋转寿司也不带这么坑的啊。 门外再次传来铃铛的声音,翟小曼惊喜地转头看向门口,想着是不是刚才那几个人又回来了! 真的是那六名婢女。 可是翟小曼并没有高兴太久,虽然进来的人还是那六名婢女,可是翟小曼发现她们手中并没有托盘,更不要说食物了。 六名婢女再次围在翟小曼的床边。 翟小曼看着那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婢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小心地开口询问:“你们要干嘛?” 六个人谁也没有理她,一人抓起床毯的一角,一个用力,用毯子托着翟小曼举了起来,另外两名婢女立即钻到毯子下方,双手撑在翟小曼后背和大腿的位置,六个人就这样举着翟小曼朝屋外走去。 “喂,你们干嘛!放我下来,你们到底想干嘛啊。”翟小曼害怕地大叫起来,可她的动作却不敢太大,因为她怕自己动作太大会直接摔下来。 被举在空中的翟小曼看不到下面的路,只能看到屋顶以及两侧的事物。 六名婢女托着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石壁跟石柱,石壁上雕刻着壁画,石柱上刻着一些略显狰狞的脸,屋顶上是一片琉璃,衬着两侧的壁画跟石柱看起来略显诡异。 翟小曼不知道这六个人要抬着她去哪儿,而她却只能任由她们抬着。 琉璃的屋顶和壁画没有了,转而换成了一个石头圆顶,圆顶有四根石柱支撑,其余地方是一片空旷,可以看到蓝天白云。 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一阵天旋地转,等翟小曼重新找回重心时,双脚也跟着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脚下刚刚站稳,立即有两名婢女上前动手剥翟小曼的衣服。 翟小曼下意识护住身上的衣物,可是这两名婢女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得吓人,翟小曼根本抵挡不住她们,才一眨眼的功夫,光溜溜的翟小曼被另外四名婢女扶进了水池里。 这是,要她洗澡? 翟小曼愣愣地看着自己置身的石头水池,六名婢女已经分别在水池边上站好,将水池围住,只见她们双膝突然跪地,双掌合拢从眉心一路下滑至腹部,然后卑躬屈腰,伏跪在水池边上。 她们这是干嘛? 翟小曼看着那六名婢女的动作,不明白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池中的水仿佛是天然的温泉水,冒着腾腾的雾气,即使寒冬里在这样半露天的温泉中也感觉不到一丝冷意,泡在水中的翟小曼舒服得整个人都快躺下来了。 水池周围用石头堆砌了一人高的石墙,石墙上缠满了绿色的藤萝。 这时,六名婢女突然异口同声念起了咒语一样的内容,听得翟小曼浑身一颤,不禁开始害怕起来,再看那六名婢女,翟小曼感觉她们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而她则是这个仪式的祭品。 没有时间让翟小曼害怕多久,一声响过一声的铃铛声音传来。 翟小曼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紧紧地盯着她方才通过的那条走廊,走廊深处有一个影子的轮廓,但是距离还远,翟小曼看不太真切,直到那人走近,翟小曼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来人一身藏青色长裙,下摆很大,盖过脚背,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长带,带子下垂着一排铃铛,带子上面描绘着一些火焰图案,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个琉璃瓶子,透过瓶身可以看到里头装着液体,来人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并无任何装饰物,只有一朵鲜艳的红花。 看着那朵花,翟小曼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思绪仿佛被瞬间拉远,回到了以前…… 穿过墓道,眼前迎来了一处稍显宽广的墓室。 翟小曼用狼牙手电往墓室里照了照,发现墙上描绘着许多精美的壁画,正要往里走,肩膀上出现一股力,猛地将她拉了回来。 “姐?”翟小曼疑惑地转头看向她身后的翟小宛。 “先看看再进。”翟小宛说话的同时,将狼牙手电筒往墓室的地面照去。 只见墓室的地上长满了许多植物,由于没有光和作用,这些植物一个个低垂着头,不过这也让翟小宛着实吃惊不小,她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下墓穴居然还有植物存活的。 “姐,这些是什么东西?”翟小曼用狼牙手电筒在那些植物上晃了晃问。 “不清楚,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这些植物还能生长的如此茂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翟小宛思索了一阵,对团队的其他人说道:“大家都把护具拿出来带上,小心点不要让皮肤碰到那些植物。” 众人纷纷从背包中取出防具带上,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停下手中穿戴防具的动作,用手电筒一照,众人发现团队中的杰姆已置身在那片植物中。 分卷阅读108 耳边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们看。”团队中有人喊了声。 顺着一抹晃动的手电筒光束,所有人的手电筒光都聚集到了一处,是杰姆所在的地方,只见那些原本低垂着的植物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一样,纷纷抬起了头。 “杰姆,快回来!”有人大喊一声。 杰姆也是害怕不已,挣扎着朝翟小曼他们的方向跑,可是他这一跑,在他周身的那些植物动得更厉害了,其中一株植物直接缠上了杰姆的脚。 杰姆害怕地大喊:“有东西缠住我了,救我,救我。” 翟小曼他们也焦急不已,墓室里突然亮起一片红光,是从那些植物上,每一株的顶端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朵,那些花朵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亮,一室的红花将墓室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中。 所有人的手电筒光都集中在杰姆身上,翟小曼取出绳索冲杰姆喊道:“我把绳子丢过去拉你出来,你接好。” “啊——啊——”翟小曼话音刚落,便听到杰姆痛苦的呐喊声。 通过手电筒的光,众人看到站在那片红色花海中的杰姆,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双手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手上脸上的血管颜色变深全都凸了出来。 “杰姆。” “杰姆。”众人着急地大喊杰姆的名字。 下一秒,杰姆浑身突然燃起一团火焰,只不过短短两秒钟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翟小曼他们面前被烧成了一堆黑灰。 空气中还弥漫着肉体被烧焦后难闻的味道,那片诡异的红光渐渐褪去了亮度,一朵朵鲜艳的红花慢慢隐去色彩,低垂下头,藏匿在那片植物中。 望着眼前又重新回归原貌的墓室,所有人都心有余悸,没人敢再往前踏足一步,这间墓室就像是一张静静等待猎物的蜘蛛网,一旦有猎物靠近就会将猎物完全拆吞入腹。 “我们找其他入口。”强压下心中的哀伤,翟小宛的声音在这间墓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眼下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团队的其他人赶紧收整好东西,将杰姆的遗憾暂时放下,转身一起去寻找其他道路。 是那种花! 杰姆死前的画面清晰地在翟小曼脑海中浮现出来,看着来人发髻上的那朵花,翟小曼瞬间被恐惧包围了。 来人走到池边后站定,目光只是在翟小曼身上匆匆一扫,并未停留,然后拿起盘中的瓶子,打开盖子,将瓶子里的液体缓缓倒进翟小曼置身的池水中。 一股奇特的香味自池水中散发出来,紧接着,池水上浮现出一个个花骨朵,花骨朵在水中漂浮着慢慢绽放开来,等所有花朵绽放完毕,翟小曼已经置身在一片淡淡的红光中。 翟小曼盯着自己身边的那些红花,恐惧感渗透了她每一个毛孔,明明是在温暖的池水中,翟小曼却从头到脚冒着冷汗,那种对在两秒间被烧成一堆灰烬的恐惧不断地侵袭着她。 第五十六章:拜火教 池水的温度渐渐升高,翟小曼的身体却无比冰凉。 望着周身一池的妖艳,翟小曼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她,是不是也要被烧死了?翟小曼想着。 忽然,颈项间传来一阵刺痛,翟小曼条件反射性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有些麻又有些疼。 彼时,池子里出现了一些变化,翟小曼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脖子里的痛楚上转移到了池水上,只见她周身原本漂浮在水面的那些红花,就像遇热融化的蜡一样,渗进了池水中,将原本清澈的一汪清池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翟小曼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六名婢女同时跳进水中,将翟小曼捞了起来。 她还没穿衣服呢! 翟小曼正要惊呼,一袭黑色的纱裙已经牢牢地罩在了身上,翟小曼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纱裙,黑色的薄纱一层又一层,裙摆上点缀着点点星白,仿佛将缀满星辰的夜幕披在了身上,上身领口和肩膀的位置高高竖起的立领是镂空的,仿佛是由数条藤蔓交织而成。 翟小曼被婢女们按坐在池边,将她的头发解了下来,盘成了新的发髻。 “扔了。”低沉的女声响起。 翟小曼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其中一名婢女手里托着一枚发簪俯身在穿着青色长袍的人面前,仔细一瞧那不是贺逐夏尧送她的发簪吗! 见婢女转身要走,想起刚才那一声“扔了”,翟小曼想也没想就起身飞扑过去,从婢女手中抢过了发簪。 发簪被抢,婢女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穿着长袍的妇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担心发簪再被抢,翟小曼双手牢牢地捏住发簪,一脸防备地来回看着周围的人。 见翟小曼这样,妇人紧绷的面部渐渐松缓下来,不知心里产生了怎样的变化,只见她淡淡地吐了两个字:“继续。” 紧接着,六名婢女重新为翟小曼梳妆 分卷阅读109 起来。 已经管不了六名婢女在自己身上弄些什么,翟小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发簪上,对她来说,她现在什么都可以丢,唯独这个绝对不能丢。 夜幕降临。 梳洗打扮完的翟小曼在六名婢女的带领下穿行在来时那条长廊里。 她不知道她们要把她带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自己眼下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六个婢女仿佛是人又不是人,明明是血肉的身躯,可是却只会做事,脸上永远都是同样的表情,身手却又十分厉害,翟小曼一点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穿过长廊,外头的景色已经笼罩在一片漆黑下,不远处却火光映天。 发生火灾了吗? 翟小曼不禁猜测,可是回头看看身后的六名婢女,还是没有表情。 算了。 翟小曼心里叹了声气,指望她们有表情,估计比看到母猪上树还难了,不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叮铃铃。” 随着一连串铃铛抖动的声音,六名婢女同时向翟小曼伸出了“请”的姿势,翟小曼虽然疑惑,但也只好顺着六名婢女所请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小片矮木丛,翟小曼眼前陡然开阔起来,高高的石台下围满了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铜碗一样的器皿,器皿中是一簇燃烧得正旺的火焰,石台上有四条红色的长布分别向台下的四个方向延伸,其中一条的终端刚巧就在翟小曼脚下。 随着翟小曼出现的同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集中到翟小曼的身上,翟小曼看着那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忍不住朝后退去,没退两步,便被身后的婢女阻止了。 翟小曼回头看了眼她身后的六名婢女,六个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向翟小曼做出“请”的姿势。 进退两难,翟小曼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没有办法,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踏上了那条红色的长布。 顺着长布缓缓走上石台,同时接受着近百双眼睛的洗礼,每一步翟小曼都走得万分小心。 等翟小曼终于踏上了石台,几乎是同一时间,石台下响起一阵声响,再往下一看,翟小曼发现下面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做着祷告似的。 石台上的翟小曼有些站立难安,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时,先前在池边看到的那名妇人缓缓走上石台,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两名婢女手中郑重地举着一件物品。 三人走上石台,两名婢女迅速饶到翟小曼身后,抖落手中的物品,那是一件披风,确切来说是用纱幔织成的披风,黑色的披风近乎透明,轻盈得在夜风中泛起一层一层波浪,黑色的纱幔上用金红双丝编出了火焰的图案,就跟那些白袍使者衣服后背上的火焰图案一模一样。 两名婢女一同将披风挂在翟小曼身上后便迅速退下了石台。 接着,只见妇人缓缓展开合拢的双手,手掌心中静静躺着的正是引魂香! 引魂香怎么会在这儿?如果引魂香在这里,那旎拉…… 妇人口中突然念起一串咒语,随后石台下的祷告声更大了,翟小曼置身在这些听不懂的声音中,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再也无暇顾及旎拉在何处。 咒语念毕,妇人将引魂香牢牢地挂在了翟小曼的腰间,同一时间,石台下的人纷纷朝着石台的方向跪地叩首,高喊着:“天女赐福。” 天女赐福? 翟小曼被这四个字牢牢吸引了,妇人见仪式完毕,转身交代翟小曼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教天女,赠你圣物引魂香,启告火神佑我拜火,万古流长。” “请天女启告火神佑我拜火,万古流长。”一时间,石台下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 翟小曼站在石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什么天女了? “我想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天女,你们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没有其他人可问,翟小曼只好抓着眼前的妇人解释。 翟小曼的反应,似乎早已在妇人的预料之内,只见她面不改色地说道:“从前你是谁无关紧要,既然旎拉选择了你,那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拜火教的天女。” “我……” 翟小曼还想继续解释,可是妇人没有给翟小曼任何解释的机会,只见她突然一甩衣袖转身面向夜空张开双臂,高喊:“火神庇佑,万古流长。” “火神庇佑,万古流长。”石头下的人们也立即跟随妇人一起高喊起来。 翟小曼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就跟中了邪一样,高喊着那些话,让她有些发憷,不禁去想她究竟置身在什么地方? 事后,翟小曼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弄明白这一切。 原来,她所在的地方是西域石国,石国有一宗教,名曰袄教,也称拜火教,旎拉是拜火教的前一任天女,而她则是 分卷阅读110 被旎拉选中的继任天女,拜火教信奉火神,有圣物引魂香。 那日在水池是她们在替她进行仪式前的净身,妇人头上的花和浮在池水上的红花是拜火教的圣花名叫伽耶那,普通人只要触碰到伽耶那便会染上伽耶那花毒全身经脉膨胀直至爆裂然后在一瞬间化成一堆灰烬。 只有教中的信徒在得到引魂香的庇佑后才可以不受伽耶那毒影响,那日在茅屋内,旎拉为她进行的便是引魂香的庇佑洗礼,引魂香庇佑的标记便是身上出现一处火焰的刺青图案。 翟小曼也是后面才知道,那天在石台上进行的是天女的接任仪式,而她见到的那名妇人是拜火教的祭司,叫袄母。袄母是拜火教每一任祭司统一的名字,袄母的真名没有任何人知道。 至于旎拉,她在将引魂香送回石国后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了。 这一切让翟小曼不禁回想起当初她在翟小宛书房中第一次看到的引魂香资料…… 翟小宛的话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引魂香在正史中没有任何记载,但是我在汉代的野史中找到了几句介绍,只说东汉末年,塞外有一密教,火焰为腾可召火神,有圣物名曰引魂香,可通古今,长生不老。 可通古今,长生不老。 翟小曼失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她来到石国以后的一个月里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她的穿着打扮每天都有六名婢女按照天女的规定来装扮,而她的脸…… 翟小曼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自己脸上的皮,可是却让她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她的样子似乎年轻了一些,皮肤的状态好得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除了这些,她的五官也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眼睛,眼尾的地方微微上挑带着一抹嫣红,平添了一丝魅惑,那抹嫣红翟小曼也试着擦过,可是,它仿佛是从皮肤里生长出来的一般。 引魂香,难道真的可以通古今,长生不老? 第五十七章:姱邑国 琉璃花房内,翟小曼坐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心却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以至于有人进来了她也没察觉到。 “听婢女回禀,你近日来食欲不佳。” 闻声,翟小曼转过身,发现祭司袄母早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站在她身后许久了。 “天气闷热,没什么食欲。”翟小曼淡淡地解释道,之后又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袄母走近翟小曼,几乎于贴在她身后的位置站定,将目光抛向翟小曼看的方向,只是,这一看仅仅维持不到十秒,袄母便绕到翟小曼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翟小曼不解地看着袄母。 “人这一生中,总有些东西需要舍弃,既然得不到又何苦奢望?” 翟小曼知道,袄母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她,如今她得不到自由,就不该奢望窗外自由的世界,可是:“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选择的。” “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袄母反问。 这一问,让翟小曼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何止是眼前的生活,就连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走吧。”袄母突然走过来拍了拍翟小曼的后背说道。 “去哪儿?” “你该学习拓枝舞了。” “拓枝舞?”翟小曼歪了歪头看着袄母。 袄母一层不变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解释道:“是的,拓枝舞是石国独有的舞蹈,你会喜欢的。” 虽然仍旧不是很理解,但想着怎么也应该比每天待在屋子里强吧,于是,翟小曼加快了脚步迅速跟上袄母。 “还在疼?”耶奕于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贺逐夏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摇摇头道:“没事。” 看着贺逐夏尧脸色泛白,额头因强忍着痛冒起细细的汗珠,耶奕于安慰道:“孩子,再忍忍,这是最后一次除毒了。” “恩。”贺逐夏尧嗯了声,便闭上了眼睛,默默忍受着身体的不适。 耶奕于看着贺逐夏尧很是心疼,可是这伽耶那毒不除也不行,几次都挺过来了,他相信这一次贺逐夏尧也可以的,只要挺过了这一次,他体内的毒算是除了,日后只需多加调理身体便可。 寒天洞的寒气不断侵袭着贺逐夏尧仅着单衣的身体,除毒的痛苦也在同时折磨着他,可是,这些身体的上的痛苦没有心理上的痛楚来得强烈,随着体内伽耶那花毒的去除,贺逐夏尧失去的记忆也在渐渐恢复。 等贺逐夏尧跟耶奕于从寒天洞赶回部落,乞翼加第一时间火急火燎地冲进了贺逐夏尧休息的屋子。 “乞翼加,你这么急冲冲的做什么?”耶奕于看着自个儿莽撞的儿子有些不悦。 乞翼加似是没听出耶奕于话中的不悦,自顾自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后,大掌用力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这姱邑欺人太甚了!” “姱邑?” “对,就是姱邑, 分卷阅读111 他们近日来不断骚扰我们边境,简直欺人太甚。”说到这儿,乞翼加的火气似乎更大了些。 “我们与姱邑素来无怨,为何会突然这般?”贺逐夏尧问。 姱邑是这一带的中小国家,他们这几月来虽然连番征战,但目标都仅限于一些部落,很少与国家发生冲突。 “谁知道呢。”乞翼加又一猛拍桌子,心中一团火就是消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报告首领,姱邑,姱邑又来了。” “砰。”桌子直接被乞翼加掀飞了,乞翼加整个人都暴跳了起来:“我去跟他们拼了!” “且慢。”贺逐夏尧拦住了暴躁的乞翼加,两条好看的眉毛深深地锁在一起,垂眸沉思了片刻,说道:“让我去跟他们谈谈。” “这有什么好谈的。”乞翼加明显不同意贺逐夏尧的意见,多次扰乱边境,这已经不是谈谈这么简单的事了:“照我说,别扯这么婆婆妈妈的事,刀子拳头底下见真招得了,我直接把他打得滚屁股回家。” “不要冲动,就让夏尧去看看吧,姱邑的国力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胜算不高,若能谈合自是一桩好事。” 见耶奕于也这么说了,乞翼加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懊恼地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回地上,别过头去独自生着气。 乞翼加的脾气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所以耶奕于和贺逐夏尧并未上心,而是一同思考起了姱邑的事。 当贺逐夏尧、耶奕于和乞翼加来到与姱邑的对阵地时,发现对方的领头大将竟然是个女的。 “哟,我说你们姱邑是没人了吗?居然让个娘们带兵当头儿?哈哈哈。”本就心有怒气的乞翼加这会儿还不逮到机会就过过嘴瘾,他这一嘲讽,连带着身后的部下们都是一阵嘲笑。 姱邑领头的女子听到这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很快便被怒色压了下去,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回击道:“听闻羯族部落数月来连征数十部落,大有神挡杀神佛大杀佛之势,我猜想是何等天降之才有此能耐,今日一见真是言过其实,令人唏嘘啊。” “你——”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这口气乞翼加怎能咽下。 眼看着乞翼加大有一挥马鞭冲上去跟对方干仗的架势,贺逐夏尧抢先出声阻止了他:“我羯族与贵国素来无怨,不知贵国今日之举是为何故?” “乞翼加,不要冲动。”耶奕于怕贺逐夏尧一人劝不住乞翼加,赶紧帮着低声劝道。 看了看贺逐夏尧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耶奕于,乞翼加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冲上去拼命的想法。 贺逐夏尧的话问出去半天了,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现场的双方人马纷纷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是怎么回事? “公主,公主。”身侧的侍从见自家公主半天没反应,转头一看,公主竟然盯着前方在发呆,赶紧压低了声音连着唤了数声。 “恩?”公主猛地回神,左右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咳咳,你是什么人?”公主尴尬地干咳两声,然后问贺逐夏尧。 “在下贺逐夏尧,羯族的……” “这是我们部落的军师,也是我们即将接任的下任首领。”贺逐夏尧还没说完,话茬便被乞翼加抢了去。 其实早在贺逐夏尧跟耶奕于前往寒天洞前,乞翼加和耶奕于就已经商量好了,在他们从寒天洞回来后,便把部落首领之位交于贺逐夏尧,而乞翼加则退居部落小帅之位。 这是两人经过这数月来的讨论得出的结果,贺逐夏尧有这方面才能,数月来连战周边数十部落,使他们部落的实力提升不少,更主要的是在部落中贺逐夏尧也颇得人心,若将部落交由贺逐夏尧,他们相信羯族一定会变得更好。 “这么说,带兵吞并数十部落的人是你?”公主的声音意外的透着惊喜之色。 贺逐夏尧不太明白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请问贵国何故进犯我族?” 公主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脸上竟然洋溢着笑容,伸手一挥下令道:“退兵。” 什么?退兵?! 现场近千号人全都是一脸愕然,这姱邑公主现在唱的是哪出?所有人都磨刀霍霍就等着一声名下冲上去与敌人厮杀,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句退兵? 姱邑士兵虽然不清楚自家公主出兵前还说要踏平羯族部落,怎么还没打呢就突然退兵了,但谁让人家是公主,众士兵只好默默退了兵。 而贺逐夏尧这边更是一脸莫名其妙,贺逐夏尧、耶奕于和乞翼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茫然。 这一仗终究是没有打起来,至于姱邑为何莫名其妙退兵了,羯族上上下下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一个月后,耶奕于收到了来自姱邑的谈合书,可是这谈合书上却附加了一个另耶奕于百思不得其解的条件。 “父亲,这谈合书上说了什么?”乞翼加问耶奕于。 这一个月来,姱邑再也没有来骚扰过羯族部落, 分卷阅读112 如今又收到了姱邑的谈合书,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他父亲的脸上却忧虑重重的。 “这谈合书……”耶奕于看着手中的谈合书,又看了看贺逐夏尧,琢磨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耶奕于欲言又止,又不断看自己的样子,贺逐夏尧猜测这谈合书上的内容或许跟他有关:“师伯,但说无妨。” 贺逐夏尧都这么说了,而且这事事关贺逐夏尧,他总是应该知道的,于是,耶奕于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姱邑谈合书上说,要双方各派一人进行个人战,若赢了他们保证将来绝不再犯我族并送上姱邑镇国之宝以示友好。” “听起来很诱人。”乞翼加评价道。 贺逐夏尧听到这话却并没有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一定还有另一个条件。 “可如果我们输了,羯族部落从今往后就必须臣服姱邑。”耶奕于补充道。 “这怎么可以!”这话乞翼加一听就不乐意了:“这跟当奴隶有什么差别!” 乞翼加的话犹如一根刺生生地扎进耶奕于的心里,从谈合书上来看,如果他们输了,就要臣服姱邑,这虽然没有乞翼加口中说的当奴隶那么严重,可是他们就是从匈奴的奴隶军队中逃出来的,所以对这方面极其敏感。 “可是目前,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若此番谈合不成,姱邑挥兵来犯,羯族同样不保。”耶奕于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谈合书,脸上面色凝重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那我去,我去跟他们的人打。”乞翼加立即说道。 要说其他的,他乞翼加还不敢保证,但要说比打架,他乞翼加可是当仁不让的。 看乞翼加这兴致勃勃的样子,耶奕于很想同意,但是…… 耶奕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对方指名,要夏尧去。” 什么? 乞翼加瞪大了眼睛看向贺逐夏尧,姱邑怎么会指名要贺逐夏尧?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结盟姻 屋子里的气氛低到了顶点。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贺逐夏尧的声音响起:“我去。” “夏尧,当心点。”谈合书上清清楚楚写着姱邑的条件是让贺逐夏尧单独赴战,耶奕于也不能拒绝,只能提醒贺逐夏尧多注意安全。 贺逐夏尧点点头,并未出声,屋子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与姱邑一战就定在了三日后,这天,依照双方的约定,贺逐夏尧单独赶赴约定的地方。 远远的,贺逐夏尧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里,从他身上的服饰风格来看,贺逐夏尧猜想那人应该就是姱邑派来赴战的人吧。 走近后,对方似乎还未发现贺逐夏尧来了,见他一直背对着他的方向站着,贺逐夏尧出声提醒道:“我来了。” 听到贺逐夏尧的声音,对方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对上对方的目光,贺逐夏尧微微一愣,但却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对方来的竟然就是那日带领姱邑士兵来犯羯族部落的女人。 “是你?”贺逐夏尧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 “是我。”公主将贺逐夏尧脸上一丝一毫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笑着说道。 “那我们开始吧,得罪了。”贺逐夏尧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主闻声有些不悦,这男人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看贺逐夏尧一副已经准备好的样子,她也只好拔出佩刀。 两人剑拔弩张,一番大战一触即发。 公主首先向贺逐夏尧发起了进攻,只见她举着佩刀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脚下的步伐迅速变换,转眼已至贺逐夏尧跟前。 “噹。”一声,兵器相较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主的第一招被贺逐夏尧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公主脸上勾起得意的笑,另一只手抵着刀背,与贺逐夏尧对峙:“这一招不过是试试你的实力,接下来我可不会客气了。” 声音刚落,只见公主一个转身拉开了与贺逐夏尧之间的距离,紧接着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纷纷劈向贺逐夏尧,且一招比一招狠快。 贺逐夏尧面色平静,一边稳稳地接了公主一次次的招数,一边仔细观察着公主连招中的失误。 两人一番交战,眨眼间已经过了十招了,就在公主拼尽全力使出下一招时,贺逐夏尧抓准了她中间的一个失误,挥刀打在刀柄口上,这一震,震得公主手中一麻,瞬间松了手,刀也跟着掉落在地。 紧接着,贺逐夏尧出招如风一般,公主刚从刀居然被打掉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贺逐夏尧的刀已经稳稳地指着她的咽喉处! “你输了。”贺逐夏尧见对方已无还手之力,点到为止的收回刀结论道。 这一招来得太快,公主半响才回过神来,打量的目光落在贺逐夏尧身上,先前她连出十招都被贺逐夏尧稳稳地接下了,她便知道这人武艺不低,只是不明白这贺逐夏尧为何只防守却不进攻,直到刚才他一招将她击败,她才明白,原来他防 分卷阅读113 守的同时一直在观察她的失误。 好一个贺逐夏尧。 “是的,我输了。”公主承认得倒也大方,技不如人,她输得心甘情愿。 “那希望贵国可以遵守谈合书上的约定,保证从此不犯羯族。”贺逐夏尧提醒道。 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点头,回答:“那是当然,姱邑与羯族从今往后便是同盟,依照约定,镇国之宝三日后送上。” “多谢。”贺逐夏尧对公主的话不疑有他,见对方已经答应不再进犯羯族部落,简单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公主站在原地却迟迟没有离开,她的目光一直目送着贺逐夏尧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贺逐夏尧的背影这才不舍的离开。 三日后,耶奕于收到了来自姱邑的结盟书,他打开结盟书看了没两行,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了。 “父亲,怎么了?”看着前一秒还兴高采烈的父亲,下一秒愁云密布的,乞翼加追问道:“难道是那帮姱邑人反悔了!” “没有,姱邑来书表示要与我们结盟,只是……”耶奕于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索性将结盟书递给了贺逐夏尧:“你自己看吧。” 贺逐夏尧接过结盟书翻看起来,乞翼加很是好奇,也跟着凑上去瞧瞧。 只见结盟书前半段洋洋洒洒很是官方的表述了结盟的意思,后半段说为表诚意送上姱邑国镇国之宝夙绮公主与贺逐夏尧缔结良缘,以示双方修好,同时,将姱邑作为夙绮公主的陪嫁一同赠予贺逐夏尧。 “将姱邑作为陪嫁是什么意思?”乞翼加盯着结盟书上最后的一行字问。 “这姱邑国公主要带着自己的国家下嫁给夏尧。”耶奕于解释道。 这原本是个绝对的惊喜,不但娶了对方的公主,人家还把整个国家双手送上,此等天大的美事也是世间少有的,可是,耶奕于知道贺逐夏尧心里还有个库门吉娜,因此这桩婚事若一个谈不妥很可能就要再一次兵戎相见了。 贺逐夏尧一直盯着结盟书上的内容反复看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让耶奕于和乞翼加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修书回表,我接受。”贺逐夏尧的声音不响,却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尤为清晰。 耶奕于和乞翼加都没想到贺逐夏尧居然会同意,但是两人也很默契的没有追问,毕竟,这场婚事是个死局,就目前羯族的实力来看,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答应了对他们而言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贺逐夏尧没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耶奕于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拍拍贺逐夏尧的肩膀劝解道:“成大事者,牺牲必不可免,为达目的需学会狠心,善于利用,运筹帷幄,从古至今每一个称王称帝的人均不是善类。” “我知道。”贺逐夏尧的声音很淡。 耶奕于见贺逐夏尧将他的话已经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乞翼加着手安排和姱邑国的联姻之事。 屋内,只留下贺逐夏尧一人,仿佛被人定了身一样,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夙绮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姱邑国国王的寝殿。 “夙绮,你回来了?”姱邑王后远远便看到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夙绮,立即伸手唤道。 听到母后的呼唤,夙绮的脚步更快了:“见过父王、母后。” “不必多礼了,快过来让父王看看。”姱邑王朝夙绮挥挥手,示意让她靠近自己。 姱邑王近年来身患重病,已卧床修养多年,常年都是由王后亲自照料,姱邑王子嗣单薄,又与王后伉俪情深,膝下仅有夙绮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到都对夙绮宠溺无比。 “父王,身体可好些了?”夙绮走到床沿坐下,小心地询问自己的父王。 “父王身体并无大碍,你快告诉父王,今天怎么样?”姱邑急切的想知道夙绮与羯族部落的人一战的结果。 “父王。”夙绮娇嗔地唤了声自己的父王,一想起贺逐夏尧,她脸上就透出了藏不住的羞怯。 姱邑王后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已是了然于心:“看来我们姱邑国马上要办喜事了。” “真的?好,好,太好了,咳咳咳。”姱邑王一听王后的话,喜上眉梢,因为太过激动,一口气没有喘顺,引来好一阵咳嗽。 夙绮立即换上一脸担忧,望着姱邑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姱邑王的胸口。 姱邑王慢慢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这才顺了气,心中大喜,他这个女儿从小争强好胜,长大后更是亲自带兵上前线,他虽担心,但也拗不过夙绮的倔脾气,好在她有这方面才能,几年来也是打了不少胜仗,可即便如此她终究是女儿身,不能继承他的大统,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他一直寄托于夙绮可以早日成婚,这样,他也可以将姱邑的大任交由驸马,只可惜,这姱邑国上上下下能找出来的青年才俊几乎都找遍了,可夙绮一个也看不上。 直到一月前,夙绮听闻近月来羯族部落连翻征战吞并了周边数十部落,夙绮好奇心一起竟 分卷阅读114 要亲自带兵去会一会这羯族部落。 羯族部落是这一带的中小部落,以姱邑的国力自是不放在眼里,姱邑王对夙绮宠爱有加,自是随了她的意思。 却没想到,侍从回禀,双方对峙时还未开战,公主便宣布退兵了。 接下来,更有下人回禀,公主近日食欲不佳,整日就是发呆然后傻笑。 担心夙绮生了什么病,姱邑王和王后立马将夙绮召来,一番询问之下,得知夙绮竟然看上羯族的一个人。 这让姱邑王又喜又忧,喜的是夙绮终于有个看上的人了,忧的是对方并不是姱邑子民。 不过,见女儿难得对一个人这么着迷,姱邑王倒对这个羯族人产生了一丝好奇,若他真是可造之材,又对夙绮忠一不二的话,他倒也可以摒弃种族之见。 而夙绮则有自己想法,虽然她看贺逐夏尧长得不错,可若他只是个长得不错,脑子也还行,但是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她自然也是不要的。 于是,夙绮提议要与贺逐夏尧一对一打一架,并且提前设下条件,若他能胜了她便将贺逐夏尧招为驸马,若他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他们也能不费一兵一族招降羯族部落。 如今,姱邑王看夙绮的样子便猜到了七八分,想是那名少年赢了。 也好,这样一来,他的江山也就后继有人了。 第五十九章:又一春[二更] 姱邑国和羯族部落的婚事很快就被确定下来了,并且婚礼就安排在了十天之后。 这一天,姱邑国举国欢庆,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夙绮公主和贺逐夏尧之间的战场姻缘,整个姱邑王宫里里外外更是一片喜气洋洋。 看到心爱的女儿终于出嫁了,姱邑王也甚是欣慰,似是放下了心中多年的心结,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在见过贺逐夏尧后,姱邑王也觉得这小伙子深得他心,如今他久病缠身,姱邑国的国事早已积累下不少急需处理,所以,待贺逐夏尧跟夙绮完婚后,姱邑王便宣布将王位传给了贺逐夏尧,自己则安心地在寝宫里养病,不问国事。 新王继任也预示着姱邑国与羯族部落从此合为一家亲,贺逐夏尧如今成了这姱邑国国王,便将羯族部落的首领之位重新还于乞翼加。 从此姱邑国与羯族部落携手共进,贺逐夏尧也正式开启了他十年的征战生涯。 姱邑王的身体经病痛折磨多年,早已无药可医治,一直以来也是靠着想要看到夙绮成婚这一信念支撑着,如今他心愿已了,便再没有牵挂,一年后姱邑王便病逝了。 姱邑王过世后,举国哀悼,待处理完了姱邑王的后事,贺逐夏尧竟改了国号南昭,统制也效仿汉朝。 这一举策多数人都不理解,其中以一些姱邑国老臣尤其反对,他们认为贺逐夏尧这么做是在抹杀姱邑国,然而,贺逐夏尧仅用当日结盟书的条件内容便将这群老臣堵得哑口无言。 当年夙绮公主是带国下嫁的,换句话说,眼下这个国家就是贺逐夏尧的,即便贺逐夏尧要改国号也是有先王遗诏可寻的。 自此,姱邑两字从历史长河中永远消失了。 “陛下,国父和大将军求见。”內侍一阵小跑到贺逐夏尧身边,侧身征询正认真看着奏折的贺逐夏尧的意见。 “让他们进来。”贺逐夏尧说话的同时,眼睛都没抬一下。 內侍领命,立即跑出去传命。 很快,耶奕于和乞翼加走进了大殿。 “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礼制不可少,耶奕于和乞翼加依礼向贺逐夏尧行礼道。 贺逐夏尧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快步走向耶奕于和乞翼加面前:“不是说过,你们进这大殿可免除一切礼节吗?” 耶奕于捋了捋胡子,眉眼里都带着笑意:“你接任大统的时日尚浅,礼制切不可少,否则若传出去怕会教有心人添油加醋折损你的帝威。” “父亲说的对,行个礼能有多大事,大不了回头咱哥俩再喝他个不醉不归。”乞翼加向来直言直语。 “乞翼加,言多必失。”耶奕于小声提醒道。 当初在贺逐夏尧更改国号的同时,一并将乞翼加封为了大将军,乞翼加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有他坐镇,贺逐夏尧相信对南昭军来说定是如虎添翼。 至于耶奕于,贺逐夏尧感激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及知遇之恩,又念及耶奕于与他父亲是至交,如今父亲不在了,便封了耶奕于为国父。 “此处并无外人,无妨。”贺逐夏尧说道,继而又想到了什么,问耶奕于:“不知你们前来是为何事?” 耶奕于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正色道:“方才中原那边传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贺逐夏尧一听,来了兴趣。 “据探子来报,曹操重病身亡了,其子曹丕控制了刘协并要其让位于他。” 耶奕于的话,让贺逐夏尧面上渐渐露出了难色,从耶奕于的话分析,如今曹丕篡位政权 分卷阅读115 不稳,若这时候挥兵进犯不妨是个好机会,可是,汉朝在中原根基深厚,以如今南昭国的实力去进攻汉朝无疑也是以卵击石,这一点耶奕于不可能不知道啊。 “国父是还听到了其他什么消息?”贺逐夏尧试着问耶奕于。 果然,耶奕于露出了赞赏的笑容,继续说道:“曹丕篡位,新帝登基,汉朝政权不稳,南匈奴那边听说已经蠢蠢欲动,于是我想,趁着南匈奴与汉朝内乱之际我们可以试着坐收渔利一举收下南匈奴。” “这倒可以考虑,父亲的遗部尚在匈奴,若我们能跟族人再来个里应外合想来拿下匈奴并不是难事。”贺逐夏尧开始思考起了耶奕于话中的可能性。 “可是南匈奴边境守卫严密,汉朝外又有玉门关阻拦,我们怎么过去?”乞翼加回想了下早已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疆域图提出了疑问。 “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一试。”耶奕于说道:“坎山。” “可是我听闻,坎山山坳有处三不管地带,常年被一帮山匪盘踞,这帮山匪杀人劫舍无所不做,且这帮人中藏龙卧虎有不少绿林之士,想要从坎山进军恐怕有些难。”乞翼加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坎山的听闻回答。 “这倒无妨,不瞒直说,我与坎山山寨的人有一些浅缘,借个道应该不是难事。”贺逐夏尧没想到,当初的中原一游竟然意外地解了眼下的困境,只不过他还有其他的担忧:“乞翼加,你下令下去,他日进犯匈奴时,谁都不许伤了匈奴的托娅居次,违者,斩。” “是。”乞翼加领命。 之后,对于南匈奴之事,三人又进行了一长番的商讨。 数年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迅速崛起的国家:南昭国,大家都知道南昭国在近十年中东破匈奴,南并楼烦,西击月氏与西域诸国,北伏丁零和西北的坚昆,一时间风头无几,大小各国均闻风丧胆,可对于这个南昭国的国主大家却知之甚少,对他的形容仅仅是寥寥几个字——草原上的猎鹰。 十年后。 翟小曼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一朵朵盛开的花。 百花争放的季节,又到一年春天了,数数日子大概已经十年了吧,十年来,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接受,再到如今的习惯,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十年前,她被使者带回这里的画面始终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了一遍又一遍,而记忆中的那个故人,他,还好吗?亦或者,他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儿,翟小曼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应该已经不在了吧,否则他怎么会仍由时间走过了十年却不曾来石国找过她。 “一时迷路,却不想见到如此美景,美人,不知是为何事伤神?”一个轻浮的声音突然蹿了出来。 翟小曼立即回头去寻找声音来源,发现花园口站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只不过从他的服饰来看,此人并不是石国人。 “你是谁?”翟小曼质问对方,不悦的心情在脸上一览无余。 可是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有因此打消戏谑翟小曼的念头,反而大着胆子朝翟小曼走了过来:“我是来与你邂逅的人啊。”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出言如此轻浮。”翟小曼袖子一甩,躲过了对方险些碰到她衣服的猪手。 “你是谁无关紧要,但凡你是这石国的人,我怎么不敢?” 好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徒。 翟小曼直接将他当成一个自大的神经病,懒得再与对方多费唇舌。 见美人要走,男子迅速上前挡住了翟小曼的去路,翟小曼狠狠瞪了男子一眼,打算不跟这种神经病纠缠,换个方向走,可谁知,无论她换哪个方向,对方都故意挡到了她前面,摆明了一副就是不让她走的样子。 “你……” “啪。” 就在翟小曼跟男子一来一往经过几番你跑我堵的游戏之余,男子竟然还趁机摸了翟小曼的手一下,好滑嫩的肌肤,男子还没从那手感中反应过来,俊脸上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记耳光。 他长那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呢! 男子一把抓住翟小曼扇他耳光的手,脸上哪里还有戏谑的神情,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翟小曼,翟小曼倒也不害怕,直接回瞪了回去,比谁眼睛大吗?谁怕谁。 花园中,一男一女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男子的侍从出现,这才结束这场目光之战。 翟小曼怒目一扫眼前的主仆两人,离开了花园,临走前还不忘无比嫌弃似的用帕子擦了擦刚才被男子摸过的手,之后顺带连着帕子一并嫌弃地丢了。 目送翟小曼的背影离开,男子的目光落在被翟小曼丢弃的帕子上,蹲下身捡起那块帕子凑到鼻前轻嗅下,一股幽香直冲他的大脑,回忆起方才的手感,男子饶有兴趣地问身边的侍从:“知道她是谁吗?” “回二王子,她就是石国的天女。”侍从回答。 “天女。”二王子默默复述了一遍这两字。 素来听闻石国有一天女,没想到竟然 分卷阅读116 是她,想起翟小曼刚才气呼呼瞪着他的样子,二王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天女?有意思,如今这石国都是他的囊中物,这小小天女脾气似乎倒是不小啊,见惯了千依百顺的女人,难得遇到个敢跟他呛声的,更何况,这女人还有个他一直都好奇的身份,他对翟小曼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第六十章:再相逢[三更] 大厅中,石国国王、二王子和翟小曼以及其他一些要臣纷纷在座,今天是要商议谈和之事。 翟小曼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日在花园中出言轻浮她的男人居然是楼兰国的二王子。 楼兰国与石国近年来矛盾不断,几次兵戎相见之下,由于国力的悬殊,石国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所以朝臣们商议之后决定向楼兰国递交降书谈和,而二王子则是楼兰国为了这次谈和派来石国的使者。 “二王子,对于楼兰提出的要求,我想是不是可以再谈谈。”石国国王斟酌着开了口。 “黄金千两,骆驼五百,锦缎两千,外加十座城池,这已经是最少的要求了。”二王子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信息,目光却始终盯在翟小曼身上。 石国国王桌子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楼兰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物资方面暂且不说,光那十座城池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可是,谁让他们现在打不过楼兰呢?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温低得几乎快要结冰了。 “或者……”就在温度即将结冰的时候,二王子的声音忽然又响起,这一声牵动着屋内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高高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二王子接下去的话。 “用她抵你们十座城池。”二王子直指翟小曼说道。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翟小曼身上,一下子成为众人焦点的翟小曼先是一愣,然后带着疏远的语气说道:“二王子抬举了,我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比得上十座城池。” 翟小曼就是看二王子不顺眼,一听他居然想要把她列为此次议和的条件之一就更不爽了,却忘了考虑,她这一番话在石国朝臣的心中是怎样的一番解读。 国之盛衰,疆域第一。 如果说真的可以用翟小曼换下这十座城池的议和条件,石国上下的人都会选择前者,虽然翟小曼在石国是天女,可是在疆域问题面前,天女就显得渺小多了,毕竟天女可以再选,但若城池没了不是说想拿回来就能拿回来的。 翟小曼下意识低下了头,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了。 二王子将翟小曼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脸上再次扬起戏谑的笑容说道:“我与贵国天女一见如故,无奈此番行程匆忙未能与天女畅聊一番,故想请天女去楼兰一游,他日自当送回贵国。” 呸,禽兽。 翟小曼嗤之以鼻,二王子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可是看他的样子,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二王子不过是看上了翟小曼,想将她带回楼兰,但是他也算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要石国的天女长留楼兰肯定会遭到信徒们的反对,所以他才说他日会把他送回来。 这说的好听是一见如故,请她去楼兰玩,实际上说白了就是把她带去楼兰,等他玩腻了就把她送回石国。 这人简直恶心。 翟小曼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她几乎可以预见朝臣们的意见了,把她送去楼兰一趟可以留下这十座城池怎么算都不吃亏,至于她在楼兰会遭遇什么对待,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反正二王子也说了,将来会把她送回来,最多他们以后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好,我答应你。”石国国王说道。 这话无疑是一句话把翟小曼打下了地狱,翟小曼绝望得闭上了眼睛。 一到楼兰,二王子还没有机会一逞□□,便被一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听下人来报,南昭王亲自来到了楼兰,为了前些时日楼兰流民在南昭国边境闹事一事讨个说话,这会儿楼兰王急着找他商议对策。 对于这个像草原上的猎鹰的男人,二王子也早有耳闻,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当下无心再理会翟小曼,只吩咐下人将翟小曼安置好,便急冲冲地赶往楼兰王的寝殿。 翟小曼在二王子安排给她的地方蹉跎了一阵,有些坐立难安,一想到自己如今被那个人面兽心的二王子软禁在这楼兰王宫里,更是一口气怄得她难受。 好在,二王子并没有派人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许出门。 于是,翟小曼在屋里待不下去了,索性在这楼兰王宫里到处转悠起来,楼兰不愧是西域诸国中的强国,这王宫内的一事一物均比石国奢华大气。 望着眼前这座华丽无比的王宫,翟小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几千年后这里化为一片废墟的照片,不禁一阵唏嘘。 几千年后。 翟小曼一怔,她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现代的事竟然让她感觉有些久远了。 分卷阅读117 走累了,翟小曼选了一处阴凉处休息,边上种植了许多西域独有的奇花,翟小曼看着那些花一时间竟然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当贺逐夏尧出现在楼兰王宫时,他每一处经过的地方气温自动下降了数度,下人婢女纷纷回避不敢和这个有着草原猎鹰之称的男人靠得太近。 当他走进楼兰王宫的花园时,不远处的一抹身影瞬间吸引了他,贺逐夏尧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翟小曼的背影。 这个女人的背影,似曾相识。 这是贺逐夏尧此刻脑海中的想法,他的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让他抓不真切,这个女人会是她吗? 贺逐夏尧想着,脚下竟鬼使神差般朝着翟小曼的方向走去。 领路的俾人一回头发现贺逐夏尧居然没跟上,担心楼兰王等太久会责怪下来,即便对贺逐夏尧有着几分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跑到贺逐夏尧面前,弯腰说道:“楼兰王和二王子已在花园设宴等候多时,南昭王这边请。” 贺逐夏尧被俾人一打断,整个人猛地回神,看看眼前的俾人再看看不远处的背影,最终选择随俾人前去赴宴。 转身后的贺逐夏尧不禁自嘲,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是那么想她,这里是楼兰又不是石国,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呵呵。 就在贺逐夏尧转身跟随俾人离去时,翟小曼也感受到了身后灼热的目光,当她好奇地转过身去查看究竟是谁在看她时,看到的却是贺逐夏尧离去的背影。 翟小曼盯着贺逐夏尧的背影有些愣神。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的背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个名字划过翟小曼的心头,但很快便被翟小曼否决了,怎么可能是贺逐夏尧,贺逐夏尧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看方才走在那个男人前头的俾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贺逐夏尧怎么可能出现在楼兰王宫里。 翟小曼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力,她这没发烧就出现幻觉了,这从石国到楼兰,想来是她水土不服了,她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再也无心赏花的翟小曼无力地朝着她的住所走去。 花园中,贺逐夏尧与楼兰王就流民一事并未谈妥,不过双方倒也没有撕破脸皮,楼兰王见还有缓和的余地,便借对贺逐夏尧久仰之名提议让贺逐夏尧在楼兰多留几日,小宴委屈了贺逐夏尧,几日后要另设宫宴款待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倒也无所谓,反正此番出来他还打算去石国一趟,恰巧听说楼兰刚与石国议和,他在楼兰多停留些时日探探情况倒也正好。 为了流民一事,二王子可谓是忙得连吃饭时间都顾不上了,更不要提去找翟小曼了,所以翟小曼暂时也是安全的。 楼兰不乏珍宝和美女,这几日,二王子和楼兰王费尽心机找来许多珍宝想讨好贺逐夏尧,可是贺逐夏尧明显一个也看不上,再说美女,二王子和楼兰王可以说简直快把整个楼兰翻过来了,终于找来了一名绝色美人,他们的目的再清楚不过,男人永远逃不过色这个字,若贺逐夏尧看上了这名楼兰女子将他带回南昭国,那他们楼兰相当于在南昭国有了个自己人,以后自然不怕南昭国会轻易来犯,流民一事自然也好解决。 可是,贺逐夏尧却表现出了对该名楼兰女子并不感冒的态度。 这让楼兰王和二王子又是一阵犯难,就在这时,大王子提议,不如让这名绝色美人于几日后的宫宴上表演节目助兴,想来如此唐突的见面并没有给贺逐夏尧留下深刻的印象,若在宫宴上,这名绝色美人可以在贺逐夏尧面前展现绝色的容颜以及婀娜的身段和引人的舞姿,定会让贺逐夏尧对她产生兴趣。 楼兰王和大王子简直一拍即合,当即吩咐楼兰美人尽心去准备几日后的宫宴节目。 几日后的宫宴,经过几日的精心安排,宫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宴席期间,楼兰王时不时地注意着贺逐夏尧的表情变化,却发现贺逐夏尧并无太大反应,全程都是一脸淡漠地看着表演吃着果食喝着美酒。 楼兰王有些扫兴,对內侍使了个眼色,內侍很快了解了楼兰王的意思,迅速退出宴席去下达楼兰王的命令。 一个表演结束,迎来了片刻的歇场,楼兰王举起自个儿面前的酒杯对贺逐夏尧说道:“南昭王屈尊来我楼兰是我楼兰之荣幸,为表诚意,特意为南昭王准备了一个节目,还望南昭王笑纳。” 贺逐夏尧没说话,但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楼兰王的台,只见他同样举起面前的酒杯作势回敬了楼兰王一下,然后一口喝尽了琉璃杯中的葡萄美酒。 随着独特的楼兰琴声响起,一名身着纱衣舞裙的舞娘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透过那薄薄的纱衣舞裙,舞娘的身段和容颜若隐若现,眼神秋波婉转,在场的其他人无一不被瞬间吸引住再也移不开目光。 舞娘看似无意又似有意地朝着贺逐夏尧的方向抛尽所有媚态,可惜后者对眼前美酒的兴趣似乎大过于对舞娘的兴趣。 分卷阅读118 原本期待万分的楼兰王全程一直关注着贺逐夏尧,这越看越失望也越来越烦躁。 一曲舞毕,现场好一阵拍手称好,贺逐夏尧也配合着敷衍地拍了拍手,眼睛却始终不曾在舞娘身上停留。 楼兰王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舞娘退下,舞娘心知自己的用处,如今没有达到目的为求自保也只得尽快退了下去。 “南昭王似乎对我们的表演不太满意。”楼兰王也是气急了,一下子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楼兰王说笑了,楼兰美人谁人不知。”贺逐夏尧笑道,可是这笑很明显只是敷衍。 “那我瞧南昭王似乎对刚才的舞娘并无兴趣。” “楼兰舞娘身段婀娜舞姿媚人,只是,我还是更偏爱我们石国的舞蹈。”贺逐夏尧说这话的时候,完全隐去了笑容,连声音都平淡地毫无波澜。 楼兰王一时语塞,竟接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些震惊,听南昭王这话的意思,他是石国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有着相同的猜想,可是却没有人敢去问贺逐夏尧。 石国人? 二王子的重点落在了石国上,他这才突然想起,他的偏殿里还关了个石国天女。 笑意渐渐爬上二王子的嘴角,二王子突然起身道:“原来南昭王是石国人,好巧,前些日子我寻得一名石国舞姬,我这就让她为你献上一舞。” 石国舞姬? 贺逐夏尧不解,这楼兰王宫怎么会有石国舞姬的?看这个楼兰二王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见贺逐夏尧并没有拒绝,二王子向楼兰王请示暂且告退后,便直冲翟小曼的住所。 第六十一章:画鼓催 艳丽的舞衣在窗台的阳光折射下显得美轮美奂,翟小曼坐在一侧,任凭俾人们跪了一地,她却始终不曾动一下。 “请天女更衣吧,求您不要为难奴婢们了。”其中一名俾人跪在地上苦苦请求。 二王子已经下令,若这位石国的天女不肯换舞衣,那他们全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翟小曼依旧没说话,仿佛没听到俾人的话一般,闭着目养神。 “吱呀。”大门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就跟推它进来的人此刻的心情一样。 二王子扫了一眼屋内的俾人们,目光最后停留在窗前叠放整齐的舞衣上,脸上明显不悦,质问道:“怎么还没让她换上?” “二王子饶命,奴婢们都尽力了。” “没用的东西,来人,全都拖出去杖毙。”二王子此刻的心情焦躁不已,看到这些俾人竟然还没把事情办好,就更烦躁了。 外头的卫兵迅速冲了进来,将一地的俾人硬生生地全都拽了出去。 一时间,屋外各种哭喊声、求饶声源源不断地朝屋内涌进来,充斥了二王子和翟小曼的双耳。 二王子的目光落在翟小曼身上,发现她竟然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禁有些赞赏这个女人的心狠了,若是一般女人,听到外头这些声音早就同情怜悯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若换成十年前的翟小曼,或许会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同情怜悯那些俾人,但现在的翟小曼并不会,十年的幽闭生活让她与石国拜火教以外的世界全部隔绝,在石国王宫里,这样的事情也时常发生,更有甚者她看到过俾人在她面前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那时她便知道,这个时代,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人命,而王宫中的这些俾人们,她甚至觉得早死对他们来说可能还是一种解脱。 见翟小曼不理他,二王子有些不高兴,再听外头杂乱的声音他的心就更烦了,二王子一挥手,侍从立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往屋外一阵小跑而去。 没过几秒,果然屋外安静了下来。 “我也不拐弯直说了,我要你现在就换上这舞衣在宫宴上为南昭王表演一支舞。”二王子说完,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翟小曼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翟小曼依旧不为所动,平淡到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响起:“我凭什么要为你们楼兰向南昭王献舞。” 翟小曼虽身处石国拜火教,可是对于这个南昭王也略有耳闻,只听说这个南昭王在短短近十年中将一个中小国家东征北伐迅速发展成了草原上的强国,如今的草原几乎都是南昭国的疆域,而近两年他更甚至不断地在往西域这边拓展疆土。 楼兰国虽也是西域的强国,但游牧民族骁勇善战,骑兵更是强不可破,若真要打起来,楼兰还真的不一定是南昭国的对手。 “那我们来猜猜看,你这位石国天女会不会弃石国百姓于不顾吧。”二王子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在翟小曼听来却是那么毛骨悚然。 翟小曼瞪着二王子质问:“你想做什么?” “若想石国的百姓安然无恙你最好现在就照我说的做,否则你就等着看楼兰的大军是如何将石国夷为平地的。”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二王子脸上还挂着看似无害的笑容,后半句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分卷阅读119 翟小曼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直到指甲嵌进肉里传来疼痛,她才松开手说道:“我答应你。” 看到翟小曼妥协了,二王子很是满意,正想要求她换上舞衣,却听到翟小曼抢先开口了:“我可以答应你给南昭王献舞,但是这舞衣我不会穿,你既要我献舞想必是要我跳石国的舞蹈,穿着你们楼兰的舞衣跳石国舞岂非不伦不类。” 翟小曼说完,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二王子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待二王子反应过来翟小曼这话里有嘲讽他的意味,再去寻人哪里还找得到翟小曼,眼下翟小曼正有利用价值,他且记上这一笔,待日后再跟这个石国天女算账! 由于楼兰并没有会石国乐曲的乐师,所以翟小曼吩咐人寻来几只画鼓,然后教乐师一些敲鼓的节奏,乐师本都是精通音律之人,加上翟小曼所教的节奏并没有难度,只要来回敲个两三次基本就会了,所以配乐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翟小曼挂起头纱,掩住自己的半张脸,站在宴厅一侧等待着。 画鼓的鼓点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其他配乐声,翟小曼不禁感叹这楼兰王宫的乐师确实有才,她不过是教了基本的节奏,他们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配上其他乐器。 不过这并没有给翟小曼带来太多影响,翟小曼仔细听着伴乐中的那一下下鼓点声,然后将舞步踩着鼓声缓缓进入宴厅中众人的视野内。 这拓枝舞是石国独有的舞蹈,当年袄母教她学会拓枝舞后,这些年来,但凡她一人无所事事时都会借着跳舞打发时间,这么些年下来,这拓枝舞对她而言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在场的楼兰人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过拓枝舞的,所以翟小曼一上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新奇的表演。 鼓声响起,贺逐夏尧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从一侧闪出的人身上,只见那人穿着石国天女的服饰,脚下熟练的变换着舞步,是拓枝舞! 瞧着眼前的身影,贺逐夏尧愣神了,心里呐喊着:母亲。 但很快,贺逐夏尧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母亲,那她究竟是谁?此刻他并不信二王子的说辞,若她真只是石国的一名普通舞姬,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私穿天女的衣饰,若真的是石国的天女,又怎么会在楼兰? 画鼓的鼓点声越来越催促,翟小曼随着不断加快的鼓点声脚下的舞步也在不断加快,一个接一个的旋转,扫过在座的人面前。 一张脸突然映进翟小曼的眼帘,让她再也无法移开,脚下的步子没踩稳整个人摔在贺逐夏尧前面的位置。 任凭鼓声依旧在激情的响着,翟小曼的耳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的所有感知都陷入了一个寂静的世界,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人。 贺逐夏尧,是贺逐夏尧,他没死! 翟小曼又惊又喜,泪水瞬间充满了整个眼眶,闪烁着欲滴下来。 乐声戛然而止,在场的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惊恐地看着翟小曼跟贺逐夏尧。 对上翟小曼的目光,贺逐夏尧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的眼神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是她?不,不是,这双眼睛跟他脑海中深深刻着的那双眼不一样,但是她们的眼神太过相似。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带她下去。”楼兰王看着眼前的一幕,赶紧对俾人们声色并茂地催促他们将翟小曼带下去,楼兰王担心翟小曼会冲撞到贺逐夏尧,万一惹怒了他,到时候楼兰就麻烦了。 几名俾人匆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翟小曼抬了起来并迅速退下。 直到几名俾人将翟小曼带出了宴厅,翟小曼这才从重逢贺逐夏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自己被几个俾人抬了出来,立即大喊着:“你们放开我,快放开,尧,尧,是我啊。” 可惜,距离太远,贺逐夏尧听不到翟小曼的声音。 “南昭王请见谅。”楼兰王立即向贺逐夏尧赔礼道,却不想,贺逐夏尧竟然一直盯着那名石国天女离去的方向出神了。 难道…… 楼兰王突然露出了然的笑意,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她叫什么名字?”过了半响,贺逐夏尧的声音在宴厅中响起。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有着让人窒息的威严,二王子一愣,没想到贺逐夏尧会问那个石国天女的名字,然而他并不知道那名天女的名字,不过这也无妨,他想贺逐夏尧想必只是一时兴起问问的,并不认识天女,否则刚才早就相认了。 二王子起身,将那名楼兰女子的名字顶替了翟小曼的名字回答道:“她叫丝伢。” 不是她! 贺逐夏尧没接话,只是默默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杯酒水,众人只当他一时兴起随口问的,没有人发现,他在喝酒的同时眼中闪过的失望。 宴席结束后,楼兰王与二王子独自在寝殿商议。 “父王,你是说,南昭王看上天女了?” “一定没错,今日我瞧他对所有歌姬舞姬都没有留意半分,唯独对那石国天女不一样。”楼兰王 分卷阅读120 回想着先前宴会上的情景说道。 二王子一听楼兰王的话,也跟着回想了一遍宫宴时的场景,果然如他父王所说,而且当时南昭王还问了那名天女的名字。 “所以,父王的意思是……” “我想把天女献给南昭王,不过她毕竟是你从石国带回来的……”楼兰王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子。 二王子笑道:“父王多虑了,儿臣不过是见她有些意思,一时兴起罢了,与楼兰相比,区区一名石国天女算得了什么。” 听了二王子的话,楼兰王满脸赞赏地点了点头:“你比你那哥哥懂事多了。” 楼兰王的话无意间戳到了二王子的心坎里,论才智论武艺论谋略,他哪一样不比他哥哥强,只不过是比他早出生几日罢了,就变成了这楼兰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他不服! 若用一个石国天女换得他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怎么算都是个合算的买卖,只可惜,这美人他还没享用呢,就要拱手送人了,可惜,真是可惜。 楼兰王和二王子一打定主意,便立即吩咐了下去,翟小曼正在屋子里想着该怎么逃出去找到贺逐夏尧,大门突然开启,从外头涌进来数十名的女婢。 那些女婢各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许多华美的衣服、首饰以及香料。 翟小曼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人要做什么,她已经被人整个拖了起来,口中猝不及防地被人塞进一粒药丸,之后在强制的情况下,翟小曼经过了沐浴、更衣、装扮等一系列事情。 “砰。”大门被无情地关上了。 翟小曼回头望了眼身后陌生的宫殿,这间屋子明显被她原先住的地方奢华很多,只是,究竟住在这里的人是谁? 先前被强行喂食的药丸在她体内正充分发挥着药效,那是一种让人暂时失去力气的药,所以这会儿的翟小曼虽然勉强能走能说,但是她根本提不起多大的力气,而且说出口的声音也小得可怜。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过份妖艳的服饰,回想起自己来到楼兰的原因,翟小曼突然产生出一个恐惧的念头。 门外传来一些脚步声,翟小曼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下意识抓紧了自己衣服的领口。 走到门后,翟小曼透过门上的空隙朝外窥探来人是谁。 是她眼花了吗?她竟然看到贺逐夏尧正朝着这边走来。 “尧。”翟小曼朝着贺逐夏尧的方向喊,只可惜她的声音小得几乎跟个蚊子一样,想去将门打开,却发现她连拉门的力气也没有。 贺逐夏尧正往楼兰王安排给他的住所走去,走到门口伸手贴在门上,他与翟小曼的距离只有一门之隔,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屋时,忽闻有人喊他,贺逐夏尧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发现来人是他的贴身侍从。 第六十二章:终明了 站在屋内的翟小曼看着与她仅有一门之隔的贺逐夏尧,激动得心脏险些都要跳出喉咙口了,眼看着他就要进来了,可是突然有人在贺逐夏尧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贺逐夏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后,直接转身带着那个人离开了。 望着贺逐夏尧越来越远的背影,翟小曼很想冲出去,可是她的身体使不出半分力气,望着已经没有了贺逐夏尧背影的方向,翟小曼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绝望。 他走了。 翟小曼后来知道,那天在门口与贺逐夏尧一遇后,贺逐夏尧便匆忙离开了楼兰。 这几日,翟小曼不吃也不喝,整个人憔悴得瘦了一圈,成日魂不守舍地坐在屋子里发着呆,二王子暴躁地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日在楼兰王宫时见到的贺逐夏尧。 他没有死,贺逐夏尧没有死,甚至他还成了南昭王。 可是,既然他没死,为什么他没有来找她?想当年使者将她带回石国的时候,贺逐夏尧正在寒天洞解毒,他是不是不知道她是被使者带走的?一定是,他一定不知道,所以十年来他都不曾来石国找她。 可惜,如今她好不容易又遇到他了,偏偏又这样错过了。 这一次,他们又要分离多久?又一个十年吗? 不,不可以。 翟小曼使劲摇着头,仿佛想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摇出去,她不能再跟他错过十年,她要去找他。 可是,她又该去哪儿找他? “陛下,人带来了。” “恩,带他进来。”贺逐夏尧恩了声,目光随之锁定在寝殿门口的方向。 几日前,他听闻手下已经找到了当年将库门吉娜从羯族部落带回石国的拜火教使者,便快马加鞭地从楼兰赶到了石国。 此刻,石国款待贺逐夏尧的寝殿中,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随着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从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白袍的使者,另一个是南昭王的贴身侍从阿古泰,受封于三品中领军,统管南昭国中的一支精锐禁军,负责保护贺逐夏尧的安全。 坊间流传,阿古泰原是匈奴的养马奴, 分卷阅读121 南昭王攻占匈奴后将阿古泰收于身侧差遣,南昭王十年征战杀敌无数,几次从战场中死里逃生都得力于他的一匹名唤荣耀的灵驹,南昭王的战马生性刚烈,除了南昭王以及他的侍从阿古泰外无一人能近身,因此,阿古泰也深得南昭王重用,交于他喂养战马的重任。 将白袍使者带至贺逐夏尧面前,阿古泰一挥手,示意屋内的部下撤出去,很快,屋子里只留下贺逐夏尧、阿古泰以及白袍使者。 “你可知,今日朕找你来是为何事?” 贺逐夏尧的声音不轻不响,语速平缓,语气不带半分情感,却听得白袍使者不由打了个冷颤,瑟缩着身子,惶恐地回道:“小人不知,望南昭王指示。” 白袍使者确实不知这个大名鼎鼎的南昭王为什么会找上他,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因眼前这个男人,连他们石国的国王都要礼敬三分。 “十年前,你从羯族部落带回的那名女子,如今在何处?”与先前一样的口吻,可贺逐夏尧说话的同时眼睛却不曾从白袍使者身上离开过一秒。 十年前? 白袍使者努力回想着与南昭王话中相似的一切,如实回道:“回南昭王,那名女子眼下正是我教天女。” 什么? 白袍使者的话让贺逐夏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据他所知,拜火教是不可能同时有两名天女的,可在楼兰时,他从二王子口中得知如今石国的天女叫丝伢。 “她叫什么名字?”贺逐夏尧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说话的语气中已经掺杂了一丝急切。 “回南昭王,小人不知,本教规定,凡天女继承者,不问过往,自接任仪式后即为天女。”白袍使者回答。 白袍使者的话并没有任何隐瞒,关于拜火教的事贺逐夏尧也是知道不少的,只不过,如果按白袍使者的话来看,那吉娜就是拜火教的天女了,可是为什么楼兰的天女却又叫丝伢,或者说,这十年中天女换过?还是说真有人如此大胆假冒天女? “朕问你,十年里天女可曾换人?” “回南昭王,不曾换人。” “那天女如今何在?”贺逐夏尧觉得距离他想知道的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 “天女眼下正在楼兰。” “石国的天女为何会在楼兰?” 面对贺逐夏尧的质问,白袍使者全程提着心脏回答着,将楼兰二王子来石国谈和以及最后要求用天女去楼兰暂住一段时日换取石国十座城池的条件尽数告知了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越听越觉得心脏跳动的更为激烈,那日在楼兰宫宴的人真的是她! 那熟悉的眼神这几日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他不知道多少次猜想那个人就是吉娜,可是…… “朕再问你,接任天女可会改变容貌?”贺逐夏尧记得,那日宫宴虽然他认出了翟小曼的眼神,可是那双眼却并不是他熟悉的。 他的母亲虽也曾是石国天女,可是,自他出生前母亲便已是天女,所以他并不知成为天女是否会对容貌产生影响。 “回南昭王,我教圣物引魂香据传是上古之物,具体由来小人也并不知晓,凡天女继承者,接任引魂香后都会使容貌产生些许变化。”白袍使者如实回道。 白袍使者的话已经完全证实了贺逐夏尧的猜想,一时间,寝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白袍使者和阿古泰在边上等候着,谁也不敢作声,贺逐夏尧则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阿古泰。” “陛下,臣在。”阿古泰俯身应答。 “你即刻前往楼兰。”贺逐夏尧的话听起来依旧平静,可若你仔细听便能察觉话音中的颤抖。 “臣知道怎么办,请陛下放心。”阿古泰回答。 跟在贺逐夏尧身边也有八年有余了,对于贺逐夏尧和库门吉娜的事阿古泰也自是清楚,那个荣耀同样牵挂着的库门吉娜,他定会将她从楼兰接回来。 “恩。”贺逐夏尧恩了声,便起身离开了寝殿。 同日,贺逐夏尧不再在石国停留,而是带着自己部下们回到了南昭国,而阿古泰则奉贺逐夏尧之命前往楼兰去接翟小曼。 楼兰王宫内,翟小曼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翟小曼觉得就连当初自己被使者带回石国,知道从此失去自由时都没有此刻来得绝望。 大门这会儿又开了,翟小曼不知道是谁进来了,也不想知道,反正会来这间偏殿的除了俾人们也就二王子了。 果然,进来的人正是楼兰二王子。 这几日为了楼兰流民冲犯南昭国边境的事,二王子可谓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谈妥了赔偿条件,可这条件也着实让楼兰吃了一大亏,如今他看到翟小曼就一口气堵着不顺,当日若不是她在宫宴上冒犯了南昭王,如今楼兰也不必赔偿这么多。 这会儿看到翟小曼要死不活的样子,二王子更是心中烧着一团火,气得不行。 “你如今摆这幅样子是给谁看?若不是你,楼兰今日岂会损失如此之 分卷阅读122 大!”二王子快步上前,一把掐住翟小曼的脖子,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临死前是不是也这么淡定。 脖子猛地被掐住,缺少氧气让翟小曼涨红了脸,不过二王子话让她也觉得着实好笑:“呵,你楼兰流民的是事与我何关。” “你……”翟小曼的话激到了二王子,原本就一肚子火的二王子当即就炸了,空余的另一只手忽然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在翟小曼脸上狠狠地落下一耳光。 “二王子、二王子。”一名俾人匆忙跑进来,在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顾不得膝盖的疼痛,俾人直接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二王子面前。 “什么事。”一肚子火气正要发泄却被人打断了,二王子这会儿口气实在很差。 “回二王子,南昭国来人了。”俾人回禀。 二王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很不服气又带着满满不屑的语气反问道:“他们又来做什么?来了多少人?” “回二王子,就一个。” “就一个?”二王子有些不敢相信,照理说,南昭国来人怎么也不可能就一个啊,就算最普通的使者按规格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这么少。 “来的是谁?” “回二王子,是南昭王的侍从,中领军阿古泰。”俾人回答。 二王子知道这个人,他是南昭王身边的左右手,南昭王几日前突然离开了楼兰,之后又书信给他们通知谈和的条件,如今他的侍从又只身前来楼兰,这个南昭王究竟想怎么样? 左右轻重一衡量,二王子只好暂且放下翟小曼的事,先去会会这个南昭国的中领军。 “不知中领军驾到,楼兰的俾人们怠慢了,还望见谅。”人还未到,客套的话已经响起。 阿古泰一转身便瞧见二王子走了进来。 阿古泰对二王子明显客套的话不为所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回答:“二王子言重了,我只不过是陛下的侍从罢了。” “哪里哪里,不知道中领军此刻来我楼兰是为何事?”二王子赔笑道,可任谁都看得出二王子是明显的皮笑肉不笑。 阿古泰倒也懒得跟二王子计较太多,直接开门见山道:“听闻二王子将石国天女邀于贵国暂住,想来也住了段时日了,我们陛下与天女是旧识,所以特命我来接天女去和陛下叙叙旧。” 阿古泰的话让二王子一惊,他没想到石国的天女竟然会跟南昭王认识。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说不过去啊,那日宫宴看他们根本不像旧识啊,怎么这会儿突然又说旧识了?还是说,南昭王那日其实是看上了天女,只不过不想让他们借此与他谈流民之事的条件,所以装作不认识,等谈和条件确定了才来跟他要人? 二王子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很气愤,可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过了半响,二王子强忍着怒气的声音这才幽幽响起:“来人,去请天女。” “是。”俾人领命退下去请翟小曼。 当翟小曼走到阿古泰面前时,并没有立即认出阿古泰,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看着阿古泰将翟小曼带走,二王子可谓恨得咬牙切齿,这次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可他却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南昭国并不是他们可以窥视的。 从楼兰王宫离开后,阿古泰带着翟小曼前往南昭国,一路上,阿古泰尽忠职守的在前面带路,并没有与翟小曼过多交谈。 翟小曼在后头想了许久,终于,她想起来了,难怪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 “你是……阿古泰?”翟小曼先试着问了声。 “姐姐记性似乎不太好。”阿古泰打趣翟小曼道。 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翟小曼更加肯定了:“你真的是阿古泰。” “是的。” “阿古泰,你长大了,我险些没认出你。”翟小曼由衷感叹,当初她看到的阿古泰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名俊秀的少年:“阿古泰,我们这是……” “我们这是要回南昭国,是陛下让我来接姐姐的,陛下就是夏尧哥哥,如今是南昭王。”阿古泰解释道。 “尧,是南昭王?”虽然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可是翟小曼一时间还是无法理解,贺逐夏尧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南昭王了。 十年,怎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得尽,说得明的,不过从楼兰回南昭国也不是一天的事,所以一路上,阿古泰简单地跟翟小曼说了些这十年中发生的事。 两天后,阿古泰和翟小曼到了南昭国。 阿古泰带着翟小曼直接前往南昭国王宫,翟小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王城,很难想象,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就在这座王城中,而她即将与他见面。 第六十三章:事无休 跟着阿古泰在南昭国王宫中走了许久,却迟迟不见目的地,翟小曼忍不住小声问阿古泰:“阿古泰,我们这是去哪儿?” 分卷阅读123 “姐姐跟着我走便是,陛下在书房呢。”阿古泰回道。 听了阿古泰的话,翟小曼不再追问,只好继续跟着阿古泰走,只能说这南昭国王宫确实大,又走了好一会儿,翟小曼才跟着阿古泰在一座气派的宫殿前停下。 走到门口,阿古泰向翟小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姐姐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恩。”翟小曼点点头,继而视线落在眼前这扇比她人都要高出许多的朱红木隔门上。 手触上门板,翟小曼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调整好呼吸,翟小曼用力地推开了门。 待翟小曼跨进门内,阿古泰便立马上前将门重新关好镇守在门口,给里面的人绝对的无打扰。 翟小曼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没走几步,便瞧见了位于她正前方的贺逐夏尧。 红纹漆面的矮桌后铺着一张雪白的毛皮坐毯,贺逐夏尧穿着一身龙纹金色滚边黑底袍随意地坐着,头上竖着乌金玉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她的尧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尧了,当年的贺逐夏尧亲近得就像邻家的小哥哥,现在的贺逐夏尧哪怕就像她现在这样和他之间有着一段距离,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遗憾,反倒让他看起来愈发的稳重。 就如人们对他的称呼一样,眼前的贺逐夏尧就像一只猎鹰,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伺机使出他的致命一击。 幻想了无数次的画面无一实现,翟小曼觉得如今她跟贺逐夏尧真的面对面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她似乎更像是被贺逐夏尧紧盯住的一个猎物般,让她打心底生出一丝畏惧。 两个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贺逐夏尧忽然站了起来,朝着翟小曼的方向走来。 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贺逐夏尧,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耳边除了贺逐夏尧那一下下均匀而又稳健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 “吉娜,十年没见了。”贺逐夏尧首先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压抑着的所有情感在亲耳听到贺逐夏尧的声音时,犹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倾泻了出来。 翟小曼一头扑进了贺逐夏尧的怀里,双臂牢牢地环住他的腰,听着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心跳声,喜极而泣:“尧,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为什么不来石国找我,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 贺逐夏尧没有动,任由翟小曼抱着,静静地听她诉说着她这十年来的情感。 “吱呀。”大门不合时地发出了声响。 翟小曼停下诉说,转过头看向门口。 只见进来的是一名宫婢,宫婢双手端着一个木盒,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碎步到贺逐夏尧身侧,将手中的木盒呈上。 贺逐夏尧一言不发地从宫婢手中取过木盒,一挥手,宫婢立即会意并且迅速退出了书房。 突然的插曲让翟小曼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贺逐夏尧手上的那只木盒,猜想着木盒中究竟会是什么? 贺逐夏尧在翟小曼的注视下打开了木盒,木盒中装着的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比普通的项链要粗上好几圈,谈不上任何精巧,做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唯一吸引人的便是上头的链坠,链坠是一把小锁,锁是用金子打造的,上头镶嵌着几颗小珍珠。 看着那造型怪异的项链,翟小曼重新看向贺逐夏尧,只见他从木盒中取出了项链说道:“吉娜,你可记得,你曾给朕戴过一条纳图?” 纳图两字刺激了翟小曼一下。 只见贺逐夏尧将项链拿到翟小曼面前展示给她看,木盒则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木盒落地时发出“砰”的声响,让翟小曼觉得那“砰”的一声仿佛是砸在她的心上一般,让她浑身一颤。 “什么意思?”翟小曼反问的声音没有任何底气。 贺逐夏尧突然笑了,只是他的笑却让翟小曼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反而由脚底开始往上升起一股寒意,见到翟小曼的反应,贺逐夏尧的笑意更深了,将手中的项链缓慢地戴到翟小曼的脖子上说道:“朕记得,你曾抓着给朕戴的纳图说,朕是你的奴隶,现在,朕为你特意定制了这条项链,从今以后,朕就是你的主人。” 贺逐夏尧的话犹如一盆冰水,将翟小曼从头淋下,冻得她犹如一个筛子般瑟瑟发抖。 “你……”翟小曼望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贺逐夏尧,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贺逐夏尧似乎很满意翟小曼此刻的表现,看着如此惊慌恐惧的她戴着他给她定制的项链,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即使那种感觉伴随着一丝心疼,也叫他强迫自己将那丝心疼压了下去。 对翟小曼产生了心疼的感觉,这个认知让贺逐夏尧很不愉快,心情的不愉快促使他说出了更令翟小曼难过的话:“吉娜,你可知,这十年来朕也没 分卷阅读124 有一天不在想你,尤其是,当朕每次想到朕的父亲因你而死时,对你的想念就愈发强烈。” “你想起来了!”翟小曼惊愕地看着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没有回答她,但是从贺逐夏尧刚才的话语中,翟小曼清楚的知道,贺逐夏尧已经想起来了。 从库门吉娜的记忆中得知,当年通古斯被匈奴偷袭后损失惨重,通古斯上下对匈奴均有不甘,尤其是通古斯的大将塔拉拔都,塔拉拔都与匈奴对战无数次,无一不是战胜而归,却不想匈奴竟然敢偷袭,还让通古斯折损惨重,让通古斯只能带着余部连夜向西逃亡,这让塔拉拔都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彼时,原本的库门吉娜一心想要回中原,于是库门吉娜便与塔拉拔都私下做了一个协议,若她能帮塔拉拔都扳回匈奴一场,塔拉拔都便许她回中原。 也因此,库门吉娜伪装成流民混进了匈奴,认识了刚好出城骑马的托娅,之后认识了贺逐夏尧以及贺逐夏尧的父亲贺逐戈泉。 在匈奴的日子里,库门吉娜和贺逐夏尧日渐生情,库门吉娜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喜欢贺逐夏尧的,可惜贺逐夏尧的父亲偏偏是匈奴奴隶军的首领。 匈奴亲兵在内,奴隶军在外,想要偷袭匈奴必须先胜过匈奴的奴隶军,可是想要攻破奴隶军必先拿下贺逐戈泉,一时间库门吉娜为难不已,直到她得知生母病重,想要回中原看望生母最后一面的心情战胜了库门吉娜的理智,也战胜了她对贺逐夏尧的感情。 在与塔拉拔都确定好接应时间地点以及信号后,库门吉娜谎报看到有通古斯探子的踪迹,贺逐戈泉因库门吉娜与贺逐夏尧的关系不疑有他,带着一小支队伍便随库门吉娜去寻探子,却不想被与库门吉娜早已串通好的塔拉拔都埋伏生擒。 塔拉拔都带着被生擒的贺逐戈泉以及通古斯的部队,连夜突袭匈奴奴隶军,抢回了被匈奴抢去的一部分马匹后便回了通古斯。 而在这次偷袭过程中,贺逐戈泉见马匹被偷,担心匈奴贵族怪罪下来他的部下们难免要领罪一死,所以放手一搏,与通古斯部队进行反抗,不想人数悬殊的情况下,贺逐戈泉身中数刀,其中有两刀为致命伤。 当匈奴亲兵赶来的时候,贺逐戈泉早已没有了呼吸。 当贺逐夏尧听闻父亲死了消息时整个人几近崩溃,在从其他同族人口中得知父亲是因库门吉娜才中了通古斯的埋伏,整个人更是被击得摇摇欲坠。 贺逐夏尧不甘心,他要找到库门吉娜亲自质问她,他带着一小部分族人逃离了匈奴,一路往西寻找通古斯的余部,却不想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通古斯的可汗,可汗把他们当成了从匈奴逃出来的奴隶,带回了通古斯。 贺逐夏尧终于到了通古斯了,可是真相却又给了他血淋淋的一刀,原来库门吉娜原本就是通古斯人,甚至还是拔都府的少主人。 对一个人的爱有多深,在被背叛的时候,他的恨也有多深,贺逐夏尧不敢相信他对库门吉娜的感情深到令他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而真正的库门吉娜,之后也并没有如愿回到中原,只因为塔拉拔都失信了,塔拉拔都原本是想让库门吉娜回中原的,但是见古黎如此心疼库门吉娜,为免古黎伤心,便没有放库门吉娜回中原。 中原回不去,而她又伤害了自己深爱的贺逐夏尧,当得知天可汗带着一些抓获的匈奴奴隶回来了,远远地她便一眼瞧见了那个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的身影。 如今的她亲生父母见不到,贺逐夏尧恐怕也对她恨之入骨,一时想不开,便在迎接可汗回族那天偷偷服药自尽了,她想或许让贺逐夏尧亲眼看到她已经死了,可以减轻一些他的恨意。 只不过老天爷捉弄人,让翟小曼在这个时候穿越过来,自此开始了被贺逐夏尧敌视的懵逼生活。 可是,老天爷真正捉弄人的又岂是这一件事,若不是老天爷后来让贺逐夏尧失忆,翟小曼每日沉浸在贺逐夏尧的温情中,慢慢地也爱上了贺逐夏尧,否则哪会有如今的局面。 而贺逐夏尧自是不知道这一切,当他恢复记忆后得知他与库门吉娜之间后来发生的事,乃至发觉自己比原先更爱库门吉娜,那一种痛苦就犹如毒药一样不断腐蚀着他的心。 不,她不能平白无故替库门吉娜背锅。 她要争取,她不管真相会令贺逐夏尧有多震惊,她都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恨自己,即便她们用的是同一个身体。 “尧,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我不是库门吉娜,我叫翟小曼,来自几千年以后的世界……”翟小曼说到一半突然没声音了,因为她看到了嘲讽,没错,贺逐夏尧此刻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 那目光,仿佛她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生存任何谎言都可以编造出来一样。 她现在说什么,贺逐夏尧都不会信的。 深刻有了这个认知的翟小曼,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她不再看贺逐夏尧,声音却幽幽地响起:“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凌迟?斩首?还是把我生吞活剥了?” 分卷阅读125 书房内霎时陷入了安静,翟小曼仿佛等待审判的罪人一般等待着贺逐夏尧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梅花殿 “朕不会杀你。”贺逐夏尧的声音响起。 对于这个答案,翟小曼是意外的,她以为贺逐夏尧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一定是恨不得立马杀了她。 “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朕一个条件吗?”贺逐夏尧的声音突然再一次响起,同时也将翟小曼的思绪拉回了过去。 当日,匈奴挥兵攻进通古斯,翟小曼请贺逐夏尧帮忙救古黎和利娜出去,当时贺逐夏尧提出要翟小曼答应他一个条件,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说条件是什么,只说日后他想到再告诉她。 “你要我做什么?”翟小曼深吸一口气,打算听听看贺逐夏尧会开出什么条件。 “朕要你当朕的宠物。”贺逐夏尧残忍地说道。 “什么!”翟小曼不敢置信地看着贺逐夏尧,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贺逐夏尧口中说出来的,细细一想,她觉得她还有可以谈的条件:“可我记得当日救我们出去的是舍木。” 翟小曼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没什么底气了,那日的情形已经清晰的重现在她脑海中,虽然是由舍木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古黎和利娜她们离开的通古斯,可是那天贺逐夏尧为了救她也挨了匈奴卫兵一刀。 “朕现在就可以让你见到古黎。” 贺逐夏尧的话再一次让翟小曼错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贺逐夏尧话中的意思大概就是古黎此刻就在南昭国,可是,怎么可能?古黎应该是由舍木带着去了边防找塔拉拔都才对啊。 似是猜出了翟小曼的疑惑,贺逐夏尧开口道:“通古斯的西域边防早在朕第一次进军西域时就归顺朕了。” 贺逐夏尧这话不难理解,通古斯属草原游牧民族部落,所谓的边防自是连接西域又抵御西域外兵入侵的一道屏障,南昭国的版图在这十年中已经逐步囊括了整个草原,若要往西扩展疆土,这通古斯的边防换个角度来看就成了阻挡南昭国的一块绊脚石,贺逐夏尧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将它除掉。 可是翟小曼没有想到的是贺逐夏尧拿下通古斯边防并未费一兵一卒。 看着贺逐夏尧自信满满的神情,翟小曼再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只不过,是不是除了古黎以外,利娜,舍木以及塔拉拔都眼下都在南昭国呢? “阿古泰。”贺逐夏尧忽然大喊一声,与此同时转身朝着原先的位子走去。 在阿古泰推门走进屋内的同时,贺逐夏尧也刚好坐回那张雪白的毛皮坐毯上,阿古泰进屋后俯首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带她下去。”贺逐夏尧说着袖子一挥,别过脸去不再看翟小曼。 “是。”阿古泰领命道,继而转身对翟小曼说道:“姐姐,走吧。” 翟小曼咬了咬唇,只好跟着阿古泰离开,眼看着离门越来越近,翟小曼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转过头去看贺逐夏尧,却发现贺逐夏尧始终侧着脸没有看他们这个方向。 心里的失望瞬间膨胀起来,堵得她心里难受不已,失落地收回视线跟着阿古泰彻底离开了书房。 就在阿古泰和翟小曼离开的下一秒,贺逐夏尧的目光瞬间落在轻轻关上的门上,虽然他没有面朝翟小曼的方向,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不曾离开过她半分。 书房内又只剩下贺逐夏尧一人,他的脸上没有了翟小曼在时刻意表现出来的冷酷,却多了一分怅然伤神,好看的双唇紧抿着,随意搁在红纹漆面桌案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翟小曼跟随阿古泰前往贺逐夏尧安排给翟小曼的住所,两人刚路过花园,他们原先经过的地方便出现了两个人。 两人像是主仆,站在前头的那名女子衣着华丽,珠钗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明艳照人,而她身侧站着的那名女子则是一身宫婢装扮。 “那个就是阿古泰带回来的女人?”女子问身边的宫婢,目光却一直跟随着翟小曼。 “回娘娘,是的。” “长相如何?” “奴婢不知,奴婢只听陛下身边的卫兵说,陛下此番离宫先是去了楼兰,后去了石国,从石国离开后便直接回宫了,但却吩咐阿古泰去楼兰接了个女人回来。”宫婢如实将自己从卫兵处收买来的消息告知女子。 听了宫婢的话,女子脸上精致的妆容变得僵硬,没好气道:“谁不知道楼兰美女芳名远播,陛下怕是去了一趟楼兰看上了楼兰美女便让阿古泰把人带回来了吧。” “娘娘,请慎言。”宫婢一惊,立即四下瞧了瞧,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小松了一口气,赶紧劝道:“娘娘这话要让旁人听去可就糟了。” 经宫婢一提醒,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的严重性,跟着四下瞧了瞧,确定真的没有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陛下仅三位妻妾,王后是陪着陛下打下了这南昭国天下自不能论,而另一位夫人虽有夫人的头衔,却自入宫来从未被陛下宠幸,而您 分卷阅读126 一入宫便宠冠后宫,您的位子自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至于那楼兰美人,想必只是陛下一时兴起罢了。”这些话虽然是世人皆知的事了,可是宫婢知晓,她的主子就爱听,所以自然挑着女子爱听的讲。 果然,女子在听完宫婢的一番话后,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她进宫这几年来,陛下对她的宠爱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哪怕是个瞎子都听得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楼兰美人能有多大能耐,就像她的俾人说的,陛下只是一时新鲜,毕竟楼兰美人哪个男人不向往?待陛下新鲜劲一过就没楼兰美人什么事了。 想到这儿,女子忽然心情大好,看时日尚早,便带着俾人继续在花园中赏花。 赏着赏着,女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宫婢道:“下个月的祖拉节安排的如何?” “娘娘请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了。” “恩,那就好。”听了宫婢的话,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另一边,阿古泰带着翟小曼来到一座宫殿前,殿门正上方的匾额刻着三个隶书大字:梅花殿。 “姐姐,这里便是陛下安排给你的寝殿,阿古泰不便进去,先告退了。”阿古泰站在殿门口向翟小曼解释道。 知晓阿古泰的难处,翟小曼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随后阿古泰便离开了,留下翟小曼一人徘徊在这梅花殿的门口打量着。 她以为贺逐夏尧会将她关押到牢房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座宫殿。 看宫殿上的匾额,翟小曼猜想这里面应该是种了不少梅花,才取名梅花殿吧。 带着一探究竟的心情,翟小曼踏入了这座梅花殿,梅花殿与她印象中的所有宫殿完全不同,进门两侧便是水池,紧挨着正门口是一座木桥,潺潺的流水上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粉色花瓣缓缓流淌着,过了木桥便是前殿,前殿倒与一般的宫殿并无两样,只不过这殿外种满了梅花草。 没有设想中的梅花,反倒是满院子的梅花草,翟小曼这才知道,原来殿名的梅花二字指的便是这梅花草。 心里泛起一股说出的酸味,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梅花草便是库门吉娜最喜欢的花。 穿过前殿,眼前出现的便是后殿了,一般前殿是会客用的后殿是休息用的,可是看着眼前的后殿,翟小曼懵了,这真的是汉代的后殿? 整座后殿仿佛立于水上,唯一连接前后殿的是一座小石桥,后殿几乎看不到一扇窗户和一堵墙,原本应该是墙的位置全都罩着轻盈的纱幔,随着风轻轻飘动,这哪是后殿,分明更像是一座水榭。 可是走进殿内才发现,这是一座罩着水榭外表的后殿,屋内的墙壁和窗户都是用琉璃制的,室内设施一应俱全,翟小曼站在里面有一种置身玻璃房中的感觉。 这座梅花殿太过于特别,贺逐夏尧怎么会给她安排这么特别的地方?他不是恨库门吉娜已经入骨了吗?居然还会这么优待库门吉娜?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串脚步声,翟小曼好奇地往前殿走去看看,发现来了许多宫婢,转眼间,她已经被七八名宫婢包围了。 “你们要做什么?”翟小曼看着那些面上不带半分多余表情的宫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我们奉陛下之命来给姑娘更衣,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其中一名宫婢上前一步向翟小曼微微行礼说道。 宫婢的话音一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他几名宫婢一起涌了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你来我往之间看起来有些杂乱,彼此间似乎又十分有规律,一番忙碌下来,翟小曼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了。 身上的天女服被丢弃在一旁,翟小曼被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衣,纱衣上点缀着不是很明显的银色星点,倒与天女服有几分相似,上身披着一件雪白的毛皮披肩,头发被放了下来,其中一部分在后脑勺的位置绾了一个斜髻,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只有一支银簪,簪尾垂着几缕流苏,配着她因引魂香产生变化的容颜,整个人看起来极尽妩媚之色。 看着肩上那雪白的毛皮披肩,翟小曼想到了当年在山村的日子,那时的贺逐夏尧也曾说过,会亲自给她打一条毛皮披肩。 翟小曼还沉浸在回忆中,宫婢们便将殿内的杂物收整干净,然后逐个退下了。 待翟小曼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早先丢在地上的天女服等衣物已被宫婢们一并带走了,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桌案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簪子。 后知后觉的翟小曼赶紧拿起那枚簪子,不由地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她们没有把它也带走。 那枚簪子正是当初贺逐夏尧送她的簪子,这十年来她从不离身。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翟小曼没有去找镜子,就直接将簪子往发髻上随意找了个位置插了上去。 这座梅花殿在南昭国王宫中不算大,与王后等其他后妃的殿院相比算是小得可怜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落霞的余晖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将梅花殿染得一片暖意,听着 分卷阅读127 外头潺潺的流水声,翟小曼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是冷清。 她不知道贺逐夏尧为什么把她安排在这里,也不知道贺逐夏尧究竟要想做什么,她以为她会很快再见到贺逐夏尧,可是并没有。 直到夜幕降临,贺逐夏尧都不曾再出现。 翟小曼一个人待在这座梅花殿中,仿佛又过上了半幽闭式的生活,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宫婢负责送来,可是门口多了两名守卫,她根本出不去。 一连数日,贺逐夏尧都不曾再见过她。 第六十五章:逢故人 虽然贺逐夏尧没有再出现,反倒出现了三个令翟小曼意想不到的人。 托娅、齐芯和李晏安这会儿齐刷刷地出现在梅花殿中,三人将早已呆若木石的翟小曼围在中间。 “你们……你们……”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翟小曼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吉娜,你见到我难道只会结巴吗?”托娅好笑地看着翟小曼惊讶到结巴的样子。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翟小曼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同站在她面前的托娅、齐芯和李晏安问。 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会儿的人,居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了。 “这说来话就长了,不过我们先说回来,当初我将我的令牌给你,你怎么就给了这家伙,他可吃掉了我们寨子里不少的粮食。”齐芯再见到翟小曼也是说不出的开心,不过说着说着,就习惯地忍不住去嫌弃下一旁的李晏安。 “还说呢,就你们寨子那些吃的,也就勉强能入口。”齐芯的话李晏安无法否认,虽然心里对齐芯是感激的,可每次但凡齐芯一说话他就忍不住反驳她。 “不好吃你别吃啊,你吃了我们寨子多少银子粮食我可都记着,一天不还完你就休想赖账。”齐芯跟李晏安是差不多的心情。 两人算来也认识十年了,也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熟识的人,可两个人就是都忍不住一见面就互相嫌弃。 李晏安这会儿才懒得继续跟齐芯抬杠呢,要不是男女有别,他都快冲上去抱住翟小曼了:“吉娜,当年你和贺逐兄回了匈奴后我们这一别竟是十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李晏安的话让翟小曼有些感慨,她也以为她跟贺逐夏尧回趟匈奴便可以去坎山找李晏安跟齐芯,却没想到世事弄人,匆忙一别竟是十多年。 忽然,翟小曼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三个人:“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然是阿古泰啊。”托娅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鼓着娃娃的女孩,可是,她见到翟小曼还是习惯地抱住翟小曼的胳膊,略带撒娇地说道:“夏尧哥哥真是的,都不告诉我们你在南昭国,要不是我从阿古泰那里知道你在这儿,指不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我们现在不是见到了吗?”翟小曼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提到贺逐夏尧,翟小曼便回想起了她第一天到南昭国时的情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接托娅的话,翟小曼索性避开了这个话题。 “说回来,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三个怎么会都在这里的?” 听了翟小曼的问题,托娅和齐芯相视一笑,这才给翟小曼解释原因。 原来,当年曹丕谋位后,南匈奴就开始不甘于继续臣服汉朝,在曹丕彻底推翻汉朝改国号曹魏后,南匈奴就更坐不住了,这期间发生过几次小的冲突,虽说是小冲突,可是却让位于两方交界的坎山处于水深火热之地,那段时间时常有官兵上山,或有双方部队在山上发生小的战役,再没客商敢来往两国之间,寨子里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就在这个时候,贺逐夏尧派人送了封信给齐芯,说明了他想借由坎山进入匈奴的意思。 齐芯和父亲还有齐震一商量立马同意了,随后贺逐夏尧便带兵进了坎山,那时起,齐芯才知道,贺逐夏尧竟成了南昭王。 时局混乱,山寨的日子都很难过,大寨主和齐震一商量,心一横决定投靠贺逐夏尧,毕竟战事连连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客商旅人可以让他们打劫,长此以往下去寨子里的兄弟们不是死于战乱也会饿死,为了全寨人的性命着想,大寨主带着寨子里的弟兄们投靠了贺逐夏尧。 之后,贺逐夏尧的军队通过坎山出其不意地直达南匈奴内部,与早先联系好的奴隶军来了个里应外合,将南匈奴收入囊中。 在贺逐夏尧攻下南匈奴后,同时也将托娅接回了南昭国王宫。 “托娅,尧攻下了南匈奴,你不气他吗?”翟小曼拉着托娅的手问,毕竟南匈奴是她的国家。 托娅摇摇头,笑着说道:“父亲被囚于邺城,去卑监国,南匈奴其实早就不是原来的南匈奴了,与其让它继续成为去卑的玩物我宁可它成为夏尧哥哥疆土的一部分,而且夏尧哥哥不但清除了去卑以及他的爪牙,也很好的安置了我的族人,允许他们在原居处生活,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托娅的话让她忍不住认同,确实,南匈 分卷阅读128 奴自从去卑监国后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南匈奴了,而且她相信,贺逐夏尧一定会照顾好托娅的族人的。 “好了,不要说这些过去的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眼下,看看时辰你们肚子也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几道吃食,保证吉娜喜欢。”李晏安瞧了瞧天色,琢磨着说了那么久的话大家都该饿了,于是自告奋勇道。 李晏安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便转身去准备吃食了。 翟小曼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晏安离去的背影,怀疑刚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赶紧跟齐芯和托娅确认:“我刚才没听错吧,晏安说他要去做饭?” 要知道,这可是男权主义的古代,男人做饭在现代来看或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在古代这简直就是大事件啊。 “你不用管他,这两年他突然迷上了下厨,整天没事就在厨房里捣鼓些吃食,跟个娘们一样,不过说回来,他做得东西味道确实不赖。”齐芯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虽然出口的话中还是满满的嫌弃,但最后好像是想起了李晏安做的那些吃食的味道,忍不住回味起来。 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这两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李晏安依旧对女子的事物保持高度好奇,而齐芯则…… 翟小曼看了眼这会儿坐在桌案后,胳膊搁在桌案上,撑着自己身体一半的重量,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高高地挂在上头翘着二郎腿,完全一副粗狂大汉坐姿的齐芯,翟小曼既无语又好笑地自顾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李晏安便带着几名宫婢端着他刚做好的食物回来了。 翟小曼看着那一盘盘看一眼便令人食欲大增的食物,对李晏安的厨艺瞬间有了信心,一顿饭下来,翟小曼不得不承认,这李晏安在厨艺方面确实有天赋。 吃完饭,三人又在梅花殿待了好久,四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从早上聊到中午,又从中午聊到黄昏,直到月挂高稍,托娅、齐芯和李晏安这才迟迟散去。 不知是不是托娅他们事后找贺逐夏尧说了什么,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第二天,翟小曼就发现原本一直守在殿门口的两个卫兵不见了。 翟小曼走到门口站了会儿,四处又瞧了瞧,确定这里真的没人了,虽然心里疑惑,但同时也生出一丝窃喜,要知道,虽然她住在这梅花殿,衣食无忧每天又有人伺候,可那感觉真的跟坐牢没什么两样,简直比她在石国还要惨。 在石国虽然同样不允许她离开,可至少整个石国王宫她都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不过现在好了,卫兵撤了,她也可以没事在这南昭国王宫里四处看看,想曾经她对电视剧里演的古人动不动就喜欢去花园嗤之以鼻,总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花园有什么好玩的,看看花看看虫,多无聊。 可是现在,她最喜欢去的地方竟也是花园,因为条件有限,除了花园恐怕还真没其他什么有趣的地方。 虽然王宫中也有专供娱乐的地方,可是那些地方是只有这个国家的国王才可以去的,其他人并没有权利进去。 南昭国不愧是占据整个草原的国家,翟小曼发现,这南昭国不但管制是依据的汉朝,就连都城的建造也参照了汉朝,光花园就有好几个,坐落在王城中的各个角落,看似没有关联却又相互衔接,翟小曼这才知道,那天阿古泰带她走过的那座花园,她原本以为已经足够大了,可实际上只是南昭国王宫里的冰山一角。 翟小曼第一次走在这座王宫中,又没有人带路,所以没走多久,翟小曼就发现自己华丽地迷路了。 她现在这个位置应该是某个很重要的殿室,看殿门口守着一排卫兵,殿室高大巍峨,殿外铺满了青石板路,那些卫兵虽没有上来质问她或赶她走,可翟小曼觉得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卫兵监视着。 翟小曼步履忐忑地往前继续走着,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偷瞄着那些卫兵,没走几步,一名卫兵突然横在了她面前,右手握住挂在腰间的刀柄,一副随时拔刀的样子冲翟小曼吼道:“陛下在殿内商议要事,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翟小曼被卫兵吓得浑身一颤,再一听贺逐夏尧就在这殿内,立马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翟小曼此刻的想法有些矛盾,她一开始被禁足在梅花殿时很想见贺逐夏尧,如今她自由了,可一想到贺逐夏尧就在殿内,万一他出来他们随时会打个照面,她内心却又生出一丝退缩,她突然很害怕见到贺逐夏尧。 翟小曼逃似的想要远离这座宫殿,通过长廊,翟小曼迅速跑下台阶,由于担心自己会摔倒,所以翟小曼一直是低着头的,等她终于跑下了所有台阶,再抬头时却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翟小曼惊慌地想跟对方道歉,可一看清对方的样子,翟小曼整个人傻在了原地,虽然翟小曼早就想过可能会在南昭国见到他,可是却没想到会在南昭国的王宫里见到他。 第六十六章:夜中影 两个人都因为这一次意外的见面而怔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两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分卷阅读129 “吉娜。” “恩,舍木,好多年没见了。”翟小曼尴尬地接了话。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舍木说着,将翟小曼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番。 当初他在看到贺逐夏尧时便猜到库门吉娜也许也还活着,这十年变化太大,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他父汗赏赐给库门吉娜的奴隶竟然成了今日的南昭王。 “你也是,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陛下商议要事。”舍木简单地说道。 听到舍木的称呼,翟小曼早已知道,舍木说的是贺逐夏尧,可是,通古斯的余部应该已经被贺逐夏尧降服了,舍木会有什么要事跟贺逐夏尧商议? “这样啊。”翟小曼回应道。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她跟舍木原本的交流就不多,当初甚至因为忽格,还互相误会了很久,如今突然再见面,着实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相顾无言的两人就这样站着,翟小曼不好意思先走,而她看舍木也没有动,看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 台阶下,伴着花絮纷飞的季节,两个人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已经处理完事务的贺逐夏尧也看了他们许久。 “陛下,是不是要……”阿古泰看着不远处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的翟小曼跟舍木,试探性地问了下贺逐夏尧他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 可是,话才刚出口,便被贺逐夏尧打断了,阿古泰没再出声,尽职地守在一边,贺逐夏尧什么也没说,只是周遭的气温似乎正在逐步下降。 终于,贺逐夏尧毫无温度的声音在阿古泰身边响起:“今夜带她过来。” 说完,贺逐夏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阿古泰朝着贺逐夏尧离去的背影行礼回道。 夜。 贺逐夏尧的寝宫里却是一片黑暗,与外头灯火通明的王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古泰依照贺逐夏尧的吩咐,将翟小曼带了过来。 “阿古泰,这是哪里?”翟小曼站在门口朝里头觑了眼乌漆抹黑的宫殿,小声地问着。 “这里是陛下的寝殿,陛下此刻正在殿内,姐姐快进去吧,陛下怕是有事要与姐姐说。”阿古泰说道。 他其实很想让翟小曼注意安全,毕竟今日下午的一幕恐怕陛下还在气头上,可是他只是一名侍从,不能逾规随意猜测陛下的心思,所以一番话几次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贺逐夏尧在里面? 翟小曼对阿古泰的话抱以半信半疑的态度,贺逐夏尧作为一国之主,再省也不可能省他屋子里的这点灯油钱吧。 可是阿古泰也没有骗她的理由啊。 所以翟小曼捏着步子,慢吞吞地挪进了贺逐夏尧的寝殿。 殿内漆黑一片,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翟小曼一边伸着手摸索着,一边小心地移动着脚步,她不知道贺逐夏尧究竟在哪个位置,更不知道这殿里究竟有什么,等下又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被绊死。 犹如黑夜中的豹子一般,贺逐夏尧从翟小曼进来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她,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此刻清晰地捕捉着翟小曼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化。 “有人吗?”在寝殿内摸索了半日,翟小曼压着嗓子喊了声。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静,甚至,翟小曼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回音。 难道贺逐夏尧临时有事走了? 翟小曼见迟迟没有人回答,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就在翟小曼犹豫着自己到底是在这里继续等呢,还是先离开,黑夜中一抹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到她的身侧,翟小曼刚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贺逐夏尧牢牢地禁锢住了。 翟小曼此刻双手被贺逐夏尧反抓在身后,脖子又被一只手固定着,虽然手的主人并没有用力,所以翟小曼的呼吸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却也叫她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翟小曼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会出现在这间寝殿的除了贺逐夏尧还会有谁。 “你想做什么?”翟小曼问身后的贺逐夏尧。 听到翟小曼平静的声音,贺逐夏尧似乎有些失望,但是黑暗中翟小曼看不到贺逐夏尧脸上的表情,只听到身后传来的贺逐夏尧的声音:“朕的宠物似乎并不懂得何为识趣。” 一听宠物二字,翟小曼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但很快,翟小曼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反问贺逐夏尧:“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的确,除了来南昭国的第一天之外,她后面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贺逐夏尧,她真的不理解贺逐夏尧所谓的她不识趣是什么意思。 翟小曼的话令贺逐夏尧十分不满,禁锢在她脖子上的手立即加重了几分力道,将翟小曼朝自己更拉近了些距离,嘴唇贴到翟小曼的耳边,口中呵出的热气直往翟小曼的耳蜗里钻,使得翟小曼浑身打了一颤。 耳旁抚摸她的是温热的气流,可听到耳朵里的却是冰凉的话语: 分卷阅读130 “看来你们夫妻团聚得似乎很愉快。” 听到贺逐夏尧的话,翟小曼猛地转过头去,由于两个人靠得实在太近,翟小曼嘴唇刚巧擦过贺逐夏尧的脸庞,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下,就这样看着对方。 翟小曼牢牢地盯着贺逐夏尧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是愤怒。 翟小曼清晰地从贺逐夏尧看着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愤怒,他在气什么? 下一秒,贺逐夏尧毫无预兆地吻上了翟小曼,与其说那是吻,不如说是啃咬,感受着嘴唇上的力度伴随着一丝痛楚,翟小曼忍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起来,可是,翟小曼挣扎得越厉害,贺逐夏尧吻她的力道也越大。 直到一抹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中蔓延开来,贺逐夏尧这才结束了这次惩罚性的吻。 “你疯了吗!”察觉到贺逐夏尧禁锢自己的力道有几分松懈,翟小曼趁着机会迅速逃离了贺逐夏尧的钳制。 见翟小曼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贺逐夏尧心中的火气又高涨了几分。 “朕疯了?朕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疯了。”贺逐夏尧的声音在这座寝殿中显得尤为冷厉。 翟小曼不禁心生出恐惧,还没想到贺逐夏尧究竟想做什么,一阵天旋地转,翟小曼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心引力。 “砰嗵。”一声。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有从这一切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一抹漆黑的身影已经笼罩在她的上方。 “贺逐夏尧,你想干什么?”察觉黑影就是贺逐夏尧,翟小曼大声质问着对方。 “你很快就知道朕想做什么。” “嘶啦。”伴随着贺逐夏尧的话,接下来是惊心的一声衣料被撕碎的声音。 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朝身边的位置一阵摸索,翟小曼摸到了类似被褥的东西,这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不是摔在地上,而是被贺逐夏尧扔到床上了。 翟小曼的心头很快浮现出一个猜想,可是她不愿相信,她不相信贺逐夏尧会这样对她。 “贺逐夏尧,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翟小曼试着去阻止贺逐夏尧,可是就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抵得过贺逐夏尧。 他疯了,对,他早就疯了。 在他决定去通古斯亲自质问库门吉娜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一个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他却不忍心杀死她,将她囚禁在梅花殿中,骗了所有人以为是他不想见到她,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自己,他并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敢见她,他怕自己见到她后会让他控不住心中的情感。 他疯了,他早就被这种左右为难的矛盾逼疯了。 今日看到她跟舍木站在一起,天知道他当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他要把她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还给她。 “啪。”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翟小曼惊愕地看着贺逐夏尧,以及僵在半空中的手。 贺逐夏尧显然没有想到翟小曼会给他一耳光,两个人维持着同样的动作许久,久到翟小曼差点以为她跟贺逐夏尧会不会就这样变成雕像。 贺逐夏尧冰冷的声音中,明显强压着怒火:“反正你早非完璧,既然你如此不识趣,那朕也就不用对你客气了。” 翟小曼惊愕地看着贺逐夏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残忍的话居然是从贺逐夏尧口中说出来的。 “你……”翟小曼未出口的话被贺逐夏尧强势的吻牢牢地封了回去。 贺逐夏尧似乎铁了心,任凭翟小曼如何挣扎甚至示弱,他始终都不曾停下。 寝殿内依旧一室漆黑,一切如死一般沉静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只有微启的窗台爬进来几缕月光,照映着床幔上的人影。 第六十七章:一台戏 时至正午时分,夙绮公主,也正是现在的南昭国王后出现在了贺逐夏尧的寝殿门口。 “阿古泰,你还不进去禀报?”夙绮的话语中尽是不悦,她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这个阿古泰居然跟个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太不懂规矩了。 阿古泰朝身后的寝殿偷瞄了一眼,弯下腰不敢去看夙绮。 见阿古泰似乎完全没有要进去禀报的意思,夙绮虽然很气但也拿阿古泰无可奈何,阿古泰是陛下身边的人,她不能随便动他,既然他不去禀告,那她自己去。 夙绮直接越过了阿古泰正准备进殿,阿古泰一个闪身拦在了夙绮的面前。 “阿古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王后,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也该知道这南昭国王城中,除了陛下以外最大的就是王后。”见阿古泰如此对夙绮不敬,夙绮的贴身宫婢第一个跳出来跟阿古泰呛声道。 阿古泰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与失礼,于是赶紧向夙绮赔礼解释道:“请王后恕罪,只是陛下还未醒,不便有人打扰。” 分卷阅读131 听到这话,以及看阿古泰态度也够尊敬,夙绮的气稍稍消了一些:“听闻陛下今日未上朝,本宫担心陛下身体有恙,特带了太医前来探望。” 夙绮话毕,身后的随侍中立即有一名身着太医服的人闪身出来。 见阿古泰依旧没动,夙绮瞥了他一眼:“阿古泰,对陛下尽职固然是好,但也不要忘了最基本的规矩。” 阿古泰立即就明白了夙绮的话中暗含着她对他拦驾的不满,可是,陛下和吉娜此刻还在殿内,若他让王后进去,便是对陛下的失职,若他继续阻拦王后就是对王后的不敬,一时间,阿古泰觉得左右为难。 见夙绮已经稍稍推开了殿门,阿古泰想也没想立即冲了上去,似是早已料到阿古泰会前来阻拦她,夙绮在阿古泰冲过来之际,毫不犹豫地出手一掌击在阿古泰的左肩上,夙绮使的力道并不大,却也叫阿古泰连退了两步。 不再去管阿古泰,夙绮转身直接大步跨进了贺逐夏尧的寝殿。 寝殿内很黑,夙绮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寝殿内的窗户上都拉上了帘子,只有床的方向有一束光线从微启的窗户折射进来。 夙绮往床的方向走去,透过光线折射在床幔上所映出的影子,夙绮知道床上的人还在歇息。 “陛下,陛下。”走近床边,夙绮小声地唤了两声床上的人。 夙绮的声音打搅了床上人的清梦,见里头的人已经醒了,夙绮继续说道:“臣妾听闻陛下今日并未上朝,尤恐陛下身体有恙……” 夙绮接下来的话因床幔里头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 那不是陛下的声音,没错,她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精心描绘的秀眉不禁皱了起来,夙绮心下开始猜测,此刻床幔里的女子会是谁?是妙姬?还是俪夫人? 痛。 翟小曼挣扎着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拆散了一样,浑身酸痛且无力,脑袋昏沉沉地还有些胀痛。 翟小曼近黎明时分才入的睡,身体上的难受让她原本睡得就不踏实,床幔外头似乎又有人一直在说话,听得她头更痛了。 “咳咳。”翟小曼干咳两声,发现嗓子竟然干疼得厉害,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脑海中被一个“水”字牢牢地占据了。 察觉自己身上并没有穿衣服,翟小曼摸索着捡过被丢弃在一旁的外衫套上,然后撩开床幔准备下床去找水喝,刚一抬头就正对上夙绮的目光。 眼前的女子,好漂亮。 翟小曼由衷惊叹,看着女子身上的服饰以及装扮,翟小曼便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我还想是谁,原来是妙姬你啊。”夙绮看到翟小曼后,随即展出一个笑颜说道,可是她的笑容一看便知不是发自内心的。 妙姬?谁啊? 听到女子对她的称呼,翟小曼一阵费解,不过眼下喝水才是最重要的,翟小曼没有理会女子,脚步不稳地朝着桌上的水壶艰难地走去。 对于翟小曼的无视,夙绮明显很是不悦,但是贺逐夏尧此刻还在床上,妙姬这些年来又深受贺逐夏尧宠爱,所以她不便当场发怒,只好暂且压下心头的怒火。 “陛下,陛下。”夙绮走到床沿边,冲着床上的人又轻唤了两声。 听到声音,贺逐夏尧动了动,继而坐了起来。 “陛下,陛下……”贺逐夏尧刚坐起来,大殿门外又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唤。 紧接着,便是殿门被人撞开的声音,一名女子急匆匆地飞奔进来直扑贺逐夏尧的方向。 一见来人,夙绮明显一惊,目光继而落在翟小曼身上看了看,又在进来的人身上看来看,满脸的疑惑。 连翟小曼都震惊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突然闯进来的女子身上。 突然闯进来的女子正是妙姬,原本正朝着贺逐夏尧一阵小跑的妙姬,在看到翟小曼时顿时僵在了原地。 殿内,三个女人全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僵立在原地。 贺逐夏尧的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挨个扫了一遍,有些不悦道:“你们来做什么?” 闻声,三个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妙姬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朝贺逐夏尧的方向扑了过去,撒娇道:“陛下,臣妾想你了嘛。” 说话的同时,目光扫了眼床幔内的情景,一看那凌乱的床,妙姬便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目光偷偷转到翟小曼身上寻找着,一瞥到翟小曼身上那些明显的痕迹,妙姬心里立即油生出一股妒忌,可是碍于贺逐夏尧也在,所以妙姬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陛下,这位是?”夙绮深呼吸一番后,问贺逐夏尧。 原先她以为昨夜陪陛下的是妙姬,可是现在看来,昨夜陪陛下的人并不是妙姬,只不过这名女子与妙姬长得实在太像,若不多瞧几眼,很容易将她们二人认错。 “出去。”贺逐夏尧低吼道。 简单的两个字,任谁都听得出贺逐夏尧的不悦。 妙姬一愣,没想到贺逐夏尧居然会 分卷阅读132 赶她走,当即不依了,抱住贺逐夏尧的胳膊娇嗔道:“陛下,你怎么了?臣妾是妙姬啊,陛下怎么舍得赶臣妾走。” “滚。”贺逐夏尧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任谁都听得出他的不耐烦。 这一声将妙姬吼得当即愣住了,也将一直在殿外踌躇的阿古泰吼了进来。 阿古泰冲进来,看了看眼下的情景,立即跪地请罪道:“臣失职了,还请陛下降罪。” “你带她回去。”贺逐夏尧看了阿古泰一眼,指着翟小曼吩咐道,然后转向对夙绮和妙姬说道:“你们都给朕出去。” 夙绮和妙姬虽然都不甘心,可是贺逐夏尧眼下明显在气头上,若她们执意留下来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便识趣地各自离去了,而翟小曼也只是稍稍穿整了下衣衫,便被阿古泰带着离开了寝殿回到了梅花殿。 寝殿内又只剩下贺逐夏尧一人,贺逐夏尧揉了揉有些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对于刚才的事显得很是烦心,翻开被褥准备起身,却无意间瞥到了印染在床单上的鲜红。 贺逐夏尧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单。 怎么可能? 贺逐夏尧在心里问着自己,她不是早在通古斯时就嫁给舍木了吗?怎么可能还是第一次?可是,眼前的事实又叫他不得不信。 惊讶过后,贺逐夏尧更烦躁了,因为他不愿承认,他在惊讶之余心里生出的另一种情绪竟然是喜悦。 将被褥一丢重新盖住床单,贺逐夏尧大喊一声:“来人。” 随着贺逐夏尧的传唤,早已守在殿外的宫婢们立即走了进来,一个个面色严谨,有条不紊地替贺逐夏尧洗漱更衣。 而另一边,在贺逐夏尧寝殿并没有讨到任何好处的妙姬,气急败坏地回了自己的宫殿,一进门就将殿内所以她目光所及的东西挨个砸了个遍。 “娘娘,娘娘。”贴身宫婢筱谷着急地跟在妙姬身后。 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光了,妙姬这才稍稍顺气一些,砸累了的妙姬坐在蒲团上,问筱谷:“知不知道昨夜侍奉陛下的女人是谁?” 筱谷听了妙姬的话后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奴婢不知,除了王后,陛下只有娘娘您和俪夫人,难道还有其他的人侍寝?” 妙姬没有出声,筱谷继续想着,把所有能想到的人挨个想了个遍,终于:“娘娘,奴婢知道了,会不会那个楼兰美人?” “楼兰美人?”妙姬喃喃自语。 她怎么差点把这个女人忘了,她听闻那楼兰美人进宫后只见过陛下一面便被陛下囚禁在那座梅花殿中,她还以为是那个楼兰美人冲撞了陛下,惹得陛下不悦了,所以直接将她打进了冷宫,却没想到这个楼兰美人在那座连鬼影子都没有的梅花殿待了这么久竟然还能翻身。 妙姬的手因愤怒握成了拳头,直到指甲嵌进肉里,才疼得稍稍松了些。 伸出食指朝着筱谷勾了勾,筱谷立即俯身贴耳到妙姬的唇边,妙姬不知在筱谷耳旁说了些什么,筱谷听后随即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了妙姬的宫殿。 看着筱谷离去的背影,妙姬眼神瞬间变得阴笃起来,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六十八章:双生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奉妙姬娘娘的命令,来给陛下送点心的,耽误了时辰,这点心不合陛下胃口了,你们担待得起吗?”筱谷怒瞪着此刻拦在她面前的两名卫兵。 “陛下有令,谁也不见。”其中一名卫兵语气公式化地说道。 筱谷气得跺脚,看两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好端着点心回了妙姬的宫殿。 盯着桌上原封未动的点心,妙姬的脸色着实难看极了,问筱谷:“陛下不见你?” “何止不见,门口那两个死卫兵,连通报都不去通报。” 一想起那两个卫兵筱谷就有气,她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妙姬娘娘的贴身宫婢,从来都是人家巴着她,哪里受过此等待遇。 “你可有说是我让你送的?”妙姬不相信小小的两名卫兵会胆大到连她的人都敢拦,于是猜测是不是卫兵不知道是她让筱谷送的点心。 筱谷一听,急了,就怕妙姬一会儿把错怪她头上,赶忙解释道:“说了,我说是奉了娘娘您的命令给陛下送点心的,可他们就是不让我进去。” 听了筱谷的话,妙姬开始沉思起来,照理说区区两名卫兵是不可能胆子大到冒犯她的贴身宫婢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下的命令不让筱谷进。 想到这儿,妙姬脸上的阴霾更重了,想曾经每天都是由她侍奉的陛下,可是这几日听闻陛下只找那楼兰美人,她本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可今日连她的宫婢都不见,想之前筱谷可是每日都给陛下送她亲手制的点心的,这不得不让她上心了。 “筱谷,我们去梅花殿看看。” “什么?娘娘您要去梅花殿!”筱谷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家娘娘居然想去梅花殿。 “我倒要看看那楼兰美人使得什么妖媚之术,可 分卷阅读133 以把陛下迷住。”妙姬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就连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愤恨。 筱谷有些犹豫,毕竟眼下那楼兰美人正得陛下喜爱,若娘娘公然去梅花殿找那楼兰美人的麻烦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陛下会怪罪娘娘,可是妙姬娘娘的性子又不是她区区一名宫婢能说得动的,看来也只好到了梅花殿后见机行事了。 妙姬原以为梅花殿只是一座冷宫偏殿,毕竟以梅花殿的规格在这南昭国的王城中简直小到没有人去注意到,可她今天一踏进梅花殿才发现这里与她想象的差得太多了。 梅花殿的宫殿格局在这南昭国王宫中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她从没见过如此新异又雅致的宫殿,整座宫殿犹如建立在水上的一般,周围种满了梅花草,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水的清新与梅花草淡淡的幽香。 妙姬带着筱谷踏过木桥穿过前殿,走过石桥来到后殿,由于梅花殿中并没有宫婢,所以两人一路走来都找不到一个人给她们通报。 走到后殿前,妙姬和筱谷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眼前这座琉璃房简直美轮美奂,透过那些随风飘扬的纱幔,两人瞧见正在里头塌上休憩的翟小曼。 “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筱谷附耳在妙姬身侧劝道。 看眼前这一切,任谁都猜得出来,陛下对这楼兰美人肯定很不一般,她们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她比较好。 “怕什么?没用的东西。”看到梅花殿真实面貌的妙姬本就被妒忌心挠得难受,再一听筱谷的话,顿时怒了。 她区区一名楼兰美人有什么了不起,她可是宠冠后宫多年的妙姬娘娘,还会怕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族女子吗?若被她知道了,将来还不得骑到她头上去。 妙姬愤愤地一甩袖,大步跨进了后殿。 正在后殿休息的翟小曼察觉有人进来了,立即起身去查看,她原以为是托娅或者齐芯她们来了,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在贺逐夏尧寝殿看到的那个女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筱谷惊讶极了。 “娘娘,她……她……和您长得好像。” 筱谷这话说得有些委婉,眼前的两人虽有几分相似,可单单来瞧,一个贵气逼人,一个魅惑至极。 一头如墨的黑发只簪了一支款式简单的发簪静静地垂在一侧的肩上,五官与她家娘娘着实相似,可一双眼尤为出彩,单挑的眼尾飞起一抹嫣红,许是正在休憩的缘故,那一双眸子带着浓浓的慵懒,却又叫那抹嫣红硬是衬出了三分魅惑之色,身上红色的纱幔如这座玻璃房般美轮美奂,挂在颈间上的雪白披肩衬得肤色犹如白玉凝脂般细腻诱人。 同样惊讶的还有妙姬,虽在贺逐夏尧寝殿便和翟小曼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日的她远不如今日明媚,看着眼前的翟小曼,妙姬下意识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压下那股她不如人的尴尬与羞愤。 翟小曼倪了眼前的主仆二人一眼,捻着慵懒的嗓音:“有事?” “大胆,这可是妙姬娘娘,你见到娘娘竟敢不跪。”见翟小曼毫无敬意的态度,筱谷当即上前一步呵斥。 翟小曼不为所动,筱谷转头跟妙姬请示了一个眼神,在得到妙姬首肯后,立即换上一副凌驾之上的态度,冲上去将翟小曼拽了起来。 本就身体不适,连日来困乏得很的翟小曼,被筱谷这么一拽,当即深皱起了眉头,被筱谷抓着的手腕一用力,半眯起眸子愠瞪着她。 筱谷没想到翟小曼会使力,一个踉跄被拽了回去,再一抬头刚好对上翟小曼满是愠色的眸子,当即心下漏跳一拍,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即便这女人目前无名无分,可毕竟是陛下连日宠爱的人,她身为一名宫婢已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若她怪罪起来,她自当要吃苦果,虽妙姬娘娘可以保她,但难保这女人会告到陛下面前,届时…… 翟小曼自是不知道筱谷此刻心里的百转千回,她只不过是因筱谷的打扰有些恼了,用力捏着筱谷的手腕片刻,她也有些乏了,并不想多事,便松了筱谷的手腕。 经此一事,筱谷自当不敢再随便冒犯翟小曼,吃瘪的筱谷只好低垂着头躲到妙姬身后。 筱谷吃了亏,妙姬哪是肯吃亏的人? 这些年来她宠冠后宫,贺逐夏尧又对她是要什么给什么,妙姬仗着贺逐夏尧的宠爱自是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如今她的贴身宫婢吃了翟小曼的亏,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就在翟小曼毫无防备之下,妙姬上前一步,一抬手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啪。”一声听起来尤为刺耳。 翟小曼被这一耳光打得偏了头去,连着发髻都歪了,几缕墨丝无力地垂了下来,不多时,被打的一侧脸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 妙姬得瑟看着翟小曼略显狼狈的样子,趾高气昂地抬着下巴瞧她。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些许零碎的脚步声。 妙姬和筱谷闻声转过身去,瞧见阿古泰带着两名宫婢正好走过石桥。 分卷阅读134 翟小曼侧头见来人是阿古泰,迅速转过半边身子,忍着脸颊上隐隐的痛楚,将被打的一侧转到阿古泰看不见的方向。 阿古泰进了内殿,瞧了瞧内殿的三个人不免有些疑惑,他最不解的就是妙姬怎么会在这梅花殿,看这三人之间似乎有些许诡异的气氛,莫不是他来得不凑巧刚好撞上什么事了? 探寻的目光落到翟小曼身上,见翟小曼好好地并没有受伤,阿古泰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妙姬没想到阿古泰会在这个时候来梅花殿,暗自庆幸他没有看到她刚才打了翟小曼一耳光的同时,觉得眼下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娘娘……” “本宫乏了,筱谷,送本宫回宫。” 阿古泰正欲行礼,可刚开口,妙姬便截住了阿古泰的话音吩咐道,说完,也不看翟小曼跟阿古泰是何表情,由着筱谷搀扶着离开了梅花殿。 见妙姬离开了,阿古泰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走上前一步问翟小曼:“姐姐可曾受委屈?” 翟小曼沉默不语。 见翟小曼的反应,阿古泰猜测大概是受了些委屈了,毕竟这妙姬他也不是不清楚,仗着陛下的宠爱,在这王城里横来直去的。 “姐姐若是受了妙姬娘娘的委屈可以告诉我,我定会转述给陛下。” 阿古泰的话让翟小曼眼里的眸光一闪,脸上浮起些许苦笑。 “不必了,她不过是来瞧瞧罢了,许是想做什么还没来得及便赶上你来了。”翟小曼说得平静,叫阿古泰听不出这话的真假。 阿古泰也不便继续追问,伸手打了个响指,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宫婢便迅速上前一同跪在了翟小曼面前。 “姐姐在这梅花殿中无人伺候实在不妥,这两名宫婢是陛下安排来伺候姐姐的,姐姐有何事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奴婢们参见姑娘。”两名宫婢异口同声道,由于翟小曼目前并无名分,因此两名宫婢也只是唤她为姑娘。 翟小曼的表情一如阿古泰进来时那样,阿古泰见翟小曼并无其他反应,他也不再停留,说着要回去向贺逐夏尧复命,便离开了梅花殿。 直到阿古泰走了,翟小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先前被妙姬打了的一侧脸颊这会儿红肿得厉害。 翟小曼望着依旧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宫婢:“你们抬起头来。” 两名宫婢闻声,缓缓抬起了头,这一瞧翟小曼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两名宫婢竟然是一对双生子。 双生子也瞧见了翟小曼红肿的一侧脸颊,其中一个有些犹豫,忐忑地对翟小曼说道:“姑娘,你的脸还需尽快用冷水敷下才好,最好唤太医再来瞧瞧,否则怕是日后会留疤。” 双生子说得并不严重,翟小曼只觉得脸上有些烫有些疼,可她却看不到上头还有几道妙姬留下的指甲印。 “你去办吧,太医就不必了。”翟小曼说道。 双生子中的一个立即领命去给翟小曼打冷水,另一个也叫翟小曼歇了礼,跟随在翟小曼身后,翟小曼环顾着玻璃房,这屋子虽美,此刻却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 抬起步子,翟小曼离开了玻璃花房,朝着前殿的院子走去。 冷水很快就打来了,两名双生子打了冷帕子给翟小曼敷脸,然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翟小曼捂了冷帕子,脸上的热烫这才稍稍好一些,站在前殿门口,望着一院子星星点点的梅花草,翟小曼觉得那帕子上的冷似乎在给脸颊降温的同时也一点点降低了自己心里的温度。 回想着这几日的情景,翟小曼心头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粘着她的心口上,让她有些闷得慌,棉絮丝丝线线的又挠着她的心房很是难受。 十年,她这十年的思念如今看来真是个笑话。 恐怕连以前的日子也都是笑话吧,分别十年后相见,他就这么对她,虽然在他眼里她是库门吉娜,可即使他再如何恨她至少也曾爱过,怎会忍心这般对她。 虽然她作为现代人对同床这种事并不像古代人一般贞烈,私心里她对贺逐夏尧也是有感情的并不排斥与他发生关系,只是,她不能接受他不顾她意愿便强要了她的态度,以及这几日都是她独自一人醒来,醒来时身侧早已没有了任何温柔,那感觉就仿佛她只是一件物品,用之及弃。 “姑娘,起风了,赶紧进屋吧当心受凉。”双生子见翟小曼似乎在想事情出神,本是不该打扰的,可是翟小曼穿得单薄,若在风里站久了,着凉了,陛下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闻声,翟小曼这才想起,她身后还有两个人呢。 翟小曼认真看向双生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双生子一听,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一同跪下,低垂着头异口同声道:“请姑娘赐名。” 翟小曼闻言,忍不住勾起一丝浅笑,这两人倒生得机灵,心下斟酌一番,便道:“就唤朝露、晚凉吧。” “朝露谢姑娘赐名。” “晚凉谢姑娘赐名。” “ 分卷阅读135 起来吧。”翟小曼微微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继而目光又落向了院子里的梅花草,瞧着瞧着,脚下也跟着跨了出去。 朝露和晚凉不知道翟小曼想要做什么,也不好相问,只得跟上翟小曼朝着院子里走。 走到一处,翟小曼蹲下身瞧着脚边那些开得正茂的梅花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 忽然,翟小曼抓住一把梅花草,用力将它从土里连根拔起,根须处抖落着细碎的泥土,少许泥土沾上了翟小曼的袖子,翟小曼盯着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把梅花草,对身后的朝露和晚凉吩咐道:“你们把它拔了,明日这院子里我不要看到一株梅花草。” “是。”朝露应道。 妹妹晚凉比朝露要稍胆大些,对翟小曼印象也不错,觉着她不像是个难伺候的主,见此情景便壮了胆子问了句:“姑娘,全拔了这院子岂不显得荒凉?” 的确,这宫殿内的一景一物似乎都是刻意安排的,相互辉映自成一景。 晚凉的话有些理,可是翟小曼才不在乎这个,梅花草是库门吉娜喜爱的花草又不是她翟小曼喜爱的,库门吉娜早就死了,从今起,她要做回自己,再也不想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下,更不会为一个死人去承受不属于她的罪责,否则她宁愿死。 “这里不是叫梅花殿吗?那便唤些宫人来种些腊梅吧。” 翟小曼说完,将手中的那把梅花草随意一丢,取出帕子稍稍擦拭一番沾了泥土的手,然后连着帕子都一并丢了,转身回了屋。 第六十九章:新梅园 月色美得正烈。 这夜,翟小曼并不像平日那般睡到天亮才醒,她缓缓坐起身来,身上的锦被顺势滑下,露出大片锁骨和凝脂。 窗台的小窗支起了一条缝,透过窗缝,翟小曼看到外头明亮的月色。 目光落到身边的人身上,翟小曼见贺逐夏尧此刻呼吸绵长睡得正香,借着月色开始打量起来。 好看的眉,高挺的鼻,微薄的唇,衬着多分太过凌厉少一分又太多阴柔的精刻五官,在月光下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温柔。 但是翟小曼知道,若贺逐夏尧此刻睁眼,他的眼中必是如寒天那般的冰冷。 棉被只落在贺逐夏尧的腰腹处,恰到好处地遮在人鱼线的位置,若是旁人瞧见了必会引出无限的遐想,而翟小曼的注意力却落在了贺逐夏尧的身上,一道道新旧不一的伤口在那层被月光染得瑕白的皮肤上显得那么刺眼。 他身上的伤似乎又多了些。 翟小曼如是想着,她并不是第一次瞧见贺逐夏尧身上的这些伤,只不过第一次瞧见时她对贺逐夏尧并无半分感情因此除了些许同情并无其他,而如今,翟小曼不想承认,即便眼前的人如此对待她,可她瞧着他身上那些伤口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疼。 睡梦中的人似是梦到了什么,原本舒展着的眉忽然蹙成一个小丘,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只留下大片背部对着翟小曼。 这个角度刚好让翟小曼清晰地看到了贺逐夏尧背部的伤痕,视线在其中最为明显的伤痕上久久不能移开。 她没有忘记这道伤是怎么来的,可是如今贺逐夏尧恐怕后悔在身上留下这道疤痕了吧,若他当日不救她,也许他们也就没有今日这般尴尬的地步的。 收了心绪,翟小曼撩开锦被,下床去捡那些被丢弃在地上的衣物,然后默默穿戴好,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一步步走向寝殿的门口。 当贺逐夏尧醒来时,天才蒙蒙亮,习惯地侧头去瞧身旁人的睡颜,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物。 眼中的柔情一闪即逝,换上不悦的冷漠。 “阿古泰。”贺逐夏尧朝着殿外唤了声。 早已守在门外的阿古泰闻声立刻走进殿内,他身后带着几名宫人,宫人手中无一例外的端着些衣物及洗漱用具。 “她呢?”贺逐夏尧问。 贺逐夏尧虽未明说,但阿古泰自然知晓他说的是谁,于是弯腰向贺逐夏尧行一礼,回答:“姐姐天未亮便走了,走时吩咐属下不要打扰陛下歇息。” 贺逐夏尧听了阿古泰的话后许久没有出声,所有宫人颤颤惊惊地等候着,今日陛下似乎心情不悦。 过了许久,贺逐夏尧平静地唤了句:“更衣。” 梅花殿中。 屋子里焚着淡淡的熏香,融在从外头飘进来夹着梅香的微风里,让人有些微醉。 院子里早已没有了梅花草的影子,换上的是满园的梅花,毕竟是王城中的院落,虽然翟小曼的意思是只要换成梅花就行,但尽职的宫人还是依照宫苑的设计在院子里种上了几种不同的梅花,除了视觉上看起来更美观以外,连气味也不会太单一。 虽说是一夜之间换的,但宫人们都是从早已成木的梅树上嫁接过来的,如今的时节正是梅花快开的时候,一个个饱满的花骨朵爬满了枝梢,想必到了寒月这梅香会更浓烈。 后殿的塌上,翟小曼侧身躺着闭目养神,朝露和晚凉则在一旁尽 分卷阅读136 心服侍,适当地替翟小曼揉捏揉捏胳膊和腿,以缓解她的疲劳与不适。 耳尖的朝露听到外头有些许动静,立即跑出去看了看。 没几秒,朝露一阵小跑回来,回禀翟小曼道:“姑娘,来客了。” “是谁来了?” “回姑娘,是李晏安李公子和齐芯齐姑娘。”朝露回答。 李晏安和齐芯虽说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但却是经过贺逐夏尧批准的可以在南昭国王宫中自由出入,听一些年长的宫人说,李晏安和齐芯与陛下是旧识,相交甚深,因此在这王宫中自是没有人敢得罪他们。 一听是李晏安跟齐芯来了,翟小曼顿时提了精神,在朝露和晚凉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前殿。 “你们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翟小曼的话语里有些许埋怨。 这两个家伙都有好一段时间没来看她了,她也曾想过去看他们,可是从其他宫人那里知道,李晏安跟齐芯的府邸并不在王宫里,因此也只好弃了这念头。 “还不得怪贺逐兄嘛,这些日子竟不让我们见你,快让我瞧瞧,哎哟哟,这都瘦一圈了。”听到翟小曼的声音,李晏安当即第一个迎了上来,逮着翟小曼就上下仔细的瞧。 听着李晏安的话,翟小曼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瞧着李晏安有些微微难看的脸色,翟小曼强忍着笑意赶紧解释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心里却早已笑翻了,唔,这想笑不能笑,好难过。 齐芯翻了个白眼,她虽不觉得有甚好笑的,但她自是知道翟小曼这会儿一定快憋出内伤了,也亏得李晏安说得出这番话:“怕是吉娜从今日起得多个后娘了吧。” “你……”李晏安霎一听,顿时气结,可他自是嘴皮子没有齐芯灵活,因此也只得吐了个你字,用手干指着齐芯半天却憋出一句反击的话来。 两人正干瞪着眼,谁都没注意到翟小曼原本笑盈盈的脸因齐芯的话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你两以后唤我小曼吧。”翟小曼冷不防说道。 原本正在瞪视中的李晏安和齐芯,因这一句话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翟小曼,翟小曼清楚地从他们的目光中解读出了疑惑、不解。 李晏安和齐芯疑惑的话语还没出口,翟小曼便已自顾自地解释说:“这是我的乳名,显得亲切些。” 听了翟小曼的解释,李晏安和齐芯这才似是明白的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心里实际上还是不太明白好好的吉娜为什么要让他们改了称呼,不过毕竟只是一个称呼,只要人还是原本的人,叫什么自是无所谓的。 “小曼,你这地方倒是别致,不如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可好?”李晏安来回瞧着屋子,虽他不是第一次来这梅花殿了,但这梅花殿明显叫小曼收整过了,尤其是外头那一院子的梅花,他一进来就喜欢的紧。 李晏安的话让翟小曼吓一跳,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拒绝,那头齐芯也凑起了热闹。 “那怎么行,若你要搬进来,那我也要搬进来。” 看着不知不觉又杠上了的两人,翟小曼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也就他们一直没有变吧。 “我倒也是想你们可以住进来,这样也解了我平时一个人的乏闷,可这宫苑不大,前后就两殿,怕是没有多的房间给你们住啊。” 而且,怕是贺逐夏尧也不会同意李晏安跟齐芯住进来的吧,否则如今李晏安跟齐芯的府邸也不会设在王城外了。 “那有何难,让宫人们再修整出新的地方不就好了。”齐芯不以为然道。 翟小曼听后不再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状似配合的点点头同意了,她想贺逐夏尧那边还有道坎呢,就让齐芯自己去说吧,到时候贺逐夏尧拒绝了也就不用她再解释什么了。 “对了,托娅呢?上一回你们三个一起来的,这回怎就你们两人?” “托娅最近可忙了。”李晏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蒲团上坐下,这进来好一会儿了,他腿都有些酸了。 翟小曼明显没有理解李晏安的话,齐芯见翟小曼依旧一脸茫然的样子,接着李晏安的话茬跟翟小曼解释:“三天后便是祖拉节了,每年的祖拉节都是由托娅负责的,因此她这会儿可忙了,你若是想见到她怕是要等到节日当天才行了。” “祖拉节?”翟小曼低语复述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个祖拉节是做什么的。 齐芯看翟小曼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翟小曼不知道祖拉节,便简单向她做了科普。 “祖拉节是羯族的节日,南昭国每年都会举行,可以说是一年中南昭国最重大的节日,主要是祭祀先祖。” 听了齐芯的回答,翟小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祭祖的节日啊,那自是很重大的节日了,可是,这节日跟她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翟小曼觉着所谓的南昭国祖拉节与她并无关系,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就在祖拉节的前一天,宫人送了一些服装和首饰到梅花殿,说 分卷阅读137 是王后娘娘给她安排的节服。 看着整齐地堆放在矮桌上的服饰衣物,翟小曼有些愣神,难道说,她也要去参加这个什么祖拉节吗? 这头对于王后送来的服饰还想不明白,那头便有宫人来传话,说是贺逐夏尧晚上设了宫宴,请她过去。 这下翟小曼更困惑了,她自问如今她跟贺逐夏尧的关系并不能心平气和的共吃一顿饭,而且所谓的宫宴应该是他和他的妃嫔亲戚们的晚宴,怎么会叫她也去呢? 翟小曼觉得,贺逐夏尧一定不会简单的就是叫她去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但若要知道贺逐夏尧究竟意欲何为,恐怕她只得去了这场宫宴才能知道吧。 第七十章:俪夫人 当翟小曼由着宫人的带领走进宴厅时,她才发现在座的人她居然都见过,其中最叫她意外的是耶奕于和乞翼加也在座。 耶奕于和乞翼加也注意到了此刻进门的翟小曼,两人均是一愣,倒是乞翼加先反应了过来,热情地冲翟小曼喊道:“这不是吉娜吗?都十多年没见了,我们还以为十年前你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 “咳咳。”耶奕于干咳两声,打断了乞翼加接下去的话语。 乞翼加立即会意,他虽依旧直来直往却已不似当年那般莽撞了,当下就明白自己刚才失言了。 只不过,乞翼加这一番话听在在座的另外两个人耳中却又成了另一番心思。 妙姬本就对翟小曼看不过眼,如今知晓连耶奕于和乞翼加竟都与翟小曼认识,就更是心口生生憋着一口闷气,要不是碍于眼下的场合,她此刻面前的珍馐饕餮早已叫她尽数扫落在地了。 与妙姬相比,王后夙绮倒显得平静多了,虽她心里实质上也早已翻起了不小的波澜,可毕竟从小在宫闱长大深受宫中礼节的熏陶,这会儿表现出来的至始至终只有落落大方之态。 乞翼加的小插曲并未引出太大的影响,很快便有宫人引翟小曼入了座。 翟小曼刚一入座,王后的声音同时响起:“妹妹今日前来着实让本宫感到惭愧,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本宫却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也怪陛下疼爱妹妹得紧,本宫一直没有机会见见妹妹。” 王后这口口声声的妹妹听得翟小曼着实有些尴尬症都犯了,虽未听人介绍过,但是翟小曼从她的服饰打扮以及此刻坐在贺逐夏尧身旁的位置,翟小曼自然猜到她应该就是王后了,于是客气地回道:“王后言重了,奴婢翟小曼怎敢让王后费神。” 听到翟小曼的自称,耶奕于和乞翼加均是满脸不解,可两人都没有作态,而贺逐夏尧则是直接露了个似讥讽又似不屑的表情,只不过一闪即逝,却也叫翟小曼留意到了。 “妹妹这话过谦了。”王后笑笑,继而转头对贺逐夏尧说:“陛下,趁今日国父也在,不如就封妹妹为夫人,此后也好和臣妾一起尽心服侍陛下。” 夙绮的话叫翟小曼一愣,她跟王后从未有过交集,今天怎么无缘无故帮她讨起封号来了? 而让翟小曼更没想到的是,贺逐夏尧居然答应了。 “也好,就依王后所言。”贺逐夏尧如是说道。 “妹妹还不赶紧谢过陛下。”与贺逐夏尧相比,夙绮这会儿倒显得开心。 这真是两个当事人都没高兴,夙绮王后倒自个儿开心起来了,翟小曼想不通,难道古代女人真的都那么大方?多个女人跟她分丈夫还能这么开心? 不,一定不是,因为妙姬此刻死死地抓着面前的矮桌,指甲都快掐断了。 “谢陛下。”翟小曼屈膝低首说道。 翟小曼没有留意到,在她谢完礼后,贺逐夏尧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不过他的笑意并不是因为翟小曼,而是此刻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个人。 “俪夫人到。”宫人大声禀报。 随之,只见一抹倩影低垂着头,踩着小碎步踏进宫殿的正中央,然后跪在地上,双臂滑过两侧后双手交叠在额前,弯腰碰地行礼道:“参加陛下、参加王后。” “起来吧。”贺逐夏尧说道。 “谢陛下。”俪夫人谢完直起身来。 翟小曼的位置在大殿偏后一点,所以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俪夫人的背影,看不到俪夫人的样子。 “俪夫人,陛下刚刚新封了一位夫人,你去认识认识。”王后笑着说道。 听到王后的话,翟小曼看到这位俪夫人的身子明显一怔,但她很快就接话道:“那真是恭喜陛下。” 俪夫人说完,转过身去寻翟小曼,两个人刚一碰面,四目相对均是满脸震惊。 “哈卡。” “你是……利娜!”翟小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俪夫人居然就是库门吉娜的妹妹库门利娜! 见两人的反应,王后奇了:“怎么?俪夫人和翟夫人你们认识?” 翟小曼还未回神,倒是利娜早已习惯了王城的生活,立即回过神来禀告夙绮:“回王后,这是臣妾的姐姐。” 分卷阅读138 “竟有这么巧的事?”夙绮也吃了一惊,狐疑的目光偷偷扫过身旁的贺逐夏尧,她原本猜测贺逐夏尧可能与翟小曼是旧时,如今知晓翟小曼是库门利娜的姐姐,当下便知道,恐怕贺逐夏尧与翟小曼熟识的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这事让耶奕于和乞翼加也有些吃惊,他们虽知晓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的关系,却还真不知道俪夫人与翟小曼的关系,如今这姐妹又成了姐妹,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这塔拉拔都可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成了陛下的人,恐怕今后更得陛下重用了吧。”一晚上都没有说话的妙姬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可是她却只顾着想给翟小曼和库门利娜找话柄,却不知自己无意间踩到了贺逐夏尧的雷。 “妙姬,你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贺逐夏尧看似关心妙姬的话语,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对劲。 妙姬这才大感不妙,暗骂自己真是嘴贱,她竟在陛下面前提了塔拉拔都的名字,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嘛。 虽然心有不甘,但妙姬知晓贺逐夏尧这会儿已经生气了,若自己还不识相恐怕倒霉的只有自己,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告退了。 妙姬虽然走了,可宫殿的气氛也并没有得到缓解,在座的人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于是纷纷缄口不言,夙绮向宫人们使了个眼色,宫人们立即将利娜请到了位置上,然后事先安排好的歌舞节目立即开始上演。 音乐响起,宫殿内近乎凝固的气氛这才稍稍缓解一些。 美酒、珍馐、轻歌、曼舞,可翟小曼却觉得混不知味,她这会儿才知道,贺逐夏尧之所以让她来就是为了让她跟利娜见面。 她才想起贺逐夏尧方才嘲讽的表情,原来这都是他安排好的,她虽然说了自己是翟小曼并不是库门吉娜,可是却又不能拒绝库门利娜这个妹妹,这就好比她自己给自己打了响响的一个耳光。 只不过,利娜怎么会成了俪夫人呢?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她离开后?还是说在通古斯的时候他们就…… 毕竟,当时她出嫁舍木之后,拔都府中贺逐夏尧跟库门利娜朝夕相对,有一次她甚至撞见他们在马厩前安静的听曲子。 回忆如苦涩的海潮冲刷着翟小曼的思绪,可口的食物这会儿尝起来竟有些微微发苦,最后,翟小曼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结束了这场宫宴,回到梅花殿,可脑海中却始终是挥之不去的贺逐夏尧跟库门利娜。 “夫人,夫人。”朝露轻唤着还没睡醒的翟小曼。 翟小曼翻了个身,因被人打扰了好梦有些不悦,朝露见翟小曼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夫人,俪夫人来了。” “什么!”一听到利娜来了,翟小曼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夫人,奴婢伺候你更衣。”晚凉端着干净的衣物从屋外走进来说道。 翟小曼点点头,仍由朝露和晚凉服侍自己洗漱完毕,走到前殿,便瞧见利娜早已等候在前殿了。 “哈卡。”一看到翟小曼,库门利娜就兴奋地迎了上来,抱住翟小曼的胳膊不停地晃着。 “你呀,这么多年白长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翟小曼看着库门利娜的样子有些好笑。 虽然她不想当库门吉娜,她也不是库门利娜的姐姐,可是也许是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开始认识的人中就有库门利娜,也可能是因为她习惯了通古斯的日子吧,潜意识中她也已经把库门利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 “在哈卡和哈屯面前,利娜就是长不大的孩子。”库门利娜说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对了,哈屯呢?”一听库门利娜说起,翟小曼这才想起古黎。 “哈屯住在宫外。”库门利娜说到这儿,声音中是掩不住的失落,还没等翟小曼继续问,库门利娜便径自接着说道:“哈塔被陛下派去镇守边境了,哈屯一个人在家,我也很久没见到哈屯了,不知道哈屯现在过得好不好。” “好了好了,家里有人伺候,哈屯一定过得好好的,你不要担心了。”翟小曼立即安慰库门利娜,塔拉拔都会被贺逐夏尧远调不难理解,不过塔拉拔都算起来可以说是害死贺逐夏尧父亲的元凶,贺逐夏尧居然只是把他远调而没有杀了他,难道是因为库门利娜? “哈卡,哈卡。”见翟小曼走神,库门利娜连叫了她数声才把翟小曼喊回神:“哈卡,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我喊你半天了你都听不到。” “没,没什么。”翟小曼仿佛怕被人看穿心事一般,略显慌张地搪塞了过去,然后立即转移话题:“利娜,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库门利娜被翟小曼这么一问,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哈卡,我来找你一起去祭祀典礼啊。” 祭祀典礼? 翟小曼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说的那个祖拉节,难怪,刚才朝露和晚凉帮她更衣花了比平日更多的时间,利娜一说她才想起来,她这会儿身上穿的正是昨日王后派人送来的节服。 “哈卡,走吧。”库门 分卷阅读139 利娜将翟小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翟小曼去祭祀典礼。 第七十一章:节灯会 所谓的祭祀典礼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全程都在庄重而又严肃的气氛下进行着,祭祀典礼一结束,翟小曼本想回去却被库门利娜拦住了。 翟小曼不解,这祭祀典礼都结束了,库门利娜还不走吗? 库门利娜一脸神秘兮兮地靠近翟小曼,在她身边咬着耳朵:“哈卡,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晚点还有灯会,你不去参加吗?” “灯会?” “是啊,祖拉节白天是祭祖典礼,晚上便是灯会,但凡宫中的女眷都会将写着祝愿的竹条搭在小船上,然后把小船放进护城河里,以祈求祖先庇佑我南昭国繁荣昌盛。” 见库门利娜一副憧憬的样子,翟小曼也不忍心拒绝,加上她觉得反正回去也是没什么事可以做,不如就去看看库门利娜说的这个灯会,说不定会比她回去一个人待着有意思多了。 南昭国的祖拉节灯会,无论是宫嫔还是宫婢都会参加,所以天刚刚入黑,翟小曼就发现沿着护城河岸边的最大一块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每一个人手中都小心翼翼地捧着简易的半只竹筒作为小舟,上头放了各种各样的花朵花瓣,正中央横着一根竹条片,竹片上头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 岸边不远处掌了两张通亮的宫灯,宫灯下的石台上有几个宫婢正低着头认真地在竹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哈卡,看来我们来晚了。”库门利娜看着眼前的人群说道。 不过即便来晚了,库门利娜也是不急的,毕竟她们在这南昭国王宫中都有着夫人的封衔,自然不需要去跟宫婢们挤一处。 “启禀两位夫人,东西都已准备妥了,两位夫人请。”前来禀告的是晚凉。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跟着晚凉走到一旁稍小点的亭子,亭子中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竹条,笔墨,竹筒船以及鲜花蜡烛早已准备好了。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一人走到案几的一侧,就着案几在竹条上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两人一写完,朝露和晚凉便立即从两人手中接过竹条然后小心的吹干上头的墨水,将它搁置在竹筒船上。 趁着这点空隙时间,库门利娜打量了几眼此刻身处的这座亭子,发现这并不是她原先选定的亭子,便问朝露和晚凉:“我原先选的亭子怎么不去?” “俪夫人恕罪,您原先选的亭子让妙姬娘娘用去了,所以奴婢们只好改到了这里。” “又是妙姬!”库门利娜听到宫婢的回禀,脸色顿时难看不已。 翟小曼微微皱眉,对于刚才库门利娜的话有些疑惑:“利娜,你与妙姬……” “哈卡。”库门利娜知晓翟小曼一定是听到她刚才说的又,以为她跟妙姬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于是还没等翟小曼把话说完,库门利娜便出声打断了她:“哈卡,妙姬在王宫里的位份比我高,我自然不会去轻易得罪她,只不过你不知道,这妙姬仗着陛下的宠爱时常没事就会找事给我难堪。” 库门利娜这话不假,翟小曼也是清楚的,对于妙姬她多少也了解一点,也知道贺逐夏尧宠她,宠到她几乎目中无人的地步,因此她也能猜到库门利娜这么多年来受了妙姬多少欺负,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妙姬的位份比她们都高,所以即便她们心里再不开心也不能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以后躲着她走不就行了吗?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她过她的。”翟小曼看此刻身边只剩朝露和晚凉并无其他宫婢,走近库门利娜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道。 “恩。”听了翟小曼的安慰,库门利娜顿时一扫阴霾,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库门利娜正要从朝露手中接过竹筒船然后去放船,翟小曼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利娜,你……你是怎么成了……贺逐夏尧的夫人?” 翟小曼有些晃神,她本不想问的,可是她看着库门利娜,看着看着突然就问出口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库门利娜已经听到了。 翟小曼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心里很是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利娜会怎么想她?利娜会不会误会她?她为什么要问利娜这个呢? 库门利娜听了翟小曼的问题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又笑了,似乎并没有在意翟小曼问她这个问题,库门利娜收回要去接竹筒船的手,转而拉住了翟小曼的手,然后认真地看着翟小曼的眼睛,说:“当年舍木特勒带着我和哈屯找到哈塔后便在西域边境住了下来,当时我们都以为哈卡死在匈奴人手里了,直到几年后草原上突然兴起一个南昭国,后来南昭国要开拓西域的疆土,哈塔知晓我们一定会成为南昭国的第一个目标,原本哈塔打算保护舍木特勒跟哈屯还有我先撤离的,可是我们在撤离的路上遇到了南昭国的军队。” “后来呢?”库门利娜说得有些慢悠悠,翟小曼听得却有些着急。 “当时带队的人是阿古泰,阿古泰抓了我们后带我们去见陛下,见到陛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当 分卷阅读140 年哈卡跟他都没有死在匈奴人手里,可是陛下却说哈卡跟他也失散了。”库门利娜似乎还在回忆,所以停顿了许久后,才又接着解释。 “陛下说哈塔是进攻西域的第一个障碍他必须除掉,当时我怕极了,怕哈塔真的有事,便想借着与陛下的几分熟识求他放了哈塔,可是陛下却说……却说……” 听到关键,库门利娜竟然忽然扭捏了起来,翟小曼看库门利娜一脸羞涩说不出口的样子,心里有了些她不想去触碰的想法,但想知道真相的心最终战胜了这些,翟小曼深吸一口气问库门利娜:“他说什么?” “陛下说,只要我做他的夫人,他便放过哈塔他们。”库门利娜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羞得用力跺了一脚,这才把话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答应了吗?”翟小曼的声音很是僵硬,她完全是无意识地问出这话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她只知道她五脏内服仿佛涌入一股苦涩的潮水在里面翻滚汹涌,绞得她整个五脏六腑都难受。 “是的,虽然我也没想到陛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当初在通古斯的时候我们……” “利娜。” “怎么了?哈卡?”库门利娜疑惑地看向翟小曼。 翟小曼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在库门利娜还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便直接打断了她,她想如果她再继续听下去一定会疯的。 “没,没事,我们去放灯吧,时候都不早了。”翟小曼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库满脸说。 库门利娜这会儿占据了满心的喜悦,倒也没有留意到翟小曼的不寻常之处,听翟小曼这么说,便迫不及待地取了装有方才写了心愿的竹筒船,准备和翟小曼一起去岸边放船。 翟小曼从晚凉手里接过竹筒船,库门利娜已经兴奋地跑到前头去了,翟小曼慢悠悠地跟了过去,心思却早已不在手里的竹筒船上了。 “你们不必跟着了,也去放灯吧。”翟小曼忽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朝露和晚凉说。 朝露和晚凉没想到翟小曼会这样说,当即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开心地向翟小曼谢恩:“谢夫人。” 随后,朝露和晚凉相携走向石台的方向去写自己的心愿。 库门利娜早已到了岸边将自己的竹筒船小心地放在了护城河中,随后还跟身旁的一些宫人宫婢打趣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许是因气氛这般融洽少了平日身份的约束,所以很多宫婢依旧沉静在灯会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翟小曼。 库门利娜身边的人太多了,翟小曼挤不过去,她朝左右两边瞧了瞧,发现右边的人要少一些,见库门利娜玩得正开心也就不去喊她,自个儿朝着右边稍显空旷的河岸走去。 将竹筒船轻轻搁置在河面上,然后用手小心地划了几圈波纹让竹筒船能更快的顺着河流飘走,翟小曼盯着竹筒船上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的蜡烛火苗出神了。 “噗通”一声。 所有的欢声笑意霎时间凝固,紧随而来的便是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全都转到护城河面上,只见原本平静的河面这会儿不断激起着巨大的水花,水花中央有人正在拼命的挣扎,库门利娜定睛一看,急得大喊:“哈卡,是哈卡,快来人,来人救救哈卡。” 听到库门利娜的声音,众人立马知道落水的人是谁了,一时间河岸边乱成了一团。 冰冷的河水浸湿了翟小曼身上的衣物,翟小曼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便是知道自己正面临死亡时的恐惧,身上的节服本就繁复,如此被河水浸了个彻底,翟小曼只觉得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重,即使两臂挣扎得酸痛不已,却也丝毫不能阻止自己下沉的趋势。 一口冰凉的河水呛入口中,紧接着,眼耳口鼻中都被河水无情地侵入,双臂停止了挣扎,就连意识也在逐渐模糊,直到失去意识之前,翟小曼依旧能感知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还在不断向河底下沉。 第七十二章:魂归兮 今夜,梅花殿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 库门利娜、托娅、齐芯和李晏安站了一屋子,太医们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整个屋子乱成一团,唯独床上的人始终安静地躺着一动未动。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陛下?”李晏安一分钟瞧了翟小曼七八次,整个人焦急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祭祀典礼后,夏尧哥哥会在大祭司的陪同下斋戒十二个时辰为南昭国百姓祈福,我们这会儿谁都见不到夏尧哥哥。” “那可怎么办?”听托娅这么说,李晏安更急了。 “告诉陛下也没用,陛下又不是太医,就算来了也只能跟我们一样干等着。”齐芯本来就着急着,看到李晏安这样转来转去就更急了:“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 李晏安一听齐芯呛他就不乐意了,但是想到翟小曼这会儿还没醒呢,如果在这里跟齐芯吵起来恐怕不太好,便暂时忍了这口气,可心里却偷偷的给齐 分卷阅读141 芯记上了一笔,等翟小曼醒了,他一定要报这仇不可。 太医一个接一个轮番替翟小曼诊了一遍,可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开了,眼前这就是最后一名太医诊断了,可是这名太医同样什么也没说,库门利娜一把抓住正预备退下的太医,太医心一惊,不由暗自叫苦。 “太医,我哈卡怎么样?” 被逮住的太医,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库门利娜,颤颤惊惊地说着:“回禀夫人,小人才疏学浅,翟夫人身体已无大碍,可这究何因迟迟不醒……小人惶恐。” “既然无大碍了,怎么会一直不醒呢?分明是你们这帮庸医没本事。” “请夫人恕罪。”听着库门利娜贬自个儿作庸医,太医虽心里不服,奈何碍于身份却不敢表现出半分的不满。 趁着库门利娜自儿个生着气,太医机灵地脚底抹了油。 太昭宫 斋戒完毕,贺逐夏尧经由宫人们服侍进行了一番洗漱后,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 案几上早已摆好了用以果腹的食物,贺逐夏尧左手边的方向端坐着一个人,那人发丝轻束,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长袍,眉宇之间已满是岁月的痕迹,左手端一茶碗,右手轻捻长至胸口的长须,眼中含笑以茶碗敬贺逐夏尧道:“微臣代南昭国百姓谢陛下。” “若无大祭司,朕又如何为南昭百姓祈福,大祭司多年来为南昭百姓所做的朕都记在心里。”贺逐夏尧轻笑,听起来似乎心情颇为不错。 闻言,大祭司忽然隐去所有笑容,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 贺逐夏尧见状,当即追问:“大祭司可有心事?” “回陛下,微臣承蒙陛下厚爱才有一席大展拳脚之地,如今时限将至,微臣恐今后不能再为陛下效劳,心中尤感愧疚。”大祭司说着站了起来,俯首作揖:“还望陛下为南昭百姓设想,早日另觅新祭司。” 贺逐夏尧立即起身,几步跨至大祭司面前,抬了礼,惋惜之:“大祭司既已言至于此,朕代南昭百姓谢过大祭司多年来为南昭百姓所做的一切。” “陛下言重了,陛下此举可是折煞微臣了。”大祭司受宠若惊,连忙回大礼。 就在两人一番来回之际,阿古泰走了进来,向贺逐夏尧禀报道:“启禀陛下,托娅公主求见,只因陛下斋戒期间不允任何人打扰,故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传她进来。”贺逐夏尧说道。 阿古泰领命转了出去,贺逐夏尧和大祭司则各自回了原位,托娅一阵小跑进太昭宫,一进门就直奔贺逐夏尧,神色慌张。 “何事如此惊慌?”贺逐夏尧见托娅神色惊慌,许是跑得太急了,站定了许久却依旧吃力地喘着粗气。 “夏尧哥哥,你快去看看吉娜吧,吉娜快死了。” “什么?”贺逐夏尧一惊,心脏顿时漏跳了几拍,转念又觉得托娅这话毫无依据:“吉娜昨日还好好的,怎就忽然之间快死了?” “昨夜灯会期间,吉娜不慎落水,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们都瞧了个遍,都没有办法。” 听托娅这么说,贺逐夏尧心里淡定不了了。 “太医可说是何原因昏迷不醒?”大祭司听完托娅的叙述后反问。 “太医说吉娜身体已无大碍,可不知为何迟迟不醒。”托娅回想着之前太医说过的话,将之复述给大祭司。 大祭司早已察觉出贺逐夏尧的着急,在听了托娅的话后,转身向贺逐夏尧启禀:“陛下,不如就由微臣陪陛下前去瞧瞧。” 贺逐夏尧虽对大祭司提出要陪他去瞧瞧翟小曼的提议表示不理解,但这会儿他心急于翟小曼的病情,所以并未细细琢磨:“那便由你陪朕走一趟吧。” 话毕,大祭司、阿古泰和托娅跟随贺逐夏尧赶往梅花殿。 当贺逐夏尧重新踏入梅花殿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使得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印象中满园的梅花草不见任何踪迹,换上的是含苞待放的梅花,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浓浓的梅香,这不仅让他回想起曾几次在翟小曼身上闻到的淡淡香味,他原以为不过是翟小曼用了特别气味的香粉,却不曾想是如此。 “参见陛下。”朝露和晚凉听闻贺逐夏尧来了,当即相携赶到外头接驾。 贺逐夏尧被朝露和晚凉一打断,立即回了神,面色定定,似不曾有过任何走神一般:“带路。” 朝露和晚凉当即领命,带贺逐夏尧直奔后殿。 所有人后退两步,空出床侧一块地方供贺逐夏尧和大祭司站立,贺逐夏尧和大祭司站在床边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翟小曼。 “太医何在?”贺逐夏尧问。 早前开始就一直候在一旁的几名太医颤颤惊惊地上前,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贺逐夏尧见此眉心不悦地微微一皱,继续问:“究竟是何情况?” “启……启禀陛下,夫人气脉平稳,并无任何异样。” “这就是你说的并无异样?”贺逐夏尧指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分卷阅读142 翟小曼,声音忽提高了几个音量,虽未真的怒火冲天,却也叫下面听的人胆战心惊。 太医吓得浑身犹如筛子般,颤抖着声音:“微臣……微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眼看着贺逐夏尧很可能下一秒便会将这名太医拖出去砍了,大祭司适时出声:“陛下,息怒。” 贺逐夏尧闻言,看在大祭司的面上,这才强压下几分火气。 “陛下,敢问陛下与夫人相识多久?”大祭司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贺逐夏尧虽觉得这话问得不是时候,却也耐着性子如实说道:“十二年有余。” “那陛下可曾觉得夫人有何不同过?” “大祭司,此话何解?”贺逐夏尧反问。 大祭司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左右看了看正盯着他等待他接下去的话的李晏安和齐芯他们,贺逐夏尧当即了然,吩咐所有人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贺逐夏尧与大祭司以及躺在床上的翟小曼三人时,大祭司这才继续说道:“陛下,微臣斗胆一问夫人的生辰八字。” 虽然还是不明白大祭司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贺逐夏尧知道大祭司不会平白无故做没意义的事,说他真材实料也罢,故弄玄虚也罢,既封他为大祭司,自是有拿手的本事的,于是贺逐夏尧也不多问,直接将翟小曼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大祭司。 大祭司听后从怀间取出两块石片,说是石片却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上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上头描绘着朱砂。 大祭司将两块石片各执一手,闭上双眼,将两手放置眉心处再移到心口处,口中念念有词。 “啪嗒。”大祭司两手一松,石片落在地上。 大祭司随即蹲下身去瞧石片落地的形状,随后捡起石片重新放回怀中,作揖道:“请陛下恕微臣斗胆之罪。” “大祭司有话但说无妨。” “请陛下恕罪。” 贺逐夏尧见大祭司如此坚持,又看得他心里好奇不已,当即应允:“朕恕你无罪。” 得到赦免,大祭司这才解释道:“回陛下,方才微臣借夫人八字一算,发现夫人的八字阳命应已尽十年有余。” “胡说。”贺逐夏尧一听就不信了:“照你这么说,这十多年朕见到的都是鬼不成?那眼下躺在这里的也是鬼不成?” “非也,非也,陛下,依照卦象来看,夫人确实早已在十多年前便已归天,只不过体内寄宿了新魂这才活至今日。 ” “大祭司,虽说你为南昭国的大祭司,可你要知道,即便如此,你若欺君朕同样会砍了你的脑袋。”如此荒谬的事叫贺逐夏尧如何去信,当即觉得这定是大祭司故弄玄虚的欺君之为。 “陛下,微臣所言是真是假,陛下心中自当明了。”大祭司笃定道。 贺逐夏尧不得不承认,大祭司这话说对了,他这会儿心里早已默默整理起与翟小曼之间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很久以前他就曾觉得库门吉娜像是换了一个人,可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所以他全当自己认识库门吉娜的不够彻底,但如今经大祭司这么一说,他心里却又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回想起那日翟小曼在他面前说的话。 可是,这种灵魂换了一个人的事真的可能吗? 贺逐夏尧沉默了许久后问:“那她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这就要问陛下您了。”大祭司含着淡淡的微笑将问题踢回给了贺逐夏尧。 “那她为何不醒?”贺逐夏尧立即追问。 “宿体无魂,自是昏迷不醒。” “那她的魂去哪儿了?她还能醒吗?”贺逐夏尧下意识问,他此刻的心里是矛盾的,他原本一直以为她就是库门吉娜,那些所谓她是另一个人不过是库门吉娜用来逃避她曾经伤害过他的事实,可如今经大祭司这么一说,他迷茫了,他需要明白,迫切地需要她醒来,问问她究竟是谁?当初伤害他害死他父亲的究竟是库门吉娜还是她?他牵挂在心中始终放不下的人究竟又是谁? “新魂的去处微臣无从得知,但若要夫人醒来恐怕……”大祭司欲言又止,几次观察着贺逐夏尧的神情,却只见贺逐夏尧失神地望着床上的翟小曼,不知是否听到了他方才说的话。 “小曼,小曼……”一声声呼唤,是来自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小曼,你醒醒。” 翟小曼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室洁白。 “滴答、滴答。”安静的房间里能清晰地听到输液管的滴答声。 翟小曼有些晃神地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她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这里是……医院? 难道说,她回来了? “小曼。” 忽闻有人喊她的名字,翟小曼转过头瞧见了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个人,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翟小曼一头扑进那人怀里,高兴、想念、委屈,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在翟小曼心里乱成一团,她只能哭着抱紧翟小宛,生怕松开一点点翟小宛就会消失不见。 “傻丫头,怎么 分卷阅读143 哭成这样?”翟小宛既无奈又疼惜地轻抚着翟小曼的后脑勺。 “姐,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翟小曼哽咽了半天才勉强说清楚一句话,继而又是一头深深地栽进翟小宛的怀里。 翟小曼的话让翟小宛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就连笑容也消散了片刻,只是,这些翟小曼都没有看到。 “姐,你去哪儿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竟然到了2000多年前的东汉末年,简直太不可意思,可是现在我突然又回来了,这感觉就跟做梦一样,可是这个梦却又那么真实。”翟小曼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忙不迭地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翟小宛。 与此同时,翟小曼竟感到了一丝丝心疼,如今她回来了,恐怕再也见不到贺逐夏尧了吧。 虽然贺逐夏尧对她做了那么过份的事,她也曾想过如果逃不掉便一辈子当他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般,可是如今真的永别了,她心里却又那么不舍,她忍不住去想念,她这究竟算不算犯贱? “小曼?”一直安静地听翟小曼讲述的翟小宛,忽然听到翟小曼一声自嘲的轻笑声,低下头去看时发现翟小曼早已泪流满面。 见到翟小宛时留下的激动泪水,与翟小曼想念贺逐夏尧的伤感泪水混在一起,让翟小宛看得心疼不已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安慰翟小曼。 “姐,我离开这么久你一定急死了吧,你还好吗?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被禁锢在另一个世界里。” “小曼。”翟小宛忽然出声打算了翟小曼,翟小曼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翟小宛,翟小宛似乎有些犹豫,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的确也在另一个世界,并且我再也回不到我们原来那个世界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翟小宛的话犹如晴天的一道惊雷,将翟小曼从头至尾劈了个彻底,身体犹如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若不是翟小宛扶着她,这会儿一定早已跌在地上了。 “不,不会的,姐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如果你死了我怎么还可能看到你?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可能碰得到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气我一声不响离开你那么久所以才会这么说的,是不是?”翟小曼两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小曼,小曼,姐没有骗你。”翟小宛用力摇晃了两下翟小曼,强迫翟小曼正视自己。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已经死了,那我怎么能够看到你?还能摸到你?”翟小曼盯着翟小宛,眼中是期盼翟小宛否定她的话的希翼。 “因为……”翟小宛不忍去看翟小曼,伤感而落寞地侧过头去躲开了翟小曼的目光。 翟小曼顺着翟小宛目光的方向看去,眼前的一幕着实震惊到她了,滴答滴答的输液管一秒一秒的流淌着,洁白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照在那个人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般。 而让翟小曼不敢置信的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她! 虽然她跟翟小宛是双胞胎姐妹,长得很像,可她绝不会认错自己,病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她! 如果她这会儿躺在病床上,那么,现在的这个自己又是谁? 第七十三章:释前嫌 就在翟小曼错愕到久久不能回神之际,翟小宛忽然双手扣住翟小曼的肩膀,强迫她正视自己,认真地对翟小曼说:“小曼,姐想了很多办法找你,如今终于找到你了,知道你至少还活得好好的,虽然是在另一个世界,姐很开心,小曼,你已经长大了,将来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翟小宛的话让翟小曼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这语气听起来就像临别前的嘱托一般,翟小曼拒绝,她死命摇着头:“不,姐,我长不大,我永远不要长大,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傻丫头,姐已经死了,也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如今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也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不要,姐,你不要离开我。”翟小曼惊慌地抓住翟小宛的手,死死地用力抓着。 可是,翟小宛的手却仿佛没了骨头一般,越来越软,直到手里突然一空,翟小宛的身体就在翟小曼面前化成了无数的星星,盘旋在半空中的一团星星就像萤火虫群一样,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向窗外的天空飞去。 “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啊……”翟小曼冲到窗边,整个人扑在窗台上,朝着天空大声呐喊。 泪水迷糊了她的视线,蔚蓝的天空阳光正烈,刺得翟小曼眼前一闪一闪的苍白。 贺逐夏尧站在床侧,盯着躺在床上不断呓语的翟小曼,下颚绷得紧紧的,就连指节骨都叫他捏得根根分明。 “姐——”翟小曼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人似乎还没有回神,愣愣地盯着前方看。 贺逐夏尧见翟小曼醒了,立即凑到床边查看她的情况,彼时,翟小曼似乎渐渐找回了意识,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焦急的贺逐夏尧。 还未从亲眼看着翟小宛离去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无助的她急需一 分卷阅读144 个依靠,当她看到距离她仅在咫尺的贺逐夏尧想也没想一头扎进了贺逐夏尧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身。 “尧,我姐死了,她走了,她永远离开我了。”像是孤海里抱着唯一救命稻草的落难者一样,翟小曼抱着贺逐夏尧一个劲的自言自语。 而被抱着的贺逐夏尧此刻的心情何止一个复杂可以形容,因为据他所知,库门吉娜只有库门利娜一个妹妹,并无姐姐,加上先前大祭司所言,这么说,这个身体里此刻住着的真的是另一个灵魂? 就这样过了许久,翟小曼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一些,这时,翟小曼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都抱着贺逐夏尧。 若是以前,翟小曼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她和贺逐夏尧之间的情况说不清道不明,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一直把她当成杀父仇人的人今天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戾气,难道贺逐夏尧转性了? 察觉到自己腰间的双手忽然松了,贺逐夏尧心里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贺逐夏尧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先开了口:“朕可不记得你还有姐姐。” “如果我说有,你信吗?”翟小曼没有想到贺逐夏尧会跟她说话,其实她更想不通的是贺逐夏尧怎么会来梅花殿,要知道,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贺逐夏尧可从来没有来过。 翟小曼压根没想等贺逐夏尧回答她,因为在她看来,贺逐夏尧会回答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耳朵里却听到了令她不敢置信的两个字:“朕信。” 翟小曼转过头,一脸惊愕地看向贺逐夏尧,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有毛病错把别人看成贺逐夏尧了,贺逐夏尧看到翟小曼用这样一种夸张的眼神看自己,觉得有些好笑:“为何这般看着朕?” “你真的是贺逐夏尧?” “大胆,朕的名讳也敢直呼?”听到翟小曼直白地喊自己的名字,贺逐夏尧心里一闪而过一丝不悦。 毕竟高位待的久了,很多事情也已经完全不同了。 翟小曼瘪瘪嘴,不予反驳,看来是贺逐夏尧没错了,不过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跟她说这么多话。 不知道翟小曼此刻心里的各种小九九,贺逐夏尧径自走向屋子另一侧的案几,轻拂一下衣袖坐定后,问翟小曼:“说吧。” “说什么?”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翟小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说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为什么在吉娜的身体里?”贺逐夏尧端着身份问翟小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问她害死他父亲的究竟是她还是库门吉娜。 他在说什么! 没错,翟小曼震惊了,她被贺逐夏尧这一番话完完全全惊到了:“你……你知道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对,你不是不相信的吗?” “大祭司告诉朕了。”贺逐夏尧确认道。 贺逐夏尧原以为他这话会让翟小曼雀跃,毕竟她不是一直都想让他相信她不是库门吉娜吗?可惜,翟小曼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失落。 她第一天来到南诏国王宫时告诉他,他不相信,她曾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她和库门吉娜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不去思考,如今大祭司只是说了一句话,他便深信不疑。 “你既然知道了,那还问我什么?”翟小曼淡淡道,但只要仔细去听,便能听到翟小曼这话里带着深深的讥讽。 贺逐夏尧听出来了,但却没有说破,面上始终一如先前,只是深深拱起一座小山堆而又迅速抚平的眉心透露了他对翟小曼态度的不满。 “朕要你告诉朕,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贺逐夏尧耐着性子复述了一遍先前问的。 见贺逐夏尧如此认真,翟小曼叹了声气,只好老实说道:“我叫翟小曼,来自2000多年后的世界。” “那你怎么会跟库门吉娜用一个身体?”翟小曼的话着实超出了贺逐夏尧的想象,可是这不是他最想知道的。 翟小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现在在这个身体里,那库门吉娜呢?”贺逐夏尧继续问,而他却没意识到,自己在问这个问题时,手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 “她死了。”翟小曼平静道。 虽然这个答案大祭司已经告诉过他了,可是当贺逐夏尧亲耳从“库门吉娜”的口中得知这个事实,在心里不免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让翟小曼一愣,转念想了半天才知道,是贺逐夏尧问她什么时候穿进库门吉娜的身体里的。 “她一死我就来了。” “何时!”贺逐夏尧不禁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翟小曼被他吓一跳,没想到贺逐夏尧会突然这么大声的跟自己说话,同时心里不禁开始酸楚起来,他心里还是那么在意库门吉娜的吧。 “就在可汗带你回通古斯的那天。”翟小曼说。 得到答案的贺逐夏尧并没有如翟小曼 分卷阅读145 想象中难过甚至发狂的反应,而是平静的低头沉思着什么,他不是很在意库门吉娜吗?怎么对库门吉娜的死反应的这么平静? 而翟小曼不知道的是,贺逐夏尧心下回忆起了当初在通古斯的点点滴滴,原来那个时候她就不是库门吉娜了,难怪当初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库门吉娜假装的。 看贺逐夏尧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了,翟小曼不禁隐隐开始担心起来,照理说这样大的打击他不该这么平静,越过于平静只能说明他受到的刺激越大,翟小曼叹了声气,虽说贺逐夏尧在为另一个女人伤神,而她始终无法做到彻底无视他。 “你别太难过了,其实库门吉娜对你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她就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你的父亲,伤害了你,所以才选择自尽的,她希望可以用她的死来换取你的原谅。”翟小曼将当初融合库门吉娜记忆时知道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贺逐夏尧,虽然她心里有些难过,但看着贺逐夏尧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一样不太好受。 加上她才回了一趟现代,当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和贺逐夏尧永别了,那时的心痛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虽然现在又回来了,可是她能装作不在乎去欺骗贺逐夏尧却骗不了自己,她心里很在乎他。 眼前犹如卷过一阵风,眨眼间自己已经被牢牢地锁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翟小曼微微抬头,发现这个锁着自己的人居然是贺逐夏尧,翟小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今天的贺逐夏尧太不正常了,他是不是病了? “你……” “对不起。”贺逐夏尧生生地打断了翟小曼未出口的话。 贺逐夏尧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想清楚了,虽然他失忆期间一开始对她的感情是出于对库门吉娜的,可是他后来是真的喜欢当时的吉娜,单纯喜欢当时的这个人无关她是不是他之前认识的吉娜,因为今天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会是两个人,所以对这个问题也从没思考过,但现在,他知道她们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刚刚一番思索,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只不过,回想起这段时日,他不知道翟小曼是不是会原谅他。 习惯了一呼百应的贺逐夏尧,突然间心里没有底了。 第七十四章:小包子 为什么她会突然回现代呢? 这几日,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翟小曼的心里挥之不去,每每一想到翟小宛的离去,心里顿时又被悲伤所充斥得满满的。 那天的不真实感让她忍不住去怀疑,或许她并没有回现代吧。 久而久之,翟小曼从开始的怀疑慢慢说服自己变成了相信,毕竟,如果她没有回去,那么她姐就一定还活着。 太昭宫内 “还没有查出来吗?”贺逐夏尧愠怒的声音挑拨着殿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所有人都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低俯着身子不敢作声,大殿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陛下。”许久,阿古泰见其他人都不作声,只好站出来回话:“祖拉节灯会当晚的宫人都一一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异样。” 随着阿古泰这话,贺逐夏尧周身的寒气明显更盛了,而殿内的其他人更是连气都不敢喘。 “啪嗒,啪嗒。”随着几声步履不稳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内。 来人大约只有五六岁,见到大殿内跪了一地的臣子好奇的眼睛眨巴得晶晶亮,小小的脸蛋还挂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白白圆圆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包子。 小包子圆溜溜的眼睛扫过众大臣,最后落在了端坐在正位的贺逐夏尧身上,看到贺逐夏尧,圆嫩的脸蛋顿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冲带跑地扑向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在见到小包子的一瞬间,周身的寒气顿时敛去不少,再一见小包子脚步不稳地扑向自己,担心他会摔跤便立马伸手去接。 到手的触感软绵绵的,抱了个满怀,贺逐夏尧抓着小包子的两边咯吱窝下方,一把将他放到了自己腿上。 再一瞥底下的臣子们,贺逐夏尧道:“都退下吧。” “微臣告退。”众大臣如获重赦一般赶紧叩谢,然后逃命似的退出了太昭宫。 “祈儿今日可有做功课?”贺逐夏尧抱着怀里的小包子问,声音温柔了不少。 “做了。”小包子说完,怕贺逐夏尧不相信似的,用力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祈儿今天有乖乖听先生的话,先生教的祈儿都记住了。” 小包子说完还不忘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贺逐夏尧见状心里更是软了不少,这时,外头匆匆进来一名宫婢,宫婢似是要禀告什么,可见到贺逐夏尧正抱着小包子,怕会打扰到陛下,正想退出去等过些时候再来禀报却被贺逐夏尧唤住了。 原本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婢,贺逐夏尧并不会放心上,可是随意一瞥,发现那名宫婢正是他送去梅花殿的那对双生子中的一名,叫朝露,一想到可能是翟小 分卷阅读146 曼派来的人贺逐夏尧当然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何事?” “启禀陛下,翟夫人昨夜在院子里受了些凉,如今高烧不退,所以奴婢斗胆来请陛下。”朝露说这话的同时心里不断打着鼓,虽说任谁都看得出来陛下对翟夫人是特别的,可是眼下这时机不对,若陛下因她打扰了和小包子的相处而怪罪于她可如何是好啊。 “请太医了吗?”一听翟小曼病了,贺逐夏尧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请了,太医说翟夫人旧病未愈,加上受了些许风寒才会高烧不退,开了方子也施了针,可夫人神志一直迷迷糊糊的。” “带朕去梅花殿。”听到这里,贺逐夏尧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要跟朝露去梅花殿。 可刚一站起来,大腿便被一双小手牢牢地抱住了,低头一瞧,只见小包子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大腿,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要狠心地不要他了似的。 贺逐夏尧弯腰,将小包子抱了起来,连哄带商量的对小包子说:“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一听贺逐夏尧要带他一起了,小包子无辜的眼神顿时又神采奕奕的,连连点着小脑袋。 贺逐夏尧一踏进梅花殿,晚凉立即出来接驾,待贺逐夏尧朝后殿走去时,晚凉拉过朝露小声道:“夫人已经醒了,你怎么真把陛下请来了?” “夫人醒了?”朝露有些意外,毕竟她离开的时候,翟小曼还是昏迷不醒呢。 “是啊,夫人醒了有一会儿了,方才我给夫人熬了些米汤,夫人这会儿正喝着呢。” “那怎么办?”朝露一听晚凉的话,顿时急了:“我以为夫人还昏迷着,情急之下才去请了陛下,这下陛下会不会怪我欺君之罪啊。” 朝露和晚凉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贺逐夏尧听到了,虽然听得不完整,但大概什么内容他还是听到了七八分。 贺逐夏尧很难得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朝露说:“这次你做得很好,赏。” 朝露整个人愣住了,她没听错吧,陛下非但没怪罪她的欺君之罪,反而还赏赐了她。 “还不快谢恩。”晚凉看着愣着一动不动的朝露,拼命扯着她的衣角提醒道。 晚凉这么一提醒,朝露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跪下谢恩:“谢陛下赏赐。” “记住,以后夫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随时来报。”贺逐夏尧吩咐道,说完也不等朝露和晚凉回话,便抱着小包子急急地进内殿看望翟小曼。 目送着贺逐夏尧离去,朝露和晚凉好半天还跪在地上忘记了起身,两个人相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陛下果真对她们家夫人不一般。 正认真喝着米汤的翟小曼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下意识以为进来的又是晚凉,毕竟这丫头刚才为了哄她喝这米汤可是把她唠得不行,眼看着碗里就剩最后一点点米汤了,翟小曼有种马上就要完成任务升级一般的喜悦,头也没抬对着进门的人说:“快了快了,还剩最后一口,我马上喝完了,晚凉你不要唠我了。” 翟小曼说着,将碗里剩下的米汤仰头全都倒进了嘴里,所谓的最后一口,这量真是不容小觑,塞了她满满一嘴巴,看着空了的汤碗,翟小曼像是要给NPC交任务一样把碗递给晚凉,刚一抬头,却发现这进来的根本不是晚凉,而是一个大Boss! “噗。”刚进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汤在看到贺逐夏尧时顿时喷了出来,顺带还把自己给呛到了:“咳咳咳。” “没事吧。”贺逐夏尧一见翟小曼呛到了,赶紧放下小包子,两步跨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拍着背。 “没,没事,你怎么来了?”稍稍缓过一些的翟小曼,看着贺逐夏尧很明显想不通,这个时候他不去处理朝政怎么突然跑到她这里来了。 “朝露来报说你受了风寒。”贺逐夏尧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可其中的宠溺更是浓得让人无法忽视。 突然面对这样的贺逐夏尧,翟小曼尴尬地有些不知所措:“没事啊,不过是有点发烧而已,你看我这会儿不就好了吗?” “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额。”翟小曼愣了愣,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感冒发烧对现代人来说的确是小毛病,可是在古代来说可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疾病,也难怪贺逐夏尧这么着急。 “爹爹,这个漂亮姐姐是谁?”被晾在一边的小包子不服气了,说着也朝床头的方向跑过来,没等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反应便一头扑进了贺逐夏尧的怀里。 爹爹? 听到小包子的称呼,翟小曼不禁皱了皱眉头,难道说这个小孩是贺逐夏尧的儿子?是贺逐夏尧跟王后生的?还是妙姬?还是……利娜? 翟小曼不想承认,在听到小包子喊贺逐夏尧爹爹时,她心里就像打翻了苦水缸子一样。 翟小曼以为自己的心情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贺逐夏尧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看到翟小曼在祈儿喊他爹爹后,翟小曼那明显失落的样子,贺逐夏尧顿时心情大好。 分卷阅读147 所以,贺逐夏尧并没有细说什么,而是转头问小包子:“祈儿,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吗?” 贺逐夏尧单纯问小包子喜不喜欢翟小曼,却没想到,他这话在翟小曼听来已经成了另一番解释了,贺逐夏尧这是在问这只小包子喜不喜欢她这个后妈吗? 翟小曼当场有种暴走的冲动,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单身未婚美少女,到这儿好不容易摆脱单身了,还没高兴呢,就立马被告知她喜当妈了?! 小包子认真地看着翟小曼,不时又回头看看贺逐夏尧,小眼神一直在两个人之间回来回去,忽然,小包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冲贺逐夏尧说:“漂亮姐姐好漂亮,祈儿喜欢。” 听了祈儿的话,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心里可谓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心满意足,一个满心哀嚎:姐不想当后妈。 可是,贺逐夏尧开心没超过三秒,便被小包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气得瞬间黑了脸:“漂亮姐姐,等祈儿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两个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不太好看,一个是媳妇被抢的黑脸,一个则是被惊得石化,这小包子是贺逐夏尧的儿子,他居然要娶她?那她跟贺逐夏尧成什么了?公公跟媳妇吗? “噗。”一想到这层关系,翟小曼忍不住笑喷出声了。 而贺逐夏尧则华丽地误会了翟小曼的这笑声,以为翟小曼是被这小包子的可爱样子收服了,气得他恨不得当场把这只包子丢出去。 “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朕给你找媳妇。”贺逐夏尧黑着脸说道。 一听贺逐夏尧不让他娶翟小曼,小包子不乐意了,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蛋顿时委屈地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看着这父子俩因为自己而这样怒目圆睁,翟小曼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而令翟小曼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小包子竟突然不委屈了,重新换上了神采奕奕的笑容,同时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得意地冲贺逐夏尧说道:“那我要漂亮姐姐当我娘。” 听到小包子这话,翟小曼满心的苦涩,不过贺逐夏尧这下应该开心了吧,就连她这个第一次见的人都看得出来,贺逐夏尧很疼爱这只小包子,如今小包子接受她当她后妈了,贺逐夏尧一定很开心。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贺逐夏尧在听到小包子的话后,非但没有开心,脸还更黑了。 翟小曼还没看懂这到底为什么,只见下一秒,贺逐夏尧已经拎起小包子将他丢出去了。 真的是丢出去的,要不是朝露和晚凉一直守在外头然后接住了小包子,小包子这会儿一定摔得屁股开花了。 这小包子不是贺逐夏尧儿子吗?小包子要她当他的娘也没什么问题啊,贺逐夏尧这是怎么了? 第七十五章:大包子 “你怎么把孩子丢出去了?”翟小曼说着就要起身去看看小包子有没有摔伤。 可脚还没落地,便被贺逐夏尧一个动作又牢牢地按回了床上。 “你现在需要休息。” “可是……”翟小曼正想说外头的小包子怎么办,同时外面就传来了小包子的哭声。 虽然这孩子的存在让她难过,可他毕竟还是孩子,又是贺逐夏尧的儿子,这会儿听小包子在外头哭得如此伤心,翟小曼听得也很不是滋味。 “由他哭去,胆敢跟朕抢人。”贺逐夏尧一点都不为小包子的哭声所动,显然还在为刚才小包子的话生气着呢。 翟小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贺逐夏尧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见翟小曼笑了,贺逐夏尧顿时激动不已,不由分说地抓着翟小曼的抓手:“你原谅我了?”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终于被原谅了一样开心,要知道除了翟小曼来南昭国的第一天,他从没见她这般笑过,加上他现在也已经弄明白了许多事,一直担心着翟小曼会不会不理他。 翟小曼愣了愣,没明白过来贺逐夏尧说的原谅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的小包子突然不哭了,同时还出现了朝露和晚凉的声音,只不过朝露与晚凉的声音并不大,所以翟小曼并未听清二人说的是什么。 翟小曼好奇的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跨了进来,正是那只小包子,紧跟在小包子身后的还有一人。 一袭烫金滚边的白色棉质长袍,墨丝束着白玉青冠,面容清秀,气质温润,翟小曼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了那句曾无数次让她吐槽这世间绝无这样的男子的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贺逐夏尧在看到小包子又进来时脸又黑了下来,当他转过头看到翟小曼一脸笑盈盈出神的样子以为翟小曼是因为自己笑了面色又缓和了不少,再当他察觉翟小曼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时,面色顿时又黑了下来。 这一来一回,短短数秒之间,贺逐夏尧的面色已经经过了几次的跌宕起伏。 “万户侯何事前来?”贺逐夏尧声音里明显透着不悦,甚 分卷阅读148 至连来人都懒得看一眼,仿佛故意要提醒对方他现在很生气似的冷冷地瞥了一眼。 万户侯自是感受到了贺逐夏尧的怒气,不过他有些委屈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陛下,清了清嗓子,行礼道:“臣参加陛下。” “爹,爹爹欺负祈儿。”小包子不满于自己完全被这两个人无视了,扯着万户侯的衣角委屈道。 “怎么?万户侯是想怪朕欺负了祈儿?”贺逐夏尧说道。 连他自己都明显意识到了自己这话的不讲道理,可是谁让这一大一小居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是皇帝,他就是不讲道理,谁能拿他怎么样。 而被他误会的万户侯只能说无辜躺枪,他什么时候抢陛下女人了? “臣不敢。”万户侯惶恐道。 他方才不过是来寻祈儿一道回府,听宫人说陛下带祈儿来了梅花殿,这才过来瞧瞧,他刚进院子就瞧见祈儿在哭,听这梅花殿的宫人回禀似是祈儿惹得陛下不顺心了,想着带祈儿进来请罪,怎不想自个儿无辜躺枪,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冲撞了陛下。 “哼。”贺逐夏尧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万户侯。 “好帅。”愣神了半天的翟小曼下意识地评论道,虽然翟小曼说这话的声音很轻,但很不巧贺逐夏尧坐得离她实在够近,所以这话真真实实地被他听到了。 顿时,某人的毛瞬间又炸了。 察觉到对方的不寻常,万户侯这才微微抬起头去瞧贺逐夏尧的神色,却瞧见贺逐夏尧正盯着旁边的人瞧,目光自然跟着落到了翟小曼身上。 初见翟小曼,万户侯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在陛下身边的不是王后就是妙姬,而他一个臣子能自由出入后宫也是因着他和王后之间的亲眷关系,因此方才一直都未留意,直到这会儿他才看到,此刻陛下身边的竟是另一名女子。 见自个儿爹瞧着翟小曼出神,小包子乐呵呵地拉着万户侯的手说道:“爹,漂亮姐姐是不是很漂亮,祈儿想让漂亮姐姐当祈儿的娘。” 小包子单纯的喜欢翟小曼,真实地说出了自己想法,却不想这番话让他的两个爹心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贺逐夏尧就不必说了,自是怒气冲冲,这一次要不是翟小曼拦着,估计小包子免不了又要被丢出去一次了,而万户侯则更多的是惊恐。 所谓察言观色,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贺逐夏尧对翟小曼的心思,虽不知翟小曼的身份,但看贺逐夏尧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就猜到这必是陛下眼下宠爱的女子,祈儿这话着实冒犯了陛下,若不是陛下对祈儿的疼爱,恐怕祈儿就不是被丢出去这么简单了。 “请陛下恕罪,祈儿不过是童言无忌,不懂事罢了。”万户侯说着跪下请罪,同时也拉着祈儿一并跪下。 即使这样,贺逐夏尧依旧没有让万户侯起身,很明显是怒气未消。 屋内的气氛正在急速下降,朝露和晚凉也都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外,万户侯跟小包子依旧跪在地上等候着贺逐夏尧的降罪,而贺逐夏尧很显然并没有消气的打算,这事也算是因她而起,不过这小包子究竟是谁的儿子?看情况似乎更像是这个万户侯的儿子,可若真是万户侯的儿子,为什么又喊贺逐夏尧爹爹呢? “算了吧,小孩子罢了。”眼下的情景不知还要僵持到什么时候,虽知自己面对的一个是这南昭国的国王,一个是万户侯,两个人的身份都远远在她之上,不过这里怎么说都是她的梅花殿,她试着说句话应该不过份吧。 翟小曼原本只是想当个和事佬给贺逐夏尧一个台阶下,看贺逐夏尧的样子似乎并不会轻易饶了万户侯他们,却没想到,贺逐夏尧在听了她的话后竟然直接让万户侯跟小包子跪安了,什么责罚也没有。 可能贺逐夏尧真的只是在等一个台阶吧,翟小曼如是想着,却不知贺逐夏尧仅仅是因为翟小曼主动跟自己说话了而开心呢。 “臣告退。”万户侯说着带小包子退下了。 