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分卷阅读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作者:发条手帐 文案(c6k6.com): 终兰穿书了,系统给了她一个不死的金手指。 本来她还有点排斥,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死遁真的是一个很省事的逃生方法。 唯一的一点不足,大概在于, 她一死,某个人就黑化…… 终兰:啧,还得哄。 —————————————————— *一个日常向的……集卡文(不),男女主都有挂 *全员戏精,女主爱装萌,轻松无脑欢脱风,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终兰,温吟 ┃ 配角:松盈,危绍,沈琼予 ┃ 其它: ☆、穿书 冷。 终兰回过意识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脑中昏昏,但好歹还算清醒;然而四肢发麻,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大脑的另一具躯体一般,除了僵硬滞涩的闷钝感以外,她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感官反馈。整个空间处在一种十分幽暗的色泽之中,索性她还能够转动眼珠,勉强环视过一圈天花板上并不清晰的景色——较真来讲,那已经不能叫做天花板了,而是垂着飘渺白幔的横梁。 终兰的目光顺着堂风的轨迹渐渐下移,越过边角上一晃而过的苍白月色,最终定格在她斜上方的一团幢幢的黑影上面。 看轮廓,似乎……是个人? 她身处在一个凹陷的区域,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伴着窗外蟾辉甜蜜入梦的那一个瞬间,对于现下的境地并不能十分理解。如果说是仍在梦中,可又少了一种虚浮的幻感。而很显然,这里也并不是她自己的那间熟悉的小窝。 终兰将瞳孔对准了那袭黑影,动了动嘴唇,正打算开口问一句什么。谁料到,这位原先还立在一旁岿然不动的兄台,在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以后,忽然身形一晃,抬起了手臂—— “啪”。 他打了个响指。 黑暗中应声浮起了一抹淡色的绿火,由下至上诡异森然地映照在他的脸上。 终兰:“……” 单薄的火光被阴风拉得狭长,在两阙浸着寒意的冰眸里投下幽邃的幻影。终兰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漆潭,凭着本能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身躯不受控制地挣扎了一下。 然而,因着感官还十分迟钝,所以她的轴心并没有把握得太好。大概也是盛着她的这间容器本来放置得就不是特别稳健,在这样一个动作之下,重心一倾,彻底失去了平衡。终兰感受到自己的世界向着一侧猛然一旋,“咣咚”一声,短暂的失重感迅速闪过,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倒扣在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四周有点安静,关节处酸疼的感觉是在这之后才慢慢地送达进她的大脑中的。 过了半晌,脑顶才传来了三下迟到的敲击声。 “师妹?” 泠然如玉的声线,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却愈显冰凉。终兰对着这个称呼茫然了一瞬,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大概是穿越了。而且如果没有猜错,刚刚横在她身下现今压在她脑顶的那个东西,应该八成没准儿是个——棺材。 不过,棺中人一朝醒转,外面的这位“师兄”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他的语气里更多透着一股掺杂了好奇的疑惑。终兰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保险起见,她就照着最为经典的师兄师妹范本,掐着嗓音,楚楚可怜地回了一声: “师兄……” ——在她的想象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终兰从小到大,别的不行,但因为长得比较可爱,所以撒娇卖萌也算是练得一把好手。她敢保证,这声师兄叫出去,即便人家不吃这一套,秉着人道主义关怀,起码也是要先把她扶起来再说的。 谁知道,她的大脑发出了指令以后,舌尖喉头却迟迟不见动作。 等了一会儿,周遭一片寂静。 而棺外,温吟已经将灵堂里的所有白色蜡烛都给点亮了。 棺材里大变活人,他除了忙着好奇以外,当然也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惊慌在的。然而发出一声疑问以后,棺内之人却良久没有答话。想到方才鬼火映照下,迅速一眼间,瞥到的那张陌生的容颜,他心里的疑问不免又重了一层。 浑黑的木棺安静地扣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在温吟眼中,它如今就像是一汪逆流的漩涡,寂然蛰伏,只待着伺机将所有靠近之物都吞噬殆尽。他犹豫了片刻,仍旧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什么该有的响动,一时心软,还是蹲下身子,扶着棺角,将棺身轻轻抬起了一个弧度。 丧烛凄冷昏昧的焰火照进下方幽谧的洞府之中,温吟小心翼翼地向其中探头瞧了一眼,不期然间,就对上了一双晃着水色的大眼睛。 女孩无助地趴在地面,仍旧维持着她刚刚摔下来的姿势。小脑袋僵硬地向上抬起,带了点婴儿肥的脸蛋还没有 分卷阅读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回过血色,显出一种虚弱的苍白。樱唇发紫,鼻尖泛红,星星样的一对杏眸委屈巴巴地噙着泪珠,期盼地向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温吟:“……” 他呼吸一滞,手上一抖,“咣当”一声,又把棺材给摔回了地上。 ……这货不是他师妹,这货绝对不是他师妹!! 不明状况的终兰:“……” 这人什么毛病!! 黑暗再次笼罩了下来,她刚刚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一线光亮,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如今十分担心外面那人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奈何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又没办法挽留。 只能寄希望于这人的良心了。 “……” “……” “……” 看来这人没什么良心。 终兰觉得,她和这位师兄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居然把一个孤苦无依的花季少女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扔在棺材底下一走了之,简直丧尽天良! 然而,腹诽归腹诽,她现在依然处于“身首异处”的错觉当中,连根手指头都动不开。虽然隐隐的,她能够察觉到一股躯干回笼的趋势,不过整个过程就仿佛顺着月汐缓缓而上的潮水,迟慢无声。 所幸,正当终兰以为自己这一个晚上都要在这么一种煎熬里度过了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她还有个系统傍身。 这倒不能怪她反应迟钝——实在是这个系统太安静了,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出。它吸引她注意力的方式纯粹靠的是:振动。 嗡嗡嗡,嗡嗡嗡。 完全不知所谓无可从来的细碎响动,终兰分辨了半天,才分辨出来它似乎带着某种意图。灵堂这种地方向来邪门,加之刚刚外面那位师兄面对她这般尸体回魂的现象毫无异状,很难想象她如今是身处在了怎样的世界观之下。因而,终兰默默等着这个玩意儿在她耳边振了好几晌,见人家居然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才终于无可奈何地瞪大了眼睛,在眼前的那一片漆黑中来回逡巡一番,冷漠地于思绪之中给这个不明异动分出了一点注意: “谁?” 此念才出,她左侧视野的上方,就忽然跟手机的短信界面似的,弹出了一个对话气泡: 【你特么是不是耳聋!!!!】 终兰:??? 她脑海中思绪这么一过,这三个问号便也自动生成了一句消息,紧跟着方才那句话出现在了右侧。终兰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奇景,虽然心中已经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穿越者们经常会见到的那个系统了,然而下意识的,她就有点儿不想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说好的人工智能呢,为什么会是短信啊!还只知道振动,好歹来个提示铃声好吗! “叮咚”。 对面又弹出来了一句话:【知道了,别吵,挑着呢!】 【就你这样的品味,居然还有脸让我用铃声!】 终兰:“……” 是个短信界面也就算了,为什么脾气还这么臭?!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终兰忍了忍,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正好如今有点状况不明,她刚打算开口问一句什么,对方就似乎预料好了一般,“叮咚”“叮咚”“叮咚”,又接连着给她推出来了好几条通知: 【尊敬的穿越者您好,《御魔凌天》是一部兼具经典性与文学性的现象级巨著,欢迎您来到书中观光体验。您现在已经与新身份契合完成,成为了此世界中享有天命的一份子,希望您能以身作则,弘扬正能量,不要因一己之私对书中角色作出不必要的无礼行为,吐槽请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中自己默默画圈,谢谢合作!】 【御魔穿越区提醒您:修仙有风险,练级需谨慎!请认准经十三盟批准认证后出品的秘籍丹器,拒绝招手拦路和追拉客者提供的剑法、伪丹、灵泉宝图等,详询214444444投诉741551】 【[御魔凌天穿发委]美好御魔,凌天入地!欢迎您穿越来《御魔凌天》,获取世界相关资讯,请在对话框内回复[海马库]自行查看】 终兰:“……” 你当老子是来旅游的吗!!! ☆、狐狸精 在这三条后面,她的系统还又特意跟她声明了一句:【这种淡黄色底的消息,一般都是运营商那边转发过来的,我才没这么好脾气。】 终兰:……OJBK。 * 《御魔凌天》这本书,终兰是知道的。 男频升级流,经典中的经典。 就连终兰这种基本不看男频文的人都对其耳熟能详,假期闲暇之余还搜出来看了几章。 几章,是真的仅仅几章。一段意味不明的回忆杀作序,镜头刚刚转回当下,男主才和一位看上去似乎十分厉害的故人意外打了个照面,终兰就放下手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读了。 不为别的,更深露重,她困了。 谁知道一觉醒来,她就已经身处在了《御 分卷阅读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魔凌天》的世界当中。 而在终兰跟她的系统——它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暂时管它叫做10086——确认过后,终兰又发现了一层新的危机。 这本书她拢共看了没有几万字,没想到一朝穿越,还好巧不巧地穿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身上——温诵,在这短短的几万字里唯一一个被作者炮灰掉的倒霉女配。 最可怕的是,她还是被男主杀死的! 《御魔凌天》的背景设定和平常的修真小说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千年的发展之下,如今立于正道之巅的三大门派,合起来被称作“一风尚怀”。男主谢渠便是拜在其中的怀虚涧门下,他十岁入门,半年筑基,十三岁那年有幸赶上了修真界六十载一度的群英之会。 小说开篇那段全程笼罩着阴霾的回忆杀,就是出在这次群英会上。 具体事宜,作者并未谈及太多。只知道,谢渠在随着同门兄弟姐妹们赴宴之时,无意间邂逅了一对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之气的男女。他那时并不在同门身旁,因此自始至终都没能知道这两人的姓名。还是作者借着上帝之手,在转换视角时两笔点出了这个设定: 温吟和温诵。 三个人不过于人流之中擦肩而过,就如同大部分男频男主在故事开篇都会遇到的第一个女配一样,温诵这姑娘性子比较刁钻。她总共只看了男主三眼,第一眼不屑,第二眼凌厉,第三眼厌恶,将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摆了个齐全。 《御魔凌天》虽是升级流,但并不算是逆袭文。男主谢渠天资优渥,又是拜于名门,当然受不了这般轻视。本来是打算借着群英会定要一展身手的,哪里想到那天晚上,这个温诵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竟然又自己独自一人找上了门来。 终兰看小说时,只能把这个现象称之为男频男主独特的个人魅力了。 两人不出意外打了起来,温吟发现自家师妹失踪以后,再赶过来时已经晚了。留给他的只有温诵已然形如槁木的尸首,以及怔怔然呆在一边,周身四溢着浓稠魔气的谢渠。 回忆杀到此戛然而止。谢渠的修仙之路因为这一连他自己也尚未搞懂的事故,算是彻底断裂。他被三门长老合力封在了怀虚涧门内禁地——灵渊谷内,一封二十一年。再出去时,外间的天地不知怎么,已然彻底翻了一番。 终兰也就差不多看到了这里。 彼时夜色已晚,看完一个情节点,她随手翻了翻评论,发现“温吟”这个名字竟然几近屠版,不由得对这个人物和之后的情节生出了一点好奇。 可惜,她当时困得不行,即便有点儿好奇,也没有再继续往下看了。 谁能料到一朝醒来,她就悲催地变成了这位焦点人物的那个英年早逝的小师妹了呢? 如今的时间点,大概是男主刚被封进了灵渊谷的时候,距离正文的开场还有那么小二十年。能够暂时避开男主光环,终兰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幸运的。不过,她又仔细浏览了一遍系统刚刚给她发来的那几条通知,深沉地发现事情大概不会那么简单。 按照短信上的说法,她“与新身份契合完成”,是“此世界中享有天命的一份子”。温诵的天命是个什么命?红颜薄命啊,她现在不会是喝个水都能呛死的体质吧?! 终兰不免有点发愁,如果死去之后能回到现代还好,奈何无数个穿越文都证明了这个想法只能停留在“你想得美”的阶段。 而她现在,不知为什么,甚至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没有犹豫太多,终兰就先敲了一下系统,按照正常穿书文的套路,迫切地求了一声:小说原文拿来看看。 谁知道,鼻子朝天的10086也没有犹豫太多,斩钉截铁就是一句: 【没有。】 终兰:??? 这特么是个什么系统! 她狐疑地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这个状况:没……没有? 【废话,我就是个随行人员,需要随时待命宿主的一切需求,不能配备这种娱乐设施。】 终兰:…… 这算什么娱乐设施!这就是你宿主的需求啊!!! 她心头一口闷血憋在那里,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地自己疏导:不靠谱的系统小说里也遍地都是,就当是她倒霉。 缓了缓脾气,终兰觉得还是先探索一下这个系统的已知功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比较好。于是,她就又满怀期待地用意念在屏幕上输了一句:海马库。 叮咚。 【[御魔凌天穿发委]改革春风吹满地,人生处处是惊喜。感谢您对本功能的热爱,技术部门正在努力研发中,敬请期待!】 终兰:…… 要不是她现在动不了,她掀棺材的心思都有了。 敬请期待?敬请期待你让老子自行查看个啥!! 终兰被气得顿时一点儿求知的欲望都没了,白眼一翻,一合眼帘——这是她如今仅剩不多的可以做到的动作,之后先把自己没睡踏实的觉给补了个够 分卷阅读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 还是梦里好,梦里啥都有。 * 新辰镇依山傍水,地势平坦,处在三洲相交的边界区域。暮春风细如丝,搅着过了一夜月光的山林露水,缠缠绵绵地渗进早阳少温的煦景里,将光影摇得迷离。终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间混着斑驳日光的房梁。 她所处的位置与昨晚刚刚穿越过来时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在于,梁上已经不见了摇曳的白幔。而身侧立着的人影,也由一个变作了两个。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就是她之前已然见过一次的温吟了。昨晚事情发生得有点匆忙,加之光线不济,终兰并没有将这人瞧得太过清楚。如今再看,一身玄衣绣金英,白玉冠,象牙簪,剑眉含山黛,星眸入桃花,高鼻耸俏,薄唇如锋,瞧着确实矜贵得不行。 这人外表看上去不过弱冠的年纪,加之三千青丝绾在脑顶,只两侧颊边特意余出来了两缕,发尾用坠着琉珠的玉扣锁着,如此扮相,凭空又削去了一份岁月。然而,这里毕竟是修真背景,哪敢以貌取人。 他旁边的那个姑娘样貌还要更小上一些,也就十七八岁的身段。瓜子脸,狐狸眼,琼鼻润唇,眉心以朱砂绘着一焰细长的火舌,配上那一袭枫色长裙,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如烈如阳。 终兰醒过来的时候,红衣姑娘正双臂抱怀,一边绕着棺材缓缓踱步,一边匪夷所思地在问温吟: “你再说一遍?” 温吟站定在一旁,敛着神色,不急不缓地回: “我看得清清明明,昨夜空中本是云遮雾罩,却在子时前后无端显出了一轮月色。那月光甫一照进厅堂,小诵尸身上残余不多的一点血肉便顷刻间被她自己的那架枯骨吞噬殆尽。然而不到一刻的时间之后,又忽然如日月溯逆,枯木逢春,重新长出了一具躯壳出来。” “是,道理我都懂。” 姑娘眉心的褶子拧得更深了,她脚步一顿:“我又不是没见着诵诵从骨头上长出来过,但——” 目光下移,一只手放于棺沿,敲了敲食指。 “一具骨,怎生两面容?” 此言说罢,正打算再审视一遍棺中的女孩,却蓦然发现对方已然醒转了过来。终兰身上还穿着他们给温诵准备的殓衣,她身量偏小,这衣服并不十分合身。红衣姑娘一低头,就见着女孩小巧的一张脸缩在领口,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带了点慌张地向外探望着,活像一只柔弱又无助的小猫。 “……” 红衣姑娘握在棺旁的手瞬间僵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却忽而变得柔和了下来。素手轻轻挽起了终兰那只刚恢复了点儿知觉的手腕,笑意温婉,目含慈光,缓声安抚道: “小姑娘,别紧张,我们藏经楼可是个在十三盟里领过号牌的正经地方。你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姓什名谁,家在何处?是遭了什么艰,遇了什么难,怎么昨天晚上,连招呼也不知道打一声,就突然跑到我们家诵诵的棺材里来啦?” 终兰:“……” 温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匪夷所思地瞪了瞪身边人,再一次从身到心都瑟瑟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货不是他师父,这货绝对不是他师父!! 凭良心讲,终兰当下并不是故意摆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来装可怜的。 她是真的有点慌张。 躺在棺材里醒过来两次,这个屋子里的其他区域是个什么样她不是特别清楚,但房梁绝对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哪怕现在,她瞪着眼睛,都能把它左左右右再重新审视一遍。 上玄平稳,下玄敦实,盖瓦齐整,红漆如新……没有洞啊? 难不成她昨天夜里真的如同这个温吟所说的,是直接从人家的骨头上长出来的? 一具骨,两面容——还是长成了她自己的模样? 终兰兀自犹疑之间,她的那个便宜系统终于打破沉寂,再次发话了: 【不然你以为呢?】 终兰:“……” 她不由得就更加慌张了:【所以我现在是自己的身体里,换了一副温诵的骨头?!】 【对呀。】 “……” 终兰知道魂穿,知道身穿,但是肉穿骨不穿,是个什么鬼?! ☆、回程套餐 终于弄清楚了真相,终兰简直更加想哭了。 怪不得从昨晚到现在,整个身体就跟不是她的一样,怎么动都动不了,一定是温诵的那堆骨头根本听不懂她大脑的命令吧! 那如今在她现代自己家的屋子里,还剩下了什么?一具骷髅吗?! 【你们、你们、你们这个穿法,符合科学依据吗!】 10086:【什么玩意儿?听不懂,我是修真界的系统,你说话的时候请注意用词。】 终兰:“……” 完蛋了,要是她和温诵的白细胞抗原还幸运地完全不相合 分卷阅读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那还要等什么呛水而亡啊,这不是分分钟就会再死一遍吗?! 【哦,这个你倒不用担心。】10086慢悠悠地打着字道。它这么一讲,终兰还以为它刚刚只是吓唬她一下,该听懂的还是听得明明白白。谁知道,听懂虽然是听懂了,不过它只懂了她的后半句话,【你能从骨头上长出来一次,就能从骨头上长出来两次。放心,死不了的。】 终兰:“…………” 还是让她死吧!! 红衣姑娘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为娴静优雅的状态,温柔慈爱地注视着棺中的女孩。却不料,女孩面上的神色非但没能好转一些,反而鼻尖一红,珠晶一簇,一双杏眸里水光潸潸,看着不多时就要淌下泪来。 “……” 红衣姑娘表情一滞,感觉自己的一颗玻璃心都碎成了残渣。 她凄凉地别过了脑袋,生无可恋地道:“吟儿,为师是不是老了。” “……” 温吟善意地提醒道:“师父,转过年便是您的百岁大寿了。” 终兰:“……” 果然,修真界的脸,都是诈骗! 她如今面上仍旧是满目苍凉,眼中点点光影,没有一处不闪烁着绝望。何止红衣姑娘,就连温吟看了也受不太了。他移开目光,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向自家师父开口道: “师父,好歹是小诵的遗骨,总不好一直荒置于此。不若先将这位姑娘扶进东阁里再看吧?” 终兰:“……” 合着在这人眼里,她的价值就是身子里的这具骨头吗! 红衣姑娘现下还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听了这话,也只是索然无味地应了一声:“说得也是。”便继续掩面哀思,没再管他们了。 温吟:“……” 他再次挣扎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着棺材靠近了一步,心存侥幸地向终兰问道:“动得了么?” 终兰就张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瞪着他,满脸无助。 “……” 看来是动不了了。 温吟咬了咬下唇,无可奈何,只好弯下身子,打算亲手把她抱起来。他牵起她的一只手,指尖冰凉,和女孩温软细腻的掌心触在一起,难免激得对方手指下意识抖了一抖。 本来,这种应激反应对于如今的终兰来讲,大概只会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了。却没想到,这次,她的手指关节,顺着她的这个想法,似乎当真那么微微曲了一下。 终兰愣了愣,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她一时都没太反应过来。 于是,当温吟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小姑娘踏出房门,向左一拐往隔壁东阁里走去时,无意间那么一垂眸,就看到了一双被煦阳清光映照出了点点星辰的眸子。 方才还宛如天塌地陷阴云密布的一张小脸,不知怎么的,就忽然云开雨霁,雪过回春。信风十里过桃林,骤然一夜百花开。那两道目光仿佛蕴着朝霞玉露,不偏不倚,正好暖融融地落在他的眼睛里。 温吟:“……” 他侧过脸去,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太忍住,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 终兰就算是在藏经楼里住下了。 藏经楼,“仙界第一楼”。 这个名号是红衣姑娘告诉终兰的,红衣姑娘名叫松盈,乃是这座藏经楼的楼主。自从发现了终兰除了“一风尚怀”之外,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一切基本都算是一无所知以后,她就开始毫无负担地把藏经楼吹得天上鲜有,地上绝无。 藏经楼在修真界有一定名号,这个终兰倒是不怀疑的。好几次,她透过床边的窗棂,远远地看到有路过的修士向这边作揖行礼。楼塔周遭并没有什么禁制搅得大家只能隔空观摩,仅仅是路过此地,便要自发地表达一下敬意,这个名号大概确实不小。 然而,楼中上下,空空荡荡,却只有松盈和温吟师徒两人。以终兰多年的小说阅读经验来看,这种地方暗地里绝对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如今占着人家师妹的骨骼,而且适应还没适应过来,走自然是走不开的。虽然有了不死的金手指,对于自己身家性命的顾虑随之少了很多,奈何身上这个系统的不靠谱程度实在令人咋舌,终兰很担心平白无故地就会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然,在针对10086的各项功能进行了深一步的发掘后,终兰发现,它也不算一无是处。 这个系统被她称作一声10086,可谓是不辱使命。除了聊天给自己找气以外,它的功能基本上只有一个——套餐服务。而可供选择的套餐也少得可怜,就仨: 成神套餐,逍遥套餐,回程套餐。 成神,终兰没什么兴趣;逍遥,听着有点遥远。 姑娘眼珠一转,当然没怎么犹豫就先点了一个回程套餐。 本来,终兰觉得,既然都叫套餐了,那一定是选择了之后会得到点儿什么。哪里想到,这个操作过后,系统浩浩荡荡给她弹出 分卷阅读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来了好几段话,然而内容却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谓—— 【[御魔凌天穿发委]春雨贵如油,下地满街流!尊敬的用户您好,截止仙历二七六一年三月十九日辰时三刻,您回程所需集齐的道具完成度0/6。现为您提供抑郁症患者专属心理热线,需要温柔可口的小姐姐请扣1,需要暖心美味的小哥哥请扣2,需要暴戾刁钻的毒舌御姐严辞骂醒您的拖延症,请直接联系您自己的系统,谢谢配合! (回程道具清单: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0/1、无忧河的水0/1、深绝永狱的一线天光0/1、九天玄女独赐之祉0/1、汪洋火灭后不尽之芯0/1、晴空雨露下法华之轮0/1)】 【[好感度开放提醒]您好!截止仙历二七六一年三月十九日辰时三刻,您已开放的好感度人物数:1位。健康穿越,绿色修真。寰宇体育总局提醒您:生命在于运动,走出房门,多多感受自然的召唤,也能够邂逅更多好感度人物哦!】 【[好感度更新提醒]恭喜您,就在刚刚,温吟对您的好感度又上升了10点!截止仙历二七六一年三月十九日辰时三刻,角色温吟对您的好感度总值:∞。请您再接再厉!】 终兰:“……” ☆、好奇 一溜消息看下来,她都快被气吐了。翻着白眼问10086:【这都什么跟什么???】 10086过了一会儿才回她:【哦,不好意思,刚刚跟人干架去了。居然敢说我暴戾?真是活得不耐烦!——我哪儿知道这什么跟什么,大概就是让你攒道具吧。】 终兰:“……” 她怀着诡异的心情把刚刚上面标着的那列道具清单又看了一圈,直觉她这程估摸着是回不去了。然而有了这个前车之鉴,那个什么成神套餐和逍遥套餐,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终兰对这两个玩意儿也实在没什么兴趣。 她刚穿来,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也毫无好奇。她就想回家。 翻了一圈,这破系统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福利设施可言了。给自己打了一番心理建设,沉下气来,终兰还是认命地打算攒攒这个回程道具试试。 虽然看名字就都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拿到的东西,但俗话说得好,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一滴汗珠万粒粮,万粒汗珠谷满仓,精进不休,天道酬勤,当你为一件事拼命努力的时候,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 终兰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鸡汤都背了一遍,刚刚给自己的前途找回了一点点自信,10086就又忽然冒出来,朝着她的脑顶就是一盆冷水:【哎,这个无忧河……】 终兰耳朵一竖:【嗯?】 10086:【光许洲之内我知道的,就有那么二三十条吧!】 终兰:“……草。” * 在东阁里养了半个多月的身子,终兰终于算是可以自由行动了。 东阁这个地方,听起来还挺大气,不过也只是听起来罢了。藏经楼头尖底厚,十三层檐角,却有卅丈余高。通体无门,只在顶阁向南的方向开了一扇小窗,还是松盈看不过去这种摆布,自行给打开的。 要说住人,那基本是痴人说梦。 好在楼北三丈远的地界,还立着一排三间半月形的矮房。靠西的那间叫西阁,靠东的就叫东阁。中间是主要以会客之用的正厅,前些日子还当了一回灵堂。放眼周遭三里之内,连个烧饭的地方都没有。 松盈和温吟早就修成个精了,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终兰可耐不住。即便她如今这具身躯是长在了温诵的骨头上,似乎也并不是特别需要满足口腹之欲,但二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是不可能仅凭一朝一夕就轻易更改的。这几日她又瘫在屋子里无所事事,偏巧话语功能还是恢复得最快的一项,一无聊了,下意识就会脱口而出—— “饿。” “……” 东阁这间屋子,虽然小,也有它自己的格局。正中条案一立权作香室而用,两旁还另外隔成了两间卧房。之前,温吟和温诵便是一起住在这东阁之内,如今成了终兰和温吟对门。 也因此,照顾终兰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温吟的头上。 头几天,终兰一喊饿,温吟还要忙前忙后地去镇子上给她物色吃食,到后来摸清了这丫头的脾性,事情倒变得简单了,隔一阵子跑西街的桂花轩里买几盒糕点回来备着就好。反正她有温诵的根骨撑着,也不过只是喊着玩玩,借点甜口解解馋罢了。 终兰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毕竟她动不了的时候,吃东西是要用喂的。所幸温吟这人,看上去冷清清的,和他的那个姓氏半分挨不着边儿。但真照顾起人来,也挺有耐心。 周身血脉回活,四肢能够活动自如了以后,终兰便开始正经为自己积攒回程道具做准备了。 首要任务,当然是找一技傍身。 温诵这具根骨连着灵脉,终兰平日里也能够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气不浅。只不过不知为 分卷阅读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何,她使不出来。那股沿着经络穴窍周游在她四肢百骸的清蕰之流,仿似被凄冷山壁包裹起来的暗潮,裹不进天光宝器,也泄不出她的掌心。 终兰盘膝屏气,照着在现代看的那些修真小说上的法子,闭上眼睛,凝起神来,尝试着去感受天地日月,山川河流。奈何试了好几次,能悟的大道理都悟了个遍,但于实际效果上,并没什么长进。 她现在也算是松盈默认下来的半个徒弟,修行遇到问题,自然而然就跑去找师父了。松盈一个人住在西阁,平日里不常出门,整天就窝在房子里打坐。但看那情形,也不像是在闭关。终兰敲着房门叫了一声,里间之人便睁开眼睛抿着笑意走了出来。 听明来意后,松盈的笑意更深了。 “诵诵的骨头就是这个样子的,练也没用。你若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帮为师整理整理经楼里的还书吧。” 终兰:“……” 她不禁有点儿奇怪,乖巧问道:“那温诵师姐之前是习的什么法?” 好歹是敢大半夜的孤身去找男主干架的人,若是无凭无依,岂不等于直接送死?好好个人总不可能做这般傻事,虽然她最后确实是死了。 松盈闻此一问,脸色一变,正色道:“她整天使些歪门邪术,你可不能学她。”言毕,眼角又是一弯,忍不住还是伸手捏了捏终兰的脸蛋,和蔼地道,“有什么事,叫上你师兄就行,他厉害得很,用不到你出手。” “……” 终兰再次沉默了。 说实话,这些天她和温吟呆得最多了。虽然使不出灵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诵骨骼清奇的缘故,终兰的感知能力特别灵敏。小说中温吟的出场她只看过一个开头,可对于那个时候提到的这个人的一个特质——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她是深有感触。 松盈的一身灵韵属于大气磅礴型,不过偏向内敛,如深海幽涧,晴冬暖阳,浩浩瀚瀚,蔚然可观,可又全无棱角,并不刺眼。终兰也是见识过松盈以后,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所谓的仙气滚滚,要不她对于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真小说里这件事,至今还有点儿没有真实感呢。 然而到了温吟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虽不像凡人那般气息阻滞,却空空落落的。若说海枯星陨,林陷山荒,也不尽然。较真来讲,大概是——本来无一物。 终兰默默地观察了他好几天,觉得这个人即便当真有在修炼什么,也一定练的是个邪法。 谢渠毕竟杀了温吟的师妹,之前看评论时她没太细看,然而想也猜得出来,温吟大抵会是个反派。加之藏经楼这个地方又处处都闪烁着秘密的诡光,这事本来与她无关,她也没有义务管这种闲事。可如今,受了人家照顾,心态难免便不太平衡起来。 即便确实归心似箭,可遇到的总不可能就直接当作没有。 如果可以,她自然还是希望这两人之后能安安稳稳的,这样她自己也能少一点顾虑。 另一边,松盈见自己一提及师兄,终兰的脸色就有点犹疑,面上的笑意不由得一僵。她指尖一颤,凝重地扶上了终兰的肩膀。眉眼沉下来,声色也肃了,慌张道: “怎么这副神色?难不成吟儿他……” 潋滟的眸中浮起几丝痛心与不可置信,脸色配合着微微一白,一句比一句紧逼地问道:“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整天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你看?还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对你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终兰:“……” 她眼睫茫茫然一张,反应慢了半拍,一句“误会”说得迟了,搅得松盈一张俏脸上顿时宛如晴空霹雳,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她生无可恋地捂了捂脸,素手轻轻一抹眼角还没来得及挤出来的泪珠,悔恨道: “都是我,都是我没有教好他……他十岁那年,我房门忘了锁,结果被他翻出了压在床板底下的秘戏图,世间仅存三件的珍本,我花了二百多颗灵石,就那么被他给毁了……” “……” “他十六岁那年,我偷偷溜去百花楼参悟人间至道,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隐藏气息了,却还是刚看了没有一刻钟就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 “前几天,我从相好的姐妹那里好说歹说,才终于借来了一本《艳仙录》的典藏秘本,巴巴地藏在了楼里第七层玄字格的一十三号架子中间,结果今天去一看,也不见了!” 终兰:“……” 她听得脸都红了。 讲道理,一直在做些奇怪的事情的,明明是师父你吧!! * 首要任务遇到了障碍,终兰决定将其暂且搁置。 她翻出之前记下来的回程道具清单,转了转眼珠,直接把目光投注到了头一个物件上面。 “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 终兰回到房中沉思了片刻,又跑出门去找了温吟。 ☆、藏经楼 温吟正握着笤帚在藏经楼前面扫灰。 这片区 分卷阅读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域被直径约有三十多丈的汉白玉石垫托着,周遭的绿植都离着挺远。只是耐不住,每逢云遮月翳,总有邪风,带来楼前一些枯枝碎叶,劳得温吟早晚都会去打扫一次。 如今暮色四起,霞光漫天,一线青白自天尽头缓缓压下,隔开昼云与夜絮。浓郁的橙色落满楼前人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玄色衣摆轻轻曳起,其上金纹与夕阳交相辉映,更显瞩目。 终兰望了望温吟那副被镀了一层暖色的眉眼,赤乌熔进苍川,只余了一片额角。他的影子被云霞扯在身后,细细长长。一眼看去,身携山海风,眸纳日月星。终兰心中微微一动,张口唤了一声: “师兄……” 温吟闻声转身,和她对上了目光以后,神色一柔,牵起嘴角,很淡很淡地勾出了一抹笑意。 这一笑里,有春林,有冬英,有石间翠,有溪下白。终兰心口又是重重的“咚咚”两下,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殷切了起来。 终兰看着温吟的同时,温吟也在注视着身前的女孩。 她穿了一身白裙,外头罩着一件妃色的纱衣。落日明辉直直地投打在她的面上,纷扬的云火于一双清眸下摇曳生姿,更衬得其人璀璨如虹。温吟感到两只耳朵又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些许热度,牵连一颗心也变得软绵绵的。 然后,他就听到了同样软绵绵的声音,操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毫无恶意,甚至带了点期盼地向他问道: “师兄,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伤心事啊?” 温吟:“……” 终兰眼睁睁看着面前人本来如沐春风的神色微微一僵,之后抽着嘴角问她:“又无聊了?” 话毕也不等她答话,便将扫帚往腰间的口袋里一收。末了弯下腰来,把终兰打横抱进了怀里,长靴狠狠向地上踏了一下,蹭蹭两声便直上了云霄,踩着一旁高楼的檐角又借了几次力,接着熟练地侧身稳稳一落,正好落在了藏经楼十三层外开的窗棂旁边。 他这一番动作又疾又迅,两侧额间垂下的发丝飞扬成风,发尾坠着的琉珠相互舞动,发出丁零当啷一阵细碎的莺啼。终兰来这里半个多月,连床都少下,哪里受过这个,惊呼一声,吓得直接搂上了男人的脖颈,鼻尖都是对方身上松竹似的清冽香气。直到两人立在了十二层檐上,温吟松手把她往阁中一扔,再自己撑着窗台跃入了楼内,终兰才心有余悸地缓过了一些神来。 爬起身,无意中向窗外一瞥,一层叠着一层的琉璃瓦滚着振振金羽,落尽了残阳的余影,将那片汉白玉石底都晃成明亮的一池白沙。这样令人胆寒的高度,却也有幸能够看得更远。远山含黛,细水填青,闲庭危楼鳞栉列,车水马龙蜂蚁涌。一些锦楼当中已然点上了烛笼,炊烟袅袅,吞吐出恍惚不定的澄黄光圈,一如夏夜密林之中明明灭灭的萤火。 温吟斜靠在窗框旁边,顺着她的目光也随意地向外望着,轻声问她:“好看么?” 这句话将终兰飘远的神识骤然拉回,不知怎么,她就有点儿心虚,跌着声答道:“还、还行。” 她转过身来,本来映在眸中的那片绚景倏忽掠过,一瞬便归入了渊底。 藏经楼这种地方,大概就等同于现代时的图书馆。终兰之前在心里是这么类比的,现在进来一瞅,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整齐的上百架书格紧略得当地排了一整层,内里的空间远比从外所见的要大上许多。 在正对着他们跳进来的这扇窗户跟前,大理石地面上立着一台圆形石桌,石桌外围挂了一圈金叶子。桌子大概有一丈来宽,要四五人合抱才能围个整圆。桌面上如今满满当当的,摞着座一人多高的书塔。温吟走到石桌边沿,随手从里面取了一本,向终兰一递: “若是闲得慌,便帮师父收拾收拾这些还书吧。” 终兰:“……” 这两个人还真是亲师徒啊! 不过,白吃白住人家这么久,确实也该干点事情了。加上她忽然想到,楼里这么大,藏书如此多,没准也能找到一些和她回程道具有关的信息。 终兰眨了眨眼睛,将递到眼前的那本《九湖乾坤图》接了过来,乖巧应了一声:“好。” 这些书的封面顶头,都用金箔封着一条阴刻的小字,标明了其书所在的楼层、格架和具体方位。金箔看着相似,不过依照楼层的不同,而被下了不同的契。这石桌每层都有那么一台,上面压着阵法,可以直接将上面的书籍先归去自己的楼层里,再进行进一步的整理。 温吟一边给她讲着,一边就给她演示了一下。他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了根通体银光的迷你箭矢,也就三寸来长。箭上蕴着一些灵力,他抵着箭尖在石台上画了一个篆写的“格”字,刃尖流泻出的银粉于案间停留片刻,便没入了石中。须臾,整个石桌表面便浮出了一幅泛着白光的纹理,白光一瞬胀大,又顷刻湮灭,这一闪过后,本来有人高的书堆,直接矮下去只剩了小小的一摊。 “啪嗒”,还多弹出来了一个。 终兰往地上一看,是把烫着金漆的黑 分卷阅读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扇。扇身闭合,用一条金绳捆住,绳端坠着同为金色的蜡扣,被烧成了一种奇怪的形状,大概是什么地方的徽章。 温吟捡起扇子,打开看了一眼。终兰有点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不属于阁里任意一层,那便是外面人送来的信件了。温吟见她凑了过来,就将扇面朝她的方向斜了一斜,那上面用银线缝着几行字——看着是缝,实际大概也是做法做出来的效果。前面一段,先是就温诵之死表达了遗憾与歉意,后面紧跟着,便成了一封邀函。 群英会因为出了谢渠那么一档子事情,不得已延期举行。这一延,直接将春花吹去了秋月。时日还早,如今这个邀请,更多是向与会的各方就突发事件一个交代之用。 这届群英会由“一风尚怀”中的尚清阁举办,群英会是仙界大会,是个人都能去,只不过想有个席位观赛很难。听说即便大门派里的观赛手牌,也是抽签之后轮流使用的。因为原书作者在开头的时候并没有细讲,终兰本来以为温吟和温诵去到群英会上,只不过是和其他散修一般凑个热闹而已。然而,看如今这信上的措辞,松盈之前似乎也是尚清阁中弟子,而且地位还举足轻重。 前面那一段道歉,连带着后方一串言辞真挚,态度恳切,是希望她能宽恕之前的监察不严之过,不计前嫌去给他们撑一撑场子的。 终兰讶然道:“师父她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还行。”温吟兴味索然地应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藏经楼里了,之前的事情也是听说的。”他将那把黑扇缓缓合了起来,“她当初与如今的一风园掌门柏盛从师伯齐名,被称为‘玉京无二客’。而师父又比柏师伯略高一筹,据闻当时,人人都道她定是天命混沌之人。” “天命混沌?” 终兰疑惑地皱了一下眉毛,觉得这个词莫名有点儿不详。不过,这类看上去蛮厉害的描述,一般不都应该挨在主角身上吗? 温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一副抿唇蹙额的表情又给戳到了,垂了垂眸子,两只耳朵下意识地前后动了一下。他自石台上拣了一摞书,捧进了终兰的怀里,自己又另拿了一摞,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格间走去。 他边走边道: “天从运理,地依灵脉,天地轮转有时,耗费尽了,必成虚损,灵运不济,阴魔滋生。相传,每到此时,上界便会降下一颗混沌果,以重推山海,匡明正理。” 温吟的音色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清隽之气,如雨后新露,澄净空灵。终兰一听他讲话,又是这样一段娓娓而来,注意力便更多投到了其声本身上,倒对里间内容没有太过上心。温吟顿了一下,侧首一看,见身后女孩一双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在自己的面上,不由得有些羞赧,赶忙又默默别开了脸,继续说道: “混沌果乃是神果,寻常修士消受不得,需是得天眷,受地赐,有无上气运者,才可领其灵,悟其理,假天之手,代天行道。这般人物往往千年无一,难得见了,便是天命混沌之人。” 听到这里,终兰才将将反应了过来,这种设定……果然不是应该安在主角身上的么?? 然而,《御魔凌天》走的是逆天流,那么所谓的天道就绝不会像它表面上看的那样健康向上。加之松盈一个本来的尚清阁弟子,如今莫名其妙地窝在了藏经楼里——终兰眼中浮出了一点好奇,期待地问道: “然后呢?” “然后?” 温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意味不明地抬了一下眉毛。他已经走到了两排书格当间,楼里只有外围一圈的墙壁上吊着琉璃灯,中央很暗,火光将格架纤长的倒影向着中心聚拢,温吟就站在它们交汇的那一个顶点之上。他的面容已经隐隐地罩去了黑暗之中,连衣摆上的金纹也被那片浓沉洗掉了光泽,只剩下脑顶一方玉冠,勉强撑起了一抹亮色,只不过昏昏哑哑的,仿似水中被扼死的狼。 “没有然后了。”他淡淡地答,“混沌果至今不曾现世,这个名号,如今也很少有人再叫了。” “……” 终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没有问全:“那师父她为何会从尚清阁……” 两个人循着书上金箔找着架子,一边说话已经一边归起了还书。温吟将怀里最上面一本册子向着一处空位上轻轻一放,但不知是不是书底与格架碰触之时发出的声响有什么问题,他手中一顿,微微拧起了眉毛。终兰见状,便止住了话头。 温吟把怀里的一摞书暂时放去了地上,又伸手在刚才那本书下的木板上左右敲了几下,两边发出的声音确实有点细微的差别。他打了个响指,于脸侧浮出了一盏红艳艳的火光,之后伏下首去,在木板的边沿仔细观察了一阵,直到双眼一眯,寻到了一处和其上纹理混于一道,不易被察觉的缝隙。 终兰双手还托着自己的那摞书籍,屏息凝神,望着温吟脸上神色,莫名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沉默地看着他掏出了之前的那把小银箭,沾了其上一点银粉,自那条缝隙上抹去。灵光陷进木牙,只一瞬间 分卷阅读1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隔板外侧那层镶边的其中一段就尽数碎成了齑粉,裸露出内里被挖空了的一间小槽,腹中藏着一本薄薄的小书。 温吟屈指一勾,将它取了出来。悬在空中的火光在书面上投下人的影子,不过书名正好写在另外一侧,因而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终兰的眼前: 《猎艳奇谭》。 终兰:“……” 她觉得师兄现在的脸色,是真的可以和后面黑逡逡的背景融为一体了。终兰想起了松盈之前说的什么“两百多颗灵石”,难免有点同情,下意识道: “师兄,算了吧,师父她也不容易……” 温吟抬起头来,火光照亮了他的右半张脸,不过另一侧的阴影却更显浓郁了。终兰这话似乎让他有些不解,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好笑地道:“师父?她与你说什么了?” “……” 终兰没防备他居然反问回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大,半声气音卡在嗓子里,脸颊腾地就窜起了两抹红云。说来惭愧,她从小人前人后,都一直维持着一个乖乖女的形象,看过最大胆的东西大概就是荤段子了,这些物事是真的不曾拜读过。温吟见她这种反应,心里一痒,耳朵又动了动,嘴角勾得更深了:“她那是逗你呢。” “逗、逗我?” 这下终兰更加茫然了。温吟眯着眼睛解释道: “楼里经常莫名其妙冒出这种荤书,不过大都是各派弟子趁着借书之机藏进来的,撕了多少本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至于这一本——” 他翻开封面,露出扉页来,大掌一翻,标题之下,血红的两个大字猝不及防地被呈到了终兰的眼前: 温诵。 终兰:“…………” ☆、邪门 温吟三两下将那本书的封皮摘了下来,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了本差不多大小的内页,终兰看了一眼上面的题字,《夫德十训》。 “……” 换了个芯子的书被他重新放回了格板内的小槽里,温吟顺手又自口袋中取了块长度适中的镶边,补上了刚刚阕出来的那片空隙。一眨眼的功夫,这间格架就恢复如初,好似方才那一盏茶的时间都是终兰幻想出来的一样——除了温吟手里还握着那本少了封皮的《猎艳奇谭》。 他轻轻捏了捏手指,本来就薄弱不堪的纸张,没经历多少挣扎,便化成了散落于黑暗中的星粉。 温吟打开乾坤袋,稳稳一接,不偏不倚将它们尽数收进了囊中,一片都没落到地上。 终兰:“……” 你到底是有多熟练啊!! 不过,温诵已死,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找自己的藏书了,何必换个芯再给放回去呢?终兰心里有点疑惑,然而抿了抿嘴巴,到底没有问出声来。 藏经楼很大,越往下,空间越广阔。温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陪着终兰归了第十三层的书,帮她把装糕点的盒子提进来以后,便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终兰一个人,一边啃云片糕一边码书一边留意着一些山海图志和珍奇宝鉴,倒也不是特别无聊。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楼里远远不止她一个人。 藏经楼不仅是个图书馆,它还是全修真界的图书馆。但凡在十三盟中挂了号的门派,派中都会有专门的传送阵直达内部。在特定的大城镇中,同样配置着一些接洽点,给其余的小门小派和各洲散修们提供方便。 这些传送阵并无禁制,谁都能来。只不过这楼里实在太大了,因此一眼看去,还是空空荡荡的。 但逛的地方一多,终兰也渐渐地偶遇了几个穿着不同服制的修士。有单纯来看书的,也有顺便就照着秘籍练上动作的;有靠在火光下吻得情深意切的,也有躲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有满身是血惨惨兮兮在给自己包扎的,还有提着钢刀横眉怒目在找负心汉的…… 终兰:“……”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路过的时候都要对着这边作揖了,这地方简直就是一个风水宝地啊! 一路走下来,终兰很快就习得了一个视若无睹的技能。 大概是因为前阵子松盈他们师徒三人去了群英会,而紧接着温诵横死,这么多天下来,积了不少书都未曾整理。 终兰一个晚上还收拾不太完,接下去几天一直窝在楼里面忙活。 她也照着回程道具清单上的内容,留意了一下相关资料。温吟有的时候过来帮她,她亦会旁敲侧击地问上几句。结果,深绝永狱没有找到,法华之轮只有经书,九天玄女全是壁画,天下第一美人辩论出来了十几种说法,而无忧河更是标了好几百条…… 唯独那个汪洋火,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也和这些典籍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还是她在尚清阁送来的那把黑扇子上面瞅见的。 扇子正面就是上回他们已经看过一次的邀函,而背面右手边,则写着这次群英会为各位豪杰准备的奖礼。奖礼分为上中下三品,对应的人数也依次增加,不多不少正好六个。其中下品的赠 分卷阅读1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物当中,正巧就有“汪洋火”这一项。 终兰皱了一下眉毛。虽是排在下品,不过会上来参赛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夺到奖礼的都是人中龙凤,哪那么容易。她现在空有一身灵力,连招式都发不出来,更别说上去打了。 思虑片刻,她把扇子往怀里一揣,打算拿着去找温吟问问。下品的物件定然是在珍贵等级上略矮了上面两品几分,没准儿并非仅此一家,还能自己再找。赶巧,她方才收拾书的时候看到第三层石台边上挂着的一片金叶子亮了,是个什么事儿也还没去问,正好一起解决。 这黑扇子之前被温吟拿回来,就放在两人屋子里的香台上没有去管。终兰今天也是随手展开来翻翻,不想得了个意外之喜。温吟如今并不在房中,终兰又围着藏经楼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 那大概就是在师父的房里了。 松盈整天在屋子里打坐,温吟有的时候也会进去和她一起,不过一般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终兰走到西阁跟前,夜色入幕,这房子里仍旧不曾点灯。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没人应,所幸事情也不至于很急,本来是想再等一等的,没成想刚一转身,里面就传来了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终兰吓了一跳,回过去喊了一声:“师父?” 但依旧没有人应。 终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进去看一眼为好,便伸手一推,打开了房门。 今夜的月色昏朦不清,笼着一层老灰,在一地阴迷的黑幕上只投出了门框模糊发黄的影子。不过屋子本身就不大,这一点光亮,已经足以让终兰看清正对着门口跪坐在地上,手捂胸口的温吟。他一手撑着地面,眉头紧拧,一张脸皱在一起,看神色似乎痛苦至极。 终兰这下是被真的吓到了,赶紧跑过去扶了一把。 左右一看,松盈双手合十躺在床上,一点声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温吟身子本来有点儿不稳,终兰伸过手来,他就抓住了。力道用得有点儿重,缓了半天,才将将缓过了一丝气息。他颇为难捱地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向终兰道: “水。”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个葫芦按进了终兰的掌心。 这个委托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太听明白:“什么水?” “都可以,河里的就行。” 藏经楼修在新辰镇的东北角,往外一走便出镇了。镇外不远有一座山坡,坡后面就是条河。终兰虽然暂时没搞懂怎么回事,不过也知道这种时候顾不上那么多,接过葫芦来急忙就往外面跑了过去。 那条河她之前只是熟悉周边环境时远远地看过那么一眼,如今到了河边,她那个便宜系统居然还很给面子地给她弹出了一条通知: 【[御魔凌天穿发委]美好御魔,凌天入地!欢迎您来到生长在青山绿水之间的新辰镇。新辰镇北侧的无忧河,原名龙须河,自盘古开天以来,就一直是新辰镇人民赖以居存的生命之源……】 终兰:“……” 她赶时间,只扫了一眼,都没看完。之前扒着地图做标记的时候她当然也注意到过这条河,然而正如系统所说,当地图志上记下的名称一应皆为龙须河,哪里知道它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改了个名呢? 况且,重名的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终兰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挽起袖子将葫芦灌满了水,一看系统提示,果然这并不是回程需要的那个“无忧河的水”。 不过无所谓,毕竟她现在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温吟给她的这个葫芦看上去不大,但内里简直海量,灌了快半盏茶的功夫才给灌满。终兰见水满了,半刻不敢多留,掸了掸裙子上的尘灰和水珠,便着急忙慌地又向回跑去。 结果,夜色昏昏,没看准路,刚跑几步就被绊了一跤。 从河边回去要经过一段小山坡下的树林,这一段地面上都是松松垮垮的腐土,土中掺杂着坑洼不平的小石块。终兰一跟头下去,手心是火辣辣地疼。她狼狈地爬起身来,往后一看,看到了绊倒她的罪魁祸首。 一块紫色的龙头玉佩。 终兰额头青筋一跳,玉佩上没有多少尘土,很显然是刚刚掉在这里的。她弯腰把这玩意儿捡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向着不远处的一处树枝上看了一下,瞪着眼问: “你的?” 那树枝离着地面好歹有两三丈远,贴着枝干的地方立着一抹黑影。本来正往她这边小心翼翼地探着个头,听到这么一声,便又慌忙缩了回去。 终兰穿越来以后,感知变得异常灵敏,自然知道每天晚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奇怪的家伙围着他们房子外面打转。但要说伤害举动,倒也没有,像是帮别人来打探什么消息的探子。终兰看松盈跟温吟没怎么管,也就没去在意了。方才跑过来的这一路,这个黑影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鬼鬼祟祟地也不知是在观察什么。本来她是不打算戳破的,谁知道出了这么一着。 见那黑影没有应她声的意思,终兰眉头一挑,作势就要把玉佩往自己怀里揣。这下对方可是受不住了 分卷阅读1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赶紧重新探出了头,却不出声,只朝着她忙不迭地点了好几下脑袋。 终兰翻了个白眼,刚举到胸口的手果断一顿,方向一转,瞄准那片影子,将攥在手里的东西狠狠地往上一投—— 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是沉闷的“咚”地一声。 这下终兰可开心了,抱着葫芦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去。 回到西阁中时,温吟已经不在地上跪着了。终兰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寻到人影。只是师父的那架拔步床前多了个沐浴用的元宝型木桶。她狐疑地走过去瞧了瞧,就见温吟正蜷着身子窝在里面,薄唇紧抿,脸色泛白,双眼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终兰又分过眼去看了回松盈,师父大人仍旧双手合十躺在那里,面色比较安详。 她握着那个葫芦站在木桶旁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还好温吟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察觉到终兰的气息,便睁开了眼。终兰赶紧向他凑了过去,温吟伸起胳膊来,倒没接过葫芦,而是就着终兰的手,直接打开了葫芦塞子。葫芦嘴向下微微一倾,里间的水便尽数涌入了浴桶当中。 他身上衣冠还完完整整的,终兰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径自把水往里面倒了。不过看他那神色,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相反,那水刚刚漫过他腿高,他便神色一缓,脸上终于渐渐地恢复出一点血色来。 一个葫芦的水,正好装了木桶五分之四的容量。温吟连脑袋也一并埋进了水中,他还是刚刚终兰进来时的那个姿势,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闭了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 房门半开着,月色本就昏沉,如今更是透不进来多少。况且,温吟还把木桶特意放在了阴影之下,终兰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这人虽是浸在水中,但一身衣袍却并不黏身。胸腔确实是在一起一伏,然而呼吸之间连一个气泡也不带冒的,看了实在瘆人。加之蒙昧的光线之中,他整个人陷在水底,好似与水融为一体了一样,本就白皙的肌肤越来越透,仿佛下一刻就要立马消失在水中。 终兰深喘了两下气,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人,果然是在练什么邪门的法术吧…… ☆、催书 终兰在浴桶旁边守了大半夜。 四更天的时候温吟醒过来一次,看着像是恢复得差不多了,目光清明,人也挺精神的。他甫一睁眼,便看到桶沿处扒着一只楚楚可怜的小脑袋,泪眼汪汪地正盯着自己在瞅。 温吟:“……” 他心里一软,也有点儿无奈,失笑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谁知道他这样一说,小姑娘眼眶边的泪珠却积得更旺了。终兰一脸痛心地道: “师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慢慢解决的。邪法伤身……” 温吟:“……” 莫名就有点儿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伸了伸手,本来是想帮她抹抹眼睛,但最后还是止住了,改为轻轻揉了一下姑娘的发顶,温声道:“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已经好多了。” 顿了一下,又想起来补充:“师父也无事。” 终兰垂了垂眼睛,并没有感到什么温馨的情绪,目中的幽怨之意反而更重了。 温吟:“……” * 终兰最终还是被温吟给劝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松盈跟温吟便又和没事儿人一样了。该打坐打坐,该扫院子扫院子。终兰也不好多问,只拿着那把黑扇和金叶子又去找了一次温吟。温吟展开扇子,将六个奖礼都看了一遍,之后摇了摇头,道: “这些物事我都不曾听过,大抵是他们阁中现做出来的东西。” 尚清阁这个地方,与寻常门派不大一样。一般来说,修士求仙,内道铸魂,外法为御。内外两面,却又千丝万缕,浑然一体。而心法飘渺无形,必要假物以得。所以那些祖师爷们成门立派,往往靠的是一兵之长。参天格物以明心,从心应道而御器。如此反复,层层突破,最终登峰造极。 然而,尚清阁偏偏与众人不同。他们是以心法镇山,一本《明沧诀》专注修心,讲究格心造物。 其他人傍身的兵刃都是天工巧匠打造而来,唯独尚清阁的弟子,开神海,炼识髓,仙骨成鞘,削魂为器,乃是彻彻底底由内及外之法。亦是因此,阁中上下所用之兵不拘一格,一般都是从自己神魂里直接烧出来的,自然也就更为趁手,而且天下独有。 《明沧诀》若能练出门道自然厉害,不过究心尽意,哪里好学,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故而,尚清阁内不存凡夫,但总体人数也少得可怜。加之,大概是自给自足惯了,所以行事作风偏向特立独行,做什么事都不太喜欢假以外物。 这回群英会也是,按理,虽说是尚清阁主办,不过十三盟中各派亦是需遣些弟子过去帮忙布置的。奈何这个提议被阁中的一众元老齐声否决了,直接把所有事宜都大包大揽了过来。也就是不巧,意外出了谢渠这么一档子 分卷阅读1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事,好死不死受难的温诵还是松盈的徒弟,是真的很落人面子了。不然,人家也不至于要那样郑重其事地请早已不在门内的松盈回去给撑个场子,好不要叫别人看了笑话。 而定下的这六件奖礼,大概也是阁中大能以自己心魄新塑出来的宝器,世间再无二家。 终兰叹了口气,确实,她从别的书上都没找到过汪洋火这个名词,之前不过是存了侥幸。只是,这毕竟是她循着回程道具清单找的,先入为主,便觉得定然都是已存于世的东西,哪里想到,还可以未卜先知呢?若是这般,那么其它几样她当下暂时毫无头绪的物件,没准也是因着时候未到,所以才不曾现世。 温吟看她拢着个眉毛,眼神黯黯的,愁绪百结,有些不忍心,疑惑道: “你有用?” 终兰眨了眨眼睛,犹疑了一瞬,还是做出了一副期待的样子,闪着灵烁皎洁的莹莹眸光,殷切地向温吟点了两下脑袋。 温吟:“……” 他别过脸去,咳了一声,默默应道:“如今这邀函不过是扫个尾的用处,临到日子时,大抵还会再正经给一份新的,奖礼尚有更改的余地。你若是想要,等过段时候,让师父去和人说说,兴许可以讨过来。” 终兰眼睛一亮,这下笑意是真心实意地发甜了:“多谢师兄。” 她转个弯子也能绕明白,温吟说要等过段时候,应该是因着现下时机不太对。温诵虽是死在尚清阁的地盘上,但好歹是由怀虚涧门下弟子所杀。怀虚涧还没给他们这里什么表示呢,就让松盈去跟尚清阁讨东西,确实有些不太对味。 事情急不来,这点时间终兰还是等得起的。 温吟看她开心了,神色也跟着一缓,他垂了下眸子,将目光定格在了她手中的另一件物什上: “亮了?” 终兰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片金叶子,赶紧点着头给递了过去: “第三层的,昨天收拾的时候突然亮了,可是捣鼓了半天它也不理我。” 藏经楼里每层楼的南侧都立着座石桌,桌外围一应坠着圈金叶。形状是很普通的薄荷叶,叶身经脉疏直,微微向内凹陷。平时看去,也不过起着装饰之用,但其实,还另有一层标录来去的功效。 想要将书带到楼外的人,都需得以血为引在那叶子上面做一回明示,不然便出不去楼。若是某本书太长时间不曾还回了,这叶子就会亮起来,提醒他们去催。 终兰发现它亮了,本来还挺新鲜的。但她灵力出不了身,所以敲敲打打了半天,也不见这叶子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温吟见她提起这事时,鼓着腮帮,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好似这片叶子欺负了她什么似的,不免失笑。他又拿出他的那根小银箭,往叶面上洒了点粉。银光闪闪的线条如溪流蜿蜒而下,很快便聚出了两行字来: 《黄白外衍》,一风园陆玉知。 与此字一同出现的,还有沿着叶片中轴一路延伸而出的一条金光。这是引路为用,光芒向着东北的方向遥遥掠去,那方位再隔个一千多里,确实就是一风园的所在。 温吟皱了下眉头:“师父将期限放得宽,这便是三年未还了。” 终兰问道:“我们要去催催吗?” 话里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意思。毕竟自打穿越以来,她要么就是陷在床上,要么就是陷在书堆里,还没好好去外面逛逛呢。当然,倒不是真的对那些山川水色有多大的向往,主要是想能再多找几条无忧河,碰碰运气。 谁让她现在除了汪洋火,只剩下无忧河了呢…… 之前没有一个好的由头,还怕师父师兄不允,因此打算混熟了再说。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终兰自然就憋不住了。 她的语气里虽然很矜持地只表露出了一点点倾向,然而眸中闪烁的小星星已经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温吟无奈地笑了一下,便应了: “是该催催。我向师父提一句,明日和你去跑一趟吧。” * 第二日临行前,温吟从抽屉里取了三柱短香,点燃后插在了堂内条案上的香炉之中。 西边松盈的房间是个整间,直接当作卧室来用的,地方有限,便不曾另置龛笼了。因此,平日里烧香拜佛寻福祈事的工作,她也都是跑来东阁里干的。而且来得比较勤,基本每天早上开始打坐之前,都要过来拜上一趟。 只不过,这台案上面本来该放着神像的地方,摆的是个空置的莲花座,后方墙壁上挂的,也是一幅空白的画像。 终兰先前对此一无所知,一开始,她躺在床板上动弹不得,每日清晨里听得最多的,便是松盈特意用沉静低缓的调子绵绵长长拖出来的祈词: “三清天尊,道普四方。一人一香,莫要争抢。后生顽劣,小得天眷。私心不足,斗试轮玄。细听详究,伤神动气。掩目无闻,皆大欢喜……” 终兰便以为,这香台上供着的,大概就是三位鼻子都要气歪了的道教尊祖了。 谁知道,没过两天,温吟出门给 分卷阅读1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买糕点的时候,也拿着香火跑去了台子跟前,一本正经地拜: “请神安,望招宝天尊佑吾此行一帆风顺,珠囊无窃,路有拾金。” 终兰想,那大概案子上还搁了个财神爷的泥塑吧…… 直到某天晚上,松盈半夜里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那时候终兰正好噩梦惊醒,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人在神秘兮兮地念叨: “观音大士,慈悲为怀。夜深惊扰,实属无奈。衣寒衾冷,孤枕难眠。盼有佳人,抵足缠肩。闲庭良亩,彩文金衫。貌不多求,宋玉潘安……” 终兰:“……”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等腿脚灵便了以后出屋一看这布置,才恍然大悟——哦,万金油啊! 这回出发去一风园,温吟也没有含糊。大概是因着要带上终兰的缘故,他不敢怠慢,往香炉中献香之时,面容都持的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将三柱香在香土中固稳之后,他后退两步,双手合十,对着墙上那幅空无一物的画卷拜了三拜,口中便沉声念道: “请诸神安,望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庇佑,四大菩萨五方揭谛十九迦蓝二十四诸天度福,护吾等此去所求顺遂,马到成功,喜乐无忧,多有财源,逢险化夷,遇人皆贵。此香虽为上回拜会财神所剩之物,但贵在心诚,还请诸位戒争戒夺,自行平分……” 终兰:“…………” 您亏不亏心呐!! ☆、都是戏精 等温吟拜完了以后,终兰头皮发麻地又自己上前拜了三次,诚挚地祈祷了一句各位神仙大人有大量,肚里能撑船。 去催趟书,靠藏经楼里的传送阵就行。加上温吟腰间那个乾坤袋里无所不有,因此手上倒不用特意拿些什么东西。饶是如此,终兰第一次出远门,松盈还是拉着她的手腕,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地盯了她大半天。 终兰:“……” 她被看得都有点儿瘆得慌了,赶忙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跟人家保证:“师父,我们尽量一个时辰以内就回来。” 得了她这句承诺,松盈才算微微舒展了一点眉心,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然而还不等把终兰把胳膊收回去,她就又反悔似的把她的指头给拽回来了。 之后继续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地盯着终兰。 终兰:“……” 温吟在旁边,非但不帮忙,还要助纣为虐,酸着眼睛望了一眼两个姑娘握在一起的手,摆出了一脸失落的样子:“师父可是不信任我?” 松盈抬眸,目光在终兰和温吟之间来回晃了晃,眼神没有一刻的放松,反而还越来越一言难尽了起来。她闭了下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而是面带忧愁地别过了脑袋。 温吟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唇畔颤了颤,可是最终也没能再问出什么话来。眼底适时地滑过了一丝带着不甘的沮丧,末了眼睫一垂,轻轻一低头,面上罩去一层阴影,暗自神伤。 终兰:“……” 这两个人是有多爱演?! 她今天可是大早上卯时过半就爬起来了,等到温吟终于抱着她飞上了藏经楼,太阳都绕着天弧爬了大半个折角。温吟直接将她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来,拿着小银箭往案间画了几道,白晃晃的纹理一闪即过,再回神时,他们虽然仍旧是坐在一间桌台之上,不过身外的空间已经整个换了一番。 看屋子里的摆设,似乎还是一处类似书阁的场所。房间四围的墙壁上,撑天及地,圈了一圈格架,装着满满的藏书。整个空间较寻常人家要大,十丈见方;房顶也设得较寻常人家要高,得有一丈。 当然,还是比不得藏经楼壮阔,但却要热闹许多。