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妇难为》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重生之寡妇难为》作者:清风暖【完结+番外】 家徒四壁 桂青青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的茅草房,夯土而建的墙上炸裂出一道道缝隙,对面的土墙上有一个掏土挖出的窗户,窗户很小,光线也非常少,屋子里很昏暗,屋顶的茅草长时间没有翻新,使屋子里有一股很浓的刺鼻沤草味。 桂青青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个丈夫李桐得了病花光积蓄之后,她卖房卖地没有地方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丈夫死在这间房里,紧接着不满三岁的儿子得了天花,也死在这里…… 桂青青猛然想到她自己,其实也死了,是被第二个丈夫下令活活打死的,她怎么会来到这个伤心地?是了,一定是她的魂魄还不能忘怀,所以回来看最后一眼,桂青青合上眼,眼角一串泪珠滚滚而下……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青青,青青在吗?” 桂青青眼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进屋的是个满脸皱纹的农妇,身上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却浆洗的很干净整洁,隐隐能闻到一股皂角豆的味道。 “青青,是我,你婶娘,你可好点了?我给老二媳妇炖了一只鸡,给你送一点过来,快起来吃吧,你要想开点,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婶娘?”桂青青看着那有些熟识的面孔,想起来这是李桐的婶娘宋氏,一直待她不错的,眼看着婶娘打开抱着的瓦罐,一股子香味儿扑面而来,桂青青不由怔忪起来,一切怎么这么真实?难道自己不是鬼魂?难道自己还活着,难道重生回到了十年前吗? 眼见桂青青愣神,宋氏说道:“青青,别自己苦了自己,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才十八岁,以后再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就把这些当成一场噩梦吧。”她说着,盛了一碗鸡汤递给桂青青。 原来她竟然真的回到了十年前!难道是老天知道她死的不甘、死的冤枉吗?!十年前的丧夫丧子之痛,随着岁月的流逝,至今已经不那么让她痛彻心肺了,而十年后的她死在第二任丈夫手中,她的心中只有恨,恨他听信正妻的话,不肯听自己辩解,恨自己只是个被卖入宋府的妾侍,只能任人打杀…… 桂青青喝了一碗鸡汤,觉得身上慢慢的暖和了,又有了活力,这才说道:“婶娘,谢谢你能来看我。” “看你这孩子,跟婶娘还客气什么?头两年你也没少照顾婶娘。” 若说照顾,桂青青还真没照顾什么,也就是宋氏的眼神不好,桂青青时常帮着她做点针线活儿罢了。宋氏共有三个儿子,头两年还都没有成亲,也没有人帮她,如今她的孙女都满地跑了,如果桂青青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她的二儿媳也生了孩子了,对,刚才还说她给二儿媳炖了鸡汤。 桂青青问道:“我恍惚听说,杜氏生的是男孩吧?” 宋氏笑道:“可不是!如今李家终于有后了,你叔如今可高兴了。” “那恭喜婶子了。” 宋氏笑着和她寒暄几句,见桂青青的精神好了不少,又问道:“你如今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桂青青如今住的这茅草房,是一院三间被李家废置了几年的老房子,这也是为什么屋里霉味重的原因,至于家里的水田旱田,也都卖了钱给李桐治病了,结果现在人去财空,什么也没有了。 桂青青说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针线活,打算绣点东西卖。” 宋氏说道:“你就没想着回娘家去?你如今连个傍身的孩子也没了,又这么年轻,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还守着做什么?不如让你爹娘再给你选一个好人家,你公公是个明白人,不会不准……” 桂青青自然明白这些难处,前世就是想改嫁,她才回到了娘家,可是她的娘早就死了,人家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她回到娘家不久,后娘就整天摔盆子摔碗,每天打鸡骂狗,吵得家宅不宁,后来他爹就做主把她卖给了宋子桥做妾,说是宋子桥的妻子不能生养,而她是生过儿子的,只要到宋家生了儿子,就一步登天了…… 宋子桥举人出身,家里良田千亩,是青浦县上有名的富户,家里还有几个铺子,做着生意,他在集市上看到了桂青青,觉得惊艳,就使人来桂家买她,她也是穷怕了,再说又是个寡妇,能给宋子桥做妾,当时她自己也觉得是烧了高香了,哪想到等待她的会是被打死的命运? 现在桂青青仔细想来,宋子桥的新宠,就是他的嫡妻尚氏寻来的,也不过是看宋子桥太宠爱她了,用来夺宠的,可是她已经失宠了,为什么又要害她?思来想去,她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天她的儿子偷偷喊了她一声娘亲,被尚氏听到了。 是啊,只有她死了,她生下的儿子才能完全是尚氏的,那个从小就被尚氏抱到身边抚养的儿子,他不会想到他的一声呼唤,就要了他亲娘的性命吧?桂青青现在想明白了,那个从她房中跑出去的男人,也应该是尚氏安排的,没有主妇的参与,家里怎么会放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最让她伤心的就是宋子桥,刚进宋府的时候,甜言蜜语恩爱有加,哪怕几年之后他有了新欢忘了她这个旧爱也罢,出了事儿他竟然不容她辩解半句,就吩咐下人乱棍打死,在他的心里,难道对她就半点情意都没有吗?她可是他孩子的亲娘…… 想起往事,桂青青黯然神伤,宋氏又安慰了她一回,桂青青苦笑道:“婶子,我的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回去也罢。” 宋氏叹了口气“明天就是集市了,你想不想去看看?就算不买什么,也去散散心吧,铁蛋媳妇要去呢,你们可以搭个伴儿。” 铁蛋媳妇是宋氏的大儿媳妇田氏,桂青青点头“好,我正要买些针线。” 桂青青送走了宋氏,赶紧回屋找银钱,时间太久,她居然忘了钱都藏在哪儿了,不过她记得原先的房子卖了五十两,后来花完了,又卖了两亩水田得了三十两,丈夫死后买棺材入殓花了精光,到了宝儿有病,家里的几亩旱田也都卖了,得了二十多两银子应该没花完。 桂青青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墙窟窿里找出了一角碎银子,约摸有二两重,又在床下的一个破瓦罐里,找到了六百多文铜钱。 看了看存粮,只有一斗左右的糙米了,还有些谷糠、麸皮,这些东西不仅是喂家禽的饲料,若赶上荒年也能吃的,自古糠菜半年粮,看见这些东西,桂青青心里总算有了底。 这些年桂青青在宋家,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其中绣活便是一样,她以前就喜欢绣东西,后来跟着宋府的绣娘又学了些,为了博得宋子桥的欢心,她还学会了读书写字打算盘,有一次尚氏病重,桂青青还帮着打理过铺子的生意。 桂青青发了一阵子呆,想起过往种种,哀怨悲愤了半天,不过想到以后终于可以自己安排生活了,她又振奋起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桂青青把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了一遍,又烧了热水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忙碌是一剂良药,让她忘记悲恸,等她把换下的衣裳洗好了晾出去,太阳差不多快落山了,她看见院子里的野草都发了芽,琢磨着明天该买些菜籽,然后把院子的地翻一翻,也好种些蔬菜瓜果…… 熬了一碗糙米粥,就着咸菜,桂青青开始吃晚饭,虽然这十来年她被宋府的好饭菜养刁了嘴,不过此时便是糙米,桂青青也吃得安然,终于不用在宋府满心算计的过日子了,不用算计别人,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算计,这种感觉很好。 桂青青刚吃了半碗饭,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紧接着茅草屋的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王氏的大嗓门顿时在房中响起“桂青青,你好不要脸,赶紧把欠我家的二两银子还来!” 王氏是李桐的三嫂,李桐病重卖地的时候,两亩水田就是卖给了三哥李柏,当时市价是十五两银子一亩,李桐仁义,说卖给三哥又不是外人,给十四两一亩就行,二亩水田是二十八两,李柏惧内,可是眼见四弟病重,他也不想占四弟的便宜,偷偷地补了二两,给桂青青的是三十两银子。 这事儿桂青青记得,十年前,也发生了这一幕,是李柏喝醉了说走了嘴,王氏便打上门来要银子。 桂青青此时已经没有十年前的气愤了,那时候觉得李家兄弟的情分薄,兄弟都病得要死了,两个哥哥也不说帮衬些,人死了之后王氏又为了二两银子上门吵闹,要知道,现在的水田,已经涨到十六两银子一亩了,按说王氏是占了便宜的,上一世桂青青不忿,跟王氏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愤然回了娘家。 这一次桂青青不会了,不过是二两银子,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赚回来的,王氏在她眼里,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对一个陌生人不能要求太高,桂青青淡淡地说道:“三嫂请坐,我这就拿给你。” 王氏愣住了,没想到桂青青这么轻易的就会给她,等到桂青青拿了那一角银子出来,王氏还没回过神来,桂青青把银子塞到王氏手里说道:“三嫂仔细看看,这二两银子只多不少,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三嫂了,您走好。” 王氏本来怒气冲冲的来,想着跟桂青青干一架,没想到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此时有些讪讪的。 桂青青也懒得跟她说话,她送王氏出了柴门,便想着找一根绳子把这柴门绑上,免得阿猫阿狗的随意都能进来,怪让人害怕的,等到桂青青找了一条绳子出来,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个人,此时一点星光都没有,桂青青也看不出是哪个,便问道:“是谁?” “是我,你爹。” 桂青青听出来是公爹李福满的声音,忙问道:“爹,天晚了,您怎么来了?” 大伯哥 李福满共有四个儿子,长子李松少小离家,至今未归,幼子李桐又死了,他现在跟二儿子李榆一起住,农闲时候,每天吃过晚饭他都要拎着粪筐出门消食,顺便拣到动物粪便拿回家积肥。今天无意中看见三儿媳王氏怒气冲冲的来找桂青青,他就留了意,此时见王氏走了,李福满才站出来。 桂青青说道:“爹,您有事儿?天晚了,如果有事儿,不如明天说……” “我没事儿。”李福满说道:“四媳妇,今天是你三嫂子不对,回去我就让她把那二两银子还给你。” 桂青青忙说道:“不用了爹,不过是二两银子,终有花完的时候。” 李福满叹了口气,拎着粪筐头也不回的走了,在李桐病重的时候,桂青青悉心照料、尽职尽责,而且进了李家的门对他也一直很孝顺,李福满虽然不说,心里却有杆秤。 桂青青听着公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儿?前世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一幕。 当太阳露出小半个脸,李家村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铁蛋媳妇提着一个大框站在木门前喊:“四嫂,你还要去县城吗?” 桂青青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连忙迎出来“当然要去了,你怎么这么早?”她连忙把木门上绑着的绳子解开,让田氏进来,田氏把大框放到地上,桂青青注意到框上面蒙着一块布,里面有小鸡仔叽叽的叫声,便问道:“你这鸡仔是准备拿到集市上去卖?” “是啊,赚几个零花钱。”田氏问道:“四嫂,你不养几只小鸡吗?” 桂青青笑了笑“以后再说吧,我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别说养鸡了。”她就是想养鸡,也不会从田氏这里买,田氏最是嘴碎,她今天买了,说不定明天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然后就会说她爱贪图小便宜。 桂青青换出门的衣裳,田氏在一旁抱怨:“四嫂,你说这当老人的,就没有一个不偏心的,前年我生大丫的时候,月子里有个鸡蛋吃就不错了,如今二弟妹同样是坐月子,婆婆把下蛋的母鸡都杀了,不就是生了个男娃嘛!谁不会生……” 桂青青笑着不言语,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可不敢乱插言。田氏又嘟囔了半天,见桂青青不说话,她也就哑了口,二人一起出了李家村,在村口正遇到李满堂赶着牛车去赶集,车上坐了好几个妇人,满堂嫂也在牛车上,看见她们二人,忙喊她们上车。 李家村距离青浦县也就七八里路,牛车走得慢,到县城也要小半个时辰,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县城的房子比李家村的屋子气派多了。 桂青青在县城住了将近十年,却没怎么上过街,就算是出门,一般也是坐在马车上,她看着这一溜排的青砖瓦房,朱阁绮户,故地重游,桂青青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摊位,摆着琳琅满目的吃食、服饰等物。 满堂哥说道:“我们要去抓两只猪仔,还得给这头老牛的前蹄换个蹄铁,还要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估计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你们若是办完了事儿,可以去城门口等着,若是着急,也可以自己先回去。” 众人答应了,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桂青青摸着荷包里的铜钱,原本她想买一块好一点的料子绣一个灯屏卖,那东西现在应该才从京城传过来,估计能卖上好价钱,可是那二两银子被王氏要走了,她手里的这些铜板,买材料不大够,也只能先绣荷包了。 桂青青要找绸缎庄,她一个人边走边看,无意中一抬头,居然看见了宋子桥,她顿时脸色煞白,慌忙转过身去,忽的想起宋子桥现在还不认识自己,不过也不能让他看见,万一他又去桂家买自己,岂不是麻烦? 恰巧旁边的摊子是卖帷帽的,她抓起来一个就戴在头上了,摊主说道:“二百钱一个。” 帷帽这东西都是大户人家的年轻女子戴,桂青青一身粗布衣裳,戴着帷帽有些不伦不类,再说二百钱一个,她荷包里一下子要少了三分之一的钱,桂青青有些肉疼,此刻又不敢把帷帽摘下来,她忙还价道:“一百二十钱我买了。” “不行,哪有那么便宜的?最少也得一百六十钱。” 这时候,宋子桥正好走到桂青青身后,他边走边和一个人说道:“宋缺,这事儿还要再等等,等到那胖子实在坚持不住了,咱们再下手,到时候价钱还可以再压一压。” 眼看着二人走远,桂青青看看左右,原来她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瑞生祥绸缎庄附近,瑞生祥是宋家的生意,在青浦县是数一数二的大绸缎庄,掌柜宋缺是宋子桥的远房族弟,桂青青管宋家生意的时候,曾经跟他打过交道,是个商场的老油子。 那卖帷帽的摊主看见桂青青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有些火了“你到底买不买呀,不买不要在这里站着,影响我的生意……” 桂青青回过神来,赶紧把帷帽摘下来放到摊位上说道:“对不起,价钱贵了。”她转身朝宋子桥去的反方向走,还记得距离瑞生祥不远,也有一家绸缎庄,叫恒盛祥,恒盛祥的老板就是个胖子,难道刚才宋子桥说的胖子会是他?桂青青边走边琢磨这种可能性,她记得宋家的织染行,就是从袁胖子的手里兑下的生意,后来发展到在整个东南道都很有名,为宋家赚得盆满钵盈。 恒盛祥绸缎庄店里有些冷清,不过伙计很热情,桂青青买了些适合做荷包的布头,还有针线,又随意问到他们的老板袁洪熙,没想到胖子居然不在,桂青青不免有些失望。她又转到绣坊去看了看眼下时兴的绣品,买了些打络子的丝线,添置了些调料,顺便买了几样菜籽,直到六百多个铜钱花的所剩无几,她这才往城门口赶。 到了城门口,正遇到了李满堂的牛车到了,大家上了车,满堂嫂急不可耐的便问桂青青:“你猜猜先前我们遇到谁了?你再也想不到。” “遇到谁了?”桂青青还在想着宋子桥的计谋,有些心不在焉。 满堂嫂说道:“遇到你的大伯子李松了,他回来了,本来你满堂哥想让他坐咱们的牛车回去,他不肯,自己先走了。” 桂青青不由愣住了,昨晚上公公可没说他会回来。 满堂嫂接着说道:“哎呀他那模样,真是吓死人了,脸上有一道刀疤,看着凶得很,若是他不喊你满堂哥,你满堂哥都认不出他来,我在一边吓得都不敢看他……” 桂青青笑了笑,李松她还是见过的,眉眼和李桐有些像,线条却刚硬了不少,块头也比李桐大,脸上的刀疤,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吓人,记得后来他在县城里也开了铺子。 满堂嫂兀自说道:“听说他离开家已经十来年了,今年也有二十五了吧?” 桂青青点头“好像是吧,以前听公公念叨过。” 大家在牛车上七嘴八舌的说起李松的事儿,满堂嫂笑道:“这下子你公公该高兴了,对了,你大伯哥当年为什么离开家的?” 桂青青说道:“这事儿你应该问满堂哥吧?那时候我还没进李家门呢,后来家里人也不肯说,满堂哥一定清楚,听说你们那时候是好朋友。” 李满堂把手中的鞭子甩的啪啪响,嘴里笑道:“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就是当年我们一群人去县城里玩,结果遇到了一个纨绔,他看见李桐相貌好,就上来动手动脚,还说要买李桐回去做娈童,李松一听就火了,把他揍了一顿,当时打得那纨绔没气了,李松以为他死了,就跑了,这一走就十来年在没回来。” 桂青青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问起大伯子为什么会离家,丈夫总是吱吱呜呜不肯说,原来却是因为他。 “那个纨绔到底死没死啊?” “当然没死,只是虚惊一场,抬回家就清醒过来了。” 车上众人一阵唏嘘,很快牛车到了李家村,桂青青下了车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家里的木门居然开着,院子里,正有一个人拿了铁锹在翻地,居然是张富贵,他一看桂青青回来,便喊道:“桂花,二妹回来了。” 桂青青说道:“原来是姐姐和姐夫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带招娣来?” 桂花已经从屋里迎出来了“没带招娣,我们一会儿还赶着回去。”她上下打量了桂青青两眼,笑道:“你这样子,姐姐就放心了,快进屋咱们说说话。” 桂青青笑道:“姐夫,你也进来坐吧,那地等我有空再翻。” 张富贵不肯“你们姊妹说话吧,我一会儿就翻完了。” 桂花拉着桂青青就走“他一个大男人,干那点活儿累不着,快进屋我有话问你。” 桂青青跟桂花进了屋,桂花指着土炕上的一匹白布说道:“这是我自己织的布,你留着做亵衣亵裤穿吧。还给你带了几个鸡蛋和一点咸菜……” “姐,你拿这么多东西来,你婆婆该不高兴了。” “不会,我婆婆那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说要来看看你,是她张罗给拿的。”桂花拉着妹妹的手笑道:“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桂花这可是今天第二个让她猜遇到谁的人,桂青青心念一动“不会是遇到我家大伯哥了吧?” 桂花笑道:“原来你知道了?青青,你家大伯哥有没有成亲啊?你为李桐也守了一年孝了,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初见 送走了桂花,桂青青琢磨李松回来了,于情于礼都得去看看,又觉得空手去不太好,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法子,只得把姐姐拿来的鸡蛋装在竹篮里,提着往李家大宅子去。 刚来到李家宅子门口,就见王氏正送一位铃医出门,桂青青忙问道:“三嫂,是谁病了?” 王氏笑道:“是二嫂。她呀,看见了大哥吓晕过去了。”说完,就偷偷捂着嘴笑。 桂青青愕然“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没见大哥脸上那刀疤——”眼看着老爷子李福满从屋子里出来,王氏忙改口道:“是二嫂有了身孕,这才晕倒了。”说完冲着桂青青直眨眼。 桂青青进了院子,给李福满问了好,说道:“爹,我听人说大哥回来了,特意来看看,这几个鸡蛋……”她还没等说完,胡氏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哎呦他四婶,这么快就拿鸡蛋来瞧我了?那可不敢当,别是想来借钱吧?我就是有钱,也不会借你。” 李福满怒道:“老二媳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胡氏说道:“爹,她如今连孩子都没有了,可算不上李家人了!”公爹虽然发怒,胡氏却并不怕,如今,她的娘家兄弟考上了举人,谁不对她刮目相看? 李榆在她身后说道:“你这话说的过了。” 胡氏瞪了他一眼,李榆便不敢再言语,胡氏又对桂青青说道:“跟你说句实话,借你了钱怕你还不上,铜板扔到水里还能听见响呢,借了你,怕是连一个响也听不着。” 桂青青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二嫂,你弄错了,我就算是要借钱,也不会找你借,我今天是来瞧爹和大哥的。”她转过头去,对李福满说道:“爹,您年纪大了,时常吃个鸡蛋补补,对身子有好处。” 桂青青现在是李家的媳妇,若是娘家父亲想卖她,也得征求公爹的意见,所以讨好一下公爹还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然,她可犯不着来听胡氏的讽刺挖苦,也许是前世的冤家,她从嫁进李家,胡氏就看她不顺眼,桂花说,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惹人嫉妒了。 胡氏见桂青青没搭理她,把眼睛一瞪“桂青青,你特意来羞辱我的是不是?几个鸡蛋我家又不是没有,用得着你来献殷勤,莫不是放臭了不能吃了才送来吧?” 桂青青也是有脾气的,若是前世,少不得要跟胡氏争论一番,可是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她现在看胡氏,觉得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胡氏的想法,桂青青也能猜到几分。想当初桂青青刚嫁到李家一个月,胡氏就鼓动着要分家,桂青青当然没意见,其实就算是有意见,她也没资格说。 李家当时还是有些家产的,李松离家出走五六年之后,大概是打听到被他打了的那人没事儿,便隔三差五写信回来,还捎回来一些银钱,李福满把这些银子都买了田地,结果分家的时候,因为李松不在家,分在他名下的五亩旱地两亩水田都归了老二李榆种,收成当然也归了他们,如今李松回来了,这些田地李松当然要自己种,整个李家最不高兴的就应该是胡氏了,今天她这是借题发挥,估计满肚子郁气没地方发泄,拿她桂青青当出气筒了…… 李福满虽然生气,却不敢得罪胡氏,只能暗叹家门不幸啊,阴盛阳衰,胡氏、王氏,两个儿媳妇就没有一个省心的,两个儿子也都不争气……幸好长子回来了。 王氏也在一旁看热闹,桂青青不指望公爹替她做主,更不敢指望王氏,她不在一旁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桂青青淡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软中带硬“二嫂这么说话我可不依,这鸡蛋臭不臭的,也不是给你吃,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况且李家虽然分了家,爹爹仍然是四郎的爹,就算四郎不在了,我替他来看看爹,也是理所当然,怎么到了二嫂嘴里,就变成羞辱二嫂了?二嫂若是坚持这么认为,咱们可以去族长那里评评理。” 桂青青说完,以为胡氏还会胡搅蛮缠,哪知道胡氏居然灰溜溜进屋去了,就连王氏,也急忙跟了进去,她不免有些奇怪,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李松从外面回来了,后来还跟着李柏。 李松身材高大,走起路来居然悄无声息,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有几分落魄,脸上的刀疤从右脸颊的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看出来是新伤,伤口虽然好了,那里的肉还泛着红色,冷丁一看确实有些吓人,不过对于桂青青来说,面目的丑陋并不算什么,心的丑陋才更让人害怕,就像宋子桥倒是英俊,可是桂青青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李松的眼睛冰冷孤傲,眼底深处闪动着桀傲不驯的神色,形状优美的唇角边,正勾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让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也难怪胡氏、王氏会被吓跑了。 李福满见桂青青打量李松,他忙介绍道:“四媳妇,这就是你大哥。” 桂青青脸上带着淡笑,敛衽施礼“大哥,听说您回来了,我特意来看看,大哥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缝缝补补的,尽管交给我好了。”她所知道的李松,好像一直没结婚,后来过继了老三李柏的儿子。 李松说道:“好,怕是真的要劳烦你。” 桂青青点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便向李福满和李松告辞,实在是李松那若有似无的一瞥,让她的心有些慌乱,那眼眸有着星子一般清冽的光彩,让桂青青感觉有些不适…… 李福满见桂青青要走,忙低声说道:“四媳妇,你进屋来,那二两银子,爹给你要回来了。” 桂青青在宋家多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了,更何况她也了解王氏那性子,到了手的银子,能要出来才怪!估计这银子应该是公爹出的,桂青青也不说破,只是笑道:“爹,多谢您了,既然要来了,爹就留着花吧,就当媳妇孝敬您的。” 李福满张了张嘴,眼看着桂青青出了院子,他终于没敢喊,若是被屋里那两个儿媳妇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呢!他只是边往屋子里走边叹气“大郎啊,娶妻娶贤,你以后娶亲,若是能找到四媳妇这样的,爹就是死了,也瞑目了。”他说着,还瞪了三儿子一眼,李柏吓得一缩脖,转身往李榆那屋去了。 李福满说完,却忽的想起一件事,他便停下了脚步,脸上带了一丝兴奋,一把拉住大儿子的胳膊,将他拉进自己屋说道:“大郎,不如你娶了四媳妇吧!” 李松没想到爹爹竟然说这个,他今天可是才进家门,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不过他一想到桂青青那一双秋水双眸,涟滟生波,微含笑意,就有些心动,更何况桂青青似乎并不怕他,眼底更没有半点厌恶的意思,他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暖色“爹,你也不能一厢情愿,人家还不知道愿不愿意……” 李福满知道这是儿子没意见,他心中高兴“看你这话说的,她是咱们李家聘回来的媳妇,就是李家人,如今四郎也没有了,她有什么不愿意的?爹这就去找你二婶,让她出面给你说去。” 李福满雷厉风行,转身就要走,李松一把拉住他“爹,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 “什么从长计议?你想怎么着?” 李松说道:“爹,今天老二媳妇见到我就吓晕了,你也看到了,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以后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不方便,既然咱们家已经分家了,我想搬出去住,我是长子,爹和我一起住吧。” 李福满皱眉“搬出去?搬到哪儿?” “搬到咱们的老宅啊。” “那怎么行?四媳妇住在那儿,总不好撵她走……” “爹,干嘛撵她走啊,我记得那是三间房,咱们爷俩住一间,中间是明堂,她自己住一间,这不是正好嘛!咱们住在那儿,也不敢有登徒子打她的主意。” 李福满还是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咱们两个住过去……她一个寡妇……还是先把名分订下好。” “爹,总应该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若是咱们贸贸然的去提亲,万一她不愿意,大家以后再见面也尴尬。儿子可不想强人所难。” 李福满想想觉得也对“可是那老房子太破旧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总得先收拾收拾。” “爹,换一个屋顶就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多找几个人,换屋顶一天就差不多完工。明天先看看她的态度,若是不行,就算我帮她修一下屋顶,也是应该的;若是行,我就求二婶去提亲……其实我已经想好了,等春耕忙完了,买好宅基地,儿子就再重新建一座砖瓦房,保证让爹住的舒舒服服的。” 桂青青可不知道李家那父子俩正算计她,她回到家就开始绣荷包,下一个集日也好拿去卖,二婶的儿媳妇生了儿子,她还没去给下奶,虽然人家不在乎她送的那点东西,到底也是个心意…… 一直忙到天快黑,再也做不成针线活了,桂青青才开始做晚饭,为了省点灯油,她也一直没点灯,哪知道要吃饭了,她怎么也点不着油灯,却原来是灯油用没了。 桂青青叹气,没法子,只得摸黑吃了饭,饭后就去找绳子要去绑柴门,就听见有人问:“家里有人吗?” 桂青青听出是李松的声音,吓了一跳,黑灯瞎火的,他摸来做什么?不会是……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桂青青有些害怕,好在李松并没有想进屋的意思,她拿着绳子出了门,李松问道:“弟妹,你怎么也不点灯?” “家里的灯油用没了。大哥有事儿?” 李松笑道:“我一下午去割了些茅草,刚才又去找了几个人,订好了明天给这三间茅草房换屋顶,趁着这几天是晴天,房子收拾好了也好住,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既然没灯油了,你就先别收拾了,明儿早上我来帮你。” “啊?”桂青青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给这破房子换屋顶了? 定下了 李松说完走了,只留下桂青青站在柴门前发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拿着绳子绑了柴门回屋睡下。 一夜没睡好,桂青青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一边生火煮饭一边抽空收拾东西,她把米下到锅里,刚把衣裳打包好,就听见柴门外宋氏喊她:“青青,给二婶开门。” 桂青青迎出去笑道:“二婶,现在又不是农忙,怎么起这么早?” 宋氏笑道:“昨晚二婶一夜没睡踏实,就是想问你件事儿,不问完,二婶没心思做别的。” 桂青青忍不住笑了,宋氏一直就是个急性子“二婶想问什么?”她把宋氏迎进屋,宋氏看见她正收拾包裹,倒是吃了一惊“你不是说不回娘家吗?怎么收拾东西?” “我不是要回娘家,昨天大伯哥跟我说,今天要给这茅草房换屋顶,我这不是收拾一下嘛!要把东西都挪到院子里。”桂青青手上不停,一边麻利的整理衣裳,一边问:“二婶想问什么?” 宋氏眉开眼笑“青青啊,你昨儿见到你大伯哥了?你看他怎样?” “啊?”桂青青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姑娘,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不觉有些忸怩,二婶怎么跟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 宋氏也不等桂青青回答,兀自说道:“二婶昨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瞎琢磨,青青啊,你说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总不能守一辈子,你这条件,连嫁妆都用没了,若是找个没成过亲的小伙子,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家里的条件肯定就差了,那样过日子太清苦,咱可不能嫁,再就是找那死了婆娘的,这样的难免进门要做后娘,就算家境好,后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桂青青听着宋氏说得实在,手下不知不觉停了活计,说道:“二婶虑的是……” 宋氏笑道:“那当然,二婶替你想来想去,嫁给你大伯子是最好了!大郎那人是二婶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仗义,他娘死得早,他从小就懂事儿,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离开家的时候都十五了,人都说从小看大、三岁看老,虽说这些年没音信,二婶觉得他也会是个好孩子。昨天他去看我们老两口了,穿着是有点落魄,不过他前几年可没少往家里稍银子,说不定路上故意打扮的落魄样,为了行走方便。其实就算他这几年真的没赚到钱,这家里不是还有他一份家业嘛,水田、旱田都有,只要肯下力气干几年,就什么都有了。二婶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青青你的意思呢?若是觉得行,二婶就给你做个媒,若是不行,就当二婶什么都没说。” “我……宝儿才殁了,我一想起这个,心里就没着没落的……”桂青青是觉得事情太仓促,她的心情有些没缓过来。 宋氏安慰道:“你呀,要想开些……再说就算这事儿成了,也未见得立时成亲。” 桂青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真的害怕父亲再将她卖了,否则依着她自己,倒不急着再成亲。 宋氏只当她羞怯,便笑道:“青青,你若是不说话,二婶就当你答应了,一会儿就替你问问大郎去。” 宋氏转身要往外走,桂青青喊了一声“二婶!” 二人同时看见站在门口的李松,他答应了早上来帮着桂青青搬东西,正好听见了二婶的一席话,李松的本意也想知道桂青青到底是怎么想的,因此就没有避开。 宋氏笑道:“哎呦大郎,我和青青正说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桂青青却涨红了脸,微抬起头一瞥,这一眼却映入那深潭般的黑眸中,那目光带着火辣,让她浑身不自在,不禁暗想这人怎么这样看人…… 桂青青忙垂下了头,感觉脸上发烫,没想到年轻了十岁,脸皮居然变薄了,她慌忙回到了里屋,好像还感受到李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桂青青稳了稳心神,耳朵注意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就听李松说道:“二婶,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用劳烦您再跑一趟,这事儿我没意见……” 昨天李松第一眼看见桂青青,他就再也忘不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一直印入他的脑海,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心中似乎已经确定,这辈子就是她了!就算她不愿意,也一定要争取一下。也不怨他如此,大户人家几乎都是盲婚哑嫁,只有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般都偷偷相看相看,也就那么一眼的印象,却非常重要,若是掀开了盖头,无论好坏,几乎一辈子的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宋氏老于世故,她从李松的眼神里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现在听他亲口承认,不由笑道:“好孩子,二婶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那这事儿就这么订下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帮着青青搬东西。” “好。”李松答应着,他一进屋,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扫向桂青青,桂青青只觉得心跳加快,有些手足无措。 宋氏笑道:“你们两个忙着,我就不跟着添乱了,二婶还得回去煮饭。” 桂青青忙说道:“二婶我送你。”她慌忙和宋氏一起出了屋子,宋氏边走边笑道:“青青,等二婶吃过了早饭,就去你公公那儿说去,都老大不小了,早点成亲才是正理,你说是不是。” 事到如今,也没有人帮着桂青青做主,她只得放下羞怯,对宋氏说道:“二婶,事情可以先定下来,成亲的事儿还是缓一缓……这眼看就要种地了,忙着呢。” 宋氏笑道:“这事儿还是你公公做主。” “……” 桂青青送走宋氏,慢吞吞走回来,屋子里的米缸、水缸、咸菜坛子、柜子等大件,全都被李松搬到了院子里,此刻他正在灶下添柴火,桂青青这才想起锅里还煮着粥,不会糊了吧?她刚要掀开锅盖看,李松说道:“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添了这把火焖一会儿,粥就好了。” “哦……”桂青青住了手,只听见李松又说道:“我打算换完了屋顶,就和爹搬过来住。” “啊?”桂青青有些慌乱,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和她……桂青青忙说道:“那我先搬回娘家……” “别……你娘家的情况,爹都跟我说了,我的意思,你?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2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你还是住你这间屋,我和爹一起住,咱们先把名分订下,毕竟你已经是咱们李家人了,别人不会说什么,等我建了新房子,咱们再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亲事……” “呃……”桂青青彻底的愣住了。 没等桂青青反应过来,李松笑道:“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回去吃了饭再过来干活。” 眼看着李松出了院子,桂青青才醒过神来,她不觉有些懊恼,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觉得自己挺有主见的,怎么这会儿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冤家路窄 到了傍晚时候,不但屋顶修好了,李松又让这些帮忙的乡亲,一鼓作气帮着他把家也搬过来了,这些人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桂青青,弄得桂青青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有消褪过,也不知道李松是怎么跟这些村里人说的,反正桂青青觉得,李松绝不是外表看着那样粗豪,他把心思都用到她身上来了。 这让桂青青又是欢喜,又是忧心,不过想到前世的李松一直没有和别人成亲,她又宽心不少。 吃过了晚饭,李福满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当着李松的面打开外面包着的帕子,露出一对银镯子来,李福满摩挲良久,这才对桂青青说道:“大郎媳妇,这是你婆婆留下来的东西,是专门留给长儿媳妇的,今天你和大郎的亲事儿就算订下了,爹把这个交给你,做为你们俩的定亲信物,好好收着,等大郎把新房盖好了,你们就圆房。” 桂青青红着脸接过来“谢谢爹。”她又感受到了李松火辣辣的目光,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慌忙说道:“爹,您忙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好,都早点歇吧,忙乱了一天了。”李福满倒背着手回屋去了,李松却不肯走,自桂青青接过那对银镯子,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得意,若不是早上他趁热打铁,说不定事情没这么顺利…… 桂青青也不跟他说话,急忙回到自己屋里,没想到李松竟然跟了进来,桂青青顿时就慌了“大哥,爹说了,搬到新房再圆房……” 李松说道:“以后叫我大郎,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别乱想。”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桂青青“这个你拿着,算是给你的聘礼。” “啊……”桂青青一看,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顿时有些惊了“大……大郎,这聘礼太多了,寻常人家也就四五十两,再说你不是要建房吗,正是用钱的时候……” “建房的钱我都留出来了,这个给你了,你就拿着,寻常人家多少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不寻常的……” 这话说得桂青青的心怦怦多跳了两下,她看了李松一眼,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从侧面根本看不到他另一侧脸上的那道疤痕,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和死去的丈夫有几分像…… 桂青青正晃神,李松说道:“青青,明天去一趟县城吧!” “啊?做什么?” “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回来的路上一个不留神,装衣裳的包裹被人偷了,只剩下这一身,连个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还得麻烦你帮我缝两件新的……” 桂青青连忙答应了,迟疑了一下,她又说道:“要不……你把这件衣裳脱了我帮你洗一洗吧,一晚上也就干了,明天也好穿。” 李松忙活了一天,衣裳的确脏的不成样子了“好。”他也没客气,当即把外衫脱了递给桂青青,自己转身离开了。 桂青青拿着李松的衣裳去洗,想到刚才又误会他了,不由脸红,半晌,又想起他给的银票,心不免柔软起来,他还是个挺细心的男人呢。重活一回,钱的多少桂青青本不那么在意了,关键是他的心意…… 第二天桂青青又起了一个大早,吃罢早饭跟公公打了招呼,她便独自进城去,这次一定要找到那个袁胖子,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从宋家虎口夺食的机会,前世欠了她的,这一世要让他们统统还回来…… 桂青青一路走,不时地跟婶子、大娘的打着招呼,小村里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基本都认识,不过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桂青青也没有多想,村子里没有什么私密事,昨天在家里帮忙的那些乡亲回去一说,估计一晚上,整个村子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她和李松那点事儿了,弟妹守寡改嫁大伯子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估计他们谈论几天也就完了。 出了李家村,桂青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却是李松大步流星的追来了“大……大郎,你有事?” 李松说道:“我想起来就要种地了,应该去县城买一头牛回来,正好和你顺路。” 桂青青一皱眉“这时候买牛……怕是买不着吧?家家都要种地的,谁会舍得这时候卖牛?不如等春耕完了再买吧,那时候价钱也能便宜些……” 李松笑道:“你说的是,不过,买不到牛,买一匹骡子或者毛驴也行,总之今天去碰碰运气,能买到更好,买不到也没什么。” 桂青青默然,不知道他是真的想买牛还是特意想陪着她进城,估计是后者居多,家里的五亩旱田两亩水田,那点庄稼活没有耕牛也干得过来。