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趟河山》 分卷阅读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第一章十里红妆春风送 瑶台之上孤月一轮高悬，即使青天白日之下，月华也不受半分打搅。 瑶台境内青云阁中，凌恒穿上自己从未穿过的鲜红的礼服，即将去接他的妻子。 月神的指引，或者也是因为神之间的交流，月家就要和姒家联姻。这场婚礼进行与否，如何准备，他与杜若的意见并不重要。 修道之人本来就有孑然一身的准备，他与杜若两人应该也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成婚的一天。 但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那凌恒也只会选择对自己未来的妻子很好很好。 “上人，吉时到了。”丫鬟恭敬地打开门，弯腰低首，行礼。 “嗯。”凌恒答应了一声，然后他的佩剑养吾从床头自动飞来悬挂到了凌恒的腰间。 吉服全套穿在身上也颇有分量，凌恒自然不知道制作吉服的材料到底是什么，只不过厚重感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后背负的就不只是自己的命运了，从此有一个女人会与自己休戚与共。 这种感觉还不坏。 凌恒挥袖，一步登天。 仿佛凌恒登上云端就是一个信号，连续有十八人从不同的方向如此飞出，十八个人分成两队跟到了凌恒身后。 凌恒左手牵住缰绳，九条龙在前方拉车，而另有六只凤与六只凰飞行在旁边，洒下万千霞光。凌恒凝视着自己的前方，手中的缰绳只是象征性的拉着。 龙毕竟是高傲的生物，虽然月神赐福，命令龙族与凤凰一族为他们的婚礼增光添彩，但是凌恒自己是知道分寸的。 随行的十八人分为九男九女，个人手中皆捧金莲，一路行来步步生莲。 一行十九人的速度极快，仿佛是化作了一道道流光前往帝都。 ——***——***—— ——***——***—— 帝都姒家，千里青山伴流水。 杜若静坐在凳子上，艳若桃李的脸，眸中依旧是清冷。但终究是不同了，她会离开自己的绿萝居，去往远方。 凌恒上人名扬天下的时候，杜若仍在闭关；凌恒上人如今沉淀的时候，杜若自己蜚声大陆。 她本来就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嫁人。 但凌恒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杜若自己最初听闻凌恒的声名的时候的，是他十二岁那年就练成了月家最高的典籍，并第二次蒙受神恩。 杜若自己蒙受神恩也是在十六岁成年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相当的羡慕凌恒，毕竟那是唯一一个在成年之前就经受两次神恩的人。凌恒被称为大陆上最接近神的人，即使他的修为还不到，但是月神非常的眷顾他，迟早会升上神界的。 “仙子，吉时已到。”两个仙童眉开眼笑地站在门口，提醒杜若。 杜若对仙童略施一礼，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一个仙童走进来，手指一指，桌子上的首饰轻轻地在杜若身上合适的位置安身落户。 淡淡的金色落在杜若的额头，仙童退开，躬身道：“可以了，仙子。” 杜若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在仙童的几下调整中，变得明艳不可方物，扯动自己的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凌恒会是她的良人？凡人所说的婚姻与他们有什么同和不同呢？大概最值得骄傲的还是自己与凌恒的婚礼会有神赐福罢了。 将鞭子别在自己的腰间，杜若身着庄重的吉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的大门。 两个仙童一男一女，都和玉雕的一般可人，眉眼弯弯的，笑得非常的可爱，跟在杜若的身后，也不是很恭敬的样子，毕竟他们是神身边的人，论及身份地位，是在杜若之上的。 杜若抬头望向长空，那一道道的虹彩，只是在说她要回家了。 分明早已经过了桃花凋零的时候了，但现在还是桃花纷飞。 耳中听到的都是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满目都是鲜艳的红色，各色的红都不一样，深深浅浅的，仿佛红色的海洋。 桃夭的唱声不断，仿佛是什么天地至理。 心中略有些紧张的杜若却在这奇怪的和声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于是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支歌里每一声都是家人对自己的祝福。想通了这一点的杜若笑容里多了些真实。 仙童们不在乎杜若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安静地跟在杜若的身后，直到杜若进了仙轿，才分在两边站好。 ☆＊☆＊☆＊☆＊☆＊☆＊☆＊☆＊☆*☆＊☆＊☆＊☆＊☆＊☆＊☆＊☆＊☆*☆＊☆＊☆＊☆＊☆＊☆＊☆＊☆＊☆ 满城的红绸都在风中飘荡着，全城都在安静之中等待着姒家出现信号。 今日姒家的婚 分卷阅读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礼前前后后已经筹备了近一个月了，务必要做到没有任何一丝的差错。 姒家与月家的联姻，这在大陆上也是千百年来的头一遭，修真世家对这方面的事情本就无所需求，但是现在看来重视起来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姒家作为京都唯一的修真世家，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而姒家杜若仙子的婚礼自然也让全城的人都只能真心祝福了。 凌恒上人与杜若仙子，从未听说有什么交集。可见现在的联姻也只能是两家长辈随意的拍板决定的，可单就他们俩人的身世人才来看，都是极为相配的，只是可惜了杜若仙子远去月家。 “嘭” 一朵烟花在蓝色的天幕上绽放。 仿佛是一个信号，随着第一朵烟花的绽放，全城各地接连放起了烟花。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白天里没有那么明显，却依旧非常的美丽，烟花不断地开放，而几位身着粉色仙衣的女子从京都四面八方飞上云霄。 七彩的彩绸在她们的身后拖出一道道的霞光，霞光演化成无数的星光落到地上，凡人们看到这满地的琉璃只能感慨仙家的奢侈。 从西方有漫天的霞光蔓延过来，九条龙的样子在远方看过来还是那样的威严。 龙可是神啊！ 九龙出现的一瞬间，姒家的千里青山每一座峰上都飞上一个人，盛装华衣，最终天上摆出了百花阵。 空气里传来奇异的香气，杂而不乱，香气悠长，闻者无不身心皆感到舒适。 至于九龙身后的那些凤凰们也都在空气中飞舞了起来，凤凰本就美得出奇，当他们诚心诚意的跳出祝福的舞蹈的时候，那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仿佛是一朵朵的火莲在九龙的身边盛开，十九把剑齐齐坠下，又瞬间升上天空，眨眼间化身千万把剑。 不过是一个呼吸间铺天盖地的剑阵组成了九九锁天阵，然后一朵朵的百合莲花接连盛开，满城花香一肃，唯余下百合的香气带着莲花的清香，漫天的霞光之中九龙分开。 凌恒走到了为首的龙的头上站定，然后几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姒家青山的上空。 “月家凌恒前来接姒家杜若归家。”凌恒恭敬地行礼，做足了自己的诚意。 九龙的咆哮声伴随着风雨落下，而凤凰的清鸣则让人的精神齐齐振奋。 天空中的盛况是千年都不可见的，满城的人都出来见证这一场婚礼。 “月家凌恒前来接姒家杜若归家。” “月家凌恒前来接姒家杜若归家。” ……凌恒的声音在天空中久久回荡，姒家上下，或者帝都上下，乃至于整个九州都能听到凌恒的声音。 轿子里的杜若抿嘴笑了起来，月凌恒的确是很重视她的，用着这种手段，借着月亮的光华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天地。他的实力应该是更厉害了，杜若对月凌恒这个人是更加的好奇了。 “仙子，起轿了。”仙童两人说道，然后杜若感觉到了轿子腾空，绿萝自杜若的轿下快速地生根发芽，抽出枝条，缠绕着上达云霄。 “允。”凌恒的声音刚落，姒家住宅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转而《桃夭》的唱声如同感天化地的梵音一般响彻天地，仙轿则出现在了凌恒的眼前。 仙童一左一右将帘子掀起，杜若从轿子里出来，看到眼前等待她的人，露出一个笑：“姒家杜若，愿与君归。” 凌恒深深地看了一眼杜若，仿佛是要一眼将自己的妻子的模样烙印进自己的灵魂之中。 “一同归家。”凌恒温声道，并且伸出了自己的手。 杜若将自己的手牵住了凌恒的手，并认同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祝福。 凌恒将手中握住的杜若的手牢牢牵住，带着杜若往龙车上走。 仙童则是跟在后面，对于凌恒，他们也没有什么过分高傲的心思，凌恒蒙受的神恩并不比他们这样时时伺候在神灵身边的人少，就天赋而言，他们也不能不敬凌恒三分。 这一门亲可不是月家和姒家自己就能决定的，而是来自于神的旨意，否则一场婚礼，哪里能看到龙凤呈祥？ 凌恒与杜若乘上龙车之后，九龙掉头，天上的大阵一道道的都撤销下去。 而红霞却一直燃烧着，如同永恒不灭的火焰。 第二章鸳鸯羡仙月华倾 龙车上杜若静静打坐，眼睛去眨也不眨的盯着凌恒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凌恒，但是凌恒的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红色的衣服这样的人应该很少穿，她也不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穿成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 凌恒的头发并不像那些行走在外的月家人一样是银白色的，黑色的，如夜一般，脸很好看，具体是什么样，杜若自己也不会形容，但就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看上去表情有些严肃，像是不苟言笑，杜若也不觉得害怕。 在这个人身边，有种特殊的厚重稳定感 分卷阅读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说不清是因为柔和的月光还是因为凌恒这个人，跟着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离开帝都，前往瑶台，说实话，杜若自己是惆怅的。 凌恒这个人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与她共享人生，杜若想到这里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概还是迷茫的。 婚姻是什么呢？她的父亲有一堆的妻子，而她的那些女性亲戚们也有一大堆的丈夫。杜若看来似乎这样才是婚姻，可是她与凌恒结为夫妻是凡人那样的，一夫一妻，彼此忠诚。 杜若自己并不明白婚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什么是情爱，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多了些责任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的任意妄为。 那么这个看起来很冷静的人在想什么呢？凌恒他是不是也在想他们以后怎么相处？或者是在想到了瑶台之后他们的拜堂会是什么样的？ 凌恒看现在情况算是稳定，于是手上牵着缰绳，但是自己转过身面对杜若了。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年龄很小，不过也有二十岁了，比起他来还是小了些，面容看上去是柔美的，鲜艳的红妆下，看上去又多了些成熟的媚态，看着他的眼神很好，冷静又有希望。 “今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凌恒从怀里拿出一个月白石打造的手链，亲手给杜若戴在手上，没有假手法术。 杜若感觉到凌恒手上的温度，不温不热，就像凌恒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手链上有一个月牙的吊坠，手链整体是杜若花的样子串联的。很有心的东西，让杜若自己有些温暖。 “有了它才能在瑶台进出自由，你的意愿很重要。”凌恒带着杜若回到瑶台，瑶台并不是一个随意进出的地方，比姒家的千里青山以及无数河流还要戒备森严。阵法千变万化，又有着月神的意志结界，凌恒自己不怕，因为这些阵法都不会针对他这样深受月神眷顾的人，但是其他人都不可以。 后来月神大人赐礼用月光凝成月白石，瑶台主人可以把月白石给自己信任的人，这样就可以随意进出瑶台。 杜若低垂着眼睫，盯着自己手腕上被打磨光滑的月牙，突然笑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条红绳，上面有个琥珀吊坠，仔细看里面还盛开着一朵杜若花。 “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是我将它戴在身上也有十几年了，现在我将它给你。”杜若直视着凌恒的眼睛，那双眼睛瞳仁很黑，仿佛是可以吸取人灵魂的幽潭，但是很好看。 凌恒将自己的身子压低，向杜若靠拢了些。杜若会意地亲手为凌恒戴上了这根红绳，霞飞双颊——不管怎么看，都是把自己交给他了。 杜若却不觉得后悔，凌恒的名字出自《楚辞·七谏·自悲》：“凌恒山其若陋兮”。说的志向，可实际上恒山上只有月神的敌人，凌恒，说的是凌驾恒山的意思，而能凌驾恒山的是月亮，就是她手上的这个月亮。凌恒先把自己送给她的，所以礼尚往来，她也把自己交给他。 龙车前进的很稳，车身也把所有的气流隔绝在外，车上刻印这许多的术法痕迹，除了规避气流之外，也可以抵御来自敌人的伤害。高空之中飞行也是会冷的，龙车里却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杜若自己也觉得神奇。 当然，杜若不是为了车身觉得神奇，而是这辆车是九条龙拉的，这就很神奇了。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凤凰在飞舞，那高傲美丽的姿态，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我会保护好它的。”凌恒郑重地承诺了一句，然后支起身子，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认真地驾车了。 杜若看着凌恒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凌恒有时候认真得很可爱，杜若自己摸了摸润滑的月白石，感觉自己的心非常安宁。 这时候她才有些真的明白了《桃夭》，为什么结婚对人来说是“归”，因为漂泊的不安的灵魂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可以安心下来，可以稳定了，在自己的另一半的身边就是家。所以是归家，而不是离家，所以不要哭，要笑。 凌恒不知道现在杜若在想什么，但是他还是出声提醒道：“下降了，小心。” 杜若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知道是瑶台到了，而她现在距离自己以前的家已经有千里万里。 ☆＊☆＊☆＊☆＊☆＊☆＊☆＊☆＊☆*☆＊☆＊☆＊☆＊☆＊☆＊☆＊☆＊☆*☆＊☆＊☆＊☆＊☆＊☆＊☆＊☆＊☆ 月光花在别的地方都是很稀有的植物，但是在瑶台，月光花随处可见。在月光花盛开的地方，自有一片宁静的月光。 瑶台是唯一的白天也有月亮存在的地方，传闻中瑶台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就算是不语阁，据说伸手可以触摸天的地方也不及瑶台。 瑶台的入口是一个巨型的圆湖，巨大的湖泊就像是月亮落在地上了一样的。 入口处站着不少的人迎接他们的到来，而杜若在人群之中也看到了自己的儿时玩伴。 天上慢慢显现出一道七彩的天幕，传闻是极光，看到这样的光芒，预示着夫妻可以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凌恒牵起杜若的手，两人静默地穿过人群，足下轻点，两人便飞到了圆 分卷阅读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湖的中心。 杜若看到的月亮在这里也是最圆的，甚至他们两人足下就是月亮的倒影。 “月家凌恒愿在月神与禹神的见证下与姒家杜若结为夫妻，从此休戚与共，直至生命尽头。”凌恒牵着杜若的手，对着长空许诺道。 婚礼至此才是正式开始了，杜若的心中有几分紧张，但还是冷静地在凌恒之后说道：“姒家杜若愿在禹神与月神的见证下与月家凌恒结为夫妻，从此休戚与共，直至生命尽头。” 圆湖的对岸是凌恒的长辈还有杜若的长辈，他们在对面已经站立多时，而入口处的那些年轻人们都走进来，围着圆湖大声地歌唱起来，用月神还有禹神的祝词为这两个新人祝福，祈求神灵的回应与赐福。 “允。”一道男声与女声威严的传来，仿佛是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没有人知道神的声音从哪里来，但是大陆上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这一个“允”字。 随着“允”字落地，圆湖之中迅速地生长出无数的莲花，不出片刻便是一池的莲花与莲叶欣欣向荣了。 而天空之中九龙盘绕回旋，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凤凰们鸣叫声音依旧清透嘹亮，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两位仙童就在云层上静静地撒下仙花，花朵与与月光花非常相似，但是却更加美丽，瑶台彻底被月亮照耀，亮如白昼。 神的赐福落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浸泡在温水中一样的舒适，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心灵无尘无垢，仿佛修为精进无数。 “礼成。”那男声与女声再度吐出两个字，而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不见，龙与凤凰都离开了这里，仙童顺着月光的指引离开了瑶台。 只有满池的莲叶莲花还有落了一地的仙花在诉说着刚才的美好，月光花轻轻摇曳，星星点点的光从花蕊飘出来，淡淡的馨香包裹住了整个瑶台仙境。 凌恒与杜若两个人的额头都出现了一道神纹，片刻光华一闪，神纹消失不见。但两个人都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身边的人多出了什么联系。 天花乱坠的景象消失，莲花莲叶还是盛开着，那仿佛无比接近地面的巨月也回到了自己的天上，变回了正常的大小。 人群也都散去了，婚礼结束，祝福的歌声还在瑶台回荡，但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道神识留在这里。 凌恒右手握住杜若的左手，紧了几分，半晌才道：“与我走吧。” “好。”杜若知道要与凌恒去往他住的地方了，瑶台的确是很美的地方。 婚礼之上，与凌恒一起念过了自己的誓词之后，两个人都是在心里与自己信仰的神灵对话，将自己所有的心情诉说给自己的神，而所有的隔膜都在这诉说与倾听之中得到了解答，于是没有了迷茫与踯躅。 凌恒带着杜若腾空，缓步踏空走向了自己的住所——青云阁。从今往后，他们都会住在那里，一起修炼，一起问神，一起接受神的教诲。 青云阁在瑶台上处于最高的位置，因为云朵是距离神月最近的东西，而青云阁在瑶台就是最接近神月的地方。 瑶台仙境世世代代都只有月神最钟爱的信徒才能住进青云阁，而距离上一次有人入住青云阁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凌恒生来就被月神宠爱着的，就连他的名字都是神赐，所以凌恒的家人对待凌恒都是非常小心的，俨然凌恒已经是月神之下第一人。 杜若所信仰的禹却是另外的神了，大禹治水之后，姒家穿越了空间的阻隔降临此处，所以想要得到大禹的回应是很难的。但她的名字也是母亲梦中见到大禹时，由禹取的。 信仰着不同的神，却能结为夫妻，还是受着神的指引，这在整个大陆上也是头一遭。 但不论背后到底神有什么旨意，杜若与凌恒都将一起走过。 第三章芙蓉帐暖春宵度 青云阁上是月光花最多的地方，常年不衰，放眼望去仿佛是银河下灌，点点淡黄的光仿佛是星光穿越了千万年的时空落下。 这与姒家的千里青山是完全不一样的风光，可是那么美，让杜若自己有些沉迷，以致于她几乎都要忘记结婚还有最后的一个步骤了。 红烛与红绸，青云阁这个地方估计也是千百年来第一次换上这样的鲜艳色彩。 走入阁中的时候，满目望去都是极其简单的配置，住在这里的凌恒也应该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平凡，可又不那么简单平凡。 杜若想起自己的绿萝居，和这里相比少了很多的庄严肃穆，青云阁本来就不是玩闹的地方。这里上达天听，所以在瑶台仙境非常的神圣。 凌恒看到自己简单的木床被换成了莲床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可以喝酒了。”交杯酒，从此交杯相交心。 杜若左手颤抖了一下，看向凌恒的眼睛。古井无波，但是在烛光中显得那么明亮，眼中的光微微的闪烁着，昭示着这双眼睛的主人其实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的冷静。于是杜若反手握住了凌恒的手，顺从地与凌恒走到桌 分卷阅读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子旁，坐下。 凌恒先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往小杯子里倒了一杯，放到了杜若的身前；杜若随后接过酒壶，也斟满一杯，放到了凌恒的身前，放下酒壶。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举杯，两人的上身靠拢，脖子相贴，在这时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脖子上动脉的搏动。 温热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却让彼此都感觉到了舒适，虽然陌生，但终究熟悉了。 交颈相拥，将杯中酒含在了嘴里，然后退开，放下杯子。安静的房间里连烛火燃烧时灯芯轻炸开的声音都能听见，这杯子放到桌子上的脆响让杜若心里一跳。 杜若这时候是真的紧张了，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睛看着凌恒，仿佛带着祈求的神色。 凌恒心下微叹，双手轻轻捧住杜若的下颌，往杜若身前凑拢，杜若看着逼近的凌恒的脸，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睫不停地颤动。 当凌恒微厚的嘴唇贴上杜若丰盈软糯的唇瓣的时候，凌恒自己身体也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将杜若圈在自己的怀里了，而嘴里的酒就这么融为一体，来不及吞咽的部分从嘴角流下。 凌恒的拇指将杜若嘴角的酒液擦去，手中术法轻轻洗净杜若脸上的妆容。伸手摘去杜若头上的发钗，一头黑顺的长发乖巧地落下，几缕发丝贴在杜若的脸颊两旁，凌恒轻柔的将发丝拨到杜若的耳后。摘下的首饰都乖巧地自己飞到梳洗台上，安静地躺在镜子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掌，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浓烈的酒香熏得杜若自己的脑子都有些晕晕的了。 杜若感觉自己的唇似乎有火烧一样的温度，但还是强自镇定着为凌恒取下发冠，看到落下头发的凌恒，杜若有一瞬间被眼前这个人的样子晃花了眼睛。手中的发冠飞往了梳妆台的时候，杜若才算是回神了。 凌恒爱怜地在杜若的眉心烙下一吻，带着杜若走向了床榻。步子不徐不疾，让杜若也有了更多的喘息时间。 杜若看着自己身旁的人，高挑俊逸，眉目如画，本应当是天边不可触及的云朵，但现在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们还在月神与大禹的见证下结为夫妻。自己的命运与这个人紧密相连，不分彼此，而一会儿，他们也会遵循夫妻之礼。 想到那些教导的内容，杜若白皙的脸上本来就无法退下的红潮更是蔓延到了整张脸，甚至连脖子都染红了，像是天边的红霞一般。 凌恒的眸子里映出这红晕，牵着杜若的手，两人坐在了床榻上，莲床真的带着莲的清香，仿佛是醉人的香气，微微的甜。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的杜若，凌恒才动手解下杜若腰间的鞭子，而杜若也同时解下了凌恒腰间的长剑，两人将武器悬在了帐幔的两边。 而现在是要坦诚相见了，杜若手脚都不知道该么去放，只好眼睛一直盯着凌恒的衣领领口，不放，这才觉得自己那跳得快要跳出嘴巴的心脏安分了下来。 “你可以先为我脱去这一身衣服。”凌恒想着仪式进行到这一步，杜若也是清楚这些步骤的，而她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想试试不跟随他的节奏的感受，于是温声说道。 杜若被凌恒的话一说，脸上的红晕更深，但还是伸手去解开凌恒身上的盘扣，手虽然有些抖，但杜若还是坚持着将凌恒的扣子都解开了。上身的衣服扣子都被解开之后，杜若看着凌恒的裤子，不知道怎么下手。 试探着伸手想去把裤腰带解开，凌恒倒是看着杜若那越抖越厉害的手知道了杜若的紧张与羞涩，于是捉住了杜若的手，放置唇边亲吻了一下杜若的手心。 被凌恒亲吻过的手心有些痒又很烫，明明凌恒的唇的温度有些凉了，可是被凌恒亲吻过的地方却烫得不可思议。手心的温度一直从血管传达到自己的心里，让自己变得更加的紧张，紧张又期待。可杜若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凌恒。 叹息一声，凌恒自己对这种事也并不熟悉的，在一个刚刚结婚却并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前宽衣解带，确实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可要真这么继续僵持下去，他们只能对坐到天亮。 一手将杜若亮的惊人的眸子遮住，凌恒一手利落的为杜若解开了那些扣子，褪去了杜若的上衣，下裙的系带也被解开了，但是凌恒没有就这么褪下下裙。只是先将自己的裤子脱下了。 “放松，相信我。”凌恒感觉到杜若纤长的睫毛在手心刷过的麻痒，一直酥到心里，却强自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只是冷静地遮住了杜若的眼睛，然后说出这句话。 杜若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好。”不相信凌恒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其他的感觉都过分的灵敏。本来修仙之人的感觉都是超乎常理的，要不是克制着自己的神识，杜若现在就算是被蒙住了眼睛，也是一样的能看得清清楚楚。 凌恒看着眼前雪白的身体，与自己不一样的地方，想起自己前些天所学的那些知识，轻轻地将杜若压倒在床上，然后动作顺畅的将杜若的裙子脱下。他的手没有再覆盖在杜若的眼睛上，所以杜若看到了她上方的 分卷阅读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凌恒的样子的时候，还是轻松地笑了。 把自己交给凌恒，应该是可以的，凌恒也在把自己交给她。 所以杜若也不再紧张地接受凌恒的亲吻，爱抚，没有距离的相贴，随后的果断的进入，并在鱼水之欢的浮沉之中，感觉到了自己与凌恒的心意相通。 而这一场欢爱直到杜若有些无法承受的昏睡过去才算是结束了。 凌恒看着自己身边沉睡的杜若，无师自通地将杜若圈进了自己的怀里，随手用术法将他们身下的床铺清理干净，然后一同进入梦乡。 ☆＊☆＊☆＊☆＊☆＊☆＊☆＊☆＊☆*☆＊☆＊☆＊☆＊☆＊☆＊☆＊☆＊☆*☆＊☆＊☆＊☆＊☆＊☆＊☆＊☆＊☆ 这大概是记忆里自己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凌恒从小就单独住在青云阁里了。 青云阁是瑶台仙境之中最特别的存在之一，除了月神允许，否则也没有谁能随便进入这里。凌恒自己因为神的眷顾住了进来，而他的母亲与父亲也因为要照顾他，所以可以进出这里。 后来凌恒自己能照顾自己的时候，他的父母也不能随便上来。凌恒有时候也分不清月神对他的厚爱到底是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他成长的环境与太多人都不一样了。 即使是相同的修仙世家，也没有几个人能与他的待遇一样。十二主神之中，月神的地位与太阳神的地位是一样的，二者在诸神之中处于顶峰的地位。太阳神的供奉者到如今也没有一个能享受凌恒的待遇。 不过凌恒自己也不算寂寞，青云阁上有仙兽还有奉命可以伺候他的小厮丫鬟，而他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只要他思念自己的父母，就能随时的见到他们。 修仙之人的情感本来就显得有些淡薄，平淡的来往之中，凌恒虽然有时会满足，有时却会迷惑在自己的修道一途上。 直到他十二岁那年第二次蒙受神恩的时候，月神为他指引了自己以后的婚嫁，凌恒才对感情这种事有了另外的认识，在那之前，他的感情状态都是很混沌的。 杜若和他昨晚的事，凌恒虽然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于修为精进的快乐，但还是没有彻底的觉醒。可也知道，这种事只有与杜若在一起才能做，而他对杜若应有自己忠诚的态度。 太阳初升的时候，朝霞非常的绚烂，而在朝霞之中盛开的月光花也别有一番风情。 凌恒想起今日还要带这杜若去见老祖宗，也就不能继续睡下去，耽误了时辰。昨晚的杜若确实有些被他累坏了，凌恒有心想让杜若再睡一会儿，想着自己先起床的凌恒一动之下，杜若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早安。”凌恒在杜若一片迷茫之中亲吻了一下杜若的眉心，神纹微微闪烁了一下，又隐而不见。 杜若身体还是有些酥麻，但到底是修仙之人，运气之下身体也算是无恙了。杜若神色如常的在凌恒的眉心也落下一个吻，道：“早安。” 两人沐浴更衣之后，互相为对方梳了头，打扮并无不妥之后，杜若就跟着凌恒两个人一同去了瑶台仙境的太虚宫。 月家老祖宗就在太虚宫里住。 第四章水波潋滟晴方好 重山都隐在了月光花产出的月光雾之中，走在云蒸霞蔚的瑶台仙境里，还真的有自己生活在天上的飘忽感。 果然是传闻之中最接近上天的仙境，杜若看着她与凌恒两人交握的双手，觉得很安心。不至于有什么凡人所说的爱情，但是在凌恒的身边就不会对未知的世界感觉慌张了。 要去见月家的老祖宗，压力是很大的。或许应该去见凌恒的父母的时候，压力会更大。而明天，他们要回到她的家，由她引见自己的家人。 老祖宗名叫月横江，渡劫后期的修士，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瑶台仙境了。当年宇外战场上的月横江确实杀声震天，战绩辉煌。 由十二修仙家族与九大豪门组成的不语阁是这片大陆上最高的权力组织，只是不语阁很久没有打开过门了。这是好事，意味着天下太平。 而月家在不语阁中的决策者当年是月横江，现在是月凌恒。当初的月横江与现在的月凌恒也是一般年纪，可月凌恒获得的神恩比月横江要多得多，杜若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实力。 “见到老祖宗不需要怕，他只是想看清楚些。”凌恒牵着杜若的手，一边冷静地给杜若介绍着月横江的喜好还有脾气。 杜若很认真地听着，要将这些东西牢牢记住，以免到时候出了差错，不止自己丢脸，还会让凌恒也跟着丢脸，更重要的会让月横江怀疑姒家的家教问题。杜若想到这里更加紧张心塞。 两人交握的双手，杜若的手心出了一些冷汗。凌恒敏锐地觉察到了杜若的状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杜若本来还在走，直到两个人她在前而凌恒在后才发觉了凌恒没有动了。 “怎么了？”杜若不解地问道。 凌恒盯着杜若未施粉黛的脸，将不听话的几根发丝从杜若的脸上拨开，道：“不用紧张，我在你身边 分卷阅读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 “我会的……”杜若话是这么说的，还是觉得紧张得不行。要见的人是凌恒的长辈，还是威名赫赫的掌权者，要是说不紧张就不紧张，那也有些太简单了。 凌恒知道这样的状态是杜若自己太在乎了，在乎他还有在乎他的家人的看法，也是她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握着杜若的手紧了紧，将杜若抱进自己的怀里，据说这样的拥抱可以让人心情放松。 杜若原本在被凌恒拉进怀里的一瞬间浑身僵硬，但是久了之后就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这个人可以信任，这个人会保护她——身体如此告诉自己，杜若也就放心地沉溺在凌恒的怀里。 这种状态并不适合被月横江看到，可是已经还差几步路了。凌恒已经感觉到了月横江的神识扫过了这里，估计他们的对话，他们的动作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从此他也是你的长辈，老祖宗很和蔼。”凌恒将杜若抱在怀里。这个女孩的个性并非是一味的软弱的，只是他没有给她竖起高墙的机会。走到了杜若的心里，就可以看到她冷漠之后的温柔还有单纯。 杜若并不是那种非常粘人的小女生，只是自己的生活变化的太快了，所以一种错落感影响了她的心境。而凌恒的保证让她真的放心之后，也就不再纠结于自己的那些心思了。 知道杜若现在不再纠结恐惧了的凌恒微笑了一下，放开了自己的怀抱，继续他们的路程。 昂首挺胸的杜若安静地跟着凌恒走进了太虚宫，镇定下来的杜若看上去与凌恒如出一辙的没有什么表情，意外的有些夫妻相。 太虚宫从门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站在太虚宫的门口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限渺小，这种感觉实际上有些不舒服，但站在身边的是凌恒，杜若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绪也少了不少。 “进来些。”走进大厅的时候，苍老的声音提示了一下。 凌恒带着杜若直奔太虚宫的花园去，月横江一般只在后宅里面打坐修炼，或者是养鱼种花，既然是让他们进去，应该也不会出离这里的。 ☆＊☆＊☆＊☆＊☆＊☆＊☆＊☆＊☆*☆＊☆＊☆＊☆＊☆＊☆＊☆＊☆＊☆*☆＊☆＊☆＊☆＊☆＊☆＊☆＊☆＊☆ 一瓢水泼了出去，整个花园里都下起了小雨来，在月光与日光下，每一滴雨水都是那样的剔透，折射着彩虹的颜色。 小雨落到了花瓣上，落到了石头上，落到了泥土里，也落到了绿叶上，落到了草丛里，甚至落到了站在花坛边的老者身上。 而经历过了小雨的洗礼，园中盛开的花朵也都更叫明艳起来。 一个穿着麻衣的老者站在花丛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瓢，佝偻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花朵。 “凌恒成亲了，很好，”月横江转过身，脸上满是褶皱，但是看上去是那样的慈祥温柔，让杜若更加平静了。 “姒家的小姑娘，很好。”月横江看着杜若与凌恒牵着的手，只是笑得更加的和蔼，连着两个“很好”，足以说明月横江对他们的婚事非常的满意。 “凌恒是个木头，有什么不满他的地方，直说；如果他欺负你，给老祖宗告状，老祖宗收拾他。你们本来是不同的两个人，以后生活在一起，少不得有矛盾。不要闷着，有什么意见都要说，然后记得妥协。”月横江随手将葫芦瓢放在空中，空出手来，月横江的手在凌恒与杜若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婚礼的仪式两家长辈没有什么特别能插手的地方，凌恒的妻子是月神很早就有过指示的。仙童是大禹送去了姒家的，九龙和那些凤凰也是月神联系的，证婚人也是两位神祗，他们没有表现自己的地方。 而凌恒上姒家接人，需要得到姒家老祖的同意，更需要杜若自己的同意；凌恒将自己与杜若成婚的消息在姒家已经用了一次昭告天下，表示自己对杜若的尊重；带着杜若回来，家人朋友的祝福满载，圆湖之上接受神的审问，也接受神的赐福，并且由神灵再度宣布了凌恒与杜若之间的婚姻之实，神灵对此也非常重视。 神允的婚礼其实并不少，只要是组成不语阁的家族子弟结婚，都会得到神允。但是神允之前的活动，全看结婚双方自己的意愿，那是神都不能阻止的，也是神都无法干涉的。 月横江其实还挺怕凌恒自己倔脾气犯了，一走了之，可现在看来，凌恒自己也很满意。 杜若顺从地低头接受月横江的爱抚的时候，也是遮住自己通红的脸颊罢了，但也觉得自己与月家真的成了一家人。 “明日你们就要返回姒家了，过了乞巧节再多看看帝都，玩累了就回来好了，那时候我有其他的事要告诉你们。”月横江见过杜若之后，算是真的满意了，于是杜若的名字正经的出现在了凌霄阁之中凌恒的命牌旁边，一个全新的属于杜若的命牌也留在了凌霄阁，证明了月横江对杜若的承认。 对于修真者，命牌就是记录其主人的生命状态的东西。而在瑶台仙境的命牌只会放在凌霄阁中保护起来，只有凌霄阁中有命牌在的人才是真 分卷阅读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正被承认是月家的人。 “是。”凌恒与杜若两个人低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月横江道：“你们可以离开了，凌恒带着杜若去见见你的父母，然后回青云阁去收拾收拾行李。”毕竟要在姒家住到乞巧节，也是一段不短的日子，需要准备准备东西。比如礼物，还有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 “是。”凌恒与杜若应下。确定月横江没有别的话要说之后退出了太虚宫。 面对月横江的时候没有什么压力，似乎那传闻中杀星都是假的一样，月横江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疼爱晚辈的长者罢了。 “我父亲和母亲在太极殿，老祖宗刚才把你的命牌已经做好放在了凌霄阁了，他送给你的见面礼应该也送到青云阁了。”凌恒看现在的杜若有些迷茫，自己先提醒了一次。 杜若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道：“我还没有谢过老祖宗。”就这样自己就被承认了，杜若还有些不能反应。而且像月横江这样身份的人出手的东西必定不是凡品，她有些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不谢过，总觉得自己不安心。 “且拜拜就好了，瑶台仙境的礼没有那么多。”月凌恒看着杜若觉得她有些可爱。 杜若就真的站在了太虚宫的门口对着大门拜了拜，态度显得极为恭敬。 “走罢，太极殿离这里有些远。”凌恒自己跟着杜若也拜了拜，毕竟妇唱夫随，不能只让杜若一个人显得过于较真了。 拜过之后才真正安心的杜若主动地拉起了凌恒的手，凌恒反握着杜若的手，带着杜若往南边的太极殿去。 ☆＊☆＊☆＊☆＊☆＊☆＊☆＊☆＊☆*☆＊☆＊☆＊☆＊☆＊☆＊☆＊☆＊☆*☆＊☆＊☆＊☆＊☆＊☆＊☆＊☆＊☆ 太极殿看上去是一座极其高的塔，而它的门距离太极殿的塔非常远。 门上有阴阳鱼，而随着凌恒的动作，阴阳鱼自动地游开。 带着杜若走进了太极殿，凌恒随口为杜若解释了一下太极殿的布局还有太极殿中的一些阵法。作为瑶台仙境的两殿之一，太极殿是用来修炼悟道的地方，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有着化神期实力的长辈在里面做教授。而太极殿中，大多数还是金丹期以下的年轻修士。 凌恒的父母是月家嫡系，母亲温婉是来自水神一族的唯一的女性嫡系，而父亲月泽清则是他那一辈月家唯一的嫡系子孙。 现在温婉与月泽清是太极殿中的执教长老，实力拔群，但也不是很轻易就能见到的。 凌恒自己想见他们也需要通报的，于是小辈们去通报之后，杜若则落落大方地与凌恒紧握双手地站在门口，毫不畏惧来自其他人的窥视。 站在这里被人观赏了好一阵儿之后，童子才来通报说可以进去了。 凌恒熟门熟路的拉着杜若就往太极殿最深处走进去，那里面是长老的休息地。 穿过星空回廊之后，就抵达了太极殿的长老休息的地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的父母在，凌恒却没有想到里面的长老一位不缺。 蒲团上坐着的十六位长老，凌恒都带着杜若一一见过。除开自己的父母，其他十四位长老都很大方的直接送出了自己的礼物给新媳妇。 走到月泽清与温婉的身前，地面出现了两个蒲团，其他的长老也都识相地先离开了这里。 凌恒与杜若两个人跪在蒲团上，与两位长辈行礼，还没有真正的拜下去，就被月泽清与温婉给制止了。 “你们来这里见过每一个长辈，我们很开心。凌恒成家了，杜若是个好孩子，以后互相扶持，在修炼一途上走得更远些吧。”温婉率先开口说道，顺便把自己手上的水明玉镯子套到了杜若的手上，夸了一句好看，算是见面礼。 月泽清没有送什么东西，只是在凌恒与杜若的眉心各点了一下，将自己的一个法术传给了他们，道：“去吧。” “是，望父亲母亲早日修为突破。”凌恒与杜若两人再度拜倒，然后也只能出去了。 凌恒带着杜若出了太极殿，直接飞回了青云阁。 一家人本来就说不了什么话，但是以后有他陪着杜若，杜若也陪着他，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第五章飞星巧云织娘绣 太阳显得很高远，金色的阳光穿过屏障之后落到了药田的温度都是不一样的。 杜若跟着父亲姒古弥在软叶草的田里照顾这些绿色的植物，而凌恒则是与母亲妫云在相邻的药田分别作业。 从瑶台仙境乘坐了云车来到姒家的千里青山小世界，杜若与凌恒两人是先去拜访了姒家老祖宗穆行，然后才来见杜若的父母的。 聊着聊着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凌恒估计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吧。瑶台仙境的药园似乎是不悔殿，就在太极殿相对的地方。凌恒昨日带着她在瑶台仙境各处都走了一遭，就是没有去不悔殿，似乎是有什么禁忌。 “凌恒很有耐心，”古弥蹲在软叶草中间，尽心的用自己的神识去触碰感知每一株软叶草的状态，并且为他们 分卷阅读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做出最合适的服务，“很稳重，是个很不错的人。” 古弥自己对十二主神的供奉世家都有些不太了解，因为神话体系的完全不同，其中一些内涵似乎也不一样。而且这些神灵都是天生的，与这个世界诞生时候同时诞生的，而后来的人族也是被创造的，而这十二个供奉世家姓氏都是被赐予的，比如月神赐姓月，太阳神赐姓阳，而水神则是赐姓温……与他们不太一样。 九大家族本来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只是在意外的融合中，穿过了世界壁垒，到达了这里。只是种种迹象在表明两个世界在融合重叠，比如说他们这九大家族的出现，比如说那些有时出现有时又消失的神迹，还有现在的宇外战场。 不语阁是外来者与当地人互相妥协的一种权力组织，也是最高的权力组织，但这也不代表着除了不语阁，就没有其他的掌权者了。 凡人除了信仰神，依旧要尊从帝王的管理约束，当然因为神灵的切实存在，所谓的剥削压迫没有那么的严重，而且风调雨顺到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富足的。 只是本来就是外来者，九大家族与十二世家有很多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观念上很多的不同导致他们之间没有婚姻关系，而杜若与凌恒是首次的尝试，这也让古弥感到了艰难。 杜若听到自己的父亲在夸奖凌恒，于是也笑着有些骄傲的说道：“凌恒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很喜欢他。”杜若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半分羞涩的感觉，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向来都是很直接的。而喜欢也仅仅是喜欢一样，可也觉得凌恒的确是在吸引着她了。 在场的四个人，都是修士，耳力惊人，除了古弥之外的另外两个人当然也能听见，只不过都没有什么心来打趣。 “做的不错啊，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照顾药草的人。”妫云对自己的女儿了解透顶，杜若自己的话里透出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就像是这个千里青山世界一样，但又是非常不一样的。 凌恒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这些草药，在他这里的环境是非常温热湿润的，萃芝草最喜欢的生长环境也是这样，只是也有不足：“这样的阵法维持下的环境其实并不够好，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您比我懂，萃芝草应该和浮笼花种在一起……”一大堆的相生相克的草药的名字被凌恒说出来，并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圈出来，这样去种植的确是最好的效果。 “凌恒所说的东西我们都明白，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完美无缺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就像是生生不息的循环圈，当里面可能有的一株仙草产生变异之后，就有可能变得很不一样。我知道你们的不悔殿，是这样的循环五行。可是百草堂与不悔殿不一样，你明白吗？”妫云看着凌恒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很诚心的与他们交流种植草药的手法，但是不同的环境需要的是不同的方法来因地制宜。一味的照搬不会带来好结果的。 凌恒看着妫云那带着温柔的笑的样子，想到自己的母亲温婉，天下的母亲笑起来似乎都是一样的。看上去温婉与他的感情就是那样清浅，但是就像是冰山一样的，只是将深厚的感情藏在了海面下。凌恒从没有想过父母会为自己做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自己外出游历的时候，被人暗害的事情通过了自己的命牌反映了出来，父亲还没有什么决断的时候，母亲已经提剑杀到。那时候的自己第一次知道，母亲是会生气的，生气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但是妫云并不是生气，而是像自己在老祖宗面前有时候说出了不对的见解的时候一些无奈，一些好笑的样子，但更多的是一种疼爱。 