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地主婆》 重生之地主婆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重生之地主婆txt简介 苏墨染:我有什么好的,成过亲,还是商贾的女儿 清渠:只要现在你记得我,我记得你,那就够了 总之,此文不是复仇向的重生文。 文里小轻松,小温馨,正常向,无外挂,无金手指。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重生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墨染 ┃ 配角:清渠,林博仁(林大夫) ┃ 其它:张腾龙,苏青青 ☆、楔子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苏墨染此时的感觉是,人之将死没有什么看不开。 于是当她听着前院闹哄哄“噼里啪啦”鞭炮声,看着跪在跟前哭的像泪人一样的白芍,居然没有一丝半点的愤慨。不过此时此景,倒是让原本喜欢故作风雅,说几句话就要夹杂几句诗词的苏墨染,发自肺腑的说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不过是白日做梦。” “小姐,你等一等,”白芍跪在床头哭的几乎都要喘不过气,听苏墨染诗词一出,抬头急促的安慰,“张嬷嬷已经去找姑爷了,她一定能把姑爷叫过来的。小姐你再等等。” 苏墨染觉得“等”这个词只能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就好比她之前等张腾龙慢慢发掘自己好处,再好比她等苏青青明白自己是真心实意对她的。可是,结果都只是一厢情愿。 如今白芍让她等,她睁大双眼,只模模糊糊看到白芍哭泣的样子,这个等,想必也是空等。但凡张腾龙有一点点怜惜她的心思,又怎么会选择在今儿个,大张旗鼓的在苏府大摆筵席,庆祝升官发财呢。哦,不对,如今也不是苏府了,如今该改口为张府。苏家就剩苏墨染一人,等苏墨染一死,不就是都成了张家的。 只是此时此刻,苏墨染确实也看开了,“别担心我,我这辈子过得糊涂,”苏墨染强撑说道,“只是害苦了爹娘,还有你们。” 话音刚落,一口气再也接不上来,头一歪,就此去了。 原本苏墨染等着牛头马面来接引,然后去地府寻到爹娘好好说声对不起。却不料,此时只觉得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慢慢浮了起来。低头看去,就看到她原先的身体还躺在床上。咦,苏墨染看着眼前变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过了片刻,倒反而觉得有趣起来。 看了看自己双手,俯□子,想去拉白芍,却意外的穿过了她的身体。忙飘到她跟前大喊:“白芍,你能见到我吗?”却见白芍还是声嘶力竭的哭喊,丝毫没有发现苏墨染站在她跟前。苏墨染正想再次尝试,就见||乳|母张嬷嬷快步从外跑了进来,刚踏进屋子,白芍回头哭喊道:“嬷嬷,小姐,小姐她去了。” 张嬷嬷呆愣片刻,便快步奔到苏墨染身体跟前,手颤抖着想抚下死不瞑目的苏墨染的眼皮,却在一瞬间收手,猛的转头去翻柜子。一阵翻箱倒柜,寻到一把剪刀,含着泪恨恨道:“小姐,奴婢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那狗男女给小姐磕头赔罪。” br  苏墨染惊慌失措,这个张嬷嬷从小看她长大,说是另一个娘也不为过。只是生性暴躁,偏好管闲事,一旦遇见什么看不惯的事情,她一向是不管不顾直指鼻子一通骂。如今是她从小含嘴里怕化了,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小姐出事,她这个样子,就是要豁出老命去讨说法了。 “嬷嬷,你别去!”苏墨染摊开双手挡在张嬷嬷跟前,“咱们吃亏的事情可千万别干啊。” “嬷嬷,你别去啊,姑爷,姑爷他,”白芍本来跪在床头哭泣,见张嬷嬷拿着剪刀恨意满满,慌忙转身抱住张嬷嬷的腿。 “你还叫他什么姑爷!那个下贱胚!”张嬷嬷硬生生拖着白芍往外走,“要不是他,咱们苏家怎么会败,老爷夫人怎么会死!现在连小姐都没命了,咱们还忍他做什么!也是我当初犹豫,要不然拼了我的老命,说不准老爷夫人小姐都不会有事!” 白芍擦着眼泪道:“嬷嬷,白芍不是不让你去寻他,只是小姐刚刚去了,总要让她入土为安,可,可现在可怎么办啊?” “是啊,小姐去了,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让她去的安心。”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苏墨染忙看了过去,正是她原先的贴身丫鬟,又认了妹妹,入了苏家族谱的苏青青。不等苏墨染反应,张嬷嬷已拿着剪刀,以万夫莫敌的气势冲了上去。可总归是年岁大了,还没等她走到苏青青面前,苏青青身后闪过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嬷嬷,用力一挥,张嬷嬷就被打倒在地,手中剪刀滑落到一边,连连呼疼,用力撑地,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苏墨染此时觉得现在这种飘荡模式实在太过可恶,要是不看见也就算了,可偏偏她什么都能看见,却什么都做不了。 苏青青也不理张嬷嬷,跨过她,走到床前,默默看着苏墨染瞪大着眼睛,不甘不愿的看着门外。忽哈哈大笑起来:“苏墨染,苏家掌上明珠,哈哈,兴州府第一美人,你也有今日?” 话音未落,却被白芍推到一边,恨恨骂道:“青青,你个没良心的下贱东西!不怕报应吗?小姐对你最好,你却害她到今日地步。”苏青青稳住脚步,挑眉看向白芍:“报应?如今我可是堂堂张家主母,而小姐,呵呵,下次投胎时,可别这么傻了。” “至于你,”苏青青逼近白芍,“让我想想,哦,对了,李婆子前阵子说,百花楼里缺个头牌的位子。我瞧着白芍你合适的紧,明儿便让李婆子把你领走。” 白芍颤抖着声音,却仰着头倔强道:“你恶事做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完,扭头就撞向房间台案的尖角,苏墨染尖叫一声,忙去挡,却看着白芍穿过她的身体,活生生的撞上了尖角,额头上鲜红血液喷涌而出。 苏墨染跪在白芍身体边,虽然知道无用,但仍然试图去捂住白芍的伤口。眼瞧着白芍胸口剧烈起伏,而眼神却渐渐溃散,木然的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苏青青。苏青青冷冷的看着白芍,淡淡说了句:“放心罢,好歹主仆一场,我会好好安葬小姐。” “嗯?”那个让苏墨染前辈子猪油蒙了心的男人此时在门口出现。苏墨染回头看向张腾龙,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许久没有见到他,此时再见,居然没有半点触动。只是当看到张腾龙一脸厌恶的说道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怕晦气。”,真心想狠狠煽自己几个耳巴子,让自己胡乱爱慕,让自己觉得一心一意付出必定有回报。 “相公,我来送姐姐一程,毕竟咱们姐妹一场。”苏青青拿出帕子掩了掩眼角。张腾龙又“嗯”了一声,眼角扫过白芍和张嬷嬷,似全然没看见白芍和张嬷嬷的惨状,冷冷说道:“这两个奴婢又生事端?不如明儿都卖了出府,也得个清静。”说完上前扶住苏青青“你有了身子,别来这种肮脏地界。” 苏墨染对张腾龙展现如此温柔的神情,已经木然了。她以前想尽办法都无法得到此时张腾龙对苏青青展现的柔情,除了张腾龙有求于她的时刻。除此以外,张腾龙对她真真是相敬如冰。苏墨染冷笑一声,之前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家是商贾世家,而腾龙是,心里总是觉得配不上他。为了他刻意去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了他不惜和爹娘闹翻。而最后,除了换来家破人亡,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苏墨染愣愣看着白芍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终于想明白了,她许久前不明白,或是强迫不要去明白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腾龙纳了青青之后,到她房间的时间越来越少。张嬷嬷和白芍的欲言又止,爹娘的唉声叹气,和对腾龙的刻意讨好。这也是为什么,她生病前腾龙突然态度转变,温柔体贴,不停说要将苏府老宅变卖,得了银两去捐更高的官,给她弄个诰命。而苏墨染不同意后,腾龙就再也没有踏入她房门半步。 苏墨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又释然的用力舒出口气,好了好了,前辈子自己混蛋了一把,害了爹娘一把。好在这辈子已经结束,到了地府好好和爹娘 ,白芍,瞄了眼不再动弹的张嬷嬷,摇了摇头,还有张嬷嬷道歉。然后苏家浩浩荡荡去投胎,说不准也是地界一处奇景。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又开新文,不过不是虐文哟,多多收藏多多留评哟亲 ☆、回到洞房 上 兴州府今日有一桩大大的热闹。 兴州府第一美人,苏大财主家的独女掌珠,今儿个要招赘。说起苏家招赘这件事,真是为兴州府无数八卦人士,在茶余饭后的闲聊磕牙事业中,添砖加瓦,贡献无限力量。 “啧啧,我看这苏大小姐,怕是得不了善果的。哪里有姑娘家抹脖子上吊来威胁爹娘,一定要嫁人的。”路人甲鬼鬼祟祟的和路人乙说道。 路人乙一脸只有我知道内情,鄙夷道:“你晓得什么哟。人家苏大小姐那才是有眼光的来。张家少爷,你不要瞧他现在只是个书生哟,以后考个状元什么的,苏家小姐那就是诰命夫人来。你看看戏文上怎么唱的。” 不同于,因为苏墨染以死相逼,闹得满城风雨,一定要嫁个张腾龙的举动,而欢腾的闹哄哄的兴州府街头。苏家此时却平静的很。 苏墨染被一身尖利的呼喊声中,猛的惊醒过来。只觉得头一阵阵抽疼,勉强睁开眼睛,就见她身着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纹的喜服歪在床边,床帏上正挂着龙凤吉祥的双玉佩,而绣着碧水莲藕的红色床幔无不显示她正准备成亲中。 苏墨染不由揉了揉眉心,左右看了看,身边没有一个人在。呆了呆,却突然站了起来,低头摊开双手,仔细看了看,迷茫的冲到梳妆镜前,不敢抬头看镜子。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抬头看去,镜中的人,身着喜服,脸上应该是抹了胭脂,可偏偏眼神看上去充满惊恐,没有半点喜色。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脸,心中疑惑,是自己活了,还是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伤痛,都是一场恶梦而已。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喜滋滋的唤声,苏墨染一怔,慌忙去开门:“张嬷嬷,张嬷嬷,你没事!” 张嬷嬷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老奴会有什么事,呸呸,小姐大喜的日子,老奴这张嘴。”拉着苏墨染上下打量,抬头时眼眶已经微微染红,“小姐真是要嫁人了呢。好在是姑爷入赘,奴婢们也不用担心瞧不见小姐。” 苏墨染心中疑虑丛生,却强压下去,嘿嘿笑了几声:“张嬷嬷,我爹娘呢?”试探问出后,不由屏住呼吸,牢牢盯着张嬷嬷。张嬷嬷倒是没觉察什么,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才笑道:“老爷太太正在前院招待客人呢。”顿了顿,又说道“老奴仗着奶过小姐,说几句大不敬的话,还请小姐别生气。”“我怎么会生张嬷嬷的气呢。”苏墨染听到爹娘没事,松了口气,喜形于色,不由觉得说不准真是做 了一场噩梦,拉着张嬷嬷坐在身边,“嬷嬷尽管说。” “成亲之后,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呢,”张嬷嬷不过片刻犹豫,便直接说出口,可话一出口,苏墨染心突突的直跳,她知道张嬷嬷要说什么,不由随着张嬷嬷的语句,在心里跟她一同说出,“成亲之后,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呢,就要放上一放。虽说姑爷是读书人,但入赘了咱们苏家,总是要承了苏家家业,从商的。” 苏墨染呆愣住了,难不成这一切都不是梦?仔细端详张嬷嬷,见她身穿一袭酱红色云纹夹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梳的齐整。指甲狠狠掐入皮肉,“哎呀”叫了声,拿起手掌一看,一道指甲掐出的红印子清晰可见。不是梦境啊。不等张嬷嬷埋怨什么,恍恍惚惚的说道:“夫君是读书人,怎能让这些铜臭染了他。”张嬷嬷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才道:“那苏家可怎么办。” 苏墨染惊慌失措,猛的站了起来。这个场景,她在那个痛苦不堪的梦里都经历过,全部都记得。 “小姐,你怎么了?”张嬷嬷抬头看向苏墨染,略略皱了皱眉头才道,“是奴婢的错。不该在小姐大喜的日子说这些烦心的事。” 苏墨染愣了愣,却转了笑脸道:“嬷嬷,我和你说着玩儿的。苏家,苏家怎会在我手里败了。”伸手抚了抚头发,缓缓坐了下来,刻意笑的越发灿烂,重复了一遍:“放心罢,苏家,绝不会在我手里败落的。” 张嬷嬷似乎对苏墨染的话感到非常吃惊,结结巴巴说了句:“小姐,小姐果然懂事了。” “小姐躲在房里和张嬷嬷说什么悄悄话呢。”门被人推开,白芍和青青相携而入。苏墨染睁大眼睛瞪向青青“你!”青青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怯生生的问道:“小姐?”苏墨染一惊,慌忙收拾了脸上愤怒的神情,淡淡说道:“你们笑什么呢,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青青疑惑歪头看了看苏墨染,扭头和白芍对视一眼,才笑道:“咱们听前院的徐福说,姑爷看上去喝醉了。”白芍小心翼翼看向青青,她不是从小跟着苏墨染一同长大的,情谊上自然要比青青来的疏远,对青青能和苏墨染如此亲近,心中早就羡慕不已。通常,青青说什么,苏墨染笑眯眯的听着。可是此时瞧见苏墨染,却和平日里很是不同,嘴上虽挂着笑,可眼底里似乎冷成一片。心里有些慌乱,低头回道:“奴婢是在给小姐送茶时,听青青姐姐说的。” “嗯,”苏墨染不置可 否的随意点了点头,看向白芍,见她不过略施粉黛,穿了件粉色棉布夹袄,头上不过戴了一朵芍药,没有其他装饰。而青青则是穿着淡青锦缎,头上插着一支玉簪,和苏墨染平日穿着没什么区别。若是不说,青青这么走出去,别人都会觉得青青是苏家二小姐,绝不会想到青青只是苏墨染的丫头。 苏墨染自嘲的笑了笑,低头看向身上的鸳鸯戏水纹,觉得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话。抬头笑道:“真是的,这酒可不能多喝,伤身的很。”捂嘴咳了咳,看向桌上那两支龙凤呈祥喜烛,火焰闪烁,倒有点像苏墨染此时心境,犹豫不决。 “你们谁去跟姑爷说一下,让他少饮些。”苏墨染眼神扫过白芍和青青,嘴角翘起嘲讽笑意,“青青去跑一趟罢。”话音刚落,就觉得张嬷嬷拉了她的袖摆一下,疑惑看去,张嬷嬷微微摇了摇头,抬高声音,“你们两个服侍小姐,我去跑一趟。” 苏墨染拉住张嬷嬷撒娇道:“嬷嬷,你再给我讲讲成亲后要注意的事情呗。就让青青走一趟就是了,她和张腾龙也熟稔,没什么关系。” 青青接口道:“是啊,张嬷嬷,您老就放心罢。我去把姑爷给拉回来。”张嬷嬷冷哼一声:“小姐对你客气,你倒好,还真以为自己也是小姐了?我什么我,连尊卑也分不清楚了?”青青被张嬷嬷训斥,一张脸忽红忽白,咬牙半天才道:“小姐还没说什么,您急什么。咱们也是一样的人,你何必来训斥我。哼!”说完,快步跑了出去。 苏墨染眯眼看着此时场景,仔细回想,似乎当初也是如此,后来她还训斥了张嬷嬷,说她和青青情同姐妹,青青就是她苏墨染的亲妹妹。呵呵,好个亲妹妹!苏墨染抚了抚头发,扭头却发现张嬷嬷涨红着脸,似乎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忙安抚道:“嬷嬷,你别气。她就这个脾气。” 张嬷嬷一怔,大约没想到苏墨染会说软话“小姐,你也太心软了,你不知道,其实,”张嬷嬷话未说完,却听白芍轻咳一声,打断道:“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嬷嬷您别说些有的没的让小姐不痛快了。”张嬷嬷一愣,慌忙轻打自己脸颊:“瞧老奴这张嘴!行了行了,”顿了顿,却不放心的站起身,“不行,老奴也要跟去看看。”说完,欲言又止,却转身关照白芍,“你仔细照料着。”白芍低低应了。 等张嬷嬷出门,苏墨染招了招手:“白芍来,到我身边在坐着。”白芍惊恐摇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苏墨染好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从今儿起, 你就是我苏墨染的亲妹妹。”白芍受宠若惊的捂住嘴,却慌忙跪倒在地:“奴婢不知小姐为何要这么说,奴婢 ,奴婢”苏墨染站了起来,拉白芍起身,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仔细看来,白芍虽不如青青长得美艳,但也是清秀佳人,而也是这个佳人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又为了青青的威胁,不惜撞着桌角自尽。 苏墨染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若是没人,你就自称白芍便可。从今儿起,我就当你是我的妹妹,你可,”握住白芍的双手,深深看向她的双眸,“千万不要负了我。” 白芍愣了片刻,重重点头:“奴婢这辈子一定好好伺候小姐。”见苏墨染弯嘴一笑,顿了顿,自作聪明加了一句,“嗯,还有姑爷。”苏墨染神色一变,却突然抑制不住笑出了声,“得了,你就好好跟着我。不用管别人。” 苏墨染在房里走了几步,看着闺房一切如故,心里也逐渐放松下来。回头看向白芍:“我觉得张嬷嬷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且跟我说说。”白芍连连点头,却咬着下唇犹豫不决。苏墨染摸摸鼻子:“这有什么关系。尽管说罢。”白芍似乎下定决心,低头轻声道:“张嬷嬷觉得,觉得青青姐姐和姑爷,和姑爷太过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就是奢侈品,能有最好,没有也能过。 ☆、回到洞房 下 “哦?”苏墨染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觉得心尖上似乎被细针扎了一下,不过痛了一下,就麻木了。缓缓走到黄梨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眼前镶嵌着龙凤呈祥的铜镜,居然还能淡淡笑出来,慢慢伸手将头上凤冠霞帔除去。 白芍惊呼:“小姐,小姐,还没闹洞房呢,您,您这样可不合规矩。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说的。”苏墨染看着镜子里惊慌失措的白芍,弯了眉眼道:“我可不是为了那句太过亲近,就吃味了。只是因为这东西戴着实在是头疼的很。说起来,我的贴身丫头做姑爷的妾侍也不是不可,白芍你要是有这个心思直接告诉我也行。” 说完这句,苏墨染一愣,怎么自己反复试探白芍,她可是到了最后还陪着自己的人啊,难不成自己重活一次,倒变得多疑起来。忙改口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白芍咬了咬下唇:“小姐的意思,奴婢都明白。不过奴婢不是想攀高枝的。奴婢就想,就想寻个老实人家,一夫一妻相伴。若是要奴婢去和别的女人共享夫君,奴婢宁愿不要成亲。” 苏墨染回头定定看向白芍,绽开笑意,击掌道:“白芍,我从心里敬佩你!你一定能寻个这样的好人家。”不由心道,上辈子自己被张腾龙和青青害的家破人亡,这一世,一切重来,父母均在,她也不用去寻这两个人报仇,只要找个时机和张腾龙和离就能重获自由。要是和离以后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两人相守一生那是最好,要是找不到,自己独过,也总比守着张腾龙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要好的多。 白芍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却又上前劝道:“小姐啊,姑爷还没来呢。您怎么就拆掉凤冠霞帔呢。” 苏墨染嘿嘿笑了几声,摆正神色:“我说白芍,他是入赘啊。说起来也应该他坐在洞房里给我掀盖头才对。”白芍一愣,不明白的皱眉看向苏墨染,喃喃几句:“小姐,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还说,还说老爷他不会变通,硬是要让姑爷入赘,让姑爷心里不痛快。后来还和老爷赌气,最后夫人哭的不行,您才算了。” 啊,这么混蛋的事,真的是自己做的吗?苏墨染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不是领悟了嘛。不让他来盖盖头,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呢。现在本小姐累了,要早点休息。啊,对了,你去告诉青青,让姑爷去书房睡吧。” “不行不行,”白芍连连摇手,“今儿个洞房花烛,怎么说都要姑爷进房的。不然兆头可不 好。”苏墨染歪头看着几乎都要哭出来的白芍,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这样啊。可是,就算洞房花烛夜,睡在一个房里,兆头就会好吗?” “都是这么说的,”白芍见苏墨染语气松动,忙再接再厉劝道,“说是第二日起来,那龙凤烛燃到底,那就说明两个人会白头到老呢。”苏墨染眯眼回忆当初的情景,似乎张腾龙进来后,就吹了蜡烛,然后把她洞房以后,就呼呼大睡了。至于蜡烛,嗯,确实没到底呢。 白芍仔细看了看苏墨染的神色,讨好的笑道:“不如小姐趁姑爷还没来,写首诗什么的,也好打发时间。”不等苏墨染反应,就想去寻纸墨。苏墨染好笑的阻止了白芍:“我不想写诗啊,其实我也不会。” 白芍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扑通跪倒在地:“奴婢知道小姐生气了。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等明天小姐再罚奴婢出气吧。”苏墨染一愣,却想起她之前每逢什么佳节大事包括清明上坟,都爱做个诗应个景。可她却非常没有诗人的命,往往做出来的诗词,惨不忍睹。而这个恶习似乎还是因为认识了张腾龙染来的呢。不由拍拍脑袋,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啊,为了张腾龙,天天看诗词歌赋,对老爹的生意嗤之以鼻,不停嫌弃自家人的铜臭,看高了张腾龙的一袖清风,却还一次次问老爹要钱,帮张腾龙买官铺路。可从没仔细想过,要是张腾龙真的视金钱如粪土,那他干嘛那么爱好钻营,又自愿入赘呢。 苦笑一声,拉起跪地的白芍:“我没生气。那诗词啊,不写也罢,又不能当饭吃,对不对?”白芍惊慌的看着苏墨染,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苏墨染重重拍桌:“说了没事了!何况,我本来就是商贾世家的女儿,学什么文人。学了也不像,东施效鼙!” 定了定神,见那蜡烛燃着,便想去吹灭它们。白芍起身拦在蜡烛前面,一脸誓与蜡烛共存亡,以及小姐疯了的惊慌表情。两种表情夹杂,却让苏墨染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上前拍拍白芍:“放心罢。你小姐没疯,你小姐只不过又活过来了。” 正说着话,门就被人用力推开,青青搭着张腾龙走了进来。她先四处看了看,松了口气:“张嬷嬷不在。小姐,姑爷醉了。”青青将张腾龙放倒在床上,皱了皱眉指责道,“小姐,你怎么卸了妆束?万一有宾客来闹洞房,那可怎么办?”复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还好我聪明,看姑爷醉了,就让徐福推了那些来闹洞房的。” 苏墨染胸闷啊,心道,自己之 前听到青青这么说,为什么还觉得她事事为自己考虑?那天确实没有宾客来闹洞房,连爹娘也没有露面。如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常理啊,哪里有人不让闹洞房的,说出去,还真成了我们苏家仗着有钱,仗着是入赘相公,故意不给张腾龙脸面呢。 苏墨染淡淡笑了笑:“青青还真是为我们考虑。”重重咬了“我们”两字,意料之中的见到青青一闪而过的得意嘲讽,“小姐,奴婢们先告退了。”白芍用尽力气举着龙凤烛,左右看了看,居然放到了房门前的圆桌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讨好的看向苏墨染,“这蜡烛放在这儿不碍事的,小姐。” 苏墨染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个白芍,以前怎么没觉得她有趣呢,以为把蜡烛放远一点,就能防备不被吹熄吗?还没开口笑她两句,就听身边青青怒斥:“你作死啊!动什么蜡烛。”蹬蹬几声走到白芍跟前,重重拉着她往门外走,边走边道:“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我先放过了你,明天再一起算账。” “是是,”白芍捂着被揪住的手臂,又怯生生的抬头看向苏墨染,“小姐早些休息,这蜡烛放这儿,明天奴婢再来收拾。” 苏墨染心中一暖,还没等答应她两句,忽然眼前一暗,隐约中,见青青走到蜡烛前将蜡烛全数吹灭,得意说道:“你真是烦人,小姐要休息,你还总提蜡烛做什么!晚上睡觉,谁还点着蜡烛!” “放肆!”苏墨染大怒,虽然这蜡烛不管是青青吹灭还是张腾龙吹灭,她都不是很上心,不过看到青青对白芍呼喝的样子,心里就不痛快极了,可谁料,她不过一声“放肆”而已,青青却疑惑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瞧着不对劲。” 苏墨染将原本就要吐出的呵斥,强压了下去,心里慌慌乱乱,就怕被青青知道她死而复生。身后有被人一拉,心里本就是惊慌着,突然被人一拉,不自禁的惊呼一声,就听张腾龙在身后,低低说道:“闹什么呢?都下去罢。”青青又叫了声“小姐”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床吱呀一声,张腾龙从床上摩挲的爬了起来,也没回头看苏墨染一眼,先摸黑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才慢慢回头看向苏墨染,见她已褪了粉黛,清清爽爽坐在床边,歪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些歇息罢。”张腾龙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看着门外,不晓得青青是不是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太过伤心。又看向被青青吹灭的龙凤烛,心 里却有股好笑,这个青青小孩子心性重。见苏墨染皱着眉头,就先开口给青青求情:“你别怪青青,咳咳”说了一句,又怕苏墨染多心,坐到苏墨染身边,踌躇片刻将手搂上苏墨染肩头,“咱们读书人可从来不相信什么龙凤烛燃到头的说法。” 苏墨染猛的回头看向张腾龙眼底,原来张腾龙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吹灭了蜡烛,什么不相信,呸! 苏墨染冷冷笑了笑:“我倒是相信的很。”见张腾龙露出惊慌的神情,倒是在心里生出一股爽快的感觉,“这个青青那么不懂规矩,明天我可要好好罚她。”张腾龙迭声说:“哎哎,枉你们姐妹情深,你居然会为了个不知真假的传闻,而罚她。真是,真是,没有读书,不懂圣贤道理!” “相公,”苏墨染柔柔唤了声,“你也说了不知真假,既然如此,当然要以防万一。不过,”苏墨染装作沉吟,“我还知道有个破解的法子,只是要委屈相公了。”张腾龙连声说道:“无碍,你说来听听。”苏墨染躲在暗夜中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只是相公和我,要分房而居。” “好!”张腾龙高声应了,又觉得自己答应了太爽快,尴尬笑了笑,踌躇道,“这还是要听娘子的。毕竟,哼,毕竟我也是入赘你们苏家!” 张腾龙环臂,一下一下敲着手臂,等着苏墨染上前软语安慰求饶,没想到苏墨染点头道:“确实,相公入赘我们苏家,倒还蛮懂道理的,不愧是读书人。既然这样,今晚委屈相公一下,就在外室的椅子上睡一晚吧。明天,我让白芍整理书房,让相公搬过去住。” ☆、回归本性 上 张腾龙没想到苏墨染会这么不顾洞房花烛夜的规矩,要把他赶到外室去睡,不免挣扎了下:“染儿,你,这样的话,明天嬷嬷那里怎么交代?不如,不如”说着,便走近苏墨染,想褪去她的喜服,“不如,不如过了今晚,我再搬去书房。” 苏墨染见张腾龙靠近,用尽全力就给他一个巴掌,张腾龙一时不备,跌跌撞撞倒退几步。捂着脸,怒火漫眼。苏墨染扶着床柱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这一巴掌她想打很久了,终于下手了,倒像是将从前那个叫隐忍的开关给彻底关掉。重重喘息,克制住自己想仰天大笑的欲望,只在嘴角挂起笑意,声音却异乎寻常的颤抖着:“你再靠近我,别怪我不客气。” “你个泼妇!真真是不受教化,枉费,枉费我教了你许多圣贤道理。” “是,圣贤还说过非礼勿视呢。去,外室去睡。”苏墨染平静下来,冷冷说道,却见张腾龙嘲讽笑道:“呵呵,好好。看明日嬷嬷来查你的落红,看你怎么交代!” “交代?”苏墨染从头上拔下金钗,撂起水袖,露出嫩白藕臂,眯眼看了看,用力划过手臂,瞬间血珠从金钗尖处纷涌而出,苏墨染拿过铺在床上的白布,往手臂上一盖,用力压了压,才拿起来满意的笑道,“如何,可是能交代了?” “你这个疯子!”张腾龙见苏墨染举动,心里惊慌不已,却兀自摆出嘲讽的笑意。苏墨染见张腾龙神情,隐约觉得自己不能一下子变化太厉害,这样说不准还真会让他们怀疑。按捺下心中情绪,露出委屈的样子,柔柔说道:“相公说这个,可真是让人伤心。刚才是我冲动才下的手。可还疼?” 原本对苏墨染充满疑虑惊慌的张腾龙,被苏墨染这句话一说,倒是将心中疑虑放在一边,心道,说不准刚才苏墨染奇异的举动,是因为生气青青吹灭了蜡烛,故意发的脾气。不过按照他对苏墨染的了解,这脾气也不过发一阵子,很快就要来求饶了。何况他这个读书人,肯自降身份入赘他们苏家,真是他们苏家烧了高香,祖宗积德才有的好福气。 这么一想,张腾龙再次颇自傲的抬起下巴:“哼。”背手走到外室,委委屈屈的坐在椅子上,心道说不准过一会儿,等苏墨染脾气过了就会来叫他了。耐心的等了会,听内室衣服西索声起,又过了片刻,见不再有动静。心头火起,这儿不能睡,难道就没地方睡觉了吗,刚刚站起,走了几步,就听苏墨染冷冷清清声音传了出来:“相公,你难道想被人笑话,从洞 房花烛夜被我赶出来了?” 这句话将张腾龙的脚步止住,他怒气冲冲蹭蹭冲进内室,压低嗓子怒吼:“你在搞什么鬼!”可触目先是在夜色中还是金晃晃的金钗,正尖利的对着他,上面还隐隐有苏墨染手臂的鲜血。再抬眼去看,见苏墨染星眸在夜色中被金钗光亮晃动,泛着一丝让他看不懂的光点。 “相公,”苏墨染柔和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越发清冷,“相公,你可忘了青青吹灭了蜡烛?分房而居,可是唯一破解之法呢。万一咱们破了规矩,就不能相伴到老。墨染想到这,就恨不得立时就将青青拿来好好罚上一罚呢。” 张腾龙呆愣片刻,不由挂起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站直身:“染儿可真是的,为了这么个规矩就吓成这幅模样。算了,我还是去椅子上睡一晚便是。至于青青嘛,可不要为了我,害了你们姐妹之情。” 苏墨染握着钗缓缓坐起,笑眯眯的说道:“放心罢。相公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你就放心罢。” 张腾龙一怔,心里不由暗叫,不妙,难不成让她瞧出自己同青青的关系了吗?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青青说过,苏墨染对她言听计从,而且已经答应说要收她为妹妹。等成了苏家二小姐,再提出做自己的妾侍,一切都名正言顺。何况,张腾龙理直气壮的想到,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苏墨染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想必这些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苏墨染见张腾龙又走去外室坐下,心里缓缓放松下来。估计这个张腾龙应该也不会再来烦她了吧。手中握着金钗,浅浅的睡了过去。等第二日天蒙蒙亮,苏墨染就惊醒过来,见掌心中因为整晚握紧金钗,而勒出一条红色血印,揉了揉掌心,快速将衣服换了整齐。蹑手蹑脚爬起,先走去外室去瞧,见张腾龙皱着眉头睡的极不安稳。苏墨染拍了拍他:“相公,相公。”张腾龙惊醒过来,迷茫的看向苏墨染,“相公,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张腾龙点了点头,迷迷糊糊上床,苏墨染极其温柔的将被子给他盖好,放下床帏。冷冷的看着床幔上绣着的碧水莲藕片刻,转身拿过那块染血的白布,小心翼翼塞进被子。又怔怔发了片刻愣,一丝淡然的笑意划过,抚了抚如瀑布般的秀发,略略敞开了衣襟,走了出去。 打开门,深吸了口气,见白芍缩在门外,靠着墙正睡着。蹲□子轻声唤道:“白芍,白芍?”白芍猛的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欠身请安:“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又压低声音 ,“小姐,昨晚,昨晚”苏墨染一怔,昨晚自己和张腾龙那番对峙,想必被守夜的白芍都听全了,又不免感叹自己还是做事不够谨慎。白芍见苏墨染惊疑不定,忙说道:“小姐,奴婢都听小姐的。只是,小姐为了那蜡烛这么对姑爷,会不会,会不会不大好?” 苏墨染摸摸鼻子无奈说道:“你记得啊,他是入赘的,都得听我们的。你可别对他太客气了,你可是我的人。昨晚的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包括我爹娘。”白芍怯生生的看向苏墨染,欲言又止,苏墨染歪头笑眯眯的伸手去拍白芍的额头:“说罢。”白芍不敢躲闪,却发现苏墨染只是和她闹着玩似的,轻点她的额头,心里一松,喜色染上眉梢:“奴婢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以前你可什么都护着姑爷。” “呵呵,”苏墨染不由苦笑,又摸了摸鼻子,“之前是我不懂事呢。如今都过去了。”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让青青过来伺候姑爷。你帮我梳理一下,我要去给爹娘请安。” 白芍被苏墨染以心腹的态度对待所感染,一股一切为了小姐的心思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听苏墨染不知死活的让青青去伺候张腾龙,不由连连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奴婢也觉得姑爷和青青太过亲近。不如奴婢去伺候姑爷吧,让青青来伺候您。”见苏墨染不为所动,忙加了一句,“等过段日子,他们肯定能疏远的。” 苏墨染不由自言自语:“怪哉,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两人不对劲,我以前怎么像瞎子一样。”“不不,不是小姐像瞎子,”苏墨染的自问自答让白芍代为回答,“小姐先前对姑爷一心一意,就算姑爷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小姐也会说是。”嘿,苏墨染心道,这不是瞎子,就是一傻子啊。拍拍脑袋,阻止白芍一本正经的继续解说,“是是,你放心罢,我自有道理。” 白芍自然不再多说,兴冲冲的跑去叫青青。苏墨染坐在圆桌旁,无意识的拨动那燃了一半的蜡烛,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青青才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见苏墨染一丝乌发划过脸颊,更衬得肤色白皙如玉,又有几缕秀发落入衣襟里,说不出的妩媚。 青青心里先愤愤起来:“小姐起得可真早。”苏墨染缓缓坐直身子,淡淡扫过青青笑道:“我还以为昨天是你守夜呢。”青青一怔,喃喃说道:“昨儿个我也被人灌了点酒,就先去睡了。”“嗯?”苏墨染掩嘴笑了笑,“你倒是替我高兴。你去替姑爷收拾一下,白芍,你来帮我梳理。” r  苏墨染冷然的看着青青走进内室掀开床幔,见她拿起白布,羞红着脸回头看向苏墨染。苏墨染装作羞涩的低头笑道:“你拿那个做什么,放一边,过会嬷嬷会来验。”青青怔了片刻,将白布随手放在一边,又碍着苏墨染正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得规规矩矩的轻声唤道:“姑爷,姑爷,该起了。” 张腾龙睁开眼,就见着青青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欲语还休的看着自己。本想搂住她轻声安慰,却无奈见着苏墨染走了过来,站在一边瞧着他们两个。伸了一半的手收回来,低低“嗯”了下,就听苏墨染柔声说道:“相公,你起得晚了呢。该快些呢,爹娘等我们请安呢。” 说完,不再看他们两个,坐在梳妆台前让白芍给她梳理 重生之地主婆第2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张腾龙怔怔看向苏墨染的背影,倒从没发现苏墨染的背影是如此妙曼。第一次见着苏墨染的时候,她正身穿大红镶金丝的衣裙带着青青在外游玩,那时候,青青在俗气的苏墨染的衬托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清纯脱俗。再之后,苏墨染为了讨好自己,刻意穿着淡雅起来,却还是不能掩盖她身上那股铜臭味。 “相公,”苏墨染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瞧的张腾龙,“别这么看我,我可是会害羞呢。”娇羞一笑,眼神故意在青青脸上兜了个圈子,又说道,“瞧,青青可是笑话我们呢。” ☆、回归本性 下 苏墨染这番话出口,让青青先涨红了脸,本想开口反驳苏墨染几句,却觉察到苏墨染有些不同。收敛了神情,讪笑道:“小姐这话说的,我笑你们,也是为你们高兴呀。” 苏墨染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相公,你可别怪青青没规矩。都是我不好,以前惯坏了她。”青青和张腾龙眼神飞快对视,才疑惑问道:“我怎么小姐了?”张腾龙自以为苏墨染是为了蜡烛的事情发作,忙插嘴道:“不是都有了解决的法子,你还提蜡烛的事情做什么!” 苏墨染见自己装扮齐整,站起身笑道:“相公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罚青青。”青青一怔,咬了咬下唇,倔强跪倒在地:“小姐说的,我可不明白。”苏墨染度到青青跟前,低下头轻叹:“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特许你了,让你不自称奴婢。” 青青猛的抬头,眼中恨意闪过,苏墨染装着什么都没看见,却亲手扶了她起来:“你生什么气呢。以前你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我就特许了你。今后在我跟前不用称呼奴婢,可以自称我!” 笑意满满的看向张腾龙:“相公,这你可满意?”张腾龙没想到苏墨染居然特许青青自称我,心里自我膨胀起来,心道,苏墨染必定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补偿,不过瞧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青青也松了口气,得意扫过白芍,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尘,笑眯眯的说道:“小姐对我真好。”苏墨染掩嘴轻笑道:“放心罢,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捂嘴轻咳一声,“青青,你先去告诉爹爹娘,就说我们随后就来请安。”青青欠身应了,飞快跑了出去。 等青青一走,苏墨染恢复清冷的样子,走到床边拿起那块染血的布,笑了笑,看向张腾龙道:“相公,昨晚的事情,要是让第二个人知道,那我们所做的,可就白费了。”张腾龙一惊,将手背在身后:“我一个读书人,难道能像市井村妇那样,多嘴多舌吗?” 苏墨染击掌:“如此就最好了。” 等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苏家正厅,苏墨染见爹爹娘亲正坐在正厅里,神色间憔悴毕露。心中一股酸楚涌了上来,不再掩饰,疾走数步,跪倒在爹娘跟前,痛哭道:“爹,娘。” “染儿。”苏夫人忍不住拉起苏墨染抱头痛哭,苏老爷在一边哀声叹气。此时此景,倒不像是新婚夫妻第一天敬茶,倒颇有点灵堂哭丧的味道。苏墨染想到这一茬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爹,娘,你 们做什么哭那么伤心?我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 苏老爷硬咳了几声,看向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的张腾龙,指了指他:“你哭什么!害的老子以为他欺负你。”话出口,忙掩住嘴巴,讪笑几声,讨好的看向自己的闺女,“老子,不不,我,我改,闺女别生气。”苏墨染一愣,本能去瞧张腾龙的表情,见他一脸鄙夷,又想到自己之前,只要听到老爹说话粗俗,也是露出同样鄙夷的神情,拍拍自己脑袋,撒娇说道:“爹爹,你对自己闺女那么客气做什么。你说老子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子嘛。” 苏老爷激动的就差热泪盈眶,多好的闺女啊!虽然自从认识了这个姓张的以后,变得有点六亲不认,但瞧瞧,成了亲后,尝了味道,也晓得这个姓张没什么特别的吧。果然就变回去了。 苏墨染不知道自己老爹脑中转过不纯洁的念头,只冷冷瞥了眼满脸不屑的张腾龙,堆起笑脸:“相公,咱们这些繁文缛节,就不要依从了罢。我看,今天,敬茶就免了。”苏墨染话音刚落,苏老爷又是拍桌:“不行!”苏墨染猛的扭头瞪了过去,苏老爷收回手,嘿嘿笑了笑:“夫人,您说,您说说!” 苏夫人皱了皱眉,拉过苏墨染的手,心里却觉得这个主意必定是这个姓张的出的。心里既是不愿意舍了这个规矩,但又怕女儿为难,踌躇半天,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听染儿的。”说完,便快速去瞧张腾龙的神情,见张腾龙不过一怔,便恢复冷傲的神情。苏夫人先松了口气,然后又为苏墨染的叹了声命苦,便低眉不再说话。 苏墨染见自己爹娘为了她委曲求全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将心里的打算和苏夫人说个清楚。可是此时说出来,就怕他们以为自己疯了呢。而且,她虽然已经时时防备着张腾龙,但目前还不能撕破脸皮,毕竟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拿到。要是,只凭借着自己说的话,想将张腾龙赶出去,自己爹娘这关就不能过。 苏夫人见苏墨染渐渐愁容漫上眉间,心里就好像被针扎似的疼的厉害,眼神就不由射向跟着进来的青青,顺带也扫过低眉顺目的白芍。盘算起来,真要给张腾龙纳妾,还不如将白芍给了张腾龙,自己闺女傻兮兮的,张腾龙要是纳了青青,哪里还有自己闺女的活路。偏偏自己闺女还像着了魔,对青青真心实意的不得了。 苏墨染不知苏夫人已经盘算到白芍身上,又回头看了眼青青,心里抑制不住的厌恶。蹙眉想了想,堆起笑对苏夫人说道:“娘,女儿想明日去 普慈寺上香。”苏夫人忙一扫愁容,笑眯眯的拍拍苏墨染的手:“好好,你们夫妻两刚刚成亲,也是该一起出去走走。” 说完,扭头看向苏老爷:“老爷,不如咱们同去?”没想到苏老爷一拍桌子,扭头恨恨道:“不去!我苏三两如今是整个兴州府的笑话,老子才不出去给那帮孙子笑话!”他那一嗓子吼,倒是又逼出苏墨染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以及苏夫人被吓了一跳后,绯色也染红了眼角。 苏老爷一怔,手忙脚乱起来,又见女婿木楞楞的站在那里,忙吼道:“张腾龙,没眼力价的。快来哄你夫人。”自己跑到苏夫人跟前蹲了下来,哭丧着脸哀嚎道:“哎呀,夫人,老子刚才没有凶你啊。夫人啊,祖宗啊,您,您老人家千万别哭了啊。” 张腾龙心里百般不愿,又自持身份,硬梗着脖子站在那里,继续扮演木头人角色。苏墨染全然不介意张腾龙的举动,可她老娘见自己女婿这么不通人情,越发悲从心来。于是苏老爷越安慰,苏夫人越伤心。苏墨染本来心里悲愤,自己一时糊涂,害得老爹成了笑柄,最后还赔上了整个苏家。可哭了几声,见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哄着自己老娘,之前一切的噩梦都已经过去了,不由失笑起来。 “爹,你说错了。” “啊?” “辈分错了。他们是孙子,你应该是祖宗啊。我才能自称老娘。” 苏夫人和苏老爷虽然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一成亲,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总是好事。于是当苏墨染提出,只带白芍去上香的时候,苏夫人也答应了。 等回到苏墨染的小院子,苏墨染打发青青去整理书房,笑吟吟的说道:“相公要准备赶考呢,可不能让儿女缠绵阻了相公前程。从今儿起,相公就住书房,青青,你以后专心服侍姑爷就好。” 此话一出,青青也大吃一惊,心里疑虑顿生。却按捺下来,上前屈膝道:“小姐,这怎么行,老爷夫人还等着抱外孙呢。”苏墨染摇了摇头:“不是外孙,是孙子。你忘了?相公是入赘呢,我生的孩子,或是以后我给相公纳妾后的孩子,都要姓苏。” 青青再也忍不住插嘴道:“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呢?之前,你可是说,入赘是权宜之计,等给姑爷捐个官做做。你再寻个时机和老爷夫人说说,姑爷便能一扫入赘的名头。” “嗯,”苏墨染点了点头,“我是说过呢。可是如今还是入赘的说法,所以我刚才提醒你呢,可别再说 什么不入赘的话。万一被我爹娘听到,那可是前功尽弃。”青青连连点头,苏墨染又叹道:“你道我想和相公分开吗,还不是怕先有了孩子,要去姓苏,相公岂不是会难受的很。”青青心中一酸,又耐不住心里闪过一丝嘲讽,苏墨染,枉费你替张腾龙想的那么周到,可到头来,他喜欢的还是我! 到了第二日,便是苏墨染带着白芍出门烧香的日子。一大早,苏墨染醒了后,就让张嬷嬷来见自己,凑近张嬷嬷耳边低语道:“嬷嬷,今儿我要出门,你帮我盯着点。要是有什么,你尽管动手。”张嬷嬷心领神会。 白芍自是准备了进香的东西,她自从伺候苏墨染起,凡是出门只能带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总是青青。如今见苏墨染如此重用她,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忠仆自居。这么一来,事事想得周全,香油钱,保暖的衣服,连伤药都带上了些。 苏墨染这次出门,其实就是给青青和张腾龙创造了机会,然后伺机可以抓他们个现行。出门前特意关照了张腾龙,她会过了午膳再回来,随后便带着白芍施施然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三两很可爱的呢,有这样的老爹,其实很幸福吧 ☆、救人 苏府在兴州府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苏老爷,苏三两以卖油起家,人称三两不用称,之后本名倒没人再记得,只晓得他叫苏三两。发家之后,苏家卖油卖布做酒店,倒真是祖宗烧了高香,再加上苏三两坚持的以德服人,商铺童叟无欺,更是越做越大。生意做的大,自然遭人眼红,可是苏三两一直没出什么能让人嚼舌根的事情,唯一能说的,大约也就是惧内。可现在出了苏墨染闹婚这件事情,全城所有八卦的焦距点,就冲着苏墨染去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苏墨染刚刚下了车,就被一群人指指点点。苏墨染本来有些胆怯,却一想,怕什么。她是有做错过,现在不是改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凭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样不是又回到老路了嘛。 拉了拉都快要哭出来的白芍,沉住气,硬是笑了笑:“白芍,你别在意。咱们就是要仰头挺胸。你要知道,这些人呢,就是要看咱们哭,看咱们不舒服了,他们才痛快呢。哼,偏不!”白芍一怔,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缩了缩脖子:“小姐,你真厉害。奴婢都听你的。” 白芍提了提挎在手臂的竹篮,跟着苏墨染抬头挺胸,本来还会有些在乎周围的眼神。可见苏墨染全然漠视,随意走动,也渐渐不在乎周围的眼神起来。 普慈寺位于兴州府郊外,要去普慈寺还要过一架悬空桥。也就是两座山之间用铁链和竹片做成的铁索桥,走在其上,山风吹过,铁索桥左右摆动,隐隐会有种腾风而去之感。苏墨染此时站在桥上,半点腾飞的感觉都无,原因无他,她的裙摆正被一个卧倒在桥上的乞丐牢牢抓住。苏墨染很纳闷,桥上人来人往,为什么就偏偏拉了她的裙摆。 白芍见状,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看了苏墨染一眼,见她点头,便蹲□子去拉那乞丐,嘴里还嚷嚷道:“别抓我家小姐的衣服,这给你,去买点吃的罢。”那乞丐却不依不饶的拉着苏墨染的裙摆,嘴里嘟嘟囔囔不晓得说些什么。苏墨染扶额:“你听仔细,他说什么了?”白芍有些不情愿的靠近去听,听了半天,猛的站起来,压低声音:“小姐,他说救命。” “别是生病了吧。”苏墨染同情心起,“让全福扛着他上车,咱们送他去医馆好了。”白芍点了点头,看了普慈寺一眼:“那上香?”苏墨染摇了摇头:“日行一善呢,比只会念佛要好很多。” 白芍去寻全福,苏墨染则靠在桥栏上,不管那乞丐拉着自己裙摆,任由自己随着山风吹动 ,远远看向普慈寺人来人往,心中不由闪过,自己前辈子也来普慈寺上过香,哼,是为了求子。那时候,青青刚有了第一个胎,之后,那个孩子掉了,是什么原因自己想不起了,但罪名却牢牢扣在自己身上。 低眉轻叹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此时,全福匆匆赶来,见那乞丐躺在地上,二话不说背在身上。白芍红着脸跟着全福身后,蚊子般说了句:“全福哥小心。”苏墨染见白芍脸红的像熟透的虾米,挑眉一笑,接过白芍臂弯里的竹篮,一本正经的关照:“咦,你杵在我身边做什么!去帮全福一把啊。” 白芍不疑有他,忙匆匆走到全福身边,帮忙托着那个乞丐,扶他上了车。到了车上,白芍惊叫一声,苏墨染本来还慢悠悠在他们两人身后走着,听到白芍叫声,快步跳上马车。见白芍正寻了快干净的绢帕盖住那个乞丐的额头,抬头见苏墨染也上了车,低声道:“小姐,看样子,这个人是被人害了的。瞧,头上有伤口。” 苏墨染替白芍帮那人压住伤口,让白芍去取伤药。见白芍手脚麻利的给他上了药,不由感慨一句:“白芍,你一定是神算子啊。我们就上个香,你居然还会带上伤药,这不是特意就为了遇到他嘛。”见白芍羞涩的低笑两声,顿了顿,又说,“我觉得他长得不错,等他醒了。我做主,让你们成亲。”白芍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一本正经的苏墨染,迭声说道:“小姐,别闹了,他还不知怎么样呢。” 苏墨染无奈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扭头对赶车的全福嚷道:“全福,快点,白芍着急了。”就觉得马车猛的停车,眨眼功夫,又飞驰起来。苏墨染这下确定,起码全福对白芍是有点心思的。歪头看向正努力压住伤口的白芍,心道,这么个佳人,上辈子因为自己的缘故,差点被送入风尘,这辈子,自己要好好替她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了才是。 马车飞驰,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兴州府最好的医馆,杏林堂。全福急忙忙将那人抗进医馆,苏墨染也想跟进去,白芍拦在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咱们送他就医,给他付医资,也算是慈悲了。接下来,是不是就不用多管了?” 苏墨染抬头看看天色,看样子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也学着白芍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看不上他?”白芍跺脚嗔怪:“小姐,你还有这份心思打趣奴婢。”苏墨染嘿嘿笑了声:“无碍的。进去看看呗,好人做到底。” 带着白芍进去去杏林堂医室,冲坐堂大夫微微 欠身:“林大夫,许久不见了。”林大夫扬起脸,温和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仔细把脉。苏墨染坐在一边,歪头仔细打量林大夫,见他今日着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头发用一根枯木支高高束起,手指修长,正优雅的搭在那乞丐手腕上。过了片刻,林大夫双眉微蹙,苏墨染心道,嗯,难不成这人活不了了?眨眼功夫,林大夫眉间舒展,嘴角缓缓翘起,显现出一抹浅笑,苏墨染不由自主随着林大夫浅浅抿嘴笑起。 “苏小姐,不不,张夫人,”林大夫唤了苏墨染几声,苏墨染猛的回神,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林大夫,他怎么样?” “无碍的,受的都是皮肉伤。只是,夫人可知道他家住何处?”林大夫起身去一旁水盆洗手,苏墨染站了起来,凑到那人跟前,推了推他问道:“喂,你叫什么?”那人缓缓眯了眯眼,看向苏墨染,突然翻身坐起,抱着苏墨染大喊:“卿卿,卿卿救救我。” 咦,苏墨染用力推开那个人,挑眉问道:“你认识青青?我的那个丫头?”那人学苏墨染挑眉:“丫头?不是,是我的,是我的,”用力敲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是谁?!”最后喝问气势十足,倒吓得苏墨染倒退数步,却正巧撞上了林大夫。苏墨染忙不迭道歉,退到一边,林大夫温和的摇了摇头:“夫人,这人或许伤了脑子。” 苏墨染摸摸鼻子:“嗯嗯,我现在看出来了。如今可怎么办?”林大夫皱了皱眉:“嗯,最好能寻到他家人。可惜,我也是借住在医馆,不然倒是想助他一助。”嘿,这话说到这份上,苏墨染只得再次无奈的摸摸鼻子,笑道:“嗯,既然如此。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让他先借住在我们苏府,慢慢寻亲人便是。” 林大夫展开笑颜:“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又是一笑,“你如今倒不经常说诗词了。说些谚语倒颇为切题。”苏墨染脸一红,想起自己那些辞不达意的诗,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消失在林大夫面前。讪笑两句:“啊,林大夫,还有什么药要带回去服用的吗?”林大夫见苏墨染害羞,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忙不迭交代了服用的药物,让白芍去取。 苏墨染出门去唤了全福进来,又和那人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就先到我府里住上一段日子。咱们慢慢寻你的亲人好不好?”那人瞪着眼睛看向苏墨染,过了片刻,似松懈下来般的点了点头,歪头想了想:“我记得我叫什么。我好像是叫清渠。” 苏墨染一怔“清渠?!嗯,好名字,不过为了叫 起来方便,”苏墨染顿了顿,击掌道:“你选,你要叫小清,还是小渠。” “清渠。”清渠坚定立场不变。 于是,苏墨染出去进香的三人行,回来时多了一个人。苏老爷皱了皱眉头,苏夫人同皱了皱眉头,看向女儿。苏墨染详细描述了清渠受伤的惨状,以及什么都不记得的可怜样子。苏夫人心先软了:“那,那就先留着罢。” 苏墨染见爹娘同意,便笑眯眯的让全福带着清渠去换衣服休息。和爹娘说了几句闲话后,心里总记挂着张腾龙和青青的事情。只觉坐立不安,装着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带着白芍去亭子走走,见左右无人便吩咐白芍去寻张嬷嬷。 过了不多会儿,白芍便匆匆回来,附耳低语道:“张嬷嬷将青青关在了柴房里。姑爷正在发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求评论,求收藏 ☆、抓j 苏墨染听到张嬷嬷把青青关了起来,击掌笑道:“这个嬷嬷,真是暴脾气。” 白芍附和的笑了笑,又见苏墨染笃悠悠坐在亭子里自顾自欣赏风景,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小姐,您不去,您不去看看?”苏墨染拉着白芍陪她一同坐了下来:“这不是正看着嘛。原来咱们苏府的景致也不错呢。” 白芍随着苏墨染的眼光看去,时值三月,柳絮纷飞,红黄小花在路边摇摇摆摆。偷眼绕着回到苏墨染脸上,见她此时不慌不忙,又似心情颇好般的,眯眼看着眼前风光。突然想起,苏墨染从前对苏家摆设不屑一顾,对老爷引以自豪的那片月湖,更是用孔方兄来命名。低头觉得苏墨染真是有些变得厉害,却凑巧见着苏墨染抬起手抚过散发时,露出的藕臂,上面那条血痕赤红色的骇人。 喃喃几声,低声问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苏墨染失笑道:“都说了让你自称白芍。”歪头看了看白芍,“哦,你是不是奇怪,我让青青自称我?”白芍本想问问苏墨染的自我变化,可话到口边,提醒自己是逾越了,强咽下去。却正巧听到苏墨染提起青青,连连点头。说起来,白芍一直羡慕青青,如今见苏墨染刻意疏远她,人之常情中,总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可却又听到苏墨染给了青青殊荣,心里是说不出个滋味。 苏墨染挂起浅浅笑意,伸手挡住眼睛,看着三月带着点凉意的阳光从指缝间流动,低低说道:“人嘛,没有的东西总想要得到。得到后再失去,比从没有得到过,会痛很多。”白芍眨了眨眼睛,喃喃说道:“小姐,白芍不懂。”苏墨染哈哈大笑:“不懂才好呢。”见白芍越发疑惑的看着自己,苏墨染摸摸鼻子,站起身,兴高采烈的说道:“走,咱们去瞧瞧青青如今怎么样了。” 白芍引着苏墨染往张嬷嬷那里走,走过几个月亮门,正是到了苏墨染院子的小厨房。张嬷嬷正坐在一个竹椅上,气呼呼的拍着大腿骂着:“我呸!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趁主子不在家,居然去勾引姑爷。哼,看老娘不拨了你的狐狸皮!” 苏墨染往旁边一闪,白芍不明就里,也跟着苏墨染往旁边一躲,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小姐?”苏墨染摆摆手,一脸兴致勃勃,低低说道:“嘿,我可从没听过张嬷嬷骂人呢。真是骂的好,骂的刮刮叫!让她再骂两句。” 白芍听了两句,心里有些不忍,便劝道:“小姐,这么骂多难听啊。”苏墨染心道,难听才好呢。自己以前没机 会骂,现在还不能骂,听听过个干瘾也好啊。哎呀呀,白芍,你怎么就没和我一起重新活一次呢,不然呀,你肯定比我还想听张嬷嬷骂人。虽然苏墨染心里叨叨,但还是架不住白芍在旁边劝,只得摸摸鼻子,无奈的走了出去。 张嬷嬷见苏墨染出现,忙站起身,指着里面刚要发怒,苏墨染食指掩嘴“嘘”,又冲张嬷嬷招招手,将张嬷嬷带到边上。偷眼看着柴房,轻声问道:“嬷嬷,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张嬷嬷被苏墨染感染,也压着声音回道:“奴婢今日就特意盯着青青,见小姐前脚出门,她小蹄子后脚就钻到姑爷书房里去了。奴婢也不管了,去听了墙角。”张嬷嬷脸皮一红,恨恨唾了一口,“果真被小姐料到了。呸,这个不要脸的,就这么厮混着。还白天呢!” 苏墨染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加了一句:“正是。就算是晚上也不行啊。”张嬷嬷接口:“小姐说的没错。奴婢叫了虹花,紫苏一起,啧啧,真是的,衣衫不整的。奴婢便将青青给押在了厨房。” “那,青青衣服可让她穿好了?”苏墨染急急问了句,张嬷嬷叹了口气:“小姐放心。这点奴婢还有分寸的,自然是让她衣裳穿了出来。”苏墨染一听,不免扼腕叹息,要是没穿好,自己还能再借题发挥一次。不过没关系,偷腥的猫,绝对不会戒掉偷腥的习惯。 苏墨染走了几步,回头关照道:“这事情爹娘知道了吗?”张嬷嬷摇了摇头:“奴婢等小姐回来定夺。”“嗯,”苏墨染弯起眉眼笑道,“还是张嬷嬷最知道我了。”顿了顿,“千万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我,我不想他们担心。” 张嬷嬷哽咽道:“小姐真是懂事多了。放心罢,奴婢都听小姐的。只是,小姐啊,姑爷不大高兴,你可千万别跟姑爷置气啊。”苏墨染回头看了眼张嬷嬷,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放心罢。” 张嬷嬷将柴房门打开,苏墨染带着白芍走了进去。见青青正缩在柴房一角,云鬓散乱,身上那件本衬得她神采灵动的淡青色半臂襦裙,也是皱皱巴巴,胡乱的穿在身上。青青正抱着自己肩膀瑟瑟发抖,抬头见苏墨染进来,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呼喊:“小姐小姐,救救我,不不,救救奴婢。” 苏墨染深深看着她,直到青青被苏墨染神情吓的只顾磕头,不敢说话时,苏墨染缓和了神情。笑眯眯的说道:“青青,你这是怎么了?” 青青莫名抬起头看向没有半点怒容的苏墨染,心里惊疑不已,结 结巴巴说道:“奴婢,奴婢一时,一时,情不自禁。” 苏墨染一怔,好一个情不自禁。一个情不自禁就能抹杀青青你不顾廉耻和张腾龙厮混的事情吗?苏墨染淡淡一笑,嘴里却说道:“嗯,我懂。情不自禁呢。”青青被苏墨染的语气吓的六魂无主,现在张腾龙刚刚和苏墨染成亲,她就惹出了这么桩事情出来,要是苏墨染大发脾气,就只能寄希望于张腾龙来救她了。 心思转念之间,就听苏墨染又说道:“快些起来,张嬷嬷,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青青就是我的妹妹呢。你还这么对她,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张嬷嬷一愣,心里哀叹口气,又想着小姐或是怕姑爷不高兴,便不辩驳,低头无语。却不料苏墨染话锋一转,“只是,青青以未嫁之身,却,哎。青青啊,不是我要罚你,只是我也要处事公正,不然怎么帮娘处理家务呢。” 青青被苏墨染的话说的,一颗心忽上忽下。就怕从苏墨染嘴里吐出什么惩罚的话来,她可是受不了的。自从青青入了苏府以后,便是和苏墨染一同长大,说是苏府的二小姐也不为过。虽然这几年苏夫人略略有些看她不顺眼,但苏墨染对她确实言听计从。 苏墨染歪头想了想,看向青青:“这样吧,从今天起,你也不要去伺候姑爷了。你就专心去浣衣房,给咱们苏家上下洗一个月衣服。”又冲青青眨眨眼睛,一脸诚恳的压低声音说道,“青青,我这已经是徇私了,你可要好好洗,别再给人抓着小辫子。不然的话,你的心思,腾龙的心思,恐怕都没法达成呢。” 青青本还想说自己纤纤细手怎么能去浣衣房这种地方,可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嬷嬷,和满脸诚恳,一心想撮合自己和姑爷的小姐,咬了咬牙,点头应了。 苏墨染见青青应了,拍手道:“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对外说,就说,青青偷拿了我一个玉簪,被张嬷嬷正巧看见了。”“小姐,我怎么会偷你东西,你这么说不是坏我名声!”青青见苏墨染不再责怪自己,胆子又壮了,听苏墨染安排的罪名,心里不喜,忙大声反驳。苏墨染挑眉看去:“哦,难不成,你喜欢□这个罪名?” 青青脸涨得通红,眼中恨意毫不掩饰的看向苏墨染:“我不懂小姐的意思。您不是已经默认了我,我”苏墨染满脸茫然的问道:“我默认什么了?哦,我知道了,可你想想,你连一段时间都等不得,难不成,你只愿意偷偷摸摸的,而不喜欢光明正大的过了明路?” 青青被苏墨染说得一愣,就见苏墨染走上前,轻轻抚平她襦裙上的皱褶,摇了摇头叹息道:“青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情为姐妹。你怎么都忘了呢?”这句话倒是发自苏墨染肺腑,她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青青要这么对待自己。见青青只是略略掩饰不屑的眼神,苏墨染心里一冷,淡淡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让张嬷嬷安排青青去浣衣房,苏墨染带着白芍悠哉悠哉回到她的小院子。刚踏进院子,就听书房方向,张腾龙正在闹腾。苏墨染揉了揉眉心,怎么以前从没觉得张腾龙烦心呢。正想躲开他,去暖房坐坐,就见书房门被砰的打开,张腾龙蹭蹭冲了出来,直指苏墨染鼻尖骂道:“泼妇!泼妇!” 苏墨染一怔,一巴掌拍掉张腾龙的手指,冷冷说道:“相公慎言。” 张腾龙恨恨骂道:“不过是因为我觉得看书时间太久,腰酸背疼的。你不是让青青来伺候我的?我就让她给我按按。居然,居然你安排了张嬷嬷监视我们。好好好,如今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我坏了名声,不不,被你和张嬷嬷害了名声,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张腾龙恨恨说道:人家只是盖着被子聊理想聊未来 苏墨染拿着剪刀笑了笑:嗯,人家也只是想试试剪刀快不快 ☆、清渠为先生 咦,苏墨染对张腾龙颠倒黑白的本领叹为观止。 “相公,怎么是我让张嬷嬷来监视你们?我可是今天带着白芍出去上香呢。何况呀,”苏墨染低头掩嘴伤心的叹了口气,“张嬷嬷可告诉我了,今天是青青把动静弄的太大了,她才来查看。而且,这件事情,都没有告诉爹娘。” 张腾龙一怔,看着苏墨染此时愁容满面,高高梳起的朝云鬓,让苏墨染的□在外的脖颈显得格外修长,倒全然褪了之前那股附庸风雅的俗态。也不知是不是去过寺庙的缘故,整个人瞧着就那么沉静,隐隐有些出尘脱俗。只是,怎么反倒穿了一件大红色齐胸襦裙? 苏墨染见张腾龙打量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别是给他看出什么来了,要是他行事谨慎,自己还怎么打发他出府? 忙歪头笑了笑,又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凑近张腾龙:“相公,你放心罢。虽然我是商贾的女儿,你那些四书五经我也没看过,但我看过女训啊。放心罢,相公。青青现在被我送到浣衣房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回来伺候你。”谄媚笑道,“你看怎么样?等回来后,寻个时机,就能过明路了。总比这么偷偷摸摸好吧。” 张腾龙觉得苏墨染凑近,本是屏住呼吸的,就怕苏墨染最爱涂的那股香粉冲鼻,谁料,苏墨染凑近时,没有半点香气,只有一丝淡淡清爽的皂角味道。“你今儿没涂香?”张腾龙不由自主问出口,苏墨染一怔,嗯,其实她不爱涂香,以前是因为张腾龙喜欢,才总是涂。 “嗯,出门匆匆的,就忘了呢。相公莫怪。”苏墨染掩嘴笑道,张腾龙“嗯”了声,背手往书房走去:“还是不涂的好,我不喜欢香料。”走了几步,回头见苏墨染愣愣站在那里,又说道,“既然夫人如此贤惠,那青青的事情,就照夫人的安排罢。” 白芍见张腾龙走进书房,摇了摇苏墨染的手臂:“小姐,你怎么了?”就见苏墨染淡淡笑了开来:“情如姐妹啊。”张腾龙喜欢香,是青青告诉她的,自此以后,她每天都涂香,却始终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青青从来不涂香。 苏墨染不过片刻恍惚,就回过了神,依然拉着白芍坐进暖房。桌上放着几本蓝皮账册,正是刚才陪爹娘说话说,问爹爹讨来看的。翻了几页,就觉得头脑发涨,那些蝇头小字,真是看的她眼花。 白芍在旁凑近看了一眼,感叹道:“小姐,这么些东西,要看多久才行啊。”苏墨染无奈叹了口气:“苏 家就我一个独女,我要是不接苏家的产业,谁来管。”白芍本想说姑爷,却又从心底里有点看不起这个张腾龙,咽了咽,便将姑爷给咽了下去。又见苏墨染抓耳挠腮的,轻笑两声“白芍给小姐去准备些点心罢。”苏墨染无暇管白芍,胡乱点了点头,白芍自去准备。 过了小会儿,就听有人在外叩门,苏墨染扬声道:“进来。”全福推门而入,沉声问道:“小姐,今儿你救的人想来谢过小姐。” 苏墨染将账册随手往边上一丢,笑道:“好。让他进来。” “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清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苏墨染跳下软榻左右看了看,清渠明显穿了件并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倒像是老爹之前不穿的旧衣裳。只是穿在自己老爹身上那么显眼的土财主气质,到了清渠身上,却偏偏冒出几分仙气。再抬头见他长发被一根似乎可能应该是筷子的木条高高束起了,眼睛还红肿着,眯着条缝,额头的伤口被布包扎起来,唯一没有受伤的嘴唇倒是正一边往上翘着。 苏墨染收回打量的眼神,笑眯眯说道:“清渠啊,你想到什么就对全福说。让他给你找你家人,千万别客气。”清渠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皱眉道:“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那,那怎么办?” “这个,倒是有点麻烦。”苏墨染坐回软榻,正说着,见白芍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得意洋洋的冲苏墨染说道:“小姐,真是运气了。我刚去小厨房,就见紫苏蒸了一笼虾饺出来,赶紧端来给小姐。” 苏墨染一听,忙堆了笑:“我可正饿着呢。”白芍冲清渠点了点头,便将食盒放桌上打开,一碟一碟放好。苏墨染刚想冲过去,就听清渠问道:“那本书,我能看看吗?”苏墨染没有回头,随口就说道:“行啊。” 于是暖房里飘洒着香气扑鼻的虾饺味道,以及清渠翻书时偶尔响起的纸张翻动的声音。苏墨染正埋头奋战虾饺时,忽听清渠笑道:“苏小姐,若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可能在你们苏家作账房?我觉得这些东西,我能看懂。” 苏墨染鼓着嘴回头惊喜的看向清渠:“真的?唔唔,那可太好了。”咽下虾饺,接过白芍递过的湿巾,擦干净手嘴,凑近清渠,指着那账册问道,“你都知道写的什么?”清渠迷茫的皱了皱眉:“嗯,想必在下应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是苏墨染的禁忌啊,她揉了揉眉心,按捺下心里对这三个字的不爽快,强笑道:“我觉得你不像呢, ”上下打量清渠,昧着良心用力点头,“我看你倒确实有点像账房。说不准,你以前还是个生意人呢。” 清渠“嗯”了声,淡淡笑了笑:“嗯,说不准真是如此。”苏墨染看着清渠这一笑,倒似拨云见月间,清风微拂,和他此时伤痕累累的脸倒颇有种不对称的协调感。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做账房了。做我的先生可好?”苏墨染拿过清渠手中的账册,随意翻看,问道,“你先给我讲讲这里面有何纰漏,有何利弊。清先生。” “苏小姐言重了。”清渠挂起浅浅笑意,绕在唇边不散,“苏小姐叫在下清渠便可。账册中所述并无大的纰漏,可见令尊经营颇有一套。只是,只是,苏小姐看账册做什么呢。自古女子不经商。” 苏墨染点了点头:“嗯,我晓得。女子嘛,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苏墨染自嘲笑了声,“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嫁了个白眼狼,到头来呢,女子就只能去投河吗?”清渠一愣,还没接口,就听苏墨染又笑了起来,“嗯,也可以被男人宠妾灭妻呢,这也是一种出路。是不是,清渠,女子有女训,男子没有男训?” “这个,”清渠一怔中,忽仰头大笑,“是是,这些该死的规矩。在下也实在不乐意见。”苏墨染见清渠赞同,顿生知音之感,感叹了句:“清渠你倒是不同的很。不愿意守这些迂腐的规矩。” “迂腐的规矩?”清渠喃喃自语几声,拍拍脑袋,点头道,“想必是的。我记得有人也说过这句话,应该我以前也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苏墨染和清渠相谈甚欢,倒一时让苏墨染将张腾龙扔在脑后。可张腾龙怎会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到了晚饭时候,张腾龙冲进暖房,怒斥道:“苏墨染!都过了晚饭时刻,为什么你都没让人送晚饭到房里?” 苏墨染刚刚和爹娘吃完,正和清渠在一项项聊账册上苏墨染看不懂的部分。见张腾龙怒气冲冲踢开门,眉头一皱,冲白芍问道:“怎么回事?”清渠收敛眉眼,束手站在一边。 白芍抖抖索索的看了一眼张腾龙,心道,明明吃饭的时候,小姐没说让叫姑爷的。倒没有委屈的心思,歪头想了想,只能自承张腾龙的怒气:“是,是奴婢的错,奴婢差人送饭,”话还未说完,苏墨染重重拍桌:“我问你这个了吗?我问你,我刚才怎么交代的,我和清先生在讨论事情,不准有人打扰。”眼神扫过张腾龙,“这是怎么回事?” 白芍 一愣,转头看向张腾龙,这次倒是委屈起来。这张腾龙气冲冲的,她是想拦啊,那也要拦的住啊。 “苏墨染!你什么意思!”张腾龙看向清渠,心里一怔,又见清渠束手站在那里神游天外,便生出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羞愤感,直指清渠怒道,“这是谁?你还懂不懂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和他关在房间里,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苏墨染怒极反笑, 重生之地主婆第3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低头轻笑两声,抬起头:“相公,看你说的。 清先生是我请的先生,专门教我学问。再者说了,我可没有哪里酸疼,请他帮忙敲背呢。” 她这话出口,清渠像被水呛到似的,捂嘴拼命咳嗽。而张腾龙却呆愣片刻,才说道:“你你,为何总将这事挂在嘴边。枉费我还以为你虽然不通学问,但好在还算贤惠。谁晓得,谁晓得,你就是一个妒妇!” 苏墨染摆摆手,咽下口气,见清渠还在一边咳个不停,心道,自己泼妇的名声可奠定了。暗自笑了笑,又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说道:“相公,我们成亲第二日,你就,你就。哎,我还苦心为你们筹划,可,可难道我连抱怨几句都不行了吗?” ☆、装病 如今苏墨染真的像抓住了张腾龙的命脉,虽然偶尔心中有些酸楚划过,但只要看到张腾龙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时,就觉得心情甚好啊甚好。 苏墨染看着张腾龙疑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忙低头掩嘴感叹道:“我为相公筹划,真是好比我本将心照相公,偏偏相公看不见。”清渠在旁扑哧一下,忍着笑,一张脸扭曲着转到一边。而原本对苏墨染此时态度有所怀疑的张腾龙,见苏墨染又和以前一样,张口吟诗,还是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不免稍稍释怀一些,冷哼道:“身为人妇,自当要为相公筹划。这是妇德,有什么好多说的。” 苏墨染心头火起,自己先前就是被他这一套一套说的,事事以张腾龙为主,可惜呢,可惜自己还不是照样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心中暗暗冷哼一声,又隐隐觉得自从重生,似乎看到张腾龙说的话,都会过脑子想一想,不像以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等苏墨染开口反驳,清渠在旁忽轻笑一声,淡淡问道:“张公子所言极是。但据在下所知,身为相公,也该事事为娘子考虑。夫妻两人才能相敬如宾。”苏墨染听清渠替她说话,不由点头感叹,世上还是有讲道理的男人的,可惜那个张腾龙丝毫不在讲道理的男人之列,就听他几乎恼羞成怒,大声呵斥:“清先生既然是我家娘子请的先生,虽尊你一声先生,但也该知道,你为仆,我为主。我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份。” 等张腾龙话音刚落,就听清渠怒喝:“放肆!”可怒喝完后,头疼的揉着眉心,人也摇摇欲坠,硬是扶着桌角不让自己跌坐下去。苏墨染忙叫:“白芍,白芍,快,快扶先生回房休息。” 张腾龙冷笑的看着苏墨染忙忙碌碌,丢下一句话:“你且等着。” 苏墨染不管张腾龙怎么了,只晓得这么张腾龙这么一走,这儿瞬间就清净起来。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到了第二天一早,苏墨染给爹娘请安时,却让娘狠狠骂了一通。原因无他,也就是张腾龙告状,且提出休妻。 苏夫人掩着眼角,抽泣道:“这可怎么是好,女婿要休了你。你,你将来可怎么办啊?”苏墨染不过一怔,心中隐隐有抹酸楚划过,又想到如今算是求仁得仁,没什么好遗憾的。跪坐在苏夫人脚下,将头靠在苏夫人膝盖上,软软问道,“娘,如果他要走,由他走好了。难不成,我没了相公,你们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苏夫人摸着苏墨染的头发:“傻女儿,张腾龙虽没什么好,但也是你一心一意求 来的。怎么能赌气就不要了呢?这事啊,你别管了,爹娘自会替你筹划好。你今天碰到他,说两句软话也就是了。” 苏墨染抬起头,张嘴顿了顿,也说不出话来,犹豫半天问道:“娘,其实,其实女儿知道错了。之前都是女儿的错,如果张腾龙要走,女儿巴不得呢。”苏夫人一怔,轻轻拍了苏墨染额头:“发什么疯。都是我以前宠坏了你。既然你知道自己以前有错,今后好好相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做女人的,能寻个心头好不容易。既然你喜欢,就好好珍惜。” 苏墨染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探问:“娘,要是女儿说,女儿活过一遍,晓得这个张腾龙不是好东西,害了咱们全家。”苏夫人惊慌失措的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发了什么噩梦?昨儿张腾龙跑来对我们说,说,说你发疯,还讲你和那不知来历的男人关在屋里。染儿,你到底怎么了?” 苏墨染心中叹了口气,忙扬起笑脸道:“我跟娘说着玩儿的。只是这张腾龙,我瞧着他就像不安好心的样子,才,才随口说的。”苏夫人皱了皱眉头,倒没有追问下去,叹了口气:“虽说他是有点不成器的样子,但,起码他还算上进。说要给你捞个诰命夫人做做呢。” 诰命夫人?苏墨染心里连连冷笑,却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从爹娘那里要了钱,给张腾龙捐官,忙问:“他问你要钱去捐官了?” “没有,没有!”苏夫人怔了怔,忙摇头,“想什么呢你。去去,我还有事儿要做,你去玩你的吧。”苏墨染站起身,见苏夫人心虚的赶人,追了一句:“你记着啊,那给钱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干!”苏夫人挥挥手:“知道了。” 出了苏夫人屋子,见白芍低头候在门口,叹了口气:“白芍,咱们去散散心吧。”白芍低头“嗯”了声,又犹豫片刻,揪着淡青色衣角:“小姐,”苏墨染转头,见白芍欲言又止,挑眉耐心等了片刻,就听白芍像鼓足勇气般,连珠炮说出:“青青在浣衣所病了。” 咦,病了?苏墨染低头一笑,刚刚进浣衣所就病了,真是巧。白芍看向苏墨染,见她淡淡笑了笑,忍不住也跟着苏墨染的神情笑了笑,苏墨染舒了口气:“她病了就病了,你做什么躲躲闪闪的。”白芍一怔,是啊,自己做什么躲闪,似乎是怕小姐自责。抬眼看向苏墨染,见她眼睛有些红肿,想必是刚才和夫人哭过一场。劝慰道:“小姐,奴婢觉得,您罚过青青了,也让她知道这儿您才是真正的小姐。不如,不如让她回来吧,别和姑爷置 气了。” 