若是平时,李松跟着她倒也没什么,不过今天她还想着和袁胖子谈事情呢,李松在一边可不太好办,转念一想,有他在身边,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毕竟袁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李松能帮上自己的忙…… 桂青青一边走一边打着主意,李松以为是他太急躁,惹了桂青青不高兴了,便试探着问道:“青青,咱们的事儿,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娘家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你父母挑理。” “嗯,我想今天去县城买点东西,明天回娘家看看……” 李松闻言松了口气“你想买什么?今天都有我来付钱,昨晚上光让你买衣料,忘了给你银子了。” 桂青青心道,你是故意的吧?也好找借口跟着我一起去县城。嘴上却笑道:“你给了我一张银票呢。” “那是聘礼,不一样的。我在镖局还存了两个箱子,里面还有几样东西,我觉得你用着合适……” 桂青青嘴角翘了翘,终是什么也没说。 一直到了县城,李松说道:“咱们去瑞生祥绸缎庄吧,听说那是整个县城最大最好的绸缎庄。” 桂青青可不想再遇到宋子桥,她忙说道:“咱们没有必要去那么好的地方,那里东西虽好,不适合咱们用。我觉得恒盛祥绸缎庄就不错,正好我还想找他们的老板有点事儿……” 李松诧异的看了桂青青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恰巧路旁有一家成衣店,他便张罗进屋看看,桂青青以为他要买衣裳,也没阻止,毕竟等她买了布再做好衣裳,怎么也需要几天的功夫,看李松那样子也不差钱,买一件现成的衣裳换洗也没什么。 没想到李松在成衣店转了一圈,指着一袭蓝色的翠烟衫说道:“店家,把这件衣裳挑一件合身的给我媳妇试一试。” 桂青青忙说道:“我有衣裳穿,不用买……” “去试试吧,你穿着一准好看。” 店家也帮着劝说桂青青,店里的小娘早把合适尺码的衣裳找出来了,拉着桂青青去试衣,桂青青看着价钱不算贵,衣裳的样式她也喜欢,更何况她几年都没有添置新衣裳了,如今李松愿意给她买,她也就不再推辞,跟着那小娘便去了里间试衣…… 等到桂青青出来,李松不由看直了眼,这件衣裳既不华贵,也不张扬,只是普通的布衣,不过质地很好,李松觉得桂青青穿着能好看,却没想到她真的穿在身上,竟是别致的俏丽,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简单而不失大雅,映衬着她那一双如月双弯眉、春水清波流盼眸,跟刚才的荆钗布裙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店里的其他人都赞好,尤其是李松的目光,让桂青青有些局促,他点头笑道:“的确好看,就穿着它,别换了。”李松说着付了钱,就张罗要走。 桂青青忙说道:“大郎,你自己也买一身衣裳才是正经。” “不用了,我喜欢穿你亲手做的。”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倒好像自己和他早就是夫妻,曾经给他做过多少件衣裳似地,桂青青不由红了脸。 二人一起出了成衣店,桂青青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跟在李松身后,却不妨和一个人撞了一下,桂青青忙说道:“对不住。”定睛一看那人,她顿时变了脸色,真是冤家路窄,撞的人居然是宋子桥! 宋子桥看见桂青青,眼中精光大盛,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娘?” 桂青青只觉得耳中轰鸣,前世宋子桥命人打死自己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桂青青只觉得手脚冰凉,腿仿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眼睛虽然看见宋子桥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松走出几步发现桂青青没有跟上来,赶忙回头看,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拦住桂青青说话,他几步赶过来,发现桂青青面色不对,他忙拉住桂青青的胳膊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桂青青回过神来“大郎,我不舒服。”她说着,便软到在李松怀里。 李松连忙抱住了她“走,我带你去医馆。”他记得刚才就路过一家医馆的。李松抱着桂青青走的飞快,怀里犹若无物。 桂青青在李松怀里缓过心神,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汉气息,顿时又羞又窘,却不忘从李松的肩膀偷偷向后看,直到看不到宋子桥的身影,这才挣扎着说道:“大郎,快放我下来,我好多了,不用去医馆了。” 李松兀自有些不信,不过桂青青挣扎着要下来,他只得放下桂青青,却还握了握她的手,说道:“你是手还冰凉,刚才嘴唇的颜色都不对了,到底怎么了?还是让郎中好好看看吧。” 桂青青忙说道:“我真的没事儿,刚才那个男人,昨晚上我梦见他害死了我,所以见了他,我就害怕……” “竟有这等事儿?” 桂青青点点头“是真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儿一般人都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李松听她这么说,果然就信了,他握了握桂青青的手说道:“你别怕,有我呢,谁也不敢欺负你。” 袁胖子 李松见桂青青执意不去医馆,便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的一个卖馄饨的摊位上让她歇歇脚,这时候不是饭口,摊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李松不好意思白占了人家的座位,便要了一碗馄饨让桂青青吃。 桂青青笑道:“我不饿,你吃吧。” “你吃,你的手冰凉,这热乎乎的馄饨吃一碗,也能暖暖身子。” 桂青青拗不过他,便吃了几口,热汤热水的吃下去,没一会儿她手脚都不再发凉了,桂青青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会被宋子桥吓成这样,现在又不是他的侍妾,他再也没有资格随便打死自己了,怕什么?! 桂青青本就胃口小,现在又不饿,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看着剩下的大半碗馄饨,桂青青有些为难“大郎,我吃不完……” 李松笑道:“吃不完给我。”他把那碗馄饨端过去,几口就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水都一起喝光了。 桂青青又是一阵脸红,那碗筷可都是她用过的!他怎么不嫌弃? 李松笑道:“好些了吗?好了咱们就走。” “嗯,走吧。”桂青青跟着他,二人一起去了恒盛祥绸缎庄,袁胖子还是不在,桂青青挑了几块布料,琢磨着是不是去一趟袁胖子的织染行,若是等宋子桥下了手,那就迟了。 桂青青和李松两人正要出门,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从外面进来了,桂青青嘴角现出笑意,忙喊了一声:“袁洪熙!” 袁洪熙愣了一下,小眼睛眯了眯“你认识我?” 桂青青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原本听人说……恒盛祥的东家是个胖子,刚才见到您,就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您……不礼貌之处还请见谅,听说你家的织染行有点小麻烦。” 袁洪熙听到最后一句话,神情立刻郑重起来“是谁说的?” 桂青青心道果然如此,她微笑道:“可以谈谈吗?” 袁洪熙的绸缎庄竞争不过宋家,便想另寻生路开一个织染行,哪知道投了大笔的银钱之后,高薪请来的印染师傅居然出了意外,失踪了,他的徒弟染出来的东西色泽不好,原先订了货的商家纷纷退货,弄得袁胖子焦头烂额。本想再请其他人来坐镇,可是懂这一行的人少之又少,急切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偏偏他早先接下来的一个大单子,若是退了单要包赔损失,不退单又做不来…… 这些日子袁胖子着急上火,人瘦了不少,满嘴都是燎泡。他听见桂青青这话,再一看她的神态、气度、风韵,便有些猜不透,不知道桂青青是干什么的,不过袁胖子是个灵透人,既然这女人找他,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他忙说道:“请里面说话。” 桂青青看了李松一眼“大郎,你也来。” 随着袁洪熙来到里间一个小客厅,有小二送上茶来,桂青青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无意中听见有人说,‘要时刻注意袁氏织染行的动静,等到他们实在撑不下去了再出手,这样价钱会便宜些。’” 袁胖子当即变色“是谁说的?” 桂青青笑道:“是谁说的重要吗?若是袁氏织染行撑不下去了,早晚都要出手。” 袁胖子盯着桂青青“你今天来,不是想说这个吧?” “当然不是。”桂青青说道:“当年我母亲临终的时候,曾经给我留下了几个祖传的织染秘方,我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织染坊……不知道您对这几个方子感不感兴趣。” 袁胖子疑惑的看着桂青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织染方子。” 桂青青淡淡地语气说道:“粉地印彩云折枝花纹棉布,你应该听说过吧?此布以粉红色染地,以蓝、红、棕三种颜色套印……” 袁胖子当然听说过,他闻言就激动起来,虽然他刚入这一行,却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他见过这种布料,咋看去就像是飘浮于天际的彩色流云,形成绚丽的彩霞,间饰五彩折枝梅、樱花、红叶等花卉纹样,是经典的红型传统纹样,若是他得了这种技艺,哪怕他的织染行只有这一个品种,也足够他在这个行业立足的了! 桂青青却接着说道:“还有米色印彩花布。”袁胖子神情一震,此布是以苎麻纤维纺织而成,质地轻薄柔软。花布以米色印地,以五彩折枝花卉为饰,典雅清秀,这种花布到目前为止,江南道也只有一家织染行会这种手艺。 桂青青还嫌袁胖子的震惊不够,接着又抛出一个大饵“蓝色印彩折枝花卉纹布。”此布以蓝色染地,又以五彩菊花、红叶等传统的红型纹样为饰。 这个年月,布匹一般都是同一种颜色,能染出花布的作坊屈指可数,那里的织染大师傅都是行业内的顶尖人物,便是有钱也很难请到的。 袁胖子的一双小眼睛熠熠闪光“不知道夫人您怎么称呼?” 桂青青看了看李松,笑道:“这位是我当家的,姓李。” “哎呦,怠慢怠慢。”袁胖子赶忙站起来冲李松一揖。 李松笑道:“我对这些不懂,一切都是我媳妇做主。”其实他心里最诧异,此时的桂青青沉稳、优雅,完全不同于他印象中那个羞怯的、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袁胖子对桂青青说道:“夫人既然知道印花染的方子,不知道技法又知道多少?” 只知道方子,不知道技法也是枉然。这是袁胖子怕其中有诈,有考校的意思了,偏偏前世的桂青青对织染行很上心,不知道亲自去看了多少回,她便淡淡地说道:“其实,这印花的配方,有前后共有四张,单是知道其中的一张,哪怕是知道其中的三张,也是不成的。在工序上,更有讲究,有一个步骤,是要先褪色,然后再染色方可成……” 袁胖子忙说道:“若是这三个配方我全要,夫人会有什么条件?” “我要的不多,袁氏织染行四成的份额。” 袁胖子的织染行刚刚投建,规模还小,共投资了五千多两白银,四成的份额也不过是两千两,这个价钱买这三种印花技艺,实在算不上贵,不过如果这技法是真的,那么将来织染行肯定会大赚特赚的,这就让袁胖子有些肉疼,他刚想还一还价,桂青青接着说道:“其实我若是等着你这织染行换了主家再去谈,这个价格也能谈下来,而且他的实力,肯定要超过袁氏。” 这话虽然不中听,说的倒也是事实,袁胖子顿时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说好说,四成份额没有问题,关键是我织染行请来的这位大师傅,他……” 桂青青对当年的事儿不清楚,不过她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无非是宋子桥知道袁胖子要开织染行,就设局弄了这么一出,打击了袁胖子的同时,他自己也打算捡一个大便宜,那个失踪了的大师傅,估计就是宋子桥捣的鬼。 这样的手段,宋子桥后来又用过几次,真是无往而不利。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当初他允许桂青青进出书房,桂青青早就暗中记下了宋子桥最看重的几张织染方子,而后对织染的工艺也特别上心,无他,只因为宋子桥的其他妾侍有孕了,桂青青想为自己的儿子留后路罢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桂青青说道:“没有大师傅好办,你只要找一个懂织染技法的师傅,我可以指点一下他。当然了,这个人最好是签了卖身契的,要有忠心。” 其实桂青青不说,袁洪熙也知道这件事儿的重要性,身怀绝技,一般都是代代相传,珍若性命一般,不是万不得已,哪有人肯随便拿出来? 很多技法上的东西,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要一捅破了,稍微内行点的人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师傅为什么敝帚自珍,不愿意教徒弟的原因,更有所谓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之说。 袁胖子此刻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了,他毫不迟疑的刷刷点点写了一张契约,又请邻居铺子的东家来做中人。 桂青青想了想,先把李松叫到了一边,问道:“大郎,你有什么意见吗?” 李松说道:“我就是觉得太便宜他了,其实你要五成的份额他也不会有意见。” “可是他是个经商好手。”前世的袁胖子在青浦县的商人圈子里还是有些名望的,桂青青解释道:“咱们俩都不适合经营铺子,商户人家是子女将来都不准科考,咱们最好别弄上商户的名头。所以这契约上,还是写我的名字吧!将来你是一家之主,若是写上你的名字,咱们以后可就是商户了。袁老板出力多,多得一成份额也是应该的。” 李松听桂青青说他是一家之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青青,这是你娘留下的方子,自然是你的陪嫁,你说了算。” 桂青青存了试探他的意思,笑道:“这是我娘留给我和姐姐的,只是当时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姐姐已经出嫁了,我娘说,这方子若是换了钱,我愿意给我姐姐多少就是多少。所以事后我也没告诉姐姐这事儿,不过等以后得了钱,我要分她一份……” 李松无所谓的说道:“这个随便你。”他本来也没指望桂青青会有陪嫁,当然对这个不在意。 桂青青仔细看了看契约,又递给李松,她也不知道李松识不识字,不过看李松认真的从头到尾把契约看了一遍,桂青青已经知道他是识字的了。 李松说道:“青青,签字画押吧。” 契约签好,还要到衙门去登记留案,一行人奔着衙门去。 桂青青边走边跟李松解释道:“我本来早就想拿这方子换钱给四郎治病,无奈咱们青浦县没有织染坊,去外地的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心里没底,所以今儿才得了机会……” 李松握住桂青青的手,低语道:“你为了四郎尽心尽力,爹没少夸你……” 桂青青心里一暖,笑道:“今儿正好去县衙,不如一起把户籍改了。” 李松笑道:“好。”改了户籍他们俩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李松兴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嘿嘿傻笑。 一行人刚走到县衙门口,就见一身官服的县令大人正恭送一个年轻人出门,两个人谈笑风生,那个年轻人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缰绳,刚要上马,忽然看到李松,顿时满脸都是喜色“李松?没想到你居然住在青浦县!让我好找!” 李松愣了一下,然后淡定的笑着拱了拱手“原来是秦公子,幸会!” 娘家 秦燕山跟李松寒暄,桂青青在旁边听得明白,原来这人是青州府知府的儿子,一年前他游历到了西川,路上遇到劫匪险些丧命,幸好李松碰上了,救他于危难…… 秦燕山说道:“李兄弟,当时你说了回乡就去青州府找我?怎么竟然食言?走走,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先去酒楼喝几杯!边吃边聊。”他说着,拉着李松就要走。 李松虽然救了秦燕山,却并未指望他的报答什么,两个人一个是翩翩世家公子,一个是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李松笑道:“多谢秦公子相邀,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喝吧,我今天来县衙有事儿要办。” 秦燕山看了看李松身边的几个人,当看到桂青青的时候,他心里暗暗惊讶,不免多看了两眼,然后问道:“李兄弟要办什么事儿?” 李松便将事情说了,秦燕山笑道:“这事儿就麻烦马县令给个方便!” 这点小事儿马县令焉能推辞,他连忙吩咐师爷带他们去办,有师爷出马,办什么当然畅通无阻。 秦燕山则把马县令拉到一边“马大人,这位李松就是刚才我托付你帮忙找的救命恩人,以后他若是有什么不周不便,还请马大人赐以援手,秦某感激不尽。” “一定,一定。”马县令拱手,这是他顶头上司的公子,他焉敢不答应?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李松要办的两件事情也都办妥了,跟袁胖子在县衙门口各奔东西,分别时桂青青答应袁胖子,最近几天去一趟袁氏织染行。 秦燕山执意拉着李松去酒楼叙话,这酒楼就在县衙对面,秦燕山因为想让马县令关照李松,特意把马县令也一起请了,要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三个大男人推杯换盏,桂青青坐在李松身边,不但没有紧张局促,身上反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淡定,看得秦燕山暗暗称奇,乡下人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他有心问几句,又觉得对方是女眷,初次见面不敢造次。 李松总觉得秦燕山的眼睛在自己媳妇身上扫来扫去,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酒足饭饱,李松说道:“秦公子有急事儿尽管去办,若是为了在下耽搁行程就不好了,在下就住在城外的李家村,以后相聚总有机会,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因后日便是秦燕山的姑母五十岁的生日,他要赶去东林府去为姑母祝寿,本来是算计着日子出行的,半路他想起来李松说过他的老家就在青浦县,因此他临时起意跑来找马县令帮忙找李松,哪里想得到居然真的遇到了他?此刻他身边只有几个随从,带来的下人和几车礼物还在城外候着他呢! 李松见他迟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忙说道:“秦公子尽管忙去,有机会下次在下做东,请你吃酒。” 秦燕山是个爽朗的性子,虽是读书人,却并不迂腐,闻言便举杯笑道:“如此也好,喝了这杯咱们就暂且分别。”他因为怕李松破费,也没说自己姑母要过寿,把酒一饮而尽,秦燕山说道:“李兄弟,你可不对,怎么还叫我秦公子?应该是秦兄弟才对!下次喝酒定要先罚你三杯。” 李松很爽快的答应了,三人在酒楼门口分别,李松又带着桂青青去了一趟镖行,取了两个大箱子,这才在街上雇了一辆车往家返。 桂青青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大郎,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你是说买耕牛的事儿?下次再去吧,今天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间来不及,分明是刚刚过了晌午!李松不等桂青青再说什么,又道:“不如你今天就回娘家吧,正好让马车顺便送你。” 李松的心思,无非就是早点把他们的婚事落实,得了丈人家的首肯,才名正言顺,桂青青也正好有些事儿很想问一问爹爹,便点头答应了。 李松问道:“是不是应该买点糕点什么的?只给丈人买一块布料,少了点吧?” 桂青青想一想父亲,其实也是寒心,只是到底血脉相连不能割舍,她看了看路旁的一个糕点铺,摇摇头说道:“父亲喜欢喝酒。”买糕点只是便宜了后娘,她才不买呢! 李松笑道:“那好,前面不远就有一家酒坊。”他下车买了两坛好酒,父亲一坛、丈人一坛,还顺带买了几样下酒菜,马车出了县城,直奔桂家屯。 桂青青在娘家门口下了车,李松说道:“等我把东西送回家,再来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李松也没说什么,桂青青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提着东西进了娘家的院子,院子里的一群鸡在咯咯叫,到处都是鸡屎,窗户纸已经有几处破损了,纸片在春风中哗啦啦作响。 桂青青喊了两声,桂良迎出来了“青青,你怎么回来了?”他上下看了桂青青两眼,发现她穿了一身新衣裳,手里还提着酒菜,不由问道:“你发财了?” “我改嫁了。”桂青青闻到桂良身上有一股子酒味儿,忙问道:“爹,你去哪儿喝酒了?” “这不是你舅家的闺女成亲,爹喝了两杯……你改嫁了?嫁谁了?” “李桐的大哥李松。” “哦,还是李家呀,那不错,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桂良说着接过酒坛,打开盖子闻了闻“好酒好酒!”他一转身就忘了闺女改嫁的事儿,拿了酒碗倒酒,自己坐在炕桌旁吃喝起来。 桂青青没看到后娘和弟弟,便问道:“爹,家里就你一个人?” “嗯,你娘和弟弟还没回来。”桂良本就微醺,又喝了两碗酒,舌头都有些大了,桂青青觉得机会难得,忙问道:“爹,我记得当年娘有一对黑珍珠的耳坠,还在吗?” 桂良斜睨了桂青青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桂青青笑道:“爹,你没送给二娘,不如给了女儿吧,我想留着做个念想。”她从荷包里掏出一角碎银递过去“爹,那个黑珍珠耳坠不值什么钱,你给我,这块银子就给你留着打酒喝!” 桂良一把夺过桂青青手中的银子,指了指墙上的神龛,大着舌头说道:“在那香灰里埋着呢,自己去拿。”桂良根本不知道那黑珍珠耳坠有什么好,只当是个不值钱的玩意,之所以留着,只是想睹物思人,可是现在,什么也抵不住酒水对他的诱惑了。 桂青青双手合十,在神龛前拜了拜,这才拔下头上的木簪,在香灰里挑了几下,真的挑出了一对黑珍珠耳坠,她还记得后来这一对耳坠落在了后娘手里,被她卖了五十两银子,结果那钱被弟弟偷去赌输了。 桂青青把耳坠和木簪子在水里洗干净收好,见桂良还在喝酒,她忙说道:“爹,你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桂良根本不理她,桂青青知道自从娘死了之后,爹爹就爱上了杯中物,现在更是嗜酒如命了,她便熄了劝他的意思。 今天桂青青本来就想让桂良喝醉的,也好从他口中知道点她一直想知道的事儿,现在岂不是正好?桂青青接着问道:“爹,你是怎么和娘认识的?娘的娘家在哪里?” 桂良醉眼惺忪嘿嘿笑道:“你娘又不肯说,爹怎么知道?呵呵,她不肯告诉爹……”他说着,竟然呜呜哭起来,耍了一会儿酒疯,便一头仰倒,不一会儿鼾声大起,竟是睡死过去了。 桂青青没听到想听的东西,有些遗憾,不过她在袁胖子那里撒谎,应该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看来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漏过出身,那么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也不会有怀疑。 桂青青只是奇怪,娘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呢?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娘家在哪儿都不肯说? 找了一条薄被子,桂青青给父亲盖上,这才出了娘家大门,正碰上她后娘武氏带着弟弟小满回来了,武氏边走边骂骂咧咧的,桂青青问道:“怎么了这是?” 武氏怒道:“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娘,你怎么连个称呼都没有……” 桂青青说道:“你只是二娘,我娘已经死了。”当初桂青青的娘病入膏肓,武氏却怀了桂良的孩子,所以她是以姨娘的身份进门的,虽然后来扶了正,却也永远矮一头。 “你——”武氏气得红了脸,张嘴骂道:“你个丧门星,克死男人还跑回娘家来干什么?难道想把娘家人也克死吗?我告诉你,别想着跟你爹借钱!家里也没有钱借给你!” 桂青青看见左右邻居都探头往这边看,她生怕被人耻笑了去,便也不跟武氏吵,只是笑道:“二娘看我像是来借钱的吗?我已经改嫁了。” 武氏看着桂青青这一身衣裳,在乡村是很不错的料子了,看着怎么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她便迟疑着没敢再骂,琢磨着桂青青若是嫁得好,说不定还能帮帮娘家呢,不能现在把人得罪死了。 桂青青也懒得理她,看了看弟弟小满,他今年已经八岁了,若是再像前世那样蹉跎,说不定他将来还是得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父亲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一家子可都指望他呢! 桂青青心里暗叹,虽然对这个娘家没有感情,可是弟弟若是不学好,她将来也面上无光,前世的桂满仓,三天两头找她打秋风,她又能如何?就是因为有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这样的弟弟,宋家人也都瞧不起她,可是她若真的不管不顾,别人就会说她不顾念亲情!当初若是她的娘家稍微好一点,宋子桥怎么也不至于那么乱棍打死她…… 不想重蹈覆辙就得在小满身上下些功夫,桂青青问道:“小满,有没有想去读书?若是能识几个字,也是好的,将来就算出去找事情做,也容易些。” 小满眼睛一亮:“二姐,我想读书。”他说着,看了看武氏。 武氏气道:“读书!就知道要读书,没有钱怎么读?你爹一天到晚就知道灌猫尿!土里刨食辛辛苦苦赚了那么几个大钱,不够他喝酒的!” 桂青青说道:“刚才我还给了爹一角银子,怎么也有二两,二娘不如拿去给小满交束脩吧!将来弟弟若是有了出息,二娘也能封个诰命当当。”反正桂良拿了钱也只是买酒喝了,还不如给弟弟拿去读书。 武氏一听有二两银子,也顾不得跟桂青青说话了,急忙进屋去找银子。 小满说道:“谢谢二姐记挂我,我一定好好读书识字,定不辜负二姐。” 桂青青忽然觉得弟弟小时候还是很懂事儿的,便摸着他的头笑了笑,她不求小满能光宗耀祖,只要他将来能做个明理的好人“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若是书读得真的好,以后二姐都帮你拿束脩。” “真的?”小满满脸喜意。 桂青青点点头“我说话算话,不过你若是读不好,我以后可就不管你了,我会经常去先生那里问的。” “我一定好好读……” 桂青青抬脚要走,小满忽的说道:“二姐,你今天真漂亮!”桂青青摸了摸自己的脸,嗔道:“小小年纪就知道甜言蜜语了!” “不是的。”小满忙解释道:“二姐,刚才我和娘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趴着咱们家的门往里看,是不是偷看你的?他被我娘骂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可注意些……” 小满来 桂青青一路走一路担心,就怕遇到登徒子,远远地看见李家村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家门口,竟然遇到了王氏,桂青青笑道:“三嫂怎么不进屋?” 王氏紧走几步一把拉住桂青青“我这不是正等你呢!对了,你怎么还叫我三嫂?应该是我叫你大嫂才对!啧啧,你可真有本事,大哥那脸你也不怕……哎,看我这张嘴,真是该打,青青啊,你这一身衣裳可真漂亮,是他大伯新给你买的吧?这下子你可一步登天了……” 桂青青听这话不太高兴,真是懒得理会她,王氏噼里啪啦一通说,直到她住了口,桂青青才问道:“你有事儿?” “是啊,我找公爹有事儿。”王氏心里此刻五爪挠心,原来她听人说李松雇佣马车拉回来了两大箱子好东西,后来有人凑趣说李松在外面发了大财,故意穿的破破烂烂的回来,为的就是试探他们兄弟,王氏不信,便想凑过来看看箱子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可是走到老宅子大门口,看见李松正在院子里种菜,她就怕了,有些不敢进去。 李松那张脸,除了上面的刀疤骇人之外,那眼睛里的冰冷也让人胆寒,她正在门口犹豫着,却遇到了桂青青回来。 王氏一看桂青青这身穿戴,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还没怎么着呢,他大伯就给桂青青买了好衣裳了!恍惚还听人说李松还要买宅基地盖新房,看来他真的发财了! 其实李松回来,胡氏装病闹腾,李柏就有意接爹爹和大哥去他那里住,可是他一贯做不得主的,跟王氏一商量,王氏当即就跟他吵了一架,李柏吓得再不敢言语。王氏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听丈夫的话,早就知道大伯哥仁义,若是他真的在外面发了财,还能亏待了他们不成? 桂青青也能猜出几分王氏的心思,她笑着说道:“既然有事儿,不如进屋说去。” “好啊。”王氏随着桂青青进了院子。 李松看见桂青青回来了,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想着种完菜去接你。” 桂青青笑道:“我说了不用接的,路又不远。” 这时候,李福满从屋里出来了,王氏一见,忙说道:“爹,媳妇来正有个事要跟您说,是这样,昨晚上媳妇和二郎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这老宅子的房子太差了,虽说换了屋顶,可是这屋子四处透风,二郎琢磨着爹爹在这里住太委屈了,不如搬到我家去住,媳妇来的时候,把火炕都给您烧好了。” 王氏心中有些小得意,公爹若是肯去自家住,大伯哥也应该能同去,毕竟和桂青青的事儿八字才有了一撇,还没有摆酒呢!等他到了自家,我再先探一探,若是大伯哥真的有钱,娘家表妹还没有婆家呢,虽然长得不如桂青青漂亮,可人家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有嫁妆…… 王氏算盘打得不错,不曾想李福满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住得挺舒服。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我这屋里地方小,没地方……” 王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神情有些讪讪的,老爷子居然连屋子都不让进了! 桂青青一旁笑着解围:“我竟然忘了,昨天换屋顶,家里弄得乱糟糟的没收拾好,等改日再请你进来坐吧。” 王氏不高兴,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瞥见李松那冷冷的目光,便有些慌乱,赶紧说了两句场面话,转身走了。 李福满叹了口气,这些年,几个儿媳妇谁是什么秉性,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犯傻?一个个的满心算计,李福满摇着头,提着粪筐溜溜达达的出?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3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出去了。 桂青青回屋,看见李松的两个大箱子居然在她的屋里,不由愣住了,跟进来的李松笑道:“青青,我那屋东西太多了,放不下,就搬到你这屋来了。这是箱子的钥匙,你收着吧,里面的东西喜欢什么,尽管拿。” 桂青青也没客气,便接过钥匙,李松接着说道:“对了,我在这箱子里还翻出了两套衣裳,所以那两块布料你慢慢做就行,不用着急。” 桂青青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人啊,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李松觉得自己小手段被她那清澈的眼眸一眼看透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问道:“你爹没说什么吧?” “没有,我爹有酒喝就什么都好……对了,你给我的二两银子,让我给爹了,换回来了我娘留下的耳坠。”桂青青说着,把耳坠掏出来看,李松笑道:“这对耳坠可不便宜,你爹爹亏大了……” 桂青青“噗哧”一声笑,随即又诧异了,她看了李松一眼“你怎么知道不便宜?”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上面应该有鑫顺珠宝的印记吧?” 鑫顺珠宝的名讳桂青青还是知道的,她连忙仔细看这对耳坠,果然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一处小小的印记,若是李松不提醒,桂青青还真发现不了,也不知道李松以前都做些什么,怎么会知道这些,本想问一问,又想着他若是愿意让自己知道,自然就说了,桂青青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李松看桂青青拿着耳坠出神,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不……不用……”桂青青红了脸,耳朵可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还不想让李松碰“我好久没有戴耳饰了,耳洞怕是长死了。” “不会,我看得着你的耳洞,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桂青青顿时慌了“不,真的不用!以后再说。”她赶忙把耳坠收起来。 李松笑了笑,也只得作罢。 因为不急着为李松做衣裳了,桂青青打算先给二婶的小孙子做,再过几天人家就要请客了,礼物还没送到,这可不好。 桂青青连着忙了两天,给小孩子做了一套新衣裳,胸前绣了一片富贵牡丹图,连带着做了一双小虎头鞋,衣裳鞋子都做的异常精美,桂青青自己看着都爱不释手,这天她把礼物送去,二婶宋氏和她的儿媳妇杜氏见了,都赞不绝口。 桂青青看了看刚出生未久的小婴儿,粉嫩嫩的特别可爱,她不由想到自己曾经的孩子,心情便不太好,很快的就从二婶家告辞出来,怏怏地往家返,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二姐,你等等。” 回头一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居然是弟弟小满,她不由愣住了,赶忙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儿?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她说着,掏出帕子给小满擦汗。 小满气喘吁吁的说道:“二姐,不好了,有一个人来咱们家,说是什么县城哪个绸缎庄的东家派的,正在跟爹娘说,要买你去做妾呢!我来给你送个信,你赶紧想法子……” 桂青青当即冷汗就冒出来了,这一幕和前世惊人的相似,宋子桥他居然又来买自己了!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桂青青想起来那天她和李松回家,宋子桥应该是派了人跟着的,当时小满就说有人趴着他们家的门往里偷看,说不定就是宋家派的人…… 桂青青先是害怕,又想到自己已经嫁给了李松,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她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铜板来,桂青青递给小满“这个你留着买糖吃,以后再听到重要的事儿,记得来告诉二姐。对了,二娘有没有送你去读书?” “娘把给夫子的四礼都准备好了,说是明天就去。” 桂青青点点头“那就好,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不见了你着急。” 眼看着小满走远,桂青青这才转身回家,虽然有李松做倚靠,她的脚步还是有些沉重,宋家不是普通人家能惹得起的,要人有人脉,要钱有金银,纵然有李松在,对上宋家也无异于蜉蚍撼树,桂青青还是有些担心。 李松正在院子里晒粮种,见桂青青回来脸色不好,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桂青青摇了摇头。 李松赶忙走过来:“那是怎么了?谁说了你什么难听的话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几日村里人没少议论李松和桂青青,桂青青一般不出门,倒也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李松还是知道些,他听了也就是付之一笑,在外闯荡多年,李松见过的世面多了,早就勘破世情,对这样的事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桂青青还是摇头“我没有听到什么……”想了想,她问道:“大郎,你还记得上次在成衣铺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怎么?你遇到他了?刚才你不是去二婶家了吗?” “我从二婶家出来,看见小满了……”李松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又跟小舅子扯上关系了,便凝神细听,桂青青说道:“小满跑来告诉我,有人跟我爹和二娘说,要买我去做妾……我猜就是他,咱们在成衣铺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其实我见过他,在瑞生祥绸缎庄,他就是那铺子的东家宋子桥……” 李松虽然回来的时间短,但是宋子桥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看见桂青青脸色不好,他忙安慰道:“不要怕,就算他有钱有势又能如何?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父母也没有权利卖你。” 那些赌鬼赌红了眼的时候,就会卖妻卖子,若是宋子桥大把银子砸下来,她娘家人是没有权利再卖她,可是李松有权利,他会怎么样? 桂青青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她幽幽的问道:“大郎,他若是跟你买我呢?” “别胡思乱想。”李松觉得有些好笑,他拉住桂青青的手笑道:“你放心,多少钱我也不卖!” 大人有请 果然如桂青青所料,第二天早饭后,桂良和武氏就来了,两个人还没等进屋,就开始挑剔,武氏的话更是尖酸:“李家就这破房子,也想娶我们青青啊,不知道他们家祖坟什么时候冒了青烟!” 幸好李福满爷俩去种地了没在家,桂青青赶紧把两个人让进屋,又让人给李松捎了信,这才明知故问道:“爹,现在正是农忙,你们怎么还有空过来?” 桂良不说话,武氏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不声不响的就改嫁了,有没有将父母放在心上啊?” 桂青青淡笑道:“我前几天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当时可没说什么?再说了,二娘跟我说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总往娘家跑……” 一句话噎的武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见桂良坐在一旁不吭声,便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桂良一龇牙,忙说道:“青青啊,这李家也太穷了些,你在他们家吃苦还没吃够啊?要爹爹说,趁着还没办酒席,赶紧把这门亲退了吧?” 桂青青笑道:“退了亲我不知道去哪里吃饭……” 武氏接话道:“看你这话说的,当然是回娘家了!你爹还能看着你饿着不成?” 桂青青瞟了武氏一眼“二娘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乌龟爬着走,李桐死了那是他命不好,你还说,我这个扫把星最好永远别回娘家,把晦气都带回去了。” 武氏听了这话讪讪的,桂良瞪了她一眼“青青,别听她胡吣,爹可是真心为你着想,我怎么听说大郎破了相?若是只破了相还好说,一个大男人丑俊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个家穷嗖嗖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岂不是一辈子要吃苦?爹的意思,不如再寻个好一点的人家。” 桂青青心里发冷,脸上带着浅笑“那爹爹觉得女儿这样的,能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桂良神情忸怩,有些不好意思说,毕竟再光耀的门楣,也不过是去做妾…… 武氏一旁急不可耐地:“青青,是这么回事儿,县城瑞生祥绸缎庄的东家看上你了,去家里提亲,人家有钱有势,大妇又不能生养,只要你生了儿子……”她刚说完这句话,看见李松站在门口,正直盯盯的看着她,像要吃人似地,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桂青青也能感觉到李松身上散发的冷气,看来他真的怒了。 李松冷冷地说道:“你们若是来看青青,我没有意见,也欢迎;不过若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到外头去?我告诉你们,青青已经是我的人了!户籍也已经更改过了,你们趁早死了那个心!别打她的主意了!” 武氏原本有些害怕,不过一听李松这话,当即恼羞成怒:“有当姑爷的这么和岳父岳母说话的吗?是谁教你的!真是没有教养。” 李松不由嗤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既然没把我当姑爷,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岳父岳母?” “等等。”桂良急忙问道:“你们已经更改过户籍了?” 李松说道:“不错!”他看着这两口子的嘴脸就觉得厌烦,不由断喝一声:“还不滚出去!”这最后一句颇有气势,就连桂青青都吓了一跳。 桂良和武氏见李松真的怒了,生怕这个相貌凶恶的姑爷真的动起手来,看他又高又壮的,自己可不是对手,二人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武氏还有些不甘心,站在大门口喊道:“青青,爹娘可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宋家可是咱青浦有名望的人家,这可是八百辈子遇不到的好机会……” 李松见武氏还不死心,气得他抓起门旁的一个哨棒,不管不顾的扔了过去,棒子呼啸着奔着二人去了,把桂良夫妇吓得拔腿就跑,李松看见他们那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回头看见桂青青眼圈含泪,他不由心一软,忙说道:“青青,我这棒子扔得有准头,伤不了他们的……”他见桂青青不说话,又连忙道歉“对不起青青,冲着你,我不该这么不给他们面子……” 桂青青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别哭了,下次他们再来,只要不是给你找婆家,我一定不赶他们走,还好酒好肉招待,总行了吧?” 桂青青破涕为笑“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种地吧。” “不用,就那么几亩地,二弟妹、三弟妹她们都不去,如何用得着你?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干快得很,再有一天就种完了,不会耽误陪你去织染行。”李松虽然不放心桂青青一个人在家,不过也舍不得她去田里风吹日晒干农活,哪知道他刚要走,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他家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袁胖子。 袁胖子看见桂青青家居然住这么破旧的茅草屋,有些愣神,李松笑道:“袁兄怎么亲自来了?” 李家虽然破旧,袁胖子却丝毫不敢轻忽,连忙让伙计把准备好的礼物送进屋去。 袁胖子是个有心人,他可是亲眼看见秦燕山和李松称兄道弟,而那个马县令,明显对秦燕山很客气。袁胖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眼光还是有的,那秦燕山明显身份不普通,他可不敢得罪李松,袁胖子忙拱拱手笑道:“这不是织染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弟妹去指点指点……” 李松不由得皱眉,家里可是正在种地呢!