妫云与他的关系是因为杜若联系起来，妫云很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对他算是爱屋及乌。想到这里的凌恒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对妫云的视线，只能报以羞愧的模样。他的观点是很主观的，意识到这里的时候，凌恒有些不好意思。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阿弥在就行了。”妫云看了一下太阳，又看了看凌恒照顾的药田，算是满意的，她自己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杜若的丈夫妫云看着也是满意了。关键是杜若自己说了喜欢凌恒的话了，不管是哪种喜欢，总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满意的。 “母亲，父亲，我与凌恒（杜若）就先离开了，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了。”凌恒与杜若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个孩子虽然分开了些距离，但还是颇有默契的样子，看笑了姒古弥与妫云。 ☆＊☆＊☆＊☆＊☆＊☆＊☆＊☆＊☆*☆＊☆＊☆＊☆＊☆＊☆＊☆＊☆＊☆*☆＊☆＊☆＊☆＊☆＊☆＊☆＊☆＊☆ 乞巧节来的时候，满城的热闹。少女们都纷纷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帝都被少女的歌声包围了起来。 乞巧节乃是七月初七的时候，也称作七夕节，或者说是少女节、女儿节。节日活动的主要参与者都是少女，是非常受人重视的节日。 在乞巧节的晚上，妇女们穿针乞巧，祈祷福禄寿活动，礼拜七姐，仪式虔诚而隆重，陈列花果、女红，各式家具、用具都精美小巧，惹人喜爱。当然，这一晚也有男女之间的情侣活动。 分卷阅读1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本来这里是没有乞巧节的，是世界之间融合的越来越多而出现的节日，以月神为主的神灵是非常支持这样的活动的，于是乞巧节自然是越来越受重视。 乞巧节这一天礼拜的神也就不只是七姐了，对于月神以及月神阵营的神灵都是要拜一拜的。 在杜若的绿萝居住了很久，杜若与他之间是越来越熟悉，偶尔论道的时候，互相印证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千里青山的建筑风格与瑶台仙境是很不一样的，姒家老祖宗住的九宫是茅草屋的样子，而杜若父母住的百草堂也是普通的土墙砖瓦房……整个千里青山世界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建筑。杜若的绿萝居算是稍微有些不一样的，两层楼的小竹楼，被爬山虎还有葡萄藤包围着，室内则是养着数不清的绿萝。 凌恒自己是没有过过乞巧节的，爱慕他的人是会在这一天把自己做的东西送给他，但是凌恒自己没有接受过，也没有把自己放到人群之中去感受节日氛围的自觉。每到这个时候，凌恒其实都是站在自己的青云阁神龛前祷告的。 但现在他有了杜若，所以乞巧节是有了过一过的必要。 “乞巧节你收到过什么女孩送给你的礼物没？”杜若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凌恒是很有资本足以让人喜欢的，瑶台仙境的女孩真的不少。在月下祈求神允的时候，杜若就看到了瑶台仙境里面有很多的女孩。 凌恒摇头道：“没有的。”他知道杜若有些小纠结，但是这让杜若看起来相当可爱。 “怎么会呢？”杜若不明白地小声问道。在她看来凌恒这样的人，应该是每年这个时候收礼物都会收到手软的。 凌恒握住杜若的手，道：“因为这是女儿节，我那时认为自己没有过的必要，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在神龛前度过的。” 杜若眼睛有些闪烁的看着凌恒，心里有些想笑，凌恒这样的想法和太多人都不一样了，有些人正是上赶着看热闹的。不过要是凌恒能和他们想的一样，那也就不是凌恒了。 “那以后我会送给你的。”杜若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但是说出来之后又觉得好像太露骨了些，所以脸有些红了。 凌恒听杜若这么说，是很高兴的，问道：“今年你做了什么呢？” “这是个秘密，不过我以前做的东西可以给你看看。”杜若本来是在知道自己与凌恒的结婚消息之后才开始准备的，所以不能就这么让凌恒知道自己在准备什么东西。今晚的月光会让东西有更好的效果，提前说出来，会让凌恒失望的。 凌恒听杜若说起，只觉得很是期待，于是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若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 杜若被自己背后的灼人视线看得很是羞涩，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是面对这样的凌恒，杜若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将自己的宝贝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了竹桌子上。 是一个普通的四方檀木盒子，盒面上只有一朵杜若花盛开着，很精致的花纹，这每一道纹路都是精心的雕刻出来的，很用心，也很美。 凌恒在杜若的眼神示意下，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都是很小巧的东西，入眼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盖住这个盒内的手绢，上面的百鸟朝凤图，本身的绣功就已经很精细了，再加上了月光的加持，这绣出来的百鸟与凤凰都是不可思议的美，伸手摸上去，甚至有种它们都活着的错觉。 将手绢小心地放到一边，被覆盖住的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都露出了自己的模样，甚至有些就是草编的玩具，还有木雕……每一样东西都被小心地收着，很好看。 “做得很好。”凌恒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杜若的宝贝，“可以先送给我吗？” 凌恒的问题让杜若愣了一下，然后偏头上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让凌恒自己收起来。这些东西都给了凌恒，似乎比被凌恒接走的时候与凌恒互相赠送自己的贴身红绳还要让自己害羞。 将东西好好地收了起来，然后放入了自己的剑穗儿玉佩里面，那也是与温婉送给杜若的水明玉手镯一样的储物空间，只是那个手镯是比自己的玉佩更上等的空间宝贝。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脖颈都有些红了的杜若，没有让自己的目光更无礼，以免杜若被他弄得更加的害羞，再下去，杜若就要恼羞成怒了。 ☆＊☆＊☆＊☆＊☆＊☆＊☆＊☆＊☆*☆＊☆＊☆＊☆＊☆＊☆＊☆＊☆＊☆*☆＊☆＊☆＊☆＊☆＊☆＊☆＊☆＊☆ 接近十五的日子，月亮虽然还不够圆，但非常的明亮。凌恒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月神是因为重视这个节日，所以特地的让月亮更加光亮，而时辰到了，月光会送来神灵的祝福。 天上的云朵仿佛是被人用手轻轻撕开了，风将原本就不厚的云层吹成一缕缕的丝状物，露出了更加皎洁的月亮。 灯笼一个个的飞起来，将人间照的与白昼一样，万家灯火汇集起来，仿佛是一条光带河流，温暖的火光，将帝都的温度都升了起来。 少女在街道上跑来跑去，年轻的男人们都是在远处看着女孩 分卷阅读1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们神圣的仪式。 河里有一朵朵莲灯被女孩放走，也带走了自己的祈愿，希望自己的祈愿能被水神看到。 杜若自己在院子里放了小桌子，葡萄藤与爬山虎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月光温柔的洒下来。 凌恒就站在杜若的身后，静静看着杜若的动作，引动月光的时候，与月光亲和力越高的人可以吸引更多的来自月神的祝福。他不知道杜若做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什么特别的布料，但没有最终成型，所以看起来的样子不太清楚杜若最终想做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凌恒看着杜若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一直只看着杜若做，总觉得有些不好。想要插手，却也知道杜若不希望他插手。 杜若摇头：“不用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就可以做好了。去看书或者做你喜欢的其他事吧。” 凌恒抬头看了看月亮，距离月中天的时候也有段不短的时间，杜若这样一直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做这样东西上，到时候会累的。想了想之后，凌恒进了屋子。 没有凌恒在一旁看着，杜若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手上的动作也更利落了。 月亮悄无声息地升到中天，如霜一般的月辉落下来，仿佛是给人间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 杜若收好最后一个针脚，看了看这完工的披风，月白色的披风布料是杜若很早以前就用千叶麻织好的，这样的布料透气，并且带着淡淡的药香，可以安神，布料虽然薄，却也是有相当出色的防御能力的，还有银狐的皮毛领子，冬天也能用，穿在凌恒的身上会很好看。 东西完工之后，杜若闭目抬脸对着高悬的月亮虔诚地祈祷起来。 月光仿佛被杜若吸引了，一缕缕的如烟如雾的落到那披风上，慢慢地改造着披风却没有破坏披风原本的形态。 凌恒在杜若睁开眼看的时候就停下了自己的手，月光也就恢复了正常。 杜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披风，感觉到了更加的柔软，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增幅。而凌恒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了，杜若抓着披风就想去找凌恒的时候就一头栽进了凌恒的怀抱。 登时红了脸的杜若，愣愣地看着凌恒线条优美的下巴，蠕动了几下自己的嘴唇，动了动自己按在凌恒胸膛的手，道：“你的披风，做好了。” “夜宵，我也做好了，还有月光花茶，一起回家吧，还有辛苦了。”凌恒一手抽出披风，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一边揽着杜若的肩膀带着杜若走进了绿萝居里面。 桌上的月光花茶正在散发着自己独有的清香。 第六章接天莲叶无穷碧 乞巧节过后本来是打算尽早回到瑶台仙境的，但是杜若却得知自己的朋友铃仙焚香从招摇山回来了，于是归期则又往后推了。 凌恒不反对这样的做法，杜若有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凌恒倒是也想与自己的朋友相聚，但是他的朋友都已经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并不是很近，所以也就不能强求。 只是杜若能有这样与朋友相聚的几乎是很难得的，凌恒当然是全力支持的。 两个人于是一起去了铃仙焚香的歌舞台——音歌池。 音歌池修建在帝都的东方，一个大型的湖泊上，湖泊之中养育了帝都最好的莲花，也是最美的荷花。 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即使并不喜欢听歌曲的凌恒也可以在音歌池里面去赏景观花，那也算是一种消遣或者享受。 杜若自己倒是玩的很开心，但一会儿与凌恒不说话的时候，又消沉了些。凝视着楼层下中间的舞台，渐渐地在椅子上变得坐立难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若，怎么了？”凌恒不知道现在的杜若是为了什么，所以出声问道。音歌池内应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摆设才对，或者见到了熟人……还是想去见自己的熟人？ 杜若望向后台的位置，拉了拉凌恒的衣角道：“不如我们去后台看看吧，在这里可还要等很久，我想先看看焚香她怎么样了。”在这里等的久了，杜若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突然的不安了起来。 “好。”凌恒知道在这里可不会有什么抢位子的事情发生，他们坐过的位置也应当有人留心到了杜若身上的姒家的标记，也不会有人前来找茬。即使有人来寻，也应当能有人有所指点，也就放心地被杜若牵着往后台去了，权当是成全杜若想见朋友的心。 杜若轻车熟路的往后台去，小厮见了也不敢拦杜若，毕竟铃仙吃饭的地方可就是姒家提供的。杜若作为姒家的嫡系后代，当然地位很不一样，小厮也是好好认识过这些大人物的模样的，而就算是自己不识得杜若的模样，也是认得出姒家的标记的。 没有阻拦，杜若很是轻松的就进入了后台。凌恒没有冒失地就这么跟着进去，毕竟焚香是一个女人，要是正在里面换衣服，被他看见了是很尴尬的事情。于是对着小厮轻轻点头，就这么站在了后台的门口，没有动弹，静候着杜若。 杜若倒也没有强求凌恒一定要与自己一起进来， 分卷阅读1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自己探头看见焚香正在上妆，于是笑嘻嘻地走进去：“阿香，怎么舍得回来了？”招摇山的仙人可是厉害的，让焚香自愿跟着走了，现在怎么会舍得放开。或者焚香自己现在不愿意？ 当年焚香跟着招摇山的人离开之后，杜若自己很是寂寞了一段时间，后来全心地投入了修炼里，这种寂寞倒是减轻了不少。现在知道了焚香回来的消息，当然更是开心的，所以迫不及待地就带着凌恒一起来了。 “你可是嫁到瑶台仙境去了呢，怎么有机会回帝都呀？”焚香抚摸着自己眉心的朱砂痣，抿唇微笑了一下，从水镜中看着现在自己的模样，细致地检查着自己妆容上有没有什么不妥或者不足。顺便看着镜中倒映的杜若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娇美，但眉宇间稍有开阔了，到底是不同了。 被人闯进了后台，焚香也不是没有感觉。她被称作铃仙，那自然也是修仙之辈，所以对外界的变化是有些特别的感应的。而能这么进来，说话也不讲究的人只有杜若一个人。而杜若这般自然的作态，也让焚香自己放下心来了——她没有怪自己那时执意跟着招摇山的仙人离开。 杜若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月家的老祖宗让我们在千里青山玩儿得够了再回去。” 杜若有一说一，对老人家的话那也是当真。全没想过月横江是不是只是一句客套话，反而想的是让他们尽早回到瑶台仙境。 焚香当然也不会扫兴的把这个可能说出来，只是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上胭脂，镜中本来清秀的脸在胭脂的晕染下，渐渐变得妖媚艳丽起来。 眉心那点朱砂痣仿佛是焚香的心头血一样的鲜艳欲滴，令人目眩神迷。 这样的眉间血，很多人说那是神之爱的象征，有着这样的眉心红痣，就是被神疼爱的人。 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焚香眼神却有一瞬间的暗淡，转瞬即逝，快得不可捉摸。 “凌恒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焚香左右看着自己的面色没有半分的憔悴之后，才问了一句。语调轻柔，声音似乎有些媚，却又不显得腻，反而是透出了几分的天然空灵来。 杜若看着那双美如葱管的手为那本就添了艳色的脸上轻轻拍散胭脂，看着更加自然。本有些出神的杜若被焚香的问题拉回了自己的神智，然后有些的脸红了：“凌恒是很好很好的人。” “你可喜欢他啊？我在江南都听到了他的问声，晚上睡觉前还听到了神允呢，真是羡慕你啊。”焚香的眼角微挑，睫毛尾端有些卷翘，就像是钩子一样的勾人，那一瞥的风情，像是朵朵莲花在微风中摇曳。 杜若这倒是不害羞，道：“那当然是喜欢的。”相处了这些时日，对凌恒杜若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就像是这人在自己面前做什么都是顶好的一样，没有半分错处。 “那可真是好呵，”焚香柔柔地笑了，眼角有着桃红的胭脂，看上去仿佛动情一般的妖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可真是好呵。” 杜若微凉的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不好意思地看着焚香，道：“有什么好的？我还没有听他说喜欢我呐。”说到最后，悄然的没声了。这才恍惚想起，凌恒就站在门外。 注意到镜子里杜若的动作，焚香又是轻笑起来，脆又柔媚的笑声传了出去：“杜若是这世间顶好的女子了呢，凌恒上人也必定是喜欢你的啊。看到你就欢喜啊，用着你乞巧节做的东西也就觉得心里欢喜，只要是你的，那都是好的哦。” “哪有那么夸张啊？……”杜若呐呐，但焚香却说到自己的心坎里来了，想说不是的，但凌恒他拿到了披风的样子还有请她把自己以前的东西送给他的时候的表情，焚香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错。但自己这么想，是不是太自恋了？ “嘻嘻，”焚香看杜若这样子，真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遗憾自己没有赶上你的婚礼啊。所以如今回来补上一份儿礼物是得当的呀。”妆容已经没有半分不妥了，焚香从自己的耳环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看了一眼盒子，焚香弯唇，眉目柔和，手指拂过盖子的动作都是极其轻柔的。这最后一眼，焚香看罢便从自己的凳子上起来了。衣带款款的从梳妆台走到了杜若的跟前儿：“原是以为你不会结婚的呀。从那年你在海边救了我之后，又带着我回到了帝都，我是很感激你的呢。” “你这是说什么呢？”杜若听她说起这些事，感觉有些不对，所以语气里有些疑惑与怨怪。她们是朋友，哪里值得这么重视这所谓的恩情？即使当初焚香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招摇山的人离开了，杜若也只是担心她远去招摇，路上是否过得安稳，在招摇山是否生活如意，却也从未想责怪一分焚香。 焚香摇摇头，伸手握住杜若的手。这时杜若才知道焚香的手有多凉，像冰一样。焚香没解释，将自己的礼物塞到了杜若的手里：“可不许在这里拆礼物呀，回家去才能拆哦。” “知道了。”杜若没有推辞礼物，收入了自己的镯子里，“你这些年都是在招摇山过的？”焚香被她带回了帝都之后，没出几年就有了铃仙这个称呼。因为她喜 分卷阅读1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欢唱歌，所以杜若作为焚香的朋友为焚香出资建造了这里。可当焚香成为帝都的一大传奇之后，便又跟着一位来自招摇山的仙人走了。杜若自己也没能听焚香说什么原因。 焚香听她这问题，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俊不禁道：“是呐，一直在招摇山住着呢。就是最近才打算慢慢返航呢。要是早些能知道你的婚礼，我就早一点回来了呢。”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去招摇山啊？”杜若被这个问题困惑得太久了，非要问个明白才好。焚香算是她的手帕交了，还有很多事都在瞒着她，这让杜若觉得自己被焚香疏远了。 焚香拎起自己的衣服，施了个法术让自己换上了衣服。看到现在的杜若这样的难过，内心也是有颇多的无奈。她的手落到杜若的头顶，一下一下轻轻地揉抚着。 温柔的动作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有什么更温暖的东西通过这样的亲昵的抚摸传递了出来，让杜若的心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杜若的头渐渐依靠到焚香的怀里，鼻尖被一种舒服的馨香包裹着。 “因为我想变得更强大啊。”焚香梳笼着杜若锦缎般的长发，像母亲一样的温柔。 听到这个原因，杜若更觉得自己有被焚香抛弃的感觉：“千里青山也有方法可以让你强大。”这句话说得又急又不高兴。可焚香的手在她的头发轻轻梳拢的动作，那么温柔，让杜若自己都有些舒服得昏昏欲睡了。 看到乖巧的杜若，焚香自己的动作更是轻柔了起来，舒缓的动作像是催眠一般的：“杜若啊，怎么可以天真的这么可爱呢？” “我……”杜若自己恍然惊忆起，焚香是她在南海边上捡到的，那时候的母亲就不让她带着焚香回到帝都。也是因为家人的反对，所以焚香不能进入千里青山……所以自己自不量力。 看着神色黯然的杜若，焚香无奈地摇摇头道：“好了，可以让我见见你的凌恒上人了吗？早就听闻大名，却缘悭一面，对他可有些好奇呢。”杜若是没有很重的力量的，即使杜若在外游历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出名，受人爱戴。但是凡人的爱戴终究是凡人的，杜若自己在家族之内的话语权只是非常可怜的一点点而已。 “你等等啊。”杜若心里烧着一把火，焚香所说的话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事情，可现在的她依旧无力改变这个局面。这让杜若自己对提升自己的实力的需求加大了，但是她没有半分表露。从半躺在焚香怀里的动作，杜若挣扎着起来了。 拉开帘子，果然凌恒正靠在墙上，等待着她。她们的对话凌恒什么都听进去了，却没有说什么话来打断她们的叙旧。杜若很感激这样的凌恒，但想到凌恒与自己全然不同的地位，这样的对比让杜若的心里覆上了一层阴影。 “不开心就一起变强吧，”凌恒一眼就看出了杜若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将杜若拥入自己的怀里，“无论是家族还是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实力说话的。杜若，只要变得强大就好了。”他的地位一开始只是因为月神的器重才那么高，后来是因为他的实力才让人不得不尊重。所以现在还很年轻的杜若，需要变强啊。 “嗯。”杜若的脑袋埋在凌恒的怀里，使劲儿点点头。凌恒的话让她知道寻求变强的路是不绝的，而心里的火焰不再是能把自己都燃烧起来的毁灭的温度，变得光明温暖了起来。 “嘻嘻，焚香见过凌恒上人了。杜若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啊。”焚香在后边也是听得清楚，心中暗道杜若真是找了一个良人了，也为杜若能嫁给凌恒高兴。而她可没打算真的等着杜若来为她介绍。再过不久她就要登台了，还是出来一起看看比较好。凌恒对杜若说的话，焚香听在耳朵里就知道，这是一个很可靠也很可怕的人，但终究是对杜若真心好的——凌恒上人果真是凌恒上人。 凌恒转眼，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女子，淡绿色的上衣，淡红色的渐变下裙，仿佛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又带着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翠竹一般的骄狂，眉心的那一颗朱砂痣入目之后，凌恒转瞬就知道了这个美艳的女子的命运，那背后有着海神的虚影。 “我是凌恒，杜若的丈夫。”凌恒看到这个女子，想到杜若对她的感情，心里也有些晦暗，“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凌恒一手揽着杜若的腰肢，一手伸出，一只月光花化作的鸟儿自凌恒的手中飞出。 焚香收起这一只鸟儿，对凌恒欠身拜了一下：“那焚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呢。杜若，凌恒上人可真是个好男人啊。”凌恒的承诺对焚香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焚香也不奇怪凌恒怎么看得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缘法，只是心里有了些许的伤感涌起。 被看到自己窝在凌恒的怀里，杜若自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焚香去登台吧？我和凌恒去坐着了。”想到今天的焚香是要登台的，杜若自己也不好继续耽误下去。 焚香看杜若那如红霞一般的脸，笑着应了。 第七章映日荷花别样红 焚香的妆容华丽，花旦的妆算是从民间学来的，放到她的身上却 分卷阅读1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多了艳丽之下的哀戚。而她的妆容也并没有花旦那样的浓，只是很好的掩饰了她的憔悴，眼角微红，透着迷醉的靡丽，并不到会被人无法认出真容的地步。 从焚香登台之后，杜若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焚香的身上移开。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这次回来之后有了什么决定，感觉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在杜若的眼里，焚香身上的寂寞每一天都在与日俱增，浓浓的黑暗都要把她吞没了一般的沉重。这样的想法让杜若心惊。 在杜若的眼睛里，焚香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白色花朵，盛开在温暖的土壤里，然而就在花朵绽放的瞬间，却有浓烈的悲戚在释放。 回到帝都的焚香再次开场的消息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帝都，而此间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算是座无虚席了，场间甚至还有许多人是来自其他州的修士，这些人都不远万里赶来音歌池，皆是为了焚香一人而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舞台上的那一个人身上，他们也只想关注着焚香的存在。 舞台渐渐地虚无了，场间的灯光全都暗下来了，点点萤火的光芒照亮着舞台。幻术一照，枯败庙宇巍峨矗立，焚香身着莲裙，水袖轻摆，花旦妆容娇艳无双，眉心的那一点朱砂，仿佛是心尖血一滴，凄艳哀婉。 只这一个亮相，便叫人心里一震，要不是想追求更美好的体验，保不齐现在就是一阵阵的叫好了。 焚香眉眼轻阖，目光流转，似忧似喜，引得人好生惆怅。 轻启朱唇，《思凡》一曲便又在音歌池响起。 几乎所有的老主顾都被焚香那惟妙惟肖的演绎给震撼了一次：《思凡》这出戏本来就是极难的，焚香以前有过诸多的演绎，却都不及此次。 分明以前的演绎也都是极美的，极其妖娆的，但现在焚香的演绎之中多出了几多沧桑，眉眼之中那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冷清反而更受瞩目。 音歌池外的万里莲花池上，乌云滚滚，不多时已经下起了小雨来。 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到荷叶上，发出“嗒嗒嗒”的轻脆响声，层层叠叠的绿色中，间杂着清丽的莲花色彩，粉的、白的、鹅黄色的……星星点点，一派和谐。 “……有谁人孤凄似我？”焚香的声音艳而不淫，流丽如莺，然而每到此句，都是凄婉哀绝至极，好似杜鹃啼血之声，声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绕梁三日，哀声不绝于耳。 焚香寥落呓语，看台上的众人都被焚香带得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之事，一时间各处都传来嘤嘤哭泣之声。 杜若的眼眶忽而地红了，晶莹盈眶。焚香每每唱到这里，杜若都很想将焚香拥进自己的怀里，让焚香知道她还是有朋友的，并非那么孤寂。 “不过是戏。”凌恒看着舞台上水袖轻摆的焚香，心里长长地叹息。他如何听不出焚香在用心血唱着这一出戏，远远不是唱戏那么简单，她只是在诉说自己。他这话只是想安慰片刻杜若罢了，见不得她如此难受。 然而戏台上诉说自己，没有人会将之当真。那些苦那些痛，那些寂寞，都是没有人会真正听到自己的心里的。 只有在乎的人，才听到焚香心里的呐喊。光鲜的受人追捧的焚香，到如今是在呐喊着，希望有人能救救她。或者是渴求着谁，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赶走那份凄凉孤寂。 杜若看着凌恒的眼睛，知道凌恒也体会到了焚香的痛苦，但是凌恒却什么都不说，还用都只是戏来宽慰她。知道凌恒是为了自己好，杜若也并不怪他，只问道：“我能帮她吗？” “你是她的朋友，当然是可以的。”凌恒用手绢轻柔地擦去杜若脸上的泪水，“但是焚香是不会让人插手的。”分明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就像是从未经历风雨摧折、饱受呵护长大的娇花，然而焚香眼中燃烧的意志的火焰却让凌恒都受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撼。 无论杜若有多想去温暖焚香，真正能温暖焚香的人却一定不是杜若。所以，杜若即使再多么努力，最终都会烟消云散。 杜若却当是凌恒答应了，于是连连点头。被凌恒牵着的右手翻过来，将凌恒的手紧紧握住。这样紧紧地交握双手，就好像自己是被凌恒拥抱在怀里一样的安心。 干燥温暖的手，舒适的温度一直熨烫到了自己的心里。杜若原本被焚香戏曲中的悲戚孤凉所感染的心，渐渐地恢复到了原本的温暖。 在凌恒与杜若说话间，《思凡》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焚香在舞台上依旧是那样的自顾自地美丽，静默又寒冷。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焚香眼波流转间俏丽难言，眼中的光芒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一甩袖，乘风飞去。 《思凡》一曲唱罢，众人留下钱财或是些许宝贝、礼物，便纷纷离去。 焚香一曲算是尽用了《仙音录》之中的所学，一声声的天音将他们神魂之中的杂质都剔除了，从此修行又是一日千里，着实难得。 音歌池外，湖面 分卷阅读1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被雨水激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波纹漫延出去，直到失去了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归到平静。然而雨不停，那涟漪也不会停息，每一滴雨水落到湖面，都会荡开一圈圈的波纹，“滴答滴答”的水声，天地一时间仿佛只剩下了雨水的声音。 青衫男子从铺天盖地的荷叶中飞身出去，落了一身的水珠在风中又随着风儿落了下来。 ☆＊☆＊☆＊☆＊☆＊☆＊☆＊☆＊☆*☆＊☆＊☆＊☆＊☆＊☆＊☆＊☆＊☆*☆＊☆＊☆＊☆＊☆＊☆＊☆＊☆＊☆ 满池的荷花开得越来越盛，杜若自己看着盛开的荷花，映衬着满塘的荷叶，就想起了她与凌恒结婚的时候：圆湖在月光下，她与凌恒站在神的目光下，宣誓，结为夫妻。月光下的圆湖因为神力而开出了漫湖的荷花长出了遮天的荷叶，寓意着神对他们的祝福。 中间找了好几次焚香，但是焚香也都在忙着什么事，总是不得什么空。 想要帮助焚香，杜若自己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但是也不能放得下焚香，她的朋友很多，但是焚香这样深的交情的朋友却不多的。 没有机会和焚香说话，现在她这样也只能无奈地看着焚香忙来忙去。连个说话时间都找不到，也不知道焚香在忙什么。 总觉得焚香的一切都在淡去，而她每日都在音歌池内歌唱着不同的曲目，每一个音符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愁思。 凌恒自百草堂回到绿萝居，看到在二楼凭栏远眺的杜若，知道她是在苦恼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帮助焚香去了。 焚香的事他们都帮不了的，杜若为此神伤，等到最后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无法为焚香做的时候，会更加的情绪崩溃的。 怀抱着几支荷花，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自己的鼻尖，凌恒不在意枝蔓的须液沾到了衣服上根本理不清的事，自地上踏空飞落到杜若的身边。 “杜若，今日荷花正开得美。”凌恒本来是从来不做摘花取叶之事的，但如今想想，送花给杜若或许会让她好受一些，不去想焚香身上的那些缠绕不断的忧郁，杜若也就不会郁郁寡欢。 杜若看着凌恒怀抱着荷花，小心翼翼地用术法把荷花保存得很好，如此珍视地带着荷花回来，只是想给她看。感觉到自己心里一片漾开的暖意，杜若笑道：“怎的去摘花了？”凌恒的身上还有药香味，杜若看着凌恒，知道他是去过了百草堂了。这些天想着焚香的事，杜若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妫云和姒古弥了。 “想着你现在无心赏花，便想着带与你看看。母亲和父亲都很好。焚香今日便要离开了音歌池，又说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凌恒挥手将荷花落到了楼下的花圃里，手中的灵力勾动着荷花让其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瞬间在花圃之中生根抽芽。转眼之间，仿佛绿藤萝已经不见了，满眼都是盛开的荷花，层层叠叠，仿若晚霞。 杜若正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如此的心烦，她觉得焚香会出事：“我想跟去看看焚香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母亲说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跟着焚香被她发现了，怕是会被拒绝。”焚香自己做自己的事已经习惯了，而现在不知道做的又是什么秘密的事，神神秘秘的，谁都不告诉。 凌恒转手间已经在绿萝居的花圃开辟出了一个小池塘，荷花荷叶在莲池之中显得更加的清俊，亭亭净植，不蔓不枝，好看得紧。 “若是担心，去看看罢。”凌恒知道焚香要做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对杜若说出一切。月光花传来的消息，凌恒也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了焚香了。但是这样的帮助，只是让焚香更能确保自己的目的不会失败。 焚香要做的事是杀了自己，这与杜若要救她的目的南辕北辙。所以凌恒自己无法告诉杜若这些事，也不能告诉杜若焚香到底是在做什么。 妫云与姒古弥也是因为知道焚香身上背负的命运，所以才会在当年不将焚香收入千里青山世界的。杜若终归是知道的太少了，而她担心朋友的做法也过分的单纯了，会受伤。 杜若看着凌恒平静的双眼，眼睫微微颤抖一下，自己拥抱了凌恒。细瘦的双臂圈紧了凌恒的腰，毫无距离的将凌恒紧紧地拥抱着，像是借着凌恒为自己注入力量。 杜若的头发与凌恒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但又二者泾渭分明。凌恒一手拍抚着杜若的后背，一手梳理着杜若的长发，柔软的嘴唇在杜若的头顶轻吻了一下：“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到时候后悔自己的无所作为。只是杜若，有时候我们的帮助需要尊重被帮助者自己的意愿。”凌恒只能提醒到这里，说得更多，只是让杜若自己更疑惑。 “我便先去了，我会很快回来的。”杜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凌恒轻柔的吻虽然是落在头顶，但是微烫的温度却从自己的发丝传递到了自己的心里。 凌恒点点头道：“嗯，我会等你回来的。”等杜若回来，一起回家，回到瑶台仙境去了。 杜若松开自己的手，足下轻点，纵身飞了出去。不过一瞬间，便在满目的翠绿之中找不到杜若的身影 分卷阅读1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了。 凌恒的眼睛落到了被他新开辟出来的莲池上，荷花在微风中摇曳着，而蝴蝶正在花间飞舞着……它们肆意的生长着，全然不知这世间多少险恶。 第八章绿树青山郭外斜 帝都向着江南的方向，有着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的无数青山，与千里青山世界不同在于，这里的山更加低缓，环境也更加恶劣。 焚香从招摇山回来的途中才发现了在这重山之中竟然还有一座酒家，然后便计划着将酒家当做自己的梦境的开始还有终结。 这里日常没有什么往来的人，只是偶尔有商队经过，或者上京述职的官员从各地赶来，要不然这酒家也没有什么客人。 但这酒家也有些年头了，不像是近年才开的。这断断续续的客人来了这里，也算是让小店磕磕绊绊的开到了现在。 焚香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本就让人奇怪，但她提出要买下这酒家的时候，店主还是与焚香细细谈了很久。 店主确定焚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着明确的目标之后，也就答应了把店卖给焚香了。 毕竟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前不着村而后不着店，要不是天下太平，他的店也开不到现在。焚香既然有好的计划，他也不多计较。店家算是实诚人，开的价也公道。 焚香念在店家年岁大了，最后还是多给了些钱，店家便带着自己的东西投奔城里的儿子去了。焚香便正式的在晚上抛下了自己的音歌池，在这野外开着自己没有客人的小酒店了。 自从回来之后，与杜若没有多少说话的时候，焚香为了自己的事情忽略自己唯一的朋友已经很久了。只是以后或许会更长久的忽略下去，杜若应该是要早点认清她的，要不然她最后只会哭泣，那似乎有些不值得。 入夜之后的深山里有些凉，但只要是晴朗的天空，就总能看到月亮还有那漫天的繁星。 有时候看到了月亮就会想凌恒上人果然是一个如月一样温柔的人，太阳总是非常的耀眼，人想要用眼睛去看清楚都会灼伤自己。月亮却不一样，虽然依旧明亮，但会不会阻碍其他的星星散发自己的光与热。 与杜若什么都不知道不一样，焚香猜测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凌恒上人就知道了她的来历还有她将背负什么样的命运。 有时候太聪明的人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怕的，但幸好，焚香站在了凌恒的同一阵营，也就没有那么恐惧自己会被凌恒上人看得太清楚。 窗外的虫鸣让夏夜显得更加的寂静，焚香看着窗外竖着的酒旗在风中轻轻地翻舞，门上的灯笼灯火晦暗，明明灭灭。 山风称为岚，带着深夜的寒气，因而吹在自己的身上就有些冷了。 焚香抚摸着自己眉心的红痣，这就是传闻中的神之爱。每一个人都说只有被神钟爱的人才会长有这样的东西。事实也是如此的，除了她自己之外，焚香在月凌恒的身上也看到过，在凌恒上人的眉心有一个月牙形的神纹。 不同的神或许有自己不同的喜好，月神挑中了凌恒是因为凌恒的绝世天赋，焚香也不知道海神是什么样的喜好，才会选中她。 离开仙海岛的时候，焚香还很年幼。顺风乘舟抵达海岸时就已经精疲力竭，海岸边常有妖邪作祟，已经脱力的焚香根本不是对手。就在自己绝望的时候杜若就出现了，救下了她。 焚香自己身上别无他物，孑然一身。杜若见她孤苦无依，带着她到了京都。杜若不知道她是被海神选中的人，热情的待她，而杜若的长辈父母们也只是用一种近乎纵容的态度对待她们之间的情谊发展。 因为自己与姒家嫡系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在京都焚香生活的很好。依靠自己的《仙音录》，焚香的实力提升的很快。前些年招摇山的少主迷上了她的声音，邀请她前往招摇山小住。 招摇山的众人是信仰阵印神灵的，与姒家信仰大禹、月家信仰的月神是完全不同的，并不属于十二主神之一。 招摇山上的生活到底也算是舒心的，毕竟他们的少主喜欢她，所以没有什么人会对她不好。只是焚香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阵法之后，焚香就提出告辞了。 学会了几个阵法，焚香自己改良了几种阵法，这就算是一种偿还了。而等待了她好些年的听众们，焚香自己也只能尽可能的多开场，免费的开唱，这就是自己的偿还了。 只是杜若这个傻姑娘，焚香自己不知道该找什么东西来偿还。傻姑娘嫁人了，嫁给了凌恒上人，应该是很好的归宿。所以杜若很幸福了，即使她不在她的世界里了，应该也会快乐的活下去。杜若应该会活得很好很好的。 这山林里面多好呢，很久很久以前的焚香也渴望着自己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这样他们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很简单可是却有满满的幸福。 只是这终究是一种妄想而已，焚香自己走出了仙海岛之后，就只是一种妄想了。可是每到自己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频繁的想起他来。 分卷阅读1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很想念，很想念，最思念他的时候就会想哼唱他喜欢的歌。但现在的焚香再也唱不出那样简单动人的歌了，现在的焚香只会唱着看似快乐的歌掩饰自己孤凄的内心。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焚香落下了窗户，回到柜台的位置，准备在上面趴着小睡一会儿。 豆大的油灯灯火在灯芯上跳跃着，整个小酒馆都在这样的昏黄的环境里多出了几分孤独的寒冷。一点点的灯火也没有办法照亮整个世界。 未施粉黛的焚香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绝世无双的艳丽，苍白的脸，精致的五官，眉心的红痣显得更加的鲜明。就像是焚香的心尖血，那样的醒目，却又显得那样的灵性。 没有胭脂水粉，失去了血色的脸看上去更加的苍白可怜。焚香口中的呢喃唱词都停下了，转身背过去，对着墙壁。 精心在这里布置了好久，就是想等着那个人进来，只是没有想到他迟迟不来。 焚香相信凌恒的占卜，所以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经过这里的。如果不来，这些布置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来，焚香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他一定要来。 经营这样无人来访的小酒馆，焚香虽然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却还是感到了越来越深的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冷的自己无法入睡。 越是回忆从前越是能感到自己的孤独，这是一种除了他之外都无法解脱的孤独。明明爱着一个人，却没有办法接触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看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距离自己千里外的地方对别人笑的模样也让自己很痛苦。 明明他也喜欢自己，喜欢到了骨子里，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呢？直到焚香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 还是因为爱，因为深爱，所以必须分别。他在用自己的冷淡保护她，赶走她也是因为深爱，所以，那时候积累了那么多年的怨气与愤恨才会在一夕之间全数崩解。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呢？喜欢到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离开仙海岛的分别之旅，孤苦的漂泊了很久，到如今下定了决心，焚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可现在万事俱备了，那人不会离开。他也在期待着她的歌声才对。 明日，焚香的最后一场演唱，明日之后，焚香不再登台……所以，他也期待着焚香最后的表演吗？ 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他了，好多年都是凭着自己的臆测想象他的模样，阿涵，阿涵，只是念着他的名字，都有满满的幸福的感觉要溢出来。 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仙海岛现在又是什么样呢？ 姒家对他们的帮助应该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才是，不然杜若的婚礼，送婚队的人里不应该还要加上仙海岛的少主的。 仙海岛在衰落，地位在下降，在这些世家豪门之中，话语权也在逐步的减少。 焚香感到很不甘心，即使是追随姒家的供奉家族，仙海岛的实力也应该会有更好的地位的……焚香无奈苦涩地闭着自己的眼睛，祈祷自己不会继续如此无力。 山外青山楼外楼，天空晴朗，月华如水。焚香静默地闭着自己的双目，试图小寐一会儿，这些天来为了布置这里焚香也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虽说修行之辈可以说是不需要睡眠的，但焚香已经习惯了在疲倦的时候睡一觉休息休息，那样自己可以不用思考那么多。 头脑不清楚的时候，是自己难得安宁的时候。 夏荷已经开到衰落了，春花因为开到荼蘼而春天就结束了，而夏花更多，更绚丽。可要找出一个真正能代表夏天的花朵，也只有荷花了。 焚香喜欢荷花，因为在故乡她的家门前就有非常多的莲池，每到夏天，荷花都会开满池塘，每一朵莲花都像是遗世而独立的美人，那样的矜持美丽，仙海岛上的人都很喜欢。 梦回仙海岛的时候，焚香都能看到蔓延到天际的荷花荷叶，各色的绿，各色的红，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尽态极妍。而参天的枝叶之中，阿涵总是回头对她笑得一脸温柔。 焚香从一片浓雾之中穿出，眼睛受到了极度强光的刺激，焚香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又一次升入空中，耀眼夺目。 今天是最后一次表演了，焚香知道现在音歌池内有不少的人在等自己。 今晚，也是她最后的时光了。 她也能真正的走到阿涵的面前了。 