回到侯府中,万户侯刚坐下便训斥起小包子来:“祈儿,你怎可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听到万户侯的训斥,小包子明显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说什么,耸拉着小脑子愤愤的鼓着腮帮子,样子反倒可爱极了。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从屋外移至屋内,来人是一名女子,身着锦缎华服,发髻盘得精巧别致,耀眼的珠花称着娟秀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明媚不已。 女子来回瞧着屋里的一大一小两只包子,将端来的茶碗送到万户侯的案几前,轻笑道:“侯爷这是怎么了?怎一回来就这般气冲冲的?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夫人不必多虑,已经没事了,不过是祈儿冲撞了陛下,我正在训他。” “冲撞陛下!”侯爷夫人大惊,但转念一想,如今侯爷跟小侯爷都已经安全回到了府中,想必陛下那边也已经不怪罪了吧。 想到这儿,侯爷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睨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包子,侯爷夫人心思一动,开口道:“侯爷,小侯爷性子好动,虽得陛下厚爱 分卷阅读149 ,但若不多加管教少了礼数荒了学业,这说出去人家总是说妾身慈母多败儿侯爷您教子无方,可妾身若严加管教这外人怕只会要说妾身眼里容不下小侯爷。” 侯爷夫人这番动说得动之以情,明媚的脸庞这会儿带着散不开的哀愁,仿佛为了小侯爷之事早已忙得心力交瘁似的。 万户侯听了侯爷夫人这番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晓祈儿顽劣,但是听今日这番话,怕是祈儿私底下比他想象的愈加顽劣。 “祈儿,你要听你娘的话……”万户侯唤道。虽并无明显斥责的话语,但这口气明明白白是警告的意思。 小包子不服气,看侯爷夫人的眼神愈加不满,嘟囔着腮帮子:“这个女人才不是我的娘,我要漂亮姐姐当我的娘。” “祈儿!”听到祈儿这话,万户侯大声呵道。 漂亮姐姐? 一旁的侯爷夫人听到小包子这话,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重点,这漂亮姐姐是谁?为什么小侯爷会想要她当他的娘?那个女人跟侯爷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侯爷今日在外头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一个接一个的猜想仿佛毒药一样,慢慢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面上虽强颜欢笑着,可这心里早已难受得紧。 “祈儿,不得胡言。”半响,万户侯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好声与祈儿说道。 “爹,那祈儿明日还可以去梅花殿找漂亮姐姐吗?”见自己父亲的语气不再严厉,小包子鼓着勇气试着跟万户侯打起了商量。 万户侯有些头疼,耐着性子劝道:“祈儿,这宫中不比咱们府中。” “可是爹爹的太昭宫祈儿都可以随便去。”小包子一听万户侯开头这段话,便知自己要被拒绝了,当即机灵地搬出贺逐夏尧。 万户侯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这般年纪已有这样的应变能力,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太昭宫跟梅花殿一个是前殿一个是后宫,这不一样的,祈儿乖。” 听到万户侯这么说,祈儿整张包子脸都垮下去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抱抱他,万户侯自然也想这么做,可是心情不佳的小包子并没有给万户侯这个机会。 “祈儿回房念书了。”小包子说完就掉头跑了出去。 万户侯看着小包子跑出去的背影,很是无奈,随后便独自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侯爷夫人看着这对父子的样子,再回想方才两人的对话,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这梅花殿是什么地方,宫中何时出现了梅花殿她竟不知道,甚至眼下看来,小侯爷的心思都在这梅花殿上。 再一想到方才小侯爷口口声声喊着的漂亮姐姐,侯爷夫人更急了,恐怕她得找个时间进宫一趟,亲自查探查探才行。 第七十六章:侯夫人 万户侯跟小包子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翟小曼跟贺逐夏尧两人。 自从那日与贺逐夏尧详谈说明了她的身份后,翟小曼就觉得贺逐夏尧似乎变得……粘人了? 这让她实在很不习惯,她不禁回想曾经那个温柔的贺逐夏尧,和前段时间那个霸道的贺逐夏尧,这真的跟眼前这个随时会炸毛的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翟小曼也很快就发现了,贺逐夏尧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是俨然一派帝王风范,但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就顿时软化了,而他的炸毛也仅限于她不理他。 她以前认识的估计是个假的贺逐夏尧吧。 就好比此刻,自万户侯带着小包子离开后,贺逐夏尧就好整以暇地躺了下来,侧着身子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她,她走到哪儿他的眼神就跟到哪儿,让她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想叫他离开又不知怎么开口。 “那个,刚才的小包子看着像是万户侯的儿子,为什么管你叫爹爹?”实在受不了这无声的尴尬,翟小曼清了清嗓子,别扭地开了口。 小包子? 贺逐夏尧霎一听不知翟小曼口中说的小包子是谁?再一听后半句,当即失笑道:“祈儿三岁的时候朕去看过他,他第一眼见到朕就抱着朕的大腿叫爹爹,当时想着他还小认错人了,但朕看他长得粉雕玉琢的便默许了他这声爹爹。” “噗。”刚到口中的茶顿时噗了出来,翟小曼一边擦拭着嘴边的茶水,一边心里连声我靠,什么叫抱大腿?她以前看到的那些全都弱爆了好吗?这小包子才是真正的抱大腿高手啊,这一抱就给自己抱了个皇帝老爹。 当然,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翟小曼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要说原因还有其二,不过,她估摸着还是不要说好,她怕说出来她可能小命不保。 “你有话想说?”贺逐夏尧狐疑地看着翟小曼慌张的躲开自己的视线,一会儿又偷偷看自己,一脸纠结的样子,明显是有话想说却又没说。 当场被点名的翟小曼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她到底要不要说呢? “说。”一个字,贺逐夏尧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翟小曼没办法,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样 分卷阅读150 子说道:“我想说,你笑起来……有点吓人。” 一室寂静。 空气冷得快结冰了,翟小曼仿佛出现了幻听,听到一群乌鸦哀嚎着飞过。 贺逐夏尧黑着脸盯着翟小曼,很明显是在在意她刚才说的话。 过了半响,贺逐夏尧突然叹了声气,翟小曼见他突然叹气有些不明所以,她还以为贺逐夏尧会很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叹气。 回想曾经,那个贺逐夏尧面对她时脸上总是挂着温柔又宠溺的笑容,而现在…… 翟小曼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楚感,究竟是什么,竟让他忘记了如何去笑? “这十年来,朕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你,可每次想到你的同时父亲临死前的画面也跟着出现在朕脑海里,朕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思想每天轮回在这一切当中,朕想见你,也害怕见你。”贺逐夏尧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让翟小曼忍不住去静静聆听:“刚刚将你接回南昭国的那段时间是朕最难忍的时候,朕觉得自己好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想去伤害你却又忍不住去关心你,脑子里好像每天都有两个自己。” 贺逐夏尧的话让翟小曼有些心疼,每天忍受着两个思维打架,他就是这样过了十年吗? “幸好,你不是她。”贺逐夏尧突然显得很激动,牢牢地抓住翟小曼的手,让她正视自己:“这天下本不是朕所期待的,朕只想跟你寻一处桃源,过只有我们的生活,可是母亲出于私心将引魂香给了你,让你代朕承受石国的一切,拜火教历史久远又与石国命脉相惜,若想找回你就必须先赢得一个天下。” 屋子里不断回响着贺逐夏尧一个人的声音,贺逐夏尧这些话似乎说给翟小曼听的,又似乎是在自顾回忆着过去的十年。 翟小曼至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不过,她也从贺逐夏尧的话中知道了许多事情。 “我们不是在说祈儿喊你爹爹吗?怎么……”翟小曼说着生硬地凑过头去,似是躲避贺逐夏尧的目光一般。 她没想到贺逐夏尧会突然之间跟她说这些话,令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应。 “朕再疼祈儿,祈儿毕竟不是太子。”贺逐夏尧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始终盯着翟小曼,想给她使眼色,可惜,翟小曼并不看他,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含义。 “那你怎么不生一个?这宫中不是早已有了王后、妙姬还有……”翟小曼话说到最后没了声音,一想到利娜跟贺逐夏尧,她就觉得心头仿佛长了一根刺般隐隐难受。 而贺逐夏尧听着翟小曼的话,竟以为是翟小曼吃醋了,心里欢喜的同时,嘴上不紧不慢道:“那又如何,朕只要你生的。” 贺逐夏尧这话一出,翟小曼顿时感到脸颊一热,不自在地起身离贺逐夏尧远远的,怕被他察觉出自己此刻异样。 佳人突然抽身而去,贺逐夏尧怎是一字落寞能解。 回想起这段时日,贺逐夏尧深知自己对不起翟小曼,可当初也是他以为她还是库门吉娜才会那般对她,如今…… 怕多耽搁一秒,翟小曼对他的心会多冷一分,贺逐夏尧忙不迭地起身追上翟小曼,将她重新拉回自己身边,翟小曼被身后的力道猛地一拉,瞬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顷刻,耳侧便听到极致温柔的话语:“对不起,朕保证朕再也不会了,朕会等你,一直等到你重新接受朕的那天。” 贺逐夏尧说的这般小心翼翼,让翟小曼恍惚间觉得她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南昭王,而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她的男人。 她明白贺逐夏尧对库门吉娜复杂的感情,而贺逐夏尧知晓她并不是库门吉娜后,这段时日以来对她的好要让她无动于衷也是不可能的,可是,私心里她却又并不想那么快原谅他,毕竟他不确定库门吉娜在贺逐夏尧心中究竟还有多少分量,她如今在库门吉娜的身体里,贺逐夏尧会不会将她当成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不会让他背负对父亲的愧疚感的替代品? “娘娘,娘娘。” “何事这般急躁?没有规矩。”妙姬正对着铜镜,耳畔听到筱谷风风火火的声音,有些不悦。 “娘娘恕罪,是侯爷夫人来了。”筱谷欠了欠身,回道。 “侯爷夫人?哪位侯爷夫人?”捻着朱钗的手顿了顿。 “万户侯府的侯爷夫人。” “那还需要禀报吗?还不赶紧宣。”一听筱谷说是万户侯府的侯爷夫人来了,妙姬当即展露出了笑容,匆匆放下朱钗让筱谷赶紧把人带进来。 不到须臾,筱谷领着侯爷夫人进屋了。 “妾身参见妙姬娘娘。” “姐姐。”妙姬一见来人,娇嗔一句,随即起身亲自迎了上去:“不知今日姐姐怎么有空来妹妹这里?” “好些时日没瞧见妹妹了,今日府上没什么事,便想着过来看看。”侯爷夫人说道。 “姐姐快坐。”妙姬说着,拉着侯爷夫人并肩坐到了垫子上:“姐姐得闲也不知多来看看妹妹,妹妹我都想死姐姐了。” “你这丫头,这 分卷阅读151 不是怕来得多了搅着你和陛下相处吗?”侯爷夫人揶揄道。 却不想,这话刚说完,原本一脸笑意的妙姬顿时敛去了所有笑容。 “妹妹怎么了?”见妙姬这个样子,侯爷夫人很是担心。 在自家亲姐面前,妙姬也懒得去扮什么好人,泄愤似的用手往案几上一拍,却不想力道过大震得茶碗都翻了,茶水打湿了案几,沿着边沿滴到了侯爷夫人的衣裙上。 “姐姐,对不起。”察觉到因为自己将侯爷夫人的衣裙打湿了,妙姬顿时感到抱歉。 “不碍事,瞧妹妹似乎在为什么事烦恼,不妨跟姐姐说说。” “还不是那个狐狸精。”一想到翟小曼,妙姬脸上的阴霾更甚了。 侯爷夫人听得不明所以,瞧妙姬的样子,难不成陛下有了新的宠妃了?可是不可能啊,妙姬自入宫那天起就深受陛下宠爱,甚至可以说就连王后在她面前都要看陛下几分薄面跟她说话客客气气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狐狸精了? 妙姬本名妙依雪,姐姐叫妙依霜,两人父亲原是南昭国的一名普通商人,贺逐夏尧有次外出狩猎的途中认识了妙依雪,用姐妹二人的话来说是贺逐夏尧对妙依雪一见钟情并且用情至深,第二日妙府便接到了召妙依雪入宫为妃的圣旨。 妙依雪与妙依霜自小感情很好,妙依雪被封为妙姬娘娘后,便为自己姐姐物色中了万户侯。 万户侯虽有一子,但侯爷夫人在生小侯爷时便难产死了,加上万户侯生得风度翩翩,又与王后是亲眷,身份自是与一般王侯不可同等而说的,一来为自家姐妹觅得一良配,二来又可以充实自家的实力,妙依雪便想着为自家姐姐拉一拉这根红线。 在妙依雪的巧妙安排下,妙依霜在见到万户侯的第一眼便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上了心,妙依雪在贺逐夏尧跟王后面前舌灿如花地说了好久,这才说服得贺逐夏尧赐了婚,促成了这一桩亲事。 “妹妹多虑了,这么多年,陛下对你的好可是这整个南昭国的百姓都瞧得见的,陛下对妹妹的真心岂是随随便便一个狐媚子勾引一下就能动摇的?”见妙姬的样子,妙依霜猜想恐怕陛下眼下真的遇到其他喜欢的女子了,可眼前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这是左右怎么说都觉得不妥,于是干脆挑着妙依雪爱听的说。 虽说她们是亲姐妹,可如今身份摆在眼前,也是事实。 “就凭她?也不看看陛下这些年来是如何对我的,现在又是如何对她的,就凭陛下把她安排在那个小小的梅花殿就知晓,陛下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一过,我看谁还记得她那梅花殿。”妙姬想到这些就愤愤不已,一番话似是在说给妙依霜听的,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妙依雪没有察觉到,妙依霜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梅花殿? 这宫中真有座梅花殿?而且听妙姬的话似乎陛下眼下也被这梅花殿中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回想着昨日侯爷跟小侯爷回府后的情景,妙依霜心里愈来愈好奇,这梅花殿中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不但可以把陛下给迷住,还可以让小侯爷见了一眼就被收去了心。 要知道,这些年她对小侯爷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可始终等不到小侯爷接受她,这小侯爷是万户侯的心头肉,若得不到这小侯爷的心,那她这个侯爷夫人又怎么让万户侯府上上下下的俾人心服口服。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蛊惑人心的本事? 第七十七章:妙氏女 妙依雪连唤了妙依霜数声都不见对方回应,无奈之下只好动手推了推妙依霜。 被妙依雪一推,妙依霜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妙依雪看着一脸迷茫的妙依霜顿觉不悦:“姐姐来看望妹妹,这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妹妹。”妙依霜自是听出了妙依雪的不快,赶忙附和道:“怎么会呢,这不是姐姐刚从府里过来,你也知道这小侯爷对姐姐一直都有些偏见,姐姐正为此事烦忧,这不才走了神怠慢了妹妹吗。” “这么多年了,小侯爷还是不接受姐姐吗?”说到这个,妙依雪的口气顿时软化了不少,虽然她久居王城,但是这万户侯府的小侯爷一直以来都不接受她姐姐这个继母的事她还是知晓的,为此她也几次后悔过,当初想着小侯爷年纪小随意管教下就好了,到底是舍不得妙依霜错过万户侯这般气度非凡贵族,却不想这小侯爷自从知晓妙依霜不是他生母后,对妙依霜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半分友好。 所以每每提及此事,妙依雪就对妙依霜感到满心愧疚:“都是妹妹错,若不是妹妹,姐姐也不会当这小侯爷的继母,更不必忍这小侯爷的气,妹妹对不起姐姐。” “妹妹这是什么话。”妙依霜拉过自责的妙依雪,宽慰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何况说起来姐姐还得感谢妹妹才是,不然姐姐也不能嫁得侯爷这样的人中龙凤啊。” “可是小侯爷。” “小侯爷年纪尚幼,孩子嘛,有哪个不是调皮 分卷阅读152 不懂事的,等过些年小侯爷长大了,懂事了,也就自然好了。”妙依霜这话说得一派贤良淑德的样,旁眼人瞧着莫不要为她这番话所动容的。 可只有妙依霜自个儿心里清楚着,她对这小侯爷已经不满多时了,若不是祈儿是万户侯的嫡子,而她这不争气的肚子这么些年却未能替万户侯生下个一儿半女,否则,她今日怎么会沦落到看他小侯爷的脸色。 妙依霜的心思完美的掩盖在了她精致的妆容底下,就连与她一同长大的妙依雪都未察觉出半分。 妙依霜和妙依雪姐妹两虽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两人又都是善妒的性子,可是相比较之下,妙依雪心思更单纯些,也是这么多年贺逐夏尧惯着的关系,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下的性子,对于暗地里的那些个手段谋划一是学不来,二也不屑去学。 而妙依霜本就年长妙依雪两岁,加上在万户侯府处处被小侯爷压着,外嫁之女又无半个知心的诉求对象,凡事皆习惯了自个儿埋进肚子里琢磨,性子也养得阴沉,凡事都不会轻易表露于言色之上。 妙依霜在妙依雪处用了晚膳后才告辞离去,这一日她未能从妙依雪口中探得多少她想知道的事,主要还是因为只要一提起那梅花殿妙依雪就上了脾气,根本问不到什么,至此,借着妙依雪派筱谷送妙依霜的机会,妙依霜琢磨着不知能不能从妙依雪这贴身的宫婢筱谷身上打探出些什么。 “筱谷。” “侯爷夫人有何吩咐。” 妙依霜停了脚步,吩咐一旁的筱谷道:“妙姬娘娘盛情难却,这御膳又味美,方才忍不住便多用了些,现在想散散步歇息会儿再回去,你去吩咐车夫到宫门口等候吧。” “是。”筱谷领命后,随即前去通知车夫。 待筱谷通知完车夫回来后,看到妙依霜正站在宫阶上抬头望着天空似是并未察觉筱谷回来了,筱谷不敢打扰妙依霜,小心地走近后安静地站在妙依霜身侧。 妙依霜早在筱谷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状似没有发现筱谷似的继续看着天空,然后算好了时间,小心地往前假意踏空一级台阶。 眼看着妙依霜就要摔下台阶,筱谷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妙依霜这才免于让她滚落台阶。 妙依霜一脸惊慌后怕地望着底下的台阶,一手不断地轻拍自己的胸口,后怕道:“筱谷,幸好有你,不然我这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 “侯爷夫人小心,这台阶虽造得平,却也造得长,夫人对宫中地形不熟悉自然不慎察觉。”筱谷小心地扶着妙依霜,一边认真地注意着脚下的台阶一边解释道。 “自然自然,今日若不是有你在,恐怕我都不知要受多大罪了。”妙依霜感谢道。 随后径自朝前走去,没走两步,筱谷不动了,妙依霜自是知晓其中原因,可面上却状似疑惑不解地看着筱谷:“怎么不走了?” “侯爷夫人,您若想散步奴婢还是陪您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这前头有什么吓人的妖怪不成吗?”瞧着筱谷一副害怕的样子,妙依霜揶揄道,说着嗅了嗅说道:“好香,那头似乎有股梅香飘来,你陪我过去瞧瞧。” 妙依霜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梅花殿距离妙姬的宫殿有些距离,即使梅花的香气再浓郁就算借风也不可能飘到妙姬这里来的,只不过筱谷心里有着自个儿的心思,因此并未察觉妙依霜话中的不妥。 “夫人,我们还是折道吧,这要是被妙姬娘娘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 妙依霜见筱谷已经急了,知晓时机也差不多了,如果再吓唬她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假意安慰筱谷道:“你为何如此害怕?那边究竟有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妙姬娘娘的,你不说我不说,妙姬娘娘不知道又怎么会责罚你呢?” 筱谷明显动摇了,如果不告诉侯爷夫人情况,侯爷夫人执意要去梅花殿她一个小小宫婢也拦不住,回头妙姬娘娘知道了也只会怪她不会办事,如果告诉侯爷夫人了,说不定侯爷夫人会体谅妙姬娘娘,何况侯爷夫人也答应她不会告诉妙姬娘娘了,这样她也就不用担心受到责罚了,侯爷夫人是妙姬娘娘的亲姐姐,妙姬娘娘的心思就算让夫人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筱谷在心里一番盘算后,终于开口说道:“夫人,从这儿往前一直走就是梅花殿了。” “梅花殿?难怪方才我闻到了梅香,想必这梅花殿中种了不少梅花吧,为何不能过去呢?” “上个月陛下不是出宫去了石国吗?回来的时候命阿古泰从楼兰带回了一楼兰美人,如今就住在这梅花殿,先前听闻这楼兰美人冲撞了陛下被囚禁在了梅花殿,可是这些日子不知怎的,那楼兰美人竟重新获得了陛下的青睐,这段日子以来陛下成日往那梅花殿跑,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娘娘了,娘娘因此不许我们任何去梅花殿,甚至不许提起,否则就杖责伺候。”筱谷说得忐忑不安,期间还不断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侯爷夫人,您是娘娘的亲姐姐,这话筱谷也只敢对您说。” 妙依霜听了筱谷的话后,这才稍稍明白 分卷阅读153 ,之后假装好奇似的追问筱谷:“那你有没有见过这楼兰美人?长得什么模样?” “这楼兰美人奴婢倒是见过,要说这模样,跟我们娘娘有七八分相似。”筱谷回想后说道,说完顿了顿,又立马补充:“可能不止七八分,若不靠近了看,这完全看不出是两个人。” “这么巧?”妙依霜闻言慢慢皱紧了眉头。 她原以为是个什么惊世的绝色美人,却没想到竟是个与依雪长相相似的女人,妙依雪的长相她自是清楚,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出落得仙姿佚貌,那梅花殿中的女子若真如筱谷所言长得与依雪相似又怎会把陛下迷得团团转呢? “侯爷夫人,请恕筱谷斗胆,您就帮忙劝劝妙姬娘娘吧,古往今来这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故事在深宫内苑的例子还少吗,陛下终究是陛下,娘娘受宠惯了,如今拉不下脸来这般跟陛下怄气最终吃亏的都是娘娘自己,这若有子嗣还好,可偏偏陛下如今膝下并无半个子女,若娘娘还是这般跟陛下怄着,他日那梅花殿的主人要是诞下嫡子,今后这南昭国王宫里哪里还有妙姬娘娘的位置啊。”筱谷这番话发自肺腑,自是知晓犯了揣摩主子心思的罪,却也不得不说,她从进宫第一天开始便跟着伺候妙姬娘娘,妙姬娘娘待她虽谈不上有多好,但到底是她的主子,几年前家乡闹饥荒,家中父母和兄弟姊妹逃难来到晋都寻她,可她生不由己无法出宫,妙姬娘娘知晓后赏赐了她一些银两还特许她出宫三日安顿家人,自此她就下定决心今生都要追随妙姬娘娘。 “我会想办法劝劝依雪的。”筱谷这番话说得在理,可是妙依雪从小到大就被宠坏了,再加上入宫后更是被陛下宠得无法无天,这如何劝她还得细细琢磨才行:“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走吧。” 随后,筱谷随妙依霜走到了宫门口,待妙依霜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离开后筱谷才折了回去。 马车上的妙依霜,开始细细回想方才筱谷的话,南昭国目前无疑是这草原上的第一强国,就连西域诸国都对南昭国闻风丧胆,可是陛下如今膝下并无子嗣,这天下将来是谁的如今还是一个未知数。 若依雪不能生出这南昭国的继承人,这对她而言无疑也是一大打击,如今她在万户侯府之所以还能让这全府上下毕恭毕敬地喊一句侯爷夫人自然也离不开她的妹妹是陛下的宠妃这一点,如果依雪失势,小侯爷又不待见她,那她将来在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如意。 指甲深深的抠进手掌心中,妙依霜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她必须得想法子帮依雪重获荣宠才行。 第七十八章:嫉妒心 要说建造工艺,这现代的自然没话讲,但是今天,这古代的匠人技术也着实叫翟小曼大开了眼界。 她原本以为李晏安和齐芯说要搬来梅花殿同她一起住的事不过是说说罢了,想着贺逐夏尧应该也不会同意让他两住到宫里来的,可是,没想到,贺逐夏尧不但同意了,而且宫人们连夜赶工,不出两月便把梅花殿西边的墙给拆了往外扩建了数百丈,硬生生地造出了两座新院。 新居入伙的齐芯抱着两坛子酒,来找翟小曼庆祝,后头跟着的是李晏安,两人虽互看不过眼,可是总会因为各种事情而经常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一点让两个人都很是不爽。 “小曼,来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我哥那儿弄来的百年佳酿。”齐芯献宝似的抬了抬怀里的两坛子酒。 翟小曼本就没什么酒瘾,因此对齐芯口中所说的百年佳酿并没有太多兴趣,可是看齐芯心情颇好的样子也不忍扫了她的兴,接口道:“那我自当好好尝尝。” 三人聊着落了座,朝露和晚凉则在一旁伺候着替三人斟酒。 齐芯见翟小曼饮了一杯,立即讨奖似的追问翟小曼:“怎么样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不错,挺好的。”翟小曼笑着放下了酒杯,却再也没碰。 这古代的酒真不是一般的烈,齐芯这酒还真把她呛得狠了,要不是她强忍着恐怕刚才已经呛出声了,她还是喜欢以前在通古斯时古黎酿的奶酒,加了一种特殊的植物将其中的奶腥味都去干净了,只留下浓浓的奶香夹着被中和后的酒香。 一想起来,翟小曼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夫人,陛下来了。”三人正谈着酒,朝露忽然禀报贺逐夏尧来了。 三人闻言立即起身准备接驾,刚刚站定,贺逐夏尧已经出现了在门口。 “参见陛下。” “免礼。”贺逐夏尧随意抬了手,之后径直走向翟小曼的位置,而阿古泰则跟着走到贺逐夏尧的身边侍候,贺逐夏尧扫了眼案几上的酒坛子跟酒杯,凑近闻了闻:“这酒真香,难怪朕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陛下尝尝,这可是我哥藏了好久的。”齐芯说完示意晚凉替贺逐夏尧斟酒。 一口酒入喉,憨醇的酒香久久滞留在齿缝间不散,再顺着鼻腔直达大脑,贺逐夏尧正沉浸在回味酒香中,李晏安不适宜地出声道:“既然陛下来了,我们就先告退吧, 分卷阅读154 怕是陛下需要跟小曼独处的时间。” 翟小曼听了李晏安的话真想拿胶布把他的嘴巴给封上,这什么叫需要独处时间,现在她跟贺逐夏尧独处的时候只有尴尬好吗。 “不急,朕刚好有一事要与齐芯商量。” “我?”突然被点名的齐芯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指着自己呆呆的样子甚是有趣。 “后天朕要出城狩猎,想你跟着一起去。”贺逐夏尧道。 齐芯听完贺逐夏尧的话一脸错愕地看看翟小曼又看看李晏安,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贺逐夏尧出城狩猎是每年都有的习惯,当然,所谓出城狩猎不单单只是狩猎这么简单了,沿途顺带还会考察民情,但是按规定随行的都是朝中重要的大臣贵族以及陛下的妻室,她两个都不沾边,怎么会让她一起去呢? 翟小曼刚来南昭国,自是不知晓贺逐夏尧每年出城狩猎的情况,而李晏安和齐芯自是清楚的,包括一旁的阿古泰。 “陛下,带齐姑娘一同前往,怕是于理不合,恐怕……”阿古泰斟酌着开口劝道。 “朕自有打算。”贺逐夏尧打断了阿古泰的话,继续对齐芯说道:“朕要你一同去是想让你随行保护小曼,随行人数众多,途中又存在不确定因素,朕怕小曼的方方面面不能都顾及周全,若有你贴身相伴,朕自然放心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齐芯顿时一改方才的态度,笑着点头应下:“陛下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女人的。” 齐芯一时得意,说完才察觉屋子里的气温瞬间直逼零下,瞧着贺逐夏尧顿时不悦的脸色,回想着刚才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到这尊大佛了,她似乎说了她的女人?糟糕! 齐芯暗自大喊不妙,于是赶紧掐媚地补充道:“不不不,我说错了,不是我的女人,是您的女人,您的。” 齐芯这话说完,屋子里的温度这才稍稍开始回暖。 齐芯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皇帝的女人果然不好抢,随时都有种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感觉,这比她以前跟着爹和哥哥在山上当土匪还刺激啊。 “臣这就吩咐下去,让宫人们提前做好安排。”阿古泰跟着贺逐夏尧多年,自是听出了贺逐夏尧话中此次要带翟小曼一同出行的打算,于是想着赶忙去吩咐宫人安排,否则耽搁了时间到时候有什么地方没有安排到的就糟了。 “做什么安排?” “回陛下,今年随行的打点都是按照往年准备的,如今夫人要与我们一同前往,臣去吩咐宫人多备一份。”阿古泰回答。 “如果朕没记错,除了王后应该还有一个名额。”贺逐夏尧说道。 的确如此,为了保证一路的安全,所以贺逐夏尧随行的妻室只能带两人,王后作为一国之母自然要与陛下同行体察民情,而另一个名额历年来都是由妙姬跟着一起去的,如今贺逐夏尧要带着翟小曼一起,阿古泰自然认为是陛下要开后门多带一个人,毕竟按照这些年陛下对妙姬的宠爱,出城狩猎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带着一起的。 “是妙姬娘娘。”阿古泰提醒道。 阿古泰原以为贺逐夏尧最近国务繁忙,又刚找回翟小曼,所以一时间把妙姬给忘了,所以出声提醒了下,却没想到,贺逐夏尧不带半分犹豫地下令到:“叫她别去了。” 阿古泰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但是陛下都下令了,他也只有遵命的份:“是。” 这一次,最开心的莫过于齐芯了,不但可以跟着陛下随行游山玩水,还能狠狠踩妙姬一脚,别提多开心了,这些年她可是忍那个叫妙姬的忍够了,仗着陛下的宠爱简直目中无人,甚至跟她还有过几次过节。 她在看到妙姬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跟小曼长得很像,而后来也听国父提起小曼当年失踪的事情,猜测陛下之所以宠爱妙姬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小曼把她当成一个替身而已。 眼下看来,她是猜对了,小曼一回来,陛下就再也没去找过那个妙姬,当年的陛下和小曼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如今这正主一回来,哪里还有她一个冒牌货的事。 凤仪宫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宫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夙绮睨了眼宫婢,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奴婢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后天陛下出城狩猎,历年来都一同随行的妙姬娘娘今年换成了翟夫人。”宫婢连喘气的时间都不敢耽搁,慌慌张张地就向夙绮禀报。 “有这等事?”夙绮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陛下对妙姬的宠爱她虽心里吃味,但她与陛下毕竟是患难夫妻一同打下的这南昭国天下,这么些年来,陛下虽然宠着妙姬却也丝毫没有怠慢她这个王后,其实从很早开始她便知道陛下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见陛下如此宠爱妙姬,又是只见一面就下旨封了皇妃,所以她一度以为多年来藏在陛下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妙姬。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是她 分卷阅读155 猜错了。 “妙姬知道消息了吗?”夙绮的声音听不出多少起伏,似是随口问的一般。 “知道了,还是阿古泰亲自去传的话,这下妙姬娘娘的脸可打得真疼。”宫婢回话的同时还不忘得瑟一把,这些年她们这些王后身边的宫婢也被妙姬欺负的够呛,仗着陛下的宠爱,对王后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跟不要说她们这些个下人了,如今她失宠了,这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心呢:“奴婢方才也去翠华殿瞧了,妙姬差点把翠华殿拆了。” 宫婢说完,忍不住偷笑出了声。 夙绮轻咳一声,瞪了宫婢一眼,宫婢这才收敛了些,不敢造次。 “娘娘,您说这翟夫人到底能不能扳倒妙姬呢?”四下瞧了瞧,见凤仪宫中并无其他宫婢,而她又是自幼跟随夙绮从姱邑国跟过来的宫婢,出于好奇心壮着胆子问夙绮。 “这是她们的事,你是本宫的人,走出去代表的是本宫,什么事该避什么事不该避,心里要有个数。”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宫婢见问不到什么,有些讪讪然,可是这好奇心又折磨得紧,正想着告退,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只好打消了告退的念头,冒着犯上的危险,再次开口道:“王后娘娘,如果这翟夫人真的把妙姬扳倒了,就凭陛下对她的宠爱,他日会不会威胁到娘娘您?” 宫婢越想越害怕,这翟夫人连妙姬都能扳倒的话,只能说明她的手段跟妙姬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王后娘娘素来不争不抢,但这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啊。 “好了,没有的事不要瞎想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后天出城狩猎的事吧。”夙绮适时打断了宫婢的猜想。 待宫婢离开后,夙绮独自坐在这偌大的凤仪宫,左右来回看看这座显得清冷的宫殿,回想着方才宫婢的话,夙绮不禁自嘲地笑出声来。 即便坐上这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位置又如何?守着一座冷冰冰的宫殿,她倒宁愿去住那不大却有人气的梅花殿。 翟小曼? 你当真会如幽兰所说的那般觊觎这个后位吗?陛下心中多年藏着的那个人会是你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夙绮自己去寻找了,而眼下,寻找答案的突破口或许就是这一次出城狩猎了。 第七十九章:不得心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出了城后队伍要先穿过一片草原,草原上有不少坑坑洼洼,车辆颠簸,连着坐在车内的人都被晃得不太好受。 “爹,祈儿困了。”小包子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万户侯。 万户侯闻言,疼惜地一把将小包子抱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让小包子靠在自己的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低语道:“睡吧。” 躺在父亲的怀里,马车的颠簸感顿时少了,小包子很快便睡过去了。 万户侯见小包子睡着了,侧头看了眼妙依霜,发现妙依霜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依霜?依霜?” 听到万户侯喊她,妙依霜这才猛然回了神:“侯爷,何事?” “你还好吧?”万户侯看着她,神情有些关切:“路途尚远,不如你先躺着歇息会儿,等到了我再喊你。” 万户侯把妙依霜的走神理解成了她身体不适,想着队伍今日恐怕还得走很久,便让妙依霜先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下。 “侯爷,不碍事的,妾身谢侯爷关心。”见万户侯正打算往边上挪,似乎要多空出些地方让她休息,妙依霜赶紧阻止道。 同时,妙依霜心头不禁涌过一股热流,侯爷对她还是有情的吧。 想到这儿,先前积郁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也变得开阔起来:“侯爷,妾身听闻妹妹近日心情不佳,所以妾身想待会儿到了驿站休息的时候,去找妹妹聊聊,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万户侯自然明白妙依霜说的妙依雪心情不佳是因为陛下目前新宠的夫人,知晓她二人姐妹情深,允道:“去罢。” “谢侯爷。”妙依霜谢过后整个人都有些小激情,恨不得赶紧到驿站然后去找妙依雪。 “吁。”领头的阿古泰缰绳一拉,身后长长的队伍也跟着立即停了下来。 阿古泰抬头看了眼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张匾额,拉动缰绳掉转马头,驾马移至贺逐夏尧的马车旁,请示道:“陛下,前面就是驿站了,请陛下下车歇息。” 阿古泰说完一个翻身下马,撩起了马车上的帘子,贺逐夏尧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轻巧的一个翻身下了马车,紧跟在后面的是夙绮,贺逐夏尧伸手扶住夙绮,接着她下了马车。 “谢陛下。”夙绮谢礼道。 贺逐夏尧颔一颔首,却并未应答,目光转而落向马车,照理说翟小曼应该是跟在王后后面下车的,可是怎么这迟迟不见身影? 就在贺逐夏尧疑惑之际,后头马车的方向忽然冲过来一个人,来人正是妙依霜。 妙依霜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并没有看到妙依雪,又见贺逐夏尧盯着马车看,便有些担心:“妙姬娘娘可是身 分卷阅读156 体不适?娘娘身体娇贵,你们这帮奴才也不知道担待着点?” 见贺逐夏尧神色担忧,妙依霜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妙依雪这一路辛苦了,虽然心里很是担忧自家妹妹的身体,但是看到陛下眼下这副担心的样子却也是一阵窃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随贺逐夏尧落在马车上,所以没有人仔细去听妙依霜的话,自然也没有人向她解释这车里的并不是妙依雪。 马车内传来深浅不一的几声脚步声,听着就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下一秒,一只手扶住了马车的车门。 “妹妹啊,你怎么样?可把姐姐……”妙依霜后面的话在看清出来的人时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犹如被石化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翟小曼一钻出马车就接受了在场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加上突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对着自己亲昵的喊妹妹,就差扑上来抱住她了,更是让她直接愣住忘记她要下马车了。 什么鬼?她不过是晕车有些难受所以在车上稍微坐了坐,怎么这外头的人都中邪了? “觉着如何?若还不舒服就喊太医过来瞧瞧。”不顾其他人的错愕,贺逐夏尧几步上前将翟小曼直接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没,没事了。”翟小曼觉得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在,王后也在边上,难道这个贺逐夏尧想要她背负一个迷惑君主的罪名吗? “你……”妙依霜盯着翟小曼你了半天都没有下文,她太震惊太意外了,眼前这个女人跟她妹妹妙依雪长得实在很像,可是她也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她并不是妙依雪,如果她不是依雪那为什么又从陛下的马车中下来?那依雪呢? 妙依霜脑海中被一个个问题炸得一片空白。 “漂亮姐姐。”直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妙依霜这才回过神察觉自己方才的失态。 小包子看到翟小曼就高兴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翟小曼的大腿要抱抱。 看着眼前如此软萌的小包子,翟小曼的心都要融化了,弯腰抱起小包子,这个小包子似乎真很喜欢她。 被翟小曼抱着的小包子心满意足地伸出两条小小的手臂勾住翟小曼的脖子,脸上笑得一脸单纯,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亲昵的母子一般,这叫旁边的某人不乐意了。 别人家的孩子,她抱得像自个儿孩子做什么? “臣参见陛下、王后。”万户侯跟着小包子走了过来,见小包子被翟小曼抱着也不说什么,而是先依礼向贺逐夏尧跟夙绮请安。 “彦浔这一路辛苦了,记得多加休息,陛下可还等着与你决一胜负呢。”王后看到万户侯,笑得很是欣慰。 万户侯彦浔是太后兄长的儿子,年纪比王后小一岁,算起来是王后夙绮的表弟。 “臣谢王后娘娘关心。” 几个大人一番你来我往,小包子看看你瞧瞧他,满脸新奇:“爹。” 小包子唤了彦浔一声,彦浔听到自己儿子喊他,立即伸手去接小包子的手,小包子一边抱着翟小曼一边拉着彦浔的手,笑得好生开心。 这一幕旁人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当然,贺逐夏尧跟妙依霜自然也感觉到了。 而且,彦浔跟翟小曼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令他觉得诛心般的般配。 “姐姐累了,找你娘去。”贺逐夏尧黑着脸将翟小曼怀里的小包子一把拽下来直接塞给了一旁的妙依霜,然后不顾其他人的看法,就拖着翟小曼走进了驿站。 被漂亮姐姐抱得正开心的小包子,被贺逐夏尧硬生生推进了这个讨厌的女人怀里,一张粉嫩的包子脸顿时气鼓鼓的。 彦浔见状立即安抚自己的儿子:“祈儿,漂亮姐姐是陛下的妻子,所以不是你的娘,依霜才是你的娘。” 被小包子当着这么多人面嫌弃的妙依霜脸上几乎都挂不住了,而彦浔这一番话顿时仿佛给妙依霜吃了一勺蜜般。 小包子看看自己的爹,又看看妙依霜,很是排斥,鼓囊着包子脸不服气地反驳道:“漂亮姐姐是陛下的妻子,陛下是祈儿的爹爹,那漂亮姐姐就是祈儿的娘亲。” 小包子说完,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心事情一般,兴奋地朝着贺逐夏尧跟翟小曼离去的方向追去。 额,祈儿这话似乎……没毛病。 彦浔忍不住扶额,他儿子这番话听起来似乎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是陛下明显对祈儿亲近那位夫人的态度很不悦。 “彦浔。”王后在一旁将一切看进了眼里,看着彦浔这会儿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想劝劝他:“祈儿还小,陛下不会真当跟祈儿较真的,本宫也会适当看好祈儿的。” 似是吃了一粒定心丸,彦浔赶紧谢道:“祈儿不懂事,劳烦王后娘娘了。” 妙依霜虽然觉着为了那个小侯爷谢王后很不乐意,可是在场的人那么多,对方又是王后,也没办法只好随着彦浔向夙绮行了谢礼。 夙绮颔首,正准备离开,妙依霜突然想到一件事,事关自己的妹妹,她也顾不了惊 分卷阅读157 不惊扰王后了,直接冲过去拦住了王后的去路。 夙绮眉心一蹙,但是转瞬又恢复如平,看着突然横在自己面前的妙依霜,淡淡地问道:“侯爷夫人可有话要与本宫说?” 对于这个妙依霜,夙绮谈不上喜不喜欢,与她的交情也浅薄,只晓得她是妙姬的姐姐,当初是妙姬苦苦求了她与陛下许久,才让陛下赐了婚。 只听妙姬说她这个姐姐贤良淑德,且仰慕彦浔已久,故甘愿进侯府当继室,因此对于妙依霜她未过多留意过,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卖妙姬一个人情,二来祈儿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虽说她相信彦浔会好好疼爱祈儿,可这孩子有母亲疼跟没母亲疼毕竟是不一样的,何况彦浔是个认死理的人,为了祈儿也不会主动去纳继室,若有个人陪在彦浔身边照顾他跟祈儿那母后那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臣妾斗胆,想问妙姬娘娘此番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妙依霜说完手指紧张地搅着一块帕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夙绮。 夙绮将妙依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自是把她的小动作收进了眼底,语气中平淡地没有丝毫起伏:“万户侯夫人这话可是问错人了?陛下选谁同行是陛下决定的,夫人怎么问起本宫来了?” “彦浔,你的夫人舟车劳顿,恐有些乏了,带她下去休息吧。”夙绮对彦浔笑道,说完转身径自走进了驿站。 夙绮离开后,妙依霜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绞得彻底变形了。 第八十章:风流债 端正威严的一国之主为何变成了粘腻蜜人的醋坛子?是奏折不好看?还是文武大臣不好玩? 翟小曼今天晕车晕得够呛,所以用过晚膳后就早早的先回房休息了,可能是她真的太累了,所以直到她刚坐到床上被人一把往后带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翟小曼才惊觉她屋子里居然有人! 正要惊呼救命,身后的始作俑者先出了声,一听声音,翟小曼才发现,那个始作俑者居然就是贺逐夏尧。 翟小曼忍不住扶额叹息,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陛下怎么在这里?”翟小曼试着动了动,可是贺逐夏尧手臂的力道太大,她挣扎了几次都没得挣开,便放弃了。 察觉翟小曼放弃了抵抗,身子软绵绵的仍由他摆布着,贺逐夏尧仿佛偷吃了蜜糖的小孩子,得寸进尺地往翟小曼身上更靠了靠,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打在翟小曼的颈项间:“朕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驿站有专为陛下和王后准备的住处,陛下不去住怎么偏偏跑来我这小屋里挤?”这话说出口的是连翟小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味。 “你吃醋了。”贺逐夏尧说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翟小曼眼前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鬼才吃你的醋呢。”翟小曼因着贺逐夏尧的话耳根子瞬间红了,扭捏着开始重新去挣脱贺逐夏尧的怀抱。 吃他的大头鬼,鬼才吃他这个花心萝卜的醋,趁她不在居然娶了三个老婆! “那我也只要这一个鬼。”贺逐夏尧说着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使得翟小曼的挣扎非但没有逃脱反而更像是勾引一般。 “你居然说我是鬼!”翟小曼深深地憋着一口气,要不是看贺逐夏尧的脸帅得过分,她肯定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别动!” 一句粗声的喝止,夹杂着明显变了味儿的语调,翟小曼当即真的一动也不敢动了,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屋外细微的虫鸣声清晰地传来,翟小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翟小曼已经人事,加之身体上传来的感受,翟小曼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翟小曼记不得究竟过了多久,只觉耳后的气息似乎慢慢平稳了,她一颗心也跟着慢慢放了下来。 腰间的手臂没有挪开半分,翟小曼也不再挣扎,任由贺逐夏尧怀抱着她的腰身,两人以前胸贴后背的姿势缓缓躺进了床榻里。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久到翟小曼觉得自个儿左手手臂都麻了,而身后的贺逐夏尧却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他是不是睡着了。 翟小曼思索着她要不要先起来看看贺逐夏尧是不是睡着了,身子稍稍一动,腰间的手臂顿时又紧了几分,好吧,看样子还没睡。 察觉出翟小曼的动作,贺逐夏尧以为翟小曼是想逃离自己,下意识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目光中饱含深情地望着翟小曼的侧颜,似乎正在酝酿什么:“朕答应过你,不会再勉强你,会一直等到你重新接受朕的那天。” “那陛下此刻又是在做什么?”翟小曼的声音幽幽传来,明显是在对贺逐夏尧的话有所怀疑。 贺逐夏尧看着翟小曼的后脑勺,发现看不到翟小曼的脸这一点让他感到很不愉快,于是一手穿过翟小曼的脖子,另一只圈在腰上的手配合使力,让翟小曼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朕只想这样单纯地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朕才觉得睡得安心。”贺逐夏尧说话间 分卷阅读158 ,将翟小曼贴向自己,此刻翟小曼头枕在贺逐夏尧的一条手臂上,后背又被他的另一条手臂牢牢霸占,两个人面对面贴着毫无缝隙,翟小曼的脑袋埋在贺逐夏尧的胸前,头顶感知着贺逐夏尧因说话而哈出的气流,耳边是一声声沉稳的心跳声。 要说没有心软才是骗人的,无论先前她如何欺骗自己,那次犹如做梦一般地回了一次现代就把被她硬生生埋藏在心底的情感都重新挖了出来,犹豫不决地她在看到这些日子贺逐夏尧待她的一事一物,天平的两端早已严重倾斜了。 可是,每个人总有自私的心理,翟小曼也不例外,从小在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现代社会长大的翟小曼,在经历过曾经贺逐夏尧又完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如今突然要跟三个女人分一个丈夫,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这出口的话也不禁透露了她的心思:“可是王后那边。” “王后是姱邑国的公主,当年带着国家下嫁于朕,随后又陪朕出征入死才有的今日的南昭国,王后对朕有情,可朕今生注定是要负她了。”贺逐夏尧说着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息一声,抱着翟小曼的手顿时又紧了紧:“朕欠王后的太多,朕心里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给王后了,唯一能给她的只有这王后的凤位,所以小曼,对不起,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除了王后的名衔。” “既心里无她,当年又为何娶她?”王后什么的从来不是翟小曼在意的,她在意的是贺逐夏尧为什么娶她。 “国父与乞翼加对朕有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朕不能看着羯族部落被剿灭而见死不救。”似是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贺逐夏尧语气中满是无奈。 若当年小曼没有被使者带走,那之后的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他是不是就能做到答应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可是,人生并没有如果。 “那妙姬呢?你可以不要告诉我,妙姬也是你因为国父和乞翼加他们才娶的。”翟小曼说着似发泄般捶了贺逐夏尧胸口一下,只可惜她被贺逐夏尧抱得紧,两个人之间的空间有限,所以这一捶非但没有任何威胁,反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可听说,这些年,你宠妙姬可是宠得厉害,就差把她捧到天上去了。”翟小曼继续控诉着贺逐夏尧,她虽然来南昭国的时日不长,可是这陛下如何宠爱妙姬的各种惊人事迹她可是听了不少了。 贺逐夏尧不禁感觉有些头疼,这哄人向来都不是他擅长的,身为南昭国国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如今这媳妇生气了,应该如何是好? 发觉怀里的人因为自己的沉默开始不满地挣扎,贺逐夏尧很是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双臂紧紧地抱住,就怕怀里的人趁着自己一个不留神溜了,然后既窘迫又有些犹豫地反问翟小曼:“你不觉得,妙姬与你长得相似吗?” “废话,我又没瞎,我第一次看到她还以为见鬼了好吗?”原以为贺逐夏尧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答案为自己解释,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翟小曼顿时没什么好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贺逐夏尧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单单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这么变态的事贺逐夏尧真的做得出来? “难道就因为她跟我长得像?”贺逐夏尧点点头。 “难道你把她当成了我?”贺逐夏尧依旧点点头。 “难道你这些年送她的东西跟她说的情话甚至跟她啪啪啪都是假的?”这一次贺逐夏尧没有再点头了,而是在思考,很显然这个问题如果点头就是明显的打脸,但是不点头又等于承认了,小曼一定也会不开心。 “啪啪啪是何物?”贺逐夏尧思考了半天竟然只是在思考这件事,翟小曼差点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我就知道你骗我,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哼。”见贺逐夏尧的反应,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翟小曼当即不乐意了,可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说出口的话竟然完全就像吃醋撒娇的小媳妇一样。 对于如何哄媳妇这件事渐入佳境的贺逐夏尧怎会没听出翟小曼此刻的不开心,以及翟小曼口中透露出来的事情严重性,现在哄好媳妇取得媳妇原谅才是第一大事!所以,贺逐夏尧再一次舍弃了他作为一个国主的所有威严,俨然一副委屈的样子:“朕的确因为妙姬的长相而把她当成你般对待,但是朕保证,朕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一瞬。” “哼。”翟小曼重重地哼了一声,虽然知道了贺逐夏尧是因为妙姬跟她长得很像才会如此宠着她,可是她心里一时间还是不能完全释怀,特别是…… “那妙姬的事就算你过了,利娜呢?为什么你会娶利娜?你们在通古斯的时唔……”翟小曼接下去的话语被一个极致温柔而又缠绵的吻牢牢地吻了回去。 半响,贺逐夏尧才依依不舍地从翟小曼的唇上离开,翟小曼憋了半天气突然重新回到氧气的怀抱,张着憋红的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朕知晓你对利娜的在意,但她是塔拉拔都之女,你被使者带回石国朕想寻回你就必须先入西域,万不得已之下必定兵戎相见, 分卷阅读159 通古斯西域边防正是朕打入西域的一块绊脚石,所以朕必除不可,通古斯边防并不难取,只不过两军交战之下,通古斯定无一辛免,朕念及你对古黎和利娜的感情,故决定与舍木谈和,只要舍木能带领通古斯一族归降于朕就绝不杀通古斯一人。”贺逐夏尧说着有些伤感。 塔拉拔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多少次险些就忍不住亲手手刃了塔拉拔都,但是碍于两方一早定下的协议,舍木归降后,他不能杀通古斯任何一人,既要大局为重又要无愧于父亲的死,贺逐夏尧最终还是留了塔拉拔都的命,但却派他去常驻边防,边防时常有大大小小的诸国部落偷袭,打仗是几乎每天都要经历的事,至于塔拉拔都何时死于战乱,就听他父亲的在天之灵吧。 “既是谈和了,为什么你又要强娶了利娜!”翟小曼感动于贺逐夏尧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在为她考虑,更何况当时在他心里,她还是库门吉娜,可是,这完全不能掩盖他强娶利娜的事实啊! “强娶?”贺逐夏尧眉头深深一皱,对翟小曼的话表示不理解。 “不是你把利娜叫到营中,说只要利娜嫁给你做夫人你就放过通古斯吗?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可是跟利娜在通古斯时就暗度陈仓了。”回想着当初利娜告诉她的与贺逐夏尧重逢的过程,翟小曼心里就不太好受。 “朕何时强娶了利娜?”贺逐夏尧听得一头雾水,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但这可是关乎于他幸福的事,他一定要弄明白:“是谁告诉你利娜是朕强娶的?” “不是吗?不然利娜怎么成了你的夫人?”翟小曼看贺逐夏尧的反应一点都不像假的,可是利娜也没有理由骗她啊,一时间她有些迷茫了,不知该相信谁。 “利娜嫁于朕与王后的原因有些相似,当初通古斯派来谈和的人就是利娜,利娜说谈和一事需附加一个条件,便是朕必须娶她,因此朕才封了她为夫人。”贺逐夏尧还因翟小曼先前的话眉心紧蹙着,待他向翟小曼解释清楚后,这才缓缓舒展了眉头,随后仿佛怕翟小曼会误会他与利娜般,赶紧补充道:“朕知晓她是你的妹妹,因此她在南昭国里朕并没有亏待她,但朕向你发誓,朕绝没有碰过她,你若介怀朕可以撤了她的封号,另赐她郡主甚至公主的名衔,虽不确定是否还有人会愿意娶她,但她此生的富贵荣华朕绝不会吝啬一丝一毫。” 是这样的吗? 翟小曼一时间感到了无比的迷茫,贺逐夏尧的话与利娜告诉她的出入太大,她究竟应该信谁?虽然她潜意识里似乎更偏向于信贺逐夏尧,毕竟若他真的喜欢上利娜了,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也没有骗她的必要,何况贺逐夏尧不曾临幸过利娜的事她在宫中她也有所耳闻。 如果贺逐夏尧说的是真的,那利娜为什么要骗她? 将自己的“风流债”解释清楚后的贺逐夏尧顿觉身心舒畅,抱着翟小曼就打算好好睡一觉,可是怀里人却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陛下,你放开我。”翟小曼强忍着某种冲动,耐着性子说道。 “不放!”贺逐夏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以为翟小曼还在为王后妙姬她们的事在生气,任性地将翟小曼抱得更紧了:“这辈子都不会放了。” “可是你再不放,我就要尿床上了。”翟小曼苦着一张脸,这种事她真是羞于启齿,可是不说,看贺逐夏尧的态度恐怕她非尿在床上不可了,两者一比较,她顿时觉得直接说出来可能还没尿床上那么难看。 贺逐夏尧的身子在听到翟小曼的话后明显一僵,随后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自个儿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还不忘提醒翟小曼:“快些去罢,朕等你回来。” 等你个大头鬼。 当然,这话翟小曼只敢在心里说,她可不敢保证这话说出口后她还有没有机会出这个门了。 得到了贺逐夏尧的特赦,翟小曼飞一般地跑了出去,翟小曼跑得太急,压根没注意到被她留在床上的人在她离开后,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第八十一章:暗潮涌 回来时,路过马厩,似是产生了某种感应一般,翟小曼被里头传出的一声马儿鼻响吸引住了,脚下的步子不由地朝马厩的方向走去。 “荣耀!”当看到荣耀时,翟小曼心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疾步走到荣耀身边,亲昵地摸着它的脖子,感慨:“荣耀,是你想我了,知道我在附近所以喊我的是吗?” 荣耀没有作声,享受着被翟小曼抚摸的感觉。 这一刻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荣耀忽然发出一声警惕的鼻响,四肢不安地踏着地面,有些慌神,翟小曼不知道荣耀感知到了什么,当下也提防着注意起周围的动静来。 两抹白色的身影一闪,伴随着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响,很快,两个身着白衣的使者出现在翟小曼面前。 翟小曼显然没有料到使者会出现在这里,她从石国离开前往楼兰,又从楼兰来到这南昭国也有数月了,这段时间拜火教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过,她甚至以为袄母已经寻到了新的天女了 分卷阅读160 ,毕竟以南昭国的力量,拜火教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她带回去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这次使者出现,翟小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袄母寻到了新的继任人,派人来接引魂香回去的,引魂香是拜火教圣物,历来都由每一任的天女保管,直到下一任继任人出现。 “袄母,近日可好?”翟小曼收起先前的防备,轻轻替荣耀顺着鬃毛,荣耀也很快安静了下来,不再作响。 “祭司一切安好,只不过……”其中一名使者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见使者犹豫的态度,翟小曼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袄母出事了? 见同伴不知如何开口,天女又追问的紧,另一名白衣使者稍一思索,接着同伴方才的话茬回答道:“启禀天女,教中近来出了叛支,祭司正为此事忧心,特命属下二人来接天女回教,主持大局。” “叛支?这是怎么回事?”拜火教教中历来上下一心,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叛支? “此事说来话长,属下二人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晓具体原因,天女若问缘由只怕还得等到祭司亲自向您解释。”使者说完,二人便不再作声,静待翟小曼的回答。 翟小曼思索着叛支的问题,并没有立即作声,一时间,马厩中安静了下来,夜风吹着树叶沙沙儿响,一如平静的夜也变得不再平静。 “你们是谁!”突然闯出来的声音引得马厩中的三人一惊。 三人转头便看到彦浔站在那里,一脸警惕地盯着两名使者。 他怎么来了? 对于彦浔的出现,翟小曼是始料不及的,这么晚又是在马厩,怎么堂堂一个万户侯也有如此闲情逸致半夜来马厩欣赏风景吗? 而两名使者见有人打扰,四目相接,各自心下明了教中规定,随即趁着彦浔还未反应过来,便向彦浔发出了攻势,待翟小曼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着急地立即出声阻止:“住手。” 听到这一声命令,两名使者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听命地收了手中的攻势,可是方才出招太快,即便此刻竭力收招,却也未能完全收回。 彦浔只觉得胸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般,生生的疼。 见彦浔还是受伤了,两名使者只得跪地领罪,等候翟小曼发落,在石国待了十年,翟小曼自然知晓是什么东西伤了彦浔,也知道如果再不救他恐怕彦浔就活不了了,见两名使者,翟小曼也知他们只是按教中规矩办事,也不好责罚他们。 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翟小曼缓缓道:“你们先回去吧,告诉袄母,如今我身不由己,教中之事还请她多担待,叛支之事我已心中有数。” 听翟小曼这样说,两名使者也不敢多问,只得领命离开回石国复命去了。 之后,翟小曼才匆忙上前查看彦浔的情况,彦浔胸口衣襟的位置有一块焦黑的印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更是惨白得紧,额头密密地渗着汗珠,很是痛苦的样子。 “你中了伽耶那的毒,我必须马上救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翟小曼知晓这古人很重视男女之别,可救人如救火,万户侯多一秒救治他康复的时间早一分,匆匆交代一句后也顾不得什么女子的矜持,小心地替他揭开胸前的衣襟。 见到翟小曼的举动,彦浔大惊,想申请去阻止却觉得自个儿这会儿竟提不上半分力气,喉间更是犹如火烧一般的难受,令他发不出半个字音。 揭开彦浔的衣襟,被月光映得白皙的胸膛上触目惊心地映着一些黑色条纹,那是人体心脉的纹路,彦浔中毒的位置离心脏太近,伽耶那的花毒直接侵蚀着彦浔的心脉,如果照这速度下去,不着半刻,毒液入心,彦浔就必死无疑了。 翟小曼迅速取出引魂香,牵动上头宝石的机括,引魂香上的镂空花纹中闪烁出蓝白的幽光,随后,翟小曼将引魂香置于彦浔受伤的位置。 一股冰澈透心的凉意渗入心脉,让原本似被火灼烧般难受的胸口缓和了不少。 见彦浔面上的神情不似方才那般痛苦,引魂香中蓝白的光亮也渐渐变得橙红,翟小曼这才松下一口气。 复又过了半刻,翟小曼这才将引魂香收了回来,小心地替彦浔将胸前的衣襟拉好,嘱咐道:“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便好。” “多谢。”彦浔谢道。 随后,又觉两人此刻的距离过于亲昵,彦浔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起身,想起方才的事,他虽心有万千疑惑,可翟小曼又刚刚救了自己,一番话几次呷在舌下却又开不了口。 见彦浔欲言又止的样子,翟小曼便猜到他定是想问刚才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此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而且她自认与这万户侯并无过多交情,初见时为他的样貌所惊叹,但也不过是止于表象而已,何况此刻她心中忧虑叛支之事。 “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扰侯爷休息了。” 听翟小曼这般说,彦浔当下惶恐作揖回道:“夫人言重了。” 翟小曼颔首,不愿继续古人这套礼尚往来,对着彦浔稍一回礼,便离开了马厩。 目 分卷阅读161 送着翟小曼离开,彦浔低头瞧了眼衣襟上的那处焦痕,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觉得这着实似梦一般,无奈地低头一笑,旋即融进了夜色中。 拜火教叛支之事,翟小曼虽想不明白,却也做不了什么,袄母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国,她如今更不可能当面问她,想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休息一夜,第二日队伍便又继续启程了。 因昨夜之事,这日马车上的翟小曼心不在焉的时常走神,贺逐夏尧恐她又是犯了晕车之症,正欲喊随行的医官来瞧瞧,翟小曼这才猛地回了神。 “不必了,我只是没休息好。”这一路人数众多,若因她一人而使队伍停下耽搁了预定到猎场的时日,恐怕她会落得他人口舌。 “真的没事?”贺逐夏尧仔细瞧着翟小曼,似是这样真能瞧出个所以然似的。 “没事。”翟小曼认真地摇摇头,保证道。 随后,贺逐夏尧便罢了要喊医官的打算,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陛下如此关心翟夫人,翟夫人身体若有不适大可唤医官瞧瞧,若耽误了病情只怕陛下就要担心了。”一旁的夙绮,瞧着两人的样子,幽幽地开了口。 一番话说得翟小曼顿感窘迫,虽说经过贺逐夏尧的解释,她已经知晓当初贺逐夏尧娶王后的原因,王后这一番话也能听出几分关心的意味,翟小曼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只不过前两日她与王后虽同坐一车却没有什么交集,今日王后突然出言关心,令她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了,反观一旁的贺逐夏尧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而是很自然地顺着夙绮的话接了口:“王后所言正是。” “谢王后关心,不打紧的。” 夙绮听翟小曼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贺逐夏尧似在琢磨着什么,瞧了瞧夙绮和翟小曼两人,认真道:“王后,朕有一事与你商议。” “陛下请说。” “朕想撤了小曼的封号。”贺逐夏尧一句话让马车内的两个人皆是一愣,不过心中所想却千差万别。 似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贺逐夏尧仔细瞧着翟小曼脸上神情的变化,想从那张脸上瞧出一丝不满和怒意,只不过很可惜,翟小曼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意外并没有回过神来,想看的样子没有看到,贺逐夏尧也失去了吊人胃口的兴趣,补充道:“改封为昭仪。” 这一次换成夙绮惊愕到不能回神了,要知道,按汉制,夫人已经是宫中不轻的地位了,再往上承蒙荣宠的封为诸姬,这已经算是口头意义上除王后外顶天的地位了,而昭仪则是统制上仅次于王后的封衔。 夙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强压着心头万千的心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陛下如此重视妹妹,真是妹妹三生有幸。” 说完,夙绮转向翟小曼道:“妹妹还不谢过陛下吗?” 夙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只有她心里知道此刻是何等的苦涩,陛下要册封昭仪的事按理并不需要与她商议,而陛下之所以会跟她提商议之说,一来是对她这个王后的敬重,二来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承诺。 可他何曾知晓,若他肯多分她一些注意,她可以不当这个王后。 “不必了,此事尚且朕与王后口头商议罢了,待回宫正式册封后再谢恩吧。”贺逐夏尧心情颇好,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翟小曼身上,这会儿心里已经盘算起回宫后的打算了。 而夙绮和翟小曼则明显没有贺逐夏尧这么轻松的心情了,夙绮即使心里酸楚却也强忍不让自己失了仪态,而翟小曼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却不知自己该从何开口,只能佯装着不适的样子缄口不语。 马车摇摇晃晃的继续前行,车内三人各怀心思,一时只有马车轴轱辘转动的声音回响在车内。 第八十二章:暗杀机(上) 直到阿古泰前来禀告时值正午,请陛下王后下车用膳,这才清了一车的寂静。 用膳之处是地方上官员的府邸,得知陛下和王后亲临,地方官员惶恐之至,生怕一个怠慢就招罪上身。 进入府内,院落中的景色虽比不上南昭国王宫中的奢华,倒也清幽雅致。 早先已有人来通报陛下与王后会亲临,所以这地方官员家中上上下下早已做好了准备,几人一入堂内,便立即有侍女奉上新鲜可口的佳肴,食物都是精挑细选的,随便挑拣一样俱能体现当地的民风特色。 一顿午膳吃得极为客套,吃过饭,翟小曼本想独自在后院逛逛,耐不住贺逐夏尧粘着,这一人行也自然变成了二人行。 两人并肩在后院没走两步,一团白白的包子便扑进了翟小曼怀里,待看清那团包子是谁时,翟小曼当下心里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祈儿为何这般哭着脸?”翟小曼蹲下身,在祈儿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捏了捏,爱及了手上的触感。 “祈儿,祈儿……”祈儿似乎对贺逐夏尧有些害怕,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双乌黑晶亮的眼时不时偷瞄着贺逐夏尧。 “祈儿别怕,说吧 分卷阅读162 。”翟小曼顺着祈儿的目光望去,发现贺逐夏尧这会儿不知怎的拉着一张脸,明显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也难怪祈儿会害怕了。 翟小曼不禁觉着有些哭笑不得,这祈儿当初她可记得是粘贺逐夏尧粘得紧的,怎这会儿倒怕起来了,唔,不过就看贺逐夏尧这会儿的脸色,是个孩子都要被他吓哭了。 拍拍祈儿的后背,然后轻轻抚了抚,翟小曼安慰的声音跟着响起:“祈儿别怕,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 感受着后背上那双手的温柔,祈儿突然红了眼眶。 翟小曼被祈儿吓到了,这孩子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哭了? “祈儿乖啊,我们不哭了,不哭了。”翟小曼有些手忙脚乱地想哄祈儿,却不想她越哄祈儿哭得越凶了,她这一没带过孩子,二没生过孩子的,这会儿真有些手足无措。 “娘,娘,祈儿要娘亲。”祈儿哭红了鼻子,边哭边朝翟小曼伸出了手要抱抱。 翟小曼心里一软,当即弯腰将祈儿抱了起来,祈儿钻进翟小曼怀里,这才稍稍止了哭声,一手环着翟小曼的脖子,另一手朝后指了指,翟小曼顺着祈儿手指的方向望去,瞧见前面屋子的窗户高高地支起着,屋内是官员夫人和他们的小儿子,孩子手里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舔得一脸认真,而官员夫人则坐在一旁看着孩子,手轻轻地抚在孩子的背上抓着痒痒,两人似乎正在说什么,可是距离有些远翟小曼他们听不到。 看到这儿,翟小曼恍然大悟,想是方才祈儿从那头过来,路过时瞧见了屋子里官员夫人和她小儿子相处的过程,所以才有的之后的表现。 可是,万户侯夫人难道对祈儿不好吗?听着祈儿刚才那般哭喊着叫娘的样子,她都不忍心了。 翟小曼正想着,祈儿摇了摇她的肩膀让她回了神。 望着祈儿,翟小曼扬起一脸笑容:“祈儿也想吃糖葫芦吗?” 祈儿眼睛顿时变得晶晶亮,一脸期待的样子望着翟小曼用力的点点头。 “祈儿。”身后近乎被遗忘的某人粗声喊了一句。 翟小曼暗喊糟糕,光顾着哄祈儿,把贺逐夏尧给忘了,贺逐夏尧这会真的非常生气,他本来是想着陪翟小曼散散步度过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午后的,却不想被祈儿突然跑出来打搅了,这彦浔跟妙依霜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吗? 贺逐夏尧心里不愉快极了,显然忘了曾经他可是疼祈儿相比彦浔这个亲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啊。 看贺逐夏尧的样子,祈儿有些怕,但想着刚才漂亮姐姐问她要不要吃糖葫芦,祈儿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扬起纯真的笑容,冲贺逐夏尧奶声奶气道:“爹爹,祈儿想吃糖葫芦,爹爹和娘亲带祈儿去吃糖葫芦。” 原本正要发怒的贺逐夏尧在听到这话后,顿时什么气也没了,爹爹?娘亲?恩,这个称呼他喜欢。 只见贺逐夏尧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祈儿从翟小曼怀里接到了自己怀里,仅仅用一只手便把祈儿牢牢地抱住了,另一手无比自然地牵起翟小曼的手,心情颇好地说道:“走,爹爹和娘亲带你去吃糖葫芦。” 说着,贺逐夏尧抱着祈儿牵着翟小曼便往府外走去。 翟小曼哭笑不得颇是无奈地看着贺逐夏尧愉悦的侧脸,这男人变脸可真快。 贺逐夏尧并未带任何侍从,就这样牵着翟小曼大摇大摆地上了街,一出门先找了小贩给祈儿买了糖葫芦,之后三个人便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祈儿开心地舔着糖葫芦任由贺逐夏尧抱着,而贺逐夏尧即使抱着祈儿也一路都没有放开牵着翟小曼的手,集市上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莫不停下脚步转头偷看这三人的,纷纷感叹这一家三口长得可真好看,男的俊女的美,连孩子都粉雕玉琢的,看三人衣着气度也是不凡,却能这般亲昵恩爱地一起上街,真是羡煞旁人。 “爹爹,鱼,鱼。”祈儿嘴里咬着糖葫芦,有些口齿不清,手指着前头急切地喊着。 翟小曼和贺逐夏尧顺势望去,只见前头有个卖纸鸢的摊子,摊面上高高地挂着一只鲤鱼的风筝,样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祈儿喜欢吗?让你娘亲给你买。”贺逐夏尧说着侧目含笑望着翟小曼。 翟小曼没想到贺逐夏尧会突然这么说:“娘亲每月还得指望着你爹爹发月俸过日子,这么好看的纸鸢定要不少银子,这天下的银子都是你爹爹的,祈儿让你爹爹买。” 翟小曼一时也不明自己为何要这么说,一只纸鸢哪里用得着几两银子,在这集市的商贩上最多十几文钱就够了,可是听着贺逐夏尧口里明显占便宜的话语,她就是不想让他称心,却不想,她这一番话反倒让贺逐夏尧更开怀了。 “你娘亲说得是。”贺逐夏尧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复又含笑道:“那今后家中用度全由夫人掌管。” 翟小曼一愣,但是看着贺逐夏尧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的,他不会说真的吧,不过想想应该也不是,这外人听着不明白,可她知道,他的家中岂是一般人家,若是一般的人家或者富裕家庭这财 分卷阅读163 政交由妻子打理也说得过去,贺逐夏尧的家可是一个南昭国王宫,这上上下下各种编制节制繁琐复杂怎是三言两语可以决定的。 更何况,即便是一般人家,按这妻妾尊卑,这也是由王后管才是。 翟小曼的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了,直到觉得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想扫了祈儿的兴,翟小曼重新扬起笑容,对祈儿道:“等着,娘亲去给你买。” 说完,翟小曼摸了摸祈儿的头,然后举步朝着卖纸鸢的商贩走去。 买了纸鸢,在老板给她找钱的空档,翟小曼回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等她的贺逐夏尧跟祈儿,朝着祈儿扬了扬手中的纸鸢,祈儿见了也高兴地朝她挥手。 “姑娘,给,这是找您的。”商贩老板热情地将找钱摊在手心里交给翟小曼。 翟小曼见状,心想这老板也太实诚了,笑着收了钱说道:“谢谢。” 收了找钱,翟小曼拿着纸鸢准备回去找贺逐夏尧跟祈儿,刚一转身,身边不知何处突然蹿出来几个人,皆是方才突然跑过来的。 一个穿着粗衣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躲在翟小曼身后,似是拿她当成了挡板一般,另一头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手里拿着棍子,站在翟小曼的对面对峙着,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翟小曼身后的那名男子。 什么情况? 翟小曼突然被拉进这场混乱中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拿棍子的几名男子中,其中一人开口了:“没钱也敢来赌,今儿个要么卸下一条胳膊要么卸下一双腿,自个儿选。” 从男子的话中,翟小曼得知,她身后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欠了钱的赌徒。 她对赌徒什么的也向来没什么好感,突然被卷入这样的事情里觉着今日可能时运不佳,不适合上街吧。 “我欠你们不过二十两,才十日你们便要我还二百两,这不是逼我去死吗?”身后的赌徒似是很不服,探着脑袋冲前面几个男人吼。 看来这高利贷还真是从古至今历史悠远了,方才还对赌徒满是鄙夷,这会儿翟小曼不禁开始同情起这名赌徒了。 “少废话,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把命留下。”几名男人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说着就举着棍子作势要冲上来。 周围的百姓早已吓得跑了,余下一些胆稍大想看热闹的也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眼看着前头几个男人要冲上来,翟小曼慌了,她可跟这事没关系啊,总不能打人不看连她一起打吧。 眼看着一棍子就要落过来了,翟小曼脑袋还没缓过来,身体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这是她曾经下墓时练出来的反应,虽多年不碰生疏了不少,但在紧要关头还是下意识地反应了出来。 几人显然没料到翟小曼会有这样的身手,几个男人本想吓唬吓唬翟小曼让她识趣点赶紧滚的,却没想到她一个闪身躲开了,一时间几人皆是一阵错愕。 原以为她躲开了就没事了,却不想,她反倒出事了。 “你们是谁!”一声饱含怒火的声音响起。 几人朝着贺逐夏尧的方向一看,见贺逐夏尧横眉冷目,周身被一股子怒意包围着朝他们走来,见他穿着不凡定不是普通人家,几人皆慌了。 倒是那名赌徒,第一个反应过来,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见要抓的人跑了,几个男人也随即反应了过来,趁着贺逐夏尧还没过来,拔腿重新去追那赌徒。 “你怎么样?”贺逐夏尧走近翟小曼第一时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道,随后追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没事,一个赌徒欠了钱,估计是赌坊的人在抓他。”翟小曼回答。 秀眉不禁皱了起来,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后背腰间的位置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贺逐夏尧察觉到了翟小曼这一细微的变化:“你怎么了?” 翟小曼努力想笑,宽慰贺逐夏尧道:“没事,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扭到了。” 可是这话翟小曼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后腰的疼痛一点也不像是扭到的,可是如果不是扭到的又会是为什么?后腰的位置越来越疼,翟小曼终于忍不住地说了实话:“我腰后有些疼。” 贺逐夏尧闻言绕到翟小曼身后查看,这一看,眸中的怒意更沉了几分。 翟小曼后腰的地方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口子不长,但应该有些深,伤口附近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 “你受伤了,朕带你回去。”贺逐夏尧说着,也不等翟小曼反应便俯身一把将翟小曼抱了起来。 祈儿见翟小曼受了伤也急坏了,可惜他人小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抓着贺逐夏尧的衣摆努力地挎着步子跟上贺逐夏尧赶回府邸。 听闻翟小曼受伤了,官员家中上下忙成了一团,经过医官的诊断确定翟小曼只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只需休养几日便没事了,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遣退了所有人,贺逐夏尧守在翟小曼床边,心疼地望着她。 分卷阅读164 “医官都说我没事了,你今天抱着祈儿走了许久,回去休息吧。”翟小曼看着守在床边的贺逐夏尧如此专注,一时有些尴尬,托词想让他回去休息,却没想到听到他坚定地拒绝了自己:“朕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翟小曼瘪瘪嘴,还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又作罢了,算了,这会儿估计她说什么贺逐夏尧也不会听的。 “感觉好些了吗?”贺逐夏尧问。 翟小曼躺在床上,做不了太大幅的动作,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已经好多了,没之前那般疼了。” “那便好,告诉朕,方才是怎么一回事?”贺逐夏尧看着翟小曼的眼神依旧温柔如常,但是出口的话语却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以及危险。 听到这话,翟小曼开始回忆起了先前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暗杀机(中) 翟小曼清楚记得,当时周围的百姓早已躲得远远的,那几名赌坊的人手里拿的也都是棍子,没见有谁拿着刀的,所以翟小曼在排除了这些人之后,自然而然想到的便是当时躲在她身后的那名赌徒,当时她背对着赌徒站着,所以很可能那名赌徒手中那时拿着什么自保用的利刃。 回想着后腰的地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翟小曼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似乎就是从她躲避那些赌坊打手的时候开始的。 这前后一串联…… 她知道了,一定是那名赌徒手中拿着匕首之类的利器,当时她在躲避那些赌坊打手用棍子挥向她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而那名赌徒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动作,意外之下,她被利器划伤了。 “小曼?小曼?”见翟小曼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似是出了神的样子,贺逐夏尧有些担忧。 连唤了几声,翟小曼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才的走神,解释道:“没事,我想应该只是场意外罢了。” 贺逐夏尧听了翟小曼的解释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独自沉思着什么,半响,贺逐夏尧安慰翟小曼道:“你且休息,朕想起还有件事要处理,你若需要什么唤下人来就好,自己万不可下来。” “恩。”翟小曼点点头应道。 随后,贺逐夏尧转身离开了翟小曼的屋子,等不及传唤,贺逐夏尧径自去寻这地方上的官员。 地方官洪县长没想到当今陛下会亲临他的书房寻他,顿时惶恐不已,心中默默回想起这两日的每一处细节,测想是否自己哪里惹怒了陛下。 “洪县长,朕有一事要你立即去查。” “微臣惶恐,陛下有何吩咐微臣万死不辞。”洪县长吃不准贺逐夏尧是不是来问罪的,但看贺逐夏尧沉着脸,洪县长身子不安地颤抖着。 “去查一查这州县□□有多少处赌坊。”贺逐夏尧的话音落下,屋中沉寂了数秒,却未听到洪县长应道。 贺逐夏尧浓眉一拢,顿感不悦,正欲责问洪县长胆敢不回旨耳边却听到“砰嗵”一声双膝结结实实撞击地面的声响。 见洪县长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贺逐夏尧不知其所为为何,只是敛眸盯着洪县长想听听他有何说辞。 “回陛下,地方州县里并无一家赌坊,微臣实不知该从何查起,请陛下恕罪。” 没有赌坊? 贺逐夏尧脸色又沉了沉,怎么会没有赌坊?若此处州县没有赌坊,那今日那些赌坊的打手和赌徒又是从何而来?难道是这洪县长有意欺瞒他?应该不会,这洪县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县邑官道上的县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他。 若洪县长没有说谎,那今日那些赌徒跟打手又是怎么回事? 洪县长跪得腿都麻了,膝盖因为方才用力跪地撞得生疼,这会儿一双腿又疼又麻,可贺逐夏尧仿佛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叫他压根没有胆子起身,只得默默忍受着。 忽然,贺逐夏尧没有留下一句话,径自离开了洪县长的书房,打开门吹进一阵风,将贺逐夏尧的衣袂吹起,那衣袂翻飞的声响在洪县长此刻听来犹如特赦令一般,贺逐夏尧离开了,风持续地朝着书房内吹进来,吹散了方才笼罩在内的一室阴霾,洪县长扶着案几挣扎着直起身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洪县长说这地方州县上都没有赌坊,但贺逐夏尧还是不放心,这头出了洪县长的书房,那头便命阿古泰出去查探一番,等至亥时,阿古泰才回来复命,他快马跑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又向不少百姓打探,结果如洪县长所言,这州县上并无赌坊。 这下,贺逐夏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事暂且不必继续查了。”贺逐夏尧说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阿古泰道:“阿古泰,即刻起将齐芯调至小曼的身侧,保证齐芯与小曼寸步不离。” “是。”阿古泰应道。 虽不明白贺逐夏尧此举的用意,但是贺逐夏尧是君,他是臣,无论贺逐夏尧说什么,他只有答是的份。 阿古泰领了令便转身出去安排将齐芯调至翟小曼身边的事了。 分卷阅读165 对突然调到翟小曼身边这件事让齐芯很是不解,虽然一开始贺逐夏尧就说了她此行的职责是保护小曼,但是小曼随贺逐夏尧所坐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前面,而她只是随行,一直都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还没有到猎场就把她调过去是要做什么? 但是,当齐芯看到受伤躺在床上的翟小曼时,她大概有所了解了,一阵担忧:“你没事吧。” “无碍,医官说休息几日便好。”翟小曼见齐芯来了,想从塌上起来,可她伤的是后腰,这会伤口还没愈合,这稍一使力后腰便扯得一疼,翟小曼吃疼,整个人又重新落回了塌里。 “你小心一些,身上有伤还起来做什么?”齐芯说着上前将翟小曼重新稳稳地按回床榻,顺带替她掩好被子。 “谢谢。”翟小曼自然的说道,随后她瞧着眼前的齐芯,想不明白齐芯怎么突然出现了:“你怎么来了?” 翟小曼原以为要到了猎场才能见到齐芯呢,毕竟此行人数不少,这一层又一层的规矩又多,出门几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机会和齐芯见面。 “还不是因为陛下,恩……想必是你受了伤陛下担心吧,说回来,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齐芯也不明白为什么,只不过阿古泰突然来寻她让她即刻起寸步不离翟小曼保护她,事关翟小曼安慰,眼下又瞧见翟小曼受伤了,她自然想到是贺逐夏尧安排的。 翟小曼笑笑,她就知道是贺逐夏尧安排的,不想让齐芯过多担心,翟小曼避重就轻解释了下自己的伤。 齐芯听完后有些抱怨:“你啊,下次遇到这种事就该第一时间躲远点,还好这次只是伤到皮肉,要是伤到筋骨什么的,陛下岂不要把这州县给踏平了?” 说完,齐芯和翟小曼都是一愣,似乎都在回味齐芯刚才说的那番话,两人视线交缠而后噗嗤一声皆笑出声来,翟小曼强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说道:“瞧你说的,这般夸张,这州县是他的州县,若把这州县踏平了,那他不是少一处江山了?” “话是这个理,但我觉着若你出了事,陛下保不准真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齐芯对翟小曼的话有些不赞同。 她可是一直都很羡慕翟小曼的,有陛下这样的人守着护着,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当初瞧着两人闹矛盾她可比谁都急,眼下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看陛下对小曼这紧张劲她瞧着就开心。 两个女孩又闺中密语了一会儿,在翟小曼三番两次劝说之下,齐芯这才回去休息。 齐芯离开后,翟小曼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乏了,眼皮子似乎挂着铅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似乎有人进来了,翟小曼听到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正欲去看是谁,一个人下一秒钻进了她身侧的位置,伴随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翟小曼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眼皮子至始至终没有抬过,保证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翟小曼下意识地朝里挪了挪,安心地睡去了。 贺逐夏尧本不想惊扰到翟小曼,齐芯离开后他特意等了一会儿想等翟小曼睡着了再进来,却不想还是惊醒她了,看着翟小曼下意识的动作,黑夜中贺逐夏尧唇边挂满了笑意。 她终不再排斥他了。 轻轻地躺在翟小曼身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翟小曼揽进怀中,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朦胧月光,贺逐夏尧依稀瞧见翟小曼安稳的睡颜,忍不住屏住呼吸,唇缓缓靠近,最终还是不忍打搅她,只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稍稍收紧了些揽住翟小曼的手臂,闭上眼,满足地睡去了。 本不想拖延日程的翟小曼,最终还是拖延了,受伤后翟小曼一直躺在屋中休息,在洪县长府邸休养了几日,她已经可以缓慢地自己起身了,这才重新上路。 贺逐夏尧原意想让她再休息几日的,可是翟小曼并不想耽误下去了,再三保证自己已经没事了,贺逐夏尧这才勉强同意。 翟小曼休养的几日也恰好让彦浔得以休养,经过几日,彦浔因中毒而有些虚弱的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闻翟小曼受了伤,彦浔本想亲自去探望的,但碍于身份的原因,他只得放弃。 彦浔无法亲自探望,可祈儿就不一样了,翟小曼受伤后,祈儿几乎整日有事没事都往翟小曼屋子里跑,每次来还都会带上一些他爱吃的吃食,小心地将吃食捧到翟小曼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着,爹说人生病了就要吃东西,吃得东西越多才会好的越快。 翟小曼听着祈儿用明显是祈儿生病时彦浔哄他的话语来哄她,顿时心情愉悦不少,就连休养时无聊的日子也因为祈儿而变得不那么难过了。 因着翟小曼受伤的原因,一行人到达猎场的日子要比预计的晚了几天,好在这几日天气都很好,所以对狩猎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到达猎场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陛下亲临狩猎,猎场的安全问题以及食宿问题都是头等大事。 自此,为期三日的狩猎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暗杀机(下) “吁——” 贺逐夏尧缰绳一拉,荣耀发出一声长鸣,随即 分卷阅读166 稳稳地站定,贺逐夏尧身后跟着不少同样骑着马的卫兵,左边是阿古泰,右边是彦浔。 贺逐夏尧跨坐在荣耀身上,玉冠高竖一身劲装衬得他意气风发,下颚微抬扫了眼前头广阔的草原,侧目对着彦浔道:“前两日万户侯未尽全力,今日可要让朕瞧瞧你的真本事才行。” “陛下言重了,是陛下技艺高强,臣自叹不如。”彦浔无法下马,只能在马背上拱手应道。 “在这猎场之上没有君臣。”贺逐夏尧说完,心情似乎很不错,并未回头却大声说道:“今日无论是谁,所猎猎物第一的,朕重赏。” “谢陛下。”身后立即传来卫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随着贺逐夏尧抬手一挥,众人立即驾马散去追赶自己早已盯上的猎物,彦浔也在贺逐夏尧的注视下驾马离开了,只有阿古泰一直守在一侧。 “你也去罢,今日不需你伺候。”贺逐夏尧瞧了阿古泰一眼,说道。 阿古泰微微低头,应道:“保护陛下安全是臣的职责。” 贺逐夏尧闻言也没有继续劝,阿古泰在他身边跟随多年,脾性他自是知晓的,因此也就随他去了,重新扯了缰绳,驾着荣耀奔向前方。 阿古泰见状当即扯了缰绳跟上贺逐夏尧。 这头,男人们正在草原上尽情地狩猎,而女人们则都在后方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准备着等下男人们回来要吃的点心以及炉灶等。 按往年来的习惯,男人们在猎场里打了猎物回来后会交由女人们来处理,剥皮洗净然后将新鲜的猎物烹煮成美味的佳肴,而最大的猎物则会留到晚上的篝火会时再用。 除了翟小曼和齐芯,其他人都是往年每一年都随行的,彼此间都早已清楚自己的任务各自忙开了,而翟小曼虽说顶替了妙姬的位置,可这次也着实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因为以前妙姬跟随贺逐夏尧来狩猎时往往仗着贺逐夏尧对她的宠爱,一直躲在营帐中歇息,直到贺逐夏尧回来才会出来。 看着所有人似乎都有各自的事忙活着,就连王后夙绮也没闲着,翟小曼站着觉得有些尴尬,很想上去帮忙却发现根本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齐芯,我应该做些什么?”没了办法的翟小曼不好去打扰其他人,只能问跟她同样没事干的齐芯。 她可不想跟妙姬一样躲在营帐里等贺逐夏尧回来,这底下人对妙姬的微词她可是听了不少,如今她若也这般难免其他人不会把她当第二个妙姬来看。 “反正没你事做,乐得清闲。”齐芯倒没翟小曼想得那么多,没她要帮忙的事她就一心只管保护小曼安全就好了。 翟小曼对齐芯的话并不认同,但也不想费时间去解释,看着眼前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大家都在准备着下酒的菜肴以及点心,翟小曼想起女眷在营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等下从猎场回来的男人们准备吃食。 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给贺逐夏尧准备些什么吃的? 翟小曼忽然心情大好,卷了卷袖子,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可是仔细想了想,贺逐夏尧平日里常吃的那些点心之类的都是由专门的御膳做的,而眼前其他女眷忙活的都是些很有游牧民族特色的点心,这些换她可不会做。 想着,想着,翟小曼懊恼地一拍自个儿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在这古代待傻了,御膳的不会,她们做的我也不会,那我干嘛不做我会的,怎么说我还比她们多一个2000年的外挂呢,现代那么多东西随便挑个都保准是他没吃过的。” 翟小曼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一个菜名,但是却不是她眼下适合的,因为眼下没有她需要的食材,但是这道菜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就等他们回来看看他们打到的猎物再决定吧。 而眼下,翟小曼要思考的是她该准备什么其他的吃食给贺逐夏尧,既要制作简单又要食材容易找到,还得好吃的。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点心的名字,可最后都被她一一Pass了,翟小曼最终不能不蔫儿下来,看来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现代点心虽然品种繁多口味多变,可是这些也都离不开现代的设备,她想要做现代的点心给贺逐夏尧吃没有烤箱、微波炉、冰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看来即便有2000年的外挂,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我只能是根废柴。”翟小曼丧气极了。 一旁的齐芯听到翟小曼自言自语的话,虽没听清楚翟小曼究竟在说啥,但是看她的样子就是很不开心。 虽然她很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落得个清闲反倒不开心的,但她还是上前安慰翟小曼道:“你想帮忙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翟小曼听了齐芯的话,眼睛瞬间重新燃起光芒。 “你若要问她们这些我可不会。” “那你说的是……”翟小曼问。 她还以为齐芯也会那些女眷做的点心,却没想到不是,既然不是,那齐芯说的办法又会是什么呢? 翟小曼静待着齐芯接下去的话,齐芯像是要故意吊她胃口一样,笑 分卷阅读167 眯眯地看着她就是不说,翟小曼被齐芯看得没有耐心了,脸都开始拉了下来。 见翟小曼脸色都变了,齐芯终于慈悲心发不再继续逗她:“我的办法就是我们去搬酒啊。” “搬酒?” “对,搬酒,她们做的那些我们不会那我们就做力气活吧,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等下他们回来肯定少不了要喝酒,而酒现在都放在马车上。”齐芯说道。 经齐芯这么一提醒,翟小曼才想起来,酒这会儿都还在马车上,照安排是等下贺逐夏尧他们回来后卫兵再去搬来的。 这搬酒虽是小事却也是力气活,但是想到自己可以帮点忙而不是当个等着被人嘴碎的人,翟小曼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走,我们就去搬酒。” 瞧翟小曼一副好像要上战场似的的样子,齐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用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酒坛子可不轻,我瞧你也扛不了几坛,你啊只要抱来一坛,然后等下留给陛下喝就成了。” 原本斗志满满的翟小曼听了齐芯这话顿时泄了大半的气,可是又不得不承认齐芯说的是实话。 算了,废柴就废柴了,好歹她还可以当个能抱酒坛子的废柴。 翟小曼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两个人一决定,便结伴往马车停留的方向走去。 当翟小曼看到一车子的酒坛子时整个人都懵了,她知道这酒坛子应该不小,可没想到这个不小,她全力抱个满怀也才刚刚能抱住。 “别傻站着,那边有小坛的,你搬那些便好。”齐芯笑了好一会儿,才拍拍翟小曼的肩膀示意她朝边上看。 顺着齐芯指着的方向看去,翟小曼果然看到了另一辆马车上放的一些酒坛子,那些酒坛子都不大,差不多她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地托起一个。 翟小曼迈开步子朝着那些小酒坛走去,拿起一个掂了掂份量,觉着并不是很重,便提起酒坛上穿着的麻绳,两手各拎一根麻绳,一下子提起了四坛子酒。 那头,齐芯也早已扛了一坛子酒在肩上,翟小曼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齐芯扛着明显比她脑袋都要大上好几圈的酒坛子,冲她吼道:“你慢慢走,我去放了再来。” 齐芯说完,也不等翟小曼回答便阔步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看着齐芯离去的背影,翟小曼不禁感叹,齐芯这力气跟脚程真不是她能比的,不愧是从小习武,这么一大坛子酒齐芯抗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望着齐芯已经变成小小一点的背影,翟小曼不甘示弱也赶紧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想追上齐芯的脚步。 拎着酒坛子,翟小曼突然玩心大起,一边走一边轻晃起手里的酒坛子。 “噹。”一声。 翟小曼突然觉得左手上的力道一轻,疑惑地将手里的酒坛子拎到眼前一看,其中的一个酒坛子竟然碎了,酒水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斥在了当前的空气里。 可惜了这一坛好酒。 翟小曼还未来得及多惋惜一会儿,一阵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响传来,听声音似乎正在迅速朝她靠近。翟小曼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就是这样不知对方面目的情况才叫她慌张了起来。 一双眸子四下小心观察着,几抹白色的声音迅速朝她逼近,眨眼的功夫,翟小曼面前出现了几名白袍使者。 一见是使者,翟小曼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松完,翟小曼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不,他们不是使者,虽然穿的是使者的衣服,可是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那些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冷寒的光芒,他们不是使者!教中规定使者是不能携带利器的,使者都是用毒的,而这毒自然是伽耶那的花毒。 不知道对面的目的是什么,翟小曼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袍使者中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冲翟小曼吼道:“把引魂香交出来。” 引魂香? 一听对面问她要引魂香,翟小曼瞬间就可以肯定,这几个白袍使者一定是拜火教的人,只是,为什么教中使者会公然违反教规,甚至胆敢从她这里抢引魂香? 这头的情形翟小曼还未想明白,另一头忽然又冒出几个男人。 翟小曼的视线又落在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身上,这几个人为什么她看着有些眼熟?看着那一张张脸,翟小曼使劲在脑海中回想着。 “是你们!”翟小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这几个人不就是那天在街上她遇到的那几个赌坊打手吗? 被翟小曼认出来了,可是对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几个男人看看翟小曼又看看另一头的白袍使者们,后头的一个男人凑到站在前头的那个男人耳边说道:“头儿,她有帮手,难道是我们的消息走漏了?” 前头的男人盯着翟小曼和白袍使者们没有立即回答手下的话,而是开始沉思起来。 现场顿时形成了一个三方的局面,但是白袍使者和赌坊打手这两边却都误会对方是翟小曼的帮手,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过程中,几名白袍使者不时地接 分卷阅读168 耳交谈着,翟小曼距离白袍使者那边稍远些,加上他们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所以她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而赌坊打手这边也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头儿,快决定吧,上头下了死令,今天不杀了这娘们回去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再等下去事情恐怕会有变数。” 属下的话在理,他们中的头儿下意识点点头认同,上一次的失手已经惹得上头很不高兴了,这回要是再失手恐怕他们就要遭殃了,上头千叮咛万嘱咐要在南昭王狩猎回来前把人给解决掉,算算时辰也的确不能再拖了。 “兄弟们,上!”头儿手中的大刀一挥,几人立即恶狠狠地冲向翟小曼。 翟小曼的位置恰好是他们两方的中间,见对方动手了,白袍使者这边当即做出反应,于是,都误以为对方是保护翟小曼的人的双方就这样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而打起来了。 反倒是他们两边都想杀的翟小曼被晾到了一边。 翟小曼瞧着眼前的情形,暗喜真是老天爷也帮她,趁着双方打得难舍难分之际,翟小曼提着裙摆尽量保证自己手脚轻些,悄悄地远离了他们。 两边打着打着,不知什么时候一同发现翟小曼不见了,双方当即不再恋战想去追翟小曼,就这一不约而同的动作,让双方的人都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对方原来是跟自己一道的,瞧着翟小曼已经溜远的身影,双方的人无言中达成了共识,不再交手而是一同去追翟小曼。 原本还担心自己会惊到那边打得火热的两方人,翟小曼一回头,竟发现他们居然不打了而是一起朝她这个方向追来,当即慌了,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大,翟小曼开始没命地跑,她要甩掉后面这些夺命的阎罗。 可是,翟小曼怎么跑得过几个身手敏捷的杀手,不需一会儿,那些人已经距离翟小曼很近了,翟小曼这时候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后腰的伤才刚好,因为刚才逃命没有注意这会儿竟又有些隐隐作疼。 两帮人瞧着和翟小曼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翟小曼很明显已经跑不动了,他们也开始放慢了脚步,抱着一种猫抓到老鼠后不会立即杀死而是要先逗弄逗弄的心情保持着一种平均的速度就这样跟在翟小曼后面。 翟小曼也察觉到那些人的动作慢了下来,知道这会儿自己基本已经成为他们的囊中物了,可她不想就这么认栽了,想起自己手中的酒,想也没有多想,就将几个小酒坛子朝着那些人砸去,她想着砸死一个算一个砸死两个也凑一双。 可是,她完全低估了对方,一个酒坛子飞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朝着其中一个打手砸去,那名打手瞧着朝自己飞来酒坛子不慌也不忙,眼看着酒坛子就要砸他头上了,打手轻轻一个侧身,酒坛子瞬间落空掉在了他身后的地上。 一口子把剩余的三个酒坛子全扔了出去,可是都扔空了,翟小曼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瞧着眼前的两帮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后退着步子。 看着面前一排明晃晃的刀刃,翟小曼心里脑里一点底也没有,恐怕她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第八十五章:酒香红 这种□□裸地面对死亡的感觉真不好受。 如果她死了,贺逐夏尧会怎么样?应该会很难过吧,她受点皮肉伤他都紧张成那样,要是她死了,她想他一定会很难过。 即使身后还有一片草原,可是翟小曼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她逃,只不过,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她死,恐怕这个真相只有等她死了以后才会知道了。 翟小曼不再继续后退,而是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草原上的风吹撩着她的裙摆,拂过地上的野草发出一些沙沙的声响,裙摆上的碎星映着阳光闪烁着淡淡的星光,风儿吹散了她的发,肆意地撩动着额前的几缕墨丝,孤注而又艳媚。 眼前的两帮人似是觉得时机成熟了,紧了紧手中的刀,徒步向翟小曼走来。 翟小曼不想面对那些刀白劈向自己的恐惧,闭上了眼,可耳边的听觉却愈发灵敏了,鞋底摩擦草地的声音犹如一道道催命符般直射向翟小曼的心底。 希望他们可以一刀下去就让她断了气。 翟小曼想着,这样她也能少受点罪。 风劲似乎突然变强了些,无情地扫过她的脸颊,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捕捉着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致命一刀。 “啊——” 预想中的痛楚还没有落下,翟小曼倒是听到了其他人突然惊呼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的人中,一名白袍使者前趴在地上,像是被人从后面重重的踹了一脚般,似乎还踹得不轻,只见那名白袍使者趴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他的伙伴见状立即将他扶起来,两帮人迅速转身,而这时,齐芯身手敏捷地绕过众人,一下子闪身到翟小曼面前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看着犹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然后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齐芯,翟小曼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简直帅呆了。 两拨人显然没料到 分卷阅读169 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是看齐芯只身一人,而他们有这么多人,顿时就不把齐芯放在眼里了。 她要管闲事,那就一起送去见阎王。 没有半分犹豫,几人重新拿着刀向齐芯和翟小曼两人逼近,齐芯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护着翟小曼小心地向后退去,心里盘算起她该如何杀出重围。 瞧着对方人手一把刀,而她此刻身上竟没有半件可以替手的兵器,体格健硕,下盘稳健,眼前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齐芯知道这些人联合起来自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她都不敢确定自己可以拖住他们多久。 齐芯的出现带来的希望正在一点点被磨灭,翟小曼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不是因为她可能齐芯也就没事了,她不觉得对方在杀了她之后还会放过齐芯。 “齐芯,对不起。” “说什么呢,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齐芯没有回头,翟小曼的话让她下意识排斥。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的结局,现在认输不是她的风格。 “咻。” 随着一声利刃迅速摩擦过空气的声响,翟小曼和齐芯只听到噗嗤一声类似利器插进肉里的声音,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打手忽然倒下了,而他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所有人立即转身寻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不少人驾着马驹背阳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待近一些,所有人都看清了,带头的那人赫然就是贺逐夏尧,只见他跨在马上,神色紧张,左手捏着缰绳右手拿着箭弓,而这弓上并没有箭。 想到死去的那名打手后背的箭,所有人立即猜到,这箭恐怕就是贺逐夏尧射的。 卫兵驾着马迅速将所有人团团包围,使得他们根本没有路可以退,见情势已经稳定住了,贺逐夏尧这才稍稍放松了些紧绷的神经,驱使着荣耀朝翟小曼的方向走来。 荣耀步伐稳健,一步步迈向翟小曼,那一声声沉稳的马蹄声极具规律地落在翟小曼的耳朵里,又一下下稳稳地踏在她的心房上。 走至跟前,贺逐夏尧就这样骑在荣耀的背上微微低头望着翟小曼,四目相触,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一般,贺逐夏尧缓缓展出一个笑容,向翟小曼伸出手。 望着面前等待她的手掌,顺着望去,手掌的主人骑着荣耀站在阳光下,含笑望着她,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芒,而那只手掌似乎有着某种力量,吸引着翟小曼去牵。 将手放入那只手掌的瞬间,翟小曼感觉自己仿佛顷刻间就被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紧紧包围了。 抓住翟小曼的手后,贺逐夏尧使力将她朝自己拽来,然后右手迅速托起她的腰身,一下子就将她拉上了荣耀的马背。 “阿古泰。”贺逐夏尧将翟小曼护在身前,两手绕过她的两侧抓着缰绳,沉声唤道。 “臣知道该怎么做。”无需其他言语,阿古泰已经知道贺逐夏尧的意思了。 贺逐夏尧轻嗯一声,扯动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荣耀立即背着两人奔向了远处。 