他也知道织染行的事儿也很重要,更耽误不得…… 桂青青忙说道:“大郎,我一个人去没关系,你尽管去忙。” “不行!”李松最怕的就是桂青青又遇到宋子桥,县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况且那宋子桥又是对桂青青心怀叵测,他如何能放心? 倒是袁胖子说道:“李兄弟如果有什么事儿要忙,不如让我的伙计去。” 李松当然没有意见,他把那个伙计送到田里帮着自家种地,自己换了身衣裳陪着桂青青去织染行。 路上,袁胖子有意无意的说了些织染行经营上的事儿,桂青青话不多,不过每一句都能说到点子上,让袁胖子暗暗称奇,说来说去又说到绸缎庄,袁胖子猛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弟妹,如今咱们可都是织染行的东家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不能瞒着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打我的主意?能告诉我了吧?” “袁大哥是个聪明人,想来你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吧?” 袁胖子眯缝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说道:“我想来想去,也就是宋家了。” “不错,就是宋家。”桂青青点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很有必要让袁胖子知道。 李松看了看桂青青“就是你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被他发现了,他才打你的主意,是不是?” 桂青青愣了一下,这事儿她还真解释不清,不过她若是不说话,也就等于是默认了,桂青青只得含糊着说道:“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李松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背后算计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要紧?你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辱你!不用怕他。” 这话有些不讲理,分明是帮亲不帮理,不过桂青青很高兴,袁胖子居然在旁边一挑大拇哥“一看兄弟就是个仗义的人,对了,我看你走路那架势,应该武艺不俗……” 李松笑道:“不过是会几下庄稼把式罢了。” 袁胖子见李松不肯多说,便又说些别的,他这人擅交际,气氛被他调节的很活跃,马车很快就到了袁氏织染行。 这个地方桂青青来过不知道多少次,此时有些恍惚,宋家经营的时候,满院子里一排排全都是染缸,几十号最多上百号人在院子里忙碌,此时却也只有那么十几口染缸,十来个工人在等着东家吩咐…… 等到桂青青从织染行出来,已经是申时了,李松笑道:“累了吧,等出了城,路上没有什么人,我可以背着你回家。” 桂青青笑道:“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今天不过是看着他们干活,又不是我自己干。对了,我还想去一趟绣坊。”她最近几天在家也没闲着,把荷包都绣好了,今天正好趁机卖掉。 李松笑道:“你自己都是织染行的东家了,还做这个卖?小心被人知道了笑话你!” 桂青青笑了笑“想指望织染行的分红,不知会等多久呢。”她知道袁胖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前世他是失了先机才败给宋子桥,这次有了机遇,袁胖子肯定会不停地扩大织染行的规模,所以分红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她还需要努力的绣荷包赚点零花钱。 两个人离开织染行没走出多远,就见一个衙役迎面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可是李松?” 李松点点头“不错,我是!” 那衙役一抱拳说道:“马大人请您去县衙一趟。”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位马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起睡 县令相招,安敢不去?桂青青打算两个人分头行事,自己去卖荷包,李松去县衙,两不耽误,可是李松不放心,说什么也不准。桂青青拗不过,于是二人一起随着衙役到了县衙门口。 桂青青说道:“大郎,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吧。” 李松犹豫了一下,想到县衙里全都是男人,桂青青进去也不方便,还不如让她在这里等,他便点点头,县衙门口不比别处,还算安全,他比较放心。 桂青青站了一会儿,见来来往往的人都瞧她,便觉得难为情,看到旁边有一棵大柳树,她便躲到树后面了,桂青青心里还有些担心,宋家势大,宋子桥的为人有些执拗,事情办不成他不会甘心,如果再让他知道她手中有那么重要的织染方子,他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折手段,到时候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想起这事儿桂青青就满腔忧思,却无法对人说…… 她在大树下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眼看日落西山了,李松才从县衙里出来,他一出县衙大门没看见桂青青,顿时着急了,忙高声喊道:“青青!” 桂青青正盯着天边的夕阳发呆,听见李松喊她忙说道:“我在这里!” 李松看见桂青青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几步来到她面前“等着急了吧?” “没关系。”桂青青问道:“马大人找你什么事儿?” “呃……”李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 “是不是宋家……”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咱们边走边说,天可不早了。”李松拉着桂青青往城门口走,边走边细细的讲事情的缘由。 原来最近青浦县出了一个案子,一个姓董的秀才,他妻子头几天回娘家,人竟然走失了,到处找不到,董秀才便报到县衙,因其有功名在身,马县令不敢怠慢,忙令手下衙役打探,可是几天过去了,还没有任何消息,那董秀才天天去县衙打听,结果音信皆无,他只道马县令不肯出力,今天上午竟然邀了一群秀才来县衙帮忙说项。 马县令生怕这些秀才闹事,大怒之下将两个衙役班头打了板子,可是打完了人才想起来,居然没有人领着查案了,烦恼之际他忽然想起秦燕山曾经说过李松胆大心细,人才难得,就派人去找李松,问他愿不愿意去县衙做事儿。 桂青青有些惊讶“马大人想让你做衙役?你怎么想的?”前世她可不记得李松干过这个。 李松还没等回答,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看到马上的人,不由一愣,那人竟然是秦燕山。 秦燕山也看到了李松,他赶紧勒住缰绳下了马,哈哈笑道:“李兄弟,我可是在你家里等了大半天,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你了!” 李松惊讶:“你去我家了?” “可不是嘛!我从姑母家回来,当然要去拜望伯父。”两个人站着街边寒暄,同秦燕山一起走的人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几步跑到桂青青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李松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伸手就把桂青青拉到了身边,还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吓得那少年瑟缩了一下,桂青青忙小声说道:“大郎,她是女子,你别吓着她。” 秦燕山一旁哈哈大笑“兰妹,怎么样?被一眼看穿了吧?” 那少年装扮的女子不以为意,嘻嘻笑着问桂青青:“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桂青青笑道:“我看到了你的耳洞,而且你皮肤白嫩的很,不像男子。” 秦燕山介绍道:“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妹陈兰,兰妹,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大哥,那位是李大嫂。” 陈兰上前重新施见了,秦燕山说道:“我刚从姑母家回来,表妹打算去我家住一阵,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在前面的龙云客栈订好了房间,那里的酒菜也不错,咱们一起吃饭去。” 李松说道:“天黑城门就要关了,不如咱们明天再聚。” “城门关了你们就在客栈住一夜,怕什么?”秦燕山不容分说,转身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秦六子,你去李家村给老太爷送个信,就说李松和嫂夫人晚上不回去了!” 李松也不好反驳,只得允了,一行人直奔龙云客栈。 龙云酒楼和龙云客栈都是一家人开的,两个店铺紧挨着,秦燕山到酒楼要了一个单间,四个人坐下叙话,那陈兰虽是大家闺秀,不过显然不是个沉静的性子,她仿佛对桂青青一见如故,拉着她唧唧咯咯说个不停,李松的眼睛不时的瞟过来,他看着这个着了男装的女人拉着他妻子说话,觉得很是不顺眼。 酒菜很快就摆上了,不得不说,龙云酒楼的饭菜做得还是很有水平的,端上来的菜式都很精致美观,色香味俱全,大家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吃菜,秦燕山问道:“李兄弟,你刚才说马县令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松便将刚才对桂青青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秦燕山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马县令可真是,我让他关照你,他竟然就安排你当个衙役?这算什么关照?” 李松笑道:“不是这样,当衙役只是暂时的,那马县令暗示我,说咱们青浦县原先的典史老迈了,昏聩无能……” 秦燕山闻言笑了笑“这还差不多,不知道李兄弟敢不敢兴趣儿?” 桂青青这会儿也不和陈兰说话了,只注意李松怎么说,李松却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还要谢谢秦兄弟。” 秦燕山笑道:“你救我的时候,可没想着我谢你。” 一旁的桂青青却彻底的楞住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世的李松根本没有去县衙做事,更没有做什么典史!典史虽然不入品阶,算是未入流,不过在知县手下掌管缉捕、监狱,权利可不小,若是若是县丞、主簿出缺,典史也可以兼领其职的。 秦燕山笑道:“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做好!来,干了这杯!”二人推杯换盏豪饮起来,看样子酒量都不小。 陈兰盛了一勺虾油豆腐递给桂青青“姐姐你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哦!” 桂青青知道这是龙云酒楼的招牌菜,味道当然不会差,她吃完了,见陈兰还盯着她看,不由笑道:“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不会是我脸上有花吧?” 陈兰说道:“我看你长得和我娘真像,若说你们是母女,我都会信,偏偏我这个亲生女儿,长得倒不像我娘……” 桂青青心念一动“你娘……是姓秦吗?” “当然了!我娘是我表兄的姑姑,当然是姓秦的……” 桂青青笑道:“真是巧的很,我娘也姓秦,闺名叫婉娘。” 秦燕山连忙撂下手中的酒杯,插话道:“你说你娘叫秦婉娘?她老家是哪里人?多大年纪?我可以见见她吗?” 桂青青心底有些激动,不过面色却不显,她摇摇头说道:“你见不到我娘,她已经去世了,至于她老家在哪儿,我娘她从来不肯说。我娘若是活着,今年也有四十岁了,她是端午节的生日。” 陈兰一旁张嘴要说话,秦燕山却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开口,桂青青只做没看见,此话也就不再提。 一顿晚饭吃的宾主尽欢,陈兰听小二说这条街晚上就有夜市,当即吵着要去看,几个人也不想睡那么早,便没有反对。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色笼罩,不过各个店铺的灯光和路边摊贩的灯笼,把整条街照得通明,下楼的时候,李松故意落后了一步,轻声问桂青青:“怎么回事儿?难道丈母娘跟秦家……” 桂青青一抿嘴“左右我对娘的过去一点都不知道,不管是不是,这事儿不要再提了。”她虽然很希望能得到外祖家扶持,但是她更相信靠人不如靠己。 李松没有言语,出了酒楼,见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很自然地抓住了桂青青的手,嘴里解释道:“夜市上人多,莫要被人挤散了。” 桂青青觉得手上一热,许是他喝了酒的缘故,那掌心似乎热得厉害,他的手有些粗粝,掌心都是茧子,应该是每日习武磨的…… 整条街上熙熙攘攘,热闹无比,城里的夜市其实也就是卖吃食和宵夜,平常都是会一直热闹的三更方散,如今刚刚春暖花开,出来嬉玩的人多起来,各种手艺人、杂耍的艺人也都出来了,让桂青青瞧得目不暇接。 陈兰大概是从来没有逛过这样的夜市,显得很兴奋,到处去看,时不时地问上一句,不过却不买什么,这夜市上都是些便宜劣质的东西,她当然瞧不上眼。 一行人玩腻了,看看时辰不早,这才回到龙云客栈,桂青青看着秦燕山给他们夫妇订下的房间,不由得傻眼,难道今晚就要跟李松一起睡? 洞房 秦燕山回到客房,陈兰紧随其后,表兄妹二人进了屋,秦燕山问道:“你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天可不早了。” 陈兰做了个鬼脸,秦燕山皱眉道:“你都是大姑娘了……” 陈兰嘻嘻笑:“表哥,你怎么跟我娘似地?”看见秦燕山瞪眼又要训斥,她忙问:“表哥,你为什么不准我和表姐相认?她明明说了她娘叫秦婉娘,四十岁,端午节的生日,样样都跟姨娘的情况对的上……” “这事儿若是有心人想打听,当然能打听到。” “可是桂姐姐长得和娘那么像……” “那我问你,就算桂青青的娘当真是小姑姑,你说她当年为什么不肯回家?” 陈兰想了想说道:“一来她有可能忘记了往事,二来也许出了什么事儿,她觉得没脸回家或者觉得回家会给家里带来耻辱……” “是啊,你既然都想到了,咱们当然要好好查查清楚再说,若是小姑姑当年……家里肯不肯认还两说着呢。” 陈兰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名门世族最怕那样的丑闻了,她心里不舒服,垂下头说道:“好吧,那我回屋了。” 此刻,隔壁房间的桂青青坐在床沿上心怀忐忑,李松洗完澡出来,见她还拿着白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李松笑道:“怎么?你怕了?” 桂青青红着脸,见他这样问,反而没有原先独自瞎想那么紧张了,她斜睨了他一眼“大郎,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儿?” 李松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盯着桂青青看,刚洗完澡的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桂青青感受到他那火辣辣的目光,根本不敢看他,只低着头问道:“你真的打算去衙门当差吗?” “当然,我熬上两年,若是有幸做了典史,爹一定会很高兴。在这青浦县里,也就没有人敢小瞧咱们……” 李松虽然不肯明说,但是桂青青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会愿意去衙门当差,他一定是觉得纵然宋子桥势大,便想借助官府的力量,让宋子桥多几分顾忌,不敢胡来,前世的他根本就是过着自由自在随性的日子,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会忽然改变?究其原因,根本就在她身上…… 桂青青心里感动,却没有说话,她还想着劝一劝李松,李松问道:“怎么了青青?你不愿意?” “我……大郎,我只希望咱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就算你做到了典史,想坐稳当怕是也不那么容易吧?就像这次的秀才妻子失踪,若是破不了案,事主不满意,上司要责罚,你夹在中间岂不是要着急上火?” 李松笑道:“别担心,秦燕山的爹是知府,马县令总要给我几分面子,实在不行,我就辞了这官职也没什么,所谓无欲则刚,你说是不是?” 李松这么一说,桂青青倒是安心不少,是啊,反正他也不是一定非做什么典史,实在不行不做了就是。桂青青刚想问问那秀才妻子的娘家在哪儿,李松却在她身边坐下了,桂青青立刻觉得仿佛自己的身边放了火盆似地,让她觉得半边身子都开始发热。 李松低声说道:“青青,咱们安歇了吧?”他看着她那姣好的脸庞,心跳有些加速。此刻的桂青青,就像是枝头嫣红垂蜜的果子,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暖香,正等着他采撷…… 按着桂青青的想法,她并不急着跟李松成亲,可是她一想到宋子桥就害怕,若是宋子桥得知她跟李松还没有成亲,他肯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所以桂青青打算把自己交给李松,彻底断了宋子桥的念想…… 李松说着,不等桂青青说话,双臂便抱住了她,把她压倒在床上,先吻住了她润泽的双唇,紧接着她的衣襟被分开了,露出里面的抹胸,那抹胸用的是上好的素面细布绣成,沿边儿滚一圈银色线,颈、背四条系绳亦是同款的银色线,看着同它的主人一样赏心悦目。 可惜李松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个,他的大手把那抹胸往上一掀,便看见了桂青青那酥白无比的||乳|·沟、娇小可爱的肚脐,以及线条窈窕的腰肢……他轻轻地抚摸着,掌心之下那盈盈绽放的丰满,触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美好。 桂当喘息渐平,他将她的身子抱着“青青,你是我的了,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桂青青把脸靠在他的下颌,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划过他英挺的眉,高高的鼻子,慢慢的向下停留在了他脸上的伤疤处,柔柔的问道:“那时候很疼吧?” “还好……”他捧起她的脸,二人额头相抵,“青青,我想好了,等明儿回家,咱们就置办酒席,请乡亲们吃一顿,告诉他们咱们成亲了……” 不速客 桂青青从睡梦中醒来,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看是陌生的地方,她忽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猛然发现居然浑身赤·裸,她这才想起昨晚上跟大郎在客栈圆房了,只是……大郎哪儿去了? 桂青青急忙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了一下打开门,正好看到陈兰,她笑嘻嘻的说道:“桂姐姐你醒了?刚才丫鬟说你房间里有动静,我就过来看看。姐夫说了别打扰你,让你多睡会儿,我就让丫鬟盯着点,姐夫可真疼你……” 她的话里带着调侃,桂青青又不是大姑娘,自然不在意,只是问道:“大郎这么早就出去了,他做什么去了你可知道?” 陈兰眨了眨眼睛,笑道:“姐夫他说今天要举行昏礼,请乡亲们吃酒席,出去订酒肉去了。” “呃……”桂青青没想到大郎竟是这么急的性子。 陈兰笑道:“桂姐姐,咱们进屋里等着吧,表哥和姐夫一起去的,应该很快就回来。” 桂青青回过神来,赶忙把陈兰请到屋里来,陈兰今天换了女装,一身淡紫色衣裙,带着几分随意却又不失典雅,那瓜子脸白嫩如玉,两腮淡抹胭脂,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朱唇不点自红,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手腕处带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散发着润泽的光…… 二人在屋里坐下,桂青青笑道:“还是这身装扮好看,你扮成男子怎么看也带着脂粉味儿。” 陈兰嬉笑道:“那不过是为了出门方便罢了。”她说着,从腕上摘下那对羊脂玉镯递给桂青青“桂姐姐,今早上我才知道你和姐夫是新婚,这一对玉镯,就当做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你别嫌弃。” “啊!”桂青青有些惊讶,她连忙推拒“兰妹妹,你的礼物也太贵重了,这羊脂白玉价格不菲,我不能收……”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收下,等我成亲的时候,你也送我一样贵重的礼物添妆不就成了?” 陈兰性情爽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了,桂青青倒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被她一说,这手镯桂青青倒也不好死命的不要,她只得笑道:“这样吧兰妹妹,这手镯我收下一支,另一支你留着,咱们姊妹也留给念想,如何?” “好啊好啊,那就这样。”陈兰亲手把手镯给桂青青戴上,二人一人戴了一个,羊脂玉衬着皓腕,竟是分外的惹眼…… 桂青青又郑重的道了谢,这时候,小二把饭菜送进来了,陈兰笑道:“桂姐姐,表哥和姐夫是吃过了才走的,这几样菜式是我随便点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还有什么爱吃的,尽管让小二送来。” “不用,这已经很丰盛了,再说我不挑食。”桂青青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受着陈兰的热情,别的暂且不说,就这一支羊脂玉镯子,价格怎么也在千两白银以上,她就这么轻松的送给自己,桂青青心里猜度着,或许自己的娘真是她的亲戚呢,若不是因为这个,这玉镯子还真有些烫手…… 吃过饭,桂青青拿出自己绣的荷包,挑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送给陈兰玩,陈兰看着这荷包绣工好,样式也不错,很是喜欢,不过她对于桂青青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荷包有些惊诧“桂姐姐,你怎么带了这么多荷包出来?” 桂青青笑道:“这是昨天打算拿去卖的,结果没卖成。” “啊?”陈兰想起李家那破败的茅草房,心里不由唏嘘,感叹她的日子过得苦。 桂青青仿佛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似地,解释道:“其实我和大郎的日子过得还好,我卖这个,无非是想赚点私房钱,也好供我娘家弟弟读书,填补娘家,我不好用大郎的钱……” “桂姐姐,你还有弟弟?” “是啊,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不过弟弟是二娘生的,今年才八岁。自从我娘去世了,爹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二人说着话,秦家下人通报说秦燕山和李松回来了,桂青青和陈兰到客栈门口去看,只见他们后面跟着的马车上,装着好多吃食,除了糕点、糖果,还有几袋子米面、肉类和几板豆腐,青菜倒是没有多少,这个时节,想买青菜也买不到,再说庄户人家都爱吃肉。 李松趁着没人注意,悄声问道:“不怪我自作主张吧?我想这事儿越早点办了越好,再说,我答应马县令明天给他信儿,若是真的去了衙门当差,怕是要有一阵子忙活,以后就没工夫了……” 桂青青垂着头低语“你说了算,我怎么样都好。”她想起昨晚二人颠倒鸾凤,还有些羞涩。 李松笑道:“我还给你买了一套新衣裳,要不要现在换上?” “不……不用,回家再说,爹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吃呢。” 李松带着桂青青回村举办昏礼,秦燕山带着表妹也去凑热闹,一行人带着十几个家仆,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回了李家村,一时间满村子的狗都开始叫唤。 李福满一听大儿子说要成亲,又谋求了去衙门当差门路,当即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成亲也了了爹的心思,爹就希望早点抱上大孙子。”他其实已经有了孙子了,只不过长房长孙才是他最看重的,再说儿子能去县衙做事儿,即便是一个普通的衙役,说出去也脸上有光。 李福满当即亲自去找兄弟李福禄帮忙张罗喜事,没一会儿功夫,二婶宋氏得了消息跑来了“青青啊,二婶早就跟你说早晚都是嫁,何必拖着?这回你总算想通了!” 桂青青笑道:“还得麻烦二婶帮忙操持。” “那是应该的!二婶不帮你谁帮你啊!”宋氏笑着,答应的也爽快,现在一般的庄户人家都种好了地,也有闲暇了,左邻右舍都来帮忙,再加上秦燕山家的下人,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李榆和李柏带着全家都来了,胡氏还没什么,倒是王氏看见秦燕山和陈兰便目光闪烁,这是什么人家的贵公子贵小姐啊,怎么会来参加大伯哥的昏礼?一时间王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拉着桂青青问东问西,问的桂青青正烦恼,一眼看见姐姐桂花和张富贵一起来了,她赶忙甩下王氏迎出去…… 桂花满脸笑意,低声对妹妹说道:“青青啊,你今天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李家大郎待你不错。” “嗯,他还好。”桂青青笑着拉着姐姐去见陈兰,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院子里胡氏大声小气的喊道:“哎呦,那个人不是恒盛祥的掌柜嘛!他怎么来了?” 桂青青一听,当即脸上变色,她往院子里一看,来的可不正是宋缺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宋家的下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遮着。 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李松没有半点好感,不过他还是迎了上去拱拱手说道:“原来是宋掌柜,咱们素无交往,不知宋掌柜今日来有何事?” 宋缺也拱拱手“本人受东家委托,和李大郎有一事儿相商。”他看了看左右,笑道:“不如咱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下来详谈,如何?” 李松早就发现了躲在人群里的桂良夫妇,心里已经明了了几分,想必是他们把宋缺带来?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4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来的,好啊,他都马上就要成亲了,他们竟然还不死心,他冷冷的说道:“不必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没有时间理会别的。” 宋缺笑道:“李大郎,你难道就不想听听吗?要知道,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桂青青站在人群外,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本就白皙的柔荑,这会儿已经没有了血色,她猜着宋缺身后跟着的下人手中拿着的托盘里,应该全都是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下来,宋子桥这是想拿银子把李松砸晕…… 桂青青担忧地看着李松,不是每个人都能禁得住金钱的诱惑,桂青青虽然知道李松手里有些积蓄,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多,而那五个托盘里的银子,少说也得千两,哪知道宋缺一挥手,那几个下人忙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拉了下来,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金子!天哪,这是多少金子啊!” 桂青青的心一颤,宋子桥这应该是知道了她手中有织染方子,要不然也不会下了血本,这些金子折合成银子,怎么也有一万两,他的目标是织染坊…… 桂青青越来心里越没底,李松哈哈笑道:“好吧,既然宋掌柜说这是个机会,我今天若是不让你说出来目的,你定会感到遗憾,那就……”李松看了看自己闹哄哄的家“走吧,去我二叔家谈。” 灯下美人 桂青青眼见着李松带着宋缺去了二婶的院子,她不由得手脚发凉脸发白,桂花也惊疑不定,她捅了捅妹妹:“青青,怎么回事儿?好好的,瑞生祥的东家干嘛派人送来这么多金子?不会是贺礼吧?那也太多了……” “……”桂青青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跟姐姐说好。 却说秦燕山,他一大早就派了好几个家仆去调查桂青青的身世,这几个人先后都回来了,他还没腾出功夫问,宋缺就带着人来了。 秦燕山不知道详情是怎么回事,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宋家再有钱,哪有一下子送这么多金子做贺礼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恰巧他派出去调查桂青青的下人中,有一个人探知了详情,便贴着他的耳朵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秦燕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宋家不过是花钱买了一个功名、在这青浦县有些名望罢了,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辱人,真是岂有此理!他眼见李松带着宋缺走了,正想跟过去看看,忽然瞥见桂青青面色不对,他稍微一犹豫便走过来说道:“弟妹你放心,李松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这就去替你看看,他若是敢胡为,我便不放过他……” 桂青青醒过神来,赶忙也跟在秦燕山身后往二婶家去。 李福满老爷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放心,疾步跟过去看,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榆、李柏挂心兄长,赶忙也随着父亲一道去了。 王氏最是爱财,她见了那黄橙橙的金子,眼珠子都红了,大伯哥若是有了这么多金子,不需多,只要给她几个就行,她本想去看看,只不过村里的女人都在院子里,谁也没去,她一个人去太扎眼,她连忙拉上胡氏“二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胡氏摇头“桂青青去了,咱们也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福禄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不错的人家,家里是黄土夯成的院墙,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还没等走到李福禄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宋缺肆无忌惮的喊道:“好啊李大郎!竟然敢打我!你等着!我定要你好看!” “你要我怎么好看啊!” 紧接着宋缺又是一声惨叫,李松冷笑道:“我今天就是打你了,你能如何?宋子桥来打我的脸,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当然要打回去!你既然肯替他走这一趟,你就应该想到这后果!”宋缺是代表宋子桥来的,打了宋缺当然无异于打了宋子桥的脸。 宋缺惨叫连连,秦燕山一旁拍手笑道:“好,打得好!” 桂青青正担心李松将人打死,却听见他大喝道:“还不快滚!” 眨眼间宋缺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快走!快走!”他一出来,就招呼着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宋家的下人,一溜烟儿的跑了。院子外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福满看见李松出来,忙问道:“大郎,好好地你怎么得罪了宋家人?他们这样的人家,咱们可得罪不起……” 李松忙说道:“爹,没什么大事儿,儿子马上就是县衙的捕快了,不怕他,详情晚上儿子跟您说。” 一旁的秦燕山也笑道:“是啊伯父,宋家算什么?不过是个豪绅罢了,不用怕他。” 李福满知道秦燕山身世不凡,儿子又救过他的命,的确也不用惧宋家,不过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惯了,总觉得得罪了人不好,无奈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不好说儿子什么。 李松来到桂青青面前,低声笑道:“我狠狠地揍了宋缺一顿,倒是便宜那个宋子桥……你放心,他们再不敢来了。” 桂青青点点头,宋子桥虽然不会来了,但是凭着桂青青对他的了解,他背后不知道会搞些什么动作,说不定李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弄的家破人亡,要按着桂青青的意思,最好不要跟宋子桥明着对上,可是现在她说什么都晚了…… 大家虽然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可是村里人谁也猜不透其中的秘密,李松带着宋缺单独去二叔家的院子谈事情,他就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事情始末,不想让桂青青成为人们的谈资……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婚宴,秦燕山笑道:“大郎,你这里住宿不便,我要带着表妹先回县城了,明儿你就去县衙点卯了吧?到时候咱们再聚,别忘了带上弟妹,正好可以陪着我表妹说说话。” 李松看看家里这条件,也实在没有可供他们表兄妹住的地方,他便点头道:“好,今天我就不虚留你了,咱们明天见。” 因为李松的那张冷脸,村里人倒也没有什么人敢来闹洞房,桂花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儿有些奇怪,那个叫陈兰的贵小姐,居然对她一见如故似地,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就连那秦燕山,也不时的注意她,弄得她诚惶诚恐,也没顾得仔细问桂青青怎么回事,便告辞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李福满连忙问今天的事情缘由,李松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李福满气道:“这宋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儿打得好!打死那个龟孙子……” 桂青青说道:“爹,您以后不要出远门,免得那宋家报复。” 李福满点点头“我会小心的,这宋家真是不地道。行了,忙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爹也早点歇着。” 李松跟桂青青回了屋,说道:“青青你说,你今天是不是该罚?” 桂青青有些诧异“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过是跟宋缺说几句话,你就吓得脸色发白,你对我没有信心?” 桂青青一把抱住了李松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脯上“大郎,对不起,当时我只是害怕……” 李松想起桂良夫妇的行径,倒也不怪她担心,他把桂青青抱起来放到床上,笑道:“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桂青青连忙点头,李松几下脱去自己的衣裳“睡了吧。”他嘴上说睡了,那神情分明带着浓浓的渴望,桂青青被他看得甚不自在,忙说道:“我去洗一洗,你先睡。” 桂青青洗漱完,想起昨晚上他那超强的欲望,她就有些害怕,磨磨蹭蹭来到床前,见李松正盯着她看,桂青青忙把布巾递了过去:“擦把脸吧!” 李松接过布巾胡乱擦了一把,目光又看向桂青青,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翻风味,青青就是好看,身材窈窕,脸蛋粉嫩粉嫩的,便是多少大家闺秀都比不上。 李松见她还不肯上床,便笑道:“你再不上来,我就下床抱你去。” “别……”桂青青知道躲着是不行的,她没话找话的问道:“大郎,我昨晚就想问你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 “……你说那董秀才他的家在哪里?他的丈人家又在哪里?” 李松笑道:“今晚上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不要说这个。” “可是你明天就要去县衙当差了,这案子你自己心里没有数怎么行?” 李松说道:“董秀才的家住在县城,他丈人家在柳家集……” 桂青青的眼睛顿时一亮“董秀才的妻子失踪那天,是不是天下雨来着?” “好像是……你想起了什么?” 桂青青的确想起了一件事,那应该是在三年之后才发生的事儿,她虽然不记得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知道距离县城三里左右的岫玉庵,被人发现参与拐卖人口,那大殿里的佛像下面,居然就是一个地牢,当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宋家的下人凑在一起都嘀咕这事儿…… 她猜着董秀才妻子失踪的事儿,十有□跟这个岫玉庵脱不了关系,但是这事儿,怎么告诉他呢?桂青青稍微一琢磨,笑道:“大郎,董秀才的妻子回娘家,她若是路上遇雨,她会去哪里避雨?” 李松思量片刻道:“应该去岫玉庵!别的地方她一个女人不方便去。” 桂青青笑了笑:“我猜着也是,所以大郎明天至少应该去问一问岫玉庵的尼姑,说不定她们见过那董秀才的妻子……” “可惜是尼姑庵,我一个大男人去着不方便,不如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吧。” “好啊!”桂青青连忙答应。 李松笑道:“既然如此,还不上床等什么?你还想拖延到明天去?” 桂青青红了脸,她上床坐下,脱下外衫,李松一伸手拉开她颈后肚兜的系绳,桂青青的棉布肚兜瞬间滑落,桂青青“啊”的一声惊呼,再看她胸前束缚尽去,一对浑圆饱实的玉兔跳了出来,形状姣好,光泽动人,膨大的||乳|·蒂挺如熟透欲裂的紫红色葡萄。 李松一见,顿时口干舌燥,合身便将那具诱人的娇躯压住了…… 新宅子 因田地已经种完了,家里暂时没有什么农活,桂青青早上起来给公爹连午饭也准备好了,夫妇二人又一同进城。 李福满只道桂青青是去陪着陈兰,连声说应该的,人家远道是客,大老远的来了让客人住客栈已经很失礼了,得了闲总应该我陪陪人家,他看见儿子媳妇相携走远,琴瑟和谐的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看来明年就能抱上长孙了。 李松把桂青青送到客栈,便急匆匆去县衙点卯,昨晚上秦燕山便拜访了马县令,曾提到李松准备应他之约来做捕快,今天马县令见李松果真来了,很高兴,他心中也打着小算盘,即便李松破不了这个案子,让秦燕山欠他一个人情,也是值得的,马县令当即便让李松做了捕快班头。 李松领了腰牌,又见了手下的几个衙役,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要请新上司吃酒,其实他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在里头,为了这个案子,所有的捕快都或轻或重挨了板子,这会儿他们都觉得这个傻大个自讨苦吃,现在做捕快班头,这不是摆明了来承担责任的嘛!所以谁也没有对县令大人的任命有什么不满。 这些衙役的小心思,李松也能猜出几分,他原本还想着带两个手下一起去岫玉庵,毕竟若是真的发现点什么,也好把功劳分出去一些,免得他独占了功劳惹人眼红,可是看着眼前这几个人虚情假意的,他又熄了这心思,跟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李松便出了县衙,却在门口正遇上前几天奉县令大人之命去找他的杜小埔。 杜小埔略知李松的根底,见了李松的面,他笑呵呵的问道:“恭喜李捕头今天走马上任,你这是哪里去?” 李松笑道:“既然领了差事,总要去查查……你现在忙不忙?若是不忙,就陪我走一遭……” 杜小埔正想结交李松而苦于没有机会,见李松邀他,当即便答应了,二人先奔客栈。 在客栈门口,正碰到秦燕山带着桂青青和陈兰出来,他一见到李松便笑道:“我们正要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走走,我带你去一处地方看看。” 李松笑道:“我可正要去办案,也想请你一块去呢!”因为秦燕山带了四五个家仆,都是些会拳脚的好手,李松的意思若是有需要,他们可以帮上忙,若是无事,就当是陪着秦燕山去郊游一趟,毕竟岫玉庵周围的风景还不错。 秦燕山说道:“办案的事儿不急,反正案子已经拖了这些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回头我就跟你去就是。” 杜小埔对秦燕山印象深刻,连县令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想不记住都难,自然无不应从。 秦燕山让下人腾出两匹马给李松和杜小埔,他们几个骑着高头大马,陈兰则拉着桂青青坐上了马车,桂青青笑道:“你们表兄妹到底要带着我们去哪里?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陈兰笑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对了桂姐姐,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就怕你觉得我唐突。” 桂青青笑道:“我知道你性子爽利,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我怎会怪你?” “那我可就问了,昨天我见到了姐姐的家人,觉得有些奇怪,姐姐和桂花姐姐是同母所生,你们俩为什么长得不像啊?” 桂青青笑道:“当然是我长得像我娘,姐姐她……” 陈兰见桂青青不肯说下去,便探话道:“女儿长得像父亲的多得是,不过我昨天也看到了姐姐的父亲,怎么看都觉得桂花姐和你父亲也不太像……” 桂青青猜测这是陈兰打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在试探她,桂青青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想当年姐姐小时候,不但爹爹不喜欢,就是娘见了她也厌弃,桂青青也听到过风言风语,说母亲当年嫁给父亲七个多月,就生了桂花,只是关于娘的过往种种到底如何,桂青青真的说不清,再说父亲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桂花不是他亲生的。 桂青青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陈兰虽然性子直,却也知道桂青青不想说,便不再追问,马车很快在一栋宅子前停了下来,这一带都是一片乌青的砖瓦房,外表看并不打眼,院子里栽种了松柏,此时已经绿意盎然,房舍掩映在高大地树木之间,看着别有一番清雅宁静的意味。 陈兰见惯了豪宅富庄,见了这宅子有些失望,但因桂青青在身旁,她也不好跟表哥说什么。 秦燕山笑道:“李兄,你新婚大喜,我还没有送你什么礼物,想来想去,你既然要在县衙做事,天天从李家村到县城来回不方便,我就琢磨着在县城给你买一栋宅子做礼物,昨儿派人寻了一天,也没有合适的,这还是找了县令大人帮忙,总算得了这么个宅子,我自己还没看过呢,不过马大人说好,应该不错,咱们进去看看……” 李松楞住了,没想到秦燕山居然这么大手笔,县城里的这么一栋宅子,怎么也得二三百两吧? 秦燕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有句话叫‘恭敬不如从命’,现在最适合你。” 