那可就真的好了，让阿涵能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心情，知道她对他的思念与喜欢一点也不少。即使阿涵不开心，焚香也不后悔。 焚香，不后悔的。 第九章黑云无月酒旗风 台上的女人有最美的风情，眉心的一点朱砂，无意流转的目光，微笑的唇角，随着歌词而变化的手还有动作……每一处都能让人感觉到焚香的得天独厚。 她美得如此天 分卷阅读1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然，让人想要将之捧在手心里呵护，让她过着无忧无虑的一生。偏生她又带着遍经风雨的沧桑成熟，身上带着天真与成熟的气质，神秘矜傲，令人见之忘俗。 看座上的观众们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下：今天是焚香最后一次登台演出，从今往后，音歌池内再无焚香，让他们如何舍得？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就能阻止的事，焚香的离去都会成为最后的事实，那么现在就要好好欣赏铭记这一刻焚香的美好。 焚香不去关心这些人的反应，她的心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人不在此间，他在崇山峻岭之中，他在重重翠绿之下，他可以静观山水之好，也能袖手大半繁华江山。 最后的《思凡》曲是唱给他听的，仙女思凡，尼姑思凡，思凡思凡，只是本应该清心寡欲的人不可自控地眷恋红尘罢了。原本修仙之人应该清心寡欲，不问凡俗之事。焚香却知道自己最终也无缘仙道的，因为自己“思凡”。 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才离开了仙海岛前来京门，原本以为他会乘坐云楼船，直接从海上来到京门，却没有想到他走的陆路。最终还是方便了她，从招摇山刚下山的焚香，知道了他的行踪之后，马上去了他必经的途中，试探他。 离开了仙海岛太久了，焚香不知道自己在乎着的阿涵会不会还记着他，所以赶在了阿涵的前面到了江南。 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焚香自己在小阁楼上慢歌一曲《思凡》，引出了阿涵。阿涵认出了她，扔伞示意不要跟着他，可分明的让焚香自己看出了阿涵在乎她，这让自己更放不下他。 其实命运这个东西，向来都是谁都不会放过的。命中注定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谁都改不了。真能做到逆天改命的人，少之又少。最起码焚香知道自己不是能做到的人。 顺应天命的时候，真的会觉得有些不甘心。其实焚香自己很想与阿涵白头到老，可他们之间，除了天涯相隔，便只有殊途不可同归一条路可走。 “……有谁人，孤凄似我？……”焚香自己最喜欢《思凡》，因为天下谁人都一样的孤凄，可惜曲中的主角自己不明白罢了。 由《思凡》而起，那便由《思凡》而终吧。 焚香只是一个有始有终之人而已。世人追捧她，说她高雅脱俗，可她自己清楚，她只是一个跳不出去这红尘的俗人罢了。 当风过镜湖的时候，又引起了一场连绵雨。雨声和着歌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杜若从千里青山里面出来在音歌池等了些时辰，从自己听闻了焚香说自己不再出现的时候她与凌恒告别出来寻找焚香，到现在只不过是短短半天的时光，可总觉得现在的焚香却像是在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了。 现在焚香又说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表演，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那么以后呢？焚香以后要去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焚香，这一次可不能就这么让焚香离开自己的视线。 ——***——***—— ——***——***—— 焚香丝毫不意外自己能在这个时候见到杜若，现在的焚香已经卸了妆，没有舞台上的艳光四射，倒像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天真纯洁又透着些脆弱。 “焚香，你要去哪里啊？”杜若两步踏过来，死死地抓住了焚香的手。她问得又急又委屈，就像是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似的。 焚香挣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杜若的头发说道：“杜若担心什么啊？我只是说自己不再唱歌要离开音歌池而已呢，我在城外开了一家小酒馆嘞，以后就在小酒馆里面卖酒了，想过的清闲些呢。” “是这样吗？”杜若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焚香忽悠着，可要说出焚香是不是隐瞒了自己什么，杜若是真的不知道。 被杜若的疑问逗笑了，焚香道：“不然杜若以为我要做什么呀？放心吧，从今以后呢，焚香只会做焚香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没有谁能够勉强得了我的呀。” “那你带我去你的小酒馆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在的时候能帮你。凌恒他本来都在准备东西带我回瑶台仙境了，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确定你能过得好好的。”杜若除了自家姐妹之外，只有焚香一个好朋友。尤其是在真的确定了自己的丈夫是月凌恒之后，家族姐妹之间，说话难免带了些尖锐，杜若这次回家感触颇多，也就越发珍惜真心祝福自己的焚香了。 焚香知道自己不让杜若看清楚的话，杜若也不会停下来的，所以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喏。酒馆很小啊，我其实并没有打算认真经营呢。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隐居而已啊。” “嗯，我知道了。带我去吧，以后我来找你一起喝茶呢？”杜若知道修真世界，时间不过是弹指瞬息间便已经匆匆过了数百年。她若是想找焚香，方法也多的是。可她只想看看焚香会不会委屈自己。 焚香随手召来自己的东西，另一只手牵起了杜若的手，道：“走吧，大小姐。” ☆＊☆＊☆＊☆＊☆＊☆＊☆＊☆＊☆*☆＊☆＊☆ 分卷阅读1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 小酒馆位置很偏僻，但没有特别设置什么阵法，看上去就和普通人的酒馆差不多。 把酒馆开在这样的荒无人烟的地方，焚香果然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无心经营，只是想找个好的落脚地。 远离人烟的地方就是远离了纷争的地方，这群青深处也是好地方，让焚香在这里清修也是极好的。 “你一个人收拾的？”杜若的手在桌子上擦了一下，却没有沾染半点尘埃，感觉不可思议。 焚香点点头，道：“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呢，所以我会用心经营的啊。以后你想来就来，我当然扫榻相迎的呢。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呀。”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焚香，我们要多联系。你自从去了招摇山之后，我们好久才通一次话，总是放不下你。”杜若坐到了板凳上，双手握着了焚香的右手。 焚香失笑，道：“放心吧，大小姐。你现在就乖乖地跟随着凌恒上人一起回瑶台仙境吧。你要是能早早成仙呀，我也能到处吹嘘你可是我认识的人呢。” “嗯。一言为定！”杜若松开焚香的手，弯起自己的小拇指，做出拉钩钩的样子。 焚香真没有想到杜若还会做这么孩子气的事，只是内心里又十分的感动——她在骗她，等杜若知道了之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认她。“嗯，拉钩钩。你和凌恒上人也要幸福的在一起呀。” “我……当然会了！”杜若脸色通红的不知所措道。和焚香拉钩钩之后，她也安心不少。“既然确定了你会好好照顾自己，那我也可以放心地跟着凌恒一起回去了。焚香，你要多保重。” 焚香郑重地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咧。别忘了啊，我们可是拉过钩的呢。” “再见了，焚香。”杜若说罢便挥袖，足尖一点踏上了飞剑离开这里。 焚香在杜若离开之后，挥手关掉了酒馆的大门。 门外阳光明媚，仿佛那一场骤雨只是梦幻泡影。而门内，唯余下焚香一人而已。 其实焚香最害怕寂寞了，所以焚香唱着《思凡》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着极深的感染力，与她唱其他的歌完全不同。 其实杜若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如同她们身份上的云泥之别。 杜若可以和凌恒上人在一起，的确是一件令人羡艳的事情。凌恒上人本来就是传说中距离神最近的人，修行天赋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强大，在瑶台仙境的地位也极为尊崇。最关键的是凌恒上人非常年轻，名声极好，天底下有多少人都希望自己能嫁给凌恒上人，却都因为修真之人多半不会婚配的惯例只敢自己偶尔奢想一下。 但杜若真的就嫁给凌恒上人了，偏生杜若在千里青山世界并不是什么排位很高的年轻修真者，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有多相配。 这样的身份差距是最令人感到不服气的，以后的杜若会遇到更多这样的问题。 焚香知道自己是无法拥有幸福了，所以她更希望杜若能够拥有幸福。 杜若走后，焚香便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天黑。 最近的天气都是时雨时晴，也不知道今晚会是一片晴空、星斗璀璨还是乌云滚滚、小雨连绵。 每一位神都是天生为神的，而他们传授自己的道统，教导人们生活还有修炼，从此人类就强大起来了。所以人们感念着神灵的恩泽，为他们修建起了一座座的神庙，日日朝奉，虔诚叩拜。 太阳神，月神，水神，大地之神，锋锐之神，草木之神，火神，战神，情绪之神，毁灭之神，创造之神，虚无之神。 十二位主神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而这个世界与其他的世界正在不断地融合，所以接连出现了一些不信仰十二主神的人，九大家族这个时空横空出世，也让这个世界的信仰发生了更多的让人始料不及的变化。 焚香信仰的是海神，属于水神手下的上神之一。海神的存在未仙海岛带来了很多的好处，依靠着海神，仙海岛的发展非常迅速。 而每一位神灵都是需要供奉的，也就是月家或者阳家那样的供奉世家，他们能直接与神通话，掌握着这个世界最大的权柄。而神灵被奉养则是需要有祭祀的，月神的祭祀至今也没有月家的人出来说到底是什么；太阳神的祭祀则是随意的献上一些“宝贝”而已……至于海神。他的祭祀要求就有些特别了。 但不论怎么说，海神都是善良的神，而仙海岛也应该将自己承诺的供奉献上。 焚香自己无聊地一边想这些事，一边盯着桌子上的木纹看，一圈圈的细数着木纹，直到一阵瓢泼大雨落下，焚香才被惊醒。 “嘎吱” 酒馆的门被人推开了，那人径直向着柜台走来，敲了敲桌面，道：“我要一坛酒。” 第十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范哲涵说了自己的需求，感觉到现在浑身滴着水的自己有些不舒服想拿了东西找个地方坐下了再烘 分卷阅读2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干自己。 “仙家要什么酒呢？”焚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她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切都会这么的顺利。 听出这个店家是个女人，只是她背着身子坐的，看不清什么模样。声音倒是好听得紧的。而听了店家称呼他“仙家”，也没有回头来看他，看来这还是一个同道高手。“你有什么酒？” 范哲涵打量着这个女人，只能瞥见一点点的下颌线，但依旧觉得此女的皮肤莹润光洁，线条圆融，却又带了些棱角的样子。即使看不清，大抵上也算是一个美人了。 “唯有胭脂醉呀。”焚香缓缓侧过脸来，一张清秀的脸上，眉心一点朱砂却妖艳若血。她这里其实只有一坛酒，就是这一坛胭脂醉。 范哲涵看了一眼店家的模样，恍如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自己的身体，让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可他即使知道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焚香，范哲涵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那便来一坛胭脂醉。” 旋即，范哲涵找了个板凳坐在上面，随手一震，身上的水珠便是干了。这动作间行云流水，仿佛是他什么都没有觉察，潇洒得可以。但如果可以，他现在就很想走。 “仙海岛上风光可好啊？”焚香拿着一小坛子酒，袅袅婷婷地从柜台后面走到范哲涵的身边，将酒放到了范哲涵身后的桌上，声音如风如雾，丝丝绕绕。 “铃仙焚香有什么不知道？我倒怪哉铃仙何故三次出现在我在的地方？”范哲涵接过那一坛酒揭封便大口喝下。范哲涵这个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一开始就被焚香牢牢地把握住了。从江南的时候开始，范哲涵在那小楼下，遇到了一位天籁歌者时，就已经是焚香在跟着他了。 原本就觉察到了不对的范哲涵，听闻了那歌声越来越似曾相识，猜到了那是焚香在唱歌的时候，范哲涵就抛下了自己的伞离开了。为了作掩饰，让自己的离开不显得很突兀，范哲涵特意选择故作潇洒地丢伞淋雨，独自走在青石板路上，与焚香分成两条路走开了。 但范哲涵着实想不到的地方就在于，焚香可以把事情想到这么远，这么深，连今晚他要经过哪里都算出来了，真是了不起的才能。 不知道范哲涵在想些什么的焚香嘻嘻笑了两声，道：“焚香不恭神佛呀，却称铃仙，不过是因为从仙海岛离开，拿了仙海岛少主的《仙音录》啊，焚香又能知道什么呢？” “当初离开，现在回来，做什么？”范哲涵略一停息，喝下大半的酒，面上红晕微起。他只想用这样尴尬的类似于指证焚香背叛的话来说，只是想离开罢了。最好快点不欢而散，否则他就快要崩溃了…… *** *** *** *** “你唱歌的声音很好听，前些时候海神赐下了一本《仙音录》，你可以拿去修行，相信你一定会唱的更好的。”范哲涵巴巴的把自己新得到手的《仙音录》拱手送给了焚香。 范哲涵与焚香都坐在海边巨岩上，焚香细瘦的双腿随着海浪的声音有节奏的晃荡着，显得俏皮可爱。 焚香接过范哲涵送给她的书，笑嘻嘻地说道：“那以后焚香要做天下第一的歌姬啦，以后只唱歌给阿涵听啊。” “说话算话哦！”范哲涵听焚香这么说，开心得自己都想要欢呼雀跃了。 焚香与范哲涵拉钩钩，笑得露出了自己的大板牙，很认真地点头道：“嗯！” *** *** *** *** “《思凡》可好听呀？”焚香夺过范哲涵手中的酒坛子，仰头大口喝，却因为嘴巴实在有些小了，不少的酒流了下来。她虽然笑得灿烂，心中亦是无限欢喜，可是焚香自己却感觉到了如海潮一般的悲哀层层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范哲涵斜倚在桌上，看焚香喝酒的姿态，莫名笑了两声：“一路追来，焚香的名气不小。”如果不是情势不允许，范哲涵怎么会愿意与焚香分别呢？只是为了保全焚香，他们最好不要相见才是。可惜焚香从来不听话…… “焚香名气小了是丢你的脸呀，”焚香丢开酒坛子，空酒坛落到地上，砸出一声脆响，“倒是少主被家人折磨的不轻呢。”看上去很憔悴又瘦了，比起她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了。如果不是赶她走后，整座仙海岛上的人对他施加了压力，范哲涵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都是自己害了他，却一句抱歉也说不出。只是很想埋怨他，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想离开仙海岛那个家……没有阿涵在身边的焚香，就不是焚香了。 焚香的话让范哲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放走了焚香之后，仙海岛现在的发展没有了海神的支持，非常艰难，可是范哲涵想让焚香活着，而不是被杀死，当做海神的祭品。 即使自己被更加严苛的要求修炼也没有关系，即使自己被仙海岛上的人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也没有关系……因为他本来就是自私到只让焚香好好活着就行了的蠢材罢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的焚香无奈地一手抱住了范哲涵的手臂，一边向范哲涵挤得更近更紧， 分卷阅读2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焚香坐到了范哲涵的身边，挤着范哲涵，闭着眼睛，轻轻笑着：“当初少主多温柔，现在却只会躲着焚香啦。”那时候她和范哲涵一起在仙海岛上多快活啊！即使知道自己天生就是为了祭祀海神用的，焚香也不害怕。因为阿涵陪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阿涵是仙海岛的少主，所以奉献自己，让仙海岛得到更好的发展，焚香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知道范哲涵不想要自己死，焚香真的很开心，可她不死，仙海岛好多人都要死啦…… “我又不怕你，为什么要躲你？”范哲涵像是听到了焚香在说笑话。但他着实就是害怕见到她，害怕见到她的死亡！ 焚香的头轻轻靠在范哲涵的肩头，紧闭的眉睫微微颤抖：“因为阿涵爱小香。”点点灵力随着他们的靠拢，从焚香的身体里流了出去，一点一点，以一种不会被范哲涵发现的速度轻轻地束缚到了范哲涵的身上。 “范哲涵不爱焚香。”范哲涵因为焚香的亲密动作，几乎想要跳起来，可到了最后，范哲涵也只是盯着那被砸碎的酒坛，一边感受着身边的温暖，一边心里却只是叹息复叹息。 焚香眼睫颤抖了两下，却还是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道：“焚香从来没有背叛阿涵，是阿涵不要小香的。”范哲涵所谓的不爱，让焚香有一瞬间的伤心失落。但是不论范哲涵是不是爱她，焚香都爱阿涵，并且从来没有变过。 “我知道……所以不能留你。”如今的仙海岛，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衰败的。可是焚香没有错，是他非要赶走焚香的，用焚香祭神换取仙海岛的繁荣，范哲涵做不来。因为……要自己看着深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为了种族的延续，人类可以用尽所有的办法，但是范哲涵做不到！他永远都做不到！ 焚香睁开眼，低垂着眼睑：“仙海岛的人都很好很好，所以被用来祭天我也愿意呀。阿涵不愿意，想要保护焚香，焚香很开心呢。但是仙海岛如今是什么样了呢？”说着说着，焚香眉心的朱砂痣却更加鲜红若血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血来。现在的焚香，身体里的灵力全都被她散了出去，靠得这么近，范哲涵才会不能发现她的神色不对，也只有这么近，她才能利用唯一的机会进行献祭。 “仙海岛除了这个方法，也可以继续保持传承。”范哲涵想推开焚香，自己走了。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他转动自己的眼珠子，震惊地看着焚香，感觉到了恐慌。 “阿涵，焚香，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焚香叹息着睁大眼睛，紫色的流光从她的眼中闪过，酒家顿时亮了起来。她只是贪婪地看着范哲涵的脸，细细地抚摸了一次又一次，似乎要把范哲涵的模样烙印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而范哲涵除了不能动弹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处可逃的悲哀。与此同时，范哲涵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的增长着，那是从焚香体内流进来的属于焚香力量！ 范哲涵愤怒得想要大声尖叫，可焚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他控制得死死的。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焚香已经有了不亚于自己的实力了！ 无视了范哲涵的愤怒，还有非常想说话的表情，焚香将范哲涵当成娃娃一样地摆弄着，然后心满意足地投入范哲涵的怀抱，在范哲涵的肩膀上幸福地蹭了蹭：“阿涵还是那么温暖呐。” “从阿涵出岛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虽然你设下禁令不准焚香进入仙海岛，但是你是仙海岛少主，所以，焚香要是自己愿意奉献的话，也可以通过阿涵沟通仙海岛的神灵的呢。只要焚香献祭给了海神，从此仙海岛又会回到以前的强盛了呀。”焚香在范哲涵的怀中越来越轻，范哲涵心中被拧紧了一样的痛。 胭脂醉，酒旗风，焚香泪，祭天阵……虽然不敢置信，但他这一路所遇到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焚香算计好的，躲了这么久，最后焚香还是找上了他。 每当以为自己可以保护焚香，最后还是焚香受伤……因为终究舍不得啊，所以不想见面。 即使第一次听到了那曲《思凡》就知道是焚香，范哲涵却不能去找她；帝都的焚香铃仙，引得多少人为之若梦思狂，范哲涵却永远只会远远听她——只要知道她很好不就行了吗？ 可惜范哲涵的心声焚香听不见了，这个傻女孩已经彻底激发了自己从招摇山上学来的阵法，将自己以范哲涵为媒介，献祭给了远在天边的海神阁下。 “阿涵，焚香最喜欢阿涵了，所以不要忘记焚香啊……”焚香笑着，在范哲涵的耳边轻声呢喃着。 虽然很想让阿涵得到幸福，可是焚香也想证明自己有人爱过，在这个世间幸福的活过。所以希望阿涵能够不要忘记她。这样就很幸福了！ “是！我一辈子都记得你！即使我死了，我的灵魂也要记得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样自私就好了……”范哲涵在自己的心里大声地吼着，希望焚香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然后中断这一场献祭。 但命运之神向来都只喜欢捉弄人，焚香还是逐渐消失在了范哲涵的怀里。 分卷阅读2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范哲涵能够动弹的时候，焚香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剩下，整个小酒馆里面，除了地上那碎裂的酒坛，再没有任何东西证明焚香曾经存在过了。 一开始就知道相遇即别离的话，范哲涵宁可自己从未认识过焚香，这样焚香被决定用来祭天的时候，范哲涵不会心痛。 可是最终范哲涵还是遇上了焚香，喜欢上了焚香的歌声，与焚香一起走遍了仙海岛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忍痛将焚香逐出了仙海岛，只是为了让焚香活下来罢了……可是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 镇海旛是仙海岛最重要的仙器，由海神阁下直接赐下的宝贝，可以直接沟通到祂。而镇海旛就在仙海岛最高的地方，顺着海风，烈烈飘荡。 范哲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仙海岛的，然而他回来之后没有惊动一个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镇海旛的旁边，从这个仙海岛最高的地方俯视着这整座仙海岛。 焚香生来的使命就是送给海神，可是范哲涵却有了自己不该有的自私心。可惜焚香的心太温柔，最终只余下了满心的伤痕。 祭天的地方应该是他现在脚下的位置，他原以为只要赶走焚香就好了，却没有想到焚香能够得到其他的方法完成祭天。 从头至尾，他都是个傻瓜。 范哲涵抚摸着镇海旛的旗杆，面露苦笑。 今年的秋天来得太早了，也太冷了。 第十一章飞流直下三千尺 当杜若感应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她正与凌恒一起站在月家老祖宗月横江的面前，接受来自老人的慰问。 而月横江原本是在说话的，说话声却戛然而止，月横江扭头看向了仙海岛的方向，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摇了摇自己的头，道：“原本是想让你们都在瑶台仙境好好休息一番的，但现在有件事不得不让你们去做了。” “请老祖宗吩咐。”凌恒与杜若两人恭敬地说道，希望月横江能把什么事情说明白。 月横江摸了摸自己的银白的胡须，道：“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只是最近距离瑶台仙境很近的瀑布村发生了一点妖兽灾祸，你们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老祖宗，瀑布村是……”凌恒有些奇怪地看着月横江，不明白月横江要做什么。 月横江打断了凌恒的话，道：“我知道瀑布村是冰霜之神的领地，但最近……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仙海岛既然已经崛起了，那瀑布村的事情就容易解释了。而为了探究一下这个秘密，即使是进入别的神灵的领地也无所谓。只要是带好了通关的信物就行了。 杜若也知道擅自踏入另外一个神的领地，是一件相当不好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使得神之间发生争吵，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因为神灵信仰而发生的战争，往往带来的都是毁灭级的灾难。月横江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才对，为什么要去触碰这条禁忌呢？ “放心吧，冰霜之神是月神阵营的神，你们进入也不会有问题的。”月横江拿出了两个六角雪花的挂坠，两个挂坠就这样漂浮在他们的身前，示意他们拿着。 凌恒接下了这个用作通行符一样的挂坠，说道：“老祖宗，家族里面也不是只有我和杜若，而且，我们才回家，还没有去青云阁上……为什么选中我们？”他们一回来就往这里来了，这也是因为他们一进入瑶台仙境就听到了月横江的召唤。这也就让凌恒更不明白月横江要他们去做这件事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了。 “月神时刻都关注着你，发生了什么事祂都知道，所以，只要诚心祈祷，祂会听到的。”月横江知道凌恒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怎么能告诉给凌恒还有杜若？这一切都需要他们自己去看。 毕竟凌恒和杜若才是神选中的人，月横江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针对所有人还是只是神想给这两个孩子一点试炼的机会。这需要他们两个人去探个究竟才能明白。只希望那个时候的到来不会太遥远。 凌恒见自己问不出什么究竟来，只好低头应下了。杜若见他都不问了，自己也急着知道刚才的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答应了这件事。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出发吧。杜若，收着这个盒子，你们可能需要的东西我都放在里面了。”月横江丢了一个盒子给杜若，然后赶着让他们离开瑶台仙境。 杜若收着这个盒子，也只能向月横江行礼，然后跟着凌恒一起离开了这里。这事情分外的古怪，但古怪之处又是月横江让他们去探查的症结，两个人也就不含糊的离开了瑶台仙境。 然而才出了瑶台仙境，杜若便觉着自己的心悸得越发厉害了。还未彻底离开瑶台仙境的势力范围，杜若却因为心脏骤停而一瞬间从云端跌落了下去。 凌恒原本是与杜若两个人正在说一点关于瀑布村的风俗的，但现在杜若突然地失去意识了，凌恒也只能停下来，接住了杜若， 分卷阅读2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带着杜若就近找了个位置准备仔细看看杜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事发突然，凌恒也半分准备都没有，落到地上之后，却也在野外。清出了一块干净的地，凌恒召出自己的大氅，铺在了地上。而后将杜若轻柔地放置在了上面，让杜若勉强保持了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 凌恒两指并拢做剑指略微探查了一番杜若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杜若了出了什么问题。查不出的问题有可能是大问题，也有可能是小问题。而凌恒并不敢赌，身上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什么特别的东西，无法知道杜若是外邪入侵还是由内而生的问题。只得才出了瑶台仙境，就再去一条消息给老祖宗了。 而老祖宗只是神识扫过，便回了消息。“放心吧，命契初断，暂且无根悲郁攻心罢了。且用月光花佩戴在她身上就好了。” 说罢了这消息，月横江便没有了声息。凌恒也不过是回了一下味，便知道了月横江说的是什么。命契初断，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杜若与焚香做了这样的约定吗？ 出来的匆忙，凌恒的身上也只有母亲以前放在身上的月光花。也幸好母亲有先见之明，现在才能不慌乱。 手在剑穗上晃过，一朵月光花出现在凌恒手上。凌恒摸了摸杜若的额头，暂时用法力穿引月光花，将月光花簪在了杜若的发丝间。馨香馥郁的月光花略有些小巧，在杜若乌黑的发丝间，别有一份娇美。 叹了一口气，在这里也不好留宿。这地界正是凶险的地方。凌恒将杜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收起了大氅，带着杜若往瀑布村而去。 月横江不会允许现在他们就原路返回的，毕竟杜若身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月横江冒着被神灵误会的危险，也要让他们前往瀑布村，正是说明了现在的瀑布村的危急。 而且他们身上也有通行符，也不怕。早一点到了瀑布村，也可以早一点让杜若得到更好的照顾。 ——***——***—— ——***——***—— 天空是澄蓝的颜色，身处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莲池里，荷叶擎天，仿佛是什么奇特的原始森林一般，置身其间只觉得玄妙浩瀚。 杜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茫茫渺渺的绿，还有星星点点的淡黄浅红——陌生又熟悉。 “怎么还是来了呢？”温柔的声音带着零星的倦怠，但上扬的尾音又十分的动人。 杜若扭头，看到了一袭白衣、未施粉黛的焚香，有些意外。而且焚香眉心的红痣已经没有了……不懂焚香的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开口说道：“小香，我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定睛再看焚香，果然是没有了那红痣，“可是你的红……” “没有了呢，我也轻松了呀。是不是要好看的多了啊？”焚香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了红痣的她更显得娇弱，就像是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一样。 杜若很早就明白她不喜欢自己的红痣，所以也顺着焚香道：“嗯，好看。” 这样的没有了眉间红痣的焚香普通得多了，但并非是说这样折损了她的魅力，反倒是让原本一直压在焚香身上的重压似乎也没了，整个人都轻松得很，顾盼之间眉目生辉。 “杜若，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呢。要随着他走了哦。”焚香飞到了荷叶上，靠着边缘坐下，对着杜若招手。 杜若飞身也跟着坐到了焚香的身边，两个女孩紧贴着对方的身体，鼻间盈满了荷叶的清雅香气。 “他是谁呢？你离开了，我还能来找你吗？” 杜若只知道焚香可以获得幸福是很好的。然而焚香跟着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底细的人离开的话，自己就不能再见到焚香了吗？ 焚香对杜若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只道：“傻杜若，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要先毁约了。但有凌恒上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待你醒来，便忘了我去吧。焚香是儿女情长之人，只求陪在郎的身边，也不要再忆起我了，权当焚香没了良心吧。” “……为什么呢？”杜若咬着自己的嘴唇，很委屈。这样说是真的不能再见了吗？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儿才能让焚香这样倾心，真是好霸道的人呢，他真的会对焚香好吗？要是以后焚香被欺负了呢？ 焚香只是笑，对杜若的疑问，依旧没有回应。 满池荷叶、荷花如醉。 闭上眼睛，柔和的光洒到她的脸上，肌肤微透，似乎已经无限苍老。时光却让她停在了如此完美的年龄，如少女，如老妇，百种风情，万千滋味。 听不到回答，杜若也只能看着自己身边的焚香。她似乎在享受风光，杜若也能看到她的幸福表情，时光正好……时光正好。既然她好，便没了继续追究的意思了。 “嗯，那我们有缘再见吧。”杜若的手摸了摸自己腕间的月白石，感受着月白石的冰凉温润，感觉到了踏实和温暖。『这样的话，焚香也会很开心的。而且这一次也不像上次那样，连告别都没有，就跟着招摇山的人离开了。总的还是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销声匿迹。只要她好 分卷阅读2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就行了。』 知道杜若想通了，焚香原本就弯着的嘴角上笑意明显得多：“嗯，有缘再见。” ☆＊☆＊☆＊☆＊☆＊☆＊☆＊☆＊☆*☆＊☆＊☆＊☆＊☆＊☆＊☆＊☆＊☆*☆＊☆＊☆＊☆＊☆＊☆＊☆＊☆＊☆ 瀑布村得名则是因为这村子境内有一个特大的瀑布，这里属于霜雪之神，但也有更多的水神的痕迹。 十二主神实力以太阳神和月神为上，而五行的神则也实力稍微次于二神，但五者之间实力平分秋色。霜雪与水分不开，所以其实霜雪之神是水神的直属下神。十二主神根据外显的特性，也分成了两大阵营，但彼此之间关系和睦。水神也算是与月神同气连枝的，所以霜雪之神的领地倒也没有那么难进。 大陆上各地风俗因为当地人的信仰，也表现得相当不同。瀑布村的人行事大多是温吞的，而且因为瀑布村大多时候严寒的环境，这里的人鼻梁都较为高挺。 因为与水神脱不开干系，所以这里的村长也是姓温，算是水神供奉家族温家的旁系子弟，倒是与凌恒有那么点关系。只不过瀑布村上游是霜雪之神的神庙，大祭司名为韩霜凝。 凌恒进入瀑布村首要的事便是前往神庙，出示自己的通行符。否则韩霜凝一旦追究起来，也会引起不少的麻烦。更何况，杜若现如今的情况，他也需要有个地方安置她。 霜雪之神的神庙与瑶台仙境不太一样，这座神庙恍如水晶宫一般，粉雕玉砌，晶莹通透，也不至于高耸入云，只是很平常的三层楼阁，主建筑便是如塔一般，七层含霜。 凌恒背着杜若，在刚进入瀑布村的时候就已经落地，依靠双脚赶路了。只是近了这神庙，却发现这里的气氛很紧张，这种情况在刚进入瀑布村的时候就发现了，明明应是才入秋的时节，这里却早早地封冻了起来，寒霜千里，冰封天下。 将通行符握在手里，凌恒背着杜若上前，却在还不到百步之遥的地方，被一道看不见的高墙阻隔在外。 “月家凌恒携妻杜若前来拜会，通行符在此，还望通融。” 停在安全的距离外，凌恒将两个人的雪花通行符展示了一下，表现出自己并无恶意。 隔了一会儿之后，阻挡前进道路的一层隔膜才被打开，凌恒背着杜若靠近后，一位身着雪白的道服的女子立在门前，对凌恒略施一礼：“吾乃韩霜盈，对凌恒上人多有怠慢，还望谅解。我大祭司霜凝如今陷入死境，神庙无人主持，妖祸横行，多有戒备紧张，还请见谅。” 第十二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进入了霜雪神庙，凌恒背着杜若跟在韩霜盈的身后去了招待外客的别栋小楼。 韩霜盈一路上虽然也好奇到底凌恒与杜若在路上是遇到了什么妖怪，才会导致现在的杜若昏迷不醒，但她也没有问出声来。要是凌恒想说的话，自然是会说出来的。擅自打探前来帮助他们的人的事情，韩霜盈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凌恒安置好了杜若便又马不停蹄地跟着韩霜盈一起去了霜雪神庙的大殿，前去神诰。来到其他的神的领地，需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自己的到来并无恶意，更是表明自己的来意，以免自己的进入被当做不合规矩的行为，引起什么纠纷。 如果是普通人穿越各地神的领域反而是没有这样的麻烦，但凌恒与杜若两人的身份是月神的宠信的信徒，尤其是凌恒几乎已经被认定是下一任的瑶台仙境之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代表瑶台仙境，自然处处都是需要注意的。 关于韩霜凝的事情，凌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关心一下，毕竟韩霜凝的身份，也是非常尊崇的，他与韩霜凝也曾经有过往来，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而韩霜凝在霜雪神庙的地位，其实和凌恒在瑶台仙境的地位是一样的。 凌恒根本想不到韩霜凝竟然会仙陨了，按实力来说的话，其实韩霜凝的实力已经是比他还要高出两三分的。他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这样悄无声息地就将韩霜凝杀害。 就这样，两人怀揣着各自的疑问，来到了神庙的大殿。 “请上香。”韩霜盈在一旁的柜台拿出了一束香，将这束香点燃后，双手合握，两手的拇指都捏在了香的三分之一处，空出了下面的竹签。 香立于韩霜盈胸前，这位穿着雪白色的道服的少女静候着让凌恒接过这束香。 凌恒先施一礼，便神情恭敬地接过了香，然后缓步走到了大殿正中的神龛前，面对着看不清模样的霜雪之神的神像，轻轻将香插在了供奉的小鼎上，看着燃烧着的香冒出的烟直直的往上飞的时候，凌恒便神情肃穆地跪在了蒲团上。 在心中念出了神诰词，凌恒将自己的来意说的明明白白。不只是在心里告诉霜雪之神，更是将自己的目的也说给了现在的代理大祭司韩霜盈听。而稍后凌恒就将杜若陷入昏迷暂时没有办法神诰的事情说了出来，算是对神的道歉。 如此折腾一番，凌恒这才算是完事儿了。 韩霜盈此时看凌恒的神情也更加柔和了，韩霜凝死后，霜雪神 分卷阅读2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庙已经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了。如果不是感应到了凌恒身上有通行符的气息，或许他们早就出手进攻了。 “月横江前辈愿意您和您的夫人前来帮忙，霜盈十分感激。如果可以，凌恒上人能否现在就随我一同去见见霜凝大祭司？”韩霜盈想起韩霜凝现在也还在冰宫里面躺着，并没有人来送魂，便是一阵悲伤。 凌恒注意到了韩霜盈的表情，知道韩霜凝的死是大有文章，或许妖祸来的蹊跷也与韩霜凝的死有关系，他也应该先问个清楚。“当然是可以的，只是为什么霜凝大祭司的送魂仪式还没有举行？” 所谓的送魂仪式其实就是亲朋好友为亡者举行的葬礼，但像他们这样的深受神恩的人，便会由这样的仪式来彻底告别自己的凡人生活，即使死亡也将会让自己的灵魂彻底地解脱，以此可以让自己被信仰的神灵牵引到祂的国。而送魂仪式进行之后，被送魂者的灵魂升入神国，他的躯体则是会直接的就化作虚无，归还天地。 韩霜盈说这样的话，明显就是在告诉他韩霜凝还没有进行送魂仪式。否则根本不会遗留下尸身来让凌恒去“看看”。 知道自己瞒不过凌恒，韩霜盈也只能是喟叹一声，面带忧愁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便先简单地与凌恒上人说说罢……” ——***——***——***——***—— 霜雪神庙里面一年四季都是冰雪覆盖，根本看不到除了雪白之外其他的颜色。但霜雪之神依旧是仁慈的，除了霜雪神庙，在霜雪之神的领地里面，依旧是四季分明的，因为神的庇佑，更是风调雨顺，百姓都能过得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韩霜凝在霜雪神庙居住了不知道多少的岁月了，从她睁眼开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所见到的都是满目的雪白。所以韩霜凝也曾一度认为这个世界只有这一种颜色。 等她长大了些许，韩霜凝便知道了这个世界不只是白色这一种颜色，神灵也不只是霜雪之神一个神。 从小就在神庙长大的霜凝根本没有其他的活动，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神诰之中，韩霜凝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终身信仰，便是要供奉着自己的神，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霜雪之神。 寒冰的体质让她也没有机会去亲近什么人，除非对方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否则连靠近她都会被冻伤。 又是一年春来到了，霜雪神庙外已经春暖花开，燕子在蔚蓝的天际留下漂亮的剪影，花香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了空气。 韩霜凝完成了今天的神诰之后，也招待了前来神庙祈福的村民，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了。霜雪之神很少直接与她沟通，毕竟也是太平盛世，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在韩霜凝之前的几位大祭司也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作为大祭司的她们，毕生的追求就是被霜雪之神牵引到天上，能够在霜雪之神的身边，聆听神的教诲。 而他们这样的霜雪神庙的神官，日常也都会离开神庙，到往外面对领地内的村民传教，保护脆弱的平民百姓，这也是他们的责任。 神对于自己的领地上生活的人，都是有天然的庇护责任的。而神不可能离开神界降临到这人间，于是就会选择自己的代言人。韩家就是霜雪之神选择的身受神恩的人。 韩家的人其实就像是月家或者温家亦或者是阳家一样，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并不是每一个韩家的人都能得到神灵的垂青而已。 霜雪神殿里面大祭司的职责，也不一定都是韩家的人才能担当的。韩霜凝就是在温家的人手里接过大祭司的命牌的，现在已经是第十年了。 韩霜凝是韩家这一代唯一一个身具寒冰体质的人，被当做这一代的韩家人之中最受霜雪之神宠爱的晚辈。但也因为寒冰体质，韩霜凝根本没有办法走出神庙。 只要韩霜凝碰到什么东西，都会让那物体凝结出冰霜，很快的就会被封冻起来。这样的体质，让韩霜凝没有办法走到外面的世界去，即使是传教，也不是她这个大祭司的责任。 她的身份在霜雪神庙是非常尊贵的存在，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她就像是一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儿一样的东西罢了。即使表面上看她很厉害，实际上已经是脆弱到不堪一击了。 完成了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任务，韩霜凝放下了自己的雪花，走到了银装素裹的庭院中去。这里的树都是死亡的树，被冰封冻，在阳光下轻轻地反光，就像是最美丽的冰雕，看不出一点点的生命气息。 韩霜凝觉得自己和这棵树很相似，都是看上去非常的完美，实际上却脆弱到了不堪一击。 深处手指想要触碰到这棵树的枝叶，最终在差之毫厘之时，手指的动作却戛然而止。这脆弱的枝干，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的手指触上去，只怕是这棵树便早就化作灰烬了。 因为什么都不曾拥有，所以才会对这一切都记在心上，然后心心念念，不敢忘记。韩霜凝就是这样的病态的珍惜着自己身边的一切。 春耕的时候，神庙里面的其他的神官都会出去。偌大的霜雪神庙，现 分卷阅读2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在只剩下了韩霜凝一个人，除了风雪落下的声音，韩霜凝听不到任何的其他的声息。 每到了这个时候的霜雪神庙，都安静得可怕。也是韩霜凝最讨厌的时候，她最恐惧的就是这样的安静，可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喜欢安静，面对她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在她的面前，胆敢直言的人少之又少，韩霜凝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有着无上的让他们不敢冒犯的威信，应当是自己作为一个领导者的骄傲才对。但韩霜凝对这样的“功绩”却永远高兴不起来，神和人的距离，人和人的距离，它们看上去似乎很远，实际上很近；韩霜凝自己和其他人的距离，那些人似乎都是尊敬她，实际上也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告诉她不要靠近而已。韩霜凝和“其他人”的距离是像天和地那样的遥远。 这样的距离不是韩霜凝自己想要跨越就可以跨过的，寒冰体质在阻碍着她的一切。除了神庙，韩霜凝无处可去。 而韩霜凝的归宿，除了在她百年之后接受霜雪之神的牵引，去往信仰的神灵的身边，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让她栖息。 ☆＊☆＊☆＊☆＊☆＊☆＊☆＊☆＊☆*☆＊☆＊☆＊☆＊☆＊☆＊☆＊☆＊☆*☆＊☆＊☆＊☆＊☆＊☆＊☆＊☆＊☆ 春回大地的时刻，万物复苏。凝结了一个寒冬的冰雪在暖阳下纷纷融化，聚集成了水珠顺着树枝上新抽出的嫩芽尖滴落到了地上。 