苏墨染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在吃醋?”白芍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就直直看着苏墨染,咬着牙不开口。苏墨染击掌道:“行了,我让你瞧瞧,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想到这些,苏墨染心里不由兴奋起来。白芍瞪着眼睛不晓得眼前的小姐怎么突然振奋精神,就听苏墨染说道:“这样,你就当不知道青青病了的消息。去浣衣所,让嬷嬷放青青出来,就说,就说我病了。” 白芍忙摇头:“呸呸呸,小姐做什么咒自己。”苏墨染扶额:“白芍,你真跟张嬷嬷学了十成十的。我是说,我来装病。”白芍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苏墨染又接着说道:“恩,然后就说你忙不过来,让青青过来伺候姑爷。放点话过去,就说姑爷为了她去浣衣所和小姐我大吵一架。” 白芍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喃喃道:“这个,这个。”苏墨染击掌,又咳咳假意咳了两声,软软得靠在白芍身上:“白芍,你小姐,我病了。快扶我回去。”白芍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扶着苏墨染装模作样的往回走去。 慢慢走着,却见远处路上,苏三两标准衣着,双福纹镶金丝云锦长衫也正顺着这条路悠悠闲闲的走了过来。只不过这衣着里套着的身形修长,与苏三两前凸前翘的体型颇有云泥之别。苏墨染咳咳两声,靠近白芍耳边说道:“瞧,那是你救的先生。嗯,我让全福给他去买些新衣服,怎么还穿着老爹的衣服。” 正说着,清渠已走近了些,见苏墨染靠在白芍身上,犹豫片刻问道:“小姐身体可有什么大碍?”苏墨染捂嘴轻咳两声:“清先生,你不用这么和我说话。我是商贾之家的女儿,”忍不住自嘲的语调上升,“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可是听不懂的。”白芍轻轻拉着苏墨染的衣角,低低叫了几声:“小姐小姐。” 苏墨染一怔,觉得自己将原本是对张腾龙的怒气发到了无辜的清渠身上,尴尬的笑道:“清先生,你可别怪我。我这脾气实在不好。”清渠眼睛一弯,不似生气的样子,倒是开心得很:“那我可放心了。我也讨厌文绉绉的说话,可是见姑爷是读书人,怕自己说话不成体统,给小姐丢脸。既然小姐这么说,我可是放心多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啪的帅气打开,就见上书四个大字“童叟无欺”,一转面又是四个大字“以德服人”,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扇了扇。 苏墨染指着这折扇“咦”了一声,清渠笑道:“这个?是我从全大哥给我的包袱里一起找到的。似 乎我之前就喜欢这种东西,所以就留着了。”唰一下合拢扇面,拿扇柄敲了敲掌心,递了过来:“如今物归原主。”苏墨染接过扇子瞧了瞧,见扇子挂着个小小玉貔貅的挂坠,忍不住一笑:“是我爹的。看这个貔貅就晓得是我爹爹的习惯。不过没事,我瞧你用这个扇子,比他用要好看的多呢。” 见清渠接过扇子,苏墨染仔细看了看他,见清渠额头还照样缠着布,不过瞧着脸色倒好了许多,青肿也退下去一些。“清先生,你身子好些了吗,头还疼吗?”清渠摇了摇头,却反问:“小姐刚才瞧着似乎不大好,是不是病了。”苏墨染不想让清渠知道自己得打算,便顺水推舟点了点头,又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我得去躺一会儿。清先生自便,哦,咱们苏府有个月湖特别漂亮。清先生有空可以去那里走走。”见清渠点头应了,便再次靠在白芍身上,慢慢走了回去。 到了小院,关照了几句白芍,褪了衣服,只穿了一件月白色中衣,软绵绵的靠在床上,等了小会儿,果然那张腾龙就出现了。 只见他仰着头得意洋洋走了进来:“怎地?你不想我休了你?”苏墨染恨不得说:“不不,求求你休了我罢。”可是此时却不得不低头,软语道:“咳咳,相公,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去爹娘那里说要休妻。”想了想,声音渐渐清冷,“若你真要休了我,我也没办法。咳咳。” 本想激得张腾龙下了决心,自己再去爹娘那里使性子,说不准还真能成功。可没想到张腾龙不知为何,一脸春风得意:“算了,看在你爹娘的面子,我且放过你一次。”又见苏墨染病怏怏的半躺着,皱皱眉头问,“你病了?”苏墨染点了点头,张腾龙往后退了几步,“你不知道我还有几个月便要赴考吗?你想过病气给我!好恶毒的居心!” 苏墨染若是此时手里有剪刀就要扑过去撕裂张腾龙的嘴,可惜,还没等她动手,另一个她等着的人也到了。 “小姐,你病了?”半点不见病容的青青走了进来,苏墨染冷眼看了过去,见青青微施粉黛,轻点绛唇,瞧得出是刻意装扮了过来。白芍红着眼跟着青青身后走了进来,也不多搭理青青,快走几步跪坐在苏墨染脚踏上,帮她轻轻捶脚。 “嗯,我听娘说,要人替我祈福,我这病才能好的快一些。”苏墨染慢慢闭上眼睛,淡淡说道,“白芍要跟着我,青青,咱们一同长大,情谊自然要好一些。这跪在佛堂前的事,就你去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苏墨染最大的背叛不是来自张腾龙,而是来自亲如姐妹的青青 ☆、佛堂 “小姐,”白芍轻轻敲着苏墨染的腿,“你为什么让青青去跪佛堂?”苏墨染摇了摇头:“你先别问,过会儿就知道了。去瞧着点,看姑爷是不是去佛堂了?若是,回来唤我,小心点。”白芍担心的看着苏墨染,却见她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沉沉睡去,便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去盯着点。”见苏墨染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苏墨染等白芍出去,也不想假装睡觉,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边,眼睛瞧着床顶,见那床顶绣着戏水鸳鸯栩栩如生,呆呆发了片刻愣,心里还算着不知道张腾龙会不会去瞧青青,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垫着脚,轻手轻脚跑了进来。苏墨染看向来人,正是刚才被自己打发去看张腾龙的白芍。 “小姐,”白芍小心翼翼的探看苏墨染眼神,“姑爷,姑爷去了。姑爷特意寻了奴婢,问了您睡下了。就说出去走走,奴婢跟着姑爷,就见,就见姑爷,姑爷确实是去了佛堂。”见苏墨染神色一正,忙接着说:“姑爷没瞧见奴婢。” 苏墨染冷冷一笑:“走吧,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白芍拉住苏墨染,拼命摇头:“小姐,小姐,奴婢知道了。可小姐已经知道姑爷和青青的事情,何必给自己气受?”苏墨染笑眯眯的拍拍白芍的手:“我知道他们的事情,远比你知道要多的多。所以现在咱们再一起去听听,看看会不会知道更多?” 白芍见苏墨染坚持,也只得陪她一同往佛堂走去。苏墨染边走边想,自己这次来抓j,怕就是想让自己亲眼所见,让自己恨到麻木吧。不过,苏墨染又想到,说起来,自己当初连青青和张腾龙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都全然不知情,真是蠢的可以。今儿说不准还真能听到一些私房话。 苏府的院落是标准的江南小院的格式,苏府的最最中心是一汪圆月形的湖水。当年还是苏三两发家后,被人嘲讽粗俗,为了一雪耻辱也或许是为了附庸风雅,特意从兴州府那条环城的兴州河里,引了条活水入府,造了个玉盘月湖。又在这月湖中心,搭建了个四四方方的亭子。若是要去亭子游玩,还要摇着一尾停靠在湖边的扁舟,才能到的了。而那佛堂,恰恰是建在月湖西边,靠近竹林处。那儿自从被苏墨染嘲讽为孔方兄湖后,苏三两和苏夫人都失了去那湖水游玩的兴致,那佛堂也是每逢初一十五才会有人去烧香,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很。 于是当苏墨染和白芍轻手轻脚走进佛堂,却听到里面传来青青的哭声时也不足为怪了。苏墨染看了白芍一眼, 走快几步,半蹲着候在佛堂窗户外偷听。就听里面青青哭了好一会儿,而张腾龙却一直沉默。 就等苏墨染以为张腾龙根本不在里面的时候,却听青青一声尖叫:“你作什么!放开放开!你去寻小姐好了,反正我就是个奴婢活该被你们耍弄。”“唉,青青。”张腾龙深深叹了口气,苏墨染只觉得这声叹息,像是有着尖尖倒刺的皮鞭,重重甩到了自己心尖上,连血带肉勾勒一大块下去。苏墨染不由苦笑,说不在乎容易的很,可惜,真要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还是会觉得痛,觉得难受啊。 “青青,”张腾龙喃喃几声,“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我懂,我懂,就是我懂,我才把你让给了小姐。”青青哭泣道,“可是,你瞧瞧她都做了什么?!你帮我说话了,帮我了吗你!我什么都给你了,我的身子,我的心,你给了我什么?就是让我等等等!” 张腾龙沉默片刻:“我们,我们不是都说好了。等你让苏家认了,便提出娶你为妾。到时候,等我功名有了,也无需再靠苏家,那我就休了她,扶你为正妻。” “可是,可是我总觉得小姐有点奇怪,”青青说道,“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 “嗯,我也觉得有点儿。”张腾龙叹了口气,“都是你鲁莽,新婚之夜,你去吹什么蜡烛。就算蜡烛燃烧到了底,我也不会同她白头偕老,我要的是你,至始至终也只有你。你知道,我和她成亲,只是因为她姓苏而已。” 话音落下,就听里面沉默起来,苏墨染手脚冰凉,只顾牢牢掐着白芍的手臂,扭头却见白芍早已泪眼朦胧,咬着嘴唇拼命摇头。苏墨染居然还笑了出来,扶着白芍的手臂,微微起身,偷眼朝里探看去。 就见青青半推半就靠在张腾龙怀中,满头乌丝早已披散下来,眼睛中仍有泪痕,却偏偏显得双眸晶亮,娇羞撩人。苏墨染也不知为何,失了神般的看着他们两个,看着张腾龙慢慢将青青放倒在地上,就听青青娇嗔:“相公,你也不怕有人来?” 张腾龙笑道:“娘子,娘子,娘子。那个女人睡着了,不用怕,这儿苏家很少有人会来。”青青撅着嘴叹道:“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张腾龙一怔,手下不停,已将青青脱的只剩肚兜遮羞:“你倒是关心她。”青青藕臂勾上张腾龙的脖颈,嘿嘿笑了笑:“你知道的,总得把我从奴籍脱了,成了真正的小姐,嫁给你。那她的死活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你可真是心狠,”张腾龙将青青 最后遮羞的肚兜去除,俯□子轻咬酥胸,就听青青婉转娇啼:“啊,相公,嗯,好疼。相公,”青青娇媚唤了两声,“那她待我可曾好过,虽口口声声说将我当姐妹来看待,可说到底,我还是个丫头,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何况,何况她还抢走了你。” 苏墨染咬着下唇,眼泪已经不由自己控制的流了下来,想起和青青在一起的日子,自己哪里当她是丫头过。为了她疏远了张嬷嬷,为了她甚至几次顶撞想将她换走的娘。可做的一切一切,到了青青嘴里,却都成了虚无。何况要是青青和自己说,她和张腾龙早就私定终身,自己就算伤心难过,也不会硬要嫁给张腾龙啊。 忽然觉得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猛的转头回去,不过瞬间就从眼前清渠的黑眸中见到自己狰狞着一张脸。苏墨染怔了怔,见清渠一愣神间,也转眼去瞧屋内情景,眨眼间,就见清渠眯着眼睛,就想要冲进去。 苏墨染慌慌忙忙拉住清渠,又给那里咬着嘴唇哭泣的白芍一个眼色,白芍这时倒是聪明得很,和苏墨染两人架着清渠就快步往外走去。这些动作不过转眼间完成,又都彼此默契的不发出半点声音。直到将清渠架到月湖旁,白芍才放开了他,扑到苏墨染身边,哭道:“小姐,小姐,你太苦了。” 苏墨染本能抬头将泪水逼回眼眶,勉强想笑一笑安抚白芍,却听清渠在旁冷冷笑道:“小姐这妇德真是好的很。”苏墨染耸了耸肩,抽出手帕帮白芍将眼泪擦干净,才道:“你哭什么,你小姐我还没哭呢。”又转头看向清渠淡淡说道:“清先生说得轻巧,请问先生一句,就算刚才我冲进去,打他们一通,到头来我能得到什么?” 清渠一怔,结结巴巴说:“你,你可以,可以,”“我可以什么?”苏墨染逼近一步,“休夫?呵呵。”连连冷笑,清渠被逼问的倒退几步,又听苏墨染恨恨咬牙,“我能打,能骂,能出气,可到头来,那男人我还是赶不走!还要再连累,再连累爹娘。” 见清渠带着同情的眼神,忽笑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入鼻呼吸清爽宜人。月湖本就是活水,再加上竹林在旁,微风拂动,竹林略斜而湖泛波澜,苏墨染触目所见,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前一世,自己被赶去西院,凄凄凉凉,守着白芍和张嬷嬷等死,全然不同。 笑道:“你们一定觉得我懦弱,无能。可如今我才觉得之前的苏墨染才是真的懦弱无能呢,为了自个儿的心思,逼迫爹娘,看上去狠的厉害了,可是 呢,不都是因为心里软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屈服吗?”见清渠和白芍若有所思,抿嘴甜甜一笑,“你们放心吧。我才不是为了那该死的规矩,该死的妇德才对他们忍让。” 白芍怯生生的问道:“小姐说的,奴婢不是很明白。可这儿是苏府,小姐又何必那么让着他们,就算小姐要让青青去浸猪笼,也没人会说个不字。” 苏墨染一怔,点点头:“恩,我倒没白芍想的明白!这儿是我的地盘呢!”说完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清渠歪头看向苏墨染,见她脸上虽还留着泪痕,可眼中却无悲意,眯着眼故作坚强。心里莫名其妙有种说不出得滋味,只觉得心头上有个柔嫩的小手似有若无的轻轻揪了一下,说疼不疼,说酸不酸,只是这种莫名的感觉,惹得他不由自主张口说道:“你做什么逞强,一般女子早就哭成泪人了。其实哭出来也好。” “哈哈,”苏墨染大笑起来,抬手擦去眼角泪痕,却一不留神被清渠抓住手腕,“你,谁,谁伤了你!”苏墨染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皓臂上那道新婚之夜的血痕,如今已经淡了许多,不过看着那狰狞的伤疤,还是能瞧出当初的惨烈。 苏墨染挣脱了清渠的手,抚平袖子,淡淡吐出词句:“这个啊,嗯,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咳咳两声,故作忧伤的看着远方,“自是人生长恨疤常在。” 清渠看着苏墨染的神转折不晓得该怎么做回应,又见她挑眉一笑:“我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可千万别再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墨染挑眉一笑: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清渠抱臂冷冷看:所以你是二班的吗 ☆、买人 等张腾龙回到自己的书房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次他刚刚踏进房门,就见饭菜热气腾腾的放在桌上,心里冷笑,果然这个苏墨染就是欠教训,瞧,自己一说要休了她,她就乖乖的把饭菜都备好了。稳稳坐了下来,手无意间滑过腰际,上面挂着个绣囊,还是刚才和青青亲热后,她亲手挂上去的,说是见物思人。又想起刚才青青宛转承欢,腹下一紧,却偏偏想起那日看到苏墨染低头的娇媚模样。 心里不免将苏墨染和青青比较起来,论起姿色自然是苏墨染胜了一筹,可青青却胜在知情识趣,比苏墨染自以为贤惠淑女的样子要有趣许多。可是,要是苏墨染乖乖的听话,那他倒可以考虑不休了她,给她个栖身之所。 这么一想,张腾龙顿时觉得自己宽宏大量的很,苏墨染怎么都不知感恩,不晓得跪倒在自己长袍下臣服呢。正在张腾龙一边吃着由苏墨染供应的饭菜,一边想着自己娶了苏墨染,那个女人却半点不知感恩气愤着,就听门外一声尖叫:“小姐饶了奴婢吧!” 张腾龙顿了顿,好像是白芍的声音,过了片刻,又听白芍尖叫道:“小姐,姑爷送您的银簪子不是奴婢拿的。” 还没等张腾龙反应,“砰”的一声,书房门被苏墨染恶狠狠推开,就听苏墨染嘴里骂道:“那个银簪不值什么钱,你拿那个做什么!你要喜欢簪子,我梳妆盒里有的是,你就不能选个好一点的吗?明明晓得那是姑爷送给小姐我唯一的信物。”苏墨染喘了几口气,又看向张腾龙,委委屈屈嘟着嘴,“相公,你送给我的银簪子寻不到了。” 张腾龙皱眉回想,什么银簪子,灵光一闪,原来就是之前和苏墨染私定终生时送的,为了这个青青生了许久的气呢。 又听白芍嘟嘟囔囔回应:“小姐真是冤枉好人,奴婢再不开眼,也不会拿姑爷送给小姐的东西。再说了,那个又不值钱。”张腾龙觉得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还没等开口,却见苏墨染用力拍桌,“混账!那东西再不值钱,也是你家姑爷送的。”张腾龙越发觉得这话说的,心里憋屈的很,可是却又反驳不了。 苏墨染叹了口气:“也是,你也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什么是好东西,什么不是呢。那你说,那簪子总不会平白无故没有了吧。”白芍毕竟年纪小,心里对张腾龙已是厌恶到了极点,却偏偏小姐让自己忍着,如今那张腾龙就站在自己跟前,忍不住冷冷白了他一眼,恨恨说道,“那东西,还能有谁会拿?” “相公,”苏墨染摇了摇头,“你看,这该怎么是好?”张腾龙心一跳,不由自主怀疑起青青来,忙张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的东西。等以后我有了功名,还怕少了这些吗?” “那可不一样!”苏墨染坚持,“我一定要寻到。这东西也就你知我知,白芍知青青知。既然不是白芍,那,哎,白芍,带张嬷嬷去搜一搜。” 白芍巴不得苏墨染快点说出这句话,头也不抬,也不给张腾龙行礼,快步刚刚走出房门,就大喊道:“嬷嬷!快快,小姐东西又丢了,咱们快去找找。”苏墨染站在窗前看着白芍气呼呼的样子,内心笑眯眯的对白芍那个“又”字表示赞许,真是一点就透。 张腾龙没听出里面玄机,一边担心着青青,一边却偷眼打量苏墨染。见她没了早上看上去的病容,换了身鹅卵青打底束腰儒裙,头发随意用一根同色丝带松松垮垮的扎起,搭在肩头,有这么一两根乌丝,顺着苏墨染光滑的脖颈滑落至衣襟。张腾龙对青青的担忧心未减,色心却起了。 大着胆子走到苏墨染身边,却不知为何,此时苏墨染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让他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下手去搂。苏墨染全然没觉察到旁边张腾龙周身渐渐升起一团猥琐的气息,正打算着过会怎么处置青青,却觉得腰上被一双手围拢,肩膀脖颈处又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蹭了过来。 苏墨染往后倒退一步,用力跺下,就听身后那人闷哼一声,人自然就脱了禁锢。转身看张腾龙怒气冲冲,涨红着脸,不等他发作,忙道歉:“呀呀,相公,你可吓了我一跳呢。” 正想着,就听张嬷嬷在外骂骂咧咧的走近:“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上次就偷了小姐的玉簪子,如今连这个破银簪子都不放过。眼皮子浅的,连这么个破玩意都要!”听白芍在旁提醒:“嬷嬷,那是姑爷送的。”“啊!就送这么个破,嗯,这么个嗯,哼!都是那不要脸的小蹄子的错!”张嬷嬷恨恨骂道。 苏墨染走到门前:“嬷嬷别骂了,青青带到了吗?”张嬷嬷先给苏墨染行礼,才道:“她去了老地方呢。奴婢特来将那银簪子拿来给小姐。”苏墨染接过簪子,看向张腾龙叹了口气:“相公,青青是被我惯坏了呢。再不好好教教,她将来想进门,我娘那关可过不了。” 张腾龙一怔,还不等他看清苏墨染神情,就见苏墨染已经转身过去:“张嬷嬷,从今儿起就让青青做小厨房的粗使丫头。娘那边,我自会去禀告。对了,青青手脚不干净,记得跟各个院子的嬷嬷都说一声,都小心着点。” 张嬷嬷爽快的应了,苏墨染又道:“好好教她怎么做事,别因为以前伺候过我,就乱发慈悲。如今对她凶一些,可是为了她将来能谋个好前程呢。”张嬷嬷高声说道:“小姐的心真是软的,果然和夫人一样,都是菩 萨般的人物。放心吧,奴婢一定按照小姐吩咐去做。” 苏墨染掩嘴一笑,回头见张腾龙张口结舌的样子,忙道:“相公,放心罢。我虽不能伺候你,我一定给你找个知疼知热的人先来伺候着你。等青青受教了,再让她回来。” 既然苏墨染决心要给张腾龙找个知心人,那还能去哪里,自然就是青楼。青楼是个好地方,特别是兴州府的万花楼更是好上加好,不管你是喜欢清纯的,火辣的,低俗的,高雅的,只要你想得到,没有你找不到。当然,你也一定要带上居家出游的好伴侣,银票一起,那么你才能享受到万花楼高品质的服务。 苏墨染是谁啊,苏三两的独生女儿,苏三两又是兴州府首富。那银票不是问题,现在苏墨染面临的重大问题是选谁。 此时苏墨染穿着苏三两的衣服,带着扮成小厮的白芍和伴当的清渠,稳稳坐在万花楼的三楼雅座里。面前站着三个风姿卓越,各有独特之处的女人任由她挑选。苏墨染站了起来,拎了拎腰带,这腰际处绕了几圈腰带才算将衣服给穿牢了,可站起来走路走一半时,还是会忍不住提一下,就怕掉。 却听身后清渠扑哧轻笑一声,猛的瞪回去,却见清渠无辜的扭着头,看着边上茶几上那盏青花瓷的杯子。 “小,少爷,”白芍怯生生的问道,“您,您选好了没?”苏墨染瞪不到清渠,只能瞪了一眼白芍,见她缩缩脖子,又小心翼翼退到一边,顿觉心情大好,回头看向那三个女人,问道:“妈妈应该也跟你们说过了,我是来给,嗯,给我表哥寻一个暖床的。” 清渠一阵猛烈的咳嗽,拉过苏墨染,笑道:“各位小姐,少爷他年纪还小,说话间还请多多见谅。”原本那三个女人脸色有些变化,却被清渠这么一句又缓和起来。却听其中一个冷笑道:“少爷说的没错,不就是暖床的嘛。咱们是□,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不屑的扫了一圈另外两人,“我看你也不是少爷,你也不是伴当。你们是哪个大户公子小姐来寻咱们开心吧。”说完冷冷起身便想离开。 苏墨染笑道:“你脾气真大。”那女人回头点了点头:“嗯,所以妈妈才想让你们买了我去。省的我这个赔钱货还给她占地方。”苏墨染击掌,又问:“你可会吵架?”那女人皱眉:“好端端的吵架干嘛。”苏墨染又问:“那可会争宠?”那女人又冷笑道:“那些勾当,我一向是不屑的。” 苏墨染看了清渠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忙上前几步:“嗯,那就是你了。既然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那女人似不相信自己耳朵,指了指自己:“你买我?”苏墨染用力点头,那人又木楞楞问道: “买我,买我薛小小?”苏墨染“嗯”,又加了一句:“我买你是要让你帮我一个忙,等做完之后嘛,你想留下做丫头嬷嬷也行,不想嘛,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 薛小小一怔,应道:“杀人放火我是不做的。”苏墨染哈哈笑道:“放心吧。不过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薛小小忙问:“请讲。”苏墨染一本正经严肃的说道:“嗯,先帮我,将你的价钱给谈低一些。” 对于清渠来讲,这一天真是神奇的一天。一大早让女扮男装的苏墨染,拉着来逛青楼,而逛青楼的目的是为了买个女人回去伺候张腾龙。 当清渠觉得苏墨染脑子坏掉的时候,却听到白芍自言自语,又似自我安慰的在旁喃喃:“找个女人去能分宠,能让姑爷不喜欢青青。”正当清渠觉得这是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时,就听苏墨染得意洋洋对他说:“青青最最在乎的是张腾龙的爱呢,若是看见张腾龙宠了旁人,啧啧,这心怕是要碎了吧。” 清渠一阵寒颤,隐隐觉得以后不能得罪苏墨染。正当他觉得苏墨染有些骇人时刻,却听到苏墨染要求那妓子帮她还价。啊,清渠揉了揉眉心,真是神奇的一天啊。 ☆、分宠 苏墨染在薛小小的帮助下和老鸨谈了个很合适的价格,心满意足的带着薛小小躲在车上,吩咐白芍去成衣店给薛小小买了身小户人家的衣服。又故意扯乱了她的头发,严肃的关照道:“你记着了啊,你这个薛小小可不是那个万花楼的薛小小。而是被本小姐从路上救了的,被大房赶出来,一路乞讨到了兴州府的薛小小。”说完后又仔细问了薛小小籍贯,才笑道,“这件事说难不难,你只要好好伺候姑爷,好好帮我看着他就行。” 薛小小忍不住嗤笑:“你也不怕我干脆夺了姑爷的宠爱?”苏墨染歪头笑眯眯的看着薛小小:“我可是买了你的人,为奴为婢再为娼,都是我说了算。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像是个蠢人,总晓得什么人才是能帮到你的吧。” 薛小小咽下话语,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苏墨染靠在仍然保持一脸迷茫的白芍身上,悠哉悠哉看着薛小小的侧面,又转过头,半眯着眼睛打瞌睡。过了不久,马车回到苏府,薛小小抬头看了眼,嗤笑一声,回转头看向苏墨染:“原来你就是那个闹的满城风雨的苏家大小姐。”苏墨染点头,笑道:“没错,我怎么那么妇孺皆知,可真是有趣。” 薛小小斜扯着嘴角,仔细看了苏墨染一眼:“别这么笑。慎得慌。”不等苏墨染反应,薛小小拢了拢散落的碎发,风情万种的飞了个媚眼:“你那个笑连我都骗不过,苦巴巴涩的很。你要真想笑,就要连自己都骗过,那才厉害。” 苏墨染摸摸自己脸颊,却不由自主从舌尖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冲薛小小眨了眨眼睛,又将那股黄连苦味,从喉咙口咽了下去:“小小可不用多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带薛小小入府,自然不用多费口舌,苏夫人正打算让苏墨染再选几个人伺候,她倒是也有寻个人来分青青宠的打算。见薛小小身份不正,倒是有些心动了。毕竟被大房赶出来的妾,这样的出身,能得个落脚处就不容易,自然不会和当家主母对着干。而且是被赶出来的,可见也不是厉害的主。苏墨染不晓得苏夫人的打算,见苏夫人默许,兴高采烈的就带着薛小小回院子。 清渠跟在后头,见没他什么事情,慌慌忙忙跟苏墨染告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消化消化今天的事情。可走了半道,心里却又泛起一股担忧来,深怕苏墨染带着薛小小回去,说不准还真是前门赶狼,后门进虎。扇柄在手心上重重敲了一下,皱着眉头,回头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妥,这毕竟是苏墨染和张腾龙夫妻间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插手不大合适。回身又往自己屋子走了几步,恨恨自言自语道,苏小姐救了我,那我也该关心她,报答 她才对,这才是君子所为。这么将自己说服了,琢磨了几句说辞,匆匆往苏墨染院子赶去。 当清渠在路上犹豫来犹豫去的时候,苏墨染早就让张嬷嬷将薛小小打扮齐整。毕竟也是专业人士,薛小小虽没有苏墨染浑然天成的娇媚,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撩人的风韵。薛小小拢拢故意散落在耳边的碎发,笑眯眯道:“小姐可觉得自己花钱花的值了。” 苏墨染皱皱眉头,本想说既然替她赎身,就没想将她和钱相提并论。可不等她开口,清渠已经不等通报走了进来,温和的笑道:“小小姑娘,这值不值得还要看你。说起来,比你好的也不少,苏小姐选你的原因,你也应该牢牢放在心中才是。” 咦,苏墨染歪头看向眼前虽然嘴角挂着温暖笑意的清渠,却不由觉得他眼底冷的吓人。果然被冷冷注视着的薛小小,满脸风马蚤的笑容顿时隐了下去,正了神情,欠身行礼道:“是。刚才是小小失礼,还请小姐勿怪。小小既然是小姐的人,自然以小姐马首是瞻。但小小也请小姐记得答应过小小,到时可以替小小去除娼籍。” 清渠再一次抢在苏墨染前头淡淡扫视薛小小上下:“这还是要看你了,小小姑娘。只是你要记得这苏府总是姓苏的,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薛小小抬头看向清渠,见他神色清冷,嘴角似笑非笑,又深深欠身行礼,才直了身子:“是。还请小姐吩咐。” 苏墨染摸了摸鼻子,觉得清渠这几句话说的厉害至极,自己暗暗琢磨了下,又默默念了几遍,将清渠说的话记在心里,以备下次使用。听薛小小看似本本分分的问自己,便学着清渠的样子淡淡说道:“从今日起,你去伺候姑爷。嗯,你记得,要让青青来寻你晦气,吵架,让张腾龙厌恶她。” 回转头看向清渠,讪笑两声:“清先生,您觉得呢?”清渠很想狠狠抓住苏墨染肩膀,狠狠摇,狠狠问她,就算去了个青青,那张腾龙也不见得真心对她,何必对张腾龙花那么多的心思。还不如,还不如,清渠咽下心中想法,拿出扇子悠哉扇了扇,笑道:“小姐说的很好。” 苏墨染惊诧的看着清渠:“真的?我还以为是个馊主意呢。”苏墨染低低笑了几声,忽略清渠木然表情,抓着薛小小的手道:“你去伺候他,让他喜欢你。”薛小小点点头,有偷眼看了清渠,复低下头不再说话。 清渠见薛小小 重生之地主婆第4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见薛小小听话的很,便告退。一路告诫自己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不要太多管闲事了。这边厢清渠辗转反侧不提,那边苏墨染拉着薛小小去见了张腾龙。 张腾龙听苏墨染说去找其他人来伺候自己,不能说不期待的,但是又觉得哪里 还真有大妇这么贤惠,所以这一整天,虽说是拿着书本再看,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偏偏当中还收到青青的求救,说是在厨房干活,几乎累死,让他救上一救。张腾龙不管不顾跑去厨房,却被张嬷嬷冷嘲热讽几句给赶了出来,本来想再去苏夫人那里告状,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前程如今还要靠苏夫人鼎力相助,便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可谁能想到,苏墨染在黄昏时分真的牵着一个姿色虽不是最上等的,却偏偏一举一动中让自己忍不住想搂上一搂的女子出现。张腾龙放下手中书本,目瞪口呆的看向眼前两位佳人,心中不由感慨,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黄金屋走上几步,柔声说道:“相公,这个是薛姑娘,从今天起,她就是你屋里人。若你喜欢,寻个好日子就给她开脸。”颜如玉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突然抬起头,冲他略略娇羞一笑,忙又低下头揪着衣角不说话。 张腾龙被这一笑撂拔的真是色授魂与,却故作镇静的皱眉说道:“你做什么?”苏墨染低头掩嘴轻笑:“相公,我可先走了。让小小给你磨墨。这真是”苏墨染看了眼小小此时穿的淡青色丫鬟服,“青袖磨墨夜不眠啊。”张腾龙一怔,却觉得苏墨染此句真是从未有过的通顺。薛小小上前几步行礼,低声说道:“还请姑爷不要嫌弃奴婢。”张腾龙怎会说个不字,美人如玉伸手可搂,哪里还记得青青正在厨房苦苦等自己去救呢。 苏墨染带着贤惠的笑容从书房走了出来后,揉揉脸,松了口气,看向正愤愤站在自己身边的白芍:“怎么了?”白芍恨恨说道:“今天咱们出去的时候,姑爷去小厨房大吵大闹,害的张嬷嬷都气的浑身发抖。”苏墨染神情一冷:“哼,快了。咱们不需要忍多久。” 张嬷嬷匆匆从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菜,看了苏墨染一眼,苏墨染心领神会的让张嬷嬷跟自己进屋。张嬷嬷小心翼翼关紧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小姐,都妥了。” 苏墨染笑指饭菜:“哪里来的药?”张嬷嬷老脸微红:“奴婢去林大夫那里求的。说是给家里老头子吃的。”苏墨染扑哧一笑:“真是委屈赵叔了。”张嬷嬷犹豫片刻又道:“可是,小姐,这吃的多了,怕是以后好不了。那,那你。”苏墨染“嗯”了声,“就是让他一辈子好不了呢。”吩咐白芍端过去,让薛小小伺候张腾龙吃饭。自己则靠在软榻上,无意问道:“青青可好?” 张嬷嬷一听青青,满脸愤恨:“那小蹄子不要脸的很。奴婢不明白,小姐还忍她做什么!”苏墨染歪头想了想,要是自己把她赶出去,自然简单的很,不过这话就变成小姐嫉妒自己, 容不下自己。又或许自己根本不甘愿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吧。 “嬷嬷,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放心吧,我总想寻个稳妥的法子来处置她。” 这么过了几日,清渠还是天天来教苏墨染看账册,而薛小小伺候张腾龙。由于薛小小的贴身伺候,张腾龙再也没有时间去管青青的事情,沉浸的温柔乡中,看着妻贤妾美,且有钱,真是哪里还记得青青。 只是张嬷嬷却开始连连抱怨,青青一会儿打破了姑爷最喜欢的紫砂茶壶,一会儿在晚上的菜里多放了一把盐,总之张嬷嬷恨不得将青青吊起来打上一打的时候,离赴京赶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什么药,啦啦啦 ☆、分宠 苏墨染觉得很怪,此时情景很奇怪。那个张腾龙并没有怎么看书,为什么这几天薛小小来请安时,总是跟她说,姑爷说了等他这次高中,就一定会求苏墨染正式将她收房。薛小小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不屑,却又带着怯生生的神情偷偷看着面无表情站在苏墨染一边的清渠。 清渠转过头看向苏墨染,木然问了句:“苏小姐的打算,没和夫人老爷说过吗?”苏墨染一击掌:“果然!难不成还是改不了!”“什么改不了?”清渠皱眉问道,苏墨染嘿嘿苦笑两声,她想起的是,当初是自己求着父母给张腾龙钱去捐官,难不成发生了就改不了吗? “小小,最近那张腾龙怎么样?”苏墨染猛的站了起来,握住薛小小的手,紧张兮兮的盯着薛小小直直看着。薛小小一怔:“就是那样啊。”苏墨染脸一红,摇摇头:“我是说,我是说,他晚上,他晚上如何?”薛小小顿悟了苏墨染的意思,脸颊不由绯红一片,她虽说是娼家出身,但却是头一次被女人来问这事。不由自主眼角悄悄飞向清渠,却见清渠面无表情,眼神无奈,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一个白玉杯。 而苏墨染不管清渠此时专心致志研究这杯子的构造,只顾盯着薛小□问。薛小小咬着下唇,揪着手中那条素色帕子,几乎都要将那帕子给撕烂了,才微不可见的摇头。 苏墨染追问一句:“真的?”薛小小抬眼瞥了苏墨染一眼,深吸口气,抬头挺胸冷哼道:“小姐真是怪哉,想知道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话音刚落,就听“砰”一声清脆声响,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那声音来处,却见清渠拍了拍手,淡淡瞥向薛小小,却看似温和的牵起嘴角笑起。 苏墨染看了眼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白玉杯,心里一阵肉疼,那可是从老爹那里要来,献宝似的给清渠把玩的。如今,就成了一堆碎片,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 薛小小却不知为何,又低下头,露出光洁修长脖颈,轻咬着词句:“小姐勿怪。小小觉得这几日姑爷,姑爷,有点,有点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苏墨染细细咀嚼这话,忽笑道,“甚好。今儿下午你陪我一起将青青接回来罢。她也受够了苦头。”薛小小抬眼看向苏墨染,也笑了起来:“好。这几日闷的很,多一个伴也有趣。” 苏墨染等薛小小告退出去,一脸凝重对清渠一揖到底:“先生这几日教了墨染许多,墨染感激不尽。”清渠一怔,心里隐隐泛起一股失落感,难道苏墨染这话说 完,就不需要自己继续教下去了吗?清渠拿着扇柄一下一下敲着手心,虽面上淡淡的,可内心已经开始惊慌起来,他什么都记不得,若是苏墨染不要他继续待在苏家,那何去何从? 却不料,苏墨染话音一转,谄媚笑道:“清先生,我爹说了,看一千遍书还不如自己动手做一次。所以您看,”摸摸鼻子,“您看,咱们,咱们是不是去开家店铺试试?” 这话一出,让本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无处可去的清渠松了一大口气,可一旦放下心,看着眼前讨好他的苏墨染,忍不住拿扇子轻轻敲了记她的额头。又见她捂着额头,瞪大着双眼,晶晶亮亮,湿湿漉漉,倒像是偶尔记忆片段中出现的那只,喜欢依偎在自己膝盖上的黑猫。 “也好。”清渠扭过头不去看苏墨染,笑道,“若是小姐允许,还请小姐开了以后,让清渠做个掌柜,以后也算是有个出路。”苏墨染击掌应道:“这个自然,只要先生不嫌弃我这小本生意。”清渠收敛了内心又莫名冒出的失落感,心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不在乎却不能害了苏墨染的清誉,能去做掌柜也不错吧。 捂嘴轻咳两声,听苏墨染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心里不知为何想着能拖上一拖,就拖上一拖。淡淡笑道:“小姐何必心急,你可有想好做什么生意?”苏墨染不由感慨,果然是账房先生,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讪笑两声,摇摇头,却强调说道:“所以,咱们选个日子出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做的。” 等将和清渠说了自己打算,苏墨染满心欢喜,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可爹娘捐官的事情,却不得不去多问一句。带着白芍匆匆走向苏夫人的院子,推门进去,就见苏夫人坐在软榻上,案几上放着账册,而她此时微微身子倾前,仔仔细细拨弄算盘,正在算帐。 “娘,”苏墨染唤了一声,走到软榻前踢了鞋子,爬了上去,半跪着坐在案几前,探看过去,“你在算什么呢?” 苏夫人只微微抬头看了苏墨染一眼,又低下头,嘴里说道:“自然是算账呢。你成亲了,也该帮帮我才是。”苏墨染摸摸鼻子讪笑两声:“是是,娘尽管吩咐。”苏夫人的贴身徐嬷嬷笑眯眯的端着茶点过来:“夫人,小姐如今懂事多了呢。您可不用担心了。” “但愿如此。”苏夫人看了眼白芍,见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心思一动,装作无意的问道,“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叫什么小小的,如今可好?”苏墨染对苏夫人的意思心领神会,笑眯 眯的端起徐嬷嬷准备的赤豆薏仁汤,喝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道:“嗯,都挺不错呢。” 苏夫人叹了口气,心里却认了苏墨染以后要和多个女人分享相公的事实,便一心一意想将女儿打造成一个当家主母。轻轻将账册转向送到苏墨染眼前:“这些都是家里的开支,我听说你这几日跟着清先生学看账本,那也将这看个清楚。过几天我要来考你。”苏墨染嘿嘿笑道:“放心罢。”停了停,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几日那张腾龙说什么必定会高中呢。我看他不像那么有福气的人。” “嗯,他高中了有什么不好。连带着你成了官夫人,真真光宗耀祖。”苏夫人抽出丝帕,替苏墨染擦拭嘴角赤豆,笑道,“我倒瞧着他有这个福气。” 苏墨染将碗重重一放:“你们,你们是不是给他钱去捐官?”苏夫人一怔,却被苏墨染态度激怒,急促说道:“是又怎么了?还不都是为了你!”苏墨染本想反驳,却见苏夫人乌丝中隐隐见着白发,一股强烈的内疚情绪,铺天盖地的翻滚着笼罩在苏墨染身上。苏墨染眼眶一红,结结巴巴说道:“娘,你,你别为了我再对张腾龙这么好了。咱们,咱们就上一次当好不好,以后再也,再也别干了。” 苏夫人不知道苏墨染为何情绪突然变化,但还是被她哀求的语气,浸得心中一阵酸楚。也就随口问了句:“到底是怎么了?”苏墨染只觉得自己满心委屈,自责无处发泄,被苏夫人这么一句却全部勾搭出来,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却还记得哽咽道:“千万,千万别再给了。” 苏夫人隐隐觉得苏墨染有事瞒着自己,却不敢多问就怕勾起女儿的伤心事。心里暗中打定主意,要一点点的问出来才是,至于那张腾龙,既然女儿这么说了,当然照办。这次给的钱,要是张腾龙能弄个一官半职也就罢了,要是谋不到前程,专心做苏家的上门女婿,其实对苏墨染也有好处。这么一想,自然连连点头:“放心吧,放心吧。娘给的不多,估计也谋不到什么好位置。” 苏墨染听苏夫人这么说,才算放下心。又陪苏夫人说了会儿闲话,一起用了饭,才从苏夫人的院子里回去。等到了院子的时候,就见薛小小已经候着了。薛小小越过苏墨染肩头,见身后没有清渠的身影,不由有点失望,不过瞬间又将这小情绪丢于脑后。上前迎道:“姑爷刚刚去睡午觉,小小这时候得空,能不能现在就去接青青姑娘。” “你怎么那么积极,你要知道,青青来了,是要争宠的呀。”苏墨 染无所谓的点头,带着薛小小往小厨房走去。薛小小嘿嘿笑了几声:“若她来了,我的事就少许多了。也省了一些无谓的勾当。”苏墨染一怔,回头看向薛小小,就见她笑得越发畅快,“姑爷越是力不从心,越是计较这些事情。好在我也算是在花楼里待过,皮糙肉厚的。换了小姐这般水灵灵的人儿,怕是要受不住。” “小小你?”苏墨染有些听不懂薛小小的话,还想追问,却见薛小小不再多说。也只得暗暗将疑惑放在心上。 到了小厨房,先见张嬷嬷正坐在院子边的大树下纳凉。竹椅旁还置着个小茶几,上面放了茶壶茶杯。苏墨染难得见张嬷嬷如此清雅,刚想赞上两句,就听张嬷嬷开口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让你拣豆子!拣到太阳西下都没干完!老娘可告诉你了,今儿个这豆子拣干净了,你的晚饭就是这些豆子,哼,的一半!” 说完,拿起茶壶对着茶嘴咕噜噜喝了几口,拍着大腿继续:“你以为姑爷宠你呢,告诉你吧,如今啊,小小姑娘才是姑爷的心头好。可人家呢,更是咱们小姐的贴心人!” 作者有话要说:清渠一下一下敲着扇柄:你要谢我就谢我,表情那么凝重是做什么!(不知道我差吓死啊) 苏墨染无辜的瞪大眼睛:不是礼多人不怪吗(干嘛一副要被我赶出去的惊吓表情,我什么都没做啊) ☆、相遇 苏墨染听张嬷嬷在那里骂的正在兴头上,正好笑的和薛小小对视一眼,就听“哐当”一声,尖利的喝声响起:“你就骗我吧。小姐不就嫉妒姑爷对我好吗,怎么了,您也嫉妒?有本事,你也让姑爷宠你去。” 张嬷嬷蹭的站起:“嘴里不干不净的,哼,当心我告诉了小姐把你赶出苏府去!”就听青青尖锐的笑声呵呵响起:“我还巴不得呢!赶我呀,赶我出去吧。我就一路告诉全兴州府,看看苏家小姐怎么善妒!告诉全兴州府,苏家仗势欺人!咱们呀,好好评个理。我怕什么,最坏还不过是给人做丫头去,哼,我倒要瞧瞧,是小姐的名声重要,还是我这个小丫头的名声重要。” 苏墨染摇摇头,这声名二字,如今就是自己的死|岤!要不然,之前在佛堂见到他们苟且时,就能扔出去了。如今瞻前顾后,不就是怕爹娘被自己连累了。眯了眯眼睛,自己要加快了,听青青说话的语气,她已经豁出去了,怕是忍不了多久。 看了眼同样恨恨的白芍,拉拉她的手,冲她笑了下,领头走了进去。 张嬷嬷正举着扫帚想要给青青这么一顿,却见苏墨染走了进来,慌忙放下扫帚,上前连珠炮似的说道:“小姐,您来了。您不知道,这个小蹄子,”苏墨染摆摆手,阻止了张嬷嬷继续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向青青:“你刚说的话,我也听了清楚。我倒是不怕你去乱说的,你要是真想离开苏府,我也不会拦着你。” 青青没想到刚才她说的话让苏墨染听个清清楚楚,犹豫半天,扑通跪倒在地,连哭带喊:“小姐啊,我刚才是气昏头了。小姐,咱们两个从小长大,您就不念念其中情谊吗?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想念小姐太甚,才会口不择言,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苏墨染听青青居然说出这么番话来,真想仰头大笑,却还是隐了下去。拉着青青起身,叹了口气:“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你。你当我不记得吗,”苏墨染淡淡笑了声,“以前的事情,我总不会忘记的。”青青一怔,也不知是良知发现还是怎地,脸忽的一红,低头喃喃几声:“小姐,您饶了我吧。” “自然,”苏墨染淡淡瞥了眼想插嘴的张嬷嬷,“我今儿来就是为了来接你的。你先去梳洗一下,再来见我。”苏墨染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般,击掌道,“对了,小小,来,这是你青青,”沉吟片刻,“你青青妹妹。你虽来的比她晚,但是腾龙却离不开你似的。”掩嘴一笑,“你们多多亲近。你这就陪她去梳洗 换衣,然后到我房里来见我。快去快回。” 薛小小果然不负苏墨染所托,上前居高临下,冷冷看向青青:“原来你就是青青妹妹。今后咱们还要多亲近。”说完,转身欠身给苏墨染行礼,“那小小就带青青去换衣服。”青青似不敢置信般的瞪大眼睛看向薛小小,刚想说什么,又听薛小小淡淡说道:“青青妹妹,既然小姐让咱们快去快回,咱们就该快些了。怎能让小姐多等。” 苏墨染心中给薛小小翘起大拇指,心满意足的带着白芍,也不看青青脸色,几乎有点得瑟的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白芍终于忍不住问:“小姐,奴婢不明白。您搞了那么大的圈子,到底想做什么呀?”苏墨染叹了口气:“我呀,我就想找个让他们两个怎么都翻不了身的名目赶他们出去。你也听到了,刚才青青说的话。我一个人不怕什么,可我已经连累了爹娘,我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让爹娘受委屈。现在忍忍总比将来,”她顿了顿,用力闭闭眼睛,将上辈子爹娘过世的情景赶出脑海,深吸口气,“所以先忍忍,快了吧。” 白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苏墨染压低声音问道:“我记得之前青青有个青梅竹马,你还记得吗?”白芍歪头想了想,也学着苏墨染,压低声音回应:“小姐可是说前院老爷的小厮,全财?”苏墨染连连点头,白芍又说道,“奴婢记得,那全财本想找老爷把青青给他,后来小姐说等您成亲后再说。” 苏墨染拍拍脑袋,自己居然都忘了。那时候,爹跑来说自己的小厮看上了青青,自己还大发脾气,过了没多久,就把青青给配给了张腾龙。无奈摸摸鼻子,带着白芍拐了个弯,绕去苏家梅园。白芍淡定看着园子里一片光秃秃的:“小姐,这梅花要到腊月才漂亮呢,如今,如今。” 苏墨染哈哈笑了笑:“是,我只是懒得那么快回去而已,所以绕个道也没错罢。”白芍“嗯”了声,却说道:“可这儿和前院连着,小姐还是快些吧。”苏墨染“哦哦”两声,被白芍拉着快步往前走。 通常这种连着前院的小花园,不管里面种的是什么,总是才子佳人相会,或爬墙或树叶通信的好地方。苏墨染默默走过小径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黑瓦白墙,不由感慨,自己爹爹把墙造的太高了,就算有个什么才子,也爬不进来啊。 正这么想着,就听白芍在身后清脆打招呼:“清先生?”咦,苏墨染转过看墙的眼神,看向正带着一贯温和笑容的清渠,摇着扇子,悠哉哉向 自己走来。 “清先生,你怎么在这儿?”苏墨染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清渠笑眯眯的点头示意:“嗯,随意走走,没想到小姐也有此雅兴。”苏墨染嘿嘿摸摸头发,笑了几声,又歪头看向清渠:“清先生,你这是笑话我了,这儿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清渠摇头:“小姐可见这路边都是些粉嫩,粉黄|色的花。”忽伸手从苏墨染肩头摘下一片飘落在她肩膀的嫩黄花瓣,放在手心,低头笑了笑,“这花儿也是有趣。”苏墨染心被清渠的笑声,重重砰的击了一下,一团名为害羞的火从脚底升起,蹭的自燃。 苏墨染哈哈哈讪笑几声,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就想把清渠从她肩头拿走的花瓣抢回来。清渠根本没料到苏墨染还会来这一出,一个是自然的站在那里低头看花,一个是扑身向前来抢,于是,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撞在了一起。 清渠就觉得自己鼻尖下散发着清爽皂角味的乌丝划过,而手心更是被主动拉进柔嫩纤手中,可这些却不过眨眼间,连他都没做什么反应时,就见苏墨染已经倒退数步,手心牢牢握着,藏在了身后。清渠只觉得心中慌慌乱乱,差不多就想要夺路而逃,可却故作掩饰的想说两句场面话,稀释此时尴尬场景。 微微侧过头,淡笑说道:“小姐喜欢那花,在下可以替小姐摘,何苦来抢我的?” 这话一出口,清渠不可置信的就想立即马上咬舌自尽,这是□裸的调戏啊!忙偷眼去瞧对面那个,红的像一朵让人不能移开眼神的石榴花,轻咳两声,倒退两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哈哈笑了两声:“小姐,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先告退了。”说完,快速转身用逃难的速度往前狂走。 “小姐,清先生,忙什么呢?”白芍在旁低低问了声,“不是说好,下午还要找小姐问商铺的事情,怎么就走了?” 苏墨染让自己淡定下来,却忍不住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那朵已经被握的看不出形状的小花,前言不搭后语问道:“怎么会有花在我肩膀的?”白芍扑哧笑道:“刚才咱们走过的路上,有一株迎春,奴婢记得小姐还弯腰看了看呢。” 苏墨染“哦”了一声,笑了笑,歪头想了想,握着小花特意扔在了一株梅花下,拍了拍手:“走,怕是小小等了我许久了。”白芍嘟嘟囔囔:“小姐特意抢了过来,又不要了。”苏墨染扯起嘴角弯了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反倒是开始期待和青青的再次碰面。 苏墨 染的期待没有落空,等她回到院子,已经见到张腾龙坐在正厅,青青正坐在他左下手,两人不知说什么,青青虽带着泪痕,却似笑的得意,而薛小小则冷着脸站在张腾龙身后。这三人见苏墨染回去,除了张腾龙,青青和小小上前来迎。 苏墨染笑眯眯的问道:“在说什么呢?瞧着开心。”薛小小回应道:“姑爷正在说,过三个月便要上京赶考,到时候带青青妹妹在路上伺候。”“哦?”苏墨染皱了皱眉头,上前坐到了张腾龙身边,“相公,小小说的可是真的?” 张腾龙刚在青青面前夸下海口,自然不能立时反嘴,皱眉问:“怎么?”苏墨染击掌道:“我本打算过几个月有个好日子,给小小开脸。”张腾龙一喜,拉着薛小小的手摩挲:“你可要谢我。”张腾龙话音未落,就听青青抽泣两声,他心里终是有些放不下旧情,犹豫片刻看向苏墨染。苏墨染正悠闲的品茶,见张腾龙的眼神过来,才像是突然醒悟般的说道:“相公,你是不是说青青的事?” 苏墨染叹了口气,起身上前拉起青青的手,啧啧两声:“相公你瞧,青青的手都破了,在厨房辛苦?”张腾龙眼神扫了青青一眼,见青青此时,虽相貌未改,但脸上手上皮肤粗糙,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青青自是晓得张腾龙喜恶,忙逼出眼泪盈眶,可不等张腾龙泛起自责情绪,薛小小已经走上前,搭上张腾龙的手,细滑纤指擦过张腾龙叹道:“姑爷,青青妹妹受苦了。” 张腾龙那股自责情绪,被薛小小那如流水滑过般的轻抚,快速带走。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嗯,之前她自己犯错,如今回来就好。”青青没料到张腾龙这么薄情,却不敢去恨张腾龙,反而恨恨瞪向薛小小。可薛小小对青青此时恨意却表现的云淡风轻,半点都不在意。 苏墨染好笑的看着这三个人互动,整理下言辞,假意叹了口气,说道:“爹娘等着抱重孙。而我和相公又。所以我想,相公,若是青青在你走之前能有身孕,我就能有理由和爹娘说,将她收房呢。不然的话,青青连陪你赴考都没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清渠回到房里,倒了杯茶,却将那茶杯放在一边,拿起茶壶咕噜噜大口猛灌。放下茶壶,重重喘了口气,忽失笑几声,自己是怎么了? ☆、听壁角 苏墨染提出青青纳妾的条件,青青眼睛一亮,却得寸进尺的问道:“小姐,之前,之前你可答应了说要认我做妹妹的。”青青话音落下,却见苏墨染一脸嘲讽的笑意,心里一慌,却不甘就这么放弃了,嘟着嘴,半撒娇半耍赖般的上前抓着苏墨染的袖子:“小姐,您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呢。咱们也是一同长大的,谁不晓得咱们情同姐妹呀。小姐,小姐。” 苏墨染低头看着青青牢牢抓着自己的袖子,正一下一下轻轻摇着,忽觉得有丝好笑,为什么她就能这么自以为是,伤害厌恶自己之后,还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呢? 青青见苏墨染不语,忙将眼神扫向张腾龙。张腾龙却觉得青青能不能做苏墨染的妹妹并没有太大重要了,如今苏墨染对他言听计从,还给他寻了个这么柔媚的薛小小,此时的人生太美好。至于原本的计划,青青脱了奴籍后,成了苏家小姐,赶走苏墨染,再让他成为苏家主人,这个步骤太过复杂。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搞定苏墨染,那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美人,苏家,尽在掌握。 张腾龙想的高兴,却见青青再一次泪水盈盈看着他,不由默默叹了口气,试探的说了句:“染儿,既然你答应过得事情,就不要食言。切不可食言而肥啊。” 苏墨染一怔,嘿嘿笑了两声:“相公言之有理。不过这凡事呢,都要师出有名。你说我要认青青为妹妹,”苏墨染转了身,深深看向青青,“她是救了我一命呢,还是为我做了许多事?若说从小长大的情谊,那苏家宅子里,还有许多呢,难道都要认了做妹妹弟弟不成?”见这两人微嗔,复转过话头,“若是青青呀,给相公,给咱们苏家添了香火,那,要认作妹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青青见话题的终结就是有孩子,手心握住,瞪了薛小小一眼:“嗯,小姐的厚望,青青自然不会辜负。只是,小小姑娘,既然我回来了,那姑爷就由我来伺候吧。”薛小小淡淡瞥了苏墨染一眼,略略低头,刚想反驳,却见苏墨染将她往后一拉,又听苏墨染笑道,“小小,相公也疼了你这些日子,不如就先让让青青。” 薛小小眼波流动,似嗔似怨的在张腾龙脸上转了几圈,收敛了回来,欠身应是。青青见大事已定,心急火燎想拉张腾龙出去,苏墨染则拉着薛小小回暖房下棋。 薛小小刚刚踏进暖房,便歪头看向苏墨染,冷笑道:“小姐怎么又心慈了?若是老天让青青有了身孕,那你怎么办?”苏墨染摇摇头 ,冲薛小小招招手,她则先坐在了软榻上,先轻笑道,“白芍,给咱们准备些甜食。”白芍点了点头,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奴婢听说,今天清先生没去吃午饭呢。” “啊,”苏墨染抬头看向窗外天色,顿了顿,犹豫片刻,“那,那你准备些吃的给清先生。”白芍露出一抹奇怪的眼神看向苏墨染:“小姐,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不舒服?”苏墨染又“啊”了一声,伸手捂住脸颊,点点头:“今天可真吹到风了,难受的很。”咽了口口水,“快去,先给清先生备吃的,再给我们送吃的过来呗。” 薛小小只顾坐上软榻,拿了几个靠枕放在腰下,舒服的叹了口气:“小姐,如今可是你不让小小伺候那个姑爷的。这几日,小小可能睡个安稳觉了。”苏墨染回过头,学着薛小小的样子,也舒服的靠在软榻上,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一直想问你,你看这儿也没什么外人。你就告诉我明白,这张腾龙晚上是不是不行了?” 薛小小嗤笑一声,半直起身子,将左手臂袖子拉高,伸到了苏墨染眼底,语气却格外轻快:“小姐,您瞧。”苏墨染不明就里,探寻的看过去,就见薛小小手臂上有一条条青紫的痕迹,还有一些居然是被烫伤的疤痕。心里一紧,一把抓住薛小小的手臂,心里隐隐有些答案,却还是问道:“谁,谁伤了你?” “小姐这话问的奇怪,”薛小小将手抽了出来,又拿衣袖盖好,冷笑几声,“不就是姑爷吗,小姐买了小小回来,不就是为了应付姑爷吗。” 苏墨染瞪大眼睛看着薛小小,本能的反驳:“没有,没有啊。”薛小小微微闭上眼睛:“这些事情说多了也没意思,但求小姐别忘了小小替您受得苦。记得事成之后,将小小的娼籍给消了,这点苦也就值得了。” 苏墨染没想到张腾龙居然还会打人,又见薛小小一脸自嘲,心里有些不忍。虽说自己和薛小小是交易,但,薛小小不过是为了迷惑张腾龙而已。 苏墨染不管不顾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张腾龙为何打你?”薛小小不解的扭头看向苏墨染:“你真不知道?”苏墨染点了点头,薛小小抚额摇了摇头:“你,说起来你也是成亲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薛小小忽露出一股幸灾乐祸的笑容,“晚上咱们去听听壁角好了。” 当苏墨染和薛小小小心翼翼的蹲在书房外头,听着屋内壁角的时候,苏墨染从心底里觉得这简直是件太痛苦的事情了。 此时万籁俱静,夜色沉沉,没有人声鸟声,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话本里说的,风高月黑杀人夜。薛小小满脸的兴奋,抑制着咬着下唇,拉着苏墨染的手,以及抖抖索索跟在她们两个身后,明显回忆起某些不好记忆的白芍。 苏墨染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和薛小小一起蹲在这儿,又不知为何,小心翼翼的探看墙头,心里也不知是希望还是不希望,那个清渠能再次在自己听壁角的时候出现。刚想站起身放弃不听时,薛小小拉住苏墨染“嘘”了声,指了指屋内,果然从屋内传出压抑的哭泣声。 薛小小慢慢半直起身子,舔湿手指,戳破窗户,眯眼往里看了看。无声嗤笑,低头看向苏墨染,指了指里面。苏墨染无奈站起身,也眯着一个眼睛看了进去,却在看进去的瞬间,将手牢牢捂住嘴巴,移开窗户瞪向薛小小。 薛小小张开嘴巴无声的说道:“天天如此。”苏墨染咽了口口水,无力的蹲了下来,白芍不明究竟,也学着样子看了进去,却明显定力不够,“啊”了一声。就听屋内的动静立即减少,张腾龙嘶哑的喉咙嚷道:“谁?”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却听屋内青青有气无力的说道:“相公,您听错了吧。今儿就饶了青青吧,青青实在,实在受不住了。”张腾龙咯咯怪笑两声:“哪里那么容易。青青那么许久没有见我,难道就不想了吗?哈哈。” 苏墨染带头,缩手缩脚往自己屋里移动,后面拖着白芍,薛小小都一路无声跟着苏墨染回屋。刚刚进门,关上房门,白芍也不顾规矩了,忙倒茶,咕噜噜喝了口。苏墨染勉强笑了声:“白芍,你是怎么了?没喝过茶似的。” 白芍紧走几步靠近苏墨染:“小姐,还好不是你。奴婢怕死了。”苏墨染听白芍这么一说,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冷冷抱臂靠在一边的薛小小:“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就算不行了,还要折腾人。好在青青去伺候了,既然是她自己求的,就由她去吧。” 苏墨染顿了顿,脑海中闪现出刚才见到张腾龙正绑着青青,拿蜡烛一寸一寸的烫着青青的肌肤。揉了揉眉心:“我要你帮忙,小小。这张腾龙留不得了,不然要害更多人。”薛小小怔了怔,无所谓的摊手:“要我服侍他?行啊。”苏墨染连连摇头:“不不,我要的是,你去和青青对着干。吵得天翻地覆,让他自己求去。” 薛小小哈哈仰头大笑:“你想的简单。你想想,你为了让他自己 求去,忍了他沾花惹草,忍了他不行。可你也不想想,他和你成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你苏家财富,就算你再怎么吵也没用。何况,自古也只有男子休妻,哪里有女子休夫的?” 苏墨染被薛小小说的烦恼心起:“那可怎么办?这不行那不行,我也不想再忍了。”薛小小呵呵笑起:“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有他想要的呢。”想要的,想要的,苏墨染敲敲头,不就是苏家的钱吗? 薛小小的话在苏墨染心中牢牢生根,不由让她怀疑起,自己先前做的是不是错了。这样下去的话,反而于事无补。青青她倒自有办法对付,可去掉张腾龙,却太难了。难不成将苏家的钱给他?苏墨染摸摸鼻子,除非她傻了,才会做这种事情。想东向西,下意识的想找清渠来商量。 于是苏墨染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苦苦捱到第二天清晨,意料之中的发现,只有薛小小来请安,就听薛小小嘲笑几声:“想必青青妹妹,今日没力气来请安了。”苏墨染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她也是求子。辛苦点也应该的。” 正说着,就听门外有人通报:“清先生来了。”苏墨染一惊,慌忙站起,见薛小小奇怪的眼神,忙掩饰笑道:“真巧,正想着请清先生呢,他就来了。” ☆、情起 薛小小等清渠进来后,微微欠身行礼,不冷不热的问了安,转身离开时,却忍不住眼神兜兜转转在清渠脸上绕了个圈,似自嘲般的收敛神情,说了句:“小小去伺候着姑爷,要是姑爷来找小姐,小小自会提前禀告。” “嗯,”苏墨染点点头,又“咦”了声,看着薛小小隐忍着艳羡,心里升起疑虑,这小小明显话里有话啊。 清渠轻咳了声,见苏墨染只顾皱着眉,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今日怎么看上去心神不宁的。”苏墨染木楞楞“啊?”了声,又见清渠满脸关心的凑近她,俊脸放大,忍不住心漏跳了半拍,慌慌忙忙扭过头,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乱七八糟回应:“没没,那个啥,你吃了吗?” “啊?”这回轮到清渠愣神,见一抹红晕从苏墨染脸颊升起,渐渐蔓延到白玉般的脖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见自己居然情不自禁离苏墨染几步之遥,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数步,掩饰般的拿出扇子拼命扇了扇,“哈哈”干笑两声:“今天是不是说去看商铺?” 苏墨染连连点头:“对对对!看商铺,哈哈,哈哈。”苏墨染摸摸鼻子,站起身,却一不留神踩到了今日穿的那件新做的鹅卵青曳地长裙裙摆上。 按照一般定律,姑娘踩到裙子通常应该往男人身上倒去,然后被男人一个行云流水般的接住转身,四目相对,刺啦刺啦的火花四溢。可惜,不是一般姑娘的苏墨染,踩到裙摆后,居然是仰天往后倒去,而那个原本该接住苏墨染的男人,居然正背转着身,不晓得在发什么呆。 于是乎,苏墨染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却堪堪露出半截藕肩,头发散乱了几缕披下。当清渠听到动静转过身,就见到苏墨染斜躺在地上,轻轻咬着下唇似是忍疼,而酥肩半露,裙摆处若隐若现玉色脚踝。清渠不晓得为何,不由自主倒退数步,又似清醒过来,快步上前来拉苏墨染。而正在两人近距离接触时,门被砰的推开,白芍“呀”的一声惊呼,压抑着声音嚷道:“清先生,你做什么!快放开小姐!” 清渠本能的松开正拉着苏墨染的手,苏墨染“啊啊”两声,刚又要摔下,总算清渠神智回归,猛地搂住苏墨染的腰际,将她扶了起来。等苏墨染站稳,清渠快速走开几步,低头说道:“小姐勿怪。” 苏墨染喘着粗气,软软扶着白芍,等心绪平稳,不由自主的解释道:“刚才我摔倒了,清先生扶我来着。你可别乱想啊。”白芍连连点头,又对清渠 表达了歉意。可这种尴尬的事情吧,越解释,越尴尬。清渠仰头看着门框上雕刻着的那朵小小祥云,心里默默希望白芍能够自我失忆,不要再提。 但他沉默片刻,发现身边那两个人都沉默着,转头看了过去。见白芍不明就里的左右看着自己和苏墨染,而苏墨染装作漫不经心的,把玩挂在腰际的那枚正中嵌珍珠的玉佩。清渠咳了两声,打破沉默:“啊,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咱们要去看商铺的话,可要快些。” 苏墨染恍然大悟的应道:“确实。白芍带好雨具,让全福备好马车,咱们就出发。对了,和小小说,咱们去上香。” “是,”白芍低低应了。走出房门,抬头看着晴空万里,心道小姐和清先生真是未雨 01 重生之地主婆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缪。 果然这四月的天气真是小孩儿脸,说变就变。等苏墨染和清渠刚刚看完一家靠河边的商铺,倾盆大雨而下。白芍拉着全福就往一家临街的商铺屋檐下躲去,苏墨染见状,忙笑眯眯的拉着清渠逃回车上,嚷了句:“白芍,车厢太小,你和全福躲外头啊。全福!看着点白芍,别让她淋雨了。” 清渠被苏墨染拉到车厢里,尴尬的笑了几声:“小姐,您这是?”苏墨染食指掩嘴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车帘外,压低声音笑眯眯凑近清渠:“嘿,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清渠一怔,掀开一角往外看去,就见白芍和全福红透着脸,肩并肩靠着站在一起。清渠转过头轻轻笑了声:“你对白芍真心不错。” 苏墨染点了点头,说起白芍,倒是将她和清渠之间适才的尴尬一扫而空,情绪也轻松起来:“嗯,因为她对我真心不错。我这个人吧,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嘿嘿又笑了几声,“要是白芍想嫁个有钱的,我也会想办法帮她实现。可她却偏偏喜欢这个木头。”探头看了出去,正好看见全福呆头呆脑的拿着一块帕子,木楞楞的看着白芍。 苏墨染收回眼神,心里羡慕的叹了口气。就听清渠轻轻问了声:“你怎么了?”苏墨染坦言苦笑道:“你看到我如今的处境。我当你是朋友,我只想问你,要你是我,你怎么做?” 清渠歪头一笑,眼神微眯,却不知为何脑中闪过自己冷冷坐在黄梨木雕花扶手椅上,神情淡然的笑说:“既然他这么不堪重用,送他好好上路吧。”这么一来,脱口而出:“送他好好上路。”“咦?”苏墨染恨恨道,“我很认真的在问你啊。”清渠猛的惊醒过来,忙道:“我是说,送他出门,赶他出去。” 苏墨染点头:“我知道!可是到底该怎么做,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有些错了。”清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抬眼却见苏墨染可怜兮兮的睁大眼看着他,黑眸中隐隐有光点吸引他深深看了过去。深吸口气,极其自然的拍拍苏墨染的头:“别担心,万事有我。” 说完这句话,却皱了皱眉头,许诺容易,可是要完成诺言,却是要煞费苦心。毕竟现在不是要赶一个丫头出去,而是赶堂堂苏府的入赘姑爷。苏墨染见清渠皱眉,知道这事比较为难,小心翼翼的试探说了句:“我,我把他弄太监了。” “嗯,”清渠点点头,继续沉吟,不过片刻,猛的抬起头瞪了过去,“什么!你说什么!”苏墨染吓的往后一仰:“那个,那个,我说,我也不知道,那药,那药。”清渠觉得此时自己一定要冷静,要循循善诱,深深深呼吸,木然的狰狞的表情:“你刚说什么太监?” 苏墨染越发紧张,蚊咛般的说道:“我,我下了药。”清渠一怔:“那种药,他,不能人道?”苏墨染嘿嘿干笑:“应该吧。”忽恨恨击掌,“可是,他还弄伤了小小!”清渠皱紧眉头,抿了抿嘴,冷哼道:“你!”苏墨染烦恼的揉着眉心:“我晓得我错了,可如今怎么办呢。清先生,麻烦你救救我吧。” 那句“救救我吧”语调九曲十八弯,微微上扬带着点苏墨染浑然不觉的撒娇意味,像一张用蜜糖勾勒的绵绵细网,朝清渠铺天盖地的罩了过去。 清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既然不是仙,自然有俗念。见如此一个妙人在自己跟前,委委屈屈,似娇似嗔的求着,天大的事,也能拍着胸脯应下,何况不过是动动脑子,赶一个迂腐的书生出苏家而已。 扭过头不再去看苏墨染,只淡淡说了句:“你以后凡事要和我商量,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苏墨染忙道:“是是。”踌躇片刻,又觉得该把另一个馊主意和清渠坦白交代,装作无意的笑了几声,“我前儿个说,让青青怀孕,就能进门。” 清渠觉得这个不算什么,何况那张腾龙已经不能人道了,能有孩子才是奇怪的事情。随口问了句:“你搞这出作什么?”苏墨染摸摸鼻子,压低声音说道:“嗯,让她有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呵呵,这样心才会觉得真的苦吧。”清渠扭过头看向她:“说的你像受过这种苦似的。” 苏墨染抬头真想说“是”,可张了张嘴巴,还是将那“是 ”咽了下去。苦笑道:“嗯,以前的事情了。”清渠定定看向苏墨染,就见她嘴角略略上翘,眼眸中却似苦意满溢,心不由的抽疼一下。清渠一怔,忙扭过头,不敢再看苏墨染,暗暗告诫自己,苏墨染是有夫之妇,千万千万不能乱起别的心思,何况苏墨染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能对她起了非分之想! 清渠忙端起一本正经的神情:“说起来,刚才那临河的铺子小姐觉得如何?”苏墨染歪头想了想:“我倒是很喜欢他临河,不过,我们刚才坐了一会,都没什么客人。”清渠点头笑道:“要是宾客盈门,他又何必卖了铺子?”苏墨染击掌:“嗯,确实如此。可清先生觉得那里可以做些什么生意吗?” 清渠眯眯眼睛,却笑问:“你是东家,自然你来决定。”苏墨染瞪大眼睛:“真的?”清渠点头,心里暗道,苏家卖油起家,苏墨染秉承父业,大约也是卖油吧。 却不料,清渠深深忘记了苏墨染不是一般姑娘的事实,就听苏墨染兴高采烈的说道:“我瞧那里,最最适合开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求评论啦 ☆、有孕 苏墨染听清渠问她意见,痛痛快快将想法说了出来,却见清渠在一怔之下,嘴角微翘,笑的越发温和,又问了一遍:“小姐说做什么生意?” 苏墨染不由自主往后退缩,她不确定的问道:“开青楼?”清渠扶额呵呵笑了几声,循循善诱:“您再说一遍?”苏墨染本想站定立场,她是东家啊,想开什么就是什么,可在清渠的笑声中,偏偏将青楼死死咬在齿缝,挤出一句:“开,茶楼。” 清渠赞同点头:“都听小姐的。”苏墨染一怔,这是都听她的样子嘛,明明刚才她说了青楼,那个清渠就像是聋了一般,害得她情不自禁的将原先的主意给打消了。摸摸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啊,清先生,那个店铺就是开茶楼的,你看看那生意!”鼓足勇气,身子探前谄媚笑道,“我觉得,开青”青字一出,清渠侧首微笑“嗯?”了一声,苏墨染摸摸头发,转口道,“青青也不知怎么样了。”倒突然想起当初,青青想将白芍卖入青楼的事,那开青楼一事,瞬间就给打散烟消云外。 “那是他不会做生意,”清渠嗤笑,却突然发现苏墨染沉默下来,又见她稍稍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神色晦暗不明。清渠抿抿嘴,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苏墨染。自从自己被她救了之后,被带来苏家,这每一天都有新的体验,比之以前重复的生活要来得有趣许多倍。清渠忽觉脑海中闪过以前生活的片段,却快的让他抓不住,甩甩头丢到脑后。轻咳一声,倒是把苏墨染给惊醒了,她回头看了眼清渠,黯淡的神情却飞快的转成欢快的样子:“看样子雨停了,咱们走吧。” 清渠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温和的点头:“如此也好。小姐开茶楼一事,还是要先跟老爷夫人商量一下才好。”苏墨染连连点头,掀开窗帘:“白芍,咱们走吧。” 白芍脸涨的通红,细碎着脚步走了过来。却在上车的时候,不小心脚崴了崴,全福疾步扶住白芍,低声:“小心。”这下好了,白芍整个人就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绯红的脸颊,鼻尖冒着细汗,扭捏的回应:“多谢全福哥。” 苏墨染笑眯眯的看着白芍反应,也不扭头,轻轻拍了拍清渠的手臂:“清先生,瞧瞧,真是青年慕少艾,让人羡慕啊。”清渠看着苏墨染酥酥软软的酥手在他手臂上一弹而过,心也跟着震了一下。听苏墨染一副老人家的语气,忍不住好笑:“小姐如今也不过碧玉之年,怎么口气这么老态龙钟的。” 苏墨染暗道自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口气自然老态。嘿嘿笑了两声:“我不过看着他们那么好,心生羡慕了。清先生倒抓着我的话病来笑话我了。”白芍本来心慌意乱的上车,却见苏墨染和清渠正在斗嘴,倒是将自己忐忑的心放了下来,也学着苏墨染两人笑了几声。 这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倒不觉得时间就回了苏府。苏墨染下车抬头看了苏家金字牌匾,微不可见的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有些走神的清渠,唤了一声:“清先生,”清渠收敛神情带笑看了过去,就见苏墨染稍稍欠身行礼,“之前跟你说的事情,还请清先生,请清先生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极其太平,青青偶尔也会来请安,可次次面色惨白,看向苏墨染和薛小小的眼神,时不时闪现恶毒的神情。苏墨染总觉得越来越惊心,偏偏清渠却没半个主意,只是笑眯眯的跟她说,苏夫人和苏老爷都答应苏墨染在临河边开个茶楼,也答应不告诉张腾龙。苏墨染心里纠结青青和张腾龙的事情,却又不好意思催着清渠。 苏墨染心中的经商之路,也不紧不慢的操作起来。那临河的茶楼,清渠用了极适当的价格给盘下来,请苏墨染过眼后,两人打算一月后,等那店老板搬走,就要重新装潢。 日子一向是过得飞快的。这一天,苏墨染和清渠得了信,那老板搬走了。本来苏墨染兴奋的打算立即去看眼店铺,然后寻人装潢,可偏偏遇到了下大雨,清渠又是有些故意拖延。于是,这一天的行程,就成了薛小小端着冷冷的神情和大呼小叫悔棋的苏墨染下棋,白芍笑眯眯的探头看着下棋的两人,而清渠坐在一边翻看账册,时不时提一句:“小姐,这步错了。” 青青不管不顾冲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以上场景,却不知为何,一种叫妒忌的毒草疯狂从青青脚边蔓延开来,绕着青青全身紧紧围拢。 既然心怀着不知名的妒忌,青青开口便已带着讽意:“小姐这儿倒是热闹的很,清先生也不顾男女之别总是来陪着小姐,真真是亲近啊。” 青青这么闪亮出场,苏墨染和其余几人自然放下手中东西,抬头看向青青。却见她双眼凹陷,脸色惨白,却偏偏神情中透着股狂意。苏墨染本能的看向清渠,见他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向青青:“青青姑娘说的是,在下是小姐聘的先生,自然要时时在小姐身边。倒是青青姑娘你,虽是没名没分,但还是仔细伺候着姑爷。呵呵,真是让人佩服。” 苏 墨染心中扑哧一笑,清渠太毒舌了吧,青青虽然得了默许,但总吃亏在没过明路。现在清渠这么一说,真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啊。 捂嘴轻咳,微微皱了皱眉头:“青青,怎么回事?不伺候姑爷,跑我这儿来干嘛。”青青本还斗鸡似的瞪着清渠,却被苏墨染轻描淡写一句话收了回去,嘴角忽得翘起,在转眼间换了副怯生生的神情:“小姐,我,我有了姑爷的孩子。” 还没等苏墨染反应过来,白芍先重重喝道:“这不可能!”苏墨染也想学着白芍的样子大喝一声:“不可能。”却在开口前,听薛小小冷哼一声:“小姐,你又输了。”苏墨染“啊”了一声,低头去看棋盘,棋盘上的黑子寥寥无几,这么一缓,倒是让刚才发热的脑子冷静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就见薛小小若无其事的收拾棋盘,站起缓缓欠身福了福:“既然青青妹妹在小姐这儿,那小小去伺候姑爷吧。 说完也不等苏墨染多说什么,转身走到门口,和青青擦身而过时又淡淡笑道:“青青妹妹真是好福气。”青青脸色忽的涨红,又快速转白,狠狠眯了眯眼睛,冷冷笑道:“小小姑娘的福气也是极好的。” 苏墨染低头淡淡笑了笑,心里却暗自盘算,药应该没问题,自己和薛小小亲眼所见,那怎么会有孩子的呢?苏墨染暗自击掌,难道亲了就会有孩子吗?忍不住看向清渠,寻思片刻,这还是要问专业人士才是。 “这是大好事呢,”苏墨染看向白芍,“去请林大夫来。” 等待林大夫到来的时刻,苏墨染故作镇定,而清渠则是一贯的清淡神情,半丝不受影响的翻看账册。这两人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而被冷落在旁的青青,却渐渐焦躁起来。青青小小走了几步,试探问了句:“小姐,这,您当初说的话”苏墨染诧异抬头:“青青,你急什么,等林大夫来了再说。” 三人继续沉默,苏墨染虽是脸上镇定,但心里已经烦躁起来,也觉得周遭空气越来越闷,实在不愿意继续待在屋子里。她本打算让青青回去候着,就听白芍在外说道:“林大夫到了。”苏墨染暗道保佑,正想开口让林大夫进来,就听清渠淡淡说了句:“既然林大夫来了,就请他去青青房里等着,咱们都去青青房里就是了。” 青青这时倒不计较什么了,快步走了出去。苏墨染见青青离开,忙走到清渠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我,我不知道她能有孩子。这该怎么办呢?”清渠低头看着苏墨染满脸焦急,本想安 慰几句,也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却带着急促的语调:“是啊,那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认她做苏家小姐?” 苏墨染见一向淡定自若的清渠,也露出了焦急神色,心不由更慌了。咬着下唇,颤着声音:“我真是蠢了。又要连累爹娘,我,我,我怎么都改不了呢?” 清渠见苏墨染急得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却笃悠悠说了句:“放心罢。”苏墨染本来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心,被清渠一句“放心”瞬间归位。扬起头,带着崇拜的神情,期待的看向清渠:“清先生,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清渠本来还想吓唬吓唬苏墨染,可眼前的妙人正满脸依赖的看着自己,清渠心中满足感立即满槽。“嗯。”淡淡的嗯了声,用力收敛笑意,淡着神情领头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青青的小屋子里,就见林大夫坐在小凳子上给半躺在床上的青青把脉。苏墨染见林大夫微微皱眉,神情中有丝凝重,心里一抽,越过清渠走到林大夫身边:“林大夫,这?”林大夫转过头,眼神在苏墨染脸上绕了一圈,也不知是同情还是可怜,不情不愿的说道:“这丫头,是有喜了。刚刚一个月不到。苏小姐,你”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会有孩子的,这不科学啊 ☆、有孕 苏墨染听林大夫确诊青青有了身孕,心里怒吼,那是什么破药啊! 林大夫踌躇片刻,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面色凝重的说了句:“只是胎像太弱。”苏墨染忙抬头看向林大夫,刚想上前走近几步,就听身后那清渠冷冷咳了一声,语气中极不耐烦,以及毫不掩饰的不爽:“既然都诊断完了,就出去说话。这里挤那么多人,说话也极为不便。” 苏墨染忙道:“白芍,你照顾着青青。对了,青青有孕的事情,告诉姑爷一声。”关照完毕,匆匆和林大夫,清渠两人走出青青的屋子。走了几步,就听清渠在身后说道:“在下尚未感谢林大夫救命之恩。”“不必客气,救你的是苏小姐,在下不敢居功。”林大夫一贯的温和。 苏墨染还没感慨这两人怎么还有闲情寒暄,就听清渠话锋一转:“林大夫和小姐看似相识已久。”林大夫居然笑了几声,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是,在下到了兴州府后,就深受苏府厚待,尤其是苏小姐,对在下照顾有加。”苏墨染觉得身后被一道冷冰冰的眼神嗖嗖射了几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听清渠笑了几声:“那林大夫和在下际遇倒颇是相像。”林大夫顿了顿,呵呵笑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客气:“哪里,清先生如今可比在下要运气好多了。” “哈哈,”苏墨染忍不住插嘴笑了几声。又见清渠领头走了几步,他倒也不客气:“林大夫,想必小姐有许多话要问您。