书格跟前三三两两地聚着不少服饰相似的佩剑弟子,最奇特的是,上下对称,像座镜子——头顶上方悬着的并非一些横七竖八的梁木,而是一面以金丝镶边的石砖铺成的天花板,与地上的配置如出一撤。 天花板上,同样站着些人,还是倒置着的。 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概是天花板的正中没有石台。 这屋子除却周围的一圈书架以外,中央只落着一座石台,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如今温吟与终兰出现在台子上面,其他人见了,倒也见怪不怪的样子。还有好心的弟子帮他们向外面通报了一声: “钱师姐,藏经楼里来人了。” 话音刚落,脑袋顶上便传来了一声清稳的女音:“我在上面呢。” 终兰抬了下头,就见眼前一道妃影闪过,那人已经翻身落了下来。 面前的女子容貌清秀,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了一股隐而不显的狡黠。一风园的服制似乎是男蓝女红,对襟广袖,端正又不失洒脱。衣料皆用的是上等织锦,红似火云夏花,蓝如碧海苍珠,绣纹则以银白色的天蚕之丝为线,一眼看去,既俊又雅,还很有钱。 这身衣服穿在这位钱师姐身上,倒收了几分气势,显得微微内敛。她站稳身形,看清 分卷阅读1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了来人,顿时两眼一弯,抱拳作礼道:“温师兄。”紧接着目光右移,便又落到了一旁的终兰身上。眸中浮起了一丝疑惑,“这位是?” 温吟跳下石台,顺便将终兰也给带了下来。她被他牵在手里,直拉到他的身侧,也没有松开。温吟简单跟钱师姐介绍道: “终兰,师父新收的弟子。” “哦?” 一听是松盈的徒弟,钱姑娘眉眼微微一动。她抱拳再次作了一礼:“在下钱雯钰,姑娘随着他们叫我一声师姐便好。”但转而,大抵是思及了之前温诵的遭遇,神色便又变得惆怅起来,向温吟道:“仙尊她近日,定然很不好过吧。” 她这样一说,温吟眼睫一垂,恰到好处地作出了一面忧容,叹气:“整日将自己关于屋内,也劝不动,难得出去一趟,便是跪在香堂里拜菩萨。还好有兰兰在,能偶尔逗她笑上几句,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兰:“……”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要不是她知道底细,估计还真信了他的邪了! 她被温吟的这声“兰兰”叫得浑身都抖了三抖,茫然地完全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一出。加之这人如今圈着她的手掌,半遮半掩地把她藏在身后,一副不太想让那位钱师姐看到她的样子,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 终兰隐隐地感觉事情似乎不太简单。 钱雯钰倒是不曾发现什么异常,闻言又心有戚戚地宽慰了几句。 一风园乃是大门大派,向来礼数有加。虽说他们只是过来催书的,不过来者是客,一番招待总不能少。寒暄过后,两人由钱雯钰引着往赏风院而去,在即将要踏出书阁大门之时,温吟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他微微弯下身子,伏首贴到了终兰耳侧,目色严肃地向她小声道: “师妹,求仙问道,便是要超脱世外,不与俗流。清心寡欲,心外无物,此乃立身之本。师父虽不曾在道法修为上要求你什么,但既然入了师门,这一条便要铭记于心。” 终兰:“……” 她心道,何止是不要求啊,根本连提都不会提上一句好嘛!况且,温吟平日里看着也不是在意那些的人,怎么现在平白无故的却忽然说上了这个? 终兰眉头皱了皱,奇怪地抬眸瞪了他一眼。然而,等到下一刻,她刚把脚踏出了书阁的门槛—— 望着眼前的一片金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风园是大门大派,这句话可不是说虚的。它真的很大。半月山状似弦月,以其形而得名,而一风园,基本上占据了半月山的整个弧心。园中分为内外两园,书阁一旁还围了三座辅阁,正立在内园之巅,可以俯瞰内园全貌。 极目望去,整座山云蒸霞蔚,气势恢宏。金石为瓦,白玉作阶,其间并以溪泉、台场、假石、玉雕为饰,平原之上,还飘着三座仙气氤氲的浮岛。一座座雕梁画栋一路顺着山坡铺展而下,直蔓延到被山体环抱着的一方平原,仿似给半月山覆了一袭拖曳不尽的金缕披风。 终兰之前在翻查资料的时候,也看过一些关于一风园的介绍。什么三亭七水,八楼十所,九殿十三阁,光看都看不利索。等当真临到了眼前,却发现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携天地虹光,揽四海奇色,光是一眼,便可入画,直教她直接痴在原地了。 她一停,温吟便随着她停了下来。而终兰却在这时又向前探了一步,日乌转动着耀耀金轮,在漫山宫宇之间闪动出零碎的光点。那起伏的萤火毫无阻碍地映入她的眸中,遇秋水而融,之后无一例外,悉数化作了跳动着向往之意的小星星。 他们两个在此稍作顿足,前方的钱雯钰自然也回了回身。猝不及防之间,她便看到了从温吟身后探出了个头来的小丫头。 方才有温吟挡着,她也就瞧了个轮廓,如今那张小脸清晰地呈在她的眼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一个小姑娘,身着鹅黄裙衫,绾了个双螺髻,螺上还盘了两坠小巧的银铃。柳眉如烟,朱唇饱满,两颊弧度微显,平添一份俏丽,一双杏眸大而灵动,更别说如今那眸底盈着的潋滟波光,将她整个人都照进了一袭杨柳春风之下,煞是可爱…… 钱雯钰心头猛地一跳,默默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两人是在看着不同的地方,不过她眼底如今的光彩,倒和终兰所含的如出一辙。 温吟瞥了一眼对着一风园的大园子犯花痴的终兰,又瞥了一眼对着终兰犯花痴的钱雯钰,危机陡生,一张俊脸顿时笼上了一层灰色。他捏了捏终兰的掌心,音调一沉,板着脸提醒道: “师兄刚和你讲的话,怎么转脸便忘了?” 终兰:“……” 她现在是终于明白过来温吟方才突兀而来的那几句话是个什么意味了,连带着,也领悟了在出发之前,松盈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那副神色背后,深刻的内涵。 大概是,“富贵不能淫”吧…… 可是,一风园真的好大好漂亮,看上去好有钱!! 难得来催趟书,多呆个一天两个月的得有多好哇…… 分卷阅读1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终兰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的星星在她的努力克制之下逐渐消融,慢慢地化作了一汪带着忍痛割爱后满腔不舍的泫然水色。她坚强地抬起了眸子,定定地对上温吟的眼睛,咬着唇畔细声细气地应道: “好的师兄,没问题师兄。” 但随之,眼帘轻轻向下一垂,长长的睫毛投在眼底一层阴影。朱唇小心翼翼地抿起,眸中含了一丝努力压制着的委屈,而眼眶上的那畔水色,却是愈积,愈多。 温吟:“……” 这要是搁在别的地方,他怎么受得住?早便妥协了。奈何如今的境况自然与寻常不同,温吟狠了狠心,不忍地别开了脑袋。徐风扫过,吹动他颊边那两缕细发。他也垂下了眼睛,眸中存了一丝挣扎,但在眼帘一开一合之间,又顷刻间随风而逝,只留下恋恋不舍的几抹愁绪,混着暮春晚秋之时独有的凄凉与哀戚。 “师妹虽才拜入门下不过半月余日,但这些天来,你我朝夕相伴,本以为即便不至于手足相称,但好歹也是有些情分在的。”他假似淡然地开了口,然而语中那些许干涩的喑哑暴露了他想要表达的真正情绪。男人睫毛轻颤,回过眼来又悄悄望了终兰一眼,却仿佛被她眸中的那一池珠光刺痛了心口,只一下,便逃避似的再次移开了目光。 他本来握在终兰掌心的四指轻轻一松,但又没有完全放开她,维持着将断不断的样子,叹声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一句话,彷佛初冬夜尽时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孤寂又无助。他手里把着发丝末尾的珠扣,漫无目的地左右转动了几下。眼神灰灰暗暗,看着是盯在自己手上的动作,然而眸底无光,又好似什么也没瞧进去一般,空空落落,憔悴难当。 终兰:“……” 她眼眶上托着的泪珠齐齐凝滞了一瞬,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这人的段数好像比她要高啊! ☆、找书 两人一个目含热泪,一个眉攒千结,默默对阵了片刻,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钱雯钰跑过来打的圆场。 “兰兰师妹,没关系的。”她深情款款地执起了终兰的另一只手,眼中脉脉含光,殷切地宽慰她道,“如今温诵师姐刚刚离开,仙尊心有郁结,还得你帮忙照顾。不过往后若是有幸得了空闲,你想什么时候来都是可以的。” 她说着,余下的那只手也覆了上来,把终兰的小手包拢在了自己的双掌中央,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更加迫切了:“就算你想要转投我一风园门下,也无甚关系,沉昙峰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她真挚地拍了拍终兰的肩膀,柔下了嗓音,又变得语重心长:“你放心,如今掌门膝下只有一个义子,算他半个徒弟。而小绍不学无术,难当大任,这掌门的位子,要么传给我师父,要么就直接是我了。到时候,物华天宝,芙蓉美人,只要你来,都会有的。” 终兰:“…………” 这底也交得太快了吧!! * 一风园的内园是纯粹给门下弟子提供的,至于其他的一些门面工作,则安排在外园——赏风院自然也属此列。 内外二园肩背相依,是半月山的阴阳两面。自内园出去,要经过一条通彻山体的溶洞。这溶洞大抵是天然形成,被一风园的人拿来修正了一番,装饰得富丽堂皇,亮如白昼。一路上还有清风相随,即便入到腹内最深,也毫无闷热难耐之感。 钱雯钰殷勤地拉着终兰的手,来来回回跟她说了一风园不少的好,整个洞窟的四壁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好在路途并不算多么遥远,出了溶洞,转个弯路便到了目的地。 外园不比内园辽阔,但要更加庄严一些。殿阁只有一座,长短三进,一旁还有几间耳院。赏风院是中轴三座正殿当中最后方的一座,向来是接待亲近之客用的。其主殿坐落在一处溪流旁边,尖顶叠檐,以盘龙玉柱为撑,并未设置格扇,只落了紫纱百叶。 殿中布着茶案蒲团,中央一扇屏风,摆了三把背心嵌着白玉画的太师椅。如今除了守殿的弟子以外,便没有其他的人在了。钱雯钰在靠外侧的地方寻了一座茶案,案上已然烹好了茶水,她坐在两人对面,给三人都倒了杯茶。 她刚刚已经将金叶上的名字与书籍录给了帮忙跑腿的弟子,让那人先去找人,现下只要等着便好了。一风园虽大,不过层序有秩,按理说,找个人并非什么难事。然而这次,三个人却等了不少时候。 等到最后,钱雯钰也有点奇怪了,还以为掌花名册的太墨阁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正打算自己亲自去看看,之前被她遣去寻人的那个弟子却在这时匆匆跑了过来。只不过神色有点奇怪,伏在钱雯钰耳边和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大溜。 钱雯钰眉头微微敛了敛,听着那人所言,表情也变得有点诡异。等对方走了,她看了眼对面隐有问询之意的温吟,才斟酌着道: “温师兄,你可还记得两年之前的满江堑一事?” 温吟闻言,点了点头:“自然,那条翻云道气息不稳, 分卷阅读1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将仙魔界撞开了一线裂缝,最后还是师父过去给封的阵,怎么?” 钱雯钰细听颔首,又续道:“这事的开端,不过是当地人于山中遇了一只魔化的小兽,赶巧有我一风园同门路过,便央其相助。受到信的师妹也不曾将此当作什么大事,是以起初门内并未给予增援。” 话及此,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当年的情形,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后来察觉到事态严重,已是经了一番不可挽回的损失。然而仙魔界逾千年未开,鲜少有人熟悉该如何应对,即便之后做足了准备,过去支援的高阶同门们亦是死伤惨重……” 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定然是意有所指。温吟皱着眉头道:“你是说那个陆玉知……” “不错。”钱雯钰抿了抿唇,眼中浮出了一丝疑惑,“陆师弟在太墨阁中挂的名牌早已灰了,只能查到他大抵是第二波过去的增援。殉身以后,门中会遣专人去打理遗物,若留有藏经楼内的借书未还,自是会帮忙归还过去的,事毕也另有查核之人,应当不曾出什么遗漏才对。” 一风园的弟子在太墨阁中都挂有以自己神魂点出的金花,若是一朝亡故,那花便会由真金化为槁木。灰了,便是死了。 终兰一听,背后陡然爬起了一丝凉意。她将那片仍旧闪着微光的金叶子拿了出来,其中轴线上还向外延伸着一条金线。斜斜向下,直接穿透了地板。方才在书阁中时,它就是这么个样子,毕竟山坡上都是门中弟子的住所,是以几个人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钱雯钰这些年来和藏经楼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线是个什么讲究,便提议道: “不然,我陪你们徇着它过去找找?” 她是看着终兰问的,终兰又望向了温吟,温吟思索着点了下头,三个人便一起起了身。 半月山很大,用走的有点不现实,然而终兰又不太会飞。温吟本来还想继续抱着她的,结果被钱雯钰以看变态的眼神给堵回去了。她还一脸痛心地道了一声: “温师兄,认识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便把终兰拉去了自己的剑上。钱雯钰的这把剑灵光剔透,又细又长,她担心终兰站不稳,便直接搂着她的腰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终兰个子不高,钱雯钰侧了侧脸,颊边正好可以靠在她的额头上面,靠得一脸幸福。 温吟:“……” 终兰手中拿着金叶子,所以钱雯钰便带着她走到了前面,温吟则盘腿坐在那根被他给扯大了的小银箭上。仙家有法,即便飞得既高又迅,风势却被化得柔如春光煦雨。三个人直接越过了山头,又来到内园的地界。高度够了,这才看清,那叶子上的金线虽是往下,不过所达之处,早已出了一风园的范畴,仍然继续在向着山群深处游走。 温吟拧了拧眉毛,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就是山了。”钱雯钰歪头想了想,又补充,“偶尔有几户人家,但不多,越过这一片,还有条河,再往前,便是别的县城了。” 终兰耳朵一竖,本能发问:“什么河?” 钱雯钰有点不解她的这个关注点,不过还是帮忙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洛乔河。”转而笑道,“不过现在大大小小的都改名无忧河了,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变。” “……” 终兰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瞪了瞪眼,不可置信:“为、为什么啊?” “图个吉利咯。”钱雯钰蹭了蹭她的头发,顺势想到了什么,又嗤出了一声笑来,“你没见我们山门那儿的刻字,都给改成永宁门了。之前群英会的时候,记得他们尚清写的是长安阁……” 终兰:“……” 好歹是修道的人,要不要这么佛系啊!! 她本来还没怎么搞懂,但忽然想起上次温吟在藏经楼里跟她讲的,天地轮转有时,耗费尽了,便成虚损,阴魔滋生。又忆及《御魔凌天》这书,一开始就把整个大环境都描写得跟个人间地狱似的,想来,如今大抵就是那个“耗费尽了”的时候了。不然,松盈也不会被叫什么天命混沌之人。 终兰之前只听明白了个意思,直到现在,才终于真切感受到了一点乱世的氛围——从地名当中。 ……也是没谁了! 而且,要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呆的时间越长,这无忧河就越多?还有没有个头! 终兰原先不过是按照系统给的提示在机械地寻找,这下总算是意识到得动动脑子了。即使在回程道具清单之中,这个无忧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代,然而若是当真不具备独特性,那么按理来讲,应该随便一条叫做无忧河的河流都可以满足。 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这无忧河,肯定是条特殊的无忧河。 终兰小小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仅得找河,回去以后,还得翻翻跟河有关的奇闻逸事。 三个人随着那条金线,一路飞到了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暮春时节,枝头已经结出了浓浓的绿意。正午的阳光顺着枝叶的缝隙逃窜进林中,在暗色的土地上投下深深 分卷阅读1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浅浅的痕迹。山上十分静谧,只偶尔有小型动物一晃而过的窸窣声响。四周并无人径,路上多是杂七杂八的野灌木,并不好走。然而碍于耸干虬枝,飞也飞不利索。 叶子上的金线还在往前,很难想象有人会把书带到这里来看,估摸着是先前御剑经过此地时无意当中遗失下来的。但好歹是借来的东西,要是当真就管也不管任由如此,作为借他东西的人,想着到底不太好受。 三个人改为了步行,依然是终兰拿着那片金叶,不过温吟跟钱雯钰走到了她的斜前方,在帮她开路。 林中实在安静,她都有点儿害怕。幸好还有另外两个人在,终兰稳了稳神,只专心盯着那条无尽延伸的细线迈开脚步,不料没走多远,却忽然冷不防地被绊住了脚跟。 她走得慢,踉跄一下,低呼了一声,倒不曾摔倒。只是脚腕上莫名勒得生疼。 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她的脚踝,把她给箍在了原地。 终兰茫然地低了低头,提起裙子来往下看了一眼。 是一只从土里钻出来的人手。 ☆、危绍 宽大又修长的男人的手。沾了满满的泥土,显得有些脏,但偶尔裸露出来的部分白皙如月,纹理细腻,指甲修剪得平整又干净,一看就知道保养得不错。 这下终兰连尖叫都忘了,浑身一僵,眼眶中直接盈满了泪珠。 偏偏那只手还是个活的。 以他的皓腕为中心,周围本就蓬松的土地像是陷入了一轮漩涡之内,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旋动。而那手松开终兰的脚腕,却往上生长了起来,渐渐地露出了同样沾满污泥的小臂,被向上卷了一圈的蓝色广袖,用红绳绑着个马尾辫的脑袋…… 一双平絮眉,两阙桃花眼,鼻梁弧度微翘,等到那两片不薄不厚的嘴唇也脱离了土壤的束缚,少年终于放开了气息,伸在外间的胳膊有气无力地往地上一撑,如释重负地猛烈咳嗽了几声,把嘴里呛的土都吐了个干净,然后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转目四顾,转到终兰的方向时骤然一停,抬起头来,也顾不得嗓中沙哑,便惊喜地唤了一声: “诵诵!!” 语中满是少年人的稚气。 然而,他这个角度取得实在是太过糟糕了。温吟看着脸就是一黑,上前几步,两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的动作,土里那人才钻出来的脑袋,就转眼之间又被漩涡给吞了下去。 “……” 终兰还处在一片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钱雯钰似乎也被吓到了,她轻轻揽了下终兰的手臂,把她护到了自己的怀中,素手掩住终兰的双眸,一边抚着她的肩膀,一边缓声宽慰道: “别怕,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土里冒出来人了,不存在的,咱们接着往前走。” 她说着就将终兰给转了个方向,然而终兰默默地向后瞥了一眼,就见那人已经又从土里钻了出来,一身广袖对襟,织锦如碧,以天蚕丝为纹,即便浑身都是土块,也挡不住这身衣服一针一线里都散发着的豪贵之气。 少年腰间挂了个白玉罗盘,背上还背了一把宽剑。此剑无鞘,剑身似万丈横崖,色如九天寒冰,波光无影,辗转流动,如困于冰层下的利齿白鲨,直将烈焰暖阳都削去了半分颜色。 他是被土托上的地表,刚刚抵达的那一个瞬间,尚且还能站住,然而等到双脚一触及到地面上的真实土壤,却又稳不了了。四肢酸软,才一用力,就左右一晃,直直地向前倒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少年反复试了好几次,也撑不起身子,不过一只手臂还不言弃地向终兰的方向够了够。他抬起脑袋来,配合着自己的动作,再一次凄厉地喊了一声: “诵诵!!” 这个角度依旧很糟糕,温吟手指一压,又将他的脑袋“咚”地一下给按进了土里。 这下,少年终于忍不了了,仰起脸来怒气冲冲地瞪了温吟一眼:“草,干嘛呀?!什么意思温吟,整天插足我对诵诵的正常情感表达,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 温吟:“……” 终兰:“……” 钱雯钰:“……嗯?” 温吟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他给拎起来了,他将这人的脑袋往终兰那边转了一下,冷静地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师父新收来的师妹,叫做终兰,不是小诵。” “……” 少年目光一愣,沉默了一刻。天地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忽然静谧了下来。 终兰眼中惊恐未去,还留着几滴泪珠,而少年如今脸上满是黑土。两人相顾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少年伸了伸手,无力地抹了一把脸,眼底渐渐涌出了一股无名的情绪,看着仿佛是要落下泪来了。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语调开了开口,声音因为委屈而显得更加沙哑: “诵诵尸骨未寒,你们、你们居然就这么背着她另寻新欢?!!” 控诉之声凄凉哀婉,连周遭的树枝都为此垂了垂脑袋。 然而温吟眉毛一抖 分卷阅读1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忍了一瞬,没有忍住,还是直接松手将这人给扔回了地上。 终兰也受不了了,她躲在钱雯钰的身后,楚楚可怜地向温吟看去:“师兄……这,这是谁啊?” 温吟低头掸了掸衣服上落着的灰土,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认识。” “……” 终兰抿了下唇,只好又看向了身旁的钱雯钰。 钱雯钰接收到她的目光,瞳孔一缩,赶紧连着摆了好几下手,着急忙慌地撇清关系:“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这一看就不是我们一风园的弟子!” 终兰端详了端详两人除了颜色以外款式极其相近的服饰,以及衣摆上天蚕丝绣着的那如出一辙的花纹,不禁有点无言。 地上的少年听到这话,自然也感到了背叛。他艰难地撑起了半拉身子,怨愤地向钱雯钰看了过去: “钱师姐,我都在这儿躺了快一个月了,你们竟然都没有一个人来找过我!虽然我平时确实不思进取了一些,但是没了我,问章峰上可就只剩下义父他一个人了啊!你们难道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掌门的吗?每到夜深人静,他孤单寂寞之时,谁,去为他添茶,谁,为他倒水,谁,为他加衣,谁,为他暖床……” “咚”。他又被温吟给按下去了。 钱雯钰的眉头也开始抖。她揉了揉眉心,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张撕了一半的宣纸,心平气和地将它展开,然后上前几步,蹲下身子,用手指捏着,往前一伸,直接递到了少年的眼前: “那这上头的话都是谁写的?” 终兰从后面探了探头,就见着那半拉白纸上面,满满当当,列着一串大小不一,狗爬似的朱字,气势强硬地在向所有面对之人宣称: “情伤是酒,只能远走,天涯如烟,浩瀚无边,不要问我去了哪里,不要试图寻找我的踪迹,云朵就是我的影子,大海记录着我的样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可以自己处理好我自己!” 终兰:“…………” 少年的头还挨在地上,他分出眼珠来向上偷偷地瞄了一眼,然后果断闭上了眼帘,耍赖道: “说不让找就真的不找了吗!钱师姐,你这个人真的是太不解风情了!” 钱雯钰:“……” 这回不用温吟动手,她就亲自把少年的脑袋又往土里凿了三分。 温吟忍无可忍,扶着太阳穴问:“你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 提起这事,少年就有点激动了,他骄傲地挺了挺胸:“你懂什么!” 说着舒展开四肢,作出了一个拥抱大地的姿势,末了,还餍足地拿脸颊蹭了蹭地面上的泥土: “没办法和诵诵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了,只好与她共眠在同一片土壤里……” 温吟:“……” 钱雯钰:“……” 终兰:“……” 就连向来少话的10086都忍不住了,头一次在终兰没有呼唤它的时候就自己蹦了出来,只为抒发一下内心不吐不快的直观感受:【他好恶心。】 “……” * 少年名叫危绍,乃是一风园掌门柏盛从的义子。他母亲是柏盛从的师姐,唤作危楼月,不过在他幼时便失踪了。很多人都说她是飞升了,只是一直不曾找见仙体。具体如何,危绍本人似乎都不是特别在意,所以旁人也就没有太过深究。 柏盛从并未收过徒弟,加之膝下无子,统共就养了这么一个孩子,故而向来秉承的办法就是有求必应,宠溺无度,活生生把他给养成了一个仙界的正统纨绔。 终兰想起之前钱雯钰所言,深刻地认识到她当时说下任掌门不是她就是她师父,大概真的不是在说笑…… 危绍把自己埋土里埋了快一个月,如今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钱雯钰给他使了个净身咒,先清扫了一下周身的泥土,然后便祭出了自己的那把细剑,把危绍给扔了上去。 少年蔫头耷脑地盘腿坐在剑上,无声地飘在三个人的身后。 那身本来还算端正的门派制服被他一穿,变得松松垮垮。衣领开在胸前,还挂了好些个坠子装点,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长剑以钱雯钰为主,自是随她而动,也不由危绍控制。他坐在那里无所事事,一会儿揪着红绳转一转他腰间的那块玉罗盘,一会儿把罗盘举起,搁在太阳底下欣赏,到最后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放到嘴里啃了一会儿…… 终兰:“……” 饶是这么个人,她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到一股意外深厚的灵力。 只不过,明明应该是冰刀寒斧般凌厉的势气,可不知为何,就莫名有些……虚软。 这种截然相反的矛盾两面同时出现,实在奇怪,终兰走路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又回头瞅了这人几下。结果,无一例外地都收到了对方怨念满怀的控诉目光。 她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确实是占着温诵的骨骼,因此也就没有反瞪回去。 而钱雯钰挨在终兰旁边,也在暗暗地瞥 分卷阅读2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着危绍。但她是彻头彻尾的嫌弃,一边瞥,一边还要忧心忡忡地向终兰念叨: “兰兰,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一风园向来秉持的门风都是霞姿月韵,鹤骨松形,他这种纯属意外,其实我们平常都不太认识他的……” 终兰:“……”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距离,几个人终于看到了金线的尽头。 幽谧的树林较之方才更加浓密,松软的土地上散落着石块与植物的尸首。深深浅浅的阴影交汇之处,聚出了一块绚烂的光斑。细如发丝的金线从终兰手中的叶脉上出发,笔直而下,融进那抹明亮之中,直接透入了土壤。 被埋起来了。 ……该谁下去取呢? 这个认知一经产生,走在前头的三个人便齐齐地回了下头,深沉的目光不约而同,纷纷落去了危绍的身上。 危绍:“……” ??? ☆、没找到 危绍盘腿坐于光斑正中,阳光在他的周身镀了一层暖昧的金光。他背上背的那把宽剑已经半截端首都嵌入了土里,少年手上捧着那片流转着淡淡旭光的金叶,半抬着一侧的眉毛,眼神狐疑地依次审视过面前三个人的面容。 终兰心虚,不敢和他对视,是以默默地躲去了温吟的身后。温吟面无表情,轻轻抬了下手,冷漠地回望了过去:“要我帮你?” 钱雯钰倒是连废话都没说了,直接踢了踢脚下的泥土,在危绍的身下重新开出了一轮漩涡。 区域虽不大,不过旋转得很深。危绍猝不及防,眼珠一瞪,怨愤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攒出气势来,他就整个身子向下一沉,咕噜噜地被这圈涡旋给吞了进去。 钱雯钰悠然目送着他慢慢下陷,直到这人脑顶的最后一根红绳也被吞没不见,她才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来,掸了掸袖子,不失优雅地向着温吟微微一笑: “温师兄,你还是太过心软了。” 温吟:“……”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这个地方处于群山正中,前不挨后不靠,从哪边入山的人都很少会走到这里来。因而相对的,野兽就有点儿多。之前一直在行进当中,倒不觉得如何,如今静下来了,那些个野狼野兔野熊野猪,就总往三个人眼皮子底下跑。 有温吟和钱雯钰在,危险倒是不存在的。只不过,终兰本来是啃着温吟给她带出来的糕点在听他们聊天,糕点虽好,然而吃得多了,难免有点腻味。她的两抹小眼神不住地在那些个野狼和野猪身上打转,它们来得越勤,她心里就越痒。 等到不知道第几只野猪又跑来她的身后,拱着鼻子冲她哼哼唧唧地晃悠了半天,终兰终于有点儿忍不住了。她眼中闪起了灼灼浩瀚的深切波光,殷殷期期地向着温吟望了过去。 皓齿轻轻一咬下唇,喉间滚动,抵着鼻音,可怜巴巴地吐出了一声: “饿。” 温吟:“……”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那只野猪就被烤上了火架。 终兰发现,温吟的乾坤袋里居然还有调料罐,盐块孜然胡椒面,想啥来啥。 她用树枝挑着温吟拿小刀帮她割下来的肥肉,外焦里嫩,酥脆飘香,一口下去,满嘴的油汁…… 终兰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一边嚼着肉块,一边笑盈盈地夸了温吟一句:“师兄真好。” 温吟被她这声甜滋滋的调子一激,双耳又染上了几朵彤云,不由自主地便前后晃了一下。钱雯钰在旁边看着,眼都红了,愤愤地瞪着温吟,斥了一声:“心机。” 说罢也捡了根树枝,一起把肉给分了。 吃了一只野猪以后,以三个人为圆心的一丈半径以内,就再也没有来过野兽了。 终兰填满了肚子,便有些困倦。午后的阳光最为昏昧,危绍一去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她上下眼皮打了会儿架,撑不太住,索性先挨着一旁的树干寐了过去——起码意识尚存之时,终兰确实是打算挨着树干的。然而等真入了梦,本能地就想要往更加舒坦一些的地方靠拢。钱雯钰见状,两眼一亮,赶忙暗搓搓地坐去了她的身边,贴心地将肩膀给递了过去。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想要的负重。扭头一瞅,终兰的身子向另一侧歪着,直接靠去了温吟的身上。温吟侧首垂眸,眼含笑意,还帮她调整了调整姿势。 钱雯钰:“……” 心机,太心机了! 失了先手,没能如愿以偿地让终兰靠到自己的肩膀上,钱雯钰只好妥协一步,自己靠去了终兰的肩膀上。素手悄无声息地从她手臂底下一探而过,默默地搭上了姑娘的腰肢。 等到危绍终于捧着金叶子被漩涡从地底托上地面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密林融翠,金絮飘烟,一株宽硕的古木根底,紧挨着坐了三个人影。春日柔暖的阳光淅淅沥沥浇洒而下,落在温吟的衣摆,终兰的长睫,以及钱雯钰坠着流苏的鞶带上,流转出 分卷阅读2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耀耀灼辉。三个人贴得很近,终兰枕在温吟的肩头,双臂紧紧地扒着人家的胳膊。而钱雯钰则睡在终兰的两股之间,一只手还依依不舍地拽着她的衣袖。 危绍:“……” 他深吸一口气,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了。 “淫|乱,太淫|乱了温吟!”少年满腔悲痛,“你都让纯洁的我看见了些什么啊!!” 温吟原本也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动静,眉毛一抖,恹恹地睁开了双眸。 他上下审视了一遍和方才下去之时基本上没什么差别的危绍,并没跟他过多废话,直接问道:“书呢?” “这不是嘛。” 危绍抬了抬他捧着金叶子的那只手。 “……” 温吟皱了下眉头,凝神又将其仔细观察了一遍。 刚刚阳光太过炙烈了,导致他第一眼望过去都没能看清,原来这金叶子上面,还另搭了一层金箔。阴刻的小楷,录着楼层与格架,可不就是他们藏经楼里用来标记书籍的箔片。这金箔算是一本书的身份标识,修士们向外借书时,在金叶上录信息,也是以此为媒,因而金线引路引到了它的身上,倒不奇怪。 只不过…… “书呢?” 温吟又问了一次。这回话中的含义自与上次不太一样,危绍两手摊开,一耸肩膀:“没有,就找到了这个。” 他们两个说话之间,终兰与钱雯钰也陆续醒转了过来。 终兰这一觉是真的睡得昏沉,刚回过神识来,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看着眼前的一片金光茫然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而钱雯钰不过一次小寐,睁开眼看到盘腿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金叶子的危绍,下意识就惊讶地感慨了一声: “没死啊。” 危绍:“……” 终兰身上有些酸软,同一个姿势呆得久了,四肢也在发麻。她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眼睛,维持着倚靠在温吟肩前的姿势,眯着眼睛往危绍的手上凝望了一会儿。 自然就也认出来了那片金箔。 姑娘浑身一个激灵,灵台瞬间一清。 这金箔是书籍的标识,由松盈亲自给封边加固,足足套了三层灵锁,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不慎掉落。然而如今,却书箔分离。断裂的灵锁尽端,切口平整,看情形,大抵并非什么无意遗漏,而是蓄意而为。 ……这就是偷啊! 终兰小心翼翼地向上瞄了一眼,果然看到温吟的神色有些不愉。 钱雯钰自然也瞧出来了这点,毕竟是本门弟子,即便英勇就义了,但生前做的错事也还是错事。她咳了一声,歉疚道:“若是没有藏经楼的金箔,又非录在书阁之内,大抵是当作私人之物给一并下葬了,要不然……” “先不说这个。” 危绍忽然伸手一挡,严肃地打断了钱雯钰。他面色凝重地从怀中取出了一面桃木作框的小铜镜,将其悬在了半空之中。镜面似水,指尖一触便入。危绍将一只手伸进了镜子里面,一边摸索着,一边一本正经地和对面的三个人道:“你们挑的这个地方,很邪门啊。” 他说着,就从镜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光球。这个光球起初脱离镜面之时,也不过他的手心大小。然而甫一接触到外间的空气,就迅速膨大开来。球壁化开,归于托在底端的一方圆盘,露出其中包裹着的—— 一具枯骨。 四脚向下,并不是人的骨骼。看那大小形态,似乎是狼。 山间多兽,若只是普通的野兽遗骸,倒没什么稀奇。只不过,这具枯骨的色泽诡谲,滲着青黑,而且上上下下,有多处断裂与损坏。想来原本应是零碎不堪的状态,如今大概是被危绍给拼起来了。 终兰眉心微微皱起,她能从这具骨头上面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气息残余。 按理说,万物有灵,灵具其态,因而各成所属。然而这些骸骨上面的气息,却无态可循,无属能依。仿佛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乱炖在一处,明明无法相融,却又被强硬捆绑,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之气。 这下,钱雯钰的神色是彻底严肃了下来。她先是带了点询问意味地瞅了温吟一眼,见对方脸也很黑,便放心大胆地继续开口了:“这不会是……” “别急,还有呢。” 危绍再次把她给打断了。钱雯钰眉头一跳,就见着危绍接连又从那面镜子当中,掏出了猪、狗、猫、熊、狐狸……等等一系列同样泛着青黑之色的动物骨骸。 形态如出一撤,均有多处折损。只不过程度多少有点不同,有惨不忍睹的,甚至之前似乎已经碎成了齑粉,也不知危绍是怎么把它给拼出来的。 他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以后,按着顺序依次排开。排着排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堆了个熄灭了的火架,架子下方散落着些被烤得乌黑的焦骨…… 危绍:“……” 他手上一顿,茫茫然地和这堆骨头大眼瞪着小眼,对视了半天。 分卷阅读2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然后诧然惊异道:“你们这里也有?” 一旁三人:“…………” 天地有一瞬间的宁静。终兰眼神默默一飘,钱雯钰摸了摸鼻子,好在温吟比较镇定,面不改色地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你继续说你的。” “……哦。” 危绍把骨头掏完了以后,又拿出了一个刻着花纹的青铜鼎。鼎身不大,一人便能够抱拢。他将其放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除了这些已经完全没救的,我还找到了一个有肉的……” 说着,他就从青铜鼎里抱出来了一只黑猫——说是黑猫,也只是体形比较像而已。耳朵尖尖,跟只狐狸似的,尾巴圆圆一团,又像兔子。 它的双眼如今安详地闭合着,瞧着还挺乖巧。 大概也是因此,危绍的语中多了一抹怜爱之意:“一开始还以为也是死的,结果摸了摸发现还挺热乎。”他托着这只不明生物的两只前爪,将它搭在了青铜鼎的边缘之上,正好面冲着终兰他们三人的方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叫都叫不醒——” 话音刚落,仿佛是感应似的,这只本来软软塌塌任人摆布的黑色小兽,就蓦地晃动了一下它那两只修长又尖细的狐狸耳朵。紧接着,它全身微微一舒,眼帘开开合合,几下过后,便无声无息地完全睁开了。 危绍:“……” 而他对面那三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 那两只眼睛虽然睁开了,却跟没睁开一样——整双眼瞳漆黑一片,根本没有眼白。 隐隐的,还顺着眼角,向外冒出了几缕青黑的烟。 ☆、看我的 危绍虽然看不见它的眼睛,但是他能看到那些烟。 “……” 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怜了起来,两手一僵,身上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只一双泛着热泪的桃花眼,巴巴地向着对面三人投去了弱小又无助的目光。 钱雯钰反应最快,当机立断,并指在三人面前画了条银线,与危绍对视上的双目中满是悲壮: “小绍,一风园会永远铭记你的!师姐跟你保证,每年今天,一定想着给你烧点风水罗盘作伴,你在下面,依然可以继续你未竟的寻泉大业……不过玉的不太好烧,就用木头的凑合了,冥府定然要比一风园艰辛些,你就将就着点,安心地去吧!” 说着祭出佩剑,拉起终兰,便打算直接跑路了。 危绍:“……”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这个时候,那只小兽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心境,体贴地又有了进一步的动作。继将眼睛睁大了以后,它又把嘴巴给张开了。尖锐的喉头滚动出喑哑的声调,绵长的气音越扯越高,最后汇聚成一色刁钻的长啸。 其音凄凉曲折,像是压抑了许久以后的一个彻然的释放。伴随着这声悲吼,林间密叶簌簌翻起波涛,掀向天空一群接一群的飞鸟。重山也仿佛被这片情绪所感染,回应似的震颤起身躯,闷闷地发出了晦涩的低吟。 同样被引起了共鸣的,还有危绍腰间挂着的那个白玉做的风水盘。 这方罗盘以白玉为体,不过内里的划度刻字与外圈莲花瓣上绘的佛八宝都填着金色。中央用涂了金漆的铁钉拴着一枚金针,如今,正是这枚金针跟随着山林中喧嚣的狂风,在赫赫起舞。招摇撞碰之间,发出了嗡嗡的清响。 钱雯钰见状,心昭澎湃地一捂胸口,目光悠远地望向天空,用夸张的语气捧读道:“三鸣凤唳,瑞霄虹霓,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小绍,这大概,就是你一直要找的灵犀之泉了吧!” 她说着,敛首回眸,又灼灼地望去了危绍的面上,语中含着无限感动:“你终于……可以死而无憾了。” 危绍:“……” 少年对于自己不堪一击的同门情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直接把殷切的目光转而投向了温吟身上,哭丧着脸道:“温吟,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大舅子来仰慕的!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 幽怨的语声无限拉长,然而还没来得及转个弯,就忽然变成了一声深呼了一口气的尖叫。 他刚刚注意力在对面,根本没看见手中的那只小兽平息下嗓音后,立马伸出了利爪,狠狠向托着自己腋下的那两只大白手上挠了一道。殷红的血痕漫开,危绍吃痛卸力,那小兽就趁着这个功夫,三两下挣脱了束缚,从青铜鼎内跳了出来。 前方有钱雯钰画下的结界,它过不去,只好转了个弯,向着密林深处继续逃窜。 威胁一朝走远,危绍脱力似的向后方一瘫,直接躺倒在了柔软的土地上。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粗喘了几下,原本变得苍白的脸颊,总算是回过了一点血色。 大概是现下暂时安全了,他缓过劲儿来的同时,胆子也大了。用来储物的桃木镜还悬在一旁,没来得及收回。危绍在地上躺了没一会儿,就又忽然腾地重新坐起了身子。 不同于方才小兽在手时的一脸惊慌失措,少年如今满腔斗志,目色凛然地投向 分卷阅读2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了那只妖兽逃跑的方向,大拳一攥,掷地有声地道: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他豪迈地讲出了这么一句,本来还期待着周围那三人能有个什么反应。然而事实是,并没有人理他。终兰被钱雯钰扶着爬上了她祭在空中的长剑,温吟一手指间来回把玩着他的那把小银箭,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大局为重地向钱雯钰叮嘱了一声:“你先带她回去。” 危绍:“……” 少年有点不开心,打算给无视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直接伸手到了镜子里面,掏出了一把双刃斧来。 斧柄缠花,斧面雕龙,银刃如月,晦涩的光泽随着斧身的转动而溯洄流韵。 危绍一手握住柄尾金托,大臂向一侧一挥。 浩瀚的灵力涡流般顺着他的手臂缠绕向玄铁做的斧柄,慢慢在两侧银刃上绕成环环相扣的结印。终兰之前的感觉并没有错,这人的一身修为确实深厚。灵力波动之间,带起周遭风卷残云,沙土翻飞。层叠的枝叶嗡嗡鼓起,愈击愈密,如猛浪拍石,瑶台碎玉,气弦入耳,搅肺动心,势不可挡。 终兰跪坐在长剑上面,见状神色一怔。 她还以为这人可能只是看着不太正经,其实还是有点实力在的呢。 结果—— 危绍攒足了气势,手臂扬起。 “九月斧!” 他大吼一声,卯足了劲,腕间一个用力,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毫无章法地就给扔了出去。 别说,准头还是不错的,便听闷闷一声钝响,铁斧落地之时,紧接着便传来了那妖兽的一声熟悉的长啸,直将整座山林又给震得抖了三抖。 不过,看情形,也只是挡住了它的一条去路而已。终兰觉得,虽然刚刚那一扔确实随便了一些,但,如此威势,应该还有什么后招的吧。 果然,她便看见危绍一不做二不休,又从他的那面桃木镜里——拿出了一把长剑。 “垂天剑!” 他又扔了一次。 然后接着往镜子里掏。 “揽星杖!” “化金碗!” “穿云枪!” “回仙弓!” “朝林鞭!” …… 本来,终兰只能凭借自己的感知能力,探出那只小兽的大致方位与模糊状态。但渐渐的,就能看到东南方向摞起了一座比林子还要高出一个尖顶的武器堆,可怜的小兽就被它们层层地困在中央,胡乱地挣扎着。 面对如此奇景,钱雯钰已经崩溃了。她掩面哀泣,紧紧地拉着终兰的手,绝望地挽留道: “兰兰,你听我解释,我们一风园向来勤俭节约,清正廉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终兰:“……” 一开始危绍每扔一次,那只小兽都要嗷嗷地尖叫一声,带起天地一震。如今不介了,就见那座有小山高的武器堆缝隙间,一会儿冒出火光,一会儿滲开水露,一会儿狂风暴起,一会儿电闪雷鸣。 一件件武器被它慢慢地崩开,危绍再往镜中一掏,发现他的存货用完了。 “……” 少年眨了眨眼睛,望着远处那座正在逐渐向下坍塌的小山,刚刚壮起的气势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他目光一飘,额上渗出了三滴冷汗。还好离小兽逃出来还有段时间,危绍轻咳了一声,临危不乱地把身前的青铜鼎和那些个骸骨往桃木镜里一收,然后将镜子揣进了怀中,仰了仰头,一边感受着因小兽作乱而不断震颤的山体,一边欣赏着枝叶掩映里偶尔露出的万里无云的碧空,一只手抚上胸口,另一只手则握紧了腰间那方金针还在不断转动的罗盘,深情地朗诵道: “三鸣凤唳,瑞霄虹霓,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诵诵真的没有骗我,这大概,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灵犀之泉了吧!” 说罢,神色肃穆地向着一旁已经在看热闹的三个人抬掌抱了抱拳,郑重道: “本想并肩同戈,奈何红尘缠身。对不住了各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接下来,只能拜托你们了。诸位,告辞——” 语落,身下土壤一瞬酥软,适时地出现了一汪涡流,稳稳地卷着他向下陷了进去。 温吟翻了翻白眼,掌心向上一托,直接把这人给拎到了空中。 面上还维持着依依惜别的神色双目含光的危绍:“……” 他表情一僵,一张脸直接垮了,凄惨道:“我还是个宝宝,你不能这么对我温吟!” 温吟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那轮罗盘:“灵犀针转得这么厉害,大抵是山体内层脉受损,暗河崩流,不知乱成了个什么样子。你现在下去,是去寻泉,还是去寻死?” “……” 危绍本来还哭丧着皱在一起的五官顿了一刻,陡转殷切,两眼中都簇起了感动的泪水:“吟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 分卷阅读2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 钱雯钰这下连身形都站不稳了,颤抖地和终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吟忍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自己想要杀人泄愤的冲动。 他手伸到危绍背后,将他一直背在后面的那把宽剑给拔了出来。 这个举动,让在场其余三人都是一怔。 钱雯钰是惊讶的,但她只是没见过而已。转而一想,毕竟是松盈的徒弟,能做出什么来都不是十分稀奇,也便释然了。 终兰也是惊讶的。之前危绍瘫在地上起不来,御剑而坐御的也是钱雯钰的剑,刚刚他把身上带的所有武器都扔了出去,唯独就没有碰过这一把。因而,她还以为这剑没什么实际用处,就是个背部挂件,这人背着玩儿的呢…… 而危绍就不同了,他痛心疾首。 “温吟,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温吟当然知道,他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没功夫再陪这人耍宝,将剑往空中一横,就把危绍给拎了上去。 危绍却不依不饶地继续着他的表演,他趴坐在宽剑上转了个身,瞪着温吟义愤填膺地道:“却雪,斩九天寒,洗昆仑冰,此剑一出,三界春暖,仅此一剑冬雪。” 少年说着,就曲指向着身下晶透如玉的剑身上敲了两下,敲出了泉鸣溪涧的两声脆响。 “丹砚阁有言,此剑非天上人不能得,非蓬莱客无以握。义父他当年群英会过五关斩六将,在赤霞峰峰顶和这把剑沟通了九九八十一天感情,才好不容易把它给拿了起来!” 他拳头一伸,愤慨:“你居然就这么把它拔下来,是不是不给我义父面子?!” 这句话说到最后,音调是越来越高,字句被风声拉得变形——因为话到一半,温吟就已经推了推却雪剑的剑柄,直接把他给送出去了。 危绍刚刚为了面朝温吟,是背对着剑尖而坐。这么一飞,差点没直接从上面一头栽下去。还好剑身比较宽,容得他折腾。钱雯钰搂着终兰,也不含糊,直接跟去了他的后面。山林中的那座武器堆已经几乎要见底了,上面的兵枪一经弹出,便会化作光球,飞回危绍胸前的镜子里。 温吟向那边望了一眼,摩挲了摩挲手上的小银箭,不紧不慢地往过走去。 ☆、掌门师伯 这根银箭通体雪白,箭镞端正但不利,头底持平,一般宽厚。箭羽雕刻细腻,起伏有致,纹理毕现。而中央连接的箭杆原本光滑无文,哑色暗转,如今却不知为何,渐渐地浮现出了两缕对称缠绕的细丝。 这细丝从无至有,直径也越来越大,到最后露出全貌,竟是两条交颈而卧的小巧银蛇,三角形的头颅正抵在箭镞的两翼下方。 银蛇似有生命,自箭杆中释出以后,安静了片刻,其中一条便动了动身形,沿着箭身继续向前,慢慢地爬入了半空,化作一练转瞬即逝的白光,一闪而过,向着那只妖兽的方向掠去。 而另一条则调转了方向,一路沿着箭杆爬回了温吟的掌心,又顺着掌内纹路,缠去了他的食指上面。蛇头往指甲盖上一搭,琥珀样的双眸眯起来,似是极为舒适地张嘴吐了吐信。尾巴懒洋洋地左右一甩,合了眼帘,就卷在那里不动弹了。 日光轻轻一照,暖色漾开,把这条小蛇无端照出了三分血色。 林间野木横杂,温吟走了没有多一会儿,便遇了一丛交错在一起的盘枝挡路。他皱了一下眉头,也就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同样闭上了双眼。 一时间,山河流韵,天地行脉,皆入识海。 其中最为清晰的,大抵便是前方再有两里处趴在地上的那只小兽了。方才掠出去的那条银蛇已经攀到了它身边的一杈灌木枝上,这只绿眼睛的小蛇与他手上的这只黄眼睛的有点儿不同,既活泼,又听话。让它按兵不动,它便一动不动。 黑色的小兽呜咽着颤抖着身躯。青黑的烟雾已经从它的两双眼睛蔓延到了周身上下,本来乌黑亮丽的毛发如今呈现出了一种萎靡而枯败的焦烂,隐隐地往地面上滴落着浓稠黑红的血水。看起来它所蕴含的灵力虽然庞大,但既不可控,也不可承。 温吟默默皱了一下眉头。 瞧着怪可怜的,该拿点什么东西来治比较好?直接舞刀动戈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他当下心情不错,不如还是慈悲为怀吧。这么想着,他动了动手指,便让那条绿眼睛的小蛇旋身一化,化作了一只以银光铸身的母狮。 那一片光芒在太阳的点缀下显得异样温柔,小兽陡然看到眼前多出来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还有些怯惧,下意识向后搓了几步。不过它周身都在颤抖,步伐难免有点踉跄,加之那点点光晕汇成的形状线条平和,毫无锋芒,莫名的,还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暖意。 小兽张了张嘴,咽咽地哽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吟。这回一反常态,山河寂静,仿佛只是一声再普通不过的求救。它顿在原地,还是不敢动作,但又忍不住想要向前靠近。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林风骤起。 分卷阅读2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温吟双臂抱怀,本来正打算让那只母狮再主动往前迈上几步,不料感应到此情景,他犹疑了一下,还是并指向里一收,把那条绿眼睛的小银蛇给召了回来。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那只黄眼睛的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和自己的同伴齐齐化作一练白光,归回了银箭之上。然后与它们当初寂然浮现出来时相仿,又无声无息地逐渐溶解进了光滑无文的箭杆之中。 待到这一切事毕,温吟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透过林枝迷乱的疏影,他抬起头,向半空中投去目光。 才飞了没有多远,正处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平地之上的钱雯钰和终兰,如今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就在顷刻之前,危绍还悠悠哉哉地躺在他的那把宽敞大气的却雪剑上,享受着暮春和风的轻抚。然而,也就是在顷刻之前,这把本来正稳定前行的长剑,似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小幅度地剧烈震颤了起来。然后在某个终于达到了顶峰的瞬间,嗡地一声,剑身向一侧一转,画了个九十度的半弧,一瞬间由一面天顶,变作了一堵横在天宇中的矮墙。 这一转,气势凛然,直接向下劈出了一道耀目的剑光。久违地小露了一下身手,却雪剑可算是舒坦了,仿佛得了感召,它在空中没有悬停太长时间,便嗖地一下又飞了出去。然而,坐在它身上的危绍可就倒了大霉,连个反应时间也没有,直接便向着一望无垠的开阔平原畅通无阻地直落而下。 还好钱雯钰眼疾手快,一听到惨叫声,就赶紧甩出根鞭子把他给拦腰捆了下来。末了将鞭首往剑柄上一缠,把人给吊在了两人下方一丈多远的地方。 危绍两眼发直,肚子被勒得死紧,脸都憋绿了,喉头涩涩的,直往外冒酸水。还好他之前没吃上野猪肉,不然大概真的能够当场就呕出东西来。 而钱雯钰一双眼睛痴迷地追随着飞剑而去,早就无暇他顾了。 却雪剑刚刚劈出的那一道剑光,是直冲着小兽所在的林间而下的。移至中途,又缤纷地解成五路。剑光如有实质,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已经猝不及防地锁在了那小兽的四肢与脖颈之上。伴随着又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小兽周身的青雾仿佛受不得那剑气里蕴含的凛冽冰寒,纷纷被烫得匆忙逃窜,从它身上汩汩地四溢而出,又于半空旋转凝聚,汇成了一枚漆暗无光的玄丹。 这颗黑丹在甫一成形之时,便也迅速向着高空一弹,与却雪剑一起,飞入了空中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影手中。 其人墨发如瀑,并未绾冠,只在发尾简单地束了一带青绦。外间披了一件薄薄的透纱外袍,但内里只着了一身里衣。眼帘半垂,眸光氤氲,神色惺惺忪忪的,似乎才刚刚起床的样子。 饶是如此,也挡不住那一袭玉面华容。云眉凤目,峰鼻花唇,内棱深隽,外廓却意外地精细柔和。金钟有艳垂天不语,玉露凝光照月无言。他一袭广袖随风鼓动,几缕碎发飘摇无依,令那副几近妖魔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迷离。 但见万千道火轮金絮,自四海八方归返而来,集聚在此一人胸口。 男人脚踏两轮银莲,与太阳的炽影重合在一起。 钱雯钰的一架身子骨已经柔得似水,没姿没形地软倒在了终兰的身上。她小女儿似的绞着手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手帕,吐息不稳地扒在终兰肩头轻声呻吟着:“啊,没睡醒的掌门师伯,真是比寻常里还要更加诱人上那么百八十分呢。” 终兰:“……” 姑娘默默地分过眼去,私心里将空中的这位师伯细细打量一遍,有收集任务在身的她顿时又起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然而,不同于和温吟说话可以没个边际,她如今要还是如上次一般直白,那未免是真的冒昧了。只得旁敲侧击,可惜她对此也不太知道该如何起头。 当下,只能尽量附和着钱雯钰,做出一副惊艳的样子:“霞姿月韵。” “对吧!!” 钱雯钰激动地握住了终兰的手,一说起这事来就滔滔不绝:“我们掌门师伯,退有芙蓉琪花在面,进兼极道奥法傍身,握瑜怀瑾,高风亮节,咱修仙界常传的那句‘金声梅骨,玉质丹心’,可谓从道之标,立身之本,原先可不就是大家给仙尊和我们掌门的雅说……” 另一边,柏盛从是真的没有睡醒。 他是被那只小兽给吵过来的,从床头随意拽了一件纱袍便出门了,如今神识还有些不太连贯。却雪剑在一旁嗡嗡地跟他打着招呼,他也没怎么理会,就将它闲置般悬在了空中。男人如今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两指之间夹着的那枚玄丹,脑筋一卡,转眼便忽然忘记了这东西是个什么来头,下意识就想把它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 钱雯钰见状,也没功夫装什么怀春少女了,赶紧御剑飞去了他的跟前,及时制止了一声: “师伯,那个不能吃——” 终兰:“……” 算了,她还是换个时机再旁敲侧击吧。 柏盛从听见钱雯钰这声 分卷阅读2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喊,动作一顿,这才将将找回了半刻之前的一点记忆,把那颗拇指大小的黑丸子蹭在袖子上擦了擦土,然后面不改色地将其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正好,这个时候温吟也盘腿坐着他的那支小银箭,怀中抱了个被祛了邪气的小黑猫,从林子里悠悠地飞上来和他们汇合了。 柏盛从抖了抖袖子,做出了一副严肃的神色,仿佛刚才还在犯二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漠然地将在场几人都巡视了一遍,虽然在看到终兰的时候面上疑惑了一瞬,好在还是以大局为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温吟的身上,发问道: “怎么回事?” 语声沉稳,带着掌门人独有的厚重。 紧接着,他眼神向下方山脉一瞥,无意之间,这才终于瞥见了吊在剑把上,方才一直被他忽视掉了的危绍。 柏盛从:“……” 他疑惑地看了看危绍。 又侧头望了一眼浮在自己身边的却雪。 疑惑地看了看危绍。 又侧头望了一眼浮在自己身边的却雪。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好在掌门做得久了,别的特长没有,就是比较能够沉得住气。 柏盛从淡淡地抬了抬手,将危绍给拎了起来。紧接着把鞭子解开,还给了钱雯钰。又握着却雪剑的剑柄,跟压扳手似的将其往空中一横,把危绍给放了上去。 一系列动作连贯流畅,在一片沉默之中达成。 做完这些,他若无其事地一抖袖子,又恢复了方才的一面肃容。 眼神重新注视到了温吟的面上,用同样沉稳的语调,仿佛中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再次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然后按照他自己原定的程序,目光向下轻轻一瞥,看向了那座被小兽震得波涛起伏的山峦。 一旁四人:“…………” ☆、不顺 作为这次事件中唯一受到了非人对待的受害者,危绍在几个人飞回一风园的路上,红着鼻子泪水汪汪地在却雪剑上打了一路的滚。本来,他觉得,只要一两声安慰就够了。如果可以,当然能有些物质赔偿更好。谁知道,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却连理都没有理他一句,还害得他在一个用力过猛之间,差点再一次从却雪剑上掉下去。 简直丧尽天良! 初尝世道艰险的少年一颗玻璃心根本承受不住,精神上果断受到了二次伤害。 然后打滚打得更欢了。 其实,终兰还是挺同情他的。毕竟再怎么说,这一趟都是他们要找陆玉知在先,不然也出不了这后面的一系列事。然而她看这人在那把被放大到有双人床那么宽的巨剑之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闹腾个没完,想来精力还算充沛。有心思这么折腾,大概精神头也是不错的。 因此,她心中微微放松,也就没有多去管他。 再者说,她如今也有些无暇他顾。 小兽被收服了以后,温吟将之前的所见所闻和柏盛从大致讲了一下,危绍把自己桃木镜里储的那些青黑色的动物枯骨也给交了上去。一风园办事有条,各安所司,加上十三盟内对于类似的情况也另有规定,这事之后大概和几个人的关系就都不大了。 大家对此也比较习惯,都没生出什么多余的好奇。只柏盛从淡淡地感慨了一声:“到底总会有人去做的,只是没想到我一风园的弟子里也有这样迷信之人。” 钱雯钰闻言,赶忙便殷勤地赔了个礼,兢兢业业道:“都是弟子失职,师伯放心,之后定会加强各殿在此问题上的思想工作。” “……嗯。” 柏盛从不温不火地点了个头,其实他只是单纯有感而发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自己的这位小师侄向来如此,解释无用,便顺其自然了。 钱雯钰得了自家掌门的肯定,满脸陶醉,又没姿没形地软去了终兰的身上。 终兰:“……” 要不要这样,他只是嗯了一声而已吧! 看几个人的态度,关于那只小兽的来历倒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终兰的探究心不至于多强烈,自然也没有多问。赶巧这个时候10086又忽然发话了,直接将她的注意力转去了别处。 【天下第一美人的事情,其实你真的可以问问钱雯钰。】 终兰:嗯? 10086:【你知道当今天下,为何没有美人榜了吗?】 终兰:…… 经此一提醒,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终于惊讶地发觉,近十几年来,十三盟每三年一度发行的那本《风云录》上,好像真的已经没有美人榜的身影了! 10086:【……】 终兰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不能怪她迟钝。藏经楼那么大,她当初找资料的时候面对的可是浩如烟海的藏书,那些过往刊物虽都是码在一起的,不过堆到一块顺序就乱了。她工作量大,怎么可能做到那么细致,都是来者不拒地一本本往过翻,有料留着没料弃,哪儿还有功夫 分卷阅读2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再去留意其他有的没的? 10086想要装高深的第一步努力失败了,它没好气地继续给终兰讲道: 【总之,钱雯钰是个颜控。】 终兰:……哦。 如果有白眼,那10086现在估计已经把它翻到天上去了:【你能不能态度好点儿?好歹我这次没呛你,还在帮你想办法呢!】 终兰:…… 讲道理,这个系统其实是个傲娇吧??? 她想了想,只好换了一个比较乖巧的语气。 只不过,她的系统没法和她脑内对话,只能靠背后的翻译机制接收她的脑波以后将想说的话转换成对话气泡。因此,最后达成的效果就变成了—— 终兰:哦(。·ω·。)。 10086:【…………】 10086:【算了。】 10086:【要不你还是恶劣一点吧。】 10086:【总之,钱雯钰真的是个颜控。】 终兰:“……” 钱雯钰是沉昙峰峰主归去来的关门弟子。 她会成为关门弟子这件事情,归去来在收下她的时候也不曾料到过。在此以前,她还有三位嫡传师兄。直到钱雯钰来到了沉昙峰,一时间,归去来好像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徒弟了——其他都是捡来给她打杂的。 一风园内园悬在半空的三座主峰之中,数沉昙峰的弟子最多。而沉昙峰中的大部分弟子,又基本上都是钱雯钰入了一风园以后,经她之手自四海八方搜罗而来。 她选择弟子的基本要求十分简单:要美。 钱雯钰拜入归去来门内的第一年,沉昙峰在《风云录》的美人榜上还没有姓名。 然而第四年,就占了三位。 第七年,八位。 等到第十年的时候,彻底霸榜了。 第十六年,美人榜被取消了。 因为一风园的沉昙峰,已经变成了一座活的美人榜。 终兰:“……” 她好像有点理解10086了。毕竟听完这个故事,她能想到的评价确实也就那么一句话:钱雯钰,真的是个颜控。 但也是因此,关于“天下第一美人”这种评选,她的确最有发言权。 终兰这么一想,便依此问了。钱雯钰还沉浸在柏盛从的那一“嗯”中没缓过劲儿来,听她讲完话,下意识便答: “那当然是掌门师伯,这世上再没有比掌门师伯更好看的人了。” 终兰:“……” 不过钱雯钰这话,倒也并非纯粹随势而应。说到一半,语气就变得认真了起来,一时感慨万千,摇头晃脑地嗟叹道:“想当初我拜入一风园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掌门师伯的那惊鸿一瞥吗?哪里知道他闷成这样,连个徒弟都不收。这些年我奔波劳碌,将天下美人都看尽了,也没找着一个人,能代替掌门师伯在我心里的位置……” 终兰:“……” 她抿了抿嘴,按捺了好久才按捺住一人血书请求师伯给她哭一下的邪恶心思。 钱雯钰说着话时,神色惆怅,满目颓然地将眼神勾去了飞在前面的柏盛从身上。她看了一会儿,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又喟着气把目光给移开了,转而望向了一旁正在揪着猫毛辫麻花的温吟。 “其实,你师兄也不错。” 她颇显遗憾地拍了拍终兰的肩膀,啧了两声:“就是长得太嫩了。不过也怨不得谁,谁让他十九岁就把金丹给结了?” 话及此处,钱雯钰又摆出了一脸语重心长:“所以说,人要懂得藏拙,天赋高就高了,要这么炫耀干嘛?小绍当年就是不懂事,爱显摆,现在好了吧?整天顶着张十六岁的嫩脸,” 她同情地望了一眼危绍:“哪个姑娘敢要啊?这不是逼人犯罪嘛!” 终兰:“…………” 她看了看还在满剑打滚,对两人的谈话一无所知的少年,心里默默道,别人暂且不谈,这位没人敢要,怎么看都跟长相没什么关系吧! 与此同时,10086听着两人的对话,整个系统都不好了。它犹疑了一刻,在持续的自我怀疑之下,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之前一直没敢向终兰提的问题:【等等,为什么都是男的?】 终兰:? 10086:【天下第一美人,你们为什么只说男的???】 “……” 终兰一个激灵,脑中灵光一闪,顿感醍醐灌顶:对哦,还可以是女人! 10086:【……】 难道不是本来就该是女的吗?!! * 回到内园以后,柏盛从就跑去给三督殿派任务去了。那只小黑猫作为稀有样本,也得交给人家保管研究。温吟倒没有什么,反倒是小猫本尊有点不太舍得,为了表达明白自己的坚定意愿,它还恋恋不舍地扒着温吟的袖子做了好一会儿的态度,直将他黑里泛金的一袭华服都划出了左右对称的三道细长的裂口。 分卷阅读2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温吟:“……” 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小黑猫的脖子把它往柏盛从手里一扔,一掸袖子,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空留下泪眼汪汪的小猫瞪着它漆黑一片的大眼睛,懵懂又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虽然被祛了邪气,然而之前渗进骨头里的东西一时间清理不净,导致它如今从眼眶里滚出来的泪珠是黏黏稠稠的蓝黑色。钱雯钰怕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赶忙挡了挡终兰的眼睛,顺手拿了块锦布,将小猫的整个脑袋都给盖了起来。 视野忽然被遮住,小猫有点不安,窝在男人的手里轻轻颤抖起身躯,弱弱地发出了几声柔软无力的低鸣。 柏盛从:“……”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 他掀下那块锦布,转而用它擦了擦小猫的眼泪。把小东西往自己怀里一搂,绷着一张脸想哄它几句。然而他之前也没养过类似的玩意儿,在经过了一番不懈的努力以后,柏盛从终于发现,好像除了让它哭得更厉害以外,他并哄不出什么其他的效果了。 “……” 掌门同学感觉自己很受伤,但是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于是,他只能维持着一脸平和,抱着那只已经快把他雪白的衣襟染成一片蔚蓝深海的小东西,若无其事地默默往三督殿走。 一路上惊遇掌门的门内弟子们:“……” 果然,人还是得活久点儿,不然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在自己的门派里看到什么样的景色。 * 柏盛从折路去了三督殿,钱雯钰则带着温吟和终兰一起前往了太墨阁。 虽然中途遇到了阻碍,但书还是得找的。 本来,这已经没有危绍什么事情了。不过,大家还一直不曾解除掉御剑形态,顺着路就过去了。危绍得以一边在长剑上翻滚,一边顺理成章地尾随着他们到达了太墨阁脚下。 几个人往门口一停,眼见危绍闹腾得起劲,仍旧没有歇下来的意思,钱雯钰也不客气了,直接屈指把他弹去了地上。温吟配合地及时将却雪剑自空中取了下来,往危绍还没来得及站直的脊背上一推。 危绍:“……” 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太墨阁直白来讲,就是一风园中管人事的地方。 虽说名字叫阁,不过实际上是个大花园。园中景致倒也与普通的园林相差不远,白石碧树,尖亭曲水,并以花窗游廊,舞榭歌台,一处处都是新鲜活泼的雅致韵律。 撇开尤其大这个一风园内景致共同享有的特点不谈,这里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抵便是园中无处不在的金花。破土而出,攀枝而上,绕于梁柱,蜷于墙瓦……金藤蔓蔓,无景不缠。一眼望去,就是一片泛白的反光。除了其中特意留出来的玉石板路,便只有流水之下,能保得一方安宁。 一方,近乎死寂的安宁。 那里也确实是枯萎之花最后的宿所。 钱雯钰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一处小湖旁边。 她向守阁的弟子要了个笏板,以藏经楼里的那个金叶子作引,对着这片湖水规规矩矩鞠了三个深躬。不一会儿,那片象牙制的笏板上就歪歪扭扭地,浮现出了几行刀似的刻痕。 私人物品既然下葬,自然是会有所记录。几个人盯着那板子上现出的小字,一本书名一本书名地探究过去。《抱朴子》、《合丹书》、《丹经》、《气吞阴阳说》…… 然而,直看到最后,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那本《黄白外衍》。 温吟望着板子上所载的这些陆玉知的藏书,眉头微敛,半晌,才疑惑地问了一声: “他是丹修?” ☆、啧啧 众所周知,一风园乃剑道至尊。 尊得甚至有些过头,颇有一家独大的味道。 独大到最后,难免会变得不太纯粹。虽说如今仙界三大家,自是“一风尚怀”。这名声掺不了假,不过,再盛也只能算是圈内的名声。尚清阁孤傲卓绝,是隐在寒雪之巅的高士;怀虚涧赖以开山祖师混沌真人之名,向来为仙界千年不倒的一代贵族。这些,活在这么个环境之下,大家平日里要多打交道的,自然得一一了解。 然而若向凡人论起,甚至于,那些不入大流,仅半只脚踏在仙门内的小门小派弟子,甫一谈及“修仙”二字,那能与之联想起的,定然除一风园外别无二家。 诚然,论祖师出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最后终于悟出开云剑法得证大道的洞虚大士,自然比不得自出生起便天赋异禀,得道后甚至化界仙魔重推日月的混沌真人丰功伟绩。至于道法精妙,一风园的开云剑即便能做到一剑山海倾,却还是远不如尚清阁的那本《明沧决》要震绝千古。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它才是天下人之仙门。 况且,一风园用的还是剑。 仙者兵武千千万,可只有一剑,能以代道。 