见两人离开,一名卫兵迅速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牵到齐芯面前:“齐姑娘,请上马。” 齐芯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无声地从卫兵手中接过马,翻身跃上马背,也立即朝着贺逐夏尧和翟小曼离去的方向跟去。 齐芯没跑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风儿改变了方向,从身后吹来的风里夹杂了隐约的血腥味,但是齐芯并没有去在意,毕竟今天她跟小曼没有死,那死的必然就是他们。 回到营地,贺逐夏尧翻身越下马背,然后又将翟小曼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可是却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反而抱着她径自朝着营帐走去。 众女眷见贺逐夏尧回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纷纷围了上去。 “陛下回来了。”夙绮见到贺逐夏尧也迎了上来,当她看到贺逐夏尧手里抱着的翟小曼时顿了顿,这才生硬地接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传医官。”贺逐夏尧没有解释,只是简单命令了声,便抱着翟小曼进了营帐。 夙绮一直看着贺逐夏尧抱着翟小曼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身影从她视线中消失后,她才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把医官叫来。” “是。”侍女应声立即去寻医官。 夙绮踌躇了会儿,最终还是朝营帐迈开了步子。 当贺逐夏尧将翟小曼轻轻地放到毛毯上后,翟小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贺逐夏尧不是应该还在狩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是以如此的阵势出现,在最要紧的关头。 “本来还要打一会儿的,但朕突然有些心绪不宁,也没了狩猎的兴致,脑中有个声音告诉朕必须立刻去寻你。”贺逐夏尧想了想,煞有其事地说道。 听贺逐夏尧这么说,翟小曼忍不住失笑道:“照这么说,是老天爷安排你来 分卷阅读170 的?” “这么相信老天爷?却不信朕?”贺逐夏尧一副失落的样子。 这个小女人,他救了她她却不说感谢的话,反倒想谢起老天爷来了,这种时候她该说的难道不是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吗?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了,即便不是,他也会拼尽一切将她牢牢地拴在他的身边。 夙绮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她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她没见过的贺逐夏尧,她印象中的陛下从来都是冷静威严,做任何事都刻板的一丝不苟,即便有开心的事也不会笑得如此随心,她从没有想过,陛下也会有如此一面。 就像曾经她小时候见到的她的父王待她母后一般,原来无论是怎样的男人都会有如此细腻温柔的一面,差别只不过在于他们面对的人是谁。 夙绮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的滋味究竟如何,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她的心很难受,即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陛下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而心那个地方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进去,也比不上此刻亲眼看到后心痛的感觉。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即便他对她没有情,可她心里却满满的只有他一人。 不想继续去看眼前令她心痛的画面,夙绮转身打算离开,恰好瞧见医官来了,医官向夙绮行过礼之后便进了营帐。 小心地替翟小曼诊过脉后,医官也跟着松了口气:“回陛下,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今日怕是受了些惊,待臣回头开服安神茶每日睡前一贴,连喝三日便好了。” 翟小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是受了惊没错,可是过一会儿也就忘了,毕竟以前下墓受的惊数都数不过来了,要都这样她还要不要活了。 翟小曼压根不需要吃任何药,这一点医官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即便他清楚也压不住贺逐夏尧的不讲理啊,他若说夫人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他这脑袋今日断是保不住的。 “下去吧。”贺逐夏尧听了医官的话,表示他知道了,随即将他遣退。 “你因为我这么吓医官不怕被说成是昏君吗?”想到方才医官替她诊脉时,被贺逐夏尧吓得直哆嗦的样子,翟小曼就觉得一阵想笑。 贺逐夏尧似乎在思考翟小曼的话,但他没有怎么犹豫,反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着:“若是为了你,那朕便当个昏君吧。” 翟小曼笑出声来。 贺逐夏尧这话实在任性,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话完完全全取悦到她了。 “你不用出去忙吗?”翟小曼见贺逐夏尧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但是她记得,今天晚上有篝火会,而且狩猎结束他应该要跟其他勇士一起喝酒庆祝才是。 “你比较重要。”贺逐夏尧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突然接收到贺逐夏尧炽热的目光,翟小曼被烫得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去瞧贺逐夏尧,声音从低埋的头下传来:“你是陛下,你不在不合规矩,我已经没事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可不想贺逐夏尧真的因为她而被人骂成是昏君。 “你可以吗?”贺逐夏尧有些不放心。 翟小曼郑重地点点头,保证道:“我真的没事。” 贺逐夏尧见翟小曼如此执着,也就不再劝什么,将她从毛毯上扶起来,又在她身上加了层披肩,这才带着她走出营帐。 第八十六章:军情急 肉香弥漫,酒香飘扬,女人们围坐着载歌载舞,男人们豪气地捧着一坛坛酒直接就着坛口大口大口畅喝起来,翟小曼也不禁被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所感染了,面前盘子里的吃食吃了不少,在其他女眷的催促下也喝了些酒,她酒量一般,而且这南昭国的酒明显比她以前喝过的都要浓烈,才喝一点她就觉得有些不胜酒力了。 其他人见她脸蛋酡红似真的不怎么能喝酒,便也不再继续劝酒。 这一场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了夜晚,天色拉下帷幕,众人架起了篝火,篝火上架烤着一只全鹿。 这是今日捕杀到的最大的猎物,是由一名卫兵猎到的,草原上的人注重武力,贺逐夏尧口头上对那名捕到鹿的卫兵赞赏了一番,众人一阵恭贺,其他人看待那名卫兵的眼神都自觉加了几分尊敬。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名卫兵从今以后就一步登天了,待回宫后,这名卫兵一定会加官进爵。 翟小曼坐在贺逐夏尧身侧,原本有些晕乎的脑袋这会儿被夜风吹得清醒了不少,看着一旁的贺逐夏尧跟王后正与众人闲聊,她插不上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一边瞧着贺逐夏尧的侧颜,一边默默吃着面前的肉跟点心。 她一直知道贺逐夏尧长得好看,却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的侧颜,从侧面望去,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纤密的睫毛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才发现他长得比她认知中的还要好看。 十年前的他还带着几分未退的青涩,而如今,他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严将他衬得愈发迷人。 “怎么了?可是东西不合胃口?”贺逐夏尧一转头就发现翟 分卷阅读171 小曼一直盯着自己瞧,以为是她不喜欢面前的食物,正欲唤人将东西撤了换其他的,就被翟小曼打断了。 翟小曼抓住他欲唤侍从的手,摇摇头说道:“没有,东西很好吃,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得也很好看。” 翟小曼发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大脑一定是属于当机状态的,当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后,瞧见的就是贺逐夏尧强忍着笑意望着她。 真是丢死人了。 翟小曼着急地偏过头去,脸上的热度似乎比醉酒还要烫了几分。 难得见到翟小曼如此脸皮薄的画面,贺逐夏尧但笑不语,只是默默地抓住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任凭翟小曼如何挣扎就是不放开。 “陛下,狩猎结束,接下来的安排臣妾已经拟好,请陛下决定。”夙绮说着从一旁侍候的婢女手中接过一卷竹简双手递给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接过竹简,单手捏住一头,轻轻一甩,竹简迅速而又平整地摊在了他面前的案几上,一目十行看完竹简上的内容后,贺逐夏尧侧过身轻声问翟小曼:“爱妃可有想去的地方?” 爱妃两个字重重地砸在翟小曼心上,让她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这个贺逐夏尧一定是故意的!翟小曼愤愤的咬咬牙,抬头果然瞧见了贺逐夏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男人似乎学坏了,居然当众就这样调戏她,想看她出糗。 脸上才稍稍缓下去的热度顿时又回来了,好在现在天色已晚,其他人看不到,翟小曼假意靠近贺逐夏尧,实则在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偷偷用手不轻不重地在贺逐夏尧的腰间拧了一把,回到:“臣妾并无特别想去的地方,陛下决定便好。” 贺逐夏尧因腰间细微的疼痛眉头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这小女人虽然重新接受他了,可是这胆子似乎也变大了。 “看来爱妃身体已经痊愈,不如今晚就由爱妃侍寝吧。” “无赖。”翟小曼松了手,不想再跟这个赖皮鬼扯淡,侧过身子手忍不住贴上自己的双颊,好让那惊人的温度稍稍舒缓一些。 “哈哈哈。”贺逐夏尧看到翟小曼这样子心情大好,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从没见过陛下笑得如此开怀的,虽然不知道陛下在笑什么,但是见陛下笑得如此开心,众人又不敢扫了陛下的兴,只得纷纷陪笑起来。 一时间,草原上久久回荡着愉悦的笑声,只有翟小曼死命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这脸颊没有降温,她的手反而被捂地温暖了起来。 “报——” 众人兴致正高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突兀地闯进了这片笑声里。 一名士兵驾着马飞奔而来,不待马儿停下就一个翻身跃下了马背,几步冲到贺逐夏尧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并将怀里取出的一份竹简高举过头顶呈给贺逐夏尧。 众人都因为这一突然的插曲止了声音,一时间四周出奇的安静,只有篝火上翻烤的那只全鹿发出嗞嗞嗞诱人的声响。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静静地等待着,可是上头贺逐夏尧拿了函件后便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那上头究竟写了些什么,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一些内臣都清楚,方才突然出现的那名士兵是营中专门向陛下传递军情的,想来那函件上写的应该军中的要事,可这半天了陛下都没出声,想必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夜风嗖嗖地垂着,底下的所有人正襟危坐,即便感到了凉意也只能小幅地缩了缩脖子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等得底下的人紧张得额头都开始渗出汗珠了,贺逐夏尧的声音这才幽幽的响起:“传令下去,明日即可回宫。” 贺逐夏尧并没有发怒,但若仔细去听,还是可以很明显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极度压抑的愤怒与担忧。 对于贺逐夏尧的决定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反驳,营中想必是出了要紧的事,而今夜的篝火会也注定无疾而终了。 见贺逐夏尧脸色并不好,翟小曼和夙绮虽然有些担心,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问。 在沉闷的气氛中,众人尽数散去了。 直到翟小曼歇息了,贺逐夏尧都一脸心事重重,看着贺逐夏尧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翟小曼第一次主动走向贺逐夏尧,轻轻地替他取下玉冠。 察觉到翟小曼的动作,贺逐夏尧方才从自己的心思里走出来,拉住翟小曼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说道:“这些事不必你做,自有下人会做。” 翟小曼笑笑,没有挣开贺逐夏尧的手:“不过是替你更衣,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双手应该用来牵着朕的,而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贺逐夏尧认真地说道。 他刚才一言不发的样子许是吓到她了吧。 贺逐夏尧想着,轻叹了声气,拉着翟小曼一同走向床榻,两人一同钻进被窝后,贺逐夏尧自然地将翟小曼搂进怀中抱着,两个人以拥抱的姿势平躺着,一起望着屋梁。 “今日让你担心了。” 分卷阅读172 “既然知晓我担心,那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翟小曼侧过头,却只看到贺逐夏尧下颚的弧度。 贺逐夏尧朝翟小曼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更抱紧了她一些:“营中传来消息,乞翼加在前线受了重伤。” 听到这个回答,翟小曼后悔了,她知道乞翼加对贺逐夏尧来说的重要性,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贺逐夏尧心情那么糟,还明日就要回宫。 “前线,没事吗?”翟小曼问得很小心翼翼。 她怕乞翼加如果受了重伤很可能代表前线军情十分紧急,贺逐夏尧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如果就这样少了任何一块,她想他的心里都是不好受的,最重要的是乞翼加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没事的,有我在就有你的天下。”贺逐夏尧正色道。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如何,单单从军函根本得不到多少内容,具体情况恐怕还得等他回去后才能了解清楚,只是,他并不希望她也因为这件事而忧心,他希望她可以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的。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望着同一片房梁,直到困意找上她,翟小曼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第二天,所有人一大早便准备妥当朝着原路返回。 由于此次出来的时日并不长,所以一路并没有走多远,一行人沿路并未刻意歇息过,第三日的傍晚时分,便赶回了南昭国王宫。 一回宫,贺逐夏尧便命阿古泰将翟小曼送回梅花殿,而自己则立即赶往太昭宫。 “夫人,才这几日怎么便回来了?”朝露和晚凉看到翟小曼回来有些意外。 印象中随陛下出行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回来,可是这次却才短短几日便回来了。 “营中出了些事,所以提前回来了。”这是方才阿古泰在送她回来的路上她向阿古泰打听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事,阿古泰目前也不清楚。 而当晚贺逐夏尧告诉她的关于乞翼加受伤的事,她思量着还是不告诉朝露和晚凉比较好,毕竟这是朝堂的事,乞翼加作为南昭国的第一大将军在所有南昭国人心中都等于是胜利的代表,若知晓他受伤了恐怕会引来流言,这还是其次,若是进一步演变成人心的不稳就糟了。 朝露和晚凉也跟随着伺候了翟小曼一段时间,知晓翟小曼不似其他主子一般脾气架子大,这才胆敢问出口,若换成其他主子她们可不敢问。 “夫人此行受了伤,你们小心伺候着,有任何事立即去太昭宫禀报。”将翟小曼送到后,阿古泰嘱咐朝露和晚凉,重点要她们小心伺候翟小曼身上的伤,他心里记挂着营中的事,因此也不作久留,嘱咐完便匆匆赶回了太昭宫。 送阿古泰离开后,朝露和晚凉凑过来询问道:“夫人怎么受了伤?这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听翟小曼受了伤,晚凉顿时没好脾气道,她们夫人出门前还好好的,这出去一趟怎么就受伤了。 不像晚凉那般抱怨,朝露打来了一盆热水,将帕子在热水里浸了下,拧干后递给翟小曼说道:“夫人是伤着哪里了?不如让朝露替您瞧瞧,殿里有不少上好的伤药。” “不必了,医官早已看过了,无碍。”翟小曼拒绝道,却没有拒绝朝露递来的帕子。 翟小曼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重新递给朝露,脱了鞋便躺到了榻上兀自出着神。 不知道,贺逐夏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八十七章:终解脱 此时,太昭宫内随处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下臣跪了一地,正位上贺逐夏尧周身散发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气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殿外忽然传来一些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同时出现的还有铠甲与衣物相互摩擦的声响。 “陛下,拓达副将军到。”传讯的内臣太监进殿禀报。 随着内臣太监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名身着军铠的大将,此人便是内臣太监口中的拓达副将,拓达一身戎装上满是厚厚的尘土以及干涸的血迹,脸上也满是风霜的痕迹,许是日夜兼程多日没有打理,胡子长出了不少,双目满是红血丝。 “拓达参见陛下。”拓达进殿后一见贺逐夏尧即单膝跪地行礼。 贺逐夏尧见到拓达满心急于想知道前线的情况,立即示意拓达起身:“拓达免礼,朕要你立即将前线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朕。” 拓达应声起身,随后便向贺逐夏尧回禀了前线的军情。 “乞翼加伤势如何?具体伤亡多少?”贺逐夏尧在听完拓达的讲述后,对于前线的军情心中已有了一个了解,知晓此次乌月国定是筹谋了许久有备而来,才叫乞翼加他们吃了一大亏。 “将军身中三箭,幸都避开了要害,只有左腿的那一箭伤到了关节,需要休养段时日才能下床行动。”拓达如实地将军医的话转述给贺逐夏尧听。 也正是因为乞翼加受伤无法行动,所以这次回晋都复命才变成了他。 乌 分卷阅读173 月国地处南昭国的东北方向,数年来不断侵扰南昭国的边境,但每一次都是被南昭国狠狠地打了回去,可这乌月国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南昭国打退他们多少次,把他们教训得如何惨,不出半月他们又会来骚扰,此番是忍无可忍了,乞翼加才会决定亲自去教训这帮乌月国的乌合之众,势必要把他们打回乌月国从此不敢再来犯。 也是乞翼加对乌月国并不放在眼里,所以此次出军只带了区区两万大军,却没想到乌月国早已筹备多时,就是为了等这南昭国的第一大将乞翼加,若是乞翼加死了,南昭国必定人心大乱。 一番恶战之下,乞翼加联合原本的边防驻军与乌月国的军队连战数日,节节败退,死伤惨重,最后就连乞翼加也身中三箭,从最初的两万余人到最后只剩数百人被团团包围,好在耶奕于在知晓情况后当即带领援军前去应援,这才救下了乞翼加及余下的残部,而乌月国见南昭国援军已到,深知继续恋战恐怕会吃亏,也迅速撤了兵。 “乞翼加回晋都后让他不必来面圣了,直接回府休养,至于伤亡的士兵就按规定给予补偿。” “陛下英明。”原本跪着的下臣们异口同声道。 此刻,这些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他们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都退下吧。”贺逐夏尧心里还有些烦乱,这会儿看着那些下臣就更烦了。 众下臣如获大赦般正欲告退,拓达却在这个时候又出声了:“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拓达一说话,那些个正准备开溜的下臣当下又走不掉了,虽然心里对于这个拓达实在觉得碍眼,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又是在太昭宫,谁都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只得老实地打消了告退的打算,继续听候吩咐。 “何事?”贺逐夏尧有些意外。 这拓达方才怎么不一同禀报,却要现在重新禀报? “启禀陛下,有一人臣不知应当如何补偿?” “是谁?”贺逐夏尧实在想不到拓达口中的人会是谁。 “边防驻将库门塔拉。”当拓达说出库门塔拉的名字后,太昭宫内瞬间出奇的安静。 贺逐夏尧没想到会从拓达口中听到库门塔拉的名字,这个他曾印刻在骨上憎恨的名字,这会儿他却发现,他将他置于边防任其自生自灭多年,他几乎都快淡忘这个名字了。 “他受伤了?”贺逐夏尧的声音很平淡,只是很寻常的询问,并没有掺杂任何情绪。 库门塔拉戎马一生,虽然他是出于想让他听天由命战死的打算才将他置于边防,但是他知道,库门塔拉带兵经验丰富又有谋略,想要他死在战场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陛下,他战亡了。”拓达回禀道,随后未等贺逐夏尧继续追问,拓达立即解释起来:“当日我们被乌月国的大军围困在幺河,大将军已身中两箭伤势严重,援军到达之前乌月国似是铁了心想要大将军的命,兄弟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根本抵挡不住乌月国的攻击,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库门将军以身挡箭救了大将军,可是他也因身中数箭当场牺牲了。” 贺逐夏尧静静地听完了拓达的话,等拓达说完后都过了半响,贺逐夏尧也没有出声。 众下臣人人自危,深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谁人不知陛下的俪夫人就是库门塔拉的女儿,即便他们多少耳闻陛下并不宠爱这俪夫人,否则怎么会让库门塔拉去驻守边防,可是宫闱之中,陛下后宫那些事多多少少都掺杂了不少流言蜚语,不可尽信,不管俪夫人究竟受不受宠,这库门塔拉都是名义上的国丈,如今国丈战亡,这怎么都不算是件小事。 贺逐夏尧此刻想的却与众下臣截然不同,他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某一天他听到库门塔拉战亡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兴奋?痛快?还是难过? 他心里会涌起快感,这是毋庸置疑的,库门塔拉是他的杀父仇人,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他去死,可他也害怕自己会难过,当然这难过不会因为库门塔拉,而是因为库门吉娜。 如今,当他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发现曾经自己预想的那些情绪他一个也没有,此刻他的心里竟然出奇地感到平静,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波澜。 “遗体送回,按……”贺逐夏尧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按国丈的礼制下葬。” “陛下英明。”众臣再次异口同声道。 随后,贺逐夏尧屏退了所有人。 太昭宫内只剩下他一人,就连阿古泰也让他唤去了殿外等候,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贺逐夏尧有些失神。 方才他其实并不想让库门塔拉以国丈的礼制下葬的,因为对他来说库门塔拉始终是仇人,可是最后他却又改变了注意。 他觉得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了,库门塔拉死了,他的仇也等于报了,何况这么多年他替他驻守边防也算是尽心尽力,他的罪也已经赎了,而最主要的原因他是库门吉娜的父亲,毕竟他曾经也是真心爱过库门吉娜的,而如今小曼也是和库门吉娜同一个身体, 分卷阅读174 无论怎么讲,这国丈的礼制都是他应得的。 贺逐夏尧忽然轻松地笑了,这一刻他竟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库门吉娜死了,库门塔拉也死了,和他黑暗过去紧紧相关的两个人都死了,此后他就可以全心全意,毫无遗憾地和小曼一起度过余下的岁月了。 几日后,库门塔拉的遗体被送回了府上,古黎哭得肝肠寸断,当场晕了过去。 国丈在与乌月国一战中以身救大将军战亡牺牲的消息也迅速在南昭国传开了,没出几日,就连翟小曼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到库门塔拉死了她原先是震惊的,但是震惊过后她除了微微感叹便再没有其他情绪了。 库门塔拉毕竟不是她的父亲,当初在通古斯时她与库门塔拉之间的相处甚微,即便是那几次短暂的相处大多数的时候也是伴随着不愉快的,这时候突然听到库门塔拉死了,她的感觉就好比听到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去世的消息一样,而那轻微的感叹也仅是来自于古黎的。 当初,古黎待她是真心的好,她从小就没有体验过父爱和母爱,而古黎却真真实实地让她知道了母爱的感觉。 古黎和库门塔拉之间是相爱的,这一点她毋庸置疑,如今库门塔拉死了,她想古黎一定很难过吧。 “想什么想那么出神?”随着这一声,腰间突然出现了两条手臂,从后往前将翟小曼牢牢地圈住。 翟小曼一愣,但很快就察觉出这条手臂的主人了。 “我在想库门塔拉战死的事。”翟小曼如实回答。 很显然,贺逐夏尧似乎并不太想跟翟小曼讨论这个问题,好看的眉毛在听到这话时下意识皱了皱,但很快又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将头靠在翟小曼的肩颈处,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洒在翟小曼的颈项间:“是吗?想得如何?” “古黎一定很难过吧。”翟小曼担忧道。 “你想的就是这个?”贺逐夏尧问。 他原以为她多多少少会有些难过,毕竟库门塔拉是她这个身体的父亲,却没想到她只是在担心古黎。 脖子里被贺逐夏尧吹得有些痒痒的,翟小曼缩了缩脖子转过身来,面对着贺逐夏尧替他整了整本就很平整的衣襟,说道:“我从小无父无母,一直跟姐姐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从来不知道有父母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后,古黎待我很好,让我知道原来有母亲疼爱是那么幸福,或许库门塔拉对你对许多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知道他对古黎是真心的,而且古黎也很爱他,所以……” 贺逐夏尧突然用力将翟小曼拉进自己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阻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许久,贺逐夏尧才稍稍松开她一些,望着她有些疑惑的脸庞,笑道:“朕懂了,你若担心她,便去瞧瞧她,朕许你出宫。” 翟小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刚才是不是听到贺逐夏尧说可以让她出宫去看古黎了? 她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真的担心古黎挺想去看看她的,可是碍于以前的种种,她怕自己说出这个事情会让贺逐夏尧为难,也会让他们之间现在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面临危机,却没想到贺逐夏尧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你……” “朕说过,从今以后朕都信你。”贺逐夏尧知道翟小曼想说什么,所以在她刚开口时便打断了她。 翟小曼觉得有些飘飘然,她确信,这一定是贺逐夏尧对她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谢陛下。” 贺逐夏尧笑了,之后又重新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近到他几乎已经吻上翟小曼的耳朵了,用轻到只有翟小曼可以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既然要谢朕就应该拿出你的诚意来,这么多年了,朕膝下一直没有子嗣,朕听朝中那帮大臣上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折子都块垒成堆了,爱妃是不是该替朕分忧解难了。” 听到这话,翟小曼的脸顿时有了热度,她只得埋着头不敢去瞧贺逐夏尧。 见她如此羞涩,贺逐夏尧的笑意更深了:“朕还有事,今晚再来找你。” “朝露晚凉。” “奴婢在。”听到贺逐夏尧唤她们的名字,朝露和晚凉立即小跑出来。 “好好伺候娘娘,通知内府今夜梅花殿掌灯。”贺逐夏尧说完,最后看了眼还在害羞的翟小曼,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梅花殿。 “是,奴婢们恭送陛下。”朝露和晚凉齐声道。 贺逐夏尧一走,朝露和晚凉快乐得像两只小麻雀围着翟小曼叽叽喳喳,虽然她们也是陛下亲自挑选派来伺候夫人的,但是自她们来了梅花殿后就没见陛下宠幸过夫人,原先陛下从不会踏进这梅花殿,她们曾以为夫人是个不受宠的主,没想到陛下突然开始经常过来了,可即便常来也没见陛下召幸夫人的,这让她们不解极了,可是方才听陛下说今夜要掌灯,她们都替夫人开心极了。 “刚才陛下说的好像不是夫人,似乎是……娘娘?”冷静下来的朝露忽然想起贺逐夏尧临走的那句话。 晚凉立即附和道:“我也听到了, 分卷阅读175 陛下说的是好好伺候娘娘,天呐,陛下这是要册封夫人为娘娘了吗?” 晚凉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但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开心。 略稳重些的朝露虽然也很替翟小曼开心,但她还是小心提醒晚凉:“言多必失,小心隔墙有耳,在陛下正式下旨册封之前,万不可多言。” 晚凉吐吐舌头,虽不服气自己被姐姐教训了,但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而朝露和晚凉没有注意到的是,她们为之开心的对象这会儿已经羞得跟只鸵鸟似的了。 第八十八章:掌灯夜(上) 贺逐夏尧离开后不出两个时辰,一道圣旨传进了梅花殿。 内容自然是朝露和晚凉猜测的册封之事,差别只在于,朝露和晚凉原以为陛下的册封会跟妙姬娘娘一样,谁都没想到竟是昭仪娘娘。 传旨宫人宣读完毕,翟小曼接了旨,朝露和晚凉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真实。 “姐姐,你快掐掐我,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陛下封了夫人为昭仪娘娘?”晚凉还未从圣旨的内容中反应过来。 朝露闻言使劲掐了晚凉一下,提醒道:“你这不长记性的脑袋,什么夫人,是昭仪娘娘。” “对对对,是昭仪娘娘,天呐。”晚凉反应过来,立即改了口。 “好了,不过是个封号而已,你们快去准备吧。”其实翟小曼也不知要朝露和晚凉去准备什么,她只不过不想听她们继续在她面前说这个事,因为她听着朝露和晚凉讨论册封的事时总会想起贺逐夏尧临走时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是,娘娘,奴婢们这就去准备。”朝露行礼说道。 “毕竟陛下今晚要过来嘛。”不怕死的晚凉立即补了一句。 翟小曼顿时羞红了脸,作势就要去打晚凉:“你这丫头,我真把你宠坏了。” 深知翟小曼脾气好,晚凉才敢这般大胆,纵使朝露对晚凉的态度并不赞同,但看翟小曼并没有真的生气也就不说什么打破这愉悦的气氛了,终归晚凉的心意是和她一样的都是盼着娘娘好的。 朝露和晚凉从翟小曼处退下后,两人分头去做事了,朝露负责去通知内府,而晚凉鬼主意多一点,则去负责准备等下给翟小曼沐浴的东西。 朝露刚踏出殿门,便瞧见了门口那抹犹豫的身影,对方穿着藕粉色的衣裙,看样子像是在殿门口徘徊许久了,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进去。 朝露好奇地走上前,待女子转过身来时,赫然发现竟是俪夫人:“奴婢参见俪夫人。” “起来吧。”见出来的是翟小曼身边的宫女,库门利娜神色闪了闪,犹豫着开口问道:“哈卡她在忙吗?” “娘娘此刻正在院子里赏花,奴婢这就给您禀报。”朝露回道。 库门利娜本想拒绝朝露的,但是想了想她来梅花殿的目的,咬咬唇同意了。 朝露将库门利娜请至前殿,然后替翟小曼跟库门利娜奉了茶之后才退下。 “哈卡。”库门利娜看着眼前自己的哈卡,怯生生地喊道。 哈卡似乎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哈卡了,她变得更加明艳动人,难怪陛下会如此喜欢哈卡,而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明明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哈卡,可是此刻却那么陌生。 “怎么了?茶不合口吗?”翟小曼浅啄一口茶,见库门利娜一直未碰面前的茶碗,低垂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她怎么猜不出库门利娜有什么心事呢?恐怕是因为古黎吧。 自从她到了南昭国与利娜相认后,虽利娜偶尔也会来她的梅花殿,可是始终没有如当初在通古斯般与她亲近了,不过也难怪,她们本就是姐妹却又嫁了同一个丈夫多了另一层姐妹关系,而这后者的感情显然不会有前者那般纯粹美好。 想到这里,翟小曼不由自主地想起贺逐夏尧和库门利娜曾经对她说的话,潜意识中她还是选择相信贺逐夏尧的,只不过,若贺逐夏尧说的都是真的,那利娜为什么要骗她? 翟小曼探究的目光将库门利娜从头到尾打探着,仿佛这样就可以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像是察觉到了翟小曼的目光,库门利娜忽然抬起头看了过来,翟小曼及时移开了视线,所以库门利娜只看到了翟小曼的侧颜并没有看到她目光里的东西。 “你是因为哈塔的事来找我的吧。”翟小曼淡淡道。 看库门利娜来找她身边却没有带一个侍女,她便差不多猜到了。果然,只见库门利娜点点头,然后猛地抓住翟小曼的胳膊,带着祈求:“哈卡,哈塔去世了,又听说哈屯在府里晕了过去,我真的好担心哈屯。” 库门利娜进门已经有一会儿了,却始终低垂着头,直到这会儿翟小曼才看清她的脸,原本白净的脸蛋此刻满是倦容,一双水目或许因为伤心过度这会儿显得红肿不堪,她抓着翟小曼的手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若想见哈屯应该去求陛下。”翟小曼叹了声气。 看着库门利娜这样她也有些心疼,只可惜 分卷阅读176 这并不是她的王城,她没有权利让库门利娜去见古黎。 库门利娜何尝不知道呢?只不过当她听到哈塔去世哈屯晕倒的消息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寒冷包围了,南昭国的王城很大,但是却没有一处让她觉得温暖的地方,更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倾诉的对象,原本她的依靠应该是陛下,可是当她走到太昭宫的门口看着森严的守卫,阿古泰见到她却如没见到一般,她退却了。 她在宫中独自走了许久,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梅花殿的门口,她站在殿门口徘徊了许久想进去找她的哈卡却又有些不敢,直到朝露出来发现了她。 朝露出来之前她见到了传旨的内臣,知道陛下封了哈卡为昭仪娘娘,她想陛下待哈卡终归是不同的。 见库门利娜没有作声,翟小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她心里有些难受。 这时,屋外传来两个声音。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如何告诉你?” 是齐芯跟李晏安。 齐芯跟李晏安似乎正在争辩着什么,一进屋看到库门利娜后一同噤了声。 “小曼,发生何事了?”齐芯走到翟小曼旁边的案几坐下,看了看库门利娜问翟小曼。 库门利娜在她眼里是属于那种柔柔弱弱会撒娇需要人去呵护的女子,照她这个性格应该会对她很有保护欲才对,可是齐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中似乎对库门利娜有些排斥。 而与齐芯不同的,是李晏安对库门利娜倒热心不少,毕竟在他眼里,库门利娜也是翟小曼的妹妹。 “哟,怎么哭成这样?好了好了,不哭了,把眼睛哭坏了可就不漂亮了。”李晏安低头瞧见库门利娜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一阵心疼,说着就掏出了帕子想替她擦擦泪痕。 李晏安的动作吓了库门利娜一跳,下意识往边上躲闪了一下,虽然李晏安在她看来有些女气,可对方毕竟是个男子。 看到这幕,齐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嘁,娘娘腔。” “齐大壮!你骂谁娘娘腔!”李晏安性子温和,带着不少女气,平日里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要说让他断不能接受的,就一定是娘娘腔三个字了,尤其是齐芯还特别喜欢拿这三个字喊他。 “李晏安,你找死!”齐芯一听,猛地一拍案几,噌地一下站起来,卷着袖子一副准备跟李晏安过招的架势。 见这两人真是一言不合就斗嘴,从来没见他们两能心平气和地说话能够超过三句的,翟小曼着实无奈。 “好了好了,你两都少说一句,各退一步万事大吉。” 见翟小曼都开口了,两人只好作罢,可是谁都不想让谁,这嘴上虽然不再说什么,可这眼神可是分分钟都在交战啊。 看齐芯和李晏安暂时休战,翟小曼也不再继续管他们,反正他两这脾气她都习惯了,转过身,翟小曼走到库门利娜面前安慰道:“陛下已经许我出宫探视哈屯了,你暂且忍忍,待我去看过哈屯后再告诉你情形,至于你回府探视的事我会尽量找机会跟陛下说说看的。” 翟小曼本不想多一事的,但她想,毕竟库门利娜才是古黎的亲生女儿,而库门吉娜终归不是她的孩子。 “谢,谢谢哈卡。”库门利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回自己的声音的。 只因为翟小曼的话对她的震撼太过于巨大,她没想到哈塔战亡哈屯晕倒的消息今日才在宫内传开的,可是陛下却已经许了哈卡出宫探望,而她却被止步在太昭宫外。 手指下意识搅着衣襟,犹如她的心此刻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搅着一般。 “利娜,难得你过来,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翟小曼提议道,说着大声唤来了晚凉:“晚凉。” “娘娘,有何吩咐。”正在偏室里忙碌的晚凉听到翟小曼唤她,立即跑了出来。 “时辰差不多了,你去通知膳房,俪夫人今晚在我这里用膳,晚膳让他们多备一些。”翟小曼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再拿些酒来。” 库门利娜虽是女子,但是草原上的女子不比中原女子那边矫情,即便库门利娜看起来属于柔柔弱弱的,但翟小曼知道,她的酒量也是不错的,今天她心情不好,适当喝点酒对她没坏处。 翟小曼这样想的,可是晚凉却犹豫了,晚凉琢磨了一阵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可是娘娘,陛下说了今晚梅花殿掌灯,若是……” 晚凉觉得她虽是奴婢,可还是要提醒下自家娘娘,免得娘娘为了妹妹而忘了陛下的交代,介时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受罚事小,娘娘被陛下责问可就事大了。 “无碍,只不过寻常用膳罢了,喝些酒又不是豪饮不碍事的。”翟小曼笑笑。 自家娘娘都这么说了,晚凉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立即下去膳房传话。 几人本打算随便吃吃喝点小酒就散的,但是晚膳用到一半时贺逐夏尧派了人来传话,说是陛下晚膳后要与国父商谈要事, 分卷阅读177 让昭仪娘娘不必候驾早些歇息,陛下处理完国事后再来梅花殿。 于是,几人就不如原先那么赶了,吃吃喝喝聊聊,直到尽了酒兴人也有些困乏了,齐芯和李晏安这才相继回去休息。 一个晚上,只有库门利娜从头至尾都没说几句话,只是一个劲蒙着头在喝酒。 此刻她的心里很难受,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哈塔和哈屯的事在难受还是因为知道今晚陛下要在哈卡殿里掌灯的事难受,除了一杯一杯地将烈酒灌进自己的胃里,她想不出其他可以让她发泄的办法。 当翟小曼将酒钟从库门利娜手中夺下时,库门利娜已经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利娜,利娜。”见库门利娜醉酒,翟小曼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她本意是想库门利娜稍饮些酒可以让她助眠,却不是为了让她把自己灌醉的,也怪她方才一时与齐芯和李晏安聊得开心,竟忽略了库门利娜,让她一个人闷头喝了这么多酒。 见库门利娜没有反应,翟小曼无奈地叹了声气,唤来了朝露:“朝露,你把俪夫人送回去,路上小心点,俪夫人喝醉了,扶稳点。” “是,娘娘。”朝露应着屈身去扶库门利娜。 库门利娜似很排斥朝露的接近,朝露一靠近她,库门利娜就痛苦地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口中喃喃道:“走开,走开,哈卡,我要哈卡。” 库门利娜这样,翟小曼颇感无可奈何,这时晚凉走了出来提醒道:“娘娘,陛下等会儿就到,您先去沐浴更衣吧。” “可是……”翟小曼看了眼库门利娜有些为难,她不能抗旨又不能丢下利娜不管。 最终,翟小曼想了想决定道:“你们先把俪夫人扶进去歇息,然后去收拾间屋子再把俪夫人安置过去。” “是。”朝露和晚凉异口同声应道。 随后,朝露和晚凉一起将库门利娜先扶进了后殿,然后去偏殿收拾屋子好等下将俪夫人安置在偏殿,而翟小曼则去了偏室。 月色中的梅花殿美好而静谧,月影摇摇晃晃地投在琉璃的绸缎上,耳畔是一声声清晰的流水声。 贺逐夏尧终于处理完了国事,见天色已晚,而且他早前便派人让翟小曼先休息,不想打扰到休息中的佳人,贺逐夏尧在梅花殿门口便将随侍赶了回去,独自一人走进了梅花殿。 静步移至后殿,门口却不见朝露和晚凉守夜,虽心有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后殿与前殿相比明显多了几盏幽暗的油灯,似是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灯火并不亮只能勉强让人看清路而已。 贺逐夏尧走进后殿,一眼便瞧见了床榻上的人影。 “还真敢睡。”贺逐夏尧瞧着床榻上的背影,低笑着自言自语道。 随后,举步朝着床榻走去,刚靠近床榻,贺逐夏尧一双浓眉便忍不住紧紧地皱了起来,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床榻上的人显然还在醉酒中,床帐里充斥着更为浓烈的酒味,而床上醉酒的人却浑然不知此刻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第八十九章:掌灯夜(下) 怎会喝成这样? 贺逐夏尧有些许的无奈,抖了抖衣袖好让袖子不妨碍到自己接下去的动作,贺逐夏尧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床沿上。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似乎察觉床边有人,可意识还没从酒中清醒过来,有些不耐烦地扭动了下身子。 “呵呵。”贺逐夏尧轻笑着伸出手,想将床上那个不安分的小酒鬼抓起来,嘴里还不忘嘀咕:“醉成这样便睡了,这朝露和晚凉是怎么伺候的?” 这一连串的动静让床上的人渐渐有了几分清醒。 “陛下?”库门利娜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她此刻头有些疼,怀疑是先前喝多了有些醉了,而且现在她居然看到了陛下,她就更确信自己喝醉了。 如果不是喝醉了,她怎么会看到陛下呢? 库门利娜失落地自嘲着,只是,哪怕是喝醉了产生的幻觉,能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也是好的,况且,她从未见他笑得如此温柔过。 与库门利娜心境截然相反的贺逐夏尧原本以为躺在床上醉酒的人是翟小曼,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是库门利娜时,笑容顿时在他脸上消散,紧绷着一张脸似是压抑着此刻的心情,愤怒、疑惑、不理解,那张俊逸的面庞被灯火映出一层阴影。 “怎么是你?”贺逐夏尧的声音十分冷淡,冷淡得令库门利娜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酒意一散,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重新看向面前的人,库门利娜显得错愕不已,她没有做梦,也不是幻觉,而是陛下此刻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 “陛下。”库门利娜激动地想去抓贺逐夏尧的衣袖,只是手才刚朝着贺逐夏尧伸去,对方轻轻侧闪了下身子,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收回不是,继续去抓贺逐夏尧的衣摆也不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贺逐 分卷阅读178 夏尧环顾了一圈确定翟小曼并不在这里,冷声问库门利娜:“你哈卡呢?” 库门利娜浑身一僵,瞳孔猛地一缩而后又渐渐涣散开来,目光失去了焦距,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见库门利娜垂着头不作答,贺逐夏尧原本压在心口的怒火顿时攀升了不少,连带着声音里也夹杂着怒意:“朕问你话呢。” “哈卡……哈卡她……臣妾不知。”库门利娜被贺逐夏尧一吼,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咬着唇强压着内心的苦涩回答着。 听到库门利娜的回答,贺逐夏尧显然很不满意,气愤地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库门利娜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就在贺逐夏尧即将离去的刹那,伸手抓住了贺逐夏尧的衣袖。 贺逐夏尧不耐烦地转过头,正对上库门利娜的眼睛,那双眸子里含着泪水,被灯火映得微光闪闪,眼底流动着库门利娜此刻的心情,祈求?盼望?痛苦? 库门利娜此刻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免会心生怜惜,只不过可惜,贺逐夏尧不会。 贺逐夏尧毫无情面地将衣袖硬生生从库门利娜指缝间抽走,侧过身不再看她,冷声道:“你现在走,朕可以不追究。” 他这是……要赶她走? 库门利娜使劲地摇着头,她无数次期盼见到他,无数次地在梦里梦到他来找她,可是一睁眼却发现那些全都仅仅是她的一场梦,今天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了,距离还是那么的近,她不想放弃,她怕这次胆怯的一放手,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靠他如此之近了。 想到这里,库门利娜似是豁出去了一般,连冲带爬地扑向贺逐夏尧,以最低的姿态抱住他的一条腿,泪水早已溢出了眼眶,打湿了她的面颊。 “不,我不走,为什么?陛下可以接受哈卡,为什么不可以接受我?” 贺逐夏尧因库门利娜的动作,眉头紧紧地皱起,若不是顾念她是吉娜的妹妹,他此刻定将她甩了出去。 紧绷的下颌显示着贺逐夏尧此刻无比糟糕的心情,可库门利娜却没有看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陛下曾经那么宠爱和哈卡长得相似的妙姬,她以为这只是巧合,只是,当哈卡重新出现后,她看到陛下所有的注意力就全在哈卡一个人身上了,就连曾经他那么宠爱的妙姬如今也不闻不问,这让她明白,原来妙姬只不过是哈卡的替身。 可是,为什么?明明她跟哈卡是同时认识陛下的,明明哈卡在通古斯时已经嫁给了舍木特勒,明明在通古斯的那段日子里是她陪伴着陛下,为什么到最后陛下的心中只有哈卡。 贺逐夏尧对库门利娜感到疲惫,只见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耐下性子,蹲下身将库门利娜抓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掰开,与此同时,嘴里却说着如刀般戳心的话:“库门利娜,你应该明白,朕封你为夫人是你自己求来的,并不是朕的本意,所以如今这一切也是你自己求来的,既然是你自己求来的就好生忍着,不要做任何痴心妄想,朕念在你哈卡的面上不追究你今日的以下犯上,倘若还有下次,朕定不宽饶。” 一番话瞬间将库门利娜打进了地狱,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贺逐夏尧,不相信如此绝情的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眼前的人威严、冷绝,他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在马厩里吹着曲子的淡漠少年了。 库门利娜的思绪渐渐飘远了,她想起了在通古斯的马厩里的贺逐夏尧,那个少年几乎不说话,神情淡漠,可是他吹了一手好听的曲子,阳光沐浴下的少年即便刻意装着冷漠却也让她觉得他是温暖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和哈卡的荣耀一起听少年吹着曲子,时间总是在这样的时光里走得悄无声息。 “陛下,你……喜欢过我吗?”带着最后一丝希翼。 库门利娜本想问贺逐夏尧爱过她吗?可那个字仿佛如刺一般卡在她的喉咙里,她终是放弃了,退而求其次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哪怕是曾经有过,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她也甘之如饴。 贺逐夏尧俯视着库门利娜,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带一丝怜悯,没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没有。” 腿上紧紧抓着的手突然松了,仿佛手的主人放弃了一般。 看着库门利娜跪倒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贺逐夏尧本想就此拂袖而去,最终他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他知晓库门利娜的心意,当初谈和的条件他后来也隐约猜到让他娶她应该是库门利娜自己的意思,而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追究过去,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也是唯一在乎的只有翟小曼,想到这儿,他开口对库门利娜道:“朕这一生没有喜欢过的人,只有爱过的人,而那个人只有你哈卡。” 只有你哈卡,无论是库门吉娜还是翟小曼,他一个爱过,另一个正在爱着,而她们是你的哈卡。 犹如临头一盆冰凉的冷水泼下,库门利娜觉得好冷,在这初春的季节,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冬般的冰冷。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分卷阅读179 进来的是准备将库门利娜扶置偏殿休息的朝露和晚凉,她们的身后跟着的是翟小曼。 三人一进门看清眼前的情景后皆是一愣,朝露和晚凉当即反应过来,瞧着俪夫人在她们家娘娘的寝殿里,俪夫人满脸泪痕地坐在地上,陛下站在一旁可是脸色着实骇人,两人的心脏不约而同地猛跳一拍。 噗通噗通,连着两声,朝露和晚凉一齐跪倒在地,头低得磕到地上,惊恐地喊着:“陛下饶命。” 贺逐夏尧此刻心情着实不佳,本想发火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翟小曼时顿时消了火。 “起来吧。”贺逐夏尧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朝露和晚凉二人起身。 朝露和晚凉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刚刚站稳就听到贺逐夏尧命令道:“你们送俪夫人回去,今后除了这梅花殿的人,谁都不准踏进后殿半步。” “是。”朝露和晚凉立即应道。 随后,两人迅速地碎步移到库门利娜边上,一左一右地将库门利娜从地上扶起来,此刻的库门利娜仿佛一俱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仍由朝露和晚凉扶着。 扶起库门利娜后,朝露和晚凉低着头小心地将她扶了出去,离开时顺带将门带上。 翟小曼不知道贺逐夏尧跟库门利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那一幕让她有些担心,库门利娜那个样子不知道有没有事。 “陛下……”翟小曼见贺逐夏尧脸色实在很差,本想试着宽慰几句再看看能不能问出刚才究竟怎么了。 可是,她才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腰间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带进了贺逐夏尧怀里。 贺逐夏尧紧紧地抱住翟小曼,仿佛稍微抱得松一点她就要消失了一般,翟小曼没办法,只好轻轻地在贺逐夏尧背上拍着。 贺逐夏尧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这才稍稍松开了一些,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朕方才没伤到你吧。” 翟小曼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贺逐夏尧这才松了口气。 见此,翟小曼放弃了原本打算问贺逐夏尧的问题,恐怕方才的事对他对利娜来讲都是不愉快的经历吧。 “累吗?听闻陛下忙了一天了。”翟小曼笑着问。 贺逐夏尧望着眼前笑容温柔的翟小曼,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害怕,害怕眼前的这一切美好都是一场梦,而梦醒后他们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关系。 “不累。”贺逐夏尧说着抓住翟小曼的手,紧紧地握着,似要从翟小曼手上的温度来得到确认。 翟小曼笑笑,伸手拉着贺逐夏尧走到床边:“朝露和晚凉不在,便由臣妾替陛下更衣吧。” 翟小曼本想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的,无奈真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想起今晚的打算,贺逐夏尧终于展出了笑容,望着面前的翟小曼头已经低得只让他看到一个头顶了,身上因刚沐浴过而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让他心神一动,大手不由分说地扶上翟小曼的腰肢。 翟小曼一愣,缓缓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贺逐夏尧,面前熟悉的脸庞突然靠近,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后凑到她的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皆由各自为对方宽衣,今日朕便与你当一回寻常夫妻,有劳夫人了。”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宽衣了! 翟小曼埋怨,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心绪这下更是卷起了惊涛骇浪,翟小曼甚至怀疑她这会儿的心跳声比外头那流水声还响了。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翟小曼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云罗帐内,两人除去了衣衫,单单穿着里衣相对而坐,云罗帐外烛光摇曳,幔帐上隐隐约约地映着两个人的人影。 春风似是被一屋子的暖流羞红了脸,四下躲闪着,使得幔帐内的温度节节升高,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温度都愈来愈暖。 幔帐上的人影也渐渐靠近,最终两个影子似是融成了一个,而后歪歪地侧倒下去,留下一室旖旎。 朝露和晚凉将库门利娜送回之后便匆匆地赶回梅花殿准备复命,两人刚踏进后殿的院子便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随后一同摇摇头。 “听着像是从娘娘寝殿里传来的。”晚凉仔细听了听说道。 “方才俪夫人定是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只怕陛下会迁怒于娘娘。”朝露有些担心,她听着也像是从寝殿的方向传来的,可是声音时轻时响的,根本听不真切。 朝露和晚凉都担心贺逐夏尧会迁怒到翟小曼身上,这下又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自然更担心了,于是两个宫婢便相伴着小心翼翼地朝着寝殿走去。 两人怕被贺逐夏尧逮个正着,到时候可就是丢脑袋的事了,因此,两人每一步跨得都特别的胆颤心惊。 终于走到了门口,朝露和晚凉不敢轻易打扰,只好猫着腰将耳朵贴向门去听屋内的动静。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带着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半响,两人才匆匆收回身子,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仿 分卷阅读180 佛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们一般。 有没有猛兽就不得知晓了,只不过朝露和晚凉匆忙离开时,两人俱是满脸红云。 第九十章:昙花现 繁华的街道上,四个精壮的轿夫抬着一顶精美的轿撵正徐徐走在路上。 轿撵的每一处用料都精细华美,任谁都能一眼便猜出这轿中之人定不是一般的身份,从而下意识地为这轿撵让了路。 四个轿夫抬着轿撵一直走到边防将军府门口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轿撵。 轿撵一落地,朝露立即上前掀开轿帘恭请翟小曼,而晚凉则迅速朝府内跑去通知府上的人。 翟小曼走下轿撵抬头望了眼门头上的匾额,继而目光落向大门处,刚好瞧见数名家丁正齐齐地跑了出来。 为首的那名看穿着打扮像是管家。 管家疾步跑下台阶,来到翟小曼面前,只敢悄悄地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女子并不敢多瞧:“小人见过昭仪娘娘。” 管家说着便要行礼,翟小曼适时拒绝道:“罢了,我今日出宫并不想招摇,这些礼节便免了吧,夫人如何了?” “夫人身体抱恙,大夫嘱咐要多加静养。”管家如实回答道。 这位管家曾也是名勇士,从在通古斯开始便一直追随库门塔拉,他的家人在当年匈奴挥兵进犯通古斯时都去世了,如今这世上只留他一人,随后年纪大了,库门塔拉顾念旧情便留他在府上替他打理家务,因此他自然也认识眼前的库门吉娜,知晓这位曾经的拔都府少主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年的少主人一别十年一跃成为了今日南昭国的昭仪娘娘。 “带我去看看吧。”翟小曼说。 “是,娘娘请。”管家微微弓着腰,恭请道。 翟小曼随着管家穿梭在边防将军府的府邸里,绕了两个弯,穿过一条回廊便到了古黎居住的院子,翟小曼稍稍环顾了下院子的环境,清幽雅致,果然是个适合静养的地方。 管家将翟小曼带至门口后,翟小曼便让管家与朝露晚凉一同先退下了,轻轻推开眼前的门,入目的是一室寂静。 翟小曼怕会惊扰到在里面休息的古黎,刻意放轻了脚步。 床榻上的被褥拱起一座小山包,翟小曼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床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在看到翟小曼时顿时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吉娜?你是吉娜?你真的是吉娜?”古黎又惊又喜,反反复复地喊着库门吉娜的名字。 “哈屯。”翟小曼轻轻回道。 “吉娜。”听到翟小曼的声音,古黎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泪水瞬间打湿了脸颊,古黎双手紧紧地抓着翟小曼的小手臂,激动地自言自语道:“十年了,当年你落在匈奴人的手里,哈屯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原本也以为我活不了了,可是到了匈奴后发生了太多意外,这些事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既然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你平安活着就好,感谢神女。”古黎听出了翟小曼语气中的为难,也知晓这十年一定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若要说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因此也不强求去知道,毕竟只要吉娜还活着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吉娜,你知不知道当今的南昭国国王是谁?他是……”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也见过利娜了,我全都知道了。”古黎还说完,翟小曼便打断了她,她知道古黎想说什么。 而且看古黎的样子,似乎她还不知道库门吉娜已经成了贺逐夏尧的妃子了。 对翟小曼的身份古黎确实是不知情的,贺逐夏尧对库门塔拉心有芥蒂,虽然库门利娜成了俪夫人,但是这十年里,库门塔拉一直都驻守在边防,而古黎也常年居于府上并不与王宫中的人打交道,朝内朝外的贵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贺逐夏尧与库门塔拉之间的渊源,为顾忌不惹祸上身,也都与古黎刻意保持着距离。 因此古黎对于王宫中的情形可以说是一概不知的。 翟小曼不忍心看着古黎这么担心自己,趁着今日时日还早,她也不急着回去,便留下与古黎多聊了会儿,也慢慢地将她跟贺逐夏尧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古黎。 没想到,古黎听完后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再没说什么。 “哈屯?”翟小曼疑惑地轻唤了一声古黎。 “吉娜,哈屯如今知道你与陛下两情相悦,陛下又待你不薄,哈屯从心底为你感到高兴,只不过……”古黎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伤心处,哽咽了两声后才继续说道:“只不过哈屯想到利娜就忍不住心疼,当初谈和时哈屯也劝过利娜,可利娜偏说很喜欢陛下,说她跟陛下在通古斯的时候就有感情了,利娜从小到大虽然看着乖巧,可她性子里跟她哈塔一样都是认定了就不放的倔脾气。” 古黎说到后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翟小曼听着也很是动容,想起了那天库门利娜失神地从梅花殿离开 分卷阅读181 的情景。 古黎虽然对宫中的情形并不了解,可是毕竟她是库门利娜的母亲,女儿嫁入宫门,这么些年来她几乎没见过利娜,她后来也知晓了陛下与库门塔拉之间的渊源,更是不敢去请示进宫探望利娜,只好疏通一些能时常出入宫门采办的宫人试着打听一些利娜的消息。 这一打听,她这做母亲的心就更疼了,她知道利娜并不受宠,也知道陛下根本从未召见过利娜,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丈夫远在边防,她只能一人默默忍着一切。 常年积郁导致古黎的身体积了不少病痛,若非舍木特勒念及旧情,遇到闲暇之时会来瞧瞧她,恐怕她早已病死在府中了。 “哈屯,利娜的事我会多加留意,你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才好。”翟小曼劝道。 眼前这个人曾让她体会到了有母亲的美好,而如今却沧桑得成了一个常年被病痛折磨的老妪,翟小曼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古黎心中很放不下库门利娜,而她唯一能做的让她宽心的事便是告诉古黎,她会照顾好利娜。 听到翟小曼的话,古黎果然宽心不少,同时也在感叹神女的恩惠,让她拥有当吉娜母亲的资格。 多年未见,这一日翟小曼在古黎的居处待了许久才回宫。 想是古黎因为见到了翟小曼,心情愉悦不少,因此这日的进食也比往日多了些,这可高兴坏了管家,就连送翟小曼离开时也变得尤为热情。 翟小曼回宫后还一直想着古黎的事,今日她见过古黎之后觉得她的情况似乎真的很糟,如果这样拖下去恐怕她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人就没了。 “小曼,小曼,你回来了?快来。” 翟小曼刚踏进殿门,就听到齐芯冲自己急切地喊道。 听齐芯的声音似乎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要找她去看,这不免让翟小曼有些好奇,脚步也不禁快了些。 进屋后,翟小曼瞧见齐芯趴在案几上,正盯着一盆花瞧着。 翟小走过去瞧瞧那盆花,花骨朵羞答答地低垂着显得并没有什么生气,样子也并不惊叹,她不知道齐芯究竟想让她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瞧的?” “你过来坐下,听我给你娓娓道来。”齐芯一副准备讲教的架势,扯过身旁的蒲团示意翟小曼坐下。 翟小曼笑笑,走过去在齐芯身侧坐下,听她讲。 “这个是今日来的天竺使臣带来的,听那个天竺使臣说此花只在夜间开花,一旦开花惊艳至极,犹如……犹如……”齐芯思索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最后齐芯只好作罢,一拍大腿,有些急不可耐道:“反正是极美的,陛下觉着你会喜欢,便差人送了过来。” 翟小曼听完就知道齐芯说的是什么了,她还想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原来是昙花啊。 翟小曼也知道昙花是在晚上的大约9点以后才开花,每次开花只有3到4小时,翟小曼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所以她也只听说过昙花一开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的夸张说法,自个儿却从未见过。 没想到这天竺使臣居然会送来一盆昙花,更没想到贺逐夏尧居然将昙花送给了她,想是昙花在这个年代还是属于很神奇的一种东西吧。 见齐芯如此兴致勃勃,翟小曼也不想搅了她的兴。 朝露一阵小跑进来,附身贴在翟小曼耳边说了什么,翟小曼顿时脸色一变,看了看齐芯,翟小曼犹豫着开口道:“我有些事要离开下,你暂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那你得赶紧,等下花开了就看不到了。”齐芯不疑有他,只担心翟小曼会错过那神奇的一幕。 “恩。”翟小曼点点头,僵硬地笑着。 好在齐芯的注意力都在昙花上,并未察觉出翟小曼的异样。 翟小曼和朝露走出屋子后,翟小曼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齐芯,随后问身旁的朝露:“确定吗?” “回娘娘,并不确定,只不过看传话的人是齐府的人。”朝露如实回答。 “我知道了,此事先不要让齐芯知道,你随我去看看。” “是。” 之后,翟小曼带着朝露,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匆忙地赶往了齐府。 第九十一章:齐公府 马车一路飞驰赶往齐府。 与马车轮急躁的转动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车内的安静。 翟小曼一言不发地低头思量着什么,朝露也不敢轻易打扰,想着马车已经跑出一些时辰了,朝露轻掀起帘子的一角朝外头探了探,发现车子已经出了皇城驶在了街市上。 深夜的街市不见一点人烟,让人不禁觉得有些空寂得害怕。 可是更让朝露感到不安的是为何马车这么轻易就出了宫门? “娘娘,已经出了宫门了,可是……”还没等朝露将话说完,翟小曼忽一抬手让朝露禁了声,面色有些紧绷,似是正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某种情绪。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出了宫门却未遇到宫门口的卫兵阻拦?”翟小曼将 分卷阅读182 朝露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朝露点点头,娘娘说的的确是她方才想不明白的,如今她和娘娘所乘的并不是娘娘的撵车,只是一般的马车,按规矩在宫门的时候卫兵是要检查车内所坐何人的。 况且,后宫妃嫔没有圣旨不得随意出宫,可是她家娘娘担心齐府的事所以并未向陛下禀报便匆匆上了马车,她本以为到了宫门后总是必不可少会惊扰到陛下的,却不曾想,马车竟直接驶出了宫门。 “怕是有心人而为之吧。”翟小曼忽然笑道。 只不过这笑却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石国王室十年的生活早已让她了解了王宫真实的尔虞我诈是如何的防不胜防,不同于曾经电视中见过的那些刻意安排,真正的王城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是能给对方造成打击的,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小事,都是那么让人乐此不彼,在权利的中心所谓害人之心你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但这防人之心绝对不能没有。 梅花殿算是南昭国中最清幽的一处宫殿了,除了齐芯跟李晏安,殿内的宫婢也仅有朝露和晚凉二人,虽贺逐夏尧有意加派宫婢伺候,但翟小曼以喜欢清静之由拒绝了。 因此,她对梅花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尤为熟悉,可前几日,她几次在梅花殿察觉到了一些陌生的身影,那些人似乎刻意躲着她一般,每当她想去仔细查看一番时却找不到任何踪迹了。 一次两次,翟小曼或许当自己眼花了,但这次数一多,翟小曼就不得不开始上心了。 只不过,这些事,她觉得并没有详细告诉朝露的必要。 “娘娘是觉得齐公受伤的消息是假的?”朝露猜测道,可是她又想不通了:“若齐公受伤的消息是假的?那对方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且先瞧瞧再论吧。”翟小曼简单的终止了这个话题。 可是心里却并未停止猜想,当她第一眼看到消息时就觉得这事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首先,若齐震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那绢布上不可能只是寥寥几笔简写齐公受伤而已,而来送信的更不可能只是一个不眼熟的内府宫人而没有齐府的下人。 最主要的是,眼下她手中的这块绢布皱乱不堪,上头隐隐可以看到水渍沾到又干透的痕迹,很像是被什么人很紧张地捏在手里蹉跎了好久再努力平展后传给她的。 但如果是齐芯收到这块绢布的话,心思一定会全部落在齐公受伤的内容上,可能不会注意到其他这些,毕竟齐震是齐芯的哥哥,亲人受伤,齐芯自是焦急万分的。 而她也是因此才决定瞒着齐芯,自己过来瞧瞧,怕是有人想加害于齐芯,倘若对方发现来人并不是齐芯而是其他人时或许他们手中的筹码就没有他们原设想的那般值钱从而会考虑放了齐震。 马车继续在街市上飞驰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慢了下来,最终马车停下了。 马车一停,朝露先出了马车,随后转身去扶翟小曼下车。 一主一仆站在齐府的大门口,看着大门紧闭门庭静谧的齐府,翟小曼不知在想什么。 朝露觑了眼翟小曼,随后迅速上前扣了扣齐府的大门。 随着一声似不情愿的声响,齐府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了,从微启的门内探出一个家丁的脑袋,使劲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外张望着,不耐烦地问:“谁呀?” “快通知齐公,昭仪娘娘到。” “昭仪娘娘?”家丁显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复述了一遍朝露的话,随后两眼一睁,似是被惊到一般,瞬间起了精神,朝更外的位置望了眼,果然看到有个女子站在那里,虽瞧不清女子的样子,可是眼前朝露身上的宫服他可是知道的。 家丁连滚带爬地回府去通知主子,一会儿工夫,齐府的大门开到了最大,里头迎出来不少家丁,最后齐震走了出来。 齐震出来后在见到翟小曼时一愣,他是记得翟小曼的,可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她早从齐芯那里知道翟小曼还活着并且已经来到了南昭国的事,可如今一见还是不免地感到意外。 “昭仪娘娘。”齐震依礼向翟小曼行礼道。 齐震一身常服虽谈不上奢华,倒也衬得他一派富贵相,翟小曼已经完全不能从齐震身上看到任何一丝当年身为草寇的野性了。 微微一笑,翟小曼轻声道:“齐公免礼。” “不知昭仪娘娘,深夜到此所为何事?”虽觉着这样问太直白,可齐震终是想不明白,这昭仪娘娘大半夜没有随行伴驾,他也没接到任何旨意,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了。 翟小曼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将齐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他行动自如并未像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齐芯挂念齐公,所以我特意代她前来探望。” 翟小曼这话让齐震更听不明白了,如果齐芯想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哪怕真的让人来代她探望,这昭仪娘娘也不该半夜三更的来啊。 可是,齐震并没有直接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这么多年他学了不少,已不似曾经那般直言直 分卷阅读183 语了:“更深露重,还请娘娘进府歇息,凤体为重。” 翟小曼笑笑,心想,这齐震真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看来时间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点点头,也不推脱拘泥什么,翟小曼带着朝露在齐震和一众家丁的拥护下进了齐府。 齐府的家丁奉了茶后便迅速退下了,厅内只留下朝露一人伺候着。 翟小曼和齐震进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差不多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翟小曼便说要离去了,而对于她来的目的却始终没有说。 而大半夜睡得正香的齐震突然被翟小曼这么一搅,已然全无睡意,又陪着翟小曼扯东扯西的聊了会儿,更是觉着,难道这宫里头的日子是太清闲了?让昭仪娘娘吃饱了没事干半夜三更跑他这儿消磨时间来了? 齐震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毕竟如今身份地位摆在面前,况且,齐芯自从知道库门吉娜回来了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直接住进了库门吉娜的梅花殿中,而每每听齐芯讲到吉娜是如何照顾自己的,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免心中感激,就凭她对齐芯的照顾,哪怕昭仪娘娘天天吃饱了没事干来消磨时间,他也心甘情愿。 而不同于齐震心中的感激涕零,翟小曼在发现齐震并未受伤后便也没有了多留的打算。 “恭送昭仪娘娘。”齐震说着起身向翟小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翟小曼点点头,正欲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齐震的手腕,那里很明显缠着纱布。 笑意顿时从脸上敛去,翟小曼盯着齐震手上的伤没有说话。 见翟小曼一直没有动作,齐震疑惑地抬头,随后顺着翟小曼的目光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伤,赶紧拉了拉衣袖盖住那伤,酝酿半响后,缓缓道:“臣几日前练武时不慎扭伤了,如今已无大碍,谢娘娘关心,还请娘娘……不要告诉齐芯。” 齐震不想告诉齐芯自己受伤的原因翟小曼可以猜出来,可是对于齐震说自己的伤是扭伤的,翟小曼有些不太认同,上头虽然缠着纱布,可是透过纱布还是能隐隐地看到血迹,显然这伤口是新的,完全不像齐震口中说的几日前,何况,若是扭伤何来的血迹? 但翟小曼也知道,她若是直接问,齐震肯定不会直接告诉她的,想了想,翟小曼示意朝露将那绢布给她。 “齐公请看。”翟小曼说着将绢布交到了齐震手中,趁着齐震查看绢布的同时,补充道:“这是我今夜收到的,担心此人是冲齐芯而来,故此深夜打扰,见齐公安然无恙想是他人的无聊之举罢了,不过如今见此伤势……还望齐公坦言相告。” 翟小曼也不拐弯抹角,她想齐震在看到绢布又知道她来的目的后,应该会告诉她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毕竟,此事很可能关乎齐芯,他的受伤很可能只是对方想引齐芯出宫的一步计划,只不过她唯一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究竟会是谁想对齐芯下手。 果然,齐震在看完绢布上的内容后,脸色差到了极点,一想到有人想要害他的目标是他的妹妹,他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好,我告诉你。”齐震愤愤道。 他的眸子里奋力压抑的怒火正不断高涨,连着手中的绢布也捏得紧紧的。 第九十二章:野鸳鸯 晨光中,满园的梅稍上还挂着未晞的露珠,两座奢华的轿撵在一群宫人宫婢的跟随下稳稳地落在了梅花殿的门口,轿撵落地,从上头走下来两个人,正是这南昭国的国主与王后。 知晓国主和王后同时驾临,晚凉匆匆出来迎驾。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王后。” “起身吧。”贺逐夏尧随意一抬手:“娘娘醒了没?” “回陛下,娘娘昨夜说想看奇花盛景,因此睡得晚了些,这会儿还没醒。”晚凉回道。 “你们怎么伺候的?由着昭仪娘娘这般胡来?”听了晚凉的话,夙绮责怪道,可是责怪的意味并不是特别浓厚,从小生在王宫,礼仪规矩早已渗进了她的骨子里,因此对于翟小曼任性的因为赏花而耽误今早迎驾的事不能理解。 “无妨,由她睡着吧。”贺逐夏尧笑笑,言语中无不是宠溺的味道。 冲晚凉招招手,贺逐夏尧又吩咐道:“去将天竺国送来的奇花拿来让王后瞧瞧。” “是。”晚凉应道。 随着晚凉去后殿取花,贺逐夏尧和夙绮则进了前殿坐着,夙绮是第一次来梅花殿,一进门便被梅花殿中别致的景色所吸引了,她早有耳闻这梅花殿的特别之处,可直到今日亲眼一见才明白,那些宫人们所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妹妹真是好福气,陛下对妹妹如此上心,这梅花殿臣妾一瞧便觉着喜欢。”夙绮感叹着,同时也觉着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而贺逐夏尧却压根没仔细去听夙绮说这话时的语气,因此自然没有留意到夙绮现在的变化,只是随着夙绮的话也跟着打量起梅花殿来。 这座梅花殿是他当年创建南昭国王宫时便特意留下的一座宫殿,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是 分卷阅读184 他亲自挑选亲自设计的,当年库门吉娜说过,她喜欢中原的江南水乡,虽从未去过但听一些去过的老人描述那里的景象时让她有一种家的憧憬,他不明白为什么库门吉娜会对中原有家的憧憬,但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便会为她把江南搬到这片草原上。 梅花殿是依照古籍中对中原江南水乡的描述而建造的,原本这殿中种满了库门吉娜最喜爱的梅花草,可是小曼来了后将那些梅花草都拔了,转而种上了满园的梅花。 春分时节,梅树上的梅花早已凋落得零零散散,但这殿中的一景一物经过一个冬季的熏陶,似乎早已染透了梅香,即使在这春分时节却依旧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 贺逐夏尧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前殿霎时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惊扰贺逐夏尧。 “啊——”后殿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 闻声,贺逐夏尧当即犹如一阵风般迅速扫去了后殿,夙绮及跟随的其他宫婢也迅速跟着陛下的脚步赶去后殿。 众人无不怀着忐忑的心情,听到那声尖叫,众人便都猜到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什么大事才好,否则就按陛下对梅花殿中的这位的重视程度,这南昭国王宫必定会掀起一阵不小的动荡。 听到尖叫声,贺逐夏尧心心念念担心翟小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此一到后殿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脚将后殿的大门踹飞了,夙绮和宫婢们也跟着一拥而进。 后殿内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只不过这味道已经很淡了,若不细细去闻是闻不出来的,灯盏中的灯油燃尽了,有两扇窗子开着,春风吹动着床幔,隐约可以看到上头躺着的人影,床边上是散落一地的衣物,晚凉跌坐在一旁,满目的惊恐。 贺逐夏尧看清屋内的情形后,一张俊脸顿时冷了下来,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味道旁人或许不一定知晓,但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看到贺逐夏尧正往床的位置走去,晚凉惊慌地匍匐到贺逐夏尧脚跟前:“陛下,陛下。” 晚凉惊慌极了,想拦住陛下却又不敢,贺逐夏尧低头斜了晚凉一眼,满是怒火的声音:“滚开。” 说完,也不等晚凉起身,一脚便将拦路的晚凉给踢到了一边,贺逐夏尧这一脚力道不轻,晚凉被踢得摔到了地上后还往后飞了一米,胸口一阵闷痛,喉咙里隐隐觉着有股血腥味。 身后的宫婢们见陛下这幅样子,全都吓得一个个直打哆嗦。 贺逐夏尧走到床边,一双眼睛似乎着火一般恨不得将眼前的床幔尽数烧掉,心中乱成了一团,在愤怒为主导的情况下,贺逐夏尧缓缓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去掀那床幔。 眼看着手就要抓住床幔了,床上的人影突然一晃,紧接着便有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贺逐夏尧反应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双眼刀凌迟着刚从床上滚下来的人。 身后的宫婢们斜眼偷瞄着前面的情况,当看到有个男人从昭仪娘娘的床上滚了下来时,不禁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接连着不断的噗通跪地声,身后的宫婢直接跪了一地。 贺逐夏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恨不得用眼就直接将对方凌迟了,男人衣衫凌乱发髻松散,歪歪斜斜的领口内的肌肤上斑驳点点,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这个男人昨夜经历了什么。 男人似是刚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当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对上的正是贺逐夏尧恨不得将自己当场杀死的目光。 “李晏安!”贺逐夏尧几乎是一字一咬牙地喊出李晏安的名字。 李晏安从没见过贺逐夏尧如此生气,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瞧着眼前的阵仗又环顾了下屋子,不由觉得奇怪,他怎么在小曼的房间? 迷茫的神情在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情况后顿时惊慌了起来,他这是做了什么! 后殿内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冰窖,所有人都屏着气,仿佛稍微大口呼吸一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唔。”就在这跌至冰点的气氛中,床幔内传出一声女子的□□,瞬间就牵引住了所有人的神经。 贺逐夏尧脸上的神色几乎都快裂开来了,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宫婢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宫中出现此等丑闻,她们这些在场的人恐怕只能活到今天了。 脚下似乎有着千斤重,贺逐夏尧一步步朝着床的方向重新走去,夙绮这会儿也惊得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李晏安多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潜意识中想阻止贺逐夏尧的靠近,有些想逃避事情的真相,可是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丝勇气在抬头看到贺逐夏尧侧脸的瞬间就瓦解了。 李晏安觉得贺逐夏尧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他的胸口上,贺逐夏尧的脚步越靠近床,他就越觉得呼吸困难。 终于,贺逐夏尧走到了床边,抬起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显示着他此刻心中的不安,似是下了决定一般,贺逐夏尧忽然猛地一把抓住了床幔,可也仅仅是抓住而已,他没有勇气去看里头的真相。 他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小曼,他要怎么办?杀了她?还是杀了他们 分卷阅读185 ?为什么?小曼为什么要背叛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沉淀,贺逐夏尧始终没有积攒够掀开床幔的勇气,空气仿佛又开始重新凝固了起来。 “一清早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贺逐夏尧仿佛在黑夜中突然抓到一丝光明,原本暗淡沉沦的目光瞬间迸射出希望的亮光。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吸引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门口处。 翟小曼刚跨进后殿就接收到了几十只眼睛的洗礼,脚下一顿,不由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边的朝露,朝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正想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眼前猛地刮过一阵风,随着那阵强风,等翟小曼回神来后她已经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贺逐夏尧紧紧地抱着翟小曼,似乎想要把翟小曼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浑身上下被一种失而复得后的欢喜充斥得满满的。 可是伴随着欢喜,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落寂,因为怀中的人似乎正在试着挣脱他的怀抱。 翟小曼在尝试了几次后,非但没有挣脱贺逐夏尧,反而发现对方有越抱越紧的趋势,倍感无奈,只能压着嗓子说道:“陛下再不松开,我就要被陛下勒死了。” 翟小曼的话给了贺逐夏尧当头一棒,下一秒就立刻松开了双手,重新呼吸到空气的翟小曼忍不住一股股空气灌进喉咙里引出的难受,当场就咳嗽了起来。 见翟小曼咳嗽,贺逐夏尧小心翼翼地替她轻拍着后背,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和过激。 “你们在做什么?”缓过气后的翟小曼开始打量眼前的情形,当她的视线落在李晏安身上时,当场惊得嘴巴可以直接塞进一个鸡蛋:“晏安,你!你怎么回事?” 翟小曼看着李晏安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再一看他居然在自己的寝殿,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我……”李晏安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此刻他的脑袋也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小曼的寝殿。 “你昨夜去哪儿了?”贺逐夏尧盯着翟小曼,发现她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衫,发髻和衣肩上还挂着少许的尘埃,显然是风尘仆仆刚刚赶回来的样子。 昨晚梅花殿中的人不是翟小曼,这让贺逐夏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想知道翟小曼昨晚究竟去哪儿了。 “我……” “回陛下,娘娘昨夜晚膳后去散步了,走到了北厢,夜色太黑娘娘不慎扭了脚,娘娘说陛下国事繁忙不想因此等小事惊扰了陛下,这才在北厢留宿了一夜,奴婢一直陪伴在侧。”怕翟小曼会直接将留宿齐公府的事说出来,朝露大胆地截住了翟小曼的话。 一番话,朝露说得不卑不吭,面上也一脸平静,翟小曼本有些意外朝露怎么突然这么大胆敢在贺逐夏尧面前抢话,转念一想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朝露插话,她刚才说不定一时口快直接脱口出她昨夜在齐公府留宿的,此刻殿中这么多人,恐怕回头就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出现了。 “唤医官。”贺逐夏尧什么都没问,只是直接命人去唤医官来。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碍,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不行,就算真的没事了也得让医官瞧瞧,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贺逐夏尧一脸煞有其事地说道。 翟小曼不禁被贺逐夏尧逗乐了,不要说她没有扭到脚了,就算真的扭到脚了,这扭了下脚算什么病?还会有病根?但是见贺逐夏尧这副认真的样子,翟小曼笑笑也妥协了,罢了,让医官瞧瞧让他安个心也不是坏事。 “北厢廖无人烟,离这儿有大半个王城的距离,你若没事别去那儿沾晦气,若觉得无聊就告诉朕,朕带你出宫游玩。”贺逐夏尧想起方才朝露说昨夜翟小曼去了北厢,当下心中有些不喜,但也仅仅是不喜而已,一番哄人的话说得却是宠溺无比,俨然就把在场的其余十几号人统统给无视了。 同时,因为翟小曼出现,贺逐夏尧俨然忘了另一头的情形。 夙绮看着翟小曼出现后,陛下一门心思全在翟小曼身上,根本没去关心身后的情景,虽然已经确定床上的人并不是翟小曼了,可这毕竟是翟小曼的寝殿,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陛下,神女庇佑,妹妹没事就好,只不过这床上的人……”夙绮顿了顿,偷偷瞧着贺逐夏尧的神色,见他并没有排斥的反应,这才继续说道:“这里毕竟是妹妹的寝殿,发生这种事依臣妾之见,此事还得彻查,此次妹妹无事,难保下次不被有心人暗算。” “王后所言甚是。”贺逐夏尧十分赞同夙绮的话。 他方才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忽略了李晏安的事,他方才觉得只要里头的不是小曼,不管昨晚与李晏安春风一度的是谁,他都可以不计较,若他们两厢情愿他甚至可以下旨赐婚,只是,为什么会在小曼的寝殿?经王后提醒,这一点就不能不深思了。 “你们去请里头的姑娘。”夙绮衣袖一拂,对身侧的两名宫婢道。 “是。”两名宫婢应 分卷阅读186 后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想着床上的人定衣衫不整,虽然贺逐夏尧是一国之主,可毕竟男女有别,于是,夙绮向贺逐夏尧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请。” 贺逐夏尧颔首瞥了眼王后的手,明白王后的用意,淡淡地应了声后便拉着翟小曼去前殿了。 第九十三章:松延香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头便传来一串脚步声,翟小知道,人来了。 只是当人真的站在她面前时,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齐芯! “齐芯!怎么是你?”翟小曼不可思议地盯着齐芯,她完全没想到和李晏安一起在她房间里的会是齐芯,要知道李晏安跟齐芯两个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两个人一见面没有直接打一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的,他们两个居然去滚床单的?这话说出来谁信? 齐芯摇摇晃晃的扶着脑袋,像是没听清翟小曼的话一般,她的脑袋这会儿还晕乎的紧。 见齐芯不在状态,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翟小曼不免心生疑虑,就在这时,原先贺逐夏尧命人传来的医官到了。 “娘娘请坐,待老臣替娘娘问脉。”医官进屋后先向贺逐夏尧、夙绮和翟小曼挨个行了礼,随后从医箱里取出脉枕作势要替翟小曼号脉。 她又没病号什么脉。 翟小曼心里嘀咕,但转头一想,这医官倒也不算白来。 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翟小曼将齐芯拽到了医官面前,对医官道:“你给她瞧瞧。” 医官有些意外,转头用目光向贺逐夏尧请示,见陛下点头,医官这才去给齐芯号脉,仔细问了一遍齐芯的脉象,医官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见医官一副皱眉的样子,翟小曼猜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怎么样,她怎么样?” “回昭仪娘娘,齐姑娘脉象来看并无大碍,只不过……”医官说着顿了顿,犹豫着这话该不该说,不说他犯了欺君之罪,可若说了难保陛下不会龙颜大怒。 “只不过什么?”翟小曼有些着急。 想着昨夜在齐公府齐震告诉她的事,她直觉有人想加害齐芯,今早又发生了这种事,如今齐芯又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这叫她怎么不急。 “小曼,先别急,听医官慢慢说。”贺逐夏尧说着拉住翟小曼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这才对医官点点头。 得到陛下的首肯,医官这才壮着胆子说道:“齐姑娘吸食了过量的松延香,身虚乏力,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 “松延香?那是什么?” “回娘娘,松延香是一种使人神经放松的药物,少量使用有凝神安魂的效用,若大量使用则有催情之用。”医官面色平平一本正经道。 松延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药物,在梅花殿中有松延香他也不觉着有什么奇怪,毕竟松延香是安神的良药,至于它的催情作用,陛下对昭仪娘娘宠爱有加这是全南昭国上下都知道的事,这上头想要点松延香助兴以满足闺房之乐,这点还是很好理解的。 医官想这些时可以说是脸不红心不跳,也好在他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这若是说出来恐怕翟小曼早羞得挖个洞钻进去了。 “除了小曼、医官还有你们两个,全都退下。”贺逐夏尧突然指着李晏安跟齐芯道。 这会儿的贺逐夏尧面色紧绷着,声音冷淡任谁听了都有些心中发憷,医官不知梅花殿先前发生的事自是没有领悟到,而殿中的其他宫婢各个吓破了胆,在听到医官说松延香有催情的作用时,当下两条腿就直打哆嗦。 众宫婢带着如获重生的心情迅速退了出去,夙绮见贺逐夏尧神色并不好,而且也没有留下她的意思,也只得悻悻然地告退了。 殿内只留下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医官,还有李晏安跟齐芯,所有人都闭口等着贺逐夏尧下令。 贺逐夏尧的视线在李晏安和齐芯身上来回扫了数圈,沉声对医官道:“你去娘娘的寝殿找,不把松延香找出来就把你的脑袋给朕留下。” “微臣,微臣这就去找。”医官本以为陛下留下他的用意是为昭仪娘娘看病,可一听方才贺逐夏尧的话,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跌跪在地上,最后连滚带爬地跑去了后殿。 医官去了后殿的同时,李晏安和齐芯也差不多清醒过来了。 脑子里仿佛被人强行塞入了许多片段,当他们各自消化完一切后,两个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 李晏安捂着疼得有些发麻的左脸,惊愕得看着方才打了他一巴掌的齐芯,齐芯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泪水打湿了脸颊,指着李晏安大声质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昨夜我收到小曼的传话让我去后殿一同欣赏奇花,我才去的,而且我才进门你就扑到我怀里,然后……” “你还说!”齐芯一听李晏安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着两人的话,翟小曼疑惑了,悠悠地开口道:“可是昨 分卷阅读187 夜我并未让人给你传任何话啊。” “怎么可能?”李晏安惊了,怕齐芯会误会他是故意为之一般,急切地解释道:“昨夜有个宫人来偏殿传话,说陛下赐了天竺国的奇花,此花夜间绽放,小曼你命人唤我一道来赏花,不是吗?” 望着李晏安近乎期盼的求证,翟小曼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但还是如实道:“陛下确实赐了天竺国的奇花,此花也的确是夜间开放,我本也有意唤你一道赏花,但夜色太深,我思索男女有别便没有唤你。” “怎么可能?那昨晚那宫人是谁派来的?”李晏安跌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瞧着李晏安的样子并不像说谎,而且贺逐夏尧跟李晏安相识已久,他的为人如何自是不用说的,虽然李晏安平日里女气了些,对于女子的态度并不是特别疏远,但李晏安自幼苦读圣贤书,他的骨子里深刻孔贤之道,此等损坏女子清誉的事他定不会做的。 “你说,你进屋后是齐芯扑到你怀里的?那之后呢?”贺逐夏尧仔细琢磨着李晏安方才的话,觉着话中有些不妥,照理说,齐芯与李晏安平日里相互颇有意见,哪怕没有,齐芯也不可能直接扑到李晏安怀里。 “我进屋后就闻到屋中有股浓郁的花香,想着小曼本就是唤我来赏花的也没留意,只不过进屋不久我就觉着有些神志涣散,之后就不知道了。”李晏安仔细回想着昨晚的情景说道。 “你呢?”贺逐夏尧转头问向齐芯。 “我本是跟小曼一同等奇花盛开的,可是中途小曼说有事出去一趟,随后我便独自一人守着,大约巳时三刻的时候,小曼还未回来花就开了,奇花一开带来了一屋子的香味,我一边赏着花一边等着小曼回来,等着等着就觉得意识有些涣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了,直到方才被人唤醒。” “难道天竺国的奇花有问题?”听完齐芯和李晏安的话,翟小曼下意识问贺逐夏尧,可是她才问出口就果断的被自己否决了。 “为什么如此断定?”贺逐夏尧问,从李晏安和齐芯的话来分析,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天竺国的奇花了,为什么小曼如此笃定与花无关呢? 翟小曼朝贺逐夏尧身边更近的位置挪了挪,解释道:“所谓天竺国的奇花,实则名为昙花,昙花在我那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的花了,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花卉,昙花午夜开放每次开花只有一两个时辰,昙花只是一种很寻常的花无论花叶还是花香都没有任何毒素。” 李晏安跟齐芯听着翟小曼的话有些一头雾水,什么她那个时代?什么昙花?但是贺逐夏尧却明白了。 就在四个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医官匆忙跑了回来,一进来就直接跪伏在地上:“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昭仪娘娘。” “找到了?” “回陛下,找到了,臣在天竺国的奇花上发现了松延香。”医官回道。 “天竺国的奇花?”贺逐夏尧浓眉一皱。 方才小曼已经说了,天竺国奇花只是一种寻常的花,如今医官说天竺国的奇花上有松延香,这松延香自然不是奇花自带的东西,那么就是很有可能有人将松延香抹在了奇花上。 贺逐夏尧所想与翟小曼想的不谋而合:“是不是有人将松延香抹在了昙花的花苞里,等到晚上昙花一开松延香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了。” 贺逐夏尧紧抿着唇线,抓着翟小曼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几分力。 瞥了眼还跪伏在地上的医官,贺逐夏尧觉得心中有些烦躁,便出言打发道:“下去。” “是,微臣告退。”一直哆嗦着等贺逐夏尧命令的医官一听下去两个字,连滚带爬地恨不得会遁地立马从贺逐夏尧面前消失。 医官走后,贺逐夏尧突然抓住翟小曼的腰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禁锢住,大有一副不坦白从宽就不放她的架势问道:“事已至此,爱妃还不坦白昨夜的去向吗?” 他发现了! 翟小曼暗喊糟糕,不过她也不想去问贺逐夏尧如何知道朝露的话是假的,毕竟朝露的借口只要仔细想想任谁都能察觉出破绽的,翟小曼也不挣扎,任由贺逐夏尧抱着,想着此刻殿中也没有外人,便缓缓将昨夜从收到绢布开始到今早回宫的事跟贺逐夏尧说了一遍。 昨夜翟小曼听齐震说完受伤经过的事后本想直接回宫的,但是离开齐府才发现她的马车竟然不知怎的坏了,当时天色也晚,齐府中也没有备好待用的马车,于是翟小曼只好在齐府留宿了一夜,今日一早齐震便安排了马车送翟小曼回宫,回宫后翟小曼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会儿想来,翟小曼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昨夜我没有去齐府,那我……” 贺逐夏尧自然知晓翟小曼怕的是什么,若是小曼昨夜留在梅花殿那势必也会吸食到大量的松延香,而李晏安也会出现在后殿,那今日在床上发现的就会是…… 贺逐夏尧脸色难看至极,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幸好,幸好小曼昨夜是在齐公府,而不在梅花殿,只不过这件事来来回回怎么看都像是有人精 分卷阅读188 心安排的,事到如今,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达成目的,若对方的目标是齐芯,那很显然对方成功了,若他们的目标是小曼,那他们很可能还会有下一步计划。 “砰。”面前的案几被贺逐夏尧拍的一阵颤抖。 贺逐夏尧面色如铁,咬着牙缝愤愤道:“此事必须彻查,无论是谁,朕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一想到那些险些发生的可能性,贺逐夏尧的指节骨就捏得咯咯响。 第九十四章:唯一的(上) 距离松延香的事已经过去一月了,这一月里贺逐夏尧命阿古泰竭力追查松延香的事,可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阿古泰好不容易查探到一些线索,可才顺着线索准备追查下去,那个送消息的宫人就被人杀了,自然,线索也就断了。 “哗啦”一声,太昭殿内整齐地堆放在龙案上的奏折尽数被扫落在地,很大一部分歪歪扭扭地散落在阿古泰面前。 “微臣失职,请陛下降罪。”阿古泰低头盯着脚边的那些奏折,不敢看上头正发怒的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气愤地跌坐回垫子上,瞥了下头的阿古泰一眼。 贺逐夏尧自然知晓此事不能全怪阿古泰,他只气对方太过于奸诈,想他统制南昭国十年来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松延香的事他事后前前后后又整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小曼而不是齐芯,那份绢布原本是要给齐芯的,只不过小曼意外拦截,又因为担心齐芯这才去了齐公府,若绢布如愿交到了齐芯手中,那当晚去齐公府的人就会是齐芯,而在房中的人则会变成小曼。 每每一想到这里,贺逐夏尧就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各侯各府可有异常动静?”贺逐夏尧半响后才说道。 “回陛下,没有异常。”阿古泰如实回道,阿古泰猜想陛下大概是猜想会不会有人心存异心,继而谋划了松延香的事,可是阿古泰觉得陛下似乎多虑了,先不论此事是否是朝前之人所为,就算是朝前之人做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呢?昭仪娘娘失贞最多打入冷宫或斩首,可是对陛下的王位却没有丝毫影响的。 所以,阿古泰猜想,此事定然还是与后宫之人有关,只不过阿古泰不敢随意谏言,陛下后宫妃嫔不多,若他没有根据的谏言,陛下上心了后宫必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此事你继续追查,定要查出幕后之人。”贺逐夏尧觉得有些疲惫,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阿古泰退下。 阿古泰退下没多久,宫人来禀昭仪娘娘来了。 贺逐夏尧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宣。 待翟小曼进殿后,宫人立即识相地退了出去,并把太昭殿的大门也牢牢地带上了。 “怎么今日有空过来?”见到翟小曼,贺逐夏尧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而翟小曼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贺逐夏尧,若她不顺了他的意,贺逐夏尧反而会闹起性子来,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收到信,信上说古黎病情加重,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翟小曼说着挪了挪身子,往贺逐夏尧怀里更舒服地靠了靠。 “你想出宫去陪她?”贺逐夏尧问。 他虽然舍不得翟小曼离开自己,哪怕一天不见,他都觉得难受,可若是翟小曼真的想要去陪古黎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间,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因为,只要是她开口的事他就不会拒绝。 可他没想到,翟小曼摇头了:“古黎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我们都清楚,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临终之前我猜她最想见的应该是利娜。” 对于翟小曼的话贺逐夏尧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追问,他不想看翟小曼唉声叹气的样子,大声唤来了宫人。 “传朕旨意,准俪夫人出宫探亲,等守完孝后再回宫。”贺逐夏尧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委婉,可也是事实,大夫也说了,古黎如今已是药石无医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是,陛下。”宫人领了口谕后便匆匆离开了。 “你舍得?”翟小曼在宫人离去后挑眉问身旁的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瞧着翟小曼的样子顿时觉着好笑:“朕有何舍不得?若是换成你,朕怕是舍不得了。” “若是我,陛下会怎么办?”翟小曼有些好奇,利娜他可以轻易就准许她出宫给古黎送终,若是换成她,他会怎么办?看他平日里一天不见她就暴躁的性子,他真的会同意让她出宫吗?还是说强行把她留在身边,枉顾她身为子女的义务? “若是你,朕会将古黎接进宫。”贺逐夏尧不带一丝犹豫道。 这一刻翟小曼说没有感动才是骗人的,带古黎进宫是违反宫规的,而他却愿意为了她公然带头违反。 从太昭殿离开,翟小曼在朝露和晚凉的陪同下回了梅花殿。 刚到门口,便瞧见殿门口站着一个人,主仆三人好奇地迎了上去,发现站着的人竟是筱谷。 筱谷在梅花殿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好不容易见到 分卷阅读189 了翟小曼当即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翟小曼一愣,不明白这个妙姬的贴身宫婢想要做什么,就连朝露和晚凉都是一脸警惕地将翟小曼护在了身后。 “娘娘,昭仪娘娘,请您开恩,让陛下见见妙姬娘娘吧。”筱谷声音带着哭腔,一脸悲悯,似是承受着很大的打击一般。 “你应该去求陛下而不是求我,陛下的双脚不是我能控制的。”翟小曼淡淡道。 实则她觉得筱谷话煞是好笑,妙姬想要见贺逐夏尧应该直接去找他,怎么还想让贺逐夏尧去见她?就算真想贺逐夏尧去见她也不该来求她啊。 “昭仪娘娘,求求您了,我知道妙姬娘娘曾对您言辞不善,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妙姬娘娘没有多少时日了的份上,让陛下去见见妙姬娘娘吧,奴婢去过太昭殿数回了,可陛下根本不愿见奴婢,甚至下了旨不许奴婢出现在太昭殿门口,奴婢真的没辙了才来求您的,奴婢给您磕头了。”筱谷哭得泣不成声,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说完就径自磕起了头,几次磕头又重又猛,翟小曼可以清晰地听到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声,眨眼间,筱谷的额头已经破了皮,鲜血沾到地面,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淌下来,可筱谷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依旧自顾磕着头。 “朝露晚凉,快阻止她。”筱谷的样子让翟小曼看着心里堵得慌,当即吩咐朝露和晚凉阻拦。 朝露和晚凉迅速一左一右架起筱谷,这才阻止了她继续自虐的行为。 “你方才说妙姬时日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翟小曼捕捉了方才筱谷话中的重点。 “自从昭仪娘娘来了南昭国后陛下就再也没去见过妙姬娘娘,一开始妙姬娘娘都是主动去找陛下,可次数一多陛下许是烦了,下令禁足不许妙姬娘娘踏出翠华殿,妙姬娘娘终日在翠华殿郁郁寡欢,医官说娘娘是郁结之症,如今已时日不多了,娘娘只想在临死前见陛下最后一面。”筱谷解释道,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泪水和血水在筱谷脸上糊成一片,让她看起来有些瘆人。 “朝露晚凉,你两先带她进去处理下伤口,之后一同随我去趟翠华殿。” “是。”朝露和晚凉应着便将筱谷扶进了梅花殿。 翟小曼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进了梅花殿,她险些忘了这宫中还有一个妙姬了,距离她上次来梅花殿嘲讽她的事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原来是贺逐夏尧将她禁足了,难怪,她想以妙姬这样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来给她找堵添。 可如今突然听到她时日不多的消息,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对于这个曾经陪了贺逐夏尧十年,她的替身,她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境去面对她呢? 随着筱谷一同到了翠华殿,翟小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翠华殿,她曾经听过无数的人说翠华殿是多么的富丽堂皇,妙姬是多么的受宠,可是无论哪一点都让她无法与眼前这座萧条的宫殿联系起来。 院子里散落了不少落叶却无人打扫,门院旁花盆里的花朵也早已败了却无人换新,殿里倒是还放置着不少奇珍异宝,可都叫尘灰牢牢地掩去了它原本的光芒,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筱谷没有其他宫婢,显得清冷而又阴森。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里头传来。 筱谷听了立即冲了进去,翟小曼带着朝露和晚凉也迅速跟了过去。 床上,妙姬一身素衣趴在床边,将半个身子探出床沿,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看她因为连续的剧烈咳嗽,带动着整个后背都在颤抖,而她探出身子的地上,赫然有一滩血迹。 血迹的颜色是鲜红的,像是刚刚出现的,而那滩鲜红的下面还有一滩颜色更深的血迹,显然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已经干涸了。 “晚凉,去唤医官。” “是。”晚凉接了翟小曼的令后迅速离开了翠华殿。 察觉到屋内有其他人,好不容易顺了些气的妙姬缓缓抬起头,对上的便是翟小曼疑惑的目光,显然没有想到翟小曼会出现在翠华殿,妙姬明显一愣,随后却笑了。 她的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血,因着她微笑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她的牙齿上牙龈上也都染了血,一张脸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身形消瘦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一样,想着曾经与自己九成相似的脸,此刻却变得如此憔悴,翟小曼皱眉,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会是你。”