李松会心的笑了笑,拱拱手道:“让你费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说着话,早有秦燕山派来先行打扫的秦家下人迎上来见礼,引众人进了宅子。 桂青青和陈兰走在最后,忽然听见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响,桂青青就随意瞟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了,从大门里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宋子桥的弟弟宋子河,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兰进了大门,见桂青青没跟上来,便喊道:“桂姐姐!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桂青青连忙紧走几步进了门,没想到外表看着很普通的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眼望去是极敞亮,院子正中间是一个花圃,此时牡丹花开得正盛,满院子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地上一尺见方的青石铺路,间或用浮雕青砖勾勒出简单地图案,显得极是阔朗,整个庭院是二进的宅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浓墨异彩,但是沿着游廊一路前行,看着却觉得有说不出的韵味,柔和而安逸,怎么瞧怎么舒服。一行人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陈兰也笑道:“表哥还是很有眼光的。” 秦燕山自己看着这宅子也很满意,笑问道:“怎么样?你们夫妇可喜欢?若是觉得哪儿不方便,咱们可以重新修缮……” 李松连忙摆手“这么好的宅子若是重新修缮,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我和青青就多谢你了!” 桂青青上前敛衽一礼,郑重的谢了秦燕山,秦燕山看见她,心中不免暗暗叹息了一回,连称不需客气。 秦燕山了了一桩心事儿,几个人这才奔着岫玉庵而去。 邻居 桂青青还从来没来过岫玉庵,这岫玉庵背靠着一座土山,山上郁郁葱葱的灌木,岫玉庵坐落其中,青砖白灰墙,大红的庵门,四周栽满了槐树,颇有几分幽静之美。 几个人远远地下了车马,此时槐花正含苞待放,乃至周围的空气中都隐隐带着香气。 虽然这里距离县城不远,但岫玉庵门前却异常冷清,庵门虚掩,看样子没有什么香客,若是以前,桂青青不会想什么,现在她知道这里不是善地,便更加确定这里的尼姑之所以不在乎那点香火钱,显然是有别的来钱门路…… 李松赶紧命人将马车赶走,又叮嘱道:“你们两个进去之后千万要小心,有什么危险就赶紧喊。” 桂青青点头,陈兰却有些兴奋,她还从来没办过这么刺激的事儿呢!“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她以前还跟着哥哥学过几下拳脚,这下子就要派上用场了,陈兰就差没有摩拳擦掌,她觉得这次来青浦县真是太有意思了!倒是秦燕山“哧”的一声笑“表妹,就你那鲁莽性子,到底行不行啊?别拖了弟妹的后退!” 陈兰瞪了他一眼,拉着桂青青就走“桂姐姐,咱们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他们看看!” 桂青青笑着任她拉着走了几步,回头冲李松说道:“放心吧大郎,不会有事儿的。” 两个人来到庵门前,陈兰瞧了瞧虚掩着的庵门,喊道:“有人吗?”她刚喊了两声,就出来了一个尼姑,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隐隐带着些脂粉的香气,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桂青青却知道,她精心打扮过。 陈兰心中一喜,看来姐夫推测的有道理,这尼姑一看就不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她居然涂胭脂抹粉…… 那尼姑看到桂青青和陈兰,忙打了个问询“二位施主请了,你们这是——” 陈兰笑道:“庵主怎么称呼?我们姊妹路过这里,有些口渴,特来讨口水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贫尼静虚,请进来吧!” 桂青青和陈兰踏进庵门,静虚探头往外看了看,这才把门关好了。 李松不免有些紧张,隐隐也有些后悔“秦兄弟,我翻墙进去看看,她们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秦燕山一把拉住他“兄弟,庵里都是女人,不过是几个尼姑,用不着这么紧张,顶多就是被她们捉了去,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危……原本我还不信,谁能想到尼姑庵是个贼窝?不过看刚才那个尼姑鬼鬼祟祟,说不定还真有蹊跷……” 杜小埔也看出来了,他忙问道:“咱们用不用往县衙送个信儿?也好调派些人手来。” 李松说道:“若是贩卖人口,可不是几个尼姑能办成的事儿,她们肯定还有帮手……秦兄弟,让你家的下人去县衙送个信吧。” 秦燕山笑道:“用不着,就算那些人有帮手,她们还留着人卖钱呢,所以弟妹不会有性命之虞,我表妹更不会有事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带来这几个人你还不知道?不说以一当十,以一敌三还是不成问题的……再说兴师动众的,万一什么事儿没有,你们的脸往哪儿搁?” 李松和杜小埔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秦燕山说的不错,二人也就熄了回去搬救兵的想法,秦燕山又问道:“这个尼姑庵有没有后门?” 这事儿李松还真不知道,杜小埔倒是记得好像有一个后门,便说道:“我带一个人去看看。”李松点头答应,他便和秦燕山带着几个下人在这前门守着。 却说桂青青跟着陈兰进了庵里,一路上那静虚不停地套话,陈兰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样,没一会儿就被静虚摸清了情况,她知道没有别人知道这两个人来庵里,直接便带着她们去了大殿,心里暗暗欢喜,这两个女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大殿里香烟缭绕,却不见有别的尼姑,静虚解释道:“小庵香火不旺,修行的人少了些,不周之处还请两位施主见谅。” 桂青青笑道:“无碍,给师太添麻烦了。我们先拜拜菩萨。” 静虚巴不得如此,见桂青青给了香油钱,心里越发高兴起来,赶忙给她们二人准备了两柱香。 大殿里有菩萨低眉,也有金刚怒目,前世桂青青也读过佛经,菩萨低眉因见众生,无始以来,轮回生死,生大慈悲心,欲度众生故,随顺众生。金刚怒目,因见邪魔,常毁佛法,误导众生,生大勇猛心,护持正法故,摧毁邪魔。 桂青青给菩萨上一炷香,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头,她此来既是为丈夫帮忙,也是为摧毁邪魔,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了一回,可见对她还是很眷顾,既如此,她总应该做些什么。 陈兰虽然一直怀着戒备之心,但是既然到了佛殿,她也有敬畏,便学着桂青青也在蒲团上跪下,哪知道她一个头还没磕完,就听见桂青青喊道:“快闪开!” 桂青青看那静虚在佛像身侧摸了一把,紧接着听见轻微的“啪”的一声响,她便知不妙,顺势在地上一打滚闪开去,虽然提醒过了陈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陈兰和自己先前跪着的蒲团一起陷落了下去,眨眼间那洞口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陈兰没有了…… 桂青青愣怔了片刻,醒过神来她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救命……”她刚跑到大殿门口,就觉得后脑一疼,顿时失去了知觉。 等到桂青青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李松的怀里,李松满脸焦急,看见妻子睁开眼睛,他总算松了口气“你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今天是我错了,不应该让你去冒险……” 桂青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儿。陈兰呢?呃……你快去救她!”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嘴里不由“嘶”了一声,那里居然被打出来了一个大包,一摸之下火烧火燎的疼。 李松忙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桂青青点点头“快去快去,机关在菩萨身侧……” 眼看李松进了大殿,桂青青不由得暗叹倒霉,虽然知道了先机,可有些事儿并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这次到底还是吃了亏,所谓世事无常,就是这样吧? 没一会儿,陈兰就全须全尾的从大殿里出来了,身后跟着秦燕山,桂青青忙问道:“兰儿,你没事儿吧?” 陈兰有些懊恼“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就着了道儿,真是气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秦燕山忍着笑,虽说是表妹冒了险,他担惊受怕了,不过对兰儿那鲁莽的性子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儿,她接受了一次教训,以后就不会轻易跑出府去了。秦燕山说道:“你们快走吧!一会儿县衙的人该来了,被人发现你们就不好了。” 桂青青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她甚至都不想看见陷在地牢里的那些妇人,若是一会儿人多起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桂青青拉着陈兰走,一边对秦燕山说道:“秦大哥,我和兰儿去买菜,中午就在你买的房子用饭吧,我亲自下厨,请你们品尝。” 秦燕山有些担心“你的伤……” 陈兰吃了一惊“桂姐姐你受伤了?在哪儿,我看看。” 桂青青笑道:“我没事儿,咱们快走。” 乘坐马车回到县城,一路上陈兰唉声叹气,一会儿讲地牢里那几个女人的可怜模样,一会儿又说自己运气不好,及至买了菜回到这个新宅子,桂青青赫然发现门口的门牌已经换成了李宅。 陈兰笑道:“忠叔办事就是快。” 二人进了院子,就见李福满正在同秦府的管事说话,桂青青喜道:“爹,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李福满笑道:“还不是这位忠叔把我接来的嘛!又非得买下人给我们用,我就挑了这一家四口,你看看怎么样?” 桂青青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穿着破烂的一家人,夫妇俩都三十多岁,男人一脸忠厚,却瘸了一条腿,旁边的女人扶着他,二人都面带菜色,不过身上的衣物虽然破旧,看着倒也干净,大儿子十来岁的模样,小的是个闺女,七八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都很机灵,看见老爷子问桂青青,就知道这位应该是家里的女主人,二人赶紧就跪下磕头“奶奶,您买了我们一家吧,我爹爹虽然腿坏了,可是我能干,我什么都会做……” 桂青青不由得笑了,这么小的孩子说自己很能干,也不知道他能干什么。她看了看李福满,笑道:“起来吧,这事儿还是我爹爹做主,我说了不算的。” 秦府的忠叔对桂青青说道:“我们家少爷托我买几个下人给府上用,刚才人牙子领了人来,是老爷子说这家人可怜……奶奶若是觉得不合意,可以换人。” 李福满脸上有些讪讪的,知道自己选的人不合适,不过这一家子也确实可怜。 陈兰倒是没注意这老爷子的脸色,她一心一意替桂青青着想,笑道:“表哥想的真周到,不过这个小丫头子也太小了点,她能做什么?” 那小丫头忙说道:“我会纳鞋底,还会绣荷包……” 桂青青笑了笑,她知道秦家既然有心,这事儿怕是推脱不掉,不过既然全家人要搬到城里来住,乡下的地倒是没有人种了…… 既然家里真的需要买人,当然还得要买合意的,她前世在宋府,也从人牙子手里买过人,知道应该怎么选,桂青青围着这家人走了一圈,没闻到他们身上有什么异味儿,那妇人虽然穷困,手指甲里倒也没有泥垢。 桂青青点点头,问这神情忐忑的一家人:“你们会种地吗?” 那妇人忙说道:“会会,我们当家的原先就是种地的佃户。” 桂青青说道:“既然爹爹说了他们一家可怜,那就先留下吧。”她相信以后定能过上好日子,倒也不差这几个人吃饭。 桂青青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家里可有人?我是隔壁的邻居……” 莲花白 桂青青打开门,门前站着的丽人果然是她认得的,正是宋子河从妓馆赎出来的外室王真真,她虽然是烟花之地出身,身上倒没有那种烟视媚行,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以为这是大家闺秀呢,她身后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王真真一见到桂青青便敛衽施礼道:“我是隔壁的邻居,夫家姓宋。听到这院子搬进来了新邻居,特意来道喜,刚做了些槐花糕,请姐姐尝尝。” 桂青青笑道:“如此就多谢了,我夫家姓李,快请进来坐吧。” 王真真见院子里好几个大男人,忙说道:“你这里刚搬家,肯定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空再聊。” 桂青青看着她走了,不由提着食盒呆住了,她还记得后来王真真被宋子河的妻子吴氏接回家做了妾室,几年以后竟是上吊死了,前世今生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桂青青一时间竟是迷惘起来。 陈兰拍着她的肩膀问道:“桂姐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难道你认识她?” “不不,我怎么会认识她?”桂青青连忙摇头,想到食盒中的槐花糕,桂青青忙问:“兰儿,你有没有吃过槐花糕?” “槐花做的糕?我还真没吃过,一会儿尝尝。”大户人家都以为这食物粗鄙,也怨不得陈兰没吃过。 桂青青提着食盒回到屋里,才发现忠叔居然帮着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尤其是家里的家具乃至锅碗瓢盆,居然全都添置了新的,桂青青真是感慨,秦燕山这一举动,到底是为了报答李松的救命之恩呢,还是对她这个“穷亲戚”的变相救济?这事儿一时间还真撕捋不清,她忙跟忠叔道了谢,又拿出槐花糕给大家尝,看着时候不早,便开始准备午饭。 买回来的一家人姓丁,男人叫丁大山,儿子是丁石头,女孩叫喜妹,丁嫂和喜妹帮着桂青青打下手,倒也忙而不乱。 到了晌午,秦燕山和李松回来了,二人都很高兴,陈兰急忙问结果怎么样。 秦燕山笑道:“还能怎么样?几个尼姑供出来了三个同案犯,都是邻县的,事情有了头绪,去邻县抓捕的事儿就不用李大哥出马了。” 李松笑道:“有功劳也不能独吞,总得给别人留点机会不是?” 秦燕山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真怕你这样耿直的人在县衙那样的地方混不开。” 李福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忙打听,这一问不要紧,他唏嘘不已,一会儿觉得儿子了不起,一会儿又担心他有危险,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秦燕山不知道老爷子所想,他哈哈笑道:“李兄弟今天旗开得胜,以后一定事事顺遂,老伯就放心吧,刚才马大人还想请我们吃午饭呢,我这不是想尝尝弟妹的手艺,特意赶回来了……” 桂青青只会做几样宋子桥喜欢吃的菜,其余的还真算不上拿手,不过做的比普通的农家妇好得多,勉强也算入得秦燕山的眼。 酒菜很快摆上,秦燕山和李松推杯换盏,因为有李福满在,二人倒也不敢喝得恣意,酒过三巡,秦燕山这才说道:“李兄弟,我在青浦县也耽搁好几天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和兰妹的去向,再不回去,怕是都要着急了,我打算明天早上就启程回家,到时候就不来跟伯父辞行了。” 桂青青见秦燕山要走,不由得动开了心思,自己娘的身世,秦燕山该打听的都打听过了,他们表兄妹虽然对自己很亲切,又送东西又送宅子,但是二人却并不想跟自己相认,这里面到底为了什么,桂青青猜不透,既然人家不想相认,她纵然想背靠大树也不行,如今李松得罪了宋家,他在县衙还立足未稳,青州府跟青浦县虽然路途不是很远,若是真有了事儿,没个十天八天的也通不了消息,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后的情形实在堪忧,如今之计,还是应该把秦燕山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才对,若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那就要有共同的利益…… 午饭吃完,送走秦燕山和陈兰,回到房间,桂青青便想跟李松说说自己的想法,却见李松皱着眉头,她忙问道:“大郎,怎么了这是?” 李松说道:“青青,秦大郎他们要走了,你把我那个箱子打开,我记得里面有两条白狐狸皮,原本打算给你留着,可是咱们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如就把这个送给他们做回礼吧。” 桂青青笑道:“我正是为了这个……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对了,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脑袋,这会儿还疼不疼?” 桂青青摇头“不疼,你不用担心。” “那我也看看。”李松一把拽过桂青青,把她按到在床上,头上的大包稍微碰了一下枕头,疼的桂青青“哎呦”一声叫。 李松嗔道:“这样还说不疼?你等着,我拿点药给你揉揉。”他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褡裢,里面瓶瓶罐罐的还不少,他拿出一个瓶子,挖了一块药膏抹在桂青青的后脑勺上,轻轻地给桂青青揉起来,刚开始桂青青疼得龇牙咧嘴,没一会儿疼痛渐止,她居然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睁开眼睛就见李松正对着她笑“怎么样青青?这回不疼了吧?” 桂青青摸了摸脑袋,还真的一点都不疼了“你这药还真挺好使。” “那当然,”李松一边收拾那些药瓶子,一边问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桂青青笑道:“我是想说咱们的根基太薄了,最好能跟秦公子一起做生意,赚钱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能一直跟他保持关系……我担心宋家那里,未必善罢甘休。” “你真是异想天开,他是什么样的人,普通的生意如何能入他的眼?” “若是普通的生意,我自然就不说了。” 李松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生意?你说来我听听。” “你听说过莲花白这种酒吗?” 李松精神一震“莲花白?那可是贡酒……” 桂青青点点头,莲花白不是白酒,也不是黄酒,而是露酒,这种酒香浓可口,还能滋阴补肾、舒筋活血、祛风避瘴,是宋家当年花了大价钱弄来的秘方,除了织染坊之外,宋家的另一个大规模的产业就是酒业,后来更是跟内务府做了皇家生意,宋家的生意也因此更上了一层楼,在整个江南道都打出了名号。 李松的眼睛熠熠闪光“你知道这种酒的工艺秘方?” “是,都是我娘留下来的方子,这莲花白里面用到不少药材,都是很贵的,配置也不容易,所以我从来也没有做过……” 李松心中还有些疑问,他不由问道:“你娘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秘方?”如果她真的是秦燕山的姑姑,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桂青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实在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推托到娘的身上了。“你说秦燕山他会不会同意做这个生意?他那样的人家,若是做这生意,只需要派出来一个管事……” 贪心不足 李松想了想说道:“秦燕山的根基在青州府,就算是他对莲花白有信心,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青浦县开作坊?他完全可以拿了配方回青州府干,若是这样,就白费了咱们的心思了,估计也就手里多了几成酒坊的股份……” 桂青青也觉得丈夫说的在理,不过她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不由眼睛一亮“大郎,若是咱们青浦县有一个几百年酒窖呢?你说能不能说服他?” “咱们青浦县哪有什么几百年酒窖?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说有就有,我听说过。”桂青青还记得就在柳家集的一个土山旁有一个废弃的烧窑厂,后来窑厂的主人把这处地方卖了,那户人家建房的时候挖出了一个几百年的酒窖,这事儿传扬开,宋家得了消息,软硬兼施买了这个酒窖,这一世她要抢这个先机,不能白白便宜了宋家,有了这个酒窖,和秦燕山合作就有了保障…… 桂青青忙问道:“大郎,你下午有事儿吗?不如咱们去那儿看看,若是那处地方便宜,咱们就先把它买下来……”看见李松犹豫,桂青青只道他的积蓄不多,便说道:“用你给我的那一百两聘礼买,就应该差不多。”那处地方并不起眼,价钱应该不贵。 李松笑道:“聘礼给了你就是你的,我倒不是舍不得银子,我只是觉得……”他仔细看了看妻子“青青,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里有一个酒窖?”他总觉得妻子自信的有些过了头。 桂青青神情一滞,半晌,这才肃然道:“大郎,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梦见宋子桥打死了我……” 李松搂住桂青青的纤腰“你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有我在,不怕他。” 桂青青摇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头“我是想对你说,其实在这之前,我还做过几次梦,我梦见四郎死了,梦见孩子殁了……还梦见了那个酒窖……” “什么?”李松满脸惊讶,他赶忙往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在桂青青身边坐下说道:“这种话不要随便对别人说。” “你是我丈夫,又不是别人,我不想瞒你,而且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两世为人,桂青青见多了尔虞我诈,可是李松一心为她着想,她看得清楚,也更愿意相信李松,再说了,比这诡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世人既然都相信,李松也应该会信,而且很多事情可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的枕边人,若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她一直瞒着不说,积累多了,时间久了,说不定丈夫就会和自己离了心,那不是她想要的。 李松果然很高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去探探秦燕山的口风……今天怕是不得空,下午我还得去衙门看看,咱们明天去看那个酒窖好了。对了,丁家那一家人……你有什么打算?” 桂青青笑道:“不如让喜妹和石头留下帮我做事,丁大山夫妇搬回咱们老宅住,也能帮着咱们照料那几亩地,免得爹爹闲不住,嚷嚷着要回去种。”李松点头答应。 到了晚间李松回来,喜滋滋的告诉桂青青说秦燕山答应了,果然如他们夫妇所料,秦燕山一听说有这个酒方子,第一个想法就是回青州府开作坊,那里交通便利,他的人脉也广,甚至秦燕山还劝他们夫妇搬到青州府去住,直到李松说他很可能买到一个百年老窖的窖池,秦燕山这才答应作坊可以建在青浦县,不过,前提就是必须有那个百年老窖池。 桂青青笑道:“那他们明天不走了?” “走还是要走,他说回青州有事儿,过些日子再回来,留下了忠叔和一个小厮张罗建作坊的事儿,至于酿酒师傅,有他去找,不用咱们操心。” “那咱们占酒坊的几成份额?” “他说酒坊他负责建,销路他也全包了,他要四成,我没同意,只说家里没有人手,还得他派人管理,我要四成的份额……你没意见吧?” 桂青青笑道:“我没意见,等咱们有了钱,多买些地就行了,咱们就做青浦县最大的地主,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怪费心的。” 李松笑道:“真是难得,你竟然也这么想?”他说着话,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带锁的紫檀木小匣子,打开来看,居然是几张银票“这是我在外面这几年攒下的,总共也就五百多两,全给你收着。” 桂青青点头,以真心换真意,李松果然没让她失望。 是夜,新婚夫妇少不得做些爱做的事儿,早上天刚蒙蒙亮,李松就起床了,本来桂青青也打算早上去送一送陈兰,结果她连着几夜没睡好,这会儿迷迷糊糊的起不来,李松笑着帮她穿了衣裳,又用冷布巾给她擦了擦脸,她这才清醒,夫妇二人去给秦燕山和陈兰送行。 等到夫妇二人回来,丁嫂已经煮好了早饭,一家人吃完,李松急着去衙门,临走是跟父亲商量好了丁家夫妇的去留,李福满老爷子对这安排很满意,他打算亲自送丁大山夫妇回乡下老宅。 如今搬到城里来住了,李福满再回村很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张罗要找一身新衣裳,桂青青忍着笑赶忙去找了来,老爷子高兴的去换。 正这时候,就听见有人敲门,小石头腿脚快,连忙去开门,桂青青也迎出来,家刚搬到这里,他们家县城里也没几个熟人,谁会找到这里来? 桂青青正纳闷,却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李榆和李柏带着他们各自的婆娘,尤其是兄弟二人手里居然每人抓着一只鸡,这可是破天荒了。 王氏一进门便眼睛有些不够使,东看西看,胡氏则笑道:“青青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住上了这么好的大宅子了。” 桂青青有些不高兴,淡淡的说道:“他二婶,你现在应该叫我大嫂,至于这宅子,不过是别人送的罢了,说不上什么手段不手段,进屋来坐吧。” 胡氏撇了撇嘴,心说好好的谁送你宅子做什么?莫不是你给大伯哥戴了绿帽子吧?谁不知道那天瑞生祥的东家送了好多金子……不过一想到李松,胡氏也不敢造次,便忍住了没说。 几个人来到屋里,李柏没见到哥哥,便问道:“爹,大哥真的去衙门当差了?” “那还能有假?”李福满笑道:“昨天县令还要请你大哥吃饭呢!”老爷子高兴,把李松第一天去衙门就破了拖了好久的案子给说了。 李榆、李柏都跟着高兴,所谓水涨船高嘛,哥哥有了出息,做弟弟的也面上有光,胡氏却不耐烦听这个,她在李榆的身后捅了捅,示意他快说,李榆无法,看向三弟李柏,李柏只觉得这事儿不妥,无奈二哥二嫂和媳妇都撺掇着,他也只好来了,这会儿他也不说话,只垂着头当做不知道。 李榆只得开口:“爹,既然大哥在衙门当差了,以后可就是公门的人了,那田地肯定没有时间种了,不如让给我和三弟得了……” 桂青青冷眼看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李福满脸上的笑容也敛了,气得手指着两个儿子半天,这才说道:“贪心不足,我就说你们一个个怎么忽然孝顺起来了,原来是不安好心,你们趁早熄了这心思!” 败家子 两个儿子走了,李福满还气咻咻的,他自己的儿子不好,他自己说得,别人说不得,这个道理桂青青当然知道,她安慰了公爹几句,把不是都推到胡氏和王氏身上,老爷子心情果然舒畅了不少,儿子还是好的,只是那两个媳妇不好…… 老爷子想通了,便带着丁大山夫妇走了,桂青青打发了石头也跟着,也好让他认认路,以后跑个腿学个舌也方便。 刚搬了新家,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忠叔已经安排的很好了,但是有那桂青青看着不舒服的地方,自然要重新调整,她自己忙活不过来,把喜妹也支使的团团转,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家里总算归置好了。 中午李松告了假回来,吃了饭,夫妻二人留下喜妹看家,两个人便奔着柳家集去了。 赶到柳家集,时间已经到了未时,以前桂青青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的莲花白酒作坊已经颇具规模了,跟眼前这景象真是天差地别。 想找那个废弃的烧窑厂很容易,可惜在夫妇二人在这里没有遇到窑厂的主人,桂青青也不知道现在这儿的主人是谁,此事儿还得李松回县衙查查。 看着这里残破的样子,李松很是疑惑“青青,你说这里会有酒窖?怎么看着也不像啊。” 桂青青笑道:“大郎,若是看着像酒窖,还能轮到咱们买吗?你放心,这事儿十拿九稳,不会出差错的。咱们最好能把那片山坡地也一起买了,种上些果树,将来正好可以酿果酒。” “嗯,”李松点头“那山坡地应该很便宜,若是无主的就更好了,从县衙直接买,价格应该更便宜,走吧,咱们回去,以后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今天……你累了吧?” 桂青青斜睨了他一眼“还不都怪你。” 李松得意的一笑,看见妻子真是很倦怠,忙说道:“青青,不如我背着你回去吧。” 昨晚桂青青在床上被他折腾了半宿,今天又一整天没闲着,她还真是很累,看看这附近没有什么人,桂青青便真的趴到了李松的背上让他背着。 李松个子高大,背很宽厚,趴在他的背上很舒服,桂青青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汉气息,心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虽然他没有什么钱,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但是此刻的桂青青,比什么时候都安心。 李松背着妻子也很开心,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儿她居然在他背上睡着了。 等到桂青青醒来,这才发现李松已经背着她走到了城门口了,此时城门口处进出的人很多,李松本来就又高又壮,再加上脸上的疤痕,越发显眼,大家虽然不敢直盯盯的看李松,却都免不了看桂青青几眼。 桂青青顿时红了脸“大郎,快放下我。” 李松也有些累了,背着桂青青走了十几里路,不累才怪,他见妻子醒了,赶忙把她放下。 桂青青嗔道:“你怎么也不喊我,累坏了吧。”她说着,掏出手帕递给李松擦汗。 李松嘿嘿笑“再累也心甘。” 桂青青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却被李松一把抓住了手,二人相携进了城,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却见袁胖子居然在,一见面他便笑呵呵的说道:“李老弟,弟妹,正巧我今天去李家村找你们,碰到了老伯,就跟着来了,这下子好了,找你们也方便了。” 李松笑道:“坐,有什么问题吗?今天我和拙荆有点事儿出去了一趟。” 袁洪熙笑道:“是好事儿,今天上午染成了一匹布,我特意拿了一块样品给弟妹来看看。”他说着,指了指八仙桌上的那一块布料。 烛光下看着不是那么清楚,桂青青看出这是蓝色印彩折枝花卉纹布,她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是看出来了一些不同,忙说道:“能制靛的蓝草有好多种,凡蓝五种,皆可为靛,你这个是菘蓝,我觉得用蓼蓝或者苋蓝来制靛配色比较好,你回去可以让大师傅试一试。” “好好,”袁胖子连连点头“弟妹,你得了空不如也去作坊里看一看。” 李松当即沉下脸来,袁胖子感觉身上有些冷气,忙说道:“那就这样,天不早,我先走了。” 桂青青想笑没敢笑,夫妇二人送袁胖子走到门口,他忽的又想起一件事儿,忙说道:“对了李兄弟,最近总有人旁敲侧击的问起弟妹……” 李松立刻皱起眉头“是谁?” 袁洪熙迟疑道:“就是作坊里的人……” 桂青青忙提醒他:“袁大哥,别忘了我说过的,不能说我有作坊的份额,还有,上次瑞生祥算计你的事儿,你有没有好好调查一下?若是没有内鬼,作坊里的事儿宋子桥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袁洪熙说道:“我也一直在查,可是没有头绪。” 李松说道:“谁打听拙荆的情况,你就注意一下他,说不定会发现点什么。” 袁洪熙有些疑惑,李松也不解释,不过他又说了一句“我现在在县衙做捕头,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袁洪熙答应了,急忙忙告辞。 桂青青可以想到,背后打听她的人,肯定跟宋家有关系,可是面对那棵大树,一时间还没有办法。 桂青青做晚饭,喜妹很有眼色忙前忙后的帮衬,虽然小丫头做不了什么,倒是可以一解寂寞。 吃罢晚饭,李福满早早的便睡下了。 桂青青找来几件自己穿过的粗布衣裳,打算给喜妹和石头改小一点穿,剪掉的布头可以做鞋底,她正忙活,猛然想起邻居王真真,忙把宋子河养的外室就住在隔壁的事儿跟丈夫说了。 李松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宋家的事儿我不会掉以轻心的。这个宋子河我打听过,为人胆小怕事,又好色好赌,若不是有宋子桥在,说不定宋家早就被他败光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桂青青意味深长的说道:“宋子桥即便在,他就不能帮着败家了吗?” 提点 李松将烧窑场买下,按照桂青青指点的地方,果然挖出来一个百年的酒窖,他不由得暗暗咂舌,没想到妻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他原本半信半疑的,觉得反正这个烧窑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算不是真的,为了验证一下妻子的话也值得,经此一事儿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天下还真有这样奇异的事儿,看来以后对妻子的话,要言听计从才是。 李松烧窑场交付忠叔建酒坊,他又买了附近的整个山坡地,雇用了两家佃户帮着耕种,今年买果苗栽树有些晚了,不过可以种些别的,李福满老爷子知道儿子买了地又建酒坊,他闲不住,天天带着石头往柳家集溜达去看,就怕儿子吃了亏。 桂青青则窝在家里做绣活,顺便也教一教喜妹针线,上一次桂青青卖了荷包之后,又动手绣了一个灯屏,短短几天时间,就赚了二两银子。绣坊掌柜见她的手艺不错,问她能不能绣屏风,青浦县的富户云家的女儿要出嫁,因日子急,还有一架屏风没绣好。 桂青青看了看图样,绣面是三羊婴戏图,松梅下,竹石曲栏前,一童骑羊,一童掌扇,一羊随行,又一童手执树枝驱策一羊,组成一幅“三阳开泰”图。给一个月的时间绣完,价钱是十两银子,这里面的人物最是难绣,一般人还真绣不了这活儿,桂青青算了算时间,觉得还算充裕,应该来得及,她便欣然允了。 拿着绣面布,桂青青带着喜妹又去买了些蔬菜和肉,走回到家门口,就见王氏正坐着门口的台阶上,看见桂青青回来,王氏喜道:“哎呦大嫂,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桂青青问道:“你又进城来赶集吗?怎么没买东西?” 王氏笑道:“这次我不是来买东西,是卖东西,三郎不是会做豆腐嘛,我们两口子商量着,地也种完了,这会儿是农闲,不如做点豆腐卖,赚点零用钱……” 桂青青点点头“若是卖的好也不错,总比闲着强。”她拿着钥匙开了锁,请王氏进去。 王氏边走边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就知道嫂子会赞成,对了,爹怎么不在家?” 桂青青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便说道:“爹是闲不住的人,天天出去溜达。” “爹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老了老了还搬到城里来住了。大嫂的福气也不差……” 桂青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儿?还是直接说吧,我很忙。” 王氏讪笑道:“是这样,三郎卖豆腐每天都挺辛苦的,我想着中午让他来家里吃一顿热乎饭菜,到时候还得麻烦嫂子。” 桂青青仔细打量了王氏几眼“你是说让三郎天天来我家吃午饭?” “是啊是啊,反正你们家也要吃饭,不过是多副筷子多个碗而已……” 桂青青摇头“那不行!” 王氏一听就恼了“怎么就不行?这个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爹才是说了算的!我问你是给你面子!我就不信爹会看着他三儿子天天吃冷饭不管……” 桂青青淡笑道:“这不是多副筷子多个碗的事儿,爹和大郎时常不在家,只我和三小叔两个人用饭,传出去不好。” 王氏一听这话,也迟疑起来,虽然来吃饭能占便宜很不错,不过桂青青那狐媚子样,三郎若是天长日久对着她,说不定被她勾了魂…… 桂青青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打定了主意,便淡淡地说道:“那你就等着爹回来问他好了。”公爹虽然顾念着儿子,不过大事儿上不糊涂。 王氏这会儿自己也没有底气了,就算是公爹同意了,她还不想让三郎来了呢!忽然想起来头些日子送过来那只鸡,她不由得肉疼起来,指着桂青青说道:“你这个人就是不讲情义,不过是让三郎来吃个饭,你就推三阻四的,你忘了我还送你一只老母鸡呢,那只鸡还正下蛋……” 桂青青愕然,随即笑道:“你刚才还说这个家是公爹当家做主,你的鸡当然也是送给公爹的,怎么就算在了我头上?况且那只母鸡就在鸡栏里,你若是心疼,抱走就是了,想来你不敢,回家三郎也饶不了你。”她说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王氏最是受不得激将,她若是把鸡抱走了,公爹对她的印象就更不会好了,以后会为家里省去不少麻烦,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氏没想到桂青青居然让她抱走那只鸡,还说什么三郎饶不了她,谁不知道在家里是她说了算的?“今天我还非得把鸡抱走不可!看看三郎敢把我怎的!”反正公爹也不在家,那只鸡怎么也得值四钱银子…… 王氏怒气冲冲去抓鸡,那只鸡在鸡栏里乱飞一通,一个没留神居然让它飞上了墙头,眼看着落到邻居家院子里去了。王氏赶忙拉着桂青青去敲宋子河家的大门。 没一会儿王真真家的小丫鬟就开了门,见是桂青青,便请她进来,王真真就在院子里,听说二人是来抓鸡,便笑道:“我眼看着鸡飞了进来,正想捉住了给你们送去。” 王氏暗自撇嘴,能送去才怪,说不定晚上就进了你们的肚子了!总算她还知道有所收敛,嘴里没有胡说八道。她终于在两个小丫鬟的帮助下把那只母鸡捉住了,头上居然还落了两根鸡毛。 王真真捂着嘴窃笑,桂青青也懒得理她,只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拎着老母鸡走了。 王真真笑道:“快进屋坐坐吧,整日也不见你出家门,不知道都忙些什么。” “还能忙什么,不过是在绣坊接点针线活回来做,补贴家用。”桂青青边说着,边打量着这个院子,发现两家院子的格局都差不多,主人家盛情邀请,而且上次还吃了人家的槐花糕,一直忙活着也没有给她送回礼…… 桂青青也不好就走,却还是问道:“不知道你丈夫在不在家,若是在,就下次再来打扰。” “不在不在,他十天八天能来一次就不错了。”王真真说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丈夫是在衙门里做事的,买房子左右邻居总要访听访听,想来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些,我就不瞒着你了。” 桂青青笑道:“不就是宋家的外室嘛!我觉得比嫁入他家做妾好得多。” 王真真讶然,能这样想的人还真不多,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做妾难道不好吗?一个外室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桂青青想起跟她虽没有什么深交,好歹同病相怜过,甚至还曾经跟她学过几天古琴,总应该提点两句,桂青青便笑道:“做妾有什么好?天天要给大妇立规矩,若是卖身契捏在人家的手里,更是身不由己……”她刚说完两句话,就听见外面小丫鬟说道:“奶奶,二爷来了。” 桂青青一惊,没想到宋子河居然这时候来了,她慌忙告辞。 太狠辣 桂青青从屋里出来,正好和宋子河走了对面,她也没说话,只是对着宋子河微微施了一礼,哪知道那宋子河居然嘿嘿笑了两声,手里拿着折扇,轻佻的抬起桂青青的下颌说道:“好标致的小娘子,你是谁家的?以后没事儿多来家里玩玩!”他还以为桂青青是王真真没从良之前在青楼楚馆的闺蜜呢。 桂青青恼恨的瞪了他一眼,赶忙从旁边绕过去,奔着大门去了。 王真真上前拉住了宋子河“二郎,你浑说什么?她是咱们的邻居……” 桂青青一溜烟儿的从宋家出来,走到家门口了,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宋子河那火辣辣的目光,桂青青不由得心中恼怒,该死的色坯!想当年她是宋子桥的妾室,这宋子河虽然好色,可从来没敢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进了家门,桂青青才发现李松回来了,他看见妻子又羞又恼的,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桂青青便将被王氏怎么将她拉到邻居家,而宋子河怎么无礼的事儿讲了,李松当即火了,提着一根哨棒就要去揍人,桂青青赶忙一把抱住他的腰“大郎,你不准这么鲁莽,他又没怎么我,你万一打坏了人怎么办?” “那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不过是说话轻佻了些,又没被他占什么便宜,你若是真的想替我报仇,也不应该这样就去,你忘了你还是咱们青浦县的捕头呢!哪有当捕头的亲手揍人的?” 李松一听这话说的有理,便把哨棒放下了,想着怎么暗地里收拾他一通,才解心头之恨…… 桂青青没想到两句话李松的火气便消了,她还兀自搂着丈夫的腰,李松低声笑道:“是不是想我了?要不咱们进屋……” 桂青青忙松开手,嗔道:“大白天的你乱说什么?对了大郎,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绣坊嘛,我不放心,顺便就去看看,结果人家说你走了,我琢磨着反正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早点回来……” “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把绣布撑上。” 李松答应着,拿了两根粗竹竿,边帮着桂青青撑布,边说道:“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的话?做这种绣活太累眼睛了,咱们家的银子又不是不够花,就算是小满的束脩,我也能赚得出来。” 桂青青笑道:“没关系的,等过几年咱们的日子宽裕了,我自然就不做了。再说了,给小满花钱,花我这姐姐赚的钱,小满也能安心些,我实在是怕他将来不学好,爹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二娘又是那样……” 李松笑道:“你若是不放心,就把小满接到咱们家来住吧?在县城里读书,这里的先生教的也比乡下好。” 桂青青听着有些意动,可是想起王氏和胡氏来,她又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若是知道她资助了娘家,却不让婆家人占半点便宜,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呢!再说二娘那个人,也是打蛇随棍上的主,被她粘上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出多少麻烦,桂青青还真不想跟她多打交道。 两个人干着活儿,桂青青想起今天的事儿,便将王氏来的目的说了,李松说道:“不要理她,他们家若是吃不上饭,我当然不能不管,现在却只想着占便宜,着实让人讨厌!”桂青青听见丈夫这样说,也算安了心。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要到五月初一了,这天李松回家,见桂青青还在闷头做绣活,便把她拉到一旁说道:“过来歇歇,陪我说说话。” 桂青青笑道:“怎么衙门里总是这么闲吗?我帮你沏茶喝。” “不用麻烦,我特意回来有事儿找你。” “什么事儿?”桂青青有些诧异“怎地这么一本正经的?” “你……你最近有没有去隔壁宋家?” 桂青青把脸一沉,气道:“去宋家做什么?看那个色坯吗?我看着那王真真像个大家闺秀,没想到这么没眼光,跟了那种男人……” 李松笑道:“我今天就是跟你商量,想教训一下宋子河那小子!” 