不如咱们去水中亭坐坐如何?”林大夫看向苏墨染,见她点头,倒不推辞,点头应下。 到了水中亭,清渠又是主人似的唤了全福去备茶点,殷勤招呼林大夫坐下。林大夫微微蹙眉看向苏墨染,隐忍着却不说话。苏墨染此时被青青有身孕的事情,搞的心神俱乱,哪里顾得上林大夫别有深意的眼神,和清渠一反常态的殷勤。见四周无人,不管不顾直接就问出口:“林大夫,之前张嬷嬷去你哪里取的药,那药?” 林大夫只略略怔了怔,便说道:“果然是你让张嬷嬷来取药的。我当时猜到一些,但不敢确信。不过,你要的药,确实是真的可以让人不孕。”林大夫顿了顿,低头沉吟片刻,复抬起头定定道,“我虽不知原因,但青青有孕却是真的,小姐,你怎么看?” 苏墨染暗道,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清渠却冷笑道:“林大夫,你是大夫,你自然知道从有孕到没有是怎么回事吧。何况,你刚才能说胎像弱,想必就已有了计较吧。” r “是,”林大夫站起身,回头看向苏墨染,“我刚才脑中确实闪过这丝念头。可我毕竟是大夫,只管救命,不能伤人。所以,所以,我,怕是帮不到小姐了。”清渠冷冷抱臂坐在一边倒也不再说话。这两人都看向苏墨染,就像是等着她拿主意一般。苏墨染心烦意乱,拍着石桌:“行了,我要想想。”抿抿嘴,“林大夫,放心吧。这毕竟是一条命,她能不能活,都看老天。我不会做什么的。” 林大夫深深看向苏墨染,忽松了眉头,嘴角微微上翘,似松了口气般的温和笑道:“苏小姐果然还是一贯的心善。”苏墨染暗暗自嘲,心善有什么用,心善被人欺啊。 清渠此时倒是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子,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看向皱着眉头的苏墨染。心中暗暗计数,期待苏墨染再次扬起那双黑漆漆闪着不名光亮的双眸,讨好祈求着看着他,让他解决眼前难题。可惜,等啊等啊,一直等到苏墨染和林大夫各怀心思的喝完茶,林大夫被全福送出去后。眼前的苏墨染托腮眼神迷茫的看着远处,都没见她开口求他帮忙解决。 清渠有些耐不住了,心里那个已经想好的解决方法,就这么小猫挠心一般的,纠缠着,撕挠着,就想快些在苏墨染面前表功。可是,清渠总不见得直截了当的说:啊,我有主意。这样太没成就感了,于是,他轻咳了几声,决心让苏墨染问出口。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清渠摇着童叟无欺扇,装着无意的问道,“林大夫既然不肯帮忙,那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苏墨染迷茫的扭过头看向清渠,却忽略了清渠眼中拼命闪现的“快来问我”四个闪烁大字,幽幽叹了口气:“清先生,还好林大夫不肯帮忙。我刚听到青青有孩子的时候,差点,差点就想说,要,要弄死那个孩子。” 清渠本能的就想回答:“这个反应很正常,咱们就这么干吧。”却发现苏墨染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真怕,真怕自己也变成像青青那样的人。太可怕了。”清渠那句赞同的话,便死死咽了下去,改口安慰道:“小姐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真的吗?”苏墨染眼睛一亮,“我刚怕极了,还以为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就不是我苏墨染了。” 清渠心里一软,又莫名哀叹了一句,还好苏墨染是苏墨染,和卿卿不同。微微眯眼,好像回想起一些过往片段,似乎自己极其乐见后院女人争斗。正在自我怀疑中,又听苏墨染柔柔软软的语调赞了一句:“清先生真是个好人 。”清渠心中砰的一击,心中呵呵傻笑几声,暗自告诫自己,那些奇怪的片段,必定是臆想出来的,自己可是个好人呢。 “可是,如今该怎么办呢?”苏墨染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声,又将眼神看向远处。清渠轻咳几声,就差指着自己说,问我啊,来问我啊。 清渠见苏墨染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眼前,托腮看着远处,几缕碎发随风飘来荡去。又见苏墨染今儿穿的是他最爱的鹅卵青色的齐胸襦裙,素雅至极,可偏偏在耳边簪了一朵粉嫩初开牡丹,艳到极致。本是两样混不搭界的事物,在苏墨染身上却显得恰当的很,大俗大雅也不过如此。也不知为何,清渠见苏墨染如此安静的样子,内心也平静下来,笑眯眯的坐在苏墨染身边,暗道,这些事情,自己替她办了也就是了,此时此景倒委实要好好珍惜,等将来自己搬去店铺,想必再难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坐着吧。 也不知坐了多久,苏墨染回过神,见清渠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一个凳子的距离,脸不由自主略略一红。“清先生,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罢。”清渠淡淡点了点头,又看向亭子外,雨小了许多,站起身,语调平平:“小姐别再忧心了。你再拖上几日,便有分晓。”苏墨染见清渠说的肯定,忙不迭应道:“都听先生的。” 青青不晓得苏墨染和林大夫保证过,肯定不会伤害她的孩子,她倒开始草木皆兵起来。虽说有了身孕,但还是不愿将张腾龙给小小伺候,不管不顾搬了衣服和张腾龙一起住在了书房。苏墨染虽不介意,但架不住苏府下人间开始窃窃私语,苏夫人脸上也不好看。不得不带着薛小小,白芍去寻张腾龙和青青。 走进房间时,发现青青脸色倒还好,张腾龙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见小小站在苏墨染身后,张腾龙兴奋的笑道:“小小可是想念我了?”薛小小看了苏墨染一眼,低低说道:“如今青青妹妹伺候姑爷,小小不敢。” 张腾龙略有些怨恨的看向青青,却在青青略略挺了挺腹部时,催头丧气的说道:“染儿,你们来做什么?不知道我还有两个月就要赶考了吗?!” 苏墨染掩嘴笑道:“相公,我正是为了你即将要去赶考来的。你想想,这些时候,你正应该安心复习。青青在你身边,岂不是扰乱心神?” 不等张腾龙回应,青青扶着腰,挺着半点都看不出样子的肚子,仰头走过来嗤笑道:“小姐这话说的,本来就说好了,让青青伺候 姑爷。何况如今,青青有了身孕,”冷哼一声,看向薛小小,“自然要小心一点。这人心啊,难测呢。” 苏墨染咀嚼两遍:“人心难测啊。”薛小小冷冷说道:“青青妹妹,别说你现在还没开脸,就算你是名正言顺的小妾,也得记住一个妾字!你居然敢这么和小姐说话,说你一句犯上都是轻的。”青青听了薛小小这么一席话,恨意扑面而来,语气嘲讽道:“说得热闹呢。你论起来也是个妾,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何况,”青青挺了挺肚子,“等姑爷去赴考时,青青还要随身伺候,说不准呀,这孩子还能在京城出生。”咯咯笑了几声,得意洋洋继续说道,“小小姑娘,到时,就怕你也要称呼我一声小姐。” “好了,吵什么呢!”苏墨染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我和姑爷说几句话。”青青被白芍一拉,尖叫一声,还是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薛小小走了几步,回头冷冷说道:“小姐,小小就在门外,若有事,就,就唤小小。” 等人走了干净,张腾龙居然走近几步,顺手拉起苏墨染的手,笑道:“染儿是不是也想我了?”自我肯定的用力点头,“难得见你主动来寻我,来来,想必是对我疼青青和小小有些吃味了。”说着凑近苏墨染,嘴唇就想乘势蹭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清先生对领地占有欲很强烈啊 ☆、前因 苏墨染见张腾龙色心一起,脑中又回想起那晚见到的情景,心中一慌,故作镇静推了张腾龙一下:“相公,该收收心,好好温习才是呢。”说着一个侧身躲过张腾龙,“相公,这青青实在太没规矩,不经我的同意,就擅自搬过来和你同住,这苏府上上下下都看着呢!” 张腾龙一怔,本能觉得他的面子尊严受到严重挑衅,冷冷哼道:“哼!若不是当初你求着我入赘,怎么会有今日这些事情!你现在又和我说什么苏府上下,难不成是在嘲讽我入赘你们苏家吗?” 苏墨染只觉胸口一阵热血上涌,恨不得吐张腾龙一个鲜花朵朵开。脑子里左转右转,却顿悟她当初太过软弱,甚至之后重活一遍,也是畏前惧后,生怕一招不慎,又会重蹈覆辙。可就算现在步步为营,到头来,反而更加让张腾龙和青青以为自己怕了他们,气馅嚣张。如今青青有孕,张腾龙又拿了娘亲的资助去捐官,自己再一一退让,只怕到时,苏家还是会毁在他们手里。 思绪兜转,却也不过电闪之间。苏墨染冷了脸色:“相公说这些真是有趣,当初我和相公相识,也是因为相公在路上仗义。之后,若是相公对我无意,我堂堂苏家掌珠,怎会和相公相识相交。”说着,人往后转身,曳地裙摆如盛开牡丹般在张腾龙眼前划过,“相公要去考试,一定要好好收心!稍后,我自会让人收拾青青行李出去,相公就安心在此读书。衣食我自会派人送进来。” 说完也不等张腾龙说什么,走出房门,却见薛小小满脸紧张的侯在外头,见苏墨染全身而出,才松了口气,却又掩饰的冷哼一声:“那青青如此骄纵,都是小姐软弱纵容。”而张嬷嬷居然也侯在外头,手里拿着把扫帚,紧张神情溢于言表。 苏墨染内心砰砰狂跳,刚才她对张腾那番言辞,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正暗自给自己鼓掌,却听到薛小小虽淡了关怀的神情,但还是含着些好心提醒的话,忍不住翘起嘴角一笑,不顾样子的拍了拍薛小小的肩膀:“知道,我都知道。张嬷嬷把书房门给锁了。”薛小小一愣,探究的看向苏墨染,隐隐笑道:“是。” 而张嬷嬷听苏墨染这么吩咐,却毫不犹豫,爽快的答应道:“是!”从腰间解下一长串钥匙,带着欢快的神情,几乎都像要笑出声来似的,快速的把书房门给锁住。 青青正走过来,听苏墨染这么吩咐,忙喊道:“小姐不可啊,你怎么能把姑爷关起来!”苏墨染扭过头不想去理她,青青却越发紧迫 ,居然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小姐,你以前也是听我的,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快,不准把姑爷关起来。姑爷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 张嬷嬷正好锁好门,听青青这么说话,上前一步,就是一个狠戾的巴掌扫了过去,但却谨慎的反手拉住青青手腕,不让她借机摔倒。嘴里哼了声:“怎么说话的!以前我就说小姐对你太好,太纵容了。搞的你都不晓得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姑爷,姑爷怎么了?姑爷不是入赘我们苏家的?就算是做了大官,也是我们苏家光宗耀祖的事情,和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薛小小掩嘴一笑,冷冷点火:“青青太过莽撞,就算将来姑爷做了大官,后院有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女子,只要也是容不下的。何况,如今还是在苏府。” 不等青青顶嘴,苏墨染点头应是:“果然还是小小考虑的周全。青青也该好好想想。”青青见情形不对,慌忙大喊:“姑爷,姑爷救青青!姑爷,他们要把您锁在屋子里!”张腾龙在房内听到青青叫唤,小跑到门口,用力一拉,门早被锁上,张腾龙自然没有拉开房门。此时他心里也急了,慌慌忙忙拍打着门:“放我出去!苏墨染!你想做什么!果然你们这些商贾,不受教化,没有半点规矩而言!放我出去!” 一时间,苏墨染院子里鬼哭狼嚎,惊天动地。清渠慢悠悠走到院子外时,恰好听到里面动静,心里暗笑,苏小姐肯定是受不了了,全副委屈发作了吧。正想听听热闹,苏墨染一声呼疼声,如同带着十万火急的鸡毛,嗖的窜到了清渠的跟前。清渠毫不犹豫,一个箭步跑进苏墨染的院子中,就见院子里混混乱乱各色人等,外加有人又踢又踹的声效配合,怎是一个乱字了得。可这一切在此时清渠眼中,已是一片模糊,唯一的聚焦点,则是那个已经有些花容失色的苏墨染身上。 清渠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能力,快步连跑带跳到了苏墨染身边,恰到好处的勾起她的纤腰,将她拉离了鸡飞狗跳的战场。 “怎么了?”清渠将苏墨染稳稳放在一边,眼神冷冷,略略扫向刚才地方,就见青青哭的几尽喘不过气,边哭边喊:“小姐,你骗青青。你忘了,青青救过你,你说过的,自从那天起,青青不再是你的丫鬟,而是你的亲妹妹。” 清渠眼神一眯,心思转了几圈,恢复淡然的神情,回头看向正不知所措拉着自己手臂的苏墨染“小姐,你没事吧。”苏墨染茫然的摇了摇头,咳了几声,似乎平稳些心绪才道:“张嬷嬷,把青青 送去房里。毕竟她也有了身孕,别太难为她。”张嬷嬷恨恨的一挥扫帚:“去,滚回屋子里去。那些陈年旧事,也就你一直挂在嘴里说。小姐对你也是仁至义尽,别太不知足了。”青青恨恨看向苏墨染不再说话,却还是仰着头走了。 苏墨染见青青离开,又听书房内,张腾龙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才算是松了口气。无奈笑道:“让清先生笑话了。”清渠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小姐怎么耐不住了?”苏墨染仰头看了看眼前碧蓝的天色,觉得心头一口抑郁之气无法消散:“清先生现在可有闲情陪我去水园走走?” 清渠内心自然是乐意之至,却皱着眉头淡淡点头:“也好。” 苏家的水园虽称呼为水园,却半点水都没有。主要是苏三两曾经算过命,说水能聚财,但有水的地方不能称呼水,而没水的地方偏偏要称呼水,这样才能不流失财运。于是乎,苏三两命名自家假山林为“水园”,此事当然也让张腾龙嘲笑了很一阵子。而此时,苏墨染偏偏要在这假山林中坐坐,是因为她今日被青青提起往事,心里一时也乱了起来。 清渠跟在苏墨染身后慢慢走进水园,入眼一片假山,心里不由一愣,再看向苏墨染自顾自往前走着,踌躇片刻淡淡说道:“小姐,不必挂怀今日的事情。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苏墨染回头看着清渠点了点头,走了几步,指着眼前假山:“这是水园中最高的一处假山,上面有个亭子,却没有台阶上去。” “嗯?”清渠微微挑眉看向山顶亭子处,苏墨染叹了口气:“我和张腾龙是在街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和青青男扮女装去街上闲逛,却不知为何让一群混混尾随,想抢我的财物。在拉扯中发现我是女的,又想对我不规矩。”苏墨染走了几步,拍拍假山,却在清渠不及反应时候,拎起裙摆就顺着假山缝隙往上爬去。 清渠也不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见苏墨染已经上了几步,略略一笑,脚尖一点,伸手搂住苏墨染细腰,将她带上山顶。 到了山顶上,苏墨染瞪大眼睛看向清渠,语气结结巴巴:“清先生,你,你,你会功夫啊。”清渠淡淡笑了笑:“我忘了。只是刚才突然会使。”“哦,真是厉害。”苏墨染摸摸鼻子,又见腰上,清渠那指节分明的手,还搂着自己:“这个,我站稳了,清先生。”清渠不解挑眉,却见苏墨染尴尬的指了指腰,清渠才慌忙放开苏墨染,故意忽略苏墨染涨红的脸,转过身走向亭子:“此处真是隐蔽 。” 苏墨染乐的改变话题:“嗯嗯,没错。我以前就喜欢爬到这上面来。没人看见我,我想哭就哭。呵呵。”清渠一怔,回头看向苏墨染,虽见她此时满脸笑意,但清渠却不由自主替苏墨染觉得委屈辛苦:“小姐,你何必如此。你既然是苏家唯一大小姐,娇生惯养,何必对一个下人如此纵容。” “嗯,”苏墨染坐在一边托腮看着远处,“之前爹爹生意繁忙,娘亲又要帮着爹爹,说起来,也只有青青一直陪着我。而且那时候,她对我真的很好。虽然有时候不规矩,但真的,都是为了我。要不是她的泼辣,我那时候的性子,早就被底下人欺负了。”见清渠不解的样子,苏墨染笑道,“你道大小姐那么好当?家里没有个男人,我的年纪又小,那些底下人仗着结成一团,就欺负我。那句仆大欺主,不是假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仆大欺主啊 ☆、赶人 清渠听苏墨染这么一席话,低头想了想:“也难怪你对青青如此纵容。”苏墨染点头:“嗯,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好。”抿抿嘴,又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一些灰尘,“后来,遇到张腾龙时,虽然是他救了我们。但要是没有青青,我说不准连清白都没了。”叹了口气,无奈看着清渠,“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和青青真的是亲如姐妹,为什么她要这么对待我?就算是她先喜欢张腾龙,只要她开口,我怎会不让着。何况我和张腾龙还都是因为她的撮合。” 清渠和苏墨染对视片刻,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不解,清渠心里暗暗盘算,如果一切都和苏墨染所说相同,那么青青让苏墨染和张腾龙在一起也是有意为之的。不由问道:“之前,青青可有什么心许的人?”苏墨染摇头笑道:“她心气高的很。以前我爹爹的小厮全财看上她,我爹爹还特意来要过,我问了她的意思,她不愿意,就回绝了。不过从那天起,我见她似乎总有些心事的样子。” “怕是,她担心你把她许配给小厮,所以才想着办法跟你陪嫁。可若是陪嫁,她也想寻个心满意足的人,于是,自然会撮合你和张腾龙。”清渠缓缓道来,苏墨染震惊了,自己寻思了许久的问题,清渠轻而易举就解释的清清楚楚。各种无法理解的地方,都能根据这个理由自圆其说。忍不住击掌:“清先生,你真是厉害。” 清渠强压下得意的嘴角,清冷说道:“可是,毕竟是女人,总是担心会有人夺宠。何况,她要进门,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拿着扇子轻轻打下手心,“你如今打算如何?今天瞧你的样子,想是不打算再忍。” 苏墨染烦恼的皱着眉头,苦笑道:“没错。我总觉得我先前太软了,所以我也不想忍了。”清渠笑道:“你倒是下决心快的很。”苏墨染嘿嘿笑了笑:“嗯,我太软,连带爹娘都受委屈。现在啊,痛快一点是一点,反正我是商贾的女儿,不受教化,粗俗一些也无碍。是不是呀,清先生,我今儿可做的尚可?” 清渠见苏墨染终于恢复了些,又睁着她那双明眸看着起自己,摇着扇子,悠悠问道:“嗯,行啊,不过,你倒是告诉我,这张腾龙一关,你可有打算关他多久?” 苏墨染回想先前苏家厄运都是从张腾龙得了官职开始的,便咬牙道:“关他直到过了科举。”清渠一怔:“你倒是厉害。”苏墨染低头玩着手指:“等过了科举,我就不管这兴州府的人笑话,直接休了他了事。至于青青,念在她好歹救过我,让他们一家 团圆吧。” 清渠听苏墨染如此安排,虽说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她此时不复刚才那副催头丧气的模样,便不多说扫兴的话。翘起嘴角笑道:“如此安排也好。本来也是相见生厌,总算再等一段时间就好。”顿了顿,随着苏墨染的眼神看了下去,见苏墨染十指交叠,柔柔弱弱的放在胭脂红 重生之地主婆第6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红裙上,更衬得十指如玉。 清渠刚想赞一句,苏墨染真如仙子般脱俗,就听她忽幽幽叹了口气:“清先生,咱们这铺子买下来后,就没怎么去打理过,你说,这本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来啊。” 苏墨染和清渠在山顶上交流心事后,苏墨染顿觉无事一身轻,果然适度的倾诉还是很需要的。可一旦将张腾龙和青青的事情抛到脑后,就想到她买下的那个临河特别适合开青楼却最终开了茶楼的铺子。于是对茶楼的忧伤也适时的表达了一下,却不料收到清渠强忍笑意的表情。 清渠忍笑将苏墨染抱着下了假山。现在清渠对于搂着苏墨染小腰的事早已驾轻就熟,也不会再有什么思想负担,凡是能搂的要搂,不能搂的创造机会也要搂上一搂。苏墨染觉得有些害羞,但却每每在未等开口拒绝,或者被搂后想发作一下时,被清渠毫无杂念,一本正经的表情给挡了回去,反而会自我反省是不是她想太多。 清渠还是一如既往的用一本正经正义凌然不得不抱的神情看着被搂的苏墨染,苏墨染内心叹了口气:“清先生,那茶楼的事情?”清渠依依不舍的放开苏墨染,往后退了一步:“小姐放心,明日你要是想去瞧瞧,咱们就去。” 苏墨染自然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果然将张腾龙和青青分别关起来后,苏墨染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晚上和爹娘吃饭请安时,脚步格外轻松,语气带着笑。可偏偏进了正厅,就见苏三两一本正经的端着茶坐在一边,而苏夫人则皱紧眉头,似乎两人都在等着她。 “染儿,你闹什么!”苏夫人用力拍桌,“你把腾龙关起来做什么!哪里有为□,这么对待夫君的?”苏墨染满腹委屈,抽抽嗒嗒的说道:“明明,明明是他欺负了我,你们,你们怎么还说我不好。”苏三两见心尖上的女儿委屈的不行的样子,忙替她求情:“夫人,叫我说,关了就关了,反正那姓张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夫人横了苏三两一眼:“你懂什么!关的了一时,关得了一辈子吗!你让染儿将来怎么和他相处?” “我 想,我想休了他。”苏墨染试探的说出缠绕在心头许久的话。苏夫人一怔,用力拍桌:“看看,我都把你宠坏了!先前,你寻死觅活的要嫁给他,不过两月的功夫,你又说要休了他。简直,简直气死我了!” 苏三两见夫人生气,忙站起身给苏夫人递茶,嘴里说道:“夫人莫气,反正我们也不喜欢那个姓张的,休了就休了呗。再找个好的也就是了。”苏夫人啪的甩掉苏三两的手:“放屁!从我出娘胎起,就没听说女子能休夫的。就算是,休了夫的女人,还有哪个好人家的男人要!咱们染儿哪里能够去给人家续弦,又或是你想让女儿孤苦一辈子?” “是啊,染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苏三两回头问道,“要是这小子欺负你,咱们狠狠教训他一通。”苏夫人见苏墨染倔着脖子跪在跟前,抿了抿嘴问道:“是不是因为青青有孕的关系?”叹了口生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嘴上虽骂着,但还是心疼的厉害,伸手拉起苏墨染,“你心里不痛快,我是知道的。但这个时候,怎么能和夫君闹翻呢,岂不是更将他推到青青那边去了?” 苏墨染不答,低头咬牙说道:“你们别管是什么原因了,总之,总之我就是不想和他过了。”“你!”苏夫人气结,捂着心口,颤抖着声音,“真是气煞我了。” “娘,”苏墨染红着眼眶,虽早已料到爹娘会有如此反应,但真的事到眼前,还是会受不了,觉得委屈的很,可偏偏其中缘由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小姐,”白芍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眼前情景慌忙跪在苏墨染身边,拼命磕头,“夫人息怒,不怪小姐,都是姑爷,姑爷他,他。”白芍咬着下唇,实在是说不出口,只顾迭声求情。苏夫人见老实巴交的白芍也是一口咬定张腾龙有问题,倒是略略松了口气,苏三两在一边故意转移视线:“白芍,谁让你进来的,没见主子们在说话嘛,快出去。” 白芍冲着苏三两磕头道:“是是是,老爷,别怪小姐,要罚,就罚白芍,就罚奴婢吧。”苏三两眼神瞥向夫人,见她神情略稳,故意摆着生气的脸:“去去,凑什么热闹。快,快把小姐给我拉出去,看了就生气!”白芍“哎哎”两声,拉起苏墨染劝道:“小姐,夫人老爷都在气头上,有什么事,过会再说也好。” 苏墨染见娘亲闭着眼睛不想见她,抽泣着扶着白芍走了出去。刚刚出门,就听屋内瓷杯被扫落到地上破碎的声音响起,又间歇听到爹爹求饶的声音。拿出素色帕子掩了掩眼角,回 头看向白芍:“你刚才特意来寻我?” “嗯,是清先生让奴婢来的,”白芍小心翼翼的探看苏墨染的神色,“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小姐。”苏墨染微微点头,烦恼的摸摸鼻子:“走吧。咦,小小呢?”白芍轻声回道:“在院子里陪着清先生呢。” 等苏墨染回到院子,就见薛小小正和清渠悠哉哉坐在暖房内下棋,两人似乎棋逢对手,捉对厮杀的兴起。苏墨染心中不由划过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酸意,冷冷哼了一声:“你们倒悠闲的很。” 清渠抬起头温和笑道:“小姐像是在夫人老爷处受了委屈。” 通常这受委屈的事情,只要没人提及,再多的泪意都能囫囵忍下。可一旦有人或是关心,或是感同深受,这本积压在心中的那团泪,就会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往眼眶外涌出。苏墨染听清渠这么一说,刚刚勉强忍下的泪,就哗的奔到眼眶前,红着眼眶,故作无所谓的仰头笑道:“爹娘不明白我的事,说了两句而已。” 只是这么一来,倒是将清渠看的心酸,几尽忍不住想要拉苏墨染在怀好好安慰一通。而此时他却也只能故作无所谓的紧紧捏着棋子,淡淡笑道:“嗯,老爷夫人也是担心小姐。” 薛小小在旁左右看了看两人,忽嗤笑道:“说什么兜圈子的话。小姐关心夫人老爷,不说出根由,反倒让夫人老爷误会。既然都是为了关心彼此,直截了当说出来,不是快哉。” 苏墨染也不知为何,刚才见薛小小和清渠下棋时展露的笑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刺了一句:“你说得轻巧,哪里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嗯,”薛小小缓缓从位子上站起,走到苏墨染身边拉起嫩黄水袖,那被张腾龙打的伤痕依旧,“如此,可能说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薛小小冷冷笑道:“最烦看到你们两个,欲言又止,想什么就说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的顾忌。” ☆、赶人 苏墨染本来对薛小小有些酸意,可一旦见到薛小小手臂上的伤痕,内疚心起,蹙眉说道:“小小,我没有别的意思。” 薛小小摇摇头,又淡淡扫了似笑非笑的清渠一眼:“小姐放心,你的心思,小小明白。清先生寻你有事,小小先告退了。” 苏墨染带着歉意,低声问道:“清先生,我是不是太莽撞了?”清渠微微摇头,放下一直捏着的棋子:“你也有你的苦楚。”忽笑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起过,过几日就会有变化吗?”苏墨染挑眉笑道:“清先生有好消息?” 清渠略带神秘的笑意:“嗯。是个很不错的消息。” 果然自从小小去寻了苏夫人他们后,苏夫人他们不再反对苏墨染的举动,只是却强烈提出要把张腾龙快点赶出去。苏墨染心里盘算着只要熬过了科举,到时候就不怕张腾龙翻身。只是清渠和她说的那件事情倒压在了心底,有时候想想觉得青青也是可怜的很,念在青青曾经也算是对她不错的份上,倒是隐忍了下来。 时间匆匆而过,转念间青青的小腹已是略略突起,而赶考的日子也已结束。虽然张腾龙天天吃饱了就闹腾,闹腾后就睡觉,睡足了再闹腾,但总算是熬过了日子。 这一天万里无云,天气晴好,苏墨染掐指一算,呀,考完了!真真是喜事临门。 吩咐白芍给自己好好打扮一通,又让张嬷嬷全福候着,自己则带着白芍小小去开书房的门。刚刚一开,就见里面人影一闪,苏墨染被一个重力给冲击的跌倒在地,不等回神,就觉得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她双手胡乱挥舞,却摆脱不开,就听耳边白芍尖叫声不绝:“快放开小姐!”正在几人纠缠中,张嬷嬷拿着扫帚就是用力一挥:“让你犯浑!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在苏家的地头上撒野!” 那掐住苏墨染脖子的人受痛放手,咯咯怪笑几声:“苏墨染,你有本事,关我张腾龙一辈子啊!现在放我出来了?知道错了?!告诉你,没有你磕头认错,我绝不会原谅你。我一定要休了你!” 苏墨染揉着脖子,喘了几口粗气才道:“行啊行啊,来人,备纸墨。请张公子休妻。”张腾龙见苏墨染主动要求休妻,倒也慌了神,他盘算一番,今年的考试已经过了,就算明年再去,这一年吃喝享用,赶考的盘缠都没着落。 硬着脖子冷哼道:“哼,你们苏家难道想仗势欺人!我既然入赘你们苏家,你们怎么能轻易赶我出去 !”苏墨染冷笑道:“张公子,刚才可是你吵着说要休妻的。”张腾龙拍拍袖子,双手负后,眯眼看了看阳光:“糟糠之妻不下堂。” 苏墨染哈哈仰头大笑:“告诉你张腾龙,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着像全福使了个眼色,全福上前就扭住张腾龙的胳膊,却听张腾龙喊道:“行啊,行啊。你赶我出门,我一定要上告官府,判定你一个品行不端,让你们苏家名声扫地,别想太平的做生意。” “你!”苏墨染恨恨咬牙,就觉小小在旁拉了拉她的手臂,劝道,“小姐,姑爷说的没错。你们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说着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又见小小款款走到张腾龙身边扶着他道,“小姐,小小去劝劝姑爷,小姐也消消气。”顿了顿,“白芍,你也劝劝小姐。” 苏墨染和白芍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薛小小突然阵前倒戈。苏墨染抿抿嘴,虽看不懂小小的眼色,但倒也算是鸣鼓收兵。 见薛小小扶着张腾龙回到书房,将门牢牢关上,心里不由一阵狂跳,但却不愿意再待在院子里,拉着白芍就走,轻声嚷道:“得了得了,今日给小小个面子,明天多叫些人,直接将张腾龙赶出去就是了。”白芍低声应了,犹豫片刻问道:“要是姑爷去衙门里喊冤怎么办呢?”苏墨染一怔,本能想去问清渠意见,可转念一想,堪堪忍住。 这么犹犹豫豫间,两人已经走到月湖。白芍见苏墨染有意,便扶着她去划那扁舟,慢悠悠的往湖心亭去。划了一半,苏墨染便让白芍不用再划,将自己舒服的靠在船边,微微眯着眼睛休息。阳光明媚,懒懒洋洋洒在苏墨染身上,倒像是用画笔在她身边染了一层金色光晕。白芍见苏墨染舒服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在湖面上摘了些粉色初莲,放在苏墨染身边,听她微微呢喃两句:“嗯,真是清香的很。” 美景如画,这是清渠站在月湖边唯一感想。清渠知道今日有场热闹的休夫盛事,但是基于他自我尴尬的定位,所以就没去凑热闹,反而走到月湖想图个清静。谁料却偏偏见到此时美人美景,清渠不由暗自感谢老天对他眷顾。 可是如此美景,清渠不愿干扰,定了定神,嘴角略略翘起,轻轻笑了声:“染儿。” 等苏墨染小憩后,磨磨蹭蹭去和爹娘一起用饭,禀告了当时情景,就见苏夫人横了苏三两一眼:“我让你去疏通,你可做了?”苏三两连连点头:“夫人吩咐,我怎么会不做。何况还是咱们宝贝 女儿的大事!放心吧,明儿个就直接赶他出去。只是这名目,咱们再好好盘算一下。”苏墨染见爹娘也为她打算周全,便小心翼翼问道:“那青青,我也到时放她出府吧。” 苏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你还是心软的很。算了,就这么办吧。” 苏墨染见父母支持,心也定了,神也稳了,吃嘛吃香。又在爹娘那里混了很久,吃饭聊天磕牙,只等到苏夫人连连打哈欠,苏三两恨恨瞪了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的从爹娘那里走了出去。白芍跟在其后,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咱们回去吧,你也该休息了。”苏墨染耸了耸肩无奈笑道:“好吧,早点睡,明天就早点到。” 可是显然老天并不想让苏墨染快点安心睡觉,等她回到院子,刚刚和白芍关照几句,就听那书房门被吱呀打开,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苏墨染皱眉定睛看了过去,却慌忙发现居然是衣衫破碎的薛小小!慌慌忙忙跑了过去,扶着薛小小迭声问:“小小,你怎么了?”薛小小勉强抬起头,却笑了笑:“小姐心思,小小都明白。咳咳,放心罢。”苏墨染咬着唇,紧紧握着薛小小的手腕,恨恨道:“我的心思!我什么心思!要你多管,要你用自己去换这些伤痕。” 薛小小闭了闭眼睛吐出口气:“姑爷睡着了,快些将小小送去衙门罢。小小要击鼓鸣冤。”苏墨染顿了顿,下定决心般:“好。我亲自送你去。”和白芍一起扶起薛小小走了几步,忽怒吼道,“全福,全福!快,把张腾龙给我捆起来!”全福匆匆进来,听到吩咐愣了愣,扭头间却看见薛小小伤痕累累,怒气冲上额头,左右探看,寻了根手腕粗的麻绳,一下踢开书房的门,冲了进去。 苏墨染不管房间里是如何的鬼哭狼嚎,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薛小小,又见清渠也被惊动出现,松了口气,却歉意委屈全部涌出:“清先生。”清渠见状不及多话,扶着薛小小背在身后,“让人备马车。”苏墨染忙应了,让白芍去备车,又吩咐张嬷嬷去和爹娘通气,自己跟在清渠身后匆匆而行。 到了苏府门外,见马车早已备齐,清渠将薛小小放入车厢,回头看向苏墨染叹道:“你跟出来做什么?你去堂上对你声誉有碍。”苏墨染不过片刻踌躇,便坚持说道:“就是因为我太怕毁自己声誉,才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我要跟你们一同去,反正声誉这东西和我怕是无缘了。” 清渠笑着摇头:“话虽这么说,但若你真的去了,反而会坏了 小小的计算。”“可是。”苏墨染还想坚持,却见清渠跳上马车:“听我的,你去等消息。放心吧,我之前答应过你,就一定能将事情办到。”苏墨染看着清渠,用力点头:“好,我信你。”犹豫片刻,“你可要早些回来。若是,若是事情不利,就不要和当官的争执,回来再商量就是了。” 清渠听到苏墨染这句关心意味浓烈的话,顿时觉得再怎么辛苦也值得了,眼神温柔在苏墨染脸颊绕了几圈,低低说道:“放心。” 苏墨染虽然晓得此时不是害羞的时机,却不由自主因为清渠那句“放心”,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蹭着地,低着头,偷眼看着清渠一掀帘子走进车厢,过了小会儿,全德赶着马快速离开。苏墨染这才抬起头,沉默的看着马车离去。 “小姐,”白芍小碎步跑上前,“老爷夫人唤你。” 苏墨染跑回爹娘的院子,就见里面早已灯火通明。苏夫人见苏墨染刚刚踏进去,忙将她拉住,上下打量,见苏墨染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口气:“我刚听说了,真是吓煞我了。还好还好,今儿个你一直待在我房里。” “娘,”苏墨染抱住苏夫人,“小小真是可怜。刚才女儿去瞧,身上都没一处好肉。”苏三两拍着桌子骂道:“xxx,真是看不出这王八羔子居然那么狠!当初老子还以为你脑子进水,寻了个小妾给张腾龙,如今想想真是老天保佑。”顿了顿,“来人来人,把那臭小子给我狠狠打上一通。”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赶出门啦,啦啦啦 ☆、赶人 苏三两说完打张腾龙一通的话后,苏三两和苏夫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苏墨染,就怕她又心软。却不想,苏墨染跟苏三两一样,拍着桌子狠狠骂道:“正是!是该好好教训,咱们先揍他一通再说!” 苏夫人见苏墨染表态,松了紧绷的脸皮,轻声说道:“嗯,出口气也好。不过下手还是要留情。老爷,”她转过头,“如今名目可就在眼前。”苏三两“嗯”了声,两人对看一眼,苏三两招手让全财去寻了管家全叔过来后,附耳几句,见全叔离开后,才让全财将张腾龙押过来。 苏墨染看着跪在脚下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张腾龙,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看上他的。 “苏墨染!”张腾龙怒吼,“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顿了顿,忽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怨恨我宠爱青青?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女诫了?你身为大妇怎么能如此善妒!”苏墨染揉了揉眉心,挥挥手:“全财,打。” 全财抡起棍子,却犹豫问道:“小姐,这,这毕竟是姑爷。”苏墨染怒道:“我让你打,你哪里来那么多顾虑。”全财“哎”了声,才一棍子下去,将张腾龙给打倒在地。张腾龙吃疼不过,连声说:“别打,别打。我本来对青青无意,是她勾引我的。你要打也该打她。”原本犹犹豫豫的全财听了这句话后,忽脸色大变,狠狠抡起棍子,再也无需苏墨染提醒,一下一下打的用力。 张腾龙自然哀嚎连连,嘴里不清不楚的骂几句,复又求饶几声。苏墨染紧紧抿着嘴,听苏夫人说道:“好了,出口气就行了。全财,送他去衙门,让徐大人帮忙处理一下。”站起身走到全财跟前,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把这个一并交给徐大人。”全财接过信封后,仔细贴身藏好,躬身应了,又恨恨踢了张腾龙一脚:“走吧,张公子。” 这一夜闹闹腾腾,苏墨染又挂心清渠那边的事情,躺在床上只是翻滚,夜不成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到白芍蹑手蹑脚的声音,快速翻身起床,倒是把白芍吓了一跳。 “小姐,你醒了?”白芍小声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天色还没大亮。”苏墨染站起,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就觉一股初晨清新空气迎面而来,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人精神许多“白芍,可有什么消息?” 白芍走到苏墨染身边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一下一下的缓缓梳头:“放心吧,小姐。昨儿晚上,清先生和薛姑娘都回来了呢。”“嗯?”苏墨 染一听,忙想站起,却被白芍压着肩膀又坐回去,“我想去问问。”白芍扑哧笑道:“小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们现在都还睡着呢。等您用了饭再去,也不晚啊。” 苏墨染见白芍神色轻松,晓得这事情大半是成了,心定下来,任由白芍给自己梳了个朝云髻,轻点胭脂,换了身曼丝络纱月牙裙,走动时摇曳生姿。苏墨染走了几步,推开房门,扭头看向安静的书房,又抬起头看向清晨阳光渐渐从云层中显现,万缕金丝斜射,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美好。 “呵呵,”苏墨染笑了笑,回头拉住白芍的手,“总算呀,清静了。我真是傻了,早该赶他们出去了,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先前在怕什么。”白芍如今对苏墨染是从心底里的亲近,也不似从前总有些对小姐的畏惧。何况苏墨染凡事都带着她走动,经历这一系列的事情,白芍和苏墨染都可以算的上同甘共苦了。 白芍笑吟吟回应:“小姐虽然先前顾虑太多。要奴婢说,痛痛快快是好,不过也要多想想,不然痛快过后,还要善后也是一桩麻烦事呢。”苏墨染就差感动的热泪盈眶,多好的白芍呀,多体贴,多安慰人,握着白芍的手:“白芍,”话音刚刚落下,却又见白芍笑的无害,“不过小姐确实是想太多了,还好有清先生,不然还不知要怎么收场呢。” 苏墨染木然松开白芍的手:“也是,多亏这个清先生。”顿了顿,“张腾龙给送去衙门了,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嗯,说是徐大人让薛姑娘当面和姑,呸,那个人对峙,再后来,让清先生就带着薛姑娘回来了。”白芍一板一眼说完,看了眼苏墨染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那,那青青?”苏墨染叹了口气:“等一切落定,让青青出府吧。” “是,”白芍踌躇片刻,看着地,小声说道,“全福哥说,”苏墨染扭头挑眉看向白芍,见她脸一红,“全福哥说,前院的全财,全财有事想求小姐。” 苏墨染听白芍提起全财,倒想起清渠同她说的那件事情,看了看天色:“嗯,等我吃完早饭就让全财来见我。”白芍连声应了,刚想去传话,苏墨染叫住她:“你怎么称呼全福那么亲近?”白芍不敢回头,跺跺脚,低声娇嗔:“小姐!”匆匆离去。 等天色大亮,苏墨染也用完早饭,正坐着慢慢喝茶,就听全福在外禀告:“小姐,全财求见。”苏墨染看了眼脸上再次染上红晕的白芍,无声笑了笑:“嗯。” 全财匆 匆走入,二话不说,先跪地磕头。苏墨染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却不说破,只是悠闲的喝着茶汤,眼神都不扫向全财一下。 “小姐,”全财低声恳求道,“求小姐饶了,饶了青青吧。”白芍一怔,忍不住脱口而出:“全财,你怎么替青青求情?”全财低低叹了口气,却只说:“只要小姐饶了青青,让小的做什么都行。” 苏墨染摇头问道:“你可知道青青她做了什么?”全财抬头看向苏墨染,犹豫片刻才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但,但也怪小的,不能怪青青。”苏墨染一怔,明白全财误会了她的意思:“我也不罚她,只是苏家她是待不下了。”全财连连磕头:“多谢小姐慈悲。那,那,那能让小的接她出去吗?小的在外租了个小屋子,能够给她安顿。” 苏墨染感叹一声,这情字真真害人。 “好吧,看在你对我们苏家也算尽心,”苏墨染叹了口气,“今日就把她带出去吧。”打发全财去寻张嬷嬷。苏墨染则托腮,淡淡叹了口气:“白芍,也不知青青以后能不能晓得,这全财才是真心对她的那个。”白芍轻轻摇着小团扇:“她要是明白,早就明白了。奴婢觉得,全财以后有的苦了。” 两人这么说了几句闲话,苏墨染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清渠来回话,心里那个焦躁啊,总算是苦苦捱到了给爹娘请安的时辰,快步带着白芍前去。 到了正厅,就见爹娘笑眯眯的和清渠说着什么,苏墨染脸上先显露出不爽,怎么这个清渠早上都没来和自己说话,却跑到爹娘这里。又抬眼见清渠今日穿了一件鸦青色的长衫,头发被一根银簪高高束起,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拿着童叟无欺扇,一下一下敲着掌心。 三人听到苏墨染的动静,一起回头看去,苏夫人先高兴的喊道:“染儿,来。”笑吟吟的从桌上拿出一张信纸,苏墨染上前接过纸一瞧,就见纸上洋洋洒洒数行,中心意思无非是张腾龙自觉行为有失,再难面对苏墨染,自行求去。也就是托了这张纸的福,苏墨染和张腾龙从此就可以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苏三两大着嗓门,哈哈大笑:“这次多亏了清先生!”清渠摇头淡淡说道:“哪里。在下也不过是陪薛姑娘去趟衙门,要不是苏老爷事先疏通,这事情也不会办的那么快速顺利。”苏三两上前拍拍清渠的肩膀:“清先生何必客气!你当初来,老子我就看好你。果然是个能干人。以后,你也要念在咱们染儿救你一命的面上,好好帮她。” r  苏墨染无语的看着老爹一副见到接班人的模样,咳了两声:“爹,你说什么呢。”苏三两回头瞪眼:“老子说什么?老子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如今还好事情顺利,要是有个不慎,你这名头就没救了,再也嫁不了人。老子告诉你,你嫁不了人,那,那” “嫁不了就嫁不了呗。”苏墨染喃喃几句,低头揪着帕子,“你放心吧,咱们苏家的产业,我以后能撑的下来。哼。” 清渠却在一边带着凉凉的笑意,内心深处却有个不知名的声音在狂笑,怎么会嫁不了,这里还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在这里啊。正暗自笑的开心,却收到苏墨染求救的眼神,清渠收敛神情淡淡笑道:“老爷也是为了小姐考虑。”苏墨染丧气的垂下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换上眼泪汪汪:“爹,难道我嫁不了人,你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苏夫人一见苏墨染可怜兮兮的样子,恨恨瞪向苏三两。而苏三两这个惧内的,一惊,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支支吾吾:“哪儿,刚才,刚才我不就是因为,为你考虑才一时,才一时说错话了嘛。”随意拍拍清渠的肩膀,“不嫁就不嫁了!我苏三两的女儿有什么担心的。哈哈,哈哈,是不是清先生?” 清渠冷冷扫了苏三两一眼,扯起嘴角:“依在下看,小姐不用担心嫁人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清渠暗暗叹道,这个苏三两,太没有权威,太惧内了,有木有。 ☆、豆腐 苏三两因清渠那句“小姐不用担心嫁人问题”而亢奋不已,又顾忌女儿在侧不能问的太彻底,欲言又止咽了回去。但见女儿重拾笑颜,心里总是开心的,大手一挥:“今儿下馆子!” 大约从古至今去饭馆去庆祝被休,苏墨染也算是鼻主。苏三两带着家人浩浩荡荡前去自家铺子“苏家酒楼”,苏墨染在其中,淡淡回想起前辈子死时还在想自家要浩浩荡荡去投胎,如今却能够去吃喝玩乐,想想这真是老天厚待。 清渠在身边轻声问道:“小姐在想些什么?”苏墨染摇摇头,却指着酒楼旁边小巷子道:“哪儿,我之前便是在那里被人追赶,遇见了张腾龙。当时还真以为碰见自己命定之人呢。”清渠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苏墨染“嗯”了声,回转头轻轻在清渠俊脸上转了一圈,“清先生对过去的事情半点都想不起来吗?” 清渠呵呵笑了笑,将偶尔出现的片段丢在脑后:“想必我之前过的并不如意,如今生活安逸,居然连以前过的什么日子都不愿意想起。” 苏墨染掩嘴一笑,嗔道:“清先生可真是的,那日我救你去医治时,我看你身着的衣物虽然简单,但料子可是极好的。”清渠轻轻击掌:“啊,难不成我之前是江洋大盗,偷了别人的财物,被追时受伤了。”苏墨染假意惊吓往后退了一步,掩着嘴:“呀,真是吓煞人。”说完后,自己觉得有趣,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清渠见苏墨染终于如释重负的笑出声,也随着她的笑意,微微笑起,又见苏墨染一缕秀发被风吹到她的嘴角,不由自主伸手替她将碎发抚到耳后。 这旁若无人的举动倒让苏墨染吓了一跳,睁大双眼直直看向清渠。清渠下手之后,只觉指尖触及柔软,又似摩挲到了苏墨染红唇,正一边觉得不妥,一边回味中,却见苏墨染乌黑双眸直视,终是老脸一红,假意咳了几声:“在下在下。” “染儿,快点。”苏三两不耐烦的在前头唤道,苏墨染“哎”了一声,倒不似之前会害羞之类,反而睁大了双眼,眯了眯瞪向清渠一眼,才稍稍拎起裙摆向苏三两跑去。清渠看着苏墨染从他身边跑过,低头看了看刚才不由自主的手,嘴角翘了翘,恢复淡然神情,慢悠悠跟在苏墨染身后。 苏家酒楼当家莅临,掌柜的如临大敌。亲自带着苏家上下去了三楼包厢,殷勤奉茶,偷眼看向清渠,虽然不晓得他是什么来头,但见苏家小姐对他客气有加,自然也不敢怠慢, 而清渠对掌柜的客气招待,半点都没不适感,反而看上去,他理应如此被人礼遇。 “李叔,别忙了,给咱们上菜吧。”苏墨染笑道,暗暗瞪了清渠一眼,“嗯,蟹粉豆腐,油炸豆腐,皮蛋豆腐。”清渠忍不住一笑,一本正经问道:“苏老爷,原来小姐喜欢吃豆腐,在下一直不知道。” 苏三两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障,笑眯眯的点头:“是啊,染儿喜欢吃豆腐。以前还喜欢吟诗作对,不过如今倒不像以前那副酸样。你不知道,以前染儿刚刚认识那个王八蛋以后,天天的在家里,看到花啊草啊,就要念诗,把老子给烦的”苏夫人咳了一声,苏三两立即噤声,转了话题,“哎呀,其实罢,咱们染儿还有很多好处呢。要说,还就那个王八蛋不开眼,哎哟哟,夫人,你做什么踢我。” 苏墨染压低声音恨恨嗔道:“爹爹,你嚷那么大声做什么!”带着点羞意看了眼清渠,见他似乎正专注于窗外景物,才算松了口气。却听清渠笑道:“咦,那个不是张公子吗?旁边的是不是青青姑娘。” 苏墨染一听,挤过去瞧,清渠本想让一让,却不知为何,脚下像被粘住,半点都挪不开。就觉得苏墨染衣裙从眼前如盛开鲜花般划过,见她扭过头不解的看向自己,淡淡笑了笑:“其实小姐坐在自己位子上,也能看到窗外。” “你,”苏墨染一噎,紧紧抿嘴,本想回到位子,不料清渠往后退了一步,让她通过。苏墨染觉得今天瞪清渠的次数实在有点超负荷,暗暗决定不去理他,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看到窗外商铺林立,苏三两油铺的旗幡更是夺人眼球。 苏墨染眼神看向行人中,一眼便发现张腾龙还是身穿被赶出去时的那套灰色长衫,而身边正是微微隆起小腹的青青试图搀扶他。不过片刻,就见张腾龙恨恨转身,将青青往地下一推,全财似乎一直侯在旁边,见此情景斜刺出来,正好扶住青青,却一步上前就要狠狠和张腾龙厮打,可又被青青拦住。 苏墨染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今生宿命还是前世孽债啊。回转头时,却见自己脸庞边正是清渠轮廓分明的侧脸。忙低下头,走回自己位子坐好,偷偷去看爹娘,好在这两人还在那里打情骂俏,半点都没注意刚才情景。 小坐片刻,掌柜将菜色酒水全部上齐,清渠和苏三两真是把酒言欢。苏墨染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砰砰乱跳,胡思乱想中,哪里还吃得下什么。苏夫人见苏墨染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却也不知想到 哪里去了,脸色大变。用力踢踢苏三两的脚,将他从畅快淋漓喝酒中唤醒,尴尬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光顾自己喝酒,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该早些回去。” 苏三两自然唯命是从,意犹未尽的和清渠再碰了次杯,一口喝尽,站起身:“走吧走吧。”苏夫人装作无意的笑道:“不如咱们去请林大夫来诊个平安脉。”苏墨染疑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苏夫人一怔:“没,就是请个平安脉来的放心。”苏三两不懂苏夫人的意思,站在苏墨染这边:“是啊,夫人,没病没灾的,何必要请脉。岂不是沾了晦气。”却在苏夫人眼波流转间,又误会了什么意思,喃喃自语道:“嗯,林大夫年轻有为,又没家累。”击掌道,“是,请个平安脉果然是有道理。夫人英明。” 苏墨染无奈扭头看向清渠:“清先生,你怎么看?” 清渠能怎么看,清渠对林大夫本能的有抵抗情绪,就像雄性生物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另一个雄性生物会驱逐一样。略略皱眉:“我们刚刚将张公子赶出门去,此时最好苏家没有半点动静。不然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兴州府的人嚼舌。特别是求医问病,只怕会让不知情的人胡思乱想,编造一些对苏家不利的谣言。” 苏夫人心中担忧,但又不能明说,见自己女儿懵懵懂懂的样子,暗叫老天保佑,千万不能有事。苏三两对清渠的说话大加赞同,虽然想着林大夫是个适合人选,此时也不能明说,暗自下了决心,过几日去探探口风。 本以为回家后,就能痛痛快快休息。却不想,刚刚下了马车,就见张腾龙正像一头失群的狼,在苏府门前转悠。一见苏墨染,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苏墨染,你好狠!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苏墨染受惊不过,就见清渠斜步向前,将她挡在身后。伸手握住张腾龙想要抓苏墨染的手腕,淡淡笑道:“张公子,真是幸会。”张腾龙咬牙切齿骂道:“哼!当初要不是我救了她,哪里有她今日。早不知被人扔在哪个破巷子里,要是苏家发现不了,最后也是草席一张,裹着扔了了事。” 张腾龙声音惨烈,引了周围人群渐渐驻足,指指点点的小声交流各自八卦信息。苏墨染虽是不惧,但是看自己娘亲脸色已是惨白,爹爹更是扶着娘,粗粗喘气,恨不得扑上去把张腾龙嘴给撕烂了。 清渠皱皱眉头:“张公子,谨言。”“哈哈哈,想让我闭嘴!做你们个白日梦去吧。”张腾龙神色疯狂,“当初,当初我救了苏墨 染后,那歹徒用生石灰洒进我眼里。我差点就瞎了!可现在,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我张腾龙给打发出去。呸!” 苏墨染捂着胸口往后跌跌撞撞退了一步,当初确实是张腾龙救了她,而且因为相救,差点弄瞎了眼睛。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对他芳心暗许。本以为是英雄,是良人,可为何最后却闹成这般地步?! “张公子,”苏墨染走上几步,“你之前仗义所为,我深感于心。只是之后的那些事情,你”话音未落,就被清渠推到身后,堪堪躲过了张腾龙掌风。清渠见张腾龙对苏墨染动手,不由怒火中烧,松开握紧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将张腾龙推倒在地,左脚紧随其后,重重踩在张腾龙胸口“张公子,看在苏小姐的面上对你客气。你可要自重。” 哼了几声:“你救苏小姐的事情,就这段日子在下所见,苏小姐已经仁至义尽。之后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不耻开口。怎么,难道要小小再来和你对峙?” 作者有话要说:想替苏墨染说几句 她重生前被爱蒙蔽双眼,受好姐妹(青青)的撮合和心目中的英雄(张腾龙)在一起。又听张腾龙各种许诺,更是将全副身心都寄托在张腾龙身上。 重生后,想起之前种种,不愿让自己父母受委屈,反而瞻前顾后,一边不愿压抑自己,想狠狠给张腾龙教训(下药),一边又怕张腾龙青青谨慎,让自己寻不到理由赶走(就算是现代要离婚去法院,一方不同意,还要调解,要过半年再申请,何况是古代呢)。青青的嚣张源于以前主仆两人相依,苏墨染性子软,怎及得上青青的泼辣。之后,对青青的忍让,也是考虑怕张腾龙起疑心。 总之,这集开始,各种憋屈不会再有了。\(o)/~ ☆、商铺行 清渠对张腾龙厌恶已不做任何掩饰,挥手将他推到后,就用力踩了上去。张腾龙却不依不饶躺在地上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好啊,苏墨染,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以为你甩了我,找了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处!哼,还不是看上你的钱,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白芍扶着苏墨染怕的瑟瑟发抖:“小姐,咱们快点躲进去罢。”苏墨染本来躲避着张腾龙的眼神,心里也直发慌,可却听清渠冷笑几声:“难不成小姐还记挂着这人,所以不敢面对他,任由他出言侮辱?” 苏墨染猛的抬起头,眼神狠狠直视清渠,却见他不过淡淡扫视苏墨染,转过头却抬起脚,放开张腾龙。苏墨染咬着牙,心道 重生之地主婆第7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牙,心道,确实,这张腾龙就像自己心中最深的魔障,一定要自己跨过去才是。 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恰巧张腾龙站起身,苏墨染用尽浑身力气,给张腾龙狠狠一巴掌。张腾龙还没倒抽冷气,周围围观群众先一起抽了凉气,一时场内静寂。苏墨染咯咯冷笑两声:“我不要脸?!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甘愿为了你作任何事情。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不惜和父母闹翻,不惜让苏家成了整个兴州府的笑柄,就是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可是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苏墨染眼神环视围观诸位,收敛神情,心里越是凄楚,脸上偏偏笑得越发灿烂:“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你倒说说,哪本书上教了你要和自己娘子的丫鬟不清不楚,又是哪本书上教了你,既然入赘苏家,却要在苏家作威作福?呵呵,好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郎。” 张腾龙没料到一向顾忌面子的苏墨染居然在大庭广众下,不惜将家丑外扬,又见苏墨染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心里先自怯了。梗着脖子只说了句:“自古教化,女子要贤德。你善妒,不通文墨,简直是污了你那个墨染的名字!” “哈哈哈”苏墨染见张腾龙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抚掌笑道,“既然如此,我那么不好,如今我们休了彼此,不是更遂了你的心愿嘛。” 清渠见苏墨染终于能正视张腾龙,也能面对张腾龙说出心中所想,不由暗自为她喝彩。又见张腾龙丑态百出,实在不愿意让他再多纠缠。上前几步,拎住张腾龙的衣领往旁一甩,清冷笑道:“张公子,该说的,你也说了。那好走,不送。” 张腾龙被清渠往边上一扔,那里的人群唰的散开,给张腾龙让出摔倒的地方,一个个面带不屑对他指指点点。清渠拍拍手,看向苏 墨染:“嗯?”苏墨染挑眉一笑,上前扶住苏夫人低低说道:“娘,这都是我以前犯下的混账事,今后,女儿不会再让娘为女儿忧心了。”苏夫人搂着苏墨染的肩头:“哎。”叹了口气,拉着苏墨染往前走时,恰好看见清渠带着温和的笑意跟在其后,心思一动,不由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清渠。 苏夫人看着清渠温文尔雅,拿着童叟无欺扇和苏三两拿扇子时相比,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得。唯一的顾忌,就是担心清渠来历不明。 苏墨染不晓得苏夫人和苏三两的脑子已经分别动到了林大夫和清渠身上,正暗暗得意自己能面对心魔,舒了口气,又觉得刚才实在好笑,忍不住回转头看向张腾龙跌落的地方。见张腾龙抖抖索索爬起,狠狠吐了口唾沫,叫嚣道:“你等着,有你求我的时候!”见苏家没人接口,不由觉得无趣,重重哼了一声,扒开人群走低着头快速闪躲离开。 可不等苏墨染收回眼神,清渠突然挡住苏墨染的视线,似笑非笑的淡淡问道:“小姐再看下去,就怕林大夫要遁走了。”什么林大夫,苏墨染挑眉,不解看向那满脸抑制着不爽却故意笑眯眯的清渠:“哎?哪儿呢?”清渠听苏墨染这么问,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内心窘迫了一下,面子上故作镇静的摇扇凉凉说道:“嗯?那林大夫可真是失态了,刚才他大约以为和小姐您对视呢,自顾自笑的。” “哦,”苏墨染摸摸鼻子,想越过清渠的身形去瞧上一瞧,可不曾料到,看上去身形修长的清渠,挡在她跟前,居然能将她探看的视线堵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分。苏墨染见怎么也看不见林大夫,倒没有放在心上,扶着苏夫人径直走着。 可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却让苏夫人听了个全。苏夫人虽然赞同了苏墨染和离的举动,但对女儿将来的出路担忧不已,如今却见清渠漏了心思,心里更是打起小算盘。这个清渠虽然身份不明,但要是他一辈子想不起往事,甘心入赘苏家,那对苏墨染来讲,说不准还真是个好归宿,只是这个人的人品却要好好试探。苏夫人既然拿定了主意,看清渠的眼神就开始不对了。 “清先生,你还是想不起什么来?”苏夫人笑吟吟的问道,清渠忙恭谨回应:“是,在下,在下实在想起不来。是不是,在下住在苏家有什么不便。嗯,在下和小姐商议过,等店铺运营,在下便搬出去。”苏夫人一听,忙瞪了苏墨染一眼,万一放清渠出去,一个不慎,被别人抢先,那可怎么是好! 苏墨染收到苏夫 人的眼神,心里纳闷啊,这是怎么了?哦,对了,苏墨染击掌,自己老爹苏三两一直以德服人,大约是怪自己救人不救彻底,还要赶人出去吧。忙讪笑道:“啊,清先生,你那么客气做什么。我们,我们都当你是自家人,不用搬出去呀。” “嗯?”清渠听自家人三字,就觉得一股暖流洒心田啊,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眼神却已慢悠悠绕着苏墨染说出自家人三字的绛唇兜了几圈,只觉得回味无穷。可不曾料,苏墨染或是为了加重语气或是为了显得更加真诚,刻意认真的直视那清渠双眸,极其严肃正经的补充道:“你和我们苏家真的投缘,倒像是我的哥哥。” 心,碎了,一地。 这天过后,当清渠再次出现在苏墨染的面前时,苏墨染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如清渠伸手扶她上马车,比如去逛花园时总能恰好碰到清渠,又比如现在,苏墨染正趴在软榻上和薛小小聊天,那清渠似乎在无意中也加入了聊天群。 薛小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却在清渠开始主导聊天话题时,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陪小姐聊了那么久,累的很。我先退下了。”咦,苏墨染一怔,什么聊那么久,明明才刚刚踏进房门而已啊。又见清渠淡然冲小小点头:“嗯,去吧。”什么就去吧啊,苏墨染瞪了清渠一眼,拍桌道:“不准走!”清渠呵呵笑了几声,刷的打开童叟无欺扇,笑眯眯的扫了薛小小一眼:“既然小姐不让你走,你就陪着吧。” “哼,小小累了。”薛小小蹙眉说了句,头也不回就想离开。苏墨染一个鲤鱼挺身,快步拉着薛小小的手:“不准走。好,不聊天!咱们去看店铺。”扭头看向清渠:“如何?” “好。”清渠轻摇扇子,站起身,“正好,那铺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小姐正好去瞧瞧。”苏墨染连连点头,拉着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白芍:“走,给我和小小换衣服去。”薛小小冷笑,故意抽出一条艳色手绢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细汗,媚笑一声:“难不成小姐要变装成俊俏小子?那小小可不换衣服了,正好和小姐演一对才子佳人可好?” 苏墨染见清渠要开口说话,顾不及和薛小小斗嘴,拉着白芍就往房间走去:“等我回来。” 果不其然苏墨染换了男人衣服后,活生生的就成了个俊俏书生。白芍变身成了书童,跟在其侧。薛小小见苏墨染如此模样,故意上前轻抚苏墨染的脸颊:“哎哟,哪里来俊书生?”本是戏耍的言辞,却听清渠在侧冷哼:“小小 。”薛小小带着点幽怨的扫了清渠一眼:“清先生,小小不过和小姐闹着玩,你又何必管头管脚的。难道你对小姐” 清渠期盼这个直话直说的薛小小说出口,不由期待的看着她,内心呼喊,说罢,说出来。哎呀,清渠的愿望是美好的,只是他却总忘了那个不是一般姑娘的苏墨染。苏墨染见薛小小要说什么,脸上一红,心道,要是小小说出什么暧昧的话,那自己和清先生就会相处尴尬了。忙接口道:“清先生对我是舐犊情深。” “咳咳,”清渠就觉得胸口一团名为郁闷的鲜血,蹭蹭蹭窜到脑门,又蹭蹭蹭窜到嘴边,脑子却在当时灵光一闪,“小姐词用错了。对了,要是生意不忙,不如在下和小姐多探讨下用词?”清渠本意是显而易见的,无非就想创造机会和苏墨染相处。原先他还顾忌着苏墨染是有夫之妇,又担心她对张腾龙还有念想。可经过关门,押送衙门,和离,以及门外掌掴等等事件后,清渠确定以及肯定,苏墨染和张腾龙没有半点复合的意思。 可是清渠却忘记了苏墨染极其厌恶她自己当初为了张腾龙,故意附庸风雅的事情。那讨论学问,已经成了苏墨染内心深处鄙夷她自己的一个伤疤。 “哈,我就是个粗人,”苏墨染冷冷笑道,“商贾之女,粗通文墨。和清先生探讨,岂不是污了清先生的雅兴。”此话一出,清渠立即晓得自己踩到了雷区。他反应是极快的,特别如今苏墨染又是他极上心的人物,挥扇笑道:“如此最好。我刚听小姐开口成章,还担心我的文采太差,配不上和小姐说话呢。听小姐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 谄媚,无耻。薛小小如是想。 善解人意,性子相投。苏墨染如是想。 我完全听不懂。白芍如是想。 她笑了。清渠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一个人,看到她笑,才会心满意足呢。 ☆、商铺行 商铺之行在苏墨染低声笑起时,这四人开始踏上行程。苏墨染心里激动啊,不晓得那茶楼给清渠整理成什么模样了,期待着试探问道:“清先生,你一直在管茶楼的事情,那,那都弄的差不多了吧。” 清渠轻轻摇扇,掩盖眼中得意光芒一闪,轻描淡写说道:“嗯,瞧着倒还算是齐整。”薛小小掩嘴嗤笑一声,又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掀开车帘悠哉哉往外探看。苏墨染听小小笑声,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要是清渠弄的和之前的茶楼差不多的样子,那有什么意思?揪着衣角,就纠结结想问,却担心伤了清渠的自尊心,哈哈干笑几声:“那倒不错。” 薛小小肩膀可疑抖动几记,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车外。苏墨染摸摸鼻子,想不出什么话题,一时间车厢里沉默起来。 清渠淡淡笑了笑,收了扇子,抱臂靠在车厢边,而苏墨染正是在他视线直视范围内。清渠舒服的靠着,大大方方看着前方,也就是大大方方看着苏墨染。见她微微抿嘴,眼波流转,湍湍流过白芍,似乎朝着清渠方向流动,却在还没接触到时,一个逆流,快速收了回去。再仔细看去时,见她脸颊已略见红晕,顺着白玉般的脖颈蔓延下来。 此时清渠看的有趣,而苏墨染却如坐针毯,心里暗暗埋怨那个清渠坐的位子实在是可恶。不由自主往白芍身边挪了挪,却收到白芍疑虑的眼神,又不能说破,心中一急,脸上先红了,渐渐有些细汗从额头上冒出。正在此时,薛小小收回目光看向苏墨染:“咦,小姐很热吗?怎么都出汗了。” 话音落下,斜睨向清渠,正巧和来不及转移目光的清渠对个正着,心里了然。本想嘲笑这两人几句,却猛地想到自己的心思,不由有些自感凄楚。心中幽幽叹了口气,掩嘴笑了几声,却不多话。 马车颠簸,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候,才算到了兴州河边。此时临近中午,行人不多,只有几个挑担子的生意人驻足河边树荫下。清渠让全福停了马车,自己先下了,伸手来扶苏墨染。苏墨染犹犹豫豫的推白芍先下来扶自己,却见清渠极其自然的站开几步,将那个位子让给了全福。又在白芍下车后,先下手为强,不顾苏墨染正在犹豫纠结什么,伸手就将她给扶了下车。等她站稳后,迅速放开苏墨染的手,双手负后,满脸正人君子模样。 “小姐,”白芍踮起脚,凑近苏墨染耳边,轻轻耳语,“奴婢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清先生了。奴婢觉得清先生和那个人不同,对你没有坏心。 何况清先生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多可怜啊。”苏墨染摸摸鼻子,难不成自己刻意躲闪表现的那么明显?扭过头看向白芍,指着自己,无声问道:“真的?”白芍皱着脸点点头。 苏墨染叹了口气,嗯,说不准真是自己多心了。这世上有一个张腾龙就够受了,自己哪里还有这个运气,能再遇一个。 清渠走在前头,见苏墨染主仆走的极慢,回头微微笑着摇头:“少爷可要走快些,今天下午,我寻了些唱曲的人来试试。要是晚了,只怕要让人多等。”苏墨染一听,有热闹看,雀跃起来。对白芍的劝告也放进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草木皆兵了,笑眯眯的点头:“咳咳,那本少爷是要好好去瞧瞧。” 那茶楼本就在河边,只是位子不算顶好。门面前还有别的店铺把它给挡的严严实实,这大概也是之前生意不佳的原因之一。苏墨染虽然之前没做过什么生意,但耳熟目染,也晓得一些大概。那些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话,都是说已经成名的商家。若是新开的,都没人看到知道,再香的酒也是白费。 苏墨染走了几步,果然还是同先前一样,连茶楼的门都没瞧见。心里哀叹,这个生意可真是难做。就听白芍小声惊呼:“呀,小,小少爷。您瞧,那是哪儿呀,上面的灯笼可真好看。”苏墨染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原先本是两层的茶楼,却多了一层出来。这么一来,原本被挡住的门面,如今倒是显示的清清楚楚。 “咦,清先生,”苏墨染快步走上前,“你,你加建了一楼?”清渠“嗯”了一声,“当时少爷烦心琐事,我就没多禀告,擅自加了。”“不不,”苏墨染笑眯眯的摇手,“加的好,加的妙。我只想着,怎么让人看得到茶楼的大门。却没想到,原来还能变高。现在可真是显眼。”清渠淡淡“嗯”了一声,走了几步低头弯了弯嘴角。 那茶楼的门面没有过多装饰,只是摒弃了之前花里胡哨的木雕,反倒是多做了一圈白墙,又是黑瓦,门外立了两个镇宅石狮。乍一看,倒不像是人来人往的茶楼,恰似那大户人家的宅院。 清渠轻叩大门铜环,门应声而开。一个梳着双髻丫鬟,笑吟吟恭敬道:“少爷回来了。”苏墨染本来踏了一半的脚,快速收了回来,见清渠神色自如的往里走,复回头疑惑挑眉:“快点进来。”苏墨染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脚一抬也踏了进去,就听那丫鬟笑道:“给少爷请安。”“给小姐请安。” “清先生,”苏墨染刚刚想 说什么,就见一个身穿一袭青色短打装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行礼道,“少爷来了。是读书还是抚琴,还是小的笔墨伺候。”不对不对,苏墨染疑虑的一拉清渠袖子,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清渠嘴角微翘,摇头道:“李叔,你仔细说说。”那被称呼为李叔的人,端起笑脸道:“小少爷是头一次来。这儿就叫墨宅,是个茶楼。只是咱们的茶楼和平日的都不一样。到了咱们墨宅的,就是咱们的少爷小姐,老爷太太。茶楼分三楼,一楼也是少爷们弄墨的地方。这个呀,随意坐。” 李叔顿了顿,笑吟吟的往前领着,苏墨染走过大堂,就见大堂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十来张圆桌。旁边各配了侧桌,上面放着笔纸。 “少爷,请请,”李叔领着苏墨染上楼梯,“二楼是少爷老爷们读书的地方。”苏墨染抬眼一见,二楼的窗栏上装着竹帘,桌子大约少了些,十张不到,可桌子更大了,椅子也换成了圆木扶手椅子。每个桌子边都有屏风,倒是将这几个桌子分割开来。 苏墨染迫不及待的的上了三楼,就听李叔在后跟着,笑道:“这儿就是墨宅最好的地方。”苏墨染一见,倒是传统的包厢。包厢上各有名牌,分别是“花见羞”“金玉缘”“夏雨雪”“只为汝”。回头见清渠默默跟在其后,心不由漏跳半拍,装作镇静自若的想随意推开哪间进去,就听清渠低低说道:“只为汝。”苏墨染一惊,还没装失聪,又听清渠道:“那个景色最佳。” 既然清先生这么明显的推荐了,苏墨染心道,自己要是不去,反倒显得自己心虚。“呵呵,”她摸摸鼻子,干笑两声,推开“只为汝”,进门就见一张贵妃榻放在墙边,再看那门正对的一扇大窗,帘子拉起,能将河景一览无遗。苏墨染走近窗边,探头看了出去,忽直指河边问:“清先生,那条船,也是咱们这,嗯,墨宅的东西?” 清渠点头,挥手打发李叔出去:“李叔,给咱们上些饭菜。嗯,那些人若都来了,就让他们去船上吧。就说东家要先瞧瞧。” 原本该伺候在侧的白芍和小小居然被清渠给打发在二楼用饭,于是房间里就剩了清渠和苏墨染两人独处。 苏墨染觉得自己手脚也不知该放在哪里,坐在了贵妃榻上,只顾看着船上是否有什么变化。而清渠则站在一侧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清渠自嘲笑了一声:“小姐怕是厌恶了在下了。” 苏墨染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就见清渠脸上凄楚之意不掩,口气虽还是清清淡淡的,却总有一丝挥不去的愁苦在其中。苏墨染心先软了,还没开口解释,清渠又说道:“在下想不起过往,又蒙小姐厚待,只是一门心思想为小姐做些什么罢了。”顿了顿,“怕是小姐误会了在下的为人。” “不不,清先生,你多虑了,”苏墨染连连摆手解释,见清渠垂着眼,越发觉得自己想太多,有点过分了。讨好笑了几声:“瞧,清先生,你把这儿弄的多好呀。换我就想不出。”清渠嗤笑一声:“小姐不用安慰在下。等这儿事情结束了,在下就告辞吧。” 苏墨染蹭的站起身:“别别,清先生,你可要多多包涵我。我这儿给你陪不是了。”清渠依旧不抬眉眼,低低问道:“那,你之后还会故意躲着我吗?若是小姐不愿意见在下,嗯,不用勉强。”“不!绝不!”苏墨染谄媚笑道,“我哪里有故意躲着你,不是巧嘛。无巧不成书,瞧,这句话我可说对了。” 清渠眼中闪过一丝可疑的笑意,扭过头看向窗外:“嗯,既然如此,那在下信小姐的。” 说话间,就见本来冷清停在岸边的船突然热闹起来,没多久船开动起来,划到河心。那船是仿龙舟的样子,在船头有个大大的平台。就见一个姑娘扭捏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向苏墨染的窗户,微微欠身,扬声唱起小曲。苏墨染靠在窗边,由河风送了一些声音进来,略略皱眉问道:“这么个声音,里面也听不清楚啊。” 清渠点头:“正是要这似有似无,才有趣。要是想仔细听小曲,自有地方去听,何必来咱们墨宅。”苏墨染歪头想想,忽笑道:“清先生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一般人可真揣摩不透呢。” 清渠赞同额首,却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还好你不是一般人,所以你都能懂。 作者有话要说:清渠默默心道,小姐,你一定忘记还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 ☆、匪徒 苏墨染和清渠两人坐在窗边,享用李叔送来的午饭,在静默时,间或听到窗外飘进似有若无的歌声,苏墨染放下手中碗筷,笑了笑说道:“清先生这么弄是什么名头?” 清渠略略看向窗外,瞥了一眼苏墨染:“雅。”苏墨染一怔,歪头想了想,倒委实担当的起一个雅字。清渠指着窗外,淡淡笑道:“等到开张之后,让她们架着小舟,做个渔女的打扮。撒网唱曲,岂不是有趣?”顿了顿,“咱们这墨宅虽然地段偏远路口,可最靠近河边。也就只有在这里才能听到河面上歌声,其他店铺,只能瞧个虚影。” “妙,”苏墨染击掌,“如此恰好看得见听不见,正是要让那些人心痒难耐过来一探究竟呢。”清渠见苏墨染赞赏,心头得意之情难以言表。掩饰轻咳“小姐过赞了。”两人正说的高兴,却听门外传来喧闹声,苏墨染看向清渠笑道:“原来今儿个是开张的日子呀。” 清渠略略蹙眉,却含着笑道:“想必是那些看到河面上有人唱曲,来瞧个热闹的。小姐就在房内,不要出来。我先去看看。”苏墨染挑眉:“喂,我也算是东家,来客人,我当然要去招呼。”清渠呵呵淡笑几声,语气不容拒绝:“我去看看,你别出来。”苏墨染被清渠语气吓了一跳,猛的意识到清渠在正经时,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忍不住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清渠眯了眯眼,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却在开门一瞬间被人狠狠推了进来。不等苏墨染回神,就见数个五大三粗的莽汉,陆续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嘿嘿冷笑几声:“哟,这个就是苏大小姐吧。怎么刚把咱们腾龙兄弟给害了,现在就在这里逍遥了吗?” 苏墨染一怔,下意识去见清渠,见他略略一愣,不过闪眼间,神情恢复清冷,淡淡笑道:“诸位到这里是要为张公子寻个说法?”为首那人不知为何,对视清渠眼神不过一瞬,便不知为何躲闪开,神情虽仍然张狂,可言辞中却隐隐透着恭谨:“这位公子,咱们也是得人钱财为人消灾。” 话音落下,身后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快速揉身而上,三人对上了清渠,两人则来抓苏墨染。苏墨染顺手拿起桌上的瓷盘一个接一个扔过去,那两人倒像是玩耍一般,别说伤到他们,就算房间狭小,他们躲闪迅捷,连衣角都没擦到。苏墨染见手边已没了武器,那两人对视一眼,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走的无比缓慢。那抓苏墨染的动作,倒像是故意吓唬一般。 可此时在战场中的苏墨染却没意识到,见那两人逼近,忍不住高呼“救命”,双手探后,随手抓起放在贵妃榻前的绣凳,也不扔了,拼命挥舞。 清渠本是 淡然自若的应付那三个人,却在苏墨染高呼“救命”后,心神俱乱。见苏墨染头发散落,双手吃力的挥舞着凳子自保。一时不管那三人纠缠,就想拼着自己受伤去救苏墨染,就在纷纷扰扰中,两人眼神对视,也不知道苏墨染怎么想的,又高呼一声:“清先生莫怕!我来救你!” 众人一时静默,那抓苏墨染的两人在失神间,被凳子挥舞到眼前,顺势两人闪过一边,堪堪留了一条看上去是被苏墨染打出来的道。苏墨染一手抓着绣凳,一手去抓清渠。清渠在苏墨染急急忙忙来抓他手时,反手一握:“抓住我的手。”苏墨染来不及多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臭规矩,牢牢抓住清渠的手,站在他身边。扭过去看他时,脑中却突然闪过当时见到白芍和全福肩并肩站在屋檐下的情景。而此时手心中传来清渠手心的温度,一时间本是慌张烦乱的心绪,瞬时平复下来。 清渠手中牢牢握住苏墨染,脑中刹那间闪过几点疑虑,张腾龙不过是穷酸书生,被赶出苏府后,哪里有银两去雇这些打手,何况这些打手各个身手不错;再是,那些身手不错的打手,要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墨染,他不由自主看了眼咬着牙挥舞着凳子的苏墨染,咳咳,要抓住不算很柔弱的苏墨染只是举手之间,又怎么会和她缠斗那么许久。 这些念头一出,清渠心里暗暗冷笑,故意卖了个破绽,就见那为首的男人一掌就要挥到清渠眼前,却堪堪半路换了掌风,蹭着清渠肩膀而过。 清渠心中疑虑越发肯定,刚想停手不再打斗,就听门外脚步声纷纷,那些打手像是松了口气般,为首那个,惊慌叫道:“走走,怕是惊动了别人!”众人一齐收手,也不管面前清渠和苏墨染,快步拉开房门,就直直冲了出去。苏墨染乘胜追击,冲到门口,就听门外叫喊声,碰撞声,惊呼声,此起彼伏,还不待一探究竟,那被握着的手,被人往后一拉,苏墨染往后跌跌撞撞几步,手上的凳子被清渠顺手接过,不待说话,人却被清渠往身后一掩。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苏墨染将那叫好声咽下,就听门外有人自责不已:“哎呀,清公子,罪过罪过。嗯,来迟来迟。”清渠淡淡应道:“徐大人来的及时,在下多谢大人搭救。”徐大人走了几步,眼神扫到缩在清渠身后的苏墨染,仿若未见般的继续和清渠寒暄:“恰好路过此地,就听到有人呼喊。那些歹人没伤着清公子吧。” 清渠摇头:“不曾。徐大人怎么这般客气。”苏墨染在清渠身后,想将手抽出来,却发现清渠握着极牢,半丝都动不了,只能安分的听这两人对话。听清渠这句话,也忍不住暗暗点头,确实,这个徐大人也太 客气了,就算是不在公门里说话,可半点都没有当官的跋扈,连自称都没有。 徐大人哈哈笑了几声:“清公子,你也不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客气。不如,咱们都退一步,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占了兄字,可如何,清贤弟。”苏墨染听徐大人这话,实在克制不住探头张望,见徐大人殷勤诚恳,满脸写着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苏墨染低低嗤笑一声,就听清渠“嗯?”了声,不冷不热淡淡带过:“在下可不敢当。” 苏墨染本以为清渠这么不给徐大人面子,徐大人必然翻脸,却不料,徐大人笑的越发谄媚:“是是。还是清公子考虑周全。”苏墨染轻轻拉了拉清渠,清渠收到信号,低头看了看四周:“徐大人,本打算茶楼开幕时请您赏脸,如今却被人砸了这么些。”徐大人连连愤愤不平:“放心,清先生,下官,咳咳,本官一定要狠狠查处!” 眼神兜转间看着挂在三楼的绘画走马灯,一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咦,这走马灯真真有趣。可是在哪里买的?”清渠眼神跟着看了过去:“是在下画的。”