简单的一句话,妙姬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娘娘,躺下歇会儿吧。”筱谷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小心地扶着妙姬躺下。 妙姬在筱谷的搀扶下,缓缓躺下身来,当她躺平了身子才注意到筱谷额头的伤:“筱谷,谁欺负你了?” 妙姬虽然气愤,可她的话中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虽不在冷宫,可这翠华殿如今又跟冷宫有什么区别?就连筱谷出去都要被其他宫人宫婢欺负,这在以前谁敢如此? “娘娘,没有人欺负筱谷,是筱谷不小心自个儿摔的,娘娘您 分卷阅读190 别说话了,医官说了您要多休息。”筱谷努力安慰着妙姬,可越说这眼泪越是止不住的掉。 “傻丫头。”妙姬看着筱谷的脸又哭又笑的。 她得宠的时候待筱谷算不上多好,没想到她失宠后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了,唯独筱谷还留在她身边,每日悉心照料与从前一样。 她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伺候更好的主子,甚至不用因为她而受那些最低贱的宫人宫婢的气,可她却硬是留在这犹如冷宫般萧条的翠华殿,悉心照料她这个将死之人。 一声傻丫头,触动了筱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原本努力压抑的眼泪顿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连带着床上的妙姬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主仆二人哭得像是两个泪人,而这翠华殿却依旧无情地不断回响着二人的哭声。 第九十五章:唯一的(下) 看着哭成一团的主仆二人,翟小曼蹉跎着上前一步。 “我能跟你聊聊吗?” 翟小曼的话让妙姬和筱谷停止了哭泣,两人一同转向翟小曼,筱谷似是察觉出了妙姬的想法,连忙道:“妙姬娘娘,是奴婢擅自做主去找昭仪娘娘的,奴婢只想让您再见陛下一面,所以……” “筱谷,不用说了,我没有怪你。”妙姬笑笑,宽慰筱谷道。 说出这番话,妙姬显然又是花了不少力气的,原本还有些微粉的唇色这会儿已经苍白了起来。 “筱谷,去拿张垫子给昭仪娘娘。” “是。”筱谷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立刻去拿垫子。 垫子放在妙姬床侧的位置,以方便翟小曼跟妙姬说话。 翟小曼坐下后,半响,两人都没能搭上一言半语,妙姬侧头看了低首的翟小曼一眼,笑了,开口道:“既然你不知如何开口,那就由我来说吧。” 翟小曼本有些担心她说话会连累她的病情,可是话刚到嘴边就被她咽回去了,两人这样干坐着不是办法,她的确有话想问妙姬,可是看她如今的样子却不知从何问起,而妙姬也显然有话想对她说的。 “这么多年来,南昭国只道南昭王对我妙姬是真爱,却不知南昭王夜夜念着的却是一个叫吉娜的人。”妙姬说着顿了顿,缓了缓气,待自个儿气顺了些,才继续问道:“陛下口中的吉娜,是你吧。” 翟小曼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种伤害,如果妙姬现在健康完整地站在她面前,她还可以跟她呛声,可她如今这幅样子她实在说不出任何伤她的话。 她虽然开始有些嫉妒妙姬在贺逐夏尧身边陪伴了十年,贺逐夏尧对她宠爱有加,妙姬看似是最幸福的一个可是她又何尝不是最不幸的一个? 贺逐夏尧对她的宠爱是基于库门吉娜的,甚至这十年,妙姬在贺逐夏尧心里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对妙姬来说,她确实应该恨她的,因为她的出现,贺逐夏尧从此对她置之不理,就连病重也是孤零零地躺在翠华殿里无人问津。 翟小曼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妙姬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哭得很悲伤。 “我曾想过,陛下为何只见我一次就召我进宫,进宫后更是让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问过很多人,为什么?而他们都告诉我,陛下是对我一见钟情,我曾对所谓的一见钟情表示怀疑,可是,同样的谎言当你听多了,你就相信了,我就是这样,从开始的怀疑慢慢到了深信不疑。”妙姬自嘲道。 妙姬说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似乎正在回忆什么,翟小曼猜,应该是她与贺逐夏尧曾经的点滴吧。 “陛下对我很好,无可挑剔的好,可是,即便再好作为一个女人我能察觉出我爱的男人他的心是不完整的,无数次当他面对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都像是在通过我看另一个人,我发现了却一次又一次沉溺在他的温柔里,那时候的他真的无法不令人动容。” 翟小曼仿佛在听故事一般,听着妙姬说,妙姬说话的速度不快,甚至说不了几句便要喘上好一会儿,期间几次忍不住想要咳嗽,而每次咳嗽都会咳出不少血,将雪白的帕子瞬间染红。 看着妙姬的样子,翟小曼大概已经知道妙姬得了什么病,却只能感叹,若她活在现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在这个时代,她只有等死的日子了。 妙姬缓了许久,将口中的血腥缓缓咽下,那刺人的血腥味开始的时候还令她作呕反胃,如今却已经习惯了,甚至她只有在一次次咽下那些鲜血感受那些血腥的味道时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还记得上元节你落水的事吗?那是我做的。”妙姬突然提到上元节的事让翟小曼一愣。 可是翟小曼听后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发怒。 “你不生气吗?我曾经想让你死。”妙姬盯着翟小曼,她以为翟小曼听到后会抓狂会暴怒,甚至会当场掐死自己,可是她却没有。 “过去的事了,我已经忘了。”翟小曼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翟小曼并不是不 分卷阅读191 生气,而且曾经很生气,可现在突然听到真相就不气了,妙姬想要除掉自己的想法可以理解,如果换成她是妙姬,可能她也会下意识去做一些伤害他人的事。 只不过,或许上帝就是这么可笑吧,如果没有妙姬上元节的那次陷害,她也不能回一次现代见到她的姐姐,更不能让她明白如果她真的失去了贺逐夏尧会有多么痛苦,也是那一次的意外后,她跟贺逐夏尧和好了,所以,妙姬在陷害她的同时,也是帮了她跟贺逐夏尧一把的。 只不过,这个结果她不能告诉她,以妙姬如今身体的状况她一定接受不了吧。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了。”妙姬复述着翟小曼的话。 不知妙姬因为这句话想到了什么,之后的很长时间,妙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眼角流淌的泪水说明着她此刻的心还在回忆。 翠华殿中,谁都没有说话,犹如外面院子里的萧条景象一般,殿内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晚凉带着医官来到了翠华殿,医官进门口先向翟小曼跟妙姬行了礼,随后立即替妙姬号脉。 所有人安静地等待着医官号脉,等医官缓缓收起脉枕的时候,翟小曼才上前询问道:“妙姬怎么样了?” 医官拱手道:“回昭仪娘娘,妙姬娘娘恶核症积,由五脏热结所为,盖血气俱盛,积热内于心肺,热毒不除而致之,加以忧虑虚劳,从而出现心忪、咳嗽、肌肤消烁、咯涎唾血之症。” “那她,还有救吗?”翟小曼下意识问,虽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医官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却没有回任何话。 翟小曼抬手唤来晚凉:“送医官。” “是。” “昭仪娘娘言重了,微臣告退。”医官拿着医箱,再次向翟小曼拱手作揖,行了礼后便跟在晚凉身后离开了翠华殿。 医官的话妙姬已经听过许多次了,所以这会儿她再听一次,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妙姬安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梁,面色苍白唇色毫无血丝,一双眼睛也了无生气,若不是眼角的泪水,翟小曼几乎都怀疑妙姬已经去了。 “医官都是唬人的,说得越严重治好了才能显得他本事越大,你好好休息就能好起来的。”翟小曼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看着妙姬的样子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待下去了,匆忙安慰了几句便带着朝露和晚凉离去了。 “昭仪娘娘。”见翟小曼离开,筱谷急了,昭仪娘娘还没有答应让陛下来看妙姬娘娘呢。 “筱谷,不必了。”知晓筱谷想喊住翟小曼说什么,妙姬虚弱地唤道。 听到妙姬唤她,筱谷即便再着急也只好舍了去追翟小曼的打算,转而伏在妙姬的床侧:“娘娘,想要什么你唤奴婢去取便是。” 妙姬摇摇头,嘴角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缓缓说道:“不要再去找昭仪娘娘了,罢了吧,我如今这幅鬼样子也不想让陛下瞧见,就让陛下永远记着我曾经的样子吧。” 哪怕曾经那个我只是一个人的替身,哪怕陛下在找回了昭仪娘娘后再也不会想起我了,只要在将来无数个日夜中,有那么一瞬间他能想起,曾经他宠爱过一个叫妙姬的人,即使只是一个替身,她也满足了。 筱谷在一侧哭得泪流不止,妙姬却没有力气去安慰了,她忽然间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就这样安静地睡一觉,一觉醒来她活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满心的酸涩,简简单单的日子,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叫贺逐夏尧的男子。 从翠华殿逃出来后,翟小曼有些失神地走在王城里,她的前方没有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这会儿心里很乱。 朝露和晚凉安静的跟在身后,除了翟小曼几次险些撞到东西时出声阻止外,再无任何打扰。 花园里,翟小曼独自坐在亭中,心不在焉地瞧着满园争相开放的鲜花,春天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可对翠华殿来说却是生命的最后一段光阴。 “朝露晚凉,你们说我该把妙姬的事告诉陛下吗?” 翟小曼的话令朝露和晚凉面面相觑,朝露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晚凉性子直已经脱口而出了:“娘娘,照奴婢说就不告诉陛下,陛下若心念着妙姬娘娘便不会下令禁足了,妙姬娘娘如今这样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呢。” 晚凉从来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是跟着翟小曼日子久了,胆子大了,若到了外头她也不敢如此直白地说的。 翟小曼没有作声,晚凉的话没错,妙姬得宠时这宫里的人哪一个没被她欺负教训过,所有宫人宫婢没有不对妙姬怨声载道的,如今妙姬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些个宫人宫婢自然满心畅快了。 不同于晚凉,朝露性子就相对沉稳些,虽说朝露和晚凉模样生得无二是一对双生子,也道朝露是姐姐的原因吧,朝露做事想事也都更稳妥些:“娘娘,依奴婢之见,说还是得说的,只不过见不见就是陛下的选择了。” “此话怎讲?”朝露的话显然更偏向她心里的想法,因此翟小 分卷阅读192 曼不由地追问下去。 “娘娘,奴婢觉着妙姬娘娘虽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可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于娘娘来说,她终归是娘娘在这十年里的替身,而她如今这样也是因着娘娘回来了,不过奴婢断没有娘娘不该回来之意。”担心翟小曼误会她的意思,朝露说到一半赶紧澄清。 翟小曼见朝露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笑,说道:“放心,我不会误会的,你继续说。” “是。”听翟小曼这样说,朝露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往后陪在陛下身边的必然是娘娘您,而对于妙姬,这宫中对于妙姬和娘娘的事多少已经传开了些,倘若此时娘娘不计嫌替妙姬带了话给陛下,这宫里头的人自是要对娘娘高看一眼。” 翟小曼听着朝露的话默默地有些认同。 南昭国之大,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一个人淹死,如今她在这王城中也几乎属于独宠的存在,情形和当年妙姬的如此相似,朝露的用心她明白,她不过是想替她在这王城中攒一个口碑,毕竟有妙姬这个前车之鉴,对于南昭国受独宠的妃子,宫人们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可这心里都是颇有微词的,而她自然不想变成第二个妙姬。 见翟小曼默默点头,似乎很同意自己的说法,朝露的胆子更大了些,继续说道:“娘娘需要做的只是带话,毕竟就像娘娘最初说的,脚是长在陛下身上的,不是娘娘能决定的,最后陛下究竟去不去见妙姬,就只能看妙姬在陛下心中究竟有多少份量了。” “你所言正是,我知道了。”听完朝露的话,翟小曼顿时豁然开朗。 哪怕她曾十分嫉妒妙姬代替了她,也嫉妒贺逐夏尧曾对她那么好过,可就如方才她跟妙姬在翠华殿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而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又为何要执着那些吗?至于贺逐夏尧会不会去翠华殿,就让贺逐夏尧自己决定吧。 这样想着,翟小曼忽然觉得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带着朝露和晚凉便转头朝太昭殿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六章:叫花羊 翟小曼猜想过无数种贺逐夏尧可能会有的反应,可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会去吗?”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很想知道?”贺逐夏尧并没有正面回答翟小曼的问题,反而将皮球重新踢了回来。 瘪了瘪嘴,翟小曼有些别扭地回道:“世人常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况且她陪了你十年,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她心里还是希望贺逐夏尧可以去见妙姬最后一面的,毕竟这是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期盼了,但她却又不想贺逐夏尧是因为自己的劝说而去的,毕竟她从不想当圣母的角色。 “在朕眼里,普天之下,冠妻之名者仅一人。” 贺逐夏尧的话在翟小曼的心口狠狠拨弄了一下,坚定的语气令她无法将他的话草草掠过,忽而抬头,正对上的是一双炽热的眸子,仿佛带着熊熊火焰想将她燃烧殆尽一般。 “自是当然,只有王后才能称为陛下之妻。”短短一句话,翟小曼说得几乎舌头都快打结了,也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别扭,明知贺逐夏尧并不是这个意思,可似乎只有这么说她才能强迫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面对翟小曼不识相的反应,贺逐夏尧倒也不生气,伸手勾起一缕翟小曼的发丝,拢在指尖随意捻玩着,道:“南昭国十年无储,朕以为爱妃早已明白其中的缘由。” 一句话,堵得翟小曼半天接不上话。 反复琢磨着贺逐夏尧这话的意思,难道说,南昭国十年没有储君是贺逐夏尧故意而为之的? 看翟小曼的反应,贺逐夏尧便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愈加浓郁。 “那……” “既让朕决定,爱妃又何必操心。”不想听翟小曼继续与他说妙姬的事,可是见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贺逐夏尧只好直言挑明。 “恩。”翟小曼闷闷地应了声。 也是,她本就决定只告诉贺逐夏尧妙姬重病之事,至于去不去翠华殿让贺逐夏尧自己决定,如今她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确实再没有她什么事了。 见翟小曼终于不再执着妙姬的事,贺逐夏尧心里也不免悄悄松了口气。 “宫里新来了中原的厨子,想吃什么让他们准备。” “中原来到厨子?”翟小曼眨巴眨巴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中原的厨子怎么会跑南昭国来?” 有哪个中原厨子吃饱了没事干,好好的家里不待跑到这个遥远的南昭国来了?所以贺逐夏尧的借口找得实在太烂了。 “是陛下把人抓来的吧。”翟小曼哼哼两声,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样子。 贺逐夏尧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淡淡地笑着:“只要是你想的,朕都会为你做到。” 贺逐夏尧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即便这女人不感动涕零也得心存感激吧,没想到,翟小曼却是摆摆手:“库门吉娜生长在草原,而我 分卷阅读193 熟悉的那个地方也与如今的天下相距太远,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中原的一切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如今中原兵荒马乱,与其将他们留在南昭国记挂家乡不如将他们送回亲人身边去。” “你真这么想?”贺逐夏尧认真打量着翟小曼,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探究出她这番话的可信程度。 “罢了,既是你的意思,朕自然答应,不过,来都来了,不如便留他们一些时日让你换换口味尝了新再送他们回去。”贺逐夏尧说得一派风轻云淡,只因翟小曼一句话,当初将这几名中原厨子弄来南昭国时付出的所有财力人力物力,全都不值一提了。 “说到中原的菜,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有一道菜已经想做给陛下吃很久了,上次出城狩猎时就想挑得陛下亲手猎到的新鲜食材做给陛下吃,只不过后来军情紧急而给耽搁了,今日既然提到了,不如今日的晚膳就交给我吧。”翟小曼忽然想起了当初想要给贺逐夏尧弄叫花鸡吃的事。 其实她也不想弄这叫花鸡的,只不过现实资源有限,她脑海中能想到的会的那些眼前的物资条件根本不允许她做,而叫花鸡是清代的菜系,所以对于生在东汉末年的贺逐夏尧来讲,他一定没试过。 哪怕称不上山珍海味,至少还能尝个新鲜。 翟小曼越想越跃跃欲试,脑海中已经盘算起需要用到的食材工具等,俨然把面前的一国之主给抛到脑后去了。 就算翟小曼没有一点规矩,完全无视了自己兴冲冲地跑了,贺逐夏尧也只是无奈地笑笑随了她,谁叫她是自己想给予整个天下的女子。 月儿悄悄爬上枝梢,贺逐夏尧早已从太昭殿移驾到梅花殿了,平日这个时候贺逐夏尧正是刚刚用完膳的时候,可今天翟小曼说要亲自准备晚膳,所以哪怕贺逐夏尧体内的生物钟已经无数次地向他提出了抱怨,他还是只能静静地等着翟小曼口中所谓的惊喜。 忽闻外头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下一分钟,翟小曼带着两名宫人出现在梅花殿中。 翟小曼示意两名宫人将东西搁置到贺逐夏尧面前的案几上,随后遣退了多余的宫人只留朝露和晚凉留于殿内伺候。 盯着案几上那一大坨黑不溜秋的东西,贺逐夏尧的眉眼几乎都快皱成一团了,就连朝露和晚凉也一时间忘了规矩,忍不住探着脖子瞧陛下面前的案几上究竟放着的是何物。 “这便是你为朕准备的晚膳?”贺逐夏尧很嫌弃的瞥了那黑不溜秋的一团问翟小曼。 翟小曼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脸上手上还有未擦净的碳灰,发髻也有些微微的凌乱,明显是用力吹火所致的。 “这,确定能吃?”见翟小曼略显狼狈的样子,贺逐夏尧能体会她为了给自己弄这个东西所付出的辛苦,可是面前这东西看起来着实难以下咽。 “那是当然,陛下不要被它的外表欺骗了,这叫花鸡样子看着不怎么样,实则是因为外面这层是泥土的关系,将整只鸡入味后用荷叶包裹,再在荷叶外糊上泥土,最后将这泥块置于火间烤制,这里头的鸡肉入了荷叶的清香,又让泥土封着香味积而不散。”翟小曼侃侃而谈,一脸认真科普的样子。 实际上她也从没有做过叫花鸡,她知道的也不过都是看来的罢了,方才也幸得膳司的御厨们帮了些忙,否则她一个人还真做不出这东西,这宫里头养的人果然都是不能小瞧的,她不过是大致讲述了下她的菜谱理论,那些个御厨便差不多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方才说,这里头是鸡?”翟小曼虽然说得颇有道理,可是贺逐夏尧怎么都没法将印象中的鸡跟眼前这一大坨东西联系到一起。 就连一旁的朝露和晚凉都是满脸的不相信。 翟小曼叹了声气,也难怪贺逐夏尧不相信了,鸡的体积就那么点,而他此刻面前的这坨泥土差不多是三四只鸡的大小了。 “我原本是打算做叫花鸡的,可是你的后宫没有鸡你知道吗?所以我只能找别的代替了,这里头是指羊仔,要不,就叫它叫花羊?”翟小曼有些挫败。 果然这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南昭国地处北域草原,遍地可见牛羊马匹,而这鸡她真的找了很久都没瞧见,无奈之下,也只能想到用羊仔来代替了。 “那朕就试试你这叫花羊。”贺逐夏尧被翟小曼这番话逗乐了,心里默默盘算起,看来明日要让阿古泰派人去中原弄些鸡来了。 贺逐夏尧话落,朝露和晚凉急忙上前来准备布膳,可是,走到案几前,两人盯着那翟小曼口中的叫花羊都愣住了,犹豫了会儿,晚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娘娘,这要如何弄?” 翟小曼走近,拿起先前让人备好一并带来的木棍,然后对着案几上的一坨用力敲了下去。 连着使劲敲了数下,盖着的封泥纷纷随着裂缝瓦解了,之后翟小曼带着朝露和晚凉小心地将上头那些细碎的泥渣打落,剩下里头被包裹着的羊仔。 南昭国寻不到翟小曼描述中的荷叶,所以御厨想了法子,将草原上的一种长条状的植物叶子编织起 分卷阅读194 来,用以包裹住里头的羊肉。 朝露和晚凉轻手死开用以包裹的绿叶,里头的肉很快就露了出来,仿佛挤压许久的力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随着那肉眼可见腾腾升起的热烟,殿中很快就充斥了一股肉香味。 见此情景,朝露和晚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尽职地用小刀割下羔羊身上最嫩的地方呈给贺逐夏尧。 原本对这叫花羊不带任何期待的贺逐夏尧,在亲眼目睹方才的一切后,也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本就有些饿了的肚子这会儿闻着肉香更是食欲大增。 见贺逐夏尧将第一口羊肉送进嘴里,翟小曼当即迎了上去,满脸期待地问:“味道如何?” 细细品了一番口中的羔羊肉,贺逐夏尧微微点头道:“不错。” 得到好评的翟小曼满心欢喜,看贺逐夏尧吃简直比自己吃还开心,她忙活了一下午,这会儿肚子也早饿了,当即亲手去割肉吃。 虽说是羔羊,可对于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来说,份量还是多的,两人吃饱后,翟小曼见案几上的羔羊还剩不少,又偷偷看了朝露和晚凉,知晓这两丫头早馋得紧了,便想替她们讨个恩赐:“陛下,先世圣人有云,为君者俭节则昌,淫佚则亡,与其浪费不如将这剩余的羔羊赐给朝露晚凉,一来以示陛下亲民,二来也算我赏赐她们二人平日里的尽忠职守。” “你决定便好。”贺逐夏尧应着并未有太大反应。 于他来说这吃剩的羔羊本也是由膳司本撤下去后扔了的,既然小曼想要犒赏这两名宫婢那就随她罢了。 “谢陛下,谢昭仪娘娘。”朝露和晚凉一听,娘娘竟把这剩下的羔羊赏给了她们,当下激动地跪地谢恩。 身为宫婢,是需要时刻牢记宫中规矩的,食寝皆由规矩,主子们用过的珍馐哪怕剩得再多都是不能私自偷吃的,若被发现是会被斩首的,而今日没想到昭仪娘娘竟把这剩余的羔羊赐给了她们,这叫她们如何不激动。 这宫中的宫婢每日吃的东西吃的量都是由规定的,入宫多年她们可从没想过可以一次吃到这么多肉。 翟小曼自是不清楚朝露和晚凉这会儿心里的激动,对这宫中宫婢里的管制规定也不清楚,她只觉着朝露和晚凉跟着自个人久了,也看出她们馋了,与其扔了还不如分给别人吃。 因着明日贺逐夏尧要亲自送别大祭司,所以用完膳后,贺逐夏尧便早早地歇了,直到第二日的晚上,翟小曼都没听到贺逐夏尧去翠华殿的消息。 直到三日后,翟小曼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第九十七章:临死前 南昭国的妙姬娘娘,没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昭国,宫内的婢人无不暗自叫好,今后少了个跋扈的主子,而宫外的人无比唏嘘感叹,任是宠冠三千后宫也抵不过后浪推前浪一朝红颜去。 午后,翟小曼坐在垫子上,身子倚着窗台,望着前头院子里早已脱了梅花的空枝梢发着呆。 对妙姬去世的消息她并无太大的悲伤,不过同样有些唏嘘罢了,脑中时不时回想起当日在重华殿时妙姬说的话。 忽然间,翟小曼有些迷茫了,对未来的迷茫。 贺逐夏尧的心意毋庸怀疑,可是他们之间除了感情还存在着整个南昭国,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跟贺逐夏尧之间存在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当两个人之间不再纯粹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不安也就愈加凸显了。 “娘娘。”朝露奉上了刚沏的茶:“这是陛下特意命人从中原带来的新茶,娘娘试试。” 翟小曼这才转头看向那只冒着淡淡热气的茶盏,近来贺逐夏尧似特别热衷于从中原找东西来送她,他从未说过缘由,但翟小曼猜想莫不是因为那日她无意间提起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属于如今的中原? 茶水还未入口,心里便觉着暖暖的。 春雨过后的时节,虽说不上热,但空气总莫名的有一丝闷,翟小曼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小心地浅啄着。 晚凉这时匆匆跑了进来,顾不上规矩,急急地跪到翟小曼面前禀报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古黎夫人不行了。” 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神情呆滞了半分,朝露怕翟小曼会因为情绪激动而让茶汤烫了手,赶忙将翟小曼手上的茶盏接过后稳稳地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时间过了半响,翟小曼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说道:“陛下现下在何处?” “陛下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太昭殿。” “那便摆驾太昭殿吧。”翟小曼说着起了身。 朝露和晚凉赶紧上前扶住,随翟小曼一同前往太昭殿。 翟小曼到太昭殿时,贺逐夏尧正与耶奕于及一些大臣商议着国事,翟小曼本想等贺逐夏尧谈完事,可耐不住贺逐夏尧知道翟小曼来了就便直接暂停了商议。 心知耶奕于他们还在等贺逐夏尧,翟小曼也不多耽搁时间,匆匆跟贺逐夏尧讨了出宫的旨意后便带着朝露和晚凉出宫了。 别院的屋里,古黎躺在 分卷阅读195 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房梁,唇色苍白面色憔悴,床榻边跪着两名大夫,库门利娜此刻正怒不可遏地训斥着地上的两个人。 “你们这帮废物,瞧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治好我哈屯的病。” 两名大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发抖,其中一名捏着胆子小声回道:“回夫人,老夫人这是常年积症,久积不治,眼下小人等也无能为力了。” “废物,全都是群废物,滚,都给我滚出去吧。”随着库门利娜一声声怒吼,两名大夫忙不迭地滚出了屋子。 屋里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库门利娜伏到床侧,心疼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古黎:“哈屯。” 一声声的呼唤带着心疼和无奈,库门利娜很想问问真神,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跟哈卡,明明已经带走了哈塔,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们的哈屯也带走。 看着古黎被病痛折磨的的样子,库门利娜心里多想能够代替她去疼,去痛。 “哈屯,你会好的,我让陛下派宫中最好的医官来给你治病,一定能治好你的。”库门利娜抓着古黎的手,口中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古黎有没有听到这番话,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说给古黎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很怕,好怕她的哈屯突然间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那一瞬间光让她想象都觉得心口窒息。 忽然,一直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古黎反手抓住了库门利娜,那力道大得不像是一个久病卧床的人。 “哈屯,哈屯,我在。”库门利娜激动着抓着古黎的手。 声声的呼唤中,古黎没有焦距的双眼缓缓聚焦起来,转过头望着她,库门利娜喜极而泣,她的哈屯终于醒了,可是,下一秒,古黎的话击碎了她全部的希望。 “吉娜。”古黎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这会儿听起来很是嘶哑。 泪水静止在眼眶中,库门利娜不可置信地看着古黎,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哈屯,你喊我什么?” “吉娜,吉娜。”古黎有些激动,抓着库门利娜的手愈加用力,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来。 “哈屯,哈卡不在,我是利娜啊。”库门利娜见状,小心地将古黎扶起来,让她靠着床坐着。 古黎似乎有些意识模糊,全然听不进库门利娜的话,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库门吉娜,心中藏了几十年的话害怕被自己带进坟墓了,看着眼前的“吉娜”,古黎终于下了决心:“吉娜,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些事再不告诉你我怕来不及了。” 库门利娜很想让古黎看清楚,她是利娜不是吉娜,可是听到古黎的话,心中又不免好奇古黎口中的事是什么,哈屯既然有话想告诉哈卡,可哈卡眼下又不在这里,那她听了后再转告哈卡应该也没关系。 “哈屯,你说,我听着。” “吉娜,这么多年委屈你当我的女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回中原找你的亲生父母,怪我把你困在通古斯,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她就算我死也一定要保你周全。” 古黎说着,突然顿了顿,将手伸到枕头下,有些吃力地摸索着什么,找了半天才摸出一个木盒子,将它交到库门利娜的手中,继续道:“这是夫人当年给你的信物和信件,我一直都保存着,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吉娜,当初带你离开的时候夫人曾说过,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身不由己,他们别无所求只求你平安,若你在塞外找到了幸福就永远都别回中原了。” 库门利娜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轻巧的木盒这会儿在她手中仿佛有着千斤重,她不敢相信方才古黎对她说的话,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哈卡就不是她的哈卡,也不是哈屯的女儿?那她又是谁?为什么哈屯要把她当作女儿?为什么从小到大哈屯都要偏爱哈卡? 哈卡比她年长六岁,所以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有个哈卡,虽然以前哈卡似乎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哈屯,总是独来独往的很冷漠,可是哈屯对哈卡是真心的好,小时候她也有过小性子,明明她跟哈卡都是哈屯的女儿,为什么哈屯总是更偏爱哈卡,后来慢慢长大后,她也看开了一些,她知道哈塔很不喜欢哈卡,反之哈塔很宠爱她,从小到大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她想,哈屯也许是觉得哈塔对她好,而忽视了哈卡,因此她才会对哈卡更好一点吧。 可是,现在哈屯却说,哈卡不是她的女儿! 手中的木盒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在吸引她,呼唤她去打开,而她心中也是忐忑的,想去打开却又不敢,她知道里面装着的东西一定和哈卡的身世有关。 手上的力道突然又加重了几分,古黎仿佛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拉着库门利娜看自己,四目相对,古黎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似恳求又似即将解脱,嘶哑着嗓子对库门利娜说道:“吉娜,原谅我。” 心口猛地一颤,手上一松,木盒落在床上,未上锁的木盒与床板撞击后散了,落出了装在里头的东西,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库门利娜的目光落在玉佩和信上,她在心里呐喊着告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看,可 分卷阅读196 耐不住目光仿佛被粘住了一样,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控制,手下意识拿起落在床上的那封信。 屋子里悄无声息,就连呼吸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一般,只有阳光穿过窗纸隐隐地透进来。 库门利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完整封信的,心情从开始的微澜慢慢卷起了惊涛骇浪。 当她看完信,重新去看古黎想要说什么时,古黎早已颓下身子,停止了呼吸。 “哈屯。”悲痛瞬间冲刷掉了其余的情感,库门利娜伏跪在床沿上,摇晃着古黎的身子,哭得声嘶力竭:“哈屯,哈屯你醒醒,你不要丢下利娜,利娜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走了利娜怎么办,哈屯。” 库门利娜又哭又喊,让人看着心疼,可床上的人再也心疼不到了。 当翟小曼踏进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伤感的一幕,看着床上古黎犹如木偶一般仍由库门利娜摇晃着也毫无半点反应,鼻头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娘娘。”朝露见状轻唤了声,想安慰翟小曼,可话还未出口,便被翟小曼示意禁声。 朝露和晚凉知晓此刻翟小曼的心情定然也不好受,乖乖地候在一旁,不再作声。 库门利娜可能是哭累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沿上,不再大声哭,可是后背一耸一耸的显示她还在抽泣。 翟小曼有些心疼库门利娜,走上前,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唤道:“利娜。” 库门利娜在听到翟小曼的声音时,浑身一颤,顿时僵在了原地,翟小曼没发现库门利娜的异常,继续安慰道:“利娜,别难过了,哈屯不在了,你还有哈卡。” 库门利娜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在翟小曼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封被她拿在手中的信顿时被她揉成了一团,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翟小曼的目光转向床上,看到古黎身子的旁边落着一个散开的木盒以及一块玉佩,翟小曼看着那块玉佩有些好奇,正要伸手将玉佩拿起来瞧瞧,库门利娜突然抢过玉佩护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盯着翟小曼。 第九十八章:失踪了[二更] 翟小曼没有想到库门利娜的反应会那么激动。 想着古黎刚刚过世,玉佩很可能是古黎留给利娜的,利娜一定是悲伤过度所以才会反应那么激烈的。 这样想着,翟小曼便也对玉佩没了兴趣。 古黎过世对库门利娜的刺激太大,翟小曼安慰了许久,库门利娜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过好在反应并没有开始那么激烈了。 翟小曼吩咐朝露在府中打点古黎的后事,让晚凉回宫回禀贺逐夏尧,见库门利娜状态不是很好,翟小曼便想着先带她回宫,库门利娜眼下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去安排古黎的后事了,反正后事的事还有她这个古黎名义上的女儿。 却没想到,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两名宫婢拦下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翟小曼扫了一眼两名宫婢,语气不悦道。 “娘娘,俪夫人还得处理老夫人的后事。”其中一名宫婢说道。 “老夫人的后事我会处理,俪夫人伤心过度你们先带她回宫休息。”翟小曼说着示意两名宫婢扶库门利娜回宫,可两名宫婢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欠了身回道。 “娘娘,陛下担忧俪夫人宫内外奔波劳累,故已下了旨意,老夫人的后事处理完之前俪夫人不必回宫。”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关心的话语,可实际上了解宫内情况的都知道,这就是贺逐夏尧不准库门利娜回宫,俪夫人不讨陛下欢喜,如今要处理老夫人后事,这进出宫门都是要请旨的,怕是陛下不待见俪夫人,故而直接将俪夫人流放在了宫外,等事情办完了再回宫。 “这……” 翟小曼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没想到贺逐夏尧对库门利娜竟然做得这么绝,一点都不顾及这么做别人会怎么看库门利娜。 库门利娜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贺逐夏尧的意思,只不过她虽然一早就清楚了,可如今当着翟小曼的面再次被宫婢提起,令她当场羞愤不已,可又无法当场发作,只得将心中的怒意发泄在手中的玉佩和信纸上,紧紧地捏进掌心里。 “哈卡,我没事,哈屯的后事我会处理好的,天色不早了,哈卡还是早些回宫吧。” “你真的没事吗?”翟小曼还是有些不放心。 库门利娜这会儿太过于平静了,她担心库门利娜是悲伤过了头受到刺激了。 “哈卡,放心吧,哈屯告诉我即使她不在,她的心也会一直陪着我,你们一直都很疼我,可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库门利娜使劲扯出一个微笑说道。 翟小曼看着她强颜欢笑,有些心疼她,知道库门利娜这会儿只是强装坚强而已,可她又不能当着宫婢们的面说破,或许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也是好的。 “若有什么需要的差人来通知我,那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回宫把具体情况告知陛下,明日再来看你。” 翟小曼说完, 分卷阅读197 库门利娜并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翟小曼也不介意,最终带着朝露先行回宫了。 送走了翟小曼,库门利娜遣府中的下人着手处理古黎的后事。 正前的厅堂里满是苍白,正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案几,上头放置着一些果品,正中央的位置摆着古黎的灵位,灵位的后方是一俱漆黑的棺木,古黎的尸身经过洗礼后,这会儿已安放在了棺木中。 厅中只有库门利娜一人,并无其他家丁,库门利娜站在棺木旁,看着棺木中闭着眼面色安详的古黎,心中剧烈地挣扎着。 “哈屯,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哈卡了,怎么办?不,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哈卡。” “哈屯,当年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从小到大我都想不明白,明明我也有哈卡,为什么别人的哈卡哈克会跟他们一起玩,而我的哈卡从不理我,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哈卡。” “她不是我的哈卡,也不是哈屯的女儿,为什么哈屯那么在意她?为什么陛下也那么在意她?我在乎的人在意的都是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哈屯,为什么你临终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而关于我却一个字都没有提,我才是你的女儿不是吗?为什么你到最后想到的人不是我?” “如果当年你没有把她带回通古斯,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是不是就没有她了?陛下也就不会跟她认识了,哈屯,你说对吗?” 偶尔路过的三两名家丁虽没有听清库门利娜说的什么,可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但下人们体谅库门利娜痛失双亲受了刺激,因此没什么事也都绕着前堂尽可能的不去打扰。 冷清的灵堂内,只有库门利娜低低的自言自语声不断回响着,她的声音不大,却还是响起了细微的回音,使本就阴冷的灵堂看起来有些阴森,可库门利娜却浑然不觉,她盯着古黎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心里的疑惑,明知这么问根本不会有人回答她,可她依旧不知疲惫地问了一遍再一遍。 “哈哈哈,我真傻,你心里只有她,我却傻傻地问你这些。”库门利娜突然笑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执着去问古黎的尸体那些她再也无法回答的问题,转而走到棺木前的案几前,案几不远处放着一个火盆,里头有不少冥纸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稍厚的地方虽烧完了却还闪着星星的红色火心。 库门利娜拿出那张被她揉成紧紧一团的信纸,盯着火盆,没有半分犹豫地将纸团丢进了火盆里,纸团碰到火盆中的火星开始冒起了烟,边缘也开始黑了起来,黑色的边缘缓缓延伸开来,突然间燃起一团火焰将纸团整个裹住,眨眼间,纸团燃尽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库门利娜盯着火盆,忽然又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心中却下了一定决定:结束吧,她要结束这一切。 当翟小曼第二天回到府上的时候,却听到下人禀报库门利娜失踪了。 “俪夫人怎么会失踪的?府里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吗?街上派人去寻过了吗?”翟小曼想不通,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一晚上就失踪了。 想起昨日库门利娜意外平静的样子,翟小曼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库门利娜该不会伤心过度想不开而寻短见吧。 “娘娘,娘娘。”宫婢小心地唤了几声正出神的翟小曼。 “找到俪夫人了?” “回娘娘,还没有。”下人回完话便安静地侯在一旁。 库门利娜失踪,翟小曼本就有些心绪急躁,再一听连翻出去打探的下人回来后都说没有找到,心里就更烦了,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这时,一名做家丁打扮的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连气儿都来不及喘顺,急急忙忙地向翟小曼回禀道:“娘娘,小人打探到个消息。” “快说。” “斜街街角的小贩昨日看到俪夫人出府了,听他说夫人是朝着南边走的。”家丁仔细回想着方才从小贩口中得知的消息回道。 南边? 翟小曼想了想,库门利娜去南边做什么? “去城南那边打听过没有?”翟小曼赶紧追问。 “打听过了,守城的说俪夫人雇了马车出城去了。”家丁回道,说完怕耽误大事,赶紧想自己后来打听的告诉翟小曼:“守城的卫兵说,近日城外不怎么太平,俪夫人一夜未归,怕是……” “不得瞎说。”家丁还未说完,翟小曼便打断了对方不吉利的话,心里一个劲地告诉自己库门利娜会没事的。 “你带上所有下人,一起去城外找找看俪夫人。”既然库门利娜出城了,那他们在城里找自然是白找了,不过已经过了一夜了,也不知道库门利娜出城干什么去了。 “是。”家丁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只得点头应了声,然后赶紧照着翟小曼的吩咐去做。 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连着出城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任何库门利娜的消息,而另一头,翟小曼也将古黎的后事都处理完了,迟迟没有库门利娜的 分卷阅读198 消息,翟小曼也不好一直留在府中,只得先行回宫,给府中管家留了下,若有库门利娜的消息,定第一时间派人去宫里通知她。 时间又在一天天中过去了,库门利娜的消息仿佛石头沉入了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声息。 这边翟小曼日日想着库门利娜的安慰,那一边,库门利娜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后便让马车夫一路驾车南行。 “这位夫人,再往前就到边关了。”马车连着跑了几日,车夫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无奈。 他不过是看这位夫人衣着不凡又出手宽绰,只说驾车往南走,想着那沉甸甸的金子,车子咬咬牙便接下了这活,可他没想过这位夫人说的南边是这么南啊,他都带着这位夫人跑遍半个南昭国,眼下已经临近边关了,再往南可就到玉门关了,那头可是汉人的地方,他可不敢贸然过去。 “废什么话,让你走就走,我再多给你加个金镯子,把我送到地方就可以了。” “夫人,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再过去就是中原的地界了,没有文牒过去就是送死啊。”车夫哭丧着脸,满心后悔起接了这单子生意。 库门利娜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看了看,果然他们已经在边关地界了,再往前一二里就是玉门关了。 “就到这里吧。”库门利娜说着下了马车,并将之前商量好的报仇交给了车夫,同时将手上的一只金镯子取了下来一同交给了车夫。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车夫接过金子和镯子后开心地连声谢谢。 见库门利娜自顾自朝着玉门关的方向走去,车夫本想劝两句,可仔细想了想,又作罢了。 她自个儿要去的,又不是他让他去的,出了事也跟他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车夫赶忙收好了钱,驾车掉转方向朝着原路返还,边境之地太乱,他还是少待为妙。 第九十九章:升官梦 “当啷”一声,两支□□横在库门利娜面前,阻断了她继续前行的道路。 库门利娜抬头对上两名汉人卫兵的视线,她的身旁有零星的几个商旅来往,每个在经过关门前都会取出一个形似木牌一样的东西给守门的卫兵看一眼,卫兵看过之后,才能继续通行,库门利娜知晓那是进出关内外的行商令,而她并没有。 “边关重地,赶紧滚。”卫兵盯着库门利娜看了许久都不见她取出行商令,这女人又孤身一人更不像有文牒的样子,卫兵当即态度不好了起来。 “劳烦两位,我想见你们的驻城将军。” “我们将军也是你这种北蛮女子想见就见的?”卫兵嗤笑一声,库门利娜的话在他听来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真的有要事求见,请二位帮忙通报一声。”库门利娜说着将两块碎金子塞到了卫兵手里。 卫兵捏了捏塞进手里的碎金子,掂了掂,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立即将碎金子塞进了怀里。 见两个人收了她的碎金子,库门利娜松了口气,以为对方是答应帮她传话通报了,却不想下一秒,两名卫兵一脚将她踹到地上,口气一如先前般恶劣:“叫你滚没听到?”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都收了我的金子。”库门利娜瞪着两名卫兵,不相信眼前的人真当如此不讲信用。 “金子?什么金子?你看到了吗?”一名卫兵问他的同伴。 “没有啊,这种鬼地方哪来什么金子。”同伴接收到眼神后,两个人当即唱起了双簧。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们不屑跟你动手,劝你还是赶紧滚,等下要是惊动了别人可没好果子吃。”卫兵当即催促库门利娜离开,他可不想等下把头儿引过来,要让上面知道他们私下受贿,他们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可库门利娜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她大老远从南昭国赶来,如今这玉门关门还没进就让她打道回府,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同意的。 库门利娜怕对方是怀疑她的说辞,于是赶紧将古黎留下的那枚玉佩递到两名卫兵面前,解释道:“我是真的有要事找你们将军。” 卫兵以为库门利娜这次想用玉佩来贿赂他们,瞄了眼玉佩似乎成色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从库门利娜手中接过玉佩捏在手心里看着把玩了起来,心里酝酿着接下来打发库门利娜的话。 打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卫兵的目光被玉佩右下角刻着的一个字给吸引了,用手肘碰了碰同伴,示意他帮忙一起看看。 同伴狐疑地凑过去,两人定睛一看,皆是一阵心惊。 “这个字,当今天下可没第二个人敢用。” 卫兵自然清楚同伴这话里的意思,两人看向库门利娜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卫兵拿着库门利娜的玉佩,迅速去向驻城的将军禀报,而他的同伴当即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姑娘,方才是小的们有眼无珠,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库门利娜对眼前人态度转变之大感到咋舌,却也没说什么,心里不由在想 分卷阅读199 ,看来,从这两个人的态度来看,那封信里说的都是真的,那哈卡的身份也是真的了? 不多时,驻城将军便拿着玉佩亲自出来迎接了,见到库门利娜后先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问道:“这玉佩是你的?” “是的。”库门利娜回道。 驻城将军有些激动,正想继续追问却发现身旁的卫兵们似乎也都竖着耳朵好奇地在听他们的谈话,恐事情让太多人知道会分了他的功,驻城将军轻咳一声,状似平淡地对库门利娜说道:“这有什么事我们站着也不好说,姑娘若不嫌弃,就请到营中详谈吧。” 库门利娜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找这个驻城将军的,现在驻城将军亲自邀请她到营中谈,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库门利娜跟随驻城将军进了关。 很快,库门利娜跟着驻城将军到了边关的主营内,将多余的卫兵都遣退了下去,等主营内只留下库门利娜和自己,驻城将军这才放心地继续开口问:“姑娘,在下不瞒姑娘,从姑娘的玉佩刻字上来看,这背后的关系重大,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我只有这玉佩和一封信,信件……不慎被毁了,我是看了信上的内容后才来中原的。” 驻城将军听了库门利娜的话,知晓库门利娜话中还是有所保留,可他又不愿轻易错过了这天大功劳的机会,于是,驻城将军思忖半响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姑娘不如暂且在营中休息几日,在下立即派人回京禀报此事再来看怎么处理如何?姑娘若不放心将玉佩交由在下的话,可否让军中的画师临摹下玉佩的图样一同带回京。” 库门利娜虽有些不满,但转而想到对方没理由全然相信她一个陌生人,便也没有拒绝,至于玉佩反正不是她的,她自然没有不放心之说,况且带回画样确认来来回回恐怕会多生事变,于是库门利娜干脆让驻城将军将玉佩拿走。 驻城将军对于库门利娜的“体贴”自是欣喜不已,立即派人给库门利娜安排了住处好吃好喝的伺候上,同时也派人快马加鞭带着玉佩回京。 等事情都处理妥了,驻城将军独自躲在自己的主营中,越想越开心,浅啄几杯小酒,他似乎都能预见自己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 这几日驻城将军心情不错,加上近来边关都相安无事,一时放松之下酌了不少小酒,天色渐晚,驻城将军从自己的住处走出来想透透气,来回溜达了一圈却瞥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军中怎会有女人? 驻城将军一阵疑惑,忍不住跟上那女子的身影过去瞧了瞧,当他走近些看清那女子就是库门利娜时,这才猛地想起来先前几日的事情。 他派回京的人也已经走了三四天了,可是这边关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恐怕还得再多等些时日。 此刻,库门利娜刚用过晚膳,就着烛灯在窗前不知道看着什么,而驻城将军现在所站的位置刚好是一个拐角,从库门利娜的方向看来并不能看到驻城将军,而驻城将军却可以将库门利娜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瞧着库门利娜柔美的脸庞被烛火映得明艳动人,驻城将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啪。” “想什么呢,没见过娘们还是怎么的,若她真是皇城中人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心中的歹念还来不及完全成型,驻城将军神志猛地回笼了,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巴掌的声响惊动了库门利娜,但是毕竟声音不大,库门利娜只是有些疑惑地朝窗外探了探,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也就不将方才那细微的声响放在心上了。 许是有些累了,库门利娜关了窗户打算就寝了,驻城将军依旧站在远处愣愣地望着投影在窗户上的影子,直到蜡烛被吹灭了,里头陷入了一片漆黑,这才依依不舍地迈开步子离去。 人的一些心思,不动则已,一旦动了就仿佛肆虐的瘟疫,疯狂地开始侵蚀你的思想,将你内心的欲望无限地放大。 驻城将军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本来对库门利娜,他只是想着借她的身份让自己尽快升官发财,可那天晚上喝多后不小心瞧见了库门利娜被烛光照得明艳动人的那一面,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从那以后,每每见到库门利娜,驻城将军的一双眼睛就仿佛黏上了浆糊一样死死地跟着库门利娜,心里也开始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幻象,可无论怎么幻象,也都只是驻城将军自己一个人心里知道罢了,毕竟身份未明之前,他不敢动库门利娜。 又一次亲眼看着库门利娜从自己面前走过,驻城将军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旁的一名卫兵:“去给我找个女人来。” 卫兵乍一听,目瞪口呆地看着驻城将军,等稍稍缓过一些后很是为难地对驻城将军说:“将军,这里是边关,上哪儿给您找女人啊,别说女人了,连只母鸡都不好找。” 卫兵说的也是大实话,更是驻城将军心知肚明的事实,只不过心里痒得难受,脸上自然也跟着没什么好脸色,可他也没 分卷阅读200 有因为这事而怪罪卫兵,只是心情颇差地转身回了屋。 驻城将军进屋后,刚才回话的卫兵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做什么,只好尽职地守门。 “喂,将军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所以……呵呵。”同他一起守门的另一个卫兵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身后的屋子,确定将军已经去休息了,这才大着胆子跟同伴小聊了起来。 可他没想到是,原本应该去休息了的将军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就站在门后不远处,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全落进了驻城将军的耳朵里。 “我想也是,别说将军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有多少年没回家了,我家中媳妇的样子我都快记不清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哎,本来都是大老爷们的,也不会想到这个,可最近不是来了个娘们么?这看不见跟看得见还真是两码事。” “你可得勒,我虽然不晓得那娘们什么来头,可看将军对她那样,安排她的营中好吃好喝的伺候,肯定是个有身份的主,动她的心思当心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哪敢啊,这不就想想嘛。” 门口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没聊多久可能是怕被人发现,便没再继续聊了。 驻城将军在屋内听不到外头的人说话了,这才往内走去,可每多走一步心情就越烦躁一点,他突然希望上头的消息赶紧送来,或许早点将那女人送走他就不会有这么多歪心思了。 第一百章:亲信使 库门利娜在等待回音的同时,驻城将军也十分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驻城将军等到了确定的消息,玉佩是真的,并且皇上派了亲信亲自来接人。 驻城将军简直快乐疯了,传消息的士兵说亲信大人还在路上,最快明日就到,驻城将军立即派人安排准备明日迎接亲信大人。 第二日,驻城将军带领众将士等待着亲信大人的到来,远远就瞧见一队卫兵正朝着这边的方向而来,高竖的旗子上赫然写着一个隶书的“魏”字。 如此阵仗,驻城将军忍不住偷偷觑了眼一旁的库门利娜,心中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近日来他都命手下将人好生伺候着,看今日的阵仗,怕是这女子身份不一般。 很快,队伍已经进了营中,驻城将军赶忙迎了上去,这一瞧更是又吃一惊,来人竟是夏侯威夏将军! 夏侯威在当今皇上还是世子时便相交甚好,其父夏侯渊当年便是武皇帝身边的左膀右臂,如此的人物今日竟亲自来接这女子? “属下见过夏将军。”驻城将军惶恐道。 夏侯威翻身下马,轻声应了声,凌厉的目光在眼前的人群中一扫而过,顿时落在了库门利娜身上,此处只有她一名女子,想必带着玉佩来的人就是她了。 夏侯威越过驻城将军径自走到库门利娜面前,库门利娜此刻正低着头,心里有些不安。 “抬起头来。” 闻言,库门利娜一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早已站在自己面前的夏侯威。 看清库门利娜后,夏侯威忍不住眉心一皱,这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啊。 心里虽这么想的,可毕竟她有信物,夏侯威也不好当场说什么,人多口杂,命驻城将军带路,三人一同去了主营谈话。 “这玉佩可是你的?”夏侯威从怀里取出库门利娜带来的玉佩问道。 库门利娜抬眸瞧了一眼,点点头。 “恩。”见她点头,夏侯威却只是恩了声,便没再说什么,驻城将军候在一旁有些胆战心惊,半响,夏侯威才继续开口道:“皇上有旨,需将你尽快带回,既玉佩是你的,那你便准备明日随我回宫。” 库门利娜一听,急了,她原本只是打算来传递消息告诉他们吉娜在南昭国而已,她并不想代吉娜去中原啊,何况听眼前这人的意思是要带她去中原皇帝的皇宫?她一个外族女子若是只身去了中原人的皇宫不就等于送死吗?她只想告诉吉娜的家人,让他们来接吉娜,只要吉娜离开了南昭国,那她跟陛下才有可能。 “不,我不去。”库门利娜急急拒绝。 她这一声拒绝在夏侯威耳中听起来有些刺耳,浓眉瞬间皱成一团,十分不悦地盯着库门利娜。 “缘何?” “我……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我只是送消息的,玉佩的主人,玉佩的主人现在在南昭国。”库门利娜急着想解释,却不想自己越急着解释,说出来的话就越结巴。 可尽管如此,夏侯威也大致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怎么办的事?”夏侯威怒瞪驻城将军问道。 驻城将军吓得两腿一哆嗦,当场跪在了地上,脑袋埋到了尘埃里:“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是属下失职,属下见她拿着玉佩来,玉佩上又刻着‘曹’字,想此事事关重大便派人送了消息,却疏于证实,属下罪该万死。” “你的确罪该万死,皇上得知后便派我亲自来接人,结果却是这样,你这脑袋我暂且给你留着,你且回 分卷阅读201 宫亲自向皇上解释吧。”夏侯威的声音中夹杂着满满的被人戏耍后的不悦,说完这番话后用力一拂衣袖出了主营,再也没瞧身后的两个人一眼。 夏侯威一离开,外头立即冲进来两个卫兵,将驻城将军搀扶起来,驻城将军这会儿早已吓得腿软,以至于站定后还需要两个卫兵扶着才不会让自己摔地上。 想到一旁的始作俑者,驻城将军愤愤道:“你到底是谁!” 库门利娜一惊,害怕地解释道:“我只是个送信的。” “你……”驻城将军听到她这话一阵气结,抬手一挥,对身边的卫兵说道:“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夏侯威在边城已经逗留了数日了,心中一直琢磨着该如何回去复命,此时宫中快马来信,说是那人已得知玉佩的事, 夏侯威心中更是烦躁,他自然知道那人是谁,也明白此刻皇上的心思,可如今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忽的,他想起库门吉娜那日慌张时说的话语,玉佩的主人在南昭国? 近些年他对这南昭国也有耳闻,说是短短十年间在草原上崛起的强国,起初他们也一直担心,如今中原三国鼎立,关外又有如此强敌,若南昭国来犯,地处前线的魏国该如何自处?可后来据说南昭国并没有丝毫进犯中原的迹象,反倒是把疆域的版图朝着西域的方向扩充,这才让皇上吃下了一粒小小的定心丸。 夏侯威心思一转,命人唤来了驻城将军。 既然那女子是传信人,想必与玉佩的主人定是认识的,如此便不如将那女子放了一方面派人悄悄尾随那女子看能不能找到玉佩的主人,另一方面派探子去南昭国查探一番见机将女子的消息传递过去,如今回想起来那女子穿着不俗定不是普通的人家,需要一名女子只身来送消息想必后头的人身份多有不便,顺着这一特征,瞧瞧南昭国那边的人的反应,伺机找到玉佩的主人再把人带回来。 夏侯威心中一番谋划便吩咐驻城将军照他的意思去办,同时也休书一封让人送回宫去。 驻城将军听了夏侯威的吩咐后,心里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未尝不是一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若是他办好了,指不定罪过免了还有赏,而优的是…… 牢房的门被打开,即使白日里头也昏暗的狠,驻城将军让人点起了壁上的油灯,这才将里头的一切看清楚。 库门利娜倒在地上的草堆里一动未动,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腹显示着她还活着,恐怕见到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身上的衣衫凌乱破碎,几乎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发髻也都散乱了,脸上身上随处可见的淤青红痕无不诉说着她遭受了怎样的□□。 “将军,真要把她放了吗?”后头的一名卫兵小声的询问道,他的心中是不舍的,毕竟多年不曾碰过女人了,这好不容易开了荤如今说要放了怎么都觉得不甘。 驻城将军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被关押的这几日,库门利娜就如一只进了狼窝的羔羊,每日每夜的经受着这边城的每一个士兵的□□,从最初的抵死反抗到如今的放弃挣扎,眼泪早已哭干了,唯有心中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自己受到的□□从一团小火苗蹿成了满腔的愤恨。 驻城将军几步跨到库门利娜跟前,蹲下身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库门利娜看着自己,库门利娜两眼空洞的看着驻城将军,她的眼眸中有他的影子,可却目光涣散仿佛只是一尊破娃娃。 “将军有命,要放了你。” 驻城将军话毕,只见库门利娜原本似没有焦距的双瞳瞬间迸射出了一丝光芒,库门利娜眼中的身影终于清晰了。 “真的?”几日未尽水,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后喉咙里仿佛被火灼一般难受。 “世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这里这么多夫君,没想到你却这般狠心。”驻城将军状似伤感道,紧接着又补充:“既然将军有命,那你今日便离开吧。” 听到这话,库门利娜挣扎着想要起身,她想离开这里,她想回南昭国,这里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噩梦,她后悔了,此时此刻她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独身一人来边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遭到这些磨难。 库门利娜急切挣扎着想离开的动作,却在听到驻城将军接下来的话后僵住了。 “说实话还真舍不得呢,既然要走了,就在临走前好好陪陪我们吧,吩咐下去,今日兄弟们一起好好享受享受,记住别让将军发现。” “是。”身后的小兵一听驻城将军的话,顿时乐开了,赶忙去通知其他人。 “你要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库门利娜惊恐地看着满脸垂涎地盯着她不断靠近的几个人,惊恐地不断向后挪着身子,可是牢房四四方方就这么点地,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几日折磨的记忆如同噩梦一般瞬间席卷了库门利娜的大脑,她好痛,她好恨,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 随着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卸甲声,库门利娜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几具白花花的躯体已经覆了上来,她大喊大叫,祈求神女可以 分卷阅读202 听到她的呼唤来救她,可直到她的嗓子喊哑了,发不出一丝声音了,肉体上的折磨还在继续,神女却始终没有显灵。 库门利娜绝望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第一百零一章:风雨前 我要死了吗? 库门利娜身上裹着一件明显不合适的男性衣服,踉踉跄跄地朝着前方走着,头发凌乱得犹如杂草堆,脸庞上伤痕、泥痕混在一起让人瞧不出半分原本的容貌,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胃隐隐作痛,即使用手抵着也无济于事,唇角干裂地已经没有了知觉。 库门利娜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回南昭国,可是她又该如何回去呢?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膝盖上的伤是这几日徒步走来摔伤的,即使血迹和伤口已经风干了,可每走一步依旧能感受到一丝清晰的痛楚。 她想她快死了吧,就凭她这么走怎么可能走到南昭国?呵呵。 库门利娜自嘲一笑,干裂的嘴角顿时扯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鲜血沿着裂开的口子冒了出来,可库门利娜仿佛已经不知痛楚一般毫不在意。 她此刻全身上下无一不痛的,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库门利娜突然停下脚步,迷茫、绝望、彷徨,她回头望了眼日空,太阳没有丝毫怜悯地打在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已经再也走不动了,精神放空的一瞬间,库门利娜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她快死了吧。 库门利娜这样想着,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手指轻轻抽了一下,紧接着全身的知觉也慢慢回笼了,库门利娜睁开眼,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死了还是活着。 应该死了吧,否则为什么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这里就是神女的天界吗? “你醒了?”一道声音响起,神游中的库门利娜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偏过头,窗边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头上罩着斗篷从头黑到脚,那人背对着她,所以库门利娜并不知道他是谁,他又在做什么。 这时,那人转过身来,容貌隐藏在斗篷下,背阳的位置让库门利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手中端着一只碗。 “喝了。”不容抗拒的语气。 库门利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碗,碗中盛着青绿色的浓稠药汁,眉头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伸手接过药碗喝了。 直到库门利娜把药喝完了,那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药碗取走回到窗前,又背对着她。 “你……” “既然醒了就准备一下回南昭国吧。”对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让库门利娜无法平静。 库门利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对方,眼下她孤身一人如果把对方得罪了恐怕自己也凶多吉少。 “我从不救不相干的人,但凡我救的人,不是为我所用,就是浪费一些汤药罢了。” 对方并没有明说,可是库门利娜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她不答应他的话,恐怕他会把她杀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库门利娜问。 虽然眼下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可是她自认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对方的。 “我要你把我引荐给南昭国的国王,当然只要今后你听我的,作为奖励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对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可在库门利娜听来,他的声音仿佛是地狱边缘的魔鬼,不断的引诱着她,而她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 “好。”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库门利娜咬咬牙应道。 对方没再说话,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安静。 而另一边,自从库门利娜失踪后,翟小曼便让贺逐夏尧派人全国找人,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 期间有几个人来说有消息,翟小曼都亲自见了,可一番询问下来都是失望。 她甚至都不敢想,利娜现在是死是活。 “娘娘,娘娘。”晚凉喊着一路冲进殿内。 “怎么了?是不是有利娜的消息了?” “宫中的消息,说俪夫人回宫了。” “朝露晚凉,摆驾。”一听库门利娜有消息了,翟小曼一刻也等不及的往库门利娜的寝殿而去。 踏进殿门,翟小曼还未找到库门利娜,迎面便跟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参见娘娘。” “你是谁?”翟小曼反问。 看这人的打扮分明不是宫人,一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后宫的? “回娘娘,草民连翕。” 翟小曼还在疑惑,里头传来了库门利娜的声音:“哈卡。” “利娜,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哈屯过世你难过我能理解可是你突然不告而别我很担心你知道吗?再也不要这样了,让哈卡看看你,在外这么久没出事吧。”翟小曼终于见到库门利娜,说着就拉着库门利娜前后左右的看,一颗心全扑到了库门 分卷阅读203 利娜身上,身后的连翕也被她暂时忘了。 翟小曼的话让库门利娜浑身一僵,但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库门利娜浅浅一笑道:“哈卡多虑了,哈屯过世我一时想不开才会如此的,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说着,库门利娜将翟小曼的注意力转移到连翕身上,继续说道:“哈卡,此番还要多谢这位连翕我才能平安回来,哈卡可得替我好好奖赏他才是啊。” “真的吗?”翟小曼重新看向连翕:“谢谢你带利娜回来,你想要什么谢礼尽管说。” “哈卡,金银珍珠未免过俗了,这些时日我在宫外多亏了连翕照顾,连翕为人仗义又学识广博,所以我想……” “利娜但说无妨。” “听闻大祭司已向陛下请辞,如今大祭司一职空缺着,所以我想引荐连翕给陛下,可陛下并不愿见我,因此我想劳烦哈卡。” “这……”翟小曼有些犹豫,可是看库门利娜一脸祈求的样子又横不下心来直接拒绝。 大祭司一职说轻点关乎南昭国的黎民百姓,说重一点则是请天命问国运的事,如此重职眼前这个连翕真能胜任吗?他真可以信任吗? 似是看出来翟小曼的犹豫,连翕和库门利娜交换了一个眼神,连翕稍一示意,库门利娜当即明白。 “哈卡,不如这样,你把连翕引荐给陛下,至于能不能胜任就看连翕有没有本事让陛下答应了,连翕怀才不遇,一直想要寻一名英主尽忠,哈卡就当替我谢谢连翕的救命之恩。” “那……好吧。”库门利娜说到这份上,翟小曼不好再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翟小曼想,利娜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就帮忙引荐一下,毕竟是这个连翕送利娜回来的,至于能不能当上大祭司,就看这个连翕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吧。 “谢谢哈卡。”库门利娜见翟小曼答应了,开心的抱着翟小曼的胳膊晃了晃撒娇。 翟小曼见库门利娜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说教了库门利娜一番后,便带着朝露和晚凉离开了。 翟小曼前脚刚一离开,下一秒库门利娜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怎么办?”库门利娜盯着翟小曼离去的方向问连翕。 “接下来就看我的吧。”连翕的目光也停留在翟小曼离去的方向,不同于库门利娜,连翕的脸色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却透着冷意。 晚上,贺逐夏尧驾临梅花殿时,翟小曼跟他提了今天在库门利娜寝殿遇到的人和答应的事,贺逐夏尧听了只是点点头,让人通知连翕明日见驾,大祭司请辞后他也一直苦寻新的祭司人选,可此等能人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竟有人自告奋勇,那他一见也无妨。 三日后,翟小曼便听说南昭国新的大祭司上任,新大祭司请天命问民心,陛下下旨减免赋税半年,全国百姓都道新的大祭司是天神派来向陛下倾诉民心的。 翟小曼对于这件事仅限于听过便作罢了,她只是替利娜谢个人情,不过她真没想到,这个连翕竟真有几分真本事,南昭国有了新的大祭司,贺逐夏尧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吧。 第一百零二章:祭天游 魏国边境的驻军营地中,驻城将军此刻正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略显凌乱的脚步显示着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一串急切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驻城将军闻声惊喜地望向门口。 “将军将军。” “如何了?” “回将军,探子来报事情已有眉目了,可是他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所以传回来一副肖像请将军定夺。”士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绢布呈给驻城将军。 驻城将军接过绢布展开后看了看,心中也不敢确定,此事事关重大,为求稳妥,他还是请示下夏将军再做打算。 驻城将军这般想着也不再耽误,举步便去找夏侯威。 当夏侯威从驻城将军手中接过绢布时,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看着绢布上的肖像,夏侯威不禁感到意外,没想到竟长得如此相像。 当他从肖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侧目便瞧见了驻城将军满脸探究的神情,敛下眸子,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夏侯威轻咳一声道:“就是她,派人速速将这名女子带回来,吩咐下去万不可伤了她。” “是。”一听夏侯威的话,驻城将军当即点头应道。 出了门,驻城将军掩不住心中的激动狂喜起来,看来他很快就要加官进爵了。 思及此,驻城将军立马挑了几名心腹一同乔装前往南昭国。 此行在南昭国一度停留了半月,几名心腹都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原因就是他们在多方打听下得知,画像上的女人是宫中的后妃,这无疑让他们此行的任务难上加难,就在几人以为此行可能就要无疾而终时,突然街上传起了一个消息。 说是两天后陛下要携王后与昭仪娘娘一同出宫祭天酬神,这也是新大祭司上任后的 分卷阅读204 第一次请神邸,所以朝野上下皆对此次□□格外看重。 几人一番商量,皆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如果失去了,恐怕他们再无可能将人从南昭国的王宫里带出来,可同时伴随着的也是巨大的危险,南昭王跟王后一同出宫酬神,这一路的随行护军定当不可小觑,此次行动但凡有一丁点意外便是客死异乡的结果,可是如果他们没有照吩咐把人带回去,等他们回到魏国同样难逃一死,一番斟酌之下,几人皆打算放手一搏。 接下来的两天,几人认真研究了此次□□可能会经过的几条路线,然后分别针对不同的路线进行谋划。 终于到了祭天酬神的这一天,陛下亲临,沿街两旁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南昭王的御驾一路行来,左右步兵一路守卫在两旁,如此阵仗百姓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捺着好奇心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朝里头望。 这番出行,翟小曼并没有和贺逐夏尧同坐一车,虽然贺逐夏尧很想跟翟小曼一起,可是连翕以不可冲撞神灵为由阻止了,陛下为王夙绮为后,帝后同心才能感通神灵,以保佑南昭国万千子民衣食无忧。 □□的队伍缓缓前行着,贺逐夏尧的御驾在最前头,而翟小曼的车则跟在最后头,混在围观百姓中的几人远远地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相互示意可以开始行动了,几人开始在人群中不断地朝前方推挤着以造成小范围的骚乱。 然后有一人趁着无人注意之际,迅速的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筒,竹筒是空心的,内藏一枚短针,那人趁着没人留意他,将竹筒的出箭口对拖着南昭王御驾的马儿,猛地朝竹筒送了一口气,短箭咻地一下子射在了马身上。 随着一声嘶咧的马叫声,马儿一吃痛猛地朝前狂奔,车内的贺逐夏尧和夙绮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觉马车突然加速,而随行的护卫见状不知道谁高呼一声“保护陛下”便纷纷追着贺逐夏尧的御驾而去。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两旁拦截百姓的护卫不禁提高了几分警觉,可周围的百姓似乎蠢蠢不安起来,相互推挤着朝着路中间来,护卫们见状担心会有刺客趁乱伤主,便对围观的百姓粗手粗脚起来,护卫突然发难,老百姓当下慌乱不已,本就被几人引起一小阵骚动的人群愈加骚乱起来。 护卫们见状纷纷抽出了佩戴的短刀以示威吓,而百姓们一看当即四下逃窜着,一时间大街上混乱成了一片,翟小曼的马车只能被迫停留在原地,而护卫们一边要去追贺逐夏尧的马车一边要威吓围观的百姓,因此她的身边只留下五六名护卫守着。 几人见此情景,相互默契地朝着翟小曼的马车而去,趁乱解决掉了守着马车的几名护卫,马车里的翟小曼只听到外头一阵骚乱,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去看看时,帘子猛地被人掀飞了,一张陌生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你是谁!”翟小曼惊恐地盯着对方,见他手中的刀上还沾着新鲜的血,心里更慌了。 来人不由分说地钻进了马车,见翟小曼挣扎着不愿配合,为防南昭王的护卫赶回来,干脆一抬手劈在了翟小曼的后颈处,后颈处猛吃一痛,紧接着翟小曼便晕了过去。 见翟小曼晕了,那人忙不迭地将她抗在肩上,跳下马车遇到了几名护卫阻拦,很快又被他的同伴们解决了,几人带着翟小曼趁乱迅速离开了现场。 等贺逐夏尧带人赶回来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翟小曼的马车周围横了不少尸体,车上都溅了不少血,而翟小曼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给朕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昭仪娘娘给朕找回来。”盛怒下的贺逐夏尧气得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众护卫纷纷跪在地上请罪,心里害怕极了,昭仪娘娘丢了,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们集体都要以死谢罪了。 “陛下,臣请旨去寻昭仪娘娘。”阿古泰道。 他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按理说他的职责是贴身保护贺逐夏尧的安全,找翟小曼这种事怎么也不该他去的,可是他想起方才在陛下御驾上找到的那枚短箭,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又不放心交于旁人去办。 贺逐夏尧闻声并未立马答应,而是盯着阿古泰看了许久后才开口道:“去吧。” “是。”阿古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翻身上了马背,驾着马儿离去。 昭仪娘娘失踪了,陛下盛怒不已,整个南昭国王宫似乎都陷入了一片阴霾里,所有宫人纷纷谨言慎行起来,尤其是太昭殿的宫人,更是步步惊心就怕一个失言触了陛下的逆鳞惹来杀身之祸。 就在贺逐夏尧的人全国大规模寻找翟小曼的同时,翟小曼已经被人悄悄地带出了关卡。 当翟小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翟小曼立马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定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打量起周围。 这里的屋子摆设似乎不像南昭国,南昭国的屋子内室是结合了中原、西域以及游牧民族特点的风格,而这里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汉代风格。 分卷阅读205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 翟小曼认真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莫名的安静中。 “你们是谁?抓我来此为何?”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口,翟小曼只好先问了。 来人正是夏侯威,听了翟小曼的话,夏侯威笑而不语,过了半响才自言自语道:“像,果然像,看来皇上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什么皇上? 翟小曼听得一头雾水,还来不及追问对方什么皇上,就听到对方下令道:“好好伺候,切不可怠慢。” “是。”外头传来两声应答。 随后,夏侯威便离开了屋子,夏侯威离开的同时屋子的门也被重新关上了,翟小曼确信外头一定有人把守,所以也不浪费力气冲出去了,重新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屋子,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此刻更担心的是不知道贺逐夏尧怎么样了,自己失踪了贺逐夏尧能不能找到她?她又该怎么让贺逐夏尧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第一百零三章:兵临下[二更] 短箭的铸造工艺和特点并不是南昭国的,所以阿古泰猜测对方一定不是南昭国的人,若是外族人那他们在抓了昭仪娘娘后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出城。 阿古泰驾着马儿一路疾驰,出了关卡后以短箭上获得的线索一路朝着中原的方向寻去,终于在夷县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夷县是魏国代郡辖内的一座小城,地处代郡西北方,是距离南昭国最近的一座中原小城,想来昭仪娘娘和抓走昭仪娘娘的人此刻正隐身于夷县内。 找到了线索,阿古泰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南昭国禀报了贺逐夏尧,贺逐夏尧知晓后当场将案几上的奏折扫落在地。 “陛下,还请早下决断,夷县已属于中原疆域,若昭仪娘娘进入中原腹心之地,想要找回来恐怕更难了。” 阿古泰的话让贺逐夏尧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错,夷县只是一座边陲小城,若小曼被带进中原,想要找回来就更难了。 思及此,贺逐夏尧当即下令率兵三千亲自去夷县,不论他们带走翟小曼的原因为何,他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谁都别想带走。 贺逐夏尧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昭国王宫,库门利娜手中的茶盏倾斜了,里头滚烫的茶汤洒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可她却浑然不觉,紧绷着一张脸似是要咬碎一口银牙般。 “夫人。”连翕适时出声,提醒库门利娜她失态了。 果然,库门利娜立即回过神,环顾一圈殿内,立即屏退了左右,没好气地冲连翕说道:“你说过会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不是会未卜先知吗?为什么不阻止陛下?” “夫人稍安勿躁。”连翕依旧一派风轻云淡之态,浅呡一口茶汤润了润嗓子:“陛下此行是非去不可的,他若不去又怎么能让他对昭仪娘娘死心呢?” “此话怎解?” “天机不可泄露。”面对库门利娜的追问,连翕但笑不语,一出好戏自是要慢慢看才有味道,提前说出来可就没看头了。 见连翕不愿说,库门利娜也只好作罢,这个连翕深藏不漏,如今她跟他同在一条船上,把他惹火了对她并无半点好处,至于库门吉娜且再看看吧。 而另一边,贺逐夏尧率兵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夷县,南昭国兵临城下很快便有人通知了夏侯威,夏侯威听到属下来报,眉头一挑,一时摸不清这南昭王怎么突然来了,南昭国一直以来都没有明显的入侵中原之意,眼下突然御驾亲临难道是为了她? 贺逐夏尧的军队立在城外,夷县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立马关闭了城门,所以眼下双方处于对峙状态,夷县断不可能轻易开城门,而贺逐夏尧想要救人势必得先攻城,而夷县地理位置特殊,普通的攻城之法在夷县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阿古泰看着贺逐夏尧请示了一下,在得到贺逐夏尧点头示意后,驱使马儿朝前迈出队列,冲着夷县城门的方向吼道:“里面的人听着,只要放了我们娘娘,我们就立马收兵绝不伤你们一人,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下头的小儿好狂妄的口气。” 阿古泰语毕,城楼上当即传来回应的声音,只是这听起来并不顺耳。 贺逐夏尧的目光也随即落到城楼上的驻城将军身上,俊眉微挑说明着他此刻不佳的心情。 “你是什么人?”阿古泰被呛了一声,虽心中有怒,但想到翟小曼还在对方手上,所以并不敢发作,只得强忍着耐心。 驻城将军大笑两声:“本将军的名讳岂是你们这些蛮人能听的。” 驻城将军的话不出意外地让贺逐夏尧的脸色又黑上了几分。成功地将翟小曼从南昭国带了回来,夏侯威亲自允诺他皇上定会好好奖赏他,驻城将军早已被欢喜悦冲得有些飘飘然了,再一看城下不过堪堪三千敌兵,以他们此刻在城内驻扎的军力 分卷阅读206 来说,不足为患,因此也更狂妄了。 见城楼上的人如此态度,阿古泰知晓根本无法沟通,只得回身去请示贺逐夏尧。 “阿古泰,你回南昭国调兵来,他们若不放了小曼,朕就踏平这夷县,踏平中原!”贺逐夏尧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对方态度如此狂妄,贺逐夏尧猜测城中的军力与他带来的相比只会多不会少,眼下只能让阿古泰回去调军才能逼迫对方放人了。 “陛下。”贺逐夏尧的话让阿古泰一阵惶恐:“陛下的安慰是臣的职责所在,臣若回南昭国,那陛下……” “阿古泰,尽忠职守是好,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朕的话就是圣旨。” “是,臣遵旨。” 两军对峙,即便阿古泰再担心贺逐夏尧的安危,他也不得不听旨,阿古泰应后,便掉头驾马而去。 城外的情势剑拔弩张,城内的情势也并不太平,听说南昭国兵临城下,城中百姓无比惶惶不安,可上头早早下了命令,夷县已成了一座孤城,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翟小曼自从被抓来后日子倒过得并不差,这里的人对她都是尽心伺候的,前几日虽然禁足不许她出门,可是后来负责看守她的也突然撤了,在屋子里闷了许久的翟小曼忍不住走出门透透气。 可是刚出门,她便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总会跟着四名士兵,翟小曼知晓这是那天那个将军的人,她眼下也没法逃,既然能让她出门散散步,那后头跟几个人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翟小曼上街没一会儿便听说了南昭国兵临城下的事,当下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满心牵挂着城外的情形。 翟小曼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所幸夷县只是一座小城,翟小曼很快就到了城楼下。 守城的卫兵见到翟小曼皆是一阵意外,可上头早有命不能得罪翟小曼,因此守城的卫兵只好在确保不会伤到翟小曼的情况下尽职地将翟小曼拦在了外面。 翟小曼使劲推了推面前的几个士兵,可对方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她根本推动不了半分,贺逐夏尧就在外面,与她仅仅是一门之隔,可她却无法过去。翟小曼在城楼下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夏侯威耳中。 此刻,驻城将军惶惶不安地站在夏侯威一旁等待指示。 “他们眼下有多少兵力?” “回将军,大约三千兵力。”夏侯威一发问,驻城将军立即回答,就怕回答慢了半拍会引来夏侯威的不满。 夏侯威听后一阵思索,眼中透着令人看不懂的精光,道:“传令下去,出城迎战,一定要在他们的援军赶来之前拿下南昭王,记住我要活的。” 驻城将军显然没料到夏侯威会这么说,可是他一个小小的驻城将军怎么敢问夏侯威原因呢,只能立即去召集军力准备出门迎战。 驻城将军离开后,夏侯威的心情似乎不错,这南昭王看来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仅仅三千兵力就敢御驾亲征,若他能生擒了南昭王,那南昭国也就唾手可得了,如此送上门来的礼他怎能不收呢? 第一百零四章:代桃僵[三更] 夷县内的军力很快就集结完毕了,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的走在大街上,百姓们都怕会被殃及早已躲回了自己的家中。 城门吱呀吱呀地开了,城内城外所有人的神经都被这一声声沉闷的声响牵动着。 贺逐夏尧吃不准此刻夷县突然开城门的目的,但他相信绝不是对方答应放人了这么简单,恐怕是来者不善。 “众将士听令!警惕!”贺逐夏尧高呼一声,捏着缰绳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杀呀!”城门内涌出许多士兵,挥着刀枪就朝着南昭国士兵的方向冲去。 贺逐夏尧见状当即抽出随身佩刀,对方主动发起攻势,即便明知敌我悬殊,他也断不可能不战而退动摇军心,只得拿起武器高举过头顶,目光凛冽地盯着来势汹汹的敌军,高喊:“杀!” 身后传来一阵盖过一阵的高喊,所有士兵纷纷拿好武器跟随贺逐夏尧冲上去迎战。 城外顿时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兵戎相交的声响,翟小曼趁着守城的卫兵不注意,一个闪身跑到了一侧的台阶上,顺着台阶爬上了城楼,城外的情形尽收眼底。 城楼下黑压压一片的人,仅仅一眼,翟小曼便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看着贺逐夏尧被三四名汉军包围,翟小曼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贺逐夏尧一个旋身突破了包围,翟小曼的心才跟着稍稍落下几分。 “尧!尧,我在这儿。”翟小曼站在城楼上冲着底下大喊。 很快,赶来的守城卫兵便将翟小曼禁锢住了,贺逐夏尧突破包围忽然听到了翟小曼的声音,目光四下一扫,最后在城楼上看到了那抹令他牵挂的身影,当即朝着城楼的方向而去,没走两步,眼前忽又冲出几名汉军挡住了他的去路。 城下的情形并不容乐观,南昭国的军队在人数上明显不如汉军,见贺逐夏尧一次次陷入危机,翟小曼恨不得自己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可以立 分卷阅读207 马冲到贺逐夏尧的身边。 迟迟赶来的夏侯威看了看城下的情形,又看了看翟小曼,一脸不悦:“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 守城的卫兵一听立马强行拖着翟小曼离开了城楼。 翟小曼离开后,夏侯威看着城门下的情形若有所思,看来先前是他预想错了,这事恐怕不处理好的话,来日对他怕是不利,这女子毕竟是皇上要找的人,他日若跟他秋后算账,以皇上对他的重视虽不至于定他的罪,但从此树了一个敌人也得不偿失,看来他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 夏侯威也紧跟着离开了城楼,而城楼下的战况却愈演愈烈。 回到营中,夏侯威立马唤人传来了驻城将军。 “你去替我找个女人。” “女人?”驻城将军一愣,心下疑惑起这种时候了,怎么夏将军还有此等风月的闲情逸致? 还未等驻城将军追问,夏侯威又开口了:“找个身段跟她差不多的,记得把脸毁了。” 这话让驻城将军一惊,他自然猜到了夏侯威口中的她是谁,放眼整个夷县能让夏侯威上心并不敢动半分的女人只有那个他们从南昭国抓回来的人了,可是夏将军为什么要找个跟那个女人身段差不多的女人?还要把脸给毁了? “听不懂我的话吗?”见驻城将军迟迟没有行动,夏侯威提了提嗓子质问。 “属下不敢,属下立马去办。”驻城将军一惊,立即弯腰应道,然后片刻也不敢逗留地去办夏侯威吩咐的事了。 当驻城将军带人抬着一俱女尸进来时,夏侯威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怎么死了?”夏侯威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他本想要的是一个活人。 “属下失职,还请将军恕罪。”驻城将军诚惶诚恐,这官大的不明官小的难处啊,夏将军只说要个女的还要把人家的脸毁了,他这上哪儿去给他找? 好不容易找到个身段跟南昭国那女人相似的,强行毁了对方的容,刚要将她带回来,这女人就直接投湖自尽了,他派人捞了半天才把尸体捞上来,因为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所以脸上的伤口都泡发福了,非但瞧不出原本的容貌,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骇人。 夏侯威掀开遮尸布瞧了眼下头的女人,纵使他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随手重新盖上遮尸布,夏侯威立即命两名侍婢将翟小曼的衣服换到这具女尸身上。 就在这边进行李代桃僵的时候,城外的情形也演变到了最后的关头,一番恶战下来,即使南昭国的将士都是骁勇善战的能够以一敌三,可是汉军实在太多,一仗打下来,贺逐夏尧这边的人数从原本的三千折损到了数十人,剩下的人中多多少少都负了伤,就连贺逐夏尧身上也中了一刀,虽不致命却也叫人无法忽视。 汉军以人数的优势围成了一个圈,将余下的数十名南昭国士兵及贺逐夏尧围在中间,四面受敌的贺逐夏尧等人强忍着身上的伤依旧不敢松懈半分,双方对峙,剑拔弩张,新一轮的战斗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 也不知是哪一方忍不住了,新的一番厮杀立马展开,只不过此次打斗仅仅一回合,并没有持续下去,汉军虽然又折损了一小部分,可贺逐夏尧这边也从数十人迅速折损到了几人。 草原的汉子都是铁血铮铮,宁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投降,所以在下一轮的厮斗中,三千兵力尽数折损,徒留下贺逐夏尧一人衣冠狼藉,满身狼狈地站立在原地。 围在贺逐夏尧周围的汉军少说也有一二百人,贺逐夏尧自知仅凭一己之力断不可能突破重围的,难不成他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吗! 汉军早已得到夏侯威的指势,万不能取南昭王的性命,一定要抓活的,所以一二百的汉军围着贺逐夏尧一个人却没有一人动手的,城楼下顿时陷入了这种诡异的僵持局面。 时间从黄昏到了黑夜,又从黑夜到了黎明,在第一道天光划破天际之时,城楼下的人早已都精疲力竭了,贺逐夏尧只觉得自己眼前隐隐有些炫目,头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但是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小曼还没有救回来他不能倒下,周围都是敌军他不能倒下,如果今日注定他必须死,那他也只能战死决不能活着成为汉军的俘虏。 震耳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声声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汉军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贺逐夏尧也循声望去,只见阿古泰为首策马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而阿古泰身后则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无法数尽的骑军。 南昭国的援兵到了! 汉军们得知这个认知后当即都慌了,看着贺逐夏尧却又碍于上头的指令不能做什么,眼看着南昭国的援兵越来越近,汉军们只得放弃围守迅速撤回城内,立即重新关上了城门。 危机解除的同时,贺逐夏尧全身一放松,整个人就支撑不住地向一侧倒去,阿古泰见状当即从疾驰的马背上飞身而下,在贺逐夏尧倒地的前一秒支撑住了贺逐夏尧。 “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阿古泰见贺逐夏尧 分卷阅读208 身上明显的几处伤口,自责不已。 贺逐夏尧用仅剩的力气摇摇头,道:“无碍。” 阿古泰要赶回南昭国集结军力,然后再带兵赶回来,这一来一回仅用了一夜时间,贺逐夏尧自是知道阿古泰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的。 “小曼……”贺逐夏尧望着紧闭的夷县城门喃喃道。 他想冲过去,可是他一夜未眠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身上还负着伤,早已消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若不是心中记挂着翟小曼这会儿恐怕早已昏迷过去了。 “陛下请放心,臣定当救回昭仪娘娘。”阿古泰知晓贺逐夏尧对翟小曼的担忧,可眼下的情况不容贺逐夏尧强撑了,所以他立即向贺逐夏尧保证道,望贺逐夏尧能圣体为重。 听到阿古泰的话,许是得到了承诺终于放心了些,贺逐夏尧再也支撑不住不断朝他侵袭而来的困意昏迷了过去。 “军医!快传军医!陛下受伤了!”阿古泰立即扶好贺逐夏尧,大声传来军医。 几名士兵迅速上前,从阿古泰手中接过了贺逐夏尧,小心地将他抬到后方让军医医治。 见贺逐夏尧被抬去了后方医治,阿古泰松了一口气,扫了眼满地的尸体,空气中充斥的浓郁血腥味不断刺激着阿古泰的大脑,劫持昭仪娘娘,伤我国主,这笔账一定要好好算才行。 昨天被士兵从城楼上带回来后,翟小曼就被喂了药,直到现在还处于昏睡中。 门外夏侯威和驻城将军站着,时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时不时又看向天际,驻城将军不明夏侯威此刻在想什么,却也不敢随意揣测。 “此行已耽搁数日,皇上该等急了,稍后我就带她回京,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下。”夏侯威突然开口,说的话却是让驻城将军为难又不敢拒绝的。 “是,属下遵命。”驻城将军说话的同时不禁偷偷抹了把额头渗出的虚汗。 虽然夏将军已经跟他指明了如何处理,可是他却觉得此事不太可能那么容易摆平,南昭王那边并不好交代,可如果他不把这事处理好,两军开战,南昭国挥兵南下入侵中原,那他可就是魏国的千古罪人了。 夏侯威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传令下去立即准备启程。 夏侯威带着翟小曼一离开,城外的情势已经如火如荼了,驻城将军只得硬着头皮命人将那俱女尸带到城楼下。 “喂,下面的人听着,你们要的人就在门后,我可以开城门把人送出去,但是你们要保证决不能趁虚而入。”驻城将军站在城楼上喊的胆战心惊。 下头黑压压的一片南昭国骑兵,后头跟着战车和补兵,一路绵延至他瞧不见的地方令他有些胆颤,夏侯威一离开,城中兵力空虚,莫要说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南昭国军力,就算是先前的三千兵力,眼下的夷县都是无法抵抗的。 阿古泰听了驻城将军的话眉脚一挑,这汉人的怂包,先前狂妄的口气哪里去了?如今居然怕成这样。 不过阿古泰并未想着如何去嘲笑对方,毕竟最重要的是将翟小曼救回来。 所以阿古泰并没有为难驻城将军,当即答应了对方,只要对方把人交出来,南昭国绝不会有一兵一卒进城。 不过阿古泰的话并没有让驻城将军感到一丝轻松,驻城将军不敢去想,等对方看到那俱女尸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可事情犹如悬在他头顶上的刀子,他只能咬咬牙,命人将那俱女尸放进早前准备好的马车里,然后让人打开城门,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令马儿吃痛独自拖着马车出城,马车一出城,驻城将军立即就让人重新关闭城门。 看着孤零零而来的马车,夷县的城门在马车一离开就迅雷不及地关上了,阿古泰不禁感到好笑,这般无胆当初何必做这自取灭亡的事呢。 望着朝他奔来的马车,阿古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昭仪娘娘回来了,陛下这下可以安心了。 第一百零五章:阴阳隔 贺逐夏尧醒来不顾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急切地要去寻阿古泰。阿古泰听下属回禀说陛下醒了,立即放下手头的一切赶往贺逐夏尧休息的营帐。 “阿古泰,小曼呢?”见到阿古泰,贺逐夏尧仿佛抓到了希望,此刻的他全然放弃了作为一个帝王的威严,满心只记挂着那个人儿。 “陛下……”阿古泰欲言又止,回想起在马车里见到的那一幕,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实情告诉贺逐夏尧。 “莫不是他们还未放人?”贺逐夏尧浓眉深深地打成了一个结,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如今他大军已临城下,竟然还敢抓着人不放,真当不踏平了他夷县不死心吗? “陛下,昭仪娘娘已经回来了,您身上有伤,军医说您需要静养。” “回来了?那为何不来见朕?难道她受伤了?”贺逐夏尧听阿古泰说翟小曼回来了,可是环顾一圈却没见到翟小曼的身影,不由猜想是不是翟小曼受伤了,当即紧张了起来。 “昭仪娘娘她……”阿古泰有一种被猎鹰死死盯着的仓皇恐惧感。b 分卷阅读209 r   倘若陛下知晓昭仪娘娘并不是受伤了,而是不在了,不知道会如何的震怒。 阿古泰的反常让贺逐夏尧下意识认定翟小曼一定是受伤了,不顾阿古泰和军医的劝阻,毅然出了营帐要去寻翟小曼。阿古泰无计可施,只能带着贺逐夏尧去见翟小曼,这事陛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他眼下唯一担心的是陛下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失去昭仪娘娘的打击。 贺逐夏尧走至一顶营帐前,门口只有两名士兵把守,士兵见贺逐夏尧来了立即行礼,低头的同时不约而同地侧头看了看对方。 “小曼。”贺逐夏尧朝里头唤了声,可是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心里奇怪着,贺逐夏尧走进了营帐,入目的是一张床板,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床板上盖着一块白布,而白布呈现着高低起伏的弧度,明显可以看出下头躺着一个人。 贺逐夏尧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阿古泰为防止意外一直跟随在贺逐夏尧左右,眼前的情形明明白白的说明了一个结果,可是贺逐夏尧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甚至不敢去想,那白布下的人会是翟小曼。 “阿古泰!你竟敢欺君!”贺逐夏尧怒吼,他不相信小曼会死,一定是阿古泰!是阿古泰以下犯上骗他的。 阿古泰体谅贺逐夏尧此刻的心情,张了张嘴却又把准备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踌躇了半响只能道:“陛下请节哀。” 贺逐夏尧推开阿古泰,稳了稳身子,拖着似有千斤重的步子朝着帐中那张唯一的床板走去,贺逐夏尧的手颤抖着,仿佛那一张白布是什么极其烫手的东西,让他迟迟不敢下手。 “陛下。”阿古泰轻唤了声,贺逐夏尧此刻的样子令他担心不已。 猛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痛的感觉,贺逐夏尧倏地一把揪住白布一挥,白布落在地上溅起轻微的尘土,贺逐夏尧盯着白布下的尸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人抽空了一般,一个脱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压在了营帐的木柱上。 尸身被水泡得有些发福,经过这么久的停留,水份渐渐脱干,所以此刻尸体身上的皮肤都成了整片整片的褶皱,好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皮肤一样。 “阿古泰,她不是小曼,不是小曼。”即使是一丁点的怀疑,在贺逐夏尧心中也被潜意识的无限放大,这个人不是他的小曼,小曼的年纪没有那么大。 像是在急切地寻找某种真相,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同一般,贺逐夏尧失态地抓着阿古泰的肩膀要求他回应自己。 自己死死抓住的那丁点微小的希望并没有得到回应,贺逐夏尧推开阿古泰,冲向床板的方向,他需要更多,更多证明这个人不是小曼的信息。 贺逐夏尧仿佛魔怔了一般,阿古泰几次想劝阻却又无从入手。 直到贺逐夏尧看到女尸头上的发簪时,所有的疯狂诧然停止了,贺逐夏尧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抬手从女尸的发间取下那枚发簪,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贺逐夏尧的意志瞬间被击溃。 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这枚簪子,这是当年他亲自挑的。 喉间冒出一股腥味儿,紧接着贺逐夏尧喷出一口鲜血,地上的白布也染上了点点鲜红,如浪的晕眩感紧接着袭来,贺逐夏尧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最后终于只撑不住再次晕倒了,就在贺逐夏尧晕倒后,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枚发簪。 翟小曼并不知晓贺逐夏尧以为她已经死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坐在一辆马车里的,马车一路颠簸着不知道要驶向哪里,透过帘子瞧了一眼,翟小曼发现马车随行都有大队的汉军守着。 而她坐在马车里也并不有多舒坦,她的手上和脚上被拷上了粗重的铁链,随着马车晃动的同时,那些铁链也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她听来极为刺耳。 他们要把她带去哪里?又会怎么处置她? 这些翟小曼都不知道,仿佛是案板上等待人宰割的肉,翟小曼被一种没有明天的恐惧感侵蚀着。 南昭国军队中的军医刚走出贺逐夏尧的营帐,迎面就被阿古泰拦下了。 “军医,陛下情况如何?” 军医摇摇头很是无奈:“启禀大人,陛下身上有伤,又经此刺激这身子损耗过度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 “陛下方才吐血,可是得了什么重症?”阿古泰每每想起贺逐夏尧吐血的那一幕便心有余悸。 “陛下怒急攻心才会吐血,属下已命人调了药,陛下喝了便无碍,只不过昭仪娘娘仙去,陛下意志消沉,长此以往下去对陛下的伤是极不好的。”军医说着朝后头偷瞄了一眼,对贺逐夏尧的身体也是忧心忡忡,陛下宠爱昭仪娘娘,可惜这红颜薄命,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走过这一坎儿。 听完军医的话,阿古泰挥挥手示意军医退下,随后独自步入贺逐夏尧的营帐内。 彼时,贺逐夏尧刚刚醒来,边上还放着刚热好的汤药,可是贺逐夏尧却靠坐在床上,愣愣地出神发着呆,半分没有喝药的打算。 阿古泰轻叹 分卷阅读210 了口气,君臣有别,他自是不能越了规矩让陛下喝药,可是军医说了陛下是身子损耗过度,倘若再任由陛下这么不保重下去,他就成了南昭国的罪人了。 “陛下,请喝药吧。” 阿古泰的话并没有收到回应,阿古泰也不气馁,“噗通”一声,伴随着铠甲与地面一阵重重的摩擦,阿古泰径自跪在了贺逐夏尧面前。 “陛下,臣知道您痛心,可您也要保重圣体啊,您的圣体关乎南昭国千万黎民百姓的安危,倘若昭仪娘娘还活着看见您这样也会痛心的,求陛下以圣体为重,以苍生社稷为重。”阿古泰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当他重新抬起头时,贺逐夏尧终于不再是毫无反应了,他突然笑了,可是贺逐夏尧的笑在阿古泰眼中却显得尤为苦涩。 “苍生社稷?朕打这天下就是为了她,如今她死了,朕要这苍生社稷还有什么用?” 贺逐夏尧的话让阿古泰无从回答。阿古泰不知道眼下如何安慰陛下比较好,陛下痛失所爱,如今的心境已犹如一滩死水,想要陛下重新振作起来必须要让陛下有新的目标。 “陛下,昭仪娘娘的仇还未报,您怎可放弃?” 果然,阿古泰这话似乎对贺逐夏尧有用,贺逐夏尧原本空洞的眼神在听了阿古泰这话后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 “是啊,小曼的仇还没报,他们带走小曼害死小曼,也该付出代价血债血偿的。”贺逐夏尧喃喃自语道,随后,贺逐夏尧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药碗上,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只有他活下去才能替小曼报仇。 见贺逐夏尧竟主动喝药了,阿古泰喜出望外,太好了,只要陛下肯喝药就好。 放下空了的药碗,贺逐夏尧吩咐道:“阿古泰,立即召集所有人,准备出战攻城。” “陛下,您伤势未愈,不……” “朕的话你听不懂吗?难道你觉得朕受了伤就可以僭越了吗?” 贺逐夏尧的语气并不好,他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比平时更为敏感,更不容许有人违抗他。 阿古泰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道:“臣不敢,臣遵旨。” 南昭国的军队很快重新集结到了夷县的城下,而城内的驻城将军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看南昭国这架势怕是想要攻城了,可是以目前城内兵力抵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如上书请旨调兵也赶不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城中的百姓也听闻了南昭国要攻城的消息,纷纷收拾细软准备逃离夷县,一时间夷县内所有大街小巷皆是一片狼藉,夷县百姓们慌忙地抢夺各种物资,准备逃命。 