分卷阅读2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并不是它的道较之旁者有多么出类拔萃,不过一种象征。 而一风园,便是仙界的这么一种象征。 它是仙界的一条线,一道门,一座基。因而壮大的同时,便做不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按理,专司剑道的门派不会收外法弟子入门。即便收了,也没什么可教的,耽误人家前程。但一风园有所不同。园内特地设了个天宝殿,专门为一些奇能异士提供庇护之所。殿内基本都是些身体构造较常人有异之士,哪怕要入仙途也万分艰难。但放置在外,又常常引来心怀鬼胎者的觊觎。 这些人,尚清阁没那么高尚,根本懒得去管;怀虚涧注重血统天资,更不屑管了。唯独一风园,得以身作则,关照关照自己的形象,行件善事。 因而,一风园内,若非剑修,那大抵便是出自天宝殿之内了。 起初一本《黄白外衍》,倒还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如今这笏板之上记下的藏书之中,除开一两本闲言,便都是与炼丹有关。一眼看去,难免做此推断。 不过—— “承遂之体?” 眼见大家默契地一起选择了无视自己,危绍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往前凑了。这笏板上的内容取自陆玉知的魂花,其人可考的出身与某些特定信息都录在上面,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档案。“承遂之体”是一种特殊体质,看来这人确实是天宝殿收容的异士之一。 危绍续着温吟方才那一问,有些惊讶,又颇显怜悯地道: “不至于吧?承遂之体练丹修,他没准儿只是单纯想自杀……” 在场几人,只有终兰听不太明白这件事情。还好10086懂一些,给她解释了一下:【承遂之体便是体内根骨灵蕰无依无属,来者不拒。这种体质引气入体易如反掌,但炼气化神难如登天,是最不适合修道的一种人了。哪怕只单单练剑,一个想不开都很容易走火入魔,更别说修丹法——】 话到此处,屏幕填满了。10086停顿了一会儿,直到上面的几个对话气泡都逐渐消失不见,才又继续幽幽地打出了下一段字来: 【丹修炼丹,找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找一鼎最上乘的炉,一副最至味的材,一焰最纯粹的火,炼就一颗举世无双的丹。这要是身怀承遂之体,炼到最后,发现没有比自己的血肉更上乘的炉,没有比自己的根骨更至味的材,没有比自己的神魂更纯粹的火……】 终兰:“……” 听着确实挺想让人自杀的,各种意义上。 钱雯钰瞪了危绍一眼,止住了他的话头。毕竟是逝者,这样讲未免失礼。她又低眸将笏板上的信息检查了一遍,皱眉道:“师从归乾真人,那就是习的御兽之法了。这些丹书,大抵是他私下自己研究的。” “对得上。” 温吟颔了下首。 然而,也就这么一句,并未细说。钱雯钰倒是能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微微一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转而,又不由得开始犯愁:“怪不得。你们藏经楼的金叶记着名录,借都借了,人在那里,将金箔取下也逃不到哪儿去。他怕的是溯踪。” 说着就叹了口气,撑了撑自己的太阳穴:“这便基本是他死后才会有的顾虑了。当年情形,多少人尸骨无存,葬的多是衣冠冢,根本无从查起。” 温吟听着,两眉微微皱起。 他沉吟了片刻,默默地望去了终兰的面上,忽然开口,语中充满了暗示: “师妹,一日奔波,可是疲了?” 终兰:“……” 他刚刚蹙起眉毛来的模样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当初危绍循着索引在土里找了一圈书,最后无功而返,温吟看着他带上来的那片金箔,好像也是这么一副神色。那时候,终兰以为这人是看到有人把金箔取下来了生气,如今再想—— 好像是在嫌麻烦啊??? 终兰摸了摸鼻子,扪心自问,竟然当真生出了一点愧疚出来。别的不谈,她的本意其实也只是图一时新鲜,谁知道一路这么不顺呢。不过,一想到温吟出发以前,上香时对待神仙们的那副态度,终兰心里的愧疚便果断又默默地消散了一些。 虽然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过偶尔迷信一下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是以,姑娘转了转眼珠,便立马毫无负担地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她假装没听懂温吟话底下藏的意思,眸中水色一动,佯作懊恼地抿起了唇畔: “书不归架,书格一定会很寂寞的。师兄,要不咱们再在这里——” “既然疲了,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 谁料话还没说完,温吟便微笑着帮她及时打断了。 他若无其事地把终兰的话给掠了过去,拽过她的手腕,目色温婉,语声真挚,饱含诚恳: “这事牵扯过大,一时也难出结果。临走时说好的两个时辰,师父可要担心了。” 终兰:“……” 她现在和松盈的关系,在钱雯钰那里,还停留在“贴心小棉袄,低谷一 分卷阅读3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束光”的形象。是以,钱雯钰一听这话,自然没有进行阻拦,反而还理解地道: “险些糊涂了,诵诵刚去,你们两个还是多陪陪仙尊吧。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会让人知会你们一声的。” 她有些不舍地捏了捏终兰的掌心,转念想到了什么,又向前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符纸,鬼鬼祟祟地将其塞进了终兰手中,目光幽深: “当然,兰兰你要是招架不住,趁仙尊不注意的时候把掌门师伯叫过去也是可以的。” 她还特意把声音压得又低又慢,仿佛两个人在忍辱负重地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上回群英会仙尊没去,师伯让人在自己旁边给她留了个位子又留了间房,巴巴地等了足足三天呢,委屈坏了。兰兰,你可一定要可怜可怜我们掌门呀。” 终兰:“……” ?????? * 临行前,温吟还送了危绍一件项链。 是用白银打的环索,中央扣了块花枝形的座,其上嵌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珠石,清如琉璃,但色泽奇诡,不知具体是用什么做成的。 很显然,这不是温吟主动要给的。本来他都把这事情给忘了,直到拉着终兰已经坐去了书阁的石台之上,传送阵都要启动了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茬,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东西来,迅速扔到了一旁陪着钱雯钰来送行的危绍怀里。 危绍伸手险险一接,有点茫然。 温吟脸上映着传送符文泛起的白光,面无表情地解释:“小诵之前打算给你的。” 危绍一听,两只眼睛登时就感动得泪水汪汪。书阁里人多,他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蹦到天花板上倒吊三天冷静一下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整个项链捧在手心,爱惜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但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因而便又凑上前去,陶醉地拿脸颊蹭了蹭那块珠石。 温吟:“……” 终兰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颤抖了一刻,脸上青得都快石化了。 然而,传送阵在这个时候早就启动,他想制止什么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两个人刚一回到藏经楼的第十三层,温吟便取出小银箭狠狠往台子上一砸,顷刻间又把他们传回去了一遍,就为了能帮危绍这个变态把项链好好挂上脖颈,末了还不忘捏着人家的手腕阴恻恻地警告: “不要拿它做奇怪的事。” 危绍:“……” 少年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下意识就双手一叠,护住了自己胸前的红珠,满眼警惕。 温吟:“……” 他额上青筋已经控制不住地跳了三抖了,拳头握紧又松开,眼神往银链中锁着的那抹绛色上扫了一扫,迟疑了一会儿,才黑着脸澄清了一句:“我的血。” 危绍:“……” 这回,换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少年一瞬呆愣,反应过来以后,两臂延伸,直接护住了自己的胸口,脚底默默向后一退,目色复杂地凝望了温吟一刻,脑袋向一侧一偏,为难地扭捏道: “温吟,你,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 就连旁边的钱雯钰都没办法用老办法自我催眠了,她神色恍惚,不可置信道:“温师兄,你竟然是这样的温师兄。” 僵坐在石台上,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根本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终兰: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赔礼 从一风园回来以后,温吟的脸足足黑了有七八天。 也不知是一风园的消息传得快,还是一风园的消息在松盈那里传得快,她没几天就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全貌,忧心忡忡地跑到东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温吟: “吟儿,小绍他才十六岁啊……” 温吟:“……” 他面无表情地纠正了一下这话里的事实错误:“二十四。” 松盈哀戚地掩了掩面,摇头:“一样的,在师父眼里,都是小孩子呢。” “……” 温吟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松盈伸了伸手,最终也没有坚持。颓然地靠在门框上,恍惚地叹了叹气。 对面看热闹的终兰:“……” 说实话,师父每天的生活是真的太无聊了吧…… 在这件事上,10086倒是和她达成了一致:【她就是太无聊了。】 “……” 自从去了一趟一风园后,这个系统的话也莫名跟着多了起来。不过,每天找不到人影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当然,可能是因为之前两个人沟通得本来就少,它一直这个德行,只不过终兰原先不曾发现而已。 要是问起,10086就会说是干架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又过了小十天,怀虚涧的人终于过来道歉了。 彼时,终兰还窝在藏经 分卷阅读3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楼里任由资料把自己淹没,忽然便听见外面震天的一阵异响。 听到这响动的自然不止她一个,大家的反应都很迅速,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瞬间便纷纷移去了十三层的石台边上,叠罗汉似的挤到了那间唯一的小窗当口。 没一会儿就挤满了。 后来的人看不到外间的景色,既不甘心,也不想放弃,还在锲而不舍地拼出死力向前鼓涌。终兰到的时候,就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有人实在挤不出位置,只好祭出了摄景移物的法器,在后方空地上开起了实况转播。 终兰深感自己身娇体弱,就没有强求——看直播也是一样的。 藏经楼下方的白玉石台上,如今一左一右聚集了两方人马。虽然服饰款制略有不同,不过都是以紫色为主。怀虚涧分为东西两府,在外设置的门面皆为阵法所塑的虚阁,真正的门派隐在大山之中,依钟星河而建。钟星河躺于山涧之内,呈四围包抄之势,明河被两端的环山卡得死紧,没有外泻的出口。从上方俯瞰,宛若一汪被倒在长碗里的细湖。 东西两府,便宿于钟星河的首尾两端——当然,谁是首谁是尾大家争了许多年,也没争出来一个确切的定论。相传,混沌真人少时于东山上观日起潮生而悟天地大道,晚年则于西山前感星流月韵而坐化飞升。东西两府本为一体,但因为都觉得自己要比对方重要上那么一点点,所以逐渐就闹掰了。在外皆称只有己方得的是混沌真人真传,对面那些全是假冒伪劣的赝品。 如今,虽然谢渠是从西府出来的弟子,不过道歉时还是两边都来了。 宿敌相见,分外眼红。 刚刚楼里这些人听见的巨大响动,就是下面那两拨人斗法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只见一方人马上方,悬着一队手掌大小的纸人,其上绘着纱帛摇曳、身姿曼妙的飞天,手握琵琶,拨拢挑抹间激出靡靡弦音。另一边自然也不甘示弱,祭出了一把无弦琴。琴前飘着一件长袍,长袍自腰腹以下折了个弯,两袖鼓动,仿佛那中空之内当真坐着个人一样。 清风乍舞,那把无弦琴上翻出滚滚气浪,明明无弦,空中却竟然真的响起了古琴的铮铮灵韵。 两边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对视了一眼,终兰能从他们交汇的视线中清晰地感到电光横闪。 很快,各色曲目接连扬起,于藏经楼前的半空上对撞出纷扬的火花。 还好楼身稳固,不动如山。 而楼里的大家也开起了赌盘。 赌这群人会打几天。 偶尔也有怀虚涧里来借书的弟子,心思比较单纯,在和对家争到底哪方会赢。不过但凡见过几次世面的人,都早就深谙了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很明显,这是场没有胜负的斗争。 琴棋书画轮番战了一遍以后,四天半过去了。无论是东府还是西府,都已经筋疲力尽——当然,即便是瘫在地上还不能有失风度的姿态,也是得比上一比的。 也就是在这时,温吟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一出来,下面那群人可算是回想起了自己来此的原本目的,一个个赶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张口之前,两边又暗潮汹涌地用犀利的眼神无声地叫了次阵,之后虽然都想要赶在对方之前,然而最后还是谁也没能领先敌人一步地,齐声扣拳拜道: “温师兄好!” 别说,一扬一顿都贴合完美,可以说是十分默契了。当然,当事双方对此都引以为耻。他们互瞪了一眼,又愤愤一摆头,仿佛多看对方一瞬都是耻辱似的,重新攒了一次气势,拔高调子,向着温吟又弯腰拜道: “吾等奉掌门之命,代怀虚涧全门上下,为门下不肖弟子谢渠,来向仙尊赔罪了!” 两边一声更比一声高,气震山河,不过仍然默契得宛然出自同一人之口。这下,终于有人忍不住脾气了,咬了咬牙,义愤填膺地向着对面一指,兀自开口道: “你们西府的人好大的脸,整日顶着我家祖师混沌真人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不说,还要处处惹是生非,为我们怀虚涧脸上丢光!如今竟然动土动到仙尊头上来了,还能拉得下脸皮来到这里乞怜。我若是你们,早便羞愤难当,一剑自绝了!” 另一边的人闻言,当然要给驳回去,当即便道:“好一招贼喊捉贼,你们借着我们的由头往外败坏门派形象,我们还没找你们讨这个公道呢!那谢渠当年明明是被你们的浮玉仙师无意看中,却不知这混小子听了什么胡话,偏得拜来我家悠游长老门下。你们看人家天资有奇,当时可真是好一阵低眉顺首的哄骗挽留!哼,如今想来,这谢渠身上缠的魔气,保不准便是你们为了抹黑我怀虚仙名,才给他安上去的吧!” 东府人一听,果断炸了:“血口喷人!!” 两边一来一去,谁也不愿饶谁。到最后,连形象都顾不得了,直接破口大骂: “呵呵,我们东府就是有钱没地儿花,想可劲儿糟践,乐得来赔这个罪了,关你屁事!” “神经病!人是我们的弟子杀的,又关 分卷阅读3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你们什么事儿了!!” 藏经楼里围观的吃瓜群众:“……” 你们到底是在争些什么啊!! 幸好,两边的领队还保留着一点理智,碍着有温吟在场,没让自己门下弟子再闹到舞刀动枪的地步,眼见着气氛又有些剑拔弩张,便赶紧抬手给止了止阵势。说话声虽是慢慢地静下来了,但互看不爽的暗流仍在无声涌动。 领队的那两位当然也在互瞪。 不过,接下来的一番动作倒也一如既往地整齐划一。两个人一起向前迈了两步,一起走到了温吟跟前,一起袖手抬了抬臂,一起扯出了张讪讪含愧的笑脸,再一起内疚着开口歉道: “让温师兄见笑了。” 话毕,不出所料又是一阵眼刀横飞。 温吟倒是比较镇定的,刚刚一直在若无其事地用他的那把小银箭隔空卷着地上的落叶玩,旁边的那些嘈杂都跟没有一样。如今听到人家这样说了,便也没什么态度地就那么应了,颔着首道: “师父尚在闭关,有什么事便和我说吧。” 这一回,东西两府倒没有争抢。 西府的领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小姐姐。她率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紫金盒,向前一递,语中满是叹息: “怀虚涧治下不严,门内混入了魔障不说,非但不曾先察,反而还累得其最后酿此大祸。斯人已逝,掌门力竭,无法颠倒阴阳,只好从龙洲无渊之下的煞蛟腹内,取来了这么一颗转魂珠。听说这珠子能够通天感运,对修行也大有裨益。还望仙尊看在我等一片诚心之上,给西府一次机会。” “嗯。” 温吟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一个音也没多发,只默默地把盒子给接了过来。 东府当然不甘示弱,领头的那位笑眯眯的小哥哥便在这个时候掐着点,从自己袖子里也掏出了一个绿面织缎的锦盒。 他慢条斯理地道:“明珠难得,不过若无好玉灵盘,怎衬其光?温师兄,这是以赢石瑶玉打出的谢云盘,家师特意向故友讨来,忝作赔礼。此盘可纳天地光,吞日月色,以滋盘中宝,与这转魂珠配上,岂非相得益彰?” “嗯。” 温吟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又毫不推辞地给收下了。 西府的小姐姐温婉一笑,自然还有后招:“明珠易老,好玉难磨,还要赖得仙流滋养。温师兄,这是从九洲茜湖中取来的丹霞水,用来养这转魂珠与谢云盘,大抵刚好。” “死水难久存,不如以渠系之。温师兄,此为由月妃映竹所制的卷云座,可引山溪灵泉,渡天川星河。” “既有宝座,何无金台?温师兄……” …… 终兰终于明白这些人只是走流程道个歉,为什么还来得这么迟了。 敌情难测啊,这是把九湖十三洲都给翻遍了吧!! ☆、松盈 七天后,终兰搬家了。 藏经楼正东,多出来了一座五进的院落。宅邸两翼,还建了两个对称的小花园。金墙玉瓦,飞檐斗拱,山石盘绕,曲水通幽——这一切都得拜那颗转魂珠所赐。 终兰也终于明白只是代山门来赔个礼,为什么会带上那么多人了。 这根本就是两个施工队啊!! 松盈站在如今已经独占了一个院落的香堂之内,手握线香,眼中饱含热泪: “诵诵,这样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吧。” 终兰:“……” 真的不怕她晚上过来找你吗!! * 这些天来,终兰仍旧一直泡在资料里面。 之前10086让她找性别为女的美人,她其实也又问了钱雯钰,不过对方仍旧坚持着掌门师伯的大旗不倒。当然,还另外和她小提了一下,若是除开柏盛从不谈,只以女修来论的话,那么这个天下第一,大概会毫无意外地被天下人送给—— 甘笙。 甘笙,和松盈柏盛从他们是同一辈的,可能还要比两个人大上那么七八年。她是怀虚涧东府的弟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天资聪颖,在仙法道义上独具造诣,那时候人人都说她有祖师混沌真人之风。起初展露头角时,松盈和柏盛从都还小,所以甘笙便是被全仙界捧在手心的唯一一颗掌上明珠。 那真是东府在西府面前,最为扬眉吐气的一段日子了。 直到后来,松盈长大了。 终兰觉得,这位甘师叔大概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脾气应该也是挺不错的。毕竟她翻书时,还在一本《风云录》中,找见了“玉京无二客”的下一句话。 “偏有瑶音来”。 这么一添,那读起来的韵味都完全不一样了。想来这十个字,本来该是东府不服气甘笙被松盈和柏盛从给比下去了,才硬生生捧出来的一种辩解。哪里知道传着传着,被别人掐了尾巴,又变成了赞颂那两位的说辞。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始创者给气死。 被人抢了这么大的风头,至 分卷阅读3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今倒不见她和自家师父结什么仇怨,这个甘笙小姐姐的脾气,大概是真的很好了吧。 不过,其实终兰能够找到的资料也很少。 据载,甘笙自二十七岁破入元婴期以后,便离开了师门在外游历,居无定所,也鲜有人见。而在此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只是偶尔听说外面出了什么厉害的角色了,才会递拜帖过去挑战一番。姑娘艳绝无双的那副容貌,也就是借着这种时候,才被世人所知的。 别说眼泪了,终兰连有关她的情绪描写都没能找到几个。 至于为什么能排得上号的第一美人都是上一辈的人物,钱雯钰是这样给她解释的: “因为这两个人至今一个都还没成亲啊,怎么延续,怎么传承!” 终兰:“……” 行吧,也是一种理由。 鉴于她阅读小说多年,深谙这种系统任务常有的套路,即便10086泣血质问第一美人为什么会是个男的,但终兰最后还是留了个心思,把柏盛从的资料也给找了。 别说,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有关掌门大人的资料倒是挺多,只不过——基本都是和她家师父绑在一起的! 仙界除了一个六十年一度的群英大会以外,其实一些交好的门派——比如“一风尚怀”这三大家,隔个十年二十年的,还会开一些内部弟子互相比试的小会。而这小会,往往又伴随着秘境试炼。 松盈他们三人少年之时,时候不整,正好是前一届群英会刚走不久,而下一届还远远未至。因此,那些“一战成名”的时刻,基本都发生在这种三门相聚的小会之上。 小会所取的秘境,不一定是远古遗踪。怀虚涧修的就是符法,一般三花宴,头一个用的,都是怀虚涧的几位长老合力造出的试炼阵。 而松盈当年,第一次参宴,就一点面子也不留地,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把阵眼给破了。 一盏茶! 即便是被誉为混沌真人再世的甘笙,十年前上一次三花宴时,破阵的最快记录也要三刻钟,这就已经是千年罕有了,这丫头居然只用了一盏茶?! 三个门派的几位老辈一看,这不得了啊! 尤其是怀虚涧布阵的那几个长老,面子上可挂不住了,本来这宴会虽小,但一天一境,一境九休,也是急不来的。结果这次愣是在前一境刚下没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各派弟子便云淡风轻地迎来了第二境——没办法啊,他们在前一境里根本连只老鼠都还没来得及打好吧! 松盈也就是在这次三花宴上,认识的柏盛从。 柏盛从师从上一代的一风园掌门,他原本是个佛系少年。然而那个年月,前有甘笙后有松盈,只剩他们一风园没出能人了,他师父自然十分着急,便在第一境过后,苦心叮嘱柏盛从,让他也露两手看看。柏盛从听师父的话,便很努力地露了两手,第二境时也在一盏茶的功夫以内,就寻到了试炼阵的阵眼。 可惜,还是被松盈领先了一步。红衣少女斜倚在阵眼旁的老树长枝之上,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我都睡了一觉了。” 柏盛从:“……” 姑娘的语调实在太过欠抽,欠抽得柏盛从都当不下去佛系少年了,他被激起了斗志。 于是那次三花宴,就彻底变成了这两人的角逐。 同样被激起斗志的,还有怀虚涧的几位长老。 按规矩,三花宴只需要开八次试炼阵和一方古境,就算完了。本就是为了让小辈历练身手,也没什么谁输谁赢的。结果这回,足足开了有四十六次试炼阵,那两位祖宗仍旧没能分出个高下。 遗憾甘笙闭关没来,不然一定是一场世纪争锋。 试炼阵,长老们是布不下去了。但场上两人仍旧精神饱满,他们紧接着就奔着上古秘境而去——那回的三花宴是在一风园开的,比到最后,基本上龙洲以内大大小小的古境都被掀了一个底朝天。眼见两人还不满足,马上就要越过边境跑到玉洲——两门长辈赶紧心惊胆战地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别熊了,再这么下去,以后就没有秘境可以玩了!! 柏盛从倒是听话的,不过松盈战意正浓,只妥协了一步:“行吧,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她来到了藏经楼。 在松盈成为楼主以前,藏经楼并不是一处图书馆——虽然它确实藏着让各派人士都趋之若鹜的珍本秘籍。 藏经楼的建立者,是一位上古散修。在仙界,各个门派自成体系,门派和功法几乎是绑定在一起的。因此散修悟道,缺了前人的传承,从起点上来说就要难上一层。而藏经楼的本意,也就是为了能给天下散修提供一个方便而已。 创立者将其从仙界各地搜罗来的秘法孤本聚于此处,供同道中人互相传阅分享。但慢慢的,因为书籍有限,而且他也不会管理,不但借阅者之间矛盾层出不穷,还总是引来一些心怀鬼胎之士。是以,创立者临死以前,便将整座楼封了 分卷阅读3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起来,布成了一道阵。 自此,藏经楼无门。 他以自身根骨化竹,横在藏经楼楼顶,便是楼阵的入口。 修者道法精深。 后来者能入楼者少,能自楼中取物者更少,而能破阵者无。 但楼里的宝物却越来越多。 它成了天下第一的宝库。 楼阵的入口虽在楼顶,不过进去后却是自最广阔的第一层开始。当松盈步步攀升,一路斩封,直到抵达第十三层,在其南侧打开一扇小窗,为昏昧了千年的古楼迎进久违的日光时—— 柏盛从才终于反应过来,暗呼失策。 世间古境逾千百,但是藏经楼只有一座啊! 她一旦破开,他就赢不了她了! 这简直就是耍赖! 少年不开心,少年有小情绪了。 松盈只好将藏经楼顶的那根骨竹掰成了两段,用其中一枝做出了一把长笛,笑眯眯地拿去哄他。 而剩下那一半,她用来给自己做了把曲剑。 尚清阁的功法在心,松盈用神魂炼出的武器是弦,所以这把剑只不过是个装饰,或者一个纪念,她从没有真的拿来用过。而柏盛从在此以前,也并没有自己的佩剑。 他去三花宴试炼,挂的是门派中随处可见用于展演的木剑。 因为少年觉得——“这世上还没有配得上我的剑”。 而在三花宴之后,他就一直在用那把笛子了。 这世上还是没有配得上他的剑,直到之后的群英会,他得到了却雪。 这次群英会,也就是距今六十年前的上一届群英会。彼时,甘笙早就外出云游,松盈和柏盛从也远不是少年了。但既然是他们的第一次群英会,理所当然是该列入与会者的名录的。不过,最后这三人里,就只有柏盛从一人真正站在了会场的比武台上。 甘笙性子本就偏向孤僻,又久不见人影了,不来倒是正常。而松盈—— 纯属意外,主要是她那段日子里,是个魔修。 实在不太好意思上台…… ☆、呵呵 也是看到这里,终兰才终于彻底地领悟到,她家师父在当代修士们的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卓然的地位——说是精神信仰估计也不为过了。 松盈入魔大概是在她二十三四岁的时候。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入魔的。 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而且无声无息。门内的几个长辈只在姑娘房中的桌案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头以她一贯懒散的口气,敷衍地写了一句:“入魔去了,勿寻。” 说得就跟出门去买个首饰没什么两样。 “……” 仙界顿时炸……不,仙界没有炸,仙界很茫然。 有人实在不解,于是跑去了魔修所居的鞠洲,找到了当时已经在那里住下的松盈。 然后问她:“仙尊,你为什么入魔?” 一旁有湖,湖上有树,树间飘着莹莹的红花。松盈的小屋就搭在湖边,她躺在门外的摇椅上,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 “没试过,尝尝鲜。” “……”您说的真的不是这个果子吗!!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也依此信了。 毫无芥蒂。 难以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 可能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寻常;也可能是,即便入了魔,她也一如既往地护在众人前方,与之前根本没有两样。 但更多的,大概还是为了那声——天命混沌之人。 当今之世,逢上天道有劫。而那个时候,正好是风云刚起。 不同于如今的习以为常,在最初,面对着不断滋生的魔气,大家还是有些慌张的。 一方面,希冀着混沌果的快速出现。 另一方面,便将期盼投在了为混沌果而生的——松盈身上。 而她也确实一直不负众望。 因为从来不曾失落过,所以敢去相信;因为渐渐地熟谙那道光芒,所以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然后走得越发坚定。 以至于,十几年后群英会现场,即便松盈还是个魔修的身份,但大家对她的到来却从未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仍旧是唤她,“藏经楼主”;仍旧是敬她,“仙尊”。 不过,松盈本人当然是拉不下脸去真的下场比试的。 她会来群英会,完全是为了给柏盛从助威——她说的“助威”。 但是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调情! 每次逢上有柏盛从出现的场合,松盈就会盘腿坐到看台顶端的房瓦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牌。 木牌上写了一个数字。 她举三。 柏盛从就用三招胜。 她举一。 柏盛从就用一招胜。 哪怕举个十。 柏盛从也可以不多不少 分卷阅读3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正好拖到第十招! 众人愤怒了! 这是嘲讽!赤裸裸的嘲讽!各种意义上的嘲讽!! 那次的群英会是在丹砚阁举办。为了大赛的平衡,丹砚阁阁主在群英会还没开到一半的时候,就直接把柏盛从给轰到赤霞峰上拔剑去了。 阁主也很愤怒,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他们知道他在发现柏盛从要参会以后有多绝望吗?他们知道他在开幕时看到松盈也来了有多开心吗? 结果呢?嗯?这两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反正自从确定了柏盛从要来,那大赛第一名的奖品基本就是特地为他而打造的了。 却雪剑,新鲜出炉的却雪剑。 丹砚阁是器修,主要炼剑和刀。他们虽能算是器修中的翘楚,亦为十三盟的最初创立者之一,位列盟中首席。但毕竟是后勤人员,是以名声或者地位都处于温和地带,不太有存在感。平时倒没什么,大家也不是在意这种虚物的人。然而这次毕竟是群英会。 总得找点能撑场子的东西。 所以,几位元老一番商议,便挑战了柏盛从年少轻狂时的那一句—— “这世上还没有配得上我的剑”。 也确实成功了。 斩九天寒,洗昆仑冰。此剑有灵,非天上人不能得,并不是虚言。 丹砚阁主觉得,即便他是柏盛从,那也得拔上个一两月才够吧。 所以他将人扔去赤霞峰以后,就毫无负担地回去继续主持他的群英大会了。 直到会宴落幕,回到赤霞峰一看—— 漫山桃花迷眼,松盈一身红衣艳丽,坐在桃树枝上,手里捧着一篮枇杷。 而柏盛从在树下练剑。 练却雪剑。 说是练剑,可能有些不太妥当。他在琢磨剑式。相似又略有不同的一个动作,来回做了好几遍,好像在寻找最为妥当的那一点。 树下石桌上还堆着一些竹简。 间或,松盈也会发表几句意见。看他出汗了,就喂他一个枇杷吃。 丹砚阁主:??? 柏盛从:“此剑有灵,我悟出了一套剑法。” 丹砚阁主:“……” 哦。 * 终兰看不下去了。 她一个连灵力都使不出的废柴,还没有男朋友! 再看下去会自杀的!! 总之,她现在明白光看资料,大概是找不出这两位美人的眼泪了——只能找到她自己的。 不如还是直接上洋葱好了…… 终兰怀着悲愤的心情默默将拿出来的藏书一本一本归架,归到一半,意外看见一个熟人。 危绍。 少年仍旧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门派服,胸口大敞,脖子上坠着一些散乱的挂饰——包括温吟之前给他的那枚血珠,它是这里面最显眼的一颗。 本来,终兰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毕竟两个人也不熟,还隔着一层温诵。 但马上,她就发现,这个人好像有点儿情况啊…… 鬼鬼祟祟的。 这是在第十三层,位置正对着传送用的石台,附近都是些轶闻刊物。 但这个人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在找书。 他贴着那些书架,只纠结在一个特定的格层上,眼睛盯着架板的侧面镶边,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其木质的表面,一点一点挨着往前走去。 终兰看了他一会儿,莫名觉得这个位置好像有点眼熟。 危绍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他就那样找了几座书架,终于在一个架子中间,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少年目光陡然一亮,食指与拇指熟练地在那层镶边上扣了一下,咔哒一声,便将镶边上的其中一段给取了下来。他满心欢喜地往木板中空的内里看去,发现东西居然还在,那眼底便又多了一层愉悦。 然后果断兴冲冲地屈了屈手指,迫不及待地将其给勾了出来。 终兰望着这本小册上那张熟悉的封面——《猎艳奇谭》。 “……” 哦,原来是你哦。 翻开第一页,少年的表情就忽然僵住了。 对着瞳孔中映照出的“夫德十训”四个大字,他本来的满面春风顿时化为了晴天霹雳。 不甘心地又多看了几张,已经是面如死灰。 终兰:“……” 算了,还是不要跟他打招呼了…… ☆、是魔鬼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危绍却突然看到了她。 大概是满腔的怨念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现在急需找个对象发泄一番。 几乎是在终兰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少年便已经迅速地扑了过来,悲痛地狠狠握紧了她的肩膀,哑声嘶吼道:“是不是温吟?是不是温吟?不,一定是他, 分卷阅读3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一定是他!!他是魔鬼吗!!!” 终兰被他按着肩膀前后晃来晃去,晃得眼晕,没工夫答话。 不过也就几下之后,他就又松开了手,颓然地往地上一摔,双目无神,满面凄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哪怕是看在诵诵的面子上,他就不能放过我这一次吗?” 终兰心道,干坏事还写人家的名字,没有揍你就已经很仁慈了吧! 但沉浸在自己悲惨命运中的少年并无法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瑕疵,他还在掩面哀泣: “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诵诵抛弃了我,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我以后就要孤独终老,一辈子自给自足……我还不够可怜吗!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一点慰藉也要剥夺……” 终兰:“……” 一定是因为这个人悲伤的情绪太过真实,导致她听着竟然都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终兰默默地挫着小步子往一旁挪了挪,反正每天跑藏经楼里哭的人也不在少数,她打算就让他自己在这里慢慢消化一会儿好了,毕竟他们两个是真的不太熟啊…… 谁知道,她刚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危绍就忽然又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他眼中泪水汪汪,面上满是委屈与悲凉,凄声控诉: “一个花季少年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你居然打算扔下他扭头就走?你也是魔鬼吗!!” 终兰:“……” 这下,连10086都有点受不了了,嫌弃地道: 【你能不能离他远点儿……】 终兰:“……” 她倒是想啊! 还好,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她有师兄! 早在终兰全身还没有恢复知觉的时候,温吟就送过她一个联络用的红玉戒指,以防有什么不时之需。如今,这东西已经渐渐地沦落成她窝在藏经楼里时,向外面要糕点的工具了。 冷漠地向下瞥了一眼还在冲她卖可怜的危绍,终兰面无表情地清了清嗓子。虽然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不过,她的声音却在自己拇指指尖按上食指指根的那一刻,陡然转向甜腻委婉,又带着满腔的慌张失措: “师兄——” 心里还没数到第三下,危绍就被踢到了传送阵上。 他那双水亮的大眼睛里还透着满满的茫然,大概是真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一瞬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终兰已经做出了一副楚楚无依的姿态,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躲去了温吟身后。 她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不落,声音弱弱的,仿佛强压着什么难言的情绪:“他刚才扒着我的裙子不放,还、还一直对我讲一些奇怪的话……” 危绍:“……” 他连温吟是怎么冒出来的都没搞懂呢,就已经又被人家黑着脸揪过了领子。 温吟拽了拽他脖子上那枚用银花座嵌着的血玉:“不想要了?” 真是奇怪,明明上回在一风园里的时候,危绍对这东西还是很一言难尽的态度,如今却不知被什么歪风给吹了,护着它跟护着自己的命根子似的。他满腔愤慨: “魔鬼!一个花季少年正在经历丧妻后的人生大痛,你却连他最后的一点慰藉也要剥夺吗!!” 终兰:“……” 您到底有多少个最后的慰藉啊! 本来,终兰以为,这次的事故顶多算是一次突发事件。所以在温吟用传送阵把危绍赶回去以后,她也就没有再多把它放在心上。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她刚打开房门,屋檐上就又刷拉一下,冒出了一个欠扁的脑袋。 终兰:“……” 兴许是少年昨天回去后,也对自己的行为做了不少反思。今天再见,他矜持地保留了一点距离——屋顶到地面的距离,然后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平静的语气,友善地向终兰打了个招呼: “嗨。” 终兰仰头和这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迅速向着地上颓然一倒,斜倚在了门框旁边。紧接着便悲壮地将衣领往一侧一拉,闭目哀泣: “师兄——” 一点也没给房檐上的人反应时间。 温吟现在和她分住在同一个院的东西两厢之内,仍旧是对家。她“兄”字的音节还没喊完,对面的隔扇门就喀啦一声打开了。 玄衣束冠的男人默默地看了一眼跌坐在门口,眼角含泪衣衫不整的少女,又将目光缓缓上移,锁定到了青瓦之间,神色僵滞目瞪口呆的少年。 危绍:“……” 他觉得,这次的自己是真的十分无辜,于是赶忙委屈巴巴地摇了好几下脑袋。 奈何,还是没能避免被温吟倒吊在了院中大槐树上的命运。 经此一遭,少年终于领悟了事情的本质。 他愤愤不平地瞪着又躲去了温吟身后的终兰,郁气地怒吼:“阴险,狡诈,丧尽天良!” 终兰眨了眨她纯良的大 分卷阅读3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眼睛,一副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还要做出被冤枉后沮丧又难过的神色,眼中未干的水汽汹涌一浮,唇线抿紧,上齿轻轻一咬下唇,但口中又不作过多的辩解,只微微地垂了垂首,蹙着两瓣眉毛,暗自神伤。 “……” 温吟把危绍的声音也给禁住了。 末了还要捏一捏终兰的掌心,柔声宽慰:“不要理他。” 终兰一脸乖巧地抬眸望向对方,用鼻音小小地“嗯”了一声。 日光落进那潭绚烂的秋水之中,晃出碎金般此起披伏的波纹。温吟只与之对视了一眼,就不受控制地动了两下耳朵,耳尖又红了。 危绍在旁边瞅着,眼珠子直往下掉。 少年,终于学乖了。 在这之后,再也不去找终兰了。 改成苦口婆心地去劝温吟: “你堕落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还没我可爱呢,你别瞎了啊!!” 劝到怀疑人生,也没劝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自己对于温吟喜好的一贯认知。于是,便尝试着有样学样地掐起了嗓子,闪起了眸光,厚着脸皮去摇温吟的袖子: “吟哥哥,陪我去找泉泉嘛。” “……” 危绍,又被吊去了大槐树上。 还禁了言。 10086第一时间跟终兰汇报了一下战况,并提议:【你能不能现在捅死他,造福一下社会。】 终兰:“……” 她是真的很想诶! 就怕侮辱了刀。 还好,在差不多找完了无忧河的资料以后,终兰便计划着出去浪了。 藏经楼的传送阵连通九湖十三洲,为出行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只不过,毕竟是一个天道有劫,四处生魔的时代。即便大家都比较习惯了——也可能是因为她自打穿越以来,遇到的人都比较厉害,所以完全没感受到应有的危急与紧迫。但终兰深知自己在这个修仙的世界观之下,就相当于一个麻瓜的存在,别人信手拈来的小怪于她来讲,没准儿就是灭顶之灾。 哪怕死不了,但最好不要死嘛。 因此,她还是打算拉个保镖——比如她师兄咯,她师兄咯,或者她师兄咯。 先前,因为不好解释回程套餐这种事情,终兰一直想给自己诌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然而尝试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她打算直接单刀直入,任性地糊弄过去。 “找河?” 温吟听了她的请求以后,神色有点奇怪。 终兰看不明白他的点,点头应道:“可以帮我回家的河。” 他们之前倒是能够接受她是从虚空以外的其他地方过来的这种说法,毕竟温吟是亲眼看着她不明不白地从骨头上长出来的人。只不过对于找河的事情,他如今有点儿迟疑,欲言又止。终兰鼓了鼓嘴,目光一灼,殷殷切切地揪了揪他的袖子。 温吟心一软,便答应了下来。 终兰很开心,其实她就是舀几捧水的事儿,加上传送阵的存在,他们基本都可以当天去当天回。 ——直到她发现危绍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他们两个后面! 终兰匪夷所思。 危绍理直气壮。 他说:“你找河,我找泉,捎一下都不行?” “……” 他还控诉:“以前都是诵诵陪我的,诵诵不在,就是温吟。全都被你抢走了。” 终兰:??? 虽然听他们没头没尾地说过几次,但她之前一直没把什么泉不泉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下才想起来问:“泉?” “对啊,灵犀之泉。” 危绍说着,又扬了扬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填金的白玉罗盘。 按照他的说法,这世上有一处灵犀之泉。泉水渡天之灵犀,开阳破瘴,轮转乾坤,可以用来救当下之世。传闻中,此泉现世之时,天有异象,即他们之前念叨的那几句:三鸣凤唳,瑞霄虹霓,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而这把罗盘上的灵犀针,就是专门用来找泉眼用的。 终兰觉得不可思议,她只听过混沌果,从来没见人讲过灵犀泉。 自从发现自己穿越的这个年代,仙界似乎有大危机开始,她查资料的时候就特地关注了很多天道轮回、阴阳运转这种背景信息,不然实在安不下身。然而,毕竟时间和能力都有限,看危绍说得这么笃定,终兰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下意识瞪着眼道: “真的?大家都在找?” “当然是假的。” 她的目光太过诚挚,温吟看不下去,先危绍一步答了一声。之后也不顾少年横眉怒目的火光,便又毫不留情地拆穿:“小诵随便说来哄他的,你不理他,随他自己找去就行。” 终兰:“……” 这下危绍可是不乐意了,不开心道:“诵诵说有,就是有的。” 温吟没在这个上面和他纠缠,气定神闲: 分卷阅读3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有时间找泉,还不如去拔剑。” “我就想找泉。”危绍翻了个白眼。 温吟瞥了他一下。 少年怏怏不服地反瞪了回来。 温吟却收回了眸子,淡淡地道:“你分明也不信。” “我哪有?”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但这回温吟没有理他。 危绍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一样,忽然有点急了,不管不顾地继续争辩道:“义父是练了一辈子剑,才看着剑悟道。那我找一辈子泉,靠泉悟道有什么不行的?” 温吟不以为然:“你要是信的话,早便是道了。” 他顿了一下,语声冷漠:“怎么还会提不起剑?” “……” 终兰有点儿听不懂了,但能感到气氛好像紧张了起来。 她赶忙打了个圆场,妥协道:“算了,一起找就一起找吧。” 谁知道,危绍刚被温吟呛得驳不出话,正憋屈得很,她一出声,这人非但没领她的情,反而还跟终于找到了个出气口一样,又瞪了她一眼,质问:“我的泉是假的,那她的河就是真的了?” “……” 终兰只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被狗啃了,顿感不服,挺着脖子回:“当然是真的了!天下有那么多条无忧河呢。” “你以为现在天下就没有灵犀泉了?” 他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已经满是褶皱的皮纸,纸面上画着终兰如今已经很熟悉了的九湖十三洲版图。纵横交错的线条之中,有朱笔点绛,星罗棋布地做着很多标记。 危绍下巴一扬,十分骄傲:“估计比你的河还要多呢!” “……” 终兰说不出话了。 她瞪着那些几乎快要把皮纸铺满的红点。 好像真的比她找到的无忧河还要多啊…… ☆、上船 终兰觉得,她不能让她的师兄误解她。 可又无从澄清,只能巴巴地望着温吟,寄希望于两人之间这近两个月以来培养起的无言信任:“师兄,我这个无忧河,是真的有的。” 温吟安抚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目光温婉,语声纵容:“嗯。” 终兰:“……” 她终于明白之前和温吟说这事的时候,这人为什么那么迟疑,又那么欲言又止了。 根本就是把她当成和危绍一样的情况了吧! 师妹很伤心,可是师妹没法说。 接下来的又两个月,三个人就隔三差五地外出找东西。 当然,到了最后,危绍没找着他的灵犀泉,终兰也没寻见她的无忧河。 倒是有幸历遍大江南北,把能吃的都给吃了一遍。 原本,终兰以为,他们这群修仙的,一定都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好久了。那满桌的珍馐,最后估计全会变成她一个人的腹中之物—— 结果,第一顿饭,她就发现,危绍居然也是个吃货。 还比她段位要高! 她从来没想过会跟这位奇葩成为朋友,直到他们一起共享了一只河蛟。 终兰想,相见恨晚呐!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不过多久,就到了群英会再开的时候。 先前,松盈已经托人去问过了。汪洋火是尚清阁中的少春真人游不信用他自己的神魂烧出来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就平常观赏着好看。加之是松盈去求的,人家二话没讲便应下了。 只是这东西在之前举办的时候就是奖礼之一,温诵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但并未波及会场。群英会虽然延期,不过要重新准备的东西其实不多。大部分设备,这段时候都是直接锁在原来的会场之中的。汪洋火便是如此。 因此,终兰只能等到群英会的时候再去拿东西了。 群英会简单来讲,就是神仙打架。一般,一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不过上次开的时候松盈是个魔修,没入名录,是以这回她若是想要去,其实还是可以上场的。 当然,没这个必要就是了…… 温吟也在名录之上,但他似乎并没打算参赛。 至于危绍…… 终兰看了看走在她身前,戴着个斗笠,用三层黑纱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求生欲了。 她也差不多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这一行,大概就是来看热闹的吧。 尚清阁立于岛上,只不过并非海岛,而是九湖之一的芦湖。芦湖横跨赢石、渠洲两洲,尚清阁主阁所在的崇玉岛也正好位于两洲交界的延长线上。不过,正经来讲,芦湖之内的大大小小所有岛屿,基本都算得上是尚清阁的地盘。尚清阁人少,又修心,只要他们留在主阁里的那方以神魂点出的玉牌不碎,大概随便找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一呆百八十年,都不会有人去找。 为了能让大家更好地领略尚清风光,这回的群英会会场设在了一艘绕着芦湖四处飘泊的豪华游船之上。船楼 分卷阅读3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之上便是整个比武台,船身上七层,底四层,一眼望去,祥云衬彩,金絮输光,仿佛湖面上荡来了一座紫韵濛濛的仙山。 船是真的大,宏伟辽丽,波澜无痕。不过再大也装不下九湖十三洲诸多子弟。因此,船上其实还是设了阵,划了境的,内中只会比它看上去的还要广阔。船身内部基本都是各派弟子的居所,自每个房间的窗户都能通去外间——小说中,温诵就是从这里把谢渠推到水里去的,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不过若是从外间硬闯进来,却不一定会通到何处了。 群英会的观赛手牌很少,入船通令相对多上一些,但也有限。若是连入船通令也没有,还想亲临现场的话,便只能自己御着法器偷偷地来瞅了。当然,更多人会选择直接看由十三盟派专员负责发去各地的实况转播。 终兰他们托松盈的福,人手一个观赛手牌。但说实在话,终兰是为了汪洋火来的,她以前对竞技比赛就不太感兴趣,奥运会除了水上项目都不会瞅的。仙人打架这种东西,若是有个盼头还好,纯吃瓜,也实在太无聊了一点。 会宴开幕之前,有十天的登船时间。 登船也有实况转播,尤其是大门大派或者有名有姓的修士,松盈就更别想了,全仙界都盯着她呢。师父难得感到害怕,因此是跟着一风园的队悄悄凑进去的。 饶是如此,那船上船下的围观群众们也沸腾了。 “你们确定仙尊一定会在一风园的队里面吗?” “废话,她去别的地儿也得柏师伯先同意呀。” “那在哪儿呢?” “没有啊……” “就是柏师伯旁边的那一个吧!” “诶?” “不像啊……” “像就有鬼了,障眼法,肯定是障眼法。” 走在柏盛从旁边的松盈:“……”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你的幻术退步了。” 柏盛从:“……” 他实在有点儿委屈:“阿盈,我是修剑的。” “哦。”松盈点了点头,“但是你的幻术退步了。” “……” 温吟带着终兰和危绍,默默跟在队伍后方。钱雯钰也来了,不过她在前面,随在她的师父旁边。他们刚刚只略微打了次招呼,还没来得及多谈。 其实终兰本来也和人家没什么特别要聊的,然而她看到了钱雯钰的师父太清引。 太清引的容貌停留在三十岁左右,也是个清俊的底,轮廓偏淡,很符合仙人气息。他与柏盛从一样,都穿着白色的制服,更添了一分飘飘入云的韵味。一眼看去,端的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唯独……眼神有点吓人。 在钱雯钰笑眯眯地跟温吟行拜礼之时,太清引的眼神看着是打算把温吟五马分尸。 当钱雯钰热情地把终兰抱进怀里一通蹭脸掐腰,太清引的眼神看着是想把她挫骨扬灰。 直到钱雯钰对着危绍,只是敷衍地翻了个白眼—— 太清引的面上终于如沐春风,连望着危绍的眼神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终兰:“……” ??? 这位师伯,您的情绪状况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对劲啊! 因为他的这些小表情都是背对着钱雯钰干的,终兰观察了钱雯钰一眼,感觉对方好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师父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别的不说,沉昙峰那儿可是还有一山的美人摆着呢啊,这些年来,他们到底都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啊…… 等进到游船内里以后,一群人很快便被领去各自的房间歇息。 松盈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她直接跟柏盛从要了一间房。 终兰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能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是个这样的师父呢??? 虽然钱雯钰也跑过来表达了一下同住的意愿,不过终兰瞥了一眼姑娘身后那尊看眼神就已经将她在油锅里滚过一遍了的大佛,还是讪笑着拒绝了这个提议。 最终,终兰又跟温吟成了对门。 危绍也没啥别的朋友,直接跑去温吟隔壁了。 一风园作为三大家之首,架子端得大,因此是在最后一天的下午才登船的。哪承想,东道主比他们的架子更大,尚清阁内几位长老一个没来,偶尔有小辈也是以客而居,浩浩一艘豪轮之上,东跑西跑到处张罗的,是一堆打扮精细花枝招展的木偶。 这些木偶身上分有着操纵者的一点神魂,基本相当于修士一下子把自己的意识切成了成千上万块,同时打理,想着就要疯。 而这位被同门甩锅担起待客大任的修士,很不幸就是终兰要找的那位少春真人游不信。 这人之前和松盈说,他一定要亲手把汪洋火交到终兰手上,顺便看一看这么有眼力界的丫头是长个什么样子。 终兰一进到船里,他通过温吟就把她给认出来了,不过只焦躁地甩了她一句: “老子要死了,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终 分卷阅读4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兰:“……” 讲这话时,终兰就见着眼前那个披着大红布的木偶嘴巴抽插板似的一上一下,但其实声音是直接传到她的脑子里的。尚清阁修心,神魂强大到令人发指,与其人本身也更加贴合。这又是传音入密,那凄厉哀怨绝望愤慨中还透着一点小兴奋的语气,透彻淋漓地把终兰的整个脑壳都震颤了一遍。 她晕晕乎乎地回了声:“行。”要不是温吟帮她瞪了那只木偶一眼,估计对面那位还得拉着她再抱怨几声。 暂时解决不了汪洋火,她就先放松心情和温吟危绍他们一起到船上各处去玩了玩。 才出了舱门,在甲板上走了没两步,就看到有人在吵架。 说实话,如今已经是十天的最后,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聚到一起了,基本上走三两步就能看到有一拨人在闹矛盾,再走三两步就是另一拨人在看笑话。只不过这回那些人的服饰终兰见过,整齐划一的紫色,好像是怀虚涧西府的人。 没有另一种差别微妙的制服,看来还是个内部矛盾。 两男一女围着中央一个姑娘,其中一人双手握着张长纸,其余两人一副没眼看的模样连连摇头,那握着长纸的人则一边哀叹,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师妹啊师妹,师门栽培你十年有余,师兄师姐们平日都是怎么教导你的?嗯?也不要求你为师门添多大光彩,但这种背信弃义,以怨报德之事,你怎么做得出来啊!” 那张纸上的墨字写得很大,不需刻意靠近,只要距离不远,便能差不多看得清楚,是化的一句诗词:“君住钟星头,我住钟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钟星水。” 终兰:“……” 为什么莫名就有股早有预料的感觉??? ☆、有原则 被围在中央的那位师妹神色委屈,欲言又止,但话总是尚未来得及出口,便已经被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抢过了声: “成日里不思进取,浪费时间在这种儿女情长上,哪年哪月才能勘破大道?” “情情爱爱的也就罢了,不是不让你谈,可东府的人——你将师门的颜面置于何地?” “东府的人也就罢了,但钟星河首尾之论,自祖师爷创派以来,就一直是我们西府不可逾越的底线!你竟然因为这么点儿小情小爱,就随随便便地向敌人妥协?!” “谁首谁尾的也就罢了,师兄和你讲过多少次,钟星河塞于山涧之内,闭滞不通,那水积于其中上千百年,浑得不成样子,是能随便喝的么!!” “……” 一圈人忽然沉默了下来,齐齐望向了那位眼中还残余着一丝痛心疾首之意的师兄,神色间大多带了嫌弃的味道。而被三夫所指的师妹也终于趁着眼下的这个空档,吸了吸小巧的琼鼻,抽抽噎噎地喊出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辩驳: “师兄,师姐,这信是阮哥哥写给我的!” “!!!” 此言一出,举世皆惊。其余三人登时面色大变,一改方才悲痛欲绝仿佛星河崩塌的灰败表情,个个脸上是三福落彩燕过春来: “师妹,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是师兄错怪你了,这一招扮猪吃虎暗度陈仓,用得实在是妙啊!” “我们西府的未来,就托付在你的手里了!!” “……” 终兰他们围观过一轮,面无表情地走了。 怀虚涧的人,还真是很有原则的呢。 三个人绕着甲板走了一圈,本来只是想要好好看看风景的。奈何毕竟是群英会,来的人多,路数又杂,风景没欣赏全,戏却碰上了好几出。小到私人恩怨情侣吵架,大到帮派不合以多欺少,最可怜的大概就数一群穿着豪放、不论男女都面垂白纱的弟子了,没走两步便会被路过的人嘲弄一番。更悲惨的是,拿来作笑话,却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大家口哨一吹,冲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嬉笑着吐出的,一般也就四个字: “哟,沙州的。” 而收到的反击就比较五花八门了。 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壮大的!” 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有湖的!” 还比如:“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变白的!!” “……” 沙州,是九湖十三洲里唯一一个“州”字不带三点水的地域。 因为它很热,又没有湖。 大陆中央的魔修五洲共享一个乾湖,芦湖横跨两洲,而与沙州毗邻的龙洲更是一洲独占两湖。 唯独沙州,什么也没有。 沙州人民别提有多气了。 和龙洲争了这么多年的边界线问题,一直争不下来,到最后都妥协得没有人样了,只剩下一个哀求:你就把湖分我一个,分我一个不行嘛?? 就这,还没争取下来。 没办法,环境恶劣,人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发言权。 不过其地底 分卷阅读4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灵脉是自乾湖过渡、铃二洲一路延伸而来,虽然掺了那么一丢丢的魔气,可能不是特别纯粹,但剔一剔还是可以用的。因此,州内好歹也立了一个修仙的门派,名曰清明雨落,可见求水的心情是有多么迫切和绝望。 当然,一般修士要不是走投无路,基本不会往沙州里跑。 而沙州除此以外,就没几个活人了——凡人落于其中,根本没有存活率。 大家也不太记得他们的门派名称,统一都叫“沙州的”。沙州人民处于仙界的食物链底层,每次这种众门齐聚的盛大时刻,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不是被小门小派嘲讽,就是被大门大派无视。好在,他们也不是全无翻身之处。比如—— “咦,那个罩着黑纱的,是不是危绍!!” “……” 船上不乏爱装神秘之士,喜欢拿个斗笠或者面纱掩饰身份——当然,除了危绍这种学艺不精的以外,真的希望大家不要认出自己的,一般都直接施了幻法。 终兰他们本来是低低调调地在一旁看戏,按理说不该被注意,也不会被牵连。可惜耐不住,上回群英会上温诵横死事情太大,大家可把仙尊阁下这两个徒弟的脸给牢牢记了个齐全。如今见着温吟,多看一眼便认出来了。加之松盈与柏盛从关系匪浅,稍稍那么一联想,整个人物脉络瞬间无比清晰。 终兰先前都不知道危绍有这么有名,直到她看到面敷白纱的五个沙州弟子齐齐堵在了他的身前,双目含光,手里如获至宝地拽着危绍斗笠上垂下的幕布,那眼神,就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们刚刚那一吼,将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吸引了过来。这下,吵架的也不吵了,施威的也不施了,纷纷精光闪闪地望去了危绍的身上。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旁边那个是仙尊的大徒弟吧?应该没差了!” “我就说,怎么刚刚入场的时候没有找到!” “卧槽,太好了!!” “唯一翻身的机会!” “唯一打了一风园的人还不会被揍回来的机会!” “唯一能打赢元婴期修士的机会!!” 终兰:“……” 她就说,这人怎么出个门还得把自己围这么严实。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一时间,终兰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危绍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名声啊?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她到底是穿到了一个怎样的修真界啊??? 危绍见势不妙,凄惨地大叫了一声:“温吟救我——” 而温吟在和终兰商量:“清净多了,去船头看看?” 终兰:“……” 局势争分夺秒,危绍也等不及人救了,直接祭出了他的储物镜,撇开人群往外跑去。还好沙州的那些人只是拽着他的帷幕,没想起来拽他衣服。他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扔兵器,大家就跟在后头追。看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也是下过功夫的了,刀枪火法齐上阵,什么千奇百怪的物件都能够完美避开。 到最后,危绍绕着甲板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桃木镜里的宝贝们绕着甲板不知道堆了多少圈,追他的人绕着甲板也不知道瘫了多少圈。 大家都筋疲力尽。 气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和谐。 终兰和温吟站在船头吹风。 这船的质量是真的好,虽然看上去是木质的,不过那些刀子斧子的扎进去,却连个裂纹也扎不出来。打扮精致的人偶乖乖地列在过道两侧,对于甲板上发生的一切纷争视若无睹。尖锐的船头破开波涛,掀出猎猎巨风。水浪翻卷起白色的泡沫,云朵似的簇拥在船身两旁。 他们如今是在向西北行驶,四周被碧蓝色的湖水环绕,仿佛置身海中,一眼望不到边际。船头的风尤其大,把终兰发带上的铃铛、温吟鬓尾的琉珠都吹得灵灵作响。 再有三日,这船就会驶到崇玉岛。 崇玉岛漫山都是夜枫树,夜枫与普通枫树不同,白日里叶片如雪,暗淡无痕。然而月亮一出来,却会在上面折射出太阳的色泽。如今秋日,时候正好,到了晚间,便能看到发着光的红艳艳的枫火。 与会者实在太多了,因此大抵不会安排登岸。不过船肯定会于岸边泊上一晚,好让大家欣赏欣赏阁中最著名的景色。 终兰对此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这都怪她的手机——啊不,是系统里的那个“御魔凌天穿发委”,到哪个地方就要给她发一次哪个地方的风光简介、游览事宜,搞得她都快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了。之前去找无忧河的时候也是,不仅吃遍了当地美食,还逛遍了各处景点,就是没干成正事。 世界很安静,温吟扶着栏杆在往东看。 终兰想了会儿自己的事情,就又过去问他:“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东边什么都有,毕竟芦湖位于大陆西侧。因此,一风园在东边,沙州在东边,魔修五洲也在东边。终兰就那么一问,当然不指望他能答出什么。几个月的相处, 分卷阅读4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是看出来了,她的事温吟可以有求必应,但若是事关自己,他是一句话也不会向她透露的。 把人叫回神儿以后,终兰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师兄,有点儿冷,咱们要不先回房吧。” “嗯。”温吟点了点头。 回房的半道上才想起还有个危绍没带回来,不过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丢掉不管。 第二日,群英会正式召开。 开幕式来的人很多,光没有观赛手牌,只能搁天上飘的散客,就摞了有七八层。 游不信又跟终兰吼了一次:“老子要死了,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终兰:“……” 第三日,各门派不参会的长辈去台上打演示战。 人也很多,都想看松盈和柏盛从要不要来一次亲密互动。 当然,他俩最后谁也没上。 游不信:“老子要死了,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终兰:“……” 第四日,给了一天休整的时间,晚上就到崇玉岛了。 游不信从早睡到晚,等到终兰也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操纵着人偶闯进房内,跟终兰说了一句:“唉,算了,来吧来吧,别到时候我再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终兰:“…………” ☆、汪洋火 游不信的房间位于下四层。 船身的上七层是各派弟子住所,内里隔间工整,甬道一通到底,寂静无人时,从这一头能望见另一头的甲板。然而下四层的格局却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终兰从一侧舱门往里迈入,迎头就堵着一面墙,只有右手边夹着一条小道。 人偶小人带着她在其中兜兜转转,周遭一片阒寂,仙法造来的船,连机括运行的声响都不曾闻见。 终兰走了一会儿,莫名就有点紧张。 还好人偶小人也算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媒介,游不信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招待人招待惯了,时不时地就要传音过来和终兰唠上几句,给终兰做一番灵魂的清洗…… 幽谧无人的回廊,瞳孔大张的人偶,无所从来的人语…… 终兰感觉气氛更加诡异了。 大概是老天也觉得如此氛围下不发生点儿什么天理难容,是以就在终兰路过某个漆黑的岔路口之时,一抹紫色的香风忽然从她的身侧一晃而过。 终兰:“……” 这抹香风闪得太快,一阵轻灵缥缈的环佩叮咚并上游云似雾的薄纱丝绦都成了缓过神来以后才渐次荡出的残影。若不是终兰的腰间被人家给狠狠地掐了一下,她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这是飘过去了一个人。 她自然便停在了原地。 伸手往自己腰间的环带上摸了摸。 不出所料——摸出来了一个陌生的东西。 是个一拃长,蝇头粗的圆柱状器皿。 内里不知是盛的什么液体,晶莹剔透,显出琥珀的色泽。其中还漂浮着点点金红色的星光,缠绕在几片亮箔的身侧。那些箔片并非是无规则的形状,而是几阙汉字,由上至下,一一分辨过去,写的是—— “赤、手、同、心、蹇、何、惧”。 终兰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停下的时候,引路的人偶便也跟着停了下来。游不信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抹紫风刮过去以后,就再没有出过声了。因着思绪不通,终兰也不再在这上面过多耽搁,很快便继续随着引路人偶向前走去。这次没有再出过什么幺蛾子,不过须臾就已经顺利抵达了游不信的房间门口。 门没有落锁,终兰推开门进去后,看到里间点着昏黄的灯光。 幽蓝色的纱幔垂天而下,两侧格案错落,一张敦实的画屏横在当间。绕过这层阻隔,房屋深处还排出了一处内间。床榻设于内间的一侧,紧挨着便是舷窗。 游不信如今就裹着被子窝在床沿,男人长了一张狐狸脸,现在像是连耳朵也耷拉下来似的,满脸颓然。他将脑袋一并缩进了被和里,两眼底下一片青黑,眸中神色也暗淡无光。终兰刚瞅见个影子就不敢往里走了,背着双手犹疑地向里面问了一声: “您好?” 男人想都没想就回嗤道:“一点儿也不好。” 终兰:“……” 这还让人怎么接话?? 好在,对方本身就是个话痨,不用终兰刻意搭话,他就可以自顾自地继续往下倒豆子: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从过道里飘出去的人是谁?我完全无法相信,这世上能在我的人偶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还不被我发现的,除了松盈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个!!” 终兰:“……” 她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道:“没……” “真是奇耻大辱!” 终兰:“……” 行吧,看来他应该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答。 游不信为了这么一件事,蜷在床头暗自神伤了好半 分卷阅读4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天。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他不提,终兰也不敢多讲。好在这位长辈的玻璃心也不至于特别脆弱,缓了那么一个多时辰也就缓过劲儿来了。彼时终兰已经从善如流地按照他的提议先坐在书案旁边看起了小话本,眼见男女主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地闹了整整三页,而男二在这个时候也拿着女主送他的短笛冲了进来—— 游不信:“行了行了,我还是给你办正经事儿吧。” 终兰:“……” 她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应:“嗯。” 游不信下了床,拉开床板底下的抽屉,翻箱倒柜找了一炷香。之后转战到了顶箱柜面前,噼里啪啦捯饬掉了第二柱香。之后环视了屋内一圈,再也找不到第三处柜子了,于是面色犹疑地走到了墙边,默默打开舷窗往外张望了一眼。 终兰:“……” 游不信还能故作镇定地安慰她:“别急,别急,我就是乱了点儿。” 终兰:“……” 游不信:“要不我给你现做一个也行。” 终兰:??? 她转念一想,差点儿忘了,这汪洋火本来就是游不信用神魂烧出来的东西。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问了系统一声:这可以算吗? 10086:【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御魔凌天穿发委。】 