黑色的肥沃土地接受了厚雪的覆盖，虫子已经被冻死在了深处，雪花化作冰水渗入了泥土深处，滋润了土地，可以预想又是一个丰收年。 野鸭子已经在湖泊上静静地游水了，偶尔发出一声长鸣，显得几分热闹。燕子穿过柳条，剪出最美的细叶，掠过如镜面一般的湖面，衔起岸上不起眼的泥巴，加工之后叼到了人家的屋檐下，忙碌着筑巢……人人都在忙碌着。 屋子里的人呢？ 春寒料峭时分，屋子里的男人穿着稍显得单薄的衣裳，脸上因为霜冻，干红得起了死皮，看上去就分外的凄惨。 但他对于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多少的自怨自怜的情绪，只是静默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捧起地上的残雪，随意地洗了脸。然后费力地带着木桶去了旁边的水井打了一桶水，艰难地带着装满水的水桶回来，取出自己需要的分量，烧热一壶水。男人的手因为他的动作，原本就干裂的手背渗出了点点斑驳的血。 不在乎自己的手到底如何，等水开了后，他便将水倒在了盆子里，调了调水温，确定合适之后带着这盆水走进了里间。 一位老妇人正躺在简陋的炕席上，冰冷的炕席里面正惨淡地燃烧着几块木炭，男人面带了几分忧色看着老妇人，将热毛巾在老妇人的脸上轻柔地来回擦了擦。 “娘，春耕的时候来了，神庙的人都出来了，或许可以求一求神官大人为您看一看。”男人尽量的为无法动弹的老妇人清洁身体，为她按摩，保证老妇人不会肌肉过分僵硬。 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无奈地笑：“汛哥儿怎么老是这样忙着照顾我，你的课业怎么办呢？” “自然是不会荒废的，娘亲放心好了。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我先出门买吃的，顺便会请求神官来看看你的病的。”温汛露出一点笑容，转而有感觉到了自己脸上因为这个勉强的笑似乎干裂到也要和手一个下场了，又收敛了自己。 “我便出门了，娘。” “早点回来。”老妇人看着温汛离开的背影，自己的表情更加勉强。她只是快油尽灯枯了而已，只是汛哥儿的个性偏执。 且让他去追求吧，直到最后再与他告别好了…… 第十三章卧冰求鲤仙临尘 温汛是知道母亲走到了一个油尽灯枯的时候，生老病死都是人类必经的过程，自己想要阻止，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可这件事，温汛不想放弃。即使是用自己的命来换，都是好的。毕竟这是自己欠母亲的，未曾好好赡养母亲，已经是大不孝，还让母亲承担了自己任性的后果，就更是天理不容。如果不是母亲需要人照顾，多年以前的温汛，就该是一个死人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苟活着。 走到了田垄上，温汛放目远眺：远处正有神庙的人前来帮助农民开垦土地，播撒新种。燕子在无人的土地上搜集自己筑巢所需要的材料，树枝上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同村的乡邻都在努力耕种，祈祷自己能在秋天丰收。看他们忙的热火朝天的模样，温汛想起了他们家的原本也有土地，只不过早已被他卖出去了以及被族长收回了。 温汛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往自己的视线尽处走去。即使他心情急切，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走得更快。毕竟他的身体早就…… 远处同村的人远远见了温汛过来，便默默地走到另外一边去了，似乎是在竭力避免和温汛撞上，或者也害怕自己被温汛缠上。 见了这样的情形，温汛也没有多说话，而神庙的神官看到了温汛，依旧是微笑着迎 分卷阅读2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了过来一人：“原以为这时候你们不愿意出来，但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们也是会为你们想办法的。有神官已经开辟出来新的耕地了，你们……” “凝露行走，这厢见过。耕地一事你们还记挂着，温汛谢过。只是如今鄙人有了个不情之请，想恳求行走能帮忙看一看老母亲是否还有救。母亲她已经……”温汛见是自己熟识的神官，便直说了自己的目的。母亲的确是支撑不过这个冬天的样子了，他也曾修道，自然也有几分灵感，虽说修为已经废了，但灵感并不会随之而去。 韩凝露听温汛的话，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转瞬即逝，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转而用心灵传音说了自己这里的情况之后，对温汛道：“且去看看罢，温夫人的情况……”韩凝露已经听自己的师妹说过了，分明是寿数已尽，油尽灯枯的状态了。温汛什么都好，就是执念太深。温夫人的情况温汛自己肯定是清楚到底如何的，偏就不愿意放弃，这样的个性，倒真是得了他父亲的真传。 “有劳行走了。”温汛对韩凝露深施一礼，而后走到了前面，为其带路。 韩凝露看着前方的温汛，心中甚是忧虑。 温汛本就是瀑布村的天才，文采风流，修道也是极有天赋的，在水神的领域里，温汛的名声也算是极大的了。原本都要召入神庙，由大祭司为温汛洗礼了，谁曾想温汛竟会在恒山之外惹来了邪修。 如他们这般供奉神的修道者，或者是行事处在不偏不倚之道的人，即为正道修士；行为乖戾，不尊道法之辈多为魔修。但这里面不尊道法的人也不只是魔修，那等剑走偏锋，行为乖张，行事作风全是不利己又不利人之辈，多为邪修。 温汛原是要自己战死在外的，偏温夫人思念儿子，前来神庙祈福，为温汛算了一卦。卦象凶极，温夫人便用了自己的寿数作为交换，换来了温汛的一线生机。 挣扎着逃回了瀑布村的温汛已经是完全失去了他的修为，形似于废人。温夫人将温汛带回了家，日夜照顾。温汛恍如死人一般未醒来的时候，温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而温家原本分给温汛的土地也被族长收了大半回去，交由他人耕种，在温汛一家无人能耕种的时候，剩下的田地也是荒废了。主家则是在必要的时候接济一番温汛便算是仁至义尽了，神庙毕竟与之关系不深，没有强出头的道理。温汛也是好强之人，不可能接受嗟来之食。在温汛自己醒来之后，日子便就这么衰败了。 但人还在便是极好的了，只要温汛好起来，即使他不能修炼了，他还是能依靠自己的文采重新走出一条路来的。可那邪修反倒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了瀑布村，想暗害温汛的时候，反倒是温夫人替温汛受过了。温汛为了医治母亲，卖掉了田产，自己一边努力文才一边照顾母亲，日子过得分外清贫。 邪修如今逍遥在外，是以现在的村民也都不太敢靠近温汛，只怕这邪修惹上身。这种行为无可厚非，只不过是人避免祸端的正常抉择，就算是神，也不能违背人的天性提出要求。 只因这一事，如今的温汛是没有什么可能再起了。但韩凝露也不是看谁有前途就帮忙，谁没有前途就不帮忙的。做神官的，只是行走在人间，为了自己信仰的神灵而传播祂的教义。信仰的力量也不看出身，不看未来。所以面对着温汛这样的人，韩凝露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平常。 偏就是韩凝露这样的平常对待，才是对温汛最大的安慰。自从发生了邪修一事，旁的人看温汛的眼神不是怜悯便就是唯恐避之不及，亦或者是嘲弄……“家道中落”之后，温汛也算是看清了人生百态，但温汛也从来不是一个会把别人的想法看的太重的人。所以别人对他的各种或者好或者坏，也都只是看在眼里。他人对他的好他会牢牢记住，别人对他的坏，只要不是做的太过，温汛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韩凝露的一视同仁，让温汛更是感受到了霜雪之神的可敬之处，对神灵的信仰更坚定了几分。只是思及自己现在的情况，温汛也不再多想。奢望太多，就不好克己。 恒山此处，邪祸横肆，源自于恒山上多出了一道宇外战场的裂缝。神的战场当然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让人借着裂缝进入这个世界。但这道裂缝的出现，却还是在这里增加了无数的邪道修士。 而邪道修士增加以来，逐渐的便扩大了裂缝的范围，更是出现了挑战月神权威的人。月神本可以选择降临，直接展示神迹，毁灭所有的恒山邪修。可一旦选择降临，月神的存在会加重这个世界的负担，空间裂缝会被加大。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月神派遣自己的代表前去铲除邪修，这一代便是选择的月凌恒。 可月凌恒的任务太多，还在成长中，不会第一目的就前往恒山，沾染了邪修的人，运气好便是自己平安无事，遇到了月家人还能帮自己报仇。或者遇到了别的神官也能找到自己的公平，但要是运气不好，也只能是家破人亡，无人受理。 韩凝露也不知道温汛算不算幸运，但能从邪修手底下逃出生天，应该也是难得了。 一路随着温汛走来，韩凝露真的感觉到了他的转变。从前意 分卷阅读2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气风发、非常健谈到如今的沉默，也是无奈。 走进了温汛这还算温暖的房子，韩凝露明白了此人对自己的母亲那是真的很用心的在照顾。正因如此，更觉得现实十分残忍。 不论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抗争胜过命运，每每遇到如此无力的情况，只能选择挣扎。即使一点都没有效果，也还是不肯放弃。 韩凝露看着温汛清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又忽然的想起了大祭司来。很快的，这种不切实际的联想就被韩凝露抛开了。毕竟韩霜凝大祭司和温汛这样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做这样的联想，分明是有几分诅咒大祭司的意思。 “有劳了。”温汛带着韩凝露到了内室，将之引到了母亲床榻边，客气道。 韩凝露点点头，道：“无碍。” 床榻上的老妇人形容枯槁，但好在是有温汛不辞辛劳的照料着，所以看上去面色甚至比温汛好看些。但即使脸色再怎么好看，也掩藏不住油尽灯枯的疲态。 而她进来这么久了，老妇人也没有醒过来，依旧是昏沉的睡着，精神也是大不一样了。只这个样子，韩凝露就知道自己诊断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伸出手为温夫人把脉，细细感受了这无力的细若有丝的脉象，韩凝露深深地皱眉。确定了温夫人药石无治，韩凝露将温夫人鸡爪般的手轻轻放回了被窝里，然后才示意温汛跟着她出来。 温汛努力地快步跟了出来，韩凝露的表情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事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几番犹豫，韩凝露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些事说个清楚，于是道：“温汛，温夫人的事恕在下无能为力。” “……”温汛得知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之前的几位神官也都说了无能为力。韩凝露的实力虽然高于前几位神官，但也并非有实力天堑，所以她没有什么办法也是应当。可温汛的心里还是十分不甘…… 韩凝露看温汛难受，犹豫片刻，想起了韩霜盈祭祀曾说过的话，拉住了温汛的衣角，吞吞吐吐道：“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要看你是否能忍受得了这个苦了。” “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得母亲，要温汛的命都使得的。”温汛激动地看着韩凝露，他没有想到韩凝露真的会有办法，这无疑是给他在无尽绝望的黑暗之中，点亮了一盏照亮前路的明灯。 韩凝露见温汛如此，便将自己从韩霜盈祭祀那里听来的长生神物的说法讲与温汛听。 温汛出门之后，韩凝露依旧在温家，代替温汛照顾温夫人。而温汛，需要在五日之内得到神物，回到这里。 五日，是神官回庙的期限，也是温夫人的大限。若是超出这个时间，则药石无救，无力回天了。 ☆＊☆＊☆＊☆＊☆＊☆＊☆＊☆＊☆*☆＊☆＊☆＊☆＊☆＊☆＊☆＊☆＊☆*☆＊☆＊☆＊☆＊☆＊☆＊☆＊☆＊☆ 韩霜凝在神龛处完成了自己一天的功课，便缓缓的站起身来。 春耕时分，神庙之中只余她一人。神庙之中照明的永星之火，闪烁着冰蓝的冷光。灯光下的韩霜凝，仿佛一尊冰樽琉璃，不似真人。 鸟兽虫鸣的声音渐渐大了，这个时候才能更清楚的感知到春天的到来。 神庙之中冰霜万年不化，寒气缭绕，恍若人间仙境。韩霜凝自己也适应了这种气候，对于外界的气温变化，她并不清楚。 很快他们就能回来了，韩霜凝留在这里，除了受体质限制之外，更是要守护神庙。从未离开过神庙的韩霜凝，行走在冰镜回廊，聆听自己的脚步在冷硬的地板激荡出震耳欲聋的回声，长长的祭祀长袍后摆在平滑的地面拖过，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华服锦衣，琼楼殿宇，住在这里并无不顺心之处，只是少了点什么。 韩霜凝透过屋檐，望向一线长空，橘黄的阳光将冰晶的冷色都染上了温暖的色彩。可这也不过是错觉…… 步履平和，徐徐行走，韩霜凝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走过一个拐角时，韩霜凝却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水镜在她身前出现，深山层层叠叠的冰绿色中，只见一点泛白的苍蓝。 将这点蓝放大来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倒在寒池冰面上了。 ——***——***—— ——***——***—— 闯过了神庙的封锁，温汛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强撑着走到了寒池，没有看到春水一池，反倒是坚冰深厚。 找了尖利的石块勉强砸出了一条缝来，手却已经没了知觉。 这里好冷，他也好累……力气只在一瞬间，似乎就被抽光了。温汛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头，想要稳住自己，然而所有的感知都在渐渐离他而去。 温汛手中的石块掉到了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这一声就像某种讯号，要紧握住的石头从他的手中落下滚开，而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寒池冰面上。 视线所及之处，越来越模糊。冰面下，只看到了一尾泼墨水中晕染开来般的红……想要再看 分卷阅读2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的清楚些，却也看不真切，好似这个世界都在排斥他，与他分隔开来。 “……尔当何人？何故来此？” 朦胧中，好像听到了有人在问他什么。温汛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呵”的破碎音节。眼中只能看到炫目的白，无穷无尽的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十四章千山暮雪空飞燕 寒池的冰终年不化，霜雪之神的神庙，只有这一处，所以这一处也被神灵经营得非常的用心。只要是被祂选中的人，都能成为神庙的神官，在这里修炼。 而有一个这样的寒池存在，代表着霜雪之神会在自己方便的时候，使自己的神力溢出，方便他们修炼。 而霜雪之神的真正降临过的地方，却是天山。韩霜凝曾去过天山，偏偏天山这地方并不属于霜雪之神的领地，所以分外的不方便。天山的景致也与神庙相去甚远。 神庙与天山的差别，就像是温汛和出现在寒池上的韩霜凝一样的差别。不过韩霜凝此时并未多想，她只是感应到了有人闯入了寒池，所以缩地成寸，急忙地赶来了这里。 但温驯的存在却让她很惊讶：温汛的身上曾有修炼过的痕迹，可他身上所带的伤却表明了他的修为曾被人狠狠地剥夺了。这样狠毒的方式，只能说明温汛曾被什么人虐待过，用致命的方式虐待。 而会使用这样的手段的人，无外乎魔修或者是邪修。韩霜凝没有得到什么强大的魔修靠近慕雪城的，至于瀑布村的小消息，她虽然有所耳闻，但早已经派出了人去处理。韩霜凝也想不到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温汛。 寒池因为韩霜凝的到来变得更加的寒冷，不过片刻，原本镜面一样的冰面就又重新染上了砂糖颗粒般的霜花。 知道自己不能亲手触碰温汛，否则这个普通人大概是会被她身上先天所带的寒气给伤到，韩霜凝只得选择了借用空气为控制媒介，带动了温汛往神庙而去。 温汛早已昏迷过去，并不知道自己竟会是被霜雪神庙的大祭司所救了。 霜雪之神降下的神迹，一则是天山，一则是这慕雪城。慕雪城便就是这神庙，神庙的核心就是这寒池。但是寒池并不在神庙房舍之内，而是另在他处，所以才会有重重的阵法防备。 阵法对外人是非常的危险，但对于自己人，则是要温和的多了。韩凝露也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才对温汛说出了怎样进入寒池的方法的。 以韩凝露的等级来说，她本不应该知道寒池内有红鲤存在的。可韩霜盈在与韩霜凝讨论的时候，偏就被韩凝露听到了，更凑巧的记下了。于是才有这一出上演。 红鲤本无奇，能让这鲤鱼拥有起生回生般的神效的，正是因为寒池，还有透过寒池溢出的神力。种种原因使得红鲤变异，韩霜凝曾研究过这红鲤，更是在祷告的时候与霜雪之神沟通过，这才知晓了这种鲤鱼的神妙。 寒池除了被设下的阵法之外，更有霜雪之神的零星一点神识关注着，非自己认定之人进入寒池，都将被视作侵略，也就会用自己特别的寒气渐渐侵入入侵者的身体，慢慢的进入寒池的人就会衰弱而死。而韩凝露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让温汛进入这里的时候，也只是说了注意阵法如何通过这一件事。 韩霜凝自己有很多疑问，但她知道如果温汛不醒过来，她的疑惑就没有人可以回答。即使温汛进入寒池的行为是一种绝对不算友好的行为，但韩霜凝更清楚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规矩很重要，但规矩只不过是死物。比起马上执行惩罚手段，更重要的是知道温汛怎么知道进入寒池的方法的。 如果是温汛自己误打误撞进去的，韩霜凝也就只能感叹这人的运气太好。可更应该的理由，是有神庙内部的人告诉了温汛。 神庙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透露寒池所在，可对于背叛的行为则是一点也不会放松的。韩霜凝对于温汛并不熟悉，而温汛几乎就要死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保住温汛的性命而已。 看着温汛干得起皮的脸，还有皲裂的手，韩霜凝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怜悯来。她本就是顶善良之人，即使对温汛这样的“戴罪之人”，也只是出于本能的疼惜着。 可韩霜凝毕竟不是不懂人间险恶之人，对于温汛，她也只是将之放置在了普通的静室里面，设下了一个有进无出的阵法罢了。 离开之前，就已经喂下温汛药丸，只等着温汛恢复之后问出应该知道的信息，然后就能视情况决定到底是原谅温汛还是治罪了。 ——***——***——***——***—— “……温汛醒后在大祭司的循循善诱之下说出了自己到底为什么去找红鲤，也说出来了到底是谁告诉他如何通过阵法的。凝露因此受了惩戒，因为她听了不该听的对话，又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了不应该告诉的人，违背了规矩。但大祭司也谅他们不知，所以没有对他们进行多重的惩处，只是更强调了一遍规矩到底有哪些，又该如何守……”韩霜盈打开了门，带着凌恒进入了韩霜凝沉睡的 分卷阅读3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房间。 银发的佳人安静地躺在冰棺之中，一颗玻璃珠一般的小珠子就在韩霜凝的额头处漂浮着，一道看不见的隔膜牢牢地笼罩住了冰棺，保存着韩霜凝的肉身不受外邪入侵。 冰棺之中的韩霜凝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那微合的双眸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睁开，对他遥遥一笑，然后客气的道一声“欢迎”。 霜凝本来就是淡漠的性子，因为过于长久的寂寞一人的成长，所以霜凝自己需要的东西，渴求的东西都不多。那人便是显得更加的超然物外，不惹凡俗了。 凌恒知道自己与韩霜凝是非常相似的，只可惜霜凝如今只能被神接引前往神国了。与霜凝相比，凌恒明白了自己的幸运。 “后来呢？霜凝不该就这么轻易地死亡吧？那个名叫温汛的年轻人还有韩凝露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再一次被他提出。并非不耐韩霜盈的讲述，只是觉得……不该如此罢了。 凌恒手中慢慢地结印，为了送魂仪式，他需要进行一百零九个结印，其中一个也不能出差错，否则在神灵降下意志，接引自己的子民的时候，可能会招致空间撕裂的灾祸。即使不会撕裂空间，也很有可能使韩霜凝的灵魂在穿过隧道的时候力量不足，半途就灰飞烟灭了。 韩霜盈看着凌恒结印的动作，幽幽一叹，只恨自己实力不足，无法早早地为韩霜凝送魂，反而是等到凌恒来此处为韩霜凝送魂。她原本打算今日便亲自动身前往隔壁的战神殿寻求战神的帮助的，但现在便由凌恒解决了这件事，也对韩霜凝是一件安慰的事。 “自从大祭司放过了他们之后，温汛也依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尾红鲤，他救治了自己的母亲，更是对大祭司心生爱慕之情……” ——***——***——***——***—— 很久以来都没有什么人会愿意特别亲近她，韩霜凝知道自己表现得冷淡，可她并没有改变的余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微笑，面对需要救助的人，她只会露出浅淡地微笑，安抚他们的情绪。而面对着完全不需要自己帮助的人，比如身边一同长大的同僚们，韩霜凝的态度也就和上一任的大祭司对自己的同僚态度一模一样，显得并不那么容易亲近。 久而久之，韩霜凝冷淡的名声便传了出去，也就导致更没有人愿意亲近她。韩霜凝在这热闹的神庙里，也就只能保持着自己应有的缄默。 但温汛似乎一点也不怕她，总是愿意凑到她的身边来，将自己的见闻说与她听，甚至偶尔会对她吐露心声。 每当韩霜凝问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温汛总是会先红一下脸，然后告诉她，因为她是大祭司，最接近神的人，将烦恼告诉给她听，说不定下一次就会被神灵听到，要是神会因此而帮忙解决问题，那就十分幸运了。 虽然知道都是托词，可韩霜凝得到了这个理由后也并没有更多的问下去。 保持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其实刚刚好，韩霜凝清楚自己的情况，过分的和人亲近了，会冻伤他们的。 不论是自己的这些同僚，还是这个愿意亲近自己的温汛，都会被她伤到的，所以保持这个距离就好了。 “大祭司大人，我有东西想要送给您。”温汛见韩霜凝并没有过分追究什么，于是背着双手站在韩霜凝的面前说道。 韩霜凝没有露出好奇的神色，只不过是温汛站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温汛手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您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温汛如今解决了母亲的生命安危问题，显得不再那么沉闷了。尤其是遇上了韩霜凝，在她的帮助下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实力，更是因为自己的才学，真正地进入了神庙效劳，朝夕相处间，更是明白了韩霜凝的好，便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欢她……到如今，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韩霜凝道：“花儿。”她没有刻意去看，但超凡的五感只不过是嗅觉就已经让她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了，这花儿也是她见过的东西，自然不会不知道。 温汛听她说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东西也不觉得气恼，只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我今天来的路上见它开得正好，便挖了一株带来赠与您。” 温汛将手置于身前，手中正是捧着一株小小的黄花，绒绒的的花瓣，好似蒲公英一般的花朵，但花朵上的伞却不会随风而舞，浅浅的白色花粉由花蕊到花瓣最边缘呈现出了一种由白到黄的变化，透着暖暖的温度。 花儿因他们淡淡的吐息在空气中轻轻地抖动，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娇嫩。 就像是被这花儿吓到了一般的，韩霜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祭司大人，您不要担心，白绒花最喜寒冷了。”所以请接住它，它不会被你冻伤的。 温汛将花捧在自己的手上，白绒花在他的手上娇柔地玉立，似乎真的是受到了韩霜凝身上特别的寒气吸引，花瓣微微地向着韩霜凝的方向倾斜。 清淡的香气飘出，韩霜凝凝视着这娇弱的花朵，伸出了自己的手， 分卷阅读3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犹豫再三，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花瓣便又极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但花朵没有半分的萎靡之色，反而显得更精神了些。 温汛又将花朵递到了韩霜凝的身前，温柔笑道：“大祭司大人，它喜欢您呢。” “喜欢……我？”韩霜凝迟疑地重复了一下温汛的话，淡色的眸子看着白绒花，似有几分意动。 温汛见韩霜凝依旧迟疑，伸手直接拉过了韩霜凝的手，将被他精心装在了小陶碟的白绒花放到了韩霜凝的手上，然后转身边跑。 一边跑，温汛一边将照顾白绒花的注意事项都告诉给了韩霜凝，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冰镜回廊深处，只余下了韩霜凝一人，捧着一株小小的、并不名贵的白绒花怔怔发愣。 第十五章黑云压城城欲摧 白绒花确实如温汛所说的那样，喜欢寒冷。一般而言被韩霜凝触碰到的东西都会冻结。而被冻结的生命，都不会再有温度，也不会再有香气，没有活力，冰冷得和霜雪没有半点差别。 可是这样的普通花朵，却没有因为她自带的寒气而死去，这让韩霜凝感觉到了新奇。 这花带给她的感受就和温汛一样，温汛是一个时常能带给韩霜凝新奇感受的人，毕竟他们的世界本来就充满了不同。韩霜凝所看到的东西，和温汛所看到的都不一样。而且就算是他们二人看到同一样东西，他们所产生的观点都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那么也就更不会有完全一样的观点了。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差异存在着，韩霜凝才会感觉到不一样的鲜活，才会对生活有了另外的看法……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受到温汛的吸引。 被摧毁过一次身体的温汛想要重新开始修炼，是非常痛苦艰难的，而且进境也会比别人慢。通常高手被废之后，纵使有比天之心，最终也会屈服在这令人绝望的重修过程中。但是温汛咬牙努力的时候，却从不曾表现出一点点的气馁。 每一次看到温汛，就像是在冰天雪地的旷野之中看到一株特别的苍松。即使风雪再大，也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忍之气。他的姿态透着别样的生命力，倔强得就像是野草。 手指轻轻抚弄过白绒花的花瓣，羽绒一般的触感让细腻的指尖感受到了酥麻的舒适感，韩霜凝看着白绒花在她的指下欢快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抿唇轻笑了一下。 只这一笑便如霜雪消融一般的温柔，仿佛无尽的春光照进了这寒室之内。 这笑却也只是惊鸿一现罢了，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往常的紧绷。 好像被她碰到的时候温汛就已经有被冰霜冻住的反应，只是他跑得太快了。韩霜凝本想追去看看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就只是捧着这一株小野花站在冰镜回廊站了很久也没回神。 也不知道现在的温汛到底怎么样了，但没有她的持续触碰，只需要多运气就能消除这样的触碰带来的负面影响的。 温汛偶尔对她过分的好，其实韩霜凝也曾经疑惑过的。但霜盈告诉她这是追求她的时候，韩霜凝也很是意外。 或许对她有好感的人还是有不少，但他们都因为她的特殊体质，亦或者是因为她的大祭司的身份，都不敢真的靠近她。 大概也只有温汛这个小傻子才会不顾自己受伤的危险，就这么一股脑的来接近她。韩霜凝此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颗热诚的心被一个受过伤的人就这么直接的捧到了她的面前来。 说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韩霜凝知道他们不可能的。如果“爱情可以冲破一切阻碍”是真的就好了，但可惜这只不过是勇敢去爱的人给自己的最好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差距带来别样的吸引力，然而也是这样的差距，让韩霜凝知道自己和温汛其实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高。 除了她是一个祭祀，必须全心全意地供奉自己的神灵之外，更重要的其实还是她自身的体质原因。再怎么相爱，也无法克服这冰寒的体质。相爱之人总会想要互相碰触到自己的爱人的，然而她的体质便决定了他们无法碰触对方。或者说韩霜凝不想让别人碰到她，然后因为她而受伤；她更不会自己主动去触碰谁，让别人因为自己的不注意而受伤。 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种无解的命题。而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他们自然不能在一起的。否则这不是耽误了别人吗？ ——***——***—— ——***——***—— 温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韩霜凝，但对于霜雪神庙的大祭司，他真的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韩凝露帮助他但泄露了关于霜雪神庙的秘密，温汛本也是不想供出韩凝露的。只不过韩霜凝将其中厉害说清楚之后，温汛也明白了包庇真的什么也解决不了。 韩凝露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会引来最坏的后果之后，也甘心受罚。如今的韩凝露正在瀑布村的瀑布后方的静室之内认真地面壁反省。但谁都知道，那里很安全，甚至也是 分卷阅读3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一个修炼的宝地。除了无人说话，那里其实是一个专心修炼之地。有很多神庙的神官都希望自己能进去修炼，而韩霜凝借着惩罚的说法，其实也算是包庇了一次韩凝露。 对于韩霜凝的决断，没有一个人提出过反对。赏罚有度，才是作为神庙主持的大祭司应当做的。虽然没有任何一条规矩说过，必须要大祭司对神灵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并且不得婚配。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韩霜凝依旧从未想过自己以后会有什么别样的感情生活。 其实只要完成了自己在人世间的任务，就可以在送魂仪式之后，前往神灵的身边，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幸运了。 毕竟外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普通人究其一生也几乎无法看到一次神迹降下。 只不过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霜雪之神给她的任务什么，偶尔祷告的时候，韩霜凝也能看到高高的冰雪王座之上，神灵独坐在神座，面上无悲无喜，模糊不清。 那是万千人崇敬的神灵，但那么远。虽然就在眼前，但祂却从未走近过。韩霜凝知道曾经的神与人是在一起生活的，神创造了人，可在那之后渐渐地神就与人越来越远了。 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现如今离神最近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神庙，而不知道在千万年之后，这个世界的人是否还能联系到神，神庙还会不会继续存在着。 韩霜凝直觉人与神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这个世界正在与别的世界碰撞。最后只会有两个结果，这个世界自己稳定下来，然后与别的世界的壁垒重新竖起，隔绝所有不稳定的因素，独立运转。另一种结果则是无法抵消来自别的世界的意志，与之融合或者毁灭。 这里出现的无数的神迹，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迹，直到现在还能屹立不倒，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神灵虽然号称是无所不能的，但是神也要遵守规则。或者不如说每一个天生的神灵都是一种规则，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强大。 霜雪神庙之中依旧安宁，韩霜凝跪在神龛前沟通神灵，一边祈福，一边也是修炼。而韩霜盈就跪在她的身边，明目上是守护，实际上韩霜凝已经认定了韩霜盈是自己之后的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之一。如今其他人正在外历练，也就是韩霜盈如今年龄尚小，还需要在自己的身边继续修炼。只需明年，霜盈便可以独自外出历练了。 韩霜盈的目光落在宁静的韩霜凝身上，大祭司如今还很年轻，神庙每一代的大祭司都会选定自己的继承者，然后赐予候选者名字，直到新的大祭司上任，便又重复这个过程。 除了韩霜盈，其他人的名字里也并不带霜。韩霜盈私心里以为自己与韩霜凝的关系更近一些，所以虽然不能特别亲近韩霜凝，她还是非常喜欢与大祭司一同论道修炼的。 年少时分，容易意气行事，对于静坐修道这样的事，是很难保持定性的。韩霜盈也不例外，可只要是在韩霜凝的身边，内心就会非常的平和。即使是坐上三天三夜也不觉得不耐，所以韩霜盈真的很喜欢呆在韩霜凝的身边啊。 只是这样的宁静并没有多久，大殿的大门就被人暴力地撞开了。 韩霜盈回头一看，一身血污的神官从门口走进。眉毛一挑，知道是出事了。可在她要出声询问之前，那人便是大吼道：“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大事不妙了！邪修闯入了寒池……” 这一身淋漓鲜血的神庙男神官从大门处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这一路急切地奔跑，鲜血四溅到了大殿的地上。 正在神龛前祷告的韩霜凝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不需要别人的通知，作为大祭司的韩霜凝已经知道了的确是有人进入了寒池，还将阵法破坏了。 外界的寒气大盛，韩霜凝的眼睛颜色变得愈加浅淡起来，她站起来，长身而立，看着濒死的神官，又看要起身去询问的韩霜盈，按住了韩霜盈的肩膀。她慢慢地走了过去，通风报信的神官便不再跑了，只一下就跌跪到了地上。 走到了此人的面前，韩霜凝却没有多问什么，反倒是一道神光落到了神官的身上。 韩霜盈以为韩霜凝是施的治愈术法，那神官也是放心地站在原地，让神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这神官便被封冻了起来，下一刻就化作齑粉，落到了大殿的地上。 “大祭司大人，你这是……”韩霜盈不懂为什么韩霜凝会这样做，神色惊愕地看着那只余下白灰的地面。 “此人非我神庙之人。”韩霜凝在这人进入神庙的时候就已经在神识之中看到了通风报信的“神官”了，可这人身上表面带着霜雪神庙的神力气息，内核里确实异常邪恶的冰凉。 等真的看到了这人的时候，韩霜凝便已经确定了此人就是奸细无疑，所以才会如此干脆地让此人灰飞烟灭。 “原来如此！”韩霜盈明白了，两步上前，走到了韩霜凝的身边，“可大祭司大人，寒池受到了破坏，我们应当先行保护寒池重地。霜盈不才，愿先行之。” 韩霜凝只是摇头道：“不必了，霜盈。你就在这里，守护神庙。 分卷阅读3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保护寒池是我的职责，还有其他长老的职责。” 就在这说话间，在神庙深处的长老们都已经动身了。韩霜盈感觉到了长老们出行的动静，也就不再执着出战。 “大人要保护好自己。” “嗯。” ☆＊☆＊☆＊☆＊☆＊☆＊☆＊☆＊☆*☆＊☆＊☆＊☆＊☆＊☆＊☆＊☆＊☆*☆＊☆＊☆＊☆＊☆＊☆＊☆＊☆＊☆ “只是大祭司一去就再没有回来……”韩霜盈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砸在地上，一瞬便被冻结了。 凌恒此时已经在结出最后一个印了，双手的动作快速得在空中出现了残影，在凌恒的鬓角也渗出了点点汗水。 送魂仪式对于施行者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消耗过程，每一个印都极其的复杂，而心里还要承担着极大的压力——一步都不能错，否则悔之莫及。精神力的快速消耗，结印之中消耗的自己的力量，还要带动神庙之中的神力，这对于并非霜雪神庙之人的凌恒来说就是更大的难题。 “前来的敌人竟是如此的凶狠吗？”凌恒身体晃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而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韩霜盈看不真切此人的模样，却本能地在心底生出了崇敬之情，跪在地上，啜泣的声音却没有停下。 人影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凌恒自觉地让开了自己的身体，人影便往韩霜凝的身边走去，祂伸出了手，一道虚影便从韩霜凝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而韩霜凝的身体极快地化作了飞灰。 韩霜凝沉睡的洁白灵魂就在此时被祂拥抱，随即天空显露出璀璨星河，祂带着韩霜凝在星光下消失无踪。 “唉……” 只是凌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听到了祂的一声叹息。 但这就是霜雪之神没有错，神的叹息吗？ 凌恒转身扶起了韩霜盈，问道：“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因为我没有前往寒池，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们前来时路过的冰镜回廊应该有所记录的。只不过我的权限不够，并不能打开冰镜回廊的特殊功能。”韩霜盈摇摇头，目光瞥到了空旷的冰棺，心中的叹息与悲伤仿佛潮水一般的涌上来，泪水却是真的止也止不住了。 凌恒不想让自己心中抱有疑惑，也想知道神究竟为何叹息，想到自己的身份，凌恒道：“如此，你愿意随我一同去冰镜回廊吗？” “是，当然愿意。”韩霜盈迫不及待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心中点点的恨意还是慢慢地浮现——她很想知道大祭司为何而死，也要为大祭司报仇！ 第十六章子不语怪力乱神 冰镜回廊便是修建在冰湖上的一座廊桥，只是看似空无一物的栏杆半空中都有着透明的冰镜，没有被激活的时候，丝毫看不出这里的特别，只会觉得这里异常的寒冷空旷。 但现在，凌恒亲眼看到了韩霜盈将机关打开之后，一道道的冰镜就如高墙林立的时候，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要如此设计。 “冰镜回廊存在的意义便是记录和回忆，这也是最早霜雪之神降下这座神庙之时为了自己的祭祀用作自省所留下的一道设计。霜凝大祭司喜欢在这里徘徊，观看自己的过去……”韩霜盈在触摸了冰镜回廊靠近韩霜凝住处的右侧矮柱上画了一些独属于霜雪神庙的奇特符文之后，那一根柱子便倏尔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而在柱头上空，则漂浮着一块木符，上面正是霜雪的六角雪花标志，需要权限足够的人才能触碰这个符令，使得冰镜回廊发挥自己应有的功效。 见木符出现，韩霜盈便默默地让开自己的位置，请凌恒过来。 凌恒知道每一个神庙都有这样的设计，不过没有想到霜雪神庙的“悔过”竟然是这样的存在。瑶台仙境上，其实也有相差不远的地方。只不过那里只要是判定为自己人，就能在一进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过往。每一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记忆。 不过霜雪神庙的这一方冰镜回廊上，却并非是如此的。冰镜回廊所记录的是属于大祭司的记忆，即使是其他神官想借助这里来自省顿悟，也没有什么机会。但……韩霜凝时时在这里徘徊并不是如别人所想的那样，单纯的享受着自省顿悟与神交流的特权，而是一步一步的改造这里，逐渐地可以开放权利，其实还只差一步就能完成改造了，就能让普通的神官也能在这里醒悟了。 每一处的神庙所设的这样的地方，其实都有一个更特别的设置，便是当主神的“认定”的“宠儿”使用这样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将会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并且能够选择将其外放。 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木符上，凌恒神识一动，与木符的灵气互相震荡，最终木符的灵气将凌恒的神识带到了一个深邃幽静的境界。 与此同时，悬浮于半空中的冰镜齐齐震荡了一下，恍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粒石子，水波层层的荡漾开去。 待这一切都 分卷阅读3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停止了，木符确认了凌恒的权限来自于至高神灵月神之后，为凌恒打开了自己所记录的回忆库。 凌恒没有急切地一下子便去看这庞大的记忆库，等到自己的神识彻底平静后，他才一心想着“韩霜凝在寒池”的事，开放了记忆投影，这才慢慢地观看这里属于韩霜凝的过往。 凌恒的目光变得没有了焦点，但在他的眼前已经缓缓地浮现出了韩霜凝力竭倒下的时候模样。那时的天空还在飘落着洁白的雪花，而韩霜凝雪白的衣角和雪花是一个颜色。当她受着重力的牵引，向后坠落的时候，天上的雪突然地下得又快又急，满目的雪让世界变得非常的拥挤，拥挤得留不出半点空隙。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都向着韩霜凝飞去，仿佛是要将她托起，又或是让她静静沉眠。 而韩霜凝闭上双眸在深厚的积雪上沉眠时，挤满了天空的雪花化作了雨滴，不留余地的落下，冲刷着寒池无尽的血色，而更高远处的不散的阴霾突然的便消散开来，仿佛是太阳不耐寒冬，撕裂了天穹。 刺目的蔚蓝天幕上，有无穷无尽的白光。而慕雪城的雪花除了紧拥着韩霜凝的那一小部分，全都在顷刻间崩溃，封冻的河流被瓦解汇集了高山上的积雪化作无可抵挡的洪水，瞬息之间便冲毁了无数的村舍、农田…… 凌恒看到了这里，便知道是韩霜凝应当是不敌来人，力战而死。只是那些血迹是来自敌人还是来自那些不见踪影的长老呢？ 谜团并不大，然而看着韩霜凝倒下的一瞬，目光悠远而惆怅，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人，但到底是谁呢？是韩霜盈所说的那个爱慕着她的温汛吗？还是其他的谁呢？ 试着往更远的过去看，此时冰镜回廊记录的事迹并不只是韩霜凝的事情，有一些更久远的事情差点模糊了凌恒的视线。但凌恒很快便排除了自己的杂念，一心想着“韩霜凝”，这样便能让其他无关的事都拨开。 果然很快地便出现了韩霜凝的模样，凌恒便聚精会神的将时间更准确的定格。但现在还是被幼小的韩霜凝占据了视野，画面时断时续，无法成功连接到凌恒想要的东西。 在凌恒努力的时候，韩霜盈看着回廊两旁的冰镜，那上面大祭司倒下时的寂静，让她心中郁结难欢。不自觉地低垂着眼帘，只等着凌恒将此处的回忆拉到大祭司离开神庙的那一刻。 回廊上空的冰镜在阳光下微微地闪光，彩虹的七彩颜色轻轻地透出。这让韩霜盈想起了只能在霜雪神庙生活的韩霜凝，应当还没有见过几次这样美丽的颜色。 被神灵选中的人是多么的幸运，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只有韩霜盈才能明白，如果不是如此，韩霜凝应该可以过得更快乐，而不是终日被困在神庙里，除了祷告，便是祈福，除了祈福便是冥想……没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候。 明明韩霜凝其实年龄也并非很大，却被强迫着丧失自己所有的其他乐趣，满心满意都只能塞满霜雪之神大人。自己毕生的追求就是提高实力，期待着自己寿终正寝的时候能被神灵接引到神界去，可以更近地聆听神的教诲。 韩霜凝没有反抗过，也没有做出过更多的反应。在霜雪神庙里，其实韩霜凝的存在比这些个不会说话的偶像都更不像真人。烟火气似乎在她的身上就不曾存在过，然而她分明就是人。 七情六欲在韩霜凝的身上，并不能很好的被觉察，欲求淡泊，事实到底是如何，除了韩霜凝自己，大概谁也不明白。 如果不是偶尔看到了韩霜凝落在温汛身上的目光，韩霜盈或许也只会坚定地认为韩霜凝的确是如此愿意的奉献自己的一切的。 不知道韩霜盈在回忆什么的凌恒只是专注的要将所有的回忆都集中在韩霜凝离开神庙之后前往寒池的时刻，还有在韩霜盈不知道时候，寒池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符抖动了好几下，冰镜上投射出来的场景接连的变幻着，此处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明灭了无数次之后画面才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 有时候会一直想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个大祭司，但是自己既然已经被选定为了大祭司，那就应该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更何况以自己的寒冰体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种麻烦。