说话间,低头带笑看了眼苏墨染,“一些杂记里的趣事。” 徐大人往前走了几步:“本官能否得一个?”清渠一怔,微微皱眉,还没等他拒绝,苏墨染却觉得不能让清渠再得罪徐大人了。说起来,民不与官斗嘛。插嘴低低说道:“清先生,就给徐大人一个吧。”清渠抿了抿嘴,却尝出苏墨染是与他商量的口吻,心里一乐:“在下不过胡乱涂的,承蒙大人看得起。”徐大人却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上前几步,踮脚先取了一个下来,拿在手里细细观赏:“多谢清公子。本官回去必定好好赏玩。啊呀,”徐大人轻呼一声,“本官府里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说完,这个徐大人快速拿着走马灯走了出去。他身后那帮衙役,也乌拉拉的跟着退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苏墨染和清渠,而窗外仍然依稀传来歌女的清唱。要不是地上瓷器碎片狼藉,苏墨染怕都会觉得刚才遭遇是场白日梦般的。 不对,苏墨染低头看向自己还被清渠牢牢握紧的手,摇了摇:“清先生,现在都没人了。”清渠心里一颤,倒忘了此时自己还握着苏墨染的手,只觉得手心柔柔软软的,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开。板着一本正经的脸道:“嗯,请小姐勿怪。在下既然带小姐出来了,就要保护小姐的安危。” 苏墨染皱眉看向满脸严肃的清渠,就算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也没必要不放手吧。歪头想了想:“清先生,刚才是我救了你。”清渠木然转脸看向睁眼说瞎话的苏墨染,倒也不好意思再故意拉着她的手,随口说了句:“多谢小姐 救命之恩。”伸手放了开来。苏墨染见清渠松开她的手,放松一笑,倒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顺口问了声:“那何以为报?” 清渠沉默不语,苏墨染说完后便自忘了,拍拍身上灰尘:“今儿个可真是的。我们快些回家,我要和爹娘说说,让他们出门也要小心一点。没想到张腾龙那么疯,居然还雇人来欺负我。还好我和他没了关系。” 说完也不见清渠搭话,歪头笑了笑:“清先生,还想什么呢。今天是我连累了你,下次给你赔罪。咱们快些走吧。”清渠点了点头,却抬头看了眼挂在窗沿下的走马灯,踌躇片刻才道:“小姐不喜欢这灯吗?” 苏墨染暗暗击掌,哎呀,这灯都是清渠画的,肯定费了很多功夫和心思,自己怎么能不表示表示呢。 “哪儿啊,喜欢的很。”苏墨染不等走近这灯笼就夸赞道,“可惜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点起来,肯定好看的不得了。”清渠脸色转好“嗯”了声,“小姐想晚上瞧,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苏墨染点头,心道,选一天晚上偷偷出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双十一,大家有没有买些什么呀 ☆、或是情意上眉梢 清渠跟着苏墨染身后,却发现苏墨染走路时一瘸一拐,急忙忙问:“你的脚?”苏墨染无所谓摇头:“哦,没事。刚才我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片。回去寻林大夫来瞧瞧就行。”“这怎么行,要是碎片入了太深,”清渠皱着眉头,手也扶了上来,“就算林大夫医术高明,只怕也根治不了吧。” 苏墨染挑眉看上满脸严肃,就像看待一个身怀绝症病人的清渠,忍不住提醒:“清先生,我只是踩到了碎片,其实”其实没什么要紧,可这话不等说出口,清渠轻描淡写伸手一拉,就将苏墨染给横抱了起来:“快些回府。” 这阵势不仅让苏墨染哑口无言,也吓坏了听到动静,却被徐大人拦在楼下的白芍和薛小小。她们两人一见清渠一脸严肃抱着苏墨染快步下楼,白芍先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儿了?”苏墨染淡定的想说自己不过踩到碎片,清渠先说出口:“伤到腿了。” 这么一来不仅白芍脸色剧变,连薛小小也不禁神情紧张起来。清渠将苏墨染小心翼翼放进车厢,吩咐全福驾车回府。车厢里白芍手足无措的看着苏墨染:“伤到哪里了,怎么,怎么都没出血。难道,难道是骨头断了?” 苏墨染嘿嘿干笑两声:“没,我就踩到了碎片,脚破皮了而已。”看到白芍瞬间冒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却又换了自责连连摇头:“小姐,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您不用这么说,一定,一定很疼吧。”清渠在旁捂嘴轻咳一声:“嗯,我来看看。” 白芍连忙让出位子,薛小小一见已大约了然,冷哼一声,嗤笑道:“小小就在车外候着,若有什么事,小姐招呼就是。”咦,苏墨染瞪着眼睛想阻止小小出去,却听清渠冷冷点头:“嗯。顾着点,只怕那些人会跟着我们。”薛小小眼神不扫清渠,只是带着艳羡的看了眼苏墨染,扭头出去。 于是车厢里剩下这三人,白芍焦急的想让清渠看看苏墨染的伤口,可偏偏这两人不慌不忙的,苏墨染脸颊早已飞红,视线扭在一边,双脚缩起不去看清渠。而清渠只是带笑看着苏墨染,静候片刻,就听清渠淡淡说了句:“论起治疗外伤,我和林大夫大约不相仲伯。”苏墨染疑惑看向清渠:“你都想起来了?” 清渠眯了眯眼:“嗯,没想起别的。只是这几日倒是依稀重拾起或是往日的拳脚功夫,还会一些治疗外伤的法子。”苏墨染一怔:“啊,你难不成是江湖人士?”清渠条件反射般在心底嗤笑, 那些江湖术士?可却不由自主在苏墨染突然染上眼眸的崇拜之意下,点了点头:“大约是吧。这么说起来,当初小姐救我时,或许正是我遭仇家暗算。嗯,果然,这么一来,就能说通了。” 见苏墨染满脸崇拜,忍下心中莫名的不爽快:“难道小姐心仪江湖?”苏墨染幽幽叹了口气:“是啊。你们飞来飞去的,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真是痛快。”清渠忍不住冷冷一笑:“只怕是得痛快一天是一天。”苏墨染没听出清渠口中的嘲讽意思,反而击掌道:“确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能痛快,就痛快一天。谁晓得将来会如何。”清渠微微一怔,虽是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还是喜欢长长久久稳稳妥妥的过,但此时苏墨染给的话语,恰倒是给自己接近苏墨染给了个借口。 白芍在旁边看眼前这两人聊天聊得浑然忘我,心里着急啊,不是说受伤了嘛,还挺重的,现在这么随意是怎样啊,“清,清先生,麻烦你快给小姐看看吧。这到底是怎么了?” 清渠“嗯”了声,低低说了句:“得罪。”轻轻握住苏墨染脚踝,就想解罗袜。苏墨染害羞不过往后一缩,清渠居然厚着脸皮说了句:“医者父母心,何况你还说我像你兄长。”苏墨染低头看向清渠指节分明的大手正握着自己脚踝,心跳已然加快,也没听清楚刚才清渠说了句什么,讪笑道:“不如,不如回去还是让林大夫瞧瞧。” 此话一落,就觉脚踝一紧,生生疼了记,苏墨染忍不住呼了声痛。白芍在旁连连道:“小姐,你还是让清先生快瞧瞧,奴婢瞧您都冒冷汗了。”说着拿出帕子轻轻给苏墨染擦汗,扭头催促:“清先生,麻烦您快些瞧瞧。” 苏墨染就这么活生生给自己的贴身丫头送入了清渠的魔掌中。不过片刻,清渠已经快速褪下她的鞋袜,皱着眉头说道:“让你逞强。还好,碎片没有入皮肉过深。”苏墨染幽幽叹了口气:“那是自然啊。我就踩了一下,觉得疼,就没用力走路了嘛。” 这两人浑然不觉,这对话中一个带着霸道关心,一个却含娇羞微嗔。所以有句古话曰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薛小小听里面动静,耐不住掀开帘子往里探看,就见清渠握着苏墨染的天足,拿着一块干净帕子仔细包了起来,而苏墨染嘴里虽埋怨着,可脸上羞涩不掩。心里终是忍不住泛起一波波的酸意,却低头看了看自己涂了鲜丽豆蔻色的指甲,脸上扬起冷笑,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胆子对他起念头。就算此时他没了之前的记性,可这万般 柔情,也不曾也不会对自己露出一丝半点。 猛的就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既然自己也就是个破烂货,干嘛还在他面前装什么矜持,不如啊,能和他多待一日就是一日。 这种念头一起,倒像是星火燎原般的,顺着薛小小周身躯干游走,将薛小小原本故意装的冷然,烧的一干二净。“清公子,还是小小来吧。”薛小小本想挤进苏墨染和清渠当中,可却被清渠似笑非笑的神情给挡住了。“小小,”薛小小咬着嘴唇,话却说不下去。苏墨染只觉得眼前的小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薛小小满脸委屈,忙道:“小小,我没什么事,包扎好就行了。你别担心我。” 薛小小一怔,看向正坦坦荡荡看着自己的苏墨染,见她“哎呀呀”叫了几声,被白芍扶着靠在车厢边:“快进来坐呗。今天也吓到你了吧。回去我跟爹娘说,咱们在自己院子里摆上一桌,然后让人来唱个堂会,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薛小小淡淡一笑,倒也不客气,一下子就坐在了清渠身边:“如此也好。不晓得清先生爱听什么曲目?”苏墨染见薛小小和清渠肩并肩坐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漏跳半拍,忙故作掩饰的笑道:“是啊,我喜欢热闹的打戏。清先生大约喜欢才子佳人的戏码吧。”“不,我也喜欢打戏。”清渠不着痕迹的往苏墨染方向移了一些,“没想到小姐和我的喜好如此相同。” 苏墨染觉得清渠现在油嘴滑舌的,自己非但不讨厌,反而总有种窃喜在心。可是她毕竟是经历过张腾龙这个惨痛教训,要是说能彻底放下心防重新接受一个人,那可能在短时期内是不大可能的,何况,清渠也没明确表示什么。白芍虽然敏感的觉察出,这三人有什么变化发生,可依然状况外。 等回了苏府,清渠扶着苏墨染去和苏夫人苏三两汇报今日行程。不出意外的,苏三两和苏夫人见自己宝贝女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连连惊呼。苏三两更是觉得这是天意促使,不等清渠和苏墨染把话说清楚,欢欣鼓 重生之地主婆第8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鼓舞的让赵叔去请林大夫。 苏夫人倒是谨慎,见清渠扶着苏墨染,心里先是一惊,仔细打量这两人神情,见苏墨染眉目间并没对清渠有过多情意,松了口气。“夫人!女儿居然是被张腾龙那个狗东西派的人弄伤的!”苏三两站起,连连咆哮,“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好欺负了!全财,全财!” 全财在旁略略听了大概,同仇敌忾的走上前:“老爷吩咐。这张腾龙太不把咱们 苏家放在眼里,一而再的,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夫人微微摆手:“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难不成老爷想落草。全财,拿那副青野竹山的笔墨去给徐大人,就说苏家不想再看见张腾龙在兴州府出现。”苏三两瞪圆了眼:“听到没有,快去!” “青野竹山?”清渠淡淡嚼了一句,“前朝竹山寺挂单和尚的字号。”苏墨染点头笑道:“正是呢。前阵子,举国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摄政王爷寻这和尚的笔墨去送佳人,本来咱们就想要呈上的,现在倒恰好派了这个用处。” 清渠微微一怔,不及多想,就听赵叔气喘吁吁拉着林大夫冲了进来:“老爷,林大夫来了。”苏墨染顿时就觉得尴尬了,自己不过蹭破了皮,这么个兴师动众是不是不大好啊,扭头看向清渠,心里默默问句:清先生,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苏墨染哀怨的看向清渠:清先生,你搞的是哪出啊,我真的就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啊 ☆、夜下巧会 清渠淡定的接到苏墨染的眼神,低头略略翘起嘴角,往前斜走了一步,正好挡住了林大夫的视线:“小姐受了点皮外伤,我已帮她包扎过了。劳烦林大夫走了一趟。”这话言下之意,就明显的很了,就是,苏墨染的伤我看过了,你呀,白跑了,来晚了一步,请回吧。 所有人都听出了清渠的意思,苏三两暗自恼怒,却被自己夫人给拉着坐在一边,粗粗喘气。可不曾料,林大夫非但没有恼怒尴尬疑惑的神情,反而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嗯,在下听赵叔说起,想必小姐应也只是擦破了皮。”苏墨染见林大夫温和依旧,松了口气,可不等那口气全部下去,林大夫话锋一转,“小姐不通医术,只觉得小伤不用当心,可不知,很多伤症正是由小伤引起。” 苏三两坐在位子上暗暗击掌,干的好!颇有当初老子追夫人时那股狠劲。之前老子就看中了你,可惜染儿瞎了眼。现在可真是好时机,你快点和染儿白头到老,给我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出来。 苏夫人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一个是来历不明却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一个是知根知底邻家大夫,这两个人确实都是好人选。只是不知染儿会喜欢哪个,眼神先去瞥自己闺女,却见苏墨染尴尬的笑着,眼珠却滴溜溜转向清渠那边,似怨似嗔。 苏墨染不知座上两位已经各自盘算起她的终身大事,那苏三两连生几个孩子都心心念念想的清楚。她只觉得眼前清渠和林大夫这两人眼神奇怪的很,气氛也逐渐微妙起来。喃喃几声:“嗯,林大夫说的也有道理。要不,看看?”总不能白跑一次吧,苏墨染暗自接口。清渠眯了眯眼,冷笑:“小姐还是要寻大夫来瞧才放心。” 本来苏墨染也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擦伤而已,而此时却被清渠渲染,林大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害的苏墨染都觉得自己得了什么重症。又听到清渠冷言冷语的,抿抿嘴,微微仰头冷哼,心里暗道,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苏夫人端坐上座看着眼前三人神情互动,略略品出些端倪,虽然心中对女婿人选大约已经有了抉择,但总是宠着苏墨染还想多看看她的意思。既然苏墨染开口让林大夫再看看伤口,也不顾忌什么,站起身:“既然如此,还是要有劳林大夫了。” 清渠冷冷一笑,抽出扇子轻摇慢扇。苏墨染却觉得身遭温度突然骤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胆胆怯怯瞥向清渠。林大夫笑眯眯的插口拉回苏墨染神智:“苏小姐还能走动吗?”能!苏墨染恨 不得咬牙切齿的呼出,自己真的,真的,只是擦伤。 这场看病堪成热闹,一群人呼啦啦的冲回苏墨染的院子,看热闹般的,围观林大夫小心翼翼给那个早就结疤的伤口做诊治。唯独清渠和薛小小没去凑那个热闹,薛小小心里有了打算,自然是要时刻把握机会,而清渠却在和苏三两兴奋的对视中,忽然醒悟苏三两的念头,不由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危机感。 好不容易那诊治才算完结,苏三两拍着林大夫的肩膀,豪爽笑道:“今儿多谢林大夫救了小女。不如,就在咱们家吃饭,陪我喝上几杯。”林大夫温柔看向苏墨染:“小姐今日受了惊吓,在下不便打扰。不如等过几天,小姐恢复了,在下一定要来叨扰几杯。”苏三两心里满意啊,这才是女婿啊!多善解人意,多关心别人。而且还是个大夫,以后自家有人生病,这诊金可就省下一大笔。嗯,说不准还能再开个苏家药铺,让林大夫坐诊。 这么盘算着,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定的姻缘,忙看向自家夫人,见自家夫人虽对林大夫客气有礼,倒不像特别满意的样子。心急火燎就想把自己的想法和夫人分享,倒也不再客套:“清先生,麻烦你送林大夫出去。” 清渠听苏三两这么要求,心中冷哼。可却听苏墨染柔柔加了声:“嗯,我饿了,快些回来。”清渠顿时就生出一股得意之情,当家做主之情。一扫刚才略带阴冷的神情,笑吟吟向前领路:“林大夫,请。” 苏夫人见清渠和林大夫走远,忙拉着苏墨染的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些人到底有没有伤到你?”苏墨染连连摇头:“没呢,虽然凶险,但多亏了清先生。何况,后来徐大人来了人来,那些歹徒没占便宜。”苏夫人见状,也顾不得踌躇,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爹爹看上了林大夫,你的意思?”苏墨染一怔,忙惊呼:“爹爹,你搞什么呢!何况,你看上了人家,人家能看上咱们嘛。娘,你也不拦着他,难怪呢,今天我就小小擦伤,就让林大夫来过诊。要是让他晓得你的心思,真是要羞煞人了。” 苏夫人不及答话,又问:“那,清先生呢?”苏墨染瞪大双眼,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觉得全身上下烫的吓人,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苏夫人叹了口气:“好了,我晓得你的心思了。不过染儿,这次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苏墨染抿着唇,微微点头,却似想缓解下害羞气氛:“其实你们想那么多做什么,人家不一定对我有心思。何况,何况我现在也 没那个心思。” 这句“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恰恰好好落入,紧赶慢赶回来一起吃饭的清渠耳里。虽然此话无前言,无后语,清渠偏偏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换做一般的男人,或许也就觉得既然这家小姐没这个心思,自己就安分守己,退避三舍也就是了。可偏偏清渠心里冒出一股狠劲,脑中闪过,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故意加重了脚步,让屋里的人停了说话,清渠在门外扬声问道:“我刚送了林大夫出去,还让赵叔支了诊金。” 苏夫人和苏三两对视一眼,苏三两虽然对清渠没有什么不满意,但总是觉得林大夫才是上好的人选,这笔买卖才是最上算的。好在此时,看上去自家女儿对清渠或是林大夫都没心思。这么一来,自己心中的上佳人选还有希望。但是自家夫人却似乎对清渠甚是满意,苏三两将小九九埋进心中,挠了挠头,瞪了苏墨染一眼,哈哈高声笑了两声:“多谢清先生。今日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此时,苏墨染坐在圆桌旁,看着自己老爹和清渠一杯接一杯喝着,自己娘则带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神情盯着清渠上下瞧着,心中连连哀叹。等酒过三巡,苏墨染撑着桌子站起:“我先去睡了。”苏三两正喝的兴起,随意挥了挥手。 苏墨染被白芍扶着慢慢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嘴里低低闲聊:“爹爹真是的,一有机会就喝酒。”白芍低笑:“老爷也是寻了喝酒的机会,平时夫人都不让老爷喝酒。”苏墨染掩嘴轻笑几声,抬眼看向清朗星空,倒没个月亮。又见小径围墙上爬上几根藤蔓,“现在的场景倒像是话本里,才子佳人相会的时候。” 抬头看向围墙,心中隐隐闪过一个人的人影,却失笑几声,刚想拉着白芍继续往前走。却听那墙头真的有人说话:“小姐为佳人,可谁为才子?”苏墨染回头看去,就见清渠站在围墙上,淡淡笑着,他身后正是繁星点缀的夜空,却在清渠淡笑下相形失色。 白芍拉了拉苏墨染的衣袖,她心思简单的很,见清渠在黑灯瞎火的时候站在墙头,摆了这么个造型,刚才嘴里说的话,更是红果果的调戏。白芍本能的要拉着苏墨染离开这里。清渠轻轻一跃从墙头跳到苏墨染眼前,略带酒意,展颜笑了起来:“小姐,好巧。” 平日里,清渠最多也就是清冷的笑一记。可此时,却是毫无防备的展颜而笑,苏墨染难得一见,不免失神。清渠歪头眯了眯眼,却扫向拼命拉着苏墨染的白芍:“白 芍,你家小姐有我照顾,你怕什么。”苏墨染回过神,安抚的拍拍白芍的手:“清先生,这条路是通向我院子的唯一小径,若说巧,我看不见得。不如说说你在这里等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清渠呵呵笑了几声:“明日里见你糊里糊涂的,今日怎么那么聪明了。”顿了顿,凑近苏墨染,“没错,我是特意等小姐的。”苏墨染被清渠凑近时,滚烫呼吸碰到脸颊,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一步,清渠便逼近一步。苏墨染结结巴巴说道:“清先生,清先生,有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说,就说罢。”清渠低头笑起,忽扬眉直视苏墨染黑眸深处:“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懂,还是不愿意懂。” 作者有话要说:白芍:清先生,你在咱们苏家调戏咱们苏家小姐,真的没关系吗 ☆、第 29 章 哈哈,苏墨染干笑两声,这意图分明的亲近,就算是傻子也该懂了,何况她这个本就是伤在情字上的人呢。 苏墨染摸摸鼻子,看着满眸染着我不懂,麻烦你们告诉我的白芍,忽笑出声:“白芍,全福懂不懂你的心思?”白芍无辜中枪,跺跺脚,嗔了句:“清先生在问小姐呢,怎么就扯到奴婢身上来了。”苏墨染嘿嘿两声,见转移话题不成功,又觉得手臂一紧,被清渠给拉紧,蹙眉道:“清先生,你放开。” 清渠眼眸微醉,笑吟吟的说道:“行,那就让白芍做个见证。要是小姐让我放开了,那清渠就从此放开。”从此放开啊,苏墨染踌躇了。虽然她第一次失败了,不代表她就从此避开情字不理。何况前面分开的是自命清高的张腾龙,而此时想接手的是清朗儒雅的清渠啊。定了定神,见清渠了然的看着自己,不由羞涩,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对清渠来讲简直是一览无遗。 苏墨染犹豫片刻,喃喃道:“清先生不是逼我嘛。”软语一出,清渠心里一动一痒一麻,嘿嘿笑了几声,厚着脸皮:“恩,如何?“只是,只是,”苏墨染低下眼睑,红着脸,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先混过去再说。要是让她狠下决心放弃清渠,她自问还没那么淡定,要是让她立即马上接受清渠,她也没那么大得胆子。 “只是什么?”清渠本来笑眯眯的脸,突然神色一变,“难不成,你心里想的是那个姓林的?”咦,关林大夫什么事。苏墨染疑惑看向清渠,不由自主结结巴巴解释道:“林,林大夫和我们苏家一向一向交好。我们,我们像兄妹一样。”“哦。”清渠释然点头,突然想起之前苏墨染也称呼自己为兄长,不由旧恨新妒全部冒了出来:“你哪里来那么多得兄长!” 苏墨染见清渠变脸之快堪称一绝,咬牙说道:“清先生,你醉了。”清渠眯眼看向苏墨染,深深吸了口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懂还是不懂我的意思!”苏墨染看着眼前的清渠,猛然有种原本儒雅的清渠被人掉包的感觉,眼前这个冷然气势压人的清渠到底是哪位啊。 苏墨染顶着压力,声音小了许多:“你,你就是醉了。”眼眶一红,看着自己被清渠牢牢握紧的手腕,“你醒了就会后悔。我有什么好,成过亲,还,还是商贾的女儿。你,你虽然平时不说,但我也看得出,你也是读书人。”清渠仰头哈哈大笑:“你忘了,我可不在乎什么规矩。而且我是什么读书人,我现在只是一个苏家的账房,你尊我一声先生而已。论起来,我现 在可是高攀。”苏墨染觉得清渠这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顿了顿,轻声道:“我之前就是私定终生,好在没有耽误终生。要我再来一次,我一定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不如等你醒了,想想再来说。” 清渠看着苏墨染眼角微红,松开紧握的手:“好。”苏墨染一怔,抬头看向深深看着自己的清渠,见他神色居然一扫刚才醉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神情自若的摸摸苏墨染的头,又重复了一遍:“好。”说完之后,揉了揉眉间,“其实你很好。”回头看向被夜幕笼罩着的树木后,“薛姑娘,扶小姐回去吧。” 一阵西索声后,薛小小冷着脸从树木后走出,耸肩嗤笑道:“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这月下相会的戏码,看来也只有我这种女人才会相信。”清渠听薛小小如此说话,神色微变,果然转眼间就看到苏墨染冷笑:“原来是清先生和小小一同寻我玩儿呢。”清渠嘴唇微动,还是咽了下去,只淡淡说道:“小姐的话,我记得清楚。” 苏墨染全然不理会,那种被人耍弄的挫败感让她恨不得就冲清渠脸上来个一拳,也不理会那两人,拉着白芍匆匆就回了房。关紧房门,喃喃道:“我居然还信了。我居然傻的又信了!”白芍见苏墨染怒火中烧,小心翼翼劝道:“薛姑娘也没说什么,小姐是不是误会了。”苏墨染冲到白芍跟前,指着白芍恨恨道:“我笨,你比我还笨!” 苏墨染此时脑中只知道原来适才清渠在院子和自己相遇,是故意逗弄,难怪看他本是满脸醉意的,后来又突然清醒的很。砰的重重把自己扔在床上,脑子乱哄哄的,心里怒吼,自己居然差一点点就心动了,还好,还好,不然真是丢乖卖丑。白芍蹑手蹑脚走近:“小姐,奴婢瞧清先生倒有几分真心,只是薛姑娘神情有些不对。倒像是故意说的那番话。奴婢瞧到,薛姑娘说完,清先生看向薛姑娘的样子好凶。” 苏墨染摆摆手:“别说了,睡了。”白芍轻轻叹了口气,帮苏墨染将床铺略略整理,放下床幔才退了出去。 这一晚真是辗转反侧,苏墨染夜不能寐。到了第二天,自然是双眼布满血丝,红通通得吓人。也自然而然的在见到按照惯例来晃一圈的清渠,哼哼两声,扭头不理。清渠今儿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穿回了苏三两前凸后凸的长衫,扇着童叟无欺扇,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苏墨染绞着帕子坐在正厅正坐,冷冷问道:“清先生,现在店铺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要是 换了以前,清渠必定会皱着眉头点头。可现在不对了,清渠啊,清先生抱臂笑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很。只是夫人不大乐意。”咦,苏墨染终于扭过头正视清渠,见他挂着有点欠扁的笑容,走近几步,忽的俯低身子,苏墨染一愣,往后一仰,两人眼神直视。苏墨染只觉清先生眼中光芒点点,却见自己身形正是在他的眼眸中。而此时清渠眼中带笑,却有另一股压迫笼罩着苏墨染周身。 苏墨染和清渠不过对视片刻,苏墨染便受不了这股迫人的气势,勉强将头给扭了过去,咬牙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走开!”清渠伸手掐住苏墨染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笑吟吟道:“我说,岳母大人可不希望咱们夫妻分离。”苏墨染觉得自己下巴生生疼痛,可见清渠用力之重,用力推了他一下:“胡说!一夜间的功夫,我娘怎么可能答应把我嫁给你。” 清渠放开苏墨染的下巴,笑眯眯的站起身:“不如咱们先去请安。”苏墨染恨恨站起,咱们,谁和你咱们啊。顿了顿,回首冷哼:“你不如带着小小一同去。”“小小?”清渠疑惑挑眉,击掌笑道,“哦!她被我送出去了。”“送哪里去了呀,怎么都没跟我说!”苏墨染不干了,这个清渠简直是毁尸灭迹啊,“喂,我是苏家小姐。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一出清渠脸色一冷,眯眼自语:“我是谁?”清渠情不自禁心中暗暗接口,我是能掌握你生死的人。可不过片刻,冷眼看到苏墨染有些后悔的咬着嘴唇,喃喃说道:“你,你怎么能自说自话呢。”清渠突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名叫后悔,从心尖上冒了出来,虽然迅速给他自己镇压下去,但说话出口时,语气已经软了许多:“薛姑娘昨晚说的那些话,”顿了顿,心里补充就是一个死字,皱皱眉头,“让你误会,换了其他的人家也是要被赶出去的。我念在她好歹帮过你,让人牙子带出去,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见苏墨染仍然没有展颜,叹了口气:“我都替你办的稳稳妥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渠总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说过话,可眼前的苏墨染仍然低着头,看着脚上的那双素底绣花的鞋子。清渠有些不耐烦,上前两步,恰正好看到苏墨染柔润的耳垂上挂着鎏金流苏耳环,由着苏墨染微微低头的姿势,那上面的流苏偏偏像一条金色小溪,勾勒出苏墨染尖细小巧的下巴。 清渠叹了口气,定定站在苏墨染身侧,轻轻问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不强求你。”苏墨染摇了摇头,那流苏也跟着摇了摇, 像一把小小的扇子,在清渠心尖上轻轻扇了一下。清渠一见苏墨染摇头,心里一乐,却干了一件他恨不得咬舌的事:“哦,那如果你喜欢我的话,那也不用害羞。”于是,那把小小扇子,再次在清渠心尖上扇了一下。不过此时一扇,倒像是装了倒钩的刺,在血肉上划了一刀。 言多必失,也不过如此。 苏墨染抬起头,轻轻柔柔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清先生,你说那么多,可曾问过我的意思。”清渠一愣,还想辩驳,就见苏墨染摆了摆手,“嗯,这从头到尾,不管是什么事,就算我信你的很,可你都从没来问过我的意思。不管是让小小出府,还是,还是,还是这事情。”苏墨染淡淡呼了口气,歪头看向眼前俊朗的清渠,忽失笑道:“其实,要是换了旁人,或是求也求不来的缘分。可是,可是我,” 清渠隐约觉得后面的事情会不是他想见的,眯眼看向眼前这个女人,一切都脱了掌控,不行,他恨恨想到,他要的东西,从来没失过手。就算是眼前的苏墨染,最终也会是他的! 苏墨染不晓得身侧的清渠,此时思想斗争已经上升到一定要得到她的地步,她还仍然陷于自怨自艾中。“我很怕,我担心,我担心你是第二个张腾龙。”苏墨染一口气将心中最大的顾虑给说出口,直视他,“抱歉,我真的很怕。” 清渠一扇扇子,在苏墨染眨眼功夫,恢复成那个儒雅先生:“是我太过急躁。说起来,一面是心疼小姐,一面却是仰慕之情再难抑制。”淡淡笑了笑,“小姐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些顾虑不过是围绕一个钱字。要是在苏家祠堂,跟宗亲说明,这苏家家产,我清渠没有份去沾染,这样,小姐可还有别的顾虑吗?” “这个,这个,”苏墨染愣住了,这清渠前前后后想的那么清楚,却听清渠接着说道:“我的急躁或许让小姐觉得害怕,只是若是小姐不讨厌我的话,不如我们好好相处,顺其自然也好。”苏墨染又是结结巴巴说了几句“这个,这个。”清渠拿着扇柄击掌“你讨厌我?”苏墨染连连摇头,清渠“嗯”了声,“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什么,说定什么了?苏墨染觉得自己一步步迈进清渠设好的大网,不过,转念一想,这大网迈的,也挺心甘情愿的。 ☆、第 30 章 自从清先生对苏墨染剖解心迹,并且和苏墨染相约要好好相处后,苏墨染突然发现,现在的心情,是之前和张腾龙相处时从来没有过的。之前和张腾龙相处,她永远是战战兢兢,就怕自己说错话,用错词,惹他嗤笑。而如今和清先生相处,却从来没有顾忌。 只是那天他们一同去请安时,苏墨染发现苏夫人根本就没说什么关于她和清渠的事情,才顿悟她被清渠给骗了。在苏夫人面前,苏墨染自然收敛的很,可一出门,清渠捂嘴咳了几声:“小姐,我记得好像店铺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苏墨染一把拉住清渠的袖子,就往假山后拖,拖进去后,左右探看无人,才压低嗓子怒吼:“你骗我。” 清渠无辜耸肩道:“要是不这样,我的心思,你就算看见了,也会当没看见。”见苏墨染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在自己神情恍惚中偶尔出现的那只有着一双深黑双眼的猫,安抚的拍了拍苏墨染的头:“其实你现在认清你并不讨厌我,这样不是挺好的。不然这猜心的勾当,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好吧,苏墨染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可输人不输阵啊,苏墨染瞪着眼睛,手指指着清渠,恨恨道:“要是我再发现你骗我,哼。”清渠一把抓住苏墨染手,见她挣扎几下,终于放弃,红晕却染上脸颊,心满意足的接口:“你放心,我不会骗你。”又见苏墨染粉唇微嘟,情不自禁便凑近了些,低低说了声:“染儿。” 可如此旖旎场景,却被苏夫人身边的丫头紫纱撞见,当时那个惊叫,连趴在假山上围观的喵都一跃而起飞速离开现场。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演变成了,苏家上下,上至苏夫人,下至苏家门房,都知道这个暂住在苏府的清先生,即将入赘苏府。而偏偏苏三两知道消息时,重重拍桌,怒吼:“老子看上了林大夫!家有大夫,如有一宝。我苏三两童叟无欺,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只是他的怒吼,却在苏夫人悄悄咬耳后,鸣金收兵。 这种情形的出现,虽然苏家上下兴致勃勃喜闻乐见,但给苏墨染却造成很大的困扰。原因无他,就是那个好心的白芍哟。白芍看向她家小姐的眼神中,总带着各种探究各种好奇各种欣慰各种早生贵子。苏墨染每每走到一处,白芍总是在旁嘀咕:“哎呀,小姐,怎么没让清先生来陪。”苏墨染每每忍下,终于在某个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黄道吉日,苏墨染一身男装,装模作样打算溜出府,再去瞧瞧自己的茶楼时,被白芍那句大声的嘀咕:“怎么又没叫清先生”惹得彻底爆发。 “清先生,清先生!你是他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苏墨染恨恨喘气,见白芍不服输的抬 眼看向她,居然还学会了顶嘴:“小姐,清先生每次听到您去逛园子,去游船,没去叫他,那神情,奴婢瞧着心都碎了。” “我看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帮着外人,我的神情,我的神情,都让那庭院的花都谢了呢!”苏墨染跺跺脚,“何况,你不告诉他不就得了嘛。你巴巴赶上去告诉他,然后再回来说你心碎了,你到底,到底是什么居心。哼。” 苏墨染愤恨的拉扯自己的领子,继续嚷道:“哼,你再告诉他,我就,我就把你嫁给全财,让你和青青做姐妹去。”得意看到白芍脸色忽红忽白,可惜,这得意劲还没过,就听白芍抖抖索索的说了句:“清先生来了。”完了!苏墨染觉得自己脑袋上重重砸下那两个大字,飞速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滚屏之后发现还好没说什么。才挤出笑脸转身:“清,清先生。” 清渠带着悠然的笑意,跨步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拉过苏墨染,替她整了整领子,还颇正人君子的克制自己转移对领子下得风光的无限,才低笑道:“外人,嗯?”果然还是被听到了吗,苏墨染懊悔不已,转头瞪向白芍,还没等她狡辩,那清渠摇了摇头:“既然小姐都妆扮妥当,那就去瞧瞧除了庭院里的花,那外头的花是不是也谢了?” 苏墨染见清渠轻轻放过自己,兴高采烈点头:“恩,正是。我还想去尝尝别家茶楼的点心。”清渠轻轻嗯了声:“我今天来找你,也正有此意。”看了眼白芍,“麻烦白芍去让全福备车,恩,再,不了,还是就让全福跟着我们便是。”清渠收下想多带几个人的心思,心道上次遇到歹徒说不准真是因为张腾龙的关系,而不是自己的原因。何况,带着苏墨染出去走走,人越多越煞风景。 白芍自然听命行事,自从上次听到紫纱的尖叫,自己慌慌忙忙冲进去一见,自家小姐和清先生两人站在一起,靠得那么近,哎呀呀,就是郎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又觉得清渠为人和善,对下人也没有大呼小叫过,特别每次瞧见清渠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那个缠绵,真是让她,心都碎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这几人刚刚想出门,就听苏三两大嗓门从外传了进来:“唉,唉,清先生!清先生!我说,你没事也别总往这儿跑啊,怎么说,你们还没定亲呢。总是这样,你让老子我,情何以堪啊!”苏墨染一抖肩膀,就见清渠低低一笑,扭头看向苏墨染:“你总是躲着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现在不是讨论学问的时刻好不好,清先生。苏墨染瞪了清渠一眼,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装束,一咬牙也不管不顾的迎了出去。见苏三两走的满脸通红,赵叔跟在后头小跑,只是神情 倒是还算轻松,放下一半的心,撒着娇说道:“爹,你怎么嚷那么大声。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他。”“他什么他!”苏三两用力拍着赵叔的肩膀,指着苏墨染道,“叫他名字,还说他。哼。” 赵叔暗隐笑意:“其实老爷来找清先生,是好事。说是徐大人请清先生和小姐过府一叙。”“是啊,说起来也该请老子啊。凭什么请他啊!”苏三两怨恨道,“下了帖子,指名道姓。快快,赵德,瞧瞧,那帖子上的名字是不是给人涂改过了!”赵叔从袖袋里拿出帖子递给了苏墨染,苏墨染接过一瞧,果然是那个徐大人,上面说什么来的,邀请她和清渠一起去他府里赏花。 苏墨染吐吐舌头,递回给赵叔:“不如爹你就冒充清先生去吧。走,咱们俩去。”“呸,馊主意。”苏三两扭头上下打量清渠,见清渠大大方方任由自己打量,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自己年轻时也是这么器宇轩昂啊,如今,唉,往事不堪回首,“算了。老子就过来跟你们说,那个徐大人瞧着客客气气,但老子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要小心,说话要小心。其实,”苏三两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清渠,你小子要好好照顾她。我家染儿国色天香的,千万不要是那个徐大人起了色心。”清渠低头看了眼站在身边,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乐得苏墨染,郑重道:“苏老爷自管放心。” 于是本是欢快的吃货半日游,却演变成了如今,心情忐忑的官府参观日。 到了徐大人的府邸,就见两个镇宅石狮子张牙舞爪的各在一边,苏墨染走近几步,发觉那台阶都比自家的要高上许多。又抬头看了看金色牌匾,那种高门大户的压迫感瞬间压了下来。苏墨染觉得自家虽然发达了,但只是暴发户,要真正和这种正规有钱有权人相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回头看向皱着眉头,似乎也不习惯的清渠,突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徐大人的门房开门来迎,让全福赶着车停到后院,自有人请白芍去耳房喝茶。而徐大人居然亲自来迎接苏墨染和清渠两人。苏墨染倒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又见清渠那本来好看得两道眉,几乎就要并成一道线了,拉了拉清渠的袖子。清渠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摇头,才稍许放松了一些下来。 徐大人的客气自然不用赘述,那府邸和苏家产业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就是清渠口中曾经说过的雅。从门口踏入,就听清脆鸟鸣声起,走过雕刻着如意吉祥的影壁往里走去,越过几个月亮门,入眼就是一片清脆的绿色。现在已经时值五月,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偏偏这徐大人那院子,没见半点艳色,只余一味青色。“清,清先 生,”徐大人拱手笑道,“如今在我的私宅,咱们也不用那些俗套。就你我称呼可好?” 清渠淡淡一笑:“也好。只是徐大人是相约赏花,现在倒是半点花都没见呢。”顿了顿,拉着苏墨染走前几步,“还好我倒是自带了。”苏墨染脸一红,一甩袖子,将清渠手给扔了一边。清渠非但不怒,反而笑吟吟的看着苏墨染红着脸得样子,满脸志得意满。 徐大人轻咳两声:“其实今日一面是赏花,一面我也有个相识,才学不凡,想给二位引见。” ☆、第 31 章 有句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此时正是苏墨染心声写照。 这个徐大人平日里和苏家并无交集,也不见得有多爱才,或是爱财。怎么突然对苏家的小小先生如此推崇?苏墨染眼神瞥向清渠,你怎么看?清渠回看无声回应,其中必定有重大隐情。苏墨染抿嘴暗暗笑了笑,却听徐大人说道:“苏小姐这边请。” 苏墨染看了眼清渠抬头走了过去,就见徐大人这片翠绿实在是有趣的很。原来是一处大大的碧绿草坪,而这草坪外围绕着一条涓涓细流,而内圈也是这么一条溪流,倒是将这草坪分割成一个回字。在回字四边各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地席,而席子上则摆放了长条案几和两个看上去很舒服的垫子。苏墨染被徐大人引到上座的左手边坐下,本以为清渠会坐在对面,可不料,清渠尾随其后,见苏墨染坐定,他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苏墨染身边。 徐大人见清渠这么坐下倒委实是愣了愣,过了片刻才道:“嗯嗯,请二位不要客气。”说完,自己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正在苏墨染看着周遭绿色,喝着案几上香浓的甜汤,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就觉得被清渠轻轻拍了一下,猛地惊醒过来。抬起眉眼,正好和一双探究的黑眸对个正着。 “这位姑娘是?”那黑眸的主人瞧着年纪不大,大约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黑发高高束起,用一枚羊脂玉的簪子固定。脸上轮廓分明,下巴高傲的翘起。而身上却穿着一件看上去老气横秋的衣裳,活生生将眼前这个算得上偏偏少年郎的男孩子,变成了带着点忧伤的阴郁少年。 徐大人半躬着身应答:“这位是兴州府首富苏家的大小姐。”“哦?”那少年顿了顿,忽嘴角一边翘起,“你成亲了没?” 咦,苏墨染一怔,微微蹙眉,还不及翻脸,就见清渠站起,拱手道:“徐大人,这位公子想必大有来历,我们这些蝼蚁小民只怕会扰了徐大人和公子的雅兴。我们先,”这告辞的话还没待说出口,那少爷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眯眯说道:“有什么雅兴的。我就来这里做客,你们也是做客的,哪里有谁打扰谁的事。”歪头看了看清渠,“你,”笑了几声,转身坐到上位。 徐大人见那少年落座,拍拍手,徐府下人手捧银碟鱼贯而入。苏墨染从没见过这么个阵仗,一时既觉得拘谨,又觉得新鲜有趣。虽然觉得整个事情有些诡异,但却不想立即离开。 可正在徐府下人井然有序的上菜时,忽然 就听到有人尖叫一声,再见黑影一闪,“喵”清脆猫叫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碟子掉地的噼里啪啦,吓了一跳的徐府下人乱七八糟的惊呼声。场面一时乱成一团。徐大人睁圆了眼,居然神色紧张的首先扭头看向座上,见那少年依旧神情自若的托腮,只顾扫视苏墨染和清渠,神情非但没有轻松,连额头上的汗都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正在徐大人恨不得抓住那只猫大卸八块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秀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了进来。一见如此乱七八糟的场景,不惊反笑:“有趣有趣。”低头寻觅,嘴里轻轻柔柔唤着:“咪咪,咪咪。”听那喵声再起,小姑娘眼明手快一把将那猫抱在怀里。偷眼看向少年:“轩哥哥,是猫儿自己跑的,这可不能怪明丽。” 被称为轩哥哥的少年,总算是把眼神从苏墨染和清渠身上收了回来。转眼看向明丽,皱着眉头:“我说你别跟来,你还跟来。每次都闯祸,每次都要我帮你收拾。等回去,我让皇,嗯,黄伯伯把你带走!”明丽得意洋洋的扬起头,走到轩哥哥身边,挤着他坐下:“要是我也走了,可没人陪你了。你舍不得的呢。” 抬头一见苏墨染和清渠,歪头笑道:“我就知道轩哥哥特意跑来兴州府,就是有好玩的事情。哼,还好我跟来了。你就是那个苏家大小姐吧,嗯,把自己相公给休了,我听到时,可佩服你呢。”苏墨染本能对这个叫明丽的小姑娘有了好感,可不知为何,那明丽眼神兜转到清渠脸上,似乎偷偷吐了吐舌头,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将头低低埋了下去。 一时之间场面突然出现诡异的安静,清渠淡定的转动手中酒盏,沉默不语。那号称帮忙引见的徐大人,一边抹着汗,一边犹犹豫豫尴尬笑道:“清公子,这位,这位,欧阳公子是从京城到兴州府来游玩。听到了苏小姐的事,还有你的清名,就特别想来结交。”清渠挑眉冷笑:“嗯?” 苏墨染扭头看向这个压迫模式全开的清渠,暗暗庆幸这次不是对着自己。果不其然,清渠冷冷“嗯”了声后,那轩公子,瞧上去似乎也有些畏惧。可偏偏还真有不怕他的人,明丽小姑娘是也。 本来那明丽小姑娘将头埋的低低的,紧紧抱着那只纯黑猫咪,听清渠发声,倒是抬起头看向清渠,扑哧笑出了声:“你没有以前凶了。”清渠一听,居然快速站起,不过几步,就走到明丽桌前,俯视道:“你认识我!” 清渠的举动也不过是本能而已,可却把那个徐大人给吓坏了,等清渠刚刚将话问 出口,几个身形健壮的大汉,飞身冲了过来,倒也不敢对清渠动手,只是活生生的挤在了清渠和轩公子之间。苏墨染见那些彪悍大汉的身手矫健,而且还能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挤进去,果然佩服佩服。 明丽看了眼轩公子,摆摆手,语气凌厉喝道:“作什么!都给我滚开。”那几个大汉回头冲明丽微微鞠身,几个箭步又不晓得藏到哪里去了。 可如此作为,苏墨染就算从没有接触过上层社会,也该知道面前这两个来头不小。忍不住快步走到清渠身边,紧紧拉住他的袖子,语气讨好说道:“这位小姐,咱们就是小老百姓,哪里能让您见过呀。哎呀呀,如今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铺子里好多事呢,告辞告辞。” 明丽站起身,将那猫递给清渠:“是以前偶尔遇见过。我喜欢你的猫,你不肯给我,还瞪了我好几眼。所以我才觉得你凶呢。其实咱们不认识。”假话,彻头彻尾的假话!苏墨染心中暗道,而且说的 重生之地主婆第9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不高明。只是不知为何,苏墨染此时就想快些将清渠拉走,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耳边说,要是清渠想起以前,那自己和清渠就没可能了。 清渠若有所思的接过黑猫,见猫咪温驯的蹭了蹭他,依偎在他的臂弯中,似乎确实和他记忆中的猫相符。 那轩公子也站起身,微微笑道:“苏府啊,听说里面的月湖很是有趣。明天我就去看看。”顿了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到的苏府是别人的私人住宅,而不是开放公园,便随口问了声,“苏小姐方便否?” 苏墨染很想说不方便,但看那阴郁少年,脸上带着笑,可眼里总是有抹难解的阴狠。看得苏墨染就觉得浑身发冷,害怕的连那个“不”字都吐不出来。轩公子不等苏墨染反对或答应,抬眼看着清渠,“听说兴州府民风淳朴,咱们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直接叫我鹤轩便是了。她是明丽,我的表妹。” 鹤轩顿了顿,走了几步,蹙眉看着徐大人:“今日就到这儿吧。想必苏小姐和清,清公子也累了。明日再聊也罢。”徐大人迭声应了,又听鹤轩说道,“替我送送两位。” 苏墨染和清渠被徐大人送了出来,徐大人语气越发拘谨:“还请两位勿怪招呼不周。那明日也要叨唠苏府,还请苏小姐和苏老爷关照一声。” 这两人无语上车,白芍被苏墨染赶到车外和全福一起赶车。苏墨染默默坐在清渠对面,心思转来转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看到他们以 后,有没有想起什么?”会不会等他们一五一十全盘说出,就跟他们离开呀。 清渠抱着猫咪,脑中确实有些片段闪过,可见眼前的苏墨染满脸担忧,虽然出口的是问他有没有记起东西,可苏墨染这点小心思,对清渠来讲,就好像清晰的写在脸上一样。心里好笑,轻轻抚摸猫咪,装模作样冷哼一声:“我除了认识这只猫,谁都不认识。” 苏墨染不知为何,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瞬时归位。可又不能对清渠还是记不起事情,表现出高兴的神情,一张脸就僵硬在哭笑不得中。清渠放下猫咪,轻轻拍了记苏墨染的额头:“你若是怕我不见了,不如,不如,”压低声音,凑近苏墨染的耳边,“不如就快些做我的娘子可好?” 苏墨染一怔,咬着唇,低低问道:“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吗?看那两个人的派头,你以前似乎也该是个富贵人。”清渠淡淡笑起,微微摇头,伸手就将苏墨染肩头搂住:“以前是怎么样的,想不起也没什么关系。只要现在我能记得你,你记得我,那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亲看过后宫,有没有留意谁出现了? ☆、第 32 章 苏墨染没有想到和清渠的一次赏花游,不仅变成了清渠的认亲会,还让清渠借机深情告白。面对深情款款的清渠,要苏墨染拍着胸脯大声说:“老娘根本不动心!”那是办不到的。可现在苏墨染却偏偏还要纠结是不是干脆就当做瞎子聋子,看不到也听不到清渠和那两个大有来头的人的关系,关起门来,先下手一步把清渠牢牢抓住。 当然通常当一个人犹豫纠结时,外部的推动力就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如今苏墨染所面对的外部动力,就是薛小小。 薛小小再次踏进苏府,正是穿着一身干净婢女服饰,颜色素净,直上直下,既不显腰,也不见丰满,却仍然丝毫不掩她风流妖娆身段。此刻她收敛眉眼,只是恭敬的跟在明丽姑娘身后,似乎从头到尾就是个乖巧的婢女。 苏三两和苏夫人在前头迎着,他们自然听苏墨染描述过这两人的做派,又看徐大人跑前跑后殷勤,心里暗暗揣测这两人估计是什么权臣的公子小姐,听到女儿大胆将夫君休离的事情,只是来瞧个热闹。 苏三两在一家人吃早饭时已经拍桌,大声关照过众人:“自古官商勾结,官商勾结啊!老子从卖油开始,就没勾搭上哪个官过。如今人家当官的自动送上门,咱们能放过吗?放过就是对不起老子,对不起老子的祖宗十八代!” “徐大人,哎呀,轩公子和,和明小姐吧,来来,里面请。”苏三两搓着手,一边殷勤招呼,一边冲着在旁失神的清渠瞪眼。苏墨染虽然面上淡定,自若自顾自尾随在苏三两之后,只是扫到清渠有些失神的样子,心里不由忐忑。 徐大人淡淡点头,回转头低声:“轩公子,这里就是苏宅了。”“恩。”鹤轩仰头而入,只是微微瞥了眼苏三两,“你生的女儿倒是不像你。”咦,苏墨染咬牙,这个老气横秋,故意装大人的死小孩!清渠却在苏墨染插嘴之前,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浅浅笑道:“轩公子真是说笑。”明丽走到鹤轩身边,上下打量清渠:“猫咪呢?”掩嘴轻笑,“我知道了,你又寻到新乐子了。” 清渠扯起嘴角:“明丽姑娘要是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便是。若是不想说也无妨,”顿了顿,看向苏墨染,“我不在乎。”明丽姑娘一怔,又笑得开心起来,拉过薛小小,冲苏墨染说道:“苏姐姐,这是你家的丫头吧。真是可怜呢,我救她时,她正要被人卖出城,似乎要卖到城外的,那些,那些脏地方。要是她犯了什么错,我来替她讨个饶,你就放过她吧。” r 苏墨染看了看似乎正在浑身发抖的薛小小,扭头瞪了清渠一眼,好啊,你说给她找人嫁了,闹了半天居然还是卖去青楼。清渠捂嘴轻咳,无辜笑道:“这是我的错了。我倒没想到那个人牙子居然逼良为娼。” 清渠这一认错,让明丽和鹤轩两人眼睛瞪的滚圆,互相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不过瞬间,这两人恢复正常,明丽笑眯眯的说道:“我晓得,她以前做错事了。她也受了罚。苏小姐,你也不忍心让她沦落风尘吧。”苏墨染结结巴巴道:“没,我自然不会,”话没说完就被明丽打断,就听她说了句:“既然如此,我给她重新起了名字,又让徐大人帮忙给她重新入了户籍。恩,就当你们苏家重新寻了个丫头,岂不是好事?” 清渠忍不住插嘴问道:“你给她取了什么名字?”明丽回头看了眼鹤轩,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恩,就叫卿卿。” 苏墨染听明丽说完那个名字后,清渠神情越发恍惚,可偏偏明丽却像什么都没瞧见似得,拉着薛小小的手:“走,你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呢。过一会你就陪着你主子去吧。你可要记得我今日的帮忙。”薛小小抬眼轻轻看了记明丽,低低应道:“是,主子。奴婢只有誓死报效。”苏墨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又见薛小小连眼角都不带看自己,只是浅浅笑着,虽收敛了之前的张狂冷淡,但那笑反倒让苏墨染觉得手足冰凉。 也不知是不是苏墨染此时煞白的脸色让清渠回过神,苏墨染就觉得从手上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扭头看去,就见清渠和自己并肩站着,适才那股恍惚神色早已一扫而空,满脸温和关怀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苏三两在旁用力咳嗽,苏墨染却不知为何,非但没有甩开清渠的手,反而反手握紧。看向苏三两瞪了一眼,又恳求着看向苏夫人。苏夫人无声叹了口气,似乎也是在这一时刻下了决心,还是决意要偏袒自己女儿,狠狠跺苏三两一脚,苏三两瞪大眼睛,却把呼疼声给咽个干净。这一家三口,不过在几个转瞬间,便做了无声的交流,倒是让清渠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心里隐隐泛起一股羡慕。可此时见苏墨染不顾他人眼光,牢牢握紧自己的双手,倒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苏府,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清渠只觉淡淡舒了口气,这眼前两人必定是京中权贵,可要是真心想要认自己回去,哪里用的上如此试探,直接说清楚就是了。何况就他本能的感觉,这种试探并不是带着善意。转念一 想,可见自己之前过得必定是苦日子!轻轻捏了捏苏墨染的手,柔柔软软,带着温暖而且真实的味道,这是他在自己偶尔出现得记忆碎片中从没有过的经历。在自己记忆中,唯一出现得,便是那只纯黑的猫咪,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卿卿。 刚刚念及此处,就听苏三两咳咳两声招呼道:“前面就是苏家的月湖。请公子小姐先上船。”明丽皱了皱眉头看向鹤轩,低低嘀咕:“你真要去水中亭?”鹤轩回头看向清渠,招手道:“我和清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同坐。明丽,你陪苏小姐坐吧。”苏三两见鹤轩安排自然毫无疑义,明丽往后走了几步,一把挽住苏墨染的手臂:“苏姐姐,你们苏府真大,比我在京城中看到的有些做官的庭院都要大上许多。” 苏墨染刚想谦虚几句,清渠看了眼明丽冷冷说道:“小姐何必说这些话出来。兴州府地大,苏家又是首富,花钱买些地,造个宅子还能有什么罪名不成。”明丽不理清渠,摇着苏墨染撒娇道:“苏姐姐,清公子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你可别见怪。只是我有件事情正巧问问姐姐。”顿了顿,回头得意瞥了眼鹤轩:“那青野竹山的笔墨,苏家是从何处得来的?据我所知,那可是如今太上皇最心爱的东西。 苏墨染口呆目瞪,这个,难道是把苏家给绕进什么私藏皇家物品的罪名上?手心隐隐冒汗,咬唇看着清渠,苏家将那笔墨送给了徐大人,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能和张腾龙彻底脱离关系,可不料,却反倒要将苏家害了。正在愣神间,就听鹤轩在前唤了声:“清先生,一同上船吧。” 明丽歪头看着苏墨染,似乎很满意苏墨染此时的表情,一转话题,轻快拉着苏墨染的手:“苏姐姐,咱们快些,瞧,轩哥哥比我快呢。这可不行。“苏墨染听明丽语气转换,适才那冷冰冰的试探似乎从没发生过一般,不敢再对明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换了副戒备的心思。 苏家月湖或是苏三两无意间以孔方兄为原型而造,虽然透着铜臭,却架不住周围美景环绕,倒是让那孔方兄湖,在此时临近午间时,被阳光斜照,波光凌琳中,显出几分脱俗的仙气来。要是此时此刻这些人不是各怀心思,又是试探又是戒备,倒真是美景似画,再配些美酒佳肴,也是相得益彰的很。 “清公子在兴州府多久了?”鹤轩似乎随口问到,清渠淡淡一笑,“恩,我在苏府不过几月光景。倒似我这辈子都该在这儿似得。”鹤轩一怔,挑眉笑道:“听闻清公子忘记前事,难道半点都不想记起吗?”清渠看着鹤 轩,却从心底里冒出一股不耐烦出来,心里仔细盘算一番,看这鹤轩的样子明摆了就不想让自己忆起往事,又看了眼苏墨染倒猛的生出一个念头:“前事如何,我倒没什么在乎。不过我最最在乎的,就是现在。”笑了笑,拉起苏墨染的手,“我和苏小姐刚刚订了亲,不久便要成亲。要是到时,轩公子还没回京,那倒是要请你和明丽小姐赏脸,喝杯喜酒的。” 鹤轩一怔,他还没反应,明丽却快速咯咯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呢。大家都如愿以偿。可喜可贺。”苏墨染见她转过眼波,真心实意笑对着鹤轩,似有安抚之意。却又在眼角瞥见苏三两听到清渠刚才宣告,正是脸部抽搐,却隐忍着没有发作,忙勾着苏三两的胳膊,低低说道:“爹爹,清渠他是入赘苏府,我还是你的女儿,而且你还多了个儿子呢。” 明丽上前笑道:“难道苏老爷不知道这回事?”苏三两就算是个老实人,但毕竟也是从一个小小卖油郎做到如今首富,要是不懂的看人,也不知死了多少遍了。眼前明丽虽然心机城府皆深,但总是个小小姑娘,掩饰的再好,也让苏三两能寻到一些不善的端倪。此时又听她问得刻意,忙仰天大笑几声,才说道:“明小姐说的哪里话。我眼皮子底下,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哪里能瞒得过我。不过小姐也晓得,我女儿以前遇人不淑,总觉得是撞了太岁。所以才一直拖着他们,想寻个好日子。” 鹤轩一听,在旁插嘴道:“我来兴州府前,就听说本月十八正是个好日子。如今算算,呀,岂不是三日后。徐大人,”徐大人上前躬身应是,“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不如,你帮着点,将苏小姐和清公子的婚事操办的体体面面的。” ☆、第 33 章 苏墨染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慌里慌忙定了下来。看着苏三两默默咬牙,苏夫人附和随意笑笑,而眼前定下自己亲事的那两个贵人,则笑的一脸j诈。论起最最开心的,怕也只有身边这个白芍。为何不说清渠,只是因为他在听到和苏墨染三日后便要成亲,神色微变,却忽的抽出扇子慢慢摇着,眼神逐渐高深莫测起来。 可苏墨染自认自家虽然是生意人家,但好歹还有些臭钱,咳了两声,就想直接拒绝这个无理的安排。可不曾想,她刚想开口,苏夫人就击掌笑了起来:“真真是好日子!既然徐大人要帮忙操办,能否就当是清公子的家人,也算是给清公子帮衬。”徐大人回头咨询的看了眼鹤轩,才笑道:“苏夫人可真是客气,举手之劳。”苏墨染不明白为什么娘要把清渠给弄出苏府,倒也识趣的没有出声。只是见薛小小,哦,如今是卿卿姑娘冲明丽稍稍欠身,就走到清渠跟前,低声柔柔说道:“卿卿能再伺候主子,真是卿卿的福分。” 苏墨染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明丽拉出小小后,那么不安急躁。当初自己将清渠送到林大夫那里,他醒过来时,就是抱着自己喊“卿卿”,心里难免对明丽突生一股怨恨。眼波流转间正好与她对视,见她探究的看着自己,忙掩下恨恨神情,却见明丽也不过瞬间,似乎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咬了咬牙,一改适才略有些埋怨疏离的神情,再抬起头时,已经扬起灿烂笑意。 走上几步,笑吟吟的一个侧步走到清渠身边,也不管清渠是不是在和卿卿说话,直接插嘴道:“三日后咱们就成亲,你现在又要离开苏府。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清渠低头拍了苏墨染记额头:“替我照顾好我的猫。”咦,我是你老妈子吗?苏墨染抿抿嘴,不由自主扫向低眉顺目的卿卿,犹豫片刻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下。清渠看了眼苏夫人,转过眼神,笑道:“你现在倒舍不得我了。三日后,咱们呢就是夫妻。娘子还别心急。” 鹤轩淡淡在旁看着苏墨染和清渠话别,觉得手臂被明丽轻轻摇动。扭头正见明丽向他递了一个狠戾的眼神,犹豫片刻,看向清渠,对明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苏墨染他们自然没有看到鹤轩和明丽之间的互动,她此时正满心烦躁那个卿卿姑娘,恨恨觉得这凡是叫卿卿的,都是和她作对的,不管是此青青那卿卿。好在事情没有苏墨染想的那么糟糕,三日后,是的,居然太太平平过了三天。这三天里,苏家上下忙疯起来,嫁女儿的嫁妆要重 新准备。原先和张腾龙住的院子,全都去堆杂物,给苏墨染和清渠换了新的三进小院。苏府上下自然也是披红带绿,粉饰一新,只是俗礼的那些定礼就彻底放在脑后。反正苏墨染也是二嫁,就不管什么规矩了。 等吉日到了,苏墨染被包装成一个红包,被张嬷嬷给背着送到了轿子上,而苏墨染会坐着轿子绕城一周,然后再回到苏府,那个时候,清渠就会在苏府门口相迎。苏墨染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和张腾龙成亲时,根本就没享受过如此待遇。不晓得是不是徐大人刻意为之,这场原本该安安静静低调行事的成亲,被搞的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既然妇孺皆知了,那个被全财接出去的青青自然也知道的清楚。她一大早就梳洗整齐,听全财说了那轿子巡城的路线,早早候在那里。说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知道她心里有股恨,一定要苏墨染也尝尝她心中的恨意,才会让她舒服一点。候了也不晓得多久,青青听到远处锣鼓开道的声音,又听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却含着笑意和贺喜声,活生生像是对着她心里撒一些细钉子,刺着生疼。 过了片刻,青青果然看到一顶红色八抬喜轿,慢慢从远处而来。前方鼓乐路开道,又听媒婆吉利话不绝口。心里恨恨道,凭什么她苏墨染嫁了一次,休了一次后,还能那么风光大嫁。自己却要窝在全财那个鄙陋的狗窝里苦捱。不由自己的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心里却按捺不住越发恨起苏墨染了,要不是她那么恶毒,自己早就能和张腾龙在一起了。双手握紧,指甲掐进皮肉,眯着眼睛,要不是她说出这么个有孩子就能开脸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孤注一掷,让全财占了自己身子,还有了这个孩子。而如今,当初能给自己铺起平坦之路的砝码,反倒成了现在拖累自己的绊脚石。 见红色轿子越发近了,低头看了眼肚子,咬了咬牙,心道,你别怪我,要怪就要怪那个恶毒的苏墨染!对于青青来讲,现在那种恨意已经到了只要能给苏墨染不痛快,就能缓解她恨意片刻。也就是俗称的,说出你的痛苦,让我痛快一下的心态。 从人群中见轿子到了眼前,一跺脚就要快步冲过去。却不料,嘴巴瞬间被人捂得严严实实,而双手反剪,被重力给往后猛拉。而且显而易见的,那拉她的人,对她有身孕的事情丝毫都不以为意,用力大的就像要将她猛地甩到地上。惊恐中,青青就见两个彪形大汉,再之后,脖颈一疼,便再无知觉。 苏墨染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自然 不晓得自己刚刚躲过青青疯狂的行为,也不晓得青青如今被带去了哪里。只听耳边喜乐不止,而白芍跟在轿子外,兴奋的不行,一会凑近嘀嘀咕咕“小姐,外头看热闹的人可真多。这次您可真是风光大嫁呢。”一会又说“小姐,啧啧,奴婢瞧着以前一直跟您作对张家小姐也来看热闹。嘿,脸色可真是精彩。”苏墨染抱着个青瓷宽口瓶,心里跟着白芍嘀咕,你个没眼力价的,看不出这场成亲有猫腻吗,不就成个亲嘛,兴奋啥。 话虽如此说,可等这绕城一周后,回到苏府门前,就听媒婆一声“落轿!”苏墨染这心立马狂跳起来,握紧瓷瓶的手心隐隐出汗,那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垂在苏墨染眼前,挡着了她的视线,倒是掩盖了此时她慌乱的情绪。可惜,还没等她平复下心情,就听白芍又嘀咕一句:“小姐,姑爷来迎了。呀,今天姑爷,真,真,好看。对了,就是你上次教奴婢的那句惊为天人。”苏墨染好气好笑,惊为天人能这么用嘛,那清渠最多,最多也就是玉树临风。何况,苏墨染看了看自己周身大红色包裹,暗暗好笑,那清渠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那轿帘被人掀开,苏墨染被媒婆扶出后,就让她站在轿子前,不等苏墨染反应,就听一声箭啸,随之是手上瓷瓶被震动,再就见一尾白翎羽箭“咣啷”入瓶。四周一片叫好声不绝,苏墨染额头却微微冒汗,这个谁安排的啊,站出来!要是没射中呢,这婚礼不是变葬礼的说。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手中瓷瓶被人拿走,又塞进一条红色丝带让苏墨染拿着。苏墨染低头看着那红线方向,蜿蜒通向被红盖头遮住的地方。红线带动,又被白芍扶着,苏墨染跨过苏府门前火盆,便是要去拜天地。这一路贺喜恭喜声不断,什么天作之合啊,什么郎才女貌啊,什么注定姻缘啊。苏墨染一边不由自主喜滋滋的听着,一边暗暗笑道,自己盖着盖头还没看到脸,就说什么郎才女貌,真是睁眼说瞎话。 三拜之后,苏墨染又跟着那红线被送入洞房。她有经验了,要盖着盖头等到清渠进来。可是她刚刚坐在床沿边,准备当个乖巧的木头人,就听身边白芍扑哧笑了一声,衣服悉索声,苏墨染就见白芍走了出去。苏墨染咦了声“白芍,你去哪里啊?”“我让她出去给你寻些吃的。今日可累了?”清渠声音在苏墨染盖头外响起。苏墨染一听清渠就在跟前,还没发话,就觉眼前一亮,盖头已经被快速掀开,瞪大眼睛,就见那个应该此时在外和宾客喝酒的清渠,笑眯眯站在自己跟前。“你,你怎么来了?”苏墨染脸刷的红透,那厚重的喜服瞬间倒 像是被加了热,让苏墨染紧张的浑身出汗。 清渠黑眸如同星染,弯了弯眉眼,拿出帕子替苏墨染擦擦额头,但是见苏墨染此时粉粉嫩嫩的嘴唇半张半闭,恰似邀请他品尝似的,忍不住低头就是轻啄。苏墨染正在惊讶清渠没有去接客,反倒跑进房里和她闲话,却不曾想,清渠身穿新郎衣服后,居然会瞬间化身狼人,这一句话没说完呢,唇已被他尝过了味道。 “喂,你干什么!”苏墨染伸手一推,清渠放开苏墨染嘴唇,却不离开,呼吸热气全数喷到了苏墨染脸上,就听清渠宣布主权道:“我是你相公,你说我想干什么。”哦,是哦,是成亲了。苏墨染抿抿嘴,却有些煞风景的说道:“你要和我成亲,也是那两个贵人你一句我一句这么逼出来的。娘和爹都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要是你是被他们逼迫的,咱们做个假夫妻也无妨。” 清渠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低头看向眼前苏墨染扭着头,断断续续的说了那些话,纤纤十指死命的互相绞着,脸却红的都要滴水般的。心里暗道,就算自己是被逼迫的,但是被逼和苏墨染成亲,那也心甘情愿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成亲了啊,要不要洞房呢,还是干脆拉灯算了,哈哈哈 ☆、第 34 章 苏墨染说出那番话后,静静等着清渠回应,她也说不清楚在期待什么,或许清渠一句“你想多了”倒是能将她心底里所有慌乱疑虑给打消干净。可清渠就这么站在自己跟前沉默着。苏墨染自我寻台阶下啊,于是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抬起头,看向不见喜怒的清渠:“啊,其实,我没关系的。” 清渠只淡淡看向她,忽伸手捏住她的下颚,高高抬起:“没人能够逼我。”清渠那神情是苏墨染从没见过的高高在上。苏墨染刚想说清渠,你的样子有点吓人,唇舌被清渠快速的抢占掠夺。睁着眼睛,见清渠俯身咬住她的绛唇,微微用力,她吃疼轻呼,清渠的舌尖灵巧滑入趁机掠城。这么一来,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苏墨染双手抵住清渠胸前,脑子已经乱哄哄的没有任何思索的余地,口舌纠缠间,只觉得心脏被大手狠狠捏了一下,又快速放开,震荡的都没了思考的力气。 正当苏墨染觉得自己酥软软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清渠总算是放过了她的唇,克制着沙哑的嗓音:“嗯,我还要去和外头客人喝酒。”苏墨染甩甩神志不清的头,连连道:“快去快去吧。”清渠低头又是重重掐住她的下颚,笑眯眯的说道:“就算我去喝酒了,过会儿我就回来。”得意什么呀,苏墨染双手握住清渠掐住自己下巴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知道了。您快去吧,别让客人等着了。”清渠似乎很不满意苏墨染的回应,皱皱眉头:“我让他们都不要闹洞房了。你这身大衣服重不重,去了吧。咱们也不用讲究这些。要是我回来晚了,你也先睡吧。” 苏墨染唯唯诺诺“哦”了好几声,眼神却不由自主瞥向那对龙凤烛,却听清渠低低笑道:“要是我回来瞧见你把蜡烛吹灭了,你就等着瞧吧。”苏墨染不知为何听到清渠这么一说,心里委实就松快起来,不由自主冒出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温暖感又或许是安全感,轻轻柔柔,温温暖暖快速笼罩在苏墨染全身,让她情不自禁的放松心情,语气也变得格外柔软:“知道了。你快去吧。快些回来,我,我等你。” 哎呀呀,这句我等你,就好比苏墨染翘着兰花指,含羞带俏的喂着清渠吃了甜心汤圆。清先生面上虽还是淡淡得,但从心底就开始兹兹的冒甜蜜蜜的汤水,甜甜腻腻的从心尖缓缓升起,又顺着血液缓缓淌到了四肢百骸。不过他偶尔出现得回忆场景,却让他还有种不甘心,他觉得苏墨染应该娇羞的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别走。”清渠拍拍头,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场景,可不管场景 里的人是谁,此时,他和苏墨染才是真实的。何况,他已经决意放弃过往的生活。 “嗯。”清渠刻意淡然一笑,才缓步走了出去。等清渠一踏出房门,白芍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甜汤,笑眯眯的低声道:“小姐,姑爷对你真体贴。”苏墨染接过甜汤,还没说话。就见白芍歪头想了想,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张腾龙的刺激,将龙凤烛给搬了起来,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给放到外室软榻的案几上。也不管苏墨染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只顾用力挪了屏风,将案几给牢牢挡住。做完一系列事情后,才拍拍手,舒了口气:“好了。这次不会吹灭了。” 苏墨染一阵感动,这个白芍真是对自己贴心贴肺。忙笑着招手:“别忙了。快来歇一会儿。”白芍点头走近,见苏墨染正在奋力脱下喜服,忙想阻止,可被苏墨染一瞪眼说了句:“清渠说让我脱了喜服等他。”白芍脸蹭的就红透了,苏墨染一怔,呀,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解释,嘿嘿干笑两声,让白芍帮忙褪下了衣服头饰,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素着脸,瞧着整个人素净的很,非但不显疲惫憔悴,反倒有了股平日里梳妆打扮时,被掩盖住的灵气。 白芍陪苏墨染说了一会儿话,便被苏墨染赶去睡觉。苏墨染此时心情忐忑,唯一想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这么一步一步,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变成了如今和清渠成亲的局面。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倒是睡着了过去。只是睡到一半,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又听到有人在低低唤她:“染儿,染儿。” 苏墨染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清渠脸色微红,带着酒意看着自己。见他双手撑在自己身子两边,眼神深邃,似乎藏着让苏墨染隐隐有些惊慌的情绪。再看自己,中衣已经敞开,而那红色绣了鸳鸯戏水的肚兜,正让清渠一览无遗。苏墨染忙想伸手去掩衣服,条件反射般的骂了句:“色狼。”清渠嘿嘿笑了两声,嘴凑到苏墨染唇边:“是,娘子骂的对。”啊,成亲了啊,是洞房呢,苏墨染怔怔看向清渠,可是,忍不住又问道:“你就不怕和我成亲,成错了吗?” 清渠嘴唇轻轻蹭了苏墨染的,低低回应:“既然和你成亲,就是认定了你。就算错我也愿意将错就错。” 自古以来甜言蜜语是最好的调情剂,对此时的苏墨染和清渠也是如此。清渠那句将错就错后,苏墨染紧接的“我也是。”让清渠无法自控的将苏墨染紧紧搂紧怀里,低低在她耳边:“染儿染儿”叫了数声,舌尖已经凑近苏墨 染的耳垂,轻轻舔了一圈,又将那耳垂吸入嘴里,轻咬慢吮,让苏墨染忍不住低低叫道:“好痒。” 那句“好痒”出口,已经没了平日的声调,如今兜兜转转百转千回,却无一不透着丝妩媚和诱惑。 清渠双手撑在苏墨染两侧,歪头笑眯眯的看着身下的苏墨染,俗称美人如玉,见眼前的美人比那玉还要美上几分。双手沿着苏墨染的脖颈慢慢滑下,轻轻摩挲,却意外的发现苏墨染却似处子般浑身僵硬躺在床上。那引得他一步步靠近的黑眸,此时也紧紧闭着,似乎害怕的瑟瑟发抖。 歪头想了想,苏墨染也是经过人事的,怎么会怕成这样,心里虽疑惑着,手已急急忙忙去褪苏墨染衣裤,又急急忙忙将自己一身行头给去的干净。两人如今坦诚相见,更是让清渠血脉喷张。 清渠重重压了上去,在苏墨染耳边轻轻说了句:“染儿。”那声音如同带着羽毛的小扇子,在苏墨染心中这么一扇,让苏墨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清渠微微抬起身子,笑道:“对了,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什么?苏墨染微微睁开眼看着清渠和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颤颤巍巍恳求道:“明天再补喝好了。” 清渠摇摇头,光着身子跳下床,害的苏墨染慌慌忙忙将头扭了过去,又伸出手,抖抖索索去摸被子将自己给盖住。不过片刻,清渠拿着两个小酒杯上来:“来,喝。”苏墨染一怔,倒也没有反对意思,一口闷了下去。说起来,苏墨染倒真是自小滴酒不沾,而此时心里慌慌乱乱的,喝酒什么的,根本就没过她脑子。于是,清渠带着点得逞的笑意,一杯一杯的灌着她。等苏墨染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有些难受,那酒早就喝下了好几杯。清渠见苏墨染双眼忽闪忽闪,总算没有因害怕活害羞而故意紧紧闭着,才收了杯子,说了句:“继续。”一口闷下手中的酒,就咬上苏墨染的双唇。 苏墨染在瞬间双唇再次被清渠所夺。如今这吻,更是霸道强硬,清渠口中含着的酒混不顾的过到苏墨染口中,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这舌齿攻城,让苏墨染节节败退,苏墨染只觉得自己如同缺了水在砧板上的鱼,缺水缺氧,唯一能做的只是等着清渠宰割。而清渠此时倒不急迫了,滚烫的鼻息,如同点燃着火球,一股脑儿窜入苏墨染心底,把她从头到尾给点燃起来,熊熊燃烧。苏墨染只觉得她身上这儿也烫,那儿也烫,可这烫,只要清渠大手到处,似乎就能舒坦许多。 “唔唔,”苏墨染支吾吾想发出声音,清渠好笑放开苏墨 染的唇,挑眉看向她,苏墨染大口喘气,“清渠,我,我,”可话音未落,就觉得脖颈一疼,清渠居然恶趣味的用力咬了她一口,抬起头笑问:“你叫我什么?”苏墨染双手撑床,人往后仰了点,避开清渠狼吻,才道:“清渠啊,怎么了?”清渠嘿嘿一笑:“再想想。”他放过了苏墨染的脖子,可苏墨染胸前柔软却难逃狼嘴。清渠轻轻咬了口眼前“嗯?”苏墨染“啊”了一声,一股奇怪的感觉却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酥酥麻麻痒痒从胸前窜了出来,本能想抵触这种感觉,连连求饶道:“是是,相公。” 清渠觉得这相公两字实在太美妙了,如果变成名正言顺的相公,那岂不是更妙。他觉得自己忍的都有些涨的生疼,又想着苏墨染也不是第一次,便不管不顾,一把推倒苏墨染,架起她的双腿,火烫的硬物就活生生的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只是到了一半受到了阻碍,又见苏墨染疼的咬牙,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的问:“染儿,你,你是?”苏墨染正疼的厉害,听清渠问,忙忙点头。清渠心里叹了口气,将那东西慢慢退了出来。人伏在苏墨染身上,低低问道:“抱歉,我不知道。弄疼你了吧。” 苏墨染摇摇头,这初夜的疼,总是要经历的,此时清渠已经算是温柔了吧。伸手抱住清渠的腰际:“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结婚这种事情,往往就是不知不觉就突然结了 ☆、洞房洞房 俗话说的好,吃亏就是占便宜。这点清渠深深体会到了,因为当他伏在苏墨染身上,低低道歉时,就听苏墨染说了句,没事。清渠觉得那句“没事”,应该可以和“继续”划上等号。而且,苏墨染为了让他相信确实没事,居然,居然主动的抱着他,趁着酒意上头,也不管那些礼教束缚,颤抖着唇,抖抖索索就去寻清渠的。 清渠倒是没有浪费这好福利,耐心的等苏墨染凑近自己,见苏墨染只是像小狗般东嗅嗅西嗅嗅,却就是不愿意再凑近一点点。清渠等得不耐烦起来,这苏墨染不动也就罢了,偏偏还滑腻腻的在身下扭来扭去,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背上胡乱摩挲,搅得他又疼又痒又涨又忍的难受,偏偏还要顾忌眼下的人是初次,不再敢横冲直撞一气。清渠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僵硬的脸色,也不知为何脑子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清渠被自己窜出的念头一惊,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让本打算放弃什么礼教束缚的苏墨染吓了一跳,清渠就听苏墨染嘟囔几句:“笑什么笑。” 清渠见苏墨染终于睁开双眸,见她眸中星星点点,那引他至深的光,如今正引着他一步步踏入温柔乡。