贺逐夏尧亲自站在夷县的城楼下,望着城门上的夷县二字心中满是鄙夷,夷县,他志在必得!抽出腰间的佩刀,举到空中做出一个进攻的姿势。 身后的南昭国大军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冲向夷县的城楼。 夷县虽地理位置特殊不易攻下,可南昭国这边如今兵力雄厚,犹如一头逃出牢笼的猛兽来势汹汹,夷县内的守卫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城门便被南昭国的大军撞开了。 “陛下,城门撞开了。”阿古泰驱马至贺逐夏尧身边回禀战况。 听到这个消息,贺逐夏尧很满意,点点头吩咐道:“通知下去,任何与害死小曼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宁可错杀也决不能姑且!但凡夷县城内的人,一个不留!” 这番话说的咬牙切齿,阿古泰明显看到了贺逐夏尧眸中透出来的恨意,虽觉得这道圣旨过于残忍,可是他无权质问陛下,今日之事也是中原的人自寻死路,战场上并不是让他散发同情心的地方。 如此一想,阿古泰重重地点头应声:“是!” 随后,阿古泰重新驱马将贺逐夏尧的圣旨传下去,南昭国的大军涌入夷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无论是老少妇儒还是家禽家兽,但凡是这城内的皆无一幸免。 很快,夷县成了贺逐夏尧的囊中之物,只不过原本宁静的边陲小城如今尸骸遍地,血流成河,已然成了一座空城。 第一百零六章:身世谜 下了马车,望着这座巍峨的王城,翟小曼有些忐忑地踏上了历史的台阶。 没错,就是历史的台阶,她感觉自己激动地有些手脚颤抖,这可是2000多年前的台阶啊,而眼前这座城就是历史上的汉宫。 翟小曼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不过她此刻除了顺着他们意思去做根本别无他法。 夏侯威带着翟小曼准备入宫,带着旨意来接两人的小太监早早的就守在了宫门口,一看到夏侯威立马迎了上来,讨好道:“将军,陛下命奴才来等候将军,陛下说了,将军回来后可直接带人觐见。” “谢公公。”夏侯威说完便带着翟小曼继续朝里走。 翟小曼一路跟在夏侯威身后,眼睛却四处转悠着。 直到夏侯威终于停下了脚步,翟小曼疑惑地抬头,正上方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未央宫”三个大字。 未央宫! 分卷阅读211 翟小曼一愣,难道这个被称为将军的人要带她去见汉献帝刘协? 建安二十四年,翟小曼来到这个世界,身处塞外的她一直以来对中原的政权了解甚少,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以为现在的中原还是汉献帝刘协时的那个东汉,却不知道,汉已被魏取代,而刘协早在建安二十五年后就走下了龙坛。 不给翟小曼多余的时间猜想,夏侯威直接带着翟小曼进了殿,大殿的正位上端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虽身穿常服,可衣服上高贵而又显赫的纹案无时无刻不昭告着男人的身份,这个男人就是如今魏国的皇帝曹丕。 翟小曼打量曹丕的同时,曹丕也在打量她,原本惊喜的目光在落到翟小曼身上所穿的胡服时陡然变得狠厉起来,手中前线刚传回来的折子当即拍到桌上,冷声道:“来人,带她下去梳洗。” 曹丕话落,不等翟小曼反应过来,就有一名宫人带翟小曼离开了。 翟小曼跟随那名宫人离开后被暂时安排在一处宫殿,随后不断地有宫婢进进出出服侍她梳妆打扮,等一切完毕,翟小曼已经褪去了胡服穿上了一身汉服,翟小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茫然,还有对未知将来的不安。 “嘶。”翟小曼猛吃一痛。 一旁正替她装扮的宫婢应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翟小曼伸手揉了揉方才被这名宫婢用珠花不小心扎到的头皮,正准备让她起身,话刚到嘴边眼珠子咕噜一转,假意厉声道:“你胆敢伤我?” 翟小曼虽不知道刘协让人把她带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不过看她们这副尽心尽力服侍的样子,翟小曼猜她还是有几分说话的权利的,至少在这间大殿中是有的。 果然,其他宫婢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你们全都退下吧,你留下来。”翟小曼摆摆手说道。 众人皆以为她们安全了,当即麻溜地起身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会跟着遭罪一样,而犯错的那名宫婢此刻面如死灰。 待人都走了,翟小曼取下腕上的一只镯子递到宫婢面前,本在等死的宫婢看到面前突然多了只镯子,不解地抬头,一对上翟小曼的目光立马又低下头去。 翟小曼笑笑:“起来吧,我不怪你,这个是赏你的。” 宫婢不敢接,也不敢起身,翟小曼的话让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翟小曼见宫婢没反应也不生气,但是她却装作要生气的样子:“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治你的罪了。” 宫婢一听这话,哪还有不起的道理,七手八脚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对于翟小曼的赏赐却不敢去接。 翟小曼干脆自己伸手将镯子套到了宫婢的手上,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亲切道:“你别怕,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宫婢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吗?”翟小曼不打算吓到这个宫婢,所以先挑着好开口的问题问。 “奴婢不知,奴婢都是听吩咐办事的。” “那你知道带我来的那个将军是谁吗?” “奴婢没见过带主子回来的将军是哪位,所以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先前听说皇上派夏侯威夏将军去边境找一名女子,所以奴婢猜测带您回来的可能就是夏将军。”宫婢道。 从边境带回来的女子,翟小曼先前穿的又是胡服,这名宫婢也不笨,来回一联想大概就猜到翟小曼的身份了。 可是宫婢的话却让翟小曼疑惑了起来,夏侯威这个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不是刘协身边的人啊。 等一下,刘协是亡国皇帝,如果这个夏侯威如今得皇帝器重,那这皇帝…… “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当今皇帝是谁?” “回主子,现在是黄初三年,当今的陛下是魏文帝。” 魏文帝曹丕! 翟小曼感觉晴天仿佛出现了一道惊雷,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个人,天哪,她刚才居然跟三国名人曹丕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可是,这个曹丕派人把她带回来是为什么呢? 宫婢见翟小曼突然不说话了,她也不敢打扰,只在一边安静的候着,直到有太监来传旨带翟小曼走,她这才回过神来。 这来中原的第一天,翟小曼就被带来带去的,虽然一头雾水也没人能告诉她原因,可她也不能拒绝。 翟小曼被这名太监带到了一座偏殿,太监送她到门口后就退下了,翟小曼站在偏殿门口,只是稍稍犹豫了几秒后就走进了这座偏殿。 一进门,便有另一名太监立马迎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翟小曼的错觉,这名太监在见到翟小曼后似乎显得很激动。 翟小曼跟着这名太监走进了内屋,屋中的光线并不明亮,陈设也略显简陋,窗口的位置大概是这间屋子里光线最好的地方了,那里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垒着几卷竹简,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正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竹简。 “主子,人来了。”太监的声 分卷阅读212 音里是掩不住的激动。 听到太监的话,男人拿竹简的手明显一顿,然后整个人僵在那里,过了半响,男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翟小曼。 对上翟小曼的目光,男人的眼中霎时溢满了泪花,相对于男人的激动,翟小曼则是一脸的茫然。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男人几步跨到翟小曼的面前,看着她声音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你是?”翟小曼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她记忆中是不可能认识他的,而库门吉娜的记忆中似乎也不认识这个男人啊。 “我是你的父皇啊。” “陛下。”一听男人的话,一旁的太监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心地四下望了望,确定并没有被人偷听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男人的话却把翟小曼给惊到了。 父皇?难道这个男人是库门吉娜的亲生父亲?不对,他说的是父皇?那这个男人又是谁? 翟小曼感觉自己有一堆问题死命地往脑袋里塞,明明她的大脑已经塞不下了,还一个劲塞。 “曼儿。”男人看着翟小曼有些忘情地唤道。 这一声曼儿让翟小曼又是一个措手不及:“你怎么知道我叫曼儿?” “我亲眼看着古黎带你离开,岂会不知你叫曼儿?” 男人的话让翟小曼更惊了,他居然知道古黎! 翟小曼的身世,不,应该说库门吉娜的身世古黎临死前都在信里交代了,只不过那封信并没有到翟小曼手里就被库门利娜烧了,所以对于库门吉娜的身世如何就连库门吉娜自己都不知道。 库门吉娜五岁跟随古黎回到通古斯,五岁前古黎嫁给了中原一名普通的农户,所以库门吉娜五岁前的记忆是跟古黎和农户一起的,但是库门吉娜却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古黎的亲生女儿,因为那名农户虽然对古黎不错,可是待库门吉娜并不好,古黎不在的时候常常不给她饭吃,库门吉娜也跟古黎追问过自己的身世,当时古黎告诉她是战乱的时候跟亲生父母走散了。 “你的母亲是曹贵人,古黎当年是曹贵人身边的人,你是她亲手交给古黎的。”男人缓缓解释道。 “曹贵人?那你是……”翟小曼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把这一些慢慢消化掉,她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难道说,眼前的这个说是她父亲的男人是个皇帝?而排除当今皇帝曹丕,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同时说自己是皇帝的人只有可能是东汉的亡国皇帝刘协! “你是刘协?!” “您怎么可以直呼山阳公的名讳?主子是您的父亲啊。”一旁的太监急了, “无妨。” 看这两人一来一回,基本证实了翟小曼的猜测了,翟小曼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穿越这种坑爹的事,也好不容易习惯了塞外的草原生活,本以为就算她回不去现代,她也可以跟尧平静地走完下半生。 可谁能告诉她,库门吉娜这莫名其妙的身世是怎么回事?这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意思?亲生父亲是下了位的皇帝又是什么意思?现皇帝把前皇帝的女儿找回来这到底又是想要干什么啊喂? 看翟小曼明显震惊不已的反应,刘协以为她是没有理解,所以缓缓向她道出了当年的事情。 第一百零七章:回汉宫 库门吉娜原是刘协与曹贵人之女,名叫刘曼,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深知自己父兄秉性的曹贵人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会成为这场政治权谋的牺牲品,故将刘曼托付给了身边的侍女古黎,古黎是曹贵人入宫前从流氓手中救下来的一名外族女子,古黎只身在中原为感谢曹贵人的救命之恩所以跟在曹贵人身边为婢。 古黎带刘曼离开后,一直都有派人将刘曼的消息传回宫中,直到刘曼五岁时,战乱起古黎带着刘曼逃到了通古斯这才断了联络。 多年后,曹贵人意外得知古黎和刘曼在通古斯的消息,当时曹贵人身患重疾,临死前只想见自己的女儿一面,所以派了人偷偷前往通古斯打探,派去的人找到了刘曼告诉了刘曼曹贵人的情况,可是那人只说了病情并没有说明身份,所以刘曼并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也引出了刘曼为了跟塔拉拔都交换回中原的自由而甘愿去匈奴当细作的事,也因为如此,刘曼和贺逐夏尧的羁绊也从这里开始了。 而如今,汉王朝的政权已经落在了曹丕手中,曹丕上位后改国号魏,中原也早已进入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至于刘协,曹丕并没有取他性命,而是给了刘协山阳公的爵位,以兖州山阳郡为封国,此次重回汉宫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是曹丕私下授意让刘协来见刘曼的。 “原来是这样。”听完刘协的讲述,翟小曼不禁感叹。 可她也仅仅是感叹而已,毕竟她并不是刘曼,所以面对刚见面的刘协她并没有多余的感情,不过库门吉娜的原名叫刘曼,而她叫翟小曼,这不知道真的是个巧合还是冥冥中的 分卷阅读213 安排呢? 一番相处下来,刘协见到失而复得的女儿全程都十分激动兴奋,翟小曼不想见刘协这个样子不愿让他失望,想着自己也用了刘曼的身体这么久了,既然刘曼不在了,那她就当自己是刘曼替她去弥补刘协的遗憾,就算是谢谢这具身体吧。 曹丕给刘协和刘曼的时间并不多,两人今日见完面之后,明日刘协便要回山阳郡了。 从刘协处出来,刘协身边的太监奉命一路送翟小曼到曹丕安排给她的住所,路上,翟小曼见这名太监面善,而且先前的一番相处印象也都很不错,所以翟小曼耐不住好奇问他:“曹丕既然篡了位,为什么没有取刘……父亲的性命?成王败寇,曹丕不像是会给自己留隐患的人。” 翟小曼说得平静,可是太监听的心惊肉跳的。 “主子这话在奴才面前说说便罢了,可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主子直呼陛下名讳若传到陛下耳中,怕会给主子招来祸端的。” “我知道了。”翟小曼瘪瘪嘴,对于太监的话不置可否。 太监似很怕曹丕,四下小心地望了一圈,确认没有人,这才向翟小曼解释:“这明面上是山阳公禅位于陛下,可这明面底下的事谁心里头都清楚,大汉的气数虽尽了,可陛下毕竟不是顺应天命之人,如今三权鼎立,东北有公孙渊,东南有孙权,西南则有刘备,倘若陛下取了山阳公的性命,这些人必会借此引发民愤,借以清君侧匡扶汉室的名义统一先来攻打魏国。” 翟小曼一边听太监解释一边赞同地点着头。 就如这个太监所说,曹丕的皇位说好听点是刘协禅让的,说直白点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抢来的,刘协活着他可以欺瞒天下说是刘协让给他的,把刘协杀了就是明白地向天下招供皇位是他抢来的,故此他自然不能杀刘协。 何况,刘协自登基以来并无实权,所以刘协活着对曹丕而言也并没有威胁。 可是,曹丕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呢? “公公,不知你可猜得到陛下把我找回来是意欲何为呢?我自记事起就不在中原,中原的事都与我无关,可如今突然把我抓回来,莫不是只是为了让我跟父亲见一面这么简单?”这一点是翟小曼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主子言重了,陛下心思巧妙哪是奴才能猜到的。”太监笑笑,随后低声用轻到翟小曼刚好能微微听见的声音说道:“陛下把主子留在宫中,想必一方面是想了却曹贵人的遗愿,另一方面为了给山阳公留个念想吧。” 太监的这话说的委婉,可翟小曼差不多也听懂了,曹丕历史记载就是一个城府心思极深的人,虽有治国之才可却丝毫不通人情毫无血性可言,既然刘曼是曹贵人和刘协的女儿,了却曹贵人遗愿的说法怕是忽悠众人的,把她留在宫中牵制刘协才是他的目的之一,虽刘协目前对他来讲并没有威胁,可一时的无害不代表一辈子的没有威胁,魏国之外的政权虎视眈眈,曹丕怕是不想刘协哪天突然奋起给他来个后院起火吧。 而另一边,曹丕正对着一份折子发着愁。 这份折子就是今日见翟小曼时被他拍在案几上的那一份,折子是前线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上述内容大致为关外南昭国正集结军力恐要正式入侵中原了。 这突然而来的噩耗让曹丕几乎愁白了头,顿时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南昭国多年来一直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突然准备大举进犯,难道是因为刘曼?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曹丕先是召来了夏侯威,了解了刘曼与夏侯威在边境发生的事后,他心中大致有所了解了。 第二天,刘协要回山阳郡,翟小曼替他践行,送刘协离开后,翟小曼也不想那么早回去,于是便带着珠儿四处走走。 珠儿便是那日不小心用珠花伤到翟小曼的宫婢,翟小曼非但不怪罪她的过错反而赏赐了她一些金玉,所以眼下这珠儿倒也暂时为她所用了,可翟小曼却不敢真心相信这珠儿,毕竟珠儿是魏国的人。 “主子,前头就是御花园了,主子若觉着闷不妨去那里瞧瞧,眼下那里的花儿正开得好呢。”珠儿跟在翟小曼身后,见她走的这个方向刚好可以路过御花园,遂壮着胆子建议。 翟小曼一听也来了兴趣,这汉宫许多地方她也去不了,闲着无事不如去御花园逛逛,听闻南昭国的御花园就是仿汉宫的建的。 翟小曼的脚步转了个头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刚一走近便听到一些说话的声响,翟小曼和珠儿此刻刚好路过一处假山,而这说话的声音是从假山后传来的,想来是有人以为这里四下无人谈论着什么。 “这消息准不准确啊?” “我武哥就在夏将军的营中当差,那还能有假?” “可是这怎么突然要打呢?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 “听说夏将军带回来的那位主子得罪了南昭国,可是陛下却包庇那位主子,这不惹得南昭国不高兴了吗?” “你说昨日进宫的那位?我也听说了,陛下似乎对她很是不同。” “可不是么,自古红颜祸水,咱们 分卷阅读214 魏国可不要毁在这女人手里才好。” “话是如此,可陛下的旨意又有谁敢违抗呢?南昭国跟魏国这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听说南昭国是草原的第一强国,吞并了不知道多少国家,魏国如今内忧外患,只希望将来我们这些小人物不要遭殃才好。” “哎。” 两个人的话渐渐远去,想是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被人发现便匆匆走了。 珠儿一直在边上也清楚地听到了方才的对话,她自小在宫中当差,会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瞧了瞧翟小曼深知自己这会儿应该什么都不说不提才是。 虽是两名小人物闲暇的胡扯罢了,可翟小曼却在意了,并不是在他们口中她成了祸国祸民引起战争的祸水,而是南昭国要跟魏国打起来了,虽然以魏国目前的实力并不一定是南昭国的对手,可是曹丕心思阴狠,她还是担心贺逐夏尧的安危。 第一百零八章:堕胎药[二更] 南昭国的太昭殿中。 偌大的宫殿此刻鸦雀无声,贺逐夏尧冷着脸端坐在正位上,手中捏着一支簪子出神地望着,下头的群臣也都老实地坐着,他们都在等一个消息。 一串急促的脚步突然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听声音似是往太昭殿这边来的,大臣们的心也不禁跟着这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张起来。 一名太监闯入众人的视线中,低俯着身子跑到贺逐夏尧面前跪地道:“陛下,前线刚传来的消息,首战告捷了。” 随着太监的话,贺逐夏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不过并不是真心的笑更多的则是嘲讽的意味,而底下的大臣们全都乐坏了,忙不迭地纷纷高呼陛下英明,陛下万岁。 中原地域辽阔,物产丰富,近年来中原内部战乱更是不断,这些个南昭国的大臣们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了,只不过碍于贺逐夏尧下令绝不进犯中原只能讪讪作罢,如今陛下亲自下令说要进攻玉门关,这怎叫他们不激动呢? 眼下首战告捷,想必用不了几年,中原地区也会成为他们南昭国的疆土之一了,介时陛下定能统一天下。 相较于大臣的兴奋,贺逐夏尧对这个好消息却显得冷漠了许多。 当初下令不攻中原是因为小曼,如今进攻中原也是因为小曼,可是他的小曼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贺逐夏尧握着簪子的手更用力了些,小曼的仇他一定要报! 这时,阿古泰匆匆上前,附到贺逐夏尧耳边说了些什么,贺逐夏尧眉毛微微一挑心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没有发作出来,将手里的簪子小心地收进怀里,起身直接撇下一众大臣离开了太昭殿。 与方才太昭殿同样安静的还有库门利娜的寝殿。 库门利娜将所有宫婢都遣了下去,独自坐在案几前,案几上摆着一只白玉制的汤碗,晶莹剔透温润白瑕,碗中盛着黑褐色的药汁,浓郁的药味不断刺激着库门利娜的嗅觉神经,似要将她心中最邪恶的那一个角落挖出来一样。 库门利娜的手有些颤抖,她很害怕,她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怀孕了。 另一只手悄悄爬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噩梦,那是她想要拼命忘记却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陛下并没有宠幸过她,如果被人知道她怀孕了,那她一定会被赶出王宫的。 那个诊断出她有孕的医官也被她杀了,她把尸体埋在了后院里,眼下只要她把这碗药喝了那她就可以彻底扼杀那个噩梦了,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的。 库门利娜不断用自我催眠式的方法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晚堕胎药,仿佛捧着她的新生。 苦涩的汤药流入口中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那是甘甜的。 喝完药,库门利娜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她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但只要一想到若被人发现有孕她就会被赶出王宫,库门利娜咬咬牙忍了。 静静等候的库门利娜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腹痛,接着腹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阵血腥味,下身似乎也有液体流出来,库门利娜不敢喊痛,因为她怕会引来人,到时候一传医官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库门利娜只能咬紧牙关忍着,可是腹部的疼痛似乎并没有怜惜她,库门利娜终是没有忍住痛呼出声,可并没有喊两声便直接痛的晕过去了。 等库门利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好好地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物也让人换洗干净了,库门利娜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她不敢去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 “你醒了?” 就在库门利娜思考着如何替自己寻后路的时候,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库门利娜有些激动,她几乎不记得上一次听到贺逐夏尧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了,可是激动过后的下一秒,库门利娜感觉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快凝结成冰了,贺逐夏尧在这里,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一切了? 分卷阅读215 “朕都知道了。”贺逐夏尧的话验证了库门利娜的猜测。 库门利娜死死地咬着嘴唇,就算入口了一嘴的血腥味她也没有松开牙齿,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出来,坐在床上低埋着头,此刻的她甚至不敢去看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看库门利娜这副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见她已经醒了也没什么事的样子就不打算继续留下。 看在库门利娜是翟小曼名义上的妹妹份上,贺逐夏尧临走前还是开口说道:“你安心休养吧,想吃什么就让御膳去做。” 贺逐夏尧的话让库门利娜原是一片死寂的眸子突然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亮,她可以奢望吗?可以去幻想吗?奢望陛下对她并不是一丝感情都没有的,幻想哈卡离世了陛下终于看到她了,哪怕只是因为哈卡,哪怕只是把她当成哈卡的替身她也愿意。 可是,当库门利娜惊喜地抬起头看向贺逐夏尧时,却没有从对方眼中找到一丝怜惜,她找到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般的疼。 “为什么?”库门利娜咽下想要大哭的冲动,哑着嗓子问贺逐夏尧:“你既然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把我留下来?” “你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我不想她泉下还有牵挂。”贺逐夏尧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说完,贺逐夏尧不等库门利娜说什么就径自离开了。 踏出门外,贺逐夏尧抬起头望了眼夜空中皎洁的月亮,心中的苦涩在四下无人的时刻才敢表露出来。 小曼,在这世上我不会让你留有遗憾,等替你报了仇我便来陪你,你等我。 收回视线,贺逐夏尧也同时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敛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那个贺逐夏尧只是幻象,微微低头,贺逐夏尧的身影很快融入前方这幕夜色中。 贺逐夏尧离开后,库门利娜怔怔地发呆了许久,突然,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哈卡啊哈卡,就算你死了,他还如此待你,就算天下人摒弃我,他却为了你不顾天下人将我留下,你即便是死了,我还是输给了你。 这一夜,库门利娜的屋内一直有声音传出来,有时候是哭声有时候又是笑声,让原本殿里的几个宫婢都不敢靠近。 几日后,连翕来见库门利娜,几日没见,连翕没想到再次见到库门利娜对方竟会是如此的憔悴。 “几日不见,想来夫人是想陛下想得满面忧思啊。”连翕的话带着嘲讽,却让库门利娜讨厌不起来。 见连翕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库门利娜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夫人好狠的心呐,我们如今怎么都算一条船上的,夫人如此待我就不怕我翻脸吗?夫人没了我这个大祭司盟友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连翕倒也不气,也不管库门利娜乐不乐意,一点都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享用起了案几上的点心。 连翕的话听起来虽像是玩笑话,可库门利娜却听懂了。 库门利娜深吸一口气,在连翕对面的位置坐下:“大祭司眼下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您啊。” “呵呵。”连翕冷笑一声,并没有把库门利娜的话放在心上。 见对方如此态度,库门利娜也不给自己找脸丢了,声音有些生硬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连翕笑笑,扔下了手中才吃了两口的点心,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摆到库门利娜面前,库门利娜盯着瓷瓶看了几眼,问连翕:“这是什么?” “这是我新制的丹药,只要你想法子让陛下吃下去,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连翕说得一副好似寻常问候的语气,可出口的话却是惊人的。 库门利娜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等着那只瓷瓶:“你想毒害陛下!” “夫人此话严重了,就算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毒害陛下啊,况且如今我身为大祭司又深得陛下信任,毒害陛下对我来说并无好处。” “那这药?”库门利娜指着案几上的瓷瓶,一时吃不准连翕的话是真是假。 连翕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褶子,突然收敛起了玩味儿,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吧,此药对陛下身心皆无害,只不过能让陛下做一些我们希望的事罢了。” “为什么是我?”库门利娜有些动心了,这样的诱惑对她来讲实在太大。 “这南昭国的后宫里,除了王后就只剩你了,我无法接近陛下的身边,身为后妃的你想必会有法子的。” 连翕的话将库门利娜堵得死死的。 如今她跟连翕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何况连翕这招对她也充满了诱惑,若她成功了,是否陛下从此就看得到她了? 连翕不知道库门利娜此刻心中的百转千回,可他也差不多猜得到那么两三层,这个女人对南昭王有着惊人的执念,也正是如此对他来说才有利用价值。 南昭国的人都以为库门吉娜死了,可他却知道,库门吉娜非但没死日子想必过得还不错,甚至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回南昭国的,他一定要在库门吉娜 分卷阅读216 回来之前做好准备。 库门利娜同意了,将瓷瓶妥善地收了起来,答应会在三日内寻机会将药给陛下吃,连翕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在库门利娜处多做停留。 接下来的日子,库门利娜每日都过得十分忐忑,她想了许多的办法让贺逐夏尧把连翕的丹药吃下去,可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她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万全的时机。 终于,库门利娜等到了一个机会。 第一百零九章:一杯酒[三更] 李晏安和齐芯成亲了。 是贺逐夏尧亲自赐婚的。 李晏安和齐芯说来也是命中注定的,李晏安自小就被家中放养在涿郡的别院里,后母又有意为之让李晏安自小到大身边的人皆是女子,造成了他如女子般扭捏的性子。 而齐芯从小随父亲和哥哥在山寨里长大,身边都是男人,所以性子也犹如男生一般豪气不做作,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矜持娇羞。 这似是换错了性子的两个人原本就是两个欢喜冤家一见面准会吵的那一种,可是自从那一晚因为一盆天竺国来的奇花春宵一夜后,两个人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李晏安摒弃了曾经扭捏的性子行为做事都变得有男子气概起来,而齐芯终于像个女儿家一般会脸红,会矜持,更会去看那些曾经被她极其嫌弃的胭脂水粉。 两人的变化叫人无不目瞪口呆的,唯独齐芯的哥哥齐震,见自己从小宝贝到大的妹妹终于像个女孩子,也终于要成亲了,激动地躲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一天。 翟小曼离世后,梅花殿便让贺逐夏尧划为了禁宫,除了朝露与晚凉依旧在梅花殿留守,其余人不得贺逐夏尧旨意皆不准靠近梅花殿。 而李晏安和齐芯也将在他们成亲后从梅花殿搬出来,两人本身皆无任何官职在身,所以贺逐夏尧替两人在宫外寻了一处别院,赐给两人作为新婚后的住所。 翟小曼的头七结束后又过了一周,李晏安与齐芯的婚礼便提上了日程。 贺逐夏尧知晓翟小曼与李晏安和齐芯的感情,故两人成亲,贺逐夏尧特恩准两人于宫中设宴,他潜意识一直催眠着自己翟小曼的魂魄还在宫中,她会想亲眼看到李晏安和齐芯成亲的。 李晏安和齐芯成亲的这日,库门利娜仍由宫婢替自己换上较为隆重的宫装,掩盖在袖子下的手心里捏着连翕给她的瓷瓶,今日李晏安和齐芯的喜宴说不定是她下药的好机会。 自从翟小曼离开后,今日是南昭国王宫第一次喜庆的日子,留作摆宴用的宫殿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贺逐夏尧作为一国之主自然依旧高居正位,他的身旁坐着王后夙绮,夙绮今日显然是做了一番打扮才来的,给足了李晏安和齐芯面子,作为新郎新娘的李晏安跟齐芯则坐在贺逐夏尧下一位的位置。 不同于中原的婚俗,新嫁娘羞于见客,南昭国的婚俗延续了姱邑国的传统婚礼,新嫁娘同样可以豪气地与新郎一同跟来宾们喝酒庆祝。 底下的人纷纷热络地聊着天,时不时有人找李晏安和齐芯敬着酒,反观贺逐夏尧和夙绮处就显得冷清多了。 一方面虽是国王和王后,却不是今日的主角,所以来宾第一时间向贺逐夏尧和夙绮请安后便去祝贺李晏安跟齐芯了。另一方面贺逐夏尧全程脸上并无笑意,与此处喜气洋洋的景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众人皆知南昭王痛失昭仪娘娘心伤还未痊愈,今日的婚宴也是因为新郎新娘与昭仪娘娘生前关系交好才办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昭仪娘娘,自然没有人不识相的选在这种时候去打扰贺逐夏尧自寻死路。 来了有一会儿的库门利娜一直坐在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前几日俪夫人小产的消息王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自然也都知道陛下独宠昭仪娘娘,俪夫人腹中的肯定不是陛下的孩子,毕竟陛下至今膝下无子,若是陛下的孩子那就是皇长子皇长女,求神拜佛保佑都来不及还怎么可能小产呢。 虽然俪夫人失节已是有违宫规,按理应当重则处死,轻则逐出宫门的,可陛下却把人留下了,还让人好生伺候着,所以众人一时间也吃不准贺逐夏尧的意思,面子上自然也不敢得罪库门利娜,因此今日人来人往的人虽多,却只有碍于库门利娜夫人身份前来请安的,没有真心寻库门利娜交谈的。 库门利娜对此也不在意,她今日还有其他目的,无人理会她对她来讲反倒不是坏事。 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库门利娜,见夙绮也喝了不少酒,斟酌了半响,终于决定鼓起勇气。 库门利娜让人重新取来一只酒杯,亲手倒了杯酒,然后拿着酒杯有些忐忑地朝贺逐夏尧的方向走去,走动间,趁着无人注意她将早前捏在指缝间的药丸丢进了杯中。 药丸不知是什么制的,遇水即溶,库门利娜悄悄低头瞧了瞧发现杯中并无药丸的影子,彻底松了一口气。 “陛下,臣妾敬你一杯。”库门利娜双手端着酒杯道。 听到声音,本在闷头喝酒的贺逐夏尧抬头看了眼库门利娜,又看了眼库门利娜手中的酒 分卷阅读217 杯,没有去接也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继续喝着自己手中的酒。 同时发现库门利娜过来的还有夙绮,夙绮侧头睨了眼库门利娜,秀眉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了,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俪夫人的心可真大,这样的日子还敢盛装出席就算了,居然还敢来陛下面前刷存在感。 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酸了,脸上的笑容也快僵了,可贺逐夏尧却没有丝毫接酒杯的意思,库门利娜也不觉得丢脸,毕竟她还有其他目的。 “陛下,利娜知道陛下心中只有哈卡,利娜虽有夫人的封号可在陛下心中从没有将利娜当成过妻子,哈塔哈屯离开后,哈卡便是利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哈卡走了,那陛下便是利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因为陛下是利娜的天的同时,也是利娜的……姐夫。”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贺逐夏尧喝酒的手猛的一顿,视线重新落到库门利娜身上,目光带着探究打量库门利娜。 贺逐夏尧探究了半响,库门利娜也跟着紧张了许久,终于,库门利娜听到贺逐夏尧说:“即是如此,那这酒朕便为小曼喝了。” “且慢。” 贺逐夏尧的手已经碰到库门利娜手中的酒杯了,夙绮突然出声阻止 ,两人一同看向夙绮,心里想的却大大不同。 王后突然阻拦这杯酒,让贺逐夏尧不理解,也让库门利娜紧张地手心冒汗。 难道她暴露了?王后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她是不是发现这酒有问题了? 就在库门利娜强装镇定的时候,夙绮从库门利娜手中接过杯子,浅浅地笑道:“陛下今日醉了,这杯酒就由臣妾替陛下喝吧,臣妾与小曼是姐妹,与陛下是夫妻,那俪夫人自然也是臣妾的亲人。” 夙绮的话听得库门利娜衣袖下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如果这杯酒让王后喝了,那连翕的计划是不是就失败了?她是不是就无法得到陛下了? 库门利娜很想阻止,可是夙绮的话让她无从开口去阻止。 眼看着夙绮就要喝了那杯酒,库门利娜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额头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冒细微的汗珠。 酒杯抵上了红唇,就在夙绮即将仰头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覆在了夙绮的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夙绮和库门利娜同时看向这只手的主人,贺逐夏尧。 “王后后宫事务繁忙,小曼的事就不劳王后费神了。”贺逐夏尧的声音透着拒人千里的陌生,在夙绮和库门利娜心中也形成了两种不同的结果。 夙绮苦笑,只能松开那杯酒,让贺逐夏尧接了过去,陛下的心中果然还是没有她多余的位置。 她方才一番话暗合着是想替代翟小曼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的,毕竟她是南昭国的王后,从前陛下的心让一个女人牢牢地占据了,她爱他所以成全他,如今那个人死了,她便开始奢求更多属于她的位置,可是,陛下的话却那么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即使那个人死了,他的心也没有多余的位置给自己。 而库门利娜则激动于贺逐夏尧终于要喝那杯酒了。 贺逐夏尧拿着酒杯,脑海中一幕幕地刷过翟小曼的样子,最后猛地一仰头将酒灌进喉咙里。 这杯酒他不让夙绮代喝的原因有二,一是借此告诉夙绮,虽然小曼去了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是无人能替代的,二是这杯酒是库门利娜以小曼妹妹的身份敬他这个姐夫的,喝了这杯酒也意味着他跟库门利娜之间没有关系了,他想,改日或许可以下个诏书撤了库门利娜夫人的封号,改封郡主。 空了的酒杯前,三个人各怀心思,与其他人喜庆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百一十章:药效现 太昭殿内,贺逐夏尧正和阿古泰就玉门关一带的地形地势作讨论,一名太监带着库门利娜走了进来:“陛下,俪夫人到了。” 贺逐夏尧闻言,暂停了和阿古泰的商讨,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 “臣妾参见陛下。”库门利娜强行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行礼道。 陛下从来没有召见过她,今天突然说召见她让她激动不已,不禁猜想难道是连翕的丹药起作用了? “你来了?”贺逐夏尧淡淡地问了句。 库门利娜正要回答就听到有人唤贺逐夏尧。 “夏尧哥哥。”外头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儿冲了进来,后头急急忙忙地跟着一名太监。 “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托娅公主。” “退下吧。”贺逐夏尧洋装发怒地瞪了托娅一眼示意太监退下,面对贺逐夏尧托娅没有丝毫的畏惧,吐了吐舌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贺逐夏尧问托娅。 托娅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就跑宫外去游历,就连他也见不上几面,今天倒是吹的什么风居然把她给吹回来了。 “夏尧哥哥,托娅担心你,想你了,所以回来陪你。”托娅扯着贺逐夏尧的袖子撒娇道。 她在宫外听说了吉娜 分卷阅读218 的事,知道夏尧哥哥一定伤心死了,所以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 托娅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直接无视了库门利娜,当她看到阿古泰时立马撇开了贺逐夏尧的袖子,转头抱住了阿古泰的胳膊。 “阿古泰,这么久你居然都不来找我玩。” “公主恕罪,臣的职责是保护陛下的安全,实在……” “停!我不想听借口。”托娅一点也不想听阿古泰拒绝的话,这个大木头,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那么笨。 托娅简直快被阿古泰这个愚忠的木头脑袋给气死了,可是当着贺逐夏尧的面又不好发作,为了缓解阿古泰带来的尴尬,托娅只好将话锋转到了库门利娜身上:“她怎么在这里?” 托娅知道贺逐夏尧根本不喜欢库门利娜,当初封她夫人也因为是和解书上的条件而已,所以对于库门利娜出现在太昭殿感到一阵费解。 “托娅,你再这么不懂规矩朕就要把你嫁出去了,你也到出嫁的年纪了,民间你这个岁数的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贺逐夏尧现在一见到托娅就头疼,谁让托娅古灵精怪的呢,可是偏偏他又拿托娅没办法,南昭国上下谁不知道托娅是陛下的青梅竹马,而且陛下亲赐的公主,又当亲妹子一般宝贝的紧,说托娅在南昭国王宫里横着走的也不为过。 “夏尧哥哥一点都不好,还是阿古泰好,阿古泰你陪我出去玩吧,我们不要打扰夏尧哥哥了。”托娅才不怕贺逐夏尧,只是刚好可以顺着贺逐夏尧的杆子往下爬,顺带捞上阿古泰一起,她自然乐意了。 “去吧。”贺逐夏尧无奈地摇摇头。 阿古泰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被贺逐夏尧卖给托娅了,贺逐夏尧都发话了,托娅又是公主,身份尊贵,阿古泰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行了礼随托娅一同离开了太昭殿。 待托娅和阿古泰离开,贺逐夏尧这才重新注意到库门利娜,见她一直跪着,开口道:“起来吧。” 库门利娜起身,小心翼翼地试问道:“陛下召臣妾来是?” 贺逐夏尧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拿起案几上早前拟好的诏书走到库门利娜面前,正要开口,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直直地穿透了他的心脏,让他在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感官的能力置身在一片混沌中。 “陛下?陛下?”库门利娜见贺逐夏尧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连唤了数声后贺逐夏尧才清醒过来。 “陛下,您没事吧?” “无碍。”终于找回所有感官的贺逐夏尧突然觉得手上的诏书似有千斤重,最后还是折了回去将诏书丢回案几上,转身对库门利娜说:“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臣妾已无大碍了。”面对贺逐夏尧突如其来的关心,库门利娜激动地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那就好,今日晚膳你来太昭殿随朕一起吃。”贺逐夏尧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库门利娜望着贺逐夏尧,眼中是毫不隐藏的炙热情感,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不是在做梦吧?陛下要跟她一同用膳了。 看着库门利娜的眼泪,贺逐夏尧脑中一闷,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这一刻,库门利娜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陛下。 “哭什么?快回去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晚膳后朕陪你去赏月。” “是,陛下,臣妾不哭了,臣妾立马回去准备。”库门利娜喜笑颜开,匆匆跪了安便急着回去梳妆打扮。 直到库门利娜离开,贺逐夏尧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而他心头是无比的震惊。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话那些动作并不是他的本意,可为什么那些话直接脱口而出了?他的身体仿佛不受他的控制一般,这到底什么回事? 贺逐夏尧收回手,十分烦躁地回到案几前,案几上的诏书是他早前拟定好撤了库门利娜夫人封号,改封为郡主的诏书,可是刚才他好像中了邪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事,贺逐夏尧的脸色难看极了,以致于之后的时间里太昭殿当值的所有宫婢全都颤颤惊惊的做事,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陛下惹来杀身之祸。 贺逐夏尧一直安慰自己是小曼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刚才一定是把小曼跟库门利娜搞混了,他才会说出那些话的,他以后只要注意一点就好了。可是,贺逐夏尧虽然心里排斥着库门利娜,但当晚膳的时候库门利娜来求见,贺逐夏尧的身体再一次违背了他的本意做出了不属于他的意愿的事。 库门利娜在太昭殿陪贺逐夏尧一同用过了晚膳后,贺逐夏尧便如之前说好的,带着库门利娜去了御花园赏月。 这些事在第二天就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昭国王宫,人人都说俪夫人这是要翻身了,也有人说陛下痛失昭仪娘娘,俪夫人是昭仪娘娘的妹妹陛下只是把俪夫人当成昭仪娘娘的替身了,还有人说陛下失去昭仪娘娘深受打击,已经有些失智了, 分卷阅读219 放着那么好的王后娘娘不宠居然去宠那个失了贞洁的俪夫人。 各种各样的版本纷纷兴起,一时间,南昭国王宫的每个角落里都能听到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 很快,这些话也都传到了夙绮的耳中。 “陛下宠幸俪夫人?怎么可能?”若说陛下看上了哪个女子她还可能相信点,说陛下看上俪夫人了她怎么都不相信。 她与陛下这一路走来可是全看在眼里的,陛下心中只有一个翟小曼,当初陛下宠爱妙姬也是因着妙姬与翟小曼有着相似的容貌,可是这库门利娜什么时候上了陛下的心的? 那日宴席后,她还以为陛下很快就会撤了俪夫人的封号,没想到,怎么突然之间就获宠了?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 “娘娘,奴婢也不相信,可如今这宫里头都传遍了。”夙绮的贴身宫婢幽兰也替夙绮着急。 王后娘娘性子好,又有本事,与陛下是患难夫妻,怎么陛下的眼中就没有王后娘娘呢?先前是昭仪娘娘,如今昭仪娘娘走了又来了个俪夫人,难道陛下这辈子就沦陷在库门一族的女子手里了? “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幽兰你这几日派人留意下俪夫人那边,势必要注意俪夫人这几日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要一字不落地汇报给本宫。” “是,奴婢遵命。”幽兰还想抱怨什么,可听夙绮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一连数日,贺逐夏尧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陌生了,每次一看到库门利娜他总会下意识想去亲近,等库门利娜一离开,他就又能找回身体的主控权了,这种感觉令他十分懊恼,可是却又无从撒气,以至于整个朝堂上下都对当今陛下捉摸不透,前线不断传来捷报,怎么陛下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黑呢? “阿古泰,如果有一个人你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她,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见不到她?”贺逐夏尧单手撑在案几上,烦躁地捏着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一旁侍候的阿古泰听了贺逐夏尧的话一阵错愕,陛下这话怎么理解,什么见到又见不到的,这世上还有陛下不想见却非见不可的人? 不过,阿古泰当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陛下若不想见,把那人发配走便是了。” “如果无法发配呢?可还有其他法子?”贺逐夏尧叹气,如果能把库门利娜发配走,他早发配了,可问题是这些日子只要他一看到库门利娜就跟中了邪一样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除了温声细语地待她好,根本打不了骂不了更不要提将她发配了。 “那陛下躲着便是了。”阿古泰下意识道。 不过这话说出来恐怕连荣耀和达赞都不会相信,堂堂的南昭国国王还有要躲的人。 而事实上,贺逐夏尧就有这么憋屈的一天,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要躲着库门利娜,可是若要躲又该躲去哪儿呢? 视线落到了面前的玉门关地域图上,贺逐夏尧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阿古泰,传令下去,朕要御驾亲征。” “是,陛下。”阿古泰虽不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御驾亲征了,可是此番进攻中原他们有着七成以上的把握,所以即便陛下亲征在安全方面他也并不太担心,只是联想起陛下先前说的躲人一事。 阿古泰摇摇头,让自己不要随意揣摩圣意,收拾好不该有的心思,立即领旨下去了。 当库门利娜得知贺逐夏尧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后,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贺逐夏尧要走的,因为眼下贺逐夏尧对她的态度好不容易改变了,她更舍不得贺逐夏尧离开,但是她又不想为难贺逐夏尧,让贺逐夏尧成为天下人唾弃的昏君,所以库门利娜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替贺逐夏尧一一打点出征的事宜。 贺逐夏尧此次走得十分匆忙,当连翕急匆匆地进宫求见时,贺逐夏尧已经离开南昭国的王城了。 贺逐夏尧已经离开了,连翕窝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从太昭殿离开后直接掉转头去了库门利娜的宫殿。 第一百一十一章:许愿树 连翕进了门,直接将所有宫婢遣了下去。 本来心情不错的库门利娜看到连翕有些微愣,还没等库门利娜开口,连翕责问的声音先响起了:“陛下御驾亲征,你为何不阻拦?” “我……”库门利娜正欲解释,可是连翕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毫不留情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怎么可以如此说本宫?”面对连翕的责问,库门利娜很不服气。 这连翕不经通报擅自闯进来也就罢了,现在又如此质问她究竟谁给他的胆子! “呵。”瞧着库门利娜的态度,连翕表现地十分不屑:“本宫?你可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陛下连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你那副恃宠而骄的态度在我面前最好给我收敛着,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同样也可以毁了你的一切。” 果然,连翕的话对库门利娜的震慑不小,库门利娜当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缓了缓自己的 分卷阅读220 情绪,态度良好地说道:“敢问大祭司屈尊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这还差不多。”见库门利娜态度明显转好,连翕这才勉强顺了口气,可是心中窝着的火却还没有消。 “我问你,为何不阻止陛下御驾亲征?” “陛下亲征是朝前的事,我身处后宫哪是我能干涉的。”库门利娜解释道。 可是连翕对于库门利娜的解释一点都不满意,毫不客气地反讥:“你是想当那贤良淑德体贴君王的贤妃,却不知是自作聪明。” “你怎么意思?”库门利娜微怒,一方面是因为连翕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因为被人看穿了心思后的窘迫。 “我上次给你的丹药是需要定期服用的,连续服用七次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期间一旦断药,随着时日的增加,药效也会逐渐消失,且今后对此丹药都不会再产生任何作用。”连翕说话的同时指甲深深地划过身边的案几。 他本以为库门利娜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是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废物,不过这枚棋子目前对他来讲还有用处,暂时不能丢弃,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库门利娜会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库门利娜并不知连翕心中的想法,单单连翕的话对她的冲击就不小。 药效会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那陛下此番御驾亲征岂不是她大错特错了?无法让陛下继续服药,待陛下凯旋归来时是不是她就要被打回原地失去陛下的宠爱了? 不,不可以,她只享受了短短几日,为什么就要失去了?为什么她当初不阻止?为什么? 库门利娜后悔不已,连翕瞧着库门利娜那副样子心情更差了,索性一甩袖子不再看库门利娜一眼径自离开了。 与此同时,翟小曼被一名太监带到了未央宫里。 “参见皇上。”面对曹丕,翟小曼即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在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她不能得罪曹丕,她要找机会回南昭国,离开了这么久,贺逐夏尧一定很着急。 听说南昭国和魏国已经开战了,这不知又要苦了多少的黎民百姓,可活在这个时代,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起来吧。”曹丕说道。 翟小曼起身,静候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曹丕开口,疑惑地抬头没想到正对上曹丕探究的目光,被人如一件物品般打量着,这种感觉令翟小曼很不喜欢,微微蹙眉却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像,你与阿姊有七分相似。”曹丕似乎心情很不错,说话的同时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翟小曼不知道曹丕口中说的这个人是谁,但是根据他的称呼,她大概也能猜出来,他说的应该是库门吉娜的亲生母亲曹贵人吧,曹贵人与曹丕都是曹操的子女,所以按理来说,她似乎应该唤曹丕一声舅舅。 舅舅? 翟小曼被这个认知惊到了,一代奸雄特么是她外公,而曹丕,如果排除他其他的不谈,光看他对国家的治理来说也不失为一代明君,这么个褒贬不一的人竟是她的舅舅?! “不知道皇上传我来所为何事?” “朕想你入宫多日了,不知你在宫中可住得惯,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曹丕的话说得一派关心翟小曼的样子,可是翟小曼心知曹丕绝不是那么亲切又好说话的人,他如今这么礼待她无非她对曹丕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这价值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翟小曼说着向曹丕谢了个礼。 曹丕对翟小曼的态度似很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浓烈起来:“住得惯就好,这么多年你流落在关外蛮夷之地,苦了你了,朕打算择日便还你身份,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皇上。”翟小曼对曹丕说的还她身份的事并不关心,心里她也是不愿在此地长留的,至于曹丕是什么打算就随他去吧。 之后曹丕跟翟小曼随意扯了些家常后,翟小曼便告退了。 几日后,一道圣旨传到了翟小曼的住处,正式册封刘曼为长乐郡公主。 一时间,宫里私下一片哗然,众人皆以为翟小曼是个惑主的塞外女子,没想到一下子变成了公主,而当众人知道库门吉娜本名时又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刘姓又让当今皇上册封公主的,翟小曼的身份虽未明说众人却也猜到七八分了。 在汉宫的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去,可是翟小曼知道边境那边一点也不平静,不知道贺逐夏尧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公主,该用午膳了。”珠儿带着传膳宫女进来,布好膳后发现翟小曼还坐在窗前发着呆,遂走上前提醒。 经珠儿一唤,翟小曼回过神来,看了眼案几上色泽诱人的吃食却没有半分胃口。 “我没胃口,撤了吧。” “这……”珠儿有些为难,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身去撤膳。 珠儿才走两步,翟小曼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不用撤了,就放这儿吧,你随我出宫一趟。” “出宫?公主想去哪里?”b 分卷阅读221 r   “这宫中闷得慌,我想去白马寺瞧瞧,顺道替父亲和舅舅祈福。”翟小曼如实说道,当然这后半句是她硬加上去的。 翟小曼知道珠儿是曹丕的人,她要出宫珠儿势必会禀报曹丕,她这般说只不过是为了增加曹丕同意的概率。 果不其然,珠儿应下了,但是又说先去替翟小曼准备出宫的马车,翟小曼知道她是去请示曹丕了却也没有说破仍由她去。 而曹丕那边也答应了,所以才一会儿,珠儿便带着马车及车夫还有一小队随行卫兵回到殿门口接翟小曼。 翟小曼看了眼随行的人,没有说话,泰然地上了马车。 马车速度并不快,而车内设置也很舒服,翟小曼在马车里安静地打了个盹等着到了白马寺后珠儿唤她。 “陛下,我们到了。”阿古泰翻身下马,恭敬地走到贺逐夏尧的御驾前。 贺逐夏尧下了御驾,扫了一圈前来接驾的将士们,目光最后落在此次出征的主帅卡布赞身上。 “臣参见陛下。”卡比赞有些惶恐,满怀敬意地说道。 早年间陛下经常亲自出征,可时至今日陛下已经多年没有亲临战场了此番亲征令他感到激动的同时也伴随着隐隐的惶恐。 当年陛下亲自带兵南征北伐的时候,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卫兵,如今一步步走来坐上了主帅的位置实属不易,贺逐夏尧在他心目中就犹如神邸般的存在。 贺逐夏尧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陛下旅途劳累,你快快带路请陛下去主营休息。” “是,是,是,臣失职,陛下这边请。”经阿古泰提醒,卡布赞及时反映过来,恭请贺逐夏尧去主营。 他早就收到了陛下御驾亲征的圣旨,所以营地早早地就重新准备好了新的主营,贺逐夏尧一来就可以住了。 来到主营门口,卡布赞和其他随行的人没有贺逐夏尧的传召并没有进去,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候,阿古泰虽贺逐夏尧进了主营,环顾一圈后,阿古泰很自然地将不符合贺逐夏尧心意的地方立即处理掉了,跟随贺逐夏尧多年,对于贺逐夏尧的习惯有时候怕是连贺逐夏尧自己都没有阿古泰清楚的。 “阿古泰。”贺逐夏尧唤了声却没有继续说。 阿古泰静静地等了会儿都没有等到接下来的指示,遂开口道:“陛下有何吩咐?” “让门口的人都退下吧,你去换身便装随朕去个地方。”贺逐夏尧从怀里摸出翟小曼的簪子,仿佛对待的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贝般,轻轻抚摸着。 阿古泰看到贺逐夏尧的动作,知道陛下是想昭仪娘娘了,立即出去让等着门口侯召的卡布赞等人退下,然后去换了身便装,随贺逐夏尧带着自己的马匹跟荣耀离开了营地。 阿古泰跟着贺逐夏尧一路马不停蹄地跑着,终于在白马寺门口,贺逐夏尧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贺逐夏尧将荣耀交给阿古泰去安置后,自己便径直走入了寺内。 许是两国交战的关系,在贺逐夏尧印象中香火鼎盛的白马寺如今却是一片萧条的模样,寺中稀稀拉拉的几名香客也是来去匆匆,瞧着他们的样子也不难猜出是战乱的流民,在没有任何希望之下只能求助于神佛的庇佑。 阿古泰安置完马匹后就立即跟上了贺逐夏尧,贺逐夏尧在白马寺中随意走了一圈,似在回忆什么,最后,脚步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 大树上挂满了用红绸带绑着的竹片,那些挂的稍低的竹片只需随便看一眼便可知道那是人们将心愿写在竹片上,然后又将心愿挂在树上的许愿树。 贺逐夏尧静静地伫立在树下,抬头望着那些竹片,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两片紧挨的竹片上,往日的一幕幕迅速地在脑海里拂过。 借力于许愿树下的石桌石凳,贺逐夏尧轻松地跃起将那挂在稍高处的两片竹片取了下来。 贺逐夏尧将两片竹片一左一右端在两只手里看着,右边那片是曾经翟小曼亲手写上的愿望,他看不懂翟小曼写的这个字是什么字体,可是歪歪扭扭的笔画显然说明着写字的人是多么不习惯用毛笔。 贺逐夏尧静静地看着两片竹片出神,竹片上的红绸被风吹得一晃一扬,拂过手背时痒痒的,引出心头的点点苦涩。 风向突然转了,也加大了力度,贺逐夏尧手中的竹片没有握住,被风一下吹到地上。 贺逐夏尧正欲去捡,一旁的阿古泰慌张地拦住了他:“陛下,魏兵来了,恭请陛下暂且避一避。” 竹片距离贺逐夏尧几步之遥,可这短短的几步在眼前看来仿佛难以跨越的鸿沟,阿古泰以贺逐夏尧安全为首,无奈之下也只得以下犯上强行带贺逐夏尧离开了许愿树。 就在贺逐夏尧跟阿古泰离开的下一秒,翟小曼在一队卫兵的跟随下来到了许愿树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她没死 随行的卫兵在距离许愿树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住了。 只有珠儿一直跟在翟小曼身侧,翟小曼走到许愿树下,抬头看了眼满树的 分卷阅读222 愿望,不禁想起了当年跟贺逐夏尧来到白马寺时的情景,这树上还有他们曾经挂在上面的愿望。 脚下无意间似乎踩到了什么,传来“嘎啦”一声清脆的声音。 翟小曼疑惑地低头看到自己踩到的是一片竹片,薄薄的竹片经不住她的重量,已经断成了两片,翟小曼觉得有些可惜,这大概是树上掉下来的吧。 竹片的不远处还有一片,翟小曼索性将两片竹片都捡了起来,待她看清竹片上的内容是,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这两片正好是当初她跟贺逐夏尧写的那两片! 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翟小曼盯着手中的两片竹片,手指轻轻地抚上那一笔一划,仿佛贺逐夏尧此刻就在她身边一样。 “公主。”珠儿见翟小曼好好的,突然看着两片竹片哭了不禁有些好奇,凑着脖子想过去看看竹片上写了什么。 听到这一声称呼,翟小曼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珠儿正欲凑过来的身体,翟小曼迅速将两片竹片收进衣袖里,随意抹了把眼泪,若无其事道:“无事,不过瞧见百姓的心愿,想到如今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心中有些感伤罢了。” 珠儿听翟小曼这么说也不敢追问,只好信了翟小曼的说辞。 方才他们已经在白马寺中逛了许久,公主也已经祈福完了,眼下看了看天色,珠儿提醒道:“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恩。”翟小曼淡淡地应了声。 随后,翟小曼在一众人的随同下出了白马寺,这时,原先隐在暗处的贺逐夏尧跟阿古泰也藏身的一处角落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原本他们是因为有魏兵随行,所以才过来查看一番的,可是贺逐夏尧却没想到这一看竟看到了翟小曼! 虽然彼时翟小曼已经上了马车,可是方才那一张侧脸跟他印刻在脑海中的容颜完完整整的重合了。 贺逐夏尧显得有些激动,下意识要往翟小曼的方向冲去,阿古泰担心他们会被发现,所以斗胆拦住了贺逐夏尧。 待翟小曼的马车远去了,阿古泰这才松手,却引来贺逐夏尧极度的愤怒。 “阿古泰,你胆敢拦朕!” “臣愿领罪,可是陛下方才若出去受伤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虽被贺逐夏尧训斥,可阿古泰一点也不后悔刚才的行动。 他也瞧见了那个和翟小曼侧颜极度相似的女子,可是那女子身边有重重魏兵把守,且看她的衣着和随驾也不像是一般女子,虽然长得相似,可他决不能让陛下因此而涉险。 倘若那名女子真是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尚在人间该多好。 阿古泰这样想着,目光不禁朝着翟小曼离去的方向追随而去。 收回视线,阿古泰想了想,说道:“陛下,不如先行回去,再想法子打听那名女子的身份。” 看那名女子随行都有卫兵护卫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贺逐夏尧也渐渐冷静下来,同意了阿古泰的话。 回到营中,贺逐夏尧越等越难熬,恨不得自己可以亲自去验证下那人是不是翟小曼。 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是李晏安,李晏安久居南昭国数年,可是他怎么差点忘了,李晏安本身是中原人,父亲还是朝中的大臣,如果让李晏安去打探那名女子的消息,想来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有用。 思及此,贺逐夏尧立即命人回南昭国把李晏安带来。 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了几日,等李晏安站到贺逐夏尧面前时,贺逐夏尧有些激动地向他讲述了那日在白马寺所遇的事情。 李晏安听后也很震惊,当下决定帮贺逐夏尧去查探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走出贺逐夏尧的营帐,方才的坦然自若顿时一扫而空。 洛阳,他有多少年未曾去过了。 想起自己的父亲,李晏安又是满心愁绪起来。 重新站在李府门前,眼前的高红宅院,青砖瓦台皆让李晏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作为庶子入不得主母的眼,他自小被安置在涿郡的别院,与父亲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曾经他也怨过,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了父亲的无能为力。 “哎。” 李晏安一声轻叹,李府的大门刚巧开了,一身朝服庄重威严的李元刚踏出门就与李晏安打了个照面,两人皆是一愣,直到身旁的随侍在李元的耳旁提醒了声,李元这才回过神来。 一步一稳走到李晏安面前,为官多年早已将他曾经的锋芒磨得圆滑平整,李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言行于色的纨绔世家子弟了。 “许久不见。”李晏安未曾想过会在如此突然的情景下与李元见面。 “是啊,多年未见,家中皆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李元淡淡道,说话的同时也上下打量着李晏安。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褪去了一身脂粉气变得更成熟了。 李晏安没有立即接话,自小他与李元便不亲,甚至李元因大娘的关系一直都很厌恶他,多年未见,他未曾想过再见面他们两兄 分卷阅读223 弟居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的对面而立。 “父亲他……”李晏安斟酌了半响,终是忍不住问李元父亲的情况。 当初他随齐芯等人一同去了姱邑国,随后又眼看着贺逐夏尧一步步建立南昭国,至今堪堪已有十余载,而这些年中他都未曾回过中原。 “父亲已过世多年了。”李元说。 李晏安听到这话,浑身一僵,但却很快便平复过来,惊讶于父亲的死讯竟未在他心中掀起波澜,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只有平静。 “多年未归,不如留宿几日。”李元客气道。 眼下李晏安对他来说是毫无半点威胁的,父亲过世,这大司农的职务也落在了他的头上,府中上下也尽数落在他的掌控之中,李晏安这个时候回来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想到此,李元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却又很快的将情绪尽数收敛起来。 “不必了,我不过是回来看看罢了,就不做停留了。”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为兄还有事务在身就不做陪了,他日记得回来跟为兄聊聊你这么多年的经历。”李元也不再继续客气,对他来说李晏安不留下他反倒落得自在,毕竟好听的话要说,可这个弟弟与他实在没半分感情。 李晏安没有接话,只是行了个送礼表达他的意思。 李元倒也不在意,转身上了早已停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马车。 见李元的马车渐渐远去,李晏安眸子微微一眯,立即举步朝着李元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奋战起 李元的马车一路晃悠悠地进了宫门。 下了马车,李元整了整身上的朝服便往正堂的方向走去,而车夫则习惯地将马车牵到旁处等早朝结束后便于接李元回府。 停好马车,车夫习惯性地往车厢上一靠,闭着眼睛打起了小盹儿,却没想到,车轮底下竟瞧瞧滚出一个人来。 这人便是李晏安。 在南昭国多年,加上齐芯、齐震的关系,李晏安多多少少也学了些身手,虽真要打起架来他未必能占便宜,但是这攀着马车底浑水摸鱼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容易的。 起身后,李晏安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确定并无人发现他,便敏捷地闪进一侧的木丛。 藏身于木丛内的李晏安一边注意着外头的情况,一边小心地挪动着位置,然后再伺机找法子离开。 当李晏安穿着一身宫人的衣服走出木丛时,回头瞧了眼此刻躺在木丛里一身里衣已经被打昏了的小太监,自语道:“借衣服用用,就委屈你在这儿先躺躺了。” 随后,李晏安也不耽误时间,迅速离开了木丛。 魏国王城的规模与南昭国相比更甚,加上李晏安对此地并不熟悉,所以一连转了半日都毫无明确的目的。 也许是老天爷也打算帮他,就在李晏安心焦之际,竟迎面遇到了朝他这个方向走来的翟小曼与珠儿。 当翟小曼看到李晏安时也是震惊不已,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难道只是一个与李晏安长得相似的宫人?如若不然李晏安怎么可能在魏国? “好大胆的奴才,见到公主竟然不行礼,你是哪个宫里的人?”珠儿见眼前的这个小太监看到公主竟然非但不跪,甚至还一直盯着公主看。 珠儿的话让李晏安立即回神,心里带着想试试这个人是不是翟小曼的想法,当即跪下道:“奴才李晏安,参见公主。” 皇宫宫人千千万,李晏安自是不怕就算报上姓名会出什么纰漏,因为就算是大内总管也不可能把整个皇宫的宫人名字给记全的。 果然,珠儿并未有任何怀疑,反观翟小曼却不平静了。 李晏安,这真的事李晏安。 想到珠儿还在身边,翟小曼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面上却佯装着镇定,故作愠怒道:“好你个小太监,你怕是对本宫有意见不成?” 翟小曼这话也并不空穴来风,夏侯威大将军从边境带回来一名关外女子,随后便被封为长乐郡公主,这在不少人看来是不服气的,更对翟小曼的真实身份抱着怀疑态度。 “珠儿,本宫有些饿了,想吃御膳做的杏仁粥。”翟小曼说完,转头对着李晏安说道:“你,现在跟本宫过去,本宫要亲自教教你这尊卑规矩。” 珠儿听翟小曼的话也并无什么问题,当真以为翟小曼只不过被人冲撞动了怒,不疑有他地领命去替翟小曼准备杏仁粥。 “晏安,你怎么在这儿?”到了亭子,翟小曼四下看了看,确定此处空旷应无人能藏身偷听,这才十分激动地问。 “小曼?真的是你?你没死?”李晏安也很激动,小曼居然真的还活着。 “你为什么以为我死了?”翟小曼不明白,她不过是被夏侯威带回了宫,为什么李晏安会以为她死了。 于是,李晏安将夷县发生的事,以及贺逐夏尧以为她死了深受打击险些随她而去的事告诉了翟小曼。 这些翟 分卷阅读224 小曼听得震惊不已,尤其在听到贺逐夏尧因为她差点死了的时候心里更是揪心的疼跟害怕。 “陛下若得知你真的还活着,定会十分高兴的。”李晏安感叹。 可是翟小曼却不太高兴得起来,她如今身在魏国,身边又有珠儿一直盯着,两国交战之际,她想回南昭国谈何容易。 似是看出了翟小曼的担忧,李晏安立即安慰:“你别担心,只要确定你还活着就好,你放心,陛下一定会带你回南昭国的。” 不知为何,听了李晏安的话,再一想到贺逐夏尧,翟小曼心口突然变得暖暖的,一股强烈的信心突然充斥了她整个心房。 毕竟还在魏国王城,两人也不敢放心,李晏安跟翟小曼相互交代了几句后,李晏安便离开了,待珠儿端着杏仁粥来到亭子时 ,亭子里只有翟小曼一人。 以为翟小曼不过是将人训斥完便打发了,所以珠儿也没有多想,伺候翟小曼用了些杏仁粥后便回了寝殿。 而另一边,当李晏安把翟小曼确定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贺逐夏尧时,贺逐夏尧激动地险些站不稳。 “你说小曼还活着?当真还活着?”贺逐夏尧激动地抓着李晏安的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他听到的并不是梦话。 “是的陛下。”李晏安回答,之后又将翟小曼告诉他的事转述给贺逐夏尧听。 听完李晏安的话,贺逐夏尧的眸子当即沉了沉,但是心情却依旧十分激动。 “阿古泰。” “臣在。”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直捣洛阳!”贺逐夏尧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火花,身旁的人异口同声应道。 一时间昂扬而又充满斗志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 而接下来的事对于曹丕来说却并不怎么开心了。 原本与南昭国交战,南昭国兵力强生却并没有直接强攻,而是类似于猫抓老鼠一般,所以让他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可方才前线来报,南昭国突然集结兵力强攻,大有直捣洛阳之势,曹丕不禁有些慌了。 眼下还有一部分兵力要用于牵制南边的势力,若强行调遣过来是可以暂时抵御住南昭国,可这样一来无疑大开南门,他魏国同样岌岌可危。 这头曹丕每日都为此事忧心忡忡,而那边贺逐夏尧一方则似是杀红了眼越冲越勇。 当攻下主城外的最后一座偏城,贺逐夏尧望着洛阳的方向笑了。 “阿古泰,替朕给魏王传个信。” “是,臣立即去办。” 阿古泰自是知晓贺逐夏尧的意思,这是早前便定下的计策,攻下最后一座偏城,对魏王施压,然后强迫魏王交出翟小曼,如若不然他们便踏平洛阳。 第一百一十四章:终和亲 “砰”的一声巨响,案几被巨大的力道震得一阵颤抖,上都的茶盏也翻了,冒着轻微热气的茶汤顺着案面缓缓淌过,打湿了一方白色生绢,生绢上头写着寥寥三四行字,而“南昭”二字在曹丕此刻看到尤为刺眼。 命人传来共商对策的几位大臣和几名伺候的内臣皆被曹丕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所震慑得不敢抬头。 “好一个南昭王,竟敢逼着朕放人。”嘴角挂着冷笑,一句话曹丕几乎是咬着牙出口的。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曹丕努力平息了些胸中的怒火,继而将目光投到下头跪着的臣子身上:“众卿有何良策?” 下方臣子皆是多多少少算得上是曹丕还能信赖的人,所以此次进宫都是知晓目的的,且对翟小曼之事也大致了解。 “臣启奏,依臣之见,南昭王意在长乐郡公主,且公主回宫前久居南昭国,陛下何不效仿先朝汉祖,与南昭国交好。” “这……”曹丕有些不甘,这言下之意是要他考虑和亲了,可一旦答应和亲,这在他的千秋伟业中无疑是耻辱的一笔。 “启奏陛下,臣赞同傅司空大人之言,如今前线频频来报,情形已极不乐观,南边的兵力是万万不能动的,用长乐郡公主换得休战是眼下唯一的上上之策。” 大殿中突然陷入了一阵诡秘的安静。 许久,曹丕终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就这么办吧。”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似是也跟着落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下头的臣子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很快,翟小曼便接到了命她和亲南昭国的圣旨,而贺逐夏尧也那边也收到了魏国的合书,至此,魏国与南昭国和亲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为示两国友好,魏国送上长乐郡公主刘曼与南昭王缔结良缘,并送上陪嫁黄金万两,丝帛五千,各类金玉铜器五百担。 此举无疑是下了血本的,如此豪华的嫁妆放眼当今乃至前朝都不曾有过的。 不过相对的,魏国这边的条件则是要求南昭国在七日内退兵玉门关。 贺逐夏尧对中原疆域本没有太多兴趣,若不是翟小曼他根本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来攻打 分卷阅读225 魏王,如今魏王愿意以和亲的名义将小曼送回来,为表两国结姻之好,退兵是肯定的,且看在魏国给小曼的陪嫁如此丰厚的份上,贺逐夏尧也跟魏王承诺,愿意降低两国贸易往来的税赋,且只要魏国与南昭国一直交好,南昭国绝不再进犯中原。 这番承诺,让曹丕悬挂在喉间多日的心终是落回了肚子里。 一个公主加数万的陪嫁,换回失守的数十城池和贸易上的好处,以及断绝今后担心会不会哪天南昭国突然进犯的后顾之忧,这笔买卖在曹丕看来只赚不亏。 十日之后,南昭国的军队尽数退出玉门关外,一眼数不尽的铁骑强兵气势如虹地占据关外等候着魏国和亲队伍的到来。 悠悠驶来的和亲马车,在略显荒凉的边境,红得犹如一团火焰,生生灼烫着贺逐夏尧的心口。 望着越来越近的和亲公主马车,贺逐夏尧觉得自己心跳得从未有过的快。 护送公主和亲的大臣见南昭王亲自来迎,有些错愕,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态。 站在马车前,盯着那一帘之隔的红色绢绸,贺逐夏尧几乎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才将那绢绸掀起,四目相对,即使有千万言语的衷肠在这一刻却也找不出一个词可以形容此刻心里的激动。 贺逐夏尧伸手撩起衣摆,一个轻巧的动作便跃上了马车,放下帘子阻断了外头其他人的视线。 “这……”送亲的大臣见此情景一阵错愕,正要说什么阻止,阿古泰却一下闪到他面前。 “这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这是我们陛下赏大人的。”阿古泰说着,一名卫兵端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阿古泰从卫兵手中接过袋子,放到了送亲大人的手中。 “这位将军言重了,送公主出关是本官的职责。”送亲大臣笑道。 两人一番礼来礼往,做了交接后,送亲大臣便回去复命了,而魏国的送嫁队伍也立即被阿古泰派人接手。 数万精兵护送,终于贺逐夏尧带着翟小曼可以回家了。 回到南昭国,对于翟小曼“死而复生”的事众人无不震惊的,可是看着昭仪娘娘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摇身一变成了魏国的公主,众人无不一阵唏嘘感叹。 不过,只要陛下高兴就好,龙心大悦他们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 翟小曼又恢复了昭仪的封衔,不过这一次她变成了刘曼,更是魏国的长乐郡公主,比起以前,她的肩上又多了一层肩负两国百姓职责。 有人欢喜有人愁。 琳琅玉器砸了一地,宫婢们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因此刻库门利娜正在气头上。 “可恶!可恶!实在可恶!” “哐当”一声,有一个玉雕应声而碎。 库门利娜已经气得腥红了双眼。 为什么老天爷如此的不公平?她千方百计甚至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好不容易把库门利娜送走了,甚至让陛下以为她死了,更甚至她还体会到了陛下温柔的时候,可一切真的就像梦一样,那么的短暂而又缥缈。 库门利娜回来了,那她到底算什么?她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她在汉军营地受到的那些不堪的折磨又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库门利娜笑了,笑得犹如疯怔了一般。 宫婢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而因此送了性命。 当连翕踏进门时,看到一地狼藉,眉头微微一挑脸上立即浮现出看好戏的笑容。 “哟,这脾气还不小。” 听到连翕的声音,库门利娜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立即遣散了屋内的宫婢。 “你来找我做什么?” “今日陛下成亲,怎么?你不去喝杯喜酒?”连翕淡淡笑着,似是故意说出这个事实刺激库门利娜一眼,在看到库门利娜脸上几乎要绷不住的狰狞表情,他痛快极了。 库门利娜冷哼一声,不再理连翕,而是径自坐到一边顺气,可一想到连翕方才的话,手下意识握拳让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似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她心里的痛苦。 “库门吉娜回宫,如今又成了魏国的公主,她日等她诞下陛下的长子,这王宫里怕是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连翕说得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 而这话在库门利娜听来简直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 想到库门吉娜有了陛下的孩子,再想到自己已经失去做母亲资格的身体,她的心里似有一条毒蛇,吐着蛇信,狰狞着腥红的双眼隐隐想要冲出来,对着敌人的脖子狠狠地咬上致命一口。 连翕见库门利娜不语,不打算自讨没趣,这个女人显然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样了,看来他还是押错宝了,想要得到他要的东西,看来只能靠自己了,至于这个女人。 呵,一枚已无用处的棋子罢了。 打定主意,连翕再也不浪费一个眼神给库门利娜,甩手离开了。 而库门利娜却不知自己已经被连翕彻底放弃了,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 分卷阅读226 世界里,心中酝酿着一场报复。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速客 一觉醒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翟小曼当真有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脸蛋。 “嘶。” 随着她吃痛嘶了一声,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轻笑,翟小曼一起身就对上了刚下早朝的贺逐夏尧的目光。 想到刚才自己傻气的样子很可能已经被他看到了,翟小曼当即不好意思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翟小曼不敢看贺逐夏尧,一时紧张得也忘了尊卑,竟直接用你称呼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倒也不在意:“在你用手掐自己的时候。” 翟小曼一听,当真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去再也不出来了。 “陛下,娘娘。”朝露和晚凉端着要替翟小曼洗漱的物品以及一些早点进来。 当她们看到贺逐夏尧正坐在床边,伸着手,而翟小曼则跟只鸵鸟一样一个劲要往被窝里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她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进来吧。”贺逐夏尧敛去了所有笑意,起身走到一侧。 朝露和晚凉缩了缩脖子,糟糕,似乎打断了陛下和娘娘的好事。 于是朝露和晚凉很默契地进屋将东西摆下,然后又十分默契地迅速退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牢牢地带上了。 见朝露和晚凉的反应,翟小曼脸上一阵热烫,而贺逐夏尧则是在看到翟小曼的样子一扫方才被打扰的不快,愉悦地大笑了两声。 待洗漱完起床后,贺逐夏尧便拉着她坐下一同用早膳。 “陛下早朝前不曾用膳吗?”翟小曼见贺逐夏尧胃口颇好的连吃了两小碗粥,有些疑惑。 “你不陪着朕,朕吃不下。”肉麻兮兮的话,贺逐夏尧倒是说得信手拈来。 翟小曼被这话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她怎么感觉经过这次的事之后,尧好像变得肉麻起来了。 无怪翟小曼会如此觉得,在贺逐夏尧看来,他可以算是经历过失去翟小曼的痛苦了,只不过幸得老天爷眷顾,让他失而复得,所以他现在真的只想时时刻刻待在翟小曼的身边。 见贺逐夏尧光喝着粥,翟小曼怕他口淡,笑着夹了点配菜到他碗里,贺逐夏尧仿佛很享受这种关心的小动作般,当即一口吃掉了小菜。 就在这时,朝露来报,说俪夫人来了。 听到库门利娜来了,翟小曼立即让朝露把人请进来,朝露似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违背翟小曼的话,只得去请库门利娜。 而贺逐夏尧在听到库门利娜的名字时,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脸上尽是不耐烦之色,要不有粥碗挡着,翟小曼肯定会发现的。 “哈卡。”库门利娜喊着翟小曼进来,当她进来后看到贺逐夏尧也在,稍稍一愣,很快又恢复平静,行礼道:“参见陛下。” 贺逐夏尧没有理她,可以说直接将她无视了,而库门利娜则低着头一直保持着行礼的样子,翟小曼看看两人,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流有些诡异,但又说上来原因,见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僵局。 翟小曼笑笑,走上去将库门利娜扶起来,笑道:“利娜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 “哈卡回宫,利娜一直想来看望哈卡,可是宫中忙着哈卡与陛下的喜事,利娜想哈卡定是忙得□□不暇,故等到今日才来,望哈卡不要怪利娜才好。” “怎么会呢。”翟小曼笑笑。 她跟贺逐夏尧也快算老夫老妻了,还要办喜事也确是有些多事,可是她这次是以魏国和亲公主的身份回南昭国的,按两国和亲的规定,这场喜宴也是不能免的。 “朕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你与俪夫人续完旧就进来。”吃饱了,贺逐夏尧说着站了起来。 跟翟小曼交代完后,又不忘对库门利娜说道:“朕闻医官禀报,俪夫人前些时日感了风寒,既有恙在身还是早些回去静养的好。” 贺逐夏尧说完,也不顾库门利娜有何反应,直接转身进了梅花殿的后殿。 而贺逐夏尧的话令库门利娜一怔,她何时患过风寒?这话在旁人耳中听来是关切之词,可只有库门利娜知道,他这是在向她下逐令。 “你身体不适吗?”不明其中缘由的翟小曼当真信了贺逐夏尧的话,以为库门利娜病了。 库门利娜咬咬牙,不敢反驳贺逐夏尧的话,只好对翟小曼说:“多谢哈卡和陛下关心,已经无碍了。” “既然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翟小曼还不知道库门利娜心中对她的怨恨,更不知道这番波折的始作俑者就是她面前的库门利娜,而她不在南昭国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她还没有机会知道,所以此刻她心里还是将库门利娜当成自己妹妹一般关心的。 “我知道了。”库门利娜强压下心里多余的情绪,笑笑。 之后,库门利娜让人端来一盅烫,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翟小曼心里开 分卷阅读227 心极了:“这是……” “利娜记得哈卡最爱喝这汤,虽然如今哈屯不在了,但是利娜永远都是哈卡的亲人。”库门利娜的一番话说得动情。 翟小曼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她想一定是库门利娜知道了些什么,也是,她成了魏国的公主,库门利娜怎么会猜不到她们并不是亲姐妹呢。 这汤的做法只有古黎会,后来也教给了库门利娜和库门吉娜;这汤更是库门利娜和库门吉娜从小喝到大的,翟小曼依稀记得,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古黎的这一碗汤让她感受到了有妈妈的滋味,如今物是人非,古黎也已经不在了,而这碗汤却勾起了她许多的回忆。 “利娜,谢谢你。”翟小曼抬头满是泪水的眸子看着库门利娜真心地说道。 “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库门利娜笑得很甜,更是用帕子轻轻地替翟小曼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是她的心里却犹如寒天般冰冷。 端起碗试了试温,觉着应该不烫口,翟小曼满足地喝下了这碗汤。 当翟小曼重新放下汤盅,库门利娜见里头的汤已经被翟小曼喝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陛下既然等着哈卡,那利娜就不多打扰哈卡了,利娜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望哈卡。” “你也是,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跑了,如果有事或者想找人说说话就差人来知会我一声,我去找你便好。” “好。”库门利娜笑着点点头,拒绝了翟小曼的相送,自己离开了梅花殿。 第一百一十六章:当红娘 凤仪宫 一身凤装的夙绮刚听完幽兰的禀报,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一片愁云。 “王后娘娘。”幽兰见夙绮出神,故出声提醒。 “陛下此刻在何处?” “回王后娘娘,在梅花殿。” 夙绮脸上的愁云更浓了,抬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继而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娘娘可是要就寝了?” “不。”夙绮摆手,亥时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摆驾梅花殿。” 听到夙绮要摆驾梅花殿,幽兰当真被惊到了,此刻陛下就在梅花殿,娘娘这时候去不是讨得陛下不开心吗? “王后娘娘,这个时辰想必陛下已经歇了,这时候去扰了圣驾只怕陛下会怪罪娘娘。”幽兰小心翼翼道。 果然,夙绮听了幽兰的话重新坐位垫子上,可是着打结的眉头及紧抿的双唇,无不显示着夙绮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可是,即便夙绮心中如何惊涛骇浪,梅花殿这头却是一夜旖旎。 “阿古泰,阿古泰。”门外有人换着阿古泰的名字闯了进来。 贺逐夏尧与翟小曼正说着悄悄话,突然被人打扰,贺逐夏尧脸上明显隐含着怒气,见闯进来的人是托娅,贺逐夏尧这才稍稍去了几分怒意。 “陛下,小曼。”托娅见到贺逐夏尧和翟小曼开心的上前拉着翟小曼的手打招呼。 “没规矩。”贺逐夏尧呵斥着,将翟小曼被托娅拉着的手重新抢回来抓进自己手里。 手里一落空,托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可是嘴里却什么都没说,虽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贺逐夏尧眼下毕竟是一国之主,她即便任性也知道度。 “夏尧哥哥,我的好哥哥,阿古泰呢?”托娅觉得自己能屈能伸,只要让她找到阿古泰,其他的都不是事。 听着托娅的称呼,贺逐夏尧微微皱了皱有些不满,偷偷瞄了眼翟小曼,见翟小曼并没有因为托娅而有一丝不悦的神情,于是就放心了。 “阿古泰是朕的心腹,自是有朕交代的要事要办,你寻他做什么?”贺逐夏尧问着,心里却不免疑惑起来,这托娅何时开始如此黏着阿古泰了? “那夏尧哥哥就多寻个心腹,让阿古泰好空下来陪我。” “胡闹。”贺逐夏尧一听托娅这话,当即有些不悦。 听着两人的对话,翟小曼突然笑出声来。 “托娅,阿古泰确有要事在身,不知宫中,不然这样,带他回来复命时我便告知他你在找他,让他去寻你怎么样?” “真的吗?”翟小曼的话让托娅突然眼前一亮。 见翟小曼点头,似是向她打了保证一般,托娅也很识趣的不再打扰两人,立马开心地离开了梅花殿。 看着托娅离去的背影,贺逐夏尧觉着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忍不住就用手揉了揉。 “怎么了?要不要唤医官给陛下瞧瞧?” 见贺逐夏尧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翟小曼有些担心,正要命人去唤医官,腰间突然出现一只大手,紧接着整个人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不必了,朕是让托娅给闹的。” 一提起托娅,贺逐夏尧觉得太阳穴似乎更胀痛了。 翟小曼失笑,在贺逐夏尧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替贺逐夏尧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臣妾有些话 分卷阅读228 怕是要旧事重提了,阿古泰跟随陛下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陛下当真不替他做主了却终生大事吗?” “朕也知阿古泰不小了,可朕不愿用圣旨逼他,阿古泰跟在朕身边多年在朕眼里他不仅仅只是朕的手下更是陪朕出生入死的兄弟,比起朕赐婚于他,朕更想看到他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向朕请旨赐婚。” 翟小曼这才明白贺逐夏尧的想法,可是,回想阿古泰那一板一眼,目光里只有贺逐夏尧只有忠君护主的样子,翟小曼十分担心这榆木小子怕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可能还不自知呢。 “可是托娅似乎对阿古泰上了心。” “哎。”说到这儿,贺逐夏尧深深地叹了口气:“托娅与朕自小一块儿长大,朕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呢,只是阿古泰……” “陛下何不让他们二人自己决定呢?” 翟小曼浅浅笑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都不愿意伤害或强迫,贺逐夏尧想必为此也纠结不少时日了。 “此话怎解?” 翟小曼的话让贺逐夏尧顿时来了兴趣。 “臣妾觉得,托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阿古泰似还没有明白她的心意,既然二人磕磕碰碰这么久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如我们帮他们一把,这样一来,倘若阿古泰无意也好让托娅早日收心不用再继续浪费时间,若阿古泰也喜欢托娅不就促成了一桩美事吗?” “这样……真的好吗?”贺逐夏尧有些担心。 翟小曼这话虽然也不无道理,可是两个人这么久都没有明白心意,真的只是阿古泰对感情愚笨的问题吗?倘若弄巧成拙把两个人都伤了怎么办? 见贺逐夏尧眉头越来越紧,翟小曼猜贺逐夏尧一定在顾虑阿古泰的心意可能并不喜欢托娅了。 只不过,翟小曼与他的看法不同。 阿古泰对男女之情不敏感可能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可能是他心里根深蒂固的身份差距吧,以阿古泰这样的恪守尊卑的性子,就算他对托娅有意思,在面对托娅两朝公主的身份时也会退缩吧。 虽然阿古泰如今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可她却没有忘记,当年第一次见到阿古泰时他对荣耀关心紧张的样子,还有他带着她跟贺逐夏尧逃离南匈奴时嘴里口口声声提到托娅时的机动工样,整就是一个怀春的少年。 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份心意怕是也被阿古泰埋藏在心底不曾表露出来。 至于她敢跟贺逐夏尧提议撮合两人,而不担心那份少年的情怀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会不会已经变了质,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么…… “朝露,晚凉。”翟小曼大声唤来了朝露晚凉。 朝露晚凉一进屋,瞧见翟小曼整好整以暇地躺在贺逐夏尧怀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两人会心一笑。 恐怕也只有昭仪娘娘会把陛下当成人肉垫子躺得如此惬意还这么心安理得了。 “娘娘,有何吩咐。” “你们过来。”翟小曼朝两人勾勾手指,示意她们靠近。 朝露和晚凉见状,偷偷看了眼贺逐夏尧,见陛下朕冷着脸盯着她两,两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只能尽量猫低了腰,催眠自己不要去在意陛下周身散发出来的冷空气,凑到翟小曼身边。 朝露和晚凉弯着腰,半分不敢靠近,却又不得不狠狠伸长了脖子去听翟小曼的吩咐,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却觉得仿佛过了半生。 终于,翟小曼说完,两人迅速收回身子,应道:“奴婢们立即去办。” 说完,朝露和晚凉逃似的跑了出去。 见两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翟小曼伸出食指戳了戳贺逐夏尧的胸口:“陛下,您吓到我的宫婢了。” 见怀里的小女人笑得一脸灿烂,贺逐夏尧别扭地抬头哼了一声,坚决不承认现在连他自己都震惊的占有欲。 翟小曼也不再继续笑他,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这宫里的日子有些无聊了,没事当回红娘想必也是不错的消遣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试心意(上) 太昭殿内,贺逐夏尧、翟小曼以及托娅一言不发地对峙着,此刻,阿古泰正跪在贺逐夏尧面前俯首等着降罪。 “托娅,朕纵容你不代表允许你以下犯上。” 面对随时都可能发怒的贺逐夏尧,托娅没有表现出半分的退怯,娇小的身体死死地挡在贺逐夏尧与阿古泰之间,仰着小脸,看着贺逐夏尧的目光中满是悲切与不服。 “托娅,阿古泰有负陛下的托付,理应请罪,你这样不是为难陛下吗?” “我不,我不允许夏尧哥哥乏他。” 翟小曼的劝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托娅始终倔强地半步不让地挡在阿古泰面前。 阿古泰不过是晚回来半日,夏尧哥哥竟然以杖责治罪,这太过分了,阿古泰陪在夏尧哥哥身边多年,他怎么狠得下心。 面对那张满是对他控诉的 分卷阅读229 小脸,贺逐夏尧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犹豫,当他与翟小曼的目光相处,接收到翟小曼目光里传递给他的信息后,贺逐夏尧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继续狠下心来。 “阿古泰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规矩,岂容你想拦就拦的。” “夏尧哥哥,你以前不会这么不讲人情的。”托娅完全没想到贺逐夏尧会这么说,控诉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贺逐夏尧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托娅,也不要关心她,而是将目光投到了托娅身后的阿古泰身上:“阿古泰,你可知罪。” “臣知罪,愿听陛下发落。” “阿古泰!”托娅急了。 转身死死抓着阿古泰的衣服,他怎么这么傻,不为自己争取呢。 “好,来人。”贺逐夏尧一声令下。 “等等。”托娅急了,她现在满脑子只有怎样才能让阿古泰免罚,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贺逐夏尧一声令下却没有一名宫人进来的反常。 她只知道不能让贺逐夏尧治阿古泰的罪,就算要治罪也不该是如此重罪,一百廷杖下去,即便阿古泰有一身武功底子也是九死一生的。 而阿古泰同样不明白,陛下此番不过去派他去巡视先前攻打魏国收兵后的善后事宜,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陛下并没有规定时辰,所以当他回来后就被贺逐夏尧治了罪,其实他是不理解的。 可是多年跟随贺逐夏尧养成的习惯,和他心中的尊卑观念,让他不敢询问贺逐夏尧原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他心里,他阿古泰的这一条命早就是陛下的,陛下要他生他便生,陛下要他死他绝不苟活。 “敢问陛下,要怎样才能减轻甚至免去阿古泰的罪,只要陛下开口,托娅愿代阿古泰领罚。” 托娅的话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皆是一怔,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阿古泰了。 阿古泰下意识抬起头看着拦在他身前的托娅,托娅的个子有些娇小,可是此刻拦在他的面前仿佛小小的身体里可以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只因为保护他。 阿古泰的心猛地一颤。 “托娅,你与阿古泰不过相识而已,到底身份尊卑不同,你这么做成何体统。” 贺逐夏尧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阿古泰头上,让他因为托娅的话而炽热起来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见阿古泰缓缓低下头,似又回到了最开始领罪的样子,翟小曼朝贺逐夏尧眨眨眼示意。 贺逐夏尧朝翟小曼微微点点头,一丝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我……我……”托娅几番欲言又止。 到底是女儿家,让她当着阿古泰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意,她还是矜持的。 “若你能说出说服朕的理由,朕就考虑轻罚,若说不出,就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贺逐夏尧说话的同时,一直注意着托娅的变化,最后怕刚才那番话份量不够,于是又补充了句:“你可考虑清楚了,朕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我愿意以公主之位求请陛下网开一面,从此甘愿贬为平民。” 托娅目光如炬,大有说出口就绝不后悔之势。 托娅的话再一次让在场的三个人感到震惊,翟小曼有些感触,她本来打算让贺逐夏尧编个什么死罪吓吓两人的,还是贺逐夏尧不同意,怕会真的伤了阿古泰的心,两个人一番讨论下来就变成了一百廷杖。 只不过托娅的表现实在太出乎两人的意料的,翟小曼不禁有些唏嘘,一百廷杖让托娅甘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倘若真是死罪她可真不敢想托娅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托娅真的是喜欢惨阿古泰了。 翟小曼的目光不由地落到阿古泰身上,这场戏还没唱完,接下来是阿古泰的主场了,希望他不要辜负了托娅的情意的才好啊。 此时的阿古泰大脑呈现一片空白,来来回回都是托娅方才那句愿意以公主之位换取他的安危。 这是……他的公主。 八岁那年,当他第一眼见到托娅的时候,就把这个女孩放进心里了,爷爷告诉他,这个女孩是托娅公主,对她要尊敬,因为她是主子。 后来他成了荣耀的马奴,公主时常会命他带着荣耀出去玩,那段时光是他童年时期最快乐的时候。 后来南昭国攻打到了南匈奴,族人都成了俘虏,他本以为自己可能不知道在那一天就被杀了,却没想到南昭国的国王是贺逐夏尧,那个曾经与他一样照顾过荣耀的男人。 再后来,陛下见到了他,非但没有杀他还将他带在身边,这一带就是数年,而托娅和陛下是青梅竹马,所以收复南匈奴后,托娅从南匈奴的公主变成了南昭国的公主。 与从前一样,她是他的主子,是他要尊敬的人。 爷爷从小就教导他尊卑的重要,因此他始终将托娅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不敢靠近,也不愿意远离,所以对托娅有意无意的靠近,黏着他,他虽然心里喜悦却不敢作半分多余的猜想。 他以为,这一辈子可能就 分卷阅读230 要这样了,等到哪一天,托娅公主出嫁了,那个时候或许他就可以试着放下了,却没想到…… “托娅,你这话是认真的?你要知道,剥夺了公主的身份你会被逐出王宫。不仅如此,因为你曾是南匈奴的公主,所以一旦逐出王宫你就是俘虏,日子恐怕会过得比普通百姓还难过的。” 翟小曼担心托娅一时冲动,同时这番话也算是在给阿古泰下猛药。 阿古泰浑身一颤,身边陛下的心腹左右手,他怎会不清楚俘虏的下场有多凄惨。 不可以,他的公主绝对不可以遭遇这些。 “启禀陛下,阿古泰失职本应罪该万死,托娅公主重情顾念与阿古泰的旧交之情才会一时冲动,请陛下切勿怪罪公主,一切罪责臣愿一力承担,臣愿意一死以下陛下与公主的恩情。” 阿古泰的话让贺逐夏尧险些就绷不住了,就连翟小曼都吓了一跳,要知道,阿古泰身为贺逐夏尧的随侍,在这王城里是允许随时随地携带佩刀的。 一时间,阿古泰身侧的那柄佩服仿佛是悬在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头顶的利刀,令两人都捏着把冷汗。 第一百一十八章:试心意(下) “不要……” 托娅一声惊叫,唯恐阿古泰会做什么冲动的事,再也顾上矜持,也顾不上礼节,转身死死地抱住阿古泰的腰身,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地将阿古泰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片。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只有托娅一声声哭泣敲打着阿古泰的心弦。 而贺逐夏尧和翟小曼两人,看到托娅死命抱着阿古泰,而阿古泰则是震惊地好像浑身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终于偷偷松了口气。 贺逐夏尧朝翟小曼的位置靠近了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盯着她,眼神里似是有埋怨。 翟小曼心虚地躲开了贺逐夏尧的视线。 这次也真是把她吓得够呛,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平时一个看着天真一个看着沉稳,怎么一遇到一起就动不动冲动呢。 所以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事,不然她一定会后悔死,贺逐夏尧也一定会自责到死的。 但是,话说回来,这两人谈情说爱也真是闷的可以。 “公主,我……” 回过神的阿古泰觉得托娅这样抱着自己又是当着陛下和昭仪娘娘的面很是不妥,想试着让托娅松开手,可是托娅怎么都不肯。 察觉到阿古泰想要推开自己的举动,托娅哭的更凶了:“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我就是喜欢你怎么样,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我不允许你死。” 托娅的话让阿古泰忘记的挣扎。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否则他怎么会听到公主说她喜欢自己呢? 从小到大,虽然托娅的影子一直装在他的心里,可是他却从来不曾也不敢奢望这份心意有一天可以得到回应。 此时此刻,当他听到托娅亲口说她也是喜欢他的,他觉得此刻哪怕真的让他立刻死去,他也没有遗憾了。 看着阿古泰的表情从震惊到不敢相信,然后又变得有些羞涩起来,翟小曼和贺逐夏尧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看来,阿古泰对托娅也不是没有意思啊。 两人的心意差不多是昭然可见了,可是站在同为女性的角度,翟小曼有些替托娅不服气了。 人家姑娘家都那么明白的说出心意了,阿古泰一个大男人居然只顾着害羞开心,到现在都不回应一下托娅,这让她不能接受。 于是,翟小曼似乎化身成了刁难的恶婆婆,冲着两人说道:“托娅已经向陛下求退公主之位了,所以她现在只是南匈奴的俘虏,阿古泰,你身为陛下的随侍,南昭国的三品中领军,掌管王城内的精锐禁军,此等身份岂容你选择一名败国俘虏?” 翟小曼的话让托娅和阿古泰皆是一愣,托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话已经出口了,如果她不以公主之位和陛下之间青梅竹马的情意交换,她又能拿什么求陛下免去阿古泰的罪呢。 她是公主,阿古泰的身份配不上她;她不是公主,她的身份又配不上阿古泰。 这是一个死局,今生她跟阿古泰怕是只能无缘了。 托娅的手渐渐松开了阿古泰,每松一分,她的心就抽痛一次,就在托娅彻底收回手之前,手腕处被一股力道突然紧紧抓住。 对上那股力道的主人,托娅在阿古泰眼中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陛下,这是臣的兵符,臣恳求请辞中领军一职,受一百廷杖,只求陛下收回成命放过托娅公主。” 贺逐夏尧挑眉,有些意外,多年跟随在他身边那个沉默内敛的大男孩会说出这种话,甚至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面对着他说话,他此刻目光全部都在托娅身上。 “阿古泰,你要知道,你在朕身边多年,如今在这南昭国你的地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为了托娅昔日的情义而放弃前程,值得吗?” 贺逐夏尧的目光死死 分卷阅读231 地锁定着阿古泰,这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他知道他身边的大男孩从来不会令他失望,可是这一刻,一个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对于阿古泰接下来即将出口的话,他承认,他紧张了。 “值得。”阿古泰的话透着目标的坚定。 随后,阿古泰笑了,这个大男孩第一次笑得如此甜蜜,常年握刀的手掌上布满的老茧,拂过托娅的脸庞时那一下下似在两人的心口刻上某种印记。 半响,阿古泰同样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这是臣在心中藏了十多年的女子。” 阿古泰笑着,而另外三个人都被阿古泰惊到了。 托娅满是泪痕的小脸就这样惊讶地望着眼前的阿古泰,阿古泰笑得很暖,仿佛一束太阳直直地照耀进托娅的心间,他的话更是在她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贺逐夏尧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竟是这样的一个回答,阿古泰喜欢托娅十多年了,而他居然从来不曾察觉过,究竟是阿古泰隐藏的还好,还是他对阿古泰的关心太少了。 相比较贺逐夏尧跟托娅的震惊,翟小曼稍显平静一些,这两个人动不动就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十多年还一声不吭,她见过闷骚的,这么闷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了。 “好了好了,你两起来吧,别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了,你们陛下可舍不得你们。” 翟小曼失笑,见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本来她只是打算小小试一下两人的心意,却没想到试出个这么意外的结果,看来这婚贺逐夏尧是不得不赐了。 托娅和阿古泰一时间不明白翟小曼这话的意思,贺逐夏尧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瞬间明白了。 “阿古泰接旨,中领军阿古泰品德兼备,侍君多年恪尽职守,与托娅公主两情相悦,实乃天造地设,朕今特此赐婚。” “臣领旨。” “托娅领旨。” 领旨谢恩,两人一同起身,欢喜过后,托娅和阿古泰才猛地想起,陛下不是要降罪的吗?怎么突然变赐婚了? 贺逐夏尧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咳咳,这个你们问小曼吧。” 把烂摊子丢给翟小曼后,贺逐夏尧直接走到正位坐等翟小曼解释。 翟小曼瘪瘪嘴,觉得这男人似乎变得有些无赖了,叹了叹气,只好认命地向阿古泰跟托娅解释事情的缘由。 听完来龙去脉,托娅和阿古泰皆是一脸意外,不过心中没有半分埋怨,毕竟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也是为了关心他们,虽然他们刚刚的确吓得不轻,可因此而明白了双方的心意对两人来讲也是喜远远大于愤。 看着两人此刻时不时眼神交流时那扯不断的秋波,让翟小曼感慨,这世上再木头的人一旦遇到爱情也都是浑身散发恋爱的腐酸味啊。 两个月后,阿古泰和托娅的婚礼正式举行了。 中领军阿古泰从当初一名小小的养马奴,到后来的中领军,再到如今的驸马,这传奇的经历无不为人津津乐道的,而托娅公主和阿古泰驸马之间相互暗暗倾心十多年终成眷侣的故事在民间更是流传为一段佳话。 屋内红罗暖帐,喜烛摇曳,屋外翟小曼、李晏安、齐芯,以及被翟小曼硬拖来的一国之主贺逐夏尧,这会儿都跟做贼似的躲在外头。 “咳咳咳,成何体统。”贺逐夏尧的眉头不知是今天晚上第几次打结了。 看着一副兴致勃勃要闹洞房的翟小曼,还有一旁忙着凑热的齐芯跟李晏安,贺逐夏尧觉得这太阳穴似乎又隐隐作痛了。 “陛下就不要老喊体统了,今儿是大喜日子,体统也忙着呢。”翟小曼口答心不达,一双眼睛直往屋内瞄。 贺逐夏尧叹了口气,对翟小曼表示无奈,不禁自问,这究竟是不是他宠过头了?小曼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这边贺逐夏尧在思考,那边正要闹洞房的翟小曼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酒喝多了,脑袋突然有些晕乎乎的,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小曼。”见翟小曼摇摇晃晃的身体,贺逐夏尧着急地一把抱住。 “我……我好像喝醉了。” 尴尬地笑着,说完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见翟小曼晕了,贺逐夏尧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当即将她一把抱起匆匆赶回宫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有孕了 当天夜里,梅花殿里整个王宫的医官进进出出,大家皆因为昭仪娘娘在托亚公主的婚宴结束后晕倒而忙得不可开交。 内殿里,贺逐夏尧守在床侧,烛光将他的样子隐去了一半,紧绷的表情酝酿着内心的汹涌。 旁边,整个王宫的医官几乎都到齐了,朝露和晚凉随侍在一旁,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处,只为静静等待着床上的女子醒来。 “唔。”随着一声嘤咛,翟小曼眉毛因身上的不舒服而皱了起来。 等眉头缓缓舒展开后,眼睛也跟着慢慢睁开了。 翟小曼一睁眼,入目的就是贺逐夏尧一脸焦急 分卷阅读232 的神色,转头看了眼一旁:“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这昭仪娘娘醒了,陛下的神情也跟雨过天晴一般,顿时舒展了。 “你晕倒了。” “晕倒?不会啊,我明明记得不错喝醉了吗?”翟小曼使劲回想先前的情景。 她身体一向不差,没道理会突然晕倒,倒是宴上多饮了几杯,所以想自己大概是喝多了醉的。这时,一名年岁略大已是满头苍苍白发的老医官上前一步惶恐道:“启禀陛下、娘娘,娘娘是有了身孕,又饮了酒才会引起的晕眩,养胎期间还望娘娘切勿再碰刺激、寒凉类食物。” “恩,都退下吧。”贺逐夏尧冷声道。 翟小曼有孕的事在翟小曼还昏迷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的激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他们有孩子了,他们终于有孩子了。 反观翟小曼就没那么轻松了,老医官的话她用了半天才消化完。 她这样就……怀孕了? 手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腹部,这种感觉太神奇了,她好难相信,此时此刻这个地方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翟小曼抬头看向贺逐夏尧,对方也正看着她,两人初为人父人母的心情在这静谧的夜里可以慢慢地体会、分享。 翟小曼有了身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昭国王宫,介时翟小曼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国宝的小心翼翼。 贺逐夏尧膝下无子,如今只有翟小曼有孕,倘若是个女儿也罢,不过看陛下对昭仪娘娘的疼爱劲儿,只怕就算是女儿也是个让陛下宠上天的公主;倘若是个儿子就不得了了,虽然不是王后娘娘所出的嫡子,可怎么说也是长子,将来这大统的继承极有可能就是这位小祖宗了。 所以短短几日下来,前来探视送礼的人更是多得几乎快把梅花殿的门槛都给踏平了,直到贺逐夏尧下旨严禁任何人打扰昭仪娘娘安胎,这才将一杆讨好的人硬生生地拦在了门外。 日头正好,翟小曼在梅花殿中的小院里悠悠地散着步,一旁的朝露和晚凉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跟随在翟小曼左右,生怕翟小曼磕着碰着了。 “你们不必如此紧张。”翟小曼看朝露和晚凉的动作觉得煞是好笑。 “娘娘,如今您呐就跟那豆腐娃娃一样,可金贵着呢,这若磕了碰了,奴婢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晚凉说着,一双眼一直盯着翟小曼的肚子瞧。 真神奇,这里头真的住着一个小皇子吗? 相较于晚凉的活泼,朝露则老成了许多:“娘娘,今非昔比,您现在可是整个南昭国的希望。” 朝露的话一点也不夸张,贺逐夏尧继位至今,不但膝下无子,就连后宫的妃嫔也少得可怜,来来回回都不够一个手的数,这放西域中原乃至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子嗣再不济也有一只手的数。 弄得一干老臣们恨不得直接将贺逐夏尧的后宫给塞满了,子嗣一个个连着哇哇落地才好,可偏偏他们这位陛下软硬皆不吃。 子嗣问题无不叫这帮臣子们愁白了头,操碎了心。 在知道陛下独宠昭仪娘娘一人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一尺白绫以谢天下。 如今,老天开眼,昭仪娘娘的肚子终于有动静了,他们简直要跪下来谢谢苍天开眼了,他们已经对让陛下多多开枝散叶之事死了心了,眼下只要大统能后继有人他们也就死而无憾了。 翟小曼也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对于眼下整个南昭国的重要性。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原来怀孕是这个样子啊,好像还挺不赖的,也没有那些电视里说的呕吐头晕之类的症状。 刚这么想,翟小曼突然觉得有股恶心的感觉自腹部顺着食管直冲上头顶。 “梅子,梅子,来人快拿梅子。” 翟小曼一个干呕的动作,晚凉急得跳脚,梅花殿新添的数名宫人宫婢们更是和没头苍蝇一样急成了一团,就为了一颗让翟小曼解恶的梅子。 更不知是哪个宫人,竟然直接告到了贺逐夏尧面前。 当翟小曼含了颗梅子终于缓解了些不适,一抬头就看到本该在太昭宫处理政务的贺逐夏尧竟然跑梅花殿来了,顿时感觉额头挂满了黑线。 “朕听说你不舒服。” 贺逐夏尧的神色很认真,似乎想要一眼就将翟小曼身上所有不舒服的地方全都看穿一眼。 翟小曼微微抽搐了下嘴角,讪讪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有些恶心罢了,宫人太急了才会打扰到陛下。” “你的事永远都不是打扰。”贺逐夏尧盯着翟小曼的眼神无比炽热,烫得她顿时双颊飘上两朵红云。 接着,只看到贺逐夏尧微微后退了些距离,大声道:“梅花殿众人,赏!刚才去太昭殿禀报的宫人,重赏!” “谢陛下。”一屋子的宫人立即跪下谢恩。 开心的同时不禁暗暗后悔,为什么 分卷阅读233 刚才去通知陛下的不是自己。 翟小曼无奈,只好随贺逐夏尧去,反正是他的钱。 自此,梅花殿的宫人们跑太昭殿的概率呈直线上升的趋势,所以即便贺逐夏尧不在梅花殿,翟小曼今天睡了几个时辰,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水贺逐夏尧都知道。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而又愉悦的气氛下过了一月。 这天,翟小曼决定去花园走走,老是待在梅花殿让她觉得有些闷了,医官也说了,多走走散散心,心情愉悦了,胎儿才会更健康。 天气已经入秋了,花园里的花也调得差不多了。 翟小曼坐在回廊里,手里拿着一个碗,里头装着些鱼食,正惬意地喂着鱼。 “参见昭仪娘娘。”突然的声响打断了翟小曼喂鱼的动作。 翟小曼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从他所穿的衣服,翟小曼知道这就是她早闻其名却一直不曾见过的新任大祭司连翕。 连翕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直直盯着翟小曼,那是一种让翟小曼感觉无比压抑的视线。 虽然对方在笑,言行也十分恭敬,可是她却觉得连翕看她的眼神更像是看待自己的猎物。 第一百二十章:摄魂镜 “大祭司免礼。” “谢娘娘。” 翟小曼盯着连翕,一番眼神交战,翟小曼首先败下阵来,这个人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 “大祭司难得入宫,想必是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本宫身体欠佳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大祭司担待。” 翟小曼匆匆说完,便想赶紧离开,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感到不安。 “娘娘且慢。” 连翕的声音适时打断了翟小曼刚迈出去的脚步,翟小曼的态度似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大祭司可还有什么事要与本宫说?” “娘娘喜得龙种,实乃我南昭国之大事,陛下命臣为未来的小皇子小公主请天授福,还请昭仪娘娘差人随臣走一趟代迎天福。” “有劳大祭司了。”翟小曼笑笑,又对晚凉说道:“晚凉,你便代本宫随大祭司走一趟吧。” “是,晚凉遵命。” 随后,连翕也不再多言,行了礼后便带着晚凉离去。 直到连翕与晚凉的身影消失,翟小曼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连翕,脸上始终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给她暗示某种信息一样,让她恨不得去撕掉他的面具,可是,她更怕那面具后会是比那可恶的笑容更令她抓狂,和无法承受的东西。 晚凉随连翕到连翕的府邸上。 “晚凉姑娘,请随我来。”连翕客气道。 晚凉点点头,紧跟在连翕身后,然后被他请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推门而入是一面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许多诡异的图腾,有些地方还画着一幅幅的简画,画中的内容是一个个不同的恶鬼狰狞的形象。 在屏风旁的屋檐下挂满的巨大铜铃衬托下,这间屋子让晚凉不由打了个冷颤,心中生畏。 连翕跟着走进屋内,指了指前头的屏风,笑着对晚凉说道:“东西就在这屏风的后面,未免触犯神灵,本官不能亲自过去,还请晚凉姑娘代昭仪娘娘亲自去取。” “是。” 晚凉应了声,即便内心极度惶恐不安,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朝那诡异的屏风走去。 穿过屏风,晚凉走进后头的内阁,此处是一间密封的屋子,周围没有一扇窗户,她所站位置的四面八方各摆了一面巨大的铜镜。 中间的地方立着一盏落地绢灯,绢灯里暖黄色的烛光将晚凉的身影照进了每一面镜子里。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晚凉原地转了圈,心里油生出一种自己被困在铜镜中的恐惧感。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阵铜铃的声响,不知怎的,那绢灯中的烛火似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照得铜镜中的晚凉也扭曲起来。 晚凉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胀痛,心口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些喘不上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些铜镜,里面扭曲的身影更是令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连翕静静地等在屏风的外头。 突然,他听到那些摇晃的铜铃声消失了,而屏风后也一瞬间没了光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晚凉从屏风后走出来,视线空洞地盯着前方,走到距离连翕三步远的位置突然站定。 连翕从衣袖间取出一道符结,递给晚凉道:“回去复命吧。” “是。” 说话的晚凉就像木头人一样,眼睛始终空洞地看着前方,木然地接过连翕给她的符结,随后离开了屋子。 晚凉带着符结回到梅花殿后,便将符结交给了翟小曼,翟小曼也没太在意,命晚凉将符结收好,便不再管这事了。 就在这时,库门利娜来了,同样带着一盅汤。 “你来看我就好了,怎么 分卷阅读234 又亲自熬汤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不要这么辛苦了。” “不辛苦的,哈卡有了身孕自是要多加注意,宫中虽有不少珍贵的补汤补药,可我也想为哈卡做一点事情,我整日待在宫中也无事可做,熬碗汤一点也不辛苦的。” 库门利娜笑得一脸真诚,旁人看了怕是没有会不为她这番话而感动的。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翟小曼关心道。 “谢哈卡关心,已经好多了。” 库门利娜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可心里却冷了下来,她何曾病过,库门吉娜现在口中所谓的关切不过是当初陛下赶她走的借口罢了。 翟小曼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起来,她心里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库门利娜才不会伤到她。 这种事对她来说本就是一个沉重的伤痛,可是看到她现在表现的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她心里更不好受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当时她不在宫中,利娜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利娜,我已经知道了,是哈卡没有保护好你。” 当她从医官那里得知库门利娜怀了孕,后又私下堕胎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时,她当时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在她看来,利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被什么人骗了,可是利娜又不肯说,而陛下也对此似乎并不关心,因此宫中虽一直流传着流言但始终没人知道库门利娜究竟怎么怀上的孩子,更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你……” 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了,库门利娜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她不确定库门吉娜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应该不可能知道她在边境遇到的事的,可是,如果库门吉娜指的是风寒,为什么又要说没保护好她呢? “利娜。”翟小曼突然抓住库门利娜的手,看着她焦急而心痛。 “你告诉哈卡,那个人是谁,让你怀孕的人是谁,他不能伤害了你又对你不管不顾,倘若他对你有意那就让他娶你,若他对你无意那就让他为伤害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哈卡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翟小曼的话让库门利娜浑身都冰冷了起来。 她知道了,不过也误会了。 这个时候,库门利娜突然好想大笑。 库门利娜突然平静地将手从翟小曼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过身背对她,平静地说道:“如果说这个人是陛下,哈卡会怎么办?” 翟小曼一愣,没想到会从库门利娜口中听到贺逐夏尧的名字,而就在翟小曼怔住的同时,库门利娜的脸上布满的怨毒的神情。 这一幕让只能看到库门利娜背影的翟小曼看不到,却完完全全地落进了一旁伺候的朝露眼中。 过了半响,翟小曼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利娜,哈卡是真心想帮你讨回公道,伤害了你又不敢负责的男人值得你如此维护吗?至于你刚才说陛下,在我眼中,陛下绝不是这种人,因为我相信他。” 经历了这么多,如果她还不能对贺逐夏尧完全的信任,那就太辜负贺逐夏尧对她的心意了。 她相信,如果这个人是贺逐夏尧,他不会任由库门利娜流掉孩子,即便来不及阻止,事后他也绝不会对库门利娜不闻不问。 就凭夙绮至今还是这南昭国的王后,并且曾告诉过她,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王后之位,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回报夙绮感情的东西,她就知道,贺逐夏尧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只不过感情里没有绝对的谁对谁对,他只不过无法回应夙绮的感情。 翟小曼的话也给库门利娜带来不小的震惊。 她承认刚才动了些别的心思,甚至她幻想过许多种库门吉娜听到这个答案后会有的一些反应,唯独没有想到,库门吉娜对陛下居然如此信任。 库门利娜忍不住有些自嘲,重新戴上微笑的面具转过身来:“我跟哈卡开玩笑的,哈卡还当真了吗?” 翟小曼没有立马接话,因为在她看来,无论库门利娜是不是开玩笑的,她对贺逐夏尧的信任都是不会变的。 “朕本来担心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没想到听到了这番令朕动容的话。” 贺逐夏尧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屋内的人吓了一跳,一齐转头果然看到了门口的贺逐夏尧,也不知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翟小曼和库门利娜立马行礼,翟小曼刚刚欠了半个身体,熟悉的手掌便将她稳稳地扶了起来,责怪的话语也同时在耳边响起:“朕不是说过,特殊期间不必行任何礼节吗?” 翟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没有说话。 库门利娜见贺逐夏尧对翟小曼如此温柔以待,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她似乎听到自己心口滴血的声音。 几个月前,他也曾这么对她的,可是,一切都被她亲手毁了,她悔,她恨,为什么他的眼中只有库门吉娜,从来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既然陛下来了 分卷阅读235 ,那利娜就不打扰陛下和哈卡了,这汤哈卡记得喝,过几日利娜再来看望哈卡。”库门利娜说着,向贺逐夏尧行了礼后便告退了。 翟小曼拉着贺逐夏尧坐下,看了眼桌上库门利娜带来的汤,正打算一边喝汤一边跟贺逐夏尧聊聊天,却被想到手里的勺子突然被人抢走了。 朝露紧紧抓着勺子,似乎很紧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面对翟小曼和贺逐夏尧质疑的目光,朝露咽了咽口水,强壮镇定道:“这汤已经凉了,怕寒了娘娘的脾胃,奴婢去热一热再给娘娘送来。” 听朝露这么说,翟小曼也没多想,点点头同意朝露将汤拿下去热一热。 朝露端着汤走出屋子,心中还在为方才昭仪娘娘险些喝下这些汤而感到后怕。 俪夫人方才的样子一直印刻在她脑中,那绝不是突然间被娘娘的话刺激到才会有的表情,而是心中已经攒了极深的怨恨后才会有的表情。 同为女人,她自然看得出俪夫人对陛下的心思,可惜陛下一心只有昭仪娘娘,只怕这俪夫人对昭仪娘娘也是怨恨已久了。 至于这汤…… 第一百二十一章:闹疫情 将重新热好的汤端上来后,朝露便重新退居到一旁伺候。 面上虽未表露什么,可是内心里却经历了一番波澜。 方才她趁着热汤之际查了俪夫人送来的汤,所幸汤中并无任何问题,可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心头隐隐的不安,总是令她无法平静下来。 或许是她多虑了,俪夫人即便妒恨却还是顾念和娘娘的姐妹之情的,当然这也是她最希望的。 “陛下似有心事。” 喝了几口汤,身旁的贺逐夏尧有些心不在焉,似是正为了什么事在出神,翟小曼本是不打算问的,因为眼下能令贺逐夏尧烦心的大概也只有朝堂上的事了。 可是看贺逐夏尧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又不免有些担忧。 “恩,北方柴桑、潼阳、渡邺等均出现疫情,朕已命庸中城县收留几处的难民,可是这疫情来得凶猛……”贺逐夏尧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 想来这次疫情定是很严重。 “让灾区的百姓到庸中避难,可是太医院想出了针对此次疫情的法子?” 倘若没有有效的救治之法,那让难民去庸中岂不是扩大了灾情?虽然隔离的说法有些残忍,但无疑是最有效的措施,古代医疗水平有限,将发生疫情的地方有效隔离起来才是上上之策。 “此次疫情染病的皆是家畜,并无百姓被传染,只不过牧畜死伤无数,很容易造成饥荒,若让疫情扩大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翟小曼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了起来。 南昭国属于草原上的国家,不比依山傍水的中原还可以发展农业,可以说南昭国的主要生存依赖就是畜牧业,一旦牧畜损失无疑是断了民生的根本。 “此事你不必担忧,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好好孕育我们的孩儿,疫情的事朕自会处理的,放心。” 瞧着翟小曼跟着担忧的样子,贺逐夏尧突然后悔将此事告诉她了。 如今翟小曼怀有身孕,医官说了需要休养,最好能保持愉悦的心情,方才对胎儿有益。 “无碍,倘若他知晓自己父皇的愁处定会第一个冲过来帮陛下解愁呢。” “甚好,甚好。”翟小曼的话令贺逐夏尧暂时忘却了疫情的烦恼。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奶娃娃跌跌撞撞地拽着自己的衣服跟在后头喊着父皇。 心口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捶了一下,泛起丝丝蜜意。 随后,贺逐夏尧又紧急召集了一些重要大臣共同商议疫情一事,眼下首要的是设法控制疫情并且找到有效的治疗办法,可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除了太医院的连夜苦研之外,还有一定的天意在里面。 其次就是立即筹备赈灾款运往庸中赈灾,庸中目前是难民的收容之地,定是难民遍地,若不及时控制和安抚难民,一旦民怨生起,很容易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最后引发民反。 一连数日,翟小曼都没正面见过贺逐夏尧,他似乎真的很忙,总是在她还未醒的时候便匆匆离开了,等她睡着了才回到梅花殿歇息。 “乓啷。”果盘落地,上头的果品滚了一地。 翟小曼看着一脸惊慌的朝露和晚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一连几日,朝露和晚凉整日似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是打翻了杯子就是撞翻的东西,这对双生子也陪在自己身旁许久了,对她也是尽心尽力忠心不二,所以看着两人不在状态的样子,翟小曼有些担心。 朝露和晚凉跪地请罪。 “娘娘恕罪。” “启禀娘娘,奴婢们来自沛州,如今……请娘娘恕罪。”朝露心中满是愧疚。 昭仪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自是不能受到任何惊扰的,她和晚凉这几日来的表现已是辜负娘 分卷阅读236 娘的厚爱了。 听到朝露的话,翟小曼当即了然。 北边的灾情已经扩大了,沛州是前不久刚发现灾情的地方,想必朝露和晚凉家中还有亲人,心里担心亲人的安危,故而才整日魂不守舍的吧。 偷偷瞄了眼翟小曼,晚凉犹豫再三,终是鼓起了勇气,道:“启禀娘娘,姐姐一直要比晚凉稳重,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定是需要更为稳妥的人贴身伺候,可是我姐妹二人实在挂念家中亲人安危,故晚凉斗胆,恳请娘娘准许晚凉回乡探望父母。” 晚凉说完,跟着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好比一把锤子敲打在翟小曼的心口上隐隐发酸。 朝露闭口不言,想来这是她跟晚凉早就想好的,只不过不敢奢求翟小曼会百分百同意而已。 虽说娘娘待她们很好,而娘娘深受陛下恩宠,作为宠妃的贴身宫婢她们在这宫中卑群里的地位已是不言而喻,就连一些朝中的大臣见到她们恐怕也是赶着巴结的。 可是,即便如此,这宫女出宫返乡也是坏了宫规的,晚凉的话无疑也是在为难翟小曼。 翟小曼有些犹豫,就如二人心中所想。 朝露和晚凉虽是她的贴身宫婢,可是毕竟宫规还是宫规,况且这宫中还有一个王后,这个事情不是她说同意,贺逐夏尧说没问题就行的。 恐怕还得问过王后,否则恐怕会落下一个恃宠而骄目无正宫的口舌。 “你们先起来吧,本宫也想同意你们的请求,可此事还得求得王后的首肯才行,明日我便带你们去凤仪宫探望下王后娘娘,你们说如此可好?” “谢娘娘。” 朝露和晚凉当即喜极而泣,她们也知道这事的难处,昭仪娘娘愿意为了她们亲自去求王后娘娘对她们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即便最后出不了宫,这一份恩情她们也都牢牢记住了。 翟小曼颔首,复又轻轻叹了声气。 天灾人祸,流离失所,希望南昭国可以平安度过此劫难。 凤仪宫 凤仪宫的寝殿中,夙绮正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 自从翟小曼有了身孕之后,她便时常惶惶不安地坐着发呆,一座便是半日。 幽兰踱着一串小步走到夙绮身边,低下身子说道:“启禀王后娘娘,昭仪娘娘求见。” 幽兰的话让夙绮原本涣散的目光猛地一闪,带着不解和疑惑,她与翟小曼素来走得不近,今日怎么突然上门来了? 见夙绮手中握着梳子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幽兰左右回头瞧了瞧,小心地贴耳道:“娘娘,需尽早下决定才行了。” 夙绮自然知晓幽兰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还是很犹豫,无论左右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她知道必须尽早下决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传教令 夙绮在幽兰的陪同下缓缓走进屋来。 翟小曼立即起身朝夙绮俯了俯身子:“参见王后娘娘。” “妹妹无需多礼。”夙绮说着,目光落在翟小曼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腹部,极力掩藏着某种情绪,目光闪了闪,亲切道:“妹妹如今是怀有身孕的人,万事应当以此为重。” “谢王后关心。” 言罢,夙绮拉着翟小曼坐下,翟小曼本以为夙绮拉着她坐下后会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因此她静静等着对方先开口,打算等一会儿再适当地找个机会将晚凉出宫的事跟夙绮提下。 可是,两人坐下半天了,都没再听到夙绮开口。 翟小曼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夙绮看着她出神的模样 夙绮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翟小曼探知的目光竟然毫无察觉,一旁的幽兰见此,立即小心地凑近夙绮身边。 经幽兰一提醒,夙绮顿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匆忙掩饰自己的慌张,笑着道:“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叫妹妹见笑了,不知妹妹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翟小曼没想到王后会这么直白,本来她是打算委婉地告诉王后的,不过,既然王后已经开口问了,翟小曼也就不再扭捏,直接将晚凉的事告诉了夙绮,并请求夙绮可以同意晚凉的请求。 听完前因后果,夙绮的目光落在了翟小曼身后的晚凉上,察觉到王后娘娘正打量着自己,晚凉一惊,直直地垂下了脑袋不敢去看夙绮。 凤仪宫中突然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可以听到。 翟小曼跟晚凉更是略显忐忑地等着夙绮的答案。 半响,夙绮突然轻笑了起来:“此等小事怎么还劳烦妹妹亲自跑一趟呢?唤个宫人来请一道懿旨就可以了。” 翟小曼没想到夙绮这么好说话,以至于来之前暗暗打的一切请求的腹稿这话竟全都用不上了。 但是,夙绮同意了也算是好事。 “既是有求于王后自当亲自登门才是,王后是后宫之首,尊卑之礼还是不能免的。”翟小曼一番说辞无比谦虚。 对于王后,其实她心中一直 分卷阅读237 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绪,无法将她与妙姬那样看待,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不在贺逐夏尧身边的十年里陪着他共同打下了一片天下,也无数次在战场上救了贺逐夏尧的命,对她,她应该是感激的。 可是,即便知道她心里有贺逐夏尧,面对感情她到底还是自私的,十年的陪伴她知道王后早已在贺逐夏尧心中有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但只要贺逐夏尧心里还有她,她就不会让步与别人分享她的丈夫,对此,她也是愧疚的。 翟小曼与夙绮本就没什么接触,一番客套的来往后,两人竟再也找不到新的话题了。 “王后既然身体不适,那臣妾便不多加打扰了。”空气里尴尬的沉闷令翟小曼有些局促。 夙绮似乎跟翟小曼有同样的想法,因此,在翟小曼开口决定告辞的时候她没有半分挽留。 翟小曼离开了凤仪宫,夙绮有些无力地坐在原地。 幽兰见夙绮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娘娘,您为什么要答应昭仪娘娘的宫婢离宫的事,这不合规矩啊,就算是陛下宠爱昭仪娘娘,您也没必要讨好她啊,毕竟您才是王后。” “幽兰,本宫并不是为了讨好她。” 说出这样一句话后,夙绮便没再说什么,幽兰虽然心中不服,可是她毕竟只是一名宫婢,瞧夙绮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也不忍再提让她不开心的事。 幽兰无奈地只得渐渐放下了这事,可夙绮的心中却越来越坚定起来。 方才她看翟小曼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倘若时间继续拖下去,怕越不好办,看来,也是她该作出决定的时候了。 是夜。 贺逐夏尧还在太昭殿与众大臣商议着政事。 经过这些时日,翟小曼似乎已经习惯了贺逐夏尧的忙碌,晚凉已经让她妥善安排回乡了,而朝露则被翟小曼吩咐去太昭殿亲自给贺逐夏尧送晚膳,翟小曼本来是想自己去的,可是怕她大着肚子一来一回累着,宫人们跪了一地求她,她才打消了亲自去找贺逐夏尧的主意。 至于其他宫人,用完晚膳后,翟小曼就将所有人都遣退了下去,独自一人倚着窗台静静地瞧着外头的月色,一手轻轻抚着独自,脑海里幻想着孩子出生以后的那些美好画面,这样想着,嘴角也止不住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外头的小院中倏地闪过一抹白色影子,犹如鬼魅一般。 翟小曼心猛地一惊,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又怕外头真的有什么。 即便心中有些毛毛的,却还是壮着胆子,睁大了双眼仔细扫视了一圈小院,结果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事眼花了?” 收回视线,翟小曼不禁小声嘀咕了句,可就在这时,白影又倏地一闪而过。 如果说一次是眼花,那连着两次,翟小曼可不相信真的是眼花了。 “什么人!”翟小曼厉声朝着小院中呵道。 小院中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阵细微的铃铛声音传来,这铃铛声不同于一般的铃铛,翟小曼一瞬间便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可是教中出什么事了?”翟小曼面上无比眼中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小院说道。 外头依旧无人应答,只见伴着一阵劲风,咻地一声,一支小木棍状的物体飞了进来,准确无误的落在翟小曼的脚边。 翟小曼瞥了一眼,瞧见上头有火焰案的标记,立即拿起小木棍,左右极具技巧的扭动了两下,小木棍分成了两段,中间是空心的,里面紧紧地卷着一块羊皮。 手掌般大小的羊皮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看完羊皮上的内容,翟小曼原本平静的心情隐隐有些忐忑起来。 外头小院始终静悄悄的,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人来过一样。 当贺逐夏尧终于处理完事情来到梅花殿时,十分意外平日里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入睡的翟小曼今天居然醒着,看她正襟坐在床侧显然是一副正在等他的样子。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贺逐夏尧走到翟小曼身边关切的询问,走近后他才注意到,翟小曼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翟小曼没有回答,抬头对上贺逐夏尧的视线,然后将那块羊皮递给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看完羊皮上的内容后,脸色也跟着拉了下来,但是却不同于翟小曼,翟小曼是忧心于羊皮上的内容,而贺逐夏尧则气愤于他南昭国的王宫内院居然让拜火教的使徒如此来去自如竟然没有察觉。 看来明日得让阿古泰好好整顿一下这王宫的禁卫才行了。 “尧,自从我来到南昭国后,教中事务皆由袄母暂为代管,这么久了都不曾来过教令,今日突然传来教令,我心里有些担心,是不是教中出了什么事。” 翟小曼平日里都会喊陛下,只有在特别亲密放松或者依赖的时候才会喊他尧。 贺逐夏尧知道翟小曼这会儿喊他定是心里极度不安的。 故贺逐夏尧将翟小曼的手紧紧地抓紧自己的手心里, 分卷阅读238 坐到她的身侧,用另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借此来给她依赖。 “你放心,凡事有朕在,既然袄母如今在南昭国,那朕明日便派人接她进宫。” 贺逐夏尧的话对翟小曼一直都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听贺逐夏尧这么说,因为教令而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贺逐夏尧虽然这么安慰着翟小曼,可是他心里却也有些怀疑。 据他所知,石国拜火教的教规中,袄母若无关乎本教存亡的大事是不得擅自离教的,如今亲自来南昭国,想必拜火教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失教宗 第二天,贺逐夏尧就把袄母接进宫了。 袄母身份特殊,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贺逐夏尧将袄母和翟小曼的见面安排在了一座平日里鲜少有人会去的偏殿中。 “拜火教祭祀参见南昭王、天女。” “袄母无需多礼,许久未见,不知您过得可好?” 袄母欠身行了个礼,翟小曼立即将人扶起,在石国袄母虽对她管教颇严,但平日里的点点滴滴也是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管是因为她天女的身份也罢,还是因为其他,她相信袄母心里是真的待她好的。 “我一切都好,只不过……” 初见时的喜悦在触到心事时顿时消失了,方才还一脸笑意的袄母此刻已是满脸愁容,她本想将教中发生的事告诉翟小曼,可是在看到翟小曼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有些犹豫了。 天女如今怀有身孕,如果让她知道了教中之事,对她心情定会造成极大影响,如此一来也不利于胎儿的发育,可是,若不告诉她又不行,作为天女她有职责知道此事并且极力去将失物寻回,而且,引魂香一直在天女身上,对方接下来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天女。 这短短不到一分钟,袄母已是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两相权衡之下,袄母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翟小曼。 数月前是拜火教的祭教仪式,按照以往的习惯,当日应当恭请教宗祭拜日月,以求日月赐福。 可是在仪式进行的时候,袄母打开密室却发现应该稳妥安放在密室里的教宗竟然不翼而飞了! 一时间整个拜火教人心惶惶,教宗关乎拜火教存亡,上头除了记载了拜火教的起源及传承之外,更重要的是上头详细记载了引魂香的来源以及使用的方法。 引魂香历来是拜火教的圣物,由每一任的天女保管,而安放教宗的密室钥匙共有五把,分别由袄母及教中的四位长老保管,缺一不可。 教宗的重要性除了在祭教仪式的时候会请出来祭日月求庇荫外,就连天女本人都是不得轻易翻阅的,只有当拜火教遇到了足以灭教的大事时才可请出教宗寻求避难之法。 如今教宗失窃对于拜火教而言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灾难。 有了教宗就代表对方可以清楚了解拜火教的一切,以及圣物引魂香的所有掌控方法,引魂香的神奇力量不容估量,即便拜火教传承至今,由于对它力量的忌惮,拜火教也没有完全激发出引魂香全部的力量。 世常曰,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倘若完全激发出引魂香的魔力,或许足以震惊天下甚至以此来得到无法估量的权利,可是如此巨大的诱惑往往也会伴随着同等的危机。 听完袄母的话,翟小曼跟贺逐夏尧的神情也沉重了起来。 “此事定是有预谋为之,而对方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小曼身上的引魂香。” 袄母对贺逐夏尧的话无比赞同,她也是有此猜测才会不得不离教亲自来南昭国一趟。 看着眼前的男人,袄母心有感叹,教中之事本不应向外人道,可是这个男人他娶了现任的天女,母亲又是前一任天女,手里更掌握着整个南昭国的权利,他有权利知晓,也应当知晓。 因为,引魂香的安危极大可能就要依靠贺逐夏尧才行。 察觉到翟小曼抓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贺逐夏尧反手将它握进手心里,安抚道:“放心,有朕在。” 紧张的气氛稍稍有些缓解,袄母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到翟小曼的腹部,笑问:“多大了?” “四月有余,快五个月了。”说到自己的孩子,翟小曼一扫阴霾,脸上流露出初为人母的喜悦。 袄母笑着连连点头,倘若是个女儿,下一任天女也就有了。 拜火教不同于其他宗教,教中之人与教外之人同样可以婚嫁,而天女一直都是采用类似于世袭制的的方法延续,除非哪一位天女一生中有子无女,则由该天女的子媳继任或者长老们集体选举其他新的天女。 当然,想让翟小曼的女儿接任天女之位,这只是袄母的想法,至于贺逐夏尧可不可能同意他的宝贝公主去当拜火教的天女那就得另说了。 “袄母一路辛苦,不如就在南昭国多留些时日。” 贺逐夏尧知晓翟小曼在石国生活了十年,与袄母间的感情定是不浅,如今两人难得重聚,他自然想满足翟小曼将袄母 分卷阅读239 留下来,以好慰藉翟小曼的思念之情。 “多谢南昭王好意,只不过教宗失窃,教内如今人心动摇,还有许多事需要有人处理,故不能在南昭国多做停留了。”袄母十分抱歉,很久没见翟小曼她自然也想留下来多聊聊,可是教中之事更为要紧,需要有人掌管大局才行。 袄母的话让翟小曼有些内疚,这些本该是她的职责,只不过如今她在南昭国,故此才由袄母替她处理这些事。 “那就明日再走,今夜朕在此设个家宴,也算一尽地主之谊。” 想贺逐夏尧如今作为堂堂的南昭王,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显然是站在翟小曼的角度将袄母作长辈对待,袄母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故袄母也就没再推辞,答应留一晚明日再回石国。 时间又在隐隐不安中度过了几日。 阿古泰没有通报便硬闯进了梅花殿,如今阿古泰不仅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侍从,更是托娅公主的驸马,因此梅花殿中的宫婢见阿古泰如此硬闯却也不敢上前阻拦。 “陛下。” 阿古泰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交谈的贺逐夏尧跟翟小曼。 见到阿古泰,贺逐夏尧似有些不悦:“阿古泰,不经通报就擅闯进来,你最好有个能让人不责罚你的理由。” “启禀陛下,秦大人回来了,带回了庸中等地的疫灾情况需急奏陛下。”一番话阿古泰一口气说完的,虽未明显喘气却也不难听出他因焦急而不稳的呼吸节奏。 贺逐夏尧听到这话,立即起身,匆忙间竟也忘了交代一二便朝梅花殿外走去,阿古泰起身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唐突,匆匆向翟小曼行了个礼后便去追贺逐夏尧。 看着贺逐夏尧和阿古泰匆忙离去的背影,翟小曼并未生气。 她知晓秦大人是贺逐夏尧先前派去将赈灾的物资和款项运往庸中的大臣,如今有急奏想必事关这次灾情的事。 只不过,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翟小曼总觉得心中有些隐隐不安,这种不安就像堵在她心口的一口浊气,不上不下,直叫人难受。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了。 窗外一阵秋风吹进,令翟小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晚凉离开也有段时日了,听朝露说一直没有捎信回来,也不知道晚凉在那边怎么样了,已经入了深秋了,再过不久就要到冬天了,这个冬天恐怕会比往年都要冷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品果酒 贺逐夏尧带着阿古泰急急赶去太昭殿。 当两人犹如一阵劲风般席卷到太昭殿,早已等候在此的秦大人立即叩地上禀:“参加陛下。” “免礼,赶紧说说庸中的情形。” “启奏陛下,臣亲自将赈灾的银两及物资运到庸中,可是庸中作为难民的收容之地已经聚集了数万的难民,庸中城县对于继续源源不断而来的难民有苦难言,而陛下拨下去的赈灾款及物资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日。” 秦大人一方面心中对灾情感到忧虑,另一方面又怕会沾到圣怒平白惹祸上身,一番回禀讲得那叫一个字字惊心。 “此次灾情如此严重?” 贺逐夏尧没想到,通过地方上呈来的急报,他知道这次疫情的严峻,可是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庸中相较于晋都虽比不上晋都的繁华,却也是一座民生昌盛的北部中城,可是如今竟然庸中都无法容纳这些难民。 “朕会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尽快筹集新的赈灾款运往庸中,秦卿且先退下吧。” 贺逐夏尧说得有气无力,手一挥,示意秦大人退下。 建国至今他从没有遇到如此令他举手无措之事,看来得向太医院施压,需尽早研究出根治疫情的方法才是根本。 这边贺逐夏尧为了疫情的事一筹莫展,另一边翟小曼在梅花殿竟然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传召。 库门利娜与往常一样,端着熬好的汤来探望翟小曼。 两人本家常家短地闲聊着,不知怎的竟聊到了北方的疫情上。 “你的意思是或许大祭司有法子可以解决这次疫情的事?”翟小曼忍不住向库门利娜确认道。 方才聊天之际,也不知库门利娜是有意还是无意,竟透露出连翕或许有法子结局这次疫情。 库门利娜点点头,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连翕是大祭司,若他真有法子为什么不直接献给陛下而要告诉你呢?” 这一点是翟小曼理解不了的,身为大祭司自当为贺逐夏尧排忧解难,如今北方疫情刻不容缓,倘若连翕真的有办法为什么他不进献计策,反倒是跟库门利娜说了。 “利娜曾受过连翕的救命之恩,多少有些交情,此事也是连翕在无意间透露的,利娜也试着追问过和哈卡同样的问题,可是他只是笑而不语,想来是利娜的身份不够,又或许连翕有自己的打算。” 库门利娜说着突然停了, 分卷阅读240 偷偷打量了下翟小曼,确认她将这次放在心上了,这才继续说。 “连翕不向陛下献计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倒是几次跟利娜打听过哈卡,想来连翕对哈卡有些不同,不如……哈卡亲自问问连翕,或许连翕会告诉哈卡呢?北方疫情严峻,若真能替陛下解决此事也就算了却了陛下一大心事了。” 库门利娜的话虽然有不小的漏洞,可是却刚好说中了翟小曼的心事。 贺逐夏尧为了这次疫情的焦急她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倘若真的能说服连翕献计解决此事,那是最好的了。 只不过,连翕既然有计不献那说明此计定是不寻常,想要他心甘情愿地献出来恐怕还得下一番功夫才行。 这时,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婢幽兰走了进来。 见到幽兰,翟小曼先是一愣,之后才猛的想起,朝露让自己派去给贺逐夏尧送东西了,幽兰作为王后身边的人来她这梅花殿定是有事。 “奴婢见过昭仪娘娘。” “可是王后有什么话要你代传给本宫?” 幽兰不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库门利娜,后者接收到幽兰的目光后很自觉地起身道:“哈卡既然还有事,那利娜就先告退了。” 翟小曼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让库门利娜离开了。 库门利娜一离开,幽兰就立马说道:“王后娘娘去年酿了一坛果酒,今日刚好开封,故命奴婢来请昭仪娘娘晚膳的时候到凤仪宫一叙共品果酒,此酒乃姱邑的国酒,王后娘娘请昭仪娘娘切勿错过才好。” 共品果酒? 对于王后突然的邀请示好,翟小曼其实是懵的,不过对方毕竟是王后,如今都让贴身的宫婢来请了,她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况且今天贺逐夏尧早早就派人来通报了,今天晚膳不会来梅花殿吃了,那她去凤仪宫应王后之约倒也刚好。 翟小曼笑笑,说道:“本宫知道了,劳烦代本宫告诉王后一声,本宫会如时赴约的。” 得到了翟小曼确定的回答,幽兰也不再多做停留,立即赶回凤仪宫复命去了。 晚上,翟小曼带着朝露来到了凤仪宫。 凤仪宫中早已摆好的晚膳就等着翟小曼的到来,偌大的凤仪宫里,夙绮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宫婢,只留下幽兰一人侍候。 “妹妹来了。”夙绮见到翟小曼的身影立即迎了过来,那热情的样子让翟小曼一时间还真有些消化不了。 “王后娘娘太客气了。” 翟小曼任由夙绮拉着她坐下,却发现膳桌上摆放的碗筷竟有四人份。 “可是还有其他客人未到吗?” 翟小曼环顾了一圈,发现殿中并没有其他人,因此才便猜想是王后邀请的其他客人还没有到。 可是,夙绮却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翟小曼的猜想。 “今日就你我二人。” “那这……”翟小曼指了指膳桌上多余的碗筷。 见此,夙绮也不作答,而是伸手一挥,幽兰立即从王后身边走到翟小曼身后,没等朝露反应过来,便拉着朝露一同入了席。 与王后跟昭仪娘娘同希,可把老实本分的朝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惶恐不安地正欲起身,夙绮的声音就从上头传了下来。 “这是命令。”随后又怕吓到朝露一般,笑了笑解释道:“你是妹妹身边的人,今日便一同入席吧。” 朝露从头至尾不敢吭一声,听夙绮说这是命令更是僵硬的一动不敢动,瞄了眼幽兰,发现她也入了坐,就靠着王后坐在她的对面,朝露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翟小曼却困惑极了,这主仆同坐自古在统治者眼中都是冒犯自身的大不敬行为,夙绮作为一国之后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似乎察觉出翟小曼的疑惑,夙绮依旧保持着笑容:“本宫在这宫中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这果酒是姱邑国的国酒,自从陛下改了南昭国后这么多年了都是有幽兰陪本宫品酒,今日难得妹妹不嫌弃,本宫很是欣慰,故今日这凤仪宫只品酒不论尊卑。” 夙绮的话让翟小曼有些心口泛酸,尤其是听到夙绮说每年陪她品酒的只有幽兰,就让翟小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想起了她与夙绮和贺逐夏尧之间的牵绊,翟小曼这心里就更愧疚了。 “好,今日只品酒,不论尊卑,朝露听到没有。” “是,奴婢遵命。” 似乎被夙绮的情绪感染到了,翟小曼也决定放下与夙绮之间的一切纠葛,单单作为一个朋友的角色陪她品酒。 “娘娘,身子为重。” 朝露见翟小曼大有一醉方休的气势,有些心惊地提醒,医官说了,昭仪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虽可以小酌两口,但切不可贪杯,以免伤到腹中孩儿,能不喝就尽量不喝。 一时间,翟小曼拿着酒杯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尴尬。 “无碍,此果酒不比一般酒水,喝不醉人的,怀有身孕的人喝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姱邑王室 分卷阅读241 中孕妇皆以此酒解馋。” 夙绮的话让翟小曼和朝露放心了。 杯中阵阵果香飘来,翟小曼早已有些跃跃欲试,再一听夙绮的解释,当下喝掉了一杯果酒,发现这酒清甜无比,入口后唇齿间满满都是果香,味甜而不辛当真是解馋的佳酿。 酒过三巡之后,朝露和翟小曼已然喝了不少果酒,脑袋有些晕晕的却无醉酒的胀痛之感。 “咚。” “咚。”两声,翟小曼和朝露趴在膳桌上睡去了。 这果酒虽喝不醉人,但饮多了也会昏昏欲睡,只不过不同于醉酒,只是头晕昏睡而已,并不会有头疼等副作用,醒来也不会有宿醉的情况。 见朝露和翟小曼昏睡过去了,夙绮和幽兰不约而同地放下酒杯看着两人。 “娘娘,您当真考虑清楚了?若你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了头了,而您和陛下之间此生也再无可能了啊。” 事到如今,幽兰开始后悔了,她真心希望夙绮好的,也是真的不想看到夙绮走错任何一步。 夙绮没有回答,双唇紧抿如线。 “至少,这样可以在他心中一辈子留下本宫的影子,如此,便足够了。” 凤仪宫的烛火通明,映着夙绮的脸,眸子里烛火的影子如星光闪烁,虚无缥缈,一口饮尽手中杯里的酒,随着酒杯重重地落在膳桌上,夙绮的神情也变得无比坚定,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痛失子 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但是却没有其他多余的任何不适的感觉。 翟小曼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入目的是她不熟悉的幻觉,看着屋内的陈设以及床帐上凤凰飞舞的图案,翟小曼知道这里应该是夙绮的寝宫。 翟小曼想要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人五花大绑着。 现实情况犹如一盆凉水,瞬间让翟小曼清醒了过来。 她记得她跟夙绮一同品着果酒,后来就觉得头有些晕,眼下怎么会在夙绮的寝宫又被五花大绑着? “妹妹醒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紧接着,夙绮在幽兰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正对上翟小曼的目光,夙绮的眼中一片清明,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王后娘娘这是何意?”翟小曼的声音不禁冷上了几分。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上的绳子绑得很死,她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目光无意间扫到角落的朝露身上,朝露身上没有绳子,但是却脸背对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翟小曼心顿时漏掉了一拍,看着朝露她有种浑身血液几乎都快凝固的恐惧,不知道此刻的朝露只是还没醒过来还是已经……死了。 似是看出了翟小曼的担忧,夙绮好心提醒道:“放心,她没有事,只不过是中了迷药晕过去了。” “王后娘娘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 “本宫并不想伤害你,只不过本宫觉得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留不得。”夙绮的神情跟语气都出奇的平静,这番残忍的宣告自她口中说出来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平常事般。 翟小曼呼吸一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王后说她的孩子留不得?难道说她想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翟小曼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一种母亲预感即将失去自己孩子时的恐惧,伴随着针扎的心痛。 夙绮不再言语,侧头看了幽兰一眼,幽兰立即会意转身离去。 等幽兰回来的时候,手中赫然拿着一根木棍。 “你要做什么!你们想要做什么!” 翟小曼怕了,她是真的怕了,看着幽兰手中的棍子,她觉得那好像不是一根木棍,而是一把悬挂在她头顶上的利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将肺中的空气全都抽空了一半,她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她多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噩梦,她多希望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可怕一幕永远都不要发生。 夙绮从幽兰手中接过目光,明明是很轻的一根木棍对于她这个曾在战场上潇洒肆意斩杀敌人头颅的南昭国王后来讲根本毫无重量可言,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这根木棍比她曾经拿起过的所有兵器都要沉重上百倍,甚至千倍。 朝着翟小曼缓缓走去的步子左摇右晃极其不稳,一如夙绮此刻心中的矛盾与纠结。 幽兰上前小心地扶住夙绮,眼睛却忍不住湿润了。 走到翟小曼面前,夙绮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她的眼中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那是翟小曼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东西。 翟小曼只知道,夙绮想要杀死她的孩子,她站在她的面前在她看来就好比一个拿着屠刀的刽子手,而那柄“刀”随时会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失去她最重要的。 木棍在翟小曼的上方摇晃出剧烈的波动,显示着此刻拿着它的人心中的紧张。 夙绮紧紧捏着木棍,眼睛是 分卷阅读242 翟小曼惊慌害怕的神情。 “不要!求求你,不要!” 翟小曼的眼中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一般,眼里、心里只有那一根悬在她上头的木棍。 “对不起。” 夙绮充满愧疚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道狠狠地落在她的腹部。 “啊——” 一声惊叫,狠狠地划过夙绮的心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她将棍子砸在翟小曼腹部的同时,她的心上也被狠狠地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腹部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痛得翟小曼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后背已被涔涔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看着翟小曼痛苦的样子,夙绮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但是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心里才升起的一点点怜悯,顿时叫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忽视掉了。 “啊——” 又是狠狠的一击,棍身伴随着强劲的力道,毫不留情地落在腹部最凸出的位置,将那原本微微隆起的弧度打得顿时内陷下去一些。 伴随着下身缓缓流出来的液体,屋子里很快就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屋子里三个人的神经,连续两下重击已然抽干了翟小曼全部的力气,此刻的她就好比一具没有骨头的躯体,无力地瘫在地上,就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侧脸的下方积了一滩水渍,已分不清是翟小曼因痛滴下来的汗水还是泪水,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一片无力的苍白,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离她而去,她很想去抓,可是浑身都痛,痛得她没有半点力气。 腹部已经渐渐变得平坦。 “哐当”一声,夙绮手中的木棍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见翟小曼已经晕过去了,下身依旧有不断的血水流出来,夙绮慌了。 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泪水的脸庞在这一刻皆是慌张的神情。 “传医官,快传医官,快啊!” 凤仪宫内,夙绮的声音满是惊慌,就连一旁的幽兰也被吓到了,匆忙地跑去寻医官。 幽兰离开后,夙绮走到翟小曼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替她解掉了身上的绳子,看着陷入深深的昏迷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翟小曼,这一刻,夙绮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但我别无他法。” 夙绮跪在昏迷的翟小曼面前,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低沉的话语似是对她方才所作所为的沉沉忏悔,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伸手取下头顶的凤冠,精致的凤冠看起来熠熠生辉,贵气十足,带着母仪天下的威仪气派。 将凤冠放在手中,夙绮就这样看着手里的凤冠出神。 手指小心翼翼地勾勒着凤冠上的每一个弧度,想起那场册封大典,夙绮的嘴角忍不住浮出幸福的笑意,那一日,她戴着这顶凤冠与陛下并肩站在大殿上,接受着百官朝拜,千军朝贺,那种与心爱之人共同俯瞰天下的心情,那个时候是她唯一感觉到自己拥有过这个男人的时候。 而如今,自从她决定这么做开始,她便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结果。 听到外头急促的跑步声朝这边过来了,夙绮收起笑容,恋恋不舍地将凤冠放到翟小曼身侧。 起身,走到外面迎接匆匆赶来的一众医官,不顾那些医官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会作何猜想,更不顾今天之后这南昭国王宫里会怎样流传她,在今天,在这一刻,在她最后作为王后的时间里,她的威仪,不容她退怯半步。 第一百二十六章:两相依 宫人急急地朝着太昭殿跑去。 门口的守卫认识这宫人,知道是梅花殿的人故也没有阻拦。 宫人闯进殿中的时候,贺逐夏尧正在和大臣商议国事,见有宫人闯进来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不经通传的,顿时有些火气上来。 “启……启禀陛下,娘娘……娘娘小产了。”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宫人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如晴天一道惊雷,贺逐夏尧更是受了刺激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垫子上。 就在大臣们纷纷震惊于翟小曼小产的消息时,回过神来的贺逐夏尧丢下一众大臣,顾不上摆驾急急朝着梅花殿冲去。 床上人还未醒来,医官们战战兢兢地守了一屋子。 一道身影迅速冲了进来,直奔床上的翟小曼,当众人看清那道身影是贺逐夏尧时,心脏瞬间提到了喉咙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屋子里满满地站着人,可是却静得出奇。 “娘娘怎么样了?” “回陛下,娘娘腹部遭到重击,故而造成小产,并且……”医官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不敢不回话。 说完这话,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赴死的决绝,说道:“并且伤到了根本,娘娘今后恐怕都……再难有孕了。” 医官的话 分卷阅读243 令贺逐夏尧如遭雷击。 瞧着翟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贺逐夏尧感觉有一股无名的大火直冲上他的头顶,几乎快烧掉他全部的理智。 “怎么回事!谁告诉朕这究竟怎么回事!” 贺逐夏尧震怒的咆哮声吓得一屋子的人跪了一地,一个个颤抖着身体不敢出声。 怒目横扫一圈屋内的众人,贺逐夏尧似忽然想起什么,吼道:“朝露呢!朝露在哪里!” 朝露应该是寸步不离小曼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小曼躺在床上生死未知,朝露一定知道详情,可是贺逐夏尧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朝露的影子。 “回……回陛下,朝露她……她中了迷药,还……还未……清醒。” 离贺逐夏尧最近的一名医官哆嗦着身体,回话的时候丝毫不敢去看贺逐夏尧。 中了迷药! 这四个字在贺逐夏尧心口猛地一击,朝露中了迷药,小曼又小产了,难道说这不是意外! 彼时,阿古泰走了进来,扫了一圈跪了满满一地的医官和宫人,方才他已经在外头打探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只不过这个真相要如何告诉陛下,他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陛下和王后是患难夫妻,倘若陛下得知这一切都是王后所为,她几乎不敢相信陛下是否能承受住这连翻的打击。 “你们都退下吧。” 阿古泰的话没有遭到贺逐夏尧的阻止,一屋子人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了解清楚了。” 众人退下后,贺逐夏尧问阿古泰,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是经过多年所累积出来的默契。 “是。”阿古泰应道。 之后便将他了解到的事情一一向贺逐夏尧禀报。 贺逐夏尧越听脸色越沉,握拳的手指到最后指关节都泛白了。 “阿古泰,摆驾凤仪宫。” 贺逐夏尧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阿古泰俯首不作声,只是心中觉得这南昭国王宫怕是从此开始不会平静了。 当翟小曼悠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满脸焦急,下颚布满胡渣憔悴不已的贺逐夏尧。 “尧。”翟小曼轻唤了一声,声音因为如此不曾开口有些嘶哑。 “你别动,医官说了你的身子需要好好休养。” 见翟小曼欲起身的动作,贺逐夏尧急了,昔日俊逸不凡的南昭王此刻眼下挂着两团黑影,一双关切的眸中尽是是鲜红的血丝,显然是多时未曾闭眼歇息了。 望着贺逐夏尧,翟小曼混沌的意识渐渐开始回笼。 想到昏迷前的事情,翟小曼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突然蜷缩了起来,手下意识往自己的腹部探去,当她摸到一片平坦的小腹时,泪水瞬间决堤,望着贺逐夏尧的目光极度悲切:“孩子,我们的孩子。” 翟小曼的双手死死地抓着贺逐夏尧的衣襟,口口声声重复着孩子。 贺逐夏尧心里又何尝好受。 失去孩子心痛和翟小曼昏迷不醒的打击已经折磨了他数日,如今翟小曼好不容易醒了,而他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失去孩子的痛苦的同时,他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今后可能再也无法有身孕的事实。 不忍继续看着翟小曼这幅痛苦的样子,贺逐夏尧伸手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会有的,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 贺逐夏尧害怕了,他怕翟小曼受不住真相的打击而做出决绝的选择,所以,这一刻他甘愿当个懦夫,隐瞒翟小曼身体的真实情况。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他便别无所求。 不知道贺逐夏尧的话有没有起到作用,只不过翟小曼突然安静了下来,趴在贺逐夏尧的肩头一言不发,只有嘶哑的哭声不断地传进贺逐夏尧的耳中。 等翟小曼身体终于好了些可以适当走动走的时候,贺逐夏尧亲自扶着她打算去小院里散散步,这是自从小产后翟小曼第一次离开这间屋子。 一开门,两人便瞧见了跪在门口的朝露。 朝露的衣衫有些褶皱,发髻也显得凌乱,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目光有些涣散,跪在地上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自从朝露从昏迷中醒来得知翟小曼身上发生的事后,她就被自责感深深的包围了,当天就跪在翟小曼寝宫的门口一直到现在。 朝露在门口跪了几天的事贺逐夏尧是知道的,不过他不想去管。 朝露是翟小曼的侍婢,这次的事她虽然也是受害者,可是她也有罪,按贺逐夏尧的心情是恨不得将此事相关的所有人都挫骨扬灰,可是也因为朝露是翟小曼的人,她不想越俎代庖,故而留着朝露让翟小曼自己处置。 翟小曼看着如此自虐的朝露,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朝露是没有什么过错的,倘若说她 分卷阅读244 同席饮酒算是过错的话,翟小曼并不是十分赞同的,朝露毕竟是下人,主子有命她也不敢不从。 失去孩子的痛纵然让她心中有恨,但她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况且朝露对她忠心不二,她相信,倘若朝露当时没有昏迷定会拼死来保护她,这也是王后为何会用迷药将朝露迷晕的原因吧。 “你起来吧,本宫不怪你。” “娘娘。” 听到翟小曼的话,朝露原本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些焦距,声音更是哽咽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抗命没有同席,如果她多留个心眼,昭仪娘娘就不会小产,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翟小曼心情本就低落,再看到朝露这样,顿时心中的悲伤又被勾了出来,无瑕去安慰朝露一二,心里竟还生出几分不耐烦来。 看出了翟小曼的心思,贺逐夏尧手一挥,立即有两名侍卫跑了过来。 “带她下去,让医官诊治诊治。” 贺逐夏尧说完,侧过头去不再看朝露,若不是翟小曼开口,朝露的这条命,他定不会留。 两名侍卫立即领命将朝露带了下去。 翟小曼原本打算到小院中走走的想法,也在看到朝露后打消了:“尧,回去吧,我不想去了。” “好。” 不问缘由,没有劝说,短短的一个字道出了贺逐夏尧全部的心意。 小心地扶着翟小曼重新返回屋中,似是一种默契,两人谁都不再主动去提这事。 看着贺逐夏尧丢下了一切事务整日陪着自己,甚至好几次半夜醒来还看到窗前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灯,贺逐夏尧就借着这盏烛灯批阅奏折,而白日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陪着她,翟小曼就更不忍心提了。 孩子没了她心中有痛,可她又何尝不知,贺逐夏尧心中的痛并不比她少,他只不过是不想令她难过罢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前王后[日万补更] 身体上的伤渐渐好了,可是心里的伤口却时常被扒得鲜血淋漓,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说出口不代表心里就不会去想,每每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子,翟小曼心中就郁着一股怨气,久久都无法平复。 “尧,政务繁忙,你身为南昭国的国王当以天下百姓为重,我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继续陪我了,疫情的事还未解决,朝廷上一定还有许多事都等着你做决定。” “无妨,与你相比,这些都微不足道。” 贺逐夏尧满目柔情地望着翟小曼,关于翟小曼无法再有身孕的事他已经传令下去了,谁都不准泄露半个字,倘若谁将此事泄露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即便知道应当没人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把这件事告诉翟小曼,可是贺逐夏尧心里却始终都觉得很不安。 他很怕,很怕将来哪一天小曼知道了会承受不了。 更怕此事会引起朝堂上的风波,长子没了在朝堂上已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但是念在小曼刚刚小产那帮顽固的老臣不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因此才有暂时的风平浪静。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小曼可能再也无法有孕,恐怕为了大统着想,这帮老臣定会联名以命上奏要求纳妃,到那个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对于子嗣,他自己并不是看得很重,如果能有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如果命中注定没有此等服气,他也不强求,只要她能一直在他身边,这一生便足以。 或许,他该适当考虑下大统的人选了。 翟小曼不知道,这片刻的时间里,贺逐夏尧已经想了许许多多。 “尧是想让我被天下人咒骂为迷惑君主的妖妃吗?” “你知道朕没有这个意思。” 贺逐夏尧想不明白翟小曼怎会这么想,但是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终于不得不妥协了。 “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便是,那你记得休息,朕迟些再来看你。” “恩。” 翟小曼点点头,表现出一副会乖巧听话的样子,贺逐夏尧拿她没办法,终是踏出了停留多日的梅花殿,前去太昭殿处理国事了。 贺逐夏尧前脚刚走没多久,翟小曼后叫就唤来了朝露。 “朝露,替本宫更衣。” “娘娘,陛下吩咐,娘娘需在寝殿静养。” “陛下若怪罪下来,本宫担着。” 翟小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朝露知道她是铁了心的,也就不再继续劝说。 待朝露替翟小曼更了衣,宫轿也已在殿外候着了,朝露小心翼翼地搀着翟小曼上了宫轿,问道:“娘娘是要去往何处?” “去冷宫。” 翟小曼语气很冷,朝露下意思瑟缩了下脖子,听到翟小曼说要去冷宫,她便猜到了她的打算,昭仪娘娘心中到底是放不下的。 轻声叹了口气,朝露只好吩咐抬轿的宫人将宫轿抬到冷宫去。 夙绮亲手弑杀皇长子,按律当斩的,可是念及王后夙绮与贺逐 分卷阅读245 夏尧出生入死打下这南昭国,其情可见,又有前朝姱邑国的余下老臣们联名请求赦免夙绮死罪,贺逐夏尧最终一番权衡,处死了幽兰,取回王后的金印和封号,将夙绮打入这幽深的冷宫,任凭她自生自灭。 冷宫之地是所有人宫人们万不得已都不想踏足的地方。 因此这里没什么人气儿,显得有些阴森,满地的枯叶杂草也无人打理,看上去更显萧条了。 随着“吱呀吱呀”似老人艰难喘气般的声响,朝露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里头很昏暗,常年没有充足的阳光照射积着一股湿气,迎面就有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 翟小曼吩咐朝露在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走进了这冷宫。 翟小曼站在屋内打量了一圈,四周是死一般的静寂,甚至有些角落的墙面上的墙土都脱落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 清幽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自翟小曼的身后响起,翟小曼一惊,迅速转过身去,看到一身素衣的夙绮正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 来这之前,翟小曼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再次看到夙绮时会有的反应,她是会冲动上去亲手掐死她?还是会悲切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可是,当夙绮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发现自己此刻的心境竟然十分平静。 或许夙绮被打入冷宫,眼前的情景对她来说已是最严厉的惩罚了,最痛快的报复并不一定就是要对方死,艰难的活着有时候会比死亡更折磨人。 “你知道我要来?”翟小曼的语气很冷,此刻她再也不需要去想所谓的尊卑了。 面对翟小曼冷硬的态度,夙绮却笑了,可是她的笑却一点也不讽刺,也没有自嘲,而是真心实意的欣慰。 翟小曼怀疑自己看错了,而夙绮接下来的话则令她更困惑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翟小曼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懂夙绮,或者她从来没有看懂过夙绮。 “你难道不希望我死了吗?” 夙绮设计将她骗到凤仪宫,又将她弄晕,之后亲手用一根棍子让她流产,难道这一切不是为了让她死吗? 面对翟小曼的质疑,夙绮淡定的摇了摇头。 “我从未想过让你死,也并不希望你死。”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我不希望你,可是却不希望这个孩子活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死她的孩子,如果恨她抢走了尧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翟小曼希望夙绮可以给她一个理由,可是夙绮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再也没说一个字,心口积郁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令翟小曼产生了一种恐惧。 本来她是想来亲口问问夙绮,顺便看看这个杀死她孩子的凶手的下场,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地方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继续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对夙绮动手,忍不住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所以,翟小曼逃了,狼狈的逃了。 “等一下。” 就在翟小曼夺门而出要逃离冷宫的时候,夙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翟小曼缓缓转过身来对上夙绮的目光,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很认真。 “你真的觉得这世上所有的情感都不会变吗?无论爱情、亲情还有友情。” “什么意思?” 翟小曼认真地看着夙绮,她觉得夙绮这话好像在跟她传递什么,不似表面上听起来的那么简单,可是翟小曼在夙绮的目光中找寻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 “小心你身边的人,这个世上没有人永远不会变,毕竟人都是有欲念的。” 说完,夙绮似不想再和翟小曼有什么牵扯,也不给翟小曼继续问她的机会,转身朝着屋后走去。 翟小曼目送着夙绮转身,直到对方的身影隐匿在了屋里昏暗的阴影处后,才茫然地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娘娘,您还好吧。” 见翟小曼出来却是一副失神的模样,朝露立即上前搀扶,有些担心。 娘娘不许她跟着进去,所以她并不知晓昭仪娘娘跟前王后说了什么,可是看昭仪娘娘这幅失神的样子,想必这并不是一次轻松的谈话。 想来也是,前王后杀死了昭仪娘娘的孩子,娘娘一定恨她都来不及了,这两人又怎么可能好好谈话呢? 面对朝露的关切,翟小曼好像没听到一样,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夙绮最后说的那些话,任由朝露将她扶上宫轿,直到宫轿到了梅花殿门口,她却还是没想想通夙绮话中指的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祭司 从冷宫回来以后,翟小曼似乎就有了心事,除了贺逐夏尧在的时候还好,贺逐夏尧一旦离开,她便经常地一个人独自坐着想什么,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朝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在一次奉茶时不 分卷阅读246 小心将茶打翻,烫人的茶水溅到了翟小曼手背上,可翟小曼仿佛没有痛觉一样的时候,朝露忍不住了。 “娘娘,自从冷宫回来后你常常这样一个人坐着发呆,奴婢瞧着心急,娘娘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陛下,如果不便告诉陛下的,奴婢斗胆愿意为娘娘排忧解难,只求娘娘不要这样一声不响的吓奴婢了。” 朝露本想慢慢劝翟小曼的,可是说着说着情绪一上来就急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看到朝露这个样子,翟小曼心口一酸,心里竟有些内疚。 听了夙绮的话后,除了贺逐夏尧她怀疑了身边所有的人,可是却都没有想出个究竟,如今看到朝露这么紧张自己的样子,她对自己竟然怀疑朝露而感到了愧疚。 “朝露,你说人会变吗?” 人会变吗?这个问题翟小曼当然清楚。 人只要活着都是会变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更想从朝露的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娘娘,奴婢觉得人是会变的。” 朝露回答的时候眸子沉了沉,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半响才回答翟小曼的话,翟小曼也没在意,就当朝露刚才的愣神是在思考她的问题罢了。 “那你说,亲近的人是否会伤害对方?”翟小曼又问,说完忽然抬头对上朝露的视线,认真地盯着她问:“你会伤害本宫跟晚凉吗?” “娘娘。” 被翟小曼看得一惊,朝露当即跪地磕了磕头,急切地解释道:“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就是死也不会伤害娘娘,晚凉是奴婢的亲妹妹,血浓于水,奴婢自然也不会伤害她的。” 急急地说完,朝露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看着认真望着她的翟小曼,朝露不敢确定,娘娘看她的神情仿佛在向她寻求某种真相一般。 心中顿时产生了剧烈了挣扎,有些话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娘娘,娘娘今日突然问她这些一定是为什么在困扰了,如果告诉娘娘说不定能给娘娘做个参考,私心里她也是希望娘娘可以留个心眼,自从王后的事情之后,她对娘娘的安危看得尤为重要。 如果只是自己多想了,那她说了之后又怕这会给娘娘带来其他的困扰。 “朝露,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本宫说?” 看着朝露纠结的神情,翟小曼其实并不确定,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却没想到回应她的是朝露又重重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朝露事无巨细地将她的亲眼所见告知了翟小曼。 翟小曼听完不能用单单的震惊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你保证没有欺骗本宫!”翟小曼的声音上扬,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回娘娘,奴婢所言皆是实情,绝无半句虚言,只不过在那之后俪夫人每每送来的汤食奴婢都有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以奴婢也不敢断言。” 翟小曼不言,心里反反复复念着库门利娜的名字。 利娜会恨她吗?是为了什么? 一桩几乎快被翟小曼忘记的事突然浮上心头,当初对于南昭国和通古斯边防休战的盟约书内容,利娜和尧告诉她的就是两个版本,当时她曾一度费解过,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事关盟约书内容是不可能伪造的,而结果无疑就是利娜成了尧的妃子,他们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说谎。 当时她不忍心怀疑尧,又不相信单纯的利娜会欺骗她,所以她乌龟地选择了避过这个问题。 今日朝露这么一说,她又不得不想起这件事来。 到今天来看,她是完全相信贺逐夏尧不会骗她的,那么当初说谎的人就是利娜,可是利娜为什么要骗她?而且牺牲自己的名誉和幸福就为了成为贺逐夏尧的妃子又是为什么?印象中利娜从未向她说过她对贺逐夏尧的心思。 再结合夙绮在她临走前的话,翟小曼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强了。 “朝露,你觉得俪夫人对陛下如何?” “娘娘,您这不是多问吗?俪夫人爱着陛下,这整个王宫的人都看出来了,您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呢?”朝露想当然的回答,转念一想,又怕自己的口快会影响到昭仪娘娘和陛下之间的感情,于是赶紧又补充道。 “不过陛下心中只有娘娘您,这也是大伙谁都瞧得见的,俪夫人即便喜欢陛下,可也只能是一厢情愿罢了。” “朝露,若你与晚凉哪天喜欢上同一个男子,你会成全二人还是……” 后面的话翟小曼终是没有说出口。 但是朝露也明白翟小曼的意思,只不过这个问题朝露从来没有想过,既然入宫当了宫婢,那她们这辈子就没有爱一个人的资格了,更不要说跟晚凉同时喜欢上一个人了。 不过……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倘若真的喜欢到无法放下,应该会试着争取的吧。” 这些话不过是朝露想象出来的答案,毕竟没有发生的事存在的未知因素太多,谁都没法保证任何结果。 分卷阅读247 可是翟小曼的重点却落在了试着争取几个字上。 心口上仿佛扎着一根刺,不是很痛却也叫人无法无视的难受。 终于,翟小曼决定亲自去找库门利娜试探一下,当她走近库门利娜的寝宫,看着眼前的宫殿,翟小曼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南昭国这么久竟然从未来过利娜的寝宫。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正想走过去,却意外看到连翕从库门利娜的寝宫里出来。 大祭司怎么会在这里? 翟小曼正想找个地方藏身避免跟连翕撞见,却被连翕先一步发现了他,只见那一贯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笑意的男子正大方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避无可避,翟小曼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即便连翕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的令她心里发颤。 “参见昭仪娘娘。”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祭司。”翟小曼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却十分警惕着对方。 “下官也没想到与昭仪娘娘如此有缘。” 面对连翕如此自来熟的话语,翟小曼脸上的笑容险些都要绷不住了,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明明自己跟这个连翕并不熟,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令她那么害怕呢。 翟小曼讪讪地干笑了两声,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去,却被连翕抢在前头开口了。 “既然娘娘与下官有缘,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翟小曼虽很不想继续面对连翕,可是连翕的话又让她不得不在意,他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吗? 想到方才连翕是从库门利娜的宫殿里出来的,翟小曼甚至不禁去想,连翕想跟她说的事会不会跟利娜有关。 最终,翟小曼点点头同意了连翕的请求。 翟小曼带着朝露正欲随连翕往前走走找个地方借一步说话,可脚没跨出两步,连翕突然将朝露拦了下来:“下官说的是想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连翕话里的意思明白地表示不想让朝露跟着,主仆二人有些犹豫地交换了个眼神,最后,翟小曼点点头朝露没办法只好不再继续跟着。 翟小曼跟连翕也并没有走远,只是朝着前面走出了十来米的距离,让朝露无法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却又可以清楚地看到翟小曼的身影。 “不知大祭司找本宫是有何事相谈?” “下官也就不与娘娘拐弯了,下官有桩交易想与娘娘谈谈。” “什么交易?” 翟小曼问,在等待连翕回答的同时,翟小曼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连翕拂了衣袖,一派怡然悠闲的样子说道:“北方疫情的解药。” 连翕的话令翟小曼的眉头皱了皱,她记得有人告诉过她,连翕有法子解决北方的疫情问题,没想到连翕已经有了解药,可是这事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此事大祭司应当告诉陛下而不是本宫,本宫身在后宫于理是不得干预朝堂之事的。”翟小曼的态度十分生硬。 连翕对翟小曼拒绝的态度倒也不气,依旧是一派轻松的样子:“娘娘莫不是忘了,下官方才说的是要与娘娘做一桩交易,疫情之事固然与娘娘无关,可是下官想要的东西却只有娘娘才有。” 翟小曼心中的不安感愈来愈强烈,她不得不正视连翕:“你想要什么?” 见鱼儿上钩了,连翕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缓缓自口中吐出三个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疑云生 “引魂香。” 腿上似被人猛地敲了一棍,所幸身旁就是台阶的青石扶手,翟小曼这才避免自己跟大地做一次亲密接触。 “你……” 翟小曼盯着对方,双手也因连翕的话微微颤抖起来,想说什么可是却像被人在喉间塞了东西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翟小曼的反应,连翕似乎很满意:“娘娘不必立刻回答下官,下官可以等。” “娘娘。”朝露换着朝翟小曼与连翕的方向冲过来。 她刚才看到昭仪娘娘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怕她吓坏,当下也不管会不会违命,朝着翟小曼的方向就一个劲地冲过去。 见朝露来到翟小曼身边小心地将她扶住,连翕见这话看来是谈不下去了,但他想要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就行了,故作揖离去。 离开之前,连翕轻飘飘地又丢下一句话:“下官恭候娘娘。” 朝露听得一头雾水,可是见自家娘娘脸色似乎不好的样子,她也不忍心追问什么,今日这俪夫人处怕是去不了了,娘娘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于是,朝露只好搀扶着翟小曼掉头往梅花殿的方向回去。 回到梅花殿后,翟小曼越想心里越不安,越想越觉得后背森森冒着寒气。 原本,翟小曼还在犹豫,但是经过这件事后,翟小曼心里的天平渐渐地倾斜了,她知道这个连翕是利娜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利娜向贺逐夏尧举荐,连翕才成为了南昭国的大祭司。 分卷阅读248 可是今天连翕的话,显然他的目标是她手中的引魂香,引魂香是石国拜火教的圣物,一般的人也只是听过其名未见其容,而她是石国天女的身份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连翕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知道引魂香?甚至还成了南昭国的大祭司,这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他要引魂香又想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翟小曼想得头疼。 “朝露,找个机灵点的宫人替本宫注意下俪夫人那边的情况,尤其要注意俪夫人跟大祭司之间的往来。” “奴婢知道了。” 见朝露俯首应下了,翟小曼这才稍稍松了一小口气。 几日后,当朝露将最近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情况告知翟小曼时,翟小曼心里有多出了几个问题。 原本让朝露派人盯着库门利娜那边是想知道利娜与连翕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最后宫人却回禀,大祭司没有去过俪夫人的宫殿,俪夫人平日里也鲜少出门最多就去御花园坐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不过,期间比较令人值得注意的是,俪夫人似乎与侯爷夫人往来密切。 这侯爷夫人翟小曼自然是记得的,她是妙依雪的姐姐妙依霜,妙依雪本是盛宠一时,却因为自己而失了宠,后来更是独自病死于宫中无人去管,甚至在连死前都不得见贺逐夏尧一面。 身为她的亲姐姐,妙依霜的心中对她定是有恨的。 可利娜怎么会跟妙依霜凑到了一起? 再回想先前朝露告知她的事情,翟小曼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朝露,本宫若想查探侯爷夫人,你觉得本宫找谁比较稳妥?” 一直以来,翟小曼从未想过要与谁为敌,所以身边也并没有培养过什么可用之人,如今有些事困扰着她一时间她心中竟无半个合适的人选。 “娘娘觉得驸马如何?” “阿古泰?” 翟小曼没想到,朝露会跟她提到阿古泰的名字。 “驸马跟随陛下多年,与娘娘也是旧交,托娅公主对俪夫人和侯爷夫人也一直不喜,故此奴婢以为,驸马或许可以帮娘娘的忙。” 阿古泰真的可以帮她吗? 翟小曼没有太大的信心,可是除了阿古泰,翟小曼细细想了下,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比阿古泰更有可能了。 所以,翟小曼决定赌一把。 夜里。 等贺逐夏尧去沐浴的时候,翟小曼悄悄地将阿古泰传到了一旁。 “娘娘有何吩咐?” “阿古泰,本宫有一事想让你替本宫去查探查探,不知你可否愿意?”阿古泰是贺逐夏尧身边重要的人,所以翟小曼的语气自然也很和气。 听了翟小曼的话,阿古泰没有立即答应,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做挣扎。 见阿古泰如此反应,翟小曼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是她也不愿意为难阿古泰,只好将自己的想法作罢:“罢了,你如此为难,本宫也就不麻烦你了。” “娘娘误会了。” 听翟小曼的口气似乎很失望,阿古泰有些急了。 “娘娘恕罪,并不是微臣不愿帮娘娘,只不过……”话到一半突然停了,阿古泰四下看了看,小心地降低了音量对翟小曼说道:“庸中灾情有异,赈灾款一笔笔的运过去可是却无半点成效,反倒灾情范围持续不断的在扩大,故陛下命微臣明日启程秘密前往庸中查探实情。” 翟小曼一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同时,她也想到了连翕,以及连翕那日对她说的要她用引魂香来换取疫情的解药。 察觉到翟小曼的走神,阿古泰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拒绝令翟小曼不开心了,更担心翟小曼知道陛下的命令后会去求陛下而让陛下为难。 “娘娘,不如这样,娘娘先将需要微臣去办的事告诉微臣,待微臣从庸中回来后便立即去办娘娘的事。” “恩,这样也好。”翟小曼反应慢半拍的点点头。 当阿古泰听完翟小曼的托付后,眉头皱得死死的,不过他并没有细问,只是点头应下,保证自己从庸中回来后就去查探下俪夫人与侯爷夫人。 第二日,阿古泰便秘密前往庸中了,而明面上则是说贺逐夏尧要陪翟小曼,所以让阿古泰代他去慰问军营了。 阿古泰走后,贺逐夏尧并没有因为等阿古泰的复命而暂时放松多少,而是跟之前一样甚至比之前还忙了,三天两头地亲自往太医院跑,让太医院的众医官们整日提心吊胆。 翟小曼知道贺逐夏尧这是心急于想让医官们早日找到解决疫情的解药。 看着贺逐夏尧整日忧心忡忡的样子,翟小曼的心里十分不好受,好几次想将自己与连翕之间的谈话告诉贺逐夏尧,可每次话刚一到嘴边最后还是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翟小曼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冲动。 引魂香事关重大,加上教宗失窃,不知道连翕的底细前她决不能交出引魂香,倘若连翕与教宗失窃有关,再一得到 分卷阅读249 引魂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第一百三十章:炼狱城 庸中一带本就是民生富饶之地,境内拥有南昭国最大的流水流域。 本该是遍地牛羊的地方,如今却见到一只,无垠的草原绿幽幽一片,虽美却更添了几分荒凉。 白日里眼目众多,阿古泰此事是秘密前来,故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城外找了个七夕之处稍作休息,打算等到天色沉些后再行进城。 草原上的人对草原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阿古泰躺在软若棉花般的绿草之上,仰躺着看向蓝天,偷得半日的闲散。 日渐西沉,原本蔚蓝的天空已被染成一片漆黑的幕布,满天的星斗与高挂的月牙为这片草原换上了别样的妆容。 看时辰差不多了,阿古泰立即收整收整打算进城。 夜间的庸中城城门紧闭,城外及城楼上鸦雀无声无人看守。 见此情景阿古泰有些疑惑,走至城门前推了推,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随着城门的打开,一股类似于动物腐烂的酸臭味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阿古泰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眉头深深凝了个结。 传过城门的缝隙,走出城楼的阴暗区,首先闯入阿古泰眼帘的竟是一座足足堆得有一米高的尸山,那尸山上堆积的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的,腐烂程度也都不同,最甚者烂得仅剩一堆粘着血红肌肉的白骨了。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夜间常有的虫鸣声在这里都听不到。 初冬的寒风嗖嗖地吹着,似一首悲歌,向阿古泰倾唱着这里的苦难。 绕过尸山,后头是城中的主街,本该是繁荣的街道此刻却是一地狼藉,沿街的家家户户门口以及残破的摊设街柳旁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着些人。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有些已经死去了,有些喘着最后一口气发出细弱蚊声般的哀鸣。 阿古泰的心被眼前的景象猛地抽打了一下。 赈灾的款项一波波送来,为什么往日繁华的庸中城反倒成了这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阿古泰迈着似有千斤重的脚步沿街朝前走着,没看到一处哀鸿之景,心就跟着沉重一分,当他从街头艰难地走到结尾时,心中的滋味以无法单单用言语可以形容了。 不远处有间屋子似点着烛火,昏暗的光亮在此处却显得尤为清晰。 阿古泰抬脚便朝着那处光亮的方向走去,走近后发现这里原本应是一家米铺,只不过如今却更像是一间荒店,门口的招牌断成两截,其中一截已经不知所踪,另一节正歪倒在阿古泰的脚边,上头写着“米铺”二字。 走进这间米铺,里头已是空无一物,地上跟外头的情景差不多,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 “哎,又死了一个。” 随着一声叹息,人堆里突然爬出来一个人,那人弓着背摇着头,身子有些摇晃不稳地朝外头走来。 在门口撞上个人,那人这才困惑地抬起头,却正对上阿古泰的目光,这是一名年约六十的老伯。 “你是?” 老伯看着阿古泰显然对阿古泰的出现很是警惕。 阿古泰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敌意,本想表明身份的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低下头对着老伯好声道:“这位老伯,我是逃难至此的。” 听了阿古泰的话,老伯对着阿古泰上下打量了一番,所幸阿古泰先前在草地里躺了一下午,所以身上不免沾到些泥土草屑,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狼狈。 老伯见阿古泰虽然穿的不错,但是身上却脏兮兮的,也就信了他逃难至此的说法,以为他本事外敌有钱的人家落难了。 “哎,你来到这儿也没用,要不了多久也就跟他们一样了。”老伯连着叹息两声,看着阿古泰的神情更是一脸惋惜。 “当今陛下不是已经拨下了赈灾款和物资到庸中吗?我就是听官府的人说来庸中城避难,因此才来到此地的,怎么听老伯的意思似乎不像我从官府听到的那般。” 阿古泰的话让老伯一阵嗤笑,冷哼了两声没好气道:“这赈灾款跟物资的确来了,可是当今圣上让庸中光收难民,送一次赈灾银就想解决灾情怎么可能,依我看,这天高皇帝远,他在那王宫里好吃好喝着,哪儿管得了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老伯的话让对贺逐夏尧忠心不二的阿古泰当即心里升起一股怒气,险些就要出口与老伯争辩了,幸好他忍住了。 平复了心中替陛下感到的不平,阿古泰继续向老伯探着话。 “听老伯您的意思,这赈灾款只送来过一次?” 见老伯重重地点点头,阿古泰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陛下明明筹集了四次赈灾的银两运往庸中,后面三次虽然数额上远远比不上第一次,可三次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的,至少让庸中的灾情绝不会沦落成眼下这幅人间炼狱的惨 分卷阅读250 景。 可是听这个老伯说的,赈灾银只送来过一次,那后面的三笔赈灾银到哪里去了? “哎,年轻人啊,你还是赶紧走吧,这庸中不是个避难之地,而是地狱啊,这年轻有力气的都逃到别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走不动的,圣上枉顾我们这帮百姓的生死,这庸中城再下去怕是要人吃人了。” 老伯无奈地说完拖着自己年迈的身子另外寻了个角落蜷缩着,腹中已经许久未进食了,饿得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一睡还能不能瞧见明日的太阳,可是眼下除了等死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望着老伯岣嵝的背影,再瞧了地上那些饿得皮包骨的难民,阿古泰我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米铺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阿古泰便气冲冲地到了庸中的府衙处。 在阿古泰表明了身份后,府衙内的人哆嗦地跪了一地。 “程中县!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发放赈灾银是让你用来赈灾的,可你却私扣灾银导致庸中城饿殍处处犹如人间炼狱,你是向天借了胆不成!” 面对阿古泰的质问,程中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阿古泰的话又像是在做无声的抗议。 “程中县,你聋了吗?我问你话你听不到吗?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日我就代陛下先杀了你个枉顾百姓生死的贪官!” 阿古泰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手中暂无兵器,他便愤愤地夺过一旁侍卫手里的兵器,眼看着就要将那程中县就地正法。 “大人且慢!” 后头急冲冲地跑出来一人,拦在了程中县前面,跪在地上向阿古泰求饶。 “你是何人?” 阿古泰盯着突然冲出来的人暂时停住了手上的东西,可这心里火气却未消半分,这人最好有个足够的理由,否则就以他替程中县这昏官求饶的态度,他也定将他一并斩杀了。 “回大人,小人乃程大人家中的管事,程大人并不是故意扣着灾银不放,而是……而是实在无银可发啊,程大人为了灾民已是献出了自己全部的身价,可难民实在太多,程大人也无能为力啊,还请这位大人明察,万万不可错杀了一位好官呐。” 程家管事说完重重地向阿古泰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伴随着重重的一声咚,等管事再次抬头的时候,竟将额头处的皮都磕破了。 阿古泰盯着管事,又看看一旁始终垂着头的程中县,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更对管事说的话感到十分费解。 每笔灾银都是由秦大人亲自送到庸中,并且亲自回去复命的,秦大人是建国的老臣,所以自然不会有贪污舞弊的可能,随后的三笔灾银定是到了庸中的,只是,为什么这个管事会说无银可发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寻灾银 看了眼管事额头上的血迹,阿古泰突然觉得手中的刀有些沉重。 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先听听这二人有何解释,如其中真有内情他因此错杀了一个好官可就是他的罪过了,如此二人故意拖延想要为自己狡辩,介时他再用二人的命回去复命也尚不晚。 “你二人且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古泰说完静等着程中县回答,可是这程中县也不知怎的愣是一声都不吭,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阿古泰渐渐没了耐心,管事担心自家老爷这个样子引得阿古泰不痛快,当即只好硬着头皮替程中县回答。 “事情是这样的,晋都送来的第一笔赈灾银和物资运到的第一时间,程大人就命小的门发放给了灾民们,可是前来庸中避难的灾民越来越多,程大人估算了下剩下的银两和物资根本无法满足当时的灾情,于是上报请求增加赈灾款。” “当秦大人第二次将赈灾款送来的时候,由于第一次的物资还剩一波未发出去,故程大人将赈灾款暂时存放在了府衙的金库中,可谁知当后来去取这笔银两的时候发现,这笔银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程大人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只好继续上报以灾情严重的理由继续请求下发银两,同时程大人见难民食不果腹于心不忍,为了填补灾银被盗的空缺也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冲了进去,可哪知,当这第三笔灾银运到后,程大人调派人手寸步不离地守着金库可最后……却还是不见了。” 管事说着丧气地一拍大腿,心中更是替自家老爷感到心疼。 听到这里,阿古泰终是将刀还给了侍卫:“在那之后你们就以同样的理由上报圣上继续求拨灾银,可谁知这第三次竟也被盗了?” 管事点着头,继续向阿古泰解释道:“第三次的时候程大人亲自带人在金库内把手,可最后也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等程大人醒过来的时候,灾银也已经不见了。” “下官三番五次叫他奸人得逞,灾银被盗,以致于让南昭国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下官罪该万死,请大人降罪,下官甘愿以死谢罪。” 程中县终于开口说出了他见到阿古泰后的第一句话。 原本阿古泰 分卷阅读251 是恨不得立即将这程中县就地正法的,可是在听了管事的解释后,阿古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灾银被盗程中县固然难辞其咎,可念及他倾尽家财救灾也算是个爱惜子民的好官,如此一人的功过不是他能决定的,还得他日回到晋都后上禀陛下由陛下定夺,而如今最重要的则是那三笔灾银的下落。 对方可以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灾银毫无声息的运走,对方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或者是有预谋而来的,而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这三笔赈灾的官银。 可是,每一锭官银皆有特殊的官府印记,若不是没有到指定的地方兑换或者由官府的人去采办,这些官银都是用不出去的,这样一来这些银子对一般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笔可看而不可用的银两罢了。 不过,也因为程中县对灾银失窃密不上报,对方也可能借此冒充官府的人早早地将这笔银两转手出去了。 “你二人暂且先起来吧,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三笔灾银寻回,至于程中县的罪就等陛下亲自发落吧。” 阿古泰语毕,管事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他家老爷暂时不会有事了,如果能将灾银寻回,介时功过相抵,说不定能求得当今圣上留下老爷的一条命。 相较于管事的松了口气,程中县的脸色至始至终都不太好。 对方既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么重的三笔灾银运走,甚至不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必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找到,这想要将灾银寻回谈何容易啊。 对于寻回灾银一事,三个人各执一个态度。 阿古泰在查看了存放灾银的金库后,也不禁踌躇,看来此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金库内没有密道机关,出了有人把手的大门外并无其他出入口,而地上更没有任何银箱拖动的痕迹,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发现。 难不成对方真有通天的本事能让这么多的灾银在一瞬间凭空消失吗? 就在三人为了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下头的人来报,说是城中出现了一队伍的人,送来了几车的粮食,此刻正在城门口派发粮食呢。 这一消息让阿古泰等三人一阵费解,当下决定亲自去瞧瞧这队人马究竟是什么来历。 三个人一路不停,气喘吁吁地赶到城门口时果然瞧见了不远处有一队人马,他们身后静静地停着几辆马车,每一辆马车的上面都高高堆满了粮食,马车周围还有一些人拿着兵器守着,显然是怕灾民看到粮食会造成哄抢的情况。 而城中的灾民们此刻也焦急地排着长队等着领粮食,队伍的尽头有一人正在向灾民们派发食物,那人身上戴着斗篷,容貌皆隐匿在斗篷下面,所以从阿古泰他们此刻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可是看那人的身高还有身形,似乎是一名女子。 哪里来的女子竟有如此手笔送来这么多的粮食来救济灾民? 这是程中县的想法,对于一名女子押着这么多的粮食救灾,他觉得此事就很不简单,而对那名女子的身份更是怀疑。 而阿古泰注意的点却跟程中县完全不同,阿古泰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人身后的粮车上,每一辆粮车的前头都由一匹马拖着,那些马儿精神抖擞不时地或抖动下脖子身体,或低头嚼两口搁在他们身边的马草。 庸中一带疫情肆虐,这是整个南昭国都知道的事情,方圆数十里内没有一头牲畜能够存活,即便是再健康的动物,只要一踏入一定范围也会很快染上疫情而迅速死去。 可是前头的这些马非但没有染上疫情,竟然还能将如此重的粮草拖着走到庸中城,这些人的身份极其可疑。 甚至,这些人可能已经掌握了控制疫情的办法! 想到有这种可能,阿古泰竟然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如果这些人真的有法子控制疫情,那南昭国的百姓就有救了。 想到这,阿古泰再也不愿耽搁一秒钟,与程中县抬脚就朝着那队人马小跑而去。 “这位姑娘。” 走到施粮的那名女子前面,阿古泰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毕竟他有自己的目的,控制疫情的方法远比这些人的来历更加重要。 听到有人喊自己,戴着斗篷的女子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阿古泰。 这一看两人皆是一惊,不过相比较女子的微微吃惊,阿古泰可以说是惊得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动弹不了。 “怎么会是你!” 阿古泰眼睁睁的盯着面前的人,完全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在这里。 瞧着阿古泰奇怪的神情,看样子似乎跟这位施粮的姑娘认识,程中县不免也有些好奇:“大人可是认识这位姑娘?” “认识。”阿古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心中的震惊却没有减少半分:“她就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施粮女 听了阿古泰的介绍后程中县也是十分的震惊。 他没有想到,一名带着几车粮食来庸中救济难民的女子竟然会是昭仪娘娘的贴身宫婢。 分卷阅读252 反观晚凉,在被阿古泰撞见后,除了最开始的微微意外后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举,似她派粮的事哪怕被阿古泰瞧见了也无任何关系。 可阿古泰却不这么想了,晚凉是昭仪娘娘的贴身宫婢,她是如何跑到庸中的?而且区区一名宫婢又怎会有如此能力弄到这么多的粮食来救灾?这其中定有隐情。 “这位姑娘是当今昭仪娘娘的宫婢吗?”此刻正在领粮的一名妇人看了看三人,小心地问道。 听到妇人的问题,晚凉笑了笑,在妇人的破碗里盛上满满的一碗粮食说道:“是的,我是奉了我们娘娘的命特前来给各位送粮食的。” 妇人听完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满粮食的破碗连连感激,那样子仿佛掉出一点粮屑都能令她心疼许久。 晚凉和妇人的对话同时也让其他难民听到了,一传二,二传四,很快这里的灾民差不多都知道了当今昭仪娘娘派人前来发粮了。 可阿古泰和程中县却没那么开心了。 朝中放粮皆是有朝中的重臣亲自押运,并由当地放府衙派发的,从没有听过自个儿随便派个下人就来放粮的,况且,昭仪娘娘身处后宫即便心系难民却也不能未经过陛下擅自发粮,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而阿古泰比程中县更了解宫中的情况,他也觉得此事十分可疑,且不论晚凉是不是真的受了昭仪娘娘的命令来派粮,即便是真的,这里的粮食数量不少,若要买下如此一笔粮食可是需要不少银子的,按宫中的月俸,且不说昭仪娘娘,即便是陛下私下也不一定拿得出如此巨大的一笔钱财。 程中县和阿古泰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晚凉身上没有移开,面对来自两个人怀疑的视线,晚凉倒也不惊不慌,依旧保持着落落大方之态微笑着给难民们发粮。 心底却有些窃喜,原本她还思索着如果能顺理成章地让难民们知道此事,却不想让阿古泰和程中县无意中帮了她的忙。 三人就保持着如此诡异的默契,一直到晚凉将带来的粮食尽数派发给了难民们,阿古泰想着将晚凉带回去仔细盘问一番,却不想晚凉寻了个借口借机跑了。 晚凉跑了,余下的人都被程中县和阿古泰暂时关进了大牢,经过一番盘问后,两人得知这些不过是附近的难民,临时被晚凉找来干活的,他们见晚凉好处给的大方,眼下又是闹灾的时候,于是就答应了。 两人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好暂时作罢。 一番合计之后都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加上灾银被盗之事,阿古泰觉得自己必须立即赶回晋都回禀给贺逐夏尧才行。 所以阿古泰立即启程赶回晋都,留下程中县则围绕帮晚凉押运粮食的这些人继续追查。 晚凉较阿古泰先一步回到了宫中。 匆匆回到梅花殿向翟小曼谢恩后,便于朝露谈起了家中的情况,听闻家中的亲人都还好好活着,只不过家中养着的牛羊尽数病死了,父亲靠着在河里抓些鱼虾以及摘些可食用的野草,日子虽难熬却也暂时撑得下去,朝露也就小小松了口气。 见姐妹两聊得正欢,翟小曼也不禁有些欣慰,可谁想,原本正与朝露聊着的晚凉突然就晕倒了。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翟小曼立即唤人传了医官,医官替晚凉诊治之后竟然也说不出晚凉昏迷的原因。 没办法,翟小曼和朝露只得静静等着,看晚凉什么时候可以自己醒来。 晚凉这一晕竟是晕了数日未醒,等阿古泰匆忙赶回王城向贺逐夏尧回禀了在庸中城的所见所闻后,贺逐夏尧带着阿古泰直接到了梅花殿。 “你说晚凉晕了?” 贺逐夏尧没想到,阿古泰在告知他看到晚凉在庸中放粮并且说是翟小曼命她这么做的时候就片刻不停地来了,本想问问翟小曼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晚凉晕倒数日的消息。 “臣妾也不知什么情况,晚凉回来后本来与臣妾和朝露聊得好好的,突然间就晕倒了,臣妾传了医官来看,可是连医官也看不出晚凉晕倒的原因。” 贺逐夏尧见翟小曼神情焦急,显然在为晚凉担心,顿时对要不要将阿古泰所报之事告诉翟小曼而感到犹豫了。 罢了,就等晚凉醒后再说吧。 如今晚凉昏迷不醒,他也不能找她问话,与其此刻告诉翟小曼让她担心,不如等以后再说。 如此决定后,贺逐夏尧就命阿古泰在晚凉醒来之前暂时不能将庸中之事告诉翟小曼,同时也另外秘密派了两人去庸中协同程中县一起追查灾银被盗一事。 之所以不再让阿古泰去,是因为阿古泰毕竟是他身边的人,长期不在身边容易引起他人警觉,皆是盗取灾银的幕后之人没有查到不说,反倒还打草惊蛇就糟了。 得知了贺逐夏尧的打算后,阿古泰便留在了晋都,同时,也想起当日去庸中之前翟小曼托付他的事,便想着趁晚凉还未醒,庸中一事暂时无法调查下去就先去查探一下翟小曼托付给他的事。 阿古泰原本以为只不过是替昭仪娘娘注意一下俪夫人和侯爷夫人罢了 分卷阅读253 。 却不想意外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于是原本并未将此事特别放在心上的阿古泰也不禁开始重视了起来。 经过多日的严密查探,当阿古泰将这几日的结果在脑海中整理一番后竟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 于是,阿古泰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全心全意开始调查俪夫人和侯爷夫人二人,最后得知这两人竟还与前王后被废之事有关。 阿古泰开始陷入了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将目前自己掌握到的事情告知昭仪娘娘和陛下,几经斟酌之后,阿古泰最终还是决定先禀报陛下,至于昭仪娘娘那边就看陛下的决定再看要不要说。 