终兰:“……” 不过,也不用终兰多犹豫,游不信一不做二不休,说来就来,话音刚落,手掌一翻,就直接在指尖给她托出来了一抹幽火。这片火苗一看就不是凡色,因为……它是七彩的。 游不信两眼闪烁着小星星:“怎么样?超漂亮吧?” 终兰:“……” 她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做出一副欣赏的表情,殷勤地点了点脑袋。 游不信唇畔一勾,很是受用。他在屋内的两边搁架上观摩了一圈,选了一只镶着金边的观音瓶,将那抹幽火盛了进去。之后郑重其事地向终兰一递。终兰不敢怠慢,双手作势往过捧去,谁知道才刚要触碰到瓶身的时候,游不信却突然向回一收手。 他眨了眨眼睛,挑着下巴向终兰一望:“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其实还是比你师父要厉害上那么一点的?” 终兰:“……” 这是您的什么执念么!! 她扯了扯嘴角,真挚道:“当然了,不然怎么会特意让师父来向您求这个汪洋火?” 如果真的长了狐狸尾巴,那游不信现在一定是又在晃它了。终兰看着眼前这人一脸笑眯眯如沐春风的模样,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感慨。 这真是她穿越以来,遇到过的最好说话的人了…… 听了想听的话,游不信这才美滋滋地将观音瓶托着的火苗交到了终兰的手里。出乎意料的是,在她接过的那一瞬间,她的便宜系统上就蓦地蹦出来了两条信息: 【[回程道具更新]CONGRATULAAAAAAATIONS!!!真没想到,您居然能在有生之年攒齐了回程道具……的六分之一!BRAVO!天哪,小穿已经替你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产生了语言错乱!汪洋火灭后不尽之芯,请不要小瞧这一点火苗,它虽然幼小,但却象征着人们难能可贵、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看它那摇曳欲上的蓬勃英姿、灿烂缤纷的炫彩色泽,还有倒映在观音瓶壁上的那片迷人的反光……JESUSCHRIST,我已经完全沉醉了,你呢!】 【[御魔凌天穿发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尊敬的用户您好,截止仙历二七六一年七月二十九日亥时二刻,您回程所需集齐的道具完成度1/6。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一点小小的成就,还不足以改变什么。请您切记戒骄戒躁,理智认识自己的能力水平。 现为您推荐几本现阶段适宜读物:《我与回程道具的九十九次擦肩》,《在成功之前,我都经历了什么》,《从一到二——漫漫无望的百年风光》,《我在御魔凌天那些年——菜鸟小童终成一代宗师,拥有了天下却遇不到你,我的回程道具!》。 (回程道具清单: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0/1、无忧河的水0/1、深绝永狱的一线天光0/1、九天玄女独赐之祉0/1、汪洋火灭后不尽之芯1/1、晴空雨露下法华之轮0/1)】 终兰:“……” 这系统有毒吧!! 10086还像模像样地给了几句评价:【听说为了能够更贴心地为宿主服务,穿发委近日开发了人性化的客服回复系统,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人性化。】 人性化个鬼?! 终兰对此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如今的关注点在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上面。 刚刚游不信表现得太过热情,害得她都没好意思开口询问。但是,这个系统要的可不只是汪洋火,而是“汪洋火灭后不尽之芯”。要知道,这火是游不信用自己的神魂烧出来的,其机制在终兰的猜测里,大概跟那些修仙门派里常见的魂灯原理差不了多少。 其焰熄灭之时……便是其主身 分卷阅读4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死之日。 游不信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而且这火苗也烧得正旺,但系统却告诉她,她已经得到了“汪洋火灭后不尽之芯”…… 以终兰对系统的认知,它绝对不会出现如此疏漏,更不可能这样宽容。 因此……问题大概率还是出在这个火苗本身身上。 终兰面不改色地抬眼望了望就在她身前不过半步的游不信,脊背上却暗自渗出了几丝冰凉。 然而,游不信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一脸期盼地盯着终兰。终兰有点心软,只能继续攒着惊艳的目光称赞道: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 游不信眉眼一舒,十分怜爱地揉了揉终兰的脑袋。 回程时,仍旧由那个人偶小人引路。 大抵是刚刚经过了一番促进感情的沟通,游不信对于终兰较之来时又更加熟络了一些,克制不住地跟她扯了好多闲话,基本上都是围绕他和松盈到底谁比较厉害而展开的…… 终兰其实并没有应上几句,只是必要的时候附和一下。她心里头还有一层疑惑未解,在这么诡异的氛围之下也生不出多少轻松的心情。只希望能快快走出这片无尽的回廊,赶紧回到自己的房中歇息是好。 却不料,怕啥来啥。路刚走到一半,走在前方的人偶小人却忽然停住了。 游不信的声音也蓦地止了下来。 静谧之中,只有很轻很轻的环佩轻吟,正响在终兰的脑后。 一抹幽香悄然而至。 终兰感到腰间一重,轻柔的触感慢慢纠缠,不多时便从两侧环上来了两只上着妖紫色甲妆的柔荑。 终兰:“……” ☆、绑架 “月照江天外,雨过雁来丘……” 女子轻柔的吐息降至终兰的耳畔,离得近了,她甚至还听到了铃铛的清啼,不知道是不是耳坠上传来的动静。本来被她收进袖口的圆柱型器皿已经又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上,后方之人轻缓地执起她的右手,将这物件往内里一扣,又贴心地帮她合拢了四指。 她向着终兰的颈侧轻轻吹了一口气。本就空灵的声线刻意压低,合着萦绕在鼻端的馥郁香气,娇糜地在她耳畔荡出一声勾人的笑音: “秦娥含月去,故人覆雨还。” “小丫头,你我有缘……” 女人朱唇微落,暧昧地咬上终兰的耳垂:“帮我躲一个人。” 言罢,两手一松,层层袖纱扫过终兰的裙摆,环佩的哼响杳杳飘远,这人便如同她来时一样,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回廊空落落的暗色之中。 直到周遭再听不到一点响动、再闻不到一缕幽香,终兰才微微缓过神来,僵涩地活动了一下自己静止许久的身体。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中躺着的那阙小小的神秘容器。 琥珀色的澄黄液体,星芒散落的金沙,以及七个漂浮其中、排列有序的汉字。 “赤手同心蹇何惧”。 一模一样的东西。 终兰茫然地皱了一下眉毛。 所以……这人为什么要来第二次? 实际上,这么短暂的交流,她说的那话又不明不白,无论如何,终兰都不可能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再者……她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其实很难真的和女人话中想躲的那人扯上什么关系吧? 这件事情太过奇怪,终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不得不暂时先将那一小柱金字收好,便放弃思考。自从那个紫衣姑娘又来了一遍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游不信再次闭口不言了。连同人偶小人的嘴巴都停止了上下抽动,终兰无声地看着这小人的背影,莫名就感觉它这样闷闷的一副姿态有点可怜。 但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直到临近出口时,沉默了一路的游不信才终于又愤愤不平地蹦出了一句: “甘笙,一定是甘笙!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别人了,不然我就剖腹自尽!!” 终兰:“……” 她没啥可说的,只能附和着紧点了好几下脑袋。 因为上去的路便不再这么复杂,很大一部分都是终兰熟悉的区域,因此人偶小人也只送她到了下四层的入口之处,便折返回去了。等到爬上了甲板以后,她才恍然惊觉方才那女人刚开口时念的那几句四不像的句子是个什么意思。 外面居然下雨了。 今天一整晚,整艘游船都会停泊在崇玉岛之畔。妖娆的夜枫树在月色的笼罩下既娇艳又迷离,仿佛忘川河畔被三生石照亮的彼岸花。好歹是一处名景,而终兰住房的位置恰巧不错,有幸能从舷窗内就尽览此处风采,是以她之前并没有特意出来观赏。如今落了雨,配上雨幕氤氲出的渺茫薄雾作衬,便又是另一番仙韵天光。 很多人为了赏景,甚至不顾沾衣湿鞋之碍,撑着伞跑来了甲板边上。船楼四周砌了一条狭窄的屋檐,其下也集了些没有伞正在躲雨之人,不过倒不是很多。终兰只是出来拿一回东西,哪儿能 分卷阅读4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有这种准备。她本来一直将汪洋火捧在手上,虽则这东西大概也不属于凡雨可以轻易浇灭的存在,但惯性使然,她还是下意识就将它先收进了食指上的红玉戒指里。 这戒指便是温吟送她用来传话的那个,顺便就带了点储物的效果。 然而她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能遮掩的物件了,无奈之下,只好将双手挡在额边,贴着船楼檐下罩出的小道往上层的入口处走。上层在船楼的两侧都设了门,这一路其实不长,终兰小跑着过去,却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晚上她正逢时运不济,好巧不巧余光一晃,让她瞅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块紫色的龙头玉佩。 将它挂在腰间的这人也靠在舱壁旁正在避雨,终兰是低着脑袋闷头而行,最高也只能看到他抱在胸前的双臂了。这记忆有些久远,因此在方察觉到熟悉之感时,她本能地就缓过脚步来,下意识思索了一下,但转过眼便想起是那次去帮温吟打水时,在林子里跟踪她的那位,不由得顷刻间警铃大作。 她赶忙又加快了脚步,这人挡在她的去路前方,她难免要绕开他偏进雨帘中小走几步,可不正是远离的最好时机。谁知道,这人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快,大概是从她放慢脚步的那一个瞬间就觉察出了什么端倪,没等终兰能够成功逃离,他就已经先行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边一带——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终兰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戒指,把温吟叫过来。谁知道男人早有准备,直接顺着她的动作,覆上了她的拇指,然后狠一用力,转瞬之间就把那戒指给压了个粉碎。 托着汪洋火的观音瓶自其中弹蹦而出,还好幅度不大,当啷一声砸在了几步之外,滚动一阵后便小璇半圈,停在了原地。而抓住终兰的男人片刻不带耽误,解决了戒指,便迅速倾身向后一仰—— 他身后就是一扇嵌于船楼外侧的雕花木窗,但自然不可能直通某间客房。船身表面皆设屏障,内里更是有法阵加持,如此硬闯,鬼知道会落去什么地方。 终兰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向下一坠,她两眼一黑,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家不知名的客栈之中。 刚刚的那一番周折其实并没有对她身体造成什么实际性的损伤,反而如今躺的这张床被褥绵软,居然还有点儿舒服。终兰呆愣地盯着床帏缓了会儿神,就看见自己眼前左上方,又弹出来了一个对话气泡。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终兰:“……” 这难道不该是她该问它的么!! 说真的,终兰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她这个便宜系统简直便宜得令人发指,什么金手指的功能都没有不说,连个上帝视角都没办法开。而且起先她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还统一给它起了一个10086的名字。如今来看,这东西真的是个短信界面,背后应该不止一两个人。那个“御魔凌天穿发委”才是正经的10086,至于这个被她喊作10086的假货……大概就算是个一无是处的助理人员吧? 她这样一想,类似的语句就已经弹上了屏幕:你说你能有点儿什么用?? 10086:【……我可以严词骂醒你的拖延症。】 终兰:“……” 还越来越皮了是怎么着?! 10086叹了口气——大概,之后也颇显无奈地道:【那我有什么办法?这种随行人员就是没啥权限,我现在就是你的背缚灵,只能陪你谈谈心。】 终兰:“……” 你陪我谈过吗?! 还好她本来就没多指望过这玩意儿,因此现下也不至于有多失落。清醒过来以后,她就先观察了一遍自己所在的这件客房。 之前她感受到自己舒适的睡眠环境以后,还以为这里即便够不上豪华,也一定是个十分体面的地方。然而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寒酸。一个单人间,面积小得可怜。除了一席床榻和一张掉了皮的桌案以外,连把椅子都没有。床旁边还立着个木架子,架子底下放着结了一层垢的铜盆。就是这间房间的全部了。 终兰:“……” 她摸了摸身子底下压的两床厚褥子,心中忽然对绑架她的这人,产生了一点……邪恶的认知。 房内自然再没有第二个人,终兰活动了一下手脚,起身检查了回门窗,不出所料都被从外间落了锁。她就也没急,又躺回床上去闭目养了会儿神。 没多久,那人就从外间回来了。 门开了又关,之后还响起了锁环相扣的咔哒声,只不过动作都放得很轻。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与此同时,还飘过来了一阵朴实无华的面香。 终兰虚虚地掀开了半拉眼皮,就看见正对着床榻的桌子上放着一小笼白面馒头……和一袋用布裹着的咸菜。 终兰:“……” 因为没有椅子,男人直接靠坐在了桌案边上。 这人一副剑眉星目,长相偏向硬朗。麦色肌肤,下巴上满 分卷阅读4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是参差不齐的胡渣,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整理。他一头乌发毛毛躁躁的,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破旧,连颜色都被洗得看不清原貌。布靴前端已经被磨得几乎透了底,腰带更只是褶皱不平的一条烂布。 唯独腰间的那一块紫色的龙头玉佩,暗纹华章,莹光缠转,透出一股华贵与不凡之气。 他一边就着咸菜啃馒头,一边分出目光来往终兰这里观望了一眼。终兰并没有掩饰,身上的被子柔软又蓬松,她将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外。面上这个时候适时地摆出了一副惊惶又无助的神色,身体战战兢兢向后一缩,自然还要搭配着眸底若隐若现的水光以及畏惧地轻轻咬起的朱唇一起使用。 男人:“……” 他才和这姑娘对视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手足无措地在那儿愣了半晌,之后默默地新掰了一半馒头,夹了满满一层咸菜,小心翼翼地给终兰递到了眼前。 终兰纯良地眨了眨眼睛,从被窝里探出了两只小爪子,接过馒头来,试探着往上面小小地咬了一口。 之后,眼中的泪水不减反增,鼻头微微一红,怯怯地耸了两下鼻翼,可怜巴巴地抬眼望了一下男人,单薄的声音摇摇欲坠,其中还浅浅地覆上了一层委屈: “肉。” 男人:“………………” ☆、谈戈 终兰最后是就着五花肉吃完的两个馒头。 男人将竹笼还去楼下,再回到屋里时,就看到小姑娘依然裹着被子,盘腿缩去了墙角。小鹿似的一双杏眼直勾勾地朝他盯来,眸中水光未去,眉心微蹙,朱唇抿了又松,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晌,她才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细声细气地向他轻轻开了口: “叔叔,你能不能放了我,我不想做童养媳。” 话到最后,喉头还哽咽了起来。 男人:“……” ??? 终兰自然也没有放过他的这一丝茫然,见状,疑惑地一眨眼睛,略一思索,颊边忽然就飞起了两抹可疑的红云:“叔叔难道是……给、给自己找的吗。” 她这话一出,顿时一副再也不敢与男人对视的样子,匆忙移开了目光。脸侧的赧意却愈烧愈胜,而本就不大的声音反而羞窘地又向下降了一层: “叔叔的话……还、还可以。” 男人:????? 他如今是真的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做梦啊。分明就是从群英会的现场……掠走了仙尊刚收的小徒弟啊??? 为什么感觉现在这姑娘……别说人有没有拐对了,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都是个问题啊??? 终兰仍旧娇羞地半偏着脑袋,但是时不时地就要偷偷地转过目光来瞄上男人一眼。她等了半晌,见男人愣在原地没有什么言语,便又主动地挑起了话头,带着一点隐秘的小欢喜,软着声道: “叔叔,我叫小云。” 话毕,攒起了满目的期盼,炯炯地望去了男人的面上。 男人:“………………”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颇显心虚地想要移开目光。然而动作上刚一表现出这个意图,终兰那本来春水照怀的一双明眸,便倏地色泽一暗,如秋风一扫,只剩败柳冬枝。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哀怨地盯着男人看了片刻,见他依然没有开口,便落寞地垂下睫毛,两臂紧了紧包裹在外的软被,身子微微挪动两下,将自己又往角落里缩了一缩。 男人:“………………” 他实在受不了了,老老实实补救道:“谈戈。” 然而终兰缩在床角,额头贴着墙壁,并没有再动弹。 她在默默地与10086交流:谈戈是个啥?你知道不? 10086:【我知道啊。】 终兰:??? 10086:【一个魔修。】 终兰:…… 终兰:你就知道个这?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来好吗?! 10086:【当然不是,我就是见过他,你师父在鞠洲的时候,和他算是隔了一里地的邻居吧。】 终兰:??? 见过他你不早说?!而且隔了一里地算个毛邻居哦! 10086:【那个时候天地轮转将尽,正好是一个转折点。各地开始频繁地滋生阴魔虚兽,你师父当时可是风光得一塌糊涂。后来她入魔住到鞠洲,魔修这边向来不安分,有一次想去撬一处移星枢,被你师父给揍了。】 移星枢,与之前的翻云道一样,都是这个世界对于天地灵脉的一种称谓。移星枢,便是仙泽之源,而翻云道,则为将仙泽输往四面八方的脉。 终兰:道理我都懂,但这和谈戈有什么关系? 10086:【谈戈那次是帮着你师父的,他本来就是因为资质问题才走的捷径,在五洲里也一直混得很憋屈,后来被你师父给刺激到了,就打 分卷阅读4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算不再继续委屈自己,现在……】 它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沙州吧。】 终兰翻了翻它这几句话,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等等。 10086:【?】 终兰认真琢磨了琢磨,但是并没办法揪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只能模糊着问:在我来以前,你还有过其他宿主? 10086:【……】 它罕见地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犹犹豫豫地道:【……这很正常吧?】 终兰:但是你通过你宿主的角度知道的这些,让我感觉很不正常啊! 它刚说完它之前见过谈戈,便马上扯到了松盈和谈戈住过邻居,那岂不是等于……它的角度,是从松盈出发的? 10086又沉默了。 这次,终兰等了很久,才等来它翻着白眼——如果有的话——怒气冲冲的一句话:【那怎么了?我看你师父顺眼,没有宿主的时候就去她身边度度假不行嘛?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往哪儿穿不好偏穿她身边儿。】 终兰:“……” 讲道理,这玩意儿不会真是个傲娇吧!! 在谈戈的眼中,终兰如今就是被他伤了心以后窝在床角一蹶不振了。他的内心无比煎熬,在经历了一番生死挣扎以后,男人还是视死如归地选择了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床边。 他在床沿坐了下来,咳声向终兰看去:“……小云?” 终兰十分配合地移过了眼眸,只不过还是心有芥蒂地默默注视着他,没有讲话。 谈戈感到头皮发麻。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股又一股的疑云。毫无疑问,这个姑娘应该是他从群英会拐过来的没有错,他总不可能连自己去过哪里都记不住。这张脸,也应该是仙尊那个刚收来没几个月的小丫头没错。他好歹来来回回加起来在那儿盯了有两个多月…… 然而,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云是个叉叉的谁啊?! 一度,谈戈总觉得是这个小丫头在诓自己。但是转过眼,他就会在不期然之间对上终兰那张目含幽怨的小脸。他的良心实在有点儿受不太住,只能把怀疑的困窦拐到了自己身上。 难不成他最近哪个功法没有使对,走火入魔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半刻,终兰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啧声。 这位叔叔真是太没有情趣了! 她玩心正重,见状便主动地伸手上前,扯了一下谈戈的袖摆。 鼻尖轻耸,唇畔一抿,又变回了可怜巴巴的模样: “叔叔,小云错了,小云不该闹脾气,小云会很乖的,叔叔不要把小云卖给人牙子。” 谈戈:“…………” 男人深感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但有点头疼该从何问起。思虑片刻,他还是先试探性地做了个确认: “小云,你还记得你昏倒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吗?” 他思来想去,如果自己没问题,这小姑娘也没问题,那能出问题的时间……就只能是他也晕倒的时候,即他跳窗逃跑后到自己醒来的这段空隙了。 只不过,连模样都是一个模样,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姑娘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并不是这块儿的人吧…… 谁知道,他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终兰就又瑟瑟地向后缩了一下,带着哭腔道:“叔叔,你好凶。” 谈戈:??????? 奈何,小姑娘颤颤巍巍地裹着个被子,瞪大的双眼中还没干透的水泽又委屈扒拉地漫了上来,他虽然心里苦,但还能怎么办?只得先尽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努力,艰难地挤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情,同时还要谨慎地拿捏住语调,尽量让自己的音色显得温善无锋: “小云,叔叔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看看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找错了人,就送你回家。你想不想回家?” 终兰闻言,目光一顿,面上的表情莫名变得无措了起来。她茫然地怔忪了片刻,忽然鼻尖一红,豆大的泪珠猝不及防地就开始向下滚落。 女孩哑着声音,难过道:“叔叔也要抛弃小云了吗?” 谈戈:“……………………” 他终于领悟了。 沟通,是不可能沟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这丫头正常沟通的! * 第二天一早,谈戈带着终兰去楼下吃早点。 因为囊中羞涩,他一开始只要了两碗棒子面粥。 然而…… 小姑娘绞着手指,盯着碗中的吃食看了半晌,之后颇显委屈地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男人被看得手臂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给自己紧锣密鼓地打了一阵心理建设,才勉强地做到了不为所动。 见状,小姑娘略为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恹恹地执起瓷勺,有气无力地往嘴中送了一口粥。 分卷阅读4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慢条斯理地将粥咽下,虽然一直乖乖地低眉伏首,并没有再去给面前的男人什么直接的压力,但是眼珠往侧边一瞥,定在邻桌兄台碗中芳香四溢的肉包子上凝望了半晌,再转回来时,眸底便已经带上了晶莹的水光。她抿了下唇,舀起瓷勺来又吃了一口,这下,一汪秋水不由自主地就晃动得更加潋滟了一些,但是面上还是隐忍地绷紧未动,最终坚强地选择了什么都没有再说。 谈戈:“…………” 几个意思啊,这姑娘几个意思啊!! 这顿早餐,终兰最终吃了整整六个肉包子才心满意足。 虽然不是必要的进食,但是能够吃到……就很开心! 谈戈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感觉自己被坑了,而且特别想赶紧把身边这个小祖宗给甩掉!! ☆、死遁 终兰的恶劣行径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到第三天头上,谈戈就真的没有钱了。 没办法,他只得去十三盟里临时接了个悬赏令赚点散银。 十三盟虽然是正道的盟会,不过内里设有一处“无名寮”,是专门给非常规的边缘人士配置的特殊部门。甭管金修银修,只要过了考核就能在其登名录上注册。但寮中挂榜的悬赏令一般都是其他部门挑剩下的,内容往往比较刁钻。 加上路费有限,谈戈还只能就近着挑,可选择项真是少得可怜。 这两天来,终兰也差不多把他们所处的具体方位给看得八九不离十。他们如今是在任安洲内一个名为三川镇的小镇子里。三川镇顾名思义,处于三川交汇之所。南边的几条大河于此汇聚,再走不远便会归入海中。 这里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前后毗邻的都是大城,对于凡人来讲,算一个挺豪华的地界。然而,不巧却是个仙灵匮乏之所,修仙者很少。是以,藏经楼下设的传送点也没能涵盖到此。就连无名寮外放的悬赏榜单,都是立在镇郊的深山老林之中,谈戈找了好久才把它找到。 好在老天不薄,附近正好有一处村落在闹祸事,看着似乎也不算大,不过大抵是此处对于修仙者来说属于偏僻地带,因而这令尚且还没被人认走。 日头犹新,谈戈接下令来,便打算直接过去走上一趟。 只是…… 他看了一眼身子后边跟着的终兰,不由得有些为难。 终兰的内心倒是比较轻松的,见人家看了过来,立马作出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老老实实地低下脑袋,柔着嗓音,柳眉一锁,愧疚道:“叔叔,对不起,都是小云不好,小云不知道叔叔吃不起肉,小云以后再也不给叔叔添麻烦了。” 谈戈:“………………” 谁教的,这死孩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他在终兰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灵力波动,自然是不会冒险将她也一起带去走令的。但事情的具体情形尚且不明朗,他又不是什么绝顶高人,根本说不准这一去会耗费多久,把小丫头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好像也不太厚道。 想了想,他还是给终兰直接下了个契,既能防止她乱跑,也可以随时保证她的安全。 那契落在终兰的手腕上,金光闪闪一圈,仿佛是给她套了一阙缠花的手镯。 将身上仅存不多的铜板也交待在终兰手里以后,谈戈把她送回客栈,便自己上路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终兰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拎起谈戈刚刚给她的那个用手帕和绣绳简单拴出的荷包,对着窗外的天光凝望了一会儿,之后啧啧两声,摇头叹气地感慨: “真是个好人啊。” 10086:【……】 所以您能也小小地做回人吗?! “不过就这么点儿钱,拿着也没什么用,还是给他留着好了。” 10086:【…………】 可以换一个善良一点儿的理由么?! 终兰将荷包压去了枕头下面,趴在窗户边儿欣赏了欣赏风景,就打算直接跳窗跑路了。 谈戈给她下的那个契,类似主仆之契,但功能比较有限,只有她远离了一定范围或者生命遭到威胁时才会向谈戈示警。终兰觉得,这个人不仅心好,而且也未免太单纯了一些。一定范围,那可是个圆圈呢!她就不怕在这范围里找不到一个藏经楼的传送点。 终兰现在的这具身体拜温诵的骨骼所赐,基本的生理需求基本上等于没有,而体力和精神头反而还好得不行。要不是她十分会享受生活,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得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不过具体到当下,这明显为她的逃跑占尽了优势。 此地灵力微薄,小镇子中不曾设藏经楼的传送阵也属正常,但附近的大都城里总会有一个能照顾到的。毕竟也算是十三盟辖下,这点儿周全不可能没有。 终兰打算就沿着官道往过走,不然她可能会迷路。 她如今脚程也很快,走了没半日就寻到了下一处乡镇歇脚。谈戈去的那处村落本就距离不远,终兰又是顺着他的方向走的, 分卷阅读4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一路上难免会偶尔听到有人谈起相关的话题。她之前不能细问,如今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尽量避开那地方行路。 就这么一直走了一天,日落月升,蝉辉普降,道路上的人流车马也渐渐地稀疏下来。 终兰倒是不害怕的,只不过她感官比较灵敏,没一会儿功夫就察觉到天边不远处飞来了一群魔修。还是戾气很重的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终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他们出现的地点感到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刹之念,并没打算多管。 黑逡逡的一把影子从月亮面前刷拉拉地汹涌而过,却不知为何,没过一会儿,无端折回来了两个。 终兰只觉得一股阴风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冲着她的面门就扑了过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真特么是人在路间走,祸从天上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她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一个接一个的破事儿没个停地往她身上涌??? 那两位爷的目的性十分强烈,终兰也不是个傻的,甫一察觉到气息,赶忙掉头就往一旁的小树林里飞奔。奈何对方也不是个傻的,一看她跑了,直接祭出了法器,一长鞭子打过来,瞬间就缠上了她的右手小臂。这一击可是实打实地没有留分毫情面,那鞭子上还蓄了修为,被击之处一阵钻心蚀骨的闷痛,终兰仿佛在寂静的夜空当中,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鸣鸣回响。 连鞭子主人的同伴惊闻此景,也十分地不太忍心,颤抖着声音阻止道: “活的,要的是活的!!” “你有病吧?”甩鞭子的人嫌弃地冷嗤了一声,“断两根骨头而已,还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终兰:“…………” 这特么都是些啥人呐!! 那人说着话,将鞭子一收,便把终兰往空中拽了过去。终兰觉得自己的右手都要被齐肩扯断了,她一点自保的法子都没有,崩溃得只能在内心朝10086大吼: 您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10086平静地答:【你可以选择死亡。】 终兰:“………………” 她真的很想骂人,然而却气愤地发现这破系统说的居然是一个事实! 这还不算,10086似乎对于这一幕期待已久,一说还来劲儿了,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它慷慨激昂的动员:【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这一被抓过去,肯定就是一番严刑逼供。先不说他们问的事儿你知不知道,即便那地方给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让你出逃,你这一番动作还得费多少脑子?如果说指望着谈戈或者温吟能把你找到,你自己又得煎熬多久?即便他们来了,又能不能打败人家?】 它顿了一下,话至兴头,连文字都被加上了彩虹的特效: 【但是!死了就不一样了!两眼一抹黑,万事不关己!想想吧,只要忍过一时之痛,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家中温暖的床铺,桂花轩芳香可口的糕点,师兄关怀备至的眼神……】 终兰:“………………” 这玩意儿是特么传销组织过来的吧! 最悲催的是,她竟然还被它给说动心了!! 10086语重心长:【相信我,只要死过一次,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这是老天对你的恩赐,别人享不来的福分。你们那里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逃避可耻,却有用吗?】 终兰:“…………” 老个鬼啊! 情形并未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一转眼,她就已经能把天上那俩人的形容全部看清。拿鞭子的那位一袭妖媚的紫衣,周身上下处处都闪烁着邪恶的幽光。他的同伴娃娃脸黑金服,纯良无辜的面上蔓延着一种天然黑的标准气质…… 终兰:“…………” 算了,她还是死吧! 她伸手拔出发上的金簪,双目一闭,在10086的指挥之下,狠狠地对准自己的心脏就刺了进去! ☆、还牙 终兰并没有体验过死亡。 她穿越是睡过来的,虽然在温吟的描述里,自己出现在这边时的情形十分诡异,但终兰本身并没有当时的记忆。这回,是她第一次感受死亡的降临…… 但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事情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微妙的差别。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金皮的细簪穿透了三层衣襟直入胸膛,终兰本来还怕自己拿捏不准力度,但这具身体似乎比她自己还要熟悉这个动作,明明用的是并不习惯的左手,但指间却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发出,精准而有力地把利器送入了它需要去的地方。左胸上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终兰本能地想要张开嘴去汲取空气,然而每一次呼吸却又都是一遭令人想要逃离的磨难。这种感觉确实很让人绝望,但…… 也仅仅只有一瞬。 她甚至连煎熬都不曾经历,这一击刻骨铭心的疼痛宛若一片一闪即逝的幻影,顷刻之间,她知觉全失,便已经是跌 分卷阅读5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入了舒适而绵长的梦里。 飘在云端的两位魔修见到这种情景,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连沟通也不沟通一下,一点儿求生欲都没有地就直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杀了。 娃娃脸的青年一言难尽地看了同伴一眼。 “我就说吧,你太粗暴了!” 紫衣人脸沉如墨,听到这话,面上笼罩的黑云更是又重了一层:“这姑娘有病吧?” 娃娃脸都听不下去了:“你有没有点儿人性啊!” 然而,局势也没能给他们太多时间在这个小问题上争论。他们甚至连终兰的尸首都没能给及时收回,因为终兰一死,她手腕上与谈戈结下的金契就骤然迸开了刺眼的白光。紫衣人紧接着就感到自己握住长鞭的手腕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再转眼,这条陪了他也有二三十年的法器,就已经在一夕之间断成了两半。 女孩的尸身被突然自空中闪现出来的布衣男人揽入了怀中。谈戈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金契拉来这么一个上下不挨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莫名奇妙地就这么死了。 他低头一看,正看到终兰握住金簪将其插入自己胸膛、如今溢满了鲜血的左手。 还、还特么是自杀?! 谈戈的内心十分茫然,有点儿无措,还有点儿发酸…… 他这时候才想起要抬起眼睛,去看一眼把终兰逼死的这两位兄台。 而另一边,娃娃脸和紫衣人倒是已然观察了谈戈半晌。谈戈刚一抬眸,正好就赶上娃娃脸一手捂嘴,双目圆瞪,惊异地向他这边颤抖着一指: “那玩意儿,是问天玉吗?!” 紫衣人顺着同伴的示意向谈戈的腰间望了过来,之后眉头也跟着狠狠一拧。谈戈眼皮一跳,暗叫不好。他侧了下腰,低头一瞅,就看到他平常挂在腰带上的那块紫色的龙头玉佩,不知何时,幽幽一亮,在安宁的月光之下泛出了淡黄色的朦胧暖光。 终兰胸前的热液还在汩汩地向外涌出,衣襟承不住这庞大的血流,渗出的血珠顺着她身体的轮廓细细向下,最终跌落云端。偶尔有几滴角度碰巧,落入这只龙头玉佩之中,却仿佛墨入渊海,眨眼间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而玉佩上散发出的微弱光晕,却因为这一小点变故,而几不可察地又明亮了一些。 紫衣人眼睛一眯,神色有些玩味:“……混沌果?” 他话音刚落,夜幕上忽然荡起了层层水波。 天地仿佛被沉入了一汪静湖之内,乾坤相连,拢成一处月牙似的弧弦。只余下他们三人,立于这首尾相接的水面之上。然而那波澜深处,并非清冽无垢的一盘明镜,反而幽谧如渊,像是一池倒入琉璃瓶的浓墨。星河与山川都退去了遥不可及的彼端,如同大漠孤烟里,被风沙吹出的海市蜃楼。 水下孤零零地倒立着三个因他们而成的虚像,但同一时刻,还诡异地映照出了一株无所凭依的幻影。 是一棵晶透莹白的仙树。 主干粗壮,枝丫虬结,蝉翼似的花叶茂密而蓬勃。其质如玉,但表皮又覆了一层绫罗似的纱,缥缈的绸带吊着银铃,自枝杈之间参差垂下。它的树根紧贴着谈戈脚底,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望过来,神色各异。 他们认得这棵树…… 然而,来不及过多思考,异变就已经陡然发生。谈戈感到怀里的重量蓦地一轻,他一低头,眼睁睁地看着臂间的小姑娘一身血肉如同被风撩散了一般,顷刻间便化入了虚无。余下的骨骼也不是正常来讲的暗白,反而似是含了月光,与水中那株巨木的幽光交相辉映。 谈戈整个身躯当即僵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终兰的一身骨架失去了连结,须臾就散落进了他们脚下的那汪池水当中。却又能够互相感应到似的,于老树的根处重新聚拢,合而为一。 它们仿佛一棵种子,没一会儿便沿着那水中仙树的枝干攀爬生长——或者说,更像是神祇执起的画笔,一丝不苟地将那片幻影仔细描摹,最终,与原有的躯干枝蔓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为虚像覆上了一层剔透的实质。 也就是在这最后一个笔触完成的瞬间,这棵本来静止不动的树影忽然活了起来,几枝半垂不垂的虬枝齐齐调转了叶尖的朝向,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冲着不远处的紫衣人就飞驰而去! 紫衣人本以为他们这是被圈入了一方幻境之中,但细细一察却又并不尽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势不好,提气便躲,却愕然地发现自己宛若被一只无形的巨爪扼住了身形,既无法动作,也使不出修为。水中的玉枝转眼就窜到了他的身前,二话不说缠住了他在水中的幻影。 于此同时,他脚腕与衣袖之上也呼应地凭空掐出了几抹勒痕。藤蔓越收越紧,闷钝的疼痛如循序而起的海潮,一波比一波激烈钻心。这个过程仿佛只有一瞬,但却又漫长得让他得以习以为常。直至积累到了一个顶端,在猝不及防的瞬间,忽然狠狠地再次收紧! 咔嚓。 分卷阅读5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这回,紫衣人在一片寂静之中,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双脚一软,直接跪趴在了水面上。这水之于他们仿佛隔了一层薄膜,虽则不会将他们吞没,然而卸开了自身聊以把持身形的灵泽以后,便再也没有一丝可着力处能循。紫衣人有气无力地趴于其上,随着水流的晃动而轻轻漂浮。他额上渗出了虚汗,强撑着意识盯向河渊深处,却在不期然间,看到镜面彼端的自己身后,又伸出来了一根新的藤蔓。 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它悠悠哉哉探下头去,悄然无声下,一击刺穿了水中自己的胸膛。 没有沾染一丝污垢的枝叶直伸到前,那纤细曼妙的银色脉络纤毫可见,就停在他的鼻尖。 鲜血滚落进渊流,搅碎了这煞人的波光,但也仅仅一息。 下一刻,弥散开来的血色便被无垠的黑暗吸入肺腑,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紫衣人感到自己的神识开始慢慢涣散,他的脖颈上泛起了潮湿的凉意,耳畔有蛇类吐信的嘶嘶低吟。 “嗒、嗒……” 他听到了踏水而来的脚步声。 金纹锦靴就停在他的眼前半步之遥。 他努力地想要仰起头来,却只能够达到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好在,还有渊水的反光。波纹之下,倒映出了来人清晰的身影。然而,这方幻影较之水中的其他虚像,却又显得有些过于真实。锦罗玄衫,金云牡丹,仔细瞧去,甚至能将其上绣工都看得一清二楚。相比之下,仿佛这人立于水面之上的这段身躯,才是被水镜折射出的一阙蜃楼。 紫衣人的目光渐渐虚化。 朦胧之中,他听到了被云雾缭绕起来的幽语。独属于少年的清冽音色,裹着一缕青烟自天边飘下,却又好像近在咫尺,就响在他的耳蜗。漫不经心的语调,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是在命令他—— “你什么都没看见。” * 这厢,紫衣人彻底晕死在了自己没有血色的血泊之中。另一边,他的同伴娃娃脸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如今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水面之上,随着水波不时地来回晃动几下。虽然瞳孔大张,但双目无神,早就已经不省人事。 他的腰间还缠着一只蟒蛇大小的巨螣,通体银白,只一双眼睛显出琥珀的色泽。 它如今盘在娃娃脸的身上,正一副惬意的模样,开开心心地在冲着娃娃脸嘶拉嘶拉地吐信,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得瑟意味。然而,站在一旁的温吟可就没有这么好心情了,他摩挲着手上的小银箭,粗糙地那么感受了一下,脸色就不由得又向下沉了一阶。 果不其然,这玩意儿又双叒叕不听话地直接把人家的修为给吸光了!!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谈戈:“………………” 如果不是这处被水围起来的弧面根本没有出口,他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愁云惨淡,偏巧这个时候,温吟像是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一样,忽然分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谈戈:“……” 他背上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结果,对方只是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支斑驳的竹简,抬起手来向他扬了一下。 “你留的?” 那片竹简之上并没有署名,只写了四个大字: 小心谢渠。 谈戈:“……” 他微妙地皱了一下眉毛,怎么也没有想到温吟要问的是这个东西。当下的情况,撒谎明显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再者说,谈戈本来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因此,就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脑袋。 温吟回应般颔了颔首,便将竹简收了回去。 半晌,又问:“找我师妹做什么?” 谈戈:“…………” 他脑筋飞动,艰难地思索着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哪里想到,这话居然是一个设问句。对方也就只给了他一息喘口气的时间,便已经自行将回答给续了出来: “因为她不该在此?” 谈戈:“…………”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里不知道第多少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啊,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啊?藏经楼这阵子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来了个奇奇怪怪的小丫头不说,连本来正常的人脑子里都不知道进了什么东西了!! 根本不用谈戈答话,光是从他面上一言难尽的表情里,温吟就已经确认了自己所需的答案。他挑了一下眉毛,这下心情倒是变得有点美好了起来,唇畔不咸不淡地勾出了一抹笑意,懒懒洋洋地道: “很巧,你有些事想知道,我也有些事想知道。” 他眯了眯眼睛。 “不如,做个交易?” ☆、生气 终兰醒过来的时候,身下是柔软温暖的床铺,鼻端漂浮着糕点甜腻诱人的芳香,睁开眼,温吟合衣斜倚在床尾,抱臂睡得正沉。 分卷阅读5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四肢,打算活络活络自己僵硬的肌肉,然后,就悲催地发现—— 又动不了了! 她怒目望向10086:你骗我! 10086:【???你有点儿良心好吧,我跟你说的东西哪个现在没有兑现?!】 终兰白眼一翻,信口就来:师兄关怀备至的眼神! 她本来只是抬杠一讲,毕竟温吟如今就守在她的床边,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却没想到,提起这事,10086果断呵呵了两声,冷漠地道: 【这个你就别想有了!】 终兰:??? * 不过,终兰很快便明白了10086这话是个什么含义。 温吟他……生气了。 想当初,终兰刚穿越来的时候,行动不便,茫然无措地躺在床上,温吟会每天跑一次桂花轩,为她带来酥香可口的糕点,然后温柔体贴地亲自动手喂她服下。 而现在…… 他只会端着一盘子软糕坐在床头,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全部吃完! 想当初,终兰刚穿越来的时候,面对陌生的环境,孤单又无助,但只要一个楚楚动人的眼神,温吟便会赶过来,和风细雨地对她嘘寒问暖。 而现在…… 无论她使出何种泪水攻势,得到的却都只有他的冷笑! 有事儿没事儿,还要一脸幽怨地瞪她。 瞪她!! 终兰的一颗玻璃心都碎成了泡沫,她不可置信地揪着10086质问:我不相信,这不是我的师兄,你把我暖心可爱的亲亲好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然而,10086最近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听她这么一讲,更是怒发冲冠,立时就给怼了回来: 【暖心可爱?你瞎咯?我跟你说,你这还算好的,你没看到你们屋子外面那圈树。】 终兰:树?? 10086:【那里已经没有树了,只有槁木,枯枝,和死去的乌鸦。】 终兰:…… 10086:【你也没看到屋子东边儿那座山。】 终兰:……山? 10086:【那里已经没有山了,只有灰土,荒丘,和虫蛇的干壳。】 终兰:…… 她不禁有些茫然了:什……什么意思…… 10086发了一个大大的翻白眼表情:【没什么意思,魔气给煞的而已。】 魔气?! 10086:【你不知道啊?温吟他修魔的。】 终兰:??? 这下,她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之前只以为这人是在练什么邪法,哪里想到居然邪得这么彻底! 况且,这不是她知不知道的问题,关键她根本在人家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儿能辨别的气息好吗?! 10086对于这个情况了如指掌:【你感受不到也很正常,因为他平时都用千金难给锁起来了。】 终兰:…… 揭起人家的老底,10086突然变得兴致勃勃,一发不可收拾:【你看到他的那把银色小箭矢了吧?那就是他用自己的神魂炼出来的周转法宝,可以将魔泽转成仙灵以后再行激发。不信你看他是不是每次施法作招的时候都得赖着那把破箭不能离手。】 终兰:…… 它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她得好好地消化一下。 然而10086还没有说够:【这几天他被你气得怒火攻心,功法一乱,千金难漏了风,就把魔气给泻出去了。要不是你师父神通广大帮忙给盖了一下,你以为他还能有这神仙功夫在这儿跟你耍小脾气?】 终兰顿时十分冤枉:我怎么了我?他生的什么气? 【你没怎么,他有病。】 10086意犹未尽地又发了好几个姿态各异的白眼表情。 终兰:…… 一定是她的错觉,她为什么感觉这位系统好像也在跟温吟置气?! 稍稍冷静下来以后,终兰才迟迟地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等会儿,他还好吗?不会走火入魔吧? 【……】 10086匪夷所思:【你在关心他吗?!终兰,醒醒,你别真瞎了啊!!】 终兰:……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 诡异的状况直到终兰恢复了知觉以后,也没有好转。 师兄不理她。 不理她…… 不理她! 如果不是松盈每天还殷勤地给她送吃送喝,终兰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得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在她又能够走动以后,之前被暂时搁置的一些事情也接踵而来。 不过……并不是她的事情。 汪洋火有幸被温吟捡到,如今就搁在她的桌案上面。红玉戒指……虽然自她醒来以后,温吟都没有正经和她讲过一 分卷阅读5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句话,但是这东西却莫名其妙地就已经又重新拴了个绳挂到终兰的脖子上了。 本来,她以为这次的事件应该能算作是完美解决…… 如果柏盛从没有在她恢复知觉的第一时间就登门拜访的话。 当然,不止他一个,还有游不信……的人偶。 据说,在她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崇玉岛上尚清阁的主阁之内,丢了一件东西。 丢得神不知鬼不觉,愣是没人发现。要不是那东西被看得很紧,隔几个时辰就要核检一番,这事情还不知道得拖到猴年马月才会被人觉察。 岛上岛下里里外外排查一遍,游不信没多久就把焦点锁定到了差不多时间里,和终兰打过两次照面的那位疑似甘笙的姑娘身上。 毕竟,他那个时候话虽然说得确实有点儿满,但道理还是没有错的。尚清阁中并无平庸之辈,想偷东西,连第一道门槛都不一定迈得进去,全身而退简直天方夜谭,更何况是连察觉都不曾让人家察觉一下?这盗窃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而那位姑娘……不巧行迹还十分可疑。 不过,姑娘是游不信跟终兰两个人见着的——当然,其实基本上等于什么都没有见着——按理说,这事不用过终兰这一道也可以继续解决,但终兰毕竟还比游不信得了个额外的信息,便是姑娘放在她手中的那管浮金的小器皿。 可惜……死过一次,她死后又历了几道波折她自己也不了解,反正那玩意儿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候飞去了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她仔细查过自己死时穿的那件衣裳,除了满胸口的血污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在那东西她收了两次,因着事情诡异,故而特别留意过,如今便把里面浮着的那七个字给人家完完整整写了一遍。 游不信还挺关心她的,这事一了,又多问了她几句伤情——她能死而复生的事情自然不可外言,是以他们都只当她是被人给重伤了。终兰乖巧地有问必答,游不信确认她并无大碍以后,才安心地感慨了一句: “可吓死我了,上回温诵出事,这次你又被人给绑了,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群英会估摸着是开不下去了。” 毕竟是不能被预料的事故,终兰见他这样讲,自然是宽慰道:“这事与您无咎。” 谁知道,面前的人偶毫不客气地就紧点了两下脑袋:“可不是么,唉,当松盈的徒弟就是这么不安稳,丫头现在一定特别后悔吧。” 终兰:“……” 虽然情感上很想要反驳,但是这话好像莫名地很有道理啊!! * 离开了大堂,终兰就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院门,她站在路当间,对着东厢房出了会儿神。 其实……她倒也不是完全对温吟生气的理由毫无头绪。她还能做了什么?不就……死了一次嘛。 奈何,这件事却是没法说理的。终兰自己心里也有点儿理亏,加上比较糟糕的一点,这一次的死亡给她的冲击并不大,反而,还相对于她设想之中的要轻松很多。这是一个十分不太妙的强化。终兰没什么特别有条理的心理健康知识,但好歹也差不多懂得,这种事不能总做。 人的本性使然,你不能将剑指向自己。 绝对会指出毛病来的。 然而,若是非要让她承诺什么,终兰也说不出来。 当真下次又遇到这种境地……她应该还会再做一回同样的选择吧。 唯一的解决方法,大概只能从根本上远离类似的情境了。 这样一想,她就又暗暗地叹了口气。 还是得找点儿能傍身的本事。 到底,终兰也没有去找温吟。 人家正在气头上,她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就别再去添新堵了。她脑子里想着事,心情也有点烦闷,神思不属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对周遭的情形并不曾多加留意。结果,前脚刚迈进去了半步,便听到里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音色: “咳——” 终兰这才被猛然拉回了神识,心脏陡然一跳,着实被吓得不轻。猝不及防之下,她下意识就低低惊呼了一声。定睛一看,便见床边供人坐卧的软榻之上,现下倚着个蓝衣素带的男人。长相倒还算温润,只不过一袭墨发束得松散,颇有几分不羁之意。 榻间矮桌中央放着终兰之前刚泡好的一壶清茶,这人虽是不请自来地闯进了别人的地界,却一点儿也不拘谨,直接翻了个没用过的小瓷杯,斟了半碗茶水就细细地品酌起来。方才大抵是终兰回来得比较突然,他一个没有预料,吓得手上一抖,半杯茶洒掉一半不说,嘴里还呛出去了一大口。 终兰望着地下的那滩水渍,心情十分一言难尽。然而,她要问的话还未及说出口,身旁就是清风一扫。转过眼来,眼前已经挡出了一道身影。 玄衣金英,玉冠牙簪,不是温吟还能是谁。 终兰:“……” ☆、左道 如此美丽的时机,她怎么能不紧紧抓住 分卷阅读5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没有一点犹豫,终兰手动得比脑子还快,两只爪子不由分说地就扒上了温吟的袖子。之后做出了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身子战战兢兢地贴去了他的身后。 温吟:“……” 他似笑非笑地垂眸瞪了终兰一眼。然而终兰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可强大了,鼓着腮帮子无所畏惧地就回瞪了过去,用金光闪闪的眼神和一腔拳拳之心诉说着自己真挚的情谊。温吟眼角一抽,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前后晃动了两下。 坐于软榻上的那位不速之客并不清楚终兰的脾性,还以为是自己把小姑娘给吓到了,顿时内疚地道: “误会,误会。” 他默默地将手上的瓷杯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矮桌上,一本正经地抹了抹自己手腕和衣襟上沾染的水痕,之后摆出了一脸正色,态度谦和地向终兰问道: “小妹妹,听说白露那天晚上,阿笙她曾经找上过你?” 白露? 终兰之前并没有太关注过这方面的知识,反应了一刻才恍然惊觉这是个节气。 因为没有相关的概念,她还特意开系统让人家给查了一下,那天七月十九,确然是白露没错。 既然叫了一声“阿笙”…… 看来那紫衣姑娘就是甘笙没错了? 几乎是顷刻之间,终兰就回想起了这位姑娘当时伏在自己耳畔幽声吐出的低语: “帮我躲一个人。” 她默默看了看眼前的蓝衣男人,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因此果断选择了—— 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什么阿笙不阿笙,就是有一个奇怪的姐姐,从身后搂住了我的腰,还握着我的手,反复摸了好几下。” 女孩的鼻尖一红,眸中毫无阻碍地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温吟闻言,面色就是一沉。 蓝衣男人:“……” 虽然他下意识很想否认,但是以他对甘笙的了解来说,这怎么听好像都不是一个误会啊! 男人讪讪地干笑了一声:“阿笙她确实有点儿……” “她还亲了我的耳朵。” 终兰眼眶边的水色更加幽怨了。 蓝衣男人:“……” 温吟眉尾一抽,冷冷一笑,直接下了逐客令:“请回吧。” 蓝衣男人:“……” 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姑娘!! 见温吟面上肉眼可观的乌云压顶,男人赶忙做出了一副讨好的神色,挽留道:“等等,等等,我就一个问题。” 他说着话时,已经匆匆忙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东西,生怕再不做点儿什么,一着不慎就已经被人家给扔出门外了。可巧,那玩意儿终兰也是见过的——就是甘笙放在她手中的那阙小金管。 大小相仿,内里金光闪闪,同样浮着些汉字。 “阿笙她……那个,路过的时候,有没有给过你这么一个物件儿?” 终兰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新鲜玩意其实还存了几分好奇,因此探出头去,凑近了看了一看。 那里面与她拿到的那个一样,也是七个大字,只不过组合起来,却是和之前那句毫无关联的一句话: “雨下丹枫又一程”。 终兰歪了歪头,感觉这句话中所描写的意境有些朦胧地熟悉,可一时又抓不住什么头绪。 温吟见她表现得如此殷勤,不太开心,侧头又瞪了她一眼,伸手重新将她塞回了自己的身后。 他一本正经地代替她向蓝衣的男人答道: “这事兰兰已然与柏掌门和游师叔谈论过,她那晚受了不少波折,如今心绪未宁,希望阁下莫要再在她跟前提相关的事情了。” 蓝衣男人:“……” 终兰心领神会,配合地立马显出了一副弱不禁风的姿态,楚楚可怜地半边身子都偎去了温吟的胳膊上。 蓝衣男人:“……” 他不太甘心地又尝试着问了一次:“一点点类似的印象都没有吗?” 终兰没有吭声,只瑟瑟发抖地将自己的脑袋又往温吟的衣袂间埋了一埋。 “……” 两厢沉默半晌,蓝衣男人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下去,唇间微动,欲言又止了好几个来回,奈何终究还是拉不下这个脸。他讪讪地起身扣了下拳,道了句:“打搅。”便转身告辞——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离开了。 他走以后,终兰也不曾挪开身子,仍旧扒着温吟没有动弹。 温吟:“……” 他淡淡地提醒:“可以了。” 然而终兰坚定地抵着他的胳膊来回摇了好几下脑袋。 温吟:“……” 他眉毛抖了一抖,但也没什么办法。女孩如今穿的还是他给挑的一件素衣,衣袖间并未熏香,但她身上却自来带着一股清澈恬雅的百合花的味道。温吟呆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住了,抖了下耳尖,不太自在地道: “先松 分卷阅读5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开。” 结果终兰却扒得更紧了。 她嘤嘤地啜泣了两下:“师兄,你不理我。” 温吟:“……” 提起这事,他眉间就是一拢,脸也绷了起来,话里却露出了一丝无奈:“你也不反省一下。” 终兰立马从善如流:“我错了。” “……” 温吟:“错哪儿了?” 终兰:“……” 她心里一虚,说的话果断就滑了一个弯儿:“我不该惹师兄生气。” 温吟:“……” 他额上青筋一跳,冷淡地哼了一声。 终兰赶忙软下态度来,殷切地道:“师兄,我也是情势所迫,以后断不会再随意胡来了。” “可……”她话音一转,一边抬起眼睛来悄悄地瞅了瞅温吟的脸色,一边意有所指地嘟囔道:“我平时也没有一个傍身的法子,若再逢了这般情形该如何是好?师兄,温诵师姐她……之前也是这样吗?她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秘籍呀?” 终兰自觉自己这话已经问得十分小心翼翼了,却不知为何,听到温诵的名字,温吟还是一下子又沉了脸色。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唇间犹疑了一刻,才一脸严峻地道: “不许学她。” 话音咬得很重,搅得终兰都不敢敷衍以待。温吟本是刻意盯向了终兰的双眸,好让她能在这件事上板正态度。却不想姑娘似是当真被他此举惊到了一般,瞳孔无措得向里一缩。他心中一痒,只迟疑了一个瞬间,便已经凭着本能,反手一握,轻轻地捏了一下终兰的掌心。 神色也随着柔和了下来。 “再好的宝器秘籍,于你也无用。我守着你便好,这事,往后断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 温吟离开了以后,10086才暗搓搓地冒出了头来。 它先是对刚刚离去的某人进行了一番对方并不能觉察到的白眼道别,之后又兴致勃勃地发来了一个奸笑的小表情,热情洋溢——甚至洋溢得都有些过分地,向终兰道: 【兰兰呀,你想不想知道温诵之前练的是个什么功法?】 终兰:“……” 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然而,10086可并未在意她的回答。它自顾自地就直接说了下去: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啦,但是之前呢,怕你接受不了。不过你都死了一次啦,对这种事情应该也看得很开吧?】 终兰:“……”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就遵从本心,给对方刷了满屏各式各样表达惊恐的颜文字:你是谁?我在哪?你把我刁钻暴戾的10086还给我!!! 10086:【……神经病。】 终兰:“……” 到底是谁比较神经病?! 她义正辞严地划清界限:不约,姐姐这个贼船我们不约。 10086冷冷一笑:【说不约就不约?你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跟你讲哦,只有血,你可以用自己的血做武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连你的亲亲好师兄来了都抵挡不了它的诱……不是,是威力!除了现在被压在灵渊谷里的那个混蛋臭小子以外,掀遍天下无敌手。】 它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道:【唯一需要担心的……】 屏幕上违和地弹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就是血尽而亡。】 终兰:“……” 她本来下意识就捂住了耳朵以示不听,等反应过来应该挡的其实是眼睛以后已经太晚了。看完10086发疯似的这么一通话,终兰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 有这方法你特么早怎么不说?!直接劝我自杀是个什么套路啊?! 10086:【……】 随之,终兰又吐槽了一句:诱惑的诱字老子到看见了好吗!真当自己能发语音呢! 10086:【……】 最后,她惯例进行了一番感慨陈词:温诵她不会……是个心理变态吧? 不是自残就是自杀,这姑娘之前都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哦! 谁知道,一提起温诵,10086就不太淡定了,怒气冲冲地怼回来一句:【你才心理变态呢!你全家都心理变态!!】 终兰:…… 她默默地眨了眨眼睛,头脑哗啦一下冷静了下来,眸中精光一闪,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喜欢温诵? 10086:【……】 它不太自在地沉默了片刻,才抛出一句:【怎么了不行吗你管这么宽吗。】 终兰:…… 她好笑道:你喜欢师父和温诵,但是和温吟却不太对付? 10086适应了她问话的内容,就又开始自如地翻起白眼来了:【怎么了不行吗你管这么宽吗。】 终兰:…… 她摸了摸鼻子,也就没有再多说。毕竟只不过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师徒三人应该挺和睦的,加上 分卷阅读5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对温吟的好感又比较多,是以才有所偏向,对10086的喜好不太理解而已。 不过,也说不清楚。好恶这种事,本来就多凭直觉。 10086哼着声道: 【无知的少女,还不懂得欣赏鲜血的美妙。不过没关系,相信我,只要你尝试一次,一定会立马爱上……】 这次,终兰及时地把眼睛给挡住了。 她近乎咆哮地道:我不会,我没有!!! ☆、奇怪 终兰对于自己的前程第一次有了一种绝望的无力之感。 不是因为她这具骨头的身体资质太过诡谲,而是……这个系统的思想真的好危险啊! 她觉得不能再继续管它叫10086了,有失身份,应该改名叫QB。 Q·10086·B:【你有病。】 终兰:我已经叫了。 【……】 * 好在,终兰勉强算是个正直善良三观正常的普通人民群众,并没有受到10086鲜血的蛊惑。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终兰才呆在屋子里清净了没有多久,刚把那位蓝衣服的不速之客留下的烂摊子给收拾掉,房门就忽然又被人给咣咣咣地撞响了。 不错,是撞。 终兰打开门一瞅,第一眼看到的是对面听见响动和她同时开门查看的温吟。左右找了找,第二个注意到的是侧边柱子旁立着的一身白衣的柏盛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在阴影当中的缘故,他的脸色十分阴沉。终兰瑟缩一下,一时又有些疑惑,看这人站的地方,也不像是刚敲过门的样子。 直到她的脚尖又被什么东西给怼了一下,她低头再觅,这才终于发现了方才撞她房门的罪魁祸首—— 游不信,的人偶。 终兰:“……” 她的灵魂深处立马就传来了令人熟悉的震颤: “丫头,我问你,凝晶石和归来玉这两个名字,哪个更好听?!” 终兰:“……” 他这话对的不止她个人,温吟见状,已经一脸嫌弃地把门给合上了。 终兰:“……” 她满心茫然,直觉得这两位大拿是不是神仙日子过得太无聊了。结果听了一遍来龙去脉,发现真相居然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加无聊! 尚清阁中丢的那个东西,乃是柏盛从的师姐,也就是危绍他娘——危楼月失踪之后,留下的唯一一条线索。 一块石头。 其质如玉,色似云笼暗夜,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一眼看去,也能差不多猜到是个资质绝佳的仙品。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块石头上隐隐地包含着一股论谁也分辨不出来的灵泽。因着大家都传言危楼月是坐化飞升去了,是以众人对待这不明根源的仙石,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经十三盟集体敲定,才存在了看守最为严密的尚清阁之中,还劳怀虚涧的几位长老在外设了好几层大阵加持。 石头好好地放在那里的时候,没人会想得起来提及。然而一朝丢失,麻烦便接踵而来。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一件要事便是—— 它没有名字。 完全没法指代啊! 刚刚,向终兰问完话,柏盛从跟游不信又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扯到了这个问题上面。游不信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声:“这石头也没个称呼,往下派锦鲤令的时候该怎么写啊?” 谁知道,柏盛从闻言,忽然就一脸严肃地吐出了三个字:“凝晶石。” 游不信:??? “石头的称呼。” 柏盛从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说着话时还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桌上沏的毛尖。 游不信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行!太难听了吧,真要叫也应该叫归来玉,这才符合它神秘莫测高贵典雅的气质!” 然而,在这件事上,柏盛从十分坚持:“凝晶石。” 当然,游不信也不枉多让:“归来玉!” 两人相峙不下,打算就地找人评评这个理。 在终兰之前,他们已经去松盈的房间里走过一趟了。 “阿盈,是凝晶石好听还是归来玉好听?” “归来玉。” “……” 就这样,柏盛从黑着一张脸,踢着游不信的人偶又来到了终兰的房前。 终兰:“……” 她捂了捂脸,十分中肯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一个挺接地气,一个不知所云。” 游不信:“……” 男人悲怆的怒吼登时撕心裂肺地响彻了终兰的脑海:“你不懂我!!!” 终兰:“……” 她的荣幸! * 终兰好转以后,危绍也过来看望了一次,还给她带了一碗听说是由钱雯钰姑娘亲手熬制的补血养气乌鸡汤。 终兰:“……” 危绍眨了 分卷阅读5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眨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没……”她只是有些惊讶钱雯钰居然会烹饪而已,刚客气地开口澄清了一声,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在问她的意思,直接自己接着自己的话道: “有什么不对也吃吃,我拎着这食盒跑这么老远,胳膊都酸了!” 终兰:“……” 您不就坐了个传送阵,下了个十三层吗! 