清渠低下头轻点苏墨染的双眸,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教你一次,你要学着点。”苏墨染混混沌沌中,听清渠来了这么一句,倒是半眯着眼,挑眉看着清渠。却见他双眸深沉,隐隐欲色在眸中忽闪,却被他强压着。心里隐隐觉得清渠是怜惜她第一次,有意温存,才故意说些混话来让她放松,不想扫兴,只咬了咬唇,别扭的转过头,却似有若无的点点头。 清渠见苏墨染点头,当然,就算苏墨染没有点头,清先生对眼前苏墨染含羞带怯的样子也再也克制不住。就差一声狼嚎,清渠已轻轻含住苏墨染胸前柔软,舌尖微微打转,听苏墨染急急喘息,复又张嘴轻咬。苏墨染人往上一弓,低低呼了声疼。清渠低低笑了声:“看着我。”苏墨染不由自主奉命行事,媚眼如丝,斜斜看着身上清渠口舌到处,无不勾起自己身上烈火。 “相,相,相公,别,别,”苏墨染仰起头看着那绣着满池红莲的床幔,片片红莲均化为旖旎风光。渐渐就觉得清渠那手,缓缓滑了下去,顺着肚脐画了个圈,又轻点隐秘处,不过片刻,苏墨染只觉浑身酥软的就像化成了一滩春水。从那处传来更为奇特的感觉,而那从未有过的感觉让苏墨染忍不住既渴望,又有些抵触。她用力绷紧双腿,手试图去抓清渠不安分的手“别弄了,相公,我,我实在 ,实在是受不住了。” “嗯?”清渠嘶哑的嗓音忽的在苏墨染耳边响起,又带着点强忍着的不满,轻轻叹了口气。热气从苏墨染耳垂冲出,又顺着脖颈快速一路点燃着冲了下去。 “会了吗?”清渠低低喘着气,手指点点湿漉漉的滑过苏墨染每寸肌肤,引起她不禁战栗。苏墨染喃喃两句,觉得清渠实在是强人所难,何况她如今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发出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可是她又是适才点了头应下要学的,抿抿嘴,倒也不是一味的僵硬不对,藕臂就缠绕了上去,恩,只是缠绕了上去,一动不动。 清渠叹了口气,觉得身下越发涨疼得厉害,咬着苏墨染耳垂,哑声问了句:“今天就饶了你。”人挤进她双腿之间,火烫的东西碰触几下,又抬头看着苏墨染微微仰头,眯眼看着他,双唇紧闭,而身上布满刚才纠缠间留下的痕迹。□上涌,抬起苏墨染双脚,克制自己恨不得一拥而入的情绪,轻柔的试探性的缓缓而入。可刚一入内,温暖的包容,让清渠脑子轰的失去理智,俯□子,咬着苏墨染的锁骨,低低唤道:“染儿,染儿。”不过片刻,那物,冲破障碍,一入到底。 苏墨染低低呼了声“啊”,却立即咬紧了双唇,就算那刺破瞬间的疼痛为过,也让她只顾着咬牙忍疼。何况耳边还传来肌肤碰撞的羞耻声,更是让苏墨染恨不得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可是却不知为何,此时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让在她身上逞凶的清渠给指挥着,不由自主略略抬起小腹,试图贴近清渠。脑中更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抱紧他,抱紧他。 苏墨染这么做了,而这么做的后果是,清渠像是被苏墨染 重生之地主婆第10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染的举动所鼓舞,欢欣鼓舞中,挥舞着大旗,一路前进,前进再前进,那初夜落下的血,反倒成了给清渠铺平前进道路的润滑剂。 而苏墨染颠颠簸簸,仿若海中孤舟,只能随波逐流找不到任何支撑点。也不知道清渠干了什么,苏墨染觉得那初夜疼痛已经逐渐淡去,而另一个酥麻感快速的取而代之。那种酥麻感,就仿佛是只小手,在轻轻柔柔的摩挲她肌肤,痒又不痒,疼又不疼,抓耳挠腮的难受,却根本就不想停下这种难受。 清渠那厮对咬她起了无限兴趣,苏墨染觉得锁骨一疼,逼得她张嘴呼疼,那疼声,悠悠转转从香唇间冒出。又晃晃荡荡从鼻间“嗯”了一声,兜兜转转,九曲十八弯,却猛的化作一道勾魂的娇喘,刺入清渠心尖上。 清渠低 低闷哼一声,恨不得都想要将苏墨染牢牢嵌入怀中,又恨不得两人合在一起密不透风。原始的欲望催促着,苏墨染指甲情不自禁扣入清渠肌肤,双脚缠绕了上去,抿着嘴却不再克制她低低的喘息,和似有若无的□,似催|情的药,迫得两人在已不受理智趋势的律动中,渐渐融合在一起。 “娘子,该起了。” 苏墨染听耳边有人叫醒,随意摆摆手,眯着眼睛抱着被子恨不得睡她个天荒地老。可耳边鼻息声渐重,还有个人不规矩的上下其手,嘴里居然还无耻的念叨:“恩,既然娘子还要继续睡,那我作为夫君,自然要陪着一起。” “啊,我醒了。”苏墨染慌慌忙忙抓住不规矩的手,羞涩的看了眼无所谓对她坦诚相对的清渠,默默感慨一句,昨晚昏暗中倒也没瞧出来,清渠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身材倒是不错。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仁兄为什么露出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只随意裹了件衣服。衣领到腰际大大的敞开着,苏墨染随意一瞥就见着清渠腰上,被她指甲掐出的血痕。清渠随着苏墨染的眼神看了下去,故意皱眉叹气道:“娘子,你昨晚可弄疼我了。” 哎?苏墨染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灵感,睁着美目,疑惑问道:“相公,昨晚你也是初次吗?” 白芍是羞红着脸,藏着笑,小步小步犹犹豫豫走了进来。见清渠如此坦坦然然的斜靠在床上,脸红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不敢再瞧,欠身福了福:“小姐大喜,姑爷大喜。”清渠放开苏墨染的手,淡淡说道:“嗯,给本,嗯?”清渠微微眯眼,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给你们小姐更衣。”白芍低眉顺从应了,上前几步来扶苏墨染。如今可是夏天啊,那穿的衣服领子都是松松垮快的,所以,白芍自然就瞧见了苏墨染脖颈,锁骨这里点点吻痕。 苏墨染一怔,哈哈干笑两声,瞪了白芍一眼,正在此时就见门被人推开,卿卿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低头问道:“老爷夫人请主子们去前厅。” 卿卿说完,眼神偷偷抬起,在清渠脸上绕了一圈,又草草扫过苏墨染,掩饰住自己略有些失望的神情,笑道:“主子大喜。”苏墨染瞥了清渠一眼,见清渠自卿卿进来后,神情就淡淡得,卿卿这么一说,更是引得他嘴角挂起嘲讽笑意,只是这笑意闪现,都似错觉般,就隐了下去。只在嘴角冷冷“嗯”了声。 卿卿上前伺候清渠更衣,苏墨染坐在一边冷眼瞧着,那卿卿更衣的熟练程度,简直就像是专业做这个的。而清渠伸开双手,也是自 然而然的享受卿卿服务,两个人似乎有种苏墨染之前不曾发觉的默契。 白芍手快,将苏墨染打扮齐整。苏墨染歪头看向镜中,就见镜子里出现的人物,身着一袭胭脂色掐腰襦裙,水袖用雪纺制成,藕臂忽隐忽现。又见曳地长裙上绣着淡淡的粉色无名小花,零零洒洒,倒不像刻意而为,反倒有点逛完花园,那些花瓣落到裙子上的错觉。再见她双眸格外明亮,顾盼间眼波灵动,偏偏嗔怯间还带着一丝为人妇的风韵。 再回头见清渠,自然也穿戴整齐,鹅卵青素色底的长袍,在衣襟和袖口处,用玄色为边勾。虽是瞧着极素,但穿在清渠身上,就觉得恰到好处,更衬得他器宇轩昂。 清渠走上几步,牵住苏墨染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娘子果然绝色。”苏墨染脸一红,耳边又听白芍吃吃的笑了几声,想甩开清渠的手,却不得逞。又听他说道:“咱们先去看看那龙凤烛是不是燃到底了。” 那被白芍牢牢保护着的龙凤烛,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自然一燃到底。清渠满意的点点头:“恩,可见咱们的婚事,是天定的。”苏墨染心里越发甜滋滋的。只是卿卿在旁却瞧着眼眶酸楚,想起之前,看看现在,心中像是被人用小刀一块块割着凌迟一般。不由自主上前催促:“主子还要快一些。”清渠不理卿卿,只低头温柔询问道:“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给爹娘请安?” 卿卿似乎对清渠的冷淡丝毫不以意,低头跟在他们的身后,亦步亦趋,倒真有点小丫头的样子。苏墨染是本能对卿卿这个名字有抵触,再加上卿卿看向清渠的眼神就极有企图,唯一让苏墨染安心的是清渠对卿卿的态度,不过人总是会变得不是吗,比如张腾龙,比如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好歹说点什么呗,亲 ☆、第 36 章 到了前厅,出乎意料也是在意料之中,那两位一力促成苏墨染婚事的贵客,正高高在上坐着。苏三两和苏夫人都站在一边,而徐大人更是亲手捧着一个正正方方紫木雕花的盒子在手,恭敬的站在那贵客身侧。这几人一见苏墨染满脸羞红,被清渠牵着手,两人并肩走了进来,脸色各异。苏夫人和苏三两自然是心里一块大石落地,那喜气洋洋,早生贵子的样子,瞬间荡漾在前厅中,让苏墨染刚刚踏入就觉察出来。 而那鹤轩和明丽对视一眼,就见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近,附耳低声几句。阴郁少年看了眼徐大人,才笑眯眯的开口道:“既然都来了,那就敬茶吧。” 嗯,敬茶,按照苏墨染有限的经验,那也是给长辈敬啊,鹤轩和明丽坐上位是做什么?看了眼清渠,忍不住就想开口,手却被清渠拉住,回头看向他,就见清渠微微摇摇头。翘起嘴角,清渠朗声笑道:“好。”看向张嬷嬷“烦劳张嬷嬷拿些软垫,娘子体弱。”张嬷嬷虽然不明白原本应该是喜气洋洋,敬茶拿红包的好日子,为什么气氛变得这么紧张,可听清渠关心苏墨染的话语,心里还是痛快高兴的。高声应了,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只是在放垫子时犹豫片刻看向苏夫人。苏夫人看向苏三两,而苏三两则看向徐大人。徐大人咳了一声“自然先敬爹娘。”鹤轩淡笑道:“苏夫人,苏老爷还请就坐。我只是来做客的,怎么反倒让你们拘束着。” 苏三两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苏夫人也随后而坐。张嬷嬷快速在他们面前放上垫子,苏墨染屈膝跪倒,接过白芍递过来的茶敬给爹娘“爹爹喝茶,娘喝茶。”清渠在跪时,犹豫纠结了很久,隐隐觉得这屈膝的事情,他是从来不做的。自小似乎连菩萨都没跪过,此时却要来跪眼前两个?苏墨染本想催促,却觉得清渠此时样子有点奇怪,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笑盈盈的就想解围,就听鹤轩高高在上的冷笑一声:“我记得男子不过躬身敬茶即可。” 清渠松了口气,接过茶杯,敬了个过去“爹爹喝茶,娘喝茶”此话一落,那明丽小姑娘咳咳咳,似乎被水给呛住一般,咳个不停,等好不容易停了,咯咯笑了几声:“这声爹娘叫的真是顺口,顺耳至极。苏老爷,苏夫人,有这么个好女婿,你们真是福气的很。” 苏墨染内心越发讨厌这个明丽姑娘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总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笑吟吟的扭头说道:“嗯,我也是福气好的很,才能有相公这样的人相伴一生。”明丽击掌笑道: “相伴一生?苏姐姐真是性情之人。”说完,走下椅子,扶起苏墨染,歪头上下打量“苏姐姐天姿国色,难怪让清公子留恋。”顿了顿,回头看向鹤轩,“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你准备的贺礼呢?” 鹤轩淡淡喝了口茶:“急什么,等喝了那新婚夫妇的茶再说。”明丽“哦”了一声,吐吐舌头:“嗯,姐姐来敬茶吧。”苏墨染看了眼苏夫人,终于忍不住走到徐大人身前,似笑非笑问道:“不知徐大人能否告知,这两位贵客是什么来头。自从到了苏府,就随意安排我的婚事,现在还要我给他们敬茶?” 徐大人回转身子看了眼不见喜怒的鹤轩,才淡笑说道:“苏小姐言重了。这两位是从京里来的贵客,至于是谁,本官也不便明说。不过看来苏老爷苏夫人比苏小姐却明白事理的多,知道这贵人嘛,多认识一些总是没错。何况苏小姐这桩婚事,还是贵人一手促成,你敬茶谢媒,该有的礼数,总还是要周全的吧。” 苏墨染抿抿嘴,见清渠走到她身边,温言:“既然是谢媒,那就谢吧。”好吧,苏墨染无奈耸耸肩,连清渠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提什么反对意见。扑通跪倒在鹤轩和明丽跟前,端着茶道:“谢,鹤轩公子,明丽小姐。”鹤轩故作老成的笑了几声,伸手将茶盏接过,而明丽则歪头细细看着苏墨染,却偏偏不去拿那茶盏。 苏墨染手举着酸疼,再加上昨晚剧烈运动后,腰酸背疼,更加耐不住。忍不住又说了句:“谢明丽小姐。” 清渠见明丽装模作样不去拿茶盏,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伸手拿过苏墨染举着的茶盏,解放苏墨染手臂后,淡笑躬身道:“谢明丽小姐。”明丽没想到清渠下手那么快,又见清渠对自己行礼,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蹭的站起,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发,躲过了清渠的礼,讪笑:“呀,光顾着看苏姐姐花容月貌,都忘了。”清渠毫不理会,又拿起一杯茶盏,面对鹤轩,微微眯眼,总觉得眼前人熟悉的很,顿了顿,才道:“谢鹤轩少爷。”鹤轩倒没像明丽般突然那么惊慌,反倒是镇静自若的受了清渠的礼,只是接过茶盏时,明显是紧张的将茶水洒了点出来。 自此敬茶才算完毕。鹤轩站起身,走到徐大人跟前:“我没什么好礼,这是借花献佛。”徐大人打开那紫木箱,里面放着的,正是苏家送给徐大人的青野竹山的笔墨。鹤轩手指轻轻拂过,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说:“原本是我家亲眷喜欢的东西。只是他近日,嗯,近日得急病去了。清公子,你留着罢。” 清渠伸手接过,略有所思的看着那笔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才道:“在下多谢鹤公子。”鹤轩捂嘴轻咳两声,回头看了眼明丽:“走了。”明丽笑眯眯的走到跟前,从手上褪下金丝缠绕的古朴银镯,套进苏墨染腕中:“苏姐姐,这镯子是我娘那里传下来的呢。一对儿,你一个我一个。如果将来再有见面机会,你可别忘了我。” 鹤轩呵呵冷笑,冷冷扫了眼镯子:“你可真会下血本。走吧。”说完仰头走了出去,明丽“哎哎”在鹤轩身后叫了两声,见鹤轩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吐吐舌头:“苏姐姐,我们走了。”恩,走吧,快走吧。苏墨染心里默默祈祷,自然而然去看清渠神情,见他还是那副面瘫样子,懒得再管,堆起笑跟在苏夫人苏三两后面送客。 那两个贵人带着身边从人,呼啦啦这么走光,苏墨染才算能定下心来,享受自己成亲后真正的第一天。苏夫人握着苏墨染的手问东问西,见苏墨染和清渠两人眼神时不时交汇,心里是乐滋滋,对这个女婿满意的不得了。苏三两想来是对这个现实不得不接受,但还是撇着嘴,木着脸半句话都不说。 这成亲后的小日子自然过得甜甜蜜蜜,那贵客突如其然的来,又突如其然的走,倒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对苏墨染和清渠之间的生活,貌似没有什么影响,日子还是平平常常的过着。两个人相敬如宾,虽没有什么热烈的,但淡淡的倒也是安稳的很。只是苏墨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却摸不着头脑。 苏墨染的墨宅开张,苏三两装成路人走进去享受了一番,出来后对清渠脸色倒好看了许多。只是有一日苏三两去城里喝茶,碰到几个同行聊了会天,回来后,哀声叹气的。问了半天才晓得,原来兴州府新搬来一家姓夏的,家财万贯,家中还有亲眷是朝上大臣。苏府和他一比,不仅那兴州府首富的位子要让出来,连见面都要客气几分。 当然这些只是茶余饭后,苏三两拍着桌和一同吃饭的女儿女婿抱怨的话。说完后,似乎为了缓解心情,提出一家人浩浩荡荡去给徐大人送行。徐大人在兴州府已经三年,虽然不见什么功绩,但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嘛。任职满了后,调任回京,听说是升官了。苏家上下均不约而同的想到,或许就是伺候那两个贵人得的功劳,却都默契的谁都没有说出口。苏墨染夫妻自然不会去反对苏三两提出去给徐大人送行的建议,弃了马车,苏三两和苏夫人在前,苏墨染和清渠在后,一前一后,往兴州府衙走去。 走了半道上,就见些衙役急忙忙清道,把平头百姓都赶在道路两边,一打听,原来是接任徐大人位子的官员到了。苏三两是个爱看热闹的啊,兴高采烈的止了步,几个人就这么站在路边等着瞧新官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片刻,就听马蹄声响,两名护卫骑马在前,后面跟着两抬四人青顶大轿,看样子那个大人还带着了家眷赴任。那轿子堪堪路过苏墨染跟前,倒像是天意般的,轿帘被一双素白的手掀开,露出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苏墨染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还想再退,却被清渠紧紧搂住肩膀。慌忙抬头瞧向清渠,见他皱着眉眯眼看向眼前,似乎也是迷惑不解的样子。 那轿子里做的女人,刚刚掀开轿帘,立即就发现了苏墨染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两人双眼对视不过片刻,她就歪头冲苏墨染浅浅笑了笑,眼波流转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得意,伸出皓臂抚平被风吹散的头发,眼神滴溜溜转到清渠脸上,转了一圈,嗤笑一声,抬高下巴,才将轿帘缓缓放下。 ☆、第 37 章 “小姐,”白芍拉拉苏墨染的衣袖,将她从震惊中唤醒,“那个,那个官太太和青青长的好像。”苏墨染木然的把头扭过去,从牙齿缝里崩出几个压抑的问句:“那个全财呢?!”白芍一怔,回头看了眼还在看热闹的苏三两,低低说道:“全财还在老爷跟前伺候,先前张嬷嬷还问过青青是不是要生了,全财还笑眯眯的说是呢。” 苏墨染一甩袖子:“哼,好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咱们回去。”言毕,看清渠皱着眉看着远处,不耐烦的喂了声:“咱们和爹娘说一声,先回去吧。”清渠转过头,忽歪头淡淡问了句:“你可后悔了?”后悔什么!苏墨染心里烦躁,就越发讨厌清渠有时说话拐弯抹角,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比如说,你吃了吗,偏偏要问成,嗯,我瞧着你倒是耐饿的样子。 跺跺脚,叹了口气:“我说姓清的,你没见到吗,那个人是青青。如今她成了官太太,我们连前因后果的都不知道。”顿了顿,却忽然觉得自己语气恶劣,刚想收敛一些,出乎意料的收到清渠如释重负的微笑,头顶自然也受到了清渠一直以来的摸顶关照:“你终于有点像你自己了。这些日子来,你对我客客气气的,我总觉得你怪我逼你成亲。” 咦,是吗,苏墨染默默低眉想了片刻,又抬起头,压低声音苦笑道:“好吧好吧。我以后不会对你客气的。嗯?这句话也有点问题,不过不管了,相公啊,你没见吗,刚才青青那眼神,明显的啊,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咱们快回家商量对策去吧。” 清渠被苏墨染拉动走了几步,微微嘘了声,低声道:“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别吓着爹娘。”苏墨染一听,连连点头,硬是挤出笑容,拉着清渠走到苏三两和苏夫人跟前:“爹娘,我们先回去了。”“为啥!好不容易能和我们一起出来走走,又要回去腻在一起?你们烦不烦那。”苏三两恨恨想指向苏墨染,手指伸了半道却忙滑向清渠,心里暗暗高兴,好在如今是清渠,自己想指着骂就骂,要是林大夫,那么个温文尔雅的人物,自己还真难办。 “爹,你误会了。染儿有些吹着风,头疼。所以小婿带着她先回去歇着。”清渠不动声色,又看似关心的将苏墨染搂进怀中。苏三两一听,挥手:“走吧走吧。身子那么弱,就站了一小会就不舒服了。”苏墨染哼了一声,依偎在清渠身上慢悠悠的离开人群。等刚刚离开人群,她转头看了一眼,爹娘没有跟在身后,慌慌忙忙说道:“怎么办?你说,青青不会撺掇那个当官的来对付咱们吧。” 清渠浅浅笑道:“我觉得青青不会撺掇。”苏墨染一怔,又听清渠继续说道,“你还想不 到吗,那当官的是谁?”苏墨染倒退几步,极其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张腾龙?”清渠微微点头,仔细看着苏墨染的神色,又问了句:“你后悔吗?要是此时你还和张腾龙是夫妻,那你就是如今的官太太。彻底脱离了商籍。”苏墨染喃喃两句,我后悔吗,我难道会后悔没有死在他们手里? “你说什么?”清渠听苏墨染低头神情恍惚,口里念念有词,又隐隐觉得苏墨染听到张腾龙是官员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露出惊恐的神情,而不是他原本以为的后悔,或是厌恶,或是释然。是极其惊恐,似乎那种恐惧是他无法理解也没办法帮她解决的。清先生有些惶恐,他觉得和苏墨染有种奇妙的隔阂感,虽然成亲是他一力促成,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可成亲后,苏墨染偶尔会看着远处发呆,偶尔会在梦中惊醒,这些都是苏墨染从未开口跟他提起过的事情,也是他一直无法踏入的世界。 很显然,苏墨染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想什么,此时她脑中只有两个字“完蛋了!”居然还是让张腾龙做官了,这是什么世道!难不成这就是别人说的命运无法改变吗?难道苏家铁定一定肯定要毁在张腾龙的手里,不管自己费尽心机的阻止,该发生的就会发生?苏墨染揪着帕子,忽发自肺腑,从未有过的,也是在她到目前为止就算上辈子死的时候,都没有说过的话:“放屁!老子不信了还!” 清渠看着苏墨染脸上精彩的表情,又见她咬牙切齿,低低试探问道:“你在想什么?”苏墨染猛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张腾龙当官了?”清渠一怔:“我猜的。”猜你妹啊,我说清先生,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啊。苏墨染毫不吝啬的给了清渠一个卫生眼,略略松了口气:“先回家问问青青的情况,我想到底是不是张腾龙,等爹娘回来就知道了。” 这几个人行色匆匆回到苏府,苏墨染在前厅大刺刺的坐着,让白芍去寻全财。而清渠则捧着书卷在旁侧坐着也不知看些什么。过了片刻,全财未到,卿卿倒是来了。苏墨染正在郁闷青青的事情,见此卿卿,一团火憋在心里也不知该怎么发作。清渠眼角没抬:“你来做什么?”卿卿低低说道:“主子在寻全财?奴婢瞧见全财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手里拿着刀就想冲出去。”清渠“嗯”了一声,“带他上来。” 苏墨染一怔,卿卿都说了那个全财发疯冲出去,怎么清渠反倒让卿卿带他上来,没想到,卿卿毫不推脱,“是”,又走了出去。不到片刻,那全财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给推了进来。卿卿冲全财膝盖弯出一踢,全财顺势跪跌在地上,抬头看见苏墨染和清渠,拼命挣扎“呜呜”声不断。卿卿将堵在全财嘴里 的帕子取了出来,冷冷说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清渠放下手中书本,淡淡点点头:“嗯,全财,说罢。”全财愣了愣,却急急忙忙的问:“小姐,小姐,快放了小的。小的要去把青青给接回来。”苏墨染冷哼一声:“混蛋!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问了你几次,你倒是瞒得好的很呢。”清渠止住苏墨染话题,安抚笑道:“娘子莫气。交给我吧。” 苏墨染点点头,只顾喝茶顺气,不再去瞧全财,但耳朵竖起,听他们说话。就听清渠笑道:“你怎么接回来?你不过苏家下人,而青青如今嫁的,可是咱们兴州府的父母官。全财,苏家待你不薄,你就把前因后果给我们说个明白。若你还有什么隐瞒,你也知道这欺瞒主家的奴仆,主人家自有办法处置。”全财拼命摇头:“不不,青青一定是被逼的,是被掠的。当初她在我身边时,百般恩爱,难不成都是骗小的吗?青青一定有苦衷,小姐,姑爷,小的知道青青以前闯过祸,但小的还请小姐姑爷发个慈悲,让小的把青青接回来罢。” “你!”苏墨染指着全财鼻子,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却见清渠点头浅笑:“既然如此,那,卿卿给全财松绑,搜他的身,别让他带匕首之类的东西,寻青青去吧。”全财没想清渠那么爽快的就放他走,后腰带上的匕首被卿卿拿走,也不计较了,冲清渠行礼:“多谢姑爷成全。”清渠笑笑点头,突然问道:“青青什么时候不见的?”全财转身时脱口而出:“就在小姐成亲的日子。” 苏墨染见全财被清渠放走,拉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你干嘛放他走啊?”清渠学着苏墨染的音调,也低着嗓子:“留着人也留不住心,不如让他去干他想干的。”顿了顿,“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苏墨染看着清渠深深看着她的黑眸,心忽的停跳一拍,扭过脸,尴尬点头:“嗯,多谢。”清渠叹了口气,人凑的越发的近,低低苦笑道:“你做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客气,我可是你的相公,自然要为你着想。” “啊,我,我,”苏墨染扭过头想和清渠解释,可两人凑的太近了,转头间,苏墨染绛唇轻轻擦过清渠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呆在那里发怔。清渠只觉这嫩嫩的唇,带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在他鼻尖下不停的绕啊绕的,像勾魂的小手,在眼皮底下招啊招。于是清先生自认这是闺房之趣,重重啄了苏墨染一口。 苏墨染虽说和清渠成亲差不多也要一个多月了吧,但面对清渠亲近时还是会羞涩,晚上床第间反倒没有初夜来的有趣。虽然清渠倒是兴致颇浓,想尽办法,她也不过是配合而已,说是其中乐趣,她也只得初夜时那股来的突然走 的迅速的酥麻感,而之后却再无回味。这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敬如冰呢。只是此时清渠偷袭,让苏墨染又涨红了脸,心里暗骂几声色狼,默默退了几步。 这个动作让清渠不爽了,明明是苏墨染来勾引他的,现在自己动手了,她却又像是被吓到一样的逃了。“嗯?”清渠淡淡拉过苏墨染,“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走近点,咱们好说话。”苏墨染连连点头“是。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办?”清渠见前厅站着不识相,不退出去的卿卿,忍下逗弄苏墨染的心思,压低声音道:“只有等。我让全财去,也是为了试探他们。” ☆、第 38 章 苏墨染一直觉得清渠的心思,是她猜不透的,现在也是如此。清渠打发全财出去寻青青,是为了试探,到底试探什么呢,他老先生又不开口了。苏墨染咬了咬唇,闷闷说道:“你说你不喜欢我一本正经对着你的样子,我也要说,我也不喜欢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好像你心里的事情,没办法和我说一样。既然你觉得和我没话说,你娶我做什么?” 话题瞬间就严肃起来。清渠砰的一声,觉得自己脑袋上被狠狠倒打一耙,明明这是他对苏墨染的不满好不好! 清渠背着手,绕着苏墨染走了几步,觉得吵架不是明智之举,叹了口气,就想把这个冤案咽下去算了,开口说了经典吵架用词:“我错了。”苏墨染抬头看向清渠无奈的模样,心里一团火,蹭蹭蹭从脚底冒到头顶,这算什么啊,有什么想法就说啊,干嘛一副对她无理取闹百般忍让的鬼样子。跺跺脚,哼了声:“好。既然你错了,你就一五一十把全财的用处给我说个明白。” 清渠有点好笑的看着苏墨染又气又急的样子,见她脸颊涨得通红,粉唇微微嘟起,不由拍了拍她的头,却不由想起那只被放养了的黑猫。转移话题问:“咦,我的那只猫呢?”苏墨染随口答道:“哼,不知道躲哪里晒太阳去了,等吃饭的时候自然回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像谁。哼。”“像我。”清渠浅浅一笑,“全财不过去试试他们对苏家的想法。咱们等着瞧就好,现在说也是说不清楚。” 既然清先生说等,那就等吧。苏墨染将清渠丢在一边,自己冲回书房,苦思冥想当初张腾龙是做了什么让苏家败落的。左思右想中,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苏家一切衰败的开始,是张腾龙插手苏家的生意,青青替自己协理家务开始。可如今这些都应该不会发生了吧,毕竟自己和张腾龙已经没有关系了。苏墨染犹犹豫豫想了想,又恨恨咬着牙,哼,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保护爹娘不被那姓张的和青青伤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门外白芍低低呼道:“小姐,老爷夫人回来了。找您和姑爷快去前厅。有要事。”苏墨染猛的站起,心怦怦跳的厉害,稍稍拎起裙摆,冲出屋子,就往前厅小跑而去。到了那里,见清渠和苏老爷夫人都已经坐下。那三个人面色沉重,听她走进,唯清渠抬眼安抚笑了笑,站了起来拉过苏墨染坐下,才开口道:“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有什么好急的。” 苏墨染不理清渠安慰,直直看着爹娘,颤抖嘴唇,勉强问出:“爹娘,你们是不是,是不是见着他了?”“他什么他!”苏三两乓的重重拍桌,“那个姓张的畜生,居然,做起 了官。最最让老子要揍他得,今天见面,不要脸得喊老子岳丈!老子,老子,要不是你娘拦着,老子就要揍死他。”岳丈!苏墨染寻求苏夫人解惑,苏夫人边安抚的给苏三两顺气,边说:“恩,今日我们去给徐大人送行,那接任的官员居然就是张腾龙。我们本想偷偷溜回来了,没想到被他叫住。周围都是官员看着,咱们也只能给大家个面子。没想到他留着我们,等人走光了,居然开口就叫我们岳丈,岳母。你爹和他理论,说你们都已合离,这不要脸得,居然矢口否认。” 苏墨染气得手脚冰凉,又隐隐怕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时间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张了半天嘴,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岳丈,小婿这儿还有他们当初签得修书,这个他总不会不认吧。”清渠神色未变,只是语气越发冰冷,苏墨染不知为何,觉察出清渠现在很生气,不由自主靠近清渠,又觉得这些破事都是因为自己而起得,各种负罪感内疚感,让她不由握住清渠的手,抬头看向他。清渠觉得手心一暖,一个柔软无骨的酥手就这么塞了进来,反握住他的。原本烦躁的恨不得想杀了张腾龙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复下来。见苏墨染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眼眶中湿漉漉的,隐隐有泪闪过。不由就心软起来,无可奈何的看着讨好的苏墨染,总有种前世欠了她的感觉。忍不住心中失笑,那就这辈子好好还了她也无妨。 原本苏夫人说了那番话时,一直偷偷拿眼去瞧清渠的神情,就怕清渠听到这话时,会厌恶苏墨染。可此时见这小两口,眼神交汇,露出一股他们自己未必察觉出来的互相依赖的情绪,本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瞬时就安了。既然苏夫人最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那么腾空下来的心思,就能仔细想想怎么对付这个张腾龙。这一家四口,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同时转着念头想法子去对付那个人渣。可惜,他们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斩草除根的好办法。 苏墨染抬头看了眼清渠,张嘴问道:“娘,你说那张腾龙到底要什么?”苏夫人侧首想了想,要是蒙着良心说还想要苏墨染,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要人,那苏家还有什么好图的,无非就是那个钱字。无奈叹了口气,拉住苏墨染的手拍了拍:“没事得。他既然认我们,那必是有所图的。既然有所图,那就有的商量。” 清渠忽笑道:“小婿觉得大家都多虑了。小婿和染儿的婚事是徐大人亲自主持,全兴州府的百姓为证,哪里由得他说了不算。”苏三两呸了口,怒道:“老子也是这么骂他得。可你知道那畜生怎么说的,他说,他说是染儿不要脸,一女事两夫,如今他不计较 ,是给咱们苏府面子。”苏夫人重重踩了苏三两一脚:“让你不要说不要说,你还说!就你嘴快是不是!”这话落下,苏墨染木然的看着眼前爹娘,胸口那个闷啊,自己是瞎了几双眼睛才能认识张腾龙啊。真是前辈子欠了,这辈子还,不过也该还完了吧。 清渠见苏墨染怔怔神情,忙心疼的将她肩膀搂住,有礼说道:“今天事发突然,想必染儿会有些经不住,小婿先带她回去歇息可好?”苏三两见女儿脸色惨白,就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忙挥手道:“回去吧。好好哄她。”清渠“嗯”了声,不再说话,搂着苏墨染就走。白芍在门外见清渠他们出来,本来想禀告什么,却见清渠和苏墨染脸色均不好看,探头往厅里瞧了眼,咽下话语,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走了没几步,就听清渠冷冷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全财的事?”白芍一惊,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是。全财,全财被人抬回来了。”苏墨染瞪大眼睛看了过去,白芍抿了抿嘴,低头继续说道:“回来的时候,还剩口气。后来,就说了句你骗我。就,就死了。”死了?苏墨染怔怔看向清渠,却见他了然点头,似乎死掉的全财,不过是院子里枯了的一株杂草,神情漠然的说道:“恩,送些钱给他家里人吧。”心里冒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清渠知道全财去寻青青,就是去寻死般的。 清渠拉了拉苏墨染:“发什么怔,那全财死了。说不准是青青灭得口。要是张腾龙知道青青当初背着他,和别人私通,怎么还会抬举她?”苏墨染扯了扯嘴角:“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啊?!”这个问题,很快苏墨染就得到了解答。 第二日,张腾龙递了拜帖,也不管苏家人是不是欢迎,带着青青和她襁褓里的孩子,仰头挺胸的一步步迈进苏府。苏墨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清渠闹别扭,她心里觉得清渠晓得全财去送死,还故意让他去就是不厚道,可清渠却觉得有些莫名。白芍匆匆推门而入,正巧看见清渠将苏墨染压在身下,逼苏墨染听他解释,也不管害羞不害羞的问题了,低着头,急促喊道:“小姐,大事不好。那个人,那个姓张的,带着青青,还有孩子一同来了。” 看着一身官服的张腾龙,以及富丽华贵的青青,苏家上下简直是措手不及。苏三两刚想吹胡子瞪眼,陪同张腾龙来的几名亲卫,早就嚷道:“见到府官大人居然不拜!”苏三两一怔,和苏夫人对视一眼,就听张腾龙斜眼一扫,嘿嘿笑了几声:“大胆。他们是本官的岳丈岳母,还不快赔礼。”那亲卫讪笑两声走前随意拱手:“还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苏三两被苏夫人扶着,只是粗粗喘气。等 苏墨染一路狂奔,跑到前厅时,就见着张腾龙和青青大刺刺的坐着,苏三两和夫人面带怒容站在一侧。苏三两一见苏墨染,急忙忙嚷道:“谁让你来的,快回去!” ☆、第 39 章 苏墨染到了前厅和青青,张腾龙一个对视,真可谓是仇人见面,天雷那个地火,恨不得手拿雷公斧,劈死眼前这两个总是蹦跶的家伙。苏墨染偶尔吃饱无事的时候,也会想着某天再遇见张腾龙的家伙,不过她的想象是,张腾龙乞讨着,自己大度的施舍一碗米饭,然后淡然的说一句,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而不是如今的自家人要是不认张腾龙,就要对他行礼,而且自家在兴州府的生意也全都捏在张腾龙手中。 脑子里轰隆隆念头转瞬而过,还没开口,那青青抱着孩子上前几步,只微微欠身道:“姐姐,咱们回来了。”语调高高抬起,得意洋洋的眼神转了一圈,“想必姐姐不会忘了,当初对青青的承诺,只要青青有相公的孩子,就认青青为妹妹。”苏墨染看着青青逼近,那前世青青逼死白芍的场面突然重叠,让她受惊的往后倒退几步,却正巧撞上某人的胸膛。清渠没有读心的本领,自然不知道苏墨染受惊的原因,于是他几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眼前的苏墨染怎么那么懦弱,连原本自己的丫头都怕的要退却。 可不曾想,那刚刚怕的退却几步的苏墨染,却换了副清渠从未见过的神色,仰头走了几步,双手似乎是本能的微微撑开,挡住了她身后的人,双目直视青青,冷嘲道:“真是奇怪哉,你有张家的孩子,和我们苏家有什么关系。何况,你早就是被我从苏府赶出去的贱婢,哪里有资格来唤我一声姐姐。”清渠看着苏墨染保护性的姿态,心里一暖,更是觉得要和苏墨染共同面对外敌。走前两步和苏墨染并肩而立,笑的拍拍苏墨染的头:“娘子,来者都是客。”顿了顿,对青青浅浅一笑:“青青姑娘,倒是许久不见。昨日全财死的时候还说起了你。” 青青脸色剧变,不由自主偷眼去瞧张腾龙的神色,又抬起头,故作惊恐的掩嘴道:“全财死了?他怎么死的?”转过身,似悲痛的看着张腾龙,“相公,全财大哥以前一直照顾青青,就连之前青青被姐姐从苏家赶出去的时候,还不顾苏家百般阻扰,给青青送些吃食。不然,不然青青和孩子,早就,早就没命了。”清渠保持淡淡的笑意,看着张腾龙轻声安抚青青,等青青看上去似恢复了些,清渠又说道:“嗯,全财还说起了孩子。” 苏墨染在旁边默默翘起拇指,清先生,你果然比我高端,我也只能硬碰硬和她对骂,你倒好,轻描淡写两句瞎话,让青青看上去心神俱乱。既然她在旁已经听出清渠的意图,故意抿嘴冷笑的看向青青怀里的孩子:“嗯,孩子呢。呵呵。”特意将那 孩子两字念的曲曲折折,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里面必有重大隐情。 青青一直以为清渠和苏墨染并不晓得这孩子的出处,就算隐隐觉得全财对她比较特殊,也不会往那边联想。于是听清渠和苏墨染这么刻意的说起全财,说起了孩子,就认定全财昨晚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恨恨咬牙,这个全财,说是爱自己,死到临头还要给自己留下祸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死在自己眼前,才是安心呢。 青青冷笑两声:“全大哥对青青一直照顾有加,临走前问起青青和孩子也是正常。”苏墨染嗤笑一声:“我们谁都没说什么,你解释那么清楚做什么?难不成你心里有鬼?”青青一噎,这真是解释也错,不解释也错。心里一慌,就觉得背上伤口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咬着牙,心里发狠,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楚,才有了今日,难不成就被苏墨染几句话给挡回去。就算全财都说了,现在也是死无对质,空口无凭,自己抵死不认也就是了。胆怯怯看了眼面色暗沉的张腾龙,发了狠,冷冰冰说01 重生之地主婆第11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说道:“今日我们来是想和你们好好相处,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咱们还是一家人。” 一直围观打酱油的苏夫人拉拉想要开口的苏三两,冲苏三两咬耳朵道:“这是小辈的事情。让染儿和清渠处理就是了。”苏三两看看自己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苏墨染扭头看向自己爹娘时,就见着苏夫人鼓励的眼神以及苏三两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心里有了主意,虽然他们是趾高气扬的来了,但必定是有什么所求,不然的话,动用一点官府的力量,苏家的生意,没多久就能败落,何必要特特意意跑来,在口舌上占些便宜。青青要的,她也听清楚了,无非就是想要当正二八经的大小姐。忽脱口而出:“不会这张腾龙还没有明媒正娶你吧。” 青青脸色有一瞬间惨白,却快速掩饰下去,嘴角微微翘起:“那还要姐姐成全呢。等姐姐让我进了苏家族谱,那咱们都是相公的平妻,姐妹和睦相处,岂不是有趣。哦”青青哄了哄手里的孩子,“而且风儿也会喊你一声娘呢。”“啧啧,”苏墨染不屑冷笑,“我要人喊我娘,我自己会生。不过啊,青青,我可真没想到呢,那张腾龙居然还不娶你,你跟着他可有什么意思?”抬起下巴,故作得意的拉过清渠,笑道:“清先生苦求我数月,我才答应嫁给了他。如今咱们过的和和睦睦的。张腾龙这平妻的头衔,你不如留给别人吧。” 苏墨染说完那句炫耀的话后,觉得手心一痒,晓得是清渠那厮故 意瘙痒,抬头就是瞪了过去,见着清渠宠溺笑意时,不由又羞又怯,媚眼如丝勾了清渠一眼。清渠浅笑摇头,伸手旁若无人的将苏墨染散落的碎发抚到耳后。 秀恩爱神马最讨厌了。 张腾龙看到眼前恩爱场景,心里又嫉又恨,虽说他对苏墨染没有什么真情,但是,那苏墨染原本是他的啊,可为什么,就突然跳脱出了他的掌心。恨恨瞪向清渠,都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的缘故!原本张腾龙不过是打算拿着苏墨染和他合离的事情做个因头,狠狠作弄下苏家,此时,倒突然有种想要将苏墨染真的寻回自己身边的念头。当然这和感情无关,只是张腾龙心中无限期待,苏墨染那双黑眸也能对自己灵动起来。 这么一想,原先的计划,就要有所变更。不过张腾龙根本不在乎,如今苏家在他眼里,早已是囊中之物,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又看着青青怀里的孩子,想着刚才苏墨染和清渠话里有话,无不指向昨日冲进来的全财,心里不由对这孩子有了隔阂芥蒂,便想先将此事先向青青给问个明白。 双手拱了拱:“岳父岳母,当初小婿却有不对之处。还请两位勿怪。染儿那时候对我有怨气,我明白,我不怪她。只要她重新回头,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不会顾忌之前的事情。”语气真诚的,眼神直视苏墨染,那神情,啧啧,就好像苏墨染是他珍宝一般。要不是苏墨染心里对他了解,又有清渠在旁呵呵冷笑配音,只怕又会被他欺瞒过去。 苏夫人站起来表态:“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们长辈不再管了。”和苏三两对视片刻,又看了眼清渠,心道为了女儿还是要好好试探一下清渠才是。继续说道,“苏家没有儿子,将来苏家的产业只会留给我女儿生出的孙子,不会留给染儿。”拍拍苏三两的手,“走吧。”苏三两哼哼两声,领会夫人意思,顺口又说了句:“嗯,什么都不留,哼!” 对清渠来讲,他倒是无所谓的紧,一时半会儿倒没有立即想到苏夫人是试探他来着,反而想到了苏夫人是为了摆脱张腾龙特意说的。不由点点头,觉得苏夫人这招虽然明显了点,但说不准反倒有奇效。苏墨染抿抿嘴,看向张腾龙:“张大人,若没别的事,就不送了。”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张腾龙眼神狠戾一闪,又瞥到青青抱着孩子站在苏墨染身边,原先是一个木讷,一个灵动,但现在不知为何调了个。青青此时虽是穿着华贵,头上金步摇,玉翠耳环,端得是碧华环绕,可眼神苍白,流转间绕到他身上,胆怯的缩了一记, 却又偏偏故作温柔的笑着。 张腾龙呵呵冷笑两声:“染儿,我的提议你好好想想,我总念得咱们是原配夫妻的份上,给你面子。”顿了顿,“青青,既然是从苏家出去的,明日我便将她送回来,什么时候,你将你对她许下的诺,成全了,我就接她回去。” 喂喂,张腾龙,你已经是一府之首,居然还会耍起无赖来了。苏墨染咬着牙,皱眉拒绝道:“张大人这话奇怪,青青原先确实是咱们府里的丫头,不过犯了错,已经被赶出去了。难不成,你现在要强行把她塞回苏府。”眼珠一转,啧啧两声,“青青,张大人不要你了,你也不求求他留住你吗?” ☆、第 40 章 苏墨染这话说的刁钻,也自然是将青青放在内心深处最最担心的顾虑给放到了台面上,又故意是让青青和张腾龙有了对立的意思。眼睛转了转看向清渠,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抿抿嘴,故意嗔了一下。 青青见苏墨染和清渠眼神交汇,无不显露出这两人缠缠绵绵的心思,心里不知怎的,百味交集。抬眉看了眼眼前俊朗的清渠,回头怯生生扫了眼脸色越来越暗沉的张腾龙,忙又低头看向抱在怀里的风儿,背上的伤却开始隐隐作痛。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笑道:“姐姐说的有趣。我只是回娘家罢了。相公自然会来接我们姐妹回去。”死死咬着姐妹两字,扬起下巴,转身就想跟着张腾龙走。 苏墨染站在青青身后,笑眯眯的扬声道:“青青你真是有趣,你既不是从苏家嫁出去的,又不是苏家女儿,哪里来的娘家说法。”青青停住脚步,回首阴狠笑道:“无碍,过几日,你们都会觉得还有我这个妹妹是你们的福气。”眼神转到清渠脸上,歪头嗤笑,“清先生肚量大的很。苏墨染一女侍二夫的事情,你都不在乎。青青真是佩服的紧。”说完,不待苏墨染和清渠反应,快步跟着张腾龙离开了苏府。 苏墨染恨恨唾了口:“真是不要脸。”急忙忙拉着清渠的手,眼巴巴的眨眼看着清渠,心道该怎么解释呢?清渠看着苏墨染就晓得她要说什么,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板着脸,冷了语调,嗤笑一声:“那张腾龙对你可真是留恋。”苏墨染一怔,内心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抿抿嘴,讨好笑道:“其实你也看出来了,他要的不是我,是苏家。” 清渠心道这还用你说,我早看出来了。心思一转,却想到刚才张腾龙盯着苏墨染时,那眼神流露出一股逼近苏墨染,对苏墨染上下求索的神情。当时就让清渠恨不得立即将他眼睛挖出来。此时想到,语气冰冷的厉害:“我瞧着不像,你一口一个张大人也叫的亲热的很。”眼神也不去瞧她,自顾自转到了窗外。 冤枉啊,大人,这个姓张的气势汹汹带着亲卫来了,难不成自己还真的硬对着干?民不与官斗啊。苏墨染虽觉得能够理解清渠的想法,可心里毕竟还是委屈了,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意,勉强想解释几句,刚开口,就觉得声音抖的厉害。忙闭紧嘴,咬牙想平复心绪。清渠听身边苏墨染怎么一直没出声反驳,转过头看了过去,见苏墨染咬着唇,那粉嫩的唇上都隐隐被咬出了齿印,而眼眶红的厉害,偏偏她还瞪大了眼,抬头看向天花板。 清渠一怔,立时意识到苏墨染是气急加上委屈,却还故作倔强,心里不忍还想温言安慰几声,就听苏墨染低低说道:“就算 当时,他要我跪他,我也只能跪了。我们不过商贾之家,无权无势,就有些钱罢了。和官斗,呵,只是自己做梦罢了。”“你何必将自己逼的那么苦,”清渠抚住苏墨染的脸颊,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深深的看进她的眸中,“你忘了,你如今已经嫁给我了。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我绝不会让你受任何苦楚。” 苏墨染听清渠的再次表白,真是小心肝颤颤的跳着,就觉得自己听到这么一句真心实意宠溺的话,真是不枉自己重活一次。长长睫毛微微一颤,那眶在眼中的泪珠,就同那透彻的珍珠般滴落了一颗,滚滚烫的滴落到了清渠的手背上,清渠就觉得连自己心尖都被烫了一记,再看苏墨染那长长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在他的心尖上扇起一阵阵波澜,逼得自己整个人都沉醉了起来。 苏墨染看着清渠越来越逼近的俊脸,羞红着脸倒是不闪不躲,刚刚两人唇还未接上,就听卿卿冷冷咳了一声:“主子。”苏墨染眯着眼,垫脚从清渠肩头看去,正巧看见卿卿冷然神情,那嫉妒神色一闪而过。心里对青青的那股气,就不管不顾想要出到卿卿身上:“哼,没见我们忙吗?叫什么!”卿卿回来后,头一次听到苏墨染那么不客气对自己说话,转眼看向清渠,见清渠凉凉看戏,心里一喜,倒是觉得清渠有点以前的模样,忙躬□,冷冷笑了声:“奴婢是怕主子瞧不见奴婢,又怕主子在此亲近,让路过的其他下人瞧见,对主子不好。” “如此说来,倒是要谢谢你罗。”苏墨染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清渠,“我不喜欢卿卿这个名字,还是叫小小的好。”清渠冷着脸:“好。”卿卿大惊失色,没想到清渠那么宠苏墨染,连这个名字都要改了,忙应道:“这个名字是当初主子,啊,不不,是明丽小姐亲取的。”苏墨染摆摆手:“这是苏家。小小。”卿卿咬了咬唇,低头绞着帕子,眯眯眼,却不再反驳。 苏墨染见小小应了,却觉得实在无趣,叫了白芍一声:“陪我去逛园子。”走了几步,却见清渠不动步伐,清渠见苏墨染回头瞧,淡淡说了句:“我还有事要做。”苏墨染“嗯”了声,只得带着白芍走了。她却不知,她刚刚前脚离开,清渠便一把掐住小小脖颈,狠狠拎起,冷冷笑道:“你认得我。说罢。” 那逛自家园子其实也没什么好多玩的,苏墨染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呆坐在望月亭里,看着远处花团锦簇,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青青干嘛一定要做我的妹妹,真是滑稽。”白芍在旁轻摇团扇,低语道:“奴婢觉得,她就是不甘心。再说了,那姓张的当了官,怎么能娶一个丫头做正妻,那青青又被赶出去的。 奴婢觉得大概让青青得了苏家的姓,就能给她正名,更能抬举她了。”苏墨染点点头:“嗯,你说的有理。那两人今日大摇大摆的进来,就是得了势,到昔日赶他们出去的苏府来耀武扬威了。” 苏墨染又叹了口气,青青的心思容易猜,那张腾龙呢,还要舔着脸做苏家女婿做什么?正想着,见清渠淡笑的走近,冲他挥了挥手,就见清渠大步跨了进来,摸摸苏墨染脸颊:“怎么愁眉苦脸的?”苏墨染拍掉清渠的手:“我只是想不明白,那姓张的要是想报复,弄垮苏家就得了,干嘛还要做苏家的女婿?”清渠反手握住苏墨染拍自己的手,轻轻松松坐到她身边:“若是用官家的名目来弄垮苏家,还是要担些风险。何况那去京城的徐大人给咱们主过婚,敌我不明。再加上,就算用了官家的名目弄垮了苏家,那苏家的钱财可落不进他们的口袋。但要是成了苏家女婿,继承苏家财物可是名正言顺的。”顿了顿,“岳丈虽说将来你不能承继苏家,但你的孩子可以。若是青青成了你的妹妹,那青青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见苏墨染将脸皱成一团,笑眯眯的安抚道:“兵来将挡。青青就算强住在苏家,就当多一个人吃饭吧。”苏墨染觉得清渠这个安慰,实在不靠谱,不过现在似乎也只有边走边瞧的办法,勉强点了点头,将头靠在清渠肩膀上,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就想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等苏墨染再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也盖了被子。轻手轻脚爬了起来,抹了抹额头,没有生病啊,怎么那么困。抬眼望窗外看去,天色已经昏暗,想必都快要到掌灯的时候。再看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影,也懒得叫白芍,她匆匆穿戴整齐,便想推门出去寻清渠。 可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推门呢,就听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清渠和小小的对话声。就听清渠冷冷问道:“你将信递给徐大人即可。”小小似乎犹豫了下,才道:“主子,你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清渠停顿许久:“你为何那么想我记起前事?”“奴婢,奴婢以为,以为和主子说了,主子就能全部记起。” 苏墨染就听门外静默许久,还没等推门,那门就被清渠打开。清渠见苏墨染就站在门口,一愣,摇头笑道:“你偷听什么?放心吧。”苏墨染脸一红,喃喃几声:“你和小小?”清渠挑眉一笑,又低头看向苏墨染:“你吃味?我不过吩咐她去办事。”复凑近苏墨染耳边,喷着热气低声调笑道:“娘子,我心里只乐意和你亲近。”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墨染手足无措,脸红的更加不可收拾,“我想问你让小小去做什么?”耍了个心眼,“我刚没听清 楚。”清渠笑着拍拍苏墨染的头:“我写了封信,让她送去给徐大人。”什么?清渠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苏墨染顿时觉得自己小心眼了,还以为清渠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冷啊,现在晚上写字觉得手都凉了,桑心 ☆、第 41 章 苏墨染那点心思,在清渠眼中,真是显而易见的很,全都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何况,先前苏墨染声讨过他,有什么事情不说出来,清渠怎么会再顶风作案。自然笑眯眯的说了,还期待苏墨染能够再多问一点,他更能表露自己坦荡荡的心思。可惜,苏墨染自觉自己小心眼,就默默缩了回去,只是喃喃几句:“哦哦,咦,我睡的那么晚,你怎么也不叫我?” 清渠捏了捏苏墨染的脸颊,觉得手感甚好,也没多想,随口说道:“嗯,大约快入秋了,你犯困的厉害。”“小姐,姑爷,老爷夫人说,他们出去拜访朋友,大约过几天才回来。”白芍走近,轻声说道。苏墨染“咦”了声,忽觉得饿的不行,吩咐白芍去备饭,歪头想了想:“难道爹娘去寻人帮忙了?” “嗯。岳丈在兴州府能做到如今局面,肯定是有些门路的,只是却不知那些人愿不愿意帮忙了。”清渠沉吟片刻,伸手拢了拢苏墨染的衣襟,淡笑道,“你别担心。” 既然苏夫人和苏三两都出去了,第二日青青真的被张腾龙送过来时,也只有苏墨染和清渠接待。苏墨染听到全福来报,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怎地,淡淡扫了娥眉,略施粉黛,又着了一身淡青色为底,高束腰襦裙,大大的雪纺水袖,荷叶裙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清渠斜靠在一边,瞧着苏墨染眼波流流淌淌,带着妩媚娇笑,心里就有些不爽快,苏墨染打扮得那么妩媚是做什么,那种姿态也只有他能瞧。眼神左右一扫,看见挂在一边的宽大丝巾,拿了下来,往苏墨染身上一裹,关切的说道:“今日天气转凉了,不如披着围巾舒服一些。可别着凉才好。” 苏墨染抬头看着清渠满脸真诚关切“哦”了声,倒是听话的围了起来。不等清渠还想说些什么,急忙忙问道:“徐大人有没有回信?”清渠好笑叹了口气:“昨天让卿卿送去,就怕现在还在路上呢,哪里来的那么快。”苏墨染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去见那两个家伙吧。” 等两人手拉手到了前厅,就见张腾龙一身鸦青色便服,头发被一根玉簪高高竖起,若不晓得他人品恶劣,单单看这外貌也算的上是儒雅公子。只是青青似乎神情疲惫,脸色惨白,正坐在椅子上发怔,听到脚步声,条件反射般的振作精神,站起身看向苏墨染和清渠双手紧握,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却不过片刻立即端了一副娇笑出来。 苏墨染不耐烦和他们两个假意客套,挥了挥手道:“张大人,你是官,我们是民。你要是想让青青住在苏家,我们也拒绝不了。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要是想让青青借着我们苏家,脱了她的奴籍,那我也只 有一个字回答,就是不。”见青青脸色顿变,嘿嘿笑了两声,“你也别口口声声说什么既往不咎的话了,对我们两家最好的既往不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张腾龙本以为今天穿了一身当初初见的衣服,苏墨染怎么着也会稍稍走神,回忆往事。这时,他就能趁虚而入,说些苏墨染最爱听的那些虚话。可哪曾料到,苏墨染非但没有察觉出这身衣服的特别之处,还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心有不甘,反倒是厌恶上了眼前娇笑的青青,伸手拉住青青的手,手指缓缓抚过青青的是手背。就见青青明显害怕的抖了一抖,却忙笑着抬头看向张腾龙,听张腾龙温声笑道:“染儿对我们有些心结,这几日,你就好好化解。”青青眼神颤了一下,才道:“这是自然,相公就放心吧。” 清渠和苏墨染并肩站着,听张腾龙自说自话的安排一番,淡淡笑道:“全福,吩咐下去,就说青,”故意停顿片刻,“青姑娘要在苏府小住。大家都警醒些,别怠慢了客人。”全福不屑瞥了眼青青,低头应了。清渠拿着扇柄掌心一击:“嗯,就让青姑娘住在月湖旁的,水色小院。”嘴角微微翘起,转头看向青青,“那儿清静,离佛堂又近,想必青姑娘会喜欢。” 苏墨染默默做了笔记,以后说话要直击敌人伤疤,那个佛堂是当初青青替自己敬佛的地方,又是在那里和张腾龙厮混,对她现在自认为已经摆脱奴婢身份的人,那里可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好地方。 青青嗤笑一声:“姐姐倒真是的,苏家的事情都让一个外人来掌握。”苏墨染一听,本能的就是一句:“什么外人?他是我的夫婿,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分什么内人外人。”顺带又给了青青一个大白眼。清渠心头一暖,低头和苏墨染对视,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款款,也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真情流露,总之这秀爱神马的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张腾龙带着希望而来,失望而去,将青青独自留在了苏府。苏墨染悠哉哉的坐在上座,闲闲问了句:“咦,青青,那张腾龙还真的把你留在苏府了,他不会是不要你了吧。”青青掩嘴巧笑:“姐姐说的有趣,过几天,相公就要接我们回去呢。”苏墨染抢过清渠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摇:“青姑娘,这姐姐呢,是不能乱认的。要是你嫁给了张腾龙,我还要尊你一声张夫人。你又没嫁,啧啧,叫你一声青姑娘,也算是全你的面子。”拉着清渠的手站起,“全福,带青姑娘去水色小院。” 走了几步,回头笑道:“对了,青姑娘,您的饭菜咱们会派人给你送过来。至于苏家其他地方,有些不方便给外人游玩,还请青姑娘见谅了。” 苏 墨染变相的将青青算是软禁了起来,可是想想张腾龙不会真的那么不待见青青,特意送过来给自己出气吧。这么一想,隐隐觉得心里甚是不安。过了平静的几日,苏夫人和苏三两还没有回来,那些苏家店铺的掌柜们,却已经聚集起来,一同来寻当家的了。 苏墨染见如此阵仗,心里先慌了一半,还要温言安抚那些掌柜。清渠手中拿着总账,坐在一边细细看着。就听那些掌柜你一言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啊,这生意不能做了啊。每天三次,都不带休息的。那些官老爷们,就跑到店铺里来,一会儿说咱们窝藏逃犯要搜查,一会又说有人告咱们要看账册,一会就说累了,要好好在店铺歇歇脚。这么一捣乱,哪里还有人敢来咱们铺子。平日里那些老客人,如今也是绕着走。” 清渠啪将账簿往桌上重重一放,见众人忽的噤声,语气却格外温和:“各位掌柜,不如一个一个说,小姐才能听的清楚。”几人连连点头,推选一个出来说话,那位掌柜正是掌管着苏家总店的李老掌柜:“小姐,姑爷,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显是如今有人故意作弄咱们苏家呢,整个店铺被搞的鸡犬不宁,生意都没法做了。”另一个稍许年轻一些的,低头说道:“是啊,小姐。咱们,咱们也有家要养,实在实在是无法了。” 清渠淡淡笑了笑:“说的极是。这样吧,有谁要另谋高就的,就此说了。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也算是给你们送行。”李老掌柜怒道:“姑爷说什么混话!咱们都跟着老爷许久,这么点风雨就经不起,那苏家哪里有今日的光景。”那年轻一些的掌柜,犹犹豫豫低声道:“李老,我,我家媳妇快生产了。东家如今显然是官家的人作弄,民不与官斗,何况又怎么斗得过。我,我应了夏老爷,说是去他家的米行做掌柜。”“你!”李老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清渠站起身,冲那年轻掌柜微微拱手:“多谢掌柜直言。全福带他去账房支银子。”顿了顿,不顾苏墨染反对,环顾四周:“还有哪位掌柜要另谋高就?” 等这么一来,留在原地的,不过就剩李老掌柜,还有个历掌柜,其余都呼啦啦走的干净。等那些人走光,清渠拉着苏墨染冲那两位掌柜欠身行礼:“苏家有难时,还能有两位支持,我和小姐真是万分感激。” 李老掌柜叹了口气:“算了,如今小姐和姑爷打算怎么做?”清渠看了眼苏墨染,笑道:“官家就是想让苏家不能做生意,那就先称了他的心。咱们谋定后动。”李老掌柜和历掌柜对视一眼,无奈点头:“那咱们就先歇业。”苏墨染拉拉清渠:“可这样的话,那,那咱们家的生意” 清渠点点头:“兴州府以外的,尚未听说受到牵连。我们先将兴州府内的店铺歇业,避其锋芒,稍带两日,或有分晓。” 苏墨染心道,那如今还真是期待爹爹和娘有好消息带来,或是那徐大人念在好歹也算是咱们主婚人的面上,帮上一把了。手腕活动,却见带着娘给的碧油油的玉镯,突然想到那个明丽姑娘送的手镯,叹了口气,心道,实在不行,苏家不如举家搬迁出去。又苦笑一声,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到以前我遇到的渣男,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风雨中啊啊啊啊 ☆、第 42 章 苏家举家搬离兴州府真真是下下策,可是除此以外又有什么法子,苏墨染呆坐在书房,随手翻着清渠硬要她看清楚账册,又见清渠悠悠然看着手中的书本,脱口而出:“相公,你也去考个功名吧。” 清渠扑哧一笑:“怎地,你嫌弃我了?”苏墨染烦恼的挠挠头:“哪里的话。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如今只能被打,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清渠放下书本,侧首看了看苏墨染笑道:“大不了,咱们就去告御状好了。”苏墨染站起走了几步,气呼呼的坐在清渠身边:“哎呀呀,哪里那么容易的。咱们朝上又没人。”“朝上啊,”清渠微微一笑,“嗯,不过想来必定会有廉明的官员秉公处置。” 这边厢两人随口搭话,那边被苏墨染和清渠忽略的青青,却依然顽强的试图搅出些事端吸引众人眼球。 就听白芍匆匆在门外嚷道:“小姐,青青不吃饭。”“哦,饿着吧。”苏墨染随口应道,清渠摇摇头,轻点苏墨染嘴唇:“那个青青有个什么事端,张大人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将苏家处置。”苏墨染扭头“难不成还要我大摆筵席?”清渠“嗯”了声,“你这么想,就这么办吧。”苏墨染瞪眼看着清渠自顾自打开房门,淡淡说道:“白芍,吩咐下去,就说咱们今日就湖心亭摆宴。请青姑娘赏脸。”白芍越过清渠的肩头往后看了眼气鼓鼓的苏墨染,欠身应了。 苏墨染被清渠所迫,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在湖心亭摆宴,心里冷哼几声,心道说不准那个青青还不屑来吃呢。可不曾想,那宴席堪堪摆好,便见青青三步一摇的从远处小径款款走来。苏墨染撇撇嘴,瞪了清渠一眼:“你想问她什么你来问吧。我担心我出口就能和她吵起来。”清渠摸摸苏墨染的头发,微微点头,凑近苏墨染耳边低声笑道:“委屈娘子了。” 青青进来就又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倒是笑了笑,缓缓落座。咳了声,倒不知为何,收敛了些:“小姐近日可好?”苏墨染一怔,歪头看了看青青,倒见她神色比刚来时要恢复许多,忍不住问了句:“你瞧着气色比刚来时倒好多了。难不成你刚来的时候病了吗?”青青神色一变,巧笑一声:“谢小姐关心。只是离了孩子有些不舍得。”苏墨染击掌:“是啊,那你早些回去看看你个孩子呗。” 清渠低笑一声,听青青幽幽叹了口气,却不再言语。苏墨染歪头仔细打量青青,见她略施粉黛,身穿一袭不符合现在天气的高领粉色掐腰长裙,身形瘦弱,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指瘦长,骨节分明。心里倒是转到当初看到张腾龙施暴上去,冷不丁问了句:“他还打你吗?”青青本正拿着酒盏 ,听苏墨染这么一句,手中一颤,酒水洒了些出来,却强颜欢笑道:“小姐说的,青青听不懂。”苏墨染低下眼眉,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也不乐意多管。脚下踢了踢清渠,心道要问什么就赶快,清先生。 清渠收到指令,笑眯眯端起酒壶将青青手中酒盏斟满:“青姑娘,我们夫妻敬你一杯。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吧。”青青一口饮尽:“既然如此,我斗胆也多说一句,不如大家都退上一步。我自会劝相公放过你们苏府,只要你让我入苏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小姐。” 清渠浅浅抿了口酒水:“青姑娘,说起来,我们帮了你一把,这救命之恩,你怎么报答?”青青冷笑几声:“倒是滑稽,明明是你们将我赶出苏府,我差点就丧命了,哪里还说什么救命之恩。”清渠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全财。”青青一怔,接口问:“他不是死了吗?”清渠好笑的一把甩开扇子:“不过是当着张大人的面说的话。”啪将扇子放桌上一敲,见青青惊恐的看向他,满意的凑近一些:“青姑娘,你说是不是救了你一命?” 苏墨染一怔,自然听出清渠的意思,配合的闭嘴不言。青青眼神往苏墨染身上绕了一圈,那苏墨染只是冷笑不理,寻不到半点破绽,心里对清渠说的话,就先信了三分。不由恨了起全财,又恨起眼前苏墨染,为何她那么好运,新寻到的相公,就算晓得苏家财物与他无关,还是一心一意为她谋算。而自己寻到的人,只会不停的伤害她,还要将她推到前头,任人欺凌。 清渠见青青恍惚神情,晓得她心思已动,淡淡说道:“青姑娘一直不在张大人身边,就不担心孩子吗?若是张大人稍稍起疑,按照张大人的脾气,就怕孩子会有些不妥吧。”青青猛的抬起头瞪向清渠,嘴唇微张,却说不出半句话,清渠接口道:“就算青姑娘不心疼孩子如何,可别忘了,那孩子可是青姑娘最后的王牌。” 青青忽失声笑了几声:“我和你们一直对着干,你突然那么好心,都帮我想的那么周到?”清渠不屑的看向青青,高高在上的冷着语调:“那都是眼前能看到清清楚楚的事情。”冷笑一声,收了适才温柔神情,冰冷冷的看着青青“话已至此,都是看青姑娘自己的意思。”青青转着手中酒盏,忽一口饮尽:“呵呵,我觉得现在待在苏府也不错。那孩子本就,”眼神怨恨的看向苏墨染,“入了小姐的套才有的。他怎么样,我并不在乎。” 猛的拉开衣襟,敞开领口,清渠忙将眼神挪向别处。青青轻笑几声,柔柔唤道:“清先生做什么不敢瞧我?”苏墨染本想怒斥青青,眼神却被青青袒露的皮肤上,斑斑血痕给吸引过去,先 低声关照:“不准转过头!”再抬眼细瞧,就见一条条血痕似乎才刚刚结疤,倒有点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印子,张口结舌,“都是他打的?”青青拢起衣襟,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夹菜,笑眯眯的说道:“确实。那日见了你之后,相公回府后大发脾气。不过我也惯了这些,只要不死,还是能过得好好的。”眼波流转间,忽露出一股狠毒意味,语调却越发轻柔,“小姐,你说我遭了那么多苦楚,就是为了脱离奴籍,成为堂堂正正的小姐,光明正大的作相公的正房。你怎地就不成全我呢?”顿了顿,轻笑几声,“如今我的苦楚可都是拜小姐所赐呢。” “你!”苏墨染本想劝慰青青几句,可刚想开口,清渠已经握住她的手,抢先说道:“青姑娘的遭遇都是自己选得。染儿无需为你承担什么。”苏墨染抬头看向清渠,呐呐想说什么,清渠微微摇头,抬眼正视青青:“我们愿意给你钱,让你带着孩子隐姓埋名,过安稳的日子。”青青一怔,眼神中流转一丝悔意,却见清渠和苏墨染双手紧握,心中疯狂叫嚣的恶毒再次冒了出来,冷冷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眼红我过上了好日子吧,呵呵。”低下眼眸狠狠看着苏墨染,“苏墨染,我告诉你,你最好依附了相公。你以为你们当初攀上的徐大人有什么用?相公在京中拜的老师可是皇上重臣,听相公说了遭遇,特意让他回兴州府来报仇雪恨的。” 满意的见苏墨染和清渠脸色微变,又说道:“还不如将你苏家拱手送上,依附了相公,好歹也能保住你苏家的名声。不然,到时候,树倒众人推,这个道理,”掩嘴低头笑了笑,眼神微微扫到清渠身上,“想必清先生明白的很。” 这次湖心亭摆宴自然是不欢而散,何况青青话里有话,明显的很,就是张腾龙现在有后台了,认了干爹了,你们呀,拼爹是拼不过的,一边玩儿去吧。苏墨染不甘心啊,咬牙切齿的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扰的那镇定自若的清先生,不由一下子压在她身上:“娘子,你是觉得在睡前要做些什么吗?”做什么啊,清先生,烦着呢,苏墨染白了清渠一眼,又叹了口气:“怎么办,不如你也去京城认个老师什么吧。” 清渠一怔,失笑几声,轻点苏墨染鼻尖:“你真是异想天开,我的老师,呵呵。”苏墨染撇撇嘴:“听你的口气,做你的老师还难得很。”清渠颇为自傲点头,蹭了蹭苏墨染脸颊:“早些睡罢。我得了消息,明日小小就回来了。”苏墨染吐吐舌头:“不知道那徐大人会不会帮忙。”清渠叹了口气:“我看徐大人公正廉明,堪比青天,应该会帮忙的吧。” 果然,清先生 堪比清半仙,那薛小小第二日天蒙蒙亮,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正是徐大人义正言辞说要仗义援手的一封结盟信。 清渠仔细研读信之后,嘴角微微挂起一抹冷笑,转身间就换了副温和神情。看进苏墨染期待的黑眸:“恩,果然是徐青天。他近日会写信告诫张腾龙,想必那张腾龙会收敛一二。”苏墨染松了口气,又盘算着自家商铺的掌柜走了那么许多,就算张腾龙收敛,如今苏家也算是败了大半,皱眉苦思应对。却听清渠柔声宽慰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些年苏家生意越做越大,怕是树大招风,有人晓得了张腾龙和苏家的恩怨,故意指使他来作对。如今苏家有些店铺也关了,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 “那怎么行!”苏墨染跳起来反对,虽然她心中隐隐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一旦宣之于口,就觉得实在难以接受。见清渠淡笑的看着她,呐呐道,“爹娘不在,我们就擅自关了店铺,那,那总不好吧。” ☆、第 43 章 这年头什么最值钱,人脉!什么又最不值钱,还是人脉!人心多变,前一秒和你称兄道弟,转过身说不准就将你踩于脚下。 苏墨染嘴角嚼着一丝冷笑,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看着眼前曾一口一个贤侄女的叫着的世伯们。这些人拿着苏三两和他们合伙文书,愁眉苦脸的要求退股。一个说什么家中急等着用钱,一个说什么生意周转不灵。那么多铺垫,无非就是两字“拆伙”。苏墨染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一口恶气,展着笑容:“诸位伯伯,你们也晓得如今苏家有些难事,不过只需时日,就能度过呢。诸位伯伯不如等爹爹回来后,再来说这拆伙的事情?侄女实在是做不了主。” “唉,贤侄女,贤侄女婿啊,你当我们这些做世伯的,愿意趁你爹爹不在,来跟你谈这些事情吗?”李世伯愁眉苦脸,皱着满脸的橘子皮,苦兮兮的叹道,“还不是,还不是家里急等着用钱。”清渠走上几步,淡淡翻着手中账册:“李世伯,若账册上所记无误,今年您刚刚分了油铺二十分的红利。若是您一般花销,足够你全家一年开支。”李世伯瞪大眼睛,气呼呼的怒吼:“你算什么东西,苏家的账册也是你看的吗!” 清渠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翻看几页,继续说道:“诸位伯伯,大家都在今年年初时得了苏家红利,甚至有些店铺赚的少,岳丈这边宁愿自家紧着,都先给了诸位伯伯。如今苏家不过受了些挫折,诸位就要急忙忙的拆分吗?等到哪日苏家再起,呵呵。”此话一出,在座几人各个面红耳赤,互看几眼,其中几个神情闪过些犹豫。那李世伯环顾四周,念着脸面,急急申辩:“就算我们拿了分红,那也是去年我们应得的。如今兴州府谁人不知,当初被苏家赶出去的入赘女婿,寻回来报仇了。哪里还有苏家的好日子过?东山再起,哼,白日做梦罢了。我们念在和苏三两一场兄弟,也不要得过分,只是要回当初我们投下得银子,今年的红利就免了。” 苏墨染看过账册,今年年初刚刚分了红,只留了些做周转。而张腾龙来了之后,自家生意只出不进,哪里有余钱来分。真要拆分的话,只怕要卖了铺子或是做抵押。这样的话,无疑是心口割肉,对苏家也是雪上加霜。只是此时,众人气势汹汹非要苏墨染做出决定,苏墨染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抓着衣襟都似天旋地转一般。 苏墨染微微眯眼,就觉得身形稳了下来,再抬头一看,自己正靠在清渠身上,见清渠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定下心听清渠淡笑点头:“诸位伯伯的担心,小侄也明白。不过如今诸位也瞧见了,苏家没有余钱可以分给伯伯们,若 是不信,可以看总账。”见那李世伯要开口,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咱们苏家和诸位总是一场情谊,若是诸位愿意,小侄做主卖掉几间铺子,卖掉得钱分给诸位。”苏墨染连连摇头,清渠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诸位伯伯自是有为难的地方。” 李世伯一听,笑眯眯的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还是贤侄女婿懂得事理。”清渠复笑道:“那卖掉铺子的钱,大约分给诸位本金的八成。其余的话,苏家无力负担。”“什么!”李世伯用力拍桌,“凭什么!”“诸位伯伯,想必当初签了合伙文书时,写了祸福同担,盈亏平分吧。苏家这几年不管赚多少,诸位伯伯的红利都没少过。如今苏家产业不济,只让诸位分担两成,其余都由苏家一力承担。”清渠皱眉叹道。 那些世伯本还想纠缠,清渠只将那总账丢在桌上,让苏墨染坐在上座,自己站在苏墨染一侧,保护 重生之地主婆第12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护性的侧身站着,再也不发一言。那些人瞧着实在是捞不到好处,恨恨说道:“行!八成就八成!”清渠见那些人松口,看着已经气红了眼得苏墨染,走前一步笑道:“多谢诸位成全。等小侄筹备好资金,立即通知诸位。” 等那些人闹哄哄的离开苏府,苏墨染木木站起,看着清渠淡淡得站在自己跟前,歪头看着自己,狠狠捶了过去:“你怎么,你怎么敢卖了苏家店铺!”清渠任由苏墨染猛捶几下,叹了口气,搂住苏墨染的肩头,低低说道:“那些人不给点好处,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何况,你也听到了,兴州府都晓得那姓张的和我们作对,还有谁会来光顾咱们店铺。如今我还担心,店铺卖不出去。”苏墨染红着眼,低低抽泣几声:“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当初……” 清渠温言笑道:“若不是你当初,哪里轮得到你我如今?总还有好处的。你别担心,只要信我就行了。”顿了顿,又加了句,“不管我是不是对你知无不言,我都不会害你。”苏墨染默默点头,忽然间就庆幸起来,还好当初她糊里糊涂答应了和清渠成亲,还好老天对她不薄。伸手抹了抹眼角泪水,抬起头问道:“那店铺卖不出去,怎么给他们钱?” 清渠手指缓缓滑过苏墨染眼角,觉得湿漉漉的泪水沾到手指上,有种又酸又苦的感觉,沉沉压在心上。他如今脑中有许多片段,渐渐联成整块的场景,只是要他对苏墨染说,自己想起了许多往事,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又觉得这段日子在苏府才是真正的开心,担心自己一旦将往事宣之于口,此时所有温馨归属,都会幻化成泡沫再也得不到了。 想着提出将苏家店铺卖了,重起炉灶,虽也是苏家无法可想的计策,却还是带着了私心 。此时低头看进苏墨染黑眸,见眸中还浸着泪,朦朦胧胧,是全然相信的目光,不敢再瞧,伸手覆住苏墨染的眼眸,低低说道:“夏家。” 夏家是极其低调的进驻到兴州府,又极其高调的大兴土木,造了比苏府华丽数倍的夏园,和兴州府另一个夏家米行,并称大夏小夏。大夏偏偏不买商铺不做生意,也不知道靠什么发的财。夏家大少爷整天提笼遛鸟,到处游荡,却从不去花街柳巷,府里也没有夫人妾侍,于是,兴州府疯传,夏大少爷喜好男色。有些男人在夏大少爷每日必经去茶馆的路上伏守,搔头弄姿,就盼被夏大少爷看中,收入府中,也好彻底摆脱穷人的生活。 苏墨染和清渠此时也伏守在那条路上,期待夏大少爷出现。苏墨染看看天色,已经近黄昏,心里犹豫,悄声问道:“他会不会已经走了?”清渠摇了摇头,指指旁边几个衣裳并不华丽,长相也甚娘的几个男人,就见他们摆出各种姿势,或看书,或抬头忧郁望天,眼角却都朝向一个方向期盼着。苏墨染了然叹了口气,继续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提溜着鸟笼,身后跟着四五个从人,一摇一晃从那黄昏夕阳下走近。苏墨染抬眼看去,那男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身姿绰约,风流倜傥。苏墨染暗暗感慨,这样的男人被说喜欢男色是必然的啊,有哪个女人比他还女人啊。夏大少走到苏墨染跟前,啧啧两声:“就你这种姿色还想来勾引我?小德子,赏她二两银子,买点胭脂水粉去吧。” 苏墨染怒极反笑,将清渠推到跟前:“我有相公,谁稀罕你。”夏大少“咦”了一声,又“啊”了一声,过了片刻“哦”了一声,拍拍旁边躬着身子的小小侍从的肩膀:“逃。”说完,扭头就想从原路小跑回去。苏墨染一怔,见清渠轻咳两声,淡淡说道:“夏大少爷,你何必走那么快?我们,嗯,总也要说上两句吧。”夏大少脚步被清渠的话语止住,讪笑两声,扭过头,慎重问道:“听说苏府的入赘清公子,伤了脑袋。前事均忘?”清渠看了眼苏墨染,不答话,冷冷点头:“今日正是为了苏家的事情,和夏大少爷相商。” 夏大少一怔,哈哈抚掌大笑:“既然如此,那是要好好相商的。来来,咱们去茶馆。你们晓得了吗,有个叫墨宅的,甚是不错呢。雅致的很,雅致的很啊。” 苏墨染看了眼清渠,知道那墨宅因是苏墨染悄悄自己开的,又让清渠全权打理,张腾龙不知还有墨宅这处店铺,连一些兴州府官民都不知道那也是苏家产业。不由感慨清渠明智,就算自家被张腾龙逼到山穷水尽,起码还有一处店铺可以让家里人饱腹。 夏大少领头走着,时不时回头偷瞧清渠神色,看着多了,苏墨染就隐隐觉得夏大少对清渠有了企图。不过也是,清渠在人群中一站,颇有点鹤立鸡群之感,那怪夏大少看上他了。苏墨染一边感叹夏大少无耻,一边暗暗想到,谈判要是有困难,就要委屈清渠使上美男计。清渠自然不晓得身边的娘子,已经默默盘算要他牺牲色相,只是觉得那个夏大少爷打量苏墨染的眼神实在是讨厌的很。要是当初的日子,夏大少爷那双眼睛早就不保! 众人各有心思,一前一后来到了墨宅,老赵出来相迎,见清渠苏墨染哑然无声跟在夏大少身后,识趣的也不过寻常招呼,迎了三人去三楼雅座。夏大少像东家一样,推门就入“只为汝”,转头笑嘻嘻的说道:“听说这里呀,最最旺桃花。来来,清兄上座,嗯,嫂夫人坐坐。”“来来来,这里的酒很是不错,来来,吃,来来,喝啊。” 自来熟何解?夏大少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夏大少\(o)/~ ☆、第 44 章 清渠悠哉哉和夏大少酒过半巡,不管苏墨染在桌底下踢他得脚,还是半个字都不说出口。