就算是出于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一点，韩霜凝也认为在霜雪神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而且这些神官都是真心的爱戴自己，神庙住了那么多年，就像是自己的家。 寒池就是这个家能维持下来，甚至能为周边的每一个城市村落造福的核心，被人入侵了，自然要去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战斗——不论来者到底是谁，不论敌人到底实力几何。 韩霜凝其实在走出了神庙的时候，就已经隐约觉察到了自己不可能善终了。但即使如此又如何呢？韩霜凝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无法全歼敌人，那便只要同归于尽就好了。 所以当自己踏足了这个寒池战场的时候，韩霜凝的神情没有半分动摇。 分卷阅读3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即使在敌人的手里奄奄一息的人是不久前还能对自己言笑晏晏的温汛，即使自己根本没有面上那么的平静，她还是绷紧了自己的唇角，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长老七零八落的死境。 韩霜凝的姿态优雅，站在这鲜血涂就的寒池上，仿佛是神祗降临，没有半分的烟火气息。但这一份的骄傲矜贵，便足以令人自惭形秽。 “今，韩霜凝，以霜雪神庙大祭司的名义，判定尔等有罪。” 韩霜凝的话说得非常的缓慢，缓慢而有力量。当她的话语刚落地，寒池飘摇的属于霜雪之神的意念从四面八方袭来，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狂风吹动了她的长发，让她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温汛被捉住之后已经被剜去的双眼，再度废了修为，还因为被邪修暴力地破开了神识的壁垒探索到了他的记忆得知了如何进入寒池的方法而让识海大受损伤，他只残存了一口气，只是想看着韩霜凝是如何将这些不肖之徒赶跑的。然而在长老一位位的战死之后，温汛如今只想让韩霜凝快点跑，他长大了嘴，鲜血顿时喷溅出来，深深地染红了雪面。 他看不见，他无法使用神识，他也听不见……他却有本能的感觉知道自己的对面是韩霜凝——除了韩霜凝不会再有人能引动这里的神意了。 无论嘴巴如何动，无论喉头如何动，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无法说出一句话……可即使如此，温汛还是不想停止自己的嘶嚎……这些邪修都已经疯了，长老被杀死之后已经被强行献祭，也不知道他们都交换了什么，只是温汛知道韩霜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 只可惜他什么都听不见…… 韩霜凝淡色的眸子里烙印着温汛歇斯底里的模样，那般的痛苦，在吼叫着什么……即使不明白，韩霜凝也知道他想要自己离开这里，但是做不到了…… 而数十个邪修将韩霜凝团团的围住，韩霜凝身边的雪花因为她的控制都化作了神兵利器，与邪修缠斗在了一起。 漫天的雪花下得又快又急，不只是这一处，这一场雪很快的漫延出去，漫延出去，直到战神殿都能看到这一场诡异的雪时，来来去去的雪花已经将所有的邪修切割。 被邪恶之血侵染的雪花沿着韩霜凝的神识侵入了韩霜凝的识海深处，污染着韩霜凝的神性。 但韩霜凝只不过是凝眉片刻便已经断去了自己的神魂核心，邪修的力量被封存在了她的躯体里，已经不能再度突破。 韩霜凝除了刚踏入这里的时候所说的那一句判定邪修有罪的话，再没有发声，而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地崩溃了。即使想要说话也做不到了，韩霜凝只能看着不远处的温汛，唇角微微地翘起……心中有淡淡的欢喜。 只不过是视线越发的模糊了，温汛也再也看不清了…… 身体从来没有这般不听话的时候，可这样的身体已经崩溃了，她无法动弹，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只能顺从地倒下…… 其实真的还有点累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再醒来的时候，或许就能不再这般无奈了…… 只是神若是万能的，为什么又不能直接降临呢？ ……太多的问题都无法得到答案，韩霜凝闭上了双眼的时候，寒池的冰面瞬间崩溃，红鲤从水底一跃而起。 而这充满神性的红鲤却对那涂满鲜血的红雪趋之若鹜。 雪化作雨，掩埋了寒池这一场惊天的争斗，却也仿佛是这慕雪城为了大祭司的沉眠而落下了冰冷的泪水…… 第十七章银练飞绝两断崖 神若是万能的，又为什么不能直接降临呢？ 神若是爱着自己的子民，又为什么会与人类分开，住在神界，就算聆听自己的信徒的心声也要通过神庙的祭祀才行呢？ 凌恒了解了霜雪神庙的事情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不论怎么说，韩霜凝的抉择都是最正确的，也是出于她那绝强的责任感。 现在的妖祸也是因为那邪修吧……但说到底，邪修也没有必要仅仅是为了温汛曾经惹到过他们就这样赶尽杀绝，甚至还不惜冒着会被神灵灭杀的危险来做这种事。 或许是温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曾经遭遇这些邪修的时候可能撞上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洪水乍一来袭的时候，几乎冲垮了慕雪城方圆十里的城镇，不过大祭司大人让我守候在神庙之内的举动又一次保护了霜雪域。发现不对后，我便立刻沟通了神像……很快的神力通过神像，再借由慕雪城将所有的水都封冻了起来。只是这一战之后，神庙失去了大祭司还有长老们……”韩霜盈将这里的情况已经向上汇报了，但不语阁现在还是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但好在还是派来了凌恒，虽然也只是送魂仪式顺利的进行了，后期的大祭司的重新筛选，还有其他棘手的问题的处理，韩霜盈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看到了大祭司是与敌人同归于尽，韩霜盈知道自己的一腔仇恨只能归于他处 分卷阅读3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就心中郁结，哪里又会有更多的心思去处理好其他的事。 “韩霜盈，你是距离霜凝最近的人，所以不要辜负她的希望。如果不是信任你的能力，她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守护神庙。霜雪神庙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不语阁，很快就会重新开启的。”凌恒其实并不期待不语阁重开，因为那就意味着天下大乱，所有的修仙之辈都会被搅入一团浑水之中，这时候每个人的境地都会非常危险。 慕雪城的事情绝对不是特例，而现在老祖宗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而只是说他带着杜若去瀑布村就行了，只为了解决妖祸。但若是小规模妖祸，派他们两人来解决，就是大材小用；而若是大规模的妖祸，仅仅是他们两人，也绝对死不够用的。 月横江的想法，如今的他真的是猜不透。凌恒也只能马上动身去瀑布村看看了，正好，现在已经是天亮了。 只是听了凌恒的话，韩霜盈终于明白了韩霜凝那时候不带她一起去并非是认为她的实力不足，而是想让她留在这里守护神庙，也守护那些普通人……韩霜凝分明是真的对她真的很用心的在栽培。只是她一直都被自己的执念影响了，什么都看不到…… 凝视着这空旷的神庙，大部分的神官都在外安慰那些信徒了，而不知道发生了灾难的韩凝露现在还是在禁闭之中。 韩霜盈只是这须臾之间便想通了许许多多——韩霜凝的仇，既然表面上的敌人已经伏诛了，那就由她慢慢挖掘出最后的敌人，也由她代替大祭司，带着霜雪域变得越来越好。 『韩霜盈绝不负大祭司之托！』 想通的韩霜盈眼神变得更加的坚定，她扭头，直视着凌恒的眼睛，说道：“多谢凌恒上人。今日上人的恩情，霜盈此生不忘；上人对神庙的恩情，我霜雪域的人也都不会忘记。此时已经不早了，瀑布村的事情，霜盈无力分/身，不能带着上人前去了。但瀑布村与战神殿相距较近，那里发生的妖祸也是最重的，霜盈还要留在此地组织妖祸镇压之事，上人路上小心。” “无碍，现在的神庙离不开你们，我来此也是为了不惹误会，所做的都是我分内的事。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便先去看看内子了。如果内子休养好了，我们夫妻二人便可告辞了。多谢你们收留了我们一夜。”凌恒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若是不帮他们，自己也是内心过意不去的。 “霜盈先去大殿了，上人请随意。招待不周之处，请多海涵。”韩霜盈此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肩负着重重的责任了，也不能继续陪着凌恒站在这里了。招待不周也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只得先告罪一声，提起裙摆就往大殿跑去。 凌恒目送韩霜盈离开后收好了这里的机关，便往昨夜安置杜若的房间而去。 如果所料不差，现在的杜若也差不多该醒了。希望自己能在她醒来之前回到她身边，他只是没有料到慕雪城这里发生的事情会这般严重。但若非如此，老祖宗也不会让他们来到此处了。 ☆＊☆＊☆＊☆＊☆＊☆＊☆＊☆＊☆*☆＊☆＊☆＊☆＊☆＊☆＊☆＊☆＊☆*☆＊☆＊☆＊☆＊☆＊☆＊☆＊☆＊☆ 杜若揉着自己的额头坐起身来，离开被子之后，敏感的觉察到了空气中的几分冰冷。 只是她在梦中也仅仅是与焚香说了几句话，却没有想到自己醒来之后所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凌恒！”回神不久，杜若就想起了自己应该是和凌恒一起前往瀑布村的，只是她突然就昏睡过去了，现在凌恒如何了呢？ 杜若没有搜寻更久，因为下一刻，宽厚的手掌就已经落到了她的头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感觉怎么样？”凌恒在杜若醒来之前就已经回到了这个房间，杜若还睡着，他也就坐在床边静等着杜若醒来。 睡着的杜若在霜雪神庙的惨白冷光照耀下显出了几分脆弱，尤其是眉头紧锁着，似乎是做了个不怎么愉快的梦——凌恒知道应该是焚香在祭祀前留下的设计——所以那些惆怅也是他无法触及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抚弄了杜若的眉头，平复了眉头的皱起。 有些来到陌生环境的不适都因为看到了凌恒在自己的身边而平静下来了，杜若捉住凌恒的手，让凌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让自己温暖起来，道：“我现在挺好的。先才我做了个梦……或许不是梦，我和焚香在梦里告别了。她说我们不会再见了。” “有缘会再见的。”凌恒对于海神的祭祀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他以为海神的祭祀也只是将被选中的人传送到了海神的神域去罢了。他也绝没有想过，海神的祭祀会是那样形神俱灭的残酷。 杜若被凌恒安慰后，心情好了许多，而她也注意到了凌恒的心情不怎么好，于是问道：“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细长的手指摸上了凌恒的脸颊，杜若的拇指在凌恒的眼角轻轻地抚动，仿佛是在安慰凌恒。 凌恒微微摇头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老祖宗让我 分卷阅读3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们去瀑布村的事，或许有什么特别的深意。霜雪域发生了大事……” 杜若认真地听凌恒所说的自己沉睡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半日的时间不见，凌恒就好像很累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也是那样的悲恸，杜若听到最后也不由得动容。 失去了自己的大祭司，霜雪域必定是元气大伤；再加上长老也都纷纷陨落，霜雪域想要再度崛起，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但好在韩霜凝留下了火种，而他们也会将邪修的事情处理好的。凌恒的责任，不会再让更多的人位置牺牲……这也是杜若从凌恒的眼里看到的。而杜若也绝不会让凌恒一人孤身作战的。 韩霜凝的悲剧不会在他们的身上重新上演的，而霜雪域即使元气大伤也依旧留有希望，听凌恒说来，韩霜盈此人也是极具有灵气的人，想必不出五百年，霜雪域会重新回到巅峰时刻。 “既然恢复好了，我们现在便动身去瀑布村吧。韩霜盈此时应当是去处理慕雪城周围的妖祸了。我们前来此处的目的也是去瀑布村处理妖祸的，待回到瑶台仙境，我们再细细询问老祖宗如此安排到底有何深意吧。”凌恒收回自己的手，说道。 杜若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略微用术法收拾了一下自己，说道：“我们离去，我应当先去大殿见神……” “不必了。此时的慕雪城里没有神官，没有人引荐，我们并不方便出入大殿。我们将瀑布村的事情处理好了，回头的时候再来此祭拜吧。”凌恒想到了韩霜盈的行动，也知道他们没有办法越过规矩去做事，只能如此建议。 杜若叹息一声，也不再强求，便道：“那我们现在就往瀑布村去吧。” 凌恒伸手牵住了杜若的手，心里却还是在想着自己的疑问——不论是谁，都认为神是万能的……可神要真的是万能的，那祂又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信徒遇到危险的时候马上降临？祂又为什么要与人类分开呢？为什么这个世界还会有生老病死……如此多的苦痛呢？ 行走在凌恒身边的杜若却没有觉察到凌恒此时心中的纠结与苦恼，她一心想的便是去瀑布村如何解决妖祸。 ☆＊☆＊☆＊☆＊☆＊☆＊☆＊☆＊☆*☆＊☆＊☆＊☆＊☆＊☆＊☆＊☆＊☆*☆＊☆＊☆＊☆＊☆＊☆＊☆＊☆＊☆ 离开神庙后，凌恒与杜若两人便往瀑布村去了。而现在，二人还未进入瀑布村的范围，但却早已听到了瀑布的声响。 巨大的水花冲击水面的声音，那水花飞溅的声响仿佛夏日暴风雨中的闷雷，轰隆作响。 “远方的朋友，你唱的是什么歌？” “……仄喽、仄喽，漂亮的妹妹，跟我来唱山歌喽……” “牵山牵水一牵就一千年……” “牵我牵你一牵就一千年！” “花花儿嘞！” 瀑布水声之中偶然还能听见嘹亮的山歌声，但也听不真切，反倒是刀剑相争的“铮铮”之声在凌恒与杜若的耳中更为明显。 越过了一道树林，一座巨大的瀑布出现在了眼前，眼前亦是豁然开朗。 那瀑布水冲出狭窄的山口，以一往无回的狠绝气势从天而落，巨大的轰隆声让耳朵被震得发麻。 飞溅的水花仿若是一把把激射而出的利剑，在金色的阳光下，更是显出了几分凛冽之气。 但这都不是最为吸引凌恒与杜若的存在，只有那山口处激烈纠缠往来的两道身影，在万千光华之中昭显自己的存在。 刀光剑影之中，一人麻衣布衫持刀，大开大合，悍然当风；一人玄衣飞带，飞剑悠游，逍遥自在…… 凌恒凝视许久，麻衣女子手中的刀看不出来历，但那玄衣男人…… “战神殿。” 第十八章抽刀断水水更流 “战神殿距离此处并不远，但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杜若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长鞭，看着还在瀑布天堑之中争斗不休的男女二人，眸中显出几丝疑惑之色。 凌恒自然也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只能等这二人停下才能从中了解。 “静观其变。”此处虽然能隐约听到山歌声，但人烟确实很少。瀑布之后还有韩凝露，而这两人的争斗又选在瀑布之上，可又有什么玄机？ 原本战神殿的人不经允许就出现在霜雪域就已经很是奇怪了，现在这神秘的女子又是哪里的势力？ 霜雪域遭此大变，又出现了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 ——***——***—— 粗布麻衣的女子大喝一声，挥刀劈向玄衣男子，而隶属战神殿的男人举剑相迎，却被这一刀的刀意与力量给震得手臂发麻。 “承让。”玄衣男子跃至崖涧对岸，对女子抱剑行了一礼，“在下燕苍，字青阳。敢问姑娘名号如何？” 布衣女子收起自己的刀，抬高了脸面对燕苍，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之气，看着燕苍那未带他意的脸，冷声道 分卷阅读3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洛姮。” “洛姑娘的刀已经入道，实在厉害，在下佩服。不知座下可否与在下畅谈一番？” 洛姮眯眼，带着些危险的味道说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一出现就是争抢我的猎物，又与我大打出手，实是可恶至极。” “洛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并非有意寻衅。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处，又是被姑娘刀技吸引，一时技痒，忍不住想与姑娘切磋一番。若是此举引得姑娘不痛快了，燕苍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 燕苍说着真是九十度抱拳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更是把自己的要害之处都暴露在了洛姮眼前足足十几秒的时间。如果洛姮真要动手，随时都有可能将燕苍斩杀。 可连洛姮自己都不明白因为什么，她直到燕苍重新起身都没有动手。或许是因为燕苍真的行事洒脱，看似虽然有礼有节，但他并不像是那样做事前会深思熟虑的人。或许是因为燕苍说话的姿态格外的诚恳……可不论是什么理由，最终洛姮都没有动手。 二人隔着一条河流对视许久，均是莞尔一笑，下了这瀑布。 凌恒与杜若此时正在想办法联系上瀑布之后的韩凝露，凌恒觉得自己应该进入瀑布之后就能知道其中玄机。可瀑布上的二人争斗气盛，未免误会，这才没有动身。他们二人也确实不曾想过他们能这么快就与这本在打斗的两人对上。 所以四人之间的距离呈现出一个等腰三角形的样子的时候，气氛略微有些微妙。为了破解这份尴尬，凌恒主动带着杜若上前了。 燕苍原本是与洛姮两人都对突然出现的凌恒与杜若十分戒备的，但他仔细的看过了凌恒身上的装束，先洛姮一步认出了凌恒身上的月家家纹，见礼道：“战神殿燕苍未曾想过能在此地见到月家少主，有礼了。” “青阳阁下多礼了，”凌恒还是听说过战神殿的剑痴燕苍的，带着杜若介绍道，“这位青阳道长乃是战神殿的一位前辈，前辈，这是我的妻子杜若。” “见过青阳前辈。”杜若行礼。眼中对燕苍和洛姮有几分探究，但并没有让自己的视线过分放肆，只是手中的软鞭却也在时刻的准备着。 洛姮听闻这二人就是那昭告天下的新婚夫妇，颇有几分意外。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燕苍因为杜若和凌恒的多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凌恒夸大了，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前辈。你们前不久结婚的消息我是听到了的，既然称我一声前辈，这便赠你们二人一个小礼物好了。” 话音未落，两道红光就已经落入杜若与凌恒手中。 “此物乃是软藕红玉所造的阴阳鱼，此玉入手温暖，有静气凝神的功效，用作装饰也算不错，好在它是一对儿的。” “多谢前辈了。”凌恒与杜若又对燕苍行礼，转至洛姮身上的时候，凌恒又问道，“前辈，不知这位女前辈是何人？你们二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这两人看似正派作风，还是该问个清楚，避免互相之间有什么误会。 燕苍回答道：“她是洛……” “我是洛姮，巫神庙的巫女。”洛姮没有反驳凌恒所谓的前辈一词。 巫神庙的存在历史很悠久，所谓的巫神乃是医药预言之神，虽然并没有月神和太阳神那样受万人供奉信仰，但巫神也是一支大的信仰流派。洛姮作为巫女，她的辈分的确是在凌恒之上的。 巫神供奉的庙宇并不是很多，只不过真正能称得上是巫神庙的地方也就只有距离慕雪城万里之外的落霞涧上那一座了。那也是巫神证道之地，是有千万信徒信仰汇集的地方。 凌恒点点头，也算是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一时间没有看出洛姮的身份了。毕竟巫神庙出现在这世间行走的情况太少了，他所了解到的东西不足，判断不出也实属正常。二人的身份清楚之后，凌恒也大概是明白了他们应当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察到了这里的妖祸，前来除妖的。只是没想到洛姮她已经先到了，我们还斗了一阵法，你们也该看到了。”燕苍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抵上他自己的鲁莽他也明白，只是有的事明白，自己却也做不出任何改变。 洛姮并未出声说什么，也算是赞同了燕苍的说法。 “正巧，我们二人也是为了去除妖祸的。不如我们四人同行？”杜若听了他们的说法，并未深思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便如此提议道。 远处山歌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四人站在这里，气氛一时间有些静默。 洛姮最先拒绝道：“不必，我本就是途经此地，准备前往西边日落之地。既然这里已经有你们能够负责了，也是没有什么难处了。” “前辈此话差矣，”洛姮的话虽然算是夸奖，但凌恒宁肯不要这样的称赞，“此处霜雪域，大祭司韩霜凝已经是大乘期的实力，但她却鏖战而亡。此地已经不仅仅是妖祸了，更是有邪修在其中作祟。有前辈在这里，晚辈想那些邪修也当退避三舍才是。” 洛姮为巫神庙的巫女，实力必定是在合体期往 分卷阅读3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上，比起他们这样的实力，理当更应在此主持大局。而且有巫女的占卜术，或许更容易锁定那些作恶之人。 而凌恒的话一出口，燕苍与洛姮两人均是一惊。 燕苍问道：“你是说妖祸也是邪修手笔？他们现如今离开了恒山？” 事情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也就真的糟糕了。燕苍本是第一时间便就觉察到了霜雪域的不对劲之处，此后慕雪城却还是没有派人来战神殿寻求帮助，但瀑布村与战神殿非常接近，里面的村民也有人派人到战神殿恳求帮助了。 战神殿没有接到官方的请求是不好踏入霜雪域的，但燕苍觉得继续等下去或许瀑布村的村民也就被妖孽杀死了。可还未动身，霜雪域就爆发出了洪灾，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冰天雪地的神迹。 战神殿距离如此近，那自然是感受得最为清楚的。燕苍算是一闲人，他便领了一块霜雪域的通行符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此地。雪祸之后妖兽果然又再度横行。 在瀑布村附近进进出出十几次，才算是让他们重新有了一个暂时可以安居乐业的生活环境。而燕苍最疑惑的还是霜雪神庙的人并未出现。如今看来霜雪域恐怕是凶多吉少。 燕苍的问题让洛姮也在思考，而杜若才庆幸没有多久，凌恒虽然也是给她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情况，可更具体的还是要看凌恒。 “前辈所言不错，的确是如此。”凌恒想起自己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关于温汛的画面，只能看到他虽未死，但那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画面随着韩霜凝的倒下也就结束了，可见温汛也该是死了。否则韩霜盈不该什么都不说。 洛姮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自己的刀把上，她显然也是经历了几番思索，最后道：“如此，我便留在此地做个帮手。只是此事我们几人并不能完全做主，邪修之事需要上报。” 凌恒道：“晚辈路上也向家中发去了消息。如今霜雪域之内防卫空虚，只怕是邪修另有所图。吾辈还需小心行事。” “邪修……”燕苍有些心烦意乱，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洛姮又道：“你们二人来这瀑布又是为何？”他们是因为争斗不想毁了人家的良田才到了瀑布上，凌恒与杜若明显不是这样。 “瀑布之后乃是霜雪域的神官之一，晚辈是接受了神庙代理祭司的请求，来开门的。”凌恒不再多做解释，与杜若对视一眼，随后他便飞入了瀑布之中。 杜若解释道：“两位前辈，凌恒受人所托，还望两位前辈能稍等片刻。” “无碍。”洛姮神色冷淡。 “没什么，至于邪修之事，你们等会儿可要细细说来。”燕苍更担心这件事。 第十九章庄生晓梦迷蝴蝶 韩凝露心中忧愁，却也是只有自己一人而愁，她恼怒自己为何不多想想这寒池的重要性，把寒池所在告诉给了温汛，如果是想要帮助人，她大可以自己去捉一条红鲤给温汛。 再不济自己也可以去祈求大祭司给温汛一条红鲤，但自己偏偏鬼迷心窍一般，只怕自己被大祭司责怪就让温汛自己去寒池。 然而那时她却没想过泄露出寒池进出之法，也算是大错一件。现在细细想来，她并非是半点不清醒的，她不过是怀着那样不可饶恕的侥幸心理便做下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甚至在大祭司已经带回温汛的情况下，还敢不坦白。韩凝露实在是瞧自己不起。 可她虽然糊涂，大祭司却明察秋毫。 韩凝露原以为那就是出于她自身意愿为温汛提示，但事情查清后韩凝露才从大祭司韩霜凝嘴里得知她早已着了邪修的道，那鬼迷心窍让她忽视了戒律，做出此等事，也是事出有因。 可即使如此，韩凝露也不认为自己就无错，也自知大祭司罚她也是该罚的。但她也没有料到韩霜凝给出的惩罚竟是如此，让人看来，此番韩凝露已是遭了大祭司的厌弃，大祭司已然是罚的很重了。然而韩凝露还认为韩霜凝罚她罚的轻了。 可不论他们如何想，韩霜凝也没有更改自己的惩罚决定。 大祭司将她一人关在这瀑布之后反思，除了半个月一颗的辟谷丹，以及一碗清水，韩凝露便除了寂静就没了其它。 如此情况，明着看去无人问津是很苦，这进了寒洞更是知其条件清苦，但韩凝露能自己一人在此地清修，她深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作为霜雪神庙的行走，韩凝露每到节气大日都会出来为信徒们排忧解难，这些事即使都不是什么难事，却也是极费时间的琐碎事。 韩凝露当初也是修炼一道天资卓绝之辈，可在神庙这么多年，反倒寸功未进，这也不是她突然就根骨变差了——而是这凡尘俗世扰乱了她的心，使得她难有修炼上的进步。 可说到底还是她心性不够，否则也不会着了邪修的道，让自己鬼迷心窍……如今也不会连自己的本职事务都推给了其他人，反倒在这里得了清闲能练心修行。 韩凝露每每想到这一层，便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不识好歹的一个，也是最让人失望的一个。如此一思 分卷阅读4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更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韩霜凝大祭司对她的栽培，韩凝露心上便是悲从中来。 然而每每她反思到快要偏执的时候，这寒洞之内还会突然涌出一股清凉的冷气贯通她的四肢百骸，将她从偏执的情绪中拉出来。 这邪念一起，要彻底拔除，却是不易了。 韩凝露坐定，闭目凝神，默念法诀修身修心。 只她刚静心修炼，那尘封的石门便开了。 韩凝露睁眼，却见一陌生的芝兰玉树。 ☆＊☆＊☆＊☆＊☆＊☆＊☆＊☆＊☆*☆＊☆＊☆＊☆＊☆＊☆＊☆＊☆＊☆*☆＊☆＊☆＊☆＊☆＊☆＊☆＊☆＊☆ 燕苍与洛姮二人气韵截然相反，尤其是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明显。 杜若也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洛姮麻衣，眉眼凌厉，一柄长刀，只静默立于一旁，无甚动作，也让人觉出此人的桀骜与厉害。而燕苍，却又宛若凡人的温柔才子，入目便觉此人温润，但那嘴角噙的笑，衣带齐整却又随性的站姿，便让那点端庄全都散去了，只余下了几分率性不羁。 知他二人耳聪目明，杜若也不好多看，便专心望着瀑布，疑惑凌恒为何还未出来。 燕苍等了几句话的功夫，便觉出凌恒怕是难以快速出来，虽然一直等着什么都不做是浪费时间，他却也能自得其乐。 杜若看他和洛姮一眼，燕苍心思一动，便又撩拨起了洛姮：“洛姮巫女此番从东而往西，所为何事可能透露一二？若是解决了此间事，说不得在下还能与巫女同行。” “巫神庙之事，不劳阁下费心。”洛姮不留余地的说话，生硬的语气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一边的杜若都尴尬。 然而燕苍却不，他笑容不变，对洛姮道：“那巫女可介意燕某跟随？” 洛姮意外地看了一眼燕苍，那一眼饱含的是对燕苍的可怜：“我行事为巫神庙，此事为我庙机密，若你跟来，姮则视你为仇敌，刀下无情。” 巫神庙虽然不在十二主神管辖之下，且巫神也是远离神位斗争的存在，但巫神总归是更偏向于十二主神的。是以巫神庙下的弟子们也都对这一阵营的人比较客气。 与燕苍初见便大打出手，并不是洛姮执意如此，而是燕苍的行为引起了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且面前还有邪修这样重要的的仇敌，洛姮并不愿再节外生枝。 但燕苍这人，却总是与她过不去。已经提醒过一次，是巫神庙的事，自然外人不好跟随。燕苍却还要再问第二次是否可以跟随。这在洛姮看来，燕苍就跟傻了一样。 而燕苍呢？燕苍对洛姮这态度，却是无奈。 燕苍从前行走各地，也从未见过洛姮这等女子，洛姮的这份桀骜通透，造就了她另一番冷厉颜色。初见以为是冷若冰霜，交过手后才知洛姮仅仅是傲气凌神。这般的骄傲，却又并无故作豪迈之态，搭上她这一身的朴素，反让那姣好的容颜更添一份令人心折的丽色。 这让燕苍看得心中何其欢喜，分外想要结交洛姮。却无奈洛姮似毫无此意，且燕苍看得出洛姮不是个心热的，是以燕苍主动地与之交谈，只是想引得洛姮好好与他说几句话。 洛姮半点风情不懂，一意地拒绝交谈。让燕苍也好是失落。 原本燕苍从来认为天下女子诸多模样，无外乎娇弱的、高洁的、倔强的与无甚特点的……可见识到了洛姮，才知道原来女子的模样这般多，还有洛姮这等骄傲率直的。本是另样的拒人千里，若放到从前，燕苍只会敬而远之，偏见着了洛姮，又只觉心中欢喜。 燕苍依照心之所向亲近洛姮，可惜洛姮也依照本能的拒绝着燕苍的亲近。 这两人两句话便无话可说，却娱乐了一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的杜若。 “晚辈听闻，西边日落之地正在进行一场考核，若木尊者将飞升。不知洛姮前辈是否是去参与这次的考核的？” 燕苍一愣，看向洛姮。 洛姮见杜若已经把话说穿，自己也无意掩藏：“确实如此。”但洛姮却感到一丝不对，“此事并非什么天下传闻之事，你如何得知？” “晚辈来自姒家，千里青山世界也有亲近的前辈前往考核。”杜若并无隐瞒之意。 洛姮点头，算是知道就行。这事不是很多人都知道，就是因为若木尊者完全是凭借自己与诸多神庙的关系亲近才给出的机会。姒家确实是其中一个，洛姮发现自己竟忽略了这一点，着实是不应该。 燕苍这才想起这一茬，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早前师兄就询问他是否有空参与这次考核，他以自己生性闲人，不爱凑热闹为由，拒绝了这个麻烦。初听闻洛姮是去日落之地，燕苍还想不起这事，现在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若木神尊这次的考核称为“无忧”，燕苍当初只觉得莫名其妙，可失去机会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傻。只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洛姮前辈看着对这次的考核势在必得，晚辈祝前辈旗开得胜。”杜若想到这次前去考核的人都是实力强劲之辈 分卷阅读4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洛姮又留下为他们耽搁时间，便想着先祝福一次，好让洛姮别焦躁。 洛姮谢过，欲不语揭过此事。 那边瀑布却忽然飞出两人。洛姮手欲动，待两人人影清晰后，洛姮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凌恒带着韩凝露从瀑布之后的密室中出来了，杜若担忧地上前查看凌恒是否有损伤，凌恒看得心中一暖，握住了杜若的手：“我无碍。倒是凝露行走此时情况不太妙。” 不用凌恒说他们也都看得出来，跟着凌恒一起出来的韩凝露情况不太好。 他为韩凝露开门之后，韩凝露原本是要询问凌恒是何人，却不察被压下的邪念又起，扰乱了真气，自伤身体。凌恒助韩凝露调息片刻，这才带着她出来的。 出来之后的韩凝露面如金纸，进气多出气少，只能依附着凌恒才能稳稳站住，状况实在让人担忧。 杜若对此也是一筹莫展。 “此人外邪入体，实在是太不小心。”洛姮见三人纠结，走近一看，未探便知韩凝露是何症状。 “前辈可有办法？”凌恒见洛姮似不以为意，便多问了一句。 洛姮从腰带中拿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此物服下，于其手足四心各割开一条半寸见肉口子，助她调息循环周天，便可逼出外邪。” “多谢前辈。”韩凝露半眯着眼道谢。 凌恒接过丹药，助韩凝露服下后，又使她盘腿坐下，便于一会儿调息。 杜若在韩凝露的手足上划开口子，凌恒便再助韩凝露调息循环周天。 燕苍则更加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来——此时，有杀气。 第二十章高山流水无尽愁 黑血带着浓浓的恶臭从韩凝露四心伤口流出，随着这些黑血的流出，韩凝露的脸色逐渐地变得正常起来。 凌恒为主力帮助韩凝露运行周天，是以必须全神贯注在催动真气上。 杜若则是按照洛姮的吩咐，将那些流出的恶血用真气裹起来，装入密封性极好的空瓶中，以免流出，误伤凡人。 周遭环境有变，他二人就算有所觉察，亦无法分神。 洛姮立于一边，观察他们动作，以防万一。见韩凝露情况转好，也是心下稍安。 然而这份安心却很快又转为怀疑，韩凝露看似情况转好，但她体内的邪气却不见动摇根本。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的洛姮只得以自己的神识为引，探查起了韩凝露的身体状况。 是以现在真正最为警戒之人，也就唯有燕苍。 对于眼下情况，燕苍倒不觉得情况棘手，毕竟只要敌人实力并不过分，他都可以对付。 毕竟以邪修的状况来说，并不会好到哪里去——行走在大陆上的邪修大多实力都在合体期以下，实在不足为虑。 至于合体期以上的大乘期邪修，至今也未见过有出现在恒山以外地区的。而且，燕苍认为就算是出现大乘期的邪修，他也不是不可以一战。 恒山是宇外战场的入口，而邪修一旦离开了恒山附近，实力就会被大幅度削弱。越是实力高强的邪修，越是不会轻易离开恒山，这也就造成了邪修高层实力的人甚少出现在大路上走动的情况。 虽然如此说来是个值得宽心的理由，燕苍却还是从这次霜雪域之变中感到了不对之处。 毕竟霜雪神庙的实力不算是水神一脉实力强劲的，可到底还是有不少合体期强者，大祭司韩霜凝的实力即使不够渡劫期，也有大乘期圆满的程度了——这些种种强者相加，都鏖战而亡，连霜雪域的圣地都差点受到污染，不可谓情况不凶险。 此事过分古怪，让人不安。 现下觉察到了杀气，对此刻的可能有的危机，燕苍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燕苍有所觉察的事，洛姮更不可能是没有感觉的，只她向来手不离刀柄，看不出她如何紧张罢了。 且眼下她又眼不离韩凝露，心中还在思考韩凝露为何会中此外邪，一方面还要提防可能来自阴影处的攻击，一心三用，也不简单。 韩凝露实力不济，中了他人的设计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可关键是谁人大费周折地在韩凝露身上种下此等邪气种子——此物极为阴邪，非是正道之人所用。霜雪域中又有邪修来去，意图不用说便是直指霜雪域附近三大神——月神、水神以及战神。 洛姮本就是巫神庙一脉，善于占卜医药，从韩凝露的身上，洛姮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让她也几乎遍体生凉。 霜雪域之变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洛姮想看的更清楚些，却又被命运狠狠地隔绝在外，什么都看得模糊不清似是非是。 闭上眼，洛姮也不将自己的心放在预知未来之上——诚心祷告，预见未来也需要在自己布下阵印之时，现在去专心看此事，反倒是本末倒置。 如是救回了韩凝露，届时再谈诸事也不迟。 经过她神识探查，已经发现韩凝露问题根源在于识海，而那入体邪气，不过是一桩小 分卷阅读4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事，仅仅是韩凝露识海深处的一粒邪种的波及微末。 就是这微末已让他们如临大敌，这邪祟种子，洛姮不得不更集中精力去思索拔除之法。 她在此地已经花费太多精力，若不能速战速决，恐生变化。她的正道正是该去日落之地，在此处耽搁已经让她颇为担忧了。若木尊者定下的考核之日也越来越近，若是此间事要花去她太多精力，也不知道对得起对她给予厚望的多少师长否。 “最后关头，凝神，”洛姮也是不肯中途放弃的人，那邪祟种子已经被她找到，“韩凝露，四识皆收，内守三个丹田。凌恒，待我出手，你便收回自己的真气，杜若，勿让一丝污血泄出。” 凌恒与杜若二人听闻，均是屏息以待。 洛姮收敛自己思绪，不再耽搁，以气为引，化作银针直接刺入了韩凝露的识海之中。 韩凝露虽然依旧浑浑噩噩，但她感觉到了洛姮混凝的神识探入的时候，仍是挣扎着为前辈大开方便之门。 此举极为凶险，若是洛姮对韩凝露有恶意的话，只需要轻轻一下，便可以让韩凝露识海破碎，沦为废物。韩凝露如此信任之举，倒让洛姮对她颇为刮目相看。 但识海之中虽然看似极小，却真正让自己的神识游走他人识海，却依旧有一步一世界之感。洛姮若不是实力强劲，也容易迷失在他人的识海之中，更别提找到罪魁祸首了。 在识海的九曲回廊之中，洛姮的神识对那邪祟之种围追堵截，韩凝露虽然对洛姮极为信任，可终归如此动作是极为痛苦与违和的。所以原本稍有转好的脸色，此时又是煞白一片。 额头与后背又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是再度摇摇欲坠，生死危矣。 凌恒、杜若二人也不敢懈怠。 如此紧要关头，四人均是无法分神脱身，而那暗处杀意以闪电之势突袭而出。 “铮！” 燕苍剑出鞘，正拦截下了暗器——却是空无一物。 燕苍神识放出，笼罩住了整个瀑布范围，但在结界快要形成的时候，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取他的面门。 挥剑挡下这一击，燕苍借此却捕捉到了敌人的痕迹，神识化防御为进攻，一剑挥出，万千飞剑随着神识的牵引铺天盖地而去。 “嗖嗖”的破空声还有丁零当啷的兵戈相击的声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燕苍手握养吾剑，神色如常，等着敌人出招。 说到底真正的合体期动起手来，绝不该是现在的模样。但燕苍并不想一开始就把自己所有底牌亮出来，他还没有办法确定现在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又是什么来头。 天地灵气均无异样，暗处的敌人比他想的要棘手。 燕苍手捏法诀，神识随灵气而动，极力地想要探知到暗处的敌人到底在何方。 然而燕苍神识刚出几百米，便被狠狠地震了回来。神识仿佛海浪倒灌，燕苍识海如遭雷击，站立不稳的燕苍晃了晃身子，最终不支地以剑为倚，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燕苍心道不好，他忘了如今的霜雪域已经是惊弓之鸟，此等手段，只会让霜雪域以他为敌，反受其害。 如今形势当真是扑朔迷离，大祭司韩霜凝之死让霜雪之神已经降下神迹，冰封千里，愤怒的火焰让所有当时敢入霜雪域的妖邪之辈形神俱灭。 而眼下虽然霜雪域那冰封千里的神迹已经化水，但在这神力完全消失之前，那股针对一切的力量依旧是存在的。 毕竟没有强者守护的霜雪域若真要再出事的话，冰霜之神的信仰传承都会出问题。 如今再度潜入霜雪域的宵小之辈利用了霜雪域自身的保护机制，让他不察之下，反倒受了重伤，也是聪明得很。 即使如此，燕苍也不会束手待毙，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五行法网，燕苍一剑再度出鞘。 ☆＊☆＊☆＊☆＊☆＊☆＊☆＊☆＊☆*☆＊☆＊☆＊☆＊☆＊☆＊☆＊☆＊☆*☆＊☆＊☆＊☆＊☆＊☆＊☆＊☆＊☆ 确定燕苍受伤，其余四人无人可以腾出手的时候，躲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出来了。 可待燕苍亲眼瞧见那敌人时，却又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并不能说是人，更不是妖兽，形态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神识虚妄之物，五行灵气贯通无碍的家伙——看着像是……神力凝聚而成的怪胎。 可要追溯这些东西到底原本是什么现在绝不是什么好时机，燕苍无法得知这究竟是何物也并不过分担心。一边小心应对，一边已经试探着发出一招。 短短接触，便让燕苍明白为什么自己先前对它们毫无觉察了——他的神识无法锁定这东西，无论是灵气还是真气亦或者是神识的力量，要么就会被它们吸收，要么就会完全从它们的身体中间毫无阻碍地穿过。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燕苍也是第一次遇到，但即使如此，他也要迎难而上。 如果这玩意儿的实力也很了得，那对他们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大威胁。 在那短兵相接的一刹， 分卷阅读4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燕苍就知道了这种怪物实力至多也就金丹期，以他的实力，本该碾压，一剑过去，便死伤一片。可那怪物却对各种攻击有着不可思议的抗性，兼之此物数量众多，燕苍也逐渐有些疲于应对。 燕苍神识凝成的守护屏障未撤销，那些不可辨识之物已经以遮天蔽日之势落下。 剑光再多也有兼顾不到的时候，何况那些东西燕苍无从判断到底有多少，凭着本能的出剑，也总会有漏网之鱼。 燕苍只能自己一人迎了上去，等到近身与这些东西交战，燕苍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力无处使——纵然他合体期的实力移山填海之能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可对上了这些有形又无形之物，所有的手段都像是落到了空处，唯有一些针对灵魂的法诀还算是有几分用处。 可都对这些东西没有办法造成有效的攻击，最起码就算他一时将这些东西击毁，下一刻它们还会生出一波同类。 且它们吞吃神识！ 燕苍迅速收回自己的神识屏障，以免这些东西将他的神识屏障当做它们的食物。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攻击什么，但无疑，它们受神识的吸引最为强烈。 但当燕苍收回了神识之后，那一群无可辨识之物却都疯了一般的涌向了洛姮四人。 燕苍知道自己又是自作聪明了，神识再度笼罩了四人，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再度闪身一片剑光杀向这一片怪物。 当洛姮睁眼的时候，她便看见了上空苦苦鏖战的燕苍。 合体期的剑修不该战斗得如此辛苦，无论是五行灵力法诀还是更为强大的法相天地，都能让他们迅速地解决战斗。 可燕苍却好似有力无处使地陷在苦战中，就像一个凡人陷入了泥沼之中一样无法自拔。 而燕苍无法兼顾的一些怪物已经扑在了他的神识屏障之上，狠狠地撕咬起了神识，贪婪的攫取着燕苍的力量。 洛姮抿紧了自己的唇，面色发白，燕苍剑气纵横的身影一直印入她眼帘，她的刀也发出嗡嗡争鸣。 可她还在韩凝露的识海中与那种子躲迷藏，这让洛姮感觉自己似乎成了拖累。 心下一横，洛姮再度探入一股神识，与深埋在韩凝露识海深处的神识合力包围，终于抓住了那邪气种子。 这阴邪之物还欲钻破她的神识禁锢，洛姮眉头微凝，将之狠狠地从韩凝露识海中抛出。 黑灰色的邪物一出，燕苍神识屏障之外的怪物们更加癫狂，堪称是群魔乱舞。 杜若探手欲将此物装入瓶中，却不曾想到竟然无法封住。 “太阳石！”洛姮话音刚落，便已经先不问自取的将原本燕苍赠与杜若与凌恒的软藕红玉阴阳鱼给拿了出来，手捏法诀，将那瓶带邪物都封入阴阳鱼中。 韩凝露彻底瘫倒，凌恒捏住韩凝露的肩，将之轻轻放于地面躺平后，便也站了起来。 “燕前辈……”杜若已经将那些污血收好，现在燕苍还是一人在战斗。 洛姮将阴阳鱼扔给了凌恒：“此物必须尽快交给月前辈，你们二人带着韩凝露快些离开此处。” 现在韩凝露流出的鲜血已经是正常的颜色，应是无碍，当务之急是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将此地不正常的情况报告给月横江这样的强者。 凌恒与杜若对视一眼，拿出了一瓶伤药敷在了韩凝露的伤口上后，便与洛姮告别。 ——他们如此，倒是拖累了燕苍与洛姮卷入此事。可他们继续留下去，又会引得那些怪物越来越疯狂，他们必须把这东西带去给月横江看。 直觉告诉凌恒，此物极为危险。 杜若也明白当务之急是送走阴阳鱼，纵使想要留下与洛姮、燕苍并肩战斗，可她实力低微，反倒要累得他们来保护她，不如赶紧将韩凝露与阴阳鱼送走。 二人飞身，至于高空又分散两边。 洛姮对凌恒、杜若果决的行为很是欣赏，可已经容不得她再浪费时间——燕苍空中的身形一抖，显然已是不支——洛姮只得急急迎了上去。 人还未至，刀光先至。 刀锋所及之处，邪祟尽皆退散。 第二十一章月华如霜恒山遥 刀光劈开那漫无边际的邪祟之海，那刀气贯长虹，直直劈出一条宽阔大道。 但那些邪祟纵使烟消云散部分，却本无心恋战。凌恒一去，邪祟们皆追往凌恒的方向。纵然遭此重创，亦不舍追逐之道。 是以即使一刀斩出一条路来，洛姮与燕苍也不会更不能借此遁去。 短暂兵戈相接，洛姮与燕苍也明了为何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果然是冲着韩凝露身上的种子来的——原本为了寻找邪祟之种，它们徘徊在此地；而因为它们身带的妖邪精气，又引起妖祸。可韩凝露被封锁在瀑布之后，断绝气息，无迹可寻。现下被凌恒带出，便让它们寻到了韩凝露身带的邪种气息，纷纷来此。 可见种在韩凝露身上的这粒邪祟之种，不是简单货色。 