桂青青忙问道:“你打算怎么教训他?” “我今儿看见了马县令的女儿了,她边走边和一个女子说话,听那意思是打算明儿去普宁寺上香,那个女子我听说了,是县令家的亲眷,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 桂青青有些没明白“她们去普宁寺上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李松笑道:“我琢磨着,你去跟那王真真说你要去上香,跟她约个伴儿一起去,说不定那宋子河也会去,马县令的女儿和她那亲眷家里的女子模样都不错,说不定宋子河见色起意……如果那样,他们宋家可就得罪了马县令了,到时候够他们喝一壶的。” 桂青青没想到李松打的是这个主意,原来他对那天的事儿还念念不忘想替自己讨回公道。讨公道是很好,可是这法子她不赞同。 桂青青连忙摇头“大郎,你这主意不好,我是女人,我怎么能为了给自己泄愤,让别的女孩累了清誉?若是那两个女子被人调戏了,肯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人家女孩若是想不开再有个什么,咱们岂不是一辈子不得心安?” 李松不由得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桂青青笑道:“最好想一个能伤宋家根基的主意,宋子河对宋家来说无足轻重,你这计划若是一实施,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宋家毕竟知道你在县衙做捕头,跟马县令关系匪浅,若是到时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咱们家可经受不起……” 李松听着妻子说得有理,遂调笑道:“要不然青青来想个办法?” 桂青青笑了笑,有宋家在,若是当初李松没打宋缺还好说,可是自从昏礼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她的心就总也不得安稳,她觉得宋家一日不除,她就活不自在,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桂青青就会想着怎么让宋家不得翻身,她的心里的确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只是一直不敢跟丈夫说。 今日李松问起来了,桂青青思忖半天,问道:“大郎,你说你打了宋缺,就等于打了宋家的脸,那天很多人都知道,宋家是咱们青浦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的管事被你打了,他们却到这时候没有动静,他们会怎么样?” 李松笑道:“我现在是衙门的捕头了,他就算想对我怎么样,也不敢明面上来,若是使阴招,我的一身功夫也不错,咱们不怕。” 桂青青摇摇头“就怕他们像你一样安排一个局,等着你钻进去。我这些日子日夜悬心……” 李松显然不信,他笑道:“你呀,就会杞人忧天,你说他们会给我安排什么局?” “让你入局倒是有些难,不过从你兄弟身上入手就简单了,比如说三郎,以前农闲的时候,他总喜欢赌几把,他现在整日卖豆腐,手里有了活钱,若是有人约他去赌场,他会怎么样?到时候让他赌个倾家荡产不是什么难事儿;再比如你二弟,若是宋家使个女人勾引他,然后再指使人把他捉j在床,又会怎么样?j夫□人人喊打,到时候就算是丢了性命你也没地方说理去!还有你,你现在手里没有案子,若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宋家跟你捣乱,被捉住把柄也不是很难,到时候就算县令大人想要保你,怕是也无能为力。再说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难道咱们一辈子都要防着他吗?” 桂青青说这些还真的没有吓唬丈夫的意思,以她对宋子桥的了解,宋子桥真就是那样的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李松被妻子这么一说,当即就上了心了,他这些年在外面闯荡,什么样的事儿都曾经见过,桂青青说的这些,还真不是耸人听闻,再说他也打听过宋子桥的为人处事,都说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李松见妻子说这话的时候很沉稳,仿佛心中早有定计,他便说道:“你有什么主赶紧说,和我还绕什么弯子?” 桂青青笑了笑“我只是怕……怕你觉得我的计划太狠辣。” 各自谋划 李松听了桂青青的计划,当即有些心惊,这是她那温柔可人的小妻子想出来的主意?他定定的看着桂青青,这主意的确够狠辣,她是怎么想到的? 其实桂青青的主意,还是借鉴了她前世曾经听说过的一件大案。不顾此刻她被李松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大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坏了。” “没有,我觉得你这主意天衣无缝,让我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一步一步实施,若是办好了,宋家还真有可能被连根拔起……你说的对,咱们不能一直防着他,再说了,他们宋家为富不仁,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我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桂青青听李松这么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丈夫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夫妻俩算计宋家的同时,在宋家的书房里,宋子桥正怒诉做贼心虚的弟弟宋子河“看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养了个外室嘛!我问两句就值当你怕成那样!” “哥,我这不是以为吴氏也知道了……”宋子河见哥哥没有嗔怪之意,顿时就放了心“哥哥怎么今天忽然问起这个?” 宋子桥说道:“听说你那外宅有一个邻居……是在县衙做捕头的……” 宋子河一听哥哥这话,当即就笑道:“哥哥,你是不是相中了他家的小娘子了?那小娘们真是美,水灵灵的,在整个青浦县也数得着……” 宋子桥一看兄弟那不堪的样子,不由恼怒“看看!看看你那样子!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着?!” “是是……”宋子河连忙收敛住脸上的笑,既然是哥哥相中的女人,他就不能插一脚了,真是可惜啊可惜……他连忙问道:“哥哥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是不是还没得手?” “哼!”宋子桥瞪了弟弟一眼,心中颇有些尴尬,不过事情还是得让兄弟知道,于是他说道:“宋缺被打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宋子河听着哥哥话题转换的太快,一时间没能明白,宋子桥知道弟弟不成器,心思都放在了女人身上了,反正他也不指望兄弟怎么样,便接着说道:“打了宋缺的人就是那个捕快李松。” 宋子河“哈”的一声笑“原来哥哥早就看中了那个小娘子!不过你出了那么多金子,那李松竟然不为所动,还真是个汉子!” “你懂什么?她手里有袁氏织染行的四成份额,还有梨花白酒作坊的四成份额……知道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人挖出百年窖池的事儿吧?那就是他们家买去的!那个李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两个铺子都挂在他妻子的名下……” “哎呦,我还真没看出来那小娘们……”宋子河想起那是哥哥看好的女人,不由得讪讪的笑了笑“哥,你若是把她弄到手,这两家作坊早晚可都是咱们家的了。” 宋子桥白了兄弟一眼“你想的倒是美,别看那李松只是个捕快,我这些日子派人仔细的查了,这个人可不简单,他这么多年在外面游历,交游广阔,认识不少人,尤其是救过咱们青州府知府公子的性命,而且我还查到了一件事儿,那青州府知府秦怀德,早年有一个妹妹失踪了,跟那桂青青的母亲同名同姓,这还是其次,他们现在住的那个宅子,就是秦燕山帮忙买的,而且他把桂家查了个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宋子河听了大感兴趣,他虽然不务正业,却也知道大富之家若是没有官府做后盾,在有权势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块肥肉,谁看着便宜都想吃一口,这么多年来,宋家光是平时打点官府的银子,就不知道花了多少,若是能有一个做知府的亲戚,那对宋家可就完全不同了,想到这里宋子河忙问:“哥,若是这样,嫂子那里……” “她?她又不能生养,便是休离了她,她娘家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倒也不必,那桂青青也不是黄花闺女,我便是许她一个平妻的位份,想来她也会愿意的,李松敢打我家的下人,我就抢了他的老婆,看他能奈我何?”他说着,得意的哈哈大笑,仿佛那桂青青已经到手了似地。 宋子河也附和着笑道:“那个李松我见过,脸上那道疤痕看着就吓人,家里头跟咱们宋家更是没法比,孰优孰劣,是个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若是秦家根本不想跟她相认呢?哥哥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相认也不过是关碍着名声,听说那秦家小姐是走亲戚的时候被劫走的,也不知道怎么从劫匪手中逃了出来,估摸着那桂青青的姐姐,就是那劫匪留下的种……所以这门亲戚,那秦家是不能认,不过私下里肯定还会往来的,其实就算是正经亲眷,若是总也不走动,时间久了也生疏,咱们宋家又不差钱,到时候多走动些,还不是一样?只要两下心里明白就好,到时候肯定会多照应……” 宋子河连忙拍了一记马屁“还是哥哥深谋远略。” 宋子桥却说道:“现在关键是那桂青青轻易不出家门,我便是想见也见不到,若是她能先同意了,这事儿也就好办了……李松头上顶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不和离才怪……” 宋子河在别的地方或许跟哥哥没法比,不过在勾搭女人方面一直是无师自通,他一听哥哥这么说,便嘿嘿的笑了“哥,那小娘子跟兄弟的外室倒是相得,哥哥不如去我那里坐一坐,让真真去把她请过来,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哥哥施为?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他说着,不由得得意的笑了两声。 宋子桥原本也想借着王真真接近桂青青,不过听了弟弟的话他还是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想跟她做露水夫妻,这样不妥。” “哥,这你就不明白了,女人哪,你别看着她外表三贞九烈,只要你先占了她的身子,然后再许她位份,她哪有不乖乖的从了的?不过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女子,她能有多少见识?说不定几句话就被你哄得团团转了,到时候自然心也就向着你了。” 宋子桥还是皱眉“话不能这么说,她原本的丈夫就是李家人,头几年过得那么难,也没见她不守妇道,可见她不是那水性杨花的女子,若是对她用强,万一再弄得丢了性命,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所以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 桂青青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这边还是按着跟丈夫商量好了的计划施行,这天她带着喜妹敲开了王真真家的大门…… 算计人 王真真见桂青青来了,真是喜出望外,赶忙趁着桂青青没注意,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早就得了主人的嘱咐,悄悄派人去找宋子桥。 桂青青站在院子里,笑道:“妹妹,我就不进去了,今儿得了空做了点栗子糕,特意送给你点尝尝。” 王真真正琢磨着怎么完成宋子河交给她的任务呢,这个丈夫虽然不对心,可是好歹能给她正常的生活,虽然算计桂青青她也觉得做起来有些不地道,只是桂青青的丈夫她也从门缝里偷偷地看过,觉得模样实在骇人,根本配不上桂青青,想来桂青青自己也未必满意,也许只是和自己一样无可奈何罢了,自己那大伯哥可比自己丈夫好得多,说不定将来桂青青还能感谢自己呢! 王真真这会儿见桂青青不请自来,哪里肯让桂青青走?她忙说道:“上次我丈夫实在是太失礼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羞愧,正想着跟你赔罪,偏巧你就来了,快进来坐坐,我昨儿新买了几件抹胸,正想着让你看看,都是青州府流行的式样呢!” 桂青青也正想利用她呢,当然不肯立刻就走,便随她进了屋,没想到王真真居然拿了十来个抹胸给她看,样式的确很新颖,有织锦、花绫、纱、和丝绢的,系束用的带子居然是银链,看样子宋子河很宠爱她,这些抹胸应该不便宜。 桂青青看见一个丝绢的抹胸,上面的绣工居然有镂空绣,不由仔细看了看,王真真笑道:“姐姐,你既然喜欢这个,就当妹妹给你的赔礼吧,穿上了这个,我保证你丈夫见了,一准比往日更勇猛些……” 桂青青听了暗恼,她本想甩手就走,不过一想到该说的话还没说,她又安奈住性情,淡淡笑道:“妹妹这礼物太贵重,我可不能要,再说你也误会了,我只是看这个镂空绣比较稀罕,想看一看是怎么绣的。你也知道,我是靠着这个手艺赚钱的。” 王真真笑道:“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就你这相貌,若是嫁入大户人家,想要什么没有?何必每天辛辛苦苦的?若是我呀……” 桂青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王真真是贯会看人脸色的,见她不高兴了,连忙住了嘴。桂青青也觉得道不同不相谋,懒得跟她多说什么,她只是不着痕迹的说道:“运气这东西还真不好说,我就听说城南的大王庄有一户人家,在地里挖出了玉石……说不定我家大郎也能有这样的运气呢,人家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哎呦,地里挖出了玉石?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嘛!” 桂青青记得清楚,上一世应该是明年,还是宋子桥得了出玉矿的信,立逼着人家卖地,那户人家怎么也不肯卖,是宋子桥雇了打手,将那户主活活打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终于把玉矿卖给了他,他又花了不少钱将周围的地方都买了,结果那玉矿只有表面浅浅的一层,可以说上一世宋子桥是白?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6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白白折腾了一回,这一世,桂青青打算让他永世不忘…… 桂青青笑道:“我也就是听我家大郎说了一嘴,好像是那户人家不富裕,说是没有那么多钱,就买了一块山坡地耕种,谁知道地底下居然是玉矿……要不怎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我得走了,中午还得给准备饭菜呢。” 王真真还没等到大伯哥,哪能轻易放走桂青青?她连忙说道:“姐姐别忙着走,你跟我仔细说说,那王家……” 桂青青忙笑道:“都说钱财迷人眼,他们小门小户的就算得了玉矿,哪敢说出去?当然是遮着藏着自己偷偷地挖,这还是我当家的吃酒时候,听隔间的人说的呢……不行,我得回去了。” 王真真见送信的小丫鬟冲她使眼色,便知道宋子桥来了,也就不硬留她,却把那抹胸死活塞给桂青青“姐姐,这个你拿着,本来就是想着给你赔礼的,你可不要嫌弃……” 桂青青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了,又说道:“等我比照着这个做了给你一个做回礼,要不然我可不要。” “好说,好说。”王真真自然不迭的答应。 两个人说说笑笑刚出了里屋门,桂青青就见宋子桥笑吟吟的站在在花厅里,一看见他,桂青青不由得手脚发凉心发慌,冤家路窄,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他了。 宋子桥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二人说玉矿的事儿,他在外间听见,不由得动开了心思,不过那玉矿又跑不了,他现在是要给桂青青留下个好印象。宋子桥冲着桂青青一拱手,笑道:“真是巧的很,咱们又见面了。弟弟约好了要我中午来吃饭,怎么还不见人影?” 宋子桥后一句话是对王真真说的,王真真笑道:“大哥您坐,二郎一会儿就应该到了。姐姐,不如你也在妹妹这里吃了饭再走吧,正好代我陪陪大哥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她说着,一溜烟儿往后院去了。 桂青青看了看前门,此刻宋子桥的小厮正站在那里,而自己带来的喜妹,竟然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就算桂青青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原来她算计人家,人家也正算计她呢! 桂青青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她对宋子桥还是很了解的,他这个人自诩读书人,对女人是不屑用强的,只要他不用强,那就好办。 宋子桥摇着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笑着对桂青青说道:“想来你是知道我的,前些日子,我派瑞生祥的掌柜给你丈夫送了一千两金子……” 桂青青淡淡的笑了笑“原来你就是瑞生祥的东家,那天对不住,我丈夫就是个暴躁的脾气,您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打了宋掌柜,我问他,他却一直不肯说……” 宋子桥眼里露出惊喜,想来她是个爱钱的“无妨,打了也就打了。”他往桂青青跟前凑了两步,笑道:“全是因为我对小娘子仰慕得紧,想要求娶小娘子做一个平妻,这样的事儿,也难怪李松不肯跟你说,今儿得遇小娘子,我便忍不住想要亲自问一问,不知道小娘子意下如何?” 桂青青一阵愕然,一来他这话太直白,二来原来他不是求妾侍了,居然想求娶做平妻! 若说上辈子桂青青最恨的人,除了宋子桥之外,就是他的嫡妻尚氏了!当年给了桂青青多少折磨和屈辱,桂青青一直不曾或忘,既然求娶她做平妻,那么依着做买卖的规矩,显然她要求做嫡妻也有望。 桂青青嫣然一笑道:“宋家大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惜妾身出身贫贱,而且我娘曾经对我说过,宁做平民妻,不做王侯妾。对不住,眼看就要中午了,我丈夫就要回家吃中饭了,他找不到我,会发脾气的……我也该走了。” 桂青青施施然走到门口,就听见宋子桥在她身后说道:“你若是愿意,我马上就休了尚氏!”她说的不愿做王侯妾,岂不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意思? 桂青青缓缓地回过头来,眉目含情、嫣然巧笑道:“你休不休妻的,与我什么相干?我可不希望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那人家可没法子做人了。” “好好,你放心,我保证半个字也不会露出去。”宋子桥欣喜的说道。 桂青青的心怦怦乱跳,她头也不回的疾步出了宋家的大门,只觉得身上有些虚脱,她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家门口,双手颤抖着打开大门,还没等进院子,就听见李松喊道:“青青,你做什么去了?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桂青青回头看见丈夫,眼眸上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李松看着一阵心疼,他上前打横抱住桂青青,用脚踢上了大门,他把嘴唇贴上妻子的脑门上试了试温度,嘴里嘀咕道:“没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的把桂青青抱回到了寝室里的大床上,柔声问道:“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桂青青不说话,却伸出双臂抱住了李松的脖子,闭着眼睛向丈夫吻去,这还是她和李松成亲之后,第一次主动和他亲热。 李松顿时忘记了刚才所有的问题,他的欲望被点燃,一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吻向她香甜的小嘴,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她的低喘声,李松很有成就感。他熟门熟路的解开她的衣裳,在她那如白玉般的颈侧、肩头一一吻去,一直吻到她的胸口。那挺翘圆润的两个小小的紫红色葡萄,此刻已经挺立而起,欲说还休…… 李松一张大嘴,就把那紫红色葡萄给吸到嘴里一个,桂青青只觉得带了些微微刺痛,却又有奇异的快感,她不由呻吟出声。李松的呼吸声也加重了,他按捺不住,只想立刻侵占这具属于他的娇美身子,他几下褪去身上的束缚,忽的想着小妻子每次都叫疼,他又忍住了,探手下去别开了她腿,用手指在她的花朵间慢慢摩挲着。 “别……” 李松不顾她的阻拦,手指伸进她的花心中间,只感觉指尖一热,再看妻子的脸竟如红芍,眼角眉梢含着春情无限,李松忍不住又俯身再次亲吻她的唇,手上依然不停的动作,直到她那里溢出更多的蜜·汁,他这才把她牢牢按在身下,下身那肉·杵一下便挤进了花瓣中间去,立即尽根而入。 桂青青第一次在他身下扭动迎合着,李松喉咙里发出了声舒爽至极的低叹声,伴随着她暧昧的低吟,他加快了动作,没一会便在她体内释放了。 桂青青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热量射·入她的内里,那种满足的快·感,让她叹息了一声,她的腿,还圈着他的腰…… 李松轻笑了一声,伏在妻子的身上,低声问道:“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别以为上了床我就不问了。” 邀请 桂青青定定的看着李松,好半晌说道:“大郎,你容我起来,穿了衣裳我跟你细说。” 李松笑道:“不行,人家都说赤诚相对的时候比较容易说真话。” 桂青青一撇嘴“才不是呢!人家都说,男人在床上哄女人的话,大多靠不住。” “胡说!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了?” “嗯,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你是光做了不说的。”桂青青沉吟了片刻,还是觉得今天这事儿不能对他隐瞒,李松外表粗豪,心却很细的,若是日后被他发现,夫妻间有了罅隙就不好了…… 李松见妻子眼神闪烁,不悦的说道:“不准撒谎!实话实说!” “我没想对你撒谎,我只是……怕你多想……” “你不说我才会多想!” “嗯,你想知道什么,我总会告诉你的,我今天……是遇到宋子桥了,大郎,我好害怕,我一见到他就害怕……我只想那时候你能在我身边,让我躲在你的怀里……” “该死的……”李松当即就想起身,只是桂青青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搂住他,李松想起妻子刚才还在说害怕,连忙安慰了她几句,这才问道:“在哪里遇到他的?他又对你说了什么了?” “就在王真真家遇到的,他说愿意娶我做平妻……” “混账!我揍死他!”李松骂了一句又要起身。 “别,你不准冲动。”桂青青手脚并用,李松身子被妻子缠住,他又舍不得用力,生怕伤了妻子的嫩胳膊细腿,他也就熄了去找宋子桥算账的心思,问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桂青青刚才看见李松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故意说的那些模糊不清的言词,他会怎么想?她试探着问道:“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李松见了妻子那殷切的目光,心中的焦躁不知不觉中消失大半,妻子既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显然心思坦荡,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想起上次桂青青见到宋子桥吓得那模样,跟宋子桥更不可能有什么,这么一想,他的心顿时冷静下来了,宋子桥啊宋子桥,李松心底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竟敢痴心妄想他的妻子,做梦去吧! 李松思忖片刻,问道:“你答应他了?” 桂青青幽幽道:“这种事怎么能够直接答应?我不能让我的丈夫因为我坏了名声,所以我只是含糊的说,‘宁做平民妻,不做王侯妾。’他立刻就说愿意休了尚氏……我想过了,他休了尚氏,宋家出了事的时候,就会更加孤立无援,咱们的计划才更有把握。大郎别怪我,我一想到那个梦里被他活活打死,我就惶恐不安,所有的梦一件件的都应验了,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李松紧紧地搂住妻子,轻声的安慰着她。如果说以前他对算计宋家的事儿还有一丝犹豫,那么现在这一丝犹豫也被他抛却,宋子桥竟敢心心念念的惦记他的妻子,就冲这一点,他就该死! 李松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一转头猛然看见床上有一个崭新的抹胸,赶忙拿过来“这是姓宋的给你的?” “不是,是那个王真真给的,说是上次宋子河无礼,她向我赔罪的小礼物,要我说,说不定是宋子桥出的钱呢!” 李松抓在手里,“啪”的一声扔了出去,桂青青忙道:“你乱扔什么?那上面的链子可是银的。” 李松怒道:“那也不准穿!你若是喜欢,我明儿去给你买!” 桂青青知道丈夫吃醋了,遂柔声说道:“我不喜欢,不过扔了怪可惜的,不如送给姐姐穿吧,她一定没穿过这个样式的,就算不穿,那银链子也能值几个钱。”她边说着边起身整理衣衫“大郎,我忘了给你准备午饭了,你饿了吧?要不先吃块栗子糕?” “不用,我帮你烧火。” 夫妻俩将午饭做好了,喜妹这才回来,手里提着二斤肉,桂青青问道:“你哪里得来的肉?这么半天你跑到哪儿去了?” 喜妹诧异了:“奶奶,小翠给了奴婢一串钱,说您让奴婢去买肉啊!” 李松吼道:“把肉扔了!” 喜妹吓得瑟缩了一下,提着肉局促不安的看着桂青青,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桂青青忙接过肉来对李松说道:“喜妹还小呢,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她,你吓坏了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又转头对喜妹笑道:“你记住,以后只有咱们家里人吩咐你做的事儿,你才可以去做,知道吗?我让你跟着我,你就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喜妹连连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桂青青忙说道:“好了,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李松说道:“今晚我就跟爹爹说,让他别天天跑去柳家集了。” 桂青青笑道:“就怕爹在家闲不住。” “这前院后院的菜园就够他忙活的,再觉得闲,可以多养些鸡鸭。” 桂青青明白丈夫的意思,无非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她便点点头“这事儿你说了算。” 吃过了午饭,喜妹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桂青青则惦记着赶紧把那屏风绣完,她见李松闷坐着也不着急去衙门,便问道:“怎么了大郎?你担心那宋子桥吗?我想好了,他最近肯定会着急买那块地,不会这么快休妻的,尚家的门第虽然不如宋家,好歹在咱们青浦县也有些脸面,宋子桥说不定今天也就是那么一说,故意敷衍我的……” “不是这事儿,我是想起你说的那个地图……我仔细的思量过,要布置这个局,藏宝图是关键,最起码纸张需要十几年前的纸张,作假地图我也不擅长,我打算去找以前结识的朋友帮忙,要出门一段时间,可是你在家,我不放心……” 桂青青忙说道:“这种事不好假手于人,万一走漏了风声……” “不会。”李松打断她的话“这个你放心,我和他生死之交。” “既然这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家里不是还有爹爹吗?要不然让喜妹的爹娘和石头都搬回来住。反正现在农田里也不忙。” 李松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我下午就跟马大人告假,这事儿得抓紧办了。” 李松走了没多久,桂青青便静下心来绣屏风,只剩下最后一点针线,明天就可以交活了。这时候就听见有人拍门,眼看喜妹要去开门,桂青青忙喊道:“你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尤其是咱们邻居王真真,若是她来了,你就说我病了,不见客,门也不准给她开。” 喜妹答应着跑去看,没一会儿带了一群人进来,桂青青一见,顿时喜形于色“陈兰?秦大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燕山笑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回来照看酒坊嘛!” 桂青青忙说道:“既然这样,断没有再住客栈的道理,还是搬到家里住吧。” 陈兰挽住桂青青的胳膊“那当然了,就算没有青青姐的邀请,我们也打算厚着脸皮住到你家里的!” 桂青青听出陈兰称呼上的变化,原本叫她桂姐姐,现在却是青青姐,这个亲近程度可跟原先大不一样了!桂青青笑道:“什么叫厚着脸皮?这个家还是你们帮着买的,不就跟你们自己的家一样嘛!”她赶忙把这表兄妹二人安排到客房住下,又安置了他们带来的下人,又让喜妹去县衙找李松。 秦燕山笑道:“不必那么麻烦,我闲着没事,自己去找他好了。” 桂青青由着他去了,她自己陪着陈兰说话,陈兰见到桂青青绣的屏风,喜道:“没想到青姐姐绣的这么好,你这个也是打算送到绣坊卖的吗?” 桂青青笑道:“这个是人家姑娘出阁订做的,等以后你出阁,我一定送你一个比这个还好的!” 陈兰羞红了脸,上前就来挠桂青青的腋窝,桂青青最怕痒了,顿时笑作一团,姊妹俩个闹了一会儿,陈兰问道:“青姐姐,姐夫对你好不好?” “好啊,他对我很好。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陈兰笑道:“我跟外婆提起你,外婆说嫁给姐夫委屈了你了,还把表哥数落了一顿,说他不管不顾你……” 桂青青闻言只是笑笑,大户人家她也不是没呆过,可以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羡慕的,想来秦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才说委屈了她,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桂青青一边把最后收尾的绣活绣完,一边跟陈兰说着话,陈兰试探着问道:“青姐姐,你从来没离开过青浦县吧?” “是啊,”桂青青点点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机会出门?” “不如你跟我去青州府玩一玩吧!我跟外婆说起你,她一直想见一见你呢!” 桂青青这才明白,怪不得这次陈兰也跟着秦燕山回来了,这才是她此次回来的目的吧?桂青青想着既然要算计宋子桥,到时候少不得需要自己那个知府舅舅出力,虽然不能明说,就是在他身边不动声色的添点油加点醋,也是好的,更何况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靠山,就算秦家不打算相认,认识一下娘的娘家人,娘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桂青青笑道:“我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莫不是你胡乱说什么我长得像你娘的话了吧?” 陈兰一旁讪笑道:“可不是嘛,所以外婆特别好奇你的相貌……青姐姐,你去玩一玩吧,青州府可好玩了,舅舅家还有好几个表姐妹,我介绍你们认识,她们各个都是才女……” 桂青青笑了笑:“我家里还有公公和丈夫在,出一趟门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没问题,我来帮你安排,对了青姐姐,让你姐姐也一道去玩吧!” 定情物 等到李松回来,听说陈兰想接桂青青去青州府盘桓些日子,他顿时大喜过望,他不在家,最担心的就是桂青青了,若是她去了青州府,他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桂青青还担心公公的吃住,李松笑道:“这还不简单,秦燕山说了,就让爹爹跟忠叔一起吃住,以后他就住在柳家集酒作坊那边,也不用来回跑回家了。”桂青青听着,觉得倒也妥当。 次日,秦家的马车去接桂花,秦燕山和李松去酒作坊查看。 等桂青青和陈兰从街上回来,桂花带着女儿招娣已经在李家的院子里玩了,招娣已然五岁,她一见到桂青青,便扑了过来,桂青青笑着抱住她,在她脸蛋上亲了两口,问道:“有没有想小姨?” “想了,天天都想,我知道小姨有了新房子就想来看,可是娘不舒服,不肯带招娣来小姨家……” 桂青青目光看向桂花:“姐,你哪里不舒服了?” 桂花有些羞涩“别听孩子瞎说,我就是有了……” “呀!那可要恭喜姐姐了!”桂青青听了很高兴,两年前桂花曾经生过一个男孩,可惜落地没几天就殁了,为了这个,桂花想起来就伤心,这次总算是又有了,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儿子,在婆家都底气不足。 桂青青将买来的糕点、糖果拿给招娣,拉着桂花说了一会儿家常,桂青青便将让她来的目的说了,桂花摇头道:“那怎么行?我如今怀了孕,婆婆看的紧呢,生怕这一胎有什么意外,再说了……”桂花看看左右没人偷听,便放低了声音说道:“妹妹,不是我说你,人家是豪门千金,咱们是平头百姓,这身份差的也太多了,你们怎么忽然就这么要好了?陈兰请你,会不会有什么目的?你可得多长个心眼……” 桂青青连连点头,陈兰的目的她当然知道,只是事情没有定论,她不想让姐姐想太多,有时候无知才是福,再说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想,根本做不得数的,人家秦家可什么都没有说。桂青青只安慰道:“姐,秦家不过是感激大郎的救命之恩罢了,哪有你想的这么复杂?再说咱们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人家眼的。” 桂花笑道:“怎么没有?我妹妹生的这么漂亮,人家都说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便是去了青州府,你这相貌也肯定是数一数二的!” 桂青青不以为意,只是笑“也就姐姐这么说。”她说着,将以前给桂花准备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姐,这一块料子是给姐夫的,够做一件长衫的,另一块布是送给你婆婆的,你如今怀了孕做不了重活,做两件衣裳没问题吧?姐姐和招娣的一身衣裳,我都给做好了。还有这一套是做给小满的,你顺便带回去给他……”她又拿出王真真给的那个抹胸“姐,这个抹胸你喜欢就留着穿,不喜欢就扔了,不过这个链子是银的,邻居送我的东西,因她以前是风月场出来的,大郎不喜欢我跟她交往……” 桂花嗤嗤笑道:“你家大郎管的可真宽……他待你还好吧?” 桂青青点点头“他对我好着呢!” “那我就放心了。如今你生活的好了,姐姐就不跟你客气了!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桂花笑了笑“你想的真周到,连婆婆的份儿都有了。” 桂青青笑道:“我还不是希望她对姐姐好点?对了,这五两银子你也拿着。” “那不行!这银子我不能收!虽说你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能总惦记着娘家亲戚,被你家大郎知道会生气的。” “姐,你听我说,这是我自己赚的银子,最近我绣了一个屏风,赚了十两银子……” “呀!赚那么多?” “是啊,只是这样的绣活不多,轻易碰不上。所以这银子你放心的拿着,何况这也不是全给你的,我答应给小满交束脩,当然不能交到二娘手里,你替小满收着,时常得了空去学堂看看,别让他学坏了,只有小满出息了,咱们姊妹在婆家才能硬气些。” 桂花点点头“这道理我懂,你放心。” 桂青青接着说道:“多出来的银子,姐姐想吃什么就买点,别舍不得,人家都说怀孕的时候营养足,生出来的孩子聪明。” 桂花眼圈有些发红“难为你的心,只是如今我和婆婆一起住,下头还有两个小叔和弟妹,我便是想吃什么,哪里有吃独食的道理?若是全家一起吃,那怎么吃得起?” 桂青青听着也是,她稍微一琢磨便笑道:“姐,要不然你跟姐夫商量一下,到县城来做点小生意吧?这样就能离开家了。” 桂花摇头“你姐夫出苦力还行,他哪里是做生意的料?” “那可未必,我……”桂青青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上次跟秦家的厨娘偷学了几样点心的做法,不如我教给姐姐,你和姐夫开一个点心铺子,好不好?这几样点心可是咱们青浦县没有的。” 桂花听了两眼发亮“好啊好啊,不过……现在还是算了,秦家的人都在,你偷学了人家的手艺,被人发现了可不好,等你从青州府回来,我再跟你学好了。” 桂青青点头“等我去了秦家,再偷偷跟他们家的厨娘好好学学,回来教你。” 姊妹俩低声商量着偷艺,二人都觉得好笑,不由搂着笑了一回,却听见院子里传来陈兰的一声惨叫,她们吓了一跳,赶忙跑到院子里去看,却见正招娣不知所措的站在陈兰跟前,而陈兰全身僵硬,伸着的手里,还有一只肉呼呼的青虫在爬…… “招娣,你又淘气!”桂花上前把青虫拿下来,扔在地上一脚碾死了,有些忐忑的看着陈兰,生怕得罪了她,富贵人家的小姐,她们可吃罪不起…… 桂青青看着陈兰吓得脸都白了,忙拉过她的手说道:“一只虫子就把你下成这样,亏得你还一直想当大侠,大侠有怕青虫的吗?” 这激将法对陈兰还是很有用的,她本吓得没有血色的脸瞬间涨红了“谁说我怕青虫了?我根本就不怕,不过是……不过是没有思想准备……招娣,你再捉一只拿来,看本小姐到底怕不怕!” 桂青青见她逞强,也不拆穿她,只忍着笑把桂花拉走,问道:“姐中午最想吃什么?快告诉我,我好让人准备。” 桂花还有些忸怩,桂青青笑道:“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是你亲妹子,又不是你婆婆。” “我只是想吃你成亲那天吃过的,那种酸酸甜甜的鱼……” 桂青青笑道:“糖醋鱼?行,厨房准备了鱼,我这就给你做去。”她刚要去厨房,就听见王真真喊道:“青青!” 因为秦燕山和陈兰都在,家里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就没有关大门,没想到王真真居然进来了,桂青青见到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脸上还是现出了笑容“你来了,我家里有客人……” “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啧啧,你家的客人,肯定身份不凡……” 桂青青淡笑“有话咱们那边说吧,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二人来到僻静处,王真真笑道:“我还能有什么说?是我们大伯哥,托我送你一样定情物。”她说着,拿出一支金钗来。 桂青青连忙摇头“这东西我不能要,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 “我可不管,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王真真说着,把金钗往桂青青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桂青青根本没想要那金钗,更不妨王真真竟然来这一手,那金钗“啪”的一声掉到了青石地面上,桂青青拾起金钗就追了上去“王真真,你等等!” 王真真头也不回的出了李家大门,等到桂青青追到门口,王真真已经到了自家大门口了,桂青青不敢去她家,只拿着金钗发愣,好半天才想起仔细看看那金钗,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青青子衿”,后面还有“子桥”二字,桂青青只觉得这支金钗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桂花见妹妹站在大门口发愣,忙问道:“刚才那个女的就是风月场出来的?看着倒也不像,她找你做什么?” 桂青青赶忙把金钗放到袖袋里,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只是大郎不想让我跟她来往,让我很为难。姐姐进屋歇着吧,我去做鱼。” 桂花和招娣在李家呆到下午,才有秦家的马车将其送走,陈兰听她不肯去青州府,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倒是送了不少礼物给桂花,让桂花有些惊疑不定。 当晚李松回来,吃过晚饭夫妻二人回到寝室,桂青青就将那支金簪拿了出来“大郎,这是王真真今儿送来的,你看……” 李松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有言语,桂青青本以为他会大怒,哪知道他竟如此平静,她不由心中忐忑:“大郎,你怪我了?” 李松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这金簪我来处理。这次你去青州府,最好多住些日子,争取等你回来的时候,那宋家灰飞烟灭了。” 到青州府 宋家的书房里,宋子桥听到管家打听出来的消息,立刻喜形于色,竟然真的有玉石矿!这下子宋家崛起在即了! 宋子桥在地上转了两圈“好!很好!你立刻想办法把王老实那块地买下来,还有周围的地,统统都买下来……”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王老实这个人……老奴今天试着跟他接触了一下,谁知道他一张嘴,就说老奴痴心妄想,说除非他死了,否则不卖……” 宋子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种自不量力的人就是得给他点教训,他冷冷地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难道还要老爷教你不成?尽管放手去办!出了人命顶多也就多花几两银子罢了,对了,最好不要弄的满城风雨,玉矿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吗!王老实倒也不傻,知道遮着藏着,肥肉嘛,就应该偷着吃。你去吧,出去的时候看看二老爷回来了没有,让他到书房来一趟。” 管家答应着退了出去,宋子桥在书房里暗自得意,不由得又想起桂青青来,顿时他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字“天生尤物”。虽然她很美,不过她好像很怕自己,却又强自镇定敷衍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他不由想到一句话“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美色自古误人,可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这时候,宋子河进来了“哥,您找兄弟有事儿?”原本宋子河最是惧怕这位兄长的,自从兄长开始勾搭桂青青,他对兄长的惧怕少了不少,到底是亲兄弟,爱好还不都是一样嘛! 宋子桥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儿可办成了?” “大哥您放心,现在那金簪子,已经到了她手里了。” 宋子桥点点头,脸上却未见喜色,他在地上踱了几步,说道:“我总觉得此女不太一般,你让你那个女人盯着她点,看看她都跟什么人往来,她那神情气度,看着可不像是一个不识字的乡下妇人……” 宋子河笑道:“哥,你多心了吧?怎么个不一般我可没看出来,不就是比别的女人脸蛋漂亮了些嘛,再就是胸大、腰细、身子柔,其实我估摸着,上了床吹了灯,跟其他女人也应该差不多。” 宋子桥听见兄弟说的粗俗,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子河嘿嘿笑了两声,到底是兄长的威严占了上风,宋子河忙转移话题:“哥,那你怎么还答应她要休了大嫂?尚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得罪了怕是也不好。” 宋子桥白了兄弟一眼“这还用你提醒?我不过就是那么承诺一句,等慢慢想法子让李松休了她,自然就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那个金簪子既然已经到了她的手里,最好不着痕迹的在李松耳边吹吹风,你找一个妥当的人来办这事儿,不准弄砸了,更不准弄坏了桂青青的名声,知道吗?” “大哥你放心,这事儿我拿手!