那夏大少眼神滴溜溜扫过清渠和苏墨染神情,忽重重放下酒盏,长叹一声:“清兄,我懂。不过你要我和那个老头子作对,你说,你说,我,唉,只怕此事爱莫能助也。”夏大少见清渠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品酒,拍桌惨叹:“哎呀呀,最近真的好凄凉。我被我家老头子发配到了兴州府,还不许我带上明娟,惠儿,珠珠,七七。想到就要掬一把伤心泪。”一口饮尽,站起拱手,“这顿算我的。你们尽兴尽兴,我就,独自品尝这伤心泪水,先走一步。” 清渠眼神微微扫了眼夏大少:“夏公子。”夏大少微微抖了抖,停下脚步转过身,忽怒气勃发:“告诉你了,我爱莫能助!”清渠淡淡笑道:“令尊要是知道夏公子你没有仗义援手,只怕公子你回京也难吧。恩,就不知惠儿”微微皱眉,“那些夫人会不会太过想念夏公子。”夏大少一愣,皱着脸,苦恼挠头,眼神带过苏墨染,含含糊糊道:“你可真是喜欢兴州府,不打算寻根了吗?”清渠温柔看向苏墨染,复转过眼神,嘴角勾起浅浅笑意:“夏公子帮还是不帮?”夏大少见清渠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见他此时神情痴呆,眼中似乎只有苏墨染,默默感叹一句,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装疯卖傻。 夏大少摇头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大吼一声:“小德子!”小德子“哎”了声,匆匆上楼,躬身问道:“主子。”夏大少冲着小德子手一摊:“拿来。”小德子歪头,迷惑的看向夏大少,夏大少一记栗子打了上去:“银票。”小德子嘻嘻笑了两声,从袖带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夏大少接过后,满脸痛楚,如丧考妣,颤抖着手递了过去:“清兄,嫂子,这,这是小弟所有家当。”清渠示意苏墨染接下,也不看银票数量,只说道:“多谢夏公子。地契文书,我们明日必定送上。”夏大少眼睛死死盯着在苏墨染手中的银票“恩恩”两声,抬起头苦笑道,“你们,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清渠歪头笑道:“接下来嘛,咱们干脆就买个几亩良田,安稳度日就好。” 夏大少击掌笑道:“好!好主意。”站起身,故作深沉的看着窗外,“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扭头看向苏墨染,“嫂子这间墨宅委实妙极,不如让小弟入个股可好?”苏墨染一怔,这厮之前不是一副不知道这茶楼是苏家的产业,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没等她发话,清渠已点头:“甚好。那文书,合约明日一并奉上。”苏墨染疑惑看向清渠,清先生,你是打算把苏家产业清仓大处理是 吧。 苏墨染等夏大少前脚离开,后脚就拉着清渠的衣领,用力摇晃:“怎么回事!墨宅是咱们最后一条路,你卖了它,有什么事,咱们吃什么!”清渠握住苏墨染的手,轻轻扒开:“夏公子刚才暗示咱们,这墨宅是你的产业,已经让许多人知道了。他入股的话,以后他就是出头的那个,咱们只用坐等分钱。”苏墨染恨恨道:“哪里来的好事。我们和夏公子不过初识,你就全部信他!谁晓得他是不是想吞并苏家!” 清渠宠溺摇头:“娘子,如今苏家可没什么值得吞并的了。”苏墨染兀自气鼓鼓,脑中灵光一闪,斜睨过去:“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瞧着你和夏公子说话,还挺熟稔得。那个老头子,谁是老头子?”“人老了都会变成老头子,”清渠笑笑,“想必是夏公子对他令尊的尊称。”苏墨染见清渠回答的不尽不实,还想追问,清渠手指抵住苏墨染嘴唇:“你只信我。夏公子对咱们并无恶意。”苏墨染见清渠执意不说,也只得偃兵息甲,却把这层疑虑放进心里,不由自主对清渠有了小小隔阂。 清渠不知苏墨染从张腾龙事件之后,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希望清渠有什么事情都能敞开了和她说。一旦有什么吞吞吐吐,心里就会觉得别扭难受。原先刚刚成亲时,她虽对清渠倾心,但凡事留了几分余地,可是,自从苏家有难以来,清渠对她,就不仅仅是入赘相公,相敬如宾这么简单,倒是真正成了她心头可以依赖的人。就算谈不上百分之百的信任,但也是将苏家和她自己都交到清渠手中掌握。 苏墨染退了几步,恢复了以往客气但是略带着些疏离的表情:“嗯。如今苏家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确实是我多想了。”清渠微微皱眉,看出苏墨染神情变化,顿了顿,本还想解释什么,就听门外白芍唤道:“小姐,姑爷,老爷夫人回来了。请你们快些回去。”苏墨染喜色染眉,看了清渠一眼:“白芍来寻我们了,走。快些回府。”清渠苦笑一声,跟在苏墨染身后,快步下楼。 等这几人匆匆回到府中,就见苏三两坐在正厅,笑眯眯的喝着茶。苏墨染一见她老爹样子,先松了口气,再抿了抿嘴上前问道:“爹爹你们去了哪里?女儿担心的很。”苏三两放下茶盏:“我们去拜访了几位旧友,看看他们有什么门道。哎,人心不古!一听说官府和咱们为难,都恨不得从来不认识咱们!哼。”苏墨染一听,微微摇头,这世道一向如此,急急又问:“那爹爹看上去倒是挺高兴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好事吗?”苏三两点头:“我们见没什么希望,就想匆匆回兴州府处理家产,搬离兴州府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没想到,赶回来的路上,你猜猜咱们遇见了谁?” 苏墨染见自己老爹卖关子,微微一笑:“我可猜不到。”苏三两还没开口,苏夫人从后款款走出,擦擦脸上的汗,笑道:“就是撺掇你们两人成亲的明丽小姐。”啊,苏墨染回转头盯着清渠,见清渠皱眉沉默,又转过头看向娘:“那,她?”苏夫人点头:“她见咱们两人行色匆匆,又是灰头土脸的,倒是仔细来问。你爹爹正气的厉害,听她一问,什么都不管,一股脑儿说了清楚。明丽小姐听了先是皱眉,忽笑着抚掌,说了句,兴州府是个好地方,何必为些旁人退让。让我们不用担心。”顿了顿,见清渠和苏墨染脸色沉重,以为他们不信明丽能帮忙,接口说道,“原先,你爹爹也不信明丽小姐能帮什么忙呢。她身边的小丫鬟忍不住脱口而出,说明丽小姐是当今丞相的掌上明珠。” 苏墨染转过头,侧首上上下下仔细端详清渠,那次明丽鹤轩造访,明显是冲着清渠而来。而清渠和他们有旧,也是显而易见的很。只是明丽是丞相明珠,那鹤轩大约也是什么官家子弟,就不晓得眼前清渠又是什么来头。清渠见苏墨染黑眸滴滴转转在他身上绕圈,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捂嘴咳了一声:“那之后呢?” 苏夫人笑眯眯的说道:“明丽小姐说回京之后,就和她爹爹,当今丞相说清楚这件事情。说不准张腾龙会被调到其他地方去呢。这样,咱们也不用搬离兴州府,生意还能照做不误。” 厄,苏墨染突然觉得他们闯祸了,那店铺已经被卖了一些,连自己的墨宅都分了一半出去。咬了咬嘴唇,刚想坦白交代,就听清渠在旁淡淡说道:“岳父岳母,小婿斗胆,将店铺卖了几间出去。”“什么!你好大的胆子!”苏三两蹭的跳起,狂拍桌子,“染儿,你也随他乱来!那是你老子的心血啊,你居然,居然就这么卖了?卖给谁了!”清渠微微躬身:“不关染儿的事,都是小婿擅作主张。卖给了夏家,嗯,是大夏。” 苏三两搓着手来回踱步:“怎么办,能要回来吗?你地契给了吗?”清渠摇摇头,苏墨染拉着清渠的臂弯:“不如咱们现在就去说,铺子不卖了。”清渠淡淡一笑,没有接口,反而面对苏夫人和苏三两再次躬身说道:“小婿觉得此次张腾龙对付咱们苏家,背后必定有人支持。两位请想,若是没有人支持,张腾龙错过了科举时刻,又不是重臣之后,哪里可以平白无故得了官职?得了官职之后,又怎么能够回到本地任官?” 苏墨染连连点头:“是啊,爹爹,青青也说了,是张腾龙在京中认了老师,特意让他回来报仇的。” 苏三两和苏夫人犹豫对 视:“那,可明丽小姐说”清渠浅浅笑道:“岳丈岳母,如今苏家遭难后,我们都知道,别人曾经的许诺,都和我们无关。”苏墨染见苏三两和苏夫人不大怪罪的样子,忙替清渠解释:“嗯嗯,我们卖铺子也是有原因的。掌柜们都不干了,那些世家伯伯,一个个拿着文书要分钱。被逼的不行,才出此下策。”苏三两摆摆手:“行了,我猜你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顿了顿,“如今怎么办?” “小婿觉得,苏家或是太过显眼,让朝中有心人留意到了。”清渠看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苏墨染,复抬眼看向苏三两和苏夫人,“既然已经卖了些铺子,不如干脆就此守着剩下的铺子。再去乡下买些田地,做个不显眼的富家翁。” 作者有话要说:富家翁呀富家翁 ☆、第 45 章 清渠的提议,苏墨染虽然曾经想过,但是那也是无法可想下的最后一条出路。不过现在听爹娘说明丽小姐可以帮忙,心思不由活动起来,毕竟谁都不会愿意被别人从家乡逼走,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仇人。转念又想起清渠对自己有所隐瞒,眉眼朝下,思来想去,复抬起头,笑道:“相公无需多虑。既然咱们已经处置了一部分的产业,我们不如让人去乡下置田办个庄子,咱们呢,还是在兴州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万一要是真有点什么,咱们再去庄子。” 苏夫人看看女儿女婿神情不对,她心里倒不是那么在意店铺之类的事情,就算全部的铺子都卖了,她手里还有余钱,供苏家寻个地方重新来过。苏夫人最最在意的,就是苏墨染和清渠之间的关系。但她又不清楚这两人是怎么了,心里转来转去,皱着眉头叹道:“就照染儿的意思去办吧。” 苏墨染低低应了,心里却不由自主对清渠有所怀疑起来,这个清渠为何一定要躲出兴州府去,他到底是为了苏家,还是他想躲什么人?会不会是当初伤了他的人?心里一抽,难怪他一直强调要去乡下置田呢。略略沉吟,既然如此,那置田的事情,就要寻个稳妥贴心的人去做。这事情还不能宣之于口,到时候有个万一,清渠改名换姓,苏家带着他躲起来,也安全一些。 清渠见苏墨染脸色晦暗不明,略略皱眉,掐指一算,就知道苏墨染是忌讳刚才自己对她有所隐瞒。转念一想,虽然自己记起了一些往事,但是都不算是美丽的回忆。何况,记忆中的那个鹤轩,他也曾和自己亲密相处,可却在寻到自己时,半点都没有想认自己的念头,可见是忌讳自己。要是自己贸然都想起来了,怕是那鹤轩就先不会放过自己吧。再者说,那个老头子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明媒正娶一个商家的女儿。看向苏墨染微微垂下的眼帘,心道这种破事还是自己承担就好,何必要让苏墨染为这事多花一份心思。 这两人原本因为苏家有难,好不容易打破的隔阂,却因为一个猜忌,一个有所隐瞒,而重新回到当初的亲密但保持距离的地步。虽说他们两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对方考虑,却恰恰忽略了,这个为了对方的考量,到底是不是对方所需要的。 苏家上下并不愉快的决定了这个无可奈何的举动,苏三两满腔憋屈啊,就想狠狠抽清渠一顿。可惜还没等他动手,就听有人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张,张大人,带着,带着兵冲进来了。”这几人怔神间,就见张腾龙身着一袭深墨色 官服,足蹬黑色官靴,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长枪的衙役,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都给本官拿下了!”张腾龙扬起头,眼神冷冷撇了众人一圈,“若是拒捕,杀无赦。”“你搞什么鬼!姓张的,咱们苏家奉公守法,你凭什么抓咱们!”苏三两暴跳如雷,只是他话音刚落,那些衙役上前一拳,将苏三两狠狠打倒在地。苏墨染扑了过去,扶住苏三两,抬头怒斥:“张腾龙,就算你是官,你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欺辱无辜百姓!“脑中闪过明丽的话,冷笑几声,“你身后有人撑腰,难不成我们会没有吗?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张腾龙慢慢踱到苏墨染跟前,居高临下嗤笑道:“莫不是当朝明丞相?”苏墨染一怔,又听张腾龙装腔作势击掌笑道:“嗯,是前丞相明徽致。”前丞相啊,那个可能会帮到自家忙的明丽的爹。苏墨染不由苦笑,这是怎么个悲催遭遇,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们苏家了吧。张腾龙见苏墨染怔神,黑眸呆呆看着他,又似不是看着他,神情懵懵,心里似被什么猛烈的刺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上前掐住苏墨染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直视,语气轻柔却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温和:“如何,你现在可后悔了?” 苏墨染眼神扫向清渠,见他虽被人所制,却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由感慨,后悔什么?后悔甩了你,让这么个俊朗人物来接盘?同时间,清渠也正巧去望苏墨染,两人眼神对视,见虽身处狼狈,却都偏偏从容不迫,颇有知己之感,也不知为何,两人相顾一笑,对身遭困境,都觉得不在乎起来。 这一笑让苏三两和苏夫人哭笑不得,让张腾龙怒火或是妒火攻心。用力一甩,苏墨染顺势跌倒在地:“你们以为明徽致能帮忙?哈哈哈,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受了明徽致的牵连!” 唉,还没受到恩惠,就先受到牵连,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事。 苏墨染,清渠和苏夫人,苏三两分开关押,张腾龙审也不审,只拿着不知道是谁写的供状,让这四人签字画押。苏墨染接过细瞧,上面写着什么,苏家和明家勾结,企图谋朝篡位,谋害皇上。苏墨染哈哈大笑:“张腾龙,你要害人也要害的像模像样一点。苏家在兴州府多年,和官家极少有牵连。再者说了,如果我们苏家和明家早就有了勾结,哪里还能容你一条狗命,苟延残喘到如今?!”张腾龙嘿嘿冷笑道:“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你们得罪了权贵。有人要你们苏家亡,你们就必须要死!不过,”张腾龙 上下扫视苏墨染,见她胸脯急急起伏,不由咽了咽口水,凑近几步,低声道,“不过我能救你,从今儿起,你弃了苏家,做我的通房丫头。我能保你不死。” 清渠不顾双手被反剪,想摆脱束缚冲前狠揍张腾龙一通,膝盖就被旁边的守卫用力敲击,身体不受控制跌倒在地。张腾龙见状,脸色忽的一变,怒斥道:“放肆!”上前扶起清渠,犹豫片刻道:“清公子见谅。”清渠略略蹙眉,压低声音:“你,你受了谁的指派!”张腾龙谄媚笑了笑,却不发一言,关照左右:“请清公子出去。好生照顾。”等左右将清渠押了出去,张腾龙再次凑近苏墨染,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退避,嘴唇贴近苏墨染耳边,低语:“瞧,清渠和你和我都不是一类人。他终是要回他那边去的。你好好想想,死还是回到我身边。”放开苏墨染,站起身,冷冷看向半倒在地上的苏墨染,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你终归是属于我的。除了死,你哪里都逃不了。” 苏墨染不知道为何张腾龙会说这么番话,她此时只能抱着自己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丝丝冷意的光线,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漏进来,一切对她而言,无能为力。而一切的根源或许就是当初,她无意中间在悬桥上救了清渠,所埋下的隐患。清渠的身份虽然不明,但显而易见不是他们以为的小人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牢房外有脚步声起,过了片刻,就听有人在外低声唤道:“嫂子!”苏墨染微微抬头看了过去,就见那个夏大少难得一脸严肃的看着里面。苏墨染歪头看向夏大少,却懒得开口。夏大少挠挠头:“嫂子,我来带你出去。”苏墨染一怔,倒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那我爹娘呢?”夏大少点点头:“嗯,嫂子放心,都安排好了。” 苏墨染本想问清渠呢,可见来接她的人是夏大少,那清渠两字就在唇边盘旋,怎么都吐不出去。夏大少又是刻意回避,只低低说道:“嫂子,咱们快走吧。”顿了顿,“不过,不过不能回苏府了。小弟在安福乡有个庄子,物件还算齐全,只能请嫂子和令尊令堂将就一些。”苏墨染点点头,将清渠的事情压在心底,和夏大少匆匆离开。 夏大少亲自做了车夫,日夜兼程将苏墨染一人送去安福乡。一路上,夏大少绝口不提清渠处境,苏墨染也是强自忍耐,唯一的好消息是苏三两和苏夫人已经到了安福乡。安福乡离兴州府两日的路程,虽地处偏僻,但是民风淳朴。夏大少自称自家在此地做了个庄子,整个安福乡都是姓夏的,说到此事,洋洋得意之情 溢于言表。到了安福乡,苏墨染就见眼前扑面而来的翠绿,那安福乡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现在虽然几近秋季,但安福乡左右还是绿树成林,环顾而立。清澈见底的湖水,间接能见大鱼游动,有几条扁舟在上,或撒网,或钓鱼,一片怡然自得的模样。 夏大少自然仰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带着苏墨染慢慢走进庄子,一路村民“少爷”招呼声不断,夏大少忍不住侧首对苏墨染炫耀道:“如何,我这里可是不错的?”苏墨染对眼前景致虽然欢喜的很,可心中一边挂念着爹娘,一边又内疚自己还是害了苏家没了产业,哪里还有兴致和夏大少聊天磕牙。不过淡淡点头就算是回应了,转念间却问道:“你这么把我们带出来了,张腾龙就不会怎么你吗?上次他还说有人想要我们苏家死光光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在清迈放逐中,早上还晕车吐了~~虚弱 ☆、第 46 章 苏墨染还是敌不过心里对清渠的挂念,却又不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能拐弯抹角的去问夏大少:“张腾龙上次说有人想要我们苏家死光呢。” 夏大少挠挠头:“嗯,是啊。”感叹了一声,闭嘴不语。苏墨染抬头看过去,见夏大少一脸试图顾左而言他,啧啧两声:“夏公子,难得见你意赅言简。”夏大少哈哈笑了笑,摸摸鼻子:“嫂子,你就别多想了。是清兄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苏墨染听夏大少轻而易举就将清渠名字说出,心里怦的一声,重重被击打了一下。咬着唇,低声呐呐问道:“他去哪里了?”顿了顿,见夏大少满脸为难,强笑的挥挥手,“无碍,只要大家都活着。” 等苏墨染和苏夫人他们重逢,自然是一场抱头痛哭。夏大少站在一旁尴尬不已却不走开,身边小德子小声嘀咕:“少爷,老爷,老爷那边……”夏大少回头赏了小德子一个毛栗,低声喝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小德子捂着头,低低埋怨:“少爷你有什么事情能瞒过老爷的。上次你偷偷揍了徐公子一通,还有再上次,你买了那个花魁,哦,还有再再上次……”夏大少脸一阵红一阵白,挠头烦恼说道:“死老头子,在我身边安插了人!不过这次他就算知道也拿我没办法,嘿嘿嘿。”小德子扫了苏墨染她们一眼,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少爷就是爱管闲事。”喂,什么叫管闲事,这个是叫江湖救急好不好!夏大少恨恨瞪向小德子,“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苏墨染和苏夫人她们痛哭一通后,才发现夏大少根本没有识趣的离开重逢现场,反而和小德子在一边看得兴高采烈的厉害。啧啧,似乎还有现场点评。抽出绢帕,抹净眼角,上前笑道:“这次多谢夏公子仗义援手。”夏大少嘿嘿笑了几声:“应该的应该的。”觉得袖子被小德子扯了几下,忙接口说道,“你们自便啊。我先回兴州府了,放心,苏家的产业,我会帮忙照顾。” 苏三两长叹一声,走了几步,用力拍拍夏大少肩膀:“夏老弟,咱们两家从来没有来往。可苏家有难时,却唯有你帮忙,真是,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回头看了眼苏墨染,“就是,就是那句什么马,什么路来着。”苏墨染好笑摇头:“是不是路遥知马力?”苏三两再次用力拍击夏大少肩膀:“正是!夏公子,你马力好的很。老子我后悔先前没有和你多亲近,不过现在也不迟啊。”夏大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躲过苏三两的铁砂手,讪笑道:“是是。今后一定多多请教。” 日子过的飞快,苏家住在夏大少庄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多天。而这十多天里,夏大 少将庄子的地契,账簿,掌事,庄头,一一移交给了苏三两。他的说法是,以物换物,用苏家在兴州府的店铺来换这安福乡的庄子。可苏墨染他们心里自然知道,苏家如今被不知名的大人物给逼的山穷水尽,那些铺子哪里还值什么钱,夏大少不过是担心他们久居此地,心里不自在罢了。 苏墨染心心念念希望清渠能够现身将事情给讲解个清楚,可惜,苦等之下,清渠连半点音讯都没有传来。这一天,苏墨染正拿着账簿四处查看,就听身后有人哭喊道:“小姐!”慌忙转身,竟是一直苦寻不到的白芍。忙小跑冲了过去,刚抓住白芍的肩膀,就听她“呲”的一声,倒抽口凉气,忙放开手,上下查看。见白芍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又像是隐隐忍着疼痛,忙问:“你怎么了?你去了哪里?我离开兴州府的时候,让全福去找你,可一直没有找到。到底怎么了?” 白芍哭的梨花带雨,颤着声音道:“奴婢,奴婢再也不能见全福哥了。”苏墨染心中一抽,见白芍躲躲闪闪忍痛的模样,心思一动,一把撩起白芍袖子,就见上面血痕交错,形状甚是恐怖。结结巴巴都寻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你,难道,难道张,张……”白芍咬着唇,泪水满脸,略略点头:“奴婢被,被青青带走,”咬牙切齿,恨恨道,“奴婢见张腾龙把小姐带走,便去求青青把奴婢和小姐关在一起。她答应了,可,可却把奴婢送到了那个,那个恶人的房间。”忽大声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下去。苏墨染抱着白芍,忍不住痛哭流涕:“都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当初,当初就该一刀结果了他。也不至于如今,如今这般境地。” 苏墨染从重生那日起,就没想过要一刀结果张腾龙。她总觉得自己的重生,可以改变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能够避免一切的悲剧和不好的结果。可现在,不管事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结果还是回归到了原地。苏家还是破产了,白芍虽没有死,但是被张腾龙玷污了清白,而自己呢,再次丢了真心。苏墨染无力跪坐在地上,一切她都无能无力,那为什么要让她重新活一遍,就为了让她再经历一次痛苦吗?太不公平了! 白芍见苏墨染呆呆怔怔的模样,反倒是吓的停了哭声,喃喃安慰:“小姐,小姐,你别难过。奴婢没事了。”苏墨染微微摇头:“你怎么逃出来的?”白芍疑惑回应:“奴婢就记得,奴婢当时疼的昏了过去。等再醒来,奴婢就,就在全福哥的马车里。”忽拉着苏墨染急忙忙说道,“小姐,快,快,全福哥把奴婢送进来后,就,就说要替奴婢报仇,冲出去了。”报仇!苏墨染急忙忙叫道:“他怎么 能一个人去,哼,白芍,你去好好歇着,我去帮忙!” 白芍慌忙拉住苏墨染,哭泣道:“你们去就是去送死!小姐,求你快去把全福拦下,何必何必为了奴婢……”苏墨染被白芍说的哭意又起,伸手抹抹眼角:“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把全福给拦下。你以后不准再说自己奴婢,之前就告诉过你,你是我认的妹妹。”说完,恨恨跺脚,往前边跑边喊道:“来人来人,快去把全福给我带来!” 正在苏墨染焦头烂额时刻,那夏大少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咦”了一声,见没人招呼他,忙大声喊了句:“嫂子,忙什么呢?”苏墨染听有人招呼,回头就是一瞪眼,夏大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讪笑道:“嫂子,吃了吗?”苏墨染一见是夏大少,摆摆手道:“夏公子,你骑术可好?”夏大少得意洋洋点头,苏墨染接着道:“那正好,麻烦你骑快马将我府上一个叫全福的抓回来。”夏大少见苏墨染神色慌张,倒是没有多问问,点头匆忙而去。 苏墨染见夏大少答应,心定了许多,不再多管,快步去了白芍房间,唤了人帮她换洗。心里寻思半晌,吩咐她好好歇息,便去寻了爹娘。等夏大少带着全福回来的时候,已经掌灯时分。夏大少嘿嘿笑道:“你这个奴才倒是有趣,不自量力,想去闯张府报仇。”苏墨染横了夏大少一眼,嘴里说道:“你也别笑他,他是报仇心切。要不是现在夏公子能给我们一处地方落脚,我被逼急了,哪里还顾得上量力不量力,只会拿刀去砍人了。” 全福跪倒在地,粗粗喘气,梗着脖子道:“小姐,姓张的欺负我们太甚。小的愿意以命换命。”“拿你的命去换,你也不算算值不值。咱们做生意的,哪里能做亏本生意!”苏墨染斥责道,但又想到白芍,对全福不忍多加苛责,说了两句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夏大少刚才被苏墨染嘲讽了一句,心里念念好心没好报, 本是懒得再说话,可此时却见眼前主仆两人,相顾哀叹无语,苏墨染双眸微微朝下,见她长长睫毛在眼睛上洒下一片无奈的阴影,不由对苏墨染有些同情起来。想想那清老兄他回了府,虽然偶尔会溜出来,但是小心翼翼的很,还不敢来见苏墨染,就是担心那个老头子要怎么处置苏墨染。夏大少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他骨子里怜香惜玉的情绪快速发酵,轻轻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也别多忧心。” 苏墨染微微点头,对全福说道:“白芍回来就自尽了。死了,你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什么!”全福大吼,站了起来,“不可能!”苏墨染看了夏大少一眼,夏大少福至心灵上前扶住全福不让他离开,又听苏墨染叹道:“白芍说,她配 不上你。你也不可能要她了,所以活着没意思,就死了。”全福拼命挣脱却挣脱不开,哭喊道:“怎么可能!小的一直以为配不上白芍,才才,小的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白芍你怎么那么傻!” 苏墨染听全福这么说,心放下一半:“嗯,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娶她?”全福大声嚷道:“小的求之不得。可现在,哦,是结冥婚?小的愿意!”苏墨染满意点头:“嗯,那你下去好好准备。今天正好夏公子在,让他做个见证吧。”夏大少见苏墨染微微点头,放开全福,郑重说道:“嗯,我做见证。” 到了晚上,等全福见到活生生的白芍,自是一番惊喜交集。苏墨染无比羡慕的看着白芍全福,又上前拉着白芍道:“今日双喜临门,快点给爹娘磕头。以后你可是名正言顺的苏家二小姐。”白芍一怔,眼眶一红就想要哭,苏墨染嘘嘘两声:“你今日大喜呢,哭什么!”苏墨染亲自送了白芍入洞房,看着满眼的喜色,心里却格外酸楚,那个清渠到底去哪里了,好歹关照自己一声啊。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张腾龙说过的话:“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他终是要回去的。” 苏墨染心里苦闷无处宣泄,此时见满眼喜色,真正是触目惊心。强忍着和白芍说笑两句,便不由自主独自一人慢慢踱到一处石亭,恍恍惚惚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昏黄月色,照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浑身上下凉透了。正是自怨自艾时刻,就听脚步声渐近,夏大少声音传了过来:“哟,嫂子独坐赏月?可容小弟相陪?” ☆、第 47 章 月色昏黄,苏墨染默默自我安慰时刻,夏大少拿着酒壶吊儿郎当踏月而来。一开口就是不正经的语气,苏墨染忍不住丢了个大白眼过去。夏大少却惶恐的往四周张望:“嫂子,别趁清兄不在,给小弟抛媚眼。虽然嫂子媚眼如丝配合此时此景真真是旖旎,不过,不过要是让清兄得知,小弟的命就不保了。”苏墨染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夏大少却嘿嘿干笑几声,自顾自坐在苏墨染对面,仰头饮了口酒,赞道:“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今天真是高兴啊。” 苏墨染却被此话给莫名刺痛了,握了握拳,慢慢放开:“其实我就该给他们成亲,是我拖累了白芍。”夏大少放下酒壶,看向低着头的苏墨染,见她梳着高高的朝云髻,露出白瓷般的脖颈,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忧伤的阴影,不由安慰道:“其实这样也好。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白芍和全福还不知彼此心意。如今他们会更加珍惜对方吧。”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你也不用担心。清兄在乎你的紧,只是现在被琐事所固,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真的?”苏墨染心中一喜,猛地抬头看向夏大少,而夏大少措手不及被苏墨染直视,见她星眸中喜色环绕,让他几乎挪不开眼,不由自主逗笑:“如果清兄不回来,小弟也能照顾嫂子。”苏墨染听夏大少安慰,已经懒得去在乎夏大少本能的不正经,揪揪帕子:“那,那他现在在忙什么呢?”夏大少嘿嘿笑了几声:“也就是一些家里的琐事,都办完了,就能回来呗。”苏墨染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了,”抬头看向月色,见黄月一边被漆黑夜色吞噬,声音也有些飘忽,“但愿,他能回来。” 夏大少怔怔的看着苏墨染,而苏墨染怔怔的看着黄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苏墨染新的贴身丫头春在低低 重生之地主婆第13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春在低低呼着来寻,这两人才算是惊醒过来。 苏墨染微微欠身行礼,便跟着春在回房,留下夏大少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的身影在月下拉着细长,直至慢慢消失。 第二日白芍和全福夫妻敬茶磕头,庄子里又是一番热闹,只是却不见了夏大少。苏墨染拉着春在问道:“咦,夏公子呢?”春在一怔,忽掩嘴低头吃吃笑了几声才说道:“夏公子昨晚饮酒醉了,跌在假山边上把脸给弄破了,说是没脸见人,匆匆被小德子接回兴州府去了。”苏墨染“哦”了声,也忍不住低声笑起:“我还以为他酒量好的很呢,原来不过如此。”两人说笑几句,就见白芍和全福一前一后走到苏墨染跟前,双双跪下,重重磕头:“奴婢,小的,谢小姐。”苏墨染 抿抿嘴:“白芍,你是苏家二小姐,你做什么还要给我行礼?快点起来。全福,快点把白芍扶起来。” 白芍擦拭眼角泪痕,低低说道:“奴婢,”见苏墨染瞪了她一眼,忙改口,“我,我,要谢谢小姐。”苏墨染见白芍没有改口,无奈摇头笑道:“谢什么呢。咱们姐妹二人还要同心协力,帮苏家度过难关呢。” 这边厢正说着话,那边就听有人急急跑入喊道:“姑爷,姑爷回来了!”“什么!”苏墨染又惊又喜,昨晚夏公子刚刚和自己说清渠很快就会回来,他就回来了,真是灵验。也不顾爹娘在一旁暗笑,提着裙摆飞快跑了出去,果然就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脸上带笑,似乎正是在等苏墨染去迎。 苏墨染堪堪跑到清渠跟前,见这清先生老神定定站在那儿只是看着自己,不由恨恨停住脚步,冷冷问道:“你是回来,还是来拿东西再走?”清渠嘴角翘起,柔声说道:“自然是回来。娘子要是休了为夫,为夫也只能流落街头了。”说完走近苏墨染,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牢牢握紧,似自言自语道,“再不回来,娘子说不准就要被人拐跑了。”苏墨染没有听清楚“咦”了声,又问了句:“你说什么?”清渠笑眯眯说道:“我刚回来,还要给爹娘请安呢。”苏墨染一想也是的,很多事情不如等关了房门,好好问清楚就是了。 苏三两和苏夫人见清渠回来,自是细细盘问,清渠四两拨千斤,听上去像是回答的清清楚楚,可仔细想想,清渠的话里什么都没说。苏墨染站在一边揪着帕子,苦捱着想要拉着清渠回房问话的念头,好不容易等爹娘问完话,苏三两一拍桌子:“好了,你们夫妻两个好久没见,回去亲近亲近吧。”苏墨染本能的高声应了句“好”,话一出口,见爹娘木然的看了自己一眼,而清渠则有些尴尬,咳了几声,默默把头扭到一边,才隐隐觉得不对劲。爹的话太暧昧了,自己刚才应该低头含羞才对啊。 清渠又咳了几声,自动自觉拉着苏墨染和苏夫人他们告辞,一踏进房间,苏墨染手用力一甩,将清渠手甩开,冷冷抱臂问:“说吧,都说说清楚。”清渠无辜摊手问道:“刚才爹娘可是审了我,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的。”走上几步,不管苏墨染挣扎,径自将她搂进怀中,轻声问道,“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你,我真是度日如年。”苏墨染脸微微染红,语气倒是放缓了一些:“夏公子说,你回家了。你,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嗯,记起了一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清渠轻 轻抚摸苏墨染秀发,“我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这才重要啊。” 甜言蜜语总是能够打动女人的心,苏墨染也不能免俗,所以当清渠低下头,凑近她的嘴唇轻轻啄了一口:“你有没有想我?”苏墨染“嗯”了一声,涨红着脸却依旧靠在清渠怀中,贪婪的感受他怀中的暖意。清渠见苏墨染软软的靠着,心里头煎熬的那团火噌的就燃了起来,手也有些不规矩起来。可是啊,可是,这两人忘了,现在还是大白天那,人来人往的,特别容易被人推门而入什么的。当清渠兴致高昂的打算把苏墨染推倒,门恰好被推开,不识相的薛小小推门而入,只是见着清渠和苏墨染紧密接触,非但没有含羞捂脸尖叫跑开,反而淡定自若站在床边,正儿八经说道:“主子,您急忙忙赶路,都没进食,先吃点东西吧。” 清渠不满的呵道:“出去!”薛小小淡淡看了苏墨染一眼:“身子要紧。”苏墨染被薛小小看了眼,满心不痛快,这眼神,这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怪,主子的身子要被你掏空了。苏墨染心道,就算我们要那个啥,我也是受苦的那一方啊,你瞪我干嘛,瞪那个压在我身上的人啊。清渠见苏墨染冷着脸扭到一边,恨恨埋怨薛小小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何况薛小小现在的态度和之前是彻底的改变,这点是他不乐意见的,他可是不会让苏墨染受半点委屈。 薛小小这次跟着清渠回来,本以为清渠已经全数想起往事,虽然散了后院那些女人,但还是独留下了她,可见对她是不同的。可不曾料到,回到兴州府后,清渠看苏墨染的眼神,才让她看清楚,她在清渠眼中和那些被赶走的女人没什么两样。而清渠留下她的唯一理由,大约只是担心会让苏墨染疑虑。只是她不明白,苏墨染有什么好的,就算是个美人,可府里那些夫人哪个不是顶尖的美人胚子,说赶就赶走了。其他的,苏墨染还会什么,琴棋书画各个不通,还总是对清渠呼来喝去的。见清渠不耐烦的看着她,忽然醒悟过来,清渠是为了还这救命之恩吧。这么想着,觉得心里好受许多,又暗暗觉得清渠是下不了决心离开苏墨染,那么这个决心就由她来做吧。 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稍稍收敛了气势,低头说道:“小姐也要劝劝主子。主子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总要歇一歇的。”苏墨染一听,倒是不计较小小的语气,推了推清渠:“你先歇一会,我给你备些吃食。”清渠不情不愿拉着苏墨染不让她走,苏墨染微嗔,却低头笑了笑,拍拍清渠的手背:“急什么。” 这话勾 的清渠心头火蹭蹭的根本就灭不了,见苏墨染站起身,抚平被他弄的皱巴巴的裙子,回头又是一笑:“你等我。”清渠不由自主的点头,等苏墨染踏出屋子,他悠闲的半靠在床上,冷冷看向小小:“嗯?”小小低头应道:“主子,您出来时说,说,最晚十日便会回去。”清渠坐起身,淡淡一笑,伸手掐住小小的下巴,拉向自己,语气似乎温柔的让人几欲窒息:“嗯,卿卿,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小小听清渠叫自己本名,眼中喜色一闪,情不自禁就说道:“主子,主子,你还是要卿卿的。”清渠放开小小下巴,嫌弃的拿起身边丝帕擦了擦,才道:“你别忘了自己身份。我容你在此,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小猛的抬头,声音颤抖,语不成调:“主子,你,你还是要让,要让卿卿,让卿卿去伺候张腾龙?” 作者有话要说:清老兄恢复记忆是很冷漠的啊啊啊 ☆、第 48 章 苏墨染靠在门边,听了屋内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低头看着裙摆下露出尖尖绣花鞋,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再走进屋子去问个清楚,自家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她实在分不出别的善心来给一个不知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丫头。想着眼前,先匆匆去了小厨房,关照张嬷嬷给清渠备些吃食,自己则站在厨房外和张嬷嬷有一句没一句的无心闲聊。正说着话,就听春在疾步走近,靠在苏墨染身边,凑近耳语道:“小姐,那个,那个青青来了。” “嗯?”苏墨染转头看去,见春在却满脸的幸灾乐祸,掩嘴先笑了笑,又低低说道:“真是老天有眼。她是被全仁在庄子外救的,扛回来时,说是浑身的伤,就一口气吊着。后来,夫人心慈,让人熬了参汤吊命,又派人去寻大夫。现在还不知怎么的了。”苏墨染捂着心口,拍了几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又来寻咱们晦气。”春在撇撇嘴笑道:“小姐还怕什么,之前府里就老爷一个顶梁柱,没法子。如今姑爷回来了,连夏公子都帮着咱们,咱们还怕什么!” “说的也是,”苏墨染释然拍掌,“过会再去瞧她。”春在往小厨房里探了探头,掩嘴笑道:“就是,让她躺着呗。还是姑爷要紧。”苏墨染见春在笑话,倒是没有半点恼怒的心思,反倒是喜滋滋的,原先满脑门子烦恼,清渠一回来,真真是松了口气,果然有人依靠还是很重要的啊。 等苏墨染端着薏仁莲心汤回到房里,见清渠斜靠在床沿,呼吸平缓,似乎是睡着了。忙小心翼翼的放下餐盘,上前扶着清渠让他平躺在床上,扯了薄被盖在他身上,自己则坐在他身边,手紧紧握着清渠的手掌,低头失笑几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转眼瞧向清渠俊朗眉眼,手指轻轻滑了过去,脸上一红,收了手,刚想站起离开,手心被清渠一把拽住:“染儿。”苏墨染红着脸,低低说道:“对不住,把你吵醒了。”清渠轻笑数声:“我正等着你。”苏墨染声音越发轻:“嗯。吃,吃点东西。” 清大爷双手抱臂斜靠在床沿,悠闲自得的看着涨红着脸的苏墨染,见她低着眉眼,连眼角都不敢抬起来看,却拿着那汤勺抖抖索索来喂。心里忍不住就欢快起来,这几日里日夜兼程赶来,果然还是值得的,又听苏墨染催促一声:“你倒是吃啊。”清大爷刚才被小小无缘无故打断的熊熊烈火,燎原般的唰的从心底里燃起。接过苏墨染递过来的汤勺,抢过她手里的汤碗,随手就放在床边矮几上,手一拎,苏墨染便被清渠给压倒在床。 苏墨染不躲不闪,倒是想起新婚那夜的情景,人自先软了下来 。脑中转过小小看清渠的眼神,心里头那股保卫领地的本能首先冒了出来。伸手勾住清渠的脖子,抖着嗓音说了句:“白天,还是,还是白天。”是啊,还是白天那,清渠看着身下的人,歪头笑笑道:“那,娘子勾着为夫做什么?”苏墨染嗔怪啐了一口,扭过头,手倒是没有放下:“哼。那你走开。”清渠低头咬了苏墨染一口:“你舍得?” “我,我,”苏墨染转过头,眼神直视清渠,咬了咬唇,声音细弱蚊吟,“不,不舍得。”说着眼眶一红,就觉得眼睛里热烘烘的,有什么要奔涌而出。而在清渠此时眼里,苏墨染眸含一汪春水,似委屈似娇羞,柔柔弱弱,似喜似嗔,怎是一个让人又怜又爱了得。再加上苏墨染那句不舍得,真可谓是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清渠低头凑近苏墨染耳边:“我也不舍得你。”苏墨染心里先松了口气,故意敲打清渠肩膀:“那,那你还走吗?”清渠怔了怔,想起适才和小小说完话后,听到门外传来的细微脚步,又见苏墨染此时小心翼翼,带着期盼的眼神,可怜兮兮的问话,怎还舍得让她有一丝半点的不痛快,笑道:“你赶都赶不走我。”苏墨染睁大眼睛:“真的?”清渠点点她的红唇“嗯。”苏墨染一听喜不自禁,略抬起头,凑近清渠嘴唇轻啄一口,弯起眉眼笑了笑。 这个信号,这么个信号还能代表什么?!清大爷也算是混过风流场的人物,此时却反倒像是个青涩少年,一时手足无措,只是跟着苏墨染傻笑几声。等苏墨染飘了他一眼,清大爷这才醒了过来,嘿嘿笑了几声,先匆匆放下床帏,回身见苏墨染半坐着靠在床里侧看着他。那团火蹭蹭蹭烧着,拉过苏墨染先是抢城攻地,将苏墨染丁香小舌缠绕着,手下不停,不过片刻,苏墨染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根据经验,此时应该是光溜溜的。苏墨染不由自主紧闭眼睛,不敢去瞧,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想去贴紧清渠。等两人肌肤接触,苏墨染才微微眯着眼睛去瞧,见清渠此时神情狰狞,搂着她都让她要喘不过气似的。 “你,”苏墨染低低喘着气,推了清渠一下,清渠眯着眼瞧向苏墨染,嘶哑着声音:“染儿。”苏墨染觉得心头一颤,整个人就有丝麻麻的感觉袭来,双手抵住清渠的胸膛,断断续续的说道:“轻,轻,轻一点。”好,清渠很想答应,可是现在苏墨染玉体横成,却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那句好,就怎么都说不出口。清渠此时满心满腹的就想横冲直撞一回,那身下的蛮横早就迫不及待在路口摩拳擦掌,就等一声令下。可,苏墨染除了新婚之夜,其他时候,似乎对他并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轻一点。这么 一想,清大爷不免有些沮丧。苏墨染见清渠神情有些不对,觉得她刚才说错话了,是啊,自己刚才这么说不就是等于婉转的拒绝嘛,这,这可不是让清渠不痛快。 两人想的东西虽不一样,但殊途同归,都起了想要让对方快活的念头。于是一个是刻意逢迎,一个是有意逗弄,一来二去,反倒是让两人觉得有种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缓缓而起,快速蔓延,从那处,散发到四肢百骸中。让他们就想要这么肌肤紧贴,纠纠缠缠,不要停下。 等苏墨染情难自控双腿勾住清渠腰际,反弓着身子,喘息声渐重渐急,清渠已是按捺不住,呼了声:“染儿。”人就这么挤了进去。苏墨染觉得身下被人硬闯了进去,可偏偏却没有半丝疼痛不耐,反而却觉得自家迫不及待又是急切的期望那闯入的,能够继续再继续。理智早已被那满身的□给燃尽,低低呻吟一声,压在身上的那位身形一僵,凑近苏墨染耳边喃喃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忽耳垂一疼,苏墨染才晓得她的耳垂被清渠给轻轻咬了一口,忍不住也不想忍耐,呼疼声起伴着撩人的呻吟,兜兜转转飘飘忽忽,在清渠的心尖,细细逗弄一回,才转了个圈散在清渠已渐渐起汗的身上。 正当苏墨染觉得身下有股奇异的感觉愈演愈烈,让她不受控制的试图并拢双腿,嘴唇微张,连连呼气,等那声低呼响起,就感到身下一股热浪袭来,自己则被清渠给牢牢搂紧,两人一同颤抖着,也不知过了许久,这两人才互相搂着平复下来。 苏墨染闭着眼睛,觉得浑身腰酸背疼的厉害,连手都抬不起来。偏偏那清大爷似乎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拉着苏墨染的手,无意识的揉着,嘴里还唠唠叨叨的想问问苏墨染近况。苏墨染忍无可忍横了清渠一眼:“累死了。”清渠一怔,忽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翘起嘴角:“那你歇一会。”顿了顿,伸手搂住苏墨染的腰,“咱们一起睡一会儿。” 这两人迷迷糊糊睡的睡的昏天黑地,等春在在门外低低呼:“小姐小姐。”这两人才算是惊醒过来。苏墨染醒过来见自己还是光溜溜的,脸一红,扯过衣服披上,匆匆下地,抬眼看了眼窗外,居然已经黑蒙蒙的了。“怎么了?”苏墨染扬声问了句,扭头看见清渠敞着衣襟站在床边,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心里真真是甜蜜蜜的难以言表。 “小姐,青青醒了,想见您。”春在在外低声回应。哦,是哦,青青被救回来。苏墨染上前替清渠整理衣服,时不时还要躲避清渠狼爪,“知道了。过会就去。”苏墨染扬声回了句,听春在脚步声离去,才压低声音说道:“你说奇怪不,今天他们居然在庄子外救了青青。还说 是命悬一线呢。”清渠“嗯”了声,伸手帮苏墨染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笑道:“那咱们一起去瞧瞧。” 清渠掐指一算,这青青好巧不巧,自己刚刚回来,她就叛逃张家,说是其中没有阴谋,连苏墨染都不信何况是他呢。不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倒要好好领教一番。转念想到家里老头子对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见他将满院女人散去时,那股你撞邪了的神情,不由失笑。却又想起自己怎么都查不出来那姓张背后的人物,可见是个能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家伙。不过他想要借着张腾龙的手,毁了苏家,杀了苏墨染,只要他在一日,哼,那就是妄想。 清渠刚才和苏墨染亲热之后,原本整颗悬着的心像是顺利着陆,何况激烈运动后,脑子格外清楚。不过闪念间,那想铲除苏家的人物,便在脑中呼之欲出。 ☆、第 49 章 苏墨染和清渠热情亲近之后,便听春在说青青醒转要见她。听到青青半死不活的现状,心里若没有半点的幸灾乐祸那是骗人。但她本心是极善良甚至有点软弱的,不然也不会在重生前让自家丫头给爬上头去,虽说重生之后,性子改了许多,但那心底里本就生好了的善心犹豫却是改不了。以至于当她和清渠牵着手,见到青青惨白着脸,哭喊道:“小姐,奴婢错了。”时,心里居然闪过一丝同情。 白芍已经梳了妇人头,穿着比苏墨染略差一些,但也算是个小姐的服饰站在床边。见苏墨染进去,先福了福,还是不改口请安:“给小姐请安。给姑爷请安。”清渠对白芍略略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只是看向青青时,满眼嘲弄。 苏墨染叹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青青哭泣道:“小姐,奴婢知错了。”苏墨染皱了皱眉头,看向青青伸过来的手臂上血痕累累,摇了摇头,避开青青的手,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该说什么。清渠将苏墨染拉到身后,轻笑道:“青青姑娘如今际遇,真是让人唏嘘。只是不知张大人是否知道青青姑娘到了此处?”青青摇摇头,抹干眼泪低低回道:“我是趁他不留神时,偷偷逃了出来。”顿了顿,哭喊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小姐,您就救救奴婢吧。”苏墨染本想上前的脚步却被清渠给拦住,就听清渠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青青姑娘,你好生休息。你也晓得张大人和我们苏家怨恨极深,民不与官斗啊,等你将养两日,我们会让人送你回去。” “这样,不,”苏墨染刚想开口阻止,唇上被清渠手指压住,“娘子心慈,为夫甚是感动。只是,咱们如今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都是拜那张大人所赐。要是咱们再收留了张大人的爱,呵呵,爱妾,那咱们今后可怎么办呢?”清渠淡笑看向苏墨染,“等咱们把青青姑娘送去,也算是和张大人和解吧。” 喂喂,事情不对啊。苏墨染瞪大眼睛,清先生,你居然能说出以上的话,为妻才甚是感到怀疑呢。 清渠话音刚落,青青发出刺耳尖叫:“我,我不回去,不回去!!”清渠若不可见的不耐烦蹙眉,却在转瞬间又恢复温和神情,淡淡说道:“白芍,让张嬷嬷来好好看着她。”青青一听,慌忙从床上滚落下来,抓住苏墨染的裙摆,仰头哀求:“小姐,不要送我回去。我知道,我,我先前错了。不过那姓张的,真的真的有后台,他要对付你呢。我,我都听到了,才,他才想来灭口。我是,我是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给你报信。小姐,你送我回去,就是杀了我啊。” 哎哟,青青姑娘,是不是要给你颁发一个忠仆奖?苏墨染挑眉,心里头暗 骂自己瞎好心,差点就心软了。还好青青说了这么番话,漏洞百出的,反倒让自己清醒过来。而青青大概仍然以为自己耳根子软,又不懂的多想一想,听什么就是什么了,才敢大了胆子瞎编一通。 抬眼看向清渠,轻咳一声,柔柔说道:“相公,青青也是可怜的,不如,不如就让她多留几日罢。”清渠一听苏墨染相公出口,就明白她已经看出青青有问题,兴高采烈含情脉脉的配合着握住苏墨染的酥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捏,嘴里温柔说道:“娘子说的是。都照娘子说的办。” 周围白芍等人默默将头扭到一边,而鸡皮疙瘩,一地。 苏墨染拉着清渠走出屋子,笑盈盈说道:“还以为真有什么事情呢,看情形,怕是青青又打算算计我们什么。”左右看了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咦,小小呢?她怎么没来凑这个热闹。”清渠拍拍苏墨染的额头:“小小被我送去给张腾龙了。”额,见清渠似笑非笑,苏墨染忍不住老脸一红,不自在的扭捏问道:“你倒是老实的很。”清渠嘿嘿笑了几声,慎重其事应了句:“对别人,我可不保证老实。可对娘子你,为夫是必定会老老实实。” 咦,苏墨染挑眉看了过去,就觉得两个金闪闪的大字“妻奴”,明晃晃的在清渠头上飞过。 过了几日太平日子,哦,是白天的日子,到了晚上,苏墨染真是累不堪言。清渠老兄像加满了油的小马达,这么个精力十足,苏墨染就算是举双手双脚投降,都不能让他老兄休息一会。虽说感觉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架不住天天的啊,苏墨染是每晚运动后,就呼呼大睡,半点动弹不得,连原本想问问清楚的话,都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白天问吧,清渠又是顾左言他的。苏墨染问起他是怎么了,那么兴奋的,他老兄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压她。再强硬一些,清渠便温温柔柔的唤着染儿,亲亲昵昵苦苦哈哈的像只吃不到鱼的猫,在身边噌啊噌的。 转眼青青到苏家已经过了十日,也不知道张腾龙卖的什么关子,一点动静都无。青青那伤好的也快,虽是在苏家不受人待见,但却还想四处走动惹人注意。白芍成了苏家二小姐,青青见着虽是冷言冷语几句,但倒也没什么别的挑衅。一切都变得诡异的平静,让苏墨染不免有点心慌意乱的。 果然,正当苏墨染在床上抵死不从和清渠顽固抵抗时,就听门外一阵急促拍门声,春在急忙忙喊着:“小姐!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苏墨染一喜,兴高采烈说道:“快听,大事不好了!”清渠头埋在苏墨染脖颈闷闷笑了几声,也不管外头敲门的厉害,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 苏墨染小腹,才懒洋洋扬声问:“怎么了?”春在迭声应着:“官兵来搜府,姑爷,小姐,快,快去大厅。老爷夫人都候着了。” 苏墨染倒是慌张起来,匆匆起身,拉着清渠站起,丢了衣裳给他,嘴里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青青来肯定没好事!这次又要说我们什么?对了,”苏墨染击掌,扬声道:“春在,快,快马去寻夏公子!”本来清渠倒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可一听苏墨染出事就想到去寻夏大少,心里就不爽快了,特别是又听到门外春在恍然大悟,一股子小姐你太聪慧了,不管出什么事都应该去找夏公子的语气应道:“对啊。小姐,奴婢立即让全仁去寻!” 清渠冷哼一声:“去寻他做什么?”苏墨染不觉清渠语气变化 ,兀自叹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帮忙救命啊。”“夏公子这么厉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清渠拉了拉衣襟,手已经伸上去替苏墨染胡乱编了个辫子拖着,左右看看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拉着苏墨染“我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自然是由我来处置。走吧,去瞧瞧热闹。” 苏墨染斜睨清渠不爽的脸色,忍不住抱怨:“你还好意思说。你消失了那么久,咱们从牢里也是夏公子救的,后来白芍的事情,估计也是夏公子救的。他还弄了个庄子给我们住,他真是咱们苏家的大恩人呢。”清渠听苏墨染口口声声说着夏大少的好处,低头看了看拳头,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上次真是打得轻了。 等两人一出房门,均是一怔,苏墨染不由自主紧紧握住清渠的手,侧身躲在其后。抬头去看清渠时,却发现他嘴角微翘,半点都不在意眼前被层层官兵围拢的情景。而此时苏墨染突然发觉,清渠似变了个人一般,不再是刚才在房中和自己肆意笑骂的夫君,倒像是成了个陌生人,一个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陌生人。可这错觉不过转瞬,就在清渠低头,眼神温和宽慰她的瞬间,苏墨染深深呼了口气,起码清渠在看她的时候,还是原先的清渠。 领头的还能是谁,自然是那死也死不了,赶也赶不走的张腾龙,而站在他的身后,居然是一脸惊恐的青青。苏墨染在和青青对视片刻,见青青神情不似作伪,眼神中恐惧流露,嘴唇惨白,被她自己活生生咬出几个血印出来。 张腾龙气势汹汹的走近,见苏墨染露出的脖子上有几处红点,心里头蹭的一股邪火上升,眼角扫了清渠一眼,收敛的神情,反倒摆出笑眯眯的样子:“染儿。清公子。”苏墨染被张腾龙眼神瞥到,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厉害,匆匆打断张腾龙的话:“张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张腾龙见苏墨染半点不领情,一仰头,摆出 一副官腔:“本官听说苏家和夏家勾结,躲在这庄子里做些谋反的勾当。”苏墨染怒极反笑:“有趣有趣,怎么苏家到处和达官贵人勾结,却反倒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清渠不乐意让苏墨染和张腾龙有任何交谈的机会,蹙眉上前一步,将苏墨染挡在身后:“张大人就凭着听说,就让官兵围住此地,是不是有些冒然了?”张腾龙冷眼瞧去,见清渠不过身着一袭素色家常衣服,却仍是一股傲然气势,心里又嫉又酸,只是碍着京里头的大人说过,清渠不能动,但是苏家要灭门的话,只得勉强笑着拱手道:“清公子稍安勿躁,等本官的人搜查一遍,就知分晓。”语毕,头微微转去看向瑟瑟发抖的青青,眼神微眯停了片刻,才转过头上下仔细打量苏墨染。 哎,张腾龙心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个标致的女人,也不知苏家到底得罪了哪个权贵,那老大人就是要苏家灭门。还特别关照了,要见着苏墨染的尸首,不然自己倒能用个移花接木的法子,将苏墨染给替了,然后关进宅子里,好好的,呵呵,好好的享乐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了,哈哈,终于一阵忙乱过去了 ☆、第 50 章 张腾龙藏着龌蹉的心思,打量苏墨染的同时,清渠已经冷冷将四周官兵站位都打量的一清二楚。转过头瞥了眼苏墨染的小蛮腰,心道,过会要带苏墨染走,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他没想到,苏墨染有如神助,猜测出他的念头,蹙着眉,揪着手里的帕子,装作害怕的往清渠身上一倒,趁他俯□来扶,压低嗓子:“过会你趁乱快走。”顿了顿,“我要陪着爹娘,照顾你那只猫。” 要不是此时气氛紧张,张腾龙又是一脸讨打样子站在一侧,清渠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张腾龙见着这两人亲昵,心内不免哀叹一声,忽暗暗击掌,自己真是傻了,苏墨染死之前,自己也能享受一番啊。这么一想,咽了咽口中唾沫,正是想入非非时,听官兵急报:“禀告大人,下官在苏小姐房中翻出已故贵妃的金丝娆。”说着双手呈上。苏墨染正是纳闷,自己哪里来什么金丝娆,那又是什么东西,等那官兵双手奉上时,探头去瞧,竟然是当初明丽送给自己的那个金丝缠绕的银镯子。苏墨染还记得当初明丽说过是她娘留下的东西,有一对,一个留着,一个送给了她。如果是已故贵妃的,那,那明丽其实是公主?可她不是明丞相的女儿吗?忍不住插嘴问道:“你说这是谁的东西?”那官兵木着脸不答。张腾龙似乎没想到搜出这么个东西来,转过头狠狠瞪向青青,眼珠一转:“哼,居然敢私藏宫中的东西!来人啊,把苏家上下都给我抓回去!” 于是苏家上下第二次和牢房亲密接触。大概也有些习惯了,这次大家均是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坐班房。只是去寻夏大少的春在却不见踪影,苏墨染倒是希望春在好好躲着就行,如今真是少抓一个是一个。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张腾龙还是依然放过了清渠,只是拱手道:“清公子,你必定是了解其中原委,何必再参合这趟浑水?”清渠眯了眯眼,看向冲他点头的苏墨染,淡笑道:“张大人客气,我,必定会铭记在心。” 苏墨染倒是没有被直接送去牢房,而是被人送到不知是谁的房间里。苏墨染踏进去后,就见几个长相清秀的婢女候着,她们一看到苏墨染进来,一言不发只是粗鲁的将苏墨染全身衣服除尽,快速将她架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沐浴。苏墨染大喊大叫,那些婢女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毫不理会。洗至一半,就听门被吱呀打开,苏墨染不顾一切抓起扔在一侧的衣服遮羞,嘴里尖叫着:“张腾龙,你给我滚出去!” 却听一声清脆的嗤笑声,薛小小慢慢踱步进来,先是歪头看着苏墨染目瞪口呆 的样子,才冷然呵斥道:“苏小姐如此娇贵的人物,你们居然粗手粗脚的伺候,都不想活了嘛!”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却慌忙跪倒,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苏小姐性子烈,而老爷,老爷又等的急,奴婢,奴婢无法,才怠慢了。” 苏墨染听那些婢女的口气,现在把她洗干净了,过会是要打包给那个姓张的。心中恨意蹭蹭升起,可却立即突生无法可想无路可退的无奈感。左思右想,这一切归根究底,就是自己还活着的缘故,还不如,还不如干脆,干脆等近了张腾龙的身,一刀结果了他,自己再给他偿命就是!这么一想,神色已流露出一股悲壮的意味,而薛小小见着了,心里一算,自然对苏墨染的心思了然。见苏墨染仅仅用一件衣裳遮住了胸膛,而□在外头的肌肤凝脂胜雪,此时又兼苏墨染低垂着眼眸,泫然欲滴,微露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更是我见犹怜。 薛小小心中略略生出些不服气来,凭什么苏墨染能得到清渠的宠幸,就因为这幅皮囊吗!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小姐,你别怨。这就是命。”苏墨染猛的抬起头,黑眸直视:“小小,什么是命?我不懂。我只是在过自己的日子,难道有祸事上门,我就该承担,半点都不能反抗,因为这是命,我抗不了吗?”苏墨染急急吼出后,忽冷笑几声,也不管在薛小小面前□身体的尴尬,直接站了起来,看了圈周围婢女:“哼,你们要我好好伺候你们老爷,免了责罚,现在就都给我滚下去。让小小一人伺候便是。” 等那些婢女退下,苏墨染快速穿好衣服:“小小,救我出去。”薛小小一怔,哈哈大笑道:“苏墨染你可真是有趣,难怪主子那么喜欢你,为了你,连他最爱的锦绣夫人都没有多瞧一眼。”小小忽觉得她这么说实在是抬举了苏墨染,刚想补充几句,却见苏墨染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惨白骇人,倒忍下半句。她转过身子解下衣带,任由身上的衣服褪下落地,背着身子对苏墨染说道:“你是有福气的,主子宠了你那么久,你也该知足了。” 苏墨染觉得薛小小说的话,她实在听不懂,或许她已经猜到,却始终不愿意去听懂。结结巴巴想笑几声掩饰她此时恨不得抱着枕头,躲进被子大哭一场的心情,却在见着小小光裸的背脊时,愕然而止。 苏墨染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摸上薛小小的背,鼻子一酸:“你,疼吗?” 薛小小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出,苏墨染会见着自己伤痕时,问了句你疼吗?一时间身形僵住,脑子里乱哄 哄的。思绪似乎猛然回到幼时,被嬷嬷打骂后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在雪地里罚跪,被主子遇见后,他也是淡淡问了句你疼吗。再之后,不论辛苦,似乎就再也没有谁关心过她到底疼还是不疼了。 冷冷俯□拾起衣服穿上,背对着苏墨染勉强克制自己有些波动的情绪:“小姐要是准备好了,小小就送你去吧。” 苏墨染抿抿嘴,叹了口气,由衷的说了句:“对不住。”薛小小不再开口,就听身后悉悉索索裙摆划地的声音,不过片刻就见苏墨染披散着满头乌丝,眼眶微红,满脸慷慨赴义的样子,走到她跟前。顿了顿脚步,回头冲着薛小小居然畅快的笑出声:“小小,这场噩梦由我而起,也该由我来结束。”薛小小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却不知为何不敢去瞧苏墨染。扭过脸,颤着声音:“小姐莫怪小小。都是为了,都是为了”苏墨染忙转过身急急说道:“小小,别说。我,我不想知道。”说完,快步往外走去,“带我去吧。” 薛小小咬着嘴唇往前领路,一路无心看风景,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庭院。进门先是个拱门,再往里走,便是一个放置着几个石凳的天井。越过天井的月亮门,里面是一个长形的屋子,薛小小就站在月亮门边往里一指:“小姐,到了。你自个儿进去罢。小小就在这里候着,有什么事,嗯,等好了之后,小小再进来照顾你。” 苏墨染不由自主摸了摸藏在袖袋里的金钗,眼神有丝恍惚,仿佛眼前那月亮门是个怪物张开的大嘴,正等着将自己给一口吞下去。闭了闭眼睛,几欲夺路而逃,隐约听到薛小小幽幽叹气声,扭过头直视薛小小:“若有个万一,只求你寻了机会去找夏公子救我苏家上下。我苏墨染来世做牛做马必定回报与他。”薛小小一怔,不知怎么答她,只能愣愣看着苏墨染深吸口气,仰头走了进去。 刚刚踏入屋子,就觉一股大力传来,苏墨染手臂一疼,她已经被人甩到了地上。惊慌之中,只晓得去摸金钗,可还没等她摸到金钗,就觉得背上剧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被鞭挞了。 苏墨染死死咬牙不肯呼疼,听耳边响起令她厌恶不已的笑声:“染儿,咱们夫妻两好久都没亲近,今儿个,我可要好好疼你。” “滚!”苏墨染从齿缝里逼出一句,人四脚朝地想快速爬开。意外的是,张腾龙也不追赶,只抱臂闲闲的看着苏墨染慌慌张张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染儿如此急忙忙想要爬上我的床吗 ?”苏墨染丝毫不理会张腾龙的嘲讽,快速爬进里屋,反转身,就想将里屋的门给拴住。可惜,她动作虽快,但张腾龙比她还要快,还没等苏墨染关牢房门,就见张腾龙一只脚已经塞进门缝间。不过眨眼,门就被张腾龙用力推开。苏墨染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却退无可退,一下跌倒在了床上。 张腾龙嘿嘿笑了几声,反手将门给拴住,走前几步,咽了咽口水。伸手拉开衣襟,贱笑几声:“染儿,别急,咱们先玩点新鲜的。让你也能晓得这其中奥妙滋味,明白我要比他强上许多。”苏墨染总算是摸到了金钗,心思盘转,若是明目张胆的去刺他,反倒容易被他逃脱了,一击不中,就怕要累得自己死前还要受他侮辱。不过心念电闪间,已决心先要让张腾龙松懈。背转过身子跪坐在床里,假意颤抖着声音道:“是,若,若你还要我,那,我自然从你。不过,不过你要答应我,放了我爹娘。”而手已将金钗牢牢握在手心,就等张腾龙近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全,今晚还有,啦啦啦 ☆、第 51 章 苏墨染这算盘是打的啪啪的响,等张腾龙一近身,自己反手一刺,就能将金钗尖利处,刺入他的心脏。可是她却忘了,张腾龙在床第间根本就不能用正常模式对待。苏墨染她话音刚落,顿觉背部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火辣辣的生疼,一时不备,人就往床里倒去,握紧金钗的手,反倒让金钗尖利处给戳破了。 “染儿,我听到你这么说,心里真是高兴。说起来,那小小,白芍还是青青都没有你有趣。因为,”张腾龙走近,一把抓住苏墨染的头发,就往他方向狠戾一拉,迫使苏墨染仰起头和他对视,而不过片刻眼神转到苏墨染握紧的拳头,“如今的你 重生之地主婆第14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让我忍不住想要拔掉你的爪子。”探手抢过那金钗,缓缓的用尖利处顺着苏墨染的眼眶画,“你以前,就是蠢字。可,成亲之后,我反倒看不懂你了。不过也是托你的福,让我晓得一些别的乐趣,也让我能因着你得了京中大人的赏识。”金钗慢慢沿着苏墨染的脸颊而下,“你说,要是我在你脸上划上几道,你会不会更美?”说着,人已凑近苏墨染,沿着金钗的滑向,伸出舌头舔起,啧啧两声,“你的血会不会更甜。”张腾龙说道此处,不由兴奋的抖了抖,将金钗划向苏墨染胸脯。 苏墨染恨不得那金钗干脆就刺死自己得了,省得活着受这个苦刑。只是却仍然不愿意在张腾龙面前示弱,冷哼一声:“你等着,你伤害我多少,清渠必定回报你多少。”张腾龙握着金钗的手略略停顿,似烦恼片刻:“我也知道,将来我这命说不准就丧在他手里。所以,我才要及时行乐。”说完,忽的放开苏墨染,而另一只手用力一扯,苏墨染外衣刺啦一声被张腾龙给撕扯下来,独独留了月白肚兜。 苏墨染双手抱胸,脑子里想到张腾龙的话,接口问道:“既然你晓得厉害,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张腾龙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你知道什么,如果我不做,有人会要我死。如果我做了,虽然清公子将来也会弄死我,但说不准我还能逃出生天。”说着人就扑了上去。苏墨染躲闪不及,也是无处可躲,转眼就要被他抱上,双眼一闭,暗暗道了声,爹娘,清渠,我去了。就要咬舌自尽。 只是这神情动作让张腾龙看的清楚,伸手就是重重一记耳光,苏墨染就觉得脸颊剧疼,耳朵里嗡嗡作响,而舌头虽然已经被重重咬了一口,满嘴的鲜血,但却不过是皮肉伤,死是死不了的。一时间悲愤交集,而抱着自己的手臂也被张腾龙硬是拉开,苏墨染泪水喷涌而出,再也停不下一般,只觉得此时 死都比活着要好上千百万倍。 要是无法反抗命运反抗恶势力,那就请双手合十期待英雄的出现吧。 门被砰的用力踢开,还不等张腾龙回头去看个清楚,脑后勺已经被重重敲击,一下子昏倒过去。而苏墨染此时嘴角鲜血淋漓,脸颊五指山,而手臂上青紫浮现,背上鞭痕交错,简直可以用悲惨至极来形容。那救人的英雄看着苏墨染不过一眼,恶狠狠的用力踢向张腾龙,拔出挂在腰间的匕首,就要干脆杀了他。苏墨染不是圣母,看着清渠一改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露出一股恨不得将张腾龙剥皮挫骨的神情,倒是不会悲天悯人的哭喊:“饶了他一回吧。”只是此时她却想到,既然清渠无碍,自己无碍,那何必为了这个家伙,害清渠背上谋害朝廷官员的罪名,让自己去做寡妇呢。于是她急忙忙喊停:“相公!别杀他。” 清渠脑子此时只有怒火怒火和怒火,当他听到苏墨染叫停,虽然听话的停下手,却深刻的不解以及气愤。一言不发脱下外衣,将苏墨染裹得严严实实,一把横抱起来,又泄愤般的用力踢了张腾龙一脚,才快步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门外,自然而然的遇见了薛小小。只是此时薛小小跪在去路,磕头道:“主子,三思。”“滚。”清渠抱着苏墨染根本不想搭理薛小小,就想干脆跳出白墙就是了。可薛小小却固执的拦着去路:“主子,”她眼神看向被搂在清渠怀里的苏墨染,顿了顿,吸了口气,冷着脸色问道,“王爷,你连老王爷的命都要违背吗?”苏墨染一怔,探出头,张嘴刚想说什么,只觉得清渠将她抱的极紧,听他温和笑道:“卿卿,你真是忠心。本王一定要好好赏你。”不知为何,明明清渠是一句极温和的话,却让苏墨染觉得如坠冰窟,忍不住抖抖索索抓紧衣服。 恰在此时听薛小小笑起:“王爷是怪卿卿多嘴。王爷要罚卿卿,卿卿也没别的话说,可如今王爷和老王爷反目成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卿卿只想请王爷三思,到底值不值得。”苏墨染心里猛抽,只觉得清渠的沉默,似乎是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套住她的脖颈,慢慢,慢慢收紧,让她几欲窒息。 可清渠抱着苏墨染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反倒是越发搂紧,冰冷语气已经出口:“卿卿,你知道本王为何要留你,如今你也知道本王为何不能留你。你好生的去吧。”说完,清渠连眼角都不扫视薛小小,足尖一点,混不管薛小小惨笑的跌倒在地,抱着苏墨染飞越张家。 苏墨染心中打鼓,如今 这个清渠摇身一变成了王爷。不对,说不准清渠姓王,然后小小叫他爷,简称为王爷。虽觉得这么想实在有些滑稽,不过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细细声又因舌头受伤,含含糊糊,嘟囔问了句:“喂,原来你姓王啊。”清渠步履踉跄,转念就想到了苏墨染的联想,倒是不再隐瞒,低低说道:“我姓欧阳。”哎呀,国姓啊。所以这件事情是告诉我们大家,要做好事,看到有人求助要帮忙吗?苏墨染觉得自己真不晓得是运气极差还是运气极好,居然随手一捡,能捡到个王爷。堪堪傻笑一声,猛地醒悟,抓着清渠不顾舌头疼痛,急急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是让小小去死?不行不行!” 于是在苏墨染嘀嘀咕咕继而大声嚷嚷伴着清渠无声的回应中,清渠将苏墨染一路带回了夏庄。清渠小心翼翼将苏墨染放在床上,皱着眉脱下苏墨染的衣裳,有些地方沾了血,粘在一起,脱下时,又是让苏墨染受一遭痛。苏墨染眯眼忍痛,看着清渠,却觉得他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更疼,心里一暖,喃喃道:“我不疼,你别担心我。”清渠却恨恨瞪向苏墨染:“闭嘴!”苏墨染一怔,还是头一次听到清渠呵斥,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心,毕竟清渠是王爷,而自己只是个小小商女,只觉得眼眶一热,却慌慌忙忙咬紧嘴唇,将头抬起,生怕自己哭出来会让清渠看不起,让他以为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想百般缠住他。 清渠摇了摇头,深吸口气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张腾龙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才放心让你跟着一起去。还好,还好没有出事,要是,要是你有点什么事,那我,那我”苏墨染低下头看向清渠,却见他眼角微红,心里顿时又酸又涨,似乎有什么要澎涌而出。就在一瞬,苏墨染被清渠小心翼翼搂进怀中,“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痛楚。”苏墨染埋在清渠怀里,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轻轻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不料话音未落,又听清渠一声“闭嘴”,苏墨染有些怒了,刚才甜言蜜语的是你,凶巴巴的也是你,用力捶向清渠胸膛:“你干嘛那么凶!”清渠倒是真真委屈:“你说话的时候,舌头不疼吗?” 在苏墨染强烈要求下,清渠总算是松口:“好,小小不用死,哦,如果现在还来得及的话。”话音落下,有一道黑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窗外,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去查看。” 苏墨染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黑影嗖的一下不见了,慌慌忙忙拉着清渠道:“既然你是王爷,那你救爹娘是易如反掌。快去把他们救出来。” 清渠“嗯”了声:“岳父岳母的事情,你尽管放心。虽然现在暂时还不能让他们出来,但你相信我,如今监狱反倒安全。”苏墨染不解,却被清渠放倒在床上,听他温柔说道:“你歇一会,很快就没事了。” 也不知是这话语如同催眠曲,还是刚才喝下的那碗黑漆漆的药,总之等苏墨染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房间里没有半个人影,连点声音都听不见。苏墨染想起身,却发现她一动,牵连到伤疤是连着筋骨的疼。呲牙咧嘴,强忍着疼痛起身,跌跌撞撞走出屋子,看了一圈,别说人,连只鸟都没有。“清渠?相公?”苏墨染挣扎往前走了几步,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由远至近奔跑而来,心里一慌,不等她转身去躲,就见春在飞跑过来,带着哭腔:“小姐,真是你,小姐!” 苏墨染松了口气,拉着春在仔细探看,见她还是离开时穿着的那件嫩芽黄的衣裳,头发似乎凌乱了些,好在看上去没受什么苦。春在哭哭啼啼道:“小姐,吓死奴婢了,奴婢一直躲着,等官兵走了,才敢去寻夏公子。可是去了夏府,夏官家说夏公子被京里的老爷急召回去了,怕是不会再来兴州府。奴婢,奴婢也不晓得怎么办了。”苏墨染心道只怕夏家是被自己给牵连了。眼下也不敢露出心思,只能安抚道:“别怕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嘛。后来呢,后来你就一直躲在这儿吗?” 春在点点头,却有些不解的皱眉:“说来奇怪,本来奴婢差点被张大人的兵给抓了,是青青救了奴婢。” ☆、第 52 章 物极必反近而有妖。不是说不给青青重新做人,改头换面的机会,只是,青青真的会有那么好心吗?苏墨染带着深深的疑虑,被春在扶回屋里躺着。 春在小心翼翼给苏墨染盖上薄被:“小姐,姑爷呢?”苏墨染“嗯”了声,是啊,那个清渠怎么一早上就不见人影。想到清渠突然从无家可归的失忆汉,摇身一变成了建德朝的王爷,心里也摸不清是什么滋味。却又想起小小嘴里说的那个锦绣夫人,心情更是飘飘荡荡不能着地。“那青青知不知道你一直躲在这里?” “青青不知道,那日,奴婢见官兵都来了,躲在了假山里,差点被搜查到,是青青过来驱赶了侍卫。”春在跪坐在脚踏上,皱着眉,似乎也很是不解,“她说,她知道之前错了,现在会想尽办法帮我们。”停顿片刻,“之后,奴婢便去寻夏公子不成,又窝回这里。好在厨房的东西大概是瞧不上眼,没人动过,足够支撑咱们躲上一两个月。”春在说完,转头往门的方向瞧了瞧,“也不知道夏公子怎么样了。” 苏墨染叹了口气,苏家现在真是落魄到了极点,又自我安慰,起码都活着就好。忽然听到门外有打斗声,慌慌忙忙坐起,而春在匆忙冲到门口瞄了一眼,惨白着脸把门拴住。用力推动八仙桌抵住门,随手又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那个青花瓷瓶,紧紧握住,退了几步挡在苏墨染跟前,急急催促道:“小姐,你快逃。官兵来抓你了。”苏墨染大惊失色,也不管这身上到底疼成什么样子了,站起身子,左右看看,拿起绣凳:“春在,一起走,快,从耳房的窗户里跳出去。” 话音未落,就听门被激烈的撞击,这个时候哪里还容得了犹豫,苏墨染抓着春在就往耳房跑。只是刚刚拖起春在爬出窗户,就听身后有人冷冷说道:“夫人无需惊慌,属下是来保护夫人的。请夫人跟属下回去吧。”苏墨染推了把想重新爬回来的春在,使了个眼色,转身挡住窗户,冷笑道:“真是奇怪,我不过一个平民女子,怎么劳驾那么多官兵老爷来追来杀,现在还有你们来保护的。”眯眼看去,见拦着自己的那个人,满脸冷漠,眼神冰冷,身上的护甲看上去倒和自己见过的衙役不一样。不过片刻,几个和他穿着相同的男人走了进来,对他行礼,低声回报:“禀张统领,走了几个。” 张统领点点头,对苏墨染拱手示意:“属下不敢当。属下只是想起夫人回府。请吧。”“回什么府?”苏墨染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虽然冷漠,但语气还算客气,手里还是紧紧抓着绣凳,“你说什么,我一概听不懂。”张统领眼神扫了过去,见苏墨染涨红着脸,因紧张急剧呼吸着 ,而双脚只着了白袜,三寸金莲就这么站在地上。暗骂一声,扭过脸,心道,这两个主子都不好伺候,特别是那个小的,要是知道自己看了这位夫人的脚,一旦心情不好,就怕要留下眼珠谢罪。 斜睨下属一眼:“那个丫头呢?”那下属神情尴尬:“没有抓住。”张统领一听,自家的侍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怎么会连一个小小丫头都抓不住,想必是这里有什么暗道,藏起来了。也不多追究,“去寻个老妈子来伺候夫人。” 苏墨染见自己待遇还不错,心里越发迷惑,想起刚才听到的打斗声,脱口问道:“你们,你们不是来抓我,也不是来杀我的?”张统领侧面而立,冷冷“嗯”了声,似乎觉得应该要稍稍表功,“属下奉了王爷之令保护夫人,夫人不用多疑。”苏墨染心道,我也想多疑啊,多疑有用吗,现在自己落到他的掌上,哪里还有逃的可能。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但愿春在能寻到清渠。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苏墨染一头雾水的坐上了张统领安排的马车。这马车行进,车里只有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妈子伺候着,吃喝拉撒睡均在车厢,偶尔才能下车活动筋骨。只是不管苏墨染怎么问,张统领对其他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谈,再问的多了,连下车放风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张统领才算是开口道:“夫人,一路上事从权宜,多有得罪,还请夫人见谅。”