当贺逐夏尧听完阿古泰所禀报之事后,脸色铁青得犹如一尊煞神,所幸此刻二人身边并无旁人,否则恐怕要被贺逐夏尧生生地吓死过去。 “查!仔仔细细地查!事无巨细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放过。”贺逐夏尧从牙缝间狠狠地挤出一句话,似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是。” 阿古泰垂眸,他此刻是能理解陛下的心情的,毕竟事关昭仪娘娘和夭折的皇长子,也难怪陛下会如此愤恨。 第一百三十三章:有隐情 日子一天天中过去了,灾银的时对方扫尾扫得实在干净,所以程中县一帮人调查起来也颇为困难。 而晚凉始终没有醒来,气息脉搏都很平稳,脸上也没有任何的病态,可人就是昏迷不醒就像睡着了一样。 与此不同的是,阿古泰这边却取得了极大的收获。 当阿古泰将自己查探到的整件事前因后果上禀给贺逐夏尧时,贺逐夏尧险些冲过去将库门利娜和妙依霜亲手杀了。 最后,理智稍稍更胜一筹,贺逐夏尧强压下心中欲杀人的冲动,决定将此二人交给翟小曼处置。 期间彦浔曾来找贺逐夏尧替妙依霜求过情,他虽不知妙依霜犯了什么错惹得容颜大怒,想着近些时日她入宫的十分频繁,不知道妙依霜是去找的库门利娜,彦浔以为妙依霜因妙依雪之事去找了翟小曼的不痛快,这才惹恼了陛下。 可当贺逐夏尧将妙依霜所做之事告诉彦浔后,后者也可以说是极其震惊的,当场半句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妙依霜犯下如此大错任谁都不可能保住她了,彦浔也只得放弃了替妙依霜求情,回府后开始命人早早地准备了妙依霜后事要办的事宜,据他所知,此番妙依霜是必死无疑的。 而一直在梅花殿的翟小曼并不知道这些,当她得知库门利娜和妙依霜被押入天牢的时候还很意外,不明白贺逐夏尧好好地怎么将这两人给送进天牢里去了。 不过她的意外仅仅维持了半日,当贺逐夏尧将阿古泰查探到的事告诉翟小曼时,翟小曼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反反复复说着一个事实:害她的人是利娜和妙依霜! 翟小曼的心中五味杂陈的很不是滋味,贺逐夏尧体谅她,知道这个事实对她的打击很大,故也没有催她,而是让她好好休息,保证库门利娜和妙依霜的命最后会交给她处置。 自震惊中回过神来,翟小曼的脸色已是一片寒霜,她告诉贺逐夏尧说想去天牢亲自见见库门利娜,说有话想跟她谈谈,至于妙依霜,她知道妙依霜因妙依雪之事记恨于她,如今她也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该有的代价,她对妙依霜没什么好说的,人让贺逐夏尧处置就好。 贺逐夏尧认真地盯着翟小曼看了许久,发现她并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同意了翟小曼的请求。 阴冷、昏暗的天牢,这里的条件不但算不上什么残酷,反倒显得十分安逸、寂静。 可是,任谁都清楚,凡事被关进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还能再活着出去的。 库门利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关进天牢的一天,甚至这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她,前一夜她还在自己的寝宫里高床暖枕回忆着当初贺逐夏尧给予她仅有的那一点点温柔,第二天一早她便被侍卫硬生生地拖进了这座天牢里,她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铁链叮铃铛的声响在安静的天牢中听起来尤为清晰,下一秒,库门利娜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翟小曼。 见到翟小曼,库门利娜心里一阵苦笑。 翟小曼至始至终保持着同一种表情,在看到库门利娜笑得如此陌生时,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当初那个整日围着自己甜甜地喊着哈卡的姑娘真的已经彻底死在远去的时光中了。 心又冷硬了几分。 翟小曼将身边的人挥退,只留下自己跟库门利娜,看着眼前令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库门利娜,翟小曼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两个人之间的对峙,最后倒是库门利娜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是啊,从她被关进这座天牢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大概已经败露了,而当她看到翟小曼出现在天牢时就隐隐猜测她可能知道了,等看到翟小曼 分卷阅读254 来了后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上来对她关切慰问时她便确定,翟小曼已经知道是她想要她的命了。 “为什么?” 沉默了半响,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可最后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为什么?呵呵。”库门利娜又是一声冷笑:“哈卡,你知道爱而不得的感觉吗?” 库门利娜的话让翟小曼的眸光动了动,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原因了,只是不愿相信,库门利娜会做得如此决绝。 “在通古斯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他当时只是一名马奴,甚至只是一个奴隶,可是我发现,即便我整日围着他转,他的目光却总会时不时地去找你,一旦找到了你就再也不会移开了。” “后来,通古斯没了,我随哈屯跟舍木特勒到了边防,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却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重新见到他的机会,可那时候他已经成了堂堂的南昭王,于是我便利于结盟的条约强迫他接受我成了他的夫人。”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守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转身看到我,会接受我,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是他将你接回了南昭国。” 说到这,库门利娜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充满地狠厉死死地盯着翟小曼,仿佛恨不得冲上去将翟小曼生吞活剥一般。 翟小曼从未想过库门利娜会用如此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场有些发憷。 库门利娜似乎回忆到了令她痛苦的往事,她的眼睛里不再有憎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那是一种人在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了希望后才会出现的眼神。 最后,库门利娜却没在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翟小曼最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天牢的,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库门利娜揪心嘶喊的那句:为什么。 “你……还好吧。”贺逐夏尧担心翟小曼,所以一处理完事就早早地赶来天牢等她了。 翟小曼一走出天牢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躲进属于自己的港湾,翟小曼再也忍不住地哭了。 她哭得伤心不已,哭得失望之极,她从未想到,库门利娜竟然恨她如此之深。 贺逐夏尧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或许库门利娜对她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可是过了今天以后,这个意义就不在了,而他则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心中的痛结巴,脱落然后痊愈。 第一百三十四章:爱之极 再一次站在冷宫的门口,翟小曼的心境却与上一次已经有了巨大的不同了。 走进内院,翟小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现在已经入冬了,这冷宫比她上一次来明显更冷了。 “咳咳咳。”屋内传出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声音不大却连续不断的。 这座冷宫里如今只住着一个人,那这个咳嗽声…… 翟小曼皱了皱眉,朝着里面走去。 夙绮靠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单薄的被子,察觉到好像有人进来,夙绮抬头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翟小曼时愣住了。 却也仅仅愣了一愣而已,夙绮很快恢复了原先淡漠的神情:“真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没有很意外,也没有一丝愉悦,至始至终都是平静地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为何不唤医官?”瞧着夙绮翟小曼不知该从何开口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只得另外扯了个话说。 夙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在笑翟小曼的天真,又似是在嘲讽自己今日的下场:“冷宫之人,又如何敢劳烦医官。” 翟小曼被这话说得一噎,也不知该怎么接口。 见夙绮脸色实在很差,看起来像是病得不轻,而她身上盖的被子也很单薄,甚至她一靠近隐约就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个地方,没病也会待出病来的。 翟小曼叹了声气,将候在外头的朝露唤了进来,命他去太医院请个医官过来,又让她拿两床厚实的棉被一并带过来。 朝露领命离开后,翟小曼一转身就看到夙绮正用一种疑惑地目光探究着自己。 夙绮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明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孩子,难道她不应该恨得她立刻去死才好吗?她以为上次冷宫一别,她们两个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却没想到她今日回来冷宫看来,更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难道她不恨自己吗?她究竟想干什么? 翟小曼知道夙绮这会儿有病在身,就连跟自己说话都会消耗不小的力气,更不要说一直让她仰头看着自己了。 于是,翟小曼就在夙绮的注视下,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夙绮的床沿上。 对于翟小曼的举动夙绮说不吃惊那才是假的,眉头微微皱出一个川字,让她原本就带着病态的容颜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生怜悯。 “那虎狼之药的事,我知道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不告诉我与 分卷阅读255 陛下,偏要用这般极端的法子。” 翟小曼也不拐弯抹角,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跟夙绮说点什么,于是干脆开门见山的说她这次来的目的。 果然,夙绮在听到翟小曼说的话手,浑身一僵,手指都明显颤抖了两下。 翟小曼既然主动提及,想必已经清楚究竟什么事了,她今日前来或许是原谅了她或许还未原谅她只是来问问而已,毕竟她亲手杀了她的孩子也是事实。 夙绮露出一抹苦笑:“说了又如何?看着陛下陷入两难之地而痛苦,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既然如此那边由我替陛下做决定。” “那你为何没有选择孩子?毕竟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就会死,介时陛下或许还能……” “不会的。” 翟小曼的话并未完全说完,便被夙绮十分生硬地打断了,看着她脸上坚决自信的表情,翟小曼一时无言。 “若你死了,陛下不仅不会选择我,恐怕从此以后也会整日郁郁寡欢,甚至随你而去。” 夙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自信连翟小曼都惊呆了。 “可是你瞒着陛下,杀了……我的孩子,你不后悔吗?你明明那么喜欢他,看着他那么恨你,你不难过吗?” 即使早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但是每每一提及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翟小曼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看着翟小曼,夙绮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十分轻松,带着释然的笑。 “只要你活着,只要他幸福,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因为……只有你是他的命。” 夙绮的话让翟小曼生生地怔在了原地,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夙绮和翟小曼就这样无声地望着对方,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直到朝露带着棉被和医官进来,两人这才慌忙地错开视线。 待医官替夙绮诊了脉确定夙绮只是染了风寒,开了方子就退下了,翟小曼命朝露替夙绮换上了干燥的棉被,又去太医院抓了药。 “娘娘,陛下在外头等着呢。”抓了药回来的朝露提醒翟小曼道。 翟小曼发现,当朝露提到陛下的时候,夙绮的目光里有掩不住的慌乱一闪而过,即使她再如何强装镇定,那微微发抖的手指也早已出卖了她。 “我知道了。” 翟小曼本来还想跟夙绮说几句话的,可是看着她明显走神的样子,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得作罢,吩咐朝露留下照顾夙绮服药后便离开了冷宫。 冷宫外头,贺逐夏尧就那般清然地站立着,他的脸是朝着冷宫外的方向,身边跟着的阿古泰手里捧着一件厚实的毛绒斗篷。 听到后头的脚步声,贺逐夏尧转过身来,在看到翟小曼的瞬间,脸上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接过阿古泰手里的斗篷,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它披在翟小曼身上,替她拉了拉领口的系带,温声道:“冷吗?” 翟小曼被贺逐夏尧的这一连串举动烫得心头暖融融的。 看着翟小曼被冷风吹得有些红的脸蛋,贺逐夏尧有些无奈,紧了紧拦在她肩头的手臂不容拒绝地说出:“回梅花殿。” 翟小曼刚踏出两步,忽然想到夙绮,心里经过一番小小的挣扎,到底还是开口了。 “陛下不去看看前王后吗?” 翟小曼的话让贺逐夏尧明显一阵,神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在这寒冬里让人看着不自觉地感到更冷了几分。 “虽然她救了你的命,可我们的孩子毕竟也死了她手里,朕……不想再看到她。” 根本不给翟小曼任何犹豫的机会,贺逐夏尧郑重其事地说完后便强行带着翟小曼离开了冷宫。 那一日,贺逐夏尧虽然说得既决绝又不近人情,可他到底是重情之人。 翟小曼也是后来听身边的人说起才知道,贺逐夏尧命人将夙绮从冷宫里接了出来,却也没有送回原来的凤仪宫,而在另外寻了宫中一处偏远的宫殿安置,另赐了两个宫婢服侍,也算是念在对夙绮最后的一点情份上了。 那偏殿虽比那冷宫好上了数倍,至少也是个安稳的栖生之所,可远离所有贺逐夏尧会去的宫殿,平日里更是连宫人们都鲜少会去的。 所以,这也跟冷宫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夙绮的下半身还能安稳度过罢了,除了冷清寂寞了些。 而库门利娜和妙依霜,贺逐夏尧赐了一条白绫和一杯毒酒也让她们都自行了断了。 这南昭国的王宫在进入冬季以后明显更加冷清了不少,直到……晚凉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苏醒后 两道纤丽的身影匆匆朝着晚凉的屋子疾步而去。 推门,瞧见晚凉果然醒了,正坐靠在床上,朝露第一个没忍住飞扑上去将晚凉紧紧地抱在怀中。 “姐姐?”面对朝露突如其来的拥抱,晚凉显然有些意外。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知姐姐与娘娘快要急死了。” 看到亲 分卷阅读256 妹妹平安无事,朝露的心情岂是一个激动可以形容。 朝露的话明显给晚凉带来不小的震惊,姐姐紧张她可以理解,毕竟她们是双生子,同一时辰出生又是亲姐妹,她们两个打消就十分默契,似是有种与生带来的感应,用戏文里的说法就是心有灵犀。 可是,娘娘也很紧张自己吗? 晚凉不确定的目光投向了门口的翟小曼,翟小曼见这姐妹二人抱成一团眼眶竟也有了些湿意,现代的时光对她而言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而这姐妹群,上辈子她曾经有过,可惜太短暂了,这辈子她也有过,可惜最后被憎恨消磨掉了,看着朝露晚凉如此情深的模样,翟小曼也不禁有些动容。 贺逐夏尧早就派了人注意晚凉的情况,所以晚了一醒,贺逐夏尧就带着阿古泰匆匆赶到了梅花殿。 本应在太昭殿的贺逐夏尧突然回到了梅花殿,而且明显是冲着晚凉来了,这让朝露和翟小曼皆是一头雾水。 “你们全都给朕出去!” 贺逐夏尧紧盯着此刻还坐在床上的晚凉,眼睛里似乎已经自动无视了其余的一干人等,包括翟小曼在内。 贺逐夏尧的话让在场的人皆弄不明白,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翟小曼见贺逐夏尧神色很差,似乎在很极力地压制着某种随时会爆发的情绪,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再一看晚凉明显被贺逐夏尧的震怒给吓到了。 “娘娘,请暂且回避一下吧,稍后陛下自会向娘娘说明的。” 见翟小曼一直没有动,而贺逐夏尧眼看着就快忍不住了,阿古泰只好站出来亲自请翟小曼暂时离开。 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况,翟小曼哪还有不走之理,不过在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贺逐夏尧一眼,可惜后者的目光并没有分给她半分。 翟小曼有些失望,只能无奈地离开了。 不过她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贺逐夏尧一定有事瞒着她。 屋内仅留下贺逐夏尧、阿古泰和晚凉三人,晚凉靠在床上不敢抬头看贺逐夏尧,陛下的目光让她有种忍不住想逃离的感觉。 “大胆晚凉,私藏疫灾的解药不报,你可知罪!” 贺逐夏尧的声音吓得晚凉砰嗵一声跌下了床榻,孱弱的身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明察,陛下所言之事晚凉真的不知情啊。” 见晚凉不认,阿古泰站了出来:“晚凉,此事是我与你当面所见之事,你还想隐瞒吗?当日在庸中城口口声声跟我说奉了昭仪娘娘的命令放粮救灾的难道不是你?运粮的马匹为何没有染病?你为何会说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还有买粮用的银两从何而来,庸中城三笔灾银失窃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你还不从实招来!” 阿古泰的话让晚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陛下跟阿古泰会这么直接的质问她,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或者就如阿古泰所说是他亲眼看到的,可是……这些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陛下,晚凉相信陛下英明断不会冤枉了晚凉,可晚凉对陛下和阿古泰所说之事真的一概不知啊,北边的疫情蔓延到了小人的家乡,所以晚凉才恳请昭仪娘娘准许晚凉回乡探望亲人,可是……” 晚凉说着偷偷瞧了眼贺逐夏尧和阿古泰,她不确定接下来她说的话二人是不是会相信,可是这的确就是实情,倘若陛下他们不相信…… “确定家中亲人无事后,晚凉就启程回宫了,可是在路上……晚凉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启程回宫的路上发生的事晚凉全都不记得了,直到方才醒来之前,就觉着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贺逐夏尧和阿古泰面面相觑,两人对晚凉话皆不太相信。 明明阿古泰在庸中见到了晚凉,并且也跟晚凉打上了招呼,当时的晚凉并无任何异样,为何这会儿却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是庸中城离开后回宫的路上晚凉遭遇了什么事情暂时失去了记忆还是有其他隐情?更或者是晚凉在撒谎想要逃避罪责? 贺逐夏尧和阿古泰对此情况谁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是后头的门被人推开了,三人一起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见推门进来的是翟小曼。 翟小曼方才实在担心,看贺逐夏尧怒气冲冲的样子,所以翟小曼在门关上后偷偷地贴在门后偷听了一些,虽未完全听到不过也差不多听了个七七八八。 见翟小曼进来,屋内的人就从她脸上的神情猜到她刚才一定是偷听,这若换成别人谁敢偷听贺逐夏尧的墙角,可换成翟小曼就不一样了。 贺逐夏尧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是想瞒着她,只不过晚凉的事在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他不想让她因为此事而产生困扰。 将屋内三人的神情尽数收进眼底,翟小曼径直走到贺逐夏尧面前,俯了俯身:“陛下,臣妾认为,阿古泰和晚凉所言皆属实。” “此话怎讲?” 阿古泰和晚凉所言明显是相冲突的,若说他们两个都说的实话,难道这世上还有两个晚凉不成。 分卷阅读257 “阿古泰跟随陛下多年,陛下对他该是知根知底,他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至于晚凉……阿古泰说在庸中城见到晚凉放粮,并怀疑晚凉与灾银失窃之事有关,晚凉明知见到阿古泰后此事陛下断然会知道,那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庸中城为何还要回到宫中,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而且晚凉回宫的当天就一直昏迷至今,一天两天或许是装晕,可这十天半个月怎么也不是装的,何况还有医官为证。” 翟小曼的分析不无道理,可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却令人无法理解。 见贺逐夏尧把她的话听进去,翟小曼稍稍放心了些,继续说道:“陛下,臣妾觉得这其中需要重视的便是阿古泰在庸中城确确实实见到了晚凉,这点当时有很多人一起看到了是毋庸置疑的,可晚凉却说自己对从家乡离开后的记忆完全不记得了,这里就十分蹊跷了,如果晚凉说的是真的,那她为何会失去这段记忆又为何会去庸中城,包括回宫后为何昏迷如此之久,这些才是令人费解的地方。” “是朕急了,灾银之事倒是其次,朕急的是解药之事,阿古泰在庸中城见晚凉带着马匹押运粮车,而那些马匹却无任何染病之象,朕急着想拿到解药才忽略了其他的可疑点。” 贺逐夏尧有些颓然,这次疫情之事已经闹了许久了,可太医院那边至今都是束手无策,这疫情来势汹汹,倘若一直没有法子控制,南昭国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翟小曼怎不知道贺逐夏尧心中所急之事呢,可是她不是神,这种事她也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给贺逐夏尧安慰了。 感受到翟小曼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贺逐夏尧心也跟着牵动了一下,反手就将翟小曼的手裹进自己的手心里。 短暂的温存在眼下屋内略微凝重的气氛下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翟小曼本静静感受着贺逐夏尧回应给她的温度,心头却猛地划过一个声音,淡淡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好像抓到了一个重点,刚才阿古泰的话里面,有一个点她怎么忘了呢,她记得有个人也曾经跟她说过相似的话。 那会不会晚凉的事也跟这个人有关?如果晚凉买粮所用的银子是被盗的灾银,那是不是就说明灾银之事也跟这个人有关? 翟小曼越想越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拥新帝 晚凉被暂且关押了起来,等待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而翟小曼这几日一直觉得惶惶不安,心里极度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那日阿古泰提到解药之事时,翟小曼第一个就想到连翕,先前连翕也曾用解药想跟她交换引魂香的。 这么一想,翟小曼就不得不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都跟连翕有关。 翟小曼很想跟连翕当面对质,可是一想到连翕那似她是一只猎物般的眼神,她便心有余悸。 这事又不能告诉贺逐夏尧,贺逐夏尧如今已被疫情的事和灾银被盗的事忙得团团转,她这个时候若告诉他连翕的事定然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毕竟连翕现在是南昭国的大祭司,大祭司一直虽然官职并不是很大,但在封建迷信的旧社会,大祭司就犹如半神的存在,若是大祭司出事,那必定动摇民心。 就在翟小曼一直犹豫不决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时,北方传来急报,说是难民们反了! 翟小曼着急的直奔太昭殿,却遭到了门口侍卫的阻拦,她急着见贺逐夏尧,见侍卫拦她情急之下只得硬闯太昭殿。 太昭殿内气氛低沉的仿佛连人的呼吸都要凝固了,在翟小曼进门的一刹那,满屋子的大臣和贺逐夏尧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有意外,有震惊,还有愤怒及其他一些翟小曼看不懂的情绪。 翟小曼的目光直直地落到正位上的那个人影上,贺逐夏尧此刻坐在代表绝对权威与地位的正座上,面部的线条十分紧绷显示着他此刻隐忍的情绪,他的正下方正跪着一个大臣,似在向他禀报什么。 大臣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在看到翟小曼时那眼神仿佛见了鬼一样,让翟小曼很是不舒服。 “继续说!” 贺逐夏尧的声音在这低压的气氛中显得尤为清楚,包括他语气中隐含的怒火也让众人感受了个明明白白。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只有跪在下方的那名大臣微微颤抖着身子说道:“难民们不知灾银被盗之事,皆以为陛下自顾享乐不顾黎民苍生,在受到宫婢晚凉施粮后,皆信了宫婢晚凉所言奉昭仪娘娘之命救灾,难民们对昭仪娘娘感恩戴德,说昭仪娘娘体恤民间疾苦,心系百姓安危,比陛下……” 大臣后背的衣衫也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了,心里更是不停地打着警钟,他觉得后头话恐怕一出口他的命也就跟着走到尽头了。 贺逐夏尧没再继续质问,可是那慑人的眼神却将大臣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比陛下更适合坐这个王位,他们愿意拥护昭仪娘娘称王。” 大臣抱着赴死的决心一口 分卷阅读258 气将话说完了。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大殿内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了翟小曼身上,相比之前,这一次所有人看翟小曼的目光竟无比的统一,皆是惊愕至极。 贺逐夏尧听完大臣的话后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头看向了翟小曼,两个人的视线相触,翟小曼发现贺逐夏尧看她的眼神很平静,越平静代表的往往可能就是越不平静。 翟小曼害怕了,晚凉的事她之前才向贺逐夏尧求情,现在突然发生难民造反的事,贺逐夏尧会不会以为她想要夺他的位子? “我……”翟小曼想开口解释,可是这么多人在场,外头的情形又如此严峻,这个时候无论她如何解释,这间屋子里的大臣一人一口口水都能将她淹死了。 古往今来,所有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谋逆之事,而这次的事即便不是翟小曼做的,外面的难民却是打着她的旗号,让她有口也说不清。 “来人,先送昭仪娘娘回梅花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梅花殿半步。” 翟小曼不敢置信的望着贺逐夏尧,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也不相信她了吗?她也觉得这件事是她计划的吗? 翟小曼甚至来不及质问贺逐夏尧,就被侍卫们生生地拖出了太昭殿。 梅花殿完围满了侍卫把守,凡是梅花殿内的人奉陛下口谕,半步都不许踏出殿门一步,违令者立斩无赦。 殿内的宫婢们人人自危,都怕自己会牵涉其中。 翟小曼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大门的方向,她在等,等贺逐夏尧的身影出现,她从没有想这一刻那么希望看到贺逐夏尧。 可惜,直到夜幕降临,她等的人都始终没有出现。 一连过了三日,翟小曼相当于被禁足在了梅花殿,外头究竟怎么样了她无从得知,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见到贺逐夏尧。 翟小曼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真的不相信她了。 等到第四天,贺逐夏尧还是没有出现,可翟小曼却等到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连翕。 “昭仪娘娘。”连翕依旧一脸淡淡的笑意。 “你来做什么?” 翟小曼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连翕,她此刻心里很乱,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应付这个阴沉的人。 “下官是来跟昭仪娘娘讨交易的,不知道昭仪娘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翟小曼的态度似乎对连翕一点影响都没有造成。 听连翕提到这个,翟小曼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引魂香,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引魂香。” 翟小曼是真的气急了,而她这一番话却意外地刺到了连翕的死穴一般,那张令翟小曼无比抓狂的笑脸此刻竟也有些绷不住了。 “娘娘,下官可是跟您好言相说。”连翕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语气里竟听着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你敢威胁本宫。”翟小曼危险地眯了眯眼。 若是平日,她可能会对连翕的态度提起警惕,甚至会因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而感到害怕,可是现在,翟小曼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心情极度糟糕下竟当初粗声反驳起连翕来。 “本宫不管你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总是本宫只有一句话,想要引魂香除非我死。” 连翕不再言语,只不过盯着翟小曼的目光似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她咬死般阴狠。 “既然如此,下官先告退了。” 两个人之间似在比赛谁更沉不住气,最后,连翕先开口了,不过连翕的话一字一顿,像是挤着牙缝中出来的一般,每一字都重重地击在翟小曼的心口,令她心中不禁产生一丝余悸。 连翕离开后,翟小曼的心里更不安了。 她看得出来,连翕对引魂香有种势在必得的架势,而他手中还掌握着疫情的解药,被她拒绝以后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对贺逐夏尧,对南昭国不好的事。 想到贺逐夏尧,翟小曼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已经快一个礼拜没见到贺逐夏尧了,外头难民起义造反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祭天台 日子又在诡异的平静中过了几日。 这天,外头把守的重重侍卫突然撤了,就在翟小曼以为是贺逐夏尧解决了难民造反之事来找她了,正准备上去迎接,却没想到迎面朝她走来的竟是国父耶奕于。 耶奕于面色凝重,看着翟小曼时的眼神更是错综复杂。 “国父。” 耶奕于毕竟是南昭国的国父,对她和贺逐夏尧又都曾经有恩,所以见到她翟小曼还是依礼向他行了个大礼。 耶奕于的反应有些超出翟小曼的想象,对方竟然没有让她起身,非但如此,只见耶奕于手一挥,立即有两名侍卫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直接将翟小曼按在了地上。 “国父,这是为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分卷阅读259 翟小曼有些急了,也不顾不上尊卑礼数,冲着耶奕于就是质问他为何要让人这般押着她。 这时,耶奕于才从袖子中抽出一卷竹简,站在翟小曼面前将竹简缓缓展开,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罪妃昭仪刘氏,私盗灾银赈灾,蛊惑难民起义,意欲颠覆超纲,实乃有违妇德,枉顾天恩,罪不可赦,为匡扶圣威,以正视听,今赐昭仪刘氏死罪,于明日祭天台实行火刑。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我的,不会的!” 一道圣旨犹如一道惊雷,将翟小曼劈得体无完肤,就连抑郁多日的那颗心,也在这一瞬间碎成了无数的零星碎片。 她不相信贺逐夏尧真的会想要她死,可是圣旨的内容却又那么明明白白地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我要见陛下。” 翟小曼收起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对上耶奕于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耶奕于在触到翟小曼的目光后并没有看她,而是很匆忙地避开了,视线有些慌乱地落到别处,声音僵硬着道:“陛下如今不想见娘娘,还望娘娘自重。” 发现耶奕于躲闪的目光,翟小曼心中不禁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圣旨并不是贺逐夏尧写的,或许这只是一种拖延的计策。 “国父,请允许我见陛下一面,即便是赐我死罪,也得由陛下亲口告诉我。” 仿佛抓着最后的一根稻草,翟小曼死死地盯着耶奕于,就希望从耶奕于的眼神里,神态中看出些什么,哪怕只有一丁点。 许是被翟小曼说烦了,耶奕于的口气突然变得恶劣起来:“圣旨是陛下亲自下的,玺印也是陛下亲手盖的,娘娘又何必为难老夫,陛下在圣旨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娘娘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耶奕于说完,像是怕翟小曼还会缠着他,直接带着传旨的众宫人“落荒而逃”了。 耶奕于离开后重重的守卫再一次将梅花殿整个包围了起来,一夜时间,这南昭国中的众人无不一阵唏嘘,短短一年,这南昭国的王宫内死了两个后妃,废了一个王后,如今这承蒙陛下天宠的昭仪娘娘也要陨落了。 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果然是真的。 只是不知,昭仪娘娘死后,这南昭国的王宫里又会来几位妃子,而最后又会留下谁呢? 梅花殿中,翟小曼一夜无眠。 她始终无法相信贺逐夏尧会真的想要她死,那道令她心神俱碎的圣旨此刻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她的脚边,随意瞥一眼,上头的话都能让翟小曼感到字字诛心。 即便心里说了千遍万遍的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太阳最终还是无情地冒出了山头。 当翟小曼被侍卫牢牢地捆住押往祭天台的时候,她的心终于死了。 祭天台上,翟小曼被牢牢地锁在一根木桩上,她的脚边不断地有侍卫将干草堆放到一起,祭天台下是层层把守的重兵。 翟小曼绝望地收回视线,心想她怕是真的走到最后一程了。 只可惜,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竟然都没能见到贺逐夏尧一面。 想到这,翟小曼觉得自己很是搞笑,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可贺逐夏尧到现在却还不相信她,甚至亲自下旨将她处死,可在这最后的关头她的心里竟还想着他,究竟是自己傻呢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真心错付呢。 “娘娘。”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让翟小曼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果然,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看到一个人,南昭国的大祭司——连翕。 此时此刻此地看到连翕,翟小曼再也无法平静了,愤愤地磨着牙盯着连翕,恨不得可以冲过去生生咬下他身上的肉。 翟小曼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从一开始就对连翕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就在这时,连翕从衣襟里取出一份卷宗,站在高台上当着翟小曼的面毫无顾忌地翻阅起来。 翟小曼浑身的血液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连翕手里的卷宗,再一看连翕一脸狡黠的笑意,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立即燃烧殆尽了。 是他! 偷取拜火教教宗的人就是他! 难怪他会得知引魂香在她身上,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得到引魂香,原来连翕已经拿到了拜火教的教宗,只要再拿到引魂香,那…… 想到此处,翟小曼仿佛又瞬间跌入了极寒的冰窖之中,她还记得当初她跟连翕说的话,说他想得到引魂香,除非她死。 如今想来…… 翟小曼的后背开始冒起了层层的冷汗,如果说连翕就是盗取教宗的人,那很可能他来南昭国的目的就是自己身上的引魂香,可她如今却是因为灾银被盗难民造反之事被处以死刑,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是连翕布下的一盘棋。 而她、贺逐夏尧、阿古泰等等都是他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翟小曼越想觉得身上越冷。 “时辰到!点火!”高台上的连翕一声令下, 分卷阅读260 立即有举着火把的侍卫走上祭天台。 祭天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围的干草在顷刻间就被大火包围,火势不可阻挡地朝着翟小曼袭来。 置身于大火之中,本该觉得热浪难冷的,可是翟小曼却只觉得彻骨都是冰凉的。 “小曼!不要!不……谁准你们这么做的!朕命你们救人!救人啊!” 熟悉的声音冲破火焰,直接传到了翟小曼的耳中,听到这意外的熟悉的声音,翟小曼惊喜地看向不远处,果然,在那层层守卫前看到了贺逐夏尧的身影。 贺逐夏尧满脸惊恐地望着他这个方向,他的发凌乱的散着,身上也只随意套了件外袍,脸色苍白得有些憔悴,方才的话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喊的,这会儿竟无力地虚站了,若不是旁边的侍卫扶着他,可能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了? 这是翟小曼现在脑海中唯一想知道的。 看着贺逐夏尧拖着虚弱的身子却还不断地想朝她靠近,翟小曼心中有着说不出酸楚。 她以为他不相信她了,以为他想让她死,可是这一刻,她知道是她误会他了。 翟小曼想喊想哭想冲过去扑进那个令她熟悉,让她感觉到温暖,会为她撑起整片天的怀抱,可周围的火势过于凶猛,已经有点点的火星烧到了她的衣裙。 贺逐夏尧也看到了,当他看到那些火已经烧到翟小曼的衣裙时,那一瞬间,他险些连呼吸都停止了。 浓烟肆无忌惮地钻进翟小曼的口鼻之中,熏得她难受极了,身上有几处也有被火烫到后的痛楚传来,接着这种痛楚越来越明显,而她感受到痛楚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她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了,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贺逐夏尧的一个影子。 她想,她要死了,只是遗憾这辈子没能陪她的尧走到最后,不过能在临死前看他一眼,知道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祭天台上的火势越烧越旺,而祭天台下的贺逐夏尧看着那杯火焰缓缓吞噬掉的身影,从挣扎渐渐地平静下来,到最后再也没有动过,心也似乎跟着被这场大火烧掉了。 胸中积了口气,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力,控制不住地直冲而上最后猛地从他的口中冲了出来,眼前一阵黑暗来袭,贺逐夏尧整个人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见贺逐夏尧吐了口血晕过去了,周围的人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立即将贺逐夏尧送回宫并且紧急传唤了医官。 而祭天台上,大火燃烧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熄灭,彼时,祭天台上下只剩寥寥几名守卫把守了。 连翕踏着期待的步子走上祭天台,望着地上的一堆焦炭黑尘,脸上重新展露出一惯的笑容。 在那堆黑暗中间,有一闪一闪的光亮着。 见到那光,连翕整个眼神都亮了,那是一种充满渴望和极度兴奋的眼神,视线紧紧地盯着那光,伸手就去抓光的来源。 “嘶——” 手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灼了一下,连翕吃痛,收回手,发现自己的指尖被灼出了一道伤口。 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愤愤地盯着依旧闪烁着的光亮,却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暂时放弃,命令守卫严加看管祭天台不许任何人靠近之后,用力一拂衣袖,愤然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生何哀 “小曼!小曼!” “陛下,陛下。” 从噩梦中惊醒,贺逐夏尧一睁眼便瞧见屋子里跪满了,视线一一扫过,却唯独没有看到心中想见的那个。 大火燃烧的画面倏地从他脑子里划过,贺逐夏尧心里一惊,立即抓着耶奕于的手问:“小曼!小曼呢!” 耶奕于被贺逐夏尧的反应弄得有些惊慌,明明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怎么现在竟然问起小曼了? 记忆一点点回笼,贺逐夏尧怒红着双眼朝一屋子的人吼道:“是谁!是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为何你们不听朕的命令救她!为什么!” “陛下,你怎么了?处死昭仪娘娘的圣旨是你亲自下的啊,是老夫亲眼看着你盖上的玺印,怎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耶奕于的话让贺逐夏尧整个人都懵了,耳朵似乎突然失聪,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国父说什么?他说是他下旨处死的小曼?还是他亲手盖的玺印!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贺逐夏尧脸色实在很差,耶奕于体谅他许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让多余的人都退了下去,让贺逐夏尧好好休息。 众人退出屋后,阿古泰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神色十分惊喜。 “陛下,您瞧,谁来了。”阿古泰说着身子朝旁边一闪,给他身后的人让路。 “参见陛下。” “是你!”见到来人,贺逐夏尧本了无生气的眸子瞬间精神了些:“大祭司……不,先生不是云游去了吗?怎么会来我南昭国。” 来 分卷阅读261 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昭国的前任大祭司。 大祭司笑了笑,回道:“老夫算出陛下与南昭国困于一劫,故特来助陛下一臂之力。” 笑意渐渐敛去,贺逐夏尧深深叹了声气,心中五味杂陈,连声音竟也有些哽咽:“先生来迟了。” 倘若先生能早些回来,说不定小曼就不用死了,可是现在…… 大祭司见贺逐夏尧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他希望陛下还是可以尽快从悲伤里走出来,毕竟这整个南昭国都需要依赖于他。 “先生可知陛下与南昭国此劫为何?” “说来惭愧,老夫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消息,知道南昭国如今的大祭司是我的师侄。”大祭司想到连翕,还让他整出这么多事,害了陛下也害了昭仪娘娘,他就觉得心中十分惭愧。 “师侄?” 贺逐夏尧和阿古泰皆对大祭司的话十分意外,连翕居然是大祭司的师侄?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我那师弟了,当年我与师弟同时拜入师父门下,师弟比我年小两岁,天资也比我优秀,师父本十分器重他,只可惜,我这师弟性子桀骜,喜离经叛道,最后竟与西域巫族走到了一起,师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师门,而连翕则是我师弟在后来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先生可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贺逐夏尧的追问,大祭司更惭愧了,早前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先前来找陛下时也通过阿古泰知道了些事,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个师侄竟然做了这么多祸事。 从大祭司口中知道了全部的内容,贺逐夏尧和阿古泰顿时觉得恍然大悟,先前他们始终不理解的一些疑点也顿时明白了, 当很多事情都明白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汹涌的怒火。 贺逐夏尧甚至恨不得立即亲自手刃连翕! 随后,知晓贺逐夏尧是中了连翕设下的幻术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写下处死翟小曼的圣旨,在大祭司的帮助下,贺逐夏尧的身体很快就有所恢复了。 贺逐夏尧身体好些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连翕抓了起来,连翕本还想反抗,可是却发现他的本事竟然都被贺逐夏尧一一破解了,直接他看到大祭司这才明白。 连翕原以为师伯离开了南昭国云游去了,这南昭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却不想师伯竟然还会回来。 明白自己已经输了,连翕干脆也承认了自己的所有计谋,包括让人将虎狼之药献给妙依霜,盗走庸中的赈灾银再给晚凉下摄魂术,让她以翟小曼的名义赈灾,然后挑唆难民造反拥翟小曼为王,再用早前库门利娜给贺逐夏尧下过的幻药为引实施幻术让贺逐夏尧亲手写下了处死翟小曼的圣旨,甚至那场疫情也是他谋划了多年的。 而他最终的目的就是翟小曼手里的引魂香。 “引魂香是拜火教的圣物,据朕所知,此物虽力量巨大可是随之而来的隐患也十分巨大,你既非教中之人又不知如何使用它,你要这引魂香有何用。” “谁说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引魂香?”连翕轻蔑一笑。 他似在嘲讽贺逐夏尧的看轻,又似在嘲笑自己的一败涂地。 “拜火教教宗早已落在我手里,只要得到引魂香我就可以引魂入体让阿离活过来,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就差最后一点点!为什么你不再等等,为什么!” 说到最后,连翕近乎疯狂地朝大祭司扑去,幸好有阿古泰及时将他拦住,才没有伤到大祭司。 “你为了复活一个死人,却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是天理所不能容的,这般草菅人命又怎么可能让你如了心愿。” 连翕被阿古泰重重地丢在地上,这个男人他的出发点虽是为了情,可他的手段太过于冷血。 最后贺逐夏尧判连翕绞刑,就在命人将连翕拖下去时,连翕突然出声了:“等一下!我有事想单独与南昭王说。” “朕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贺逐夏尧此刻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连翕,更不要说与他对话了。 “此事陛下一定有兴趣,是关于昭仪娘娘的。” 果然,连翕在提到翟小曼时,贺逐夏尧顿时改变了注意,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独独留下自己与连翕。 “说吧。”贺逐夏尧的语气里尽是不耐烦,若不是与翟小曼有关,他根本不会听连翕再说一个字。 连翕起身,在贺逐夏尧极度排斥的目光下靠近贺逐夏尧,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贺逐夏尧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连翕那番话时心里究竟有多震惊,他只知道自己那颗已经死了的心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 贺逐夏尧和连翕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除了二人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只知道连翕最后并没有被处以绞刑,贺逐夏尧命人建了一座死墓来安葬他的妻子阿离,在连翕妻子下葬的同一天连翕也进入了墓中,随后便命人将墓道口彻底封死了,墓中无粮无水,连翕在里面是必死无疑的,不过最后能与他妻子死 分卷阅读262 同穴连翕也没有遗憾了。 而在连翕的事解决之后,贺逐夏尧亲自去祭天台上取回了引魂香,一场大火将翟小曼的尸身烧成了灰烬,不忍于翟小曼死后竟连个全是也没有,贺逐夏尧求大祭司帮忙。 大祭司不忍心看贺逐夏尧这般难过,同时也想为自己的师侄所犯的事做一些补偿,便将铸身的法子交给了贺逐夏尧。 所谓铸身不过是给死后无全尸的人重新铸造一俱尸身,其中最主要的材料便是蜡,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蜡,这无疑是一种十分伤财的做法。 可是贺逐夏尧却并不在乎这些,按照大祭司说的重新用蜡铸身并将翟小曼留下的灰烬填充在蜡身里,又命人打造了一具石椁用以保存蜡身,最后将它葬进梅陵,在通往主墓室的墓道上种满了伽耶那。 梅陵本是一座双人墓穴,是贺逐夏尧一早便打算好百年之后与翟小曼共同的归所,可是如今他却不能陪她了,为了弥补这种遗憾,贺逐夏尧在通往主墓室的墓道里让人种满了伽耶那。 作为拜火教的圣花,它有责任替小曼守护这里的一方安宁。 通往墓室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了,看着封土将墓门渐渐掩盖起来,贺逐夏尧突然笑了。 没有人知道陛下为何突然笑了,有人说陛下是放下昭仪娘娘了,他的笑是代表释然;也有人说陛下是疯了,亲眼看着昭仪娘娘下葬却还能笑得如此轻松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除了贺逐夏尧再也没人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梦一场 慢慢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苍白,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滴答滴答的输液声。 翟小曼试着转了下脖子,可是身体长时间躺着导致她身体的机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躺在床上先从小范围的运动开始做起。 她这是,回来了? 身体传来的感觉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并没有死,可是那一场大火。 翟小曼回想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她被大火包围住的瞬间也被绝望牢牢地掐住了喉咙。 她看到贺逐夏尧就在祭台外,他想过来,可是却没有办法,大火烧断了她身上的绳索,她想去抓贺逐夏尧,可是她的身体被大火无情的吞噬着,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引魂香突然迸射出一道光,随着这道光,她的意识突然消失了。 再次醒来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难道说,我在临死之前被引魂香带回了现代?”翟小曼此刻很疑惑,可是却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你终于回来了。” 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令翟小曼浑身一颤。 这个声音,她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对她来说又是那么的遥远,如今再一次听到,翟小曼几乎在瞬间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 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幻想了几千遍的人。 “姐。”翟小曼望着翟小宛,声音哽咽道。 “小曼。”翟小宛此刻也被泪水沾湿了面颊。 她就知道,小曼会回来的,她等了这么久,小曼果真回来了。 “姐,我好想你。”翟小曼说着激动地下了床要去抱翟小宛。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翟小宛,就直接从翟小宛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翟小曼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她的手怎么可能从姐姐的身体里穿过去! 看到翟小曼震惊的样子,翟小宛很是伤感,但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希望小曼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要活在痛苦里。 所以翟小宛佯装无所谓的样子道:“小曼,姐姐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怎么可能死了!我不要,姐,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不要再失去你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也离开我。”翟小曼的身体撑不住她此刻的情绪,两腿一软就跌在地上。 翟小曼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翟小宛看着很心疼,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曼,答应姐,一个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翟小宛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开始发亮,仿佛某种光要从她身体里逃脱出来一样:“姐姐永远爱你。” 翟小宛说完最后一句话,身体仿佛用光堆砌的沙画一样,一瞬间沙画散了,化成了一堆带光的尘埃消失在了空气里。 “不……不要!姐……不要离开我!不要!”亲眼看着翟小宛消失,翟小曼崩溃了。 她的身体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年,如今情绪突然强烈的波动导致她身体机能严重负荷,一阵头晕之后,翟小曼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检查结果良好,各方面数据也都正常。” “真是奇迹啊,已经确诊为植物人三年了居然还能醒。” “植物人重新复苏的例子并不少,不用太大惊小怪。” “现代医院的进步空间还很大,这一次不失为 分卷阅读263 一例很好的临床案例,大家回去后可以多研究一下。” “是,谢谢主任。” 什么人在说话? 翟小曼听到耳边有几个人一直在交谈,他们说话的内容她可以清楚的听到,可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一般,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翟小曼来不及听他们继续说了什么,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留院观察,两周后翟小曼可以出院了,她的私人物品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站在住院部大楼的门口,翟小曼迷茫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她的尧,她的姐姐都离开她了,现在在这世上只剩下她了。 翟小曼低垂着头,一双皮鞋突然闯入她的视线里,顺着皮鞋往上,翟小曼发现她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 只不过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警服不是她知道的那种,大概是什么特别编制的吧。 “你好,我是特别行动组的警员秦朗,现在有一起大型文物被盗案需要你协助我们的调查。”来人一开口便是一段极其公式化的术语。 “文物被盗?”翟小曼反问。 过了半响她才反应过来,在古代生活了十多年,她差点就忘记自己在现代的老本行了。 这这这,警察找上门了该怎么办? “我说警察同志,你们两找我协助调查就协助调查,有必要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吗?”翟小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吃公粮的都这么对待合法的纳税人的吗? 好吧,虽然她干的事并不合法。 “这位小姐,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并没有带其他人,而且我没有恶狠狠地盯着你。”秦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人不会是还没恢复正常吧,听说她之前是躺了三年的植物人。 “怎么可能,她……”后面的话翟小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奶奶的腿儿,她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 跟秦朗站在一起的是一名女警察,刚开始还很正常,只是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在她刚打算质问秦朗这个女警察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名女警察当着翟小曼的面脖子好像没了脊椎一样,嘎啦一下断了!只剩脖子上的皮连接着,脑袋直接挂在胸口。 “啊!有鬼啊!”翟小曼尖叫一声就捂住眼睛也不分东南西北直接蒙头冲。 翟小曼的尖叫声引来了周围路人的侧目,秦朗有些尴尬地朝向他跟翟小曼投来注目礼的路人们一一点头致歉,随后立马拔腿去追翟小曼。 跑出医院,翟小曼扶着路边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她怎么会大白天见鬼了呢? 翟小曼用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蛋,当感受到脸蛋上清晰传来的痛感时,翟小曼确定刚才并没有做梦。 秦朗跑出去找了一会儿,才在路边看到正在捏自己脸的翟小曼。 “翟小姐。”秦朗喊着翟小曼,怕她又跑了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听到秦朗的声音,翟小曼下意识哆嗦了下,双脚十分僵硬地移动起来,翟小曼捂着眼睛,然后透过手指缝偷偷看秦朗的方向,确定秦朗的身边没有跟着那个女警察鬼,翟小曼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姓翟?”翟小曼想起刚才秦朗的称呼,可是她似乎并没有告诉对方她的名字。 “是这样的,你昏迷前是古墓附近的牧民发现的你,当地警方将你送去医院后从你身上找到了身份证,然后才将你转回本市的。”秦朗说着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很快,秦朗找到了自己的警察证件,将证件递给翟小曼看。 原来,秦朗误会翟小曼不相信他是警察,所以才逃跑的。 翟小曼瞄了眼秦朗手中的证件瘪瘪嘴,并不关心的样子,一双眼睛继续在秦朗身上打着转,她还是更关心刚才看到的那个女鬼警察是不是真的。 随后,即便翟小曼再怎么不乐意,秦朗还是将她带回了警察局做笔录。 做笔录的同时,翟小曼也知道了当时在古墓发生的事,不过警察并不清楚古墓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当地发现了古墓后,考古队第一时间便赶来对古墓进行保护性发掘,发掘过程中考古队发现了几具疑似盗墓人的尸体,并将尸体的照片给翟小曼确认。 翟小曼自然打死不认,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警方虽然怀疑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古墓事件与翟小曼有关,所以最后也只能放人了。 走出警察局,翟小曼找了个角落,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彻底决堤了,刚在在里面看到那些尸体的照片时,天知道她花了怎样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哭出来。 那些都是曾经她最亲近的人。 在角落里哭得有眼睛干涩发疼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翟小曼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翟小曼第一时间回了家,屋子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灰尘 分卷阅读264 积了厚厚的一层,这间屋子的每个角度都让她想起翟小宛曾经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萦绕般。 吸了吸鼻子,翟小曼直接奔向了电脑,虽然这房子三年没有住人了,可是一切物业费用都是直接绑定的银行卡,所以翟小曼依旧能够上网。 手指触碰着键盘鼠标,曾经无比熟悉的东西,这个时候翟小曼觉着有些陌生。 打开电脑后的第一件事,翟小曼就搜索了关于南昭国跟贺逐夏尧的消息。 历史上对塞外的历史记录并不完整,所以翟小曼搜了许久只找到一点点内容,上面说公元235年,南昭王痛失宠妃至此长病不起,于五年后驾崩,葬于天山梅陵,贺逐夏尧到死都没有子嗣,临死前退位给了大将军乞翼加的长子石勒,石勒年幼称帝,成年前是由他的祖父南昭国的国父耶奕于监国,几年后,南昭国发生天灾,偌大的南昭国在一夕之间覆灭,石勒带着余部一路南迁至并州。 西晋□□年间,并州饥荒,石勒与余部逃亡走散投奔甯驱。 永安年间,石勒与汲桑攻打冀州大败,战后逃亡乐平,后又投奔汉室。 太兴二年,石勒于襄国即赵王位,正式建立后赵。 至此,南昭国在历史舞台彻底消失,进入十六国后赵的时代。 “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 连续输入几个关键,可是却一无所获,翟小曼顿时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章:又见鬼 由于塞外历史的缺失,所以翟小曼查不到太多关于她离开后贺逐夏尧的内容。 可是当她试着去搜索关于库门利娜甚至翟小曼的内容时,电脑上居然也没有此类的记载。 对于南昭王的宠妃更是没有任何笔墨的记载,只有“南昭王痛失宠妃”这几个字算是对她的提及。 而长乐郡公主刘曼却有记载,可是内容却也少得可怜,没有生平记载,除了父亲是汉献帝刘协外,生母及生猝年都没有,更没有任何证明刘曼曾和亲过的记录。 翟小曼感觉自己被一层冷意包围了。 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为什么却被完全推翻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有出现过! 翟小曼被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震惊了,难道说因为她回到了现代,所以她在东汉末年参与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甚至于库门利娜这个人也被彻底抹去了? 那和贺逐夏尧的感情,她是否真的真实经历过? 翟小曼迷茫了,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于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叮咚,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翟小曼。 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翟小曼缓缓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去。 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张令翟小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脸。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翟小曼盯着眼前的秦朗,不由地皱起了眉,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做完笔录结束了吗?居然出现在她家门口,难道说这个人在跟踪自己? 看翟小曼一脸警惕地打量自己,脸上的表情似乎又很不悦,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误会他了。 “不好意思,我住在对面,本来我打算租这间的,可是房东说这里已经有人租了,可是我看这里三年没有住人,今天突然看到灯亮着我以为是小偷,所以……”说到这里,秦朗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翟小曼翻了个白眼,真不是故意想吐槽:“你见哪个小偷偷东西会开着灯吗?” 经翟小曼提醒,秦朗越发觉得尴尬了。 “真的不好意思。” “算了,误会而已,我很困想休息了。” 刚查完历史的翟小曼现在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应付秦朗,贺逐夏尧四个字仿佛一只手撕扯着她的心脏,让她揪心的难受。 秦朗也看出了翟小曼好像心情不太好,或许就像翟小曼自己说的,她困了。 于是,秦朗也不好意思多加打扰:“那个,我就住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秦朗说完,便告辞打开对面的门进去。 翟小曼见秦朗走了,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关上门,身体无力地贴着门板坐到地上。 屋子里很静,暖黄的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暖洋洋的,可是翟小曼却觉得四周刺骨的冰冷。 “尧……你在哪儿,姐姐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以后要怎么办,我真的好想你。” 即便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听到,可是翟小曼还是不断自言自语着,仿佛只要这么说着,她就不是一个人了,只要这么说着,贺逐夏尧就会听到一般。 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滴答,滴答”泪水滴落在地板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显得尤为清晰。 分卷阅读265 “早。” 翟小曼一大清早出门就遇上了住在对面的秦朗,秦朗见到翟小曼因为有过几面之缘加上又是邻居,所以很热情地朝翟小曼打了声招呼。 “早。” 相比较秦朗的精神满满,翟小曼则显得有气无力。 翟小曼这会儿其实心里正想不明白,她如今一个无业游民那么早起来是为了什么? 甩甩脑袋,翟小曼决定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秦朗见翟小曼刚出门就要回去,有些纳闷,正想问什么却见到翟小曼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自己,她的这副样子他貌似见过。 而另一边的翟小曼是真的见鬼了。 又是那个女警察鬼! 翟小曼简直快疯了,去了一趟东汉末年感觉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一回到现代就见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行,她要找个大师问问! 秦朗本打算询问下翟小曼有没有事,可是见她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回跑,只好作罢,看看时间快赶不上上班了,秦朗只好先去上班。 回到家里的翟小曼埋头就找各种大师的信息,可是一眼扫过去很多都是一副江湖骗子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最终,翟小曼的视线落在了一个页面上,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以后,翟小曼觉得这个可以试试,于是立即找了联系电话。 “喂?请问……是初九天师吗……” “那个我有个事想要拜托你……不不不,我觉得我好像……见鬼了!” “对!对!是的!” “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地址我稍后传简讯给你,麻烦你了。” 经过简短的交涉,翟小曼和对方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翟小曼本以为这些个大师会摆摆派头需要提前预约然后再徘档期之类的,却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就确定了今天就可以见面,跟对方约定好了今天下午见面,翟小曼今天便不打算再出门了。 静静等待而又无事可做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缓慢,翟小曼决定继续搜些贺逐夏尧的资料看看,仿佛只要看着那些冷冰冰的资料,看着那些人绘声绘色的描写着他的故事,她的那颗心才不至于失去温度。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半小时后,翟小曼几乎快把键盘和鼠标敲炸了。 她不敢相信,明明自己这几天经常看的内容这会儿竟然全都不见了,之前保存的页面都显示着该页无法显示几个字,怀疑自己的网络出问题了,可是却又能打开其他网页,甚至在搜索栏输入贺逐夏尧的名字后竟然搜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内容。 尧…… 翟小曼心里打起了小鼓。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网页会突然崩了,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能搜到的内容今天却怎么也搜不到,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翟小曼觉得后背有些凉意,她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跨时空 翟小曼蜷缩在沙发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始终滴答滴答的走着。 随着一道门铃声响起,翟小曼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匆忙地跑过去开门,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你们是……” “你好,我是初九。” “我是她的助理郑渊。” 对方自我介绍道,说完一点都不客气地走进了翟小曼的家中,那个叫初九的女生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疑惑道:“奇怪,没有啊。” 翟小曼这才猛地记起什么,看着初九一脸不可置信:“你就是初九天师?” 初九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察觉到自己的表现可能太无礼了,翟小曼立即讪讪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以为天师的年纪会大一些。” “没关系,很多人都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初九说完,目光在翟小曼的脸色瞧了又瞧,最后总结了一句话:“真的很像。” 翟小曼被初九这话弄得一头雾水,初九笑着解释道:“三年前我见过你姐姐,那时候她找到我希望我帮你招魂,可是我发现你的魂魄并不在这个世界,但是却也没有灰飞烟灭的迹象,听到郑渊说你找我帮忙我就赶来的,同时我也有些好奇,这三年中你的魂魄究竟去哪儿了。” 对方说得如此直白,令翟小曼反而有些无措起来,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认识她姐姐。 “我的魂魄,去了另一个时空。”翟小曼回答的比较保守,对于穿越的事其实她至今都没想明白。 而初九似乎已经明白了,只见她认真地点着头,口中喃喃了声:“难怪。” “对了,你找初九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电话里听你说……你见鬼了?”说话的是与初九一同来的郑渊,郑渊也是接到翟小曼电话的人,所以对翟小曼的情况稍稍知道一些。 一说到见鬼,翟小曼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抓着初九就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般,将自己遇 分卷阅读266 到秦朗后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对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在那个警察的身边看到过一个鬼,其他时候任何地方你都没有见过?” 翟小曼用力的点点头,见她点头,初九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初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关于你见鬼这件事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灵魂离开肉身太久,现在突然突然回来,肉身和灵魂还没有完全契合起来,这种时候灵魂会对肉身产生一定的影响导致你容易看到鬼,等过段时间两者契合以后,这种情况应该就会消失了,毕竟你不是天生的阴阳眼也没有开过眼,所以你不用害怕。” 翟小曼认真地听着,这个叫初九的女孩子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声音也有些稚嫩,可是她的声音却很意外地让她感觉到安心。 “另外就是你说的只在那个警察的身边看到过……这个我需要见到那个警察以后才知道。” “他就住在对面,不过这个时候可能还没下班,我不清楚他上下班的时间。”翟小曼如实道。 “没关系,刚好我今天也没别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你家里等等。”初九笑笑,一点都没有把这点问题放在心上。 “当然不介意,我等下去买菜,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 看初九如此好说话,翟小曼欢心地想留对方在家里吃饭,而初九和郑渊也同意了。 之后,初九收拾收拾就出门去买菜了。 当她拎着买好的菜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虚掩着,里面不时还有对话的声音传出来。 家中只有初九跟郑渊,怎么听起来好像有些热闹。 翟小曼凑到虚掩的门边小心地听了会,却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手中的塑料袋被她捏得吱吱响,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迅速升温险些触及沸点般激动。 用力地推开门,房间里的三个人顿时一起转身看向门口的她。 啪嗒。 翟小曼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装蔬菜的塑料袋扯破了一个口子,里头的西红柿咕噜噜地在地板上水平滑行,直到撞到一只脚才停了下来。 “翟小小姐,你回来的正好,刚才这个人突然闯进来非说跟你是认识的。” “对,而且他还质问我们,说我们是小偷,真是,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小偷了,跟你说了我们是翟小姐的客人还不信,我看啊,倒是你,穿得这么奇奇怪怪的肯定不是好人。” 见到翟小曼回来了,初九很郑渊争相解释。 翟小曼去买菜后外头突然有声巨响,而伴随着一下刺眼的光亮,两人还以为天气突变打雷了,担心翟小曼有没有带雨伞,想着去看看,可是刚一开门,这个男人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质问他们翟小曼在哪儿,非但如此还说他们的是窃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两跟对方理论了半天差点被对方用鼻孔看人的态度给气得半死,就在这时候翟小曼回来了,要不是翟小曼回来的即使,暴脾气的郑渊一定跟对方打起来不可。 “我认识他。” 翟小的声音很平静,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那人,那眼神里的满满的感情只要没瞎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初九和郑渊两人面面相觑,再一起看向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发现这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翟小曼,眼里充满爱意。 “那个,翟小姐,这个人是谁啊?” “他叫贺逐夏尧,是南昭国的一国之主,也是……我的丈夫。”翟小曼的语气无比坚定。 一种只有贺逐夏尧和翟小曼才懂的感情在两人的视线里无声传递着。 “啊?!” “哈!什么?!” 初九和郑渊解释一副可以生生吞下一只鸭蛋的表情看着两人,他们刚才没听错吧,南昭国的国主?丈夫? 视线在贺逐夏尧身上扫了一圈,对方穿的衣服的确像是古代的,可是……这也太扯了吧。 最不敢相信的要数初九了,奇奇怪怪的事她自认见过的不少了,可眼前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遭,如果这人真是什么南昭国的国主,那他岂不是来自古代?! 像翟小曼那种灵魂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事还好理解,毕竟灵魂是没有实体的,它的可变动因素太多,可这一个大活人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让她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小曼,朕来找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跨越了一个时空,越过了漫长的历史长河,在翟小曼听来就是最动人的情话。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翟小曼再也控制不住,更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一头扑进了这个令她这些日日夜夜每一分一秒都在想念的怀抱。 看着两人仅仅的抱在一起,初九和郑渊竟然有种感动地想要流泪的冲动。 用力地抹了把还未涌出的泪水,初九拍拍自己的脸蛋,出声打断眼前的这对有情人:“那个,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初九的话令贺逐夏尧不 分卷阅读267 爽得眉头死死打成了个结,翟小曼瞧瞧两人,立即解释道:“尧,这里跟南昭国不一样,这个地方没有君臣也没有太多的尊卑概念,除了血缘亲情,这里的人都讲求人人平等,所以你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冒犯的。” 经翟小曼这么一解释,贺逐夏尧这才稍稍熄了些心中的怒火,可是高位居久了,这种事还是令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过看在翟小曼的面子上,贺逐夏尧也不再跟初九追究,想起先前这两人似乎说过他们是小曼的客人,看在是小曼客人的份上,他十分好心地跟初九解释了他如何从南昭国来到这里。 初九听完贺逐夏尧的讲述后连连称奇。 她自问从小就学习这玄门的奇门遁甲之术,却不想在几千年前还有更为神奇的玄术存在,看来在历史长河中,老一辈有太多的东西失传了,而如今堪堪留下的也并没有被太多的年轻人所珍惜,这究竟是历史的悲哀还是我们的悲哀?哎…… 想到这儿,初九觉得有些伤感。 因为贺逐夏尧的到来,所以他们的计划要稍微改变一下了,四人决定还是出去吃,顺便翟小曼要替贺逐夏尧去理个头发再买些衣服。 眼前的世界是贺逐夏尧怎么也无法想象的,身边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显得那么神奇。 面对贺逐夏尧一脸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的样子,翟小曼竟觉得这样的尧特别的可爱。 当贺逐夏尧剪下了一头青丝长发,换上了一款时下较为流行的休闲装,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加上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的容貌和自带的那股王者气质,这一路贺逐夏尧已经收获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侧目和心心眼,这让同样长得不赖的郑渊可怄气极了。 当然,其中值得一提的插曲就是,在理发店理发店要给贺逐夏尧剪头发时被他直接一掌击退,幸好有郑渊在后面站着充当了个肉垫子,否则理发师中了一掌再撞到墙的话估计就得上医院了。 后来也是在翟小曼劝说了许久之后,贺逐夏尧才勉强同意剪发。 看着一缕缕的长发落地,贺逐夏尧虽然觉着心疼,同时却也更加坚定了某种信念,既然他决定为了小曼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他就要努力去学习并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南昭国未能跟小曼一同白头偕老的遗憾,就在这里实现。 吃饭的地方稍远些,所以几人打算开车过去。 四人一同走到停车库,贺逐夏尧看着初九和郑渊很自然地钻进了一个黑箱子里,他犹豫了。 “怎么了?”翟小曼挽着贺逐夏尧的手臂,见他迟迟不上车有些不解。 “这是何物?”贺逐夏尧指着郑渊的车说道。 翟小曼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贺逐夏尧外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古代人的样子了,所以翟小曼竟一时间忘记了他不知道车。 “先上去吧,我慢慢跟你解释。” 翟小曼笑笑,看着贺逐夏尧这幅难以接受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奇好,她想这样的日子似乎真的挺不错的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阴命人 就在贺逐夏尧跟翟小曼也预备上车的时候,他们所在这片区的车库灯突然一闪一闪,有种恐怖片场景的既视感。 诡异的现象让已经上车的初九和郑渊也立马下了车,四个人站成一团,警惕地观察着四个方向。 车库的灯持续闪烁着,忽然有股强风朝着四个人的方向吹来。 这风吹得四人皆是一阵提心吊胆,地下车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你们听!”贺逐夏尧突然道,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微微侧着头像在仔细听什么。 “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啊。” 翟小曼有些慌了,此时此刻的情景让她有些想逃,自从去了蒙古古墓莫名其妙穿越然后又回来后,她的心里对这种带着恐怖色彩的事就十分抵触惧怕。 “你们听不到吗?” 贺逐夏尧转头看着其他三个人,那一声声似呜咽似呐喊的声音,虽然很轻可若是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一些的,难道他们都听不到?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致摇头。 事情越发诡异了,初九当然相信贺逐夏尧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可是他说的声音她又确确实实听不到。 四个人里,只有初九懂一些玄术,就在初九绞尽脑汁回忆着师父给她的所有秘籍中有没有什么办法是针对眼下她们所处的环境的,车库的灯突然不闪了,风也没了,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突然的平静反倒让人愈加感到不安。 四人一商量,打算还是先赶紧离开这个车库比较好。 于是,四人立即上了车,匆匆驱车离开了。 直到车子汇入车流,看着车窗外热闹的街景,四个人刚刚被惊吓过度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很快,四个人到了原本计划好来的餐厅。 当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还有初九和郑渊在外头吃过晚餐,又 分卷阅读268 散了会儿步回来的时候,秦朗家的灯也已经点亮了。 于是本打算回翟小曼家等秦朗下班的几人决定直接去秦朗家。 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秦朗看到门口的四人明显一愣。 翟小曼躲在贺逐夏尧身后不敢看秦朗,郑渊则站在门边靠后的位置,不时还往外头挪着身体明显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这有些东西见多了虽然并不觉得稀奇,可架不住小心肝受不了太大刺激啊。 而初九则探着身子朝秦朗家里头瞧着。 秦朗看着行为怪异的四个人,耐着性子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们有些事想跟你谈谈,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秦朗犹豫了下,但是看初九说话态度随和不像是来没事找事的,以为她真的有事就让四个人进去了。 秦朗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个人一同进了门,来者是客,秦朗很自然的去厨房倒了四杯水,当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正皱着眉头一直盯着自己看,而她边上那个男生则是东看看西瞧瞧,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的肢体语言显示了他此刻不安的情绪。 而另一边翟小曼则一直躲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整个脸让男人的身体挡住了,但是从她微微发抖的身体可以知道她在害怕,至于在怕什么,秦朗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个抱着翟小曼的男人,秦朗则是微微惊讶于对方的气质竟如此突出。 突然,初九站起来径直朝着秦朗的方向走去。 一个女孩子一言不发突然朝自己冲过来,秦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背后撞到了厨房的移动门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之后,秦朗看到初九双手捻了个指诀,口中念道:“日月为光,万神咸听,荧惑先引,辟除不详,三元满体,八神作疆,设三道,灭鬼灵,急急如律令!” 拍电视呢! 这是秦朗的第一反应,紧接着,秦朗看到初九将手中的指诀直直指向自己,秦朗下意识伸手挡在自己眼前。 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手中没刀也没枪的,他在挡啥呢。 “好了,已经没事了。”初九松了口气。 听到初九这么说,翟小曼这才慢吞吞地从贺逐夏尧的怀里挪出来,小心地朝秦朗看了看,确定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才替贺逐夏尧扯了扯刚才给她抓得皱成一团的衣服。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秦朗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这几个人一进门就莫名其妙的,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气愤的秦朗看着一地打翻的水渍,去拿了拖把来,他决定等他拖完地就把这几个人赶出去。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警局最近是不是有人死了?还是女的。”初九不想吓到秦朗,问的比较含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朗没好气道。 心里却不禁开始怀疑对方的目的了,竟然知道他是警察,还问他最近警察局有没有死人,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朗的反应让初九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很快她便想通了,于是换了个问题:“请问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进来就莫名其妙的,现在还想要我的生辰八字!什么生辰八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拖把被重重地丢在地上,秦朗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了,说着就要将初九等人赶出去。 “等一下,这个事情我来解释。” 见秦朗赶人,翟小曼也急了,初九是她特地请回来的天师,如今帮了她这么一个忙,如果被秦朗把人赶出去那她多不好意思,于是她主动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秦朗。 乍一听翟小曼的话,秦朗是不相信的,作为一名警察,他的心里相信的只有科学和正义,可是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他有些动摇了。 “我属鸡,6月6号出生的。” “知道阴历吗?” “不太清楚,小时候听姥姥说过,好像阴历跟阳历都是66.” “原来如此。”初九顿时恍然大悟。 其他几个人反倒被初九一下子弄晕了,什么东西原来如此,特别是秦朗,毕竟这事关系到他自己。 “辛酉年六月初六,加上你阳历刚好也是六六,师祖云六为阴九为阳,命格为六的人属于阴命的人,这类人容易沾惹些鬼魂,虽然对自身没有太大影响也不会危害生命,可是如此阴物跟着旧了会减少你的气运,换句话说就是倒霉的事会多一点。” 初九的话听得秦朗一愣一愣的,越听越觉得玄乎,听到最后简直有跪下来喊大师的冲动了,这说的完完全全就是自己嘛。 “那生日很多9的人呢?”一旁的翟小曼听得神奇,也插了句,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贺逐夏尧的生辰八字就是很多9. “命格9的人为阳命之人,阳命之人容易出帝王,不过这在现代可以无视,在古代阳命的人想要称帝必定不是一帆风顺的,需要经历劫难与困难方才 分卷阅读269 称帝。” 贺逐夏尧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坎山寨子里,齐芯的父亲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我身边还有其他的……那个吗?” 秦朗问的十分小心翼翼,仿佛怕被那些东西听到一般。 初九笑着摇摇头:“你不用害怕,它们不会一直跟着你,它们以你气运为食,在你身边跟一段时间之后就自己会离开了,毕竟在那个世界里将就冤有头债有主,你既无害过人自然不用怕。” 得到初九的保证,秦朗这才松了口气。 “我今天什么也没带,回头我给你立个阵在写道符你随身带着,就可以避开那些东西了。” “谢谢,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秦朗现在恨不得将初九当神一样供起来了,不怪乎他变脸过,实在是有切身体会,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可是他从小就觉得很倒霉,而且经常觉得冷,别人一件短袖刚刚的季节他必须穿长袖才会觉得刚刚好,而且小时候家里人也给他找过算命先生,那是他们家乡的习俗每个孩子到一定年纪都要让算命先生看上一看,他依稀记得当时那个算命先生就说他是什么阴命,不过当初他没在意后来考上警校就觉得这世上只有科学才是可信的,一直到现在。 事情轻松解决以后,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几个人也就不在秦朗家继续打扰了。 秦朗、翟小曼和贺逐夏尧一起将初九跟郑渊送到了楼下。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 翟小曼关切道,虽然说跟初九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不过她是打心眼里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更没想到这么一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对了,回头你们把账户发给我吧,我把酬金给你们打过去。” 临走前,翟小曼突然想起还没有结酬金。 初九笑了笑,摆摆手道:“不用了,三年前我没有帮到你姐姐,今天帮到了你也算完成了你姐姐三年的托付,如果不嫌弃就交个朋友吧。” “怎么会嫌弃,你愿意跟我交个朋友我求都求不来呢。”初九的话让翟小曼太意外了。 一方面对可以跟初九交个朋友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因为初九提到翟小宛而有些伤感。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既然是朋友那改日再聚。” “好。”翟小曼重重地点头应下了。 几个人又是一番客套后,初九和郑渊终于要驱车离开了,突然,周围刮起了一阵强劲的风,吹得树叶沙沙的直响,比较诡异的是似乎就翟小曼他们站着的这一块地方有风,而稍远些的树木都很平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风的迹象。 这一幕让原本要离开的初九和郑渊又下了车,这风莫名的有些熟悉。 “又来了!”贺逐夏尧突然出声。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贺逐夏尧身上,翟小曼和初九想起早前在车库遇到的事,难道说,贺逐夏尧又听到了那个他们听不到的声音? 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贺逐夏尧听得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因与果(大结局) 来了! 几人的正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一团影子,作为特别行动组的一员秦朗见情形有异,赶紧回屋取来了配枪。 黑影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呈现出一个实体,见到实体后的几人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团浓黑色的烟雾,烟雾里仿佛揉合着无数没有骨头的人体,那些暴露在外面的胳膊、脑袋、腿全都扭在了一起,让看到的人心里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鬼东西。”纵然跟着初九见过不少鬼的郑渊,在面对这一团东西的时候也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初九并没说话,可是看她的神情十分严肃,想来这东西一定十分棘手。 “居然追到了这里。”贺逐夏尧突然道。 其他几人顿时将目光转到了贺逐夏尧身上,看着这么一团东西,又听贺逐夏尧见过,翟小曼不免担心了起来:“尧,你见过这东西?” “朕在时空轴里见过它,它似乎是冲朕来了,追了一路,待朕到这里后就不见了,朕还以为它只是时空轴里的东西,没想到出现在了这里。” 贺逐夏尧的话让翟小曼更加担心了,听贺逐夏尧话里的意思,似乎这团东西的目标是他。 “小曼,你的丈夫可是个暴君?” 对于初九的问题,翟小曼是一头雾水,仔细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不,他以前是个好皇帝。” 贺逐夏尧心下一动,似不曾想过自己在翟小曼心里是个好皇帝,当下心中有些惭愧。 看贺逐夏尧的表情,初九大概猜到了一二只不过还需要当事人证实才行。 “这东西是怨体,怨气越大它所显现的实体就越大,上面那些胳膊脑袋就是冤死的人,冤死的人死后都 分卷阅读270 有一口怨气想找害它的人报仇,但不是所有冤死的人都有机会报仇的这要看机遇,而且一旦选择报仇就意味着放弃了转生的机会。” 初九顿了顿,看了看贺逐夏尧,无奈地摇摇头:“这东西我粗略估计冤死的人数不下千人,怨体虽然不像厉鬼有思想,它们只是一团没有思考能力的东西,但这东西由于怨气过于巨大所以十分难缠而且远远比厉鬼更难对付,只要没有把它消灭掉,那它就会一直缠着目标直到目标死亡,这股怨气才会消散。” “那怎么办,初九,我求你救救尧。”翟小曼一听就急了。 这东西这么诡异,贺逐夏尧不死它就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怎么办,她不能让贺逐夏尧有事,可是她面对这么一团东西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求助于初九。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朗听完两人的一番对话,浓眉一皱。 在他看来,只要有实体的东西,就没有枪结局不了的,就算是铜墙铁壁还有□□呢。 秦朗这样想着,直接扣动扳机,对着那团怨体“砰砰砰”连开了三枪,三枪全中!可是,子弹放入打进了一团棉花里竟没有半点反应。 看到这种状况,秦朗有些慌了,不得不重视初九刚才说的话了,看来这东西真的很不好对付。 初九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绳扣,绳扣被编成了一个很别扭的形状,将绳扣合在掌心念动一串口诀,绳扣十分神奇地散发出一道金光,随后,初九将绳扣朝怨体的方向丢去,绳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线条,然后变成了一个透明的金光钟罩将怨体罩在了里面。 “快走。”初九大喊一声,拉着翟小曼跟贺逐夏尧迅速跳上郑渊的车里。 秦岚被刚才的一幕惊得怔怔地站在原地,吃惊地张着嘴半天反应不过来,这这这……这真的不是拍电视吗。 “秦警官!”见秦朗一直在发呆没有上车,翟小曼着急地喊了声。 “不用管他,怨体的目标不是他,所以他不会有事的,快开车去祠堂。” 听了初九的吩咐,郑渊立即一脚油门,车子飞一般地冲了出去,看着秦朗的身影迅速被甩在了后面,翟小曼虽然担心但听初九这么保证也就松了口气。 抓着贺逐夏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她的尧绝对不能有事。 车子一路开到了初九师父的老屋,老屋里有一间祠堂,是供奉历代祖师牌位的,那地方是无论什么鬼怪都不敢轻易靠近的。 四个人暂时在祠堂里稍作休整,期间初九也一直翻阅着她的师父风先生留下的典籍秘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贺逐夏尧。 虽然暂时是安全的,可是翟小曼还是免不了担心,贺逐夏尧看翟小曼如此担心的样子有些内疚。 “尧,你能不能想到究竟怎么会有这团东西的。” 贺逐夏尧很温柔的笑笑,替翟小曼拢了拢垂落在额前的发丝,其实他在听了初九的解释后大概已经猜到原因了,只不过不想让翟小曼担心罢了。 初九说这团怨体是不少于千人的冤死死后的怨气所聚成的,他统制南昭国十多年,自问从无有过任何□□,除了……夷县。 那次翟小曼被夏侯威以李代桃僵之法带回魏国王宫,而用一俱女尸冒充翟小曼让贺逐夏尧误以为翟小曼已经死了,他震怒之下举兵踏平了夷县,让夷县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成了一座空城。 所谓有因皆有果,这团怨体便是他枉顾苍生性命的果吧,既然他种下了这个因他便不会畏惧这个果,只是,如果他有事,他不知道小曼会不会太难过,如果伤了她的心,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只恨在南昭国时他不知自己会有此一劫,或许是受了时空轴的影响才会让这团怨体出现,如果他早知道,那他必定不会来这里找翟小曼。 给了她希望却又生生掐灭,这是他最不想却也是眼下不得不面对的。 “有了!” 初九抱着一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书兴冲冲地跑出来,兴奋地向翟小曼他们宣布她找到办法了。 翟小曼一听,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真的吗?太好了,是什么办法?” “纸人挡灾。”初九说道。 看三个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初九开始向几个人解释起来。 所谓纸人挡在便是用纸人代替贺逐夏尧,让那团怨体以为是贺逐夏尧本人,“贺逐夏尧”一死怨体也就消散了,这样贺逐夏尧本人以后也就平安无事了,只不过,这纸人挡灾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初九吃不准贺逐夏尧是不是愿意。 “初九,就这么办吧,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迟早那团东西都会找上门,只要尧活着它就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不如试一试,至少还有一线机会。” 贺逐夏尧还未来得及开口,翟小曼便直接替他下了决定,对初九说完,翟小曼转过身牢牢抓着贺逐夏尧的手:“无论什么代价,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着你。” 看着这样的翟小曼,贺逐夏尧也不禁有些眼眶湿润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 分卷阅读271 求。” 两人情不自禁抱在一起,倒让一旁的郑渊看着有些碍眼。 事不关他,如今被逼着摊上不说,还得眼睁睁吃狗粮,这不免让他想到自己追了快三年都没有追到的那个女人,心中更是一阵苦涩,不过最近她的态度似乎改变了不少,看来离娶到媳妇的终点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郑渊失落地转身走进后堂,打算对贺逐夏尧和翟小曼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九忙碌于扎纸人,技术有限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初九还特意找了长期跟她有业务合作的老师傅来帮忙,两人辛苦了几天终于扎好一个纸人,虽是纸扎的人但也得益于师傅的手艺好,加上初九的面子,这纸人扎得活灵活现的,把它跟贺逐夏尧摆一块儿粗略看过去还真有些分不出真假。 随后,初九又在贺逐夏尧身上用朱砂画了许许多多的符,翟小曼对那些符有些好奇却也不敢轻易触碰,就怕自己不小心碰一下而破坏了初九辛辛苦苦的成果。 等一切弄好后,初九又去买了一口漆黑的大棺材。 “这个你拿着,到时候盖自己身上应该会稍微好一点。”初九说着将一块特制的隔热垫递给贺逐夏尧。 贺逐夏尧虽不理解这是做什么用的,但也听初九的先将隔热垫收了起来。 所需要的工具差不多备完了,最后就是要摆一个临时的灵堂了,由于翟小曼跟贺逐夏尧是夫妻关系,所以初九让翟小曼换上了丧服守在灵堂。 将贺逐夏尧的生辰八字贴在纸人身上后,又拿来了一把刀,踌躇着跟贺逐夏尧说道:“那个……还需要一点你的血,这个可能有点疼,如果实在怕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个护士用注射器抽,你看……” 初九话还未说完,只见贺逐夏尧已经接过了那把小刀,在手掌心里一滑,血瞬间就滴进了一只小碗里。 看到这一幕初九跟郑渊都惊得失了声,心里不约而同地替贺逐夏尧感到一阵肉疼。 只是他们不知,与贺逐夏尧曾在战场上受过的伤相比,这点伤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血攒了小半碗,贺逐夏尧因放血的原因面色开始苍白了起来,额头挂着密密的汗珠。 “够了够了。”初九见血够了,赶紧制止贺逐夏尧,真怕他再放下去得休克,同时郑渊也赶紧拿来了药箱迅速替贺逐夏尧止血包扎伤口。 初九拿着贺逐夏尧的血,用朱砂笔沾取血,然后在纸人身上的几处人体要害全部都画了一个符号。 全都准备完毕后,初九便让贺逐夏尧躺进那口棺材里,然后让他盖上隔热垫,最后将那个纸人放在了隔热垫上头。 棺盖稳稳的合上了,棺材里头漆黑一片,郑渊事先在棺材侧壁打了几个小孔让贺逐夏尧用来通气,里头乌黑一片反倒能让贺逐夏尧偷过那些小孔看到外头的情景。 棺材前摆着一个简单的小灵堂,而翟小曼则在灵位前烧着纸钱,初九和郑渊迅速退场,接下来,就等那团怨体找到这里了。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前或许是在祠堂的缘故,对怨体产生了影响所以它可能一下子找不到贺逐夏尧,而现在他们将灵堂设在了外面,那团怨体很快就找来了,随着一阵熟悉的诡风,那团无数胳膊脑袋绞成一团的怨体出现在了风先生的老屋前。 翟小曼看到怨体下意识心中一顿,连呼吸都险些忘了。 不过怨体的眼中似乎没有翟小曼的存在一般,直直地朝那口漆黑的棺材走去。 看着怨体离棺材越来越近,翟小曼还有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的初九和郑渊,三个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砰嗵”一声,一阵强风将棺材盖直接卷飞重重地砸在地上。 怨体走到棺材边突然飞了起来,变成一条烟雾的长蛇般将纸人卷到了半空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条烟雾的长蛇突然分裂出许多小的触手直指纸人身上的几处要害,郑重初九事先画好的那些符号上,随着那些小触手穿透符号,纸人上的那几处要害竟然极其诡异地流出了血,血瞬间将纸人染得通红。 烟雾重新凝聚成一团,纸人重重地落回了棺材里,然后“噌”地一声,棺材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很快就将纸人整个都烧着了。 随后,那团怨体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鸣,像只漏气的气球一般迅速飞向了空中消失了黄昏的夕阳下。 太阳要落山了,夕阳将灵堂和棺材映上了一片暖色。 见棺材里的火还烧着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翟小曼担心火会伤到贺逐夏尧,想上去灭火却被赶过来的初九阻止了。 翟小曼虽然着急,但是她知道初九阻止她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只能按捺着焦急的心继续等着。 直到棺材里的火自然熄灭了,初九跟郑渊还有翟小曼才忙不迭地冲上去看贺逐夏尧的情况。 隔热垫的上头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翟小曼吓得立即抽掉隔热垫,发现躺在下头的贺逐夏尧并没有被火烧到这才松了口气。 分卷阅读272 贺逐夏尧虽然没有被火烧到,可是身上的一些地方也被烫得不轻。 “此恩不言谢,若有需要朕的,朕必义不容辞。”翻身出棺材,贺逐夏尧匆匆套上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初九道谢。 初九笑笑,心想这人怕是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习惯这个世界。 贺逐夏尧跟翟小曼又是好一番道谢后,郑渊才送两个人离开。 一个月后,秦朗回家发现翟小曼家的门竟然虚掩着,不禁有些奇怪,她记得自从那天那个恐怖的东西出现后,他好像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 这样想着,秦朗轻轻推开了翟小曼家的门,本想着跟翟小曼打个招呼顺便关心下那件事的结果,却没想到,秦朗推开门口正对上的竟然是初九。 “你……翟小曼不在吗?”秦朗朝屋子里望了圈确定没找到翟小曼,这才问初九。 初九冲秦朗扬了扬手里的钥匙,笑道:“她把这间房子送给我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你好,邻居。” “啊?这样吗?你好。”秦朗有些愣愣地回答。 初九见秦朗这幅傻愣愣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道符给秦朗说道:“这个本来早该给你了,后来忙着其他事,所以拖到现在给你。” “谢谢。”秦朗有些僵硬地接过初九手里的符。 接过符后,两人死了话题,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倒是初九看秦朗一副尴尬地想逃走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忍不住更想逗逗他。 “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个符可以帮你避开那些脏东西,不过……可能会有些副作用。” 果然,秦朗一听这话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什么副作用。” “就是……一段时间你可能会一下次招惹很多的鬼魂,个别几个你可能还能看到它们。” “那怎么办!” “我们现在不是邻居了吗?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啊。” “真的吗?谢谢,太谢谢你了。” 此刻,秦朗再看初九的眼神就跟看着救星一样,秦朗的这副样子把初九逗得险些破功,心想这个警察怎么这么逗,这样就信了。 “啊,对了。”初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袋交给秦朗,说道:“这是小曼离开前拖我交给你的。” 秦朗掂了掂信封袋,立马的东西好像有些份量,带着疑惑直接拆开了信封袋,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小曼说,这个东西叫引魂香,关于它的历史实在太长,她很谢谢它给她送来一份最珍贵的爱情,如今她让我把引魂香给你,让你交给专业的人好好保管它,她说这个东西见证了数千年的历史也带她看到了几千年前人类的智慧,她希望以后看到它的每一个人都能被它触动感恩历史给予我们的今天。” “她现在在哪儿!”秦朗急切地追问。 当初她找翟小曼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跟那起盗墓案有关,并且想试着以她为突破口找到这个名为引魂香的文物。 可是接触了这么久都毫无收获,秦朗几乎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引魂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啊……”初九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翟小曼现在在哪儿,可是当她看到秦朗失落的样子又有些内疚,这家伙刚才被她逗了半天,这会儿悄悄告诉他一些也不为过吧,只要确定不会影响到翟小曼就行了。 “不过她临走的时候我也问过,她说她要带着爱情周游世界。” 初九的话打破了秦朗最后的希望。 不过秦朗心里问了自己,如果她没有走自己会不会将她归案呢?以他职业的角度出发,他是一定会将翟小曼归案的,可是从道义出发,他觉得他不会。 走了也好,只要引魂香找回来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而另一头的贺逐夏尧跟翟小曼此刻正坐在希腊飞往巴黎的航班上,看着贺逐夏尧全身紧绷的样子,翟小曼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是坐过飞机了吗?怎么还会怕。” “朕……我总觉得这种飞在天空里的感觉很不踏实。” “没事的,不用怕。”翟小曼笑得很甜,牵起贺逐夏尧的手,两人手掌紧紧相扣,指缝间不留一丝空隙:“只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在身边,哪怕这一刻我的生命停止了,这辈子我也觉得足够了。” “我也是。” 翟小曼的话神奇地起到了定心的作用,贺逐夏尧渐渐不再那么紧张了,开始学着翟小曼一样放松下来,去享受这次的旅程。 飞机稳稳地穿梭在云层里,飞往新生活的开始。 END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结感言 首先给自己撒个花,终于完结了。 其次也不多废话,非常简单的介绍下接档文《是女神呀!》 关于《引魂香》更新其实有点拖的,到现在才完结。 感谢一直陪 分卷阅读273 我走到最后的小天使, 虽然我更新有点坑,但我不负小天使的信任我完结了。 对于每一篇文,我都一定会完结,可由于现实工作原因,时间并不像全职码字那么自由, 我不敢保证更新速度一定完美,但我敢保证我挖的每一个坑都会有个完美的结局。 最后,求多多鞭挞我的更新,有你们的支持我才会更有码字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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