除了这碗汤,钱雯钰还托危绍带来了几本书。不过就不是给终兰的了,而是送松盈的。危绍先过来看的终兰,因此她有幸能够瞄到一眼这几本书的大名: 《天地轮转录》,《乾坤遗记》,《后卦先肇》,《移星尽书》…… 终兰默默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些书也不知道已经历了多少个年头,纸页间泛着不同层次的枯黄,封皮上的色泽也被蚀去了大半。加之书脊中央还都零零散散地挂着只剩了一半的白底封条,怎么看……怎么像是禁书。 危绍忧心忡忡地和终兰商量道: “钱师姐不是第一次给仙尊找这种册子了,仙尊究竟是在琢磨什么呢?” 终兰也拿捏不准,松盈如今还是每天早上都会跑一回香堂,对着空无一像的莲花座百说不厌地念叨:“后生顽劣,小得天眷。私心不足,斗试轮玄……” 不管她是在琢磨什么,总之不是啥好事就对了。 危绍的神色有点儿憔悴,他难过地道:“我义父不会要守寡了吧。” 终兰:“……” 不能够吧?! * 群英会仍在召开,不过因为丢了石头,十三盟的一些门派中并不参赛的管事人员就回自家张罗人手去了。钱雯钰便是其中之一。只是,石头尚未找到,没过几天,她却给温吟送来了一句千里传音: “书找到了。” 这话是单独跟温吟讲的,语气有点儿冷,不知对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她给他留的具体方位还是诡异的“怀虚涧西府”。温吟思索了一下,没有和终兰提,打算自己先过去看看。 他上了藏经楼,启了传送阵。明明坐上去的时候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结果到了地方以后低头一瞅—— 胳膊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扒上来了一个小丫头! 终兰眨了眨她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无助地道:“师兄,说好的要守着我呢?怎么一言不合就背着人家偷偷出去浪了?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其他的狐狸精!” 温吟:“……” 其实,终兰本来对温吟要不要出去浪这件事是完全没有所谓的,这次会跟过来,纯粹是因为10086刚才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跟她报了一声:【温吟背着你们出去干坏事了!】 平常这玩意儿也不会这么积极,终兰见状心里一揪,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陪着温吟在深山老林里走了一会儿,就赫然得知了一个对于现在的她来讲确实惊天动地的事实: 这里特么的是怀虚涧! 终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咬牙切齿地向10086道:丘同志,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10086:【你有病啊?除了穿发委发你的那些有个子栏帮忙留着,我和你的对话连个上翻功能都没有的好吗?没了就是没了,你还指望着能保存聊天记录呢??】 终兰:…… 好想反驳,可惜它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啊!! 在详细问清了温吟这次过来的缘由以后,终兰的内心才稍稍地安定了一点。 取个书而已,又是在怀虚涧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当钱雯钰看见温吟身后居然还跟了个终兰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如今一群人,是围在怀虚涧西府后山里面的一个不太起眼的洞穴跟前。这个地方立得偏,终兰和温吟自攀山道上一路下来,途中岔开条人踩出来的小径折进密林当中,还要往深里再走一两柱香的时间才到。等临近时,人刚在树干之间显了个影子,钱雯钰便眼尖地给瞅见了。她俏脸一白,连一旁有人跟她搭话都顾不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地就窜到了终兰的面前。 然后手臂从她脑后一环,直接将姑娘的两只眼睛给遮了起来。 “温师兄,你怎么带孩子的!”钱雯钰满腔痛心疾首,气急败坏地道,“这种场面是小孩子能看的东西么!!” 终兰:“……” 本来,她还想针对自己的年龄问题做一个认真的澄清。但转念一琢磨,即便她是个穿越的……这群人的岁数也估计能比她大上起码一轮。 遂罢了。 温吟也没有对此做过多的辩解,他轻敛了眉目,只感觉钱雯钰的话中有些不对:“出的什么事?” 钱雯钰叹了口气,才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大致地交代了一下。 死人了。 怀虚涧西府的地界里,死了一个东府的弟子。 原本,这一带 分卷阅读5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峰峦连片,此地又隐蔽无循,其实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事端。不过幸运的是,这位身故的东府弟子生前正与西府里的一位姑娘打得火热,他跨越整条钟星河跑来西府的地界,也是为了与那位姑娘私会。却不料这几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却迟迟没有见到心上人的身影。姑娘心中有疑,便跑去东府找了一趟,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失踪。 如今正值群英会期间,两府中人手皆不太多,姑娘拉了大半的人马,把附近的几座山峰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透彻,今日凌晨,才有人在这个山洞里,寻见了那位弟子的衣冠。 只不过,被衣冠包裹于其中的,却只剩下了一具青黑的枯骨。 跟着钱雯钰向着内里又走了没几步,终兰便隐隐地听到那边传来了嘶哑的哀泣之声。 ☆、见鬼 一名身着西府制服的紫衣姑娘就跪坐在人群外围不远,扶着树干正在掩面落泪。 这姑娘束着普通的随云髻,长相清秀,未施粉黛。如今一双杏眼哭得红红肿肿的,看着有点可怜。 终兰甫一望过去一眼,觉得这姑娘略显眼熟。细细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在群英会的大船上遇到的那个“共饮钟星水”的姑娘么!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西府的弟子,有了这位姑娘作引,终兰没费多少力气就又对上了号——是那个苦口婆心劝说姑娘钟星河水太浑不能喝的师兄。 不过,两人的神色如今都很严肃,再没有当初嬉闹的心思了。姑娘一边哭,她师兄就在一边帮她回忆: “咱们从群英会回来那天,还是一起走的。” “对……”姑娘使劲抹了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泪珠,哽咽着道,“这阵子府中人少,管得也松,他就说要不要来找我。那天之后,他来过一次,还挺顺利的,接连几日便都约了。谁知道……” 一旁的师兄闻言,皱了皱眉毛,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略显迟疑:“可这也并非自你住处回东府的路。” 姑娘自然也隐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听到其被人直白点出,不由得又是一声大恸。 她师兄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晓得到底时机不对,因而还是暂且止住了话头,转而换了柔和的语调,先安抚了安抚姑娘的情绪。 越过这两人,再往前走便是如今围满了人的事发地点。 人是东西两府的人一起找的。西府的人怕出麻烦,因此倒比东府的人还要积极一些,哪里想到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如今两拨人围在一起,钱雯钰才走开没有多久,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话题自然是围绕着责任方在谁而展开,与此同时,一招更比一招强的阴谋论设想也在两府弟子口中滔滔不绝地汹涌而出。钱雯钰才听了没两句便喝止了一声: “行了!不要总传这样没根没据的谣言。” 怀虚涧的内部矛盾,他们自己争起来挺欢,真被别人一说便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更何况钱雯钰还顶着一风园的名头,别看她在终兰跟前基本没个正形,真管起事来倒也像模像样的,很有威慑之力。 繁杂的议论声渐次停歇,这次事件受害人遗骨上的青黑之色,与先前危绍在一风园后山挖出来的那些有异曲同工之处。对此十三盟司妖府已然立了特令,如今只等掌事之人前来再行交代细节。因而大家被钱雯钰训了几句,便也不再自讨没趣,无关人士就陆陆续续地尽皆散去了。 至于书,是在山洞中的一处石台底下被发现的。 三个人走进洞中之时,石台侧首边还坐了一位白衣男子。其容貌停留在而立之年,发冠束得一丝不苟,拂尘搭在臂间,显得有些老成。 这人之前大抵是和钱雯钰打过招呼的,因而后者见到他在,也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反而还上去和人家行了个礼:“浮玉长老。” 听说是故去的那位东府弟子的师父。 浮玉手中正拿着那本《黄白外衍》,这书经了一层石灰和一层尘土的洗礼,如今封皮看上去有点破败,边角坑坑洼洼的,都起了花边。见着钱雯钰身后的温吟和终兰,浮玉抬眸瞅了一眼,便已经联想到了二人的身份。他五指一拢,将书页闭合,末了向前一递,送去了二人眼前。 温吟自然没有推脱,颔了下首便接了过来。 倒是钱雯钰又多问了一句:“长老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浮玉摇了摇头:“既是外衍,所涉甚杂,又无批补着色,实在无从寻起。” 这事也在意料之中,钱雯钰点了点头,叹了声气,没再多谈。 拿到了书,温吟和终兰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钱雯钰又尽责地将他们送去了来时走的那条山道上,直临到了设置传送阵的小阁楼旁边,还略有些依依不舍。她一路上都颇显欲言又止,将将到了分别的当口,又迟疑片刻,才敛着眉目与温吟道: “此事多有古怪,若非必要,还是先不要去叨扰仙尊了。” 这话在终兰看来,前后难免有点不太和谐,不过也不知这两人背地里都 分卷阅读5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各自打的什么算盘,温吟倒是听得挺明白,闻言便挑眉应道:“正有此意。” 他这样一讲,反而轮到钱雯钰变得惊讶了,眯起眼睛来狐疑地审视了他片刻。唇间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终兰顿时又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才,因为她无法御剑的缘故,三个人是完全凭步走回的这处阁楼。钱雯钰自己再折回去时自然就不用这样麻烦了,待姑娘踏上佩剑,身影不过须臾便掩去了树影之后,终兰这才身形一歪,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再一次赖去了温吟的身上。 她一脸痛心疾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苦口婆心:“师兄,做个好人——” 温吟:“……” 他伸手,本来是想将糊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只爪子给扒下去的,然而尝试了一下,又下不狠力,干脆作罢,改去揉了下终兰的发顶,失笑道:“想什么呢?” 终兰嘟了嘟嘴,她还想问他呢! 在入到阁楼中,走往传送台的一路上,终兰始终捧着一双充满拳拳之意的潋滟水眸,一刻不停地向温吟投射着劝诫的目光。温吟被她看得有点儿受不太了,到最后也不得不做起脸来,满面幽怨地回望了过去: “兰兰不信我。” 终兰:“……” ??? 10086:【看出来了吧,他就这种鬼德行!!】 终兰:…… 饶是如此,她倒也不至于就跑回去跟松盈打小报告什么的。毕竟内情她也不是很了解,况且温吟一个人也就算了,如今钱雯钰也表现得如此高深莫测,终兰不得不对这潭水的深度产生了一点顾虑。 若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可不好。 山里出了事情,怀虚涧门内人少得可怜。两个人全程都没遇着几个弟子,不过因为他们一直在忙着眉来眼去,所以也一点没有察觉到周遭有多安静。 坐上传送阵的时候,终兰心里还在寻思之后能用什么办法把温吟藏着的事情给挖掘出来。 谁知道,熟悉的白光闪过,迎接她的,却并不是藏经楼十三层那片熟悉的窗景。 耸木虬枝盘天履地,却不似活的。虽也不至于说是枯萎,然而一个个蔫头耷脑,看上去衰软无力。终兰如今站在一片山丛中央难得空出来的一处落脚之地,几乎是在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时间,她就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难捱到令人反胃的魔气。 不幸她感官敏锐,这种感觉便像是千百倍地加诸她的身上。 终兰之前并不是没有接触过魔泽的,但无论是谈戈,还是无故找上门的那个紫衣人与娃娃脸,他们身上的气息都不曾给过人这样的感觉。 她本来以为,神魔两面,不过是道法的不同。这回算是第一次了解,魔泽原来还可以达到如此腐烂的地步。 身边并没有第二个人。 终兰掩着口鼻,四周环顾了一圈:温吟真的不在。 她心中渐渐地泛起了一丝无措,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去摸胸前挂着的红玉戒指,往常明明百试百灵,当下却千唤无用。无奈之际,只好又尝试着唤了几声10086。 哪里知道,这玩意儿也不理她了。终兰自己可以谴动意识去调出那个短信界面,然而现在显示出来的,就只有为御魔凌天穿发委的官方信息特别开出来的一个留存栏。无论终兰怎么呼唤,对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这下,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所处的地方实在太不好过,终兰一番搜寻无果,便先找了条出路往贴近人烟的地方去了。走得远了,才慢慢地看明白,她方才确实是身在一座山中,不过说起来更类似丘陵,脱开林中没有多远,就是一条土路。土路一侧,目之所及有一处小镇。 一路走来,行人都没有多少,天上罩下来的色泽也是阴沉沉的。 终兰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她虽然不懂法阵,但看温吟画了很多遍,对相应的图案也有所熟识。就她记忆的来讲,这次起的图阵,应该和之前的并无什么不同。再者说,温吟对此定然比她还要熟稔,总不会偏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着不慎犯这样的失误。 然而,传送过后却莫名其妙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若不是过程上出了问题,又该是什么? 就氛围来说,终兰倾向于这里也许是某种幻境。毕竟小说看多了,如此诡异的环境,又隔绝了她的所有联络,那差不多都是这么一个路数。幻阵,秘境,异空间,总之是独立于正常的生活圈之外,不太搭调的存在。 终兰没有过多迟疑,就向着那座小镇走了过去。 这样的地方,背后通常都会有一个贯彻全场的目的性支撑,人身陷其中,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她也不用多做无谓的挣扎,首要的,还是先摸清楚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哪里知道,终兰以为自己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命运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在她的设想当中,前方可能会等待着她的东西很多,令她恐惧的,令她怀念的,令她纠结的…… 结果还没走到 分卷阅读6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镇子门口,她就被一个从镇子里慌里慌张跑出来的姑娘给撞了。 姑娘秀面苍白,唇无血色,穿着一袭翠色劲装,马尾高束,但走起路来却很娴淑端持,一点儿也没有服饰给撑起来的江湖豪气。即便是如今逃命似的赶路,也没放开自己的那最后一丝拘谨。她跌跌撞撞而来,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终兰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么个影子,左左右右躲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没能躲过。 路途被阻,绿衣姑娘整个人都慌了,也顾不得道歉,稳住身形,推开终兰,便又继续往前奔波。可惜,追在她身后之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加之大抵会一些道法,不过趁着这么一眨眼的空隙,就已然迅速赶来了跟前。 暮秋时节,空气中处处渗着冷意。青空无云,密林无雾,在这一片透着肃杀之感的清冽当中,那人仿若一团破开澄澈的漆烟,倏然而至。 玄色的衣摆间不落一丝华章,乌发散乱而张扬,黑瞳无光,眼白泛红,周身上下缭绕着一股纠结不解的黑气。 这人似影子一般,明明是双脚履地,然而一路行来恍恍惚惚,几不真切。 随着他的靠近,终兰又感受到了那种难捱到令她反胃的魔泽。 她掩住口鼻,境况稍有持续,整个人便因此而变得有些眩晕。 原先她还有点害怕,这要是幻境,没准儿此时就会出现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场景——比如她的亲亲好师兄突然黑化了什么的。但等这人真正临到眼前了,终兰仔细一观摩,狭眉凤眼,鹰鼻薄唇,下巴还尖,一副刻薄的长相……怎么看都绝对不是温吟! 她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又难免有点疑惑,若当真是幻阵,依心而生,按理不该有这么一个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人物。排开这一可能,那此处说不准其实是一方上古遗境,或者罪狱囚牢? 说起来,他们是在从怀虚涧往回走的途中出的事情。怀虚涧,可不就是专研究这些东西的么…… 终兰胸中心思百转,实际上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 那绿衣女子眼见逃无可逃,只好另谋出路,直接就地一跪,扒着终兰就躲去了她的身后。终兰本来就被男人身上的气息搅得神识不稳,根本连一点儿反应的余地也无。她完全没能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就见着那本来一步一步,宛若索魂无常似的向着姑娘逼近的黑衣男子,在对方逃出了他的视线以后,身形忽然出现了一瞬轻微的停顿。 之后,他眼中焦距重凝,转而集聚到了离他最近的终兰身上。 仿佛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又倏然就忘掉了一息以前发生的事,男人望着终兰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而殷切,那片猩红的眸光底部,缠绵着结出了朵朵罂粟,慑心的毒隐在甜蜜之后,妖娆之下还沉淀着一片痴迷。 他不容分说地扣紧了终兰的手腕,几乎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手心。终兰只觉得那股令她厌恶的气息瞬间盈满了她的五感六识,整个人是真的几近窒息。 朦胧之中,她听到这人沙哑的音色,在她的脑顶狂热地响起:“阿熹……” 他唤着一个她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话尾呼出的余音宛若叹息。终兰脑子里都还来得及没把这两个字化出形来,就又感受到这人得存进尺地伸出了另一只手臂,将她往自己的胸前一扣。 那如同在石砂之中滚过一遍的音色,带着一丝委屈的腔调,自我沉醉地在她耳边欣慰地喃喃: “阿熹,你终于回来了。” 终兰:“……” ??? ☆、被控 男子的注意力成功被终兰拐走,那绿衣姑娘自然一刻也不会耽误这种绝佳之机,爬起身来,一溜烟就向远处跑没影了。 终兰不由得就又在内心感慨一遍,她最近脸到底是有多黑,怎么净碰上这种事儿呢! 浮于外部的刺激已经够她恍惚一阵子,然而这还不是尽头。隐约中,她感到有一道接着一道的无形枷锁,蛛网般自脚底覆盖而上,途径她四肢百骸,最后汇于脑顶,箍在头皮之下,狠狠勒住她的神经。终兰根本想象不出自己面上如今会是个怎么样的神情,只觉得难受至极,整个人仿佛被一座囚牢禁于躯壳之内,而外间那具身体已是全然不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下。 黑衣的男人扣在她手腕与腰间的手未几便松开了——在她已经毫无逃脱之力之时。 他似乎是异常享受他们这一刻的相对,左右度量了片刻,才终于给两人都找到了一个完美贴合自己心思的站位。凄冷的阳光掀起地面上沉淀已久的尘埃,终兰面对着小镇的方向,仿佛长途跋涉至此的旅人。而黑衣男子倒退至土路一侧,抱着手臂,身子一斜,倚去了靠近路边的一株大树上面。 他眯起眼来,仿佛在欣赏一幅笔工精致的丹青一般,陶醉地望着终兰,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而终兰被定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只能宿于内里的旁观之人。她没法回头,因此也不知道自己身后风景哪般,是山是水。更说不清这人到底往这边看到了什么。 良久 分卷阅读6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才等到这人歪了歪头,唇畔噙着一抹笑意,弯着眼睛向她开口: “姑娘远道而来,直奔此处,总不会一无所求。” 若他是个正常人,顶着这么一张还算俊美的面容,摆出这样一副恣意风流的神色,说不准倒还确实会有一番别样的迷人之处。只可惜,兄台如今双目泛红,嘴唇发紫,面上还罩着股氤氲不去的腐烂黑气,这几个动作下来,别的没有,只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恐惧。 终兰现在满心都是日了狗的想法,根本看不懂他突然端这么一出,是个什么意思。还没等她把男人句中包含的内容消化出个一二三来,终兰便感到自己的双唇迫于某样摸不着看不见的威压,已然自行开始了动作: “我来找你。” 明明是她自己的声音,却没有一个字属于她自己。 男人对此自然毫不在意,他光是听着她这话,眼中就漫出了漾漾春光。 之后,微一侧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道:“找我作何?” 终兰又不由自主地应道:“听说你家里有矿。” 至此,终兰算是有点摸清楚门道了。 从方才他对她的称呼看来,在这人的眼里,终兰如今应该是另一个名为“阿熹”的姑娘。这些对话,自然也是他和那位阿熹的对话。方才一番精心布置,加之一来一往间男人的反应,不难猜到……他大概是在重现他和那位姑娘初见的情景? 而这个重现,恐怕还并非仅仅单纯的对话重现。他对于两人所站的位置要求十分苛刻,由此及彼,也许时辰,日月,天气……这种种因素,也在他挑剔的范围之内。 思及此,终兰的内心就又是默默一声哀叹。 这样还能被人家看中眼,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对话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为止,终兰刚刚那一句话落后,男人立时便是一声轻笑,不以为意地答:“我家无矿,只有一把锁。” “我就要它。” 讲出这四个字的同时,姑娘似乎还配了相应的动作。然而,以男人当下之能,好像并无法再同步操控终兰身体的其他部位以重现这个动作。因此,他眉头一皱,只能舍小就大,抬了下手,额外施力,让终兰轻轻地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我就要它。” 男人眉眼一舒,总算满意,继续用一种淡漠的口吻接道:“每年来求千金难的人很多。” 听到这个名字,终兰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千金难?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10086曾经跟她提到过这个东西。它说,她之所以感受不到温吟身上的魔泽,是因为他用千金难把它们都给锁起来了。 当时,她需要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因此很多涉及的细节方面都不曾多问。不过就这么几次听到的来看,这个千金难,大概就是一个形态为锁的法器。 但,它不是在温吟身上么,什么时候又跑到了这个人手里? 而且听这人话里的意思,还似乎一直都是在他手里的? 终兰思绪一转,对于自己如今所处的地界,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要么,她可能真的是倒霉到家了,误入了一处为他人所设的幻境。要么,这地方没准是一个虚构之所。观此剧情发展,很像是给所入之人试炼为用。若是这样,那很可能就是怀虚涧的手笔了。 只是,无论如何,境中呈现之象,都不该是凭空而来。更何况,“千金难”这个名字已是虚实皆通。因此,终兰倾向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现实为模,只不过是时间上略有差异——比如定在了过去,或者,未来。 在她这般思索之间,她自己的声音已经又不间断地继续响起:“我有黄金万两。” 重复了不知有千百遍的对话,男人对其中的一字一调都烂熟于心。他甫闻此言,便是魅惑一笑:“千金难,可不是‘千金难买’的意思。” 顿了一下,换了个翘脚的姿势,又悠悠道:“而是‘千金难开’。” 这回,终兰所扮演的这名叫做“阿熹”的姑娘,却罕见地沉默了下去。 “我也不希望来这里。” 良久,她才如此答道。即便是隔着他人的一层记忆,借由终兰之口,那话中的落寞之意仍旧清晰如在耳畔。这样一句过后,她又略显矛盾地道:“但我没有资格干涉他想要的。” 终兰觉得,自己要差不多搞懂这个剧情了。 黑衣男家中有一把很多人都想要的锁,而阿熹姑娘是受人所托而来。她自己似乎不太情愿,不知是因为这把锁,还是这把锁可能带来的后果。 以男人时过境迁以后,现今所展现出来的状态来讲,这段剧情过后,男子和姑娘一定又经历了一段不短的相处,而途中不论有何际遇,总之是动了情愫。但,最后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终兰就实在无从想象了。 反正,无非就是他爱她,她爱他,她为他抛弃了他;或者他爱她,她也爱他,但是另一个他不让他和她在一起… 分卷阅读6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什么的。 当然,弄清楚这些,也不过是满足一番自己的好奇心。对于如今的困境,并没啥实际的帮助。 一个下午,终兰仿佛一缕幽魂一样,缩在自己的身体里全程看完了这男人和那位阿熹姑娘初遇的整个经过。中途,两个人还打了一架。得益于男子拙劣的操控肢体技巧,有那么一个瞬间,终兰还以为自己这是穿回了现代,戴着头显,在看什么三毛钱制作的武侠片。 幕歇,黑衣人把终兰带回了家中。 他的宅邸位于整个镇子的中央,五进院落,气势宏大,看面积大抵也能谦居一个“半镇”之名。终兰被领进了一处厢房,男人自箱柜中取出了一套裙裾,不用终兰自己动手,她的身体在男人所下的命令之下,就可以自行完成更衣。末了,这人又将她的双螺一解,重新帮她束了个发。 终兰静坐于妆镜前,望着镜中映出的那个绿衣劲装,马尾高束的自己…… 忽然就领悟了刚刚那位绿衣姑娘的处境。 把她打扮妥,男人就先自己离开了。 剩下终兰一个人,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上,而脑中疑惑纷生。 刚刚路过大堂的时候,她有留意一眼,正中那阙四字匾之下,挂了一个姑娘的画像。蓝裙大袖,端庄的堕马髻,一双眉眼也十分娴静,绝无半分终兰如今这身装扮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飒爽气息。 甫一得见,终兰还以为画像上的那位姑娘就是黑衣男口中的阿熹。然而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敢情,这还是出四个人的电影? 终兰首先脑补出来的,就是那种最俗套的——黑衣男与蓝衣女本来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哪想到某年某月某天,忽遇阿熹,一番相处,惊为天人,红白玫瑰交相艳,奈何世事两难全…… 正当她越想越投入,沉浸在自己意淫出来的天雷狗血之中不能自拔。突然—— “咚咚”。 窗棂上传来了两声轻响。 终兰现在是和自己的身体彻底隔绝了,因而与刚穿越来时那种四肢跟不上大脑指令的状态不一样,是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的。她一时之间并无法确定这两下响动是个什么情况,好在对方似乎也只是借此试试屋内情形,见到没引来什么麻烦,便大胆地翻身而入了。 一袭绿影须臾闪现。终兰的一双瞳孔之中,很快就映出了一位打扮得和她如今装束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眉眼清秀,面相恬静…… 不就是下午刚从她身后逃走的那位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试炼” 这姑娘一段时间不见,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许多。她四下观望一圈,确定安全了以后,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径直往终兰身上一贴。 一瞬间,灵魂归窍,感官回笼,终兰感觉自己立时又活了过来。 她不由得有些无言。 说好的千金难解呢?! 终兰下意识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贴着的东西,感觉上面的气息莫名有点熟悉。 但一时间,又想不太起来是在哪里遇到过。 “对不住。” 绿衣姑娘讪讪地咳了一声,内疚道:“我之前也是迫不得已,这符你先用着啊,一个姓谭的仙师给我的,他说去搬救兵了,应该不久就能来。” 终兰点头以应,内心却有些莫名。 这剧情,真的好像个试炼之境,居然连引路人物都有!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姑娘前后性情变化有些突兀,终兰个人是不太能接受的。况且,即便这人有心隐藏……但终兰还是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魔气。 这要真是个试炼的地方,没准儿第一关就是考人勘察力的呢,如此端倪,绝对不能放过! 功法到了,脸可以随意幻化,然而同款的衣服怕是不太好求。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得到了如今的这般扮相,之前那位真·绿衣姑娘又是否仍然健在。 可惜,这也不是终兰如今有余力去考虑的事情了。 她默默地将身上的那张黄符叠进了怀中。虽说它出自不明人士之手,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个管用的宝贝,没有可替代之物时,也只能暂且用着。 脱开躯体太久,甫一回来,还有些不太习惯。终兰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身前的那位谜样人士就已经又开始热情地跟她自我介绍: “我叫阿月,大家都叫我阿月。” 终兰:“……” 好的。 “我家在三川镇那边儿,不过现在外面有点古怪。” 阿月吐了下舌头,自来熟地坐到了终兰的身边。她不太好意思地道:“要不是找不着一个能走的马车,我还想不起来回来救你。” 终兰:“……” 说得跟真的一样啊! 听到三川镇的名字,终兰的内心其实还起了一点异样。不过转而一想,这没准儿是为了能让她可以更加融入剧情而设置出来的小细节,因此对于 分卷阅读6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自己原先建立起的假设,非但没有动摇,反而还愈发坚定了…… 基于这个想法,终兰寻思,她理应多多利用一下这些找上门的角色人物所提供的信息。是以,当下便做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顺着姑娘的话问道: “外面怎么了?” “嗯?你不知道嘛?” 阿月瞪了瞪眼,提起这个话题,倒还挺有兴致:“我看你从镇外面来,以为也是走投无路了呢。不然谁没事儿往这边跑啊?” 小小感慨一下,她才正经回答了终兰的问题:“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好像大家都错了位了。我方才就想去就近的村子里借辆车子,牛车也行啊,起码我能回家。谁知道个个都说自己不是这块儿的人,我指着车子问,半天愣没人来认。” 终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情况……听着和她自己好像啊。 现在修真界的试炼阵,都已经这么人性化了? 不过,因着还有事情想问,这个疑惑也仅仅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终兰觉得这个引路人物,未免也太尽责了一点,说一句话就漏出一点暗示,这是生怕她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吗? 好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她于是就又继续问了下去:“这、这里是出过什么事吗?那个黑衣的男人又是谁?” 姑娘眼睫微张,瞳孔中显出的神色茫然里又带着一点惶恐,字字都透着一股子的真诚:“我也不是这里的人,莫名就到了一处山林,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就遇到你们了。” 说起来还颇显委屈:“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月一听到那句“我也不是这里的人”,眉毛就是一抖,立时便抿着嘴巴默默地将身子往远离终兰的方向挪了一挪。 终兰:“……” 好在,姑娘还有那么一点剩下的良心。她狐疑地咋着舌上下打量了一遍终兰,之后转着眼珠思索片刻,才试探性地问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那你所在的……可是仙历二七六一年?” 这个问题有些古怪,终兰听不太明白。 为何要向她确定时间?难不成这里的人,时间还不是同步的? 终兰原先在现代看小说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这种设定了。作为一个热爱烧脑但脑子并不经烧的伪高能爱好者,她觉得,能把三维层面上的玩意儿都搞懂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要在此之上添个时间轴的因果变化,这简直就是间接谋杀! 奈何,人在局中,若是对方真的想玩,她也没什么办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七六一”这个数字,终兰之前在短信屏幕上见过很多眼,但甫一听人念出,还是有点儿不太习惯。好在御魔凌天穿发委的那些消息都有留在专门的栏目里,终兰调出系统来核对了一眼,就确认了:“嗯。” 阿月眉间微微一松,又进一步道:“八月?” 终兰点点头。 “初九?” “酉时七刻过半。” “……” 这下,阿月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心有余悸似的抚了抚胸口:“太好了,你绝对无法想象我的内心刚才经历了一番怎样痛苦的挣扎。” 终兰:“……”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好可疑啊! 不过,这姑娘的时间点居然和她一模一样,这和她之前的猜测倒是有些相悖。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刚才的对话之中已然透露,这里也许会出现与他们时间相左之人。那么,她们的时间,就可能不是那个黑衣男的时间。而黑衣男的时间,也不一定就是这个地方本身的时间。 确定了终兰的身份,阿月才分出点闲心,给她简单科普了一下黑衣男人曾经的那些爱恨情仇:“你是小辈吧,所以才猜不到,这要是往前倒退个六七十年,谁没听说过任安明水寒的大名?” 终兰眨了眨眼睛,赶忙做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积极揣测道:“是位大能?” “差不多。” 阿月说着话时,探了探头,往屋子里寻摸了一圈。之后起了回身,把软榻上的小矮桌给搬了过来。放上一套茶具,再配两叠瓜子……看上去也是惬意得不行。 可惜终兰被那个黑衣男折腾了一下午,如今腰酸背痛,实在没法对这人的闲情逸致感同身受。 她刚一活动开身子,就直接窝进被和里瘫着了。 阿月姑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垫着枕头靠在床头,给终兰讲故事: “要说,明家也能算得上是咱修真界的一代贵胄了。其祖上出身尚清阁,算是尚清阁的一处分支。祖师爷当年自神魂中炼出一把太乾锁,这锁无所不能,锁天地,锁生死,锁来去,锁有无,都不在话下。此物一出,可谓轰动一时,风头无两。明家祖师爷当年的气焰,饶是比不过现在的仙尊,好歹也可与柏掌门、甘仙师之流同较上下。” “哇!” 伴随着姑娘话中语调起伏不断,终兰也特别配合地摆出了一脸 分卷阅读6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惊艳的神色。 阿月:“……” 她奇怪地看了终兰一眼,继续道:“这锁,便是千金难的前身。因其也可作为疏经导脉、活络引泽之助力,明家祖师爷便自改了一套适用度更广的心法,命为《千金难》,供天下修士以参悟。” 终兰心中一动。 原来锁只是个比喻,千金难其实是套心法。怪不得温吟也有…… 所以,这名字的初衷,真的不是“千金难买”吗? 阿月目光向她这边一扫,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心中有何端倪,终兰不及多想,赶紧就殷勤地接了个下句:“然而?” 阿月:“……” 姑娘眉毛一抖,虽然不太情愿,但她最后还是顺着终兰给引的调子,“然而”了那么一声。 “然而,这锁可用之处太杂,为善千般善,为恶也仅仅是一念之间。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操纵言行这般匪夷所思之事,在明水寒那里,也不过是动个念想的功夫而已。” 终兰兴致勃勃地一瞪眼:“所以?” 阿月:“……” 她终于受不了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就不能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吗!” 终兰感觉自己特别无辜:“我、我这是在表明自己有认真听啊……” 阿月:“……” 她盯着对面姑娘那一双珠润有光的水眸,默默凝望了半晌。 然后“咔”地一声,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牙关之间卡着的瓜子壳,认栽道: “行,你可爱你说了算!” 这种夸奖,终兰当然毫不推辞地就受下了,末了,还要略显娇羞地移一移眼眸,搭配着颊边飞起两朵半含不露的红云。 阿月:“……” 这人有毒吧!! 静默了片刻,阿月姑娘再一次经过了一番十分痛苦的心理挣扎,最后,还是耐不住要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开口: “所以……” 终兰:“……” 她忍了一下,根本憋不回去,只得矜持地缩进被窝,然后放任自己笑成了狗。阿月坐在外面,就看到她露出被边的一侧肩膀,一抖一抖的完全停不下来。 姑娘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地良心,她这究竟是遇到了个什么玩意儿! ☆、故事 等终兰笑得差不多了,阿月姑娘冷冷地看了看她,才面无表情地将接下去的故事一股脑讲完了。 叙述时语调持得毫无感情,仿佛一个冷酷的杀手。 ……终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一刀剐了。 咳,她顿时就乖巧了许多。 黑衣男人的故事比终兰想象得还要简单一些,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阿熹什么事情。 明家祖师爷发觉《千金难》存在隐患以后,便立时停止了发散,并上报了十三盟。一夕之间,所有抄录皆被焚烧殆尽,只留下祖师爷最初写就的那卷原本,束于明府高阁之内,由明家子弟世代看守。时至今日,这本书仍旧宿于禁书之列,但自然耐不住,暗地里总会有人慕名而来,揣着神鬼不知的心思打这心法的主意。 而明水寒作为祖师爷的第二十好几代曾孙,当年之所以会出名,倒并不是因为功法造诣上又出了什么新鲜的花招。反而……还是借着这本《千金难》。 监守自盗,私炼禁术。 却是为了—— 锁情为聘,迎娶当时一风园掌门的千金,江心月。 一时间,九湖十三洲的少女心都炸裂了。搅得十三盟想要下惩都无从下手,最后只得迫于舆论压力,从轻论处。给明水寒身上安了个看管用的契,便当这事情是揭过去了。 终兰一听,“江心月”三个字里并不带“熹”,那看来应该是挂在大堂中央那幅画卷上的蓝衣姑娘了。而可巧,这个名字,与阿月姑娘,又同享了一个“月”字。 她不免起了疑心。 面对终兰质疑的眼神,阿月只赏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白眼:“此阿月非彼阿月。” 终兰只好默默地将自己的疑心藏回了肚子里。 阿月:“……” 江心月的父亲,一风园的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柏盛从的师父。据说,江心月与危楼月当年,还并称过一阵“一风双月”。明家再怎么家大业大,当真结了亲,也只能入赘。 只可惜,时运不济,江大小姐红颜薄命,一段佳话传了还没有二三十年,姑娘就在一次围剿魔物的行动中不幸香消玉殒。也就是自那以后,老掌门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门派事务也渐渐地移交到了小辈手上。而明水寒这个名字,连同他整个人,从此都没再怎么出现于过人前。 有人说,他在姑娘陵前守了一年半载,之后便心灰意冷地回了自己的本家。然而更具体的信息,大家就都不清楚了。 直到最近。 听到这里,终兰便知道重点来了,急忙竖起了耳朵。 结果,阿月只是说: 分卷阅读6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最近,这个日月镇上总有女子失踪。府衙一合计其中规律,发觉大多都是在每月初九午时至未时之间进镇的人。所以渐渐地便传开了一种说法,让来此的姑娘们都最好避开这个时段入镇。” “后来,不过几日,便有女子被重新寻回。可无论如何细问,她们都无法描述出被掠走的这段期间,究竟所生何事、所见何人。因着事有异样,令官恐其中有妖魔作祟,故而便去十三盟司妖府中挂了一回赏令。奈何地处偏僻,好一阵子都没人来接。所幸前些时候终于等到了一位仙师,之后的事情,你应该也差不多能猜到了。” 终兰听完,觉得特别失望:“阿熹呢?”她的四角恋呢?! 阿月:??? “什么阿熹?” “他管我叫阿熹啊。” “……” 阿月忍不住就又翻了一个白眼:“疯子口中的话,能当什么真。” 终兰幽怨地拧了拧眉毛,觉得这位姐姐真是太不懂得套路了。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这种专门用来缓解气氛的闲闻轶趣,那她就只好从善如流,勉为其难地,来谈点儿正事了: “你说那些被掠走的姑娘们,回来以后对自己的经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听说是。” “那你为什么能说呀?” “……” 阿月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转了个弯儿才发现自己这是掉坑里了。她一言难尽地望了望终兰那一双除了好奇以外没有闪烁出一点杂光的眸子,可算是认清了其背后隐藏着的邪恶本质。 而终兰还表现得一派无辜,揪着被子泪眼汪汪地委屈道:“我把姐姐当恩人,没想到姐姐竟是这样的人!” 阿月:“……” ???咱们很熟吗! 阿月眉头一锁,猜到终兰大抵已然觉出了端倪,索性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了,直接将加诸己身的幻法卸去,露出了本来的面容。凤目上挑,鹰鼻微勾,薄唇抿成一线,大抵是常年沉淀下来的气质加持,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魄力。 她周身气焰放开,终兰这才发觉自己原先的感觉还有点偏差。 这人并非是有意藏起了魔泽,相反,她经络中流淌着的是纯正的仙息,其中那一缕似有若无、藕断丝连着的魔泽,倒像是因常年浸染,而不得已沾留上去的。 姑娘一身磅礴的气势远超出终兰的预期,比之松盈也不为过,这令终兰感到了一点后悔。她好像有点儿情急了。不过,即便占据着如此优势,这人之前却还是选择了迂回的方法,想来也并不是轻易就会付诸暴力的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 思及此,终兰默默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内心不由得有些烦躁。 她好像总是这样的。 无论原本说得多大义凛然,也只不过是遵循着世俗常理。真到危难当头,才能一窥自己真正的心思。她当真排斥这种事情吗?似乎并不是。不然,上回怎么会一受教唆,就能自尽得那么干脆?当下明明孤立无援,却还是肆无忌惮,潜意识中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自己尚有底牌傍身? 这要是在穿越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难不成只是因为有了金手指的缘故? 终兰可不认为自己的适应和脑补能力有这么强大,她毕竟也才亲身体验过一次而已。 或者……她是并不在乎此地的生死? 细细一想,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她本就不属于这里,终究是要离开的。然而,不知为何,终兰却因这个想法而感到愈加地烦躁了。 杂念倏过,终兰压抑了一下自己逐渐飘远的思绪,将注意力又重新聚回现今的场景之中。 阿月除了换了张脸以外,一身行头倒都还是原来的。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半晌,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手扶住床上的矮桌,压下腰,直勾勾地盯向终兰,沉声道: “你不要干涉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有你好看的。” 本该是威胁人的调子,但被她颇具刻意地拿腔作调,反而显得偏向滑稽。 终兰眨了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况且,姑娘要做什么本就是与她无关之事,何来干涉一说?终兰想着,便十分贴心地点头应道: “知道了,阿月姐姐,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阿月:“……”你这是知道什么了啊!!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出来效果不是很称心,阿月颊边浮起两片羞恼的薄红,敛着神色又警告了一声:“我说真的呢,我就是当坏人时间不长,不代表我就不坏!” 终兰:“……” 行吧。 牌面摊开,两人也就没什么话了。 阿月将没嗑完的瓜子往怀里一塞,将矮桌和茶具收拾好,便又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终兰等了一会儿,没见外面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想来这道途径还算 分卷阅读6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安全,于是也自床上起了身,打算步阿月姑娘的后尘,直接跳窗溜走。 虽然按照她当下的猜测,一个试炼之境,内里机制作祟,恐怕不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就逃脱。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窗外连着一处回廊,回廊尽处,就是府中的花园。 一路上,终兰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回忆之前被明水寒带来此地时的场景,似乎也是这般,冷冷清清的,路中不见行人,进府后也无出来迎接的仆从。明府中原先是何模样终兰不清楚,但这个镇子绝不会一直都是如此的状况。阿月曾说外面有些古怪,也不知是不是就包含了这一点。 不过,听她当时的措辞,应该是不久前才发生的变故。 明水寒发疯有段时间了,这件事,大抵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若真是为试炼而设置的情境,那么需要解决的事端还不止一件。 终兰不禁有点儿头疼。她从阿月那里听来的大多都是明水寒的信息,关于外面的变故,暂时还没有太多的头绪,根本无从寻起。而且,不知为何,她隐约中总感觉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有那么一点太过巧合了…… 园中的花草树木都是深秋的景致,冰凉的池水下没有一丝活气。终兰的目光在院墙边逡巡了一圈,果然就找到了一颗小说里最常见的标配——歪脖子树。 虽说,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爬过树。 终兰走至树下,左摸摸,右摸摸,先跟这位即将成为合作伙伴的兄台打好了招呼。老树表皮道道沟壑,受了秋日的凉风,又结上一层透白的冷霜。若是一着不慎栽到上面,蹭出的伤估计会很疼…… 思及此,终兰抬头望了一眼石墙的高度,肉眼丈量过树干距离墙头的距离,内心模拟一遍自己待会儿可能会经历的一系列动作,难免就生出了一点忐忑。 她站在那里,正兀自犹疑。不曾想,脚底下的土壤却在这个时刻,突然颤动了一下。 不算很明显的动静,只牵连她脚心一阵转瞬即逝的麻痒。 终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给箍住了。 提起裙子,低头一瞅—— 是一只从土里钻出来的人手。 “……” 宽大又修长的男人的手,皮肤皙白,指甲修剪得平整又干净…… 好熟悉的场面呐。 终兰忍不住就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会被同一种伎俩吓到两次吗?不能够啊! 没有过多犹豫,姑娘提劲抬了下腿,先从桎梏之中挣脱了出来。之后一刻不停,又蓄起了力气,冲着某人的手腕就是狠狠一踢。 ☆、时运不济 明府院墙外的窄巷子中,终兰和危绍并排蹲着,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都有点儿怀疑人生。 方才,危绍一朝从土里爬出,两个人对于会在此处见到对方,皆表现出了十足的惊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危绍:“巧了,你怎么也在……这特么是哪儿?” 终兰:“你怎么也进到这个试炼阵里来了?” 听清对方所说后,大家自然又都是一脸懵逼。 危绍:“啥试炼阵?” 终兰:“你以为自己在哪儿?” “……” 简单交换了一遍各自所知的信息,终兰差不多明白了两点。 第一,危绍原本是在一风园附近的一处山林里找他的灵犀泉,不成想再见天光之时,已经跨越了半个大陆,来到了任安。第二,一风园周遭并没有什么怀虚涧友情赞助的试炼阵,他在地底,自然也没啥机会进去其他别的阵法。瞬移的过程发生得悄然无息,加之他身边可参照物又少得可怜,因此根本无从察觉。 “不过,我的镜子刚才好像确实有点儿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震个不停,还东南西北地四处乱窜。要不是四周有土压着,我现在估计已经失去它了。” 终兰:“……” 这特么只是“有点儿”奇怪吗?! 不过,没有明确的时间点,硬要说关联,也略显牵强。终兰思索了一下,以防万一,还是又问了一声:“你那个储物镜是个什么来历?” 危绍却摇了摇头:“不知道。就一直都在,听说是我娘留给我的。” 等于没说。 这路走不通,终兰就暂且将它搁置了。毕竟,她如今最关心的问题还是: “你说这里不是试炼阵?” “当然不是了。你之前到底经历了啥啊?”危绍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她。 终兰:“……” 原先,她寻思自己转眼间就换到了另一方天地,加之来到此处后,所有可联络他人的方法均被阻隔,而这地方还处处都不似寻常人间……难免会生出是被拉到了什么异境里的想法。况且,终兰一直以为,只是回去藏经 分卷阅读6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楼的传送阵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她一时误入了别的阵法。 她甚至想,可能不过多久,她师兄便会进来找她呢…… 但现在,危绍也发生了和她类似的情况,而他之前所在的方位却与她天差地别。终兰设想的一切前提至此都被推翻了。然而,若这里当真就是实实在在的现实,那定然是出了什么更可怕的变故。想起阿月姑娘曾经问过她的那几个问题,终兰心底不由得一阵胆寒。 她赶紧便警惕地和危绍拉开了一段距离。 忽然被嫌弃的危绍:??? 月色朦胧,终兰蹲在明暗交界之处,一脸严峻地向身边之人投去了肃然的目光。 她压低了声音,幽幽地向危绍问道:“现在是……仙历几几几年?” 危绍:“……” 少年茫然地看了看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的姑娘,被对方审慎的眼神一扫,本来确定的事情都变得有点迟疑:“二……二七六一?” 终兰心中微微一松,但面上不显,反而眉头一拧,音调陡转森然:“几月?” 少年难免更加忐忑了一些:“……八?” 终兰沉默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继续盯着危绍。蟾辉自她身后包拢而过,一双眸子漆黑得仿佛一潭墨,分不出一点零星的反光。危绍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惶恐之下,特别自觉地就把剩下的话一并给补上了: “初九戌时一刻正。” “……” 这下,终兰眉眼一舒,神色终于和蔼了起来。她如释重负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在危绍一副见了鬼的眼神注视当中,这才不急不缓地把遇到阿月姑娘时发现的疑惑给他讲了。 危绍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因为她问你这么句话?你也想太多了吧!” “怎么会?这个问题不奇怪吗?” “你刚刚问我,我也没往这种地方想啊。” “……你居然也有夸我聪明的一天,真难得。” “……” ??? 话虽这样说,不过终兰心中倒也被危绍的这个说法弄得有点犹豫。 毕竟她刚猜错了一个试炼阵…… 但转而一分析,危绍不会想多,主要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比较熟悉,若果时间上稍有偏差,那么第一面里就该已然觉出端倪;再一个,也并无前情渲染。阿月问起终兰年月之时,正是她说完“外头古怪,有好些人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人”这件事,搅得终兰不得不进行一番类比联想。 因此,她的猜测也不算无根无由,大抵还是存在着很高的可能性的。 终兰感到发愁,不管境况如何,还是赶紧能联络上个能打的靠山比较保险。 比如她的亲亲好师兄,她的亲亲好师兄,或者她的亲亲好师兄! 思及此,终兰便又摸了摸自己胸口挂着的那阙红玉戒指。可惜,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扭头,发现危绍的动作居然和自己如出一辙。 他仍然穿着一风园的那套水蓝制服,衣襟微敞,脖子上挂着大大小小很多珠坠,不过最显眼的,自然还属温吟之前送他的那颗血石。 他刚从土里爬出来不久,浑身上下尚有缝隙处遗留着没拍干净的灰土。那些珠坠上也多有蒙尘,暗淡淡皆失了光泽。唯独这块血石,大抵是因着总被握于手中的缘故,晶澈透亮,莹光暗藏。尤其是匿于暗处之时,没了月色混淆,那幽谧的辉芒比之寻常,仿佛还要更加明艳几分。 终兰看了看危绍攥着的血石,又瞅了瞅自己手中同样是温吟送的红玉,灵光一现: “你那个也是传音的法器?” “啊?” 这话来得突然,危绍吓了一跳,手一抖,这才发觉自己又无意识间在摸这块石头了。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他似乎很怕被终兰看见一样,慌慌张张地就赶紧将这块坠子给藏进了衣襟里,末了才想起来回她一句: “是、是吧,可是他们都不理我。” 终兰撇了下嘴,假装没看到他这一系列可疑的动作,只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一直就这样。” 她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那种普通的传音符什么的?也不好使了吗?” 松盈和温吟修为高,加上修的又是尚清阁的功法,平日里即便是需要远距离传信,也直接催动个神魂便好了,因此家中根本没有备这种大多为低阶修士提供的通物。不过,当下的情况,厉害的法门被封,没准最普通的法子反倒可行。 奈何,危绍也摇了摇头:“传信符都是可以溯踪的,我可不敢带,保不准被人揍了都不知道是谁害的,太可怕了。” 终兰:“……”行吧。 两个人在墙根底下没蹲多久,等危绍腿软的毛病缓解得差不多了,就打算赶紧走了。外面什么情况尚且不知,但再不济也先出了这个镇子,把明水寒躲过去了再说。 没成想,怕啥来啥。 终兰刚一起身,向着巷口被月光 分卷阅读6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晃得瓷白的青石板处迈了下腿,眼前就是暗色一罩。高高大大一幢黑影,腐腐烂烂一团魔泽,把扑到她面上的蟾辉全尽数堵回去了。 终兰感觉自己又开始头晕。 都不用她抬头确认,耳畔便已经传来了男人沙哑当中透着浓厚幽怨的声音: “阿熹,你要去哪里?” 终兰:“……” 她头皮发麻,心中暗叫不好。所幸危绍反应也是挺快的,一看来者不善,直接又在脚下开出了一处涡流,一拉她的手腕,矮身便遁了。终兰被这么迅猛一扯,头晕得更加厉害,反胃感接连涌上。不过,她倒是不用担心会当真呕出什么东西来,因为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又被簇拥过来的土壤给糊了个结实,整个人几近窒息。 终兰赶忙屏了个气,心想看在危绍好歹算是救了她一次的份儿上,也就不追究这点“小”瑕疵了。哪料到,不一会儿,两个人便又钻了出去。终兰晃头抖落脸上沾着的一堆土块,定睛一瞅,假山枯池,老藤萧枝,以及挨着墙边长出的,一颗形状奇特的歪脖子树…… 这不是回明府了吗! 危绍方才只匆忙瞥过这里一眼,因着在地底时参照太少,惯常迷路,是以当下还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之前的那间吗?” “你觉得呢?!” 终兰翻了个白眼,大口呼吸了好几个来回,随手拍了拍眼睛和嘴巴上的泥,便急切地催促道:“快,再遁一回。” 可惜来不及了,危绍整个人已经僵在原地,无助得连眼珠子都挪动不了一下。终兰愣了愣,反应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估计是被明水寒用千金难给缚住了。 黑衣红瞳的男人单足立于院中石亭的尖角之上,身后是被天狗啃了半口的弦月,衣袂迎风而招,发丝纷扬在侧,活像一只从三途河下爬回的恶鬼。 终兰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和其他的办法,只得将自己怀中的那片阿月给的解咒符先给危绍贴了过去。可惜符纸只有一张,两个人是怎么着都匀不开的。至于撕开还管不管用,在这种危难关头,终兰也不敢胡乱试探。 危绍恢复行动以后,终兰就被定住了。一丝空隙也没有,两个人的内心都十分绝望。更绝望的是,这解咒符似乎只能令人恢复行动自由,之前终兰没那个本事,也无从察觉。而今危绍打算无论如何先硬着头皮起个阵再说,结果尝试了好几次,根本施展不出咒法。 他只能生拽了。奈何,角力他比不过明水寒,况且若是用力过猛了,恐怕得把终兰的胳膊给掰断。危绍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狠狠握住终兰的手腕死也不放开,以表达自己危难之中仍旧残存的几分人性…… 状态交换过一遍,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傻站在了原地。 气氛一时特别尴尬。 终兰心里都开始腹诽了,这是哪个不入流的仙师画的破符,功效是暂时性的就算了,还不能根除,有个卵用啊,顶多是让人从之前的木偶娃娃变成了被猫捉的老鼠嘛!! 明水寒感受不到这种尴尬,他唇边一勾,自亭尖飞身而下。 他踏着一地莹白,在秋日摇曳的败桠枯枝之中一步步向着终兰走来。 脚步声不急不重,但在终兰的耳中,足以睥睨催命的音符。 大晚上的,她觉得这人无论是打算演点儿什么,都一定不会是她喜欢的剧情。还好有危绍在旁边,即便无法脱险,捣捣乱总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把明水寒惹急了,下场如何,会凄惨到哪种程度…… 随着男人愈发地逼近,终兰几乎已经能够听到自己胸腔中惴惴狂舞的心跳声。 幸而,不知是不是亏得有上苍眷顾,在距离终兰仅有三步远之时,明水寒忽然停住了。 “嚓——” 金风暗渡,终兰隐约中,似乎听到身后有衣袖轻擦的响动。 她一时没能明白这是发生了何种变故,居然能让一个疯子转瞬间就脱开自己一直沉浸的个人世界,分出精力去注意其他地方。危绍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事物,还略显惊疑地“哎?”了一声。 当然,他们两个不至于因为好奇就浪费掉如此良机。危绍急忙就又拽了终兰一下,却发现这男人即便眼神不盯着这边看了,箍着终兰的力道却是半分未减。终兰心中有所预期,倒也没有太过失望。千金难能锁万物,他根本不需耗费多少精力,只略施小引,再下个不可违抗的暗示,一切便不过成了她无法挣脱的本能。 也就是这阵功夫,身后,已有一道如金石碎玉般清泠的声线,自上方淡淡传来: “你们谁是明水寒?” 是一阙极具辨识度的音色,冷漠得少有语调起伏,而咬字还听着莫名古怪,像是没有分懂轻重所在。终兰心中十分茫然,不知道这位明大公子到底是招惹了多少个姑娘,阿熹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不到身后的姑娘,不过,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明水寒当下的表情。 男人脖颈微微抬起,恍惚地向着终兰身后 分卷阅读6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的院墙望去。眼中神色错综复杂,疑惑中带着一缕惶恐,惶恐下浸着几丝怀念,怀念背后还藏着半分不可置信,而掠过这些,坠进深渊底端,其中又压抑着一座名为狂喜的火山。 他没有回答姑娘的话,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不过,大抵是因为接收到了他的目光,那姑娘就理所当然地认为: “是你?” 明水寒定在原地,仍旧没有开口。 但危绍是差不多搞懂,这姑娘大概是在他和明水寒之间犹疑了,是以赶忙就撇清了一下关系:“对,是他,就是他!” “哦。” 得到了答复,姑娘轻轻地笑了一声。然而笑得无滋无味的,像是仅仅在完成一个任务。 她顿了顿,大概是扭了下脑袋,转向了明水寒的方向,之后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明水寒。” 仍旧是轻重不分的咬字方式,若非终兰提前知晓,估计都根本听不出来她讲的是啥。姑娘叫完人名,等了一刻,才继续说起自己的来意: “我来找你。” 此话一出,地面上的明水寒终于动了。 他两眉微弯,眼角一柔,唇边勾出了一抹噙着温存的笑意。 奈何,配上黑气氤氲中的两片红瞳,看着仍旧十分惊悚。 “我知道。” 他亲昵地回道。 嘶哑的嗓音仿佛炙阳烘烤下荒漠里泛起的风沙,卷着磨人的石砾划过无望之人的脸颊。即便已经刻意压制了,尽力收敛了,然而内里的苍凉却早就渗透骨髓,怎么遮掩都隐瞒不住。 好在,那位姑娘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沉默了片刻,许是奇怪了一下“我知道”这三个字的具体来由,不过也只是片刻,便连此疑问,都一并抛诸了脑后。 仿佛分毫不曾察觉到此景此人的怪异一般,她麻木地只遵循着自己既定的流程,进一步向着明水寒漠然地阐明: “听说你,家里有矿。” 终兰:“……” ?!! ☆、猝不及防 终兰一夕之间,脑中可谓是天南海北跑了好几趟马车。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姑娘,大抵就是阿熹本尊了。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明水寒是不可能给自己同时找两位阿熹的替身的。终兰一来,那个绿衣姑娘便马上脱了险。因而,当下的这位,定然是出于自发的目的来此。而说出的话,也并非是在明水寒的控制之下。 明明时空已变,境遇悬殊,当头两句,竟然能一字不落地与往昔重合。只不过这音调辗转,却还远不及终兰一个冒牌货口中所吐来得真切生动。这个阿熹,也是有点儿本事。 一言既过,往后的对话,终兰就十分熟悉……个鬼。 她想到的第二点,便是,这是与明水寒相遇之前的阿熹。 而明水寒,却是失去阿熹后不知多久的明水寒。 她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真的出现了和他们并不在同一个时间当中的人! 终兰没法说话,也不知道危绍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若果这不是一个虚幻的地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无二的存在,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即便不想太远,只专注眼前这一方事端。按理,阿熹当年与明水寒的初遇,也确实是发生在某年某月的初九。但时间点却应该稍稍向前倒推一些。如今,这半日的延迟,是因为天地间的变故而耽搁了,还是说,就像终兰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是个平行世界? 若是前者,这背后,又会牵扯到一个亘古不变的悖论问题。 两人的初遇既变,那么这个明水寒,便也合该并不存在了才是。 可事实上,他还依旧站在这里。 明水寒已经陷入了一种几近癫狂的状态当中,他右手扣住自己的心口,尖长的指甲刺透衣襟,直入血肉。乌黑色的血珠顺着苍白的手指缓缓滚落,男人却感觉不到疼一样,嘴角的弧度反而愈发地张扬了起来。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确认此刻的真实。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半晌,他缓过气息,慢慢将手放下,收回了袖中,又如此答道。 萦绕在他周身的魔泽迅速填补进心口被指甲掐出的空隙当中,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接连两次被说“我知道”,姑娘终于从中嗅出了一丝古怪的意味。她沉默了片刻,已经完全继续不下去自己本来的说辞,只好迁就着对方,被迫踏入了他的步调之中: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千金难,也知道你不明白许多事。” 明水寒压下调子,语中又透出了那种诡异的温柔。 “何为执,何为怨,由何生,赖何解。这些……你想问的,我都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话音起伏间漫溢着浓郁又黏腻的怀念气息,仿佛一把扼在咽喉的枷,抑得人有 分卷阅读7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些喘不过气来。 危绍扭头看了终兰一眼,如果终兰能够动作,如今大抵也会一言难尽地和他对望。 两个人的内心现在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这人既然都和人家谈得如此开心了,那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吧,能不能先把他们给放了啊! 男人的话远远超出了姑娘的理解范围,因此她这次什么也没能回答。衣袂翻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飞身而下,迎着月光从终兰身后慢慢步进了她的视野范围之内。一身竹翠劲衫,马尾用银冠高高束起,虽然细纹上有些微小的差别,然而乍一看去,果然和终兰的这一套打扮一模一样。 也怪不得危绍刚刚会“哎”那么一声了。 终兰觉得这阿熹姑娘也是够可以的,她真的一点都没发现这个场面有什么问题吗? 危绍看明白终兰和阿熹身上的服饰以后,便差不多猜到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一想,既然那男人最主要的目标在于终兰,如今一朝分神,即便终兰还被箍在那里不能动弹,但也许他这个边缘人物就已经顾及不到了,因而,就将手上的符又拿起来,往终兰身上一贴—— 他自己就果断被再次定在了原地。 终兰:“……” 她额头青筋一跳,差点儿没再给他又贴回去。奈何总这样定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危绍什么底细她门清儿,也就不指望了。还不如靠她自己想点儿歪门邪道。 终兰微微偏头看了阿熹一眼。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姑娘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但因为明水寒周身漫溢着的魔泽实在太不好受,她现在头还是很晕,因此一时间也没太多精力去分辨这些。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10086说过,她的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除了谢渠以外,掀遍天下无敌手。这估摸着是拜温诵的这身根骨所赐,但具体什么机制终兰自然无从琢磨。 不过,事逢无策,可以一试。 这么一想,她就又取下了自己发间的金簪。 说起来,也怪难为她这根簪子的,这要放在一个灵异文里,妥妥的就是一代凶物的出世啊…… 这回,终兰不是冲着死去的,是以只扎在了自己的指尖。细密的血珠向外一冒,却没下落,就停在了她的指肚上面。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该怎么个操作方法,还好,也不需多虑,心念一动,珠连成线,悠悠地就向外牵引了出来。 血红的一线光泽在月色的装点中流转出明艳的反光,终兰想着先让两人脱险再说,因而这血线刚探了个头出来,便不偏不倚地径自冲着危绍的眉心中央钻了进去。 不过片刻,风云陡变。 少年身形一晃,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周,豁然逸出了滚滚气浪。 金光铸就的长链里外三层紧紧包覆,从浓浓蒸云之中淋漓浮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不断膨大。却不知,细如丝的血流已然悄无声息地缠在了它的环壁缝隙之间,仿佛水下恣睢生长的水草,不多会儿,就渗入了它的全部肌理,将其给腐蚀了一个透彻。 耀眼的金芒转瞬被晶透的血色替代,当二者合而为一的那一个瞬间,虚空之上蓦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铮然之音,宛若凤于九天长唳。这条看似坚不可摧的锁链乍然崩开,顷刻间化作了点点飞沙,归进一片苍冷的月色之里,连一丝红痕都没能留下。 终兰全程就端着个手,根本没有如何动作。 她看懵了,没想到10086竟然一点也没有骗她,这血还真是有些用处。