苏墨染无力挥挥手:“到了?”张统领点头,让老妈子扶着苏墨染下车,指着前面一座无牌匾的大宅子道:“这是王爷的别苑,请夫人稍作休息。”苏墨染刚刚踏地,就觉得脚软的很,慌忙扶着旁边的老妈子,才算没有跌掉出丑。 张统领将苏墨染领进宅子,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迎,只是瞧着那管家脸色不大好看:“小的是这里的管事,姓习。”“习管事,清渠在吗?”苏墨染忙问出口,却见那习管事脸色一沉:“夫人谨言。怎可如此称呼王爷字号?”顿了顿,“王爷既然将夫人安排在此,必定有他的道理。等王爷有空,自然会来见夫人。”苏墨染点点头,觉得浑身无力的很,实在没功夫和他们多说,又被老妈子架着走了偌长的回廊,也不知绕了多久,才算是在一处小院子里安顿下来。 苏墨染这一安顿就是三五日的光景,每日三餐有人送到屋内,能满满摆上一桌。踏出屋子,呼啦啦三五个人跟在后头。瞧着是殷勤的很,拿披风的,拿点心的,拿小团扇的,还有人提溜一个鎏金三角小香炉在侧。只是苏墨染怎么就觉得别扭,浑身不舒坦。 “夫人,这件披风可是进贡的云锦面料做的。连锦绣夫人都没有呢。” 连璧殷勤的拿着一件月白色为底,隐隐有银光泛亮的披风给苏墨染披上,“夫人真是美,难怪王爷宠您。”这是好话吧,这是好话吧,可是苏墨染就觉得不入耳的很,还没等开口辩驳,听连雪啐道:“连璧你说的什么话,锦绣夫人怎么能和夫人想比。锦绣夫人出身大家,规矩是规矩的很,但怎么比得上夫人的天然灵气,”掩嘴笑了笑,“夫人,您来了那么久都不乐意出去走动,您瞧,今日天色那么好,不如去园子里逛逛。看看这里和您家可能一比?” 苏墨染虽说不是大家出身,但好歹也曾经是富甲一方的掌上明珠。虽说苏家不大有这些事情,苏墨染本人也不乐意参合这些勾当,但不代表她不清楚这大宅子里勾心斗角的手段。听连雪连璧一搭一唱,心里无奈耸肩,这两个丫头,要么是嫉恨自己这个野女人能让王爷上心,要么就是被那个什么锦绣夫人收买了。既然长日无聊,她们又那么殷勤的撺掇自己去园子里逛逛,那就去逛逛,看她们打什么主意。 “嗯”了一声,由连雪带路,就往宅子中心的园子里去。沿着扶手回廊,看着那飞檐雕花,再越过几个镂空雕琢的月亮门,才算是到了一处名为锦绣芳华的园子。苏墨染看见名字,心里一抽,冷笑几声,一仰头走了进去。 果然凑巧的很啊,恰好见着一个身穿一袭紫绡翠纹裙,上披一件软毛织锦披风的美人迎风而立,身后一片水色折射着阳光洒下点点金光,正是衬得她飘然若仙,怎是凡间女子。 苏墨染微微一怔,搜肠刮肚想找个合适的称谓,好在那美人先上前浅浅一笑:“这位必定是苏姑娘了。”伸手拉过苏墨染的手,歪头细瞧,“真是美人。妹妹来了许久,我都没来招呼,可千万不要见怪。”苏墨染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是哪位?” 美人果然是美人,丝毫不计较苏墨染的无礼,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跟苏墨染介绍了一通她的身家,以及她到了清王府后如何得宠,如何管理清渠后院佳丽,这番话下来,只听的苏墨染晕头转向,又想起今天早饭吃了一点点,此时腹内空虚,就觉得一阵阵的头晕。不管不顾拉着连璧:“连璧,扶我坐下,头疼。”连璧看了眼那美人:“锦绣夫人”苏墨染见连璧木楞楞的还要等锦绣发话,也不管她,一下子坐在了石凳上,闭闭眼睛,让晕眩感慢慢过去,才捂着心口道:“锦绣夫人,我晓得你的意思。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清渠都没有和我说过。所以,抱歉夫人,我怕不能全信你。现在我寄居在此,只是家里遭了些困境,若是长久,”苏墨染顿了顿,环顾四周花团锦簇,嘴角微微翘起,“这里美则美矣,可惜少 了些人气,还是自家住的舒服。” 锦绣夫人一怔,眼神却越过苏墨染肩头往后探看,嘴唇动了动,苏墨染却没瞧见锦绣夫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再过几天,我身子好了,就算清渠不回来,我也要走的。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心。”话音落下,就觉肩膀上一个大手沉沉压下,饱含怒气的话语重重打到苏墨染头顶:“你要走!你走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见家长了 ☆、第 53 章 苏墨染觉得肩头沉重,怒意勃发的语气让四周整个儿先降低到冰点,再堆了柴火在脚下,熊熊烈火燃烧,真是冰与火的双重享受。 “我还能走到哪里去,清王爷,”苏墨染站起身,缓缓转身看去,见清渠已经换了行头,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身着一袭玄色衣裳,玉带环腰,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苏墨染嘴角扬起一股自嘲的意味,往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略略欠身行礼,“清王爷,请问我苏家上下还活着否?” 要是不见,便是想念,可偏偏见了,那心底里的怨气,就如同爆发了的喷涌着岩浆的火山,不顾一切就想向那个惹了自己思念想念怨恨的人淹没了去。苏墨染咬着唇,倔强着怒视消失许久的清渠,见清渠沉默,心里不安加深,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清王爷,我,我爹娘他们,他们怎么样了?”清渠扬起下巴,冷冷扫了眼站在一侧低眉顺目的锦绣夫人:“你怎么来了?” 锦绣夫人乖巧的行礼,巧笑道:“妾,在京中听说王爷得了美人,好奇的不得了。等了许久,都没见王爷将美人带回家,便心急的来瞧个热闹。还望王爷勿怪。” 苏墨染站在一边,冷冷笑着看着眼前璧人,锦绣夫人确实腹内锦绣,字字珠玑啊,自己在她口里,不过是清渠得了个新鲜物件,她千里迢迢跑来也是看热闹来了,而且,这里不是清渠的家,而她在的地方则是家。别过脸远远眺望湖色,虽然是对苏家情形心急火燎,此时却福至心灵,晓得半点都急躁不得,反倒是露出一股休闲的姿态看着远处,耳朵里偶尔飘过几句锦绣夫人对清渠关心的语句,再后来,苏墨染完全放空,也听不进他们说话的内容。 只是苏墨染这么一来,让本是气势汹汹又觉得委委屈屈的清渠心里难受起来,越是苏墨染漠然不理会他和锦绣夫人闲聊,那清渠的心里越是像爬满了小虫,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似的,心烦意乱就想狠狠抓住苏墨染,仔细瞧瞧她的眸子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去吧。”锦绣夫人一怔,却忙笑着行礼:“是,是妾失礼了。王爷刚回来自然有体己的话和妹妹说。妾先去准备晚宴,给王爷洗尘。”清渠冰冷冷接口:“回去。” 锦绣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无人色,咬了咬嘴唇,勉强笑出声:“可,可妾今日刚到,不如,”清渠将眼神从苏墨染身上挪到锦绣夫人脸上,“嗯?”淡淡笑道,“果然,我回来以后,大家都有些不同。特别是你,锦绣。”锦绣 夫人扑通跪倒在地,抖着身子,抽泣着语不成调:“王爷,妾知罪。请王爷饶了妾一回吧,妾马上就回去。”苏墨染木然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锦绣夫人,见她精致的衣裳因跪在地上,沾上了泥土,而她自己却哭的泣不成声,似乎清渠的那番话,剥夺了她所有的希望。清渠冷冷站在那里,举步迈过她的身边,走到苏墨染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帮你做到。” 苏墨染看着锦绣夫人,不知为何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忽笑了笑:“我今后也会和她一样吗?”摇了摇头,自问自答“不会的,我不是她。” 清渠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墨染,听了她这番话,心里被狠狠砰击一记,疼的他不由用力抓紧苏墨染的胳膊:“你,”苏墨染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眯了眯眼睛看了眼握紧她手臂的清渠的大手,歪头看向清渠:“请问清王爷,你将我从张府救出后,就把我给丢在这里,到底是什么道理?你答应过要救我爹娘出来,现在情形到底怎么样了?”清渠深吸了口气:“你就不问问我最近去了哪里?” 苏墨染心道,我也想知道啊,您老也要说出来。一言不发就自顾自消失,回来后又是一脸欠多还少的表情,如今破事一大堆,实在提不起兴致玩什么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了。低眸看地,听耳边锦绣夫人哭的伤心,摇摇头:“清王爷,您去哪里从来不和我说,就算我问了,您也总是躲躲闪闪不回答,既然如此,多问有什么好问的。”抬头失笑一声,“我问的那些问题,那么难回答吗?他们是死是活,你告诉我一声便是了。” 清渠看着眼前神情疏离的苏墨染,眯眯眼睛,怒火蹭蹭蹭升起,要是换了以前,或是换了其他女人,他早就拂袖而去,凭什么他堂堂清王爷,要受这莫名其妙的气。可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双脚,就像是定死在地上,怎么都抬不起来,离开苏墨染身边。清渠正在自我缓解中,苏墨染再次用语言这把利剑,牢牢往清渠心上一插:“是不是都死了?”脸上居然笑了起来,“还是躲不过啊。也好,也好,一起走也热闹。”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清渠再也忍不住,伸出尊贵的手,将苏墨染搂进怀里,觉得怀里的苏墨染不过身子一僵,便放软了任由自己搂着,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从怀中闷闷的发出:“你,你还晓得回来!”这一嗔,真是娇滴滴软糯糯,让清渠满腔怒火气躁,神奇般的消散干净,真是见证奇迹的一刻。 苏墨染不由自主的嗔怪出口,暗暗骂自己不争 气,想念清渠太久,一旦温柔相拥,恰是不战而败。“你说罢,我爹娘到底怎么了?”苏墨染抬起头,眼角一红,“我受的住。”清渠刚才那副硬心肠早被这两句话给绕的柔软,看了眼跪在一边的锦绣,搂着苏墨染淡淡笑道:“锦绣,爹爹身子还好吗?”哎哟,清老爷,您就不能直接回答问题吗,老是绕圈子,好累的说。苏墨染刚想拉回话题,却觉得肩膀一紧,清渠轻轻捏了她一下。苏墨染又不是蠢的,清渠那么明显的信号出来,她接到后立即咬紧牙关闭嘴不严。 锦绣夫人低头轻轻说道:“老王爷想念王爷的紧。”“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话?”清渠放开苏墨染,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石凳前,刚想拉着她坐下,忽想起什么似的,脱□上滚毛绛紫的披风,往石凳上一铺,拉着苏墨染坐下:“凳子凉。”苏墨染倒不是故意炫耀,本就是在苏家这么过着的,倒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坐下,等收到连璧连雪和锦绣夫人惊诧的神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让王爷伺候了。想了想,再站起来谦让,不免显得太假,皮厚着受了。 清渠拉着苏墨染坐下,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嘴里淡淡笑道:“若是爹爹没有话要传给我,你就退下吧。”锦绣夫人如梦初醒般“是是”两声,看了眼苏墨染,眼神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幸灾乐祸,又匆忙间收敛神情,“老王爷有话说,他说,他说,男人自然风流倜傥,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若过了这个度,就会百害而无一利。”苏墨染听懂了,自己就是那个度吧,又听锦绣夫人说道:“老王爷说,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前途着想。还说,还说,番邦进贡了几个碧眼舞姬,给王爷,给王爷留着解闷。” “嗯,回去吧。”清渠手挥了挥,锦绣夫人匆匆站起,抹了抹眼角泪水,欲言又止,见清渠眼神始终没有转到自己身上,终于下定决心:“王爷,老王爷都是为了您。您可千万别因小失大。”清渠等锦绣夫人离开,才轻轻叹了口气,冷冷瞥了眼站在一侧的连璧连雪,不过是眼神的流动,已经让连璧连雪吓的匆匆跪倒,重重磕头后,相扶离去。 好了,四周没人了,苏墨染懒得给清渠面子,躲远了点,转了不耐烦的语气:“清王爷,你到底卖什么关子。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事情怎么了就那么为难?!”清渠无奈摸摸苏墨染的头发,摇头道:“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手被苏墨染啪的打开,带着丝苦笑,“我一直以为你能够懂我。” 最恨猜心游戏有没有,有什么事情就说 ,放在心里还怨恨人家不懂,真是奇怪了哉,谁能有读心的本领呢。苏墨染如是想。转了念头,觉得和清渠沟通真是累,站起身:“既然如此,麻烦帮忙准备马车,我要回去。”清渠跟着站起,没听见似的:“我送你回房休息。”抬头看了看天色,神情恢复了些:“你闷的话,明日我带你到处玩玩。”“清王爷啊,”苏墨染扶额哀叹,“试问哪个做儿女的,不知父母情形生死,还能有心思游玩的。”顿了顿,念头又起,“要是你真想帮我解闷,不如明日让夏公子来陪我说话。” 苏墨染刚才突然想起张腾龙说自家和夏府勾结,而且春在提过寻夏公子时,他被召回京了,总觉得夏公子被自家连累的,不由想试探一句,看看他的情况可好。又有种感觉,要是找到夏公子,说不准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清渠本待拒绝,那夏家是自家老头子眼中钉,见自己和他家公子走得近,已经多次训斥,但眼前苏墨染听似无所谓的一提,可神情中却颇是期待,那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何况他也知道苏墨染为何要寻夏大少,也罢,让夏大少来开导苏墨染一番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恨说话兜圈子有木有 ☆、第 54 章 夏大少的出场按照他的性格,怎么招也应该是轰轰烈烈,花枝招展。可是让人万万没料到的是,夏大少居然偷偷摸摸从墙外翻了进来。进来时,苏墨染正站在那白墙边,低头看着脚边已经显得枯萎的野花,心里正一百万分的不明白,为何清渠要让她站在墙边苦等。等夏大少狼狈不堪的滚进来,她突然顿悟,戏文里才子佳人翻墙私会,要么墙应该很低,要么那才子得文武双全,不然的话,苏墨染低头看着在脚边挣扎着爬起的夏大少,不然的话,那私会也不见得会有趣到哪里去。 “哎哟,嫂子,您找小弟?”夏大少拍拍膝盖的土,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见苏墨染和清渠并肩站着,而清渠是一副明显不待见他的神情,忧伤的叹了口气,“嫂子,小弟可不想挨打了。您有什么事情,就让清兄转告便可。”咦,苏墨染疑虑挑眉:“谁打你了吗?”夏大少偷眼瞥向清渠,委屈的指着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红肿的地方:“清兄啊,就是白芍成亲那日。清兄说小弟调戏嫂子,就把小弟给揍的没脸见人,连夜逃回兴州府。”“哦,”苏墨染击掌,恍然大悟,“难怪第二天就不见你的人影,还听说你是喝醉跌破头呢。” 真是含冤莫白,夏大少悲伤的退了两步,躲开清渠瞪他的眼神,摸摸头:“嫂子,清兄说要我来陪你说话解闷,您说,要我唱段小曲还是说个笑话?”苏墨染一怔,觉得夏大少这话隐隐不对,装作不经意的注视他的神情变化,恰好看到夏大少说完话后,那股本能流露的嘲讽意味,却在漫不经心的笑意中掩饰的极好。苏墨染抿抿嘴,清渠是个王爷,那夏大少和他称兄道弟,不可能只是个富家纨绔子弟,先站在原地先给夏大少欠身行礼:“夏公子对苏家救命之恩,苏墨染没齿不忘。” 夏大少“哦?”了一声,忽仰头大笑,转眼看向清渠:“清兄,瞧瞧,嫂子到了此处,反倒和你后院那些女人一样了。啧啧,真是无趣。”不等清渠开口救场,苏墨染直起身走近几步:“你莫误会,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对你行礼。”抬头看了看白墙红砖,失笑道,“我不通什么文墨,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说不来几句。不过我知道这次苏家大难,你相助良多,可惜我没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实在想不出报答的法子。只能希望来世我”话未说完,嘴被清渠一把捂住,接口道:“你乱许什么来世。”顿了顿,转头看着夏大少似笑非笑:“夏公子这份恩德,本王自会替本王的王妃还清。” 王妃这个词,从字面上的解释,应该是王爷的 老婆。于是夏大少丝毫不给面子的当场脸色一变,脱口而出:“老王爷他允了?那苏家就没事了?” “什么?我家和老王爷有关系?”苏墨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那句话,夏大少一见自己说漏嘴,满脸懊恼,恨不得当场吞舌自尽,可是想到红尘万千还没玩够,不由低低发出语调不明的声音:“哎呀呀,我再不走,我家老头子要剥了我的皮。”说完,手忙脚乱就想翻墙而出,别说,想必是爬墙经验丰富,见他手足并用,不过片刻就跨坐在墙上,回头还不忘叮嘱一句:“清兄如果要还人情,不如让老王爷别再盯着我们夏家。我们夏家没有雄心壮志,不过想做个有权有钱的富家翁罢了。” 苏墨染全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深意,她现在只晓得要寻清渠给问个清楚,不不,是给个说法。清渠听完夏大少那番话后,沉吟片刻,忽觉得身边有道灼热的眼神,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心中一抖,虽是心里早就盘算一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默念几句,那夏大少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转过身,温柔笑道:“娘子,你现在心情可好一些了?” 苏墨染一听,清渠根本就没有想要和自己说清楚的打算,还想糊弄自己呢。暗恨自己两次识人不清,可偏偏心里疼的无以加复,论起感情投入深浅,只怕清渠这次身心陷入,是当初对张腾龙莫名的迷恋快马加鞭都追赶不上的。可眼前的人,此时却让她觉得无比遥远,也对,她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清渠为人,也从来没有真的融入过清渠过往。所有相处,不过是寻常夫妻相处的标准模式罢了。或许那些亲昵的耳语,那些缠绵,那些说好的约定,对清渠来讲,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人啊,一旦将她喜欢的人想的很好很好,那心上人所作所为在她眼里都是极好的,不能取代的。而一旦那喜欢的人不再被喜欢,或者心存疑虑,那眼中心上人的所作所为,不管他做的是好是坏,恐怕都会被怀疑给取代。所谓爱憎之变,皆出私心矣。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苏墨染不知不觉在清渠的回避态度上,和他渐行渐远。而清渠虽觉得苏墨染有点疏离,但他总觉得苏墨染和他已经成亲,而他又是高高在上,且相貌英俊的王爷,多少女人巴不得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何况他为了苏墨染能名正言顺嫁入王府,不惜和自己父亲对着干,如此这番心意,苏墨染必定会感激涕零,怎么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可惜的是,他忘了,苏墨染有胆子休夫,又怎会没有胆子逃开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眼神不断交缠,可偏偏没有人 吐出半点真心实意的话,也没有人将内心深底的念头说过对方听,而这些确实是两人相处的致命伤。 过了片刻,苏墨染淡淡笑了笑:“其实,我家遭受的那一切都是老王爷的手段罢。连张腾龙背后的那个贵人,就是老王爷吧。”清渠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微微点点头。苏墨染叹了口气,她默默心道,再问一句,若是他早就知道,那还好说,如果他并不知情,那自己就当,就当从未认识过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知为何,清王爷这面子到底有什么重要,他犹豫片刻,都说不出他为了苏墨染和老王爷翻脸的事情,可偏偏听苏墨染问话时老实了,听苏墨染语气淡淡,不由心慌,一股脑儿招供出来:“我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就想起了。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才没说。”清王爷嘴唇动了动,那句怕你担心关键时刻咽了下去。俗话说,一句话说的人跳,一句话说的人笑。多一个词少一个词,那句子听上去感觉就不一样了。 如今那句话入苏墨染的耳,只觉得冷心冷肺,不由无力多说,摆摆手:“那什么时候我苏家才算没事。”清渠想说,你们苏家我保着暂时没有危害,可是那老头子一定要我和你分开,才会彻底放过苏家,可和你分开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又怎么做得到。于是他犹豫了,可这一犹豫,在苏墨染眼里,就是苏家有危险的信号。苏墨染咬着牙,除了眼前这个这里还有谁能求? 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倒,语气哽咽:“我不知道苏家犯了老王爷什么忌讳,只要老王爷肯放过咱们,我们保证一定躲在穷乡僻壤,不会碍眼。” 可这一跪,还没等清渠慌乱去扶,就听身后有人木然说道:“王爷,老王爷听说苏小姐在此,特命属下接苏小姐去和家人团聚。”苏墨染抬头,见是将自己押到此处的张统领,可是那句和家人团聚诱惑太大,慌忙站起,抹了抹眼泪:“太好了。张统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清渠吸了口气:“现在就走。”张统领脸色为难:“王爷,这是老王爷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还请王爷勿怪。属下一定好好照料苏小姐。” 清渠嘴角一勾:“本王的王妃你来照料?”张统领一怔,拱手鞠躬,那身子压的极低,语气中流出胆战心惊:“不敢不敢。王爷您的意思是?”“本王随你们一同去。” 苏墨染自然不会介意同行的有无清渠,想着和爹娘重聚,心里欢喜看清渠时,倒也不是那么怨恨了。一路上好吃好喝供应,却是日夜兼 程。大约过了四五日,总算是踏入京城地界。那清渠的马车极为低调,普通的外观,内在却是别有洞天。过城关时,也不显山露水,低调的入关,低调的开进清王府侧门,然后低调的被王府管家接了进去。可苏墨染无心看王府花团锦簇,极尽奢华,满心想着见爹娘。 只是,刚刚踏下车子,就见薛小小带着两个婢女来迎。苏墨染还未开口,就见薛小小极为规矩的领着婢女向苏墨染行礼,口里称呼:“给王爷请安,给夫人请安。夫人,王爷传信说您要来。奴婢们已经将您的院子打扫干净,奴婢现在就带您去。”苏墨染见小小无碍,倒是放下一颗心,笑道:“小小怎么那么客气?”小小扬起低着的头,就见她脖颈处极其 重生之地主婆第15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其明显的刀疤血痕,让苏墨染看得一怔。小小摸着脖子笑道:“多谢夫人手下留情。小小自知身份卑贱,绝不会再忤逆夫人。”跟着小小身后的婢女,听到小小此话,明显身子一颤,低着头不敢抬起。 “不用搬去院子,就住在本王的院落。”清渠冷冷说道,“小小,你的命是王妃求来的。若本王再听到你多嘴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清老兄啊,你再不沟通,你家娘子就跑了啊 ☆、第 55 章 威胁话出口,通常分为两种,要么让对方胆颤心惊,要么就让对方怨恨加倍。当苏墨染不出意料的收到小小怨恨的目光,都不知该作何解释才好。深深吸了口气:“清王爷,能否让我见到爹娘?”而此时清渠到了王府便是变了个人,内心不停叫嚣染儿别担心,一切有我。可表面依然冷着神情“你先歇息片刻。”苏墨染还想再说,可眼前已经被薛小小和其他丫头拦住,而清渠背转着身子大步离去。 等待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特别是当眼前已经有了希望,却还要拼命压制着,那更是如坐针毡。苏墨染此时真正如困兽一般,绕着屋内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子,却突然觉得小腹隐隐刺痛,抹把额头细汗,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可肚子一抽一抽的就是疼个不停。苏墨染心烦气躁,觉得背上冷汗几乎浸湿了衣服,正在此时,听压抑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侧首去瞧,却看到春在扶着自己的手臂焦急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苏墨染来不及细想春在怎么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先颤着声音:“春在,疼,我肚子好疼。”春在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大变,一手搭着苏墨染的手腕,不过片刻,似乎稳定了神情才勉强劝道:“大概是小姐着了凉。奴婢扶您先躺下休息,奴婢去找个大夫。” “恩,”苏墨染捂着肚子一步三挪被春在扶上床躺下,春在犹豫片刻,又叮嘱道,“奴婢觉得您现在可千万别吃什么东西,一定要等奴婢回来。” 春在这一走,回来的倒快,只是身后跟着的不是清王爷,反而是几个老嬷嬷。苏墨染心里疑虑不已,自己肚子疼而已,来的应该是大夫,怎么会是嬷嬷来瞧病。何况春在此时眼神闪烁,连正眼都不敢去瞧她,只低头福了福,喃喃说道:“小姐,您忍一忍,很快的。”苏墨染大惊,这种语气和神情,说没有问题,你信吗,反正她是不信的。可是此时偏偏自己身子沉重,连动一动都牵扯着疼,更别提闪过这几个老嬷嬷夺路而逃。“春在,你想做什么?”苏墨染惊呼几声,看那几个嬷嬷,神情淡漠,似乎自己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会喘气的东西,一个按头一个按住手脚,不论苏墨染怎么挣扎,那两个老嬷嬷的手如同铁钳子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而另一个年岁最长得则跪在床边,回头看了眼春在:“春在姑娘,麻烦你给夫人准备热水。” “是,”春在面带不忍,小心翼翼扫了眼苏墨染,转过身便想快步走去。可走到门口,就听苏墨染一声惨叫,再回头时,见那个跪在床边的嬷嬷,正拿着一根白绫捆住苏墨染的肚子,用 力勒紧。春在不敢再瞧,心里砰砰跳的厉害,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忽听苏墨染凄厉的喊道:“春在,救我!”春在觉得那呼疼声就像一根铁链锁住喉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捂住胸口,跺跺脚,咬着牙飞跑出去。 而此时苏墨染看着这个架势,就算没有经验,也差不多明白自己要遭遇什么。而春在的夺路而逃,更是将她所有期望都剥夺了去。心里一沉,泪早已纷纷滴落,觉得周身力气,随着呼吸随着那白绫勒紧中渐渐散去,却还记得苦苦哀泣:“求求你们,饶了我的,我的孩子。”那嬷嬷咬牙勒紧,听苏墨染惨白着脸,只顾哀求,而声息却渐渐弱了下去,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夫人,你别怪罪奴婢。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等孩子没了,您还是咱们清王府王爷最宠幸的夫人。”“为,为什么,”苏墨染木讷的看着屋顶,觉得腹内那团自己从未得知的骨血,渐渐下坠,渐渐要脱离她的身体。那嬷嬷低头看了看苏墨染腿间,又使劲勒了下,气喘吁吁:“夫人,王爷还没娶妻,不能让妾室先有孩子。您看,王爷的夫人们,哪个是有子嗣呢。”顿了顿,“您也想开些,等王爷娶妻后,王妃诞下世子,到时候,您还年轻,还是能有孩子的。”苏墨染神智已经逐渐模糊,隐隐却瞧见眼前景色换转,似乎回到苏家后院,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 苏墨染嘴角勾起,轻叹一声,真好。再后来,除了耳边传来暴跳如雷的怒吼声,瑟瑟发抖的求饶声,以及陌生的呵斥声交杂响起,其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当苏墨染醒来,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清渠,非但没有感动,唯一的感觉就是要替自己孩子报仇。而清渠苦守苏墨染三天三夜,见苏墨染终于醒来,失而复得的欣喜盖过一切,让他忽略了苏墨染此时红着的眼,咬着嘴唇,那神情几乎是在对他抽筋剥骨。于是当清渠欢喜的站起身,想唤人进来时,苏墨染一把拿起案几上的金制烛台,用力就往清渠身上打去。原本那烛台是极重的,苏墨染不知哪里来力气用力挥去,可快要打到清渠头上时,心里还是软了一记,这一软带着犹豫,那烛台就重重敲击到了清渠的肩膀。 清渠捂着肩头,似乎被打糊涂了,转过身却急急说道:“你快躺下,你这么用力,怕要伤着孩子。”什么?苏墨染扔掉手中烛台,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孩子没事?”清渠皱了皱眉头,瞥向肩膀,见衣服渐渐弥漫出一片血色,还强撑道:“我们的孩子福气大的很,怎么会被几个嬷嬷莫名其妙的害死。”苏墨染猛的抬起 头:“怎么回事,那些嬷嬷不是你派来的吗?”清渠呵呵冷笑几声,甩了甩头:“你以为我会狠心害死自己的孩子!” 话未说完,春在匆匆跑了进来“小姐,您醒了。”苏墨染见春在一惊,往床里缩了缩。她可不会像一些姑娘受了委屈,就主动咽下,看着害自己的人在眼前,还故意不说出来。于是苏墨染指着春在就骂:“春在,我自问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春在脸涨的通红,偷眼看向清渠,喃喃道:“奴婢,奴婢。”苏墨染深吸口气,摆摆手:“你这个奴婢我可受不起。”心思转了几圈,看向清渠:“王爷,既然苏家上下被老王爷关押着,想必白芍也在其中。若王爷还怜惜我,不如让白芍来伺候。” 清渠眯了眼睛哼了声,看向春在,春在慌忙跪倒磕头:“请小姐饶命,请小姐饶命。请小姐王爷念在奴婢好歹将功赎罪,放奴婢一条生路。”苏墨染咬了咬牙:“我不想再见到你,并没有要你的命。”清渠哼了声:“以后认清谁才是真的主子,从今儿起,去浣衣所。” 苏墨染见清渠处置完了春在,仰头又求道:“请王爷让白芍来伺候我吧。”清渠看向苏墨染湿着眼眶苦苦哀求,本来心里就觉得愧疚苏墨染许多,此时苏墨染不过要个小小丫头,倒是爽快答应下来。苏墨染柔声劝道:“王爷,您受伤了,刚才染儿情绪有些不稳,还请王爷不要怪我。快些去让人治疗吧。” 这话说的柔柔软软,有求饶有自责,又缓解了清渠一直悬在心中,生怕苏墨染倔脾气上来时的心慌意乱。这一句让清渠不由觉得大事已定,一心想着去将白芍提出来,再全副心思去对付老头子便可。只是转身瞬间,却没见到苏墨染那抹悲伤疏离的表情。 一直临近黄昏,白芍才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领了进来。主仆再次见面,自然是抱头痛哭。那管事的人却半点都不识脸色,只顾束手站在一侧瞧着。苏墨染抱着白芍,越过她的肩头:“劳烦这位姑娘给我们送些热水。”那管事人笑道:“夫人抬举了。叫奴婢离儿便可。奴婢是老王爷特意嘱咐照顾夫人的贴身侍从,”那离儿重重咬了老王爷三字,见苏墨染脸色不悦,又欠身笑道,“王爷也是允的。白芍姑娘是夫人认得妹妹,算起来也是半个主子,怎么能劳烦白芍姑娘做粗活呢。” 苏墨染无力点头:“既然如此,离儿烦劳你让谁送些热水过来。”说完不再理她,抱着白芍的肩膀,靠在她的耳边,似乎还在断断续续的哭着,实际上咬着牙,细细的将声音传了进去: “白芍,咱们要想办法逃。”白芍偷眼看向离儿,收回眼神,哽咽几声,悄声回应:“院子外都是侍卫。”苏墨染点点头,抽出手绢,轻轻抹了抹眼泪,见已经有丫鬟热水端上,绞干净毛巾递过来,顺手接过,捂了捂脸,展开笑颜:“白芍,你瞧,我一不留神就成了王爷的夫人,真是有趣。” 眼神淡淡扫向听到此话时,不由露出嘲笑的离儿,故意仰起头得意洋洋笑道:“王爷还说要封我为王妃呢。”那离儿忍不住笑道:“夫人谨言。自家院子里说笑不打紧,万一让人听了传到别人耳朵里,那可是夫人的罪状了。”苏墨染回转身子直视离儿:“哪个是别人?离儿你别忘了,王爷为了我,可是将满院的女人都散了。你瞧着也是有体面的,想必你也听说王爷几次三番当众唤我王妃。”眼神转了一圈屋内侍从,“你们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向浣衣所的春在打听打听。她可是因为得罪了我,便发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末日,啧啧,想想总是要表白一下的,我爱你们╭(╯3╰)╮ ☆、第 56 章 人总是会比较畏惧权势,因为掌握权势的人,就掌握了生死,他可以让你活,活得很好;也可以让你死,或生不如死。就像之前的苏家,辉煌了大半辈子,可是不过小小的州官,几番捉弄,偌大的苏家,烟消云散只是弹指之间。苏墨染说完那番话后,看着眼前侍从各个战战兢兢,收了之前轻视的神情,放下了大半的心。任由白芍扶着她躺下,眯着眼睛说道:“白芍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我要睡一会儿。若是我听到有谁在我旁边发出一丝半点声音,让我睡不着,哼,你们晓得后果。” 离儿见周围侍从一个个鱼贯而出,淡淡笑道:“奴婢就守在屋子外头,夫人有什么吩咐,让白芍姑娘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便不打扰夫人和白芍姑娘说体己话了。”苏墨染听离儿说穿自己心思,不怒反笑:“离儿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晓得言多必失的道理。恩,退下吧。” 等离儿也走了出去,苏墨染猛的睁开眼睛,拉着白芍的手,压抑着声音急忙问道:“爹娘还是其他人都,都怎么样了?”白芍拍拍苏墨染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踮着脚悄悄跑到门缝往外瞧了一眼,叹了口气,匆匆跪坐到苏墨染床边脚踏上,压低声音,凑在苏墨染耳边低语:“小姐,那离儿果然等在门外。你放心,老爷夫人都没大事。我们是被关在一处别院,侍卫森严,除了不得自由走动,其他都没有短缺。” 苏墨染烦躁的很:“他们到底想怎么样?”白芍犹豫片刻,咬了咬唇:“小姐,我,我被送过来的时候,其实,其实还被召去训话。说,说,”苏墨染见白芍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更加急躁:“你在担心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难不成我还会怪你吗?”白芍下定决心般点头,神情纠结:“说,苏家有今日之祸,都是因为小姐,小姐你,不知身份,硬要缠着王爷,以美色惑主。”苏墨染这冤屈都能六月飘雪了,抓着白芍的手:“就算如此,那也不关我家人的事情。”白芍点头:“他们说,只要小姐主动离开王爷,让王爷死心,那苏家可以照旧回去做富家翁。还能给苏家封个小官,免得将来受人欺凌。” 想得真是周到,行啊,只要能带着爹娘离开这里,心里微微一刺,神情也露出一抹茫然来。白芍叹了口气:“可是如今小姐有了王爷骨血,王爷怎么可能让小姐离开。老王爷也不会允许血脉流落民间。”苏墨染苦笑道:“你不知道?几天前,我差点就保不住孩子了。”白芍一怔,惊呼道:“怎么回事,我就晓得小姐想要家里人伺候,就把我给送了过来。” 苏墨染不想多谈这些事情,刚想转个话题,就听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苏墨染 忙对白芍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装睡,一个跪坐着轻轻捶脚。黑暗中苏墨染听白芍轻声请安的声音,又听到清渠坐在床边,轻声唤道:“染儿醒醒,吃点东西再睡。”苏墨染装作睡眼朦胧,淡淡笑道:“你怎么来了?伤口,伤口没事吧。”清渠见苏墨染此时真是许久未见的温柔,心里暖暖的:“无碍。”转过头吩咐:“快来扶王妃起身。” 离儿脸色一变,颤着声音:“王,王爷。”苏墨染眼神飘向离儿,掩嘴笑道:“离儿姑娘不信呢。”“什么不信?”清渠见苏墨染笑意盈盈,也起了闲聊的心思,随口就问。苏墨染看了眼白芍,皱眉道:“离儿姑娘说让我谨慎言辞,因为,我不过是个妾室。”离儿扑通跪倒:“没有,奴婢没有这么说过。”白芍跟着跪在清渠脚下,低低哀求:“王爷,您一走,小姐就被这些小人欺压。求求王爷,要是王爷不管小姐了,不如,不如就把小姐送去别院,起码,起码还有我们这些人照料着。如今小姐可有了身子,不能动气啊。” 苏墨染叹了口气,见清渠神色凝重,出于真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相公。”这一声唤,将清渠在苏家所有回忆唤起,平平淡淡却无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却温温暖暖,握住苏墨染的手,两人眼神交缠,都看出彼此深深依恋着过往的温存。 苏墨染心中一动,将原本想做出一副恶女人的样子,让清渠厌恶的心思丢弃。略略低头,不敢再瞧清渠眼神,就怕自己会痛哭出声,可心里却定下决定,要将话说个清楚,,低声求道:“求你。求你让我和苏家离开这里吧。”这真是前一秒尚在回味温馨场景,后一秒就被丢入深渊。 若是无人的时候,或是现在还在苏家,清先生必定会哀愁苦脸说些肉麻求情的话。可此时却是在清王府,而他是有着专权和高高在上凌驾他人生死的清王爷。清先生那讨饶的语气,是怎么都冒不出来,等出口时,连清老兄自己都愣住了:“哼,你别恃宠而骄。”苏墨染也愣住了,她恃宠而骄?她受尽苦痛分离,她仗过谁的权势,恃过谁的宠了! 清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愤恨的用力踢向跪在脚边的离儿:“滚!”苏墨染气得手足冰凉,可是她没有哪个出气筒,她只能咯咯从喉咙口冒出几声冷笑:“好好好,我恃宠,那麻烦王爷多些宠爱,我也能好好作威作福。”清渠蹭的站起身,用力过猛,拉动伤口,觉得肩膀那块衣服有些湿漉漉的,不再多言,只背转着身子:“你哪里都别想走。明日我就请皇上给咱们赐婚。” 苏墨染从没想过会见到皇帝这种生物,可当皇帝慢慢走近时,她却指着皇帝喊:“你,你,你!” 此时 是离苏墨染和清渠冷战的第三日,好在她被恩准可以下床走动,不过范围局限在床,床下,屋子里,以及屋子外头的小院落。白芍忠心耿耿的照料着苏墨染的饮食,所有得食物都是出自她的手中,连侍从送来的碗筷,白芍都要重新清洗一遍。问起白芍,白芍支支吾吾却咬紧牙关,不肯多言。 苏墨染靠在院落里特意摆放上的藤椅,上面铺着厚厚软软的垫子,白芍让苏墨染靠着,自己则坐在一侧,唠唠叨叨说着闲话:“小姐,都三天了,王爷都没来瞧你。”苏墨染就觉得心脏被人用刀割了一下,却勉强笑道:“这不是好事吗?等,等”那王爷两字,怎么都说不出口,踌躇片刻,“等一阵子,说不准咱们就都能回去了。”顿了顿,拉着白芍的手,“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夫妻分离。” 白芍“呀”了声,端起红枣茶吹了吹,递了过来:“小姐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全福现在在老爷跟前伺候呢。”话音未落,白芍忽指着院门外,“咦,他不是那个,”苏墨染随着白芍的语气往后看去,见清渠领着一个眼熟的少年走了进来。仔细回想,不由指着那少年道:“咦,你不是不是鹤轩公子吗?” “放肆!居然敢直呼皇上名讳。”不知从哪里来的侍卫拔刀威胁,而苏墨染见鹤轩阴沉着脸,却实在不能反应出,这个上次跑到自家来乱点鸳鸯的少年,就是当朝天子,情不自禁指着鹤轩“你你你,是皇帝?” 鹤轩扭过头看着清渠居然笑了笑:“皇叔,你这个王妃还是老样子。”清渠一副叔侄情深,又是一股忠臣的样子,欠身笑道:“是。让皇上笑话了。”鹤轩“恩”了声,忽想到什么似得,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手镯,召手:“清王妃,这是皇后给你的镯子,你可别再掉了。”皇后?明丽!苏墨染一怔,结结巴巴就问:“明丽,明丽是皇后?” 那侍卫还想呵斥,却被鹤轩冷冰冰的眼神给挡了回去。鹤轩却似不想和苏墨染多聊,只是说了句:“皇叔的事情,朕,办妥了。那朕的事情……”清渠淡淡笑道:“皇上的吩咐,臣怎会不遵守。想必皇后很快就能一家团聚。”鹤轩呵呵冷笑:“但愿如此。”转过身,“回宫!” 清渠回首看了眼苏墨染,眼神中也不知是什么含义,只是苏墨染却有种逃不掉的感觉,但这样的话,那爹娘该怎么办? 等清渠他们离开,苏墨染低声说道:“白芍,你去找上次让你传话的人,就说如今皇帝赐婚,再让我走,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问他只要能救我爹娘,任何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苏墨染说完这番话,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罢了,谁要就拿去,说起 来自己还多活了那么多日子,已经是赚回本的买卖。可没等到白芍回话,却等到清渠去而复返。只是神情瞧着狰狞,上前就握住苏墨染的手腕:“你就那么想走!不管我为了你不惜和爹爹翻脸,不惜冒着风险,把明家都放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啊,想怎么样,苏墨染眶着泪:“我能想怎么样,我求求你,给我们苏家一条活路。”说完扑通跪倒在清渠跟前。 这一跪,生生在清渠和苏墨染跟前划出道鸿沟,这一跪,也清清楚楚表明了这两人身份地位根本不同。而之前在苏家的日子,或许都是老天的玩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不忍心了,如果,如果清老兄改过自新,乃们原谅他吗 ☆、第 57 章 苏墨染不记得清渠是什么时候以一种什么态度背转身离去的,也不知道他走时说了些什么,自己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昏昏沉沉跪在地上,等她再醒来时,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一点烛光隐隐灼灼的陪着。 “白芍?”苏墨染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却发现喉咙里冒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勉强下地,扶着墙缓缓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恰好听到门外声音:“白芍,小姐怎么样了?”白芍低低哭着:“还没醒,这两日一直在说胡话。青青,我,我真的怕。” 青青?苏墨染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扶着门框,揉了揉眉心,仔细去听。却果然是青青的声音:“白芍,你别担心。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白芍抽泣几声,似乎带着哀求:“青青,王爷一直没来瞧过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带个口信,说不准王爷来了,小姐病会好。”青青听上去似乎极为为难:“你也晓得,最近王爷为了明家和夏家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不过,你且放心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会和王爷提起。” 苏墨染呵呵冷笑几声,这个青青真是魔障。不过似乎她却有些不在乎了,对于为何青青在这儿,又为何白芍要让她给清渠带口信,对苏墨染而言,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她转身慢慢走回床上,斜靠着,揉着眉心,过了不知多久,听白芍低呼:“小姐,你醒了?”苏墨染嘶哑着喉咙:“别嚷嚷。”白芍一怔,担忧的看着苏墨染,探探额头:“小姐,终于退烧了。之前真是吓坏奴婢了。”苏墨染淡淡扯了扯嘴角,伸手捂住小腹:“孩子没事吧。”白芍这才瞧着高兴了一点:“没事呢。大夫说,孩子福气大,脉象上瞧着健康的很。” “恩,”苏墨染捂嘴咳了几声,搭着白芍的手,“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吗?”白芍犹豫半天,眼眶里充满泪水,愤恨,不明,才说出口:“小姐,青青又来了!她这次仗着小小,小小说那时张腾龙是想借青青的手,给苏家嫁祸,给苏家按个谋反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多亏了青青,小姐和苏家才没吃大亏。”顿了顿,“也不知道青青做了什么,之后王爷就让青青随身伺候。” “呵呵,这不是我问你的,”苏墨染闭了闭眼睛,“我问得是,爹娘如何?”白芍愣了愣:“恩,老爷夫人还是在别院里。”苏墨染点点头:“寻机会去问,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了我爹娘。”白芍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不去管青青和王爷的事情了吗?” 苏墨染睁开眼睛,眼神绕着白芍的脸转了一圈,兜兜转转看到白芍手里拿着一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淡淡笑道:“你也知道他是王爷,那你就该知道他院子里有多少夫人。”白芍急急回应:“那些夫人除了锦绣夫人,都散了。”“恩,”苏墨染摇了摇头,“那多一个锦绣夫人,再多一个青青有什么区别?”沉默许多,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没有力气去管,也不愿意去管。我自问没那么贤惠大度,这王妃的位子,”嘴角挂上自嘲一笑,“别人比我更适合。” 白芍见苏墨染此时脸上带着淡淡得笑,却笑得让人心中酸楚难忍。低下头,任由眼泪滴落,假意去摸眼睛,悄悄将泪水擦去,才抬头笑道:“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等清渠再次踏入这个院子时,苏墨染身子已经大好,只是精神却一直不济。清渠踏入时,正巧见到苏墨染托腮坐在窗前,眼神悠悠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轻轻唤了声“染儿”,可苏墨染依然看着窗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白芍见清渠进来,上前欠身行礼:“给王爷请安。多谢王爷百忙之中来瞧小姐。”清渠皱了皱眉:“怎么了?” “小姐,小姐她,她,”白芍轻轻抽泣几声,压低声音道,“小姐她那日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痴痴呆呆的。说话偶尔晓得,大多数时间,都糊里糊涂的。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求了青青,青青姑娘去请王爷。”顿了顿,见清渠神情严肃,一直瞧着苏墨染不语,心思转了转,忍不住加了一句,“奴婢求了许久,青青姑娘一直说王爷忙的很,不能打扰。总算,总算今儿王爷来了。” “恩?”清渠暗恨自己一时心软听了小小的劝慰,又为了想知道多点苏墨染的事情,居然下了这么道臭棋,把那个曾经害过苏墨染的青青留在了身边。听白芍的口气,那青青居然瞒了自己那么久!看了眼白芍:“你是忠心的,本王自会赏你。先下去罢。”白芍低低应了声,走到苏墨染跟前,轻轻说道:“小姐,姑爷来了。” 清渠听白芍突然叫回自己姑爷,疑惑看去,就见苏墨染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如同鲜花盛放,耀眼夺目。还在不明白间,就见苏墨染抬起头,拎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跟前,忽紧紧抱住他得腰,嗔怪道:“清渠,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这里是哪里,我都不认得,我好怕,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一番话下来,将清渠震得目瞪口呆,拉开苏墨染,低低问“染儿,你,”话音未完,又被苏墨染拦住,“清渠,我好怕。”微微仰 首看着清渠,就见苏墨染双眸星星闪闪,那原先吸引着清渠的深渊似乎重新出现了,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小小扇动,忽见一抹笑意从苏墨染嘴角微微荡漾开来,这笑绕着清渠周身,却反倒让清渠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还好你回来了。我正生气呢,那个叫鹤轩和明丽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苏墨染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我怎么带着这个破镯子,我记得我把它放好了呀。我想拿下来吧,白芍还拦着我。真是的。” 清渠深深吸了口气,哄道:“你不记得了?”眼神微微看去,见苏墨染神情不似作伪,但还是试探的说道,“这儿是我的府邸。上个月咱们回来的。”苏墨染一怔,拉着清渠的手,就往软榻上走去:“真的?可是你不是什么都忘了,什么时候记起的事情。”她先坐上了,微微斜靠在软榻上,歪着身子,敲着腰,“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难受的很。对了,你说到哪里了?”清渠坐在苏墨染身边见她自然而然的指指肩膀,“捏捏。”不由自主的伸手替苏墨染按着肩膀,笑道:“你可是头一个这么指使我的。”苏墨染微微回头嗔道:“说什么呢。” 清渠觉得此时似乎忽然回到了苏家,夫妻间闺房之乐,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似乎都不愿意去追究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愿意去点破,生怕一旦将事情讲个明白,他就会失去眼前一切。温馨的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什么时候,清渠觉得苏墨染头一点一点的,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清渠好笑的轻叹口气,横抱起苏墨染将她放在床上,低头看了看她绛唇,忍不住轻点了下。伸手抚着她的小腹,心底里那股满足,真是难以言表。 只是当白芍进来时,那股欲言又止的眼神,让清渠觉得心里不安,不过他心道,大约白芍是担心苏墨染只记得那个时间事情罢。而清渠却认为,忘记一些事情,特别是不愉快的事情,并不是坏事。 而清渠意识到这是件糟糕的事情,正是他第三次被苏墨染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和态度迎接时,这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苏墨染的问题。寻来御医来查,看不出什么病状,只说是郁结在心,靠药力的话,怕会伤到孩子。何况心病还需心药医。 “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渠重重拍桌,看着白芍颤抖的站在眼前,而白芍一边跪着的青青却低低求饶。白芍指着青青道:“要不是青青百般阻扰,小姐怎么会病得那么厉害!王爷早一日来瞧小姐,小姐就不会落到今日地步。如今小姐这样,正是因为上次听到青青炫耀说她正伺候着王 爷,大笑几声,昏倒不醒,再醒来,就是如今模样。” 这件事上,青青倒真的是冤枉了。可她又能辩驳什么?如今的她正是和当初苏墨染重生前的情形一模一样。两个女人的斗争,永远都不看到底是谁对谁错,而是看,那个被争夺的男人心中,到底谁最重要。青青磕着头,口口声声饶命,可清渠在盛怒之下,怎么可能放过她。没有机会辩驳,没有机会争辩,甚至连求饶哭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几个内侍拖了出去。 白芍擦着眼角的眼泪,转身怔怔看着青青被拖出去,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姐苦笑着说她根本不适合待在王府。小姐她就算对青青再生气,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让青青丧命,而这里,奴婢奴才的命,都是要看主子心情好坏。 听耳边清渠不耐烦的轻哼,慌忙转过身,跪倒在地,低头求道:“奴婢,奴婢觉得,不如,不如王爷带小姐去苏家老宅子走一走,说不准会记起许多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肯定是第一个祝各位圣诞快乐的,哈哈 ☆、第 58 章 白芍稳着心思,终于将这句回苏家老宅子的话说出口,不敢抬头去瞧清渠,生怕清渠从她眼里看出那么一丝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慌张和急迫。可随着时间流逝,清渠越发沉默,气氛越来越压抑,白芍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已不受控制的滴落在眼前地上,头伏的更低,肩膀紧锁,努力控制不让身子发抖。可越是忍耐,越觉得呼吸逐渐困难,她甚至都能感觉出,清渠冷冰冰的眼神直射她的背脊,压得她几乎要五体投地趴下。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娇憨的惊诧声音:“咦,清渠,干嘛让白芍跪你。她是我妹妹!”一句话说完,白芍周遭所有压迫的气势瞬间消散干净,就觉得手臂上被人牢牢握紧,扶了起来。白芍扭过头,看向苏墨染担忧的眼神,喃喃:“小姐,我”闪眼间,苏墨染神情一变,抱着白芍肩膀,怪道:“你是怎么了!哼,白芍,咱们走!”白芍只觉得苏墨染转身虽想慢慢走,可脚步却越走越快,似乎就是拉着她想逃开一般,可是,不过几步,就见苏墨染被清渠一把拉住,而她则被清渠冷眼一扫:“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既然王爷下令,那动作是迅速的,不过一天功夫,苏墨染被打包塞进一辆加长型豪华马车,白芍和清渠在侧,可没多久,那个夏大少也爬进马车,悠悠闲闲左右看了看,笑道:“清兄带嫂子去郊游,不介意小弟同行吧。”通过清渠的脸色证实,显然那夏大少不在同行名单上,可苏墨染却挑眉笑道:“夏公子,你也是回兴州府吗?那就同行吧。”白芍觉得手心汗津津的,紧张的跪坐在苏墨染一侧,拿起车子里小台子上的茶壶,抖着手给每个人斟茶。清渠冷冷扫视一周,却闭紧嘴不发一言。 这一路上,只听到苏墨染间或和白芍聊天,和夏大少斗嘴,等夜色接近,苏墨染不由自主靠着白芍肩头,迷迷糊糊睡着。清渠见状,掀开车帘关照马车稍停,拉着夏大少下车叙旧。两人下车舒展筋骨,不过片刻,清渠一拳就打了过去。夏大少侧身一闪,哈哈大笑几声,压低声音道:“清兄,如今小弟可是有护身符。”捂嘴咳了咳,嚷起“大嫂”话音未落,就听清渠压低声音怒斥道:“住嘴!”夏大少嘴角一翘:“老兄,你现在是有事要问我?若没有事情,我得去歇息了,这连日赶路的,可把我累死了。” “为何,跟着我们?”清渠展臂拦住夏大少,“是谁告诉你,我们要回兴州府?”夏大少眯眼看着清渠动作,嘿嘿摸摸头:“自然是有心人告诉。我不过搭车回兴州府,也不知我置在那里的宅子怎么样了。啧啧啧,若是有个不好,清兄啊,你可要补点钱给小弟,好 歹小弟也帮过你啊。”夏大少伸手推开清渠,走了几步,又回头幸灾乐祸笑道,“清兄,令尊对你期望颇高,可你也知道,事无两全,你总要有个决意才好。” 闲话不絮,连夜赶路,也是过了四五天的样子,才算到了兴州府楼门。可清渠一改平日的低调中的奢华,早让跟在车子后的侍卫快马奔到兴州府,让兴州府城门大开,而兴州府官员夹道迎接。自然,那夹道迎接中,还有那个张腾龙。 张腾龙自从那日苏墨染被劫走,而青青和小小突然失踪,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京里的大人倒不再安排他什么活,却留了一句,好自为之,便断了联系。张腾龙自知以自家身份不可能对这位大人纠缠,又觉得那大人留着自己,便是给自己的好处。惊恐几日后,发现没人秋后算帐,胆子渐肥,威胁利诱几个商家送了他们的女儿入府为妾,整日狎玩。今儿个听到清王爷携带家眷来兴州府游玩,虽那清字让他心底一颤,但想着以清王爷之尊,怎会沦落成为苏家入赘,便放大了胆子带着文官出城来迎。 果然是王爷尊贵,单单看那马车就是雕花刻福,极尽奢侈,而马车前后,那几排侍卫,越发显得王爷威仪,不能轻易触犯。 张腾龙领头跪倒在地:“下官兴州府州官张腾龙,给王爷和,和夫人请安。”张腾龙这话说的没错,一则,他不知车里是谁,只晓得是女眷,二则,清王爷尚未成亲这件事情,举国皆知。可俗话又曰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是,清渠在车里冷冷笑道:“这是哪个没有教化的官员。居然敢称呼王妃为夫人!”张腾龙慌忙砰砰磕头:“求王妃饶了下官一时嘴误。”也听不清楚车里说了些什么,就听清渠“嗯”了一声,“本王和王妃的住所,都准备好了吗?”张腾龙一怔,那侍卫来通知他王爷要来巡游时,那王爷的马车离城门不过几里,自己匆匆前来,能整齐仪仗就花了许久,委实没有想到那住所的事情,可急中生智:“自然自然,请王爷和王妃住在下官的府院,下官已让人收拾停当。下官会搬出去,搬出去。”抹了把汗,偷空斜睨跪在一侧的心腹一眼,那心腹忙点头,悄悄退了几步,飞快的跑出人群。 那马车再次行进,可堪堪要到张府跟前,张腾龙却被王爷身边的侍从唤去说话:“张大人,王爷说,这次不过住个几日,不要扰民。听说你们兴州府有处苏家宅院风景不错,王爷说,就要去那里住两日便可。”张腾龙听了一怔,一张脸忽红忽白,忍不住就问:“王爷王爷,怎么知道苏家?”那侍从不耐烦皱眉道:“张大人,这可是王爷的意思。”张腾龙忙躬身谢道:“是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只是,只 是苏府荒废许久,下官派人去打扫,王爷,王爷若不嫌弃,可愿在下官府里候一会儿?”说着,悄悄塞了一块银佃子过去。那侍从嘿嘿笑了笑:“张大人一心为了王爷着想,真是忠心。” 张腾龙也不知那侍从怎么和王爷说的,那马车果然还是继续往自己府院开。到了大门,那侍从又匆匆跑上前来,责怪道:“哎哟,张大人,你怎么,哎,榆木脑袋!王妃的容貌怎能让外头那些人瞧见。马车是要赶进院子的。啧啧,还愣着干嘛呢,快让人拆门啊!”张腾龙立即卷袖子上阵,指挥护卫工人,将张府大门拆了下去,喘着粗气讨好道:“请请,现在马车能进院子了。”张腾龙就觉得连拉着马车的两匹高头大马,都气势凛人,喷着热气,带着一脸鄙夷的神情拉着车进了自家院子。 “到了?”车里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那声音柔软无骨,撩人魂魄,却甚是耳熟。张腾龙躬身站在一侧,就觉得心都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等见到清渠从马车上缓步踏着车凳,似笑非笑的下车,那张腾龙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夺路而逃。可偏偏脚像被钉在地上,不过一秒反应,他选择跪地求饶。 “王爷,王爷,下官,下官之前,之前,”张腾龙磕着头,脑中却反复盘算,怎么清渠成了王爷?难怪京中大人不允许他伤害清渠。不过既然那大人要把清渠有联系的苏家赶尽杀绝,想必还是对清渠有仇,只要自己有一丁点时刻,将清渠到了兴州府的讯息传给那个大人,那,那说不准,自己非但不会被清渠弄死,反而会有好处。 可不想,清渠上前扶起张腾龙:“张大人,不知者不罪。”不管张腾龙愣神,转过身,亲自走到车旁去迎。张腾龙先见一只白皙小手将车帘掀开,听那小手主人说道:“小姐,咱们到了呢。”那声音无误,正是被他曾经□过的白芍!却听车里传来慵懒的一声轻应,才见苏墨染慢慢从车里探出身子,将手交到清渠手中,走了下来。可等苏墨染踏上地,抬头冲清渠微微淡笑,转过眼神,正巧和张腾龙对视,就听苏墨染一声惨叫,蹭蹭倒退数步:“怎么会在这里!”张腾龙再次扑通跪在地上,收回眼神不敢抬头,只见到苏墨染宽大裙摆从眼前划过,看 重生之地主婆第16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划过,看见那裙摆上用银丝绣着孔雀展屏,而空隙处则繁复的绣满芍药,层层叠叠让张腾龙眼花缭乱,可无心欣赏,只知道,仇敌上门了。 张腾龙本以为苏墨染恢复情绪,他的小命就不保,可谁想到,眼前清王爷扶着苏墨染,也不罚也不骂,更是没有半点怪罪,只说道:“王妃这次回来,是为了一游故地。你若打扫完,就让人告诉白芍即可。”见张腾 龙惶惶神情,加了一句,“本王不会无缘无故处置朝廷命官。” 此话让张腾龙百思不解,要是清渠没说这么句话,他自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如今清渠说了这么句话,隐隐有种不会处置他的承诺。仔仔细细寻思几遍,击掌笑道:“真是糊涂!那大人必定给清王爷苦头吃了。他晓得我是那大人的门生,怎会得罪我。带了苏墨染来,大约也是让她死了这条心!”摸着下巴,猥琐笑了笑,“苏墨染如今是惹不得了,可那白芍倒是越长越水灵。” 在张腾龙转了猥琐的心思想着白芍时,苏墨染正在屋里对清渠发怒:“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来越不懂呢?”清渠笑眯眯的说道:“娘子,那姓张的欺人太甚,之前官压民,咱们没法反抗,如今你相公我有本事让姓张的给咱们磕头求饶,可是能让你消气?”苏墨染一怔“真的?”,低头踌躇片刻,“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他们叫你王爷呢?相公,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清渠探究着看向苏墨染,见她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悄眼偷看他,神情和之前在苏府时无异,不由怀疑是自己多疑。可脸上却挂着温和无害的神情:“不会。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 ☆、第 59 章 这世上最痛的伤害,怕就是我知道你骗我,我却还要装作深信不疑。苏墨染觉得心里那本是一刀刀凌迟的痛楚,此时在清渠那句:“不,我绝不会瞒你任何事情。”后,终于,那行刑的人,手起刀落,那颗飘飘荡荡的心,也随之重重落地,虽觉得疼到剥皮剔骨,但,似乎帮她下了最后的决心。 苏墨染低下头,扑入清渠怀中,闷闷说道:“我信你。”再抬头时,早就将眼角无法控制的泪水抹在了手背,甜甜笑道:“相公,那咱们怎么好好惩治张腾龙,不对,青青呢?”苏墨染迷茫的左右看看,“咦,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你只是一路太累了。”清渠见苏墨染半点都不起疑,反倒觉得奇怪,如今的苏墨染似乎有些太过顺从。清渠不露声色,安抚的摸摸苏墨染的脸颊,“你忘了,青青因为欺负你,已经被我杖毙。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苏墨染一颤,她已从白芍嘴里得知此事,可清渠亲口说出,感觉完全不同。若是苏墨染本性,她或许会问为什么要杖毙,赶出去不行吗?但此时,她却一心一意要化解清渠的戒备,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是,相公真是心疼我。”可这么一来,反倒是让清渠越发疑惑。 张腾龙派出去的手下动作极快,大约临近黄昏时,苏家老宅已经全部整理妥当。张腾龙亲自跑到院门口来禀告:“劳烦白芍姑娘替下官通禀一声,王妃的旧居已经整理妥当。”白芍眼角都不飘他,正要入内回话,却不料张腾龙一个侧步拦住白芍去路,压低声音嘿嘿笑了几声,“白芍,那日一别,我甚是想念。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重叙旧缘。”白芍脸刷的惨白,一把推开张腾龙,快步跑了进去,刚刚踏入,也不管苏墨染正依偎在清渠怀里说些闲话,用力跪倒,磕头道:“小姐,我要去杀了张腾龙!下辈子,我再伺候你。”说完,不及眼前两人反应,蹭的站起,左右一看,见桌上正放着把水果刀,一把拿起,就要冲出去拼命。 苏墨染见状不管不顾冲了过去,而清渠本想见苏墨染她们主仆反应,却在见到苏墨染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时,再次自责自己多疑,几个大步,一把拉开这对主仆。白芍昏头昏脑中,见苏墨染手掌上有道被割破的血痕,一惊之下,恢复神智,扑过来压低声音哭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天哪,出血了。”苏墨染懊恼的看着手,克制着情绪,只说道:“你真是的,没听到姑爷和我们说过的话吗?”清渠握着苏墨染的手,先寻了帕子帮她压制住刀口,回头冷冷瞪下白芍:“还不快去寻大夫!” r  “不不,”苏墨染拦住两人举动,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不是要让张腾龙给咱们磕头认错吗,如今又是报仇,又是大夫,万一让他察觉,溜了,那可怎么办?”拿着帕子用力压住伤口,得意笑道,“之前是被他仗势欺人,现在咱们也有势力了,那可是要好好欺负欺负那些恶人!”清渠一听,机不可失啊,点头附和道:“确实。人只有有了权势,才能随心所欲。” 清渠有些满意的看着苏墨染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愿意带苏墨染回兴州府,一方面是为了探看她到底是真病假病,若是真病,也希望这次出行能够解开心结。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他晓得苏墨染有些抗拒王府,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权势,有了权势到底有多少好处!而这权利就像罂粟,一旦沾染,要戒就难的很了。 等他们三人开门出去,见张腾龙躬着腰侯在门口,清渠了然的笑了笑:“让张大人久等了。这就走吧。” 再次回到苏府,是苏墨染不知在心里转了多久的念头。只是当马车停在苏府门前,苏墨染却不由冒出一股近乡情怯,她多希望下了马车后,管家赵叔来迎,笑眯眯的说:“小姐,姑爷你们可回来了,老爷夫人正等着你们呢。”可是,这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当她踏进苏府,虽是整整齐齐,看不到污垢,可整个苏府,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声,倒像是,倒像是在一个空坟里。觉察出身边那道探究的眼神,快速转身,抓着清渠的手臂:“咦,府里的人呢?” 清渠一怔,温言说道:“大约,大约都出去了罢。”“是吗,可是为什么爹爹娘都不在呢,”苏墨染低低说道,抬头看向清渠,“你都没告诉他们我要回来吗?”清渠笑了笑,摸了摸苏墨染的头发“你别急,说不准明天就能回来了。对了,”清渠见苏墨染脸色黯淡,转了话题,“明天我要升堂审官,你要不要来凑热闹。”苏墨染无精打采问:“你要审谁?”清渠哈哈大笑:“当然是我们的仇人,张腾龙。” 对于兴州府来讲,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一个个奔走相告,到兴州府来巡游的清王爷要严审,在兴州府作威作福的张腾龙。而对于蹲在黑漆漆的牢房里张腾龙,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原本跌跌荡荡的心在清渠的几句安抚话语中,渐渐平稳,正自鸣得意的玩弄那几个小妾时,门被人砰的踢开,几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官兵,皱着眉头丢给他一件衣服遮羞,就押着他关进地牢。 正在他苦思冥想,为什么清渠突然对他下黑手时,就见狱卒进来,押着 他就往外走。张腾龙连连嚷嚷道:“我要更衣,我要更衣!”自然他的呼喊是没人搭理的,等他被推到了大堂上,一阵堂威后,张腾龙跪在地上,就听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心慌意乱中,再抬起头,就见清渠披着滚毛绛紫色的披风,神情冷然,看着台下淡淡说道:“张大人,你在公堂上仪容不整,本王可不能念着你和本王有旧,就对你徇私。”顿了顿,“来人,杖责二十,让张大人清醒清醒。” 张腾龙一通鬼哭狼嚎,不过这一顿打倒是让他隐隐觉得今日要丧命于此,那之前清渠的那番缓兵之计,就是怕自己溜走,再也寻不得。这么一来,说什么读书人的斯文,什么圣贤道理,都丢至脑后,用力抬起头,就见清渠椅子后面立了屏风,更看到隐约人影印在屏风上,嘴里咯咯怪笑:“打吧,打死我!不过,打死我,兴州府就不知道你娶了破鞋吗!”满意看到屏风上人影一晃,又豁出去似的嚷道,“清王爷,你打死了我,只怕京里的大人怪罪下来,你也不好做吧。我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京里的大人?清渠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那老头子以为寻到个对苏家有仇的,将苏家给赶尽杀绝了,自己就能顺从他的心意,乖乖回到京城,可惜却寻了这么个渣人,还自称是老头子的门生。要是让他晓得,估计是要暴跳如雷的。只是这么番心思,却不能宣之于口,不然让苏墨染听到,又是一件麻烦事情。 清渠摇了摇头,温和说道:“张大人误会了,本王收到些状子,说的是张大人在兴州府欺男霸女。不知所说可是实情?”张腾龙一怔,这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和他的那些下属谁没干过啊。难不成真是有人递了状子,而不是清渠公报私仇?犹豫间,齿缝里那些恶心话,倒是没有再出口,反倒讨饶起来:“王爷,下官根本没有做过。”“嗯,本王也不信。”清渠稍稍回头看了眼屏风,转过头对左右说道,“带珍姑娘。”顿了顿,看向张腾龙,“张大人稍安勿躁,本王自会秉公处置。” 说话间,那二十棍已经打完,张腾龙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粗粗喘气。而他原本就穿了件薄衣遮羞,这么二十棍打下来,那臀的布料被打的碎了,露出白花花的肉和上面的条条血痕。清渠略略蹙眉,扭过头不乐意去瞧,见那珍姑娘缓缓走进,跪在跟前,磕头行礼道:“给王爷请安。求王爷给民女做主。”清渠点点头:“起来回话。”珍姑娘站起身,恨恨看向身边张腾龙:“民女的姐姐,就是被这个恶人给活活折磨死的。” 张腾龙扭过头,仔细去瞧珍姑 娘:“你胡说!本官从没见过你。”珍姑娘冷冷笑道:“哼,我姐姐叫习梦如。”张腾龙仔细回想,似乎院子里是有个叫梦如的女人,又听珍姑娘接着说道,“姐姐三天前被你手下扔到了乱坟岗!我们家里人本想好好安葬她,却不料整理的时候,发现姐姐身上伤痕累累,有些地方,我,我都不耻宣之于口。” 正说着,又是几个哭泣声响起,碎步声中,几个穿着简单的女人,捂着嘴跑进来,跪在珍姑娘身边:“求王爷做主,救救我们姐妹。梦如,梦如确实是被这个恶人给害死的。要是,要是王爷再不惩治他,咱们姐妹命也不长久了。”领头那人,探出手臂,将袖子往上一卷,往周围一圈,看见的人无不啧啧出声,更有人领头喝骂道:“这个狗官!欺压百姓不算,居然这么对待女人,打死他都是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第 60 章 清渠的公审张腾龙,让兴州府百姓对张腾龙的愤恨达到了一个顶峰。而这一切的发生,水到渠成,全然没有脱离清渠的掌控。他略略回头看了眼屏风后的人影,转过头,依然是那副温和面容,“诸位莫急,容本王再问问清楚,”低头看向张腾龙,“张腾龙,这些女子所说可是实情?”此时祸到临头,张腾龙自然不会承认,咬紧牙关,苦苦喊冤。却见清渠轻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用刑吧。”张腾龙怎会料到清渠正是等他不认罪,而他的不认罪,恰好给了清渠用刑的理由。 再一次板子上身,张腾龙彻底明白了,清渠摆明了就想寻机会打死他。建德朝吏治,就算是贵为王爷,都不能平白无故的处死官员。清渠既不想让他和苏墨染的私事让别人通晓,又确实想亲手当着苏墨染的面,给她报仇,自然要寻些理由,因头。那个珍姑娘确实是真事,不过她姐姐死了许久,家里人害怕张腾龙一直不敢说出口。而清渠没到兴州府前,早就先派了探子来查,知道张腾龙有这个癖好,特别往那处去查,果然查出了人命官司。而张腾龙后院那些女人,也不过是收了好处,家人来劝,她们又确实不愿再受苦,一拍即合,自然出堂作证。 可张腾龙此时却为难起来,要是认罪,死。不认罪,用刑也用到死。拼命抬头去看清渠神色,见他似笑非笑,食指慢慢一下一下扣着桌子,心道,看情形,清渠是铁了心要打死我了。那如今,那如今,眼睛瞥到清渠身后屏风,忽然想到,还有苏墨染啊! “你是故意公报私仇,你是故意的!”张腾龙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你不过是嫉妒我是染儿的夫君!你夺我妻子,你还想要杀人灭口吗!”顿了顿,“染儿,染儿救我,染儿救我啊!” 清渠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那侍卫长本站在一侧看着下面行刑,可眼角瞥见自家王爷神色凌然,背上唰一层冷汗下来,夺过手下的棍子,用力打向张腾龙的嘴:“放肆!居然敢污蔑王爷和王妃!”说完,偷眼瞧向清渠,见他略略点头,更加用力挥起棍子就打向张腾龙的嘴。等到那侍卫长把棍子交回给手下,张腾龙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咳咳往外吐血。清渠叹了口气:“张腾龙,你是认罪不认?”认还是不认的选择,张腾龙自然选择了前者。与其被活活打死,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清渠心满意足的退堂,想问问娘子是不是出了这口恶气。可谁料到,他从屏风后面接苏墨染时,却见苏墨染对他明显闪躲了一记,随后才慢慢将手交给他。清渠百思不 得其解,但还是压着心思,若无其事的说起其他事情。等到了晚上,清渠谎称和夏大少有约,匆匆出府。可不过转悠一圈,又回到了苏府。这次他为了晓得苏墨染的真实心思,不惜趴在屋顶,做一次梁上君子。 掀开砖瓦,偷眼往下瞧,见苏墨染披散长发,而白芍站在她身后轻轻给她梳头,主仆两人静默不语。就在清渠忍不住要打退堂鼓的时候,白芍终于问道:“小姐,你今儿个脸色怎么那么差?”苏墨染摇头“你都看到了。”幽幽叹了口气,“血淋淋的,我真是怕。”白芍放下梳子,倒了杯热茶递上:“小姐,今日也算是大仇得报呢。”苏墨染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张腾龙是该死,可不知为什么,我见到清渠这么对待他,总是怕。” 梁上君子清王爷,趴在屋顶上听了如上这番话,心思却转到了其他地方,其一,苏墨染那番装疯卖傻都是故意的,其二,苏墨染对张腾龙还有旧情。心里一股怨气腾腾燃烧起来,烤得五脏六肺都翻腾煎熬的难受。用力克制情绪,才不至于跳下屋顶,当场质问去。 而屋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苏墨染顿了顿:“我很感激清渠替我们报仇。但是有时想想,要我选,父母平安或是报仇雪恨,我还是会宁愿什么仇都不报,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烦恼的放下杯子,“白芍,我也说不明白。”白芍却了然的点头:“我知道。小姐不是觉得报仇不好,也不是别的原因。只是怕姑爷了。”苏墨染猛的抬头看向白芍,嘴唇抖抖索索半晌,白芍握住苏墨染的手,“可是我觉得姑爷对小姐还是真心实意的很。小姐为什么就不能和姑爷说说,看看姑爷能不能帮忙呢?” “帮忙?”苏墨染控制了对清渠的情愫,深吸口气,笑道,“能帮什么?你还是我差点没了孩子,才求来的。而爹娘在王府别苑,只要有心,有什么忙帮不了的。不管是他不能还是不愿,我都不愿意再去求他。” 清渠觉得他有点头重脚轻的跳下屋顶,又迷迷糊糊的走到月湖旁。呆坐片刻,脑中想着苏墨染的那番话,心里说不懊恼是假的。可是他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何苏墨染就半点都不能体谅呢?老头子说得很清楚,要成大事者断不可有软肋。而苏墨染,连带着苏墨染背后的苏家都是他清渠的软肋。一旦被敌人拿捏住,就等于将整个王府的身家交到了敌人手里。清渠看着眼前月湖映月,波光粼粼,煞是动人。可心思全然不在景物,想起当时见到苏墨染奄奄一息,而那帮老嬷嬷手拿白绫跪在一边,就 知道是锦绣的主意。要不是老头子威胁点破清渠故意让苏墨染有了骨肉,锦绣早已死在他的剑下。确实是他故意让苏墨染有了他的骨肉,却是为了让老头子下手时忌讳三分,可是苏家,老头子可不在乎。要不是清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恐怕苏家早就灭门。 心思转啊转的,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个解决之法,又不晓得要不要去拆穿苏墨染装疯卖傻的举动,忽下定决心,不管如何,等对张腾龙行刑后,立即启程回京。如果是苏墨染愿意装,他就愿意奉陪到底。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苏墨染总会有原谅他的一天。 处死张腾龙的日子是苏墨染精心挑选的。清渠虽已经晓得苏墨染是故意装傻,但听苏墨染提出三日后行刑,倒是没有异议。三天他还等得起。只不过行刑当日,苏墨染说害怕不想去看,清渠不由起疑。又想到那个说顺路回兴州府的夏大少,自从张府一别,就行踪全无,更是让清渠莫名不安。连哄带骗,让苏墨染跟着他坐着轿子,去了刑场。到了刑场一看,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而张腾龙跪在那里,嘴里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呜声,身子软软的搭在地上,软绵绵的似乎有人抽走了他的骨架。 苏墨染掩着嘴,小声惊呼:“相公,我实在不乐意瞧。我先回去吧。”苏墨染越是想离开,清渠不安越重。温柔握着苏墨染小手:“要是怕,闭上眼睛罢。很快的。”见苏墨染无奈叹了口气,眼睛却不闭,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等那刽子手手起刀落,张腾龙的头咕噜噜的滚落下来,清渠就听身边苏墨染倒抽一口冷气,嘴唇微张,一声惊叫却咽在喉咙口,怎么都发不出来。不等清渠回神安慰,苏墨染惨白着脸转过头看着清渠,痛苦着神情,双手捂住小腹,而冷汗从额头上一颗颗流下来:“相公,疼。” 这声疼真是把清渠给三魂吓去七魄,不管不顾横抱起苏墨染坐进软轿,大喊道:“快回府!”那侍卫长见王爷这么失态,又见苏墨染双手的姿势,顿觉不妙。不管苏墨染在老王爷心中是不是受看重,但总归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何况肚子里还有了王府的小世子。万一孩子有个不好,那他们这些人只能祈求老爷保佑了。他这么想,其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一时间,那轿子下面像生了风,一路狂奔,赶回苏府。 白芍似乎急的都忘了规矩,一把推开清渠,扶着苏墨染上床,嘴里嚷嚷着:“大夫,大夫呢!”几乎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直视清渠,“王爷,要不是你硬是让小姐去看什么行刑” “白芍,”苏墨染有气无力的伸手唤了,“别怪王爷。王爷,你出去吧,我没事。”清渠此时被苏墨染的神情吓得不由有些六神无主,正想拒绝,就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别担心,在下来照料吧。” 清渠回转身子一见,居然是之前和自己有过竞争关系的林大夫。此时林大夫外貌和当时所见并无改变,一如既往着一身素色衣衫,眼神温柔,嘴角带笑。清渠很想发火,可却不知该以什么名目发出来。刚开口道:“本王要看着王妃。”那林大夫摇摇头,温言劝慰:“王爷在此,岂不是要让王妃分心?”