这些东 分卷阅读4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西想来也该是恒山邪修新弄出的怪物，针对着正道中人变化极小的法诀法术而生，以此占尽便宜。 可他们真正意识到如何对付它们才有效之后，这点小花样也无法洛对他们形成阻碍。 然而即使轻易就灭杀了一片怪物，洛姮还是不敢轻易只认定此地只有这些邪祟新怪。 毕竟暗器或者暗箭，这些无形又有形之物可并不具备。在这些东西的背后，势必还有更多的敌人躲藏着。如果轻敌，只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且猜到了这些怪物背后还有幕后指使者，洛姮更是不能让这些东西追上凌恒，给凌恒添更多麻烦了！ 洛姮下定决心，第二道攻击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燕苍却已经脱力。 先前独战这些怪物被吞噬了不少他本身的力量，五行之力对于这些怪物无效，且他的法相天地也无力用处，再加上燕苍本身神识又遭遇霜雪域自卫机制的重创。见洛姮已经迎来，燕苍本想共同对敌，再战一场，但神力地侵蚀已经让他无力为继。且他因洛姮留下放下心来，反倒失去再战之力。 如此情况，燕苍也始料未及。 然此刻洛姮蓄势已成，第二刀不可再收，只好先劈出，不待见效果如何，便飞身向下，伸手揽住了燕苍的腰，帮他稳住身形。 “多谢巫女。”燕苍落地后凝眉道谢。 “神力不是如今我们能抵抗得了的，你先打坐调息，待此间事了，我送你去霜雪神庙神诰。”洛姮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法。 她并不责怪此时燕苍堪称拖后腿的行为，一开始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燕苍也不至于虚弱至此。现在换成她来保护燕苍，也是应当。 燕苍无有不从。 洛姮见他已无大碍，且那些怪物离去的速度快如闪电，她只能将自己的刀插在燕苍身边，暂作护卫，只身飞向离去的怪物。 此时距离已远，洛姮纵然全力去追，也难以及时追上。 追出几里路去，洛姮唯恐那些怪物先一步妨碍了凌恒，不得已之下，洛姮只好手捏法诀，先以自然五行之灵力凝结的法网作为牵绊，让这些怪物纵然无甚影响，也被累得无法全速前进。 待距离再近几分，洛姮手中已经无刀，无法催动刀意，对这些怪物进行最有效的无形又有形的攻击。 无可奈何之下，洛姮启唇唱起巫神祝词。 神祝之词本该是祭典上所唱，歌者须虔诚如一，才得神助。神祝之词多半用来为众信徒赐福所用。但不同的神祝之词也有不同的用处。比如眼下洛姮所唱，便是一首战歌。 以声为武器，封锁天地，以牵引神力为刀，斩尽诸邪。 洛姮见过燕苍鲁莽触碰冰霜之神的神力下场，所以她所用招数，皆不触动霜雪之神神迹禁制，否则说不得她也会反受其害。而巫女才能唱的如此祝歌，便是绝不会引起霜雪域反弹的手段，只是这般手段，对她也是消耗极大。 忍耐住自己真气大量消耗的空虚感，洛姮平稳地唱出动听的歌谣，歌词声调错落，节奏音韵全与天地和谐，在洛姮的歌声中，这一片区域的动植尽皆欣欣向荣，而那些狂舞的群魔却无法动弹。 歌声所带的力量，赐福于大地，而在诛邪神力之下，那些无可辨识的怪物均是片片羽化。 眼前形势一片大好，但直到最后一片乌黑散去，露出蔚蓝的天空，洛姮才放松下来。 此时她已经耗尽真气，无法维持自己飞行，瞬间便从空中跌落。 衣袂翻飞间，洛姮却感叹起这久违的身不由己之感来。 但一念之间，洛姮又想起了韩凝露，这不过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者，邪修们又为什么要在她的身上大费周章？ 洛姮在给韩凝露治疗的时候借着韩凝露的身躯，看到不少的东西，但韩凝露本身，却什么都看不到。 可见韩凝露确实是一个有机缘之人，但又不是极为重要的人——重如凌恒，则是根本无法借他看到任何，反会遭受命运的重创——韩凝露有修炼的天赋，洛姮见过韩霜凝，韩凝露的修道天赋比之韩霜凝其实也相去不远，只是比起韩霜凝的天生的无垢体，韩凝露却只能依靠真气淬炼己身。 或许是因为觉察到了韩霜凝的意思，知晓韩霜凝将韩凝露视作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所以才在韩凝露的身上花费这诸多心思？ 欲以此阴邪之术，断绝霜雪域的高层传承？ 如果真是如此，冰霜之神也不会坐视不管。 洛姮狠狠地坠落到地上，一口鲜血淌出，洛姮也无力为自己擦拭。 她皱着眉，望着如洗的天空，怔怔出神。 不用内查己身，洛姮也知道她现在到底情况有多糟糕。 ——如此情况，到了日落之地，恐怕也无法夺得“无忧”了。 燕苍跌跌撞撞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洛姮坠落的情况。 麻衣的女子依旧身形利落，可随风而落的洛姮，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能 分卷阅读4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常见的脆弱，让燕苍瞧得心也难受起来。 他有心接住洛姮，反倒让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蹒跚爬起往洛姮靠近，燕苍也在想着和洛姮担心的情况差不多的事。 燕苍想到许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个刚入门的战神殿弟子的时候，那年的战争正盛，邪修与正道的战斗波及太多城池，民不聊生，凡人的家国破碎，处处饿殍。 那时候便是太阳神选择了神降，结束了那一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 只是太阳神的神降之后，恒山上的裂缝又被扩大了几分。便是多来几次，那裂缝就不再能被称作裂缝，而是一个巨大的没有遮拦的入口。 战争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不拿起武器，又无法捍卫自己，捍卫自己在乎的一切。 如果霜雪域真因如今之事而衰落，霜雪之神必然会神降一次。 届时恒山又会如何？ 心头思绪如野草疯长，燕苍却依旧面色如常地怀抱着洛姮的刀，以自己的剑为杖，勉力到了洛姮的身边。 喉头大石落下，燕苍狼狈的跌坐下来，惨笑道：“如今你我可真是患难友情了。” “还有闲心说笑，可见你伤的不重。”洛姮见燕苍如此，心里却更为放松了一些。 虽然都是残兵，可两人总比一人好。 “还起得来吗？”燕苍知道洛姮的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唱的，唱完这一曲，怕是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动不了。”洛姮无心掩藏自己的情况。 燕苍喘息一口，将刀挂回洛姮腰间，又一力扛起了洛姮：“虽然我想背你，不过——你能用点力算用点吧。” 洛姮心底忽然生出些许想笑的情绪，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将大半的身子压在了燕苍身上，洛姮忍耐着那可怕的虚弱感，努力地飘动自己的双腿往前走。 二人互相倚靠彼此，往霜雪神庙而去。 幸而因此地战斗的波动，兼之遇到路上的杜若，霜雪神庙已经派出弟子前来，路遇二人，好生接待他们入了神庙。否则真要靠他们自己前去，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 凌恒一路往瑶台而去。 他与杜若一同与洛姮一别后，升至天上，杜若又与他是分道而行。 因他实力更强，自然是接下了护送封印有邪种的软藕红玉阴阳鱼先回瑶台仙境将此地诸事禀报给月横江的任务。 而杜若理应是将韩凝露送回霜雪神庙去。 如此分配倒也不错，毕竟眼下的情况谁都看得出凌恒显然更适合护送邪种的任务，且凌恒对邪修比杜若更有经验。 一路行来，这些邪修眼见凌恒落单，是如何的迫不及待自不必说。而凌恒更是明白了那些怪物不过是明面上放出来吸引注意、拖住燕苍和洛姮脚步的，待凌恒与他们都分别之后，邪修自然是钻了出来。 他们便是那些暗处放冷箭的人。 一行七人，个个儿都有元婴期的实力。 对上洛姮与燕苍确实不够看，但这个阵容用来对上凌恒，也不可谓不重视他了。 毕竟世人皆知，现在的不语阁月家代表凌恒，实力不过是元婴后期大圆满。 显然这些邪修也是这么认为的，凌恒一人，而他们七人，再加上他们都是元婴期，自然是胜利早已收入囊中，说不定还能活捉了凌恒，做个恒山的大功臣。 如此想法，凌恒当然是不知。 与他们对上，凌恒便从未想过轻易脱身。 空中短兵相接，法诀对轰几次，凌恒也没办法真正的拉开距离。 明白不能继续耽误下去——这些人分明也是在拖延时间，如果纠缠下去，指不定就会有实力更为强悍的人出现。 凌恒与这些人缠斗间，也感觉到了洛姮唱出祝词时的力量波动。明白洛姮是为他解决了那些怪物，凌恒自然也不能让自己继续陷在这样的颤抖之中。 元婴期便是金丹丹碎成婴，天地灵气聚于丹田，可见天地灵气之变，能感知自身几分祸福。且生成元婴算是多了一条命，只要元婴不灭，便可夺舍重生。 但元婴期与化神期的差距远不止力量、速度与感知，更在于自己体悟的道——如果元婴期与化神期使用同样的法诀，差别绝不只是展现出来的破坏力大小，更在于对于道的利用。 眼下七个元婴期，如果只是要与同为元婴期的他争斗，那或许足够拖住他，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早已跻身化神期。 所以当这些人用惊恐地眼神看到凌恒竟然引来了昆仑月华，施展了绝不该由元婴期的凌恒能用出的霜冷恒山之后，便彻底断绝了生机。 霜冷恒山乃是瑶台仙境里化神后期才可使得的法术，此术用之，仿佛镜花水月，月华倾覆，恍如大雪。便是因为这月华一出，便有了神性，足以如霜雪 分卷阅读4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域里残留的神力一样，轻易将这些元婴期的人斩灭。 霜冷恒山看在旁人眼里，便只如见一场美妙的大雪一般，但在这些恒山邪修眼里看来，便是月华笼罩恒山，犹如炼狱之火灼烧恶鬼般的酷刑。 月华笼罩之下，无一邪魔可以逃脱审判。 凌恒冷眼看着这七人就连元婴也毫无生气后，这才随手用出新月，待这七人身体彻底消去后，凌恒才迅速离去。 只他前脚刚走，身后便有追兵赶到。 但此地霜冷恒山的余韵仍在，让随后赶到的邪修均是心神剧震，不敢妄动。 第二十二章千秋春深黄龙锁 霜雪域不如瑶台仙境般，此地并非是永远光明之地，待到日落之时，霜雪域也进入了黑夜。 此时霜雪神庙之内，仍旧是一片肃穆之意。 杜若飞速地带着大伤元气以至于深度昏迷的韩凝露回到霜雪神庙，直到此时韩凝露依旧没有醒过来。 韩霜盈原本有心了解韩凝露如何，但杜若却先说要派人去支援洛姮与燕苍——了解情况如何之后，韩霜盈才知道霜雪神庙的人全都收缩回了神庙之内后外界情况有多糟糕。 竟然还累得战神殿的人还有路过的巫神庙的人帮他们处理妖祸，还有现在又有邪修从恒山而来，可见霜雪神庙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韩霜盈当机立断派出神庙内修为较高的弟子出去接应燕苍、洛姮，自己则拉着杜若将外界的情况如何给了解了个清楚。 两人正细聊间就感应到天地灵气大变，洛姮那时已经唱出战歌，随后又是凌恒的霜冷恒山，两人接连的对敌狠招让身处霜雪神庙之内的韩霜盈也明白了现如今外界的凶险。 杜若稍加安抚两句韩霜盈，韩霜盈却也早早就放下了自己的这点纠结，请杜若一旁喝一杯霜雪域特有的冰心茶聊作恢复，韩霜盈自己便就着寒冰床帮着失去意识的韩凝露调息了一番后，正好弟子便来禀报已经迎回了洛姮与燕苍前辈。 韩霜盈担心放任韩凝露一人在此会再度出现什么变数，召来了自己比较放心的弟子看护韩凝露，将事情交代清楚后，韩霜盈这才放心的带着杜若跟随禀报的弟子一同出去。 待进到大殿见到了洛姮与燕苍，才真正能知他二人到底经历了何种苦战。 原是合体期的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是受人尊敬的前辈，如今大殿里打坐调息的他们实在是狼狈得连杜若都有些不敢认。 韩霜盈明白他们变得如此狼狈全是因为在霜雪域与邪修手段对抗，更是快步迎了过去。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旁边站立的弟子就已经将燕苍被霜雪域残留的神力所伤的事告诉给了韩霜盈。 这下韩霜盈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直接准备起神诰的仪式，为燕苍拔出身体里残留攻击他的神力来。 至于为何不是“拔除”，韩霜盈作为霜雪之神的信仰者，根本不可能这样去做。毕竟“神力”并非凡力，每一丝都是极为珍贵的。得到神灵允诺，更是可以利用。 如果利用得当，也未尝不是杀招。 只要神力不伤到自己，出现了可以利用的神力，那也是让修真者们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真是“拔除”了神力，韩霜盈可就太败家了。 神诰仪式结束后，燕苍身体中横冲直撞伤的他体无完肤的神力终于被韩霜盈取出。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自己恢复如常。 洛姮则是消耗太大，兼之从高空坠落，稍有些内腑受损。韩霜盈派人送上一杯神雪灵液让洛姮服下，已然让洛姮恢复得差不多了。 见二人脸色好上许多，表情也不再勉强，韩霜盈才郑重的请洛姮与燕苍前往会客厅，送上厚礼，恳切地表达神庙的谢意。 洛姮、燕苍也不推诿，直接收下了。 这让韩霜盈好受了许多。 “二位前辈可要在此休养一段时间？我们必会以最高的礼仪招待二位，以回报二位前辈出手倾囊相助之情。” 杜若在一旁看着，倒想起了一人先回瑶台仙境的凌恒，便等着合适时机告辞。 燕苍所属战神殿本就距离霜雪域不远，他只想回去静修，也与师兄报备此地情况，好让战神殿早做准备。 只是一口回绝终是不好。燕苍便思索措辞。 “不必了，我已决定先离去，前往日落之地。”还不等燕苍想好合适的拒绝之语，洛姮已经硬邦邦地回绝了。 “前辈……”韩霜盈不太好接话。她实在不了解洛姮的脾气，还以为自己哪里招待不周，惹了洛姮厌恶。 杜若见状欲解释，燕苍已抢先道：“洛姮有要事在身，途遇妖邪，自然出手相助，此时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若要赶上，只怕还有些晚了。是以洛姮不能接受仙子的好意了。绝不是霜雪域招待不周。在下与洛姮都很感谢你们的及时相迎，否则还要耽搁不知多少时间。” 韩霜盈见洛姮面色不变，杜若却是频频点头，心下了然：“如此晚辈便不久留前 分卷阅读4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辈了。神庙之中还留有一艘梭舟，若是前辈真的极赶时间，不如晚辈驱动梭舟，送前辈一程？” 洛姮想到自己此去万里，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用梭舟，撕裂空间，直抵日落之地，那也节省了不少时间。期间她还能节省自己的体力，可以在梭舟上继续调息恢复，也是一桩好事。 “麻烦你了。”洛姮对韩霜盈矜持点头道。 这般麻烦别人的事，洛姮也是第一次做，她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霜雪域中的梭舟也是大陆闻名的空间法器，虽然各处神庙均有空间法器，但如梭舟此物载人横渡空间的法器却也不多。 不及大乘期，对于空间法术的应用对洛姮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不麻烦，不麻烦。”韩霜盈连连摆手，却又问燕苍的想法如何。 洛姮与杜若也都看向了燕苍。 燕苍几般思索后，还是道出他要回战神殿的事。 韩霜盈虽然遗憾，却也还是好好将事安排好。 ☆＊☆＊☆＊☆＊☆＊☆＊☆＊☆＊☆*☆＊☆＊☆＊☆＊☆＊☆＊☆＊☆＊☆*☆＊☆＊☆＊☆＊☆＊☆＊☆＊☆＊☆ 神庙的梭舟如今只有韩霜盈能控制，是以送走洛姮的时候，韩霜盈也是殷殷叮嘱残余弟子们守护好神庙，不可懈怠。 不过梭舟送洛姮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足以行去万里，来去也就是两炷香的功夫，韩霜盈也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邪修还真能翻出天来。 只是她虽然自信，可也心里充满了担忧——如今的霜雪域，真是内部兵力空虚，若真的有实力高强的邪修出现，或者真有可能得逞。 韩霜盈能想到的，杜若、洛姮与燕苍也都想到了。是以燕苍自行使用秘法联系了战神殿，且拒绝了霜雪神庙弟子相送的提议。 当洛姮一步步走上七层琉璃塔时，战神殿的人已经有他的弟子来接燕苍了。 相比洛姮，燕苍甚至还要早行一步。 站在神庙七层琉璃塔的塔顶，等待梭舟发动的洛姮望着燕苍乘坐云车而去的影子，目光变得渺远起来。 可最后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上了梭舟。 倒是杜若才是正正经经地与他们都一一作别，踏上了返回瑶台仙境的路。 杜若也是第一次到霜雪域这一边来，来时的路也是凌恒背着她走的。因为她的突然昏迷，凌恒背着她走了一路，她醒来便是在神庙之内。这一路走过了怎么样的风景，杜若也全然不知。 如今一人踏上返程之路，杜若也没有太多感慨的时间。霜雪域此地确实不安宁，一路行来，杜若看到了不少的妖兽伤人事件，断断续续，杜若也解决了些祸患。 想到如今乱成一锅粥的神庙，再看到眼前这些受苦的人，杜若一时间也是心中思绪纷乱，犹如乱麻。 可因为她路上还要助人为乐，这行程就被耽搁了。走了这大半日的，还没能走出几百里地去，这对神行千里的修真者来说，也是不容易。 杜若也觉着自己这样赶路，恐无法及时回到瑶台，然而下一次亲眼见着了凡人的苦难还是忍不住上去相帮。 ——大概还是因为凡人实在是太脆弱了些，凄惨的模样看着让杜若也难受。 到底是从未出世的善心之人，杜若相比见惯如此苦难的各处神庙行走，心软也正常。 如此几番，走了几天后，杜若便想着换一条路，走人迹罕至的地方，她总不至于碰上自己无法不动恻隐之心的可怜事来。 然而选了羊肠小道的杜若值得可怜的事确实是没有遇到，可她却撞上了后追凌恒不及的几个邪修。 那三两人看着就气势非凡，必是高手。 杜若躲在暗处，观察着就嘴里发苦。她功法奇特，即使这些人实力高出她许多，她也能辨认出他们到底是何种境界——个个儿都高于她。 知晓现在的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杜若便极力隐匿自己的气息，躲藏起来。 可她想躲，那几人的行动却让她如何也躲不掉。 便在杜若藏身的地方，那几个邪修都开始安营扎寨。 为了确保他们营地的安全，他们几人几番神识都在掘地三尺的探查——而他们也真的觉察了杜若的所在。 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的杜若按捺住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等着那几人小心翼翼靠近她的时候，便是狠狠一鞭甩出。 ——黄龙锁！ 三人避之不及，一鞭扫中，开山劈石之力让他们顿遭重创。 杜若一招得手，急退几步，软鞭狂舞，正是借着第一击的“锁”势，牵住了这三人的气，第二招落叶秋风再出，便是针对他们的神识而去。 那三人在探查的时候正是神识外放，没有能够收回。如此更方便了杜若针对性的攻击。 她的攻击出其不意，又极具针对性，打得几人措手不及。 杜若两招之后三人都晕眩了许久，后续攻击又是层出不穷，三人本就因为凌 分卷阅读4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恒的霜冷恒山旧伤未愈，现下遇上杜若也是难以应对。 可待他们三人神识受创的眩晕消失之后，再凝神一看，此地哪里还有杜若的身影！ 第二十三章黯然销魂唯别矣 洛姮下了梭舟便径直往若木尊者的道场去。她到的时候，道场已经有几人等候了。 看过这些人身上的配饰，洛姮大致也知晓了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尤其是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简直与燕苍身上一模一样，她如何能不知这是战神殿的人。 在洛姮观察其他人的时候，他们也都在看着洛姮。 巫神一脉向来极少在世间出没，如今洛姮身上穿戴又极尽朴素，只让人猜不出她的来头。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位又可能是个弱者——洛姮此般朴素看在他们眼里，那也是各有各的看法。 一则想洛姮不过是个样子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同她的穿戴一样，用来凑数都嫌不够格。一则是认为洛姮以此拙劣手段来掩饰自己，可反倒因为她的过分朴素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不过是个思虑不周、行事鲁莽之辈，实在不足为虑。 自然的，也有人认为或许她就是如此质朴，也可能这份质朴下深藏不露，所以暗暗愈加提防洛姮起来。 相比以上种种想法，却更有几个是完全不在乎洛姮如何。 只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外在如何确实不重要。若木尊者说是“无忧”之比，若处处都费心去思索，去提防，去勾心斗角，那还如何“无忧”？怕不是要学凡人帝皇后院女人心术去了。 虽然大道是要“争”，但这份机缘如何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尤其是面对若木尊者此等具有大智慧之人，哪一点不是算到了呢？ 凭自己现在怎么去猜度，也都是无用功罢了。 洛姮才至没多久，后又来了两人，不等在场的认识不认识的人闲话几句，整个道场便被一道浩瀚神识笼罩住。 “若木孤身一人掌管落日之地，看守若木神树千年之久，幸不辱命。如今飞升期限将至，传承自然也要继续下去——吾将消息传递各境，如今你们来了，吾也甚为满意。 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但谁都不知道若木尊者到底在何地。 此时的一众修者才恍然惊觉自己是身处日落之地，在若木神树的领域之内，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地方。在这道场里，若是遭遇若木尊者的攻击，他们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反抗之力。 这些日子，他们早来几步的，虽然也有感觉，可面对渺远只能看到树顶的若木神树，他们也都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还未完全被若木神尊掌控在手里。 直到现在，他们才彻底地明白自己早就将自己的安危全放在了若木尊者的手上。 念及此，几个曾动过危险念头的修者也都背后一凉——若是当初他们真的“先下手为强”，尊者一念不愉，他们早不知死几百次了。 偏偏就算觉察了这一点，他们也没有任何改变的办法，只能按捺下自己的不安，仔细听尊者的话。 洛姮感到自己还未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但此时她也不好就地打坐，只能站着暗自调息。 其他人也都平静下来，而若木尊者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所谓‘无忧’之比，便是‘无虑’，心无杂念，一心为道。既然如此，吾也不需要看你们如何比拼，你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听我这一问： “你们可能做到千年如一日的直到飞升之前都全心全意守护若木神树，不让任何宵小之辈靠近神树，不让神树有半分闪失？” 客套的话之后，若木尊者此第一问就已经让众多修者手足无措了。 “敢问前辈，如何才是全心全意守护神树？是一直都在日落之地，只与神树相依相偎，还是如何？守护神树便是对神树寸步不离？神树自然半点闪失都不可有，但对守护着神树的人，又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具体要求？”战神殿之人先问上了几句。 洛姮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人，与燕苍并不相似的脸，但二者气韵却很有几分共通之处——一样的浑不怕。 “你这后生，问题恁多。” 好似责怪的一句话，让许多人都提心吊胆。 幸而后来接上的话，语气仍是如常，听不出一丝不满。 “只吾这第一问，要求甚为简单，直到飞升之前，继得传承之人都只能身在落日之地与神树为伴，此地乃是大地气韵所在，若潜心修炼，与神树沟通，自然早开慧根，悟得大道得以飞升。相伴神树、护佑神树便是第一位，自身修炼都得放后，自然更不可能离开此地。第一问且看你们可有自信能忍耐此般寂寞，若不可，自去罢。” 要求一言明，几位修士便是面容一肃，拱手对虚空施了一礼，速速离去了。 洛姮一贯自己修炼，寂寞也早已习惯。如今留在心里最深的，便是修炼与对巫神庙的责任。到底是巫觋大人让她来此地，洛姮便要竭力一试。 分卷阅读4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若木尊者第一问的要求，她自认自己是做得到的。不过是每天要做的事从修炼、去巫神庙大殿拜神换成修炼、陪伴神树，这对她来说并不如何难。 然而决心下定之时，洛姮却又脑中闪过燕苍狼狈的模样，她却未细想，只清神念之后，一意留在这里。 “很好。”虽然在场的人已经去了大半，若木尊者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失望的，“第一关自认可以做到的人竟还有如此多，可见修真界如今也是才人辈出。后生不错。 “既然如此，剩余的几位，便到神树脚下来。本尊在此恭候。” 语毕，那笼罩在道场上的神识都如退潮般退去了。 如今还站在道场上的几人对视一眼，化作流光迅速地飞向了神树。 待几人靠近神树，只余下数百尺的时候，却又不知为何，好几人都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弹飞了出去，丝毫靠近不得。 洛姮神色不变，此地一切都看在若木尊者眼里，考核之中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那几人不被认可所以被抛飞出去，也实属正常。 当洛姮落地的时候，这才发现此地竟然只余下了她还有战神殿的人——千里青山所来之人，第一问的时候便离开了。 在这盘虬卧龙树根交错的地面站稳，洛姮才有心去看那倚着神树树根随意躺着的老者——说是老者，却又并非真的苍老，不过是因为那苍老的声音，洛姮才认为那是一个老者——若木尊者一头深红的发，黑色的眼，面色红润，肌肤莹润，仙韵飘飘，一身的粗布衣服看着也好似什么法宝仙衣，让人不敢逼视。 “果不其然。”若木尊者姿势未变，看着洛姮与战神殿的人，眼中稍有满意之色，“那几人心存侥幸，或怀有它念，或对神树不屑一顾，自然不可能通过这一道来。你二人，真是修炼的呆子。” 洛姮与那人对此评语连眼睫都未颤抖一下。 “既然留下了两个人，就看最后一个考验——你们都原地打坐，冥想修炼吧。”若木尊者说出了这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虽然摸不着头脑，洛姮与战神殿那人也都盘腿坐下了。 若木尊者便也闭上了眼，不再理会。 ☆＊☆＊☆＊☆＊☆＊☆＊☆＊☆＊☆*☆＊☆＊☆＊☆＊☆＊☆＊☆＊☆＊☆*☆＊☆＊☆＊☆＊☆＊☆＊☆＊☆＊☆ 如此一坐，便是月余过去。 若木尊者用一只铃铛便将二人从入定中唤醒了过来，宣布了自己最后的选择——洛姮。 “晚辈可否问句为什么？”战神殿的后生虽然不是不服尊者的决定，但他总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更何况输得莫名其妙，他如何能真正心服口服呢？ 若木尊者此刻坐正了过来，严肃又遗憾道：“你心了无牵挂，虽然好，却入世不深，隐患无穷——如有一天，你如断线风筝一样心绪失控，便是如今我的不是。年轻人有心修道虽好，可你却不能半点不涉世事。心性不足，不是修道就能弥补得起来的。” “尊者此言毫无道理，既然我心无旁骛，无所牵挂，不是更能一心处在落日之地，好好看护神树吗？”他偏要辩个清楚明白。 若木尊者对他此态便是笑而不语。洛姮更是侧目都没有。 如此三两静默之后，战神殿后生突然明白了。 深深对若木尊者施礼，他亦干脆地离开。 “去了结了尘缘罢。”若木尊者对洛姮说道。 洛姮不解地看着若木尊者。 “同门，朋友，道友……如今你能想起来的所有人，均可宣告你的来处。日后，你便只能与神树相伴了。”若木尊者说道。 洛姮还是不懂。 “可见你也无甚友人。你代巫神庙而来，身份也是尊贵的，预备巫女，距离祝位也不远，来到这里继承我的位子，当然也是荣耀一件，可你虽然能联系过往友人，却不能再常见他们。常人也不能来此。若是不说清楚，你便就是从修界销声匿迹了。世间再提起你，都是‘若木尊者’，谁也记不得你了。”若木尊者如此说道。 洛姮此番才是真的懂了若木尊者是什么意思，她道：“诺。” 随即转身便飞走。 若木尊者看着洛姮离去的方向，抚摸着树干，露出惬意的神情，只眉宇间那一抹寂寞之色，挥之不去。 无忧亦无虑，凡人渴望的境界，可至此地步，却又会生出另一种寂寞。 如果半点牵挂都没有，活着便什么滋味都没有。 所以若木尊者拒绝了战神殿的后生，留下了洛姮。 虽然日后冷落，可心中有牵挂，终会活下去的。 却话此时洛姮，她原本以为自己不过刚通过“无忧”之比，尊者还未给她任何方便，但这缩地成寸，一步天涯之效，却让洛姮明白了自己已经得了几分好处。 其实她心中所想也不多，师友均在巫神庙，算得牵挂之人，也只他们罢了。 可与自己同门师友道别之后，洛姮却还是觉得空 分卷阅读5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落落的，有什么人被她压在心底，从来没有碰触过。 这是一个她本以为不特别的人。 待回神的时候，洛姮已至战神殿的领域。 神殿高筑，恢弘的建筑比之天成的若木神树也不差几分。战神殿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一往无前的剑意直抵穹苍。 那直达青霄的横荡剑意，让洛姮看得也是失神不已。 她的到来当然也引起了战神殿的注意，很快就有人来迎她。 洛姮一见，还是熟人——同她一起留到最后的战神殿之人。 “你来此地作什么？” “我……”洛姮看着他，又看了眼高耸入云、剑意纵横的战神殿，迟疑着问道，“燕苍可在？” “青阳？”那人好似确定般的问她。 洛姮点头。 那人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归来后说明了无忧情况，本来青阳是想去日落之地亲自拜访你——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的交情——就是师兄让他前去恒山了。你白跑一趟，真是……” 洛姮心下一紧又一松，最后不知是何滋味道一句“多有打扰”，那人还在说什么，洛姮自觉已不必再听，径自离去。 恒山，终是没去的。 第二十四章空阶冷雨滴到明 洛姮再度回到若木神树那儿，已是过去了半月有余。 见洛姮回来，既无心不在焉，也无决心已定、阳光灿烂，看着就和半个月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尊者便也并不多问她此去遇到何种事，直接就开始教授洛姮他的道统。 洛姮面上没有变化，心境却同从前大不一样了，可也不算什么坏事，只是体会到了尊者所说的把握风筝的线是什么。如今回来，洛姮自然一心又回到了若木尊者该有的职责身上，一心都在那修道上去了。 如此又去月余，若木尊者的飞升雷劫携毁天灭地之势而来。 洛姮在千里之外注视着这一场难得一见的飞升洗礼，此地果真除了神树、她与尊者，再无旁人。 即使有人想观摩这一场历劫，却也都又落到了万里之外。 传闻中的雷劫，倾世之姿，雷霆自九霄而下，惊天动地。满天遍野的雷霆，充斥着整个道场。可纵使它烈如狂奔的野马群，在若木尊者面前，也不成什么大问题。 一场雷劫劈下共八十一道，脱业之火洗身，身神俱清，天地间渺渺一粟的若木尊者便被接引到了上界。 顺利度过的雷劫在洛姮看来，若木尊者很有几分游刃有余。也是因为观摩了这一场举重若轻的雷劫，此后洛姮修行一日千里，不过几年，就已经能称为合格的若木尊者了。 料想应是若木尊者料到了洛姮会进境惊人，是以他在经受雷劫的时候，才会半分担忧都没有。在雷劫过后，早前的尊者便没了，洛姮成了此间唯一的若木尊者。 而身份的变化洛姮原以为自己已经游走过了巫神庙，这便算完了。却没想到自己正式成为大乘期强者后，神竟然来昭告天下——太阳神正式承认了洛姮成为若木尊者，天下皆服。 这还是洛姮第一次听见太阳神的声音——那从天而落的声音不同于月神的温和，也不同大禹的浑厚，只若清风，又如灿阳，听得让人心中温暖。 而太阳神将洛姮成为新一任“若木尊者”的事说与每一个人听见后，便悄然没去，遍寻无迹。 远在万里之外恒山上的燕苍，杀伐之下却还是回首遥望一眼日落之西。 可什么都来不及回想，便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厮杀。燕苍只能投身在这无穷的杀戮之中，直到战神殿派出下一个与他同等修士来到此地主持局面。 虽心中思念如细雨绵绵，又如怒浪拍岸，可燕苍依旧不会为此耽误正事。 ——只要活着，终有一日，能再相见。 ☆＊☆＊☆＊☆＊☆＊☆＊☆＊☆＊☆*☆＊☆＊☆＊☆＊☆＊☆＊☆＊☆＊☆*☆＊☆＊☆＊☆＊☆＊☆＊☆＊☆＊☆ 瑶台仙境，太虚宫。 处理邪种的确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月横江为此也好好闭关休养了一段时间。 如今太虚宫重开，月横江便第一时间再度将凌恒召来。 此番凌恒出现的时候稍迟，月横江没问是什么缘由，只是平静地将一封请柬给了凌恒。 凌恒细细看过，只道自己会准时上门，月横江便再交代了两句就让他退去了。 关于邪种算计之事，月横江相信自己不需要点明凌恒他们都能明白。 现如今外界都知道凌恒才是瑶台的话事人——纵然他这个老祖还在——但真正要做事，还是得凌恒去才行。 否则待他飞升之后，月家家主在世间还没有足够威望，那可就糟了。 幸而凌恒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且结婚后更沉稳了些，杜若又是个足够细心纯粹的姑娘，日后二人必能担当大任。 这让月横江很是欣慰。 虽然神仙做媒，看着应是再没 分卷阅读5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有任何错处，可做长辈的想的永远是比神仙偏心的。即使那神至高无上，至善至美，永无错漏，但人心这种事，向来都不是和神一样。 这些日子看着凌恒与杜若相处，让月横江是放心了不少，如此才算是真正彻底满意。 却说另一边，接过请柬的凌恒飞回青云阁，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杜若。 这些日子在瑶台仙境里，杜若几乎是没有空闲的在修炼。将自己逼得这么紧，凌恒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先前月横江召唤凌恒迟了一步，便是为杜若指点了一番。 如今这请柬送到，也是一件好事。一同出一道门，杜若也能休息休息。 过分急切地修炼，反倒不美。修仙修的不只是刻苦，还有心态。若是太着痕迹，易生心魔。幸而是在瑶台仙境，否则杜若如此勉强，指不定早就出什么差错了。 凌恒这般想着，便带着请柬入了内室。 杜若正在重新梳妆，鞭子正放在她手边，柄上还有淡淡的汗浸润过的痕迹，在梳妆镜边发出微微闪光，再加上周围的灵气波动颇为混乱，看来一场演武这才刚刚结束没多久。 凌恒知道自己虽然是没什么耽搁的就来去一趟，可青云阁与太虚宫显然不近。来去一次，也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 “凌恒，今日我似乎摸到了一点晋升的边缘。”杜若从镜中看到了凌恒的身影，高兴地转身说道。 凌恒见她双颊红润，眼眸含着水光，眉眼盈盈，笑若春花，心知的确她应是修为有所精进，为此凌恒便也笑着恭喜了一句。 “既然已经摸到了晋升边缘，明日我再陪你演练一场。”凌恒将请柬拿出，“你看，桐宫来人，宫主易位请柬，过几日同我一道去可好？” 杜若接过请柬，细细看了一番，问道：“桐宫宫主易位？可是凤凰一族那桐宫？” “修真界除了凤凰一族的桐宫可还找得出第二个桐宫来？”凌恒打趣，又道，“原本凤凰可算是神鸟，一族只要生长至中年阶段，便是成神，族长已经接到了上界召唤，桐宫自然需要宫主易位。” “……原来如此。”杜若想起了洛姮来，洛姮成了日落之地新的若木尊者，就是此生都交付给了若木神树。如今桐宫易位，杜若恍惚又感到了几分刺痛——这情绪生的莫名，让杜若也好生奇怪。 见杜若有所思，却眉宇间带了郁色，凌恒知她是想起了巫女洛姮。但洛前辈的选择哪里又是他们能想的明白的，一霎三千念，他们连自己的心都还看不清，如何又知道洛前辈如此选择不是高兴的呢？ “现下可还要修炼？若要休息不修炼了，不如同我去先挑选礼物。”凌恒问道。 杜若点头，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 南国烈阳如火，桐宫更在至南之地，纵使到了深冬，依旧温暖如昔。 住在桐宫的便是骄傲的凤凰一族，凤凰儿们既受人尊敬，又惹人向往。只他们并不经常离开桐宫，反倒是地位如他们一般的龙族，常不在水晶宫内反在人间流连。 虽说在凡人或者修士眼里，都是认为龙凤排名不相上下，可在凤凰或者龙族自己看来，通常都认为自己比对方可要高得多。 自然这种说法二者都不会认可对方，是以龙凤二族还是继续的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二者在大多人看来除了族类不同，便应当其他各种规矩也差不多。可龙凤二族实际上除了血统同样“高贵”，其他尽不相同。 便只拿二族所居住的地方来说，就大不一样了：龙族水晶宫极尽奢华，这和龙族生性好收集财宝有关，而凤凰们的桐宫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桐宫从空中往下看去，不过一片梧桐，一片竹林，两相交织，难分难解之景罢了。看着就和没有什么雕砌宫宇的野生丛林一般，但其瑞光万千，韶华无双之处，却又是另有洞天了。 那一树树的梧桐亭亭玉立，黄与红的梧桐叶就像天边云霞落入桐宫，华光溢彩。那一丛丛矗立的青竹，更是如玉纯粹，绿得喜人。还有环绕了整个桐宫的泉流溪水，清澈见底，溪石莹润，泉水叮咚，泠泠而过。 自有一番自得的悠然之美。 而且与人来人往，海族众多、热闹非凡的水晶宫相比，桐宫就要冷清寂寞得多了。 往日里桐宫多半都是安静的，往来凤凰都极少——桐宫本就极大，居住在桐宫里的凤凰又只有族长，兼一部分无人照顾的年幼族人，便没了其他。更因为凤凰生性就不爱热闹，除了与自己伴侣相依相偎，更多时候，他们都更愿意独来独往。 而桐宫之内，偶尔算得热闹，便是凤鸣之时，那时百鸟来朝，凤凰回还，仙音绕梁，不绝于耳。 通常桐宫只有自然之声，空旷安静。 如今桐宫宫主之位易主，广发请柬，邀请天下有名修士前来见证新旧交替盛事，桐宫倒是难得的迎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热闹。 分卷阅读5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往来桐宫之内，又多了许多陌生的脸孔。 一张请柬引得众人讨论的即将上任新族长的羽嘉，此时并未与自己的父亲谈心或者讨论如何经营凤凰一族，他正化作人形，着一袭红色羽衣，只身立于小院一棵树苗旁。 羽嘉回到桐宫已有百年，身却好似还在百年前那一场冷雨之中。只如今他已经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份从不少的骄傲也学会隐藏在骨子里而不会显露在外。 外人只道少族长一去一回后，变得温柔和善了许多，可只有羽嘉知道，只有在这树苗的身边，他才是真正安宁的。 而这一株树苗，便是百年前他带回的一颗种子长成的。 百年光阴如流水淙淙，这种子却是长得太慢了，寻常树木百年早已参天，而她却还是如此幼嫩，还不及人高。 即使如此，羽嘉也从未心急过，日复一日地、不厌其烦地照顾着这株树苗，看她从种子长至如今这样，他心里亦是幸福的。 手指在那细细的枝叶上抚摸过，苍白的指尖与那幼嫩的红叶难分难解，又带着些许旁人看不懂的温柔缱绻。 如此动作着，羽嘉面色柔和，心中一片安宁。 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如今这一棵小树苗，正是难得的梧桐珍品。 不过桐宫之内，却也没有普通的梧桐。 只是这一棵，于羽嘉而言，更为特别些。 “少族长，族长传召。”青鸾飞在半空中传信道。 羽嘉收手，道：“我知道了，就来。你先去复命。” “诺。”青鸾拍拍翅膀又走了。 羽嘉叹一口气，留恋地轻抚一把树梢，转身便离去。 第二十五章南明离火凤凰还 东南风吹来的时候，正带来了一场连绵暴雨。 南国在夏日多暴雨，如此天气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人措手不及。 比如来自北国的或者更远地区的修士，没有准备之下，还是被淋了正着。就算后知后觉的添上了避雨咒，烘干了自己的衣服，那被雨水淋到身体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的记忆可还是不能被抹去的。 因为这一场时断时续的暴雨，不得不加速抵达桐宫的修士多了起来。 如此一来，桐宫内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高台之上，羽嘉将此景尽收眼底，却静默地立于自己父亲的身旁，既无言语，又好似一尊漂亮的雕塑偶像，没什么生气。 “我儿百年凄冷一身，如今我要离去，怎还如此？这般情景，如何让我放心得下？”炽离似乎是感叹一般的说道。 他本是在交代羽嘉桐宫之事，见桐宫往来之人一多，羽嘉神情又如此冷漠，忍不住话题一转，说到此事上。 炽离对羽嘉这般模样早就不满，却又拿羽嘉无可奈何。此次他将飞升离去，羽嘉依旧如此，实在难以让他安心。 “父亲多虑，嘉自然会顾好自己。桐宫与各地凤凰嘉也会照顾周到，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羽嘉当然明白炽离在担心什么，但他确实不会为情误事，炽离担心的事，在他看来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根本无需担心，“现下父亲不若早些准备，以待时辰，前去上界与母亲团聚。” 炽离被羽嘉的话哽了一哽。 他与羽嘉的母亲荆沢确实多年分离，荆沢修行的天赋强于他，是以早早就飞升上界。炽离与荆沢纵然是情深义重，但面对上界召唤，依旧没有办法只顾及儿女私情。 荆沢离开之后，炽离也有一段时间如羽嘉一般失魂落魄。可到底想到了自己努力修炼就能与荆沢相见，继续放任下去，对他对荆沢都是不负责任，所以炽离到底是重新振作了。 但羽嘉的情况与他和荆沢是完全不同的，那梧桐虽然有一粒种子留下了，可谁知道梧桐重开灵智之后，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一位呢？ ——当然，梧桐妖的精魄都锁在了种子里，此上的怀疑是不成立的—— 只是这树妖本就想要成长所需要的年岁都比普通的妖要难得多，再加上梧桐本就是被凤凰的涅槃之火所烧，需要成长的年岁比这些梧桐更加长。 若是羽嘉飞升之期到了，梧桐还未醒来，这便又是一场耽搁。 可羽嘉如此说，便可以知道羽嘉是什么都考虑到了的。即使如此羽嘉还要坚持，可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等那梧桐妖。 炽离见羽嘉依旧如此要强，也不知道是该欣慰的感叹儿子真的像极了他那骄傲又天才的母亲好，还是对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哀叹好。 “你啊……那梧桐儿再起灵智可不知道又是何时，你便又何苦要一直这样勉强自己？”炽离终是心疼自家儿子的。 “凤凰是什么样的种族父亲应该比嘉更懂。嘉认定了她，再多风雨，嘉也等得。再说了，父亲，这些等待之苦，亦是因嘉而起，嘉不过是自食恶果，无甚好可怜的。至于她，这不是勉强，她已为我付出所有，嘉不过等她，等 分卷阅读5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一个可以看到的未来罢了。若是只为这些零星之苦就放弃，那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且若失去我的浇灌，那庭院中孤树一身的梧桐再无重启归元之时，她又何其无辜？”羽嘉从不在乎自己要等多久，那傻女人，那时甘愿冒着神形俱灭的危险也要奉献。他醒来自然不能负她。 更何况凤凰本就是痴情的种子，同滥情的龙族不一样。凤凰一旦选定了自己的伴侣，就算直至神陨，这一份爱意也都不会停止。 正是知道这一点，炽离才越发觉得这等待可能会成空。 毕竟羽嘉实力本就增长迅速，完全的继承了荆沢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赋。这些年羽嘉的实力增速也完全没有降低，他的猜想是完全有可能成真的。 但炽离也知道自己所劝都是无用功——凤凰本来就是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绝对不会后悔的种族。 只是这种事太少罢了。 凤凰的魅力，向来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罢了，你的事，你做主。”炽离也管不了羽嘉，“现下与我来先招待来到桐宫的客人。” 羽嘉点头，跟着炽离下了高台。 ☆＊☆＊☆＊☆＊☆＊☆＊☆＊☆＊☆*☆＊☆＊☆＊☆＊☆＊☆＊☆＊☆＊☆*☆＊☆＊☆＊☆＊☆＊☆＊☆＊☆＊☆ 杜若与凌恒精心挑选了两份礼物，又互相论道几日，见时日差不多这才上路。 路上杜若也与凌恒闲话，从她贫瘠的幼年说到与焚香的相遇，又说到关于凌恒——其实她这一生也才开了头。 杜若自己从小参与的活动其实都不少，说来也都是极有趣的事，听得凌恒也是微笑不绝。 可转到凌恒说什么的时候，凌恒却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趣味的事了。 他出生之时就受到月神的祝福，被誉为瑶台仙境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从记事起就是修炼。他第一次外出试炼是被月横江带去宇外战场，第二次自己单独外出试炼，便是去的极冬之海，斩杀了一头占山为王的妖兽。 此后便是更为无趣的事——日日在青云阁供奉月神，单独修炼。 等凌恒说出自己这些事的时候，莫名有些愧疚。他实在没有什么轻松的事情能够分享给杜若，如今杜若嫁给他，又是随他到处奔波，为他所累，拼命修炼。 可他也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对他而言这些事就如凡人要吃饭喝水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他自己尚在藩篱之中，又如何能帮助杜若跳出来？ 如此一想，便觉得自己这天才的身份也不过如此。凌恒也从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己，更没有想过自己此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风光无限的上人，其实究其根本还不如懵懂的凡人。 倒是杜若，听闻凌恒讲述这些无趣的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且做了几年夫妻，她自然也是发现了凌恒有些心不在焉。 “凌恒，”杜若轻唤一声，见凌恒看向她，杜若便绽开笑颜，道，“你和我如今也只是后生晚辈，你从小就在万众瞩目中长大，而我和你不一样——我修行天赋中上，蒙受神恩也是因为神灵惯例的垂怜，所以我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倒是玩儿得疯了，疏忽了修炼，也是会被旁人说上几句的。你却比我自觉得多了，修炼，试炼，供奉神灵，都完成得无可挑剔——可这些事都是你真心要做的吗？你是不是也会常常问自己？ “我也经常问自己这些话——荒废时间在玩闹的时候，在藤萝上一发呆就是好些天的时候——不过从出生就不能由我们自己选择，那这又该怎么办呢？