只大概她使起来还不太熟练的缘故,导致手法猛烈了一点儿,危绍一时间有些承受不太住。 好在明水寒如今忙着和他的阿熹倾诉衷肠,看着没大半个晚上是完不了的样子,对他们这里并不关注。终兰扶着危绍,打算先从正门逃出这个鬼地方再说。谁知道还没稳住人家的身子,她就感到背后忽然一股劲风夹着尖锐的气刃,直冲她而来! 她感知反应得快,可四肢完全跟不上,连转身都来不及,空中便又是“铮——”一声脆啼。 终兰眼前金光一晃,已经断成三瓣的千金难自她身上颓然跌落,在触及地面之前,就被吹来的这阵妖风给一并搅散了。 这一击,力与度都可谓精准无差。终兰只是惯性使然,前后摇了下身子,就算过去了。比起危绍的情况,不知好去了多少。 是在帮她? 终兰心中疑惑,眉头一皱,回头望去—— 花园一侧长廊的尖脊之上,此时立着一个蓝衣束发的女人。 凤目高挑,薄唇缓抑,正是阿月。 察觉到终兰的目光,她自檐上飞身而下,转眼便至二人跟前。朱唇一动,当头就是一句责问:“不是说好不干涉我的吗!”言罢,本是还想多埋怨几句以示不满,却不期然目光一个下移,瞥见了还瘫在地上缓气的危绍。 姑娘本来风雨不摧的一副面容,在这一刻,忽然碎裂了开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歪起脑袋匪夷所思地打量了少年半天。之后深喘一口气, 分卷阅读7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呼出的气音都微微颤动,语调有些不稳,说出话时惊异里还带着一丝感动: “天呐,我这是走了狗屎运吧!” 终兰:“……” 危绍:“……”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前一片情节还没过去,根本反应不过来这又是闹哪一出状况。即便刚刚帮忙破了千金难,但终兰对阿月其人仍旧存着一丝警惕之心,如今不免就生出了点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便听到阿月满怀歉意地道: “我不是故意想当这个坏人的啊,但是没办法了,你们不能往我面前凑啊!缘分到这份儿上了还不上手,那我简直猪狗不如!” 终兰:“……” 现在是谁往谁跟前凑的啊!! 终兰想,这位姐姐的行为逻辑,她大概是这辈子都搞不懂了。 就这样,猝不及防之间,终兰和危绍,一起被阿月给绑架了。 终兰自然是挣扎过的,谁让10086当初说得那么美,让她以为鲜血在手,天下我有了呢? 结果,她就知道两人之间的信任根本维持不了太长。面对阿月,她这血别说能有哪般作为了,根本吓得直接缩回了她指尖的伤口之中,连探个头的胆子都没有。终兰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这血真的跟个仙器法宝一样,还通人性。 就是可惜,通的好像是人的劣根性啊!! 谁能想到,时隔半个时辰,终兰居然又再次回到了明府的那间厢房之内。 和危绍一起。 ☆、温吟 阿月给他们身上和房间的四周都下了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印,总之门打不开了,窗跳不了了,危绍的土遁也不管用了。储物镜里的十八般兵器全扔了个遍,这次,连个坑都没砸出来。唯一还能算是收获的东西,大概在于,终兰从阿月的这番行径当中,差不多看出来这姑娘应该是个修符法的主儿了。 只是,如此厉害的人,哪怕是个散修,在界内也该是鼎鼎大名才是。终兰对怀虚涧不算熟悉,就听过一个甘笙的名号。危绍倒是了解得比较多,却同样不曾知道如今已是人才凋敝的修真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巨擘。更何况,从终兰的切身感受来讲,阿月甚至比甘笙还要高上一筹。 如何却并不为人所知呢? 终兰想到阿月身上那隐隐渗出的魔泽,心中的想法十分不太美妙。 不过,她目前也管不了那么远。 在两人诸般尝试无果以后,终兰坐在床上,再次拔下了她发间的金簪。 危绍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要干嘛?” 终兰叹了口气。 她还能干嘛,光用血解决不了,那只能上自杀大法了。 按照10086的说法,由于某种神秘到不能和她明说的原因,她这边一死,温吟那里就会有所感应,并被另一种神秘到仍旧不能和她明说的驱力,直接拉来她的身边。 终兰觉得,如果温吟来了,还没办法破开阿月下的这个符,那他们就是合该倒霉,只能认栽。 然而这个行径,在危绍一个正常人——大概——看来,自然有些匪夷所思。他赶紧就扑过来按住了终兰的手:“你干嘛啊!别切,那温吟一过来,看你这样,不得直接把我给剐了!” “你有办法逃出去?” “没有……” “那不就得了。” 终兰理所当然地道:“我这不是想个办法吗?既然有路可走,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危绍:“……” 他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被姑娘给绕糊涂了,转了好几个弯儿,也没整明白思路。只能勉勉强强地和她掰饬:“不是,你,你这一死,不就又瘫那儿了吗,怎么走啊?” “上次不就是师兄把我带回去的吗,他来了咱们先逃出去,之后爱养几天养几天,有什么的。” 终兰奇怪地看了看他:“你干嘛?你想呆在这里被人家关着?” 危绍:“……” 少年不由得有点儿怀疑人生。 他蹲在角落里恍惚了好久,仿佛自己才是这里思维不正常那一个人。 到最后才想明白了一点,急忙就又跑回去把终兰正在左右衡量角度的手给按住了:“等会儿!那人还没说要把咱们怎么样呢,你至于的吗!” “这要是个好事儿,她就直接说了;她要是个好人,肯定是先商量的。关都关起来了,你还指望个啥?”终兰瞪着一双纯良无辜的大眼睛,一套歪理说得头头是道。 危绍:“……” 少年额头青筋直跳:“可是既然还有余地,咱们可以再等等,见机行事啊。” 终兰皱了一下眉头,也是有点儿嫌弃了:“就咱俩?” 危绍:“……” 什么叫“就”! 他不太开心地祭出了自己的储物镜:“你不要小瞧我的宝贝啊!” “见识过好几回了,就没啥用嘛——哎地上还有个戒指你忘 分卷阅读7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收回去了。” “……” 危绍心有不忿,很想辩驳,但欲言又止半天,愣是没找出一条可以反驳的依据。 少年憋屈地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松开了握着终兰的手,转身先去把地上的戒指给捡起来了。他盘腿往那里一坐,还是对此事存有芥蒂,心情一烦躁,下意识就会去抓自己胸口挂着的那块血玉。嘴上不愿示弱地道: “那怎么了,我还有却雪呢!” 说着,便向一侧探了探身,把刚才因为嫌沉而卸去了桌子底下的巨剑给拖来了自己跟前。 长剑厚重,即便是双手齐上,用生拉硬拽的法子,少年也拖得十分吃力。偏偏,他还不甘于此,一心想把它挥起来一展雄风,好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真实可信。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剑没抬起来,他整个人反而还被这番动作的反作用力狠狠一拉,直接栽去了剑身之上。 终兰便听耳旁先是金属摩擦地面的闷钝之音,紧接着又响起了肌肤相撞间发出的嗡鸣,嗟吁的同时,心中难免就泛起了一阵疼惜。 多好的剑啊,犯了什么错被人这么糟蹋!! 她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趁着这会儿危绍脑袋被剑撞得晕头转向无暇他顾,赶紧就握紧金簪,闭上眼睛,回想着上一次的感觉,扬起手来,向着自己心口狠狠一扎。 危绍那边正捂着自己的额头蜷在地上打滚,虚影重重间恍惚着看到这一幕,幼小的心灵顿时被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卧槽,终兰?!!” * 事实证明,终兰还是失策了。 她再醒来时,危绍蹲在床头,额头上青紫一片,连血印子都还没来得及消去半分。 脑顶是熟悉的纱帐,向外一瞅,木桌茶具,软榻矮桌,她还在明府的那间厢房之中,连位置也没挪动一下,只不过是从坐着变成了躺着。 终兰不免感到疑惑。更疑惑的是,她一醒,危绍便如蒙大赦一般,二话不说往床上一窜,直接把她的被子给抢了,逃避现实似的将自己包成了个粽子,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床边靠墙的角落之中。 ??? 终兰眉头紧拧,下一刻,感官回笼,她就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地,蓦然被迎面而来的庞大魔泽给浇了一个透彻。 这份魔泽,瀚如银川,清似晨曦,隐约里还蕴着一味松烟竹韵,一点也不难捱。但耐不住其中那股狂纵无羁的势头,夹着尖厉的气息重重压下,难免令所面对之人本能地反射出一种畏惧。 虽然即便如此,危绍的反应还是略显古怪,不过危急之间,终兰也无暇思考太多。她顾不上去想为何这次自己会恢复得如此之快,一摸发髻,金簪还在,便一举将其拔了出来,抵向指尖,先将血给放了。之后忐忑地一起身,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又死一次—— 等到看清了窗边所站何人以后,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如今已是昼间,不过这个镇子上阴云高笼,厚厚实实一层,将金乌的麾羽都尽皆隔挡在外。雕花窗向内洞开,没有温度的光线例行公事般斜飞而入,将窗边人的衣摆照得有些发白。他穿着一身苍青色的长袍,衣上金纹繁复,看着十分讲究。如瀑长发却只松散地披在脑后,鬓间余出几缕碎丝,发尾用一带玉绦闲闲束起。 男人双臂抱怀,叠着脚倚在窗台,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耳垂中央别出一格坠着两只小巧圆润的银铃,铃身上又分别缠了条正在恹恹吐信的迷你白蛇。 这些,终兰匆匆一眼扫过,都不怎么在意。 她的目光唯独锁定在这人的面容,心跳陡然加快了。 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可是这个人……这个人怎么长了一张温吟的脸? 她这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却先她一步,自行开口了。 只不过,话并非冲她所说。鹰一样的目光冷冷地掠过她,径直向着床榻深处探了过去。薄唇轻启,话音微恼,带着一丝讽意: “躲起来算什么本事?当初信誓旦旦地当着师伯的面允诺,说下次再见定要让我们刮目相看。”下颌微侧,眸珠一转,终于分出一点余光落到终兰的身上,却是带着陌生又排斥的嫌意,“你便是这么让人刮目相看的?” 他周身气息随着话音而动,仿若狂风呼啸下卷起的海潮般逼迫而来,即便终兰并不是被特别针对的那个,只承了些许溢出来的气浪,也已经被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危绍显然经受不住这种摧残,他可怜兮兮地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生无可恋地向终兰泣血痛诉: “咱们真的不是进了一处试炼阵吗?!” 终兰:“……” 她还想问他呢!! ☆、清枝 方才,所见之人与预期相差太大,终兰心绪混乱之下,思维难免有些迟钝。冷静下来以后,她稍稍分析一回,便差不多明了了当下的状况。 首先,她之前已经见过多年前的阿熹切真出现于过自己眼前 分卷阅读7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证实了外面存在着和他们不同时间之人的猜测。按理,她死后,本该是温吟被感召来此。而如今,师兄没有见到,来的却是另一个顶着他脸的……不知道什么鬼。因此,很可能,这人也是温吟,只不过,并非她那个时间的温吟而已。 而从这个青衣服的温吟在她面前的种种表现来说,终兰能够很明确一点:他不认识她。 他不认识她,可是又并不好奇她是谁。 证明他心中一定通过某种途径,确定了某个猜测。 终兰简单联系一下这几个人之间的人物关系,就能差不多推断出这位兄台内心的想法。 青衣温吟不认识她,但他一定认得温诵的骨骼,并且很清楚自己为何会被突然拉来此地。终兰甚至怀疑,她会恢复得这样迅速,也是出自他的手笔。而可巧,危绍又是喜欢温诵的。这人刚才气势汹汹地那么一大段责问,该不会是以为……她是危绍想要复活温诵,才捣鼓出来的东西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误会。终兰想明白了以后,便赶忙上前一步,语气友善地制止了一下正戾气外露的仁兄:“等一下。” 青衣温吟眉头一抖,并没打算理她。 所幸终兰比较知道抓重点,下一句立马就是:“现在是仙历二七六一年。” 青衣温吟:“……” ??? 眼见对方剑眉蹙起,周身气势向下一坠,针对之意顷刻间就缓和了许多。终兰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刚打算进一步和他阐明一下状况,谁知道这人反应太快,眼皮一跳,思绪立马就向着另一个方向马不停蹄地一转—— “挺厉害啊危绍,居然早这么好几十年,就已经背着人暗地里在做这种事儿了?” 终兰:“……” 您能不能先从错误的道路上下来再动脑子啊!! 老实说,刚刚终兰察觉出这个人不认识她以后,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认得温诵的骨骼,但并不奇怪为什么温诵的骨头上长出来的不是温诵的身子,证明在他的时间点上,温诵大抵也是已然死去了的。是以,他应该不是过去的温吟。 可同时,他又不认识终兰。 终兰是在温诵死后便立即穿越至此,若这人属于未来,那他怎么着都该认得终兰才对。 要是搁在别人那里,这就是个自相矛盾的死门,百思都不能得解。可是终兰不一样,她自身上还带有一些其它的信息。 比如,她是穿越过来的。 故而,属于未来、又不认得她的温吟,是可能存在的。 在原书之中! 此念一生,终兰只觉得先前一些本来朦胧的想法,恍然又生出了点新的方向。不过,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十分有限,所知的并非全部,是以也不排除还有其它的可能解释。 在艰难的沟通之下,终兰终于用万能的“三千世界”这个说法,差不多让青衣温吟接受了他和他们并不在同一个时间,而且很可能,还不在同一个世界的设定。 当然,对于终兰居然是自己的新师妹这件事,青衣温吟还是显得有些嫌弃。 终兰无所谓,她只会比他还嫌弃。 她的师兄,那可是天山尖的雪,广寒宫的月,九重霄降下的云彩,河汉里摘来的星星!绝对,不可能,长成这么一副吊儿郎当、邪里邪气的模样! 这本书的作者也太坏了,不能因为人家是反派,就把人这么糟蹋啊! 终兰一颗拨乱反正的心都更加蠢蠢欲动了。 对此,青衣温吟觉得有些好笑:“人都是会变的。” “但我师兄绝对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终兰瞪着一双水眸言之凿凿地替某人保证。 危绍就没有她这么乐观了,叹着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终兰,节哀顺变吧。” 终兰:“……” 青衣温吟:“……” * 房中的阵已经破了,话既然说开,三个人自然是要先出府再说。 可惜,世事总与愿违。 他们刚走过两进院落,来到了大堂中央,就见院中一阵尘土飞扬。一袭黑影被从空中狠狠抛下,闷响一声撞在院角的树干上,颓然下滑。待沙土落定,终兰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明水寒。 顺着其来处一望,阿月立于半空之中,脚踩一方金阵。湛蓝的衣袂随风而动,一双凤眸内里沉着川下寒冰,眉头紧锁,看上去十分不忿。 她颇为恼怒地向着明水寒嗤道:“我还当你已经疯昏了头,没想到还有几分眼力。” 明水寒的神智如今瞧着确实清醒了不少,闻此一言,他哑声一笑:“我说错了吗?她若是当真为了那个人好,便打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他千金难。” 男人仰面朝天,瘫坐在树下,整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的。缭绕的黑气汹涌着朝他身上肆意冲撞,可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怎样也不得其入。 阿月听着他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分卷阅读7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不屑道:“你想改变什么?” 顿了一下,又嗤笑:“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不知是被此一着勾起了哪般不愉快的回忆,姑娘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自云端降落,不急不缓地朝明水寒走了过去。 “你太小看人的执着了。” 她摇了摇头,语声惆怅。仔细一看,那丝讽刺似乎并非向着别人,反而,是在嘲笑自己。 “若这样便可以改变,我何至于要沦落到如今地步?” 明水寒面上一方阴影罩开,阿月走至他的跟前站定,双指一并,于空中起阵,看着是打算破开围在他身周的那方屏障。她一边画着阵符,一边耐着性子开口,话是向着明水寒而去,但语声不大,乍一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早和你说了,心与念违,遭千金难反噬,摧经销骨,根本无从剥离,只能以毒攻毒。我虽是利用,但又不是在害你。你不赖着这些魔泽,现在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然而树下之人恹恹地垂着眼眸,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半晌,才不以为意地道: “我见到她了。见到她就够了。” “你明知道她不是!” 阿月蛾眉紧锁,话音中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奈何男人眼帘半合,看着仿佛是累极了,连呼吸的力气都鲜有,胸膛起伏的力度渐弱,良久都没再吭声。 姑娘手上动作加快,金光漫过,空中道道笔画逐渐成形。 却不料,破风之声忽至。银白的箭羽穿透虚空,直入阵心,顷刻之间便将本已趋向完整的阵法给搅了个粉碎。阿月愣了愣,指尖一顿,这才像是刚刚发觉厅堂之中还有那么一拨人一般,向终兰他们这边移来了目光。 终兰和危绍半天都没有听懂外面院子里是在演哪一出,原本也是不准备凑这个热闹的。谁知道这个青衣服的温吟突然毫无预兆地横插这么一杠,眼见这人周身气势一起,看着是还想要再干一架的样子,两个孩子默默对视一眼,就十分默契地赶紧躲去了堂中的屏风后面。 鉴于危绍在地底就是个路痴,土遁的方法不太保险,在这种不算特别危机的时刻,终兰打算将其延后考量。她扒着危绍的储物镜,挑挑拣拣,打算找个以少年现下法力水平来说,容易驾驭一点儿的法器,两个人好先御器逃出去再说。 不然,就冲着这府中三步一头虎,五步一座山的劲头,终兰觉得他们这辈子是别想走了! 并未理会阿月怒火中烧的眼刀,青衣温吟将折扇往腰间一收,弯眉笑道: “我当是谁,明明都仙历二千多年了,竟然还在用如此古老的符法做阵。” 下颌微敛,双手交叠,于胸前懒懒地做了个散漫不恭的虚礼:“原来,是月前辈。” 他是当真存了来较一出高下的心思,是以还记得要去提醒自己身后的两人躲远一些。结果刚一回头,就发现两旁早已是空空如也。 青衣温吟:“……” 阿月侧过身来,眯了眯眼睛:“你认得我?” “前辈说笑了,修真界中,谁人没听过前辈大名?” 话虽如此,但男人眼角眉梢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敌意,语调阴阳怪气的,没有一处咬字不透露着不屑的意味。阿月看了他一眼,当下并不想在此问题上太过纠缠,因而只默默翻了个白眼,便两指一并,重新画起阵来。 结果刚画了一笔,就又被一箭打断了。 她这下是真的火了:“我在救他!” “救?” 男人轻声一笑,显然并不以为然。他大掌一番,一缕紫气自他腰间乾坤袋中感召而出,画着圈氲进了他的掌心。 “前辈不过是想借他的执怨,来养归来石罢了。” 紫气迅速成团,胀大后露出包拢其中的三块璀璨结晶。棱角分明的菱形琉璃,乍一眼是颇具魅惑性的深紫色泽,然而流光翩转之间,又晃动出了几抹青红不定的余影。 “归来石,我有的是。”男人漠然的语声中难得带上了一丝傲慢之意。 三块细长的晶石自他手心飞去他的身前,又一字排开,上下浮摆不安,蠢蠢欲动。 阿月整张脸倏然一白,瞳孔骤缩:“你——”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你不是现在的人!” 对方气势汹汹,姑娘自然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她提了气息,扔出几张银底的符咒,正打算应战,谁料这时,又是异变陡生。 本就阴气沉沉的天空之上,忽然罩来了一片浓重的黑影。随着劲风龙卷而下,这片阴霾所覆盖的范围愈来愈小,最后终于化成了一座通体金光的巨盾,“咚隆——”一声,狠狠砸入了青衣温吟的跟前,就嵌在距离他脚尖不过三寸之处。 他身前漂浮着的三块晶石被压进了地底,不知所踪。男人抬起眼来,向上看去,这具足有一丈多高的金盾顶端,如今站着一位白衣少年。少年肩上衣袍松垮,长发束成马尾,一身魔泽慵懒四溢开来,温和得全无棱角。 他的眉眼也偏柔,嘴里叼 分卷阅读7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着一根马尾草,说话时调子不紧不慢,但不知是不是出身原因,字音咬得有点古怪,像是某种方言:“哎,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么好的天儿,打什么架啊?” 在场其他人:“……” 少年屈腿跳落地面,向着阿月的方向走了过去,大概本来是想要安抚几句的,宽慰的话都提到嘴边儿了:“姑娘,你别害怕……”等一看清其人面容,脚步一僵,浑身顿时一个激灵,“清枝?!” 他后退一步,扒着自己的盾牌边缘向后方的男人探去了个脑袋,打量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卧槽兄弟,你哪个殿的?什么胆子啊,居然敢惹月清枝!” 青衣温吟:“……” 他们这边盾牌落下的声响很大,终兰听着了,也好奇地往外瞅了一眼。这么一眼,便见到了全然怔愣在原地的阿月。 姑娘如今神色恍惚,鼻尖泛红,望着白衣少年的眼中,所含情绪错综复杂,疑惑中带着一缕惶恐,惶恐下浸着几丝怀念,怀念背后还藏着半分不可置信…… 终兰:“……” 好熟悉的目光哦! 白衣少年尚且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儿,他扭头一瞧,阿月身旁的大树底下还倒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便先自怀中掏出了两粒药丸,喂去了他的口中。然而明水寒已是油尽灯枯,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力气做了。阿月站在那里,目色无神,眼见少年并不死心,伸手又打算去封他血脉,便哑声止了一句:“别费事了,他没救了。” “……” 白衣少年半蹲在地上,侧首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 阿月干巴巴地答。只单纯说出这么两个字,眼眶却又红了。 少年这才察觉到姑娘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赶忙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歪着脑袋关切道:“清枝?怎么了,你哭什么?” 姑娘本来压抑了半天,然而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这副眉眼,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顷刻间便溃不成军。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持着浓厚的鼻音,断断续续地向他答道: “现在是,仙历二七六一年。” “……” 少年愣了一下,一时还是有些没转过弯儿来,好笑道:“啊?什么鬼,洪荒哪儿来的什么……” “没有洪荒了。” 月清枝轻声说。她将额头抵在少年的肩膀,浑身忽然变得有些无力,连讲话的音调也弱了下去,气息残残奄奄的,仿佛梦呓。 “早就没有洪荒了。仙历二七六一年,那里只剩下……” 她闭了闭眼睛,一声叹息。 “深绝永狱。” 正在往危绍怀里扔不能用的法器的终兰:“……” !!! ☆、重逢 可惜,月清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她依偎在少年身上,像是一夕之间卸去了所有盔甲,外间一切纷扰都尽皆摒去,只想要偏安在此寂静一隅。白衣少年大抵对她的这般行径还有些陌生,面颊泛起一层薄红,立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搅得一旁的青衣温吟看到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捧到火候的一腔恼意无处纾解,只好踢踢跟前的那面巨盾撒气。 盾牌结实得很,被他一脚踢出了钟鸣似的回音。当然,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了,也做不出太幼稚的行为。青衣温吟看了一眼赖在少年身上泪流不止的月清枝,面上嘲讽之意更甚,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去破坏两人这场难能可贵的“重逢”。 他转了个身,打算带上两个孩子先行出去。 却不料,就在这时,影壁之后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了沉闷的声响。 自从时空似乎有所错位以后,终兰这一路上来来回回,就没看到一处正常的地方。明府里原先肯定不是这般空荡荡的模样,然而如今从头穿到尾,打实的一个人都没有。参照终兰和危绍都是转息之间便从距此很远的地方被拉来了此处,那么府中消失的那些人,兴许也经历了与他们相同的情况。 只是,不知这个传送的距离是否有固定范围,也许过去这一天半日,有离得近的人寻路回来了也说不准。而如此大大咧咧地自正门而入,听着不像是什么下人。 终兰对明水寒家里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毕竟他都这个鬼样了,家中人却似乎从未向外面反应过什么。十三盟那边只晓得日月镇有祸患,却不知这祸患就是明水寒。 她移过眼去,本是秉着好奇想要瞧一瞧来者是谁,目光一斜,却发现了另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明水寒倒在树下,看着是已经死了。本来拢在身周的那层若隐若现的屏障消弭无踪,七窍之内溢出了滚滚黑烟,向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漂泊而去。注意到这个场景的自然不止终兰一个,月清枝擦了擦眼泪,扭头甫见此状,脸色登时一白。 她顺着烟丝飘荡的终点寻觅过去,便相逢了自院中影壁之外,一 分卷阅读7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前一后缓缓步出来了两个身影。 为首的是个女子,一袭竹青劲装,细长的马尾高高束起,腰间金丝软带上,吊着一个半尺来长的竹筒。明水寒身上荡出的黑雾,便是在朝这间竹筒之中游走,最终于玄口处聚拢汇合,慢慢凝结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 吞姿纳彩,暗文幽生,观其形态,竟然与青衣温吟先前拿出的那三颗“归来石”相差无几。 姑娘素手一伸,将石头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后才疑惑地抬起眼眸,向着其来处反望了回去。 明明是副淡漠的眉眼,在触及树下之人的身影之时,那寒星般的瞳孔中却是一阵风沙倏过。 她脚下不由自主地一顿,停在了原地。 终兰一见到这位姑娘的一身打扮,脑子里顿时就是嗡嗡两下。她将储物镜往危绍怀里一扔,蹿起身来打算临近了仔细瞅瞅,谁知道还没往外迈出一步,刚看见姑娘身后跟来之人的一个影子,终兰就浑身一个哆嗦,赶紧又慌慌张张地缩回了屏风后面。 “……”危绍奇怪地看了看她,迟疑道,“怎么了?” 说着探了探脑袋,也想要往外瞧瞧。 终兰十分惶恐,见状一拽他的胳膊,急匆匆地阻止了一下:“见鬼了!” 又来了一个不知道啥时候的阿熹不说,她怎么感觉,她好像还看见了谈戈?!! 心念瞬转,终兰忽然想起,头一回见面时,阿月姑娘似乎确实和她提过那么一句,说自己来自三川镇,又及,姑娘给的符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她还说那个符是一个姓谭的仙师给的,而他去搬救兵了,不久就能回来…… 终兰:“……” 原来是这个“谈”么!! 她当时还停留在把一切都知觉为秘境的阶段,根本不曾将姑娘话中的此类信息多放在心上。哪怕后来得知了自己之前判断失误,自然也想不到要再去矫正这一点。 如今想来,三川镇许是月清枝选了个就近的地方顺嘴胡诌,但有关符咒的内容,居然句句是真! 想通了这个,更多的疑团便争涌而上。 月清枝是和她处于同一个时间点上的,那么这个谈戈和阿熹,大抵也是如此。明水寒的症结就在于阿熹,这一点不难判断,谈戈说去搬救兵,便找来了阿熹,自然也应该是有意为之。可通常来讲,只单纯凭借这么一身装束和一个姑娘连全名都没有的昵称,怎么可能轻易便找到正主? 终兰对此,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他本来就认识或者知道阿熹这么个人。 鉴于时间和地点都刚好能够对上,终兰倾向于明水寒这件事,就是谈戈先前无可奈何之下从十三盟那里接下的悬赏令。他为什么会闲得没事儿揽这么个活儿,没人比终兰更加清楚,完全是个突发事件,因而所涉及的人物是他刚好知道的人,八成是一个巧合。 终兰抿了抿唇,扒着屏风边缘又暗搓搓向外瞄了一眼。 这么一探头,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某人硬邦邦的胳膊上。 终兰:“……” 女孩气鼓鼓地抬眸一看,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青衣温吟大概实在受不了外面那出神展开的剧情了,如今也倚到屏风上抱臂看起戏来。另一边,危绍见终兰这么一动作,自然也跟着扒来了屏风边缘。是以当男人感受到臂间的碰撞,漠然地垂下眼眸那么一瞅,看见的就是两双并排闪光的大眼睛,一双瞳中充斥着愤慨,一双眸里满溢着好奇…… “……” 他眉头一跳,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耳尖,无奈道:“你们玩够了?玩够了就先走了。” 终兰赶忙摇了摇脑袋,谈戈在外面,她可不敢冒险露脸。因而只伸出根指头小小地往外指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外间,阿熹姑娘在初时的惊异过后,已经缓过了状态,当下正蹲在明水寒的身前,轻轻地帮他擦拭面上黑烟滚过后,留下的那些污痕。看样子,这人估计是死透了。姑娘手里握着一绢已经被黑色浸染得看不出原本色泽的手帕,指尖也沾满了乌漆漆的血污。 月清枝立在他们几步开外,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神色略显复杂。 而谈戈和白衣少年位于相对靠外的位置,虽说情态各异,但都在时不时地斜过眼去向月清枝投递着忧虑的目光,唇间欲言又止。 这让终兰感到十分奇怪。 白衣少年也就算了,谈戈这是个什么情况? 在终兰看来,谈戈之所以会绑架她,可以说完全是由于她挂了个松盈徒弟的原因。毕竟,这人蹲在他们藏经楼外面暗中观察了那么久,要说针对,肯定针对的也并非她一个。即便终兰不在,他估计同样会去找松盈或者温吟的麻烦。因而,说不准,这位几十年后的温吟,就曾经和他打过交道。 再思及方才青衣温吟对着月清枝时的那番明显的敌意,终兰觉得这事儿她还是问问比较好。保不定扯到什么影响深远的大冲突上面,等时空恢复正常了以后,她还可以有备无患。 果然, 分卷阅读7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男人轻嗤一声,眯起眼睛,信手拈来:“戚白殊,月清枝,泠熹,谈戈。” 居然一下子把四个人的名字都叫了一个齐全。 终兰整个人都惊了:“泠熹?”怎么连这姑娘也知道! “你不认得?”青衣温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接着便又向危绍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你也不认得?” 危绍:??? 少年茫然地摇了摇脑袋,末了还神色坚定地撇清了一声: “你别乱诬陷人啊,我的心里只有诵诵一个!” 青衣温吟:“……” 他眉间一抖,啼笑皆非。眼中惑意更浓,但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详述的打算。终兰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奈何世事太过朦胧,又无法轻易抓住头绪。只能泛泛追问一声:“她是谁?” 男人唇间微动,但半晌都没有出声。 他眉头一拧,怪道:“我说不出。” 终兰:“……” 她反应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机不可泄露?因为随意的信息交换会造成因果链上的巨大变动,所以天道便直接从根源上禁止了这种行为? 这么一想,终兰心里不由得更加难过了。 这姑娘到底是干嘛的哦,影响这么大的吗! 不过,虽然无法直接说明,但仅从侧面,倒也可以推知一些信息。比如,在青衣温吟看来,终兰和危绍不认识泠熹,是一件比较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已经明确与他说过如今是何年月的情况下,终兰觉得,因为时间而产生误区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这种诱因比较肤浅,属于稍作思考便可以排除的范畴,总不会连问两次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此,她有理由推测,这个泠熹,按照原书的剧情,在他们当下的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是一位大家都很熟识的人。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认识。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才导致两边的情节发展不同。也许是终兰的到来所引发的蝴蝶效应,也可能……是源于某个她如今还并不清楚的原因。 这个认知令终兰感到十分焦灼。 她自穿越而来,自认除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根本未曾过多干涉过这个世界里的太多恩怨,可以说是一个十分边缘的人物了。若说这点儿动作便可以给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事物发展造成这么大的变化,终兰的侥幸心理很想相信,但理智却又一直在给她敲响警钟。 毕竟,若不是由于她,那一定也是因为一些和她处境相仿的存在。不然好好的剧情按部就班,怎么就会没凭没据地突然脱离轨道? 她之前看御魔凌天穿发委发过来的那些话,只是按照以往小说里的常用套路去内化地理解,加之10086一点也没跟她提起过相关的便捷,因此她从未朝另一个方面去想过。 然而事到如今,终兰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另一边 与此同时,怀虚涧禁地灵渊谷。 谢渠被关在谷下的这方小破山洞里已经大半年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很有些冤枉,当初,他明明只是和那位叫温诵的姑娘打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照面,在那以前,两人是见也不曾见过的。谁知道当天晚上,对方就杀气腾腾地跑到了他的院子里,不由分说割了一手腕鲜血,之后连个周转的余地都没有,直接便冲着他攻了上来。 这事怎么看,他都是被动的那一方。即便情急之下神智尽失,不知如何防卫过了当,可,他又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被那姑娘逼的好么! 结果到头来,连他自己的亲师父都没有帮他说过一句好话。谢渠倒并不认为自己怎样无辜,毕竟姑娘已然身死,自己身上溢出的那些魔泽也实在蹊跷,若查,他肯定配合,若罚,他自然也认。可如今,瞧着山门里那几位长老的意思,怕是要把他压在这禁地里永不得见天日了。 这也太过了,谢渠是怎么也不服的。 洞中的岁月十分漫长。这洞穴以内,虽则肉眼一望平平无奇,但其实上上下下,裹了不下八层禁制。洞口昼夜不分地普照着明艳的阳光,谢渠自洞内望出去,能看到在天际来回摇摆的洁白云絮。 都是假的。 起初他还自己数着日子,到后来没了耐心,也就罢了。山门中的几位长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做一次法,该是和他身上的魔泽有关。一开始他还会为自己争辩几句,被人家用车轱辘话堵了几次以后,慢慢地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十三岁的少年,天资优渥,自小顺风顺水,头一遭逢此大变,心中郁郁不平了一段时间,自然就要开始寻思逃脱之法。他对于自家师门,可以说是失望透了。可惜根基已经打下,一时也没有旁它修炼的出路。他每日就盯着洞中的那些禁制他的阵法,一边参摩,一边琢磨解术。 直到这一天。 其实谢渠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天,只记得距 分卷阅读7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离上回长老们来给他祛邪,已经过了一段挺长久的时候。闻听到洞门口的动静,他还以为是那些人又来例行公事。是以只继续安心打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却不料,人一进来,谢渠便感觉到了不对。 只有一个。 而且灵泽虽然也算强劲,但远不及长一辈的那般境界,内息走动,亦与门内不同。 少年疑惑地掀开眼皮,对上门口站着的一袭纤细身影。 妃衫银花,看着似乎是……一风园的制服? 谢渠本是个一心沉迷修炼的上进少年,在今届群英会前,他鲜少离开师门,甚至,除了门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若非沟通必要,他连自己的师兄弟们都没怎么认全。是以,甫一见着这位姑娘,头里他还没怎么对上号,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稍一回忆,才唤起一点印象,似乎当日温诵死时,和温吟一起第一个赶过来的,就是这位姑娘? 记得,那个时候,她把镇现场,向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弟子们自报的家门是—— “钱师姐?” 谢渠皱了一下眉毛。 他以为他的事情,已经由十三盟定论给怀虚涧内部处理了。怎么如今却又来了一风园的人?一点前兆也没有,更无本门弟子在旁作个中间沟通,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更令谢渠没有想到的是,钱雯钰向他微微一颔首,连声寒暄也不客气一下,就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她周身气势一提,剑光乍起,二话不说便向他欺身而来! 谢渠都懵了,这般情景,简直跟当初的温诵没个两样! 偏生,钱雯钰还一脸镇定地冲他喊:“呆着别动。” 别动?他等死吗! 谢渠跳起身往后一躲,鬓边的碎发都被削去了半缕。这半年多来,他囿于这方寸之间,因心有冤屈,故而即便存了念头想要修炼,但杂思萦怀,总难专注,是以进界不多。更别说他年岁尚轻,根本没多少实战经验,钱雯钰修为和长一辈是没法比,但对付他这么个小不点,绝对绰绰有余。 谢渠内心真是又绝望又委屈,隐隐地还带着点儿愤恨和不甘。 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要这么对他! 这样一想,怨怼之意更甚,胸腔中的一股邪气无处发泄,淌过四肢百骸,便又有喷薄欲出之势。这种感觉谢渠有点儿熟悉,他感觉不对,理智上知道不能这样听之任之,然而数个月来郁在心口的百结恨丝,早已盈不堪持,只需戳开一阙小口,便能够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谢渠低喝一声,怒目圆瞪,瞳孔已经泛红。 钱雯钰见状,眉尾一抖,赶紧就往旁边一避。 翻黑的气浪四溢开来,化进冰凉的石地之内,聚作几道笔直的符画,一路向洞外延伸无阻。 姑娘眼中厌嫌之意一闪,小斥了一句:“真是一点儿定力都没有。” 地上黑漆漆的纹路乍起乍灭,不过眨眼之间。 谢渠恐于上回犯下的祸事,好不容易才将体内乱窜的那股邪火控制住势头,便听见这么一声,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气:“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钱雯钰自认脾气不错,心态很宽,其实少有对人如此厌恶的时候。然而她看着谢渠,就怎么看怎么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忍心思,才能心平气和地和对方理论: “你慌什么?我早和盟中说过不能留你的话了,还不是几位长老仁慈。既然事已定论,我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这次赶巧过来,是为了帮你的。” “……” 谢渠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剑还稳稳地拿在手上呢,这人是不是当他年纪小就好骗啊! 钱雯钰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耐烦地解释道:“又不是要砍你。这招我练了许久的,隔空剔鱼骨简直不在话下。你脊骨当中存了一样悖天的魔物,若不取出来,便等着永远被关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吧。” 少年愣了愣,有点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这一句问,钱雯钰却是没有回答。她掂了掂手中的剑:“别废话了,呆着别动。” 谢渠:“……” 他其实不太拿捏得准她话中真假,然而自己根骨有些问题,这是入门之初,师父便和他提起过的。想到之前长老们与他解释禁制因由,虽是不曾细说,但也言明了他身上宿有魔物之事。是以,三方印证之下,对于钱雯钰的话,谢渠暂时信了一半。 钱雯钰又道:“我进来时是和门外看守弟子打过招呼的,你这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还能瞒得过去不成?我在一风园过得有滋有味,怎么可能做这种断自己前程的事情。” 这么一讲,谢渠才勉强放下心来。只不过…… 门内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合力给他画阵这么多回,也没取出来的东西,就凭这位师姐一把剑? 钱雯钰倒没觉得有什么:“来都来了,我就试试。” 谢渠:“……” 好吧 分卷阅读7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 横竖打也打不过,他只好从善如流地呆着不动了。 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钱雯钰确实没和他胡诌,她是真的只冲着他脊骨当中的那枚物件而来啊。 就是一次也没有剜中过。 没过多久,谢渠便已经无聊得起了困意。他干脆就继续闭了眼睛打坐去了,反正也不影响师姐的动作。这一放松,再回过神识,大半日便过了去。钱雯钰累得不行,满头大汗,已经瘫在地上不想动弹了。谢渠原本是不太信她的一些托词的,然而现在看来,她说是赶巧至此,大概是没有说谎…… 根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嘛! 钱雯钰还不服输地向上举了举剑,就是胳膊酸疼,是以显得十分有气无力:“先前练的时候根本不用管鱼的死活,我这就是怕伤到你,所以格外小心,一会儿熟练了就好了!” 谢渠撇了撇嘴:“你又不是要剔我的骨头,你是要从里面拿东西啊。” 那能是一个难度等级的事儿么! “你再瞎说话我就直接剔你的骨头了。” 谢渠:“……”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师姐不太待见他,不过,毕竟也不是多注重人际关系的人,这点儿口头上的官司,他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先前这位师姐出现得比较突然,又气势汹汹地先发制人,直接占据了主导地位,因而目前为止,他一直是跟着对方的步调在走。如今缓过劲儿来,谢渠细细一琢磨,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师姐想要这个魔物做什么?” 十三盟既然已经把事情都定给了他们怀虚涧,那么从他脊骨上取物的差事,按理就不需有外人插手了。若是力有不逮,要寻求外援,那来的肯定不会是钱雯钰,也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不知这人和门外的看守子弟提的是个什么由头,才换得他们的放行。但这一行,她八成是为着自己的私心。 这样一想,谢渠就忽然不想要配合了。 原本记得这位师姐在一风园甚至修真界中,好像都有点儿名望,他一下子也不曾往歪路上套。然而想想,若是正经事情,何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地孤身前来? 谢渠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狐疑了起来。 相对来讲,钱雯钰就大方多了:“你才想起来问我,也是够笨的。” 谢渠:“……” “不过道理是同一个道理,我不会做什么自毁前程的事情。只是这事儿不方便和别人讲而已,你也不用想什么魔物不魔物的,这年头,仙魔之分有那么重要?仙尊还入过魔呢。” “……” 这话谢渠最是不同意了:“那是仙尊。岂是寻常修士可比?” 钱雯钰笑了一下,她坐起身来,颇为鄙夷地看了一眼谢渠:“这话说得倒是挺正义的,就是心里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你自己也和寻常人不一样呢。” “……” 她要一定这么说,那谢渠也没有办法。 他不以为然地斜了斜眼,觉得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敛了敛眸,打算还是继续闭目打坐了。然而视线向一旁那么一扫,整个人却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漆黑的瞳孔骤缩,钱雯钰顺着少年的目光向洞口望去,因着不太清楚此间规制,所以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紧要来。 倒是谢渠,盯着深幽幽的洞口,以及自外间打进来的一线清白的月光,讶然地根本说不出话。 禁制破了?! ☆、乾坤转 钱雯钰不由得有些无语。 她知道谢渠这个人平日里惯爱神游天外,是以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较之常人来说反应往往会慢上半拍。但慢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谢渠对此毫无所觉,对于如今的他来讲,禁制就是顶天的事情。少年腾地一下跳起身来,不可置信地向着洞口走去,越是靠近,步伐便越是放缓。然而,就是这么慢慢悠悠,迟疑不定地,他最后,还是一点一点,走出了这间洞穴。 广阔的一方天地倏然将他包拢其中,他抬着头,望着天际边那轮久违的银盘,有那么一瞬间,鼻子酸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钱雯钰后脚随着他步出,但自然没法生出与他相仿的感慨。她左右一看,秀眉拧紧:“看守的弟子不在了。” 谢渠这才回过神来。他惴惴地环视了一圈,这是门内禁地,关的也远不止他这么一个人。不过,大抵是各情有异,像他这般能够行动自由的几乎没有,别人手腕脚腕上都挂着厚重的锁链,即便禁制没有了,他们也出不太去。 钱雯钰道:“你大抵不知,外间正在开群英会,你们山门里不剩几个人,却没来由出了一桩命案,形势诡异得紧,这不会是被什么邪道上的人给偷袭了吧?” 谢渠一听,心头难免发紧。虽则被禁在此间的这段时间,他内心里可谓是把自己薄情寡义的师门给从头到尾埋冤了一遍,而且暗暗下定决心,单方面打算再也不和这群人好了。然而甫一闻说这个消息,第一个自心底蹦 分卷阅读8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出的念头,到底还是忧虑。 事情至此,他也再管不了那么多规矩,赶忙就道:“我回去看看。” 谁知却忽然被钱雯钰拦了一下。 “等等。” 姑娘眼眸一抬,谷中阴风呼啸,长空皓月之下,一袭黑影倏过,须臾便至眼前。 钱雯钰神色一惑,不解地唤了一声:“温师兄?” 来人正是温吟。 谢渠一见温吟的面,顿时就吓得一个哆嗦。毕竟,当时出事的时候,赶过来帮忙收殓温诵尸首的是钱雯钰,而抑住他外放的魔泽,还顺手把他狠揍了一顿,差点没给他就地碎尸万段的,就是诵姑娘的这位师兄啊!!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他们怀虚涧自家都不可乱入的禁地,怎么这么受外人的欢迎呢! 少年心气再高,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也是不惮于低头的。更何况,温吟如今看起来,状况实在有点不大对头。眼底隐隐划过暗红色流光,在蟾辉的掩映下晶透得似血。那满身的阴戾气泽毫无节制地向四面刃开,颇有些六亲不认的冷绝之势。谢渠下午刚和钱雯钰小论过一句仙魔,转过眼来便见着温吟这么个模样,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这也才与世隔绝没有多久吧,难不成修真界的风气,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仙尊的徒弟,怎么是个魔修啊!! 谢渠先前并未特意探听过相关的信息,但看钱雯钰立在一旁,却是没有对此表现出太多的讶异,因而便以为事情是惯当如此,大家已然习以为常了的。一时间不由得对于他们修真界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至于钱雯钰,她倒不是有多淡定,只是确实是见怪不怪,晓得温吟这么个状态大致上会是因为什么。故而心下一揪,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仙尊出事了?” 话一脱口,才反应过来不对,改口道:“兰兰出事了?” 她头一句方出,温吟眉间便十分明显地向中一褶,直到听见下一句补救,神色才稍有缓转。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稳妥起见,先向钱雯钰确认了一下: “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 钱雯钰有些莫名,不过多年积攒下的信任,让她并未迟疑,直接答道: “仙历二七六一年八月初九。” 温吟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找不见兰兰。这里究竟怎么回事?” 他如今心绪不佳,因此话中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很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钱雯钰和谢渠对视一眼,都没太明白此罪何来。但思及禁地内无缘无故消失的禁制,钱雯钰好歹算是有些头绪: “门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不知?” 温吟哪里能猜到钱雯钰和他们分别以后,扭头便偷偷摸摸潜来了灵渊谷。他看到她在这里,还以为这人是和自己一样,跑来对外间的那一通骚乱追本溯源的呢。 两人面上神色茫然,实在不似作伪,即便有所疑惑,温吟还是以大事为重,把外面发生的情况和他们大致描摹了一下。 他当时与终兰一起坐上传送阵,他毕竟是起阵之人,因此终兰没注意到,但温吟却是发现了的。就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内,天地间忽然漫开了一方大阵,阵眼便在距离他们当时所在不远的地方。温吟对怀虚涧不算多熟,起初自然也不知那地界是有的什么。若不是波及到自己,他本来也没打算管。 更何况白光掠过后,他早已经不在怀虚涧之内。 外面乱得很,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关键是,终兰又不见了。 联络的法子一个都行不通,温吟先回了藏经楼,然而松盈却也不在。他借着楼中传送阵的便利,先把几处大的仙城都跑了一遍,奈何当下天地间的情景,实在不是一个很利于打听消息的状态。 这还不算完,大晚上的,他一个没留神,终兰就又死了一次! 温吟彼时的心情,怎一个郁闷了得。 在终兰刚来的那段时候,小丫头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后来能够自由活动了,但外出的日子却也不多。是以,温吟本来觉得,顺手护一护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之群英会前的那几个月,他们也是惯常出去游走的,向来没出过什么岔子。结果,谁能想到,自从群英会开始,这事情就一桩接着一桩。 才和人家保证过一回,转脸便又把人给丢了,温吟觉得自己以后在师妹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了! 按理说,终兰一死,他自会受感召确定她的所在。然而这回不知怎么,连这一点也失了灵。温吟没有办法,只好寻来源头探究一二,想着赶紧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也好找人。 钱雯钰听过那时空仿似错乱的现象,登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直接瞪了一旁的谢渠一眼: “看你干的好事。” 谢渠:???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好钱雯钰努力了一个下午,除了汗水一无所获。反正温吟也不是什么外人,她赶忙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谢渠给卖了:“温师兄,这孩子脊骨之内嵌着一杆乾坤转 分卷阅读8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可溯逆日月,轮换光阴。当初诵诵那样根骨,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死地的,偏生就是栽在这东西手上。如今外间的情景,大概也是赖此物作祟。这样危险之物,还是早早取出来,由专人看管比较妥当。” 这话说得倒是很中规中矩,不过温吟脑子转得快,他和钱雯钰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当即就有些明白过来,钱雯钰来这里,怕不是就为着这个乾坤转。 所幸温吟也不是啥正直的人,这事儿他便没有多问。反而是疑道:“你早就知道?” “是啊。” 说到这个,钱雯钰还有些怨念:“群英会前我不是去找了诵诵好几回?好说歹说,苦口婆心,毫不藏私地和她费了那么口舌,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就那么犟。” 温吟听着这话,意味不明地抖了下眉毛。心道,她哪里晓得,给温诵送去警示的又何止她这一家呢?可惜姑娘自小恣意惯了,少年孤胆,偏就不信那个邪。人要作死,真是八匹大马都拉不回来。 他略略一想这个事情,思绪难免就又转回了终兰的身上。 “乾坤转?” 温吟眯了眯眼睛,目光凉凉地往谢渠身上一扫。 带起周身气刃也向着这边狠狠压下,谢渠……谢渠觉得自己腿有点儿软。 天地良心,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受这种对待啊! 温吟倒是没多废话,小银箭绕在他指尖一转,之后便化作一道白练迅速向着谢渠胸腔正中飞去。谢渠眼睛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只感到膛前一热,脊髓发凉,一阵剧痛自他背脊之上传来,紧接着便是身后“当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而谢渠周身冷汗直冒,脚底一虚,也“咚”地一下跌到了地上。 温吟双指向内一收,把自己的贴心好法宝和新掉出来的那方物件一并召了回来。 小臂长短、瓶口粗细的一杆转轮,分了十三层轮|盘,盘身之上刻着繁复不明的纹路与抽象难懂的字符。谢渠跪趴在地面,唇色泛白,额头的汗珠还在不停滴落。他就虚虚地抬起头来看了那么一眼,待看清了这方乾坤转的规格以后,只觉得脊髓中那原本就丝丝密密的钻心痛楚,都钻得更深了一层。 他以前身体里,到底是留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几缕缠绵不尽的魔泽绕在金轮表面,令这精实的法器染上了一层幽清的波光。温吟借着月色将其上符画一一打量过一遍,之后抬了眼往钱雯钰处望去: “怎么用?” 钱雯钰:“……” 她默默咳了一声,眼神心虚地往谢渠身上溜了溜,不太好意思地道:“我,我也只是看人用过,就拨那个转盘,跟拨琵琶似的,具体什么机理却也不太知道……” 温吟:“……” 他还以为这人都直奔着它而来了,该是已经把底细都给摸了个明白才是。如今看来,怕不是顺路过来的吧! 这东西威力过大,在不知底里的情况下,也不好轻作尝试。温吟稍一思考,只得按捺下自己焦躁的心绪,耐下心来妥协了一步: “先回藏经楼吧。” ☆、震惊 终兰最终也没能从明府走出去。 她本来是打算等外面那拨人——尤其是里面的谈戈——走了以后,便赶紧离开的。敞开的大门近在咫尺,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窝在屏风后面,还没偷窥一会儿,危绍怀中的那方储物镜就开始不安分地来回震颤。 起初幅度很小,危绍安抚般地往自己胸前压了压,以为便没事儿了呢,谁知道,却适得其反。少年一个没控制住,这玩意儿就蹭地一下蹦了出来,开始天上地下地来回乱窜,仿佛一只被惊起的雀鸟,行动轨迹毫无章法,将横梁上的木屑磕碰下来老大一茬。 终兰见势不好,赶紧先拉着危绍躲去了桌子底下,以免被砸到。 哪知危绍两眼发光,竟然还有点儿兴奋:“昨天也是这样!” 终兰:“……” 青衣温吟眉头一皱,他耳坠上缠的那两条小白蛇如闪电般飞窜了出去,化作普通蛇类大小,一左一右将那阙古镜给包缚了起来。如此,这镜子那副横冲直撞的势头才总算缓和下去,但仍旧来回荡了好几下,才彻底消停。 椭圆的木镜被箍在半空之中,虽则不再乱窜了,但依然挣扎似的在小幅度地抖动。看得出来这两条白蛇裹得也并不轻松,连带着温吟额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般动静,引得外间那四人纷纷侧目。 终兰吓了一跳,赶紧捂脸。不过,还没等到新来的那两位把堂中人员看清,天地间便是骤然一道白光闪过。这回,终兰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了。那是自地面上浮起的一条笔直的竖线,沿着府邸中轴横穿而过,不知所从何来,也不知所往何去。 但因为相似的念头一直都在,是以下意识的,终兰就觉得它像是某个阵法的一部分。 白光只显现了一个瞬间,倏起倏灭。然而, 分卷阅读8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视野再次恢复正常了以后,终兰所处的地界却已经和前一刻的迥然不同。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语由远及近,剥开雾气,渐转清晰。虽则终兰仍旧是屈腿蹲在地上的姿态,但危绍并不在她的身边。取而代之的,是她身前立着的一个男人。 前端几乎磨平的布靴,洗得发白的衣料,以及腰间坠着的一阙,波光流转的紫色龙头玉佩…… 终兰额头青筋一跳,顿时就不打算再继续往上瞅了。 她双手扶着膝盖,默默地小步转了个方向,打算起身开溜。可惜,这人的动作似乎永远比她要快上那么一步。终兰刚扭了个头,就感到身旁的男人弯下了身子,肩膀上随之传来了不可违抗的重压。 男人阴森森的声音自她脑顶传来:“小云?” 这尾音上挑、抑扬顿挫之间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令终兰根本不用去猜想,就可以直接定论,这人绝对是和她处于同一时间的那个谈戈没差了!而且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估计是已经发现她之前都是在耍他的了!! 好在街上还算热闹,谈戈也不敢太过胡来。终兰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的大手从肩膀上掰了下去,同时大吼了一声:“救命啊——”趁着四周目光炯炯,而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踉跄两下,赶忙弹起身闷头向前跑去。 “砰!” 结果没跑多远,就又撞上了一个人。 淡淡的松竹香气和不容忽视的强劲魔泽漾在鼻尖,终兰抬眼一瞅,嗯,耳垂上的小铃铛少了白蛇的陪伴,显得空荡荡孤零零的——这位估计也同样是熟人没跑了。 可真是奇怪,他们三个都没散太远,怎么危绍却不见影子了呢? 连带着缠着白蛇的镜子也一并丢了。说起来,毕竟两者不算是同一个时间的东西,这最后若要找不回来,得是个怎么算法啊! 不过,青衣温吟如今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心思去考虑他的那两只小宠物。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连终兰方才在他身后引起的一阵小骚动,也没能惊扰到他半分。男人面上神色十分恍惚,一双浓如永夜的漆黑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街旁的一处小摊位上。目中所含情绪错综复杂,疑惑中带着一缕惶恐,惶恐下浸着几丝怀念…… 终兰:“……” 这群人还有完没完了! 话虽如此,然而,当她顺着男人的目光,也向着同一位置探究而去之时,认出那摊位旁边所站何人,饶是终兰,也不由得同样做出了被雷劈了的表情,骇然怔愣在了原地。 红衣的少女和蓝衣的少年,那少年身上的服制终兰还熟悉无比,正是一风园的不错。这两个人挨在卖挂件的小摊前面,有说有笑地在挑着东西。周身的饰品十分朴素,唯一引人注目的,该是少女腰间的一把骨剑,以及少年腰间的一把骨笛。 单从制式上论,就已经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它们当初定是冲着要配成一对才被人打造而来的了。两人一个把东西别在右手边,一个把东西别在左手边。靠在一起的时候,稍稍挪动下身子,便会令其相碰到一处,从而奏出风铃般悦耳的闲音。 一副唯恐有人没来得及注意到它们的架势。 察觉到青衣温吟的目光,那红衣少女还奇怪地向这边歪头端详了一下。但最终却也只是疑惑地拧了拧眉毛,便偏回头去,没有再继续追究。 她此时还不认识他们。 这是年轻时候的松盈,和年轻时候的柏盛从。 终兰望着青衣温吟那片眼神,整个人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凉水,冷风嗖嗖地往她脊髓上爬。 之前,明水寒用这种眼神看多年前的泠熹,终兰可以理解。月清枝用这种眼神看多年前的戚白殊,终兰也可以理解。都是对方再见不得,或再无缘见之人。谁料天地骤变,令弥留者得以有幸一睹往者之一面,有些感怀自然是人之常理。 但现在,青衣温吟用这种眼神看多年前的松盈和柏盛从。 几个意思啊! 她师父会出事吗,她师父难不成会出什么事吗!! 终兰有心想问一句,奈何青衣温吟现下正值伤怀,不太能理人。而后方,谈戈又已经追了上来。 男人讪讪咳了一声,恢复了原先一本正经的样子,伸手拽住终兰的袖子: “咱们可能有点儿误会。” 终兰:“……” 这种说给鬼听的话,是个正常人都不能信啊! 终兰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马也往青衣温吟的衣摆上一揪:“救命!!” 这一幕落在过路之人眼中,就是一位大叔,一个略显老成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丫头。三个人站得规规矩矩,大叔攥着小丫头的袖子,小丫头攥着年轻人的袖子,然而却分毫不见拉扯之间的角力之态,场面看上去无比和平,偏生小丫头委委屈屈地在喊救命。 “……” 不定演什么戏呢,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去掺合啊! 终兰感到十分绝望,好在她老往青衣温吟 分卷阅读8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身上蹭,人家也不是个木头,到底还是回过神来。看了看终兰,又看了看谈戈。 之后好笑道:“怎么了?” 终兰都茫然了,这人应该是认得谈戈的啊,为什么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呢! 虽则她确实对这个温吟的性子有点儿意见,但再怎么说也算她半个师兄,抓来当靠山还是很靠谱的,因而这时候见人家转过了身来,终兰就很自觉地躲去了对方的身后面。 之后扒着男人青艳艳的袖袍,狐假虎威地向谈戈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谈戈:“……” 他不由得有些无言,衷心劝告道:“你们两人所处年月不同,还是不要太在一处为好。” 终兰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和青衣温吟告状:“他之前绑架我。” “……”谈戈咳了一声,“是我当时莽撞了,没说清楚。” 居然还能这么赖账,终兰都惊了,翻了翻白眼,拽着青衣温吟的衣裳就往后退:“我想找个传送阵回藏经楼。” 她方才试了一下,无论是胸前的红玉戒指还是10086,都仍然不太管用。虽然不知道那道白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从结果来看,总之是对大的情境基本没有做到分毫的改善。好在,小细节变了,她所处的地方一换,说不定附近就会有地方布着藏经楼的传送阵。 终兰如今正面对着谈戈。对方见姑娘实在不太待见自己,也就没有特别坚持,无奈地抬了抬眉尾,立在原地,看样子是没打算再追。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两人眼前忽然一线银白划过。 终兰听到耳畔重重地响起了一声电子音。其中高低起伏的节奏于她来讲,透着一股遥远的熟悉之感。细细那么一回忆,可不就是她穿越来之前,手里那部国产手机的开机音效吗? 等不多时,视野中央的那线白光便开始收缩,涨大,幻化出了一方以“御魔凌天”四个大字设计出的徽标。之后随着一把横穿而过的银刃,又漫开归于虚无。底端的界面在这时漂浮上来,一个眼熟的短信对话栏渐渐呈现完全。 若是仅仅如此,终兰倒不至于有多震惊。 但意外的是,这层层一系列的动作,如同镜面反光一般,在对面谈戈的眼睛里,同样走了一遍! 终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讶然道:“你是——” 而紧接着,更令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就发生了。 空白的消息栏内,“叮咚”一声,迫不及待地给她弹出来了两条最新信息。 【尊敬的内测者您好,欢迎您来到《御魔凌天》!我是您的随行客服黑桃58K,旅途当中如有任何问题,皆可以向我提问。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便将由我与您一起度过这段十分美妙的时光。友情提示您,[御魔凌天穿发委]为穿越理事会在本子世界中所指定的唯一官方渠道,后续各类通知、事项皆会有[御魔凌天穿发委]统一发布,请务必认准官方账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与损失。】 【几点小帖士: 一、原生子世界穿越工程如今尚处于内测阶段,请各位穿越者务必严守最新下发的《位面交互权利法案》(点此查看)当中所规范的权利与义务。鉴于原生子世界的特殊性,因个人一己私欲而对子世界造成无可挽回损失者,有义务无条件服从理事会的决策,对自身行为所导致的后果进行最大程度上的弥补工作。 二、由于原生子世界的特殊性,对于回程点的设置,理事会在时间、空间以及数目等多个层面上皆进行了严格的限制。请各位穿越者务必在穿越之初便对所处子世界的回程点进行一番明晰的探查与确认,以免为回收工作增添负担。 (《御魔凌天》回程点具体信息,点此查看) ……】 终兰大脑一片空白,盯着这几行文字,思绪乱糟糟的,根本牵不出一个头来。 她终于深刻地意识到,当初称呼10086的那声QB,终究,还是喊轻了啊!! ☆、说来话长 终兰感到十分尴尬。 前一刻,她还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势用眼神把谈戈从头到脚都得罪了一遍,结果转个眼,就拽着人家到隔壁小巷子里去秘密谈话了。这种时候,便体现出青衣温吟还是有些风度的,见终兰神色不安,也就没有走远,在巷口茶摊上随意叫了杯茶,坐着等她。 终兰把谈戈拉到了巷子中央,也没心思再寒暄什么了,单刀直入地问道:“所以你不是谈戈?” 对方却说:“我是。” 终兰:“……” 她有点儿头疼:“你先说你干嘛绑架我?” 既然同是穿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不是他这谜之操作,她至于到现在才发现么! 然而对此,谈戈非但没有反省,还理直气壮地:“这不是废话么,这里可是原生子世界,哪儿有穿越往人原著角色身上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什么违规操作呢,不绑你绑谁。” 终兰:“……” 分卷阅读8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真是有冤都没处诉:“我哪儿知道啊!那你就不能好好说。” “哦,是谁一觉醒过来就把我钱都吃光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小云?” “……” 终兰不免心虚了起来,她讪讪地咳了一声:“好了不说这个了。”转念一琢磨,把系统往外一调,“你是这个什么,内测者?” 在此之前,终兰虽说是联系不上10086,然而系统界面还是可以打开的。但她刚刚翻了翻侧面留存信息用的那些子栏,便发现这个新开出来的系统,已经完全不是她原先所装备的那一个了。 终兰觉得,她真是被10086给坑惨了。而且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能不能再找到这个罪魁祸首去兴师问罪都是个问题。 谈戈说:“我不是。” 终兰:“……” 她撇了撇嘴:“那你到底是个啥?” “你先说你。” “我就是个纯良无辜的受害者!”终兰含泪控诉,“好好做着梦就穿越了,穿来还被说骨头都不是我自己的了,乖乖按着人家的指示攒回程道具,还要整天被嘲讽!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谈戈本来听她头几句讲得,都轻轻地拧起了眉毛,结果一出来“回程道具”这四个字,他绷不住就笑出了声:“回程道具?你是个勇士啊!” 终兰:“……” 嘲笑,这是红果果的嘲笑!! 她翻了个白眼:“该你说了。” “唉,我就说来话长了。” 其实也没有多长。 谈戈说,他确实就是谈戈。在很久以前,他还是《御魔凌天》里一个连大名都没出现过的背景板小人物,一心沉迷修炼,又有幸和松盈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得她几句点拨,所以在深山老林里闭关了那么好几十年,一不小心就飞升了。 终兰:“……” 这个展开她委实没有料到:“飞升了?” “嗯,飞升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遇到了御魔凌天穿发委。” 终兰:“……”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得重新塑造一遍了。 谈戈还说得一本正经:“除了官方组织,那里还有许多民间机构。其中有一处专门为配角们设置的协会,聚集着一堆对主角有着强烈怨念的人物,平常协会活动就是组织大家潜进某个原生世界给主角下绊子。我本来没什么兴趣,结果他们给我看了《御魔凌天》原著,发现谢渠这人是挺让人不爽的,索性也就加入了。” “……” 终兰开着短信界面,望着屏幕上系统为她加粗标出的几个注意事项,忽然间就领悟了:“你们才是违规操作的人吧!!” 