顿了顿,上前三指搭住苏墨染脉门,“王妃此时心绪紊乱,胎像极弱,王爷还是出去等对王妃才会有益处。”清渠还想拒绝,苏墨染瞪大眼睛“啊啊啊”叫了几声,转过头喘着粗气,哀求:“快出去吧。我好疼!你快出去!” “好!染儿,我就在门外,有什么就叫我!”清渠恨恨瞪向林大夫,“王妃有个不测,本王要你项上人头!”林大夫“嗯”了声,就不再搭理清渠,仔细搭脉,嘴里还不停吩咐:“白芍,快去准备热水,参汤。” 清渠愤愤摔门而出,自责内疚害怕纠结在心里,恨不得替苏墨染躺在床上受苦。等那日头渐西,忽听到苏墨染在屋内一声惨叫,清渠再也等不得,一脚踢开房门,却瞧见白芍手上用白布捧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淡定,淡定,淡定,淡定 ☆、第 61 章 清渠听苏墨染惨叫,不管不顾踢门而入,却不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白芍木楞楞看着她手中捧着的那团血肉。 清渠根本不愿多想,绕过白芍,走到苏墨染前,故意又或是根本不敢去瞧苏墨染床上斑斑血迹,握着苏墨染的手,颤抖着声音,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一声轻飘飘的“染儿”。而那声“染儿”将双目圆睁看着床顶的苏墨染唤醒了过来,扭头看去清渠,居然从嘴角一层层荡漾出笑颜,却不似之前苏墨染笑起时围绕的那股暖意,此时那笑,却让清渠如坠冰窖。清渠握紧苏墨染的手,不再顾忌这该死的王爷面子,眼眶湿润,还不及安慰,却听苏墨染淡淡问道:“你高兴了吗?” 清渠怔怔不知该做什么,就见苏墨染转过头,看着床顶:“孩子没了,我家里人也不见了。我就剩下我一个人,你可高兴了?”清渠那眶里的泪,不受控制滴落下来,滴到苏墨染手心,而她却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收了手回去。却连眼角都不再看清渠一眼,虽说她想努力克制自己情绪,可颤抖无奈的声音,彻底出卖她伤痛欲绝的心情:“求你,放过我吧。” “染儿,”清渠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要不是他的偏执多疑,又或是不敢放手,苏墨染不至于会遭受如此大难。他所期待的孩子出生,苏墨染看在孩子的面上,慢慢放开心结和他在一起,将会是个永远达不到的奢求。清渠慢慢站起身,看着苏墨染牙齿用力咬着下唇,隐约间一丝红线从唇间溢出,还是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染儿我不求你原谅,但是,但是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见苏墨染闭紧双眼,身子颤抖着,似乎是强忍哭意。终是转过身,步履踉跄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回过头看向苏墨染无法再抑制住的痛哭,或许他们曾经最美好的日子,在苏家都已经用完了。 “小姐,”白芍抱着苏墨染低低劝慰道,“王爷瞧上去,好像心都碎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苏墨染抱紧白芍哭的几欲喘不过气:“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林大夫在旁边叹了口气:“小姐千万不要情绪过于激动,对腹中胎儿不好。”苏墨染一听,抽抽啼啼止了哭声,用手背抹干净眼泪,转过身:“这次多谢林大哥。只是,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只怕瞒不了多久。”“嗯,”林大夫从旁边热水中绞干净帕子递过来,“你别担心。看王爷的样子,你所想的不会太难达成。”苏墨染点点头,躺回床上,却想起白芍带着她 偷偷去见老王爷的情景。略略摇了摇头,如今她答应老王爷的事情做成了一半,只能希望这人能够信守诺言,将苏家放了。 而清渠从房内出来后,只觉得六神无主,跌跌撞撞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就觉身后有人拍了他肩膀,若是平时,他早就反手相制,而此时,却任由那人在身边,自个儿慢腾腾转过身去瞧。来人正是清渠先前念叨过的夏大少。 “清兄,”夏大少嬉皮笑脸开场白,“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去啊。小弟还要搭车回京城呢。”忽伸手在袖袋里摸了摸,取出一串金制的小花生小瓜子的小孩手链,“小弟近日在福记银楼瞧见,真是有趣。算是小弟的车资,也是小弟给未来小世子的小玩意。” 这句话真是给清渠在伤口上撒了把高浓度工业盐。清渠不顾一切的抢过那串手链,用力就往远处一扔,不等夏大少反应,清渠一个转身就将夏大少衣领抓住,恶狠狠的问:“你到底是何居心!”夏大少满脸被吓的表情,结结巴巴问:“怎么,怎么?小弟不过,不过是略表诚意,清兄要是觉得那手链配不上世子,小弟再买别的就是了。” “世子!世子!”清渠用力甩开夏大少,“孩子没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夏大少一怔,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没陪着大嫂,在这里做什么?”清渠回头看向夏大少,突然有种有苦难言的痛楚,神思一转:“你帮我去劝劝她。染儿现在,现在不想见我。”夏大少“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也好。清兄现在还是让嫂子一个人休养休养才好。” 和清渠短暂一见,夏大少心里放下大石,匆匆走进苏墨染屋子。见屋里一片狼藉,那团血肉被白布包的好端端的放在一侧。林大夫想必出去煎药,而白芍手足无措的看着那团血肉不知该做什么。 “大嫂,小弟来了。”夏大少高声一呼,苏墨染刚想开口,就见夏大少眼神往身后略略一瞥,忙噤声不语。就听夏大少转了悲痛的语调问道:“大嫂,清兄说”白芍接口应道:“夏公子小声一些,小姐听不得。”夏大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放低声音:“白芍姑娘,这总得安葬啊。”“嗯,”白芍叹了口气,越过夏大少的肩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姐的意思是想要给孩子守灵,但是担心姑爷不肯。夏公子,你和王爷称兄道弟,能否替我家小姐求个情?小姐太苦了,若是,若是连这点要求王爷都不同意,只怕小姐这病”白芍指指脑子,“怎么都好不了。” 清渠和夏大少见面时,心里不由起疑,哪里来那么凑巧,噩耗发生后,那些人都突然出现了,林大夫,夏大少,倒像是事先就安排好了一般。又想起苏墨染装疯卖傻,不由怀疑孩子没有事。这么一想,万分期待起来。小心翼翼跟着夏大少身后,再次回到苏墨染房间门外,却不料听到屋内这么一番肯定的对话。清渠苦笑几声,他还能期待什么?苏墨染装疯大约只是想回苏家,而孩子没了,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转念又想,确实,苏墨染怎么可能会拿孩子的事情来骗自己,就算是骗,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如今想要守灵,一则是因为痛失孩子无法接受,二则也怕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回王府吧。也罢,清渠叹了口气,让她在这里休养休养,清静清静,等自己将事情都处理完了,再接她回去就是了。 于是等夏大少来提,清渠半点都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请了法师,办了浩浩荡荡水陆道场,安葬了孩子,留下了亲卫保护苏墨染的安全。等一切都办妥,差不多又过了十天左右。清渠本想离开时和苏墨染说说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拒之门外。百般无奈下,清渠也只能在门外扬声说了句:“三个月后,我接你回京。” 等清渠回到京城,每日盘旋在脑中便是苏墨染那句“放了我吧。”每每午夜梦回,还能见到白芍手里那团血肉。其中折磨难忍,真是无从道起。唯一的安慰,便是退朝后回府收到兴州府快报。可是快报永远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今儿王妃又去坟前哭了。”清渠恨不得立时肋下生翼,能飞回兴州府陪着苏墨染一同在孩子坟前好好痛哭一场。可每次一起回兴州府的念头,朝上便会有人生出事端,让他怎么都脱身不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快报开始渐渐奇怪:“今儿王妃买了许多新衣裳。”“今儿王妃换了厨子。”“今儿王妃去上香可走了一半却拐去听戏。”清渠扳指算算,转眼离开苏墨染快要一个月了,想必那丧子之疼,要好了吧。正这么寻思,一日快报传说王妃思念王爷,希望再过段时日就能回王府。清渠见到此报,心情那个愉悦啊。没想到放任苏墨染一个人在苏家,却意外的治好了她的病。只是那快报后面又提说“王妃说要去离池山走走。今日出发,三日后回兴州府。” 若是换了之前,清渠必定心生疑惑,不过眼瞧着苏墨染心情都快好了,怎么会扫她的兴致。便强压着疑惑,只淡淡派了更多人手去兴州府和离池山。只是就算快马加鞭,那些下属到了离池山和兴州府,都已经二天以后。到了兴州府苏府,苏宅是空荡荡的。那些赶到离 池山的人却发觉,根本没有什么贵妇去过离池山! 等消息传到清渠耳中,时间又过了一日光景。清渠觉察事情不妙,来不及发火,召集了人马就往兴州府赶去。等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兴州府苏家,果然,那苏家又成了一座空宅。被先一步派去兴州府的下属,抖抖索索双手捧上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正是当初明丽送给苏墨染的那枚金丝娆。 清渠看着那金丝娆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富贵的光芒,心里却似被人用绳索勒住,又像是有人拿冰来冻,拿火来烫。一时间急急喘气,可偏偏脑子里又闪出苏墨染痛哭“放我走吧”这句话,从心底里缓缓冒出一个让他痛到无法站稳的念头“苏墨染恨他”。捂着胸口,恨恨说道:“给本王搜!”“是是,”那下属看清渠脸色铁青,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属下到了此处就遍地搜了一圈。打听下来,平时苏府一直静悄悄的,不过半月前突然热闹起来。再之后,又静悄悄的,一直到现在。” 这么说起来,苏墨染离开已经有段时间。清渠忽狠狠问道:“把那个给本王传信的家伙带过来!”下属诺诺几声,可不过片刻,却传来让清渠更加崩溃的消息,那个传信的人,一直被关押在兴州府府衙里。 作者有话要说:清老兄丧子之痛,再加上老婆不见的苦,哎,真是,活该有木有 ☆、第 62 章 清渠得知苏墨染不见的讯息,以离玄之箭冲去兴州府,可是迎接他的只有苏家那幢空荡荡的宅子。算了算时间,苏墨染起码离开苏家已经有四五日的光景,若是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那此时,苏墨染若是往南,便是临海,若是往北,便是草原。无论哪条路,都已经是追赶不上的。 清渠满腔怒火,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个个出气筒,愤恨的将书桌上笔墨扔了过去:“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你们这些蠢货有什么用!”跪着的蠢货们,面面相觑,领头一个深吸口气,才说道:“小的们也是中了圈套。那日,王妃身边的侍女,白芍姑娘出来给小的们带了酒菜,说是王妃赏赐。我们不敢不吃,但也不敢都吃,站岗的人,真是滴酒未沾啊。可是,白芍姑娘从小的们身边走过,小的们就闻到一股异香,等再醒来,就已经被关押在兴州府的地牢里。”清渠忿忿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被关?”领头人略算了算:“回王爷,差不多也是半月前。” 清渠掐指一算,那兴州府府官张腾龙被自己处死后,自己忙于照料苏墨染,都没有修书让朝廷另派官员前来任命。等回到京城,虽是和皇帝提了提,之后,就忙着应付明家和夏家,没有再细想府官的事情。只是不管如何,那异香倒是,转念想到此处,忽愤恨击掌:“来人,去把在兴州府行医的林博仁,给本王带来!”身边人应喏,匆匆而去。 只是清渠苦等半日,等来的居然是林大夫早已在半月前就不在兴州府行医了,听说是回老家了。震怒啊,震怒!因为清老兄他,突然有股娘子和那个姓林的私奔的感觉。再细问林大夫老家何处,却都回说没人知晓。清渠呵呵冷笑:“只要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根可循。你们去探查那姓林的来历,你们给本王传话下去,每个城镇设关卡,只要发觉有一男一女,嗯,或许是二女一男行踪可疑,就给本王拿下。”顿了顿“不准有任何损伤!” 侍卫队长在旁小心翼翼说道:“要不要属下命人画了林博仁的画像张贴,全国缉拿?”清渠转念一想,若是浩浩荡荡将林博仁和苏墨染画到了一起,那岂不是落实了他们私奔?恨恨眯眯眼,一挥手:“你命人画了林博仁的画像,分发下去,但是不准张贴。我们兵分几路,你带队往南,谨慎些,寻个别的名目。千万不要传扬出去,让那些无知百姓嚼舌根。” 布置一番,听门外有人急报:“王爷,老王爷命你速回京。说有要事相商。”清渠咬牙切齿呵斥:“如今还有什么要事! ”“回,回王爷,”那人低头结结巴巴却大声回道,“是,是皇后病重,皇上召了明丞相入宫,两日都没出宫。老王爷,老王爷让您速速回京。”“什么!”清渠大惊,那明家显贵,最大的权势来自后宫,有个做皇后的女儿。不过那个明老头自认忠臣,不懂变通。鹤轩幼时和自己最亲,随着他年龄渐长,反倒和自己疏远,和姓明的亲近起来。等到成年,不顾自家反对,就迎娶明丽入宫为后。 可自古只有忠臣,何来忠君一说。鹤轩年龄越长,忌讳皇家叔伯,生怕自家权高盖主,不管之前幼时自家怎么保护,怎么支持他在皇位上站稳脚跟,兀自拉拢朝上重臣和自家抗衡。只是时间一长,老头子被压制许久,再加上先前鹤轩派人刺杀自己,让老头子一怒之下,决意要废君自立。明家势力来自后宫,若是皇后宾天,只怕明家和鹤轩要立时拿出手段来压制自家。 如此一来,眼前情景真是两难,一面是心爱之人不知所踪,另一面是自家生死存亡。清渠转身瞪向侍卫长:“你让人分各路盘查,小心谨慎。”回转身,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才厉声喝道:“回京!” 来来来,让我们把时间拉到半月前。苏墨染和白芍装疯卖傻半个月,每日去那假坟上哭,只哭得让那些侍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苏墨染不过天天上坟,回府就是傻愣愣的坐着,就算因为孩子发胖许多,也没有人起疑心。而苏府的常客没别人,就林大夫一个。每日来请脉煎药,就告辞离去,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那些侍卫见日日平常,把那戒备心倒是渐渐去了。苏墨染见时机成熟,央求林大夫制了迷魂香,给白芍佩戴上,等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某日风高月黑杀人夜,让白芍提着下了药的酒菜出来,说是谢谢多日照料。虽说当值的没敢要,只让不当值的侍卫享用了。可是白芍身上还有迷魂香呢,从他们身边走过,故意问了姓名,说是王妃会铭记在心,日后感谢,停留片刻,那些侍卫吸入迷香,哪里有不晕的道理。再之后,那个夏大少隆重出场,派了人将那些侍卫连夜送入牢房,安排手下看管。又派了亲卫保护苏墨染,并仿造报信的人的笔迹给清渠通信,用以拖延时日。 而此时,苏墨染和白芍,果然还要加上林大夫一路向北狂奔,这一日已经到了北疆白凉关,过了关便能去辽阔草原。而苏家上下,已经被老王爷给送去了草原。不过两日的路程,必定能够碰面。 苏墨染见白凉关近在眼前,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后探看,只要一出关,恐怕和清渠就是永世不得相见。 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苦笑几声,若是最对不起的,怕就是腹中的孩子了。只是堪堪到了关卡,那清王爷的沿路设关卡的命令已到,各个盘查。林大夫见状,安排苏墨染和白芍在白凉关寻了客栈住下来,自己去前头打探消息。等黄昏渐近,林大夫还是不见回来的迹象。 苏墨染心焦的很,拉着白芍就想上街去找找看。白芍拦着苏墨染劝道:“小姐,你如今身子重,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吧。”“不行不行,”苏墨染拉着白芍,“万一你再不回来,那可怎么办?两个人同去也有个照应。”白芍犟不过苏墨染,只得扶着她慢慢走出去。见客栈旁边有个茶楼,苏墨染想了想,拉着白芍走近茶楼,压低声音说道:“先打听打听。” 本来白凉关地处北 重生之地主婆第17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北疆,地虽辽阔,但是物资稀少,更因离着京城远,平时没什么大事会波及过来。可此时茶楼里人声鼎沸,倒是各个谈兴正浓,似乎都在议论什么新鲜事。 店小二给苏墨染和白芍寻了个清静的位子,打招呼道:“这位夫人瞧着不像是本地人。”苏墨染向白芍使了个眼色,白芍笑吟吟道:“确实,咱们夫人从南边来。”那店小二“哟”了一声,“那可是富庶的地段那。千里迢迢跑这块穷乡做什么哟。夫人用茶用茶。”“小二,怎么那么热闹,都在说什么新鲜事吗?”白芍不接话茬,看似兴趣盎然的问道。那店小二接过白芍递上的碎银子,忙笑眯眯的躬身回道:“还不是现在设了关卡捉拿逃犯。不过夫人莫惊,听说呀,那逃犯奇怪了,今儿自己送上门去了,给咱们守城大将军给拿下。” 白芍惊呼一声,拍拍胸口:“那可真是吓煞人了。那逃犯长的如何,可是凶神恶煞一般?”店小二有意卖弄:“小的有亲眷是做城门守护的,听说呀,那逃犯白白净净,长得还真是有股,有股,哦,就是有股南方男人那股子书香气。”苏墨染忍不住开口:“既然长得那么文气,怎么会是逃犯,莫要搞错了。”店小二啧啧两声:“夫人真是心慈,需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何况”店小二左右看看,故作神秘低声说道,“京城都传了画像出来,必定不会搞错。” 白芍看了苏墨染一眼,笑道:“小二哥消息真是灵通。”顿了顿,怕被店小二怀疑,也就多问了一句,“还有别的新鲜事嘛?”那店小二像是遇见了知音,忙凑近几步:“问小的,自然是问对了。听说呀,京城还出了桩大事。皇后娘娘病重,皇上召了丞相大人入宫,被清老王爷弹劾,说丞相大人有违宫制,要求严惩。”“那,那清, 清王爷呢?”苏墨染心砰砰狂跳,就见店小二得意洋洋道,“清王爷也病了。现在都传呢,说皇上当初娶皇后时,违背了祖宗规矩,先皇震怒。” “小姐,”白芍轻轻拍了拍苏墨染的肩膀,才说道,“小二哥给咱们备些吃食吧。怕小公子饿了。”那店小二见苏墨染瞬间脸色惨白,也是害怕,可听白芍这么一说,忙应道:“是是,有孕可要多吃。小的媳妇有的时候也这样。”絮絮叨叨,转身就去准备饭菜。 白芍坐在苏墨染身边,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小姐,小姐,记得林大夫说过,可千万别情绪波动。不然对小公子百害无一利啊。”苏墨染“嗯”了一声,回过神,低低喃喃几句:“他病了。白芍,他会不会有事?”白芍随着苏墨染叹了口气“小姐,奴婢不知道。不过王爷他一向福大命大,想必不会有大碍。不过小姐,”她似乎下定决心般道,“如今和老爷夫人相聚就在眼前,您可千万不能放弃。”苏墨染咬了咬牙,心道,清渠身边那么多人伺候,应该无事。“放心白芍,现在先得把林大夫救出来。”苏墨染烦恼苦笑,“可是若是给守城大将军给拿下来,到底该怎么救呢。” 作者有话要说:清老兄的娘子跑了 ☆、第 63 章 苏墨染苦思冥想不知该怎么救出林大夫,却听白芍克制着害怕的嗓音道:“小姐,不如我去城门口捣乱,然后你趁乱溜出去。王爷要找的是你,你不见了,抓住我们也没用。我们不会有事的。”“不行!”苏墨染大喝一声,见周围眼神看过来,忙低下头假意生气,见没人再留意,连连摇头,“我拖累了你们。怎么还能让你再替我受苦。不行的。大不了,我去自认身份,让大将军放了林大夫就是。你们两个去草原和苏家汇合。” 苏墨染也盘算过一场,这是唯一的好办法。就算自己被清渠提溜回京城,自己还有个免死金牌。何况现在苏家也已经到了草原,摆脱了老王爷的控制,应该,应该没有关系吧。白芍却有不同意见:“小姐,你这么一来就是前功尽弃。虽然老爷夫人被老王爷放了,但是,押送他们到草原的人,还留在他们身边监视。万一老王爷发现小姐回到王爷身边,那,那可怎么办?”顿了顿,忽抬头问道,“小姐是不是担心王爷生病想回去瞧瞧?”苏墨染一怔,忙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叹了口气,心中确实闪过回去看看的念头,不过就算看见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不见。 还没等她们两个商量出什么对策,就见林大夫悠然自得从门外走入:“小姐,白芍,让在下好找。”苏墨染又惊又喜,还没答话,却见林大夫身后已经备了顶青色软轿,林大夫侧身一让:“小姐,请上轿。”苏墨染挑眉,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听他说,“你且放心吧。”她回头看向白芍,白芍也是一脸不明白,过了片刻,苏墨染一咬牙,反正现在都逃脱不了,不如就去看看。 这轿子抬的极稳,白凉关又不是大地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轿子就稳稳妥妥的停下。苏墨染刚下轿子,就有嬷嬷上前来迎:“给夫人请安。将军吩咐请夫人先去更衣,再去惠武堂一聚。”苏墨染听那嬷嬷口气,便知道是到了将军府,抬头看向林大夫:“林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林大夫温和笑道:“小姐放心吧。在下先去惠武堂见将军。” 等苏墨染准备妥当被白芍扶着进了惠武堂时,正巧见到林大夫和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的少将军在把酒言欢。那将军见苏墨染进来,站起拱手道:“王妃大驾光临,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苏墨染一怔,不由自主去瞧向林大夫,林大夫微微笑了笑:“明将军客气了。只是明将军还请勿提王妃两字,如今她不过是失去了相公讯息,赶去草原和家人团聚的平常百姓。”明将军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夫人请 入座,”又探究看向林大夫,“林兄的忠心,本将军一直不明白,是对夫人的,还是对,那,嗯,她相公的?” 苏墨染听到那将军姓明,直接便连线到了和清渠作对的明丞相身上,脑子里乱哄哄的,连他们后面说的话,都漏听了几句,却听到林大夫笑着举杯道:“明将军少年英雄,在下敬将军一杯。”两人一饮而尽,又见林大夫再敬酒道,“在下再敬将军,一是将军在此守卫边疆保家卫国一片赤胆忠心,二是将军忠于陛下拳拳臣子忠心,三为将军对妇孺黎民有怜悯之心。” 那明将军握着酒杯却不饮,哈哈笑道:“林兄说来说去,还是要让本将军放夫人出关。”放下酒盏,看向苏墨染,“本将军可以放夫人出去。不过夫人的丫鬟和林兄都要作为替罪羔羊被本将军押解上京。而本将军的叔父近日和夫人的相公似乎有些矛盾,只怕这两人会因此丧命。夫人以为如何?” 苏墨染和林大夫同时回道“不行!”“可以!”苏墨染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大夫,自问自家对林大夫没有救命之恩,也没做任何事情值得林大夫以性命相报。可林大夫此时却不来瞧苏墨染,反倒是温温和和对明将军拱手道:“若是将军能信守诺言。要在下一命有何难?”苏墨染一拍桌:“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不知将军还能给其他路走否?” 明将军左右看看,挑眉笑道:“夫人此话在下不明白。本将军身负守卫边关重责,得了王爷讯息要捉拿,”眼角扫了一眼林大夫,又笑道,“何况本将军是丞相的子侄。不管是哪一方面,本将军都不想得罪。”手指轻叩桌面,“再者说了,本将军在此事中可有什么好处?” 林大夫终于将头转向苏墨染安抚笑了笑。苏墨染见林大夫眼神温柔依旧,不由也随着他嘴角挂上一丝笑意。见他转过身对明将军镇定自若回应道:“如此说来,将军不押送我们回京才是对将军最大的好处。”“哦?”明将军淡淡应了声,自斟自饮,“倒要请教了。”林大夫提起酒壶,恭谨替明将军满上一杯:“现在两虎相斗,若将军不想去搅合这趟浑水,不如什么都不要做。”又看了眼苏墨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如此这般,两边也不得罪,将军,还能独善其身。” “呵呵,”明将军淡淡笑了几声,林大夫继续说道:“在下不过把将军心中所思,宣之于口。”明将军看向苏墨染道:“夫人真是好福气,流落在外,还有如此忠臣相陪。”苏墨染结结巴巴中,却听明将 军笑道,“夫人,本将军有个不情之请,本将军想请林兄做本将军的幕僚。至于夫人自然可以在将军府里休养,等待事情平息。” 所以,苏墨染心道,我这又是被软禁吗?还拿着林大哥来要挟我!可不料,林大夫却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将军提拔,在下愿意。不过夫人在将军府怕是不大方便,更会让人发觉端倪。敢请大将军能在边卡处给夫人置一处宅院,既能让夫人稍慰离家之苦,也能让夫人和家人偶尔相聚。”说完拱手躬身不起。“林大哥,这怎么行,我,我,”苏墨染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大夫口口声声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着想,可是他根本无需对自己那么好。 明将军眼神转了转:“林兄提议甚好。不过夫人的宅院还需时日安排,在此期间还是请夫人在将军府委屈几日罢。” 说句实话,虽然将军府的日子非常好过,比之之前疯狂赶路,入住客栈的情景,可舒服许多。只是苏墨染心思沉重,既担心清渠的病,担心林大夫被押在将军府,又怕明将军出尔反尔,这日子过的是度日如年。好在林大夫天天请脉后,再陪同她说话,却决口不提京里的事情,只寻着好玩的话说给她解闷。苏墨染几次三番提起在明将军面前的事情,却被林大夫转移话题。 就这么过了四五日,明将军来寻苏墨染时,正巧看见林大夫陪着苏墨染坐在暖风阁下棋。蹑手蹑脚走近,却见棋盘上黑棋节节败退,而白旗却是气势汹汹,毫无章法的一路逼近。略略疑惑的看了过去,见苏墨染盘着朝云鬓,白玉般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脸颊却泛着兴奋的红光,嘴里还嚷着:“哈哈,林大哥,我的棋艺可见长。”又见林大夫镇定自若每下一步臭棋,就听苏墨染欢呼声,不由脱口问道:“咦,林兄,你何时下出这么一盘臭棋。来来,今晚也和小弟比试一番,让小弟也能扬眉吐气!哈哈哈哈。” 苏墨染听见声音,抬头一瞧,那明将军凑的及近,冲着棋盘指指点点。从下棋赢棋的冲动中收回遗失的智商,顿悟这是林大夫让着自己呢。心里有些不乐意被揭穿,淡淡瞥了明将军一眼:“将军前来所为何事?”明将军看着棋盘啧啧几声,才笑道:“哦,夫人的宅院已经安排妥当,夫人今日就能搬去住。至于夫人家人,”捂嘴轻咳,“守卫不是本将军的人马。本将军也不想让对方知晓夫人和本将军的关系。所以还请夫人忍耐,等事端平息,一切自然就有分晓。” 林大夫见苏墨染得而复失的神情,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过身 叹了口气:“多谢将军。不知道将军可有什么办法,能否让夫人和她家人通信,彼此报个平安。”明将军挑眉在林大夫脸上扫了一圈,又看向苏墨染期盼的眼神,犹豫片刻:“本将军听说,他们常派一个叫全福的人进关采买。”苏墨染急急说道:“是,是我们家的人。”顿了顿,“信的过。” 也不知明将军用了什么手段,等苏墨染搬进那边关边上那三进的小宅院,苏三两和苏夫人家书便送到了苏墨染手中。送信的林大夫笑盈盈的递上书信:“全福三日后会再入关,请小姐修书一封,到时在下可以将书信交给全福,让他带给老爷夫人。” 苏墨染接过信,心绪激动,抬头感激道:“林大哥,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林大夫温和笑着摇头:“传递书信不过是举手之劳。”“不不,我说的不止是这个 ,”苏墨染还想强调,林大夫却负手往院子里走,笑道,“我帮你看看他们都整理的如何,你快些写信吧。” 作者有话要说:林大哥终于出场了 ☆、第 64 章 如今内困外阻,苏墨染手中的家书,在她心中抵得上黄金万两。苏墨染拿着书信,先将对林大夫的感激之情放在一边,兴冲冲的喊道:“白芍白芍!”白芍擦着手从厨房跑了出来:“小姐,你叫我?”“是是,快来,来信了。”苏墨染挥舞的信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白芍却在一愣神中,咬了咬嘴唇,低低问道:“小姐,全福他还好吗?” 苏墨染一怔,原本兴奋的心情因这句话而自责不已。上前叹了口气,挽住白芍的胳膊:“白芍,我再说什么对不起你的话,那真是假情假意。林大哥说,全福三日后还会入关,到时候,你带着信去找他。我现在去找明将军,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混进去。”“不不,小姐,”白芍拉住苏墨染,“我只是有些挂念他,不知道他好不好。没有没有别的意思。再者说,只要熬过这阵子,我和全福便能日日相处。小姐不必为了我,冒这个风险。万一让人发现,那可怎么办?” 苏墨染看着白芍眼泪汪汪,强忍着思念之情,心里越发自责。要是当初她没提出让白芍来伺候她,此时白芍应该和全福一起,在草原平平淡淡生活,而不是跟着她担惊受怕,颠簸流离。心里主意已定,便不多说什么,只安抚的拍拍白芍:“先不说了,来,过来看信。” 家书传来的消息有好有坏,好处是老王爷将苏家上下毫发无伤发配到了草原,坏消息是,苏家始终有人看管,现在的情景不过是把苏家从王府别苑移到了草原上。唯一的好处是,远离京城,那些守卫都放松许多,也允许苏家有人入关采买,只是苏三两和夫人却不准离开侍卫视线。再细看,苏家临走时,老王爷亲送,只说只要清王爷死心,苏家便再不会被禁锢。 苏墨染看完信,深深吁了口气。摸了摸已然显怀的肚子,苦笑两声,让清王爷死心,也是老王爷给自己的条件之一。要不是如此,她何必先装疯卖傻,再串通林大哥寻了个死胎,去骗清渠呢。只是看现在清渠全国捉拿林大哥,也不知是心死而火起,还是想寻了林大哥再寻自己。扭头看了看白芍仔细看信的模样,转了转心思,笑道:“白芍,我去寻林大哥说话。” 等苏墨染寻到林大夫时,见他正半跪在地上看一株不知名的剑叶绿草。神情专注,双手拢土将那绿草给加固,忽抬头笑道:“小姐来了。在下在这小院子发现一株齿叶草,这种草在兴州府很少见,没想到在白凉关倒是见着了。”“哦,”苏墨染走近几步,不便蹲下去,只站在一侧,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草药吗?”林大夫点头应是:“这种草药在中医里为辅臣,单单一株没有任何功用,可是若是配上兰竹 ,丁蛇,那就是剧毒。可是要是配上殷离,胡叶便能让人沉沉入睡,有安眠的功效。” 苏墨染正愁没办法报答林大夫,见他对这株绿草那么看重,兴高采烈击掌道:“不如,我让人去院子里仔细搜寻,若是找到了这种草药,就采下来交给林大哥可好?”林大夫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泥土,摇头笑道:“你呀,还是莽莽撞撞的样子。”低头看着那株草,“它好端端的自长着,就由它自由自在的长着吧。”苏墨染抿抿嘴:“可它就这么长着,万一碰到哪个不开眼的,踩坏了,或拔了,岂不是可惜?” 林大夫侧身定定看着苏墨染,忽嘴角一翘,一股笑意从唇边溢出:“小姐说的有理。在下从未这么想过,在下总觉得让她自由自在的便是对她最大的好处。如今看来,倒不如将她归在身边,好好照料。”此话有内涵啊,但按照苏墨染此时的心思是猜不透此中奥妙,于是她选择沉默。 两人沉默片刻,林大夫眼神看向院子里的一块空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苏墨染一怔,忙道:“林大哥说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林大夫弯起嘴角弧度,指着空地说道:“那里能否给在下辟一块药田?若是小姐寻到这些草药,就种在那里可好。当然不用小姐费心,在下会时时过来照料。”苏墨染连连点头,却听林大夫轻咳一声:“还有桩事情,请小姐见谅。我们如今在他人屋檐下,还望小姐能允许博仁和小姐,你我相称。” 这件小事苏墨染自然满口答应,可她心里还盘旋着白芍的事情,踌躇半天,脚尖蹭着地,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林大夫看出苏墨染有心事,倒不催促:“都快到晌午了,不知我可否叨唠一顿。”林大夫要留下吃午饭,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苏墨染“嗯”了一声,又笑道,“你可真是运气好。上次我从白芍那里学做了一道菜,我这就做给你吃去。”顿了顿,“其实我还有事相求。”咬了咬唇,“是白芍。” 林大夫本想说如今刚刚在白凉关安稳下来,还是尽量不要多事才好。可见苏墨染犹豫的样子,猜到苏墨染此时心中必定充满自责愧疚。摇摇头“染儿,”如此顺利的将苏墨染的名字叫出口,林大夫自己愣了一下,苏墨染的名字在他嘴边也不知盘旋了多久,可每次想呼出来时,总已经是来不及了,可今天终于正大光明的可以直呼她的名字,林大夫深吸口气,摆出一如既往的平静模样“我知道你心里对她愧疚。只是你要知道,要是我们轻举妄动,只怕不等京里来人,那明将军就会把我们押解上京去随便讨好哪一方。” “我知道,所以才想请你帮忙问问将军,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苏墨 染拉着林大夫的袖子苦求,“只要明将军允许了,那应该会有办法吧。” “啧啧,难怪本将军今日耳朵烫的很,原来有人在念叨。”明将军卸了盔甲,只着了墨黑色常服,外披一件狐狸毛披风。此时倒不像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倒有点像富贵人家的公子。苏墨染见明将军出现,又拉扯林大夫的袖子,苦着脸:“林大哥,就试试。” 林大夫不忍拒绝,冲明将军拱手行礼:“给将军请安。”明将军眼神在苏墨染和林大夫身上扫来扫去,忽笑道:“林兄啊,本将军是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但你也知道,本将军不想惹麻烦。”林大夫一噎,脸不由自主涨红,露出一副羞愧的神情。明将军抬着下巴对苏墨染冷冷笑道:“夫人如今际遇,若换了常人,只怕早就心满意足。可本将军如今看到,夫人是贪心的很。” 苏墨染觉得她的频率突然跟不上明将军的思路,为什么每个字分开来她都懂,放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了呢。自然,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听到这种话,会低头回到房间,咬着手帕仔仔细细的琢磨,苏墨染觉得听不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出来:“明将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妹妹白芍,为了我流离颠簸,我只是,我只是求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去草原和她夫君团聚。” 此话说完,明将军反倒愣了愣,奇怪的将眼神在林大夫脸上扫了一圈,忽仰头哈哈哈大笑:“是是,本将军适才有些误会了。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苏墨染这句话倒是听懂了,脸颊瞬间飘红,恼羞嗔道:“明将军,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岂不是坏了林大哥的名声!林大哥大仁大慈,救我苏墨染于水火,你怎么,怎么能误会他的这番心思。哼!”“咦,你倒不担心自己的名声。”明将军倒觉得苏墨染有些有趣起来,忍不住逗道,“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倒好,反倒担心起别人来。” 苏墨染不耐烦的挥手:“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总之,我们现在虽然仰仗你的大恩,但是你不能仗着对我们有恩,就随便污蔑林大哥。”明将军斜睨了林大夫一眼,见他脸上微微带笑,似乎对苏墨染的话丝毫没有反应,可不同往日的,眼神中早已失去了温和,只看着不知名的前方发怔。 明将军忽生出一股对林大夫的同情,打断苏墨染的话题:“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苏墨染一愣,抿抿嘴,鼓足勇气:“我想让白芍和她夫君团聚。”“不行,”明将军立即拒绝,不等苏墨染苦缠,“本将军能答应你,让白芍和全福在关内见面。其余,一概不行。”苏墨染低头盘算,能见面也算是稍加安慰,至于团聚 ,总要慢慢来。抬起头,掷地有声:“一言为定。” 嘿,这个女人真是有趣。明将军眯眯眼睛,难怪那个眼高于顶的清王爷对她念念不忘。如今把她圈禁起来真是一步妙棋,可谓是奇货可居矣。 作者有话要说:奇货可居了 ☆、第 65 章 身为奇货的苏墨染就这么安心在白凉关住了下来,而身边的白芍每隔三天便能去市集和全福会面,传递消息。原本苏墨染他们还提心吊胆怕被人察觉,可一晃十多天过去,日子依旧平静,渐渐连苏墨染也偶尔出门去市集和全福说个话,递些给爹娘买的东西。京里的消息断断续续从明将军嘴里打听,只晓得皇后病重恐怕拖不了多久,清王爷那方依然和明家势力对峙,双方都不敢松懈。而两不帮的夏家夏太傅,却称病退出朝堂。 朝上势力风云诡变,可丝毫影响不到完全融入白凉关生活的是苏墨染。她听林大夫的意思,在自家院子里种了草药,专门留给林大夫照料。想想左右无事,那骨子里传下的商贾气就发作起来,让白芍陪着自己去市集上走了一圈,意外的发现,大约是临草原的关系,白凉关人好肉好酒,却少有鱼虾。路上行走的姑娘大嫂,也稀少打扮,偶尔才能瞧见有人在发髻上簪朵鲜花。 什么叫商机,这就是啊。苏墨染喜滋滋的回到宅院,看着一旁忙碌的白芍,征询意见:“白芍,你说咱们做酒的生意,还是做花的生意,还是干脆养鱼呢?”白芍手下不停烧起炭,又铺平软垫,让苏墨染斜靠着,搓着手,取了小暖炉塞进苏墨染手中,才说道:“小姐,你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产,如今啊,你就应该好好养着。怎么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还早呢,”苏墨染摸摸肚子,眼下差不多也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好在孩子极安稳,让她少受许多罪,弯眼笑了笑,又挥手道,“你别忙活了,先暖和暖和。”苏墨染将小暖炉塞回白芍手中,拉着她坐在身边,抬头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哎,白芍,这里又不是苏家,也不是王府。我们每月可没有银子可以拿。再者说了,万一等事态平息,老王爷撤了爹娘那边的防,明将军送我们回草原,到时候身边没有一点银子,那么大家子,可怎么养。”白芍低头“哎哎”两声,“小姐说的是呢。”忽掩嘴一笑,“全福说,老爷也在动这个心思。可惜的是,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顿了顿,提议道,“我觉得,那种花养鱼实在太耗时间,而且有个万一,连带都带不走。不如做些简单的,立下就能赚钱的呢。” “是啊,”苏墨染有些惆怅,“要真有那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轮到我来做哟。”白芍跟着惆怅的叹了口气,就听门外有人笑道:“你们怎么哀声叹气的?”苏墨染抬头笑着叫了声:“林大哥来了。” 林大夫如今做了明将军的幕僚,虽没走过官面,但在外认识 的人都尊称一声林主簿。可他丝毫没有仗势凌人的气焰,反倒越发比往日来的谦逊,不管对方地位如何,一概温和有礼。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借着照看药草的名目,林大夫往苏墨染的院子走的极勤快。原本苏墨染觉得有些不对,可见林大夫每日前来,不过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便去照料药草,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语气,不由暗笑自己多心。既然放下了心思,面对林大夫时,更是坦坦荡荡,心里对他渐渐有家人的依赖。 见林大夫进来,也不下软榻,故意皱了皱眉头:“林大哥,你来的正好,出出主意。我们打算做点小生意呢。”本来林大夫按照惯例来瞧瞧苏墨染,说上几句闲话,等到两人开始沉默尴尬时,就去对着药草发呆。可谁料今日苏墨染却起了个话头。林大夫心里先是一喜,可转念便是一惊,急急问道:“怎么,可是这里下人为难你们了?吃的可好,炭火可足?”苏墨染心思还没转到林大夫想到的层面时,就见林大夫摇了摇头:“你们莫急,明将军每月都给我俸禄,你们也晓得,我吃住都在将军府,实在没什么用处。我现在就回去取给你们。” 白芍掩嘴扑哧一笑:“林大哥,小姐的意思,就是想做点生意,赚点私房钱罢了。这里吃得好住的好,你别担心。”林大夫仔细去瞧白芍和苏墨染的脸色,没有一丝半点委屈的神色。再觉得屋内暖洋洋的,转眼看去,炭火烧的极旺。又看向苏墨染身穿着一袭镶白兔毛的棉衣,身上还盖着一条绣着多子多福的毯子,才放下心。可他只会行医治病,现在在明将军治下,也是管理文书,代笔来往书信,偶尔出个主意罢了,对经商没有半点主意。负手踱步,低头沉吟片刻:“不如,不如我写几个补身的方子?” “补身的方子,对了,”苏墨染歪头思索,忽击掌,拉着白芍笑吟吟道,“白芍,我记得全福最会酿酒。”扳指算了算,“明日他就会入关,你去找他要个酿酒的法门,然后林大哥,你想个可以和酒一同来酿的方子。咱们做药酒。”林大夫此时思路也开阔起来:“如此最好,嗯,我们也能种些周期短的瓜果。可以酿成果酒。” 说干就干,那三进的小院,装饰极为简单,不过几条扶手回廊连着每个院落。后院靠近厨房,有块大约三亩左右的田地,荒废着。林大夫的药田就在后院那块土地上,占了一块大约半亩地。若说是田,小了点。可要是只种些瓜果自家食用,再加上酿酒,那是足够有余。苏墨染一声令下,将军派来的人手,虽是互看一眼不明就里,到底不敢违背,寻了锄头耕地浇水。苏 墨染笑道:“不如把前头那块空的地方也清出来,咱们再种些花儿。要是能卖,就卖出去,不能卖,就当赏花了。” 白芍站在苏墨染身后,觉得一股冷风吹来,再看了眼苏墨染身上披的斗篷,虽是厚实,还觉得不保险,低低说道:“小姐,你快回屋吧,别吹到风了。我替你照料着。”苏墨染摇了摇头,拉了拉斗篷笑道:“真是的,我刚说要种花,那么冷的天,怎么种,你们也不提醒我一声。”林大夫在旁,略略低头沉吟片刻:“染儿要种也不是不行,不过先别种那么多,我们先试试。”白芍和苏墨染认了姐妹,说话间已经不再顾虑,在她眼里,林大夫等同于苏墨染的哥哥,也就是她的哥哥,这段日子,三个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此时,白芍听林大夫这么一说,掩嘴笑道:“林大夫,就你惯着小姐。小姐自个儿都知道了,那么冷的天种花是不成的,你还帮她。” 这话落在苏墨染耳里,就是一句玩笑话,可落在了林大夫耳朵里,那话里的意思,让他心头一震,忙忙将自己先前每一句翻来倒去想了一遍,到底是哪一句话露了马脚,溢出丝他想宠溺苏墨染的意思。神情依然温和着,但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脸上微烫,故意摇头叹道:“我就是觉得这个主意有趣,你怎么就这么笑话我了。”说完伸手略略拉开些衣襟,觉得冷气灌入,才舒爽了些。可不料,刚刚稳定的心神,就被一个木头木脑的苏墨染给彻底扰乱。 林大夫低头看去,见苏墨染拉着他的袖子,扬声和白芍抬杠:“嘿嘿,林大哥说成必定能成的。而且他就是乐意惯着我了。”白芍看着苏墨染得意洋洋的样子,扑哧扑哧笑了几声,略略欠身道:“是是,你们联手呀,我可说不过你们。认输就是了。”两人嘻嘻哈哈笑了几声,白芍替苏墨染拢拢斗篷,见林大夫只呆呆看着眼前,脸上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晕,急急上前想探一下林大夫的额头,这一举动把林大夫惊醒,慌得他不自然的往后退了几步。 “林大哥,你瞧着脸怎么那么红,别是着凉了。”苏墨染笼着手,将手炉取出递了过去,“暖暖呗。”歪头浅浅一笑,嘴角酒窝深陷,倒是显出几分苏墨染未曾嫁人时,姑娘家的娇憨态来。林大夫本想拒绝,可见那玉葱素手就这么在眼前,心里几乎没有转过什么心思,直接接了过来,双手紧握,只觉得苏墨染那手上温度,就这么借着手炉传递几分过来,一时间,手暖心暖,淡淡笑了几声,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我想到了。咱们种这些花果的时候,可以烧炭烧柴,给它 们温度,这样,就不会受冬天的影响了。” “可是,那么冷的天,就算整日烧火,热气还是散的极快。”白芍将自己的手炉塞进苏墨染怀中,又小心翼翼替她将手笼弄的严实些。林大夫看着白芍的举动,见苏墨染此时脸上被风吹的有些泛红,忙将他身上的那件斗篷取下,披在了苏墨染身上,笑道:“要是咱们给田地穿上一件斗篷呢。”顿了顿,“其实细节,要慢慢商议。外头冷的紧,不如回屋去说?” 林大夫生怕苏墨染发觉他嘴角已忍不住翘起,大步往前,心头那份兴高采烈,并不是为了能出个好主意,也不是为了能赚多少钱。而是林大夫终于寻到一个和苏墨染接近聊天的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换男主真的好吗,三嫁真的好吗,不如放个开放结局╮(╯_╰)╭ ☆、第 66 章 这世上最奇妙,最难以宣之于口的,莫过于暗恋两字。这两字深藏心底,挥之不去,见之不忘,明明是掩藏的极好的情绪,却容易因她的一眸一笑,而瞬间瓦解。可那瓦解后的情绪,却似上品罂粟,不过浅尝一口,便再也无法自拔。虽是毁人神智的东西,可其中滋味,却让人甘之若饴。 林大夫对于如何让田地保持温度,已经想出了法子,却忍下不提,任由苏墨染和白芍两人说些不切实际的主意。等看着苏墨染掩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淡淡一笑:“染儿聊了那么久也该去歇个午觉。我先回将军府了。”白芍起身相送,回来后,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今天林大夫瞧着怎么那么高兴。”苏墨染撑着软榻,懒得走动,斜靠在上面闭着眼,随口应了句:“大约是有什么好事吧。” 可谁想,后面几天林大夫一直没有出现。苏墨染闲着无聊,拉着白芍去市集走动,可不想走了几步,就见有快马从京城方向飞驰而来。那马上信差一路大喊:“皇后宾天了!”一时间白凉关原本就稀少的打扮,此时因皇后宾天举国哀悼,更是全部素装。稀稀拉拉在街道上开着的商铺,纷纷拉上白帏,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季,更添上一股肃穆哀凄的气氛。 而苏墨染却因这个消息,被明将军接去了将军府,不再允许她和白芍独自住在外院。苏墨染见明将军的态度,便知道,如今正是明家和清渠对峙渐有分晓的时刻。可明家虽是部署良久,可怎么及得上清渠本就是皇室子弟,自有一番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先前皇帝年幼,朝政大事一直由清老王爷统领,等鹤轩成年后,才有意削弱清王府势力。而那番削弱,也只不过是清老王爷刻意忍让。可如今一旦威胁自身自家,哪里还管什么君臣之礼,自然是全副武装去对付。如此一来,明家虽说背地里有皇帝撑腰,但还是敌不过清王爷。 “只是可怜了将士百姓,”林大夫坐在苏墨染房里的绣凳上,微微叹了口气,他将事情一一分析给了苏墨染知晓,摇摇头道,“现在只希望清王爷没有谋逆之心,铲除了明家,便收手。如果有了异心,那这天下,”看着眼前火炉光点,“只怕要遭血洗。” 苏墨染不知为何实在不愿听到清渠的消息,她有意回避,就似乎能告诉自己,过往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微微转过头,低声说道:“这些事情,我实在不乐意听。林大哥,都过了一个月,看样子那京里的纷争是波及不到这白凉关,能不能跟明将军说一声,还是让我回那个宅院里去。”林大夫一愣,却了 然笑道:“是,我明白了。我去问问将军罢。不过你也晓得,不管你在这儿,还是那个宅院,他总是会派人看着你的。” “无碍,”苏墨染淡淡笑道,“我只是惦记我的生意。如今就算全国戴孝,但咱们还是要吃喝过活。天气那么冷,上次酿的酒,应该差不多好了。” 也不知林大夫怎么和明将军说的,第二日,明将军便允了苏墨染带着白芍回去那个宅院。等苏墨染休息片刻,心里念念不忘那块开垦了的田地,她离开那么久,没有照料,但愿那土地没有白费。只是当她和白芍匆匆赶到田地,却意外发觉,那田地上被四四方方罩了个像帐篷的东西。 苏墨染和白芍互看一眼,搀扶着,从帐篷一处开口,掀开帘子进去。刚一进去,就觉得暖意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听白芍在旁惊呼:“咦,小姐,你之前吩咐他们这么做了吗?”四处张望,见田地中央正烧着一盆熊熊篝火,同样,在田地四周也是烧了数盆篝火,将田地给笼了起来。“难怪那么暖和呢,”白芍笑嘻嘻的指着左右,“都烧了火。再用这么大一块布罩着,倒像是把田给种在屋子里了。” 苏墨染抿嘴不语,这些瓜果就算种出来,也不值什么钱,可这么烧火,那费的银子可多呢。皱了皱眉头,就觉身后一股凉风窜了进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爽快的笑声:“原来林兄真是将这里当做田地来用了。夫人,林兄口口声声说的那美酒,可否让我先尝一口。”苏墨染侧身行礼:“明将军,这酒还没成呢。” “啊!”明将军一脸失望,烦恼的挠挠头,“那林兄还说,夫人酿酒极快,而且酒香甘烈。让我寻了工匠,在这里造了大棚,烧了火,说是能让酒味更佳。可是,怎么到现在那酒还没好!莫不是哄我!”苏墨染心思一转,原来是林大哥哄了明将军帮忙,这么一想,看着那烧的极旺的炉子,一点儿都不心疼。低头笑了笑,还未开口替林大夫掩饰几句,就听门帘掀开的声音,再转身,就看到林大夫左右抱着两个坛子走了进来:“在下怎么敢骗明将军,夫人刚才和将军说笑罢了。不过也巧,这酒是昨日得的,要是将军早来几日,也是喝不到的。” 明将军一见酒坛,笑得极其畅快:“原来是夫人心疼酒。来人啊,就在这里摆上桌椅,咱们好好畅饮一番。”苏墨染尴尬赔笑,她不是心疼酒啊,此时她是心虚。偷眼看向林大夫,见他镇定自若,居然还在那里笑吟吟的说:“将军真是好口福,连在下都极少能品到染儿亲手酿的美酒。今天真是 托了将军的福。”苏墨染故意轻咳一声,冲白芍眨眨眼睛:“咱们去准备些下酒菜。”白芍迷茫的看向苏墨染,又迷惑的看向林大夫“哦”了一声,忽醒悟道:“小姐,你有身孕,那可不能喝酒。” 苏墨染击掌“是啊,”转头看向林大夫,满脸遗憾:“林大哥,我不能作陪。不如,不如,”苏墨染不如了几声,却怎么都想不出办法。林大夫手里的酒肯定不是她酿的啊,她酿的酒还躺在地窖里呢。何况,她也是新手,怎么担当的起酒香甘烈,要是林大夫不明就里,从地窖里随意拿了 重生之地主婆第18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了两坛出来,那,她环顾四周,那按照明将军的脾气,完了,这个田必定毁了。心慌意乱,却见林大夫走近几步,居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苏墨染目瞪口呆中,林大夫淡笑道:“手凉的很,你身子重,不需你作陪。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苏墨染见林大夫不过是捏捏她的手,就立即放开,神色温柔安抚,晓得他定有法子,放下了心。冲明将军打了招呼,也不管那酒哪里冒出来的,扶着白芍的胳膊走了出去。走了一半,还是不放心啊,带着白芍绕到地窖,去数了数自己酿的那十坛酒,一坛不多,一坛不少。苏墨染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林大哥的两坛酒哪里来的呢。” 白芍扑哧笑道:“难怪人家说,有了身孕,脑子就不活络。林大夫手里的酒必定是买来的。小姐就别多担心了。林大夫以前在兴州府瞧着温文尔雅,就会看病治病,可想想,自从小姐央求他演那场戏开始,林大夫可比咱们想的要厉害的多呢。不然,这个明将军也不会要他做幕僚。” 苏墨染被白芍一说,仔细回想,确实,从自己央求他去演戏说堕胎,那步步为营,甚至怎么顺利逃出兴州府,一路往北,林大夫每一步都计算准确。到了白凉关被明将军虏获,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明将军对朝上做壁上观。再到做起明将军幕僚,一直到现在和明将军瞧上去如此投缘,若没有一点心机城府,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苏墨染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白芍:“你说林大哥是不是被我们拖累了。”白芍摇摇头:“我瞧着,林大夫每次到咱们这儿,都乐的很。而且之前他只是个坐堂大夫,如今可是主簿呢。”苏墨染怔怔发了片刻呆,做主簿有什么用,要是做个大夫开心,还不如去做个大夫。 近黄昏时,厨房的李嬷嬷送饭菜过来时笑道:“夫人,您酿的酒,将军和林主簿喝的赞不绝口。您有什么秘诀,也告诉老奴一声, 快过大年了,老奴也能备一些。”苏墨染一愣,还不及回答,就听白芍笑吟吟委婉拒绝:“李嬷嬷,这是咱们家传的法门。实在对不住,不能说。”见李嬷嬷脸色有些尴尬,忙又说,“不过你放心,夫人到时候多酿一些,送些给你。既省了你的麻烦,也是咱们的一片心意。”李嬷嬷连连谢了。 等李嬷嬷出门,苏墨染压低声音道:“那酒看来不错,也不知林大哥在哪里买的。咱们酿的酒还比的过吗?”白芍帮苏墨染布了菜,坐在一边,先喝了口汤,暖了暖手,若无其事的笑道:“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各花入各眼,等咱们的酒酿好了,说不准更好喝呢。要是不好喝,”白芍顿了顿,似乎觉得说错话,偷眼瞥向苏墨染,嘿嘿笑了几声,“那就卖便宜点。或者,咱们就干脆做个酒酿,自家吃。” 苏墨染见白芍一副大无畏的神情,便也大了胆子,笑嘻嘻道:“出了兴州府,白芍你变了个样子呢。”白芍塞了口菜入嘴里,满嘴嘟嘟囔囔:“小姐也是。之前在府里,你总是有心事,后来去了王府,那眉间总像是有团愁云。我每次看见小姐,都忍不住想要落泪。唔,这个可真好吃,小姐也吃点。”白芍夹了筷子菜到苏墨染碟子上,“现在的小姐和没出嫁时一样,成天的笑,做事情也有精神。我嘛,自然要学小姐的样子。” “哦?”苏墨染摸摸脸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果然呢,如今自己不再愁眉苦脸,也少了哀声叹气。眼里冒出振奋的神情,击掌道:“白芍你说的有理。快吃快吃,吃完咱们去寻林大夫,咱们好好问清楚这酒的事情。”白芍敲敲腰,苦着脸求道:“小姐,天晚了就别去了。”可此时苏墨染正一腔热血上腾,怎么会被轻易阻止,连连摇头:“问问清楚,就一会儿的时间,怕什么。” 最后两人达成的结果是,在月明星疏的晚上,喝了两坛烈酒的林大夫,踩着月色下树影,顶着有些昏昏沉沉思绪,却揣着暖暖洋洋,期期待待的心情,去寻坐在暖房的苏墨染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独处了啊,林大哥,你不容易啊 ☆、第 67 章 冬日夜色本就比平时清冷了几分,月色洒下,拖长了那路径边枯树斜长的影子。而林大夫低着头,一步步踏在夜影上,往苏墨染院子方向而去。远远的,就见那院落被昏黄带着温暖的光亮笼罩着。林大夫忽不敢再走,站在院子门外,远远看着苏墨染屋子里照射出的光亮,总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不由自主蹑手蹑脚走了几步,见窗户上映出苏墨染的身形,见她缓缓落座在窗边,似乎托腮想着什么心事。林大夫微微翘起嘴角,看着那身影浅浅笑了笑。过了片刻,才收回心神,换回那一时泄露的情绪,稳步走了进去,温言问道:“染儿寻我什么事情?” 苏墨染一抬头,就见林大夫正微笑着站在她跟前,歪头笑道:“林大哥,今儿我和白芍说,离了兴州府她可变了许多。现在我瞧瞧你,好像也变了呢。”林大夫低头看看自己,摇头笑道:“染儿真是说笑,我还不是一样。”白芍端着茶从屋外走进,“林大夫来了。哎呀,您可总算来了,小姐等了你许久。”将茶递给两人,放下茶托,又去拨动炭火,嗔道,“小姐心急,想问你那酒的事情。我看呀,不说清楚,小姐今天就别想睡着了。” 林大夫哈哈爽朗笑了几声才道:“那酒是我自个儿酿的。那日说要酿酒,我想起我家有个方子,但是我从未试过。便想自己先试试,成功再告诉染儿。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居然成了。”苏墨染和白芍对视一眼,又疑惑看向林大夫,挑眉道:“真的那么巧?”林大夫一本正经点头,击掌道:“我不过偶尔所得。染儿不如拿我的酒先去卖卖看,若是能行,咱们再继续。” 林大夫的酿酒成了,而且毫不吝啬的捐献给苏墨染做第一桶金。只是怎么卖,又成了一桩难事。于是,苏墨染再次眼巴巴的看向林大夫。林大夫低头沉吟片刻,摇头道:“其实,今日明将军提出,要买咱们的酒给军营。现在天气寒冷,酒能御寒。”顿了顿,却连连摇头,“我可没答应,毕竟是染儿的生意,总要你做主。”白芍拉拉苏墨染袖子,忍不住开口:“卖给军营,那是笔好生意啊。可是,咱们,咱们可没酿那么多酒啊。” 苏墨染眨眨眼睛,忽一团笑意绕出嘴角:“林大哥,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其实你酿了许多酒吧。”林大夫微微一怔,却如释重负的笑起:“嗯,确实。我只是担心染儿怪罪我越俎代庖。”站起走近火炉几步,伸手暖了暖,低声歉意,“真是对不住,瞒了你。”苏墨染依然看着林大夫的样子,见他炭火照映在他脸上,倒带出点不一样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快得就像耳边的一阵细风,不过片刻,就抓不到感受。“林大哥,你 帮了我们那么多,倒现在还是在帮我们。” 林大夫抬起头,直视入苏墨染眸中,可不过片刻,便转了眼神。暗中吁了口气,差点点就沉迷进去,若是露出端倪,让苏墨染察觉,那两人这么平常的相处,怕就难了。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拿出钱袋,递给白芍:“这是我这些时候积攒的银两,虽是不多,但,但总聊甚于无。”白芍一怔,疑惑看向苏墨染,苏墨染回望林大夫:“这是做什么?”林大夫将钱袋塞了过去:“虽然你们不告诉我原因,但让你有身孕的人去做生意,无非就是钱这个字。好了,我们还需要客气什么。” 啊,很明显林大夫误会了,连私房钱都贡献了出来。苏墨染看着钱袋,心里涌出一股股说不出滋味的感动。她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不会掩嘴嘲笑道,凡事说钱,就是一个俗字!她就是俗人,还是个生意人,知道在这世上行走,样样要钱,也知道这世间多少亲朋为了钱字分道扬镳。 苏墨染忽觉得眼眶一热,论起她和林大夫的交情,在这件事前,也不过是家里一直用的大夫,平日见到说话,也是离不开正事。哪里料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在身边的却只有林大哥和白芍,不离不弃,只要有需要,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支撑着。苏墨染亲手将钱袋送回林大夫手中,紧紧握着他的手,抬眼时已隐下激动的情绪,只笑道:“林大哥,我只是在想,等事情平息后,我们总要离开将军府的,到时候要有些钱防身。现在咱们不缺钱用。你拿回去,要是我要用,我就直接开口问你。” “嗯。”林大夫低头看着苏墨染白皙的双手,握紧着他的。就觉得苏墨染的温度从双手间传递过来,此景本应该在林大夫心中荡起旖旎水波,可心情却因苏墨染那句“我们总要离开将军府”而变得低落起来。 暗暗自嘲笑了几声,才抬起头点头:“染儿想的周到。”低低喃喃,“我差点以为要在这儿长久住下去,原来染儿还是要走的。”声音虽小,可苏墨染听的清楚,脱口就问:“咦,林大哥不同我们一起离开吗?”一句话出口,就见林大夫猛的看向她,眼神中闪烁着让她不愿去懂的光芒,就听林大夫释然,又似暗自好笑般的应道:“我自然要同你,嗯,要同你们一起离开。” 于是苏墨染的生意便在林大夫的促成下正式启动,军营的酒只为给士兵暖身,不会要许多,有些多出来的,便卖去了商铺。其中牵头人,自然还是咱们的林主簿。苏墨染倒成了甩手掌柜,每日就看着账本就行。边关人果然好酒,那酒不过一月便卖的精光,好在林大夫亲手教了那酿酒的法门,白芍如今是尽得真传。这酿酒卖酒,林大夫和 苏墨染之间,却隐隐多了丝什么,可苏墨染并不会往男女之情上去想,而咱们的林主簿自然也不会去捅破什么。现在每日面对面相处,还一起经营了小生意,已让林大夫心满意足。 可惜,老天必是见不得苏墨染的小日子越过越滋润,正在苏墨染乐滋滋打算扩展业务时,就听林大夫急慌慌跑了进来,张嘴便吩咐道:“白芍,快给小姐整理。快搬去将军府。”苏墨染头一次看到林大夫如此慌乱的样子,手忙脚乱的帮着白芍整理,边问:“怎么了,怎么了?”忽心跳加速,话都说不清楚,“他,他,他来了?” 林大夫知道苏墨染口里的那个他是谁,先觉得隐隐被细针给刺了一记,说话努力克制着,平淡着语调说道:“不是。是草原的阿布部落攻城。” 啊啊啊,攻城啊,林大哥,您能不能不要用这幅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来说吗。苏墨染捂着胸口,急吼吼的嚷道:“天哪,攻城,那那我们打的过吗?天气那么冷,他们打什么仗啊。”林大夫上前扶住苏墨染,继续冷淡着语调科普:“就因为天气太冷,草原没吃的,他们才来打仗。年年如此。”苏墨染急的要跳脚,苏家还在草原上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惊恐的拉着林大夫连连问道:“其实,其实,那老王爷送我家里人去草原,让我和他们汇合,就是因为有部落攻城,想借着他们的手杀了我们吧。” 苏墨染看着林大夫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粗话。又醒悟过来:“所以,你其实都知道!你知道老王爷的意图。所以在边关时,你是故意被明将军发现的,又说服了明将军将我拦在这里。”推开林大夫的手,自言自语,“我说呢,这一路北上,你步步计算精准,怎么偏偏到了这儿,就冒失起来。明明瞧见前面设了关卡,自己却送货上门。” “染儿,”林大夫皱紧眉头,“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不愿意让你和王爷生分,也不愿意让你以为我别有居心。”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条,我更不愿意让你再冒一丝半点的危险。叹了口气,退后几步,深深一揖,“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我自会寻机会弥补。只是如今阿布部落攻城,你还是同我去将军府会安全一些。之后,你要怪要罚,要从此,从此”咽下那句不再理我,苦笑一声,“我都愿意承担。” 白芍在旁催促:“小姐,林大夫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别怪他了。咱们先躲起来再说,老爷那边,还有老王爷的亲卫呢。”苏墨染听完林大夫这么番话,其实心里已经软了,再者说,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的安全,怪什么,怪他为她着想吗 ?只是软话一时说不出口,又觉得刚才林大夫那番话,实在有些让她不懂的东西在里面,而白芍的插嘴,倒是给她岔开话题的机会。 “嗯”了一声,苏墨染点头,看着林大夫,见他神色间少有的忧郁缠绕,低头不敢再瞧,“嗯,白芍说的对。林大哥,你处处为我着想,我为何要怪你。只是今后,你,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林大夫应了声,又催促几句,便要转身出去等候,苏墨染脱口问道:“林大哥,你说,那些亲卫会保护我爹娘吗?” 林大夫转过身,就见苏墨染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那股全心全意被人信赖的感觉,瞬间笼罩在他身上。深深看进苏墨染的黑眸,忽笑道:“不会。”苏墨染“啊”了一声,隐隐觉得肚子一阵剧痛,额头上先是冒出冷汗,强忍着,确认般问道:“林大哥,他们,他们会不会护着,护着我爹娘?”林大夫走近几步,摇了摇头:“他们不会,等军队快到的时候,应该就会全部撤出。”发觉苏墨染脸色惨白,一时没想到她肚子的问题,镇定自若的笑道,“但这是个好时机,让你和苏老爷苏夫人团聚。而让苏家彻底消失。” 俗话说的好,人吓人吓死人。林大夫本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并且告诉苏墨染计划,却不想,这么一来,虽然不是什么坏消息,但对苏墨染的肚子却起了催产的作用。于是在全城戒备时,苏墨染歪倒在地,伸手向林大夫,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林,林,林大哥,肚子,肚子疼。” ☆、第 68 章 林大夫的职业是医生兼任主簿,嗯,和接生婆没有什么关联。可是,此时全城戒备,一般群众都被强制要求呆在家里,不准随意出门。而苏墨染说生就生,本来已经打包好的东西,又一一散开,苏墨染则被安放在床上,扭着被子拼命喊疼。找接生婆已经成了不大现实的事情,那眼前这个大夫只能直接上了。 虽然当初在苏家帮苏墨染扮演过小产的戏码,但那是假的啊,林大夫只在搭脉的时候,碰过苏墨染的手腕。而此时却要全身心放开去给她接生,对林大夫来讲,真是对其心理承受能力的一大考验。当然,对苏墨染也是如此。她一边呼疼,一边嚷着:“给我寻个接生婆。” 林大夫很想冲出屋子,给苏墨染去找个接生婆,可他也知道,他来寻苏墨染去将军府的时候,明将军早已下令,全城戒严。林大夫试图安抚下苏墨染,可他自己颤抖的声音彻底将心底里的惊慌泄露彻底:“别怕。”白芍自动自发烧了热水,见林大夫还坐在苏墨染床边,握着苏墨染的手,只说着别怕。立即提高嗓门:“林大夫,您快点啊。小姐都疼的不行了。” “是是,”林大夫匆匆站起,犹豫的看了眼苏墨染隆起的肚子以及以下,忽想到什么似的,说了句:“冒犯。”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将自己双眼蒙上,定了定神,又是一声:“得罪了。”深吸口气,央了白芍将苏墨染裤子褪下,被子掀开,紧抿着嘴由白芍在旁指挥方向,探手而下。 苏墨染本来是窘迫至极,但见林大夫正了神色,倒想起一句“医者父母心”来。这么想着,倒也总算是将最初的羞意度了过去。再之后,身下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彻底让苏墨染忘却害羞这两个字,喊得撕心裂肺,疼到恨不得就此放弃了这个身子时,总算,一股热气从身下流出,而林大夫静默片刻,颤抖着声音,蕴含着无尽喜悦:“生了。生了。” “给我看看,”苏墨染连连喘息,声音虽虚弱着,但其间那股自豪和期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好,”林大夫已让白芍去了眼上的帕子,拿了干净的棉布将孩子擦了擦,包裹在小棉被里,递给了苏墨染,“是儿子。”苏墨染侧身看着新生儿,那皱巴巴的小脸,刚才所受的痛楚都不在乎了,抬眼看向林大夫,宛然一笑:“是儿子。” 两人此时距离如此之近,有股从未有过的感觉,由这个小婴儿的诞生,而砰的在空中爆发出来。林大夫深深的看进苏墨染黑眸,只觉得他寻寻觅觅,飘飘荡荡那么多年,只为了,这双眼能够如此信赖依靠,带着让他不愿放手的暖意,这么注视着他。眼神在空中凝结,一时间他们只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 ,却谁都不愿打破此时微妙的情绪。当然,还是有人打破了,就是林大夫怀中的小孩子。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让这两个人再次手忙脚乱起来。 林大夫将小孩子塞进苏墨染怀里,脸居然红了红:“他饿了。”顿了顿,“啊,我出去等着。不对不对,我去将军府让人抬软轿过来接你们过去。”苏墨染也不敢回头去瞧林大夫,“别别,现在情形那么紧张,还是别那么麻烦。我坐车去也无碍的。”白芍一如既往的没有进入状态,迷惑的左右看看:“你们怎么了?”那两人,一个背着身,一个转着脸,一口同声道:“没事。” 最终林大夫拗不过苏墨染,还是让他们母子加白芍坐车赶去将军府。入了将军府,侍从匆忙来接,见苏墨染抱着孩子,倒也没什么好奇的话,只匆匆说道:“林主簿,将军已去城楼,请主簿回府后,立即与将军汇合。”转头看向苏墨染,“将军还关照了,夫人在将军府甚是安全。只是从现在起,夫人和她的侍女,不准离开将军府一步。” 苏墨染自然没什么异议,点点头,转身看向林大夫,咬咬嘴唇:“你小心一些。” 等苏墨染再次见到林大夫已经是三日之后,那时苏墨染窝在床上,和白芍说着闲话,孩子在身边沉沉的睡着。就觉有股血腥气从门外窜入,见林大夫身着染了血迹的戎装,带着一股刺骨的冷风,从外大踏步走了进来。苏墨染见他身上带血,先是惊呼一声:“你受伤了?”林大夫一怔,离床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有些尴尬的看着身上血迹:“不是我的。” 见苏墨染掀开被子想下床,迭声阻止:“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好不好,马上还要回去。”苏墨染忙将孩子抱起,由白芍抱着送到林大夫跟前,他也不抱,只贪念的看着孩子:“取了名字吗?”“等你来取,”苏墨染看着白芍手中的孩子眼角带笑,“你救了他,由你来取最好。”可不料,林大夫苦笑摇头:“孩子名字还是由他爹爹来取。我,我有什么资格,”话说到此,竟说不下去。沉默片刻,才抬头笑道,“你莫怕,这战事快结束了。” 苏墨染听林大夫话里有话,脸色又是极为难看,心思转了转,却不愿信似的勉强笑言:“林大哥,出什么事了吗?”“今年那部落极为难缠,明将军报上朝廷,清王爷亲自带兵马来救。大约还有七八日,清王爷便到白凉关。”林大夫闭眼干巴巴说完,又低头看了眼白芍怀里的孩子,“染儿,我”话说到此,还是不自禁的抬眼,眼神在苏墨染脸上苦苦纠缠,努力克制心神,才收敛回来,“我得了消息,立即来报你。此事非我所为,也非我所愿。若,若我还能 ,”摆摆手,“多说无益。我还要去城楼驻守。白凉关如今被围,除非飞天入地,不然一步都难离。你身子还弱,不如安下心好好休养,别再多想。” 说毕,似乎连一眼都不敢再瞧苏墨染,只拱手行礼,便转身大步离去。苏墨染呆愣愣的看着林大夫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却充斥着尖叫,清渠要来白凉关!听耳边白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咱们怎么办?要是王爷发现,咱们骗了他,咱们,咱们可完了。” 苏墨染无奈抱过孩子,苦笑摇头:“还能怎么办,躲起来?全城都封了,一家家找,总能找得到。再者说,听林大哥的口气,是因为实在打不过那个阿布部落,明将军才把咱们给供出来,召了清,清,清王爷来支援。这城里上千条人命要救,我,我还能说什么。” 日子在苏墨染和白芍忐忐忑忑中度过,自那日起,林大夫再也没见。而那清王爷到了白凉关的消息,却是陆陆续续从侍从嘴里听到。只形容的,那清王爷一身玄色戎装,坐在枣红色战马上,如天神一般,高高在上,刚进白凉关就与阿布部落交战,大败部落。苏墨染和白芍对视,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畏惧,又听那侍卫说,清王爷安顿将士后,便会回将军府休息。而将军府从此刻也开始忙碌起来,就是为了准备清王爷的洗尘庆功宴。 苏墨染直觉今日她不会被轻易放过,果不其然,临近黄昏,就有侍女捧着新作的衣裙请苏墨染换上。苏墨染几乎有些认命的任由她们摆布,等梳妆整齐,苏墨染见镜中自己脱了之前稚气,却因有了孩子,脸上轮廓都圆润许多,虽不如之前秀丽,反倒多了几分妩媚。摸着脸颊,再见到清渠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而爹娘那边真正的生死未卜,定了定神,将心里的主意又盘算了一番。留白芍照顾孩子,自己跟着侍女就往畅音厅去。 走了一半,却突然见眼前林大哥身影闪过,似有什么要紧事在前匆匆而行。苏墨染几日不见林大夫,突然见到他,就觉有许多事情想向他问问清楚。何况,立时要见到清渠,实在想请他拿个主意。见他走的匆忙,忙略略提起裙摆向他方向跑去。那侍女一个措手不及,倒让苏墨染从身边跑过。 林大夫在前头走得匆忙,又似极有心事,对身后脚步视若未闻。拐进一个院子,就听院子里传来明将军的声音:“嗯,人都齐了。请林主簿说罢。” 苏墨染定下脚步,踌躇片刻,却鬼使神差的踮着脚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这听墙脚的勾当,苏墨染熟悉的很,有一有二,如今有了三。她蹲在墙下,捂着嘴,让自己尽量放缓呼吸,而手脚缩紧,就怕被人发现。 里头似乎说了一会,此时 正是林大夫的声音:“在下以为,虽说那清渠对苏墨染极为看重,可用女人来威胁,传出去,恐怕对将军英名有损。”话音落下,一阵轰然大笑,有人打趣道:“林主簿,你是看上那个小娘子了吧。白白嫩嫩,虽然生了孩子,倒是半点都瞧不出来。啧啧,真是艳福啊。”可这话还没说完,却听那人“啊啊”惨叫几声,桌椅碰撞响起,林大夫冷然道:“李老三,这些污言秽语还是留着跟你自己说去吧。” 明将军打着圆场:“都是自家兄弟,说笑两句,不打紧。但你们都晓得林主簿是斯文人,这些粗话都不准再说了!” 却听那明将军话锋一转:“本将军倒觉得,手段如何不用计较,只要得到咱们想要的结果就是。”顿了顿,“明丞相有令,命我等今日拿下反贼清渠!” 作者有话要说:要碰头了,好紧张 ☆、第 69 章 苏墨染全然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言论,而她一直信任的林大哥也参与其中。寒风瑟瑟中,她只觉得自己几乎是被冻僵了,忍不住哈口气搓了搓手,刚想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却听远处传来那侍女的声音:“夫人,您在哪里啊,夫人?” 屋内瞬间一片静寂,不到半刻,就听屋子门被吱呀打开,林大哥率先走了出来。自然一眼就见到来不及走出去的苏墨染,微微叹息:“染儿,你都听到了?”说路过他们会信吗?苏墨染撇撇嘴,转身面对林大夫,定定从上到下看了一通,嘴角笑起:“是,你要杀人灭口吗?”这话说出口时,苏墨染心简直要跳出喉咙,手轻轻握拳,藏在身后,生怕被他看出她害怕的瑟瑟发抖。只是她在赌林大夫不会伤害她,用他们之前微妙的情感在赌。 这赌局下的极大,不管是苏墨染自身,还是她的孩子,甚至是往这里来的清渠,似乎都押了下去。若是输了,苏墨染活不成,她的孩子作为斩草除根的根,也会被清除干净。只是不知为何,苏墨染见到林大哥眼中一抹宠溺似乎又带着无奈的神情,可不等林大哥开口,那明将军在身后笑道:“夫人何必如此?林主簿将夫人来历和本将军说的一清二楚,你们苏家和那清渠也是有深仇大恨的。如今你父母命悬一线,不都是拜他们所赐,不过若是本将军的亲卫去救,说不准还能救回来。” “真的?”苏墨染不禁往前一步,心思一转,“你想让我做什么?”明将军笑眯眯的说道:“什么都不做。夫人只需稳住那清渠,等本将军拿下他便可。”要是真那么简单,明将军何必要用她来威胁,苏墨染心里虽这么琢磨,却不说出口,“好,一言为定。” 送苏墨染去畅音厅的路上,林大哥默默无语跟在她的身后。对于林大哥的倒戈,苏墨染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林大哥,你和明将军是旧识?”林大哥摇摇头:“不是。是那日想利用将军保护你时,编了一些谎话,谁晓得他信以为真,引为部下。”沉默片刻,见苏墨染不再说话,林大哥只觉得眼前这路走的极其难熬,终是低低说道:“你信我吗?”苏墨染本想嘲讽一句,可听他语气低沉,回转头看向林大哥,左思右想实在不愿让自己身边再无信任的人,或许是说给自己听,也或许真的是信任林大哥,苏墨染笑了笑:“我愿意信你。” 在这世上,要相信一个人,或是要让别人相信,是件极难的事情。人心难测,谁晓得他面对你时,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事情。苏墨染是信错过人, 甚至因为太容易信任别人,而差点把自己小命都丢掉。可是此时,她不晓得为什么,就愿意信任林大哥。或许是因为那么多日子下来,只要她需要,林大哥就在她身边出现。又或许她觉得这人世间除了父母,其他人一概不能信,是件太过可悲的事情。 畅音厅位于将军府后院,临着一个宽敞的练武场。越是走近,苏墨染脚步越是沉重,林大哥忽在耳边低声说:“他不知道你有孩子。记得跟着我。”说完这两句,林大哥深深看了苏墨染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苏墨染听里面一片寒暄,故作客气的热闹,扯了扯僵硬的脸皮,低头迈步而入。只是她一进去,那片喧嚣声戈然而止。先到畅音厅的明将军,笑眯眯的说道:“清王爷,您看,这是不是您的王妃?” 苏墨染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人关进笼子里的猴子,让四周的人,仔细打量,评头论足。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刚想抬头说上两句场面话,却听清渠嗤笑一声:“这是什么王妃?本王的王妃在王府好端端的。怕是明将军受人愚弄了。”苏墨染一怔,忍不住抬头去看清渠神色,见他冷冷冰冰的看着她,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绑起来狠狠揍上一顿。苏墨染抖了抖,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如今是怎样,她要顺着清渠的意思认罪吗? 明将军在转念间却笑道:“这女人自认是王爷的王妃,本将才收留了她,等机会送她回京。如今看来,本将却是上当了。既然如此,”明将军眼神转向清王爷脸上,拖长音调,带着点愉悦,“那就拖出斩了。” “慢着!”不等侍卫来拉,清渠和林大夫异口同声叫出口。清渠对林大夫是记忆深刻啊,见他坐在席中,就晓得苏墨染离家的事情,那个林大夫是出了很大一份力。此时见他同时喊停,更是觉得自己威严受损,几乎是恶狠狠的瞪了林大夫,才慢悠悠的说道:“本王见这女人姿色尚可,不如留下她一条命给本王暖床。”说完向身边亲卫瞥了一眼,那亲卫一拱手,走到台下,恭谨说道:“请这位,这位夫人随我来。” “何必那么快就走,”明将军拦住苏墨染去路,“王爷此次大破阿布部落,又得一美,不如咱们敬王爷一杯。”说完,冲苏墨染使了个眼色。 苏墨染不是很明白这个眼色的意思,何况刚才就算是明将军试探清渠,但他说杀就杀,实在不像是个会信守承诺的君子。毕竟要是清渠和林大哥没有喊停,那此时苏墨染人头已经落地了。不过苏墨染还是略略点头,举步往清渠身边走去,那亲 卫看向清渠,见他没有反对,倒不阻止,任由她走到清渠身边坐下。 明将军笑眯眯的说道:“烦请夫人给王爷斟酒。”苏墨染机械般的倒了杯酒递给清渠,可清渠却只冷冷的看着她,苏墨染忍不住扭过头不敢再瞧清渠,却觉得清渠冰凉凉的手指接触到她的,一时以为他握紧了杯子,一下松手,可谁想到,清渠那厮根本就没拿稳杯子,于是乎,满满的酒水就这么洒到了苏墨染的衣裙上。那酒洒的也巧,明明是递给清渠的方向,却是往苏墨染身上洒,衣襟上湿漉漉的极为难过,何况还因喂奶而胀鼓鼓的胸膛,此时因衣服沾了酒水,紧巴巴的贴着,平地里生出一股让人遐想的风光来。 清渠恨啊,他从第一眼看到苏墨染就开始恨,就想捞过来质问几句,又或许还是软言讨饶几句。可此时的宴席,一瞧就是鸿门宴,那明将军就等着他和明丞相交锋到最后关头,用苏墨染在白凉关的诱饵,迫使他丢了那堆破事,带着兵马冲到白凉关找人。他想用苏墨染不是王妃的借口糊弄过去,可谁想到明将军果然够狠,一个杀字,就把他逼出原型。可偏偏那苏墨染半点不晓得他的心意,他的为难。难道她以为他没瞧见那明将军给她使的眼色?还是她以为,用她来敬酒,他就会喝下那杯有药的酒水? 可本来满腔的愤怒委屈甚至有些要干脆放弃的心思,却因苏墨染此时被酒淋到,又露出那股眼巴巴,讨饶,手足无措的样子,给打消干净,甚至清渠觉得有丝好笑。眼神故意流转到苏墨染的胸上,语带轻佻:“夫人那么着急,便去房里候着吧。”苏墨染神情一窒,恨恨咬牙,冷哼一声,蹭的站了起来,也不管那明将军的眼神了,直接就想往房里冲。 可明将军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在旁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清渠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冷然,当清渠看向苏墨染时,那眼神是依恋着,甚至刚才几次三番举动都是想让苏墨染离开这个陷阱。明将军心里得意一笑,只要拿下苏墨染,就等于拿下清