若是不想随波逐流，便要找到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我从前愿意做的，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做让自己喜欢的事，我也可以这样做。 “而现在我嫁与你了，我又想过要做你的妻子应该做什么，我作为姒杜若又该做什么。 “答案并不难寻找，其实有的事情是我从没有想过的，如今改变了自己的环境，其实也适应得极其良好。我喜欢你，所以你要做什么，需要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推辞。而我要做的事，却似乎暂时也没有在瑶台仙境里找到……所以即使希望你能偶尔也帮帮我，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好…… “不过我们寿命还很长，现在也不过才走过了我们生命旅途一点点的距离罢了，所以就算我们荒废了些时日，其实也是不打紧的。而往后我们还会在一起，所以我们应该做更多的事——要是有幸发现什么是我们爱做又极有意义的事，那不是很好吗？就算找不到这样的事，我们也创造了共同的回忆，同时也不让我们本身的责任被辜负，我觉得就是极好的了。 “凌恒……你，怎么看呢？” 杜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解凌恒，她大致是知道凌恒的情绪变化是因为他贫瘠的没有任何需要说的人生经历。可凌恒的这一生，已经是让无数人羡艳的了。若是自己再矫情的说一句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从而堕落下去，那可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而且就算是让凌恒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做，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那还不如说一点 分卷阅读5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更切实际的，也是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平日里说的都是大事，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如今闲话，便应当多说一点这些话的。夫妻应该多说点贴心的话，不应该只是相敬如宾互相论道——虽然这样也很好，可杜若总觉得，他们应该更近一点。 显然杜若的想法凌恒也是赞同的，如今让杜若先说出来，让凌恒也轻松不少。 其实比起杜若来，凌恒更不适应这种相近的关系。 当夫妻关系联结的时候，他本就下定决心要与杜若好好生活的。可这事他没有经验，找父母谈心，可他们的相处模式又就是论道就好——但杜若需要的显然不仅仅是论道——偶尔的与杜若闲聊的时候，他也找不到话说，这让凌恒其实很不能适应。 他不希望自己什么都说不上，让杜若一个人无聊，这是他做不出的事。可现实就是他没有办法说什么趣话，引得杜若开心。 他最多能做的就是陪着杜若罢了。 幸好杜若在这方面的事情上想的比他深，比他远。 凌恒放松下来后不禁握紧了杜若的手，弯起唇角，笑道：“你说的甚好。是我思虑不周，想不到这点。” “不是这样，是你想的太多了，反倒为之所累。是我想的太简单，倒让你觉得厉害了，哈哈哈。”杜若笑了两声。 凌恒垂眸看着身旁的杜若，这一次却不认同杜若的话，只是他没有说。 杜若并不是想的简单，而是她弥补了他的缺陷，照顾了他的盲点，与他成互补之势……这真是从前前未有过的事。但经历了这样的感觉，凌恒却觉得非常好。 比从前他什么都要自己想，想不到就一力破万法的方式要好太多了。 只有的事，两人心里知道就好。 杜若也是一笑，心下安定又温暖。 而此时桐宫之内为了易位大典，各地离群索居的凤凰们都回归准备起来。 桐宫高台之上，离火已被点燃。 第二十六章晴空一鹤排云上 斜风细雨中离火依旧灼热的燃烧着，它在召唤着每一个游离在外的凤凰回到桐宫来。 不过须臾，便又有不少的凤凰翩翩而至。 羽嘉作为凤凰一族的少族长，自然是要随他父亲炽离一一接待。 羽嘉此番却又受到了不同的注视。 他作为炽离和荆沢的孩子，本来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同万众瞩目成长起来的凌恒一样，羽嘉自小也是成长在无数人眼皮子底下的。 只是羽嘉与凌恒的性格终究是不同的，凌恒成长的环境里，月泽清还有温婉都不是会娇惯孩子的人，而月横江对凌恒更是要求十分严格。而羽嘉却几乎是被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无论是他的母亲荆沢还是他的父亲炽离都对他极为娇惯。 所以羽嘉留给修真界里众人的印象，其实大多数都是“骄傲”，骄傲到近乎不可一世。 如今炽离要飞升，而宫主之位毫无疑问的会是传承给羽嘉。许多人也都怀疑羽嘉是否真的有能力担当起这个宫主之位，毕竟凤凰不像是别的种族，还有许许多多的帮手能协助宫主，桐宫的宫主基本都是自己一手将桐宫经营的。 虽然自从百年以前，羽嘉的消息就鲜少有外传的了，众人也都不知道羽嘉如今成长为何种模样。但羽嘉的形象在让人眼里留下的印象却是没变的，不过是在相信炽离的人眼里，基本也都认为羽嘉必定是成长至令炽离满意的程度，炽离才会选择让羽嘉继位。可不相信炽离会对自己溺爱的儿子严格要求的人，这一次应邀前来参与这个典礼更多就是来看个热闹——看看羽嘉如何不堪，以证实自己脑中渐渐变得不真切的印象——诚心是想看凤凰一族是怎么出糗的。 当然，仅仅当此事是个过场的人也不少。诸多修士来去匆匆，可全无一份好事者的心。而且送上了贺礼，告罪一声便离去的人，可比留下要观礼到最后的人多多了。 修士们通常都是醉心修炼的，而在大部分修士眼里看来，欣赏这些热闹不如他们多打坐冥想一会儿，那样说不定还能更接近自己想要的境界。 所以他们能亲自过来送贺礼，都算是极其给面子的事情了。 倒是上界的仙神们，因为境界已到，除却更大的诸神战场需要祂们用命去博，整日里也都是懒洋洋的，颇有些无所事事。 这些情况也都在炽离的预料之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让羽嘉跟他一道来会面这些送贺礼的修士。 而大部分修士看到谦恭有礼的羽嘉是多么大吃一惊，又是另一说了。 见着诸多老友也露出欣慰笑容，炽离别提心里多舒爽了。 往日里他们虽也给他面子，未尝当他的面儿批评羽嘉。可作为朋友，炽离哪儿能不知道他们都在心里给羽嘉打了个低分。 如今羽嘉摇身一变，让这些老友刮目相看，见到羽嘉的这些老友露出那惊愕又不得不交口称赞的样子，看在炽离眼里，当然是又想笑又是一种宽慰。 分卷阅读5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从前溺爱羽嘉，有心改变的时候，羽嘉闹脾气出走。遭逢大变，心爱之人死去，让羽嘉成熟，却是阴差阳错。 此事既伤了他，又成就了他。果然世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而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羽嘉对这些心思权当没看见，他向来是不介意别人如何看他的，毕竟外人的想法影响不到他，也就有些不痛不痒。倒是炽离和荆沢的说法，他不能不在乎，百年前又加了个小妖孽。 如此这般应酬一番，羽嘉几分厌弃被炽离觉察后，终于得空去准备沐浴更衣了。而才换好衣服，他便得来了自己许久不见的好友凌恒到访的消息。 凌恒成婚，龙凤呈祥，虽然神灵选择的不可能是真正的嫡系龙孙凤子，但血统也不远矣。龙凤亦有自己依附的神灵，龙族与水神相近，凤凰与太阳神靠拢，而部分龙凤一族的后代，更是与诸多神系产生联系，偶尔受到驱使做一些事——用来当坐骑却是特别少见的。 毕竟真的堕落到这地步的龙凤，也都是戴罪之身。倒是出来显示祥瑞之景比较常见，凌恒成婚所乘坐的龙车，虽名中带着龙，也不是真龙来做的，不过是亚种，被仙人用来看家护院的罢了。 倒是这些根本算不得龙的物种的名字忽略了这点，看着沾上了龙的名头厉害罢了。凤凰一族也是如此…… 感慨这些也是无用。 羽嘉再怎么不喜欢这种做法，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风气。 而今儿个应酬那些不得不应付的人，羽嘉倒也无所谓，不过有老友相见，那自然是更让他开心的。 尤其是这老友还是先他一步成亲的凌恒，羽嘉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接到了青鸾的消息，羽嘉便匆匆前往门口迎接凌恒。而凌恒的身旁果然是有他的结发妻子姒杜若的。 羽嘉老远便将杜若打量了个彻底，杜若如今的实力境界在她这个年龄算是不错，但和凌恒相比还是差的很远。如果是只看外表的话，也只能说恰好登对。 就他所知，姒杜若在千里青山世界的地位并不算是很高，而凌恒在瑶台仙境的地位又不是杜若能比的——这一场婚礼，如果不是神仙做媒的话，根本不可能成的。 毕竟杜若这样的人，就算是想要在战场上遇见凌恒，都不可能相见。 所以本来应该是无缘无分的两个人如今凑在一起，倒让羽嘉好奇起来到底这两人如何相处的，现如今是否过得融洽。 单看今日这两人亲密的氛围，羽嘉又明白了他们婚后的生活还不错。如此，羽嘉又想起了自己院落里的那株梧桐。 心下又是一叹。 羽嘉在小径幽深处，又一身火红羽衣，仿佛是一株盛开的牡丹国色，如何让人注意不到他。 凌恒带着杜若快步走了过来，笑道：“我这一路进来，无不是对你交口称赞的前辈——百年的修身养性，看来是真的让你改变了不少。” 羽嘉摇头，道：“我这点改变可不算什么，倒是你才是大变样了。成了家的人到底是成了家的，如今这有佳人在侧，你看着倒也不似从前那般苦大仇深了。” “你啊……”凌恒牵过杜若的手，将杜若手里拿着的礼物递给羽嘉，“这是我的妻子杜若。杜若，这就是凤凰一族的少族长——马上就是新任族长的羽嘉了。” 羽嘉对杜若略略点头，算是一礼：“你们夫妻的礼物还真是来得刚好。多谢了。” 杜若亦是如此还礼。 “区区小物，不足挂齿。”凌恒对他这般客套话全没放在心上。 “站在这里说话不好，我们许久不见了，你又带着你的妻子，不如一起去我的院子里说说话。”羽嘉对凌恒这话是不信的。 往常凌恒真要送礼物，可不会送什么真的“小东西”。瑶台仙境的东西，在桐宫里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尤其是因为月神与凤凰联系较少，桐宫里要说太阳神一脉的好东西才多，与月神有关的，那是真的少之又少。 不过他与凌恒这份交情，收他的礼物也不算什么。等到凌恒正是成为瑶台仙境的主人，他送上的礼物也绝对不会差。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凌恒也不喜欢站在路边说话，羽嘉能直接邀请他们去他的小院，也算是正解了这隐忧。 杜若更没有反对的道理。 ☆＊☆＊☆＊☆＊☆＊☆＊☆＊☆＊☆*☆＊☆＊☆＊☆＊☆＊☆＊☆＊☆＊☆*☆＊☆＊☆＊☆＊☆＊☆＊☆＊☆＊☆ 随着羽嘉，初至他的院落，杜若便看见了那最显眼的一株梧桐幼苗。 与路上所见的梧桐不一样，这一株梧桐树叶的颜色堪称冶艳，仿佛是凤凰尾羽上最美丽的一抹梦幻的色彩，令人见之忘俗。 且这一株梧桐似乎还带着莫名的一缕香气，仿佛是火焰华光下的幽暗花朵绽放的气息，又如兰似麝，无迹可寻。 堪称妙绝。 杜若正要夸奖一句这梧桐真美时，羽嘉却情深地抚摸着一片梧桐的树叶，说 分卷阅读5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了一句“我回来了”。 杜若感到有些不对劲，便看向了凌恒。 凌恒握紧了一分杜若的手，道：“这是羽嘉百年前的爱人，彤云。” “怎么会这样？”杜若倏尔就发现了羽嘉眉宇间的忧愁之色，心中微窒。 凌恒看向羽嘉，见羽嘉对他轻点头，才道：“这事要从羽嘉那时候的叛逆说起……” 百年前。 桐宫之内一片萧肃。 凤凰一族族长炽离的妻子荆沢飞升不久，炽离一人管理凤凰一族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夫妻二人唯一的儿子羽嘉却生性顽劣，常常惹事，以引起父亲的注意。 炽离终于下定决心要改改羽嘉这性子，便是羽嘉的苦难日到了。 终于，不堪“折磨”的羽嘉离家出走。 等炽离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离开桐宫的羽嘉仿佛是刚出笼的鸟儿，一切都新鲜得不得了。 他一向在“窝里横”，旁的地方还没有去过多少呢，一路上还颇有些小心翼翼。 这次从桐宫出来，羽嘉特意选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方向，远离了大海，一路都向北飞。直到他飞得累了，才想要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而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这茫茫野外，想要找一个他愿意栖身的地方真的很难。毕竟凤凰非梧桐不栖，而羽嘉是永远不会将就的。 不得已之下，羽嘉只好勉强自己继续飞行，寻找他能栖身的梧桐枝。 直到他飞得精疲力尽，他才找到了一棵在陋石崖下的梧桐，那树可怜兮兮全没有桐宫里的看着漂亮，但火红的树叶反倒是让他见之心悦。 而且不知为何，这一株梧桐体型格外的大——这倒方便了他栖身。 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他再去寻找下一棵树，羽嘉只能落到了那梧桐的树枝上。 可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刚刚落上去，就被抖落了下来。 “你怎么随便就落人家身上来？” 羽嘉还在想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梧桐又抖了抖自己的枝叶，极不愉快的通过神识向羽嘉传话。 ——一个才开灵智的小东西罢了，野生的小妖精，连修行都是粗放的吸收日月精华的方式，还不知道擅自用神识向他人传话是极不礼貌的行为，竟然还敢拒绝一位凤凰栖身。 ——真是好大的胆子！ 羽嘉气恼之下幻化人形，说道：“你这小树精，凤凰要栖身你这破梧桐，你就该偷着乐了，你竟敢把我摔下来！哪有你这样的坏树？！” 羽嘉也是不会骂人，气急了也就是一个“坏”。 小树精被他说得更乐，还很骄傲的抖了抖自己的枝叶：“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凤凰不凤凰的，你这胖鸟这么沉，还不如仙鹤漂亮呢！而且我是一棵自由的树，才不会任人来欺辱我！你要想落到我的枝上，你得诚心的请求我。那些鸟儿想落到我的枝上，都会给我唱一首歌——要是你唱的好听，说不定我也准许你落到我枝上休息会儿呢。” “你……你做梦！”羽嘉气恼得脸都红了——这小妖精竟然敢说他是“胖鸟”还说他不如野鹤，真是气煞他也！ 小树精满不在乎地再度传音道：“哦，那就算了。你要是不怕这树林子里的夜晚，那就一直留在地上吧——我记得林子里那几头野狼可是很喜欢在这附近打猎，你这么显眼的颜色，肯定会引来他们的。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咯。” 羽嘉更生气，他本想拍拍翅膀走了，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这天杀的野生小妖精！他一定要给她个好看！ 第二十七章凤凰台上凤凰游 羽嘉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妖怪，旁的妖精就算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在知道他是凤凰后，就没有不巴结他的。 而且他哪里胖了？哪里胖了？这山野小妖精真是没见识又不懂欣赏！ 还敢用野狼精来吓唬他！就算他不是凤凰，他也有不俗的实力！区区野狼精也想伤到他？这小妖精也还真是异想天开！别说是一头野狼精，就是多来几十头几百头都不足为虑。 羽嘉如此愤愤不平的想着，并且骄傲地想着等一会儿就算是这梧桐妖求着他栖身他都绝不会答应。 如此一想，羽嘉这才算是心绪稍定。 但是踩在地面真的让他很不舒服——虽说羽嘉娇嫩的爪子只要愿意就可以轻松做到开山裂石，可是现在就这么站在这满是石子儿的地上，羽嘉甚至都有些荒谬地感觉自己的脚都要被石子儿给磨坏了。 羽嘉狠狠瞪了一眼那梧桐树，幻化成了人形。 绚丽的羽衣就像是一抹天边的云霞，瑞丽至于气象万千，只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浑身火热。而羽嘉幻化出的人面更是剑眉星目，气度非凡。但其眉宇间却仍有几分稚色，倒是少年人一样的朝气蓬勃。 此时羽嘉足上一双厚底的靴子，再踩在了这粗糙的地上也不觉得难受了。只是这刚一幻化成功，羽嘉便觉出自己腹中空荡 分卷阅读5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荡了。 不得已，羽嘉又拍拍翅膀去寻自己的食物去，也没什么功夫去管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没有见识的乡下小妖怪。 倒是那梧桐妖，见羽嘉离去还真有些怅然。 不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骄傲，其实她很乐意与羽嘉说说话的——即使这漂亮的鸟儿说话很骄傲、很不客气，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可爱。只是他长得太好看，以至于真要让她生气其实她也没有办法真的为难羽嘉——可惜羽嘉始终没有说一句软话，也没有丝毫要交好她的想法。 这荒野地里，其实没有什么精怪能和她说话。她这样初生灵智的树妖，最好是隐藏自己，否则很容易被强大一点的妖怪给当做食物吃掉。 从前她的好朋友松鼠精就是这么死掉了。 而没有松鼠精，她真成了一株寡树，立在此地，被虫欺负。那些鸟儿过路也极少会停在她的树梢上，因为它们只需要再多飞远一点点就能找到大片的树林，看到更漂亮的枝叶，还有更多的食物。她这样的妖精也没有办法和没有灵智的凡鸟交流，为此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样漂亮的鸟，还能够施展这样厉害的法术，她又看到他毫不留恋的离开，这让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只是她从来不懂，像她这样的深山小妖，都还未成形，没有得到什么点化，不过是刚有灵智的小精怪罢了。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自己经历的，天生天养，倔强生长，哪里懂得了羽嘉这样的心思。 想到可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真的惹恼了这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可以说话的人，她也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羽嘉辛苦觅食回来，便见那丑树似乎叶子都少了许多。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高兴几乎是毫无遮拦的撞入羽嘉的心间。 『先前还对我不冷不热，还嫌弃我……这树精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莫不是有诈！』 羽嘉暗自提防。 她却瑟缩着说道：“你是不是真的生气啦？我很久没有和谁说话了……要是我惹你生气了，我和你道歉。你能不能不生气？” “……”羽嘉抬着下巴骄傲地看这树精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对不起，我只和松鼠精说过话……什么都不懂。”她耿直地道歉了。 羽嘉想到这小树精有意识怕时间也短，而且这样的树妖灵智本就比其他的妖怪发展要更缓慢，和这样的笨蛋计较，他是脑袋坏了！ “算你识相。我原谅你了。”羽嘉抖抖手，火红的羽毛在阳光下好似晚霞如血，又瑞光千万，好看得紧。 “你叫什么名字啊？”羽嘉站在树脚下，认真严肃地打量着这一棵看上去就营养不良的树。 『这种不会撒谎的小精怪，用神念传音有什么阴谋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担心她会不会有诈，也是我蠢了。』 “名字……是什么？”她困惑地询问。 羽嘉走来，身上所带的热气让她略微不自在，树身都轻颤了几下。但因为一阵风来，枝叶“沙沙”间，她原本的动作就变得不显眼了。 羽嘉更觉得自己先前要和她计较得失真是他蠢了：“名字就是一个代称，是我用来称呼你的东西。比如我是凤凰一族，名曰羽嘉。而你，你是梧桐树，但是你没有名字。” “名字很重要吗？”她急急追问道。 羽嘉负手而立，飘飘欲仙：“自然重要，名字是灵魂的烙印，是将你区别于其他存在的证明，你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凤凰，也有那么多的梧桐树，可叫羽嘉的凤却只有我。名字是自我认知的一个起始，是有灵智之物所必有的一环。名字的出现还将让你与这个世界形成新的联系。树妖多信仰草木之神，一般到达神殿，就会有同系的神官长辈为你们这样的妖怪赐名。这对于以后的修炼也更有益处。” “我也想要一个名字。”她的枝叶抖动得更厉害了。 羽嘉的解释让她意识到这“名字”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了。 “好事啊，那你给自己取一个不就行了。”羽嘉左右看着梧桐树，还是觉得这地方太简陋了。 他是不在乎梧桐树是不是名贵品种，但这一棵树也太可怜了，他怕自己站上去硌脚。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取什么名字好……不如我就叫梧桐吧……”她不确定的说着。 羽嘉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 “那我要取什么名字才好呢？！”她有些恼恨自己的愚笨。 羽嘉一眼瞧见她那特别的火红树叶，虽然看着多病又脆弱，但她的树干却很有活力，树冠也仿佛华盖一般擎云蔽日，一片枝叶看去，好似火烧云般美丽。 “便叫彤云罢。火红的云朵，晚霞一样的颜色。” 她惊喜地叫起来，这个名字是真的太好听了。 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她知道天边的晚霞是什么样的，那是她每一日所看到的最后的颜色，最好看的颜色。 因为得到了一个好名字，她欢欣得整个树身都在抖动。若是 分卷阅读5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化形了，就该是个小姑娘高兴得要打滚儿。 想到这个画面，羽嘉居然感到自己有些许的高兴。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在她的树干上。 她感觉有点痒，却躲不过去。她感觉到了热，感觉自己的树皮似乎还有些麻，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身体里的汁液也加速流转起来…… 不知道她的反应，羽嘉鬼使神差般地对着她吹了一口气。 ☆＊☆＊☆＊☆＊☆＊☆＊☆＊☆＊☆*☆＊☆＊☆＊☆＊☆＊☆＊☆＊☆＊☆*☆＊☆＊☆＊☆＊☆＊☆＊☆＊☆＊☆ 因为得了羽嘉一口仙气度她，彤云又在羽嘉指点下短短半月就化形成功了。 不像羽嘉所想的那样是个小女童，却是一个清瘦的少女，发似霞光，一身薄纱般的衣服，却是衣不蔽体的模样。 羽嘉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耽搁这样长的时间，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都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却还要等着她化形后想带她一起走。 化形成功的彤云兴奋地抱住了羽嘉，没能躲开的羽嘉面如火烧——少女柔软的躯体紧紧地贴着他，那淡淡的馨香从彤云的身上一直传到他的鼻子里，让他好不尴尬。 本来只是当她是个小孩子的，却没有想到……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彤云化形是以他为参照，如今彤云化形出的模样，与他看着还真有两三分相似。 “羽嘉，我现在是什么样啊？好看吗？我修为有没有变强？我……”彤云太高兴了，抱着羽嘉根本不想撒手。 她觉得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贵人就是羽嘉，如果没有他，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化形成功，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更不会懂得这么多外界的事情。 羽嘉才不想夸她：“那边就有一条小溪，你自己去水边照一照不就知道了？” 要他夸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那也太自恋了吧…… 彤云倒也不觉得难过，她还没有“夸”这个概念呢。她兴致半点不减地往小溪边跑去。 等她真正看到自己模样的时候，还有几分入迷。 半晌过去，回神的彤云不知怎的脸红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化形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羽嘉会让她化作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羽嘉。 羽嘉在一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彤云，偏生此时又感应到了同族的气息，羽嘉此时还不想回到桐宫去，便急急跑来寻彤云了。 乍一见彤云还在对影照，便叫了一声彤云。 “怎么了？”彤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羽嘉道：“先随我走。” “可我还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彤云嗫嚅着撒谎。 羽嘉没有觉察，只道：“你已经在这里照了半天了，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皮相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了。先随我走！” 彤云怔怔地看着现在似乎又如第一次相见般凶怒的羽嘉，心中委屈。 羽嘉没有照顾彤云稚童心理的精力，他拉着彤云的手立即离去。 到了人类的城市，找到了一块落脚地后，彤云却与他闹了别扭，在要睡觉的时候，把他从房间内赶了出来。 谁能想到一个才化形没有多久的小妖怪会有这样的勇气呢？ 彤云本来就是借他的一口仙气才得以化形，如今却又敢如此嫌弃他——不过是一个小妖怪罢了，他也就是说了两句她太臭美，怎么就让她生这样大的气？ 羽嘉真是半点也不明白彤云在气什么。 他只是让店家又开了一间客房睡进去了罢。 倒是隔壁的彤云却是一夜难眠。 第二十八章一木成林万古春 彤云心性单纯，成形时间太短，太多事都不明白。对她而言，羽嘉既是师又是父，心中对羽嘉又带着浅浅的恋慕，各种复杂的情丝均是绕在了羽嘉的身上，所以羽嘉对她的影响自不必言说。 从化形的时候一直想着羽嘉，化形成功后的模样也与羽嘉形似，彤云便明白自己是喜欢羽嘉的了。 可羽嘉修为深厚，身份与她相差太过悬殊——从前她不懂的，后来羽嘉告诉她什么是尊贵，什么是平民，她就将这样的忧虑深埋在心底——如今换向思考起来，彤云便深知自己痴心妄想。 就算是小妖怪，没有强大的血统，没有完美的外表，也不会用什么魅惑术，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讨得了上人的欢心……可是喜欢是自由的。 喜欢是自由的…… 彤云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第二日见着羽嘉，羽嘉倒是被彤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眼圈怎么这么黑？” 彤云才化形不久，这人身比树身自然脆弱许多，且她这一夜都在想自己到底为何要生气，喜欢了羽嘉又是该如何做，既没有打坐入定，又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这自然在脸上就出现黑眼圈。 彤云意识到自己现在面色不佳，赶紧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这才让她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我没事。” 分卷阅读5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对彤云的逞强，羽嘉便不好追究了：“昨日是我不好……只是若不先走，我便会被同族的人强行带走。” “为什么？同族的人为什么要带走你？”彤云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羽嘉拉着彤云的手进了屋子，将自己一气之下逃离桐宫的事告诉给了彤云。 “你不该走的。”彤云听罢后对羽嘉的任性又有了一个长足的认识。 她喜欢的凤凰其实不像外表那么完美，总是孩子气。对自己稍不顺心的事情，想的总是逃避，而不是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这样是不行的。 树妖虽然也应该是有父母的，可彤云确实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她自有意识起就已经在那荒芜之地了。所以听到羽嘉说他的父母的时候，彤云听得分外认真。 ——羽嘉真好啊，有那么疼爱他的父母，他的身份又那么尊贵，他是漂亮又骄傲的凤凰，修行的天赋极其高，从出生起就带有仙气，注定会飞升上界的上人。 ——羽嘉有着我羡慕的一切，可他对我那么好，我喜欢他。如果他能更加珍惜这一切就好。 彤云对自己没有的一切的美好东西都抱有爱惜之心，听过了羽嘉的讲述，她明白了什么是亲人之间的爱，她知道炽离是爱羽嘉这个儿子的，否则直接不闻不问不就好了，哪里还用管教？ 彤云更知道羽嘉也是明白炽离是爱他的，羽嘉也是爱自己的父亲的，否则不会逃离之后还会时时念着他们……既然思念，为什么不回去呢？ 羽嘉本来还想对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彤云敲一顿脑瓜崩的，可听到最后，羽嘉反而内心愧疚。 的确他的年龄在凤凰一族是算年轻的，可放到人间，他早就应该成熟起来。如果不是炽离和荆沢一直溺爱着他，他如何现在还能这么幼稚呢？ 要说父亲炽离对他确实已经足够好了，荆沢飞升之事并不是他们可以一力扭转的。父亲要照顾四海八荒的凤凰族人，他又如此多事，父亲希望他能成熟起来，对他严加管教，又有什么错？ 反倒是他，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忽略炽离与荆沢的感受，真正有错的人是他才对。 “你啊……真是呆。”羽嘉最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将彤云爱怜地拥入自己怀中，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到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冷静下来的他可以仔细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世上的事，永远不是当时一时意气就可以断定对错的。 那时候他觉得全天下都是错的，父亲就该围着他转，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母亲。 可他就没有想过父亲也是需要安慰的，他却只给父亲添乱了。 自己真是幼稚得可以。日后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担得起凤凰一族族长的要职呢？ 难得的，羽嘉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事情，并且确实的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而刚想通的羽嘉此时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凤凰族人的气息，明白自己应该回去的羽嘉施展秘法呼唤族人过来，届时好一起回到桐宫。 然而羽嘉万万没想到的是唤来的不是桐宫的传令官，而是一只堕落的凤凰。 ☆＊☆＊☆＊☆＊☆＊☆＊☆＊☆＊☆*☆＊☆＊☆＊☆＊☆＊☆＊☆＊☆＊☆*☆＊☆＊☆＊☆＊☆＊☆＊☆＊☆＊☆ 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邪神的行为，称为堕落。 恒山之上的那些邪魔外道便是如此，虽然严格说来堕落的物种与邪魔其实并不完全一样，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些堕落种就应该与邪魔一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七情六欲是哪一个物种都无法舍弃的，而堕落或是超脱也都是因此而起，所以要根断这样的事，却是不可能的。 凤凰与龙族一直都是祥瑞神兽，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物种有朝一日也会堕落成魔，甘心为自己的欲望所主宰，为这个世界带来无数的苦难。 但就如谁都不会料到自己何日会迎来死神一样，凤凰和龙族也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族内会有堕落者的存在，尤其还是修为极高、颇有名望的人。 眼前这位因为气息而被羽嘉错认为传令官的堕落凤凰，的确与桐宫传令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就是传令官宴的同胞妹妹，夜。 “羽嘉少族长，别来无恙啊。”夜勾起唇角，眼中冷光凌厉。 相比羽嘉幼年记忆里的端庄，夜此时更带着一股冷与肃杀，危险的感觉实在是让羽嘉不敢小觑。 不动声色地将彤云护在身后，羽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恒山进行你所谓追求终极的修行？” 夜忽然怒道：“我越是修行越是发现了这天的不公，大道不公！为什么只有你们主脉之人才能不用多努力就能飞升，而我等只能凭一己之力去博取一个看不到前景如何的未来？ “不过跟你这样的纨绔说，你也不会懂，”夜恢复了平静，“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去恒山找到新的突破——可最后还是要回到桐宫，根源还是在你们的身上——真是想 分卷阅读6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不到，我的运气可以好到在路上就遇到少族长。” “你想做什么？”对夜的神经质，羽嘉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怀疑夜已经疯了。 夜早就疯了，在宴的回忆里，夜为了追求力量的极致早就已经疯了。因为夜自身资质不足，无论怎么样努力，无论用多少天材地宝，她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资质提升到飞升的境界。 所以夜被这样的现实打击疯了，为了满足自己追求力量的欲望，夜不惜堕落。如今羽嘉真恨不得打自己，为什么不仔细看看到底是谁跟来，如今与夜狭路相逢，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会临时起意要做什么。 夜笑道：“你都撞上门了，自然是带你去恒山了。” “莫要做更多错事，夜，如果你愿意回到桐宫，我自然也是可以为你担保。凤凰对自己的族人永远都是接纳的。”羽嘉担忧地挡住彤云。 彤云在羽嘉身后，握住了羽嘉的手，她本以为羽嘉是召唤来了亲人，却没有想到看着关系如此剑拔弩张，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插话，只能用这样的小动作来让羽嘉安心。 而这一动作正好就被夜看在眼里。 “凤凰的少族长现在身边还要带着小妖了？就凭这样的实力，这种小妖带在身边就不怕这妖怪玷污了你的身份？”夜逼近。 羽嘉率先出手，离火扑向夜，夜却丝毫不惧，在她的身上释放出了更为阴邪的火焰，吞噬着羽嘉的离火。 “彤云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妖。”羽嘉因夜口中对彤云的轻蔑之词怒火滔天，可他早已感觉到了自己不是夜的对手，他迅速将彤云推出了这旅馆，才能安心与夜斗法起来。 离火与那妖异的火焰对撞到一起，羽嘉分明能感觉到离火的正气对那火焰有所消耗，可他的实力与一心变强的夜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夜的火焰即使被他所克制，却又刚好能被夜抵消。 心神不宁之下，夜轻易就抓住羽嘉的破绽控制住了他。 为了挣脱夜的束缚，羽嘉不得已变作原形与夜作战。 这下夜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凤凰的原形总是比人身要更加强大，更何况这还是凤凰一族血脉最为纯正的少族长的凤凰真身。 离火威势更大，夜也不想着让羽嘉全身而退了，在她手上法诀的光芒闪烁，羽嘉就像是被揪住了翅膀的鸟儿，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再也不能动弹。 夜的利爪已经穿破了他的胸膛，羽嘉感觉到生命力正快速的流失。 旅馆轰然崩塌，被扔出去的彤云瞬间看到了那半空中的羽嘉与夜，还有那穿透胸膛的带着血的手。 “羽嘉！”彤云目眦欲裂。 听到彤云的呼喊，夜随手一道法诀将彤云击伤，彤云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 见自己一击未能让彤云死去，夜还有些意外，但随即她就要补上一道攻击。 原本已经打算不再反抗的羽嘉顿时要使出破釜沉舟的法术，原本他就已经濒死——羽嘉将自己推离，凤凰的血从他的胸口喷洒出去，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在那法术击中彤云之前，羽嘉便以身挡住：“彤云，你快走……”他挥出自己的尾羽，要将彤云从此地送出。 夜已经恼羞成怒的将他腰斩。 “羽嘉——！”彤云站在远处看见这一幕，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么强大的羽嘉竟然会被夜摧枯拉朽的击杀。 “什么？！”夜惊愕地发现羽嘉竟然涅槃燃烧起来。 凤凰被称作不死一族，其根源就在于凤凰即使身受重伤也可以通过涅槃使自己回到最初的形态，然后便可浴火重生——只是重生后的凤凰会更加虚弱罢了。 而凤凰涅槃的火却是克制她阴离火的大敌。夜要迅速抽离出去，可羽嘉的涅槃之火将夜深深地包裹，不肯放松分毫。 “即使你能烧死我，你的火也不足以让你重生！”夜见自己无法挣脱，也不再做无用功。她只是嘲笑身为凤凰最纯正的血脉继承人的羽嘉，竟然是这样一个废物，只能依靠这样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杀死她。 或许她这样的死亡，倒也不算是亏。 彤云忍着身上的剧痛要靠近羽嘉，那熊熊燃烧的涅槃之火仿佛带着圣光的莲，美得令人窒息，热烈得好似他的怀抱。她不能让羽嘉一个人去对抗那妖怪，即使她实力不强，她也要帮助羽嘉！ 可她听到了夜的话，羽嘉这是涅槃之火，可以轻易焚烧一切接近它的事物，包括她。羽嘉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想要杀死夜，她便不能坏了羽嘉的事。可她又能怎么帮助羽嘉？ 若是火焰燃尽夜才死去，那羽嘉又如何重生呢？ 很快彤云意识到自己应该为羽嘉做点什么。 ——火焰燃尽，羽嘉若是不能复活，那羽嘉就真的会死。 ——那就……让这火一直烧下去！ 彤云咬着嘴，将自己变为原形，庞大的根系直接插入地底，区区清瘦的梧桐真身此时竟然撑起一片火红的森林。 分卷阅读6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第二十九章谁人说不如归去 ——这人真的是一个冤家。 彤云一介小妖，根本没有办法介入到羽嘉和夜的战斗中去。 就算是余波波及到她，都容易让她形神俱灭。 所以羽嘉让她逃，彤云也知道自己应该逃，但是她动不了。 因为羽嘉就在那里，彤云放不下，知道自己实力低微也放不下。 可羽嘉直接就把彤云扔了出去，不给彤云任何机会。 即使如此，即使看不到羽嘉在遭受怎样的苦难，然而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烈焰，听到夜遥遥传来的嘲讽，彤云还是走不了。 走不了，不愿走，不想走。 他就在那里，独自面对疯狂的夜，她又怎么能走？ 她实力低微，她知道。 她出身卑贱，她也知道。 她的一切，由羽嘉帮她塑造，让她放弃羽嘉，自己逃生，她做不到。 没有了羽嘉，彤云又怎么会是彤云？ 羽嘉不想让她死，她如何能让羽嘉死？ 彤云知道自己不够强，但那又如何呢？就算她拼死也杀不了夜这个疯子，她也有办法帮助羽嘉，纵身死也不悔！ 涅槃之火不能在杀死夜后让羽嘉重生，那就用自己的身躯去助它，一截梧桐不够，那就撑出一片森林……修炼至此，总算不至于全无用处！ 彤云变回真身，参天梧桐拔地而起，短短瞬息之间，就已经包裹住了整个战斗之所。 彤云引动涅槃之火，那艳丽神圣的火妖异地燃烧起来，在彤云的身躯上，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养分，就着彤云的真身更加热烈地燃烧狂舞，超乎想象的高温灼烧着灵魂，扭曲了这里的时空。 被涅槃之火包裹无法挣脱的夜却是苍凉而又嘲讽的笑了起来：“你这样的小妖即使付出了你的命他也不会记得你的——涅槃的凤凰就算是活过来了，也不会记得你！” 夜的话，每一字每一句彤云都听着，但她不做任何回应。 就算夜说得再正确，但彤云只为了羽嘉而存在，身死无惧！只要羽嘉能活着，怎样都可以！ 想要羽嘉活着，这场大火就必须一直燃烧下去，彤云就以身为养料，让这火烧下去！ 彤云本就荒野小妖，羽嘉带她认识到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她的修为，她的见识，她的名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羽嘉给予她的，她所有情之所至都是羽嘉，她如何放的下？ 彤云除了羽嘉没有什么可在乎的，这个世界也只有羽嘉在乎她，她如何能看着羽嘉消失？ 为了保护羽嘉，即使她被凤凰的火烧的魂飞魄散又如何呢？ 觉察到彤云的坚定，夜厉声尖啸，人间至情对她而言多么可笑，然而正是这份在她看来无比可笑的感情，让她难逃一死。 因为梧桐自愿助燃涅槃之火，饱受煎熬的夜即使不甘也只能被烧灼成灰烬。堕落的凤凰就如此陨落，看在同样煎熬的彤云眼里，不知为何竟会生出几分怅然。 明明是一个不管不顾就要害死羽嘉的凤凰，还是一只堕落的妖，彤云听得羽嘉说起这样的妖怪时，总是愤怒讨厌的。但真正见过夜，见到她的痛苦与怨恨以后，彤云却又很难去真正地恨她了。 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夜已经被离火吞噬，魂飞魄散。堕落的凤凰被凤凰的真火烧灼，不会再有涅槃的机会，只有彻底死亡一途。而梧桐更没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见到夜消失，彤云却还是不能彻底放松，她任由火焰吞噬着她，枝干发出“噼啪”声，奇异地竟不觉得疼痛，可彤云知道，她在快速的步入死亡。 可她看到了，在经历不知多久的灼烧与等待，她终于看到羽嘉的影子出现在了火焰中心。 “羽嘉……” 彤云在心里默默念诵着羽嘉的名，她已经完全坚持不住，身体的疼痛，灵魂被灼烧的疼痛，在这一刻好似都不存在了般，彤云开心的放松了下来。 痴痴地望着火光中渐渐重生的凤凰，彤云摇曳着自己的枯枝，似乎想让那只骄傲的凤凰停留在其上。 ——羽嘉，遇到你真好。 ☆＊☆＊☆＊☆＊☆＊☆＊☆＊☆＊☆*☆＊☆＊☆＊☆＊☆＊☆＊☆＊☆＊☆*☆＊☆＊☆＊☆＊☆＊☆＊☆＊☆＊☆ 宴本来还在荒野中寻找，直到冲天而起的烈焰让他泪流满面，宴才知道在外的羽嘉遭遇了什么样的危机。 涅槃之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凤凰们都会听到一声直抵灵魂深处的哀鸣，这会勾起每一个凤凰记忆深处最悲伤的记忆。 宴化作原型，扇动翅膀，眨眼便抵达了燃烧的森林。 涅槃火焰燃烧的时间是有限的，除非在绝境之中确定安全或者打算玉石俱焚，否则没有凤凰会选择涅槃。 宴看见这火焰，便知道这的确就是羽嘉……此地还有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宴的泪水从眼眶不断滑落，他却没有伸手擦拭。 “啊 分卷阅读62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只要等等就能回家了。”宴看着那就着梧桐燃烧的火焰，瑰丽的焰色让他不知所言。 随着他的泪水滴落得越多，天空也集结起了乌云。不多时，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水飘下。 宴挥手，让雨水滞留在半空，未能打扰到涅槃之火的燃烧。 羽嘉重生的凤凰蛋还未成型，还不能停止燃烧。 “宴……救她……”火焰中隐隐约约的影子扭曲起来，梧桐已经绝大部分都碳化，快要死透了，那透彻的灵魂波动越来越微弱，继续下去她就要彻底消失了。 宴怔怔地看着雨中飘摇的火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救她……” “救她……” “这棵梧桐……” “救她……” 那扭曲的凤影将那痛苦破碎的声音传出来。 宴没想到竟然会有凤凰涅槃重生时还有意识，可他更惊异的还是羽嘉所说的救梧桐。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涅槃之火能烧这么久，全是因为梧桐的自我奉献——是了，根本不会有梧桐能自然生长成这样巨大的，独木成林的梧桐，除了妖再不能作他想。而且羽嘉的实力他也知道，就算能召唤涅槃之火，用以对敌，羽嘉也会与敌人同归于尽而不能支撑到他幻幻重生。 竟然真会有这么傻的妖吗？ 奉献自己的一切作燃料，真不怕被烈焰烧灼到魂飞魄散吗？ 羽嘉的灵魂来回都在呼喊着宴救她，宴自然也在想办法。 挥手间，宴将羽嘉的火焰收纳在了特制的宝盒中。那碳化的枯木已经感觉不到灵魂的波动，宴却还是在搜寻一份可能的生机。 树妖的生命力最终还是落到根上，彤云为了让自己瞬间长至参天，那根系也不得不尽可能深的向下，向下攫取。 所以宴不得不一直让自己的神识向下探，直到抵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宴才感觉到了极为微弱的灵魂的波动。 『幸好是树妖。』 宴如此庆幸，如果不是树妖，即使要做燃料全力奉献也不能让涅槃之火燃烧这样久；如果不是树妖，也不能在被涅槃之火烧灼之后还能余下一线生机。 『幸好是树妖。』 宴用神识小心的将那灵魂与根系熔炼在一起，最后得到了一粒种子。 如此怀揣着一粒生机微弱的种子，捧着一盒正在逐渐成型的凤凰蛋，宴落下最后一滴泪，向着桐宫飞去。 ☆＊☆＊☆＊☆＊☆＊☆＊☆＊☆＊☆*☆＊☆＊☆＊☆＊☆＊☆＊☆＊☆＊☆*☆＊☆＊☆＊☆＊☆＊☆＊☆＊☆＊☆ 梧桐香轻轻浅浅，勾在心上。 听了这样的事，杜若也不禁感叹幸好彤云是树妖，幸好这树妖是彤云，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条件，或许连个期望都不剩了。 “如此看来，似乎情况是越来越好了。”