谈戈小咳一声,目光一虚:“好了不说这个了。” 终兰毫不吝啬地送了他两下白眼。 “所以你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谈戈双臂抱怀,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一些别的事情:“说实话,官方也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这种掺了神仙,还动不动就要杀神逆天的子世界。听说理事会的老大在自己办公室后面开了一个装备库,专门到各处回收超出可控范围的金手指。但每年收进去多少,就会往外丢多少,都是各个子世界不要命的大佬跑去干的好事。” 终兰一时间有点儿没能明白他说这个做什么,迟疑道:“你不会是说……” 谈戈点了下头:“你知道混沌真人吧?” 混沌真人,被怀虚涧两府奉为开门祖师的一代传奇。因为年岁太过久远,其人的许多生平事迹都已然化作史海钩沉,再不得考。但其平生所做过的最大一件壮举,乃为当下仙界立根之基,是绝对不会为世人所忘的。 化界仙魔,重推日月。 关于仙魔之事,终兰在翻看资料之时,也略瞥过几眼。传说在仙历以前,上古混为一片洪荒。那个时候,仙与魔共居在同一轮日月之下。彼时的魔,与如今的魔修还不是同一个概念。他们是在血源上便与仙者大相径庭。 天资的差距往往是最难逾越的。可以想象当初的情境,几乎是魔者压倒性地一方称霸。仙者被欺压得久了,自然会有抗起之声。而混沌真人,有幸成为那之中顽强挺到最后的人。 “混沌真人擅使符阵,她化界神魔时用的方法,乃是自创的一方煞阵,名为翻云斗月。此阵一出,天地入阵。其所依仗的镇法之宝,便是她自上界盗来的八方古镜与乾坤金转。” 终兰一听“古镜”这两个字,眼皮就是一跳。谈戈解释道:“八方古镜,通上下山河,乾坤金转,溯古往今来。这两样东西都是悖天之物,只能赖着魔泽滋养,因此早在化界神魔之时,就被混沌真人扔去了魔域,本来不该在这里出现的。” 终兰说:“乾坤金转我知道。” 谢渠的招牌法宝。她虽则书没看过几页,但同人图还是刷到过那么几回的。这玩意儿画出来太显眼了,想不记得都 分卷阅读8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难。 她又问:“你不要跟我说,危绍拿来储东西的那面镜子就是八方古镜吧?” “为什么不是,你还见过其他镜子吗?” 终兰:“……” 话是这么论的么!! 不过,接连两次,他们瞬移的时候危绍的储物镜都有剧烈的反应,终兰觉得这应该就不能算是巧合了。因而如今天地间的这方异象,估摸着就和那个乾坤金转脱不开什么联系。她虽是知道这么个名号,但更具体的事情也清楚不多。是以下意识问道: “那个乾坤金转现在在什么地方?” 男主的法宝,一般都是天降鸿运得来的东西。考虑到这个物件的身世背景又如此复杂,终兰想着,它现今估计不是在哪个无人问津的山沟沟底下窝着,就是被放进了某个未来反派的腰包里。 结果谈戈说:“谢渠的脊骨之中。” 终兰:“…… ” 这个男主听上去有点儿可怜啊! 可若是如此,说好的一直被压在怀虚涧的禁地里呢?难不成是这人又受什么刺激暴走了? 终兰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不过谈戈的重点并不在此。他话音一转,道:“当初,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回到这里,落脚点在距今差不多二十五年以后。我们想阻止谢渠广开仙魔界,可惜力有不敌,被他那把乾坤金转一震,再回神,我就跑到现在来了。” 终兰:“……” 她总算听明白了:“所以你又穿越,又重生。” “惨透了好么。本来我们都是带着系统来的,哪怕有什么不测直接回程就好。结果这么一弄,我的系统也没有了。” 终兰一点也不同情,哼了一声:“干坏事遭报应。” 但她转而一想,谢渠把温诵害死了,估计温吟也不怎么待见这人,是以又同仇敌忾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个坏事做得不错。” 谈戈:“……” 他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道:“本来当时也想问问你能不能借系统帮我搭根线,谁知道你比我还惨。” 惨兮兮的终兰郁闷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它这个上面说的回程点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我估计……” 谈戈说着,就把自己屏幕上的链接给点开了。两个人现在都算外来人士,因此这系统旁人看不见,但在他们眼中是可以共享的。新蹦出来的弹窗窄窄一条,上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写着: 【请至八方古镜内,以所指定之物在界天盾上奏一曲《欢乐颂》。】 终兰:“……” 终兰:“这是什么意思?” 谈戈贴心地给她翻译了一下:“现在没有合适的回程点,还是等等再说吧。” 终兰:“……” 姑娘翻了翻白眼,心想,既然八方古镜就在危绍手里,那这事儿之后就都是好说的。故而也没有特别追究。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打听清楚,刚打算开口询问,却不料,巷子两侧的院墙顶头,忽然一左一右探出来了两个脑袋。 终兰定睛一瞧,竟然还是刚在她脑子里过过一遍的熟人。 看上去才不过十二三岁大小的危绍,一如既往穿着一风园的那身蓝色制服。脖子上乱七八糟挂着一串坠子,背上扛着却雪,而手里握着他寻常会挂在腰间的那方白玉罗盘。 男孩一张脸此时难过地皱在一起,向着他对面的人喊道:“你找到了吗?” 在他对面,十七八岁的钱雯钰一边儿豪爽地拿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幽怨地摇头:“没有!算了吧,你让诵诵再送你一个啊。” “那可是灵犀针!”他这么一叫唤,终兰这才发现,男孩手里的罗盘上,确实少了根针。 危绍苦着脸,看着都快哭了:“诵诵和我说,为了给我做这把罗盘,她连着七七四十九天都是三更起,五更眠。光是在案前诵经,就诵了有上百个时辰……” “她骗你的。这就是在我们园子底下王叔叔开的那间玉铺子里订的,还是我帮她讲的价呢。” “……” 少年刚满出眼眶的泪珠,瞬时又给憋回去了。 他不由得就更加伤心了:“这件事我可以不知道!” 两个人一来一往侃了几句,歇下神来,才发觉中间夹的这条巷子里,还立着两个人。 终兰和谈戈望着他们的眼神,可谓是十分一言难尽。 而很显然,这俩孩子也同时曲解了这一言难尽当中蕴含的意义。 危绍脸色一白,蹭地一下就缩回了院子里,之后他的这一侧就再没有什么旁的动静了。而钱雯钰也跳了回去,只不过,她是一边逃跑,一边冲着他们在喊: “两位英雄!下手轻一点啊!他刚被影曌门的那群牛皮糖堵着围殴了一回,身上淤青都没散呢!小绍没过两年就要结丹啦,到时候再揍岂不是更加划算!” 终兰:“……” 真没看出来,钱师姐年轻的时候,居然有这么活泼呢? 分卷阅读8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 ☆、混沌果 终兰和谈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终兰问:“温诵的这具根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她之前感觉再如何可疑,也只是当作自己的这次穿越比较别致而已。谁能想到,竟然是连随身的系统都不能尽信。按理来讲,她若是遵循的是正规的流程,那么一上来与她接洽的,就该是类似梅花58K的这种客服才对。然而很显然,事情并不是这样发生的。是以,终兰几乎可以肯定,她的这次穿越,大概从根源开始,就已经完全不对头了。 而且,这一切绝对和10086脱不开关系。 想到之前它一直鼓动着她往自己身上捅刀子,而自己居然还从恶如流了,终兰的心情就十分地不太美好。 听到终兰这句问话,谈戈罕见地迟疑了一下。不过,大概是终兰这情况也未免太可怜了一点儿,挣扎片刻,他还是怂着脸和她道:“说多了怕你师兄揍我,我就给你个简单的提示。” 终兰:“……” 她奇怪地看了看这人的神色,眉间拢满了狐疑。她的师兄多和善一人啊,有这么可怕吗? 谈戈卸下腰间的那枚龙头玉佩,将其端放在了掌心之中。 “知道这是什么么?” “不知道。但估计是别人送你的吧?” 谈戈讶然:“为什么?” “看着也不像你能买得起的东西。”终兰理所当然地应道。 谈戈:“……” 他噎了噎,自动将这话给过滤了过去,不过还是诚实地道:“确实是别人送我的。仙尊当初从鞠洲搬走以后,屋子里的东西没带走几件,我就挑了一个好看点儿的。” 终兰:“……” 这完全不叫“送”好吗! 姑娘强忍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所以这是什么?” “问天玉。” 谈戈迎着灿烂的日头,将龙头左右晃了两下。橙黄色的金光在幽紫色的玉身上镀了一层明暗相间的花衣,终兰对着龙头中央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了半晌,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谈戈说:“你把血滴上去看看。” 终兰心中隐隐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拔下金簪,在指尖点了一下。 啪嗒。 猩红的血珠仿佛被吸引了一般,于半空之中就改了轨道,直接坠进了那片阴晦的暗色之中。好似那并非是块稳实可触的莹玉,反而成了一片翻云滚浪的江海。终兰的那滴血液如墨入水,几息之间就被其中的巨涛卷裹得无影无踪。 姑娘讶然地瞪大了双眸。 而作为对照,谈戈也在自己手上划了一滴血珠出来。这回,鲜血滚过玉佩光滑的表面,须臾便向着大地深处坠去,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留下。 终兰惴惴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谈戈的声音幽幽地响在她的脑顶:“问天玉,是戚白殊死后残存的牙骨所化,专食混沌果。” 终兰:“……” 戚白殊是盘古吗,为什么牙齿还能变成一块玉啊!! 她脑海中闪过先时立于巨盾之上,白衣翻飞的少年。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以前,这人还生龙活虎地站在她的眼前,要多鲜活有多鲜活。如今听到谈戈这么说,终兰内心难免升起了一阵唏嘘之意。想到戚白殊口中所言的洪荒,想到他和月清枝的关系,想到青衣温吟对待月清枝那般敌意的态度,又想到这龙头玉佩和混沌果奇妙的关联…… 终兰总感觉这几根线背后有一处收束的地方,但一时也猜不详尽。 更何况,听见谈戈后面一句话以后,终兰也暂时没工夫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混沌果。 这个名词终兰自然是知道的。还是当初温吟亲自与她叙说,这是自上界降下,足以救世之神物。他们师父曾经被天下人称为天命混沌之人,便是因只有她的天资,才能堪配混沌果。 可是,温吟明明和她讲,这一回的混沌果并不曾现世。 虽然如今回忆起来,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好像是有点儿古怪。但一想到他可能隐瞒了她什么,即便理智上完全理解其合理性,然而内心当中,终兰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舒服在的。 总有种……被他排除在外了的感觉。 终兰恹恹地半垂下了眼睫。她现在零零散散知道的片段太多了,之前总觉得事不关己,便想想就过,然而事到如今,终兰不得不尝试着把这些琐碎的点连成线,编成网。她思绪勾勾折折,一时不知跑去了天南海北的地方,想着事情,忽然抬头,诡异地看了谈戈一眼。 谈戈:? 终兰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你不会暗恋我师父吧!” 谈戈:“……” ??? 小姑娘绷着一张脸,说得头头是道:“我听说,我师兄和温诵,都是师父从鞠洲回来 分卷阅读8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以后,一起带到藏经楼里的。世人都不明白师父那阵子为何会一夕入魔,但既然温诵的根骨便是混沌果,而你又说这阙能辨认混沌果的龙头玉佩是师父留在鞠洲的,那么也许,师父本身就是为着混沌果而去。” 她这么一番话,谈戈听得都惊了。心说这孩子猜得也太准了吧,松盈为什么会入魔,别人兴许不知,但他可是经历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不过小出个家门,就看见一个仙气凛凛的红衣姑娘,站在他家门口那座大山脚底下的清湖旁边,对着湖中琼树望得出神。他当真只是偶然经过,结果那姑娘看见他,随口问了一声: “你们这里,是不是一定要魔修才能住啊?” 谈戈长那么大,从没听见有人问过这么古怪的话。天地良心,修魔并非此界正道,大家都是被逼得才跑到魔修五洲里窝着的好吗!然而既然人家这么问了,他就也只能含糊着答: “是、是吧。” 姑娘一听,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然后盘腿往地上一坐,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把自己经脉一逆,便直接入魔了。 谈戈:…… 哪怕如今想来,他还是十分心虚。真是个罪过啊!! 终兰看看谈戈的表情,惊讶得发现自己似乎蒙对了,于是兴致勃勃地继续道:“大家都说混沌果不曾现世,证明温诵的这件事,师父并不想让他人知道。虽然正常人也不会往这上面猜测,但问天玉到底是个引子,你别的不拿,偏拿问天玉,是不是想帮师父销毁证据!” 小丫头越说调子越高,那眼睛里的八卦之光都快把人给闪瞎了。谈戈十分无语,现在的小姑娘,整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事既至此,他也只好诚实地坦白:“其实这块玉真是你师父送我的,我无意中看到她拿着这东西在门口湖中那株琼窦树下来回打转,这是她给我的封口费。” 终兰:“……” 谈戈一脸沧桑:“就是我至今都没拿去换钱而已。” 终兰眉毛一竖:“你还说你不是暗恋我师父!” “哪儿至于啊!”见小姑娘两眼之中都是审视,谈戈搭着手臂,狠揉了两下眉心,虚声道,“顶多……顶多算是个脑残粉吧。” 丫头觑着他的神色中立马充斥起了鄙夷。 谈戈感到特别冤枉:“你问问你身边儿的,修真界里有几个不是仙尊的脑残粉!将心比心,你男神要都住你家边儿来了,他亲手给你的封口费,你舍得花?” 终兰:“……”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就理解了这种做法! 当然,这还不是她的重点。在敲定了这件事以后,她赶忙便又追问了一句:“你说你看完《御魔凌天》原著,就觉得谢渠挺让人不爽的,是不是也是因为我师父?” 谈戈:“……” 终兰:“我师父她,之后会出什么事情吗?” 谈戈……谈戈看着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男人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这个坑,他刚才,究竟,是怎么掉进来的??? 这件事,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答。然而他这么一沉默,终兰也就差不多猜到个答案了。刚琢磨着,要怎么再威逼利诱几句,谁知道这个时候,天地间又是白光一闪。 这回的光芒较之先前,并无什么不同。 但转过眼来,终兰可算是又回到了最初怀虚涧的那方传送阵前。 而比较惊喜的是,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她原来的那个系统。 界面甫一刷新,那消息真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外蹦。除去10086发来的那些焦急的问询之语以外,官方推送中,最惹终兰注意的,是这么一条: 【[回程道具更新]我的天哪!您是什么神人嘛?这也能让您遇到!看个戏而已,您这是躺赢啊!小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少望眼欲穿八十年,天天活在解放前的先辈们,此时此刻都留下了羡慕与嫉妒的泪水!不错,无忧河的水,就是枉死之人混杂着怨愤与不甘的鲜血啊!人生在世,岂能无忧?何以解忧,唯有自杀!虽然,凭借欧气苟来的您,可能并不理解此中真谛。但既然拥有了,就请好好珍惜它!】 在这条信息下方,还附加了一张图片。上面呈现的,正是先前在明府之中,泠熹姑娘蹲在树下,给明水寒擦去尸身上污血的那一幕。 终兰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更不好的是,紧接着,10086就回来了。 发现能与终兰搭上线,它十分激动,“叮咚”“叮咚”“叮咚”,发来好几条: 【太好了!】 【总算恢复正常了!】 【天哪,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担心!一和你断开联系,那里发生的什么我就都看不到了,技术部门还整天跟我打太极,说什么内部问题,他们不予解决!】 【你们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好吧?有危险吗?温吟他们呢?】 它滔滔不绝了好几页,才忽然发现,终兰一直都没有说 分卷阅读8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话。 终兰就沉默着盯着眼前的这方屏幕,直到10086察觉出不对,停顿了一刻,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声:【……终兰?】 她才沉了沉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冷静地开口: “温诵。” ☆、温诵 终兰和10086沟通,从来都只是动动脑子的事情。然而这一回,光是牵动一个念头,并无法完全发泄掉自己心中的苦闷,因此,她干脆直接把要说的话诉诸于口,也加重了表达出来的力度。 她叫了这么一声以后,对面算是彻底沉静了下来。 对此,终兰很有一些预料。她盘腿坐到了传送台上,双臂往胸前一抱,板着一张脸,木声说: “你不用想着要怎么狡辩了,我已经看过正常的系统该是什么样子了!居心叵测地把我拉来这具骨头上,肯定不是什么利益不相干之人。再想想你每次和我聊天的时候那些清奇的切入角度,说血啊死啊的时候那种变态的语气……你说你不是温诵是谁?” 现在想想,她第一次自杀回来以后,就觉得这个系统对着温吟的态度不太对劲。那个时候她想破天也不可能想到这两位还能扯上什么关联,如今再看,怕不是真的吵过一架吧! “师兄他是不是也能看见你?” 温吟和她身上的这具根骨有着一些神奇的联络,终兰不惮于以最大胆的想法去揣测。 她又想到温吟当初送危绍的那块红玉坠子,记得那个时候师兄说那是他的血。 “危绍现在是不是也能看见你!” 对面一直不搭腔,终兰就当它都是默认了,瞬时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她愤愤地一拍石台: “你把我坑过来当苦力,自己还有心情谈恋爱?!!” 【……】 她这么一讲,她的魔鬼系统终于不能忍了:【谁他妈和那种玩意儿谈恋爱!!】 终兰:“……”傲娇是病,得治的啊姐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10086也不想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她心里暗搓搓地怨念道,要是让她知道谁那么手欠,搞出了这么一遭乌龙拆她台子,她非揍死那人不可! 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技术部门那群骗子,说好的内部问题不由他们插手呢?连特么新系统都连上了,还不插手个毛线啊!! 不过到底是自己理亏,对着终兰的时候,温·10086·诵还是好声好气的。她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好声好气过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群英会以前,雯钰在我跟前叨逼叨叨逼叨叨逼叨了好久!说我马上要犯死劫,不能再作了,群英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个叫谢渠的怀虚涧弟子。结果,我到那儿一看,就不大点儿一小孩儿么,简直是不给我面子!】 终兰:“……” 她善意地提醒道:“我们那儿有句老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雯钰还特别跟我讲过,那孩子身上有个不得了的东西。我一看,可不是么,那种悖天之物,向来都是上界的施舍,用完就要还的,哪有任由它在我眼么前乱晃的道理?我也只是想把东西取出来而已啊。若是无人提醒,我估计就真的要栽这小破孩儿身上了。好在那段时间,不断地有人给我发恐吓信,要我小心谢渠,我这才留了个心眼儿。】 终兰:“……” 那是恐吓信吗,人家那是为你好好么!! 然而听到这里,终兰也算是彻底明白了,看来当年被谢渠乾坤金转一震,震回来重生过一遭的,可不止谈戈一个啊! 她郁闷道:“所以你就把我拉来了?” 【不然呢?我得找人过来继承我的骨头啊,要不我就真的那么死了。】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终兰翻了个白眼。奈何来都来这么久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如今发泄过一遭,也就算了。要紧的还是未来的出路。终兰道: “你先好好和我说说你和温吟是怎么回事。” 【也没……】 “提前说明,我已经知道你那具根骨就是混沌果了。” 【……】 温诵简直要被气死了。谁,是谁的嘴那么碎!她好想揍人啊!! 一连发了好几个怒火冲冲的暴力表情,姑娘才整理好情绪,唉声叹气地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说的还不准确,我不是混沌果,我是琼窦树上结出果子的那根藤,肉身都是虚的,骨头才是本体。当年师父在混沌果落地以前便找到了它,她花了二十多年时间,用自己神魂里炼出的那根清弦,将果子和它在水中的倒影分割开了。】 【本来,果实落地,藤蔓就会消散。但因为这次,整个过程缓慢得悄无声息,所以来得及让师父想办法把我保存了下来。她原定的想法是,自己吃了混沌果,把影子留给柏盛从,然后用藤蔓再做出一方法器来,也好日后起阵的时候有个防御的屏障。】 看到这里,终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分卷阅读8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她师父这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温诵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往下讲道: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先有了神识不说,那阵子是阴魔始生的狂乱年代,大家还没习惯过来,经常被打得措手不及,所以死了很多人。】 【在回藏经楼的路上,混沌果的那片影子也脱开了师父的桎梏,自己择了一主。】 “我师兄?” 【其实都不算择主了,温吟那个时候就一还没满月的小孩儿呢,他娘冻死在雪里,怀里还抱着没剩一口气的他。也不知道影子看上了他什么,而且混沌果这东西吧,最根源的功能就是同化。不是你同化它,就是它同化你。】 终兰眸光一动,想起她放出的血珠把千金难染尽后搅碎的画面。怪不得温诵当时说,她这血能横遍天下无敌手,想想如果不是遇到谢渠那种开了挂的,事情还真不好说。温诵能那么盲目地自信,也不是没有理由。 但一想到,温吟是靠着这种法子才活下来的,终兰就觉得有些难受。 “不管怎么说,师兄就是师兄。” 这话连温诵都听得一酸:【呕——】 终兰分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还美滋滋地翘了翘嘴角。末了转回正题上来: “这话早讲嘛,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而且你把我拉过来,是想让我帮忙吧?” 她都打听明白了,当初那三个奇葩的套餐,完全是官方给有冒险精神的宿主提供的额外福利任务。要是能做出来,那收效将会无比惊人。但因为过程往往都要靠着天大的机缘与运气,是以真正能够达成目标的人寥寥无几。 终兰觉得,温诵当时把这个东西推给她,一方面是为了好歹给这个伪系统加上点儿功用,以免终兰起疑。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想要拖延时间了。加之这位同志还一直在鼓动她往自己身上的捅刀,完全是一副引人犯罪的架势。说不是想让她尽快习惯之后做点儿什么,她还真是不信。 事实上也是如此,温诵说: 【你知道混沌果是救世的神物吧?】 “是。” 但想想它的用处,好像就等于给人白送点儿修为而已。也不知道为何就可以救世。温诵和她解释道:【天地千年一轮转,但重调日月枢脉,却需要假以人手。师父觉得,这不该是天地之常理。因此,想要试试,能不能一劳永逸。】 【一般来讲,做这件事的时候,必要倚仗混沌真人所创出的那方翻云斗月阵。但那是悖天之阵,需以煞气破戒,是以得借由血祭辅助。前两次的天命混沌之人,皆是以身殉阵。】 【不过,这次有我。】 温诵顿了一下,更正:【本来有我。】 终兰理解了她的意思。 怪不得一直瞒着她,还要循序渐进地给她引导——虽然这个循序的过程十分地没有把握得很好。论谁一朝穿越,跑出来了个系统笑眯眯地和自己说“我拉你来替我血祭”,都不可能愿意的啊! 然而,终兰如今毕竟并非来此地一天两天了。 关键是,她由此还想到了一点:“所以原著里,没有你,师父在这上面出事了?” 【……嗯。】 温诵答得没怎么犹豫,但终兰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些信息她没有告诉自己。 不过马上,她也没心情思考这么多了。因为温诵又说:【现在的问题是,温吟一听说师父可能会出事,他就想自己单干,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本来原著里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弄的,师父都被吞进魔域里去了!他这不是作死吗?所以我说好歹把你捎上啊,他就骂我!我靠,当初还说我驴脾气一根筋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终兰一听就慌了,瞬时冰释前嫌和姑娘统一了战线:“那怎么行!!” 【对吧!!】 气氛一瞬间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和谐。 事有凑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人一系统正聊到兴头上面,终兰身子下方的传送台便忽然亮了一下。转过头,她心心念念的师兄就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 温吟刚刚用乾坤金转把天地归位,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将这逆天的法器带进藏经楼十三层深处锁好以后,他便一刻也不耽误地过来了终兰这边。 小丫头孤零零地坐在石台上面,一见着他,那两双大眼睛里的水色便止不住地往外翻涌。温吟心上一软,想着孩子估计是被吓坏了,正打算开口安慰她一句,冷不防就被姑娘给扑了个满怀。 温吟身子微微一僵,还不知要怎么动作呢。就听终兰凄凄厉厉的嗓音,闷在他胸前哀声哭诉: “师兄,活着不好吗?!” 温吟:“……” ??? ☆、很不陌生 终兰抹了抹眼泪,一点儿没给温吟岔开话题的机会,直接道:“师兄,你不用多说了,师姐已经把事情都向我坦白了!” 温吟:“……” 他起先还没反应 分卷阅读9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过来这个“师姐”是怎么个指代,但转念一想,钱雯钰刚才一直都跟他一起呆在藏经楼里,而瞥开她不谈,能和终兰搭上关系,又存在需要“坦白”的事情的,好像除了温诵也没有别人了。 温吟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温诵:玛德这死丫头,刚才怎么不见她叫得这么亲实儿呢!! 终兰暗搓搓地抬起眼睛来观察了一回师兄的神色,又紧紧往他胸膛上蹭了两下,大义凛然:“师兄,你不用太客气,来都来了,我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温吟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客气,他抬了好几下手,才忍着耳朵上灼烫的热度,把终兰轻轻推开了一小段距离。之后自动略过了这孩子满嘴的胡话,沉着声道: “不要担心,我陪你找东西,送你回家。” 他既然能和温诵搭上线,那知道这个也不奇怪。然而终兰听得这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师兄对我一点儿也不好。” 温吟:……有没有良心!! 温吟觉得,他家兰兰明明一直都挺好的,现在这样,怎么想,都是被温诵给带坏了。 温诵要知道他这么个想法,估计立马又要揍人。 无论如何,两个人还是先回了藏经楼。 终兰这一整天过得,跌宕起伏,直觉得一整年都不至于这么疲惫过。是以就先窝在床上养了养精气神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呢,温诵就跑过来跟她告状了: 【温吟他又骂我!!】 终兰:“……” 想着自己刚刚确实在话中坑了她一回,终兰秉着人道主义精神,觉得自己有善后的责任,刚打算义正词严地安慰几声。没成想,人家根本不是来报委屈的,紧接着就得意洋洋地道: 【所以我把你又暗搓搓自杀了一回的事情和他讲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终兰:“……” 妈蛋,绝对是危绍那个二傻子告的密!!! 温诵还说呢:【你真是太不讲究了,哪儿有当着人家面就死的?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这都!】 提起危绍,终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的那面镜子还好吗?” 说着就把那两条白蛇的事儿说了。 “不会给带去好几十年后了吧?我还想进去看看那个回程点呢。” 【怎么可能。】 温诵鄙夷地给她发了好几个白眼:【好几十年后也会有面镜子啊,怎么可能带得走?你难道没发现同一时间的两个人从来没出现在一起过吗?】 经她这么一说,终兰比对下来,发现还真是。不过:“戚白殊和问天玉就挨在一块儿过啊。” 温诵:【……】 温诵:【你是魔鬼吗!人家死得还不够惨!】 “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啊。” 【……】 “而且为什么问天玉专食混沌果呢?难不成混沌果也是……” 温诵:【温吟!!!】 终兰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温吟给堵墙边去了。 温吟如今周身气压很低,面色冷冷的,眼睛里跟沉了冰湖一般。他一靠近,终兰就感受到了一股晚秋山林当中才会有的肃杀之意。小姑娘立马就怂了,根本不用人家多说,直接就乖巧地低了低头: “师兄,我错了。” 温吟眉毛抖了抖。 他这次再信她就有鬼了。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到了时候,还不是照犯不误。 终兰心痛地发现,她如此诚恳的态度,居然非但没有扑灭自家师兄的一腔怒火,反而还往上浇了一泼鲜油。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一捧拳拳之心去打动他。果然,两个人无声对望了没有多一会儿,温吟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他往一旁侧了下身子,压迫感瞬时便小了许多。 终兰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轻轻揪了揪温吟的袖摆,眼中漫上了几丝委屈: “师兄,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你还凶我。” 温吟:“……” 很好,完全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还很会得寸进尺。 温吟不打算在此上面和终兰起太多争执,因此直接便道: “你回家的东西还差几件?我帮你去找。” 终兰撇了撇嘴,看两人这态度,也觉得这个话题只能先暂时搁置。况且,提到回程道具,她现在就闷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吐: “那个我就不指望了,不定是什么变态的东西呢。” 毕竟,哪个正常人看着“无忧河的水”五个大字,能想到人家要的是血啊! 加之,即便它要的是明水寒死后的污血,但终兰当时可是半分没有靠近过明水寒近前。系统给她发过来的也是一张图片,这哪儿是攒道具,根本就是在攒图鉴吧! 温吟皱了一下眉头。 这事情温诵还没跟他讲,或者说,人家本来就不怎么在意,可能根本都没有注意到。 分卷阅读9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好在,终兰现在也知道了这个系统,倒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无用。她话音一转,接着说: “不过好像有专门给人回家的地方,我打算去那里看看。” 虽说,温吟一个劲儿提让她回家,让她莫名地有些不爽。但毕竟原本,这么几个月来老惦记着这么一件事儿的人,就是她自己。因此终兰一时对此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温吟听到她这个说法,又是自己不知道的,心中不由得很想再把温诵叫过来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已经浮去危绍眼前正和对方一起慷慨激昂地谴责温吟的温诵:…… 怎么感觉背后有点儿凉? 因为终兰的这句话,她和师兄不过多久,也来到了一风园的地界。 走的传送阵,是以还是到了上次那方上下相镜的书阁之内。只不过,他们要找的是危绍,也就没再劳烦人通报,由温吟御了个箭,抱着终兰直接往上方三座浮岛中最中央的那座问章峰上飞了过去。 问章峰,虽不在半月山上,但却是历代掌门居所,故而算得上是一风园的主峰。 不过,柏盛从喜静,问章峰内如今倒比一风园的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冷清上许多。除了每日按例轮流过来洒扫的低阶弟子以外,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人的。 人没多少,但楼阁很多。柏盛从又不讲究这个,危绍就一个人占了大半片山河。 要说得去哪里才能找着这人,哪怕温吟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还真有点儿说不准。 好在,他们来得比较巧。刚落到问章峰上,便听到不大远的一处院落当中,传来了少年熟悉的一声尖叫: “啊啊啊——!!!” 两个人赶过去一看,就见这孩子跌坐在一处院门之外,小脸发白,正惊慌失措地盯着前方,如见鬼魅。终兰顺着他的目光探究过去,但好半天都没见着院子里有走出什么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又上前几步,扒在门墙边儿向里面矜持地探了探脑袋。 院子里并没有人。 跨过三丈来长的闲庭,远一些的主屋斗拱之下,雕花格扇半开,倒是斜倚着半个身影。 看到这个人,终兰也难免有些讶异。 危绍见到终兰和温吟,总算是找到了点儿主心骨,他踉跄着爬起身来,挨到终兰身后,战战兢兢地揪了揪她的袖子,气喘吁吁地问: “我还、我还活着呢吧?” 终兰:“……” 她的视线定在里间屋子门口的那人身上。 也不怪危绍惊恐。毕竟站在那里的这位,浓墨无文的一袭华衣,一头乌发直垂而下,狭眉凤眼,鹰鼻薄唇,很不陌生。就在几个时辰以前,她和危绍两人刚刚躲在屏风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位兄台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家院儿里的大树底下。 终兰调出系统信息,往通知回程道具更新的那条上面瞅了一眼。 图片还在,她的“无忧河的水”也还在。 所以一风园里为什么也出来了一个明水寒?! 而且身上干干净净的,气息虽说有些紊乱,但到底是纯粹的仙泽。饶是终兰,有一瞬间也生出了自己这怕不是见了鬼的想法。 温吟和温诵当年刚随着松盈回来藏经阁的那阵子,正赶上明水寒与江心月还是一对儿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记忆虽然隔得有些遥远,但人他们还是认得的,只是都不明白这人如今为何会出现于此,而危绍又为何是那么个反应。 明水寒一脚踩在门槛上,同样不解地往这边看了看。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一风园?” 嗓音润润的,远没了之前的那种破裂沙哑之感,语调也很正常,终兰甫一听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男人望着他们,面上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诡异神色: “我记得我已经死了,一风园现在都开始养厉鬼了?” “……” 他这么一讲,危绍的脸又白了:“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鬼!!!!” 《御魔凌天》的世界观下确实没有妖鬼的存在。不过,终兰见连明水寒自己都明确地表示了他应该已经死了,她心中对这件事便产生了一点儿不一样的看法。姑娘偏过头去,先悄悄地把事情跟温吟小声解释了一回。而危绍冷静下来以后,脑筋一歪,又忽然道: “等下,你不会是我的灵犀针吧。” 明水寒:“……” ??? 终兰眼皮一跳,就听危绍丧着脸道:“自打从你们那里回来以后,我的针就没有了。听说有些资质好的灵器,跟在主人身边时间长了以后也能生出自己的灵识,你不会借尸还魂了吧?” 他还说得一本正经的,一时间满周三个人都用一种“此人多半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温诵,也按捺不住暗搓搓地给终兰发了一个妈的智障的表情。 明水寒直接把门砰地一关,不打算理他们了。 危绍:“……” 终兰一翻白眼: 分卷阅读9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衣服干净成那样儿,有这么方便的借尸还魂?” “可是我的灵犀针丢了!” 危绍委屈:“真的,就是从咱们在那儿被白光闪分开了以后开始丢的。我的针没了,结果这人就莫名其妙活了,难道不奇怪吗?” 实际上,他刚刚就一直在找他的灵犀针。温诵说既然天地归位,那么那针大抵是也回到了自己原本该在的位置上。毕竟危绍回来的时候就是扎在他离开之前呆的那处小树林地底没有移动半分,闻言便就地找了一圈儿,可惜没有找到。 少年心想,没准时间上有点儿偏差也说不定,便又在问章峰上找了一找。 结果就发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一处庭院里,居然多了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 听他一说他的灵犀针,终兰心里便差不多有了个底,闻言道:“这个我知道,你的针是在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丢了的。” 危绍:??? 终兰把他们分开以后,她遇到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明水寒见到了多年前的泠熹。他们还呆了一段儿时间,但他后来似乎又自己把那位泠熹姑娘给赶走了。” 终兰顿了顿:“天地虽然归位,但有些影响被保留下来,并依此做出了相应的因果调整。十三岁的你把针丢了,所以连带着你身上本来有的也没有了。明水寒他会在这里,而且没有走上死路,估计也是拜此所赐。” 可为什么会在一风园呢?他和泠熹相遇的那个时候,和这里的联系应该已经断了好久了吧。 温吟拧眉道:“泠熹是谁?” 他这么一问,问得终兰浑身一个激灵。 她之前都忘记问了,可如今来看,现在的温吟,也不认识泠熹? ☆、领令 危绍对于明水寒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住进了自己山头的行径十分不爽,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去找柏盛从告状。走之前,终兰让他把镜子留了下来。 危绍其实蛮不情愿的:“你是不是觊觎我的那些宝贝!” 然后被温吟瞪了一眼,就妥协了。 不过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千叮咛万嘱咐:“只准看不许摸。” 终兰:“……”谁稀罕啊!! 这把古镜并不大,撑开了也就普通团扇的尺寸。莲花边儿的底,外围缠着一圈桃木绕的花蔓。镜面如水,莹白一片,自成一方地界。终兰伸手向里碰了碰,指尖便被吸了进去。当中也不知道是有些什么东西,丝一般挤过来,小鱼似的轻轻咬着她的指肚。 终兰往里面探了半天,心说,这可怎么进去啊? 好在温吟对此要比她熟悉得多,在镜背面随意敲了两下,那其中的白光便如星河倾泻,于他们眼前悬出了一条曳地的银色瀑布。水泽向终兰脚底一漫,她整个人瞬时就被卷入了另一方天地之中。 这是个十分荒凉的地方,但并不似混沌。终兰能够清晰分辨出远处乾坤交界的那一线,天空阴沉沉的,泛着诡异的橙红,地上满是沙尘,土壤龟裂,自缝隙内攀出弱不禁风的枝条,零零散散。一些枝条顶端挂着些洋溢着仙灵气泽的法器,有的终兰还比较眼熟,估计就是危绍存在这里的没错了。 说来也神奇,这处地底积压着浓郁的魔泽。这种魔泽和终兰之前在青衣温吟与戚白殊身上所见的类似,清冽得很,除了恣睢了一点以外挑不出别的毛病。而经过那层枝蔓的洗礼,再滋养进法器之上时,竟然就已经变作了流光溢彩的仙灵。 这种机制,令终兰想起温吟的那把小银箭。当时听温诵讲的,好像也是类似的这么个功能。 小银箭是温吟由神魂炼出的法器,而他的神魂,应该是融合了混沌果的影子…… 终兰扭头观察了观察温吟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按下自己的心思,也就没有多想。 镜中的天地十分广阔,两个人走了很久,一路都是差不多枯燥无味的景色。 终兰耸了耸鼻子,没过一会儿就无聊了。 记得当初那条链接上说,要她用指定的工具在界天盾上敲歌。界天盾这个名字,听着就挺显眼的。终兰还以为她一进来,就能差不多看见个目标呢。 谁知道里间竟然是这么一幅景象,终兰不得不开始思考起那个界天盾是不是有其他意义的指代。 温诵却说:【界天盾是戚白殊的傍身法宝啊。你让温吟看看,这镜子里面应该有个阵,它大概就在阵眼上。】 终兰:“……” 她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看过原著?” 【没看下去。那么个渣还能有那么多姑娘喜欢,朕的修真界要亡了。】 终兰:“……” 终兰觉得她和这姑娘简直无法沟通。 是以也便不沟通了,直接去问温吟能不能找到那处阵眼所在。温吟取出他的小银箭,向着地面上轻轻滑了一下,干涸的土地间,应势歪歪扭扭地浮现出了一面庞大的纹 分卷阅读9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路。 笔直的线条向同一个中心点聚拢,终兰看到脚边那微微向内凹陷的圆弧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大概是处于这方天地的边缘之处。 顺着图案的索引一直向着中心寻去,又走了好一段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处绿洲。 一汪湖泊旁绕着不大宽的一层草皮,那把巨盾就插在大湖中央。一丈多高的身量,三寸来厚,足以立人。比较诡异的是,这尊盾牌下方,于水中倒映出的剪影,却是完全与它形态迥异的另一样东西——一棵晶莹剔透,枝蔓虬结的玉树。 终兰站在水泊旁边儿,盯着湖面中心望了一望。 “以所指定之物”,这指的,不会就是湖里面的那棵树吧? 这方清湖看着水纹荡漾,其实踩上去如履实地,终兰拉着温吟绕着盾牌走了一圈,既没看出来怎么拿到所指定之物,也不知道拿到了以后该怎么样让它奏一曲《欢乐颂》。 温吟说:“这是琼窦树。” 琼窦树,听闻是天地灵脉翻云道尽端处结出的冗芽,一般根系于翻云道表层,而枝桠向着地心生长,因此常年掩埋于地下。唯一一个与寻常植株相仿,探出地面生长的琼窦树,就是鞠洲里曾经和松盈做过一阵子邻居的那一棵。 巧的是,按照谈戈的说法,那株琼窦树生长的情景,正好与如今盾牌的姿态差不了多少。 终兰想,这树扎根整条翻云道,翻云道又遍网天下角落,系统的意思肯定不是要让她把树连根给拔|出来带进来,估计寻几根枝桠便能够充数了。 只不过,几根枝桠,怎么奏《欢乐颂》…… 终兰连《欢乐颂》的谱子都不知道呢。 寻摸了半天,她也不得不应下谈戈和她讲的那句:还是等等再说吧。 往出走的时候,两个人还遇到了一些阻碍。 八方古镜通上下山河,是个类似传送枢纽的存在。虽则终兰和温吟是直接通过镜面而入,但内里往外间的通道却远不止此一家。在地表那方大阵的边缘处,排列着许多悬在半空当中的流光水瀑。内里荧光白茫一片,四周却嵌着挥之不去的腐烂黑气。 它们聚集在那些“门”的两侧,似乎很想要出去,但又不敢付诸于行动。 终兰总感觉,自那些黑漆漆脏兮兮的暗色里,有一闪而过的眸光流转。 怪慎得慌的,她都没敢细看。 然而耐不住对方纠缠,那丝丝缕缕黑烟,一见了他们二人的面,三三两两便都靠了过来。可又不知慑于什么,矜持着没有近前。只不过操着嗡嗡隆隆的音波,扭曲着刺入他们的头皮,阴戾得不似活人。阴阳怪气的调子长长拖开,它们在不无怨念地向着他们嘲讽: “叛徒。” 只此一个单词,来来去去回荡在终兰的脑海之中。 这样奇特的口音,终兰先前是听到过的。在戚白殊的口中。 她内心不由得有些烦躁。 一回两回的,总是绕到这上面来,难不成是天意让她一定要探究个明白才行? 在昨天以前,终兰活在此间的目标,还只是单纯地要去攒她的回程道具。 然而现在不行了。回程道具只是个备选方案,她虽说是倾向于仍旧继续留意的,但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在界天盾这个回程点上。而再一个,她即便找到了方法,也不能立刻回家。 她得把温吟的事情解决了才行。 温吟随便用眼神一镇,便把这些外强中干的小鬼们给尽皆震开了。 这处世界当中本不该有这类暧昧的存在的,终兰平日里在仙界之中也不曾听闻,思及谈戈曾经说过,八方古镜本该是被丢进了魔域的东西,一时间便寻思着,这些是不是魔域里带出来的特别产物。 出了古镜以后,把镜子还给危绍,终兰便和温吟一起告辞下了问章峰。 她没有先往后山正顶上的那座书阁而去,而是揪了揪温吟的袖子,让他拐了个弯,飞去了一处偏院。那是十三盟设在一风园内的落脚之处,终兰打算进去问问想要接悬赏令应该如何考核。 回程道具需要庞大的机缘与气运支撑。终兰先前不知道还则罢了,如今知道了,自然是要给自己多制造些机会过来的。 不过,因为有松盈的名号支撑,对方根本就没按正常流程走。终兰着实体会了一把阶级便利,人家以为她就是兴致使然过来玩玩体验生活的呢,没想太多,就直接送了她一个金腰牌。搅得终兰怪不好意思的。 本来,她是打算问问当初那只小黑猫还有怀虚涧的事情,这两件事有共通之处,她接连遇到,不可谓不有缘。但不成想,转个眼就碰到了个熟人。 谈戈。 两个人虽然不久以前才刚刚见过,不过会在这个地方重逢也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了。谈戈再怎么说也是个魔修呢。一问才知道,天地归位以后,因为明水寒不知道何种时候早早地回来了一风园,是以因他而起的那处悬赏令也一并消失了。但大家的记忆都不曾随之改变,思及彼时在明府中所见之象,管事人员 分卷阅读9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怀疑那个地方背后,还隐藏着居心叵测者更大的阴谋。 是以就打算劳谈戈再去走上一趟。 毕竟本来就是他的事。 谈戈一想到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接了这么个倒霉催的悬赏令,就是一阵牙疼。赶巧就又碰上了终兰,不过有温吟在侧,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颇显怨念地跟终兰交代了一下始末。终兰心想,这事儿她确实有责任,况且,月清枝与戚白殊,也是最近把她困扰得不行的两个人。 回程点的东西与戚白殊有关,而月清枝又明显和这位爷存在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顺便还把危绍也给叫上了,针虽然是他十三岁时就丢的,但同时也是他在明府里给丢的。乾坤金转背后的机制和终兰往常所认为的有些违背之处,没准儿直接掉留在了原地也说不定。 第二天一早,一行四个人在传送阵前集合,周转许久终于来到了日月镇脚下。 繁华的一条大街在他们眼前缓缓铺开。 ☆、日月镇 终兰上次来得匆忙,不过犹能记得此地所裸露出的那种过分的荒凉之意。土块垒的官道,两旁的树木鲜少有人打理,长得歪七扭八。这些,即便如今也没什么改变。但隔过一座不高的城门之后,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倏然照进璀璨绚烂的天光。 这般异象,大家都不是傻子,没一个打算进去的,齐齐停在了镇门口。 这回,藏经楼的传送阵离得比较远,他们到了附近之后,还御器飞行了一段时间。终兰和危绍属于残弱人员,是一起坐在却雪剑上过来的,到了城墙底下也没有下去,就直接那么飘着了。四个人中,就属温吟最为靠谱,其他三个人都指着他拿主意。 温吟十分无奈,他完全是陪着终兰才来的,怎么到最后都变成他的事儿了。 不过他还是说:“外面应该有东西。” 他们就先在镇子外围转了一圈,自那些灰烟笼罩的树林子里,找到了几处石桩。 石桩埋于地下,危绍钻下去试了试,气势汹汹地下了个结论:“搬不动。” 一旁三人:“……” 还行,大家都没有指望他能真的派上什么用场。 各处石桩形态不同,绕着这座小镇定出了一尊阵法出来。危绍把每样石桩的样子对应着画去了相应的位置上,温吟拿着那张潦草的图纸审视了一会儿,一时也拿不太定主意。 他又不是修这个的。 只是看桩身上的纹路,画的大概是传说中上古时期的七大凶兽。这七大凶兽传说之遥远,其存在基本上就和凡人口中的神荼郁垒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走个象征而已。听说,它们自开天以来便镇守着下界通往上界的垂天之路,每一个飞升的修士,飞升时所要经历的最后一道关卡,便是这七大凶兽的考验。 德智体美劳,管得特别齐全。 一着不慎,便会功亏一篑,灰飞烟灭。 终兰问谈戈:“真的假的?” 谈戈:“当然是假的。” “……” 行吧,自古以来大家树立核心价值观的套路也就那么几样。 温吟对此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自然不相信什么镇守垂天之路的鬼话。不过,既然是样象征,便会有它的意义所在。设阵之人把镇法之宝弄成这么个样子,这地底下,究竟镇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这次来只是探听情况,尽量不打算打草惊蛇。是以石桩的事情,知道有这么个物件便罢了。 谈戈从袖子里取出了几张符纸,这都是他从沙州里带出来的。沙州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修仙者居于彼处,一般都是赖着阵法的加持,空造出些好日子来过。是以无论在此之前大家走的是个什么路数,到那儿呆得久了,都能熬成半个符修。 这几张符纸的作用比较笼统,主要就是拿来辟邪的。终兰接过来一看,挺眼熟,和她头两天被月清枝贴到身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危绍也是认识的,还恍然大悟一声:“你的啊。” 温吟倒是没有要符,实际上,谈戈也没打算给他,就礼貌性地问了一声。若果真的遇到什么连温吟都防不住的突发状况,那他们这几个人估计也就不用奢望着能活着回去了。 收好符,几个人才向着镇子里面走去。 阳光真的很刺眼。 明明隔着一层厚厚的云朵,却像是落进了一汪池水中似的,莹莹地从另一端透彻出光线来。街面店铺楼阁林立,车马人流涌动,一眼看去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话不多说,四个人直接先去了明府。 明府外这回有了看门之人,终兰向他们出示了腰牌,狐假虎威地说了句:“十三盟办事。” 危绍鄙夷地斜了斜眼,温吟都笑了。 看门的侍卫回禀了内间,一个姓赵的管事出来接待了他们。终兰觉得挺神奇的,她原先以为明家是个修仙世家,如今一看,除了几位 分卷阅读9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主子以外,似乎都只是寻常的普通人而已。 其实当初月清枝没有跟她详细讲,明家因为手握千金难,虽说挂的是个监看的名号,但十三盟自然是要留几个心思在他们身上的,因此对明家人有诸多道法上的限制。而明家毕竟是家族为主,实际上会半只脚踏进修真界,完全是拜了那位祖师爷所赐。又不至于多稀罕,干脆便顺了人家的意,立了个不修深法不参与纷争的规矩。 请来看管千金难的人,都是特意从十三盟那里调的。 是以,明水寒当初私炼的哪只一个禁术,根本就是直接把家规都逆了一个底朝天。可以见得他天赋是真的好,对待江心月也确实上了真心。谁能想到天不假年,而多年以后,他又遇到了泠熹。 赵管事将四个人引入了大堂之中,让仆从上了茶点。 终兰本来还坐在却雪身上,然而这剑如今是被抻宽了的状态,进不太去凡人家窄窄的一道朱门。是以虽然有些懒怠,但她还是从上面下了来,托温吟将剑还去了危绍背上,和他们一起步行着走了。 大堂之上,倒是有一处和终兰先前记忆不太相符的地方。 那幅画。 江心月的那幅画像没有了。换了个普通山水挂着。 终兰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明水寒这次的过去是根本没有从一风园搬回来,也就不曾遇到过泠熹? 可理论上来讲,哪怕是多年前的泠熹,能影响到的也只是自她所在时间往后的事情,怎么会管得了那么远。终兰不由得有点儿懊恼,她当时应该留意一下现在的明水寒还有没有受千金难反噬的。 他们四个人里,谈戈年纪最大,不过作主的自然是温吟。温吟向管事问了一些明水寒的问题,对方一应以不知道作答。据说他们家少爷自从江大姑娘殉身以后脾气就比较孤僻,经常性把自己关屋里不吃不喝,有的时候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不归家。 加之他又是个修仙的,和柏盛从他们同辈,父母早已仙去,家里剩下熟悉他惦念他的老人也已经不多了。任性起来,来去无踪,他们也看不太住。 温吟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先前拐带姑娘的事情。 这事他没有负责过,是以只是问来给其他三人听听的,尤其是谈戈。 管事的说:“最近几年是偶尔往家里带带姑娘,不过一般没过几天人就走了。” 他抹了抹汗:“原、原来是拐来的吗,看着挺正常的啊。” 终兰:“……” 没看出来表情很僵硬吗,哪里正常了啊!! “哦,确实走的时候都打扮得一个模样儿。这……我、我还以为是什么情趣呢。” “……” 一屋子的人表情都有点儿微妙。 赵管事心里也苦:“不是,你们不知道我家少爷有多难伺候。” 危绍和终兰异口同声:“可说呢!” 赵管事:“……” ??? 危绍赶紧趁火浇油:“所以您得给看好了啊,他现在赖在我们一风园不走,也不是个事儿啊。” 一想到他义父还默认了这件事,危绍心里就那个郁闷。总觉得他义父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义父了,他义父都背着他和别的男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赵管事对此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哪儿能隔着八百里远知道明水寒居然回去了一风园。心中顿时一阵心花怒放,不过面上还是比较矜持,只虚了虚眼神儿:“啊?这,我家少爷他喜欢的话……” “他不喜欢。” 危绍厚着脸说。 温吟都听不下去了:“讲正事。” “哦。”危绍严肃了一下,正襟危坐,“您有没有捡到我的针?” 温吟:“……” 是他傻了,这人根本没什么正事儿!! 赵管事也快被这孩子给整懵了,心说这几个人拿着十三盟的腰牌,调查的都是些个什么东西啊。危绍只好把他灵犀针的那段悲惨的遭遇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末了给赵管事描述了一下此针形态,让他务必留意:“那可是纯金造的,就这么一大点儿,上头没什么花纹,但是你向着太阳瞅的时候,就能看到里面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终兰:“……” 只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居然不知道还能出玛丽苏呢! 温诵忍无可忍地向危绍嚷了一句:【闭嘴!!】 终兰这回是实打实地看到了,漆黑的两个毛笔字就浮在少年的眼么前。随着这行字的浮现,危绍胸前的那枚血玉也微乎其微地亮了一下。他很听话,立马就不说了,只翁着音道: “反正你们帮忙注意一下。” 赵管事自然应声。 温诵暗搓搓地与终兰商量:【你让雯钰再给他订一个去,就说是天外飞回来的。】 终兰:“……”行吧。 ☆、邪教 从明府出来的时候,大家的面色都挺凝重的。毕竟没什么收获。几个人里,在 分卷阅读9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天地大乱以前来过日月镇的,只有一个谈戈。他当时是为着悬赏令而来,目标没有这么明确,自然事先在这里打探过一番。实际上,明水寒这么大的事,那块悬赏令却一直没能得到十三盟的重视,有一大半的原因便是报案人员对此就不怎么上心,提供的信息都比较敷衍。 因着他们还在被更困扰的事端缠身。 这事情要真说起来,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整个日月镇上的氛围就十分不对。 “衙门的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听说这几年凶案怪案疯了一样往外爆,有时还会扯到些陈年旧事。”谈戈回忆了一下,“渐渐的就有些命不命的说法,暗地里好像还滋生出了一处教派。” 终兰听得一抖:“有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就是惯常邪教传销的套路么! 谈戈说:“悬赏令悬的又不是这个。而且我去瞜了一眼,感觉还行。”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魔修的地界,后来去了沙州,自然环境也不怎么样,因而周围可见的凡人们,向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以相似的状况看得多了,倒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 如今正逢天地轮转将尽,各地魔物闹得厉害,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人心浮动,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终兰可不这么想,她抬头看一眼那轮热气蒸腾的金盘,在秋日萧瑟的西风中显得特别不合时宜。又想想镇外面围的那圈桩子,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按照她道听途说来的那些经验,这种传销性质的组织应该都会看准时机主动忽悠人入伙。终兰思考了一下,鼓励危绍最近多出去走走。 危绍:??? 四个人就先在镇子上的一处客栈里住下了,守株待兔。 危绍这几天倒确实经常往出跑,主要他惦记着他的灵犀针,每天就出门去明府跟前蹲着,时不时问上几句。赵管事被他盯得脊髓发寒,赶紧就放他进去让他自己找去了。结果也什么都没能找到。少年这几天的情绪十分低落。 终兰只好按照温诵的意思安慰他:“没事儿,没准哪天就又突然飞回来了。” 危绍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不要看我傻就糊弄我啊!” “温诵和我说的。” 少年忽然就振作了:“我就知道,上天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分开的!!” 终兰:“……”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温诵,到底是怎么把人给拐成这么个德行的。简直是洗脑式压榨啊! 而没过多久,他们也如愿以偿地收到了邪教那边的消息。 还是谈戈拿回来的。 终兰是真没想到,谈戈这人,虽然人确实不太聪明吧,可看着也不傻啊。 危·看着傻·绍:…… 其实谈戈也挺意外的,主要是他遇到这事儿。他最近也常出去逛,这悬赏令毕竟是他接下来的,终兰他们顶多算个外援,他自己总得上着点儿心。寻常里便惯去一处茶馆听听闲话,和那里的掌柜混熟了,今日有人来接洽,给了掌柜的一沓红宣,掌柜的顺手便送了他一张。 谈戈打开来一看,嚯,直接就拿回客栈去给终兰他们欣赏了。 上头写的自然便是那家教派的宣传语。 “上苍有恨,降诸世人。先神化世,普度众生。虔心敬意,岁延百年。二两香火,窥神成仙。” 终兰:“……” 这根本就是诈骗啊! 小角落里标着个地址,几个人没怎么犹豫就过去了。有温吟在,他们都比较有底气。 城中央的一处僻静的小巷子,由东向西的第三间挂着黄灯笼的人家。地方并不难找,因为巷口处排满了人,远远的便能锁定目标了。大多是城里的妇人孩子,或者独身的男子。有人看他们不太熟练,大抵是第一次来此,便友好地跟他们指了个路: “头一回,得先去静屋那儿做个洗尘宴。” 四个人便又折去了后门。 接待他们的人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个教派很邪门一样,一个个罩着黑斗篷戴着鬼面具,说话声音嗡嗡的,就跟处理过的一样。终兰不禁感到十分无语,这宣传语怕不是写错了吧,“先魔化世”还差不多!这个镇子上的人对神仙有什么误解吗。 从后门进到院内,绕过仆人们住的小院儿,从侧面花园直通而走,拐入了西边的一个厢房里。 雕花门吱呀一声被引路人推开,敞开的厅堂内,上首无人,左右倒是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估摸着也是第一次,过来参加洗尘宴的。 其中,居然还有两位熟人。 终兰眨了眨眼睛,看着在角落中休息的那位青衣劲装,马尾高束的姑娘。 危绍对这个造型印象极深,见状愣愣地“啊”了一声。谈戈有点儿惊讶,不过不多时也就明白过来了。他们里面,只有温吟先前没有见过泠熹,问了终兰一声,才知道这是哪门人物。 他闲闲地瞥过去一眼,倒没有怎 分卷阅读9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么在意。 视线微微向旁侧偏了个角度,最终落在了坐在泠熹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蓝衣素带,长发懒散披着,手里正捧着壶茶。终兰他们四个一进来,整个屋子里在等候的人都齐齐投来了探究的目光。蓝衣男子一见着温吟和终兰,表情立马就不对了,气息一个不畅,“咳!”一声,又被呛了个正着。 终兰看他这么个反应,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这不是之前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间里的那个人么。 仔细一算,其实也就不过几天前的事情。只不过中间事端太多,如今竟然有些恍若隔世。 这人,谈戈居然也是认识的。 他默默走上去,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小声道:“沈前辈,您怎么也?” “你们认得?” 泠熹原先被谈戈叫去过明府一回,算是有过点儿交情。她身杆笔直地坐在那里,本来目不斜视的,为了说句话,才轻轻地向侧首偏了偏脑袋。 虽是问句,不过倒不需要答语。姑娘紧接着便继续道: “正好,帮忙解决一下。一个登徒子。” “……” 他们这边的座位很空,谈戈一往这里走,剩下三个便也都坐过来了。屋门被重新阖上,薄薄的窗纸里浸着赤白的日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形容,姓沈的蓝衣男子自然很没有面子。冤枉地喊了句:“误会!” 终兰心道,您家的误会可还真多。 “不是误会。” 泠熹淡淡地道,面上冷冰冰的,毫无表情:“崇玉岛上第一回见,你便在我身上洒了追蝇粉。” “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蓝衣男子说着话时,就瞥了一眼温吟,意有所指:“那我便也直说了。那天我照着阿笙的指示去岛上等她,为什么最后出现的却是你?我听说,那天晚上,尚清阁里丢了一件东西。” 终兰眼皮一跳,思绪环环回溯,恍然大悟。这说的,难不成是危绍他娘留下的那块石头? 说起这事,她又忽然想到,当初游不信与柏盛从一起来找她时,曾经让她选过一回这石头的名字。那时候,这两位一个说“凝晶石”,一个说“归来玉”。而思及先前自青衣温吟口中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称呼,这石头最后定下的,怕不是个折衷的名字:“归来石”。 只是,这位蓝衣男子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去到崇玉岛上偷东西的,其实是泠熹? 可是他又说,他受甘笙的指示等在那里。甘笙,终兰是在船舱里见过的。看这人的意思,他最后大抵是没有如约等来姑娘,不然也不会追到藏经楼去问一回终兰,如今,又找到了泠熹头上。 甘笙为什么要让这人等在崇玉岛?她和泠熹又是什么个关系? 终兰疑团重重,不过,想到先时在明府当中看到的那一幕,明水寒身上析出的归来石自发地就被吸进了泠熹腰间的那阙竹筒当中。是以,对于尚清阁中的归来石是泠熹偷走的这一点,终兰倒并不是特别怀疑。 无论如何,这姑娘肯定在盯着这种东西。 终兰现在还闹不太明白这石头究竟是做什么的,而且似乎还不止一块。 不过,需要用魔泽滋养的,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场几人,没有直接负责归来石事情的人,加之,又都不太爱管闲事。或者说,不算刚正不阿的正义人士,心都比较大,对此皆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开玩笑,天地都这么个模样儿了,一块石头而已,爱咋咋吧。 所以蓝衣男子的话,他们听一耳朵就过去了。顶多危绍回去以后,可能会跟钱雯钰提一声。 终兰更关心的还是蓝衣男子的身份。她问了下坐在她左右手的这两位,没有想到危绍就认识: “沈琼予沈师叔,不群公子,天下第一的散修。” 危绍一边儿摸着他架在椅子扶把上的却雪剑,一边暗搓搓地探着脑袋和终兰道:“我娘以前的好朋友,小时候最常来看我的。有一阵子我都怀疑他是我亲爹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吓死人了。” 终兰:“……” 也吓死她了好吗! ☆、小领导 终兰发现,贵修真界的圈子还真是挺小的,厉害的人都混在一起,完全不给底层修士一条活路。不过,危绍虽然熟悉沈琼予,却并没有和甘笙见过面。不然,他也不会不知道沈琼予居然和甘笙还有这么一腿。 听少年讲,在柏盛从他们那一辈中,修真界最负盛名的纨绔之荣还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他娘,以及他娘的三个小伙伴们。 沈琼予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位,也不是外人。 一个是终兰认识的游不信,一个是怀虚涧西府的谢琴英。 悠游长老谢琴英,很巧,正是谢渠的师父。 终兰不由得就又感慨了一声,这个世界真是特么的太小了。 在这四个人还青春年少的时候,过得也 分卷阅读9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是段风风火火的日子。那时,修真界的天下,是松盈、柏盛从和甘笙的天下。同是同门的身份,危楼月作为柏盛从的师姐,自小对他多有看顾,和他关系向来不错。但游不信与松盈,谢琴英和甘笙,可就没有这么美妙的同门之谊了。 简直是势如水火。 他们本身也算天资有异,谁知道一个个赶上的都是千年难遇的奇才,风头顿时被抢了大半。遑论谢琴英和甘笙之间还带着东西府的世仇。少年心气高傲,谁会服这个命,遇到一块儿了,惺惺相惜,整天都叫嚣着有朝一日非要让自家的师姐师妹尝尝血泪的教训不可。 松盈和甘笙,虽则明面上大家都不太知道两人有过什么交集,但其实,年轻时私下里经常约架。松盈是天命混沌之人,逃不脱最后要触碰翻云斗月阵的命运。因此她虽师从的尚清阁,但对符阵之法也小有研究。 每回这俩姑娘约架,游不信与谢琴英定要暗搓搓地尾随,悄默声地藏在灌木丛中围观,就等着人家两败俱伤了,能趁人之危。 而危楼月,往往便是在后的那只黄雀,幽幽地立于一侧,帮这两位解说现场:“瞧瞧人家这身法,这速度,这反应能力。唉,难怪你们比不上,可学着点儿吧。” “……” 总之,场面可以说是十分之和谐。 至于惯常卧在旁边儿树枝上睡大觉,一觉醒来早已被世界遗忘了的沈琼予,为什么会与甘笙勾搭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危绍掂量着和终兰商讨:“既然沈师叔不是,那就是游师伯和谢师伯了。” 他的尾音带上了些许沉重:“你见过谢师伯没有?你觉得他俩,哪个像我亲爹?” 终兰:“……”哪个都不像好么!! 不过她确实还没能见过谢渠的这位师父。 她只记得《御魔凌天》开场的时候,谢渠有一段内心戏,声泪俱下地控诉了一番他这师父对他有多么的绝情。终兰寻思着,这在原著里,估摸着是个反派人物吧。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就对这位师伯有什么歧视和偏见。 她师兄还是反派呢,她师兄这么好! 一屋子的人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下午,中途陆陆续续还有些新人加入,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那主持洗尘宴的正主才徐徐而至。 一群黑斗篷簇拥着当头两位领导气势汹汹从两人宽的门洞里走入。两位领导倒是没有罩斗篷,不过也戴着面具。一人妖紫色的一袭长袍,腿脚大概有点儿问题,是坐在轮椅上面,被他后面黑金服的兄弟推着,慢悠悠行至上首之处。 乍一眼,终兰还看不太出来什么。那个黑金的气息干干净净,和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至于轮椅上那位,终兰有些感受不到,很怀疑估计是被刻意掩藏起来了,大概不是什么好的气泽。 他们转了个身,面向堂中诸人坐定。 身后那一溜尾巴分散至房间外围一字排开。坐轮椅上的紫衣人眯着眼睛将屋内前来入伙的小伙伴们一一扫视了一遍:“各位——”然后他就看到了温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金服的男人留意到同伴的神色,自然也随之注意到了他们这边。他条件比较好,可以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震惊。桄榔一下跳起了身,颤抖着手指过来: “你们——” 话至此处却卡了个壳,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本来汹涌欲出的一腔怒意硬生生一转,噗通一声就给人跪下了,感激涕零地道: “——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终兰:“……” 这人什么毛病??? 这里面,唯一能猜到点儿事实真相的估计就是谈戈了。他现在和泠熹与沈琼予坐在第一排,温吟他们都在身后。他当然是不敢回头的,那样也太明显了一些。只能以同情的目光默默地在心中为堂中央的那两人点了个蜡。 谈戈心说,他这悬赏金,估计是稳了。 温吟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扶把上点了点。黑金衣的那人向墙边儿的那群跟班们道:“还不快请几位贵客去清心堂呆着,贵客需要参加什么洗尘宴。” 幸亏这人脸上戴着面具,不然大家就能看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是何等的扭曲。 终兰觉得这个发展真是太魔幻了。 直到他们被带进了一处辉煌的屋宇之内,这俩人将那把鬼面具拿下来以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整件事情是个什么样的脉络。不过,也真是天道好轮回。上次把她胳膊都给绕断了,弄得那么惨——虽说她当时是自杀吧——不过也受了不小的心理折磨。 现在好了,一个断了腿,一个没了修为,苍天有眼呐! 温诵发现她想岔了,善意地提醒:【醒醒,这都是你的亲亲好师兄干的好事。】 