我知道应该怎么办!”宋子河的胸脯拍的啪啪响。 兄弟俩的计划不错,可惜计划再好也没有变化快,第二天桂青青便随着秦燕山表兄妹离开青浦县了,李松送别了妻子,也急着办事去了。 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马车就出了青浦县城,顺着官道一直往北,不紧不慢地朝着青州府而去。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风光正好,即便是正午,也不是那么炎热,清晨路上更是没有多少行人,桂青青从来没出过远门,少不得掀着帘子趴在窗边看风景,此时她有些兴奋,有些期待,更多的是茫然,一切好像跟上一世都有了不同,不知道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 马车渐行渐远,很快的就看不到青浦县的城墙了,前面是一条官道直直的向北延伸,路旁的庄稼已经很高了…… 陈兰见桂青青没完没了的看,便笑道:“青姐姐,旅途寂寞,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桂青青笑道:“在这马车上能做什么?打马吊也就咱们两个人……对了,我看见你随身带着芦管,想来你会吹吧?不如吹奏一曲来听听。” “好啊,没问题。”陈兰向来爽快,赶忙吩咐丫鬟去找,没一会儿丫鬟桐儿就找出来一个长条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根竹制的芦管,这竹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工艺弄的,颜色居然是碧绿,煞是好看。 时人会吹芦管的人很多,芦管适合吹奏缠绵悱恻、哀伤动人的曲子,不过陈兰的人生光明灿烂、妖娆美丽,她吹奏的曲子听起来也如她的人一样洒脱,仿佛秋色凭窗远眺,看远处万里江山,秋风如歌,烟波浩渺,近处翠竹似舞,楼宇重重,九曲回廊…… 陈兰一曲奏完,桂青青笑道:“‘幽咽新芦管,凄凉古竹枝。似临猿峡唱,疑在雁门吹。’难得你能奏出不同的意境来……” “哎呀,”陈兰很惊讶,她本以为桂青青能识得字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她张嘴居然吟出一首诗来“原来青姐姐居然是知音!你也会吹奏芦管吗?” 芦管是比较大众的乐器,桂青青当然学过,当初跟宋子桥新婚,二人柔情蜜意,还是他亲自教的…… 此刻桂青青摇了摇头“我哪有机会学这个?不过是以前听母亲提起过几句。”其实她母亲秦婉娘甚至对以前的生活根本半句都不曾提起,可是桂青青也只能把自己的学识推到母亲身上了,否则何以解释?她又不想让人看低了去。 陈兰兴致颇高,忙说道:“左右无事,不如我教你吹奏芦管好不好?” “好啊!”桂青青自然愿意,这样她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吹奏芦管了!桂青青一直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感兴趣,她忽然想到,也许自己这天赋,都是来自母亲的遗传吧?随即又想到母亲那样官宦人家的千金,最终沦落成一个农妇,也怨不得她一直郁郁寡欢,更是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一对芦管,正好一人一支,桂青青一路跟着陈兰学芦管,当然是一学就会,而且还要故意把芦管吹奏的难听些,这也需要难度的。 跟在马车后面的秦燕山心中感慨,他没想到桂青青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芦管吹奏的这么好,他对小姑姑秦婉娘,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每每祖母提起来的时候,都会说小姑姑是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才女,现在见了桂青青学习芦管的速度,他才知道什么叫天才,不过一想到祖母,他心中又多了一层隐忧,祖母不会让桂青青和李松和离吧?他可一直为李松捏着一把汗。 头些日子秦燕山刚带着表妹一回家,就被家人责问去了哪里,也怪秦燕山忘了叮嘱了,陈兰快言快语的就将遇到桂青青的事儿说了,又说她的相貌怎么像她娘,甚至把调查到的情况一股脑儿的都跟祖母说了,老太太虽然早就知道女儿未必会有好结果,只是心中还一直存着希望的,现在一听女儿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即老太太就哭得一塌糊涂,立逼着让他们返回来接桂青青,还是家人好说歹说,这才让他们表兄妹在家里住了几天。 这期间祖母得了空就问他桂青青的情况,当老太太得知孙子帮着桂青青筹备了婚礼,嫁的居然是一个破了相的乡下男人,老太太当即就翻脸了,把秦燕山狠狠地骂了一顿…… 秦燕山想起这个就叹气,明明人家李松和桂青青早就准备成亲的,他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只是祖母把罪过全都推到他身上了,偏偏他怎么辩解都无效。 一路上晓行夜宿,不止一日终于到了青州府,桂青青的芦管吹奏的已经似模似样了,最高兴的就是好为人师的陈兰了。 青州府的繁华远超过桂青青的想象,坐在车中,她只听得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响成一片,路上显然特别拥挤,马车行得极慢,桂青青有心偷掀开车帘偷看两眼,可是到底这里不比青浦县,她生怕给秦家丢了脸,只得强自忍着安慰自己,不急,不急,去了秦家也应该有机会能出门…… 秦家就住在青州府府衙的后院,马车停在秦家的侧门,那门楼上的匾额提写着大大的两个镀金大字“秦府。”厚实的红漆大门,排着两行碗口大小的门钉,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狮子,在落日余晖的照应下,竟然有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桂青青随着陈兰下了车,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墙就是一个天井,不远处一个垂花门,早有两个年轻的妇人站在那里,陈兰一见便笑道:“大嫂、二嫂,怎么敢劳驾你们出迎?外婆、舅舅、舅娘,全家都好吧?” 不介意 陈兰指着两个年轻的妇人给桂青青介绍:“青姐姐,这是我大舅舅家的大表嫂和二表嫂。” 想来这位大表嫂就是秦燕山的妻子了,桂青青赶忙上前一步敛衽施礼,口称大表嫂、二表嫂。 一路上陈兰已经给桂青青介绍了秦家的情况,秦家兄妹四个,长子秦怀德任青州府知府,次子秦怀义是状元出身,仕途顺畅,时任吏部侍郎,合家住在京城,老太太随着长子住在青州府,秦怀德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秦燕山是大表兄,老二老三分别是秦景山、秦千山,秦千山还没有成亲,三个女儿出嫁了一个,还有二小姐秦子瑜和三小姐秦子衿未出阁。 秦燕山的妻子麦氏对桂青青特别热情,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桂青青笑着一一作答,几个人走过内院曲曲折折的抄手游廊,一直进得后院。 顺着青石板铺就的甬道,路过月洞门,便又见一处院落,周围水磨砖墙,清瓦花堵。正面五间上房,两侧是厢房,皆雕梁画栋。院子里蔷薇满架,风中带着淡淡的蔷薇花的香气,院中点衬几块山石,种着数棵芭蕉一株海棠,还有不少奇卉异草,此时已然牵藤引蔓,垂檐绕柱…… 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一见麦氏带着客人来了,立刻分作了两拨儿,一拨儿去里间报信儿,另一拨儿迎了上来施礼,嘴里笑道:“老太太已经念了表小姐不知多少遍了。” 陈兰看了看桂青青,说道:“外婆也不知道是想我还是想看你,我看多半的想见你的!” 桂青青还没等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你这丫头好没良心!外婆白疼你了。” 只见门前廊下,一位鬓?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7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已经迎出来了,身边还站着好几个锦衣女子,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桂青青心道,这位老太太就应该是陈兰的外婆郎氏了,看相貌跟自己的确有五分像,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打算,自己又应该怎么称呼呢?既然是以陈兰朋友的身份来的,是不是也按着陈兰的称呼?忽然又想到自己和陈兰跟秦家的关系都一样,若是用同样的称呼,是不是有些…… 麦氏赶紧拉着桂青青上前,陈兰紧走几步一把搂住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人家辛辛苦苦的将青姐姐带来,您还这样说人家。” “没有规矩,还不把你的朋友介绍给外婆认识!”老太太虽然是对着陈兰说的,眼睛却看着桂青青。 陈兰笑道:“这位就是青姐姐,外婆,您看她长得是不是跟娘很像?” 老太太的眼圈有些发红,双手颤抖不已,满身的悲戚似乎又要强制忍住,她看着桂青青这张脸,只觉得这就是年轻时候的小女儿,如今女儿已然不在了,这让当娘的心如何能平静? 看着激动不已的老太太,桂青青却并没有多少悲伤之感,前世今生,也许是她经历的太多,心已经沧桑了吧?再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虽然知道很可能有血缘,但是人家跟不跟她相认还两说着…… 于是桂青青从从容容的给老太太施了一礼,既然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称呼,那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吧!桂青青说道:“桂氏青青拜见老太君,冒昧草率之处请老人家见谅。” 旁边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贵妇人,已经打量了桂青青一会儿了,见她落落大方,不由暗自点头,看见婆婆太激动了,她在一旁劝道:“老太太,还是快请客人进屋坐吧,可没有站在院子里说话的道理。” 老太太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指着旁边那妇人笑道:“好孩子,这位是兰儿的大舅母,你就叫……”老太太一时间不知道让桂青青喊她儿媳什么好,若是也喊舅母,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让有心人多想?若是再传出点什么…… 桂青青早就猜出她应该是秦燕山的母亲林氏,她忙又拜见,嘴里喊着“伯母”,老太太暗叹了一声,倒也没有纠正,林氏笑着拉住桂青青的手笑道:“快进厅里叙话吧。” 在厅里落了座,桂青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个客厅,便看出了些不同,这个花厅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上面名手雕镂着流云百蝠、岁寒三友之类的图案,五色纱糊就的窗户,看着剔透玲珑…… 宋子桥在青浦县是大户人家,当初桂青青刚去宋家的时候惊叹不已,现在到了秦家才知道,秦家比宋家精致数倍不止,桂青青来不及细看,老太太便说道:“我看你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很好看,青浦县也有鑫顺珠宝行的分店吗?” 桂青青没想到老太太倒是急性子,一打眼就注意到她的耳坠了,她不由笑道:“青浦是个小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一副耳坠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 “可以拿给我看看吗?”老太太的声音里都带着急切。 “好啊。”桂青青离开家的时候,李松怕她忘了,还特意叮嘱她戴上这副耳坠呢,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她将耳坠摘下来递给旁边的小丫鬟,小丫鬟捧着拿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仔细看了看,眼泪已是扑簌簌落下来。 林氏一旁忙说道:“青青啊,你有所不知,你的相貌生的和燕山的小姑姑非常像,所以老太太今天心情激动了些。”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老太太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忙说道:“你和我的小女儿长得很像,唉,只可怜她年纪轻轻的便殁了,我这些儿女中,最疼爱的就是她,却不料她早早的先舍我而去了,如今见了你,倒像是见到她了一样,怎能不让我心伤难过……”老太太说着,拿起帕子擦眼泪,一边把那耳坠递给小丫鬟,一边说道:“这耳坠是好东西,既是你娘留下的,就好好收着吧。” 桂青青从她这话里听出来了,人家根本不想跟她相认,她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倒也在意料中,若是人家想相认,又何必等到现在?都是她自己一直心存幻想…… 桂青青把耳坠戴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心绪,微笑着劝道:“老太太还是节哀吧,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您的女儿若是地下有知,看见您这样难过,她也会伤心的……” 旁边的林氏也劝了一回,老太太也就渐渐收了泪,又问了些桂青青的生活情况,桂青青活了两世,知道老人家爱听什么,只拣那乡下有趣儿的事儿说了,至于曾经生活的困苦,被问到时,桂青青也就轻描淡写的一言而过,半个字也也不肯多说,到让在座的秦家人高看了不少。 虽然桂青青一直想背靠大树有荫凉,可是她也明白,很多时候不能操之过急,她这会儿若是死皮赖脸的一定往上靠,说不定会惹了人家的厌憎而适得其反,所以还不如徐徐图之,因此她权当对自己的身世毫无所觉,端庄娴雅的陪着老太太说话。 老少两个说了一会子,老太太方想起还未介绍屋里的人,遂笑道:“瞧我这个记性儿,真真是老了,竟连正经事都忘记了,兰儿也不想着提醒我。” 陈兰笑道:“青姐姐还剩下三表哥、二表姐和三表妹没认得,他们都比青姐姐小,晚点介绍,他们也没处挑理去,不怕的,这叫有冤无处诉。” 陈兰这一说,屋子里众人都笑起来,老太太也笑了,指着一个十五六岁俊俏的哥儿说道:“这是千山,是你三……弟。”又指着一个十四五岁长挑身材的小姐道:“这是子瑜,旁边的是子衿。”那秦子衿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姊妹俩虽然年纪小,现在却也看出是美人坯子。 三个人都依次上前给桂青青见礼,桂青青倒也有准备,秦家大富大贵,她也不送金银等物,只每人送了一个自己绣的精致荷包做见面礼。 陈兰忽的笑道:“我忽然发现三表妹的名字跟青姐姐的名字很相配呢!一个叫青青,一个叫子衿。” 林氏笑道:“还真是呢,名字居然这样巧。”说说笑笑间,有一个丫鬟在门外禀道:“老太太、太太,老爷回来了。” 说话间进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官服,显然才从衙门回来,身后跟着秦燕山,桂青青赶忙站起来,老太太笑着介绍道:“青青啊,这是陈兰的舅舅,你……” 桂青青上前施礼“秦大人,民女桂青青,来的冒昧,打扰了。” 秦怀德虽然早就听儿子说桂青青长得很像妹妹,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像,他愣怔了一下,遂笑道:“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既然是兰儿的闺友,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家吧。” 桂青青笑了笑,说道:“大人面前,小女子也不敢隐瞒,虽然小女子跟兰儿小姐十分相得,不过,若不是有其他原因,小女子也不好冒昧前来打扰。”既然秦家不想相认,她桂青青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并不是你们想让我桂青青来我就来的,我之所以来,是有原因的!桂青青不介意现在就开始给宋子桥抹黑。 秦燕山大感惊讶,忙问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桂青青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是为了躲避一个人……” 钓鱼 秦燕山一听这话,脱口而出道:“你在躲宋子桥?” 桂青青点点头,秦燕山急道:“你们夫妻可真是,怎么不早说?我也好跟马县令提一提。” 桂青青说道:“大郎说了,宋家在青浦县颇有名望,便是秦公子跟马县令提及,到时候只怕马县令也为难……” 秦怀德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燕山看了看两个未出阁的妹妹,便不想说,老太太早已经按耐不住,她的亲亲外孙女,不能相认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任人欺凌?她忙问陈兰。 陈兰笑道:“这事儿我知道!青姐姐和李大郎成亲的时候,这宋子桥还送来了一千两金子,他想……”她虽然性子直,却不是没心眼,想起来接下来的话自己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好说,当即便住了口。 老太太和秦怀德老于世故,一听送了一千两金子去,都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过母子都对这种财大气粗一郑千金的爆发户行为甚为反感,但此时显然不适合再追问下去…… 恰巧一个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太太,晚饭准备好了,是现在就摆,还是……” 老太太笑道:“摆饭,现在就摆,兰儿,带你青姐姐去洗漱一下,咱们马上用饭,你们一路劳乏,吃了也好早些歇息。” 桂青青见他们没有追问下去,稍稍有些遗憾,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洗漱过后,桂青青和陈兰来到厅里,秦家人已经坐定,正等着她们入座,桂青青告了罪,便被老太太拉到她的身边落了座,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客人来了加了菜,有鸡丝银耳、八宝兔丁、玉笋蕨菜、清炸鹌鹑、红烧赤贝、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麻辣口条、油焖草菇、椒油银耳等。 富贵人家用餐的规矩各有不同,桂青青和陈兰一处用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以前就注意学着,这时候倒也没有出丑,秦燕山的妻子麦氏和秦景山的妻子吴氏不时的帮着桂青青布菜,还有秦怀德的两个姨娘,也是没有资格上桌用饭的,都在一旁侍候着。 看见她们,桂青青不由想起以前的自己,这饭吃的便没了胃口,她觉得还是自己跟李松的小家好,没有那么多规矩,温馨又甜蜜,就算每天粗茶淡饭,吃着也开心,刚到秦家,她居然就想家了…… 老太太忙问道:“怎么了青青?可是这菜不对口味?” 桂青青笑道:“这饭菜自然是好的,只是路上用了点心,是以并不饿。” 老太太讲究养生,知道晚饭要少吃,因此倒也没有强求,一时用罢了饭,说了会话,老太太将众人都遣散,只留下了陈兰和桂青青,这才拉着桂青青在身边坐下,问道:“先前的话咱们还没说完,你仔细的说说,那姓宋的是怎么回事儿?” 得了这样的机会,桂青青当然不肯错过,便将宋子桥做过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老太太不免生气“你丈夫呢?他不能保你周全,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处?” 桂青青忙说道:“老太太误会了,我丈夫自然是对他恨之入骨,不过那宋子桥到底是一方豪绅,我丈夫也不敢将他怎么样,不过他是衙门的捕头,他说调查出了宋子桥的一些罪证……” 老太太说道:“倒也不算太蠢……” 桂青青忽的问道:“老太太,晚辈有一件事儿想向您请教。” “哦?什么事儿?你尽管问。” “老太太,我就是想问一问……信王是谁?” 老太太一听信王的名号,当即变色“你打听他做什么?” “是……是我丈夫有一次梦里说到宋子桥,还说他跟信王怎么……第二天我问他,他一定说是我听错了……我在乡下孤陋寡闻,也没听到谁谈论过信王,今儿跟老太太提起宋子桥,一下子就起了这事儿,所以想着问一问。” 老太太忙说道:“信王的名讳不提也罢。赶了一天的路,早点歇着吧。” 桂青青点点头,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因此只这么提了一句,也就罢了,倒是桂青青退出去的时候,老太太脸色依然变幻不定。 却说李松,他这些日子片刻也不得轻松,得了藏宝图,他便风尘仆仆的返回来青浦县,去县衙销假的时候,正听到衙役们议论纷纷,都在谈论王老实被打死的事儿,李松不由得皱眉,他临离开青浦县之前,特意按着妻子的嘱咐去找过王老实,提点他得了玉矿并未见得是好事儿,一个穷人乍然得了宝贝,就犹如抱着金子走在大街上的幼儿一般,危险的很,可惜这王老实听不进去,还以为他不安好心,结果他几句话没说完,王老实就将他赶出门去了,若是他当时再耐心点,也许…… 李松叹了口气,王老实的死,再一次验证了妻子的话,李松越发不敢懈怠了。 当晚夜幕下,李松来到了龙云酒楼,杜小埔和陈通早就候在这里了,三人一见,杜小埔便笑道:“李捕头,你出去几天是不是发财了?怎么到这里请客?这里的价钱可不便宜!” 李松笑道:“虽然不曾发财,请你和陈兄弟吃一顿,还不成问题。” 一旁的陈通笑道:“捕头就是喜欢客气,不过我喜欢……” 李松笑骂了一句,陈通低声说道:“捕头你放心,你交给我们办的事儿,全都妥当了。” 李松点点头,几个人进了包间,杜小埔就将李松要的东西给了他。酒菜摆上来,酒过三巡,杜小埔才笑道:“不查不知道,那位还真是心黑手辣,捕头,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发动?他们家可是有钱的很,若是时间长了一个不小心被他们翻盘了,咱们……” 李松打断了他的话:“怎么可能?头几天你不是还看见知府家大公子了吗?”他故意说话含糊其辞,杜小埔和陈通一直以为宋子桥得罪了秦燕山。 陈通嘿嘿笑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长眼,谁都敢得罪!对了捕头,我怎么听说嫂夫人去了青州府了?是不是真的?” 李松想起自家的邻居,估计就是那王真真说出去的,他不由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可不是,秦公子的那个表妹,非得跟贱内弄什么义结金兰……” 陈通闻言呵呵笑道:“捕头,义结金兰那可是男人间的事儿,哪有女人义结金兰的?” 李松白了他一眼“她可不就是男人的性子!我第一次看就她,还穿着男装呢!上前就拉贱内,若不是秦燕山拦着,差点被我揍了!” 杜小埔和陈通一听,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李松为了安抚他们俩,又笑道:“宋家可是一条大鱼,人家吃肉,到时候咱们怎么也得弄点汤喝……” 陈通笑道:“捕头这话我赞成,光靠咱们这点月俸,还不得喝西北风去?马县令新官上任,不准咱们钓鱼,这段日子真是苦了咱们了。” 李松诧异“钓鱼?钓鱼是什么?” 杜小埔和陈通都没少喝酒,见捕头大人询问,也不遮掩,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将钓鱼的事儿说了。 陈通笑嘻嘻的说道:“钓鱼有好几种办法,我先说活钓,就是找个外地的无赖,然后假装他是逃犯,再选一户老实胆小的人家,让这个假装的逃犯装成逃荒人,要求收留。只要这户人家收留了,哪怕不给钱白干也行,只要被钓的对象动了善心或贪念,将来人留下,然后咱们随后就到,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当然跑不了了!” 李松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一下子,那户人家可就得破产了“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还有死钓?” “那当然了。”杜小埔打着酒嗝笑道:“死钓就更简单了,只消找到一具无名尸体,病饿而死的最好。趁着天黑,将尸体运到被钓那家门口,等第二天他家没开门,咱们就打上门去,劈头就栽一个命案在他家头上,这时候有尸体在,他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银子自然就到手了,到时候他们还得千恩万谢……不过这年头尸首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李松问道:“这么说,除了活钓、死钓,还有别的法子?” “有有,当然有,捕头你应该知道,在外面行旅之人,大抵身上都带着几个钱,而且没有家眷在身边,难免贪色,咱们就找好妓·女,扮成良家女子假装出走或者迷路,若是有人贪色趁机占妓·女的便宜,自然就有咱们的人马上打上门去当场抓住,就说是他拐带,到时候连唬带诈,嘿嘿,总得把他身上所有的盘缠都掏空……这就叫放鸽钓”。 这种事儿,李松在外闯荡的时候的确听说过,没想到如今他的手下居然就干这个,一时间他心里好不着恼,这等行径,跟那宋子桥有何区别?可是他又发作不得,心中不高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琢磨着要不然等搬倒了宋子桥,干脆带着青青回家种地去算了。 夜探去 陈兰和桂青青离开之后,老太太赶忙吩咐人去找儿子,宋家也欺人太甚,不过是个土财主,居然敢打她外孙女的主意,怎么也得让儿子敲打敲打他们,至于老太太是怎么跟儿子说的,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陈兰和桂青青的房间,就安排在老太太院子的东厢,桂青青进了屋,环顾四周,发现无论是窗扇、桌椅还是屏风,无一不是上等梨花木做成,上面雕刻着细致的花纹,描金彩漆的架子床上,里里外外围着几层粉红的纱幕,梳妆台上摆着菱花铜镜,铜镜前各色的胭脂水粉、黛黑画眉,看样子都是新买来的,屋子里处处流转着一种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感觉,布置的显然是用了心的,桂青青不由心中一暖。 陈兰笑问道:“怎么样青姐姐?你可喜欢这个房间?” “当然喜欢,你呢?住在哪儿?” “我就住在隔壁,你过来看。”陈兰说着,拉着桂青青去她的房间,两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只不过陈兰这个房间的窗户下,多了一张梨花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有高高的一摞子书,窗外夜风徐徐,吹动着紫色的薄纱窗帘不停的飘动…… 桂青青笑道:“看你这张书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哥儿的书房呢!今天我可乏了,要先睡了。”和陈兰道了晚安,桂青青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身体虽然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 信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二十多年前,曾经和圣上之间为了争夺皇位发生了一场战争,当时举国动荡,桂青青的母亲也就是那时候出事儿的,所以秦家老太太一听到信王,面色就不好看。后来信王到底还是败落,只是乱军之中却没找到他的下落,而青浦县正是信王妃的娘家所在地,宋子桥的爹便是信王妃娘家的远房族侄。 信王谋反,作为姻亲,信王妃的娘家人难免牢狱之灾,不过宋子桥的爹倒是未受牵连,他当时虽不是穷困潦倒,却也只是中人之家,后来却奇迹般的有了钱,日子也越过越好,最终成为一方富豪。 桂青青虽然不知道宋家发家的详情,却也隐约知道是信王妃的父亲安排的,他曾经是做过宰辅的人物,在出事前大概有所预料,这也不稀奇,桂青青躺在床上,回想起前世,她最奇怪的就是宋子桥对宋子河的态度,可以用故意放纵来形容,好像故意让他无所事事,若是自己的亲兄弟,难道就看着他吃喝嫖赌不管吗?再说他们兄弟俩长得可一点也不像,尤其是宋子河的年纪,好像信王谋反的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吧? 桂青青这边辗转反侧睡不着,李松却已经和杜小埔、陈通告别,他离开了龙云酒楼,虽然微醺,脑子却是清醒,走了一段路看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他便直奔袁洪熙的家。 袁洪熙家的门房显然是经过主人嘱咐的,他看见来人是李松,马上说道:“李公子您快请进,家主人正等着您呢。” 袁胖子得了信立刻迎出来了“李兄弟,你可算是来了。快屋子坐。”他把李松让进来客厅,早有丫鬟上了浓茶,袁胖子笑道:“李兄弟可没少喝酒,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李松笑道:“那倒不必,来一杯浓茶即可。” 片刻功夫,浓茶便送来了,李松牛饮了一杯茶,这才说道:“上次我跟袁大哥说的事情,不知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宋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瑞生祥哪有那么就容易倒了?” 李松笑道:“若是等着他自己倒了当然不可能,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说着,将杜小埔和陈通收集来的东西递了过去,袁洪熙翻着看了看,居然都是宋子桥这些年来曾经害过的人的名单,袁洪熙已经猜到了些,却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让这些人去衙门告状。怎么?你不敢吗?” 袁洪熙笑道:“用不着你来激将,我有什么不敢的?姓宋的步步紧逼,千方百计打压我,若不是因为遇到了你们夫妇,说不定我早就倒霉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我可听说浴兰节宋子桥给县太爷送了不少礼。” 李松笑道:“就算是送了不少礼又能如何?若是知府大人想办宋家,县太爷难道敢顶着不办?再说了,马大人上任未久,所以你不用担心。” “真的是知府大人……” “那还有假?秦燕山你又不是没见过。” 袁洪熙想了想,笑道:“不知道知府大人那边,是什么条件……” 李松知道他若是不提条件,依着这袁胖子的j猾性子,说不定还不信,他便按着桂青青的意思说道:“事成之后同样的价钱,他想办法将瑞生祥弄来给你,不过他要瑞生祥的四成!” “瑞生祥的四成?这可有点多。” 李松笑道:“我看算不得多,要知道,到时候青浦县除了瑞生祥就是恒盛祥最大,以后青浦县的丝绸业,可就是姓袁的天下了。” 这道理袁洪熙当然知道,这还是其次,关键是上了知府大人的船,以后官面上自然就顺风顺水了,这才是最大的益处,袁胖子心里是千愿万愿的,嘴上却笑道:“若是他要四成,那可就没有你们夫妇什么份儿了。” 李松说道:“我不过是给秦燕山跑腿,当然没有我什么事儿。” “好!那这事儿就定下了,拜托你!” 李松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有把握让他们出头吗?” 对于办这些事儿,袁胖子还是很有一套的,他解释道:“只要他们真的是被宋子桥坑害过的,我可以多许以钱财,先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再让他们告状,谁不想自己的官司能赢?所以这事儿保证万无一失。” 李松点点头“这些人都是曾经在县衙告过状的,在县衙留有卷宗的,这个你放心,断不会有假。你可以告诉他们新来的马大人是个清官……等我将青州府那边联系好了,咱们订好了日子再发动,你这边尽快做好准备……” 李松从袁家出来,已经快到三更天了,他想起身上带着的“藏宝图”,这东西还应该放到宋子桥的书房去,事儿有点难度,此刻月黑风高,干脆去宋家走一遭吧! 幸或不幸 夜半三更,整个青浦县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远处隐隐传来梆子响,不过,在青浦县富贵巷的宋府大院,虽然大多数屋子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了,不过还有那么几处亮着灯光。 李松虽然得了一张宋府的地形图,但暗夜里还是看不清,他只琢磨着,下人们次日一大早就要起来做事,那么亮着灯的地方最有可能是主人的住处,不如先看看宋子桥在做什么。 李松小心翼翼的沿着墙根潜行,还要注意躲开宅子里养的狗,来到一处亮着灯的院子,他躲在一丛花树后面,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床板响声,间或还有咿咿呜呜的呻吟声,李松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听着不免浑身燥热,他有些想妻子了…… 屋子里折腾了没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接着是丫鬟忙忙碌碌倒水伺候的声音,同时传出一个娇媚的女子说道:“二爷,你上次怀里揣着的那个金簪子好漂亮……” “怎么?你喜欢?下次再马蚤一点就买给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家里那个龟三再闹出来,你回去告诉他,再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就让他变成太监。” 李松一听宋子河这话,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便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真是蛇鼠一窝!有什么哥哥就有什么兄弟……” 片刻后那女人从屋里出来,没一会儿出了院门,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周也渐渐安静下来了,李松毫不迟疑地出花丛,他敏捷地越过一处墙角,发现这个小院也亮着灯光,他便蹑手蹑脚的走近了,还没等走到窗前,就闻到一股子檀香味,显然是有人在烧香了,未几,就听见女人抽噎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王妃,奴婢有负您的嘱托……小王爷他整日沉迷女色……” 李松听了不由脸现异色,王妃是哪个?小王爷又是谁?他将手指用唾液润湿了,轻轻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窟窿往里看,屋子里居然有一尊好大的佛像,他想了想,得来的宋府地图上的确有这么一个佛堂,只是刚才说话的人呢! 李松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一个老妪正跪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好半晌,那老妪一动也不动,就在李松想走的时候,那老妪又说道:“大爷分明没安好心,可是小王爷浑然不知,奴婢又不能言语,若不是奴婢把他奶大的,说不定他早把奴婢撵走了……呜呜……是奴婢对不起王妃,没有教导好小王爷……奴婢自知时日无多,可是奴婢哪有脸面去地下见您?若是以后大爷有了子女,小王爷的日子只怕……” 李松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小王爷是谁,她嘴里的大爷,应该是宋子桥吧?宋家可就哥两个……李松看那老妪似乎坐着睡着了,他回忆宋府中书房的位置,似乎就在这栋佛堂后面。 李松决定还是先去书房看看,夜色里,到处黑漆漆一片,他悄无声息地绕过这栋佛堂,见后面的书房也黑漆漆的,不由高兴,赶紧把怀里的藏宝图送进去才是正经,到时候自己带人来一搜查,宋子桥纵然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哪知道李松还没等到书房,书房里已然亮起了灯光,李松不免诧异,宋子桥这么晚了还来书房做什么?他轻手轻脚很快就来到了书房的窗户底下,就听见宋子桥说道:“爹,你怎么回来了?万一被人撞见……” 李松大吃一惊,宋子桥的爹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爹?他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只凝神细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就算我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还能有谁认识我吗?” 宋子桥半晌没有言语,好半天李松只听见饮茶的声音,就在他等的快不耐烦了,才听见宋子桥问道:“爹爹这次回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儿?是缺钱花了吗?” “哼!爹把这家业交给你,可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让你败光的,我一回到青浦县,就听着你的名声可不好,为富不仁、为祸乡里……” “爹,你都听谁胡说八道的?根本没有的事儿!” 李松听着这番对答,已经大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宋子桥的爹为什么会诈死埋名?李松只觉得这事儿有说不出的荒谬。 “你长大了,爹管不了你了!可是爹当初答应了族长好好抚养信王幼子,教导他成|人,爹是发过誓的,你看看你弟弟现在……这都是你纵容的结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捧杀!要知道咱们家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了信王留下的钱财,爹虽然不愿意为信王卖命,可是做人要讲信用,若是有一天信王的人找了来,你怎么交代?” 李松听了这段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宋子河就是信王幼子! 却听见宋子桥冷笑“爹,你怎么还如此不识时务?信王,他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否则早就找来了!你怕他作甚?我捧杀他已经很不错了,我恨不能他现在就去死!你应该知道,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我们全家是什么下场!” “你……怎么可能暴露?他的身边也不过有一个哑巴奶娘,谁会知道他的身世?” “是,既然爹爹不怕,你又何必诈死?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在家担惊受怕,你自己在外面又找了小妾逍遥快活?一回来你就要钱,拿回去养你的便宜儿子,然后指责我的不是,请问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宋子桥含着悲愤的话一说出口,他爹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宋子桥的鼻子“你……你这个不孝子……”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咕咚”一声摔倒了,甚至把他刚坐的椅子也压翻了,屋里的宋子桥和屋外的李松都吓了一跳。 宋子桥慌忙喊道:“爹,爹!你怎么了?”他喊了半天没有动静,伸手推了推“爹,快起来吧,你别吓唬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就是……”他喊了一会儿,他爹还是没有动静,这回宋子桥是真是慌了,这可怎么办?一句话就把爹爹给气死了吗? 宋子桥急得团团转,可也没有办法,别说现在是黑夜,就算是白天,他也不敢去请郎中,他这会儿只觉得心乱如麻。 李松轻轻的将窗户纸捅开,就见宋子桥脸色惨白,他在地上转来转去,又蹲下来伸手在爹爹是鼻子前探了探,这回脸色更差了,他爹爹居然没气了!宋子桥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松此刻却把什么都想清楚了,想来宋子桥的爹既想着发财,又害怕受牵连……李松摸了摸怀中的藏宝图,便是没有这东西,宋家也是大罪!不过有了它就更保险了! 等到宋子桥醒过神来,赶忙去找了家伙跑到房后的一块空地上挖坑去了,李松则趁机赶紧溜到书房,这里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宋子桥的父亲就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李松艺高胆大,夸过他的尸体来到书架前,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一部书,将自己带来的图塞进去…… 等到李松看着宋子桥亲手埋了他父亲,天上居然掉起了雨点,李松赶忙往家里赶,走到半路,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大滴的雨点砸了下来,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儿。 等到李松回了家,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湿透了,他一边换衣裳一边还嘀咕,宋子桥的运气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居然赶上了一场大雨,明儿再看他埋葬他父亲的地方,应该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嘿嘿,不过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都被自己看到了! 李松觉得这一趟去的非常幸运,看了看从湿衣裳里掏出来的那根金簪子,那上面“青青子衿”四个字已经变成了“送给真真。”后面的“子桥”两个字当然不变,只不过嘛,这东西他打算送给尚氏,王真真,看你到时候怎么解释……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李松一时间睡不着,他手里把玩着这支金簪子,不由想起了桂青青,她现在睡得好吗?有没有想自己?看来女人都喜欢这东西,自己得了空也应该给青青买一支…… 桂青青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打了几个喷嚏,陈兰一惊一乍的“青姐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找郎中?” 桂青青笑道:“我好得很,找郎中做什么?” “那就是姐夫在家里念叨你了!对了青姐姐,今天咱们出去玩吧?大表嫂前些时候开了一座茶楼,我还没去看过呢!” “好啊,不过,老太太会准许你出去吗?” “没事儿,大表嫂的茶楼是专供女子饮茶的。”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老太太房间,老太太已经梳洗好了,二人赶忙给老太太问安,老太太忙拉着桂青青在她身边坐下,笑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 “我虽然眼神不好,也看出来你有黑眼窝了。” 桂青青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有些择席的毛病,下半夜又下了好大的雨……” “真的是为了这个吗?若是因为那姓宋的担惊害怕,就大可不必,我已经逼着你大舅舅给青浦县那边递话了,那宋家若是再敢纠缠不清,定不饶他。” 桂青青可不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秦家的身上,她所需要的不过是这个契机罢了,只要秦知府给马县令递了话就好,桂青青心中欢喜,当即谢了老太太,老太太笑道:“这下放心了吧?好好在青州玩玩吧,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就直接跟我说。” 桂青青连连点头,陈兰在一旁拉着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外婆,青姐姐来了你就不疼我了。” 老太太指着她的脑门笑骂了几句,陈兰趁机就提出来要去茶楼玩,这时候,林氏也带着两个儿媳妇麦氏和吴氏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大家相互问了好,老太太对麦氏笑道:“你表妹来了,今儿你带着她们出去逛逛吧,让子瑜和子衿也都跟着去,都是姊妹,以后要多亲近才是。” 麦氏忙笑着答应了,用过了早饭,陈兰便张罗着要出发,桂青青笑道:“这时候出去也太早了吧?再说大表嫂肯定还有家务要忙,还有孩子需要安顿,不如咱们稍等等。” 麦氏感念桂青青体贴,她笑着对陈兰说道:“好妹妹,你就是性子急,总得容我换一身衣裳吧?” “那好,咱们半个时辰后出发!”陈兰一锤定音。 