凌恒略看过彤云的树身说道。 羽嘉点头：“是啊，她最近已经会简单的回应我了。” 就像是为了响应羽嘉的话，那矮小的树枝叶轻轻摇晃了两下。 而此时，无风。 杜若见状真为羽嘉感到高兴，好事发生总是好的，她见过生离死别后，能见到羽嘉这样的等待还有彤云这样不求回报的奉献让她被触动了许多。 “少族长，凤凰们都回来了。”青鸾飞在半空中说道。 羽嘉手指滑过树叶，对青鸾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复命吧。” “诺。”青鸾不拖沓的向炽离复命去。 羽嘉转身对凌恒与杜若道：“不好意思，原是邀你们来坐坐的，却只在这儿说我的事了。” “无碍，便去高台吧，吉时可不能错过。”凌恒牵起杜若的手说道。 羽嘉点头，与彤云告别一声，带路向会场去了。 梧桐树在庭院中轻摇树枝，似与羽嘉相别。 第三十章三千繁花随水流 观礼过后，凌恒便想带着杜若散散心。 如杜若所说，她见识还少，与其一直在瑶台仙境里不断的清修，不如带她到那人世间去看看。 这样或许对修士修心更有好处。 且瑶台仙境如今已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们去做，大可以用这清闲时间去游历一番。 杜若听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凌恒便将自己要带着杜若在人间走走的事传讯给老祖宗他们，片刻后等来的回信也都是允许。 老祖宗甚至建议他们可以在外多游历几年。 如此两人也是安心。 “如今身无杂事，天南地北我们尽可去。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凌恒握着杜若的手问道。 两人已经出了桐宫，正在南方。此时南方鸟语花香，天气正好，杜若却想自己北方的家了。 然而思索片刻，杜若却道“想去大泽”。 说来与千里青山一样出现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大泽便是其中之一。 分卷阅读63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原本这个世界是没有大泽的，就像它原本不存在千里青山世界一样。 只是世界与世界两厢交叠之后，便多出了这些地方。 而大泽便是一方圆千里的大湖，除却这个湖本身的出现，它连带着，还让这世界多出了一片桃林。 那是夸父逐日北饮大泽后手杖化作的桃林。 夸父本来将大泽饮尽，现在日积月累之下，大泽又重新积聚了如此多的水。且因为夸父乃上古之神，他陨落的地方更是修炼圣地，所以大泽附近已经成为修者的聚集地了。 更因为此地并不是如千里青山世界一样是有主之物，所以聚集在这里的多是实力高强的散修。 散修们无门无派，这一福地自然成了争夺的焦点。后来是被不语阁强行划分界限，定下规矩后，大泽才真正成了一个安宁的修仙福地。 那桃林却不一样，虽然灵气强盛，可在里面却更是强大的妖族居住。散修即使对桃林有什么妄想，也需得拿命去博。 是以桃林虽美，却从来甚少有人进去过。 就算是进去过，实力不足，也是自寻死路。 杜若选择去大泽倒不是对那桃花多感兴趣，对她而言，其实什么样的美景都已经看过了。只是大泽的散修里，她也有自己的一个好友。 如今得了闲暇，杜若便想着将凌恒介绍给她的诸多朋友。大泽的友人也是多年未见了，自然是需要好好叨扰一番的。 凌恒其实也想着同样的事，他的朋友其实挺少的。如羽嘉那样的，不过也是因为羽嘉重新孵化的时候已经是与他同年的人，所以互相往来多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因为凌恒自己辈分极高，又是月神看重的天才，在他身边往来的也多是天之骄子。而这样的人想要交心，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他倒是龙凤二族的少主都有交往，关系也都不错，只是凌恒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还在青丘。 他们游历的时间还很多，凌恒却是不用急着带杜若去青丘。作为相公，凌恒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多听听杜若在想什么。 他本就比杜若年长，也该更多的照顾杜若的情绪。 从南往北也是横跨了不少地段，只是南国正好有一处传送阵法开了，可以带他们去北国。只要到了北国，也就能自己御风而去大泽。 这么算下来，到底是能节省不少时间。 世上多领域里不同信仰，随着信仰的神灵不同，一方土地的天候就更加不同。 如在东边日出之地信仰太阳神，那一方的太阳精气就会非常浓厚。而在北地信仰草木神的人却不比在南方少。 极北之地自然是信仰霜雪之神与草木神为多，这片大陆上，除却月神与太阳神，信仰草木之神的便算是最多了。 是以即使是北地多严寒，暖春来得晚，也不会缺衣少食。 南国进入暴雨夏季时，北国的桃花才次第开放。 大泽旁多的花儿没有，便是桃树一年年的越发多了起来。不在桃林深处，便只是在大泽湖畔，便都能看到桃花千朵万朵压枝低。 粉的、白的，碧色的蕊，浅黄的蕊，一眼望去，真是一个浪漫的花的国度。 那年来时，桃花正好。 此时，亦恰逢桃花开时。 杜若来到此地见它依旧如几年前般安宁，心下稍定。带着凌恒也无心赏这路边的景色多美，径直往友人洞府去了。 在一树碧桃下，正是洞府入口。杜若才至，府中人已经知道，直接开了门，迎二人进去。 ☆＊☆＊☆＊☆＊☆＊☆＊☆＊☆＊☆*☆＊☆＊☆＊☆＊☆＊☆＊☆＊☆＊☆*☆＊☆＊☆＊☆＊☆＊☆＊☆＊☆＊☆ 杜若的朋友是一介散修，初识便是在大泽与桃林相交之界。那年杜若是随父母出来见识桃林的，却在碰巧就遇上了玄暝。 那时玄暝身受重伤，虚弱无比。但他身上不知为何又有着极多的真气流出，其中吸引妖物的诱惑力可不低。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杜若带着玄暝艰难地到了大泽。 大泽洞府是有定数的，不语阁在平定了原本的大泽之乱时，特意监督众散修自己建造。不语阁也帮助散修们在大泽建立起了极大的守护阵法，一旦有人攻击，不语阁的众修士也会得知，前来相助。 如此这些无依无靠的散修，也算是傍上了不语阁这样的联合组织大佬。此地也才真正的安全稳定了下来，散修也有了能安生修炼的地方。 但正因洞府都是有定数的，所以玄暝那样受了重伤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杜若也很难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很好，杜若竟遇上了要外出游历的散修愿意让出洞府的，杜若便用自己的钱先垫付了。 待玄暝醒来后，杜若又发现此人一问三不知，除了自己的名字，玄暝什么都说不出来，杜若也无法。 可玄暝也不知是不是修行的天才，还是修行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即使他说他根本不记得自 分卷阅读64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己修行的什么功法，修为却还是与日俱增。 待玄暝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一次的桃林考察也算是圆满结束。 只是杜若自己额外收获了一个年长自己许多的朋友玄暝，此后虽然也常有书信往来，可见到玄暝确实是很久没有了。 凌恒见到玄暝陡然生出怪异的感觉——此人的确修为极其高深，可要说是真气深厚，却并不是。 要说真正的感觉，便是玄暝如羽嘉一般，身带真正的仙气。 可待凌恒想细细感受的时候，那仙气的感觉又实在是太薄，以至于完全是捉摸不透。如此疑惑就只得先按捺在心。 不过这洞府里还真不只是住了玄暝一人，杜若来时也惊讶，没有想到生人勿近的玄暝竟会与一个姑娘住在一起。 那姑娘自称“玄都”，是玄暝的弟子。 此女肤色粉白，面容精致，一张脸上，便就那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一头乌发随意挽起，她一行来，便是对他们施礼。行走间带起的风里，都有着着清浅的桃花的香气。 她身着一身淡粉夹杂淡白的裙装，恍若层层桃花花瓣堆叠，却又不显得繁复，一派的清新自然。 如此看去，玄都便就好似那迷雾中的桃林一般，虽然行动正派，却自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媚态。 只这一份天然的美丽，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写意风流。 玄都身带桃花的香风清甜迷人，她的笑也如桃花般绚烂。 杜若还从未见过这样如花一般的姑娘，一见之下更是喜不自禁。 兴起之余，忍不住拉着玄都去大泽钓鱼去。 如此洞府里两人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出来。 可他们要跟着还被杜若嫌弃，杜若见他们一定是要跟来的，就定下约定让他们与她们比赛钓鱼，若是哪一方胜了，输的一方就必须答应赢的一方的一个条件。 “我都许多年没有来过这儿了，真没想到玄暝竟然会收弟子。但我知道他实力厉害，能收下你做弟子，必定是很喜欢你了。”杜若蹲在鱼竿儿后对玄都笑道。 玄都本来还很不自在，她原以为杜若是喜欢玄暝的，见到玄暝迎进来他们，又与杜若相谈甚欢的时候，玄都心里都有些许的不是滋味。 可杜若却显然是一心都系在凌恒的身上，再想起那年听到的神允之声，知晓杜若对玄暝是绝无旁的心思，这才算是稍稍放心。 但可对杜若放心，对玄暝却又不可放松。 毕竟从前跟在玄暝身边还未拜师的时候，便时常能听到玄暝提起杜若，还常常与杜若书信往来——她也害怕玄暝喜欢杜若。 担忧着杜若的存在，与杜若相处时却极为放松，玄都也都把自己其他的心思放到了一边去。 “师父是很好的人。”玄都说着，霞飞双颊。一双桃花眼水波闪耀，端的是迷人。 杜若望了一眼对岸的凌恒还有玄暝，认真思索道：“玄暝自然是很好的人，只是你身上似乎更亲近草木的气息。玄暝则是水气浓烈。你是怎么想着要拜他为师的？” “水也助木生长不是吗？”玄都俏皮笑道，望着对岸的玄暝，又道，“五行法术对修真之人并不是什么难题，真气毕竟是炼化的灵力——不论是水还是木，最后化作灵力，都是同样的。只是看如何能让自己修为精进更快罢了。大泽是灵地，既有水也有木，最适宜我们修行。此地的修士里，也就是师父最好，我如何不选择他？” 杜若深以为然：“如今玄暝的伤都养好了吗？” “师父说是好了。”玄都道。 杜若见鱼竿在抖，知道鱼上钩了，便提起了鱼竿遛起鱼来：“我本来还担心玄暝会几年都是自己入定度过，如今见到你，才知他佳人在畔，一点不凄苦。” 玄都的鱼也上钩：“师父当初是如何与你相遇的？” “他应该告诉你了，就是他身受重伤昏迷在桃林与大泽边界，我救了他。然后我随父母离开，他与我就只有书信往来了。定是没有你们亲密的……来的时候我还担心玄暝不会欢迎我呢。”毕竟她也许久没有联络过玄暝。 抓起鱼，扔进了桶里。 玄都也将鱼摘下：“你不好奇我如何与师父相遇的？” “那是你的事啊。”杜若理所当然地说道。 玄都听罢，笑一声，心中的疙瘩尽去。 第三十一章有花有酒锄作田 最后钓的鱼自然也都放生了，四人都是早已辟谷的修士，对于口腹之欲，确实没有什么喜好。 大泽湖里的鱼钓起来又不吃，自己养着却又着相，放回水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鱼是放走了，也不耽搁四人分出个胜负。 只这分出来的胜负结果，偏让人意外： 这钓上最多的鱼的，不是兴致最高的杜若，也不是对水有着天然亲和力的玄暝，而是看起来像是被逼无奈才着手钓鱼的玄都。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凌 分卷阅读65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恒钓的鱼是最少的——杜若还安慰了凌恒，下次玩儿他擅长的游戏，他必定能赢——凌恒受了杜若的安慰，却也不说他自己并不在意输赢。 本来他心思不在钓鱼上面，鱼竿动了也没什么反应，一边与玄暝聊修炼的事，一边在对岸也是时时刻刻在关注杜若如何。 凌恒一直认为钓鱼这种事就是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发呆的理由，他自己做来是当做一个消遣，输赢的确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这也还是凌恒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钓鱼，但他见过杜若的动作，再做起来也和旁人做了千百次一样熟练了。 至于玄暝，他与凌恒一样是生手，且见女孩们都自己钓上来鱼，玄暝也就没有用自己的法术作弊。如此成绩自然也就是平平。 不论如何还是能算胜利的杜若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玄暝要多带玄都如此玩，不能窝在洞府里一打坐就是十天半个月或者时间更长——玄暝应下，还问杜若有没有其他愿望。玄都对杜若的这做法是笑的不能自已，被杜若瞪了也不收敛。 可要说自己对凌恒的要求，杜若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适合的，便抓着凌恒的手头疼道：“还是把愿望放在以后，要我想起了有什么可做的，你可不许赖账。” 凌恒自然不会不答应。 玄都与玄暝二人又是被他们秀了一脸恩爱，不过这也轮到了玄都这个真正的大赢家来说自己的要求。 玄都对凌恒却没什么可说的，只好为难地看着杜若。 “看我做什么？你要什么，若是凌恒办得到的，你要求了他自然不会赖账。”杜若知道玄都这是对着生人说要求不好意思。 玄都与她坐在一起钓鱼的时候，个性也是开朗活泼。现在对上凌恒，气氛就怪异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玄都与凌恒没有什么交情，随便对凌恒说什么要求让玄都也是非常不好意思。 凌恒与杜若站到一起，对玄都道：“是不必客气，本来做个彩头也是希望都能玩儿得开心，你要是不说，反倒让我破坏游戏规则了。” 玄都看了一眼玄暝，得到玄暝地点头后，玄都才放松道：“确实，是我着相了。 “凌恒上人实力超群，如今带着杜若仙子一起来拜访家师，玄都心中也甚是高兴。住在大泽湖畔，久闻凌恒上人的大名，便想听听上人的修仙心得，算作是对晚辈的指点吧。这也是我厚颜的请求。” 玄都的要求听着倒像是晚辈的不耻下问，杜若听得嘻嘻笑起来。 凌恒沉吟片刻，便道：“吾辈修行，首重修心。修炼心法、身法、道法、仙法，便是从身到神，全面的修行。心法分为功法上的口诀，引动天地灵气炼化为己所用，也有修心得到的心得体会。你既然是要听心法，我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心法虽然是自己体会最深，但触类旁通，由我说来，反补诸位，也是一件大大有益的事，待我说罢，若是玄暝上人、杜若、玄都能再说说，也算一场心法上的大交流。” 在场其余三人也都点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所以这一场由凌恒起头的论道会，就这么展开了。 等到四人都探讨得差不多时，天都已经全黑了。 这说罢了，四人才又想起玄都还未提出自己对玄暝的要求。 杜若又提醒了一次，玄都这次倒是没有如她要对凌恒说话的迟疑了，她干脆地在玄暝耳边说出了她的想法。 至于她说的是什么，玄暝又为什么听得似乎面有异色，杜若与凌恒也不太关心。 毕竟关系亲疏有别，更何况是他们四人这种情况。 如此玩闹许久，杜若也感到心满意足，便带着凌恒提出了告辞。 玄暝也干脆地与玄都一起送了杜若他们一程，至于大泽的入口，两拨人才又珍重地互相道别，尤其是玄都与杜若，两个女孩儿似乎已经结成了什么特别深厚的友谊，拉着手还分外地舍不得彼此的相别。 ☆＊☆＊☆＊☆＊☆＊☆＊☆＊☆＊☆*☆＊☆＊☆＊☆＊☆＊☆＊☆＊☆＊☆*☆＊☆＊☆＊☆＊☆＊☆＊☆＊☆＊☆ 出了大泽，凌恒与杜若是向东北而去，此地距离杜若的家千里青山世界倒也不算是太远，他们且行且游，且游且悟，也用不了三两年就能到。 杜若对这样的一行旅程可是充满了期待，凌恒以前有这样的活动，但现在与杜若一起游走，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了。 二人是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机会。 而送走了凌恒与杜若，玄暝则是应了玄都的要求，带她去看看自己当初被杜若捡到的地方。 那倒不是什么很危险的情况，否则当初的杜若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带着他顺利到大泽洞府。 只是遗憾的是玄暝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要做什么，在这大泽畔，自己一年年的过去，也没有回忆起来什么。他实力不俗，在这大泽之畔，至今也未曾遇到过什么敌手。却除了当初捡到他的杜若，再没有什么朋友。 日子重复着每一天地度 分卷阅读66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过，玄暝知道自己继续守株待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他打算做一点不一样的事，好改变自己的情况。 也正是在他想要外出游历，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借助接触外物而想起什么的档口，玄都就出现了。 玄暝是在桃林那一片仿佛是大泽禁地一样的地方，在那桃花深处看到玄都的。 那一日，玄暝离开大泽的洞府，前往桃林。 玄暝穿过了桃林重重迷雾，躲过了诸多妖兽，才进入了那一片桃花汪洋。 入眼即是桃花，迷离他的一双眼。 走过了不知多少的桃花，沾染了不知多少落红，玄暝晃眼中便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片褛不着的玄都正沉睡在桃花里，她就好似桃花为被，桃花为席，睡得那般安详。 那桃花附着在她的身上，白与红交织，是那样的纯洁与美好。 玄暝便认为即使被桃花所埋葬，那也应当是这世上最好的、最令人享受的事了。 空气里弥漫着桃花甜而靡丽的香气，在这片桃花林里，花瓣随着微风一片片从树梢滑落，渐渐堆叠成了一片桃花的海洋。 大地被桃花铺满，天空下着红雨，空气里都是桃花的气息。 而玄都，就在这一片深红浅红中沉睡，像婴儿那么恬淡美好。 玄暝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地踩着细碎又静谧的步子，缓步挪移到了沉睡的玄都身边。 那时忽起狂风，桃花烂漫迷离，模糊了玄暝的视线。 再凝神时，玄都已经悄无身影。 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幻梦，可第二日玄都身着粉裙出现在他洞府门口，对他盈盈一拜，请拜师于他时，玄暝才恍然发现——或许他那日所见的那一个女子不是他在桃花迷障产生的幻觉。但当他问起玄都关于那一日的事，玄都却又一片茫然地看着他，好似他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 知道玄都并无印象，玄暝也不强求。 他不觉得这是巧合，但玄暝却从未让玄都离开。 如果那天他没有在桃花深处见到玄都，如果玄都没有出现，向他拜师，或许他早已离开大泽。 而正是因为玄都的陪伴，他才能安然在这里生活这么久。 他们二人一起居住这样久，玄都倒也不是没有探究过他的过往，只可惜他除了杜若这一个朋友可以说说，一切都是空白。 让玄暝觉得恍惚的时刻也不是没有，每到这时玄暝似乎都能看到一个仙雾缭绕的地方。这也让玄暝认为自己真的是暂时失去了记忆罢了。 至于电闪雷鸣的时候，便是他记忆最为混乱的时候。可一过这个时刻，他又回到浑浑噩噩的状况，让他过去的记忆重归空白。 如此玄都才放弃了探究。 玄暝想，现在玄都想去杜若捡到他的地方，也是为了知道他的过去。 只是那地方，他自己也去过多次，终是没有什么发现。 希望到时候，玄都不要失望才好。 第三十二章冬雷震震夏雨雪 桃林的桃花总是开得烂漫，与寻常桃花相比，大泽之畔桃林里的桃花花期更长。 或许任何生物与灵气沾染了关系后，都会延长自己的生命周期，让自己变得越发美丽。 桃林有着堪称壮阔的桃花，且常年都盛行迷雾，人行其中，若是修为不够，便容易在这桃花瘴里迷失。 玄暝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地方，他来过不止一次，每次仅仅是靠近，似乎都有什么在牵着他，让他分外想往里走。 这次与玄都同来，这份吸引似乎变得更强了。 玄暝克制住这一丝冲动，带着玄都找到了杜若捡到他的地方。 过去多年，此地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若不是玄暝记忆好，也难找到这地方。 说来也讽刺，记不得自己的过去，却不是因为记忆力差，他能将现在记得如此清晰，便越发证明了过去的消失必有蹊跷。 “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玄都绕着这块地走了几圈，真的没有发现什么。 玄暝见玄都面上有失望之色，说道：“早已说过了。若是可以有发现，我也早就能发现。你不必失望。” “……我——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是从桃林出来的呢？”玄都吞吐着说道。 她话音刚落，天上积聚已久的乌云便带来电闪雷鸣。不多时，那雨也扑簌簌地落下来了。 玄暝的头一阵阵地疼起来，此时就算他修为极高，也仿佛在这一刻也化作了凡人。 雷声轰隆之中，玄暝的神魂都开始混乱起来，他极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却还是难以稳住，摇摇晃晃起来。 玄都慌忙扶住玄暝，急道：“师父，不如先回去吧。” 桃花林在风雨中发出飒飒的声响，桃花花瓣漫天飞舞，在这昏暗之中，那星星点点的红变得越发的暗淡。 玄暝却觉得这仿佛是天时地利人和均齐，他从前还未有过这个想 分卷阅读67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法，玄都到了他身边之后，他便悉心教导玄都，再也没有想过找寻自己来历的事——如今这份巧合，让玄暝不禁想要追寻下去。 他抓紧了一下玄都的手，道：“不，我们先去看看。你说的没错，进去看看。”以前他虽然也进去过，可从未在这样的状况下进去。 一来，电闪雷鸣之时，他的功力就成了摆设，而且他神志不清，走入桃林他或许就会被妖兽撕碎；二来，他在晴时进去也没有过什么特别的发现，若是要在电闪雷鸣的时候进入桃林，他的状态不行，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如今玄都在自己身边，是可以信任的人。玄都的实力如今也是十分了得，亦不用担心玄都不能护着他，避开妖兽。 这情况不是天时地利人和还能是什么。 玄都只好给他们身上加了避雨咒：“师父，可你都这样了，若不在洞府里调息，你如何熬得过去这般痛苦？” 玄暝侧过脸望着玄都，目光里已经是一片迷蒙，但他没有退缩之意：“玄都，我相信你护得住我。” “……那师父，我背着你吧。”玄都被玄暝的信赖之语打动，她这样说道。 玄都知道桃林里有许多威胁，如果是这样她搀扶着玄暝的姿势，也不便于她反应。而且玄暝都已经站不稳了，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幻觉，如果是被她背着，那玄暝也不能擅自行动，玄都认为这样才是万无一失。 玄暝没有反对，他趴到玄都的背上，双手按在玄都的肩头。 玄都的年龄他也不知道多大，但是现在女子的体香正缓缓透出，带着丝丝的清甜，玄都乌发都好好地束着，露出了光洁的脖颈，那一截优雅的弧，像是月牙的皎光。 玄暝尽量不让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影响到玄都，玄都感觉玄暝稳了之后，随手捏了一个法诀，让玄暝不会从她背上掉下来，还腾出了双手，足以拿剑。 “师父，你有什么感觉吗？”玄都毕竟不是玄暝，就算是要进桃林，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 虽然实际上她应该比玄暝更熟悉此处。 玄暝让她往里走就是。 玄都自然听命，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背着玄暝往里走。 在黑暗里的桃树，现在好像都伸出了自己的爪牙，显得格外狰狞。也就在这桃林之中，瘴气反而因为雷雨天而变得淡薄起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玄都因为瘴气变淡，她不需要再刻意浪费自己的真气为玄暝隔绝桃花瘴。可说它是坏事，那是因为失去瘴气的遮掩，那些凶兽或者妖兽视野会变得更宽，反倒是对他们不利。 玄都担心自己一个人无法支撑，可想到这是桃林，也是自己的主场，似乎也无需这么担忧。于是玄都只是一方面心里沟通周遭的树木，为她开道，一方面暗自提防可能出现的兽类。 ☆＊☆＊☆＊☆＊☆＊☆＊☆＊☆＊☆*☆＊☆＊☆＊☆＊☆＊☆＊☆＊☆＊☆*☆＊☆＊☆＊☆＊☆＊☆＊☆＊☆＊☆ 趴在玄都的背上，玄暝因为少女的体温，而觉得自己似乎情况要好一点了。 玄暝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少女就这样背着他。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有一个女孩也背过他，那时候的他怎么了呢？ 也是这样虚弱吗？还是怎么的呢？ “北海之神，你果真不后悔？” “咵嚓！” 伴随一声雷鸣巨响，玄暝好像听到了谁用如雷一般的声音询问他是否后悔。 狂风越发的愤怒，在桃林中肆虐的风，强行打落了满树的桃花。 在漫天的桃花迷阵之中，玄都的身子也飘摇不定。可是阻力越强，玄都越是要往前走。 她猜得应该没有错，玄暝就是那个人。 玄暝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玄都醒过来，就是为了将他送走的。 她其实已经昏睡了太久了，桃林之中，虽然每一株桃树都有自己的灵，可如她一样化形的，却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玄都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化形的，是因为满池桃树众愿加身，她才得以化形，一步步修为提升上去。 受了其他桃树的恩惠，玄都自然是尽心的想为他们都带来一场变革。如果顺其自然下去，拥有意识的他们即使万万世过去，也没有办法真正得以修炼超脱。 夸父手杖化作的桃林，即使有灵，也不得自由。 这是他们的机缘，也是他们的锁链。 但是后来修为有成的玄都走出了这里，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她身受重伤回到桃林，然后便沉睡在了这里。 直到玄暝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了这里，才让她醒过来。 可是醒过来的玄都自己也忘了很多事，她只是隐约感觉到玄暝不该是这里的人，所以玄都到了玄暝的身边，一直探寻玄暝的过去。 发现玄暝同她一样没有过去的记忆，玄都对他多了几分怜悯，长久相处下来，玄都对玄暝，一点点的，滋生出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分卷阅读68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所以会在杜若到来的时候，那样警惕杜若的存在。 所以才会在杜若与她说清楚他俩的关系时，感到一颗悬着的心被放下。 一边用自己的心欺骗自己，说没有别的感情存在，只是想要让玄暝离开这里。一边却又舍不得放手，反而追究起了玄暝的过去。 但是要送走玄暝，应该也不是单纯把他带出大泽才是。否则，上一次带玄暝去黄河的时候，也不该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玄都靠在一棵树旁，即使有法术抵挡，在这样的罡风中，玄都也浑身狼狈。 若不是桃林的桃树都不是普通的树，那此地不知道多少桃树都要遭殃，或许十不存一都是轻的。 玄暝却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玄都无法，只得继续往前走。 玄都猜测，或许在桃林最深处，正是玄暝要找的地方。 而桃林的异样当然也是引起了诸多修士的注意，尤其是大泽距离桃林这样近，罡风、电闪、雷鸣，近在咫尺，可它们却好似专停在了桃林。 即使滚滚乌云笼罩了整片天空，桃林却依旧是风暴的中心。 此等异象，看得散修们都心生担忧。 他们在迟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若是这些罡风刮过来，他们可是有得苦头吃。 而才立开不算极远的月凌恒、姒杜若二人也看到了，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异象所在是正对桃林。 杜若瞧的心神不宁，本来还要与凌恒一起往东走，一路上却频频回头。 凌恒见杜若如此，也不好要求继续赶路，他说不如回头。 杜若立刻答应下来。 第三十三章江水为竭山无陵 上界。 界云涌动。 翻滚的白云如狂风暴雨中的海浪，天门被扣的咣咣作响，一副天地将倾的惨烈模样。 看守天界大门的众神都颇为不安，各个大门的看守天神都分出一位前去禀报情况。 可祂们所知的能解决此事的神仙，却并不在这。 这让众神都感到不安。 但也不真的是每一位能制止此等情况继续恶化的大神都不在，例如坐定仙山上风的瑶池仙子。 上界不稳，众神惶然，如此情形，迫得瑶池仙子睁开自己的双眼。 甫一睁眼，她便透过翻涌的界云，看到了那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影。 叹息一声，瑶池仙子随手挥出一手寒霜。 然而这寒霜洒出，便化作万千星辰，好似一川银河从瑶池仙子处倾泻而出。 白光闪烁的碎星落入界云，原本滚动的界云顿时被那漫天星光给冻结，成了灵动的一整块石雕。 即使冰层之下，仍然暗流汹涌，可如今这模样，却是安定了。 上界重新恢复平静，众神也都各归其位。 瑶池仙子见状，再度合上双眸。 ☆＊☆＊☆＊☆＊☆＊☆＊☆＊☆＊☆*☆＊☆＊☆＊☆＊☆＊☆＊☆＊☆＊☆*☆＊☆＊☆＊☆＊☆＊☆＊☆＊☆＊☆ 桃林虽然罡风还在刮，但威力减轻了许多。玄都前进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玄暝枕在玄都的背上，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着一个名字，因为声音太破碎，玄都听不清他到底在念谁的名字。 “师父，师父……” 玄都望着不再动的云，被定格的雷电，还有如微风和煦的风，玄都想知道现在的玄暝到底感觉如何。 如果玄暝此时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么即使他们再往前走，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师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玄都只觉得此情此景也似曾相识，可惜她的记忆因为那一场重伤，早已没有了，所以什么也想不起来。 又偏偏因为她是在外受的伤，所以即使她能与桃林对话，也找不到自己的记忆到底丢了哪一块儿。 只是记得她出去过，然后重伤回来了。她出去去了哪儿，遇到了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玄暝为什么会是出现在桃林呢？他实力强劲，所以能够横穿桃林也是有可能的，而一路行来，他被妖兽所伤，所以才会在出桃林的时候，受了重伤被杜若捡到。 如此想来，这也算是极有道理的了。 玄暝浑浑噩噩中似乎听到有谁在叫他的名字，一声声“玄暝”，叫的那么的甜蜜欢快，可在这一声声的呼喊中，雷鸣的声音似乎总让他听不清楚那人后边在叫什么。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是他喜欢了上万年的人。 可是数万年……他有过这么悠久的生命吗？ 玄暝什么都记不得，就连这个声音的主人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 玄暝知道自己明明应该非常熟悉这个名字的，熟悉到可以脱口而出的名字。 但那个名字到了嘴边，他也叫不出 分卷阅读69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来。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要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扼住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更像是他一旦叫出这个名字，就会招来什么不得了的祸患。 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她吗？ 玄暝不得知。 雷鸣的声音渐渐弱了，玄暝的头疼却没有半点减轻。就在他意识沉浮在一片云雾之中时，玄暝恍惚听见了玄都唤他“师父”。 玄暝张嘴，想要回应玄都，但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玄都便背着玄暝继续往前走。 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背过什么人，只是那时候是怎么的？ 那个人是像玄暝一样的情况吗？ 好像不是。 好像是那个人身受重伤，所以她背着他。 有人追杀他。他的敌人很强，强到她不是那些人的一合之敌。 那她为什么还要救那个人？那她为什么还要背着他往前走？ 玄都又在怀疑玄暝了，玄暝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闯入桃林的人杀死呢？ 玄都背着玄暝往桃林深处走去，她走过了自己沉睡的桃林之心，走过了凶兽扎堆的桃花瘴深处，也走过了桃林灵脉，直到快到桃林出口，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深渊。 ☆＊☆＊☆＊☆＊☆＊☆＊☆＊☆＊☆*☆＊☆＊☆＊☆＊☆＊☆＊☆＊☆＊☆*☆＊☆＊☆＊☆＊☆＊☆＊☆＊☆＊☆ 深渊不知因何而成，它就如大地的一条丑陋的巨型伤疤，一道鸿沟立在桃林出口，也立在了玄都的眼中，心上。 一阵剧烈的头疼侵袭了玄都的大脑，要站立不稳的玄都立刻把玄暝放下，自己也准备打坐调息。 玄暝的神魂好像被谁一阵阵的撕扯般疼痛，抽痛的识海让他的精神像是被风暴肆虐。 他就像是那暴风雨下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是那沧海中的一粟，他感到自己就快被那滔天的巨浪吞没的时候，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 丝丝的冰凉从那一只手上传递到了他的心上，让玄暝仿佛得到了什么滋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玄都倒在玄暝的身边，她亦是难受，一双桃花眼两行泪默默淌下。 一层层翻滚上来的记忆，让玄都都有些无法承受。 记忆的回溯带来的反噬，玄都承受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玄都忍不住靠近玄暝，然后抱紧了玄暝的腰，好似这样她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天地浩大，仙神均高高在上，她是什么？她就是无所依靠的妖，祂们要她死，她就必须死，祂们不要她做什么，她就什么都不能做。 何其霸道！ 玄都抱紧了玄暝，死死不肯松手。她恢复了记忆，却什么都说不了。仙神的无情残酷，可见一斑。 “玄都……”玄暝艰难地唤了一声玄都。 他感到现在的玄都似乎不太对劲，但他因为疼痛舒缓，现在能勉强喊出一点声音了。 听到玄暝唤她，玄都勾起唇角，笑起来，应了一声“嗯”。 声如蚊蚋，却在玄暝听来，震耳发聩。 “你累了？”玄暝是第一次走到这里来，却应当是走对了，他只觉得此处分外熟悉。可要他说出为什么熟悉，玄暝却也摸不着头脑。 玄都在玄暝的胸膛摇头，柔软的发丝在玄暝的脖颈处滑过，微微发痒。 “我一点也不累。”玄都只是想起了那些被他们遗忘的过去罢了。 可惜现在的玄暝还想不起来，但玄都现在也不想往前走了。尽管只要下到那深渊里，他们就可以得到答案，但玄都万分抗拒这个答案。 玄都有预感，一旦下去，他们都会万劫不复。 玄暝吃力地抬手，摸了摸玄都的头，柔软的发丝现在有些毛躁混乱，但在玄暝看来，摸着还是十分令他开心的。 玄都像一只猫儿，蹭了蹭玄暝的手心：“师父，我们回去吧。” 回去吧，那些记忆不要也罢。祂们就是要他们去做找回记忆的事，却又让他们无力改变那一切。 祂们就是想折磨人心而已！ 玄暝感觉玄都此刻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可他也说不上有哪里不一样，但他知道自己因玄都的这点微妙的态度转变，而感到零星的欢乐。 “为什么？”玄暝已经发现答案近在眼前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下去，或许这么多年的漂泊原因他就能找到了。 尽管玄暝也知道，在答案背后，似乎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可一时间混乱的玄暝也不能仔细地思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 玄都不能说理由，她只是抱紧玄暝，越抱越紧，声音艰涩道：“我只知道下去我们可能会死，我们回去吧，师父。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玄都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不比什么都好吗？” 玄暝听到玄都说会一直陪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什么隐秘的诉求被满足了， 分卷阅读70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他心里的空洞似乎在那一瞬间被什么给填满。可是灵魂深处，一股巨大的罪恶感又不知从何方而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深渊之下，巨浪涌起。 壮观的带着风霜的寒潮从下而上，桃林靠近深渊的地方，瞬间被凝结成一个粉雕玉砌的世界。 玄都分明感觉到就在那一刻，她与那些桃树的联系都断了——他们，都死了…… 因为玄都抱得太紧而有些无法呼吸的玄暝还想让玄都松开一点，然而玄都啜泣的声音却从他的胸口传出。 滚烫的泪水沾染到了他的胸膛，淋湿了他彷徨的灵魂。 玄暝此时，除了拥着玄都，似乎已经别无他法。 第三十四章沉舟侧畔千帆过 玄暝不懂为何玄都会落泪，若是只为了回洞府去，那大可不必如此。 如果她真的想要，玄暝当然会满足她的心愿。可事情却好像并不是这样，这反倒让玄暝不知所措起来。 玄都如此难过，不像是只为了回洞府，她这样更像是什么至亲的人离她而去。 可这对玄暝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的一种情感。他从未流过泪，也不懂得思念是什么。欢喜、慈悲与爱，或许他知道一切的美好的情感，可悲伤、怨憎却是他怎么都体会不到的感情。 而且此地除了山石树木，就只有他才能算是玄都的亲人了，玄都如此难过，悲恸别离总不会是为了预想中的分别而落泪。 玄暝大概猜测玄都或许与这桃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若并非如此，玄都不会在桃林遭受创伤以后感觉到如此悲伤。 尽管玄都从未承认她与桃林的关系，玄暝却还是心中有数的。 只是这点微妙的想法，玄暝从来没有直接在玄都面前表现出来过。 而且玄都的悲伤似乎也不仅仅是为桃林，那感情太过复杂，让玄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分辨。 但玄都的泪水让他心慌，他必须做点什么，好让玄都不要再如此难过。 “何故涕零？”玄暝拥着玄都，怀中身躯玲珑有致，温热动人，玄暝却为此神思恍惚。 他拥着她，好似很久远以前，他也同样拥抱过谁，一遍又一遍，好似自己的怀抱已经烙刻下了对方炽热的温度。 那也是一个带着香气的身躯，却比玄都的身子温暖得多，好似自己拥抱着一团火。 这般神思一晃而过，玄暝依旧拥着玄都，似是安慰，又似是庇护。 那大地上巨大的伤痕涌出的寒气，伤及四周的生灵，却偏偏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玄暝除了感到一阵风冷，也未受伤，为何会这样，玄暝预感自己只有下去才能得知。 天地惊雷被定在这一瞬，玄暝自身灵感扩大到了极致，这是上天相助，玄暝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即使玄都劝说，即使玄都心生怯意，想要退去，玄暝也主意已定。 玄都伏在玄暝的身上，她不如玄暝不受寒气所伤，在桃树受损之时，她亦是受到损害。她早就明白玄暝不可能听她的劝解，但玄都就想试一试。 她不安，所以不想让玄暝下去，可是玄暝不会听她的，即使他们……即使她有记忆了，却也只是零星片段。 她终于明白玄暝出现的时候她会苏醒的原因，却心有不甘，心怀怨恨。她想带走玄暝，却又没有办法逆转玄暝的想法，即使她是想帮他，即使他们曾经约定违抗命运，但现在玄都才明白，命运是不可逆的。 纵然曾经他们强大，纵然他们位列仙班，纵然他们脱离轮回……他们依旧逃不过“命”之一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做这样的事了，每一次给他们的都是绝望，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死亡。可死亡也不是终结，只会是下一次循环的开始。 就像是一个死结，又好像是命运刻意的玩弄，他们永远都只能在这无限重复的生命里，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毁灭。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否认他们的存在，才能彻底地惩罚他们的过错。 “师父，我难受。”玄都越想越是难耐，越想越是憎恨，憎恨命运，憎恨上界，憎恨掌控着他们的上神们。 玄暝未听出弦外之音，他轻拍抚着玄都的背，安慰道：“既然身体不适，那就为师自己下去探索罢。” “玄暝！”玄都不再叫“师父”二字，她恼恨着这一切，自然也无心继续演下去。 玄暝神情一肃，将玄都推离，说道：“我是你的师尊，你怎可如此直呼我的名姓？” 他虽然不曾对玄都有过什么严苛的时候，但是玄都也不该犯下这样的错。师徒之道，不可逾越。 玄都苦笑：“师父，师父，徒儿是谁？” “你是玄都，我的弟子。”玄暝感到玄都的不对劲，他扶着玄都，也不再继续推开。他预感到自己一旦松手，玄都就会歪倒在地。 而且玄都的温度似乎一直在降低，一开始还如阳光般温润，现在的玄都就像是一块儿 分卷阅读71 执手趟河山 作者:青莲与酌 刚刚凝结的冰。 好歹这也是自己的弟子，玄暝可舍不得让她受苦。 玄都摇头。 偏偏玄暝这样的回答让她绝望。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心底一块渐渐塌陷。 她的绝望恍如实质，也深深地影响到了玄暝。 玄暝不明白玄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但他懂如果自己任由她如此下去，那么玄都很有可能会堕落。 所以他抱住玄都，一遍遍轻柔地抚摸玄都的长发：“你是我的弟子，是唯一可以伴随我一生的人，若不飞升，便只有你陪着我，漫长岁月我也只有你。” 玄暝给予了自己能够给的最高的承诺，他只希望玄都能够好起来，而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越发跌入深渊。 玄都认命了，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不知是何意味的坦白道：“玄暝，我是桃妖。这座山的每一棵桃树，都与我有恩，我与他们命脉相连。” 玄都是妖。 乍闻此言玄暝却不惊讶，他早有预料。玄都在意桃林，是玄暝一早就发现的事。而此番他们一同进入桃林，玄暝更清楚的意识到了玄都与桃林的联系。 就算玄都不说出来，玄暝也明白。 “即使如此，我也还是你的师尊。” 玄暝没有觉察到玄都语气里的倦怠之意，他只是凭借本能地如此回答道。 他分明什么都不明白，但在听到玄都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却让他的心跟着抽痛了起来。 刚才一番哭泣，有最正当的理由。 即使是妖类，也是有心的。 玄都既然能化形，又身上全无半点妖邪之气，足可以证明她是好妖，也是实力高强之辈。 玄暝也从未想过他要斩杀这世界的一切妖邪，就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玄都终究是不同的。 其实不必玄都阻止，玄暝自己也能感觉此行不妙。 这一路行来，看似玄都突发奇想，为他指路，实际上冥冥之中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所以会到这里，即使已经隐隐觉察所得结果，必将是恶，玄暝也绝不后退。 玄暝也更知道玄都所说的话，并不是她全部落泪的理由。玄都不肯说，还是不能说，玄暝并不清楚。 他能选择的，也就是相信玄都罢了。 ☆＊☆＊☆＊☆＊☆＊☆＊☆＊☆＊☆*☆＊☆＊☆＊☆＊☆＊☆＊☆＊☆＊☆*☆＊☆＊☆＊☆＊☆＊☆＊☆＊☆＊☆ 阻不得，退不得，如此玄都也无话可以再说。 玄暝会做什么样的选择，玄都再清楚不过了。她阻止过，也绝望过。事情已成定局，再也没有转换的余地。 玄都只是恨，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如果不心动，就当不心痛。如果没有那一眼，如果不对那个神心起涟漪，他们又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 “妖？” 漫天红雨里，仙人垂首而问。 他是仙，是神，目含悲悯，怜爱世人；面若冰霜，遗世独立。 却又如水晶般透彻逼人。 只一眼，就让妖折服，妄图揽下裹藏这一颗稀世的明珠。 这般因缘，始于善，终不得善。 缘起一问，经千万年也不得解，这般深入骨髓，如何舍得。 纵使在全无所知之时，亦心生永世追随之意，如今忆起往日，纵然千万劫难，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清泪悄无声息自玄都眼角滑落，万劫不复，她自然要跟着他一起。 然而，她不愿看他受苦。 玄都久不言语，玄暝以为她伤得至深，道：“我自下去，你且在这里调养一番。若三五日不得回，你就不要在此逗留，只回洞府去。 “虽你是妖，但你我师徒一场，我未能引你入我道，只因我记忆全无，不能授你道统。 “若我此去得回，我必渡你。” 轻柔松开，玄暝肃容往那深痕而去。 玄都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一抹银白袍角消失于裂口。 玄都看得心中一片惊痛，她想要上前抓住那一抹白，然而她却只能滞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玄暝如何厉害，她怎能不知？ 就算是失忆的玄暝，也不是她轻易能够对付的。 玄都唯一能够比的过玄暝的，也就只有那一颗能够豁出去一切的心了。 可就算她有如此心思，她也有如此决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玄都仍然缺少反抗之力。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 玄都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