终兰:…… 温诵:【你以为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没人来找你们要说法?还不是因为被下了千金难。】发来一个同情的表情,【连自己被什么人打了都说不出口。】 分卷阅读9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终兰:…… 她虽然猜着刚刚可能是温吟在后面暗箱操作了,但着实没有料到他先前还做过这么一着。一时不由得有些感动,她师兄对她真是太好了。 温诵:【……】草,老子还是去找危绍吧。 泠熹和沈琼予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跟着他们一起来当了一回贵客。主要是泠熹,沈琼予是跟着泠熹来的。刚一进门,那两人把面具一摘,这姑娘就反客为主,开门见山地问了: “你们是不是在攒归来石?” 黑金男和紫衣男如今都被温吟控着,说话做事不太能够随心所欲。这个问题,他们当然不想答,可又没法不答:“是又如何。” 泠熹道:“我也在攒,比你们实用。奉劝你们一声,魔域是月清枝亲手开出,它现在这个样子是她一手造就。两千多年下来放任至此,你们还真信她如今就能忽然悔不当初,要迷途知返了?” 终兰遇见泠熹的时候不长,满脑子还是多年前的这姑娘第一次去找明水寒时那种木木讷讷的模样。现在甫一听到她气势昂然地讲这么一大段,真是有些不太习惯。不禁暗地唏嘘了一声,姑娘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什么啊…… 千金难能引导人的行为,但也并不是要完全控制。是以紫衣男听了泠熹这话,倒还能遵循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冷哼一声:“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说话间气息虚得不行,感觉只剩下一口气似的。实际上也差不多了,他心脏受损,腿伤又得小心翼翼地将养,一不留神就要症状恶化,这几天真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嗯,我也觉得。”泠熹一本正经地肯定道,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紫衣男:“……”夸你呢吗! 紫衣男被气得噎了一下,黑金男便赶紧给他顺气让他不要说话了。到时候一口气挺不过来,直接一命呜呼了可咋整,剩下他一个,面对这群豺狼虎豹,那还不如两个人一起殉了得了。 泠熹说:“我虽然知道得比较多,但不关心你们的事情。我只要归来石。” “然后让他们来关心我们的事情是吧?” 黑金男翻了翻白眼,这个他们自然指的就是温吟他们了。不过,他也只是逞一下口舌之快,毕竟现在的主动权完全不在他两人手上。 温吟也没有过多跟他们废话:“带路。” 路是往下走的。 逼仄的窄道两旁垂着吊灯,行过这条长长的甬道,视野便逐渐开阔起来。房间一间接着一间,一间要比一间更大一点。越靠近中央的地方,陈设的物件儿也越来越多。终兰看到很多个炼炉,炉身上缠着铁链,铁链上还贴着火一样艳红的符咒。 符文是用墨笔写就的,只不过主人家画工本身就不怎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鬼画符。况且,那符纸底色是浓郁又纯粹的正红,本身便十分刺眼,加上黑色点缀,更给人一种郁堵之感。几个人难免都皱了皱眉头,目光尽量绕开这些东西视物。 沈琼予却不知道发什么疯,停在了一鼎炼炉跟前,还凑上前去,往那些符纸身上闻了闻味道。 大家见状,表情难免有点微妙。 而沈琼予的神色,只会更加微妙。 他说:“这个味道……” 心上一时五味陈杂,终究还是没有把话继续说完。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仙魔界 沈琼予这话说到一半,其他人不由得就要生出诸多猜测。 当然,每个人猜的方向就不尽相同了。 像是终兰,她对沈琼予了解得不多,勉强能够想到的这人和符咒有关的联系,就在于甘笙。 难不成,这符是甘笙的? 以此为前提,终兰思绪一开,就又想得更远了一些。比如,这个泠熹,不会是专门在和甘笙抢归来石吧? 说起来,终兰至今都还没想懂这姑娘是哪里来的。 她身上灵泽流动的脉络十分古怪,终兰第一次见就有点疑惑,至今也没有想透。 结合先前她听到的那些谈话,这人一开始去找明水寒要千金难,应该是为了另一个人。至于拿来做什么就不知道了。谈戈是认识泠熹的,青衣温吟也认得,这两位唯一有点儿共通的地方,大概就在于,都有,或者有一部分,属于未来。 终兰想,也许这位泠熹姑娘本来该和他们挺熟,只不过也重生了一回,为了某种目的,改变了自己的处境与行为? 加之,她还一直在攒归来石。总觉得是要干什么大事…… 不知道是不是时候凑巧,这处地下据点如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黑金男与紫衣男暗地里都默默松了口气,这地方平日里也是以阵法为基,需要人力帮助的时候不多。但就怕他们老大没事儿闲了过来逛逛。毕竟老大那个自恋样儿,盯着自己画出来的辣眼符咒都能傻笑好久,最喜欢有事没事就跑来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了。好像每次都能看到什么新东西似的。 这要是两边遇上,那一定 分卷阅读10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就是一场恶斗——单方面的。他们两个中没有一个人想再看见天地间出现那种噩梦似的水波了,最好今天往后也再不要见到温吟的面。心脏真的受不太了。 一行人里大佬可是不少,唯二没啥用处的就是终兰和危绍。所以没费多少力气,大家就已经直接将人家的炼炉都给悄无声息地毁了一个稀巴烂。 谈戈的心情着实不错,本来只是打探下消息,这下好了,直接解决了大半。 剩下便是外间那几个石桩的问题。 黑金男说:“你们把炉子都推了,那个就算了吧,也没什么用。” 温吟幽幽地盯了他一眼:“说人话。” “仙魔界,是仙魔界。” 黑金男苦着一张脸,只好不得不说了:“是另开出来的一条仙魔界,有那几根柱子镇着,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吧,这也管不了啊。”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几人的神色难免严肃了起来。 仙魔界可是一件大事。 一般来讲,仙魔界的裂缝都会出在翻云道上。这地方上下不挨,灵脉都离得很远,也不知怎么就另外开出了一条仙魔界。 黑金男的嘴巴还不太能受自己控制:“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别人做不到,我们家圣君却一定可以办到,毕竟,这本身就是她……” “混沌真人?” “月清枝?” 温吟和终兰一左一右同声问了一句。 问完终兰才恍然大悟,月清枝,难不成就是混沌真人?! 有些东西是不想则已,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比如,青衣温吟当时那种奇怪的态度,他说她的阵法很古老,他还说:“修真界中,谁人没听过前辈大名?” 更不要说月清枝认得戚白殊,戚白殊还连着混沌果…… 这下,终兰可算是明白戚白殊是怎么死的了——殉阵啊! 这阿月姑娘也真够可以的。都拿人家殉阵了,居然还有脸扒着人家肩膀装委屈。谁委屈谁哦! 终兰的心情怪不好的。主要是,说好的飞升了呢?没事儿闲的,这是下界体察什么民情? 涉及到仙魔界,一般来讲还是谨慎为主,最好先去上报十三盟。实际上,如今修真界人才凋敝,能担下这事儿的人不多。这种时候第一个会想到的人选,那真是非松盈莫属。往常魔域那边有个什么异动,也都是松盈过来大包大揽,一手解决。 然而这回,现场的氛围却十分奇怪。 温吟说:“不行。” 谈戈也说:“不行。” 就连泠熹,都异口同声地来了一句:“不行。” 危绍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大家都说,他就也跟了个风:“对,不行!” 终兰:“……” 沈琼予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不行?” 但是没有人来回答他。泠熹说:“法阵的问题,我来找人解决。这事到此为止。” 沈琼予本就是来盯着泠熹的,对她话中所透露的信息异常敏感,闻言便又质问道:“你是不是认得阿笙,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与你无关。” 姑娘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 沈琼予:“……” 泠熹说完这句话,便和几个人告辞了。沈琼予追了过去。另一边没有人动作,不过温吟取出他的小银箭,放了一条蛇出去。他闭上眼睛,天地入目,荡开一阵波澜。那青衣劲装的姑娘踏着水纹缓缓行走,又于水中照出了另一番姿态。 温吟盯着她在镜面下的倒影,默默看了一会儿。半晌,把蛇重新收回了法器里面。 睁开双眼的时候,猝不及防间就对上了另一双雾灵灵的水眸。 “……” 终兰方才能从他们的对话里隐隐猜到一些倾向,看温吟合了眼帘一个劲儿地在转他的小破箭,不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呢。不过她也没有太过追究,只是小声问道: “师兄,你不想让师父知道?” 温吟点了点头,但没多说。 终兰有些奇怪,按理,这个仙魔界,往常师父又不是没有接触过,究竟是在怕的什么? 几个人回程的时候,也没有分开,直接又一起回了一风园。 谈戈要去写报告,危绍还惦记着他的针和明水寒的事情。他刚刚也朝泠熹姑娘喊过一句,“能不能把你家男人收走”,奈何人家并没有理他。 终兰主要还想再去问问小黑猫那件事,她能不能参与一下。 当然,虽然有温吟坐镇,但十三盟仍旧没能同意她这个无理的要求。 开玩笑,平常的小令没事儿玩玩也就罢了。这种可能涉及生命危险的,他们哪儿敢放人啊。出了事儿都没地方给兜着。 终兰很想跟他们说,她估计不会出什么事儿。但又实在没法说出口。 寻思了一下,也就罢了。毕竟气运不气运的,只是她的一个猜测,索性便挑些无关痛 分卷阅读10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痒的小事端当个历练,做场契机,之后一切随缘。穿发委的那句话还是引得不错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天回去的时候,终兰胸前的红玉戒指莫名晃动了一下。 自从上次天地大乱以后,温吟就把她的这个附带传讯功能的空间戒指给升级了。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如今稍有异动,温吟比她发现得还早,奇怪地瞥了她胸前一眼,问了声: “是谁?” 与此同时,终兰的脑海之中就又传来了震彻灵魂的轰鸣: “丫头,借我躲一下啊!!” 哦,是游不信。 终兰这才想到,她这戒指里还储着一个汪洋火呢。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儿。 反正她在外面也不受什么影响,他躲着也就躲着了。把事情大致与温吟讲了一下,温吟的神色却不太对劲。 他默默地又扫了一眼她的胸口。 然后执着地让她把项链取出来,缠手腕上去了。 终兰:“……” 当然,这段小插曲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过于深刻的印象。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终兰就随便领着悬赏令四处跑一跑,也没再遇到什么大事。 中途,温吟陪着她去鞠洲把琼窦树的树杈给揪回来了。这东西实在不好保存,本来脱根即死的。还好他们从藏经楼里找出来了一把特制的绳索,可以聚灵的那种。然而终兰拿着这些树枝往界天盾上抽了抽,也抽不出什么《欢乐颂》的感觉。 倒是危绍看他们的眼神越发可疑了,时不时地就要把自己的宝贝们拿出来清点一番。 终兰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拿系统给她说的回程道具而言,其实其中有两个都是明显性象征上意义的事物。而如今“无忧河的水”又是那么个情况,是以,关于回程点的描述,兴许也不能仅仅只从表面去理解。 不过,就这变态系统的这种哑谜,终兰觉得要靠自己,大概是一辈子都猜不到了。反正事情是温诵理亏,实在不行,到时候让她给自己走个后门得了。现在回家不回家的,并不算特别急迫。终兰想着,便先顺其自然吧。 和温吟一起出门久了,渐渐的要去哪里都变成了他在主导。悬赏令都是终兰选出几个来,最后由他板上钉钉。连温诵都觉得:【他快成你妈了。】 终兰:“……” 这回接的悬赏位于魔修五洲的铃洲之内,一处名为情怀谷的地方。 情怀谷,听上去就很有情怀。实际上随谷也确实附着一段广为称颂的轶闻传说。不过,魔修的地方,讲的自然也是魔修的故事,价值观便和仙界主流挨不上什么边儿了。 相传,在仙魔化界之初,此地魔泽缭绕,鲜有人迹。正道里有两个素有私怨的死对头,却在某一天意外地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并且因此遭致了仙界公愤。他们无路可去,最后逃来这里,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一身修为更是破损不堪,干脆不要,重新利用此地魔泽加以修炼,便成了如今魔修的源头。 在两人坐化以前,他们在自己最初修炼的地方——也就是这处情怀谷内,刻下了一处石碑。 碑言:“时无长寿,道非日寒。赤手同心,敢问天鉴。” 后人就管它叫情怀碑。 魔修的地盘上,其实阴魔更易滋长。不过他们也不怵这个,能报到十三盟那里去的,要么就是大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案,要么就是太小打小闹了,这些人不屑于去管。 终兰会接下的,当然是后者。 她最近把自己的一身血液操纵得越发娴熟了,解决这种程度的小怪根本不在话下。只不过,这次比较奇怪的是,完事以后温吟并没有直接带她回藏经楼。而是继续往情怀谷深处,向设置情怀碑的那个地界走了过去。 这倒是提前有过预兆的,毕竟这个悬赏令,是温吟甫一见到便给她摘了下来,都没问她的意见。 两个人踩着厚厚的朱红长草走在冬日苍白的太阳底下。 寒风倏过,远处那块长满青苔的石碑顶端,忽然飘来了一抹紫色的香风。 ☆、甘笙 甘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两个。 她施施然转了个身,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是人生大忌。 姑娘的心中浮起了一丝懊恼,不过自幼养起的行为准则不允许她在面上表现出来。她默默地盯着这两个人,看着他们慢慢向她走来。 终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甘笙。 直到温吟手掌一番,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某个一拃来长,浮着星沙的小金管。 内里七个大字:赤手同心蹇何惧。 正是自从她第一回死了以后,就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的那枚信物。 终兰:“……” 师兄,你原来是这样的师兄!! 她如今身处此地,再一联想,才明白过来,这金管里 分卷阅读10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的句子,看来是在暗示地点啊。 沈琼予当时说“照着阿笙的指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温吟却道:“此为字谜,暗合一个“寒”字。谜面又指代地点,今日正是小寒,情怀碑前,不知甘师叔所等何人?” 话虽这么说,但这个问题,难免含了丝讽刺的意味。甘笙内心已经把松盈给吐槽了八百遍了,这是怎么带的孩子啊!!偏生外表还要不动声色的,她自石碑上走下,每一步都尽显优雅。虽然动作看上去不急不缓的,但如履清风,一步可作十步,不一会儿便行至了二人眼前。 她凉凉地扫了温吟一眼,没理他,反而伸手在终兰下巴上暧昧地挠了一下,眯着眼睛,柔声道: “小丫头,倒还挺实在的。” 让她帮她躲个人,就真的帮她躲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 也不知道沈琼予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搁哪个犄角旮旯自己哭呢吧? 对于甘笙的这番举动,温吟的脸色十分不好。 要不是这是对着长辈还有求于人家,他估计就把那只手给直接砍了。 他把终兰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早知道就一个人来了。 终兰也怪不好意思的,真不是她实在,完全是沈师叔不会打听啊。虽说那个时候东西没了,但她可是原原本本把这七个字都告诉了游不信和柏盛从,愣没打听到,怪谁呢。 撇开这些小龃龉不谈,温吟单刀直入:“这次来,想请甘师叔帮一个忙。” 甘笙对这话说意外也挺意外,说不意外倒也不意外。她不用怎么思索就能明白这人所为何事,第一反应是有点儿排斥的: “你师父当初也是这么和我讲的。” 温吟道:“这次是我,自有不同。师叔不打算再试一次么?” 他还意有所指地道:“这次不行,再另寻他法不迟。” 甘笙眯了眯眼睛。 终兰一听,啊,这是在拉人入伙啊!遂赶忙也上前一步,兴致冲冲地道:“这次还有我。” 然后就被温吟皱着眉头又给按回去了。 果然应该他自己一个人来! 他低声说:“别闹。” 终兰便开始两眼泪汪汪。 她有点郁气:“师兄,你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我又不是真来看风景的。” 温吟:“……” 甘笙笑了一声。 她淡淡地道:“我不是多心怀天下之人,这回,我不敢赌了。”语气中透着些许落寞。 温吟却道:“我不做无把握之事。师叔觉得,哪边才是在‘赌’?” 谈话一时陷入了僵持。 就是在这个时候,终兰手腕上缠的那枚红玉戒指又震了一下。 温吟依旧比她反应得更快:“怎么又是他?”嫌弃得不行。 终兰也挺惊讶的,下一瞬便又被游不信震颤了一次灵魂:“丫头,帮我躲一下!!” 她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这话中用词的偏差。 “帮”? 还不及过多思考,空中就是一阵龙卷呼啸。眨眼之间,三人中央圈出来的那片空地之上,就又凭空多出来了四个人。两人一拨,一左一右。一手边是一位手握拂尘的白衣男子,和一个身穿怀虚涧制服的清秀姑娘。这两人终兰都有过一面之缘,稍微回想一下便认出,是当初怀虚涧出事的时候见过的,受害人的师父与受害人的家属。 另一手边的组合就比较神奇了,是沈琼予和……危绍。 危绍挂在沈琼予腰带上,正歇斯底里地在喊:“可以了沈师叔!我不关心!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上一辈自己去解决吧!我真的不关心——” 沈琼予义正词严地:“不行,小绍,今天,师叔绝对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扭个头,便对上了甘笙的眼睛。 甘笙:“……” 可真是意外之喜。 很明显,沈琼予也是这么想的。然而他还有事在身,有心想把姑娘先抓住再说,奈何实在有点抽不开手脚。而令他惊喜的是,姑娘见了他,却并没有转身就跑。 甘笙看了看他,看了看危绍,又看了看终兰手上的红玉戒指。 然后顿在了原地。 手握拂尘的浮玉长老走上前来,向温吟和终兰这边扣了下拳,开门见山:“我等追寻少春真人游不信至此,不知二位可有见到其人行踪?” 游不信直接就在终兰脑子里替她回了一句:“没有!!” 终兰:“……” 事态不明,她也确实没有先说话。 温吟默默看了她一眼,她没开口,他就也没开口。 他们沉默,怀虚涧那位姑娘便有点儿受不住了,红着眼道:“他手里有《黄白外衍》的誊抄本,不定和什么人勾结了,阮哥哥也许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们不要助纣为虐!” 游不信赶忙又向终兰一本正经地澄清:“我不是!我没有 分卷阅读103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 终兰:“……” 不是,你们不要冲着我隔空喊话啊,宝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琼予也沉着个脸,看样子是有点儿生气:“游不信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游不信比他还要委屈:“交友不慎!!” 终兰:“……” 危绍绝对是对面四个人里的一股清流:“沈师叔,算了吧——” 游不信:“瞧瞧这孩子多懂事!” 终兰有些无语。正打算开口应付一两句,毕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事儿她之前还有过想要跟进的心思,如今它自己找上门来了,不如便趁此问得清楚一点。谁知道,在她出声以前,一直在一旁看着好戏的甘笙,却突然横掺了一脚: “他不想和你们说,不如我来吧。” 女人食指轻轻地绕在自己的发丝上,表情很淡。 她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沈琼予:“是不是想知道这两个孩子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危绍绝望地两眼一闭,哇啊啊啊地直接捂着耳朵就遁土里去了。 游不信奇怪道:“她知道?” 终兰也有点儿疑惑,两个孩子?除了危绍,还有谁? 一群人的目光都锁定到了甘笙身上,作为焦点人物,甘笙倒不怎么局迫,她不急不缓地道: “二十四年以前,江心月身死。死前给她师姐留了一句话,‘仙魔界’。危楼月循着踪迹找过去,在裂出一条缝隙的仙魔界门口,看到了魔域如今的模样。” 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一股悠远的味道,像是在讲什么传奇故事一样。 “与她同去的,还有她的两个好友。” 甘笙意有所指地看了沈琼予一眼。 沈琼予忽然想起了什么,莫名一阵心虚:“啊,我当时……可能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朋友们居然去干了这么件大事。 女人嘴角一勾,悠远的声音仍在继续:“他们看到了魔域,便再也挪不动身子。面前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 她轻轻一垂眼眸:“要么,走进去。要么,从未来过。” 这话令在场之人都统统皱了一下眉头。浮玉长老沉声问:“魔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却令终兰想起来了一件事。 当初月清枝见到戚白殊的时候,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没有洪荒了,那里只剩下,深绝永狱。” 因为提到了回程道具有关的东西,是以终兰对这句话的记忆还是比较清晰的。 当时难免云里雾里,如今再看,这个“那里”,难不成指的就是魔域? “也没有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说不出来的缘故,甘笙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却并没有解释,她只是道:“无论如何,他们进去了,带出来了两个孩子。 “魔域中最后两个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人的东西,一个气息还算完好,另一个已经被腐蚀得浑浊不堪,所以赖以悖天法宝重塑根骨,直到十多年后,才算真正地活了过来。” 说到这里,浮玉长老率先明白了。他和旁边的姑娘还有沈琼予解释了一下: “当年,谢渠这孩子是被我捡到的。他拿着谢琴英的信物,来找怀虚涧,连东西府都分不太清。我看他身上气泽有异,本说不如直接跟着我便好,可惜这孩子比较坚持。之前群英会上出事,我想起这茬,总觉得不太对劲。让阮旭去留意悠游的动向,谁知道便……” 游不信惊异道:“怎么会?!” 他这话没有再偷偷摸摸地只跟终兰说了,在场之人都能听到。 沈琼予却沉重地摇了摇头:“我看到他的符了,在那群魔修的据点里。” 不然他也不会来找游不信想问个明白。 ☆、准则 甘笙是个很讲究的人,所以她制符之时所用的符水总会浸着些香料,而且比例严苛,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允许。谢琴英少时任何事情都要与甘笙一较上下,在这个问题上亦然。只不过,他自然也不屑于与甘笙一模一样,是以香料的选择还是有异的。 当时日月镇里那堆炼炉上贴的符咒,虽然是甘笙搭配香料的方式不错,可是比例有微妙的不对。 加上那种谜一样的审美…… 沈琼予真是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游不信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交友不慎:“我是和琴英一起琢磨过能不能自己炼出一个混沌果来没错,但那不是因为,因为混沌果一直不曾现世么?你们若亲眼看到过魔域,就知道这情况到底有多紧急了。可悖天之物又不是那么好得的,我们顶多是拿林子里的一些野兽试试,怎么可能牵扯到活人?” “他要的可不是混沌果。”甘笙的语丝跟一阵烟似的。 她轻轻地向着脚下的土地踩了一下。 地面上骤然炸出了好几道白光。 与先前时间错位的时候终兰看到的那种差不多,只不 分卷阅读104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过这回并没有一闪即灭,而是平静地呆在那里,一刻不停地亮着。甘笙说: “都以为混沌真人只是借由煞阵重推了日月,殊不住翻云斗月阵其实自千年以前便从未停止过运转。你们不是好奇魔域是怎么回事么?” 她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一缕魔泽自周遭长草上溢出,又顷刻间就被那发出着耀眼白光的阵法吞噬殆尽。女人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天地间的灵泽,其实向来只有一种。早在洪荒之时,吾等想要修炼,便需要先将魔泽炼为此身可持的仙灵才行。混沌真人改不了天行定法,是以只能借此阵聊作为周转的枢纽。这事在仙魔初分之时,本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终兰想到八方古镜中看到的景象,便觉得对此早有预料。 况且,仙泽魔泽,大家能修炼好就是好泽。这似乎也不至于是多严重的事情。 然而甘笙接下去却道: “天地本为一体,强行割为两界,其中气脉运转本就十分艰难。祖师她总以为自己可以平衡明白,实际上最后也没能把握好力度。回过神来时,仙魔域便是现在这么个模样了。” 她压下声音,尾音幽幽,带着丝缕魅惑:“这两千多年来,仙界当中生发寂灭,星斗盈亏,背后全要仰仗着对面魔域的滋泽。一草一木,食的都是他们腐烂的骨血。” “你们不如想象一下,如今涸泽焚林后的魔域,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身子往回一倾,地面上的白光顷刻就不见了。 听懂了她话中所言,怀虚涧的那个姑娘下意识就抵触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那好歹是他们的祖师。化界仙魔,重推日月,这是被人传烂了的丰功伟绩。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游不信也没有说话。 终兰算是大彻大悟了,好么,敢情月清枝不仅拿人家戚白殊来殉阵,还特么间接灭了人满族啊!真是惨绝人寰,兄台唯一一次能知道后事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看姑娘委屈巴巴地流眼泪,还傻乎乎地安慰她呢! 她也终于搞懂了青衣温吟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对月清枝敌意那么大。 要她她也生气,这人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松盈可是把命都搭上了。 浮玉问:“师姐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没有。” 甘笙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声,谢琴英是和祖师勾结在一起,你们若当真想要继续追究……还是去把松盈找来吧。” “祖师?!” 在这之前,他们听到甘笙说“翻云斗月阵千年来从未停止过运转”,也只是听听而已。哪里想到操控之人竟然真的还在。东西府那两位都晕了:“祖师不是早便坐化飞升了么?” 飞升了以后怎么还特么能往回跑? 终兰如今倒是佛了,心里还在杂七杂八地想,要是知道了自家祖师居然和西府的人混在一起,东府是不是得嫉妒坏了啊! 兹事体大,浮玉带着西府的姑娘先走了,他们大概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们走了以后,甘笙才回过头来,与温吟说: “松盈救过这世两次。第一次不曾料到仙魔两域之间渊源,力有不持,被吞入魔域之中。第二次以神魂之体破开仙魔之界,拆翻云斗月阵,取魔域大半山脉以充仙界之饥。最后还是落了一个以身殉道的下场,即便如此,魔域另一半山河也依旧沉入永渊,不得超生。” 她说的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曾经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场之人大概只有沈琼予听不太明白,不过他也不会开口打扰。 甘笙叹了口气:“世事两全,何其之难呢?” 温吟说:“我又不必两全。” 他说的是实话。松盈心中大义很高,既见了魔域,便不会忍心放任其再继续腐烂下去。但他不一样。他只不过是因为赖于混沌果而生,是以做些混沌果该尽的本分而已。 既然生于仙界,那便自然只得以仙界为先。 甘笙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沉默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沈琼予等了一会儿,发现姑娘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化成一阵风刮走,而只是慢悠悠地在那里缓缓踱步,心中底气莫名足了一些,也提步跟了上去。 他随在甘笙身侧两三步处,等走得远一些了,才开口问道: “阿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和甘笙本来处得挺好的,平时避开人烟四处走走,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分开过了。谁知道某天早上起来,姑娘忽然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字谜。 啊,这不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经常玩儿的把戏么?那阵子他追她追得可是辛苦,主要姑娘出的字谜十分随心所欲,不熟悉她的脑回路根本猜不出来。好不容易和人家表足了衷心,他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怎么一夜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沈琼予很慌 分卷阅读105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近期所为,完全不知道是哪里惹姑娘不高兴了。 要不出这事儿,他都以为他们是老夫老妻了呢!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甘笙在耍小性子,毕竟这人向来十分挑剔,有的时候脾气上头了,连自己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要纠结老半天。然而后来渐渐的,他就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甘笙没有答话,沈琼予便继续说: “阿笙,你是不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说着便笑了一下,柔声道: “你若不喜欢,便没必要勉强自己。哪怕大义说破天去,那也不是你的道。” 甘笙这才停了下来,扭头望他: “那什么才是我的道?”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起初,她不过是想要帮个忙而已。这是天地存亡的大事,就是因为她平日里潇洒恣意,不问世事惯了,临到头来,却似乎被世俗箍住,好似这事情她不得不管。 不仅要管,还要考虑很多。 那些本来都不是她会顾忌的事情。 这个忙,越帮,越令她糟心。 沈琼予眨了眨眼睛,一时也说不出个准数。 什么是她的道?大概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吧。早在往年她和松盈比试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面子上瞧着似乎挺佛的,但其实骨子里特别不服输。那可是松盈,她还非要赢回来一次不可。不仅得赢,还得优雅地赢。一个招式不合她意了,就要和人家重新再比试一遍。 也不知道松盈是怎么受下来的。 他没有开口,但甘笙似乎从他的神色当中领悟了什么。 姑娘抿唇轻轻笑开,下一刻便闪身走了。 发丝撩着清香蹭在鼻尖,只剩下一片影子。 沈琼予:“……” 用完就扔啊!! 沈琼予很懊恼,不过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里不知何时已经又被揣进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 一拃来长,纤细的琉璃管,缈缈金沙悠悠飘浮其中。 是新的字谜。 唉。 沈琼予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自己看上的姑娘,哭着也得追完…… 等到天地间只剩下了温吟和终兰两个人,危绍才默默地从他们脚边儿的土地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终兰的裤腿儿。 终兰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神情古怪地往下一瞅,就听到少年似乎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挣扎着向她开口询问:“他们说通了没?到底谁是我亲爹啊?” 终兰:“……” 她心说,要是真有人是你亲爹,这事儿还简单了呢! 危绍发现姑娘的目光之中透着浓郁的同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看向了温吟,可怜巴巴的模样,奈何温吟的态度可比终兰恶劣多了。温吟直接道:“知道你为何提不起剑么?” 危绍茫然,不明白他亲爹怎么和这个扯上了联系。 便又听到温吟冷冰冰的声音:“因为你不属于此间。你的道不在此。” 危绍:“……”啊??? 终兰跟着皱了下眉头。 一定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这话是在说她一样? ☆、遇险 危绍是真的挺生气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道心不太稳,不,认真来讲,就是根本没什么道心。平日里随性惯了,实在摆不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其他再懒散的人,他们也是有自己的道的。 只有他,修为再高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天赐的法器到他手上跟废铁一样。使出的招式软绵绵的,因为他一点儿找不出要针锋相对的理由。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生不出道,造一个出来也好。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地在找他的灵犀泉。 现在还加上了一个灵犀针。 可是听听温吟说的那都是什么话,哪怕骂他不思进取他都认了,但什么叫不属于此间?他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是白过的不成?就这破理由还敢拿出来怼他,他觉得自己之前简直看错了人! 一生气,少年就赖着两个人不走了。 他说,他需要温诵的安慰。 温诵告诉终兰,她和其他人交谈都需要以混沌果为引,终兰现在就相当于一个路由器。离得越近,信号越好,沟通越方便。 终兰……终兰冷漠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她如今实在没什么功夫管这俩幼稚鬼的破事儿。 她也挺生气的。 她师兄那话是几个意思啊! 她自始至终都是本着想要帮忙的心思,哪句话说的不对了?甘笙的话大家都听在耳朵里,那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据她现在所了解到的,在原书之中,和松盈一起打算重整日月的人,起码就有甘笙和温吟两个了。甘笙自不必说,温吟的实力她也是见过的,基 分卷阅读106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本上这个阵容就是当下修真界最顶级的阵容了,就这,松盈还失败了!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温诵和她说:【混沌果若能够完全吸收,威力十足。但这是连师父也做不到的事情。温吟被影子融合掉的时候年岁太小,是以融合得不多,虚影之内还有许多冗余的气泽。若能够完全利用起来,倒也确实是挺不可限量的。】 哦,这个终兰也差不多看出来了。最近这段时候,一旦闲下没事可干了,温吟便要闷去在房间里打坐凝息。理论上是很完美,但实践起来何止难于登天,终兰就见温吟这么些天,几乎都要窝浴桶里面去了,那脸真是苍白得不行。 终兰是觉得,她即便帮忙可能也就是个无限血蓝的外挂功能,打怪还得人家自己去打。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分担。不明白这人在逞什么强。 她一生气,就不太想听温吟的话了。 随便接了个新的悬赏,地方离铃洲也不远,就在沙州。 接了令,她就一声不吭地自己出发了,当然并不是真存了什么离家出走的心思。温吟她怎么躲得过啊,她就是想用行动表明一下自己愤懑的态度。 直男师兄并没有察觉到姑娘的这个小心思,或者说,他没想管。 终兰瞬间就更生气了。 沙州的这个令是新悬上来不久的,看难度是最低的戊级,内容也挺让人无语,说他们那里有条河被污染了,让十三盟派人过去看看。 直到终兰踏进了沙州的地界之内,才知道这件事对于沙州人民是何等的分量。 沙州,名副其实。黄沙漫天,无垠荒漠,冬月的日头本身并不热烈,然而落进这片土地之上,却仿佛被凭空浇了一泼油一般,烘烤得人心烦气躁。 连绿植都少得可怜,更别提河了。 还好沙州当间儿,藏经楼设了一处传送阵,不然他们还得在遥漫无边的飞沙里长途跋涉。沙州中心难得的一处绿洲,挨在一处小池子边儿,连一个小镇的大小都算不上,房子大多都是空的。寻常仙门成门立派一般是要寻一处山头,沙州这里倒是也差不多,绿洲旁边,贴着沙山飘了好几座石屋。不过若非要闭关修炼,通常也不往上面跑,大多时候还是赖在绿洲里祸祸。 河是人工造出来的,就臂长不到的一条小沟,这个地方离着边界不算远,这一条河是引灵泽用的,一直通到隔壁龙洲。龙洲靠近沙州边缘的地方,就有一汪货真价实的大湖,乃九湖之一。 沙州的四五个弟子围在前来探查的三个人身边,刚见到危绍的时候,还惨叫连天: “你们十三盟不要公报私仇啊!!” 危绍心情不太好,就没怎么搭理他们。 说了一通闲话以后,几个孩子才开始给他们讲事情发展的经过:“大师兄病了,二师兄瞧,三师兄买药,四师兄熬……” 排在第五个的小师弟爆锤了一下前面师兄的脑袋:“不要咒我啊!” 总之,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一行人去群英会玩儿,从头跟到尾,在外面都耍疯了,最近才刚刚回到家里。一回家,沾着枕头就睡了大半个月,一直没人过去修炼,故而直到熬灵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灵河的水被污染了。 黑漆漆一片,冒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烂魔泽。 终兰眉头一皱,想到明水寒之前发疯的时候溢出的那种气息,心里觉得不太对劲,想着这群人不太知道内里,估计是把赏令的难度系数给填低了。 她和温吟打算沿着河道去另一边尽头处看看,危绍自然留在绿洲这边。是以,终兰就把他的却雪剑给借走了,毕竟这剑宽大,坐着舒服,而且她还和师兄闹别扭呢,才不要和他同乘。 那条小河沟是真真彻彻被污染了一个通透,就没有一处清澈的地方了。魔泽也确实是终兰曾经在日月镇里见过的那种,她寻思着,附近估计又有一处类似上回那样的邪教据点。 只是,这地方要啥啥没有,也不知道那群人把炼炉设在这里是图个什么。 两个人互相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温吟便说:“直接去尽头处看看。” 中间想来也没有什么别的风景了。 终兰点了点头,她也这么想的。 然而就在这时,却雪剑却发出了一阵没来由的震颤,忽然低低地响起了犹如哀鸣的低吟。 还不等终兰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端,就又接到了温诵发来的一句短讯:【回来一个!!】 她说得很急,也没有细说,估计是还得顾着危绍。终兰就也没有耽搁,直接道:“我回去。” 温吟点了点头,河尽头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他当然不可能让终兰自己过去。 两个人便就此分开走了。 终兰回到绿洲的时候,沙州的五个小朋友已经被危绍用一鼎透明的钟罩罩着保护了起来。这罩子只能护不能囚,里面的人是可以随意往出走的。这几位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儿坐着吃果子,一边儿还在那里说呢: “怎么办啊师兄,被危 分卷阅读107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绍救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拿他转移仇恨值了。” 而危绍……危绍在绕着小池子兜圈儿。 他后面追着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大兄弟,看那疯疯癫癫的情形,比之当初的明水寒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肌肤青白,看着跟回魂的死人一样。 有人看见终兰回来了,便急忙向她报了个信:“小姐姐,小心啊,那个人吃人呐!!” 终兰皱了一下眉头,先把却雪剑给危绍扔了过去。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扔得动,只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识行为。危绍也震惊了,只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又遭受了一波无情的碾压。他伸手一接,借着终兰推过来的力道,倒也接住了。不过只是过了一下手,转个身便又冲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人刺了过去。 这个动作做完以后,危绍是把毕生的力气都用尽了。胳膊上被却雪剑回荡给他的劲道震得发麻,身上浸出一层汗水。他力有不支,想着却雪好歹能帮他敌个一时半刻,便直接就地跪下歇了一歇。 谁知道,却雪这次虽然行得很猛,直接就照着人家的心口而去了。然而没入男人胸膛之后,剑尖却并未从其背后探出。 肌肤与巨剑相交之处,除了滚滚的黑雾以外,一丝血液都没有往外流。 仿佛这人身上破开了一阙血盆大口,正一点一点将却雪剑吞吃。 危绍双眼瞪大,整个人都不好了,也顾不得酸疼麻木的腿脚,赶紧的就又爬起身来,竭尽所能将自己与后面这个怪物拉开了距离。 他好心疼他的却雪剑,感觉即便可以活着回去,也要被义父打了。 不过却雪剑,也不是一个吃素的。发现捅的这人有点儿不太对头以后,就发出了拒绝的悲鸣之声,剑身一颤,直接将自己又从男人胸膛里拔了出来,铮然一下飞回了危绍脚边。 但这一次,危绍是无论如何都拔不起它了。 终兰此时赶到了他的身旁。她已经把自己两只手腕都给割开了,鲜血从身子中汩汩流走,操纵着缚去那个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男人身上。与此同时,脚下也炸开了一汪血湖,层叠的血色荆棘从里间冒出,横七竖八地向着男人脚下乱窜。 这真的不是终兰嫌弃自己血多,实在是她担心自己身上的这因混沌果而成的血液奈何不了这个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她的血液一点一点尝试着吞纳男人周身的黑气之时,这些黑气也在反过来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血。 倒是那些血荆棘很有效地阻挡住了男人的步伐,终兰原先还怕这人能直接化成一缕黑气逃走呢,不过要化也早化了,不可能还让危绍这么一圈圈地在这儿空跑。还好她赌对了。 终兰于是便把精力先放在了制造路障上面,细心给男人建出了一座荆棘牢笼出来。 然后才开始专心抗衡那群黑气。 这种时候,真的就是纯粹比气势的时候。温诵的这具根骨造出来的血即便是取之不尽,然而也有个轮转的周期,终兰身子里只剩下了维持意识所必须的最低需求,其他血液一经转出,便都被她投进了对面男人的身上。 至此,才将将能把男人的黑气压制住。 危绍瘫在一旁,先扔了个附着法阵的锁链去到那群荆棘上面,之后又陆陆续续找了很多控制类的法器。但其实,因着他本人向来只依靠蛮力,是以这类以精巧取胜的东西并不多,毕竟收了也发挥不出人家万分之一的功能。就譬如当下,他也只是能够靠修为催发它们最基本的控制功能,眼瞅着终兰面色发青,立在那里的腿都在打抖,而他能帮上的忙,也就这么一小点而已。 少年感到特别挫败,他忍着肌肉的酸疼站起来,想把却雪剑拔|出来。 即便他心里知道,哪怕能拔得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能像他义父那般挥洒自如,斩经脉虚泽都不在话下,可是这剑到他的手中,他唯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像方才一样,奋力一掷罢了。 汗水里混杂着几滴泪珠,他是真的快要急哭了。 ☆、灵犀泉 温吟回来得不算早,但也不晚。 灵河的尽头没有什么意外的东西,如果硬要说,那大概就是没想到游不信也在。 温吟借着他的小白蛇找到藏匿在地下的据点时,游不信和谢琴英正在吵架。 两个人都没动灵力,就是很寻常地扭打在了一起。 这些年来,游不信的神魂之力越来越强大,他平时出门都借着人偶,已经很少真身上阵。如今亲自找过来,可见是确实生气得不行了。 温吟走进去的时候,这人正在冲着谢琴英怒吼:“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仙界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魔域现在那个样子,你想救也得慢慢来啊!合回来算什么事儿?它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还要拉仙界下水吗!你是不是被你们家那个混蛋祖师给洗脑了!!” 谢琴英的气势分毫不比他弱,男人一双凤眼里如今满是愤懑不平的怒火:“你特么才有病,我为了谁你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楼月怎么可能再回去 分卷阅读108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现在好了吧,你自己出来了,她呢?!你就把她丢里面不管了?!” 游不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我出来了?哦,我是出来了。”他特别荒唐地笑了一下,“我倒是也得活着出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靠着什么活着!我说了多少遍,我根本不知道她也进去了,我们在里面没有遇到过——” “但是她还在里面!” “是,你要救直接救啊,我又不是没给你回去找过,她就算还在,肯定也在想办法往出走,出来了你就让她看个这?!” 谢琴英沉默了一下,不可理喻地道:“你就是个疯子!” “你才是吧!!!” 温吟:“……” 他听了一会儿,全是些没有营养的发泄,遂也就没有继续往下听了。心念一动,整个天地便被水波包拢。温吟放出了那条黄眼睛的小白蛇,白蛇缠去了谢琴英身上,没一会儿就默默地把这人的修为给吸光了。 游不信:“……” 总之,这边的事情特别顺利。 温吟回到绿洲旁边时,终兰还在那里僵着,危绍就扒着却雪在哭。 那个疯男人的黑气确实不太好对付,仿佛跟终兰的血液是一个性质,长在他的身上似的,温吟那小白蛇这次是一点儿都吸不走人家的气泽了。到最后,他也不得不换了一种方法,将自己这两条白蛇作为锁链,嵌在那人腰身脖颈之间,暂作压制。 末了将人丢进一处空房内,在地面上画了处阵法出来。 辅以危绍的那些控制法器加持,算是差不多把这人给制住了。 但自然不是长久之策,温吟给十三盟那边传了个信,情况大体一说,让对方做好准备工作以后,再来拿人。 终兰刚等到温吟回来,就直接昏过去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 活动了一下僵涩的四肢,掀开沉重的眼皮,往窗户旁边儿一瞅,就看到了紫衣飘飘的甘笙。 终兰:“……” 这人怎么在这儿? 察觉到床上人有所醒转,甘笙回过头来,大抵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故而带了安抚意味地,冲她柔和笑了一下:“我来给你们帮忙。” 女人眯了眯眼睛:“你师兄找到了入龙钮。” 入龙钮,是仙魔两域的衔接之处,也是翻云斗月阵最中心的一处阵眼。不过因为阵法轮转,它往常是在魔修五洲附近不断地移动,相遇都靠缘分。 终兰一听说这玩意儿居然找到了,立马升起了一丝危机之感。 她赶忙就想起身去寻温吟,奈何仍旧处于贫血之中,两眼一黑,坐着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好在温吟并不难找。他就靠在屋外的墙边,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着小银箭,目光放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终兰凑过去,揪了揪他的袖子,先乖巧地向他讨了个好: “师兄,我这次没有死。”就是贫了点儿血。 言下之意,宝宝技术进步很大,基本已经到了可以安心作死的地步了。 温吟偏过头,望着她没有说话。 半晌,才贴过身来,扶着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终兰:“……” 温吟说:“听话。” 终兰:“……” 哄、哄、哄小孩儿呢?!!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地回到了屋里,甘笙过来掐了掐她的脸蛋,轻笑着和她悄悄说:“没事儿,我带你去。” 终兰:“……” 姐姐,你不早说啊!! * 松盈是追着月清枝过来的。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正儿八经跟她说明魔域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知道那早该飞升的混沌真人不知为何又重现世间,而且在酝酿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本来,松盈还想要好好问问这人,天地千年一亏陷究竟是循的哪处理法,不成想对方见了她,就光晓得逃。 月清枝不想和松盈对上,她只想低调地搞事。 奈何松盈简直就是个甩不掉的尾巴。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会来沙州,自然是发现谢琴英出事了。他出事了没关系,但留下的基业她得来管管。可惜半道被松盈缠得实在太紧,无可奈何之下还是先行停下了脚步。 沙州里尽是些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漠。 很适合好好地打上一架。 月清枝手中符箓四起,脚底金阵大开,山河都为之一震。在她眼中,天地都早已是她阵中之物,本来只想把松盈困住,可惜松盈也不是个吃素的。 姑娘凭虚而起,神念一动,罗天网地的细弦割碎那张张黄符,同时也把位于其中的女人钳制了起来。松盈食指搁在一根细弦之上,悠悠一拨,强劲的音波直入识海,几乎能将人的灵魂撕裂。 月清枝咬了咬牙,起诀再攻。 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月 分卷阅读109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清枝这么多年累积,她还飞升过一次,竟然讨不到半分便宜。松盈对事态其实还存着几丝茫然,并没有死斗的心思,奈何喊了几次话,人家都没太理她。 越打越是胶着。 正当局面僵持之时,异变陡生。一道白光破开虚空,突兀而来,盯着月清枝身后的一点盲区,便直冲而去。 * 温吟他们走了以后,又留下危绍看家。 危绍蹲在房间的角落里,还处在自我厌弃之中。 沙州的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在门口,正在用拙劣的技巧想方设法安慰着他。实在是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其他的消遣好干,况且那个疯男人就被关在不远的地方,他们一致认为还是危绍身边安全一点。 屋外炽烫的日头忽然被一层浓密的阴云笼罩,空气中漫上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一声惊雷轰然而下,外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声音莫名一滞,之后变作了一声尖叫,冲破云霄。 危绍被尖叫声惊醒,跑出屋外一看,才发现是那个疯子冲破禁制又跑出来了。少年对温吟现在有多自顾不暇差不多知道个大概,只不过本身就还处于一种无力感里,见到此情此景,难免十分绝望。他先和沙州的一群人一起躲到了钟罩之中,不料那个疯子在附近搜罗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便循着本能,顺着灵河往尽头走了过去。 危绍:天要亡我。 他只能硬着头皮拦了出去。 实际上还是绕着小池子在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距离上次体力透支没过去几天,少年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不等多久就支撑不住了。他只能回钟罩里歇歇,等看那人又要往出走了,再跑过去拦住。 往返几次,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法器扔得到处都是,却雪剑插在钟罩旁边,荧光流转的表面染了阴霾,看着特别凄凉。 危绍靠在却雪剑上,内心的烦闷升到了一个极点。 他死死盯着一步步向他走近的男人,黑色的气息缭绕在这人周身,似乎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时间被漫长地拉开,危绍胸腔中窜着一股邪火,满是对自己现状和可能迎来的结局的不甘。他想到了很多事,他对他义父与生俱来的崇拜,还有诵诵面对死亡时那种诡异的迷恋。 他是真的很想要拔出却雪剑。 却雪剑,是专门为他义父而成的剑。 然而,就在这一刻,在生死威压的逼迫之上,有那么一个瞬间,危绍忽然就释然了。 他和他义父,终究不是同一类人。 三界春暖,只此一剑冬雪。 那是背负天下的大义。 是柏盛从自却雪剑中悟出的法,但不是只属于却雪剑的法,而是只属于柏盛从的法。 但若是他—— 三界春暖,只此一剑冬雪。 又如何? 是冬雪,便,是冬雪。 悟不出道,便不要道。提不起剑,便一直背负着它—— 看不到路,可只要还在往前走,不就是路吗? 少年仿佛蓦然获得了一种奇怪的勇气。他跳起身来,握住了却雪剑的剑柄。 愤愤向起一提。 * 松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柏盛从,目光有些复杂。 刚刚,这人以骨笛伤了月清枝的肩胛,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把人姑娘直接定在了原地。然后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将对方关了进去。 松盈望了望男人别在腰间的小竹筒。 总感觉里面的气息不太对劲。 柏盛从如今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神色恹恹的,仿佛刚睡醒的样子。 他朝着沙州与龙洲交界的地方望了一眼,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之后拉着松盈的手,想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然而甫一转身,他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骨笛便左右一颤。根本来不及阻止,白光闪在两人眼前,须臾就化成了一道人形。 松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出了一袭竹衣劲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费劲巴拉给这人炼出来的定情信物,他就这么背着她在这里养器灵! 柏盛从的求生欲十分强烈:“阿盈,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了,就是仙尊您想的那样。” 泠熹先一步开口。然而她拦在柏盛从跟前,立场可谓十分明确:“仙尊,您一定要救救主人!” 松盈:“……” 她刚刚还只是有一点疑惑,如今见人家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千金难?!” 温吟也是练千金难的人,松盈很清楚这功法是个什么体现,以及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一时间真是头上冒火:“你们一个个的到底都在瞒着我搞些什么?!” 说着话时,心念一动,神魂化弦,便向着柏盛从砍了一道。凌厉的气刃直抵灵魄,碰撞之间,发出了铮然一声脆响,尖锐得宛若凤啸之音。狂风大起,松盈看着对面男人身上被她激出 分卷阅读110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的那几道长长的金色链条,哑着声都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柏盛从立在那里,也不敢瞎动了。他揉了揉眉心,看泠熹:“你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泠熹一本正经地解释:“甘笙姐说,她不想帮您了。我寻思着,那我也可以。” 柏盛从:“……” 姑娘甩了甩自己高束的马尾,话音还是清清冷冷的:“主人,您真的应该检讨一下,自我开了灵识以来,您除了让我帮您自杀以外就没教过我别的。若不是我有幸遇着了好人,如今都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明水寒的那张臭脸一瞬间滑进了柏盛从的脑海之中,他忽然觉得危绍那孩子的判断是对的,这是个鬼的好人啊! 泠熹倒戈倒得特别彻底,她毫不藏私地向松盈道: “仙尊,大家不想您知道魔域的事情,是怕您做傻事。所以主人打算背着您偷偷把这一轮的天地先和之前那般重整一遍,这些年,他以千金难为引,借归来石炼体,就是为了能够格开启翻云斗月阵。平时在您面前都是强撑,其实连路都快走不稳了!” 柏盛从:“……” 柏盛从:“我不是,我没有,哪儿那么严重。” 松盈翻了两下白眼,直接又给了这人两下,把他身上的千金难先给敲碎了。 她双臂抱怀,风沙满脸,发丝飞扬,咬着牙问:“魔域是怎么回事?” * 危绍有点儿恍惚。 就在刚刚,他拔起了却雪剑,斩断了那个疯男人身上加持的几方法阵,还将他那一身黑气都收进了却雪剑之中,化成了一片白光。 如今,面色青白的男人陷入昏迷,只剩一口气吊着,被他扔回了空屋子里。 从房内出来的时候,沙州孩子们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他们悲痛着惋惜:“完了,再也不是我们唯一能打得过的元婴期修士了。” 然而危绍对此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他如今只能感受到无边的疲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自远处的一片黄沙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类似凤凰的尖啸。 这声异动特别突兀,离得这么远,危绍都被那股音波所带出的隐形气浪给狠狠地震了一下。他本身只是疑惑,并没有多想,直到静默片刻后,同一个方向,又接连响起了两声相似的长鸣。 地面上炸开了耀眼的符文,天空中的乌云缓缓向中央聚拢。 少年一个激灵,心脏开始咚咚直跳。他总会格外在意这种天地异象,所以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想到了那句—— 三鸣凤唳,瑞霄虹霓。 他抬头望向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在有意回应他的想法,那层叠的墨色云朵收束成中央的一个小小漩涡,露出后方被异光沾染着的诡色天空,红蒙蒙的一片郁影,似乎流转着彩虹的波纹。漩涡停在灵河的尽头处,在沙州与龙洲交界的地方。 那里就是入龙钮,这一切估计都源于温吟他们搞出来的大动作。 即便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但少年的眼睛还是残存着一丝奢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天空。 浓沉的漩涡聚集到一个程度,终于支撑不住,倾斜而下,挽起一片龙卷。那云柱直冲到底,触底反弹,却是化作了一条呜咽着的白龙,闷吼一声,又刺入云霄。 原本乌黑的一片云雾被自地底溢出的灵泽灌溉成了晶透莹白的光柱。 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 天空破开了一道裂口,将光柱上的巨龙吞入口中。腐烂的黑气自里间涌出,但被那明艳的白光一照,颜色瞬间淡去了不少。 龙身很长,不断地向上涌着,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狂风呼啸,于大漠之上掀起一阵垂天浪潮。危绍险些被沙石迷了眼睛,半空之中,忽然有一点星光在他视野之内闪过。 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清脆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少年低了低头,看着地上被沙土糊去了光泽的一枚金针。 他弯腰,伸手将它捡起,重新装回了腰间的那方白玉罗盘上面。 契合的那一刻,指针被风带动,哗啦啦地开始疯狂旋转起来。 ☆、尾声 沙州,有湖了。 原本的那间小池子向着东边不断扩大,与龙洲边境的那汪湖泊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座横跨两洲的大湖。虽说沙州只占了一半,但有湖,就是有湖。 一群人差点儿没被突然磅礴而出的水浪给淹没,不过大家都挺开心的。 沙州人民都快把危绍当吉祥物来对待了。 终兰再回过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藏经楼中。 松盈就坐在她的床边,拿着个小手帕,在真情实感地抹着眼泪: “孩子长大了,真是留不住,都知道跟家长插科打诨搅浑水了。自己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也不知道说一声,都不考虑一下我们老人家的感受。把我这弱不禁风的 分卷阅读111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小心脏弄得一上一下的,哎哟,不行,绞痛——” 终兰:“……” 温诵:【体谅一下吧,你师兄还没醒呢,柏师伯也虚得下不了床,师父这几天光照顾你们都要忙死了,还没人和她说话,无聊得很。】 终兰:“……” 柏盛从是个什么情况? 她心里嘀咕一句,但没分出心思去问。终兰现在也很气虚,本来还想问问事情做得如何,成效怎样,不过看到御魔凌天给她发来的消息,就差不多安心了: 【[回程道具更新]啊哈哈,恭喜您,一石三鸟,一举获得了[晴空雨露下法华之轮]、[深绝永狱的一线天光]、[九天玄女独赐之衹]三样回程道具。小穿活这么久,都没见过像您这么好运气的人,真的是嫉妒得变形,都得红眼病了,我就是活的柠檬精!祝福的话就不说了,剩下一个您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闭着眼睛估计都能拿到,还要我什么事儿呢!一路走好,小穿真的是再也不想见到您了!】 终兰:“……” 她看了一眼后面附的图片,第一张就是他们在入龙钮那里起阵斩灵脉的图。说起来也真是她运气好,那个时候温吟说,仙界灵脉有亏,这么多年想要弥补,到最后都只是欲壑难填,是以不如反其道而行,舍小就大,这才还了一道灵脉给魔域。 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拿到这一线天光…… 后面两张都不是她参与的事情,一张是松盈的,一张是危绍的。终兰眨了眨眼,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回程道具的设置到底有多变态。 然而,哪怕她运气已经好成这个样子了,还差一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没有得到呢。 终兰不由得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是谁啊。 打听了打听后续,终兰才算补足了一些自己不曾知道的剧情。比如,那个在绿洲旁发疯的黑衣大兄弟,居然就是当初欠他们书不还的陆玉知。 货真价实的承遂之体,两年前在满江堑事件中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转眼便被谢琴英捡走,直接拿来当了药材。 也是挺惨一男的。 这个名字实在有些遥远,终兰被它带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好似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在翻系统消息的过程之中,终兰还有个新发现,她现在多了一个好友栏。 栏里也没别的好友,就谈戈。 这是因为人家给她发了消息才显示出来的,也不知道对面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谈戈说:【回程点更新了。】 然后给她复制了系统的一段话: 【请给界天盾献上故人的陈酿。】 这回,他很正经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应该用你的血就可以。】 终兰也差不多搞懂了,戚白殊以身殉阵,血脉融进翻云道之中,而混沌果就是自翻云道里长出的琼窦树上结出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说是翻云斗月阵千年运转下排出的冗余。 她一言难尽地想,当初她这血遇见月清枝就往回缩,不会是因为特么的妻管严吧? 温吟醒过来的时候,终兰就坐在他的床边。 手里绞着个小手帕,唉声叹气地在叨叨: “师兄,兰兰都要走了,你就这么狠心,连人家的最后一面都不要见了么?嘤嘤嘤。” 捧读得特别刻意。 温吟:“……” 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他差点儿没再睡过去重新醒来一次。 哪怕整个过程中都有甘笙帮忙,终兰给他回血,然而温吟这回也差不多是把自己的修为全都损耗尽了,现在身心俱疲,气息特别虚弱。他家师妹还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地要在他身边叨叨自己要走了。 真是一口心头血哽在喉头。 终兰蹲他床边儿蹲了好几天,也不见人家和自己说点儿什么挽留的话。 她就有点儿别扭。 其实她自己也犹豫,但无论如何,去总是要去一次的。 等到温吟恢复了一些,能正常下地走动了,终兰就又拉着他走了一趟一风园。 温吟送她到问章峰上。危绍现在是真的能拿动却雪了,宝贝得不行,四处显摆,一时他的其他法器们便尽皆被打入了冷宫,连八方古镜也都给扔到了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 终兰已经无力吐槽。 这次若确实能开启回程点,她没准儿就真的要就此离开了,按理是该作别一番,不过她和温吟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没怎么说话。 到最后就终兰憋出来了一声:“那我走了。” “嗯。” 上次温吟还陪她进去了,这回他打算在外面呆着。 所幸终兰仍记得路,进去时的落脚点也和上回没什么不同。 她走到界天盾跟前,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巨大的盾牌依然浮在水面上,只不过这次水中空无一物,并没有倒影。小巧的血滴融入金属的纹 分卷阅读112 (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 作者:发条手帐 路,顷刻间腐蚀开来,一块盾牌转眼被掏空,独留下一个框架立在那里,中间透着晃眼的白光,并穿不透。 终兰愣愣地望着眼前开启的门扉。 仿佛追寻了很久的事情,忽然很轻易地得到了,一切都洋溢着一种不真实感。 她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进去。 可是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这些天来本来朦胧纠缠在心里的情绪,仿佛一夕之间突然挣破了壳子翻涌出来,刺得人晕头转向的,生生将人催酸了鼻子。不知不觉之间,她的脸上就已经一片冰凉。 终兰蹲在门口怔怔地盯着一步之遥的那片白光,盯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认怂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便宜系统好似期待已久一般,叮咚一声,欢天喜地地给她蹦出了一条信息: 【[回程道具更新]啦啦啦,恭喜您获得[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泪]!嘻嘻嘻,这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离去之人在思念之人的眼中,那当然永远都是最美的啦!都哭成这样了您还走什么走啊,还不快点回去看看你师兄!哎呀,人家可都伤心坏了,瞧瞧,眼眶都红了,哎哟,是不是也快哭了——】 终兰:“……” 妈蛋,她就知道这个回程套餐一点儿也不靠谱!!! 终兰出去古镜的时候,温吟已经不在外面了。她借了却雪剑飞去下方的内园,在温诵酸溜溜的指引之下回到了设置传送阵的那间书阁跟前。 阳光顺着雕花门敞开的弧度倾洒而下,终兰扶在门框旁边,一抬头,就和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某人撞上了视线。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师兄。” 他们一起回了藏经楼。 终兰瘫在传送用的白玉石台上,好半天才坐起身子。先前一直有个目标吊着她,就好像生活的全部都被它驱使着一样。如今甫一做下这么个决定,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很多,有种一下子拥有了大把空闲时光的错觉。 她扒在十三层唯一洞开的那座窗棂旁,入目是先前已经看惯的风景,远山细水,艳庭花楼。金色的阳光将大地镀上了一层璀璨的沙,蝴蝶似的舞在空中,映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整个世界就没有一处单调的地方。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能够放宽身心,真心实意地夸赞一声: “真好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