桂青青得了空,赶紧回屋给李松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这边一切顺利,正好上街也好顺便将信寄了,她刚把信封好了,陈兰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青姐姐,你快来。” “干什么呀?” 桂青青被陈兰拉到了花厅,就见林氏正在看旁边丫鬟拿着的一套衣裳,见桂青青进来了,忙说道:“青青啊,这是昨晚府里的绣娘特意给你赶出来的衣裳,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桂青青惊讶“太太,怎么敢这样劳烦您,我太过意不去了。” “不要这么客气,快换上试试。” 桂青青现在倒不太喜欢这种华丽的衣裳,可是主人特意为她做的,她总不能不知道好歹,况且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后太太才是这秦府的女主人,桂青青早就知道必须要讨得她的欢心,这会儿她更不能扫了人家的面子。 桂青青换上了新衣裳,大家都夸漂亮,林氏在一旁满脸惊叹“青青穿这一身真是太好看了,怨不得老太太喜欢你,这通身的气派,就跟老太太的亲孙女似地,青青啊,昨晚我还跟老爷商量呢,不如你做我的义女如何?” 桂青青一下子就楞住了,做她的义女?她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这会儿看见桂青青换了这一身衣裳,觉得越发的像女儿了,便又开始抹眼泪,她注意到桂青青看她,不由笑道:“还不快答应了!难道你不喜欢做我的孙女吗?” 第 30 章 桂青青只想着秦家认、或者不认她这个亲戚,却没想到太太居然另辟蹊径想认她做义女,想来是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桂青青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下子她真的可以背靠大树有阴凉了!桂青青连忙跪下给太太磕头,又给老太太磕了头。 老太太喜道:“好孩子,快起来吧,等过几天,咱们拣一个好日子再摆一次酒宴,把亲戚朋友们都请来,到时候你就是秦家人,看谁敢欺负你!” 饶是桂青青原本对老太太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会儿也忍不住落了泪,老人家是真的很关心她。 陈兰一旁笑道:“青姐姐你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桂青青嗔道:“谁说高兴就不能哭了,那叫喜极而泣。” 屋子里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陈兰又开始张罗着出门,桂青青不忘拿着信也好邮寄,太太一旁说道:“何必到外面去寄信,说不定就弄丢了,让你义父通过驿站跟公文一起递送就行了。” 桂青青一听大喜“那就麻烦义父了。”这样信到了青浦县,马县令就会第一个知道,更心中有数了。 子瑜和子衿显然也不是经常出门的,一听说出门都很高兴,唯有秦景山的妻子吴氏称不舒服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8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称不舒服,没有一起去。 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因老太太对桂青青青眼有加,倒也没有谁冷落桂青青,眼看快到茶楼了,麦氏说道:“兰儿表妹,你陪着姑父去的地方多,见多识广的,去了我的茶楼可不能白去,总要提点建议才行。” 陈兰笑道:“我只去过江南几次,京中就去的少了。反正我觉得寻常的茶铺只做几文钱的生意,肯定不会赚多少钱。还是要做达官贵人的生意……”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琢磨着一壶茶怎么也得卖一贯钱,哪知道这茶楼开起来,居然没几个人舍得来吃,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桂青青暗自咂舌,居然一贯钱一壶茶! 陈兰忙问道:“表嫂,茶楼的生意不好吗?” “可不是不好!每天能赚出来开销就不错了,若是再这样下去,非得关门不可,这可是我的嫁妆银子开的。你快跟我说说,江南的茶楼都是怎么样的?” “江南的茶楼古朴、雅致,环境清幽,茶具都是格外订做的,特别精致,茶水果酒也是极好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伙计……” 麦氏说道:“兰儿表妹,不瞒你说,这茶楼我费了不少心思,里面的陈设,什么花瓶、香炉、茶桌、茶盏、用具、甚至墙上的书画,都是最精美古朴的,在青州府,不敢说第一,反正也是排在前面的。” “既然哪里都好,怎么会生意不好?” 麦氏说道:“我若是知道,就不来问你了,反正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青浦县可没有这种只供女子喝茶的茶楼,桂青青一旁听着,倒觉得事有可为,不由插话道:“嫂子,大哥走南闯北的,他就没给你点意见吗?” 麦氏说道:“若不是因为跟他打赌,我怎么会开这个茶楼?” 子瑜、子衿在旁边听了就笑,显然也是知道的,陈兰忙问道:“你和表哥为什么打赌?” 麦氏笑道:“你不帮着表嫂想法子,却只问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茶楼很快就到了,一行人下了车,跟着麦氏前院后院的看了半天,果然是个清幽的所在,只不过客人却没有几个,麦氏带着几个妹妹坐下,没一会儿茶水、点心、各色水果、干果全都摆上了,她笑道:“妹妹们先用着,我去跟掌柜说几句话。” 看那掌柜的,是一个看着很精明的女人,麦氏问了掌柜的几句,回来坐下后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兰妹妹,你看也看过了,赶紧帮着嫂子想想法子。” 陈兰虽然去过不少地方,无奈年纪小,再加上没做过生意,还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她不由嘀咕:“表嫂就知道难为我。” 麦氏笑道:“因为你一直说自己见多识广嘛!” 子瑜呵呵笑道:“嫂子,一座茶楼而已,你又不是赔不起!” “当然不是赔不起,不过,输给了你哥哥,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桂青青饮着茶,觉得这茶博士的手艺好不错,糕点也还好,听见麦氏这话,她笑道:“嫂子,我看这里地处闹市,茶楼环境也不错,还是大有可为的。” 麦氏惊讶的看着桂青青,她以为桂青青一个乡下妹子,就算是她娘教会了她一些东西,毕竟她那时候年纪小,虽然外表看气度俨然,也不过是面子功夫,未必会有什么见识,是以她一直没问过桂青青的意见,这会儿见桂青青这般说,她便问道:“青妹妹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我听听。” 桂青青笑道:“好主意可说不上,嫂子若是觉得好可以试试,觉得不好就当我没说。” 陈兰一旁催促“快说快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桂青青笑道:“嫂子,你在这里开茶楼,外人不知道吧?” “是啊,公公是官员,若是传出去我这儿媳做生意,影响不好,是以谁也没告诉。” 桂青青点点头“我一猜就是这样,大家若是知道这茶楼是嫂子开的,万不会这般冷清……” 麦氏是个聪明人,她一听桂青青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千方百计想要结识她的商人妇多了去了!她怎么把这个忘了?不过一想到公公那里,她又迟疑起来。 桂青青看出她的顾虑,接着说道:“嫂子其实也不必说你是这里的东家,只要你经常在这里出现就行了,我觉得还可以定期在这里举办个文会、琴会什么的,请一些名门淑媛来这里大家交流技艺、喝茶聊天,女人嘛,对胭脂水粉、华服美食都很感兴趣,谈论这个的时候居多,我看嫂子这里的地方够大,若是开辟出两个这样的地方,说不定也会有人感兴趣。” 麦氏喜道:“妹妹这主意真不错呀!我这就跟掌柜的商量。”她赶忙将掌柜找了来,将桂青青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掌柜的自然没意见,很快就敲定了此事儿。 陈兰笑道:“要办就快些办,免得过几日我娘来了要带我回去。” 子瑜和子衿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若是嫂子办了文会,我们来参加名正言顺,免得整日关在家里……” 桂青青陈兰:“你娘要来吗?怎么没听你说?” 陈兰笑道:“当然要来呀,再过一个月就是外婆过生日,总要来的。再说外婆不是说了舅母认你做义女,要请所有的亲戚朋友来观礼嘛,我娘自然也要来的。” 当晚回到家,桂青青不由得发愁,老太太再有一个月就要过生日,她送些什么礼物好?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去问陈兰。 陈兰笑道:“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不如就绣一副观音像吧!我看你上一次绣的‘三阳开泰’图就好得很,绣观音像难不住你吧?外婆每日都要跟观音菩萨上香的。” “绣观音像倒是没问题,就是时间短了些,我多赶着些吧。”桂青青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叹,看来短时间内是别想回家了,扳倒宋子桥的事儿,也全靠李松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李松这边,接连收到桂青青的信,知道她被秦怀德收做义女,高兴的同时也很担心,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妻子,不会飞了吧?得快点解决掉宋子桥,也好把青青接回来才是。 李松打定主意,这一天他见衙门里无事,便想去见袁胖子,却不想杜小埔喜滋滋的将他叫住“李捕头,县尊有请。” 李松知道应该是知府大人的信来了,心中暗喜,赶忙去见马县令,马县令在他面前也不打官腔,一见他来了便说道:“坐下说话吧。” 李松施了礼,在马县令下首坐了“不知道大人找卑职为了何事?” 马县令笑道:“今天秦府尊来信,说那宋子桥曾经欺辱于你,我却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罅隙,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本官能替你们转圆一下。” 李松一拱手:“那倒是要多谢县尊大人了,我和他之间么,倒是小事一桩,府尊大人之所以提起,也不过是特别的关爱罢了。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儿,大人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与您的前程有碍。” 马县令当即郑重起来“何事?” “是这样,卑职的妻子其实是府尊大人的义女,府尊大人的母亲过些时日要做寿,所以卑职的妻子赶去了,这时候没在家,卑职没处吃饭,这几日一直在酒楼用的,那酒楼的掌柜给卑职几分薄面,特意给留了一个雅间,谁知道前几天正好看到了宋子桥,因卑职和他有些过节,知道他在带着人在卑职隔壁用餐,卑职就格外留心听着,想知道他们谈什么,却不想听到了一个机密,这几日正犹豫,不知道怎么跟县尊大人说……” “你说你说,不要有顾虑,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李松郑重道:“大人,卑职听到的不多,不过这关键的几个词连在一起,那可是了不得的惊天大案。” 马县令一听惊天大案几个字,不由一哆嗦,当官的最怕这个了,“你别卖乖子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卑职听到他们谈起信王,还有什么宝藏、小王爷之类的,县尊您想,那雅间虽然不隔音,可他们刻意小声说话,这也就是卑职耳音好,换做其他人肯定什么也听不见……” 李松故意啰里啰嗦的还要说别的,马县令却不干了“什么宝藏、小王爷的?你说清楚了!” “是是,卑职当时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后来想起一件事,县尊可还记得那个王老实的老婆?就是头些日子曾经来县衙告状,说宋子桥买凶杀了她丈夫,还强买了她家的地……” 马县令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查无实据。” 李松不由暗叹宋子桥会做人,大把的银子洒下来,竟然将县衙里的大部分衙役都收买了,若不是他知道根底,说不定也以为马县令也被宋子桥拿下了。李松忙说道:“不是这样的县尊大人,据说那块地里面就埋着宝藏……大人,有一件事儿您还不知道吧?那宋子桥就是信王妃的娘家人,那小王爷应该是信王的儿子吧?到底怎么个关系,卑职可就不清楚了……” 马县令一听这话,当即脸都变色了,李松赶忙接着敲边鼓“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宋子桥胆大妄为不要紧,一个不好,县尊您就跟着遭殃了……” 马县令脸色变幻不定,李松忙问道:“大人,要不要卑职去查查?” “先让我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 李松连连点头,这时候他也不敢离开县衙了,只好写了一张字条,在衙门口找了一个小叫花,让他给袁胖子送去。 不到一个时辰,县衙门口就布满了来告状的人,告的就是宋氏兄弟,有告宋子桥霸占田产、买凶杀人的,有告宋子桥辱人凄女的,一时间来的人足有几十号,县衙门口顿时闹闹哄哄。 马县令一时间有些头大,赶忙去派人找李松,见李松来了,他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你安排的?” 李松当然不肯承认,他忙说道:“大人,卑职虽然跟宋子桥有不小的过节,不过却也并不惧他,此事跟卑职没有关系。不过,这次肯定是宋子桥得罪了什么人,怕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马县令还是很爱惜名声的,这么多人告状,他当然不能不理不睬,再加上一个李松在身边,他虽然不承认动了手脚,可是马县令凭直觉,觉得还是跟他有关系,不过冲着府尊大人,也不能不给李松面子。 县尊大人升堂问案,这么多人一起告状,就算是宋子桥有准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他没有准备了,这一审问不要紧,事实俱在,证人证言俱全,县令大人大怒,即刻着人锁拿宋子桥。 第 31 章 一个多月的时间,青浦县发生的大事早已经传到了青州府,桂青青知道宋子桥完了,宋家也倒了,虽然她的狠辣了些,只不过这手段都是跟宋子桥学的!如今只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桂青青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她觉得天都高远了几分…… 等到老太太过完了生日,轰动朝野的青浦县大案也已经结案,忙乱了这么久的李松,也松了一口气,特意跟马县令告假,去青州府接桂青青回家。 秦燕山亲到城门口接了李松,一见面,两个人寒暄几句,李松便说道:“你还记得瑞生祥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宋家的产业嘛,上次说要官卖,我已经跟马县令打了招呼,你放心,应该没问题。” 李松笑道:“是没问题,已经被恒盛祥买到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恒盛祥的东家,想送给你四成的份额……” “四成?”秦燕山笑道:“我不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那袁胖子的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找一个靠山嘛,不过,你现在也是秦家的女婿了。” 听到这句话,李松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样的好事儿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袁胖子请你去一趟青浦县呢。青青还好吧?” “当然好。”秦燕山笑道:“这一个月,你那婆娘可是将老太太哄得团团转,她如今是老太太的心尖子。” 李松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压力又大了几分。 到了秦府,一看见这朱门大户,李松又多了几分紧张,别的他倒是不怕,就怕妻子被这富贵迷花了眼…… 管家早已经等候在大门口,看见秦燕山忙禀道:“大少爷,老爷吩咐过,客人来了请您直接带到书房那里。” 秦燕山不敢怠慢,赶紧带着李松去见父亲。其实秦燕山此刻也很担心,老太太和母亲的意思很明显,都很喜欢桂青青,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对桂青青赞不绝口,自己至亲至近的几个女人都嫌弃李松的家世配不上桂青青,秦燕山就怕对不住李松,可是这话又没法说,只憋得他心里难受。 来到客厅,见到秦怀德,李松施礼罢,便垂首站定,秦怀德面对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还是很有好感,只不过看见李松脸上这道疤痕,便暗叹可惜了,有了这道疤痕,他最多怕是只能做到典史了,一个不入流的“官”,再加上那样的家境,还真是配不上外甥女…… 李松纵然见多识广,面对知府大人审视的目光也有些紧张,片刻间汗水就出来了。 秦怀德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吧。” 李松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秦燕山,忙说道:“晚辈还是站着的好。” 反正李松是个晚辈,秦怀德也不强求,他知道马县令已经提拔李松做了典史,便想着点拨点拨他,和李松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李松倒是个爽快人,为人也通透,秦怀德心中的那几分不满便消散了不少………… 其实马县令提拔李松做典史的时候,他本来想拒绝的,现在宋家倒了,他也不怕什么了,还做这个劳什子典史做什么?后来一想到秦家,他又打消了这主意,本来跟秦家就地位相差悬殊,若是再辞了这不是官的官,秦家岂不是更看不上他了?现在一看,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却说桂青青,她听说李松来了,赶紧去二门那里等着,远远地看见丈夫的身影,她倍觉亲切,虽然秦家显赫,可是她作为一个客人,还是觉得自己的那个家更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无奈她张罗着回家,老太太总是不准…… 看见秦燕山带着李松走过来,桂青青忙问道:“大郎,一路上可还顺利?爹爹好吧?家里……” “好,家里都好。”李松恨不能立刻把媳妇搂在怀里痛惜一番,可惜这是别人家里,夫妻俩对望了一眼,万语千言化作了然的相视一笑,二人便随着秦燕山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里,老太太郎氏、太太林氏,还有秦燕山的妻子麦氏都在,李松一一都拜见了,老太太和太太见到李松便皱眉,麦氏虽然没有失态,但是显然对李松的相貌很是诧异,桂青青未免心中不是滋味儿,她一点都不觉得大郎丑,她觉得他脸上多了一道疤,更为他身上增添了一股子英武之气,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呢? 老太太问了李松几句话,便让秦燕山带他去外院用饭。饭后,桂青青端了一盘自己新学着做的糕点,打算去客房给李松送去,这时候老太太使人喊桂青青过去。 桂青青来到老太太房间,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一个在打扇,一个在捶腿,她便笑着对那个正在捶腿的丫鬟说道:“我来吧,你去歇歇。” 老太太笑道:“青青,你过来祖母这边坐着,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捶腿的。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老太太这才说道:“青青啊,你住在青浦县,也太远了些,祖母若是想你,见一面可不易,不如你搬来青州府来住,如何?” “啊?”桂青青完全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说出这话来,她笑道:“老太太,搬家是大事儿,我自己做不得主,就连大郎也说了不算,家里还有公公在呢,年岁大的人,故土难离。更何况,义父的任期也还只有两年了,难道到时候孙女还跟着义父搬到别出去吗?” 其实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让桂青青跟李松和离,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虽然对李松不满意,好歹他还是秦燕山的救命恩人,不过若是青青自己主动提出来,那就好办了。老太太叹了口气“青青啊,那李松……待你可好?” 桂青青可不傻,她早看出老太太对李松不满意,可是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夸奖自己的丈夫吧?现在老太太问起来,桂青青忙说道:“大郎待孙女很好,孙女煮饭,他便帮着烧火;每次孙女上街,他都一旁陪着;家里很多事儿,也都是孙女当家做主;他从来没有说过孙女一句不是;如今大郎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有两个铺子的分成;家里房子、田地都有,日子并不难;大郎他虽然脸上有刀疤,可是孙女觉得没什么……男人有哪个不好色?就算是乡下的男人,秋天多收了三五斗,也想着买个妾,大郎脸上那道疤,女人见了都害怕,孙女却觉得不错,最起码不担心别的女人看上他,他也不会去买妾。” 老太太被桂青青一席话说的乐了“他敢!我孙女这么漂亮,嫁给他不知道多委屈,他若是敢买妾,我就让你义父打断他的腿!” 桂青青笑道:“好,若是真有那一天,孙女就来找老祖宗给孙女做主。” 老太太虽然对李松很不满,无奈桂青青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李松在秦府盘桓了两天,等到桂青青临走,秦家人送的礼物太多,李松在车马行雇了两辆马车才装完,包括各种衣料、吃食、古董,老太太还给了桂青青很多首饰和三千两银子,桂青青琢磨着,这是老太太将给她娘准备的嫁妆给了她了。 出了青州府,李松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青青,我真怕这次接不走你。” 桂青青笑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秦家对我不满意,我看得出来,我生怕……” 桂青青打断他的话:“怕什么?我又不是姓秦!对了,宋家人……都是怎么判的?” “宋子桥和宋子河都是押解进京候审,家里的下人都被官卖了。” 桂青青点点头,心道还好,若是宋家的下人也被斩首,她心里会不安,不过转念一想,宋家家败固然有她的因素在,可是宋子河居然是信王之后,这就不在她的掌握之内了。 一路顺畅,没几天夫妇二人回到了青浦县,把马车打发走,李松赶紧去柳家集接父亲回家,桂青青则在喜妹的帮助下开始整理东西,正这时候,有人敲门,喜妹连忙去看,没一会儿跑了回来:“奶奶,是邻居……”她一句话没说完,王真真已经进屋来了,她一进门便说道:“我听着你这屋里有动静,就琢磨着你应该回来了,果不其然……” 桂青青愣了愣,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她,也是,虽然宋子河被抓了,不过王真真也不过是他的外室,她安然无事也很正常……桂青青笑道:“我这刚到家,东西还没有整理好,正忙乱……让你见笑了,你快坐吧,喜妹沏茶来。” 王真真见喜妹走了,忙对桂青青说道:“姐姐,还请你帮帮我!” 桂青青诧异“帮你?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 “姐姐,上次大伯哥送你的金簪子可在?能不能让我看看?” 见王真真问起这个,桂青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听说宋家出事儿了,你怎么还叫他大伯哥?再说了,那支金簪子我根本没要,当时就放到了你家大门口……我跟宋家毫无关系,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王真真脸色煞白“是我不好……对不住姐姐……” 桂青青淡笑:“以前的事儿咱们谁都不要再提了。”她不知道王真真的来意,宋家已经败了,宋子河肯定是死路一条,却不知道这王真真打的什么主意。 “是……是……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尚氏说一声,我根本不是宋子桥的外室,让她不要来打我的主意……” 桂青青一愣“尚氏?宋子桥的妻子?她……她没被收监吗?” “没有,听说宋家出事儿前,她拿到了休书,逃过了一劫,谁知道却跟我过不去,要我把这套院子腾出来……” 尚氏,她居然没事儿!桂青青心中颇为遗憾,她忽的想到一件事儿,为什么丈夫叮嘱自己要说那支金簪子放到了王真真家门口?莫不是这事儿是他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尤其重要的一点就是,尚氏怎会得到了休书呢?桂青青可不相信宋子桥会轻易的休离尚氏…… 桂青青正胡思乱想,王真真推了她一把“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 桂青青在王真真算计她之后,心里对她的那点感情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听了王真真的哀求,只说道:“可我根本不认识尚氏,怎么帮你?再说了,就算是我说你是宋子河的外室,尚氏就会信了吗?” “会的会的,你丈夫现在是典史老爷,他若是出面作证,尚家一定会信……” 第 32 章 李松接了父亲回家,李福满知道大儿媳现在是知府大人的义女了,本来还担心桂青青有什么变化,回家一看,儿媳妇还是那个儿媳,跟原先没什么区别,老爷子很高兴。 一家三口用过晚饭,回到房间,桂青青便将王真真来过的事儿说了,李松笑道:“不要理她,让她们狗咬狗去,咱们只看着就行了。” 桂青青忙问道:“那枚金簪子哪儿去了?” 李松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簪子,伸手就要给桂青青戴上,桂青青连忙抢到手里,她仔细一看,忙说道:“这不是那支簪子。” “当然不是,这是我给你买的。可喜欢?” 桂青青笑着点点头,这金簪子的一头是一朵并蹄莲,上面一行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后面的落款的一个“松”字。 李松笑道:“一刻值千金,咱们早点歇下吧。头几晚歇在客栈,你总怕人听见,束手束脚的,我总不能尽兴……” 桂青青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道:“大郎,人家跟你说正经的,若是王真真跟尚氏说了实情呢?” “说了又能如何?便是说了,尚氏也不会轻易相信,再说宋子桥在咱们婚礼上送金子的事儿,她只要有心打听,总会知道,便是王真真什么也不说,尚氏也会知道你……她一个妇道人家,咱们还怕了她不成?何况宋子桥已经死定了,她若是还揪住这事儿不放,岂不是傻子?” 李松说的倒也有理,不过没能惩罚到尚氏,桂青青还是有些不甘,她心中也有些后悔,那天若是不与宋子桥说那几句暧昧的话,情形或许会有些不同,但是当时也确实没法摆脱他,谁知道那时候他会不会用强?再说,自己一看见他就吓得六神无主…… 一夜无话,第二天桂青青便收拾了东西打算去看姐姐桂花,秦家老太太虽然没说给桂花什么,但是送她的东西都是双份的,显然有桂花一份,因东西太多,李松打算雇一辆车送青青去。 车还没有来,倒是李榆的妻子胡氏来了,她一进门,脸上便是献媚的笑容“嫂子,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昨儿知道你回来,今天我就巴巴的赶来了。” 胡氏这么热情,倒把桂青青吓了一跳,这时候,就听见隔壁王真真喊道:“你有什么权利卖我?我又不是尚家的人!” 桂青青一听到尚家两个字,赶紧凝神细听,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的确不是尚家的人,不过,你的卖身契可在我的手里!你再也想不到吧?”那声音正是尚氏。 王真真尖叫“你胡说!那不可能!” 却听见尚氏并没有理她,而是对另一个人说道:“胡掌柜,卖身契你已经验过了,现在你可以把人领走了。” 王真真似乎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便再没说什么,桂青青听了半天,没有别的声息,倒是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好似有人走动,她本想探问一下,又想起王真真的可恶之处,正犹豫着,胡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桂青青笑道:“我跟邻居不怎么熟悉,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进屋坐吧。” 进了屋,胡氏看了桂青青家里的摆设,不免又嫉又慕,不过她早就从她弟弟的口中听闻了一些消息,这会儿也不敢胡乱说什么,只是满脸笑容“大嫂,爹爹不在吗?” “嗯,爹爹去酒坊了。”老爷子现在对酿酒分外感兴趣,李松和桂青青怎么劝也不行,两个人也只好任凭他去了。桂青青问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胡氏可不敢说自己天天派人打听了,她只笑道:“今天我过来,是给嫂子你解难来了。” 桂青青诧异,她有什么难?她若是真的有难,胡氏应该跑的远远地才是。 胡氏也不等桂青青说话,便接着说道:“大嫂,咱们自从分家后,爹一直是大哥大嫂伺候,如今,大嫂身份不同了,家里也应该添置几个下人侍候着,我就琢磨着外面买的,不知道根底,我有一个姨娘,前些日子家里男人没了,也没个儿子傍身,婆家又不容,我这姨娘,最是个老实本分不过,她又愿意找一个事情做,是以我就想着……” 胡氏没等说完, 桂青青故意说道:“原来你姨娘打算自卖自身,我觉得这不妥,她好歹是你的亲戚,我若是将她买了来,她为奴为婢的,到时候弟妹的脸上也无光……”她明白了胡氏的意思,这是打老爷子的主意!想让她的姨娘做老爷子的继室?家里雇用一个寡妇,天长日久若是有个什么风声传出去,没法交代也只能让她进门了,桂青青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胡氏不由得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桂青青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不过我家里就算要添人手,也要买有身契的,再说爹身边已经有小石头侍候了,用不着别人。” 胡氏脸一阵红一阵白“嫂子,我可是一片好心为你着想的……” 桂青青有些恼了,自己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她还不懂吗?桂青青笑了笑,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原来弟妹是好心,若是爹爹还住在弟妹家里,弟妹让谁来服侍,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拦着,可是这是我的家,我家里怎么安排,还轮不到别人来指点。” 胡氏按耐不住就想发火,总算她又想起眼前的桂青青已经是知府大人的义女了,不是她能拿捏的,她期期艾艾的说道:“我这不是……这不是看着大嫂家里家务多,想着多个帮忙的,大嫂也能清闲些……倒是我多事儿了……看大嫂收拾了这些,这是要出门?” “是啊。正要走。”桂青青不想跟她多说,这时候,喜妹跑了来“奶奶,马车来了。” 胡氏笑道:“嫂子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我姐姐家看看。” 胡氏眼看着大包小包的装了半车,看那样子吃穿用的都有,还有两匹锦缎,她忍不住一旁说道:“哎呦嫂子,你拿了这么多好东西去,大哥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偏偏这时候李松从大门口进来了,他一听这话便说道:“我知道了会有什么不妥?这本来就是秦家给你大嫂她姐姐的礼物。” 胡氏一看见李松回来了,有些慌乱“大哥、大嫂,我先走了。” 桂青青本来懒得理她,不过一想到出了一趟远门,若是没给侄子们买点东西回来,却也说不过去,你等一下,我给你和老三家的孩子买了些礼物,顺便带回去吧。” 胡氏一听喜出望外,桂青青拿了两个包裹出来,一家一个,不偏不倚。 眼看着胡氏走了,李松问道:“她来做什么?” 桂青青便将胡氏的目的说了,李松气道:“亏得还自诩娘家有读书人,竟然管到咱们家来了。” 桂青青笑道:“我倒是好奇她的消息灵通得很……我先走了,早点去也好早点回来。” 李松叮嘱道:“这车我是雇了一天,你回来坐这车就行了。对了,咱们家还真的再添几个人,我可不希望你以后还天天自己做饭,手指都粗糙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开糕点铺子吗?家里怕是忙不过来。” 桂青青点头答应了,这才坐车去桂花家。 桂花的肚子已经显出来了,她乍见妹妹很高兴,问长问短,及至看见妹妹拿了这么多东西来,不由吃惊,赶紧推脱不要“青青,你拿了这么东西来,妹婿会不高兴的,赶紧拿回去,姐姐家里有吃有穿,什么都不缺……” 桂青青本不想说母亲的事儿,可是姐姐说什么也不要这些这些东西,桂青青便斟酌着将娘的事儿说了,倒惹得桂花哭了一场,她从小就爹不亲娘不爱,这会儿知道了事情真相,倒似得了解脱,桂青青劝了她几句,她便笑道:“我若是那心眼窄的人,还不一定怎么着了呢!哭一哭,我觉得心里还好受些。对了,你上次说的糕点铺,咱们什么时候开?” 桂青青笑道:“你现在大着肚子呢,能行吗?” “能行能行,我现在还帮着家里做农活呢。” 桂青青说道:“我这次去青州府,秦家老太太给了三千两银子,咱们俩一人一半吧,不如你和姐夫也搬到县城住,咱们姐俩也是个伴儿。” 桂花欣然应允,两个人又说起弟弟桂满仓,桂花笑道:“没想到小满还是个念书的料,先生没少夸他呢。” 桂青青闻言倒也很欣慰,弟弟能不能读出名堂不要紧,关键要做个好人,这一世,他应该会做个好人吧? 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便到了晌午,桂青青在张家用过了午饭,这才回那没有娘的娘家,她给父亲买了两坛酒,给小满买了些书籍和笔墨纸砚并几包糕点。 小满在学堂还没回来,倒是二娘听说了李松做了青浦县的典史,对桂青青很是热情。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桂青青看得很清楚,因此她也不在意,看了看醉眼惺忪的父亲,桂青青在娘家也没停留,放下东西便直接回家去了。 在家门口,桂青青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人,她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第 33 章 看见李松也站在院子里,桂青青这才松了口气“大郎,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松一看见桂青青回来了,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几步来到桂青青面前,低声说道:“媳妇,我本来捎信让牙行明天带人来,哪知道这牙婆过了午就带着人来了,让我选,我哪会挑人啊,正犯愁呢。” 桂青青看向院子里这些女子,二十多个人年纪从十二到十八岁不等,桂青青看了一遍,便问那牙婆这些人中可有会什么专长的,牙婆指着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说道:“奶奶,这位青草姑娘,她的糕点做的极好。” 桂青青看见她不由一愣,这丫头不是在宋子河身边侍候的吗?她会做吃食是不假,可是也会勾引男人,不是自己想要的。 桂青青又问面前的这些女子道:“还有谁会做糕点的?” 那牙婆忙答道:“还有两个会的,只是没有青草的手艺好。”她说着,指了指其中两个模样比较普通的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桂青青看了看她们俩,相貌中等,看着倒也是老实本份、手脚利落的模样,她便点点头,要了这二人,手艺不好可以学,桂青青分别给她们取名叫茶香和麦香,以后糕点铺用人,就不用她和姐姐事事亲力亲为了。 家里还应该用两个人,桂青青又请牙婆推荐一个会做饭菜的人选,牙婆指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这女子名叫曾秀,却只愿意签五年的契,桂青青见她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便说要尝尝她做的菜再定,她又选了一个叫菊秀的丫鬟,今年只有十四岁,相貌只是清秀,打扮得清爽利落,她跟那些或长相俏丽,或精于女红的丫鬟相比,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不过有一样别人没有的好处,那就是她识得字。 桂青青仔细的问过牙婆,知道她的旧主是被亲族连累了丢官抄了家,她才被转卖了,桂青青喜欢识字的人,最终选择了菊秀,菊秀十分欢喜,倒是青草十分不忿,论相貌她是二十几人中最出挑的,论手艺她做的糕点最好,她只觉得桂青青没有眼光,再说这家里的男主人也太丑了…… 桂青青挑完了人,牙婆便带着剩下的女孩子走了。李松急着去衙门,也离开了。 桂青青看着自己选出来的几个人,菊秀以前在别人家做过丫鬟,什么规矩都应该懂,另外两位茶香、麦香,在牙行的时候也应该培训过,再说她们俩将来是要到铺子里做活的,桂青青便简单给几个人讲了一下家里的规矩,又拿出一角银子递给曾秀“曾嫂,你需要买什么食材自己去准备吧,晚上就尝尝你的手艺。” 晚饭曾嫂准备了四道菜,一个花蟹豆腐、一个红烧肉丸、一条清蒸鲤鱼,外加一个莲藕排骨汤。 这几道菜应该是曾嫂的拿手菜了,桂青青远远地就闻到了香味儿,李松父子俩对饭菜都没有什么讲究,只要菜里有肉就好,桂青青却是品过美食的,这次去秦家,也涨了不少见识,她觉得那花蟹豆腐最好,这颜色,有白有红,再加上蟹黄炖出来的黄汤,看起来相当的诱人。红烧肉丸也肥而不腻、鲜香可口,清蒸鲤鱼更是味道鲜美。 吃罢了晚饭,李松笑道:“青青,你的手艺可被人比下去了。” 桂青青不以为意:“那是人家的特长,我总不能拿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处比,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李松戏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媳妇,你的特长是什么?” 桂青青想了想,别有深意的笑道:“我的特长就是会做梦。”这个特长还真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提到这个话题,李松便问道:“那你最近又做了什么梦了?” 桂青青一直想对李松说这事儿来着,现在李松果然问起了,倒是个好时机,桂青青忙说道:“我梦见明年我们这里会有大旱……” “啊?真的假的?”李松吃了一惊。 “这种事我怎么会撒谎?”桂青青还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她刚进宋家一年多,当时正怀着孩子,那一个夏天竟是一场雨都没有下,她大着肚子更觉得分外的辛苦,即便这样,还每日要给尚氏请安,甚至宋子桥外出的时候,尚氏还让她打扇,宋子桥回来,她半个字也不敢提,想起尚氏,桂青青心中就不舒服,她不会是住到隔壁去了吧? 李松皱眉“青青,既然这样,咱们还是要多做准备才好啊,家里养着这些人,最起码咱们应该多存点粮食,对,先得挖一个地窖……另外,咱们要多赚钱,明年大旱,若是有卖田的,咱们也可以多买一些……” 桂青青笑道:“这种事儿当然是大郎做主,不过若是挖地窖,大郎还是自己动手的好,免得被人知道了。” “知道,地窖口就放在咱们屋子里好了,正好还可以建一间酒窖……” 桂青青听见李松说起酒窖,赶忙又问了问酒坊,得知一切顺利,再过两个月梨花白就可以上市了,桂青青一阵高兴,不过明年就是大旱,还得提醒忠叔多收点粮食才行,可是怎么才能让忠叔相信,总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夫妻俩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李松笑道:“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若是真的有大旱,咱们也不能眼看着人饿死却拿着粮食去酿酒,你说是不是?” 桂青青点点头“可惜咱们的银子太少了,到时候恐怕不济事儿。”当年宋子 01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9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可是借机买了好多地,当然了,他也施过粥,是以他在青浦县的名声也不算太差…… 李松看见妻子总是走神,以为她为明年的事儿发愁,便笑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能提前预知,我也定不会让你饿着,现在咱们提前知道了,那就能救多少人算多少,力所能及、无愧于心就好,不用为这个担心。” 桂青青笑道:“大郎说的对,我信你。” “你鼓动你姐姐姐夫来县城,就是怕他们明年白忙活吧?” “当然不全是为了这个,我也希望能和姐姐做个伴儿。对了,李榆和李柏那里,是不是也……” “不用,咱们多存点粮食,等他们没粮食了,给他们送一些就行了。青青,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能随便对人乱说。” 这道理桂青青当然知道,她只觉得老天开了眼,知道上一世对她不公,这一世才让她找到了李松这样的丈夫。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桂青青便将尚氏可能搬来的事情说了,李松不由一皱眉,他可一点都不喜欢听到关于宋家的事,这尚氏不回娘家住,怎么往自己这边凑合?她有什么目的?没想到王真真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尚氏解决了,看来尚家也不简单,就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尚家知道多少…… 李松将这些想法埋在心底,不敢让桂青青知道,只哄她道:“搬来就搬来吧,不过是个女流,又能如何?咱们早点歇着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出去找店面吗?再说袁胖子那里,也让你抽空去一趟。” 桂青青又是找店面,又是帮着姐姐一家找房子,还要应付袁胖子,李松则白天去衙门,抽空就开始挖地窖,李福满老爷子一听儿子打算用地窖藏粮食,当即便赞同,老年人经历的多,一辈子起起伏伏,经历的事情多了,总觉得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他极力赞同,就连酒坊都不去了,跟着李松一起挖,一家人这一忙,一直到过了仲秋节。 这天早上,桂青青只觉得身上乏得很,可是糕点铺就要开业了,姐姐又大着肚子,她只得勉强爬起来,吃饭的时候,李松问道:“青青,你的脸色可不太好,最近太累了吧?不如今天在家歇一天……” “那怎么行?铺子要早点开业才行,一个月五两的房租呢!”桂青青给李福满盛好了饭,又递过去筷子,问道:“爹,家里的地窖刚挖好,现在放粮食能行吗?” “行,趁着现在粮食刚打下来,价钱也不贵,咱们自己家的粮食地窖装不满,还得再买一些。” 桂青青看了看李松,不知道她是怎么鼓动公公收粮食的,不过她也不问。这时候,曾嫂做的最后一道菜也送上来了,是桂青青最喜欢吃的清蒸鱼,哪知道她今天一闻到鱼腥味儿,赶忙撂下碗筷跑到了院子里便是一阵干呕,李松慌忙问道:“青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曾嫂是过来人,她一看这情形,便笑道:“奶奶莫不是有了吧?” 李福满老爷子听了眼睛一亮,他早就盼着有一个长房长子,只是干着急没办法,他这做公公的不好多嘴,今儿一见儿媳这状况,再加上曾嫂这一说,老爷子觉得还真像是有孕的模样,他忙说道:“大郎,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去请郎中去,让郎中给儿媳把把脉。” “不用不用!”桂青青自己的事儿自己清楚,她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经过曾嫂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她的小日子确实晚了些日子,原本桂青青只当是最近太忙碌,小日子不准了,现在有了这症状,显然是她原先想差了,她忙说道:“大郎,你不用去,我好得很……” 李松满脸惊喜,双手握住桂青青的胳膊“你真的有了,这么说我要当爹了?” 桂青青垂下眼睑,此刻公爹还在一旁呢,她怎么好意思说这个? 李福满笑道:“曾嫂赶紧把鱼拿走,大郎媳妇闻不得这个。大郎,还不让你媳妇赶紧吃饭?都乐傻了。”他自己说完便呵呵笑“等有了大孙子,我就哪也不去了,专门在家给你们看孩子。” 李松回过神来,笑道:“爹,哪能劳烦您啊,到时候可以请个奶娘。” “欸,那我也得看着,万一她把我孙子磕了碰了呢。” 父子俩居然现在就说这个,桂青青在一旁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眼睛却是已经湿了,心里却不晓得是甜还是酸。脸却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李松将她拉回到饭桌上,桂青青忙说道:“大郎,我还是回屋吃吧,曾嫂做了鱼,你和爹爹可以吃。” 李福满忙说道:“不碍事,赶紧吃饭,桌子上的菜多,自己回屋吃哪有这些菜?” 李松笑得合不拢嘴,爹爹还说他乐得有些傻了,他看爹爹也好不到哪儿去。 桂青青眼睛只盯着眼前这只碗,这是只珊瑚红地粉彩婴戏图碗,还是上一次秦家老太太给的呢,秦家老太太说了,夫妻俩同用这个碗,多子多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桂青青原本还想着最好能晚一些有孩子,她还想着多赚些钱呢。 这个珊瑚红釉为地的碗,敞口、深腹,上面画着亭台、棕榈、朱栏,还有四对童子嬉戏图,一色的男孩子,有的小孩子在戏水、有的玩爆竹、有的和小羊羔玩耍,还有一对抱着大鲤鱼。 桂青青看着那碗璧上白白嫩嫩的童子,不由有些失神,她记得清楚,上一世,她也是这个时候怀孕的,真没想到,重来一回,居然还是这样,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她相信,再也不会被尚氏夺去…… 第 34 章 桂青青怀孕可是家里的大喜事,乡下的胡氏、王氏得了信便过来道喜,不过桂青青看着,觉得她们未必真心高兴,说了一会儿话,王氏便开始诉苦,说起每日早起做豆腐如何辛苦。 桂青青看了看一直沉着脸的公爹,温言说道:“爹爹倒是认识一个酒坊的管事,三弟若是不愿意做豆腐了,或者可以去酒坊做工。” 李福满向来知道这两个儿媳妇的德行,不过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便点了点头。老爷子和大儿子夫妇达成了默契,谁也不说那酒坊有桂青青的份额。王氏听了这话却迟疑了,李柏做豆腐虽然辛苦,不过却有赚头,去酒坊做工才能赚多少钱? 胡氏见王氏不说话,忙说道:“爹,老三不愿意去,不如叫二郎去吧。” 王氏忙说道:“谁说三郎不愿意去了?我总得回家跟他商量商量,总不能我一个人就做主了。” 桂青青见她们没怎么着就开始吵嘴了,心中不免厌烦,这时候,二婶宋氏来了,居然送来了一筐鸡蛋给她补身子,桂青青大喜,忙拉着二婶说话,也不去管胡氏、王氏。 等到二婶要走,桂青青给她拿了一块做衣裳的料子,又将菊香、茶香做好的糕点给装了一包回去。就是胡氏、王氏,也每人得了一包糕点,只是二人少了一块布料,回村之后倒是说了不少闲话,说桂青青吃里扒外,不想着亲兄弟倒总惦记着外人,还是李柏说两句公道话,你们空着手去给人道喜,回来拿着糕点回来,竟然还对人说短道长,二人这才不言语了。幸好桂青青住在县城,所谓耳不听心不烦,她不知道这事儿,倒也没弄出什么风波。 李福满老爷子现在期盼着自己的长子长孙,虽然桂青青刚有孕,可是老爷子就认准了她这一胎会给他生一个大孙子,这让桂青青很有些压力,貌似以前老二老三家的怀孕,老爷子没这么高兴吧?至少没亲自去集上给她们买过吃食什么的。 自从桂青青有了,李松就不让她去糕点铺了,生怕有一点闪失,桂青青自己除了那天闻到鱼腥味有反应之外,平日并没有什么不适,不过倒也不敢像原先那么劳心劳力了,好在姐夫张富贵虽然不是能言善辩,干活却是一把好手,糕点铺子顺利开业了。 乡下的地收割完之后,丁大山和妻子没有活儿了,两口子便也搬到了城里来了,丁大山兼任了门房,丁大嫂则天天去糕点铺帮忙,回家后就帮着曾嫂做厨房的活计,倒是个闲不住的人,桂青青冷眼看着,倒觉得这一家人不错。 新邻居尚氏使人送了几次东西来,桂青青脸上淡淡的,怎么也不肯收,这样拒绝几次之后,尚氏便再没有了什么举动。只不过有这么一个人做邻居,桂青青总觉得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她总想着若是能搬走就好了,最好距离尚氏远远地,可是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来没有合适的理由,二来这宅子的秦燕山送的。 因为李松在宋子桥的案子上做了推手,桂青青总怕尚氏会报复,她便让喜妹和石头注意听着邻居家的动静,最主要的是注意一下尚氏都和什么人来往。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要过年了,糕点铺自从开业,生意就一直很好,直到腊月二十三了,还忙个不停,好在有菊香和茶香,倒也忙而不乱,这铺子桂青青主要是给桂花开的,她教会了桂花几样特色的点心后,就不怎么去了,只交给姐姐姐夫打理,反正李松也不放心她去,桂青青便留在家里安心养胎,顺便做做针线。 因为快过年了,李松特意买了一头猪,准备杀年猪,他将李榆、李柏都喊来帮忙,胡氏、王氏带着孩子都来了。 猪杀完了,猪血灌了血肠,那剔出来的大骨头直接扔到锅里,又切了些五花肉块,一起下锅里烧熟,然后下酸菜,放猪血肠,满满的一大锅,整个院子都飘着肉香味儿。 桂青青有些感慨,这一年的变化真大呀,因为家里有丫鬟,再加上胡氏、王氏不好意思光吃饭不干活,倒也不用桂青青怎么忙活,虽然如此,却也不能清闲。 李松将县衙的那些同僚都请了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的吵吵闹闹了一天,一百多斤的猪,李松的两个兄弟连吃带拿,只剩下几十斤肉了,到了傍晚客人都走了,便被李松挂在屋檐下的木梯子上冻着,又吩咐丫鬟盯着些,别被野猫叼了去。 李松见桂青青一脸倦色,便有些心疼“你累了吧?快上炕歇着。” “嗯,就去。”桂青青坐在妆台前,将头上的钗环都卸下,她头上的长发便如瀑布般垂下来,李松眼睛闪了闪,从后面搂抱着她,鼻息喷出来的热气让桂青青耳朵眼发痒,她躲了躲,嗔道:“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啊,好臭。” 李松笑道:“能喝酒的才是真男人。” 桂青青闻言嗤嗤笑,回想这一段时光,二人经历风雨,感情一点点增加,到现在有了共同的孩子,已然密不可分,二人心里的甜蜜便抑制不住。 李松双眼泛红,他看着她的脖颈处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不免心底有一股火在涌动。 “媳妇,我想你了。”李松可怜巴巴的看着桂青青,桂青青忍不住笑起来,今天见了他在同僚面前一本正经的模样,再看他现在的模样,对比太强烈了。 李松笑道:“好啊,居然敢笑我!”他说着话,一下子抱起桂青青,把她放到了炕上,两个人相拥着睡下。 李松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喜爱一个人,以前常听人说,宝贝一件东西往往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现在面对妻子,他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有她的生活才是甜蜜的,直到婚后他才明白,原来夫妻的感情也可以这样亲密,他想着时刻能把她抱在怀里,只要能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什么即便什么也不做,他也会感觉很幸福…… 对于桂青青来说,她之所以仓促的嫁给李松,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害怕宋子桥,可是和李松相处这么久,感情就那样悄悄到来了,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却也如春雨般细润无声,心灵上一点点契合,让她的心越来越平静宁和。 第二天早上太阳没出来,外面梯子上的肉已经冻得硬邦邦的,李松起床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这些肉收到了地窖里,以后想吃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拿。 家里有了下人,桂青青轻松不少,过了小年,家里的清扫、被褥的拆洗、食物的准备,林林总总一堆事儿,即便有下人,也忙得脚不沾地,桂青青又给秦家准备了些年礼,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青浦县的一些特产什么的,再就是桂青青秋天晒制的各种干菜、蘑菇什么的,只等着忠叔过年回家的时候给捎回去。 年底结账,糕点铺和酒坊都赚了不少钱,唯有织染坊现在还没看到钱,不过瑞生祥绸缎庄那里,秦燕山只收下了二成的份额,另外的二成归了桂青青,倒是进账了一千多两银子,再加上糕点铺也酒坊的进账,桂青青头一次手里有了将近两千两的银票,高兴的她好几夜没睡好。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因为家里有老爷子在,老二和老三家的人全体都来李松家里一起过年,李松也给上司和同僚送完了年礼,年三十这一天他哪里都不去,围着桂青青转,只怕她累着再有个好歹,很多事情都不用她上手,只看得胡氏、王氏心里泛酸。 今年过年大家都高高兴兴,老二和老三一个在酒坊做工,一个卖豆腐,倒也都赚了些钱,不过谁也没有李松意气风发,一下子做了青浦县的典史,成了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倒是桂青青想起去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的凄惶,心底有些黯然,不过看到一直围着她转的李松,桂青青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一家人吃吃喝喝,忙碌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开春之后,桂青青便安排人移栽树木,将酒坊附近的那一处山坡地都移栽上果树,虽然明知道大旱,这些果树未必能成活,可是若是什么都不种,难免会被人怀疑。 开春之后,便开始显露了旱象,桂青青手里有银钱,便租了一个院子,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分期分批的又买了好多粮食存进去。 春耕结束后,老天一场雨也不下,倒是桂青青的肚子,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一天天大了起来,她本来娇娇弱弱的身材,这会儿更凸显着她那肚子的大,桂青青自己不觉得怎样,肚子大些除了做事不方便,其他也没什么,倒是李松有些胆颤心惊。 桂青青所说的大旱,终于六月份愈发明显起来,她虽然没有去农田里看,不过就连家里的水井,水位也降低了不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田里的情况,老爷子李福满唉声叹气。 天愈发的热了,怀孕的桂青青更是比别人受不得热,幸好李松心疼她,只要得了空,就给她打扇,倒是让桂青青时常想起前一世她大着肚子还给尚氏打扇的情景。 这一天吃罢晚饭,李松一边给妻子扇风,一边和桂青青说着家常,喜妹乐颠颠的跑了来“奶奶,那个经常来尚家的男人又来了!” 第 35 章 李松忙问道:“什么男人?你们说的是谁?” 喜妹还以为男主人知道,这会儿知道说走了嘴,便有些胆怯的看着桂青青,桂青青笑道:“没事儿,你下去吧。” 李松又追问妻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如今怀着孕呢,又操什么心?” 桂青青不知道怎么跟李松说,她心中纠结着,拳头握紧又松开,她还清楚的记得前一世那个从她房间跑出去的男人的背影,就在前些日子,她在自家大门口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桂青青已经使人打听过,这个男人是尚氏的一个远房表弟杨沫,如今他经常出入尚氏的宅子,也就是说,前一世桂青青之所以被宋子桥活活打死,归根结底都是拜这两个人所赐…… 李松见桂青青不言语,便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盯着桂青青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有事儿不准瞒着我。” “我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桂青青以前以为,只要宋子桥死了,她大仇得报,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如今她并没有开心的感觉,实在是那件大案,牵连的人太多了,整个宋家被抄家,下人都被官卖了,虽然桂青青觉得宋子桥自作自受,不过对那些无辜的人,桂青青还是很愧疚。现在她知道了尚氏才是罪魁祸首,桂青青心中的怨愤已经不是那样强烈了,毕竟这一世他们还没对她做什么。 李松见桂青青迟疑,便笑道:“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难道对我还有什么顾忌?我是你的丈夫!告诉我,刚才喜妹说的男人是谁?” 桂青青眼珠转了几转,她觉得是应该让李松有点准备,便低声说道:“喜妹说的是咱们邻居尚氏的远房亲戚,那个男人经常来的……大郎,你不是一直自夸武功好吗?不如你去听听他们说什么?说不定能捉j在床……”她说着,嘴角不由翘起。 李松并不傻,桂青青虽然没有说过尚氏怎么的话,但是他觉察出每次说到那个女人,妻子神情都有些不对,况且尚氏寡居,纵然是她的亲眷,一个大男人也总应该避避嫌,若是经常来,显然有问题…… 李松心念一动,当即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先睡下,我去看看。” 桂青青帮着丈夫换了一件深色的衣裳,李松便真的去了。桂青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李松这才回来了,桂青青连忙坐起来“怎么样?大郎你听到了些什么?” 李松“呸”了一声,说道:“一对不知廉耻的东西……孩子还乖吧?”他说着,三两下脱了身上的衣服,在桂青青身边躺下了,一伸手摸向桂青青那圆滚滚的肚子,他的手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到孩子的心跳,小家伙好像知道父亲来了,他的手触摸的地方,马上鼓起一块大包,李松轻轻的按了按,小家伙也动了动,李松顿时喜的见眉不见眼,自从孩子的月份渐渐大了,父子俩经常玩这个游戏,一直乐此不疲…… 桂青青追问:“你到底听见了什么?怎么不说?” 李松笑道:“那对狗男女不过是说些闺房中的话,有什么好说的?快睡下吧,我给你扇风……”他说着,拿了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桂青青扇着,桂青青知道李松肯定是隐瞒了她些什么,若是他有所隐瞒,那事情肯定是跟自家有关,若不然李松犯不着瞒着,不过是怕自己担心罢了。桂青青自忖,这一世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难道他们想对付李松?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要他们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宋家之所以败的这么快,这其中李松“功不可没”…… 只要引起了丈夫的警惕就好,以李松的精明,肯定不会吃亏。 桂青青放下了心思,很快就迷糊过去了,李松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怎么也没想到尚氏一个女子,竟然想着为丈夫报仇,那宋子桥更是心机深沉,他居然猜出来是自己动了手脚,可惜呀,被自己提前知道了,看来老天都不帮你们…… 炎热的夏季,地里的庄稼都晒干了,裂开一道道细缝,庄稼人眼里都带着绝望。 粮食的价格一路飙升,原本一两白银能买两石米,现在一两银子只能买一斗米了,据说整个东南道都遭受了旱灾,人心惶惶,李福满老爷子从乡下回来,连李松都看出来了,他不怎么开心“爹,你怎么了?” 李福满问道:“家里的这些粮食,你打算怎么办?” 李松忙笑道:“爹,你是一家之主,当然是你说了算。” “大郎,做人不能忘本,咱们李家村,现在有不少人家都开始断炊了,家里的粮食……不如咱们先紧着李家村的人卖,怎么样?邻村的地主张麻子,现在两斗米换一亩旱田,五斗米换一亩水田,咱们怎么也得比张麻子便宜些,不能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行,这事儿听爹的。”李松现在是典史了,手下的衙役全都归他调配,他一边安排人盯着尚氏和她的表弟,一边把家里的存粮拉到李家村去换田地,反正有县衙的衙役帮忙在一旁看着,倒也没有宵小敢捣乱,倒是把邻村的张麻子气得够呛,却也不敢说什么。 桂青青的预产期是在七月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李松就要做爹了,心情竟然比桂青青还紧张,这天吃过了晚饭,他正扶着桂青青在院子里遛弯,杜小埔来了。 李松赶忙将菊秀喊来扶着妻子,他把杜小埔扯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了?今天有动静?” “可不是,杨沫那家伙正往这边来呢。” 李松脸上露出冷笑“好,这边他一进大门,就赶紧去通知他的妻子……” “放心吧头,尸体也都准备好了,这一次一准能钓到大鱼。” 李松皱了皱眉头“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当然,兄弟明白。” 桂青青看见丈夫跟杜小埔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正想偷偷走过去听听,突然觉得肚子一痛,有些下坠的感觉,手抓着菊秀的胳膊不由得一紧。 菊秀看到桂青青的脸色不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奶奶,你怎么了?要生了?” “恩,大概是。”桂青青点点头。 菊秀连忙喊道:“大少爷快来呀,奶奶要生了。” 李松愣了一下神,杜小埔笑道:“头,这事儿交给兄弟办好了,保管办的妥妥当当的……” 李松忙叮嘱道:“尚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要小心点。” 杜小埔不以为然“只要她的j情一暴露,尚家撇清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管她死活?” 李松一想也是,忙说道:“那你去办吧。”他急忙跑过来要抱着妻子回产房,桂青青忙说道:“菊秀扶着我走回去就好,不会这么快就生,你赶紧让人去找稳婆……”趁着现在阵痛不是那么强烈,适当的走动有利顺产,桂青青生过孩子,这道理她懂。 李松事到临头慌乱的不行,经桂青青一提醒,他赶忙喊小石头,让他去请稳婆,稳婆是早就打好了招呼的,家就住在附近。 李福满老爷子听见儿子大呼小叫的,赶忙出来看,知道大孙子要出生了,他赶忙让喜妹将东厢的炕席卷好,又将土炕上铺上一层柔软的谷草,这才出了屋子,又乐颠颠的指挥着喜妹去灶下烧热水…… 桂青青走到产房,已经疼得满脸是汗了,眼泪都已经出来了,没一会儿稳婆就来了,告诉桂青青该怎么个姿势,怎么用脚抵着墙壁能事上力气。 桂青青只觉得肚子坠得不行,一阵一阵腹痛不时袭来,根本坐不住,也躺不住…… 李松在院子里急得直转圈,他一边牵挂屋子里正生孩子的妻子,一边又记挂着今晚的行动,注意听着尚氏院子里的动静,他原本是最讨厌那些所谓的“钓鱼”勾当,现如今却也用这一招来对付尚氏,心中不能不感慨。 总算陈通给他送来了一个一切顺利的消息,李松这才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妻子身上,桂青青是黄昏时候阵痛,但是却整整折腾了半个晚上,直到凌晨丑时二刻,才生下一个六斤多重的男婴…… “哇——哇——”响亮的婴儿哭声响彻李家的院子,李松等不及里面的人出来报信,打开门就闯了进去,稳婆忙喊道:“哎哎——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出去!” 李松也不理稳婆,他看见面色苍白的妻子,忙问道:“青青,你怎么样?”他闻着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里便没底。 桂青青身上虽然疲惫,可精神还好,看他满脸焦急的样子,桂青青忙说道:“我好得很,你快出去吧。” “好好。”李松这会心才放下来“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等到稳婆都收拾妥当了,李松这才又进来“厨房里正给你做着饭呢,你饿了吧?” 桂青青说道:“还好,你看儿子了吗?” 李松愣了一下,“我这就去看。” 旁边的稳婆满脸笑容,将孩子递到李松怀里“大人,快看看你的儿子吧,整整六斤多呢。” 这小家伙软软的,一到李松怀里,李松整个人都僵了,不知道怎么抱,居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偏偏这会儿李福满在门外喊道:“大郎,把孙子抱出来让我看看!” 稳婆看见李松那样子,忙笑道:“你一只手托着孩子的脖子和脑袋,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哎,就这样……” 李松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出去,在门口的屏风后头让父亲瞅了一眼,李福满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叮嘱李松道:“菊秀和喜妹都是小姑娘,明儿让石头他娘回来,她侍候你媳妇月子最合适,生过孩子的人,懂得多。” 李松自然不迭的点头答应,他将孩子抱到里间,桂青青忙说道:“快抱来我看看。” 李松赶紧抱过去给媳妇看,桂青青看着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那眉眼跟自己很像,她不由得笑了,养儿随娘,养女像爹,这说法很准呢。 李松这会儿只知道傻乐,他高兴地一会看看妻子,一会看看孩子,却听见桂青青问道:“咱们邻居家出了什么事儿了吗?我生孩子疼得要死要活的,都听见他们院子里大呼小叫……” 第 36 章 李松笑道:“他们家怎么样不关咱们的事儿,你安心坐月子就是。” 桂青青见李松不肯说,便也不深问,其实她心里也隐约猜出些苗头,既然丈夫怕她思虑太多,她也就不刨根问底儿。 第二天桂花得了信便来看她,一见到桂青青她便笑道:“我就说你这一胎一准是男孩,这孩子的嗓门好大,我一进门就听见了,嗓门大的孩子身体好。”桂花见妹妹正给孩子换尿布,忙接过来帮着孩子换上,嘴里嘱咐道:“坐月子可要注意些,别什么都做,小心得了月子病。” “我知道,这不是丁大嫂去洗尿布去了,如今家里人手足,什么也不用我做……对了姐,你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吃?” “够,你去年不是提醒我别卖粮食嘛,我也琢磨着今年要开糕点铺子需要不少白面,就把那些杂粮都留下了没卖,打算今年在地里多种些小麦,哪知道遇上这样的年景?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今年会旱啊?” 桂青青笑道:“说起来还是去年去青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他说今年东南道会有大旱,只是当时谁都不信,说那老和尚信口雌黄,我琢磨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顺便提醒了姐姐一句。倒是公公深信不疑,这才存了不少粮食。” 桂青青随便编了这个理由,桂花不识字,心思也简单,关键是她没想到妹妹会撒谎,桂花笑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可都听说了,你们家在李家村周围换了不少田地,这一下子就成了大地主了,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桂青青笑了笑:“我如今坐月子,换田的事儿都是爹和大郎办的,到底怎么样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起,跟外人我都说是秦家帮忙弄的粮食。”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就是跟你姐夫,我也不会说的……”这时候,桂花已经将孩子包好了,桂青青说道:“我给宝宝吃口奶吧,一会他又该饿了,他现在饿了也哭,尿了也哭,哭起来嗓门可大的很,满院子都能听见。” 桂花自己的儿子已经四五个月了,她如今儿女双全,正可谓心满意足,虽然因为粮食涨价糕点铺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她也没受什么影响,桂花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桂青青给孩子喂奶“小家伙可起好名字了?” “还没有呢,公爹起了不知道多少个名字了,总觉得不好,我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长生,先这么叫着。” “长生?就算大名叫长生也不错呀!” “话虽这么说,可是若不让公爹起名,也说不过去不是?” 桂花听了便笑,长子长孙,在家里都很重视,老人要给起名字也正常,她拿出来自己给小外甥准备的礼物,小孩子穿的肚兜、衣裳、小被子,每样都准备了两套,生怕小孩子尿湿了没有换洗的东西,姊妹俩因为没有了亲娘,爹爹又是酒鬼,倒是让姊妹二人更亲近了。 桂青青看着桂花绣的小肚兜、小衣裳,那上面绣着大小福字云纹,因怕线头磨着孩子娇嫩的皮肤,里面又衬了一层细棉,一点线头也不漏,显然是用了心的。 桂青青笑道:“你还带着孩子呢,还要去铺子里忙活,哪有时间做这个?” 桂花听了笑笑“这是我怀孕的时候做的,我家的小子,用的是招娣用过的,你想着你又没有婆婆,咱们娘家又没有娘,就特意多做了几个……” 桂青青看着那个福字,不由笑道:“姐姐何必这样费心,还特意绣了福字,这是小满写的?” “可不是!别人也不识的字。” “还记得咱们小的时候,就只穿的简简单单的,肚兜上连个花也没有,娘那时候……” 桂花显然不愿意提起往事,连忙打断她的话“青青,说这些做什么?娘又不喜欢咱们。” “也不能这么说吧?娘只是不适应乡下的生活……” 桂花还是不愿说这个,她看着妹妹怀中的宝宝,低声笑道:“哎呦,这孩子睁开眼睛了,眼睛可真大,看着多有神啊,好像能看见人似地。” 桂青青笑了笑“哪里会这么快就能看见人?眼睛大倒是真的。”她给孩子喂着奶,看着儿子的小脚蹬来蹬去不老实,桂青青满眼都是温柔,小家伙咕咚咕咚喝了一会儿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桂青青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一会小家伙就打了个嗝,她这才将孩子放下。 桂花忙说道:“你快躺下吧,坐时间久了小心腰疼。”看着妹妹躺下了,她怕影响了妹妹休息,便早早告辞走了,如今妹妹过得富足,家里侍候的奴婢就有好几个,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桂青青睡一觉醒来,就见喜妹正趴在小床边看长生,她便问道:“喜妹,尚家出了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奴婢知道!”喜妹虽然年纪小,懂得却不少,她笑嘻嘻的说道:“奴婢听说是那个杨沫的婆娘知道了信儿,找来捉j了,听说当时好多人去看热闹,奴婢在厨房烧水,什么也没看见,也幸好没去,那些人在尚氏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桂青青暗自吃了一惊,她忙问道:“那尸体是谁?后来怎么样?” “尸体是谁奴婢不知道,不过衙役很快就来了,那杨沫和尚氏都被衙役带去见官了,听说是那个人撞破了他们的j情,这才被他们杀了灭口……”喜妹说着,瑟缩了一下,她一想到隔壁院子居然有死人,就有些害怕。 桂青青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只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定然跟李松有关系,她还记得当时杜小埔来找过李松,二人偷偷地嘀嘀咕咕,没有鬼才怪,她相信李松不是陷害无辜的人,那么就是这二人触动了他的逆鳞,或许尚氏是想给宋子桥报仇?说不定宋子桥觉得大事不妙,就给了尚氏一纸休书,要求她替自己报仇,以她对宋子桥的了解,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如若不然,尚氏又怎么会知道王真真住在这里?尚氏之所以勾引她杨沫,一准就是为了利用他…… 闹了这一出,尚氏是娘家马上澄清尚家没有这样的女儿,尚氏又羞又愧,在监牢里自杀了,至于那杨沫,则被远远地发配充军了。 桂青青还在月子里,当然不知道这些,李松也故意瞒着不说。一个月转眼便到了,因为现在大旱,人心惶惶,所以一家人商量着,孩子满月就不大办了,只请双方的家人来凑热闹,这天早上,桂青青终于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新衣裳。 早饭过后没多久,各家亲友陆续就到了,虽说了不大办,可是李松如今的身份地位在,或者是人人都想来李家吃一顿饱饭,就连桂良也带着妻儿来了。 女人们都到正房去看孩子,二娘武氏端出继母的架子来“接到你们给的信,我心里担心坏了,生怕青青有个什么好歹,生孩子可是生死大关,只是你们搬到这儿我还没来过,想来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么走……” 武氏话里话外这是抱怨桂青青跟娘家不亲,她连桂青青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桂青青也懒得理她,想当初她搬了新家,也请亲戚朋友们吃温锅饭来着,武氏当时怕花钱,根本没有来,这会儿居然说这个!桂青青本想刺激她两句,后来想着她终归是小满的娘,便忍了。只低声问了几句小满的功课,却原来家家都吃不饱,私塾已经散了。 武氏见有些冷场,忙接着说道:“现在看见青青这样,我总算是放心了……这孩子可真漂亮,白白净净的,那双眼睛像当娘的,黑葡萄似地……” 桂花也不愿意理她,只问桂青青“孩子晚上还好吧?哭闹吗?月子里晚上谁照顾的?” 桂青青笑道:“还好,这孩子知道心疼我,晚上不哭闹,白天丁大嫂帮着照看,晚上起夜还有大郎帮着我,并不累。” 俩人说着话,二婶宋氏带着几个儿媳妇来了,二娘武氏小声嘀咕,“这是故意跑来吃饭来了吧?”前几天李松特意给桂家送去了些粮食去,今天武氏居然拿出丈母娘的款来了。 桂青青不由瞟了她一眼,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所以桂青青一直对她淡淡的,若不是担心爹爹和弟弟饿着,桂青青才懒得理她。这话也幸好二婶没听见,不然定是一场风波。 宋氏一进来便看见武氏了,武氏以前怎么样对待桂青青,她一清二楚,因为看不上武氏的为人,她对武氏并不热络,只点点头,便对桂青青笑道:“二婶来晚了,让我先看看这大胖小子。” 桂青青赶忙请二婶坐下,宋氏在床边上的绣墩上坐了,看了看孩子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像娘。他爷爷得了大孙子高兴坏了,这些日子每次回村,都跑到我们家说一通孩子,我就从来没见过大哥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她说着又打量一下桂青青的气色“看你这月子养得不错。” 桂青青笑道:“让二婶惦记了,我好得很。家里还好吧?” “好,今年可多亏了你家送的粮食了,要不然非得饿死不可……” 武氏一听桂青青居然给宋氏也送粮食了,顿时有些眼红,她又不是青青的婆婆,真是粮食多了没处送了,武氏正想说话,却听桂青青说道:“这还不是应该的,以前我没饭吃的时候,二婶可没少照顾我……” 武氏听了这话,终于再没犯傻,桂青青又安慰道:“我听大郎说了,过些日子朝廷的赈济就该到了,不会总这样,二婶放宽心。” 说起这个,宋氏不免叹气“若是指望朝廷赈济,那真是非得饿死不可,不过,有了总比没有强……”这样的事情她小时候就经历过一次,朝廷的赈济都进了那些贪官的腰包了,真的到了百姓手里的,真真是杯水车薪。 桂青青也明白这个,宋氏的几个儿媳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桂青青听她们说李榆、李柏也拿了粮食跟人家换地,不由得诧异,虽然去年李松曾经提醒他两个兄弟要多存粮,可是人家根本没听他这个哥哥的话,前几天更是家里断了粮,为了这个,李松特意给自家的亲戚都送了几斗粮食,他们怎么还有粮食换地?莫不是将自家给的粮食换出去了? 桂青青刚想仔细问一问,李榆和李柏带着全家来了,王氏、胡氏也进屋来看孩子,大家又是一通寒暄,桂青青也就不好多问了。 很快就到了晌午,大家饱饱的吃了一顿,因为路远,未几,大家也就各自散了,倒是李榆、李柏不肯走。 李松见二人好像有事儿,便问道:“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李榆讪讪道:“哥,你上次给的粮食……没?br / 重生之寡妇难为第10部分阅读 重生之寡妇难为 作者:biquges.us 没……没了……” 李松一皱眉“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没了?” 胡氏一旁插话道:“大哥,您也知道,现在家家户户缺粮食,我的娘家……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饿着不管……” 桂青青在旁边听着,早就恼了,他们若是真的救济了亲戚,也有情可原,桂青青冷冷地说道:“我怎么听说你们拿粮食换了田地?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哥大嫂是傻子?很好糊弄?” 王氏理直气壮道:“大哥大嫂,反正你们家的粮食换地也比别人家换的便宜,既然这样,何不把便宜让给自家人?” 李福满老爷子一听,抓起身边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都给我滚出去!既然你们拿粮食换了地,就去吃土去,粮食一粒没有!都滚!” 家里的存粮的确不多了,桂青青买下的粮食,总共换了一千多亩地,剩下的也只够一家人吃到明年秋天,这还只是其次,李福满最生气的就是去年秋天,他明明让这两个儿子都不要卖粮食,可是人家根本没听他的,现如今大儿子分给他们粮食了,救命粮他们竟然也敢卖了!如何让李福满不恼火? 李榆、李柏两家人被李福满老爷子撵出门去,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候,长生醒了,小家伙可能是有点饿了,哭得惊天动的,桂青青把他抱在怀里,他就开始拱,桂青青笑道:“长生饿了吗。”她把衣服解开,喂孩子吃奶,这时李松进来了,他握住儿子的小脚丫,小心的说道:“青青,别生他们的气。” 桂青青笑道:“我嫁到李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跟他们生气,早该气死了。” 李松笑道:“还说不气,这还不算气话?只是他们终归是我兄弟,我总不能不管他们死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 “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然要让他们吃点教训,先饿他们些日子,免得得了粮食又去换地。” 桂青青说道:“下回每次少给他们些,给他们定好了量送去,多了没有。” “嗯嗯,就这么办。”李松连连点头。 时过不久,朝廷的赈济粮果然来了,即便如此,青浦县还是有不少老百姓纷纷逃难去了,事后一统计,只有李家村的村民,一个逃难去的也没有,不过大部分田地都被李家用粮食换去了。 自此,李家不但有了仁义的好名声,也成了青浦县有名的地主,马县令在青浦县一呆就是六年,这六年李松一直做青浦县的典史,整个青浦县倒也吏治清明,李松特意组织手下的衙役开了一家镖行,即便不用“钓鱼”,手下这些人手头也很宽裕,这些衙役对李松自然是万分拥戴。 等到马县令高升,李松思之再三,终是辞了典史的职位,他推荐杜小埔接任了典史,他自己回到李家村,修了一个大大的宅子,安心做起了富家翁,李家现在家大业大,总是妻子忙活李松有些不忍心。 六年中桂青青共生了三个儿子,这天李松的小儿子过百日,李松大摆筵席,等他送完了客人回来,就见长生坐在炕头,手中推着摇车,摇车里的小儿子却是不肯睡,嘴里咿咿呀呀的,不晓得说什么。 二儿子已经睡熟了,长生虽然困倦,却仍睡眼朦胧坐在那里看着最小的弟弟,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嘴里嘀咕什么。旁边的丁大嫂怎么劝,长生就是不肯去睡,他听到动静,见父母进来,脸上顿时多了笑模样,他站起身来,张开小胳膊,往炕沿这边扑来。 李松忙张开双臂接住儿子,长生将小脑袋埋在父亲的脖颈上,小胳膊使劲地搂着不肯撒手,他跟父亲亲热,却一声不吭,生怕吵醒了二弟。 桂青青赶紧去哄小儿子睡觉,李松则抱起长生去了临屋,将他放到了床上,长生说道:“爹,你又喝酒了,味道不好闻。” 李松不禁莞尔“好汉子当然要有酒量,你跟爹爹学武不是还说将来要做大将军吗?” 长生想了想,说道:“娘最讨厌酒味儿了,那我将来不做大将军了,我要做个状元!” 李松觉得小孩子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哪里想得到十几年之后,儿子真的考中了状元回来。 桂青青共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夫妻俩悉心教导孩子,有了长子做榜样,其余的四个儿子也都颇喜读书,先后也都考中了进士。 多年之后,青浦县的人说起状元门第,就没有不知道的,李氏早已经成了名门望族。 (全书完) 番外 桂青青是在得了五个儿子之后,最后才得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女儿还没满一岁,长子长生已经中了状元,娶了当朝首辅的嫡女杜氏。 李松觉得对方门第太高,生怕儿子受委屈,本来不想答应,可是桂青青的义父秦怀德此时已经是户部尚书了,他跟杜氏的祖父是世交,居然在京城直接就给长生做主了,弄得李松满心郁闷,却半句不满的话不敢说。 于是在桂青青双胞胎女儿两岁的时候,媳妇已经给她生了一个孙女了。 生男还是生女,李松夫妇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正儿子、媳妇还年轻,以后还能生,倒是杜氏担心公婆和丈夫不高兴,很是纠结,好在女儿刚生下来没半年,她就又怀孕了,因为妊娠反应厉害,她没有办法照顾女儿,长生便使人将瑾儿送回老家,请父母帮忙教养。 李松得了孙女,自然很欢喜,可是两个女儿却吃醋了,每每一看见父亲抱着侄女,两个女儿也要父亲抱,吵得李松头疼。就在这吵吵闹闹中,几个孩子一起长大了。 瑾儿同两个姑姑玉钗、玉簪一起长大,情分自然非比寻常,期间她娘接连怀孕,又生了三个儿子,到了瑾儿岁,还生活在祖母身边,少不得要学针线,桂青青便亲自教几个孩子。 教习了几个月过后,桂青青便拿出一叠子花样,让女儿和孙女每人自己选绣样,绣出的绣品就算是送给自己做生日礼物。 玉钗和玉簪自持是姑姑,当然要侄女先选,瑾儿原想摆手说不,但是见旁边祖母冷眼旁观,瑾儿便有些害怕,祖母平时很和蔼,但是在正经事上,要求很严厉,瑾儿生怕祖母不耐烦,便随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绣样,那绣样折叠着,她连什么图案都不知道。 “是什么是什么”玉钗和玉簪都凑过身子,就着瑾儿手中看绣样。 待绣样打开,瑾儿有些傻眼,竟然是一幅富贵牡丹图,玉钗和玉簪一见,两个都乍舌,这牡丹花瓣重重叠叠,一朵花的颜色由浅入深层层递进,是花草绣品中绣工最繁杂的,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这回祖母可说了,绣成的东西算是送她的生日礼物。瑾儿生怕绣不好,急得差点要哭了。 玉钗也担心侄女为难,抬头看向娘,寻思着跟娘求情给侄女换个绣样,就听娘亲淡淡地语气说道:“瑾儿已经挑完了,你们两个当姑姑的还磨蹭什么?快些吧。” 一句话就将玉钗还没说出的话堵住了,玉簪忙道:“姐姐,你先挑吧。”先挑的最起码可以挑些绣工简单、配色少些的图案,以她们现在的手艺,绣出来不会很难看。 玉钗知道妹妹比自己绣的好,便点头应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兰草的绣样,玉钗心喜,刚想说自己就要这个了,抬头正好见瑾儿拿着那牡丹绣样愁眉苦脸,她不由心中一动,侄女都选了那么繁复的图案,自己这当姑姑的反而选了简单的花样,传了出去可没脸,这样想着,她便将兰草的绣样撂下,挑了个“丹凤朝阳”的绣样。 所有的绣样中,最繁复的就属那幅“百鸟朝凤”的图案,其次就是“凤穿牡丹”、“龙凤呈祥”、“八仙过海”、“折枝缠凤”、“喜鹊登梅”、“松鹤延年”,和这些绣样一比,“丹凤朝阳”也算比较简单了,不过对玉钗来说,还是有些难。 玉簪在旁边看着姐姐挑完了,她自己早看好了一幅“三阳开泰”图,此时便拿了起来,这图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初学的人若想把三只羊绣的活灵活现,也不简单。 桂青青一旁看着,心里颇为欣慰,几个孩子既没有耍尖,挑最鲜亮的图样,也没有偷懒,挑最简单的,而且姑侄难得的友爱,桂青青最看重的是这个,她看见孙女还捧着绣样在皱眉,便问道:“瑾儿,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吗?” 瑾儿诺诺道:“奶奶,我应该仔细看一看再选……” 桂青青点点头“你记住了这教训便好,奶奶之所以不准你换,就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机会只有一次,无论什么事情,必须认真对待,有时候机会错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桂青青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有人笑道:“姐姐,又开始训诫小辈了。”说着话,桂满仓走了进来。 玉钗、玉簪和谨儿赶紧上前见礼,有称呼舅舅的,有称呼舅公的,桂满仓应了,在桂青青跟前坐下,下人端上来茶水,桂满仓一边喝着一边笑道:“还是姐姐这里的茶好。”他的动作优雅无比,浑身都带着书卷气。 桂青青笑道:“都是长生捎回来的,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好了。” “算了,我若是拿走了,外甥该说我这个舅舅不识趣儿了。” 桂青青瞪了兄弟一眼,说道:“你外甥的茶叶不知道被你喝了多少了,他们孝敬你的难道还少了?这会儿居然拿乔来了。” 桂满仓被姐姐说的讪讪的,转而笑道:“姐,你眼看就要四十五岁的生日了,孩子们都不在跟前,不如弟弟帮你张罗宴席,如何?” 桂青青笑道:“不过是个生日,又不是整岁数,有什么要紧?对了,你怎么不在家看书了?不是还打算来年参加秋闱吗?” 说起这个,桂满仓就更不好意思了,本来他考中了举人,若是在别人家已经够自豪的,可是在自家,他被几个外甥压得死死的,直到外甥们都考中了进士,他这个做舅舅的还是个举人,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桂满仓听了姐姐的询问,苦笑道:“我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屡试不第,我自己都厌烦了,再说几个外甥都不在家,正好我留下来陪你和姐夫做个伴儿……”他从小到大就一直是姐姐资助读书的,就连成家立业也是姐姐帮忙的,虽然他是桂青青的弟弟,不过在他心里,一直觉得姐姐和姐夫比他的父母强百倍。 恰巧李松这时候回来了,他在门外听了小舅子的话,便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当官有什么好?天天蝇营狗苟的奔忙,还不如做个富家翁自在。” 桂满仓知道姐夫这是安慰他,也不接这话茬,只站起来问道:“姐夫,又上山打猎去了?今天猎了什么?” “打了两只狍子,正好过几天你姐过生日,留着待客用。” 桂青青忙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过生日,不如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瑾儿忙插嘴道:“舅公,你不是说龙云酒楼新请来了御厨吗?不如外婆过生日的时候,咱们去那里吃吧。” 桂青青心道青浦县怎么可能有御厨来?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罢了,她无可无不可,不过几个孩子都想出门,李松满自然口答应,桂满仓也赞同,于是桂青青生日这天,一家人坐车去县城。 马车走在青浦县的街道上,瑾儿忍不住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看,那熟悉的街道,让桂青青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去,哪个小面摊上卖的馄饨很好吃;哪个文具店的纸笔物美价廉;哪个巷子里的馆子鸭血粉丝是一绝…… 桂青青轻快的语气说出来,李松一直微笑着听她说,不时还常常插嘴,两个人四眼相对时,便微微一笑,李松悄悄的握住妻子的手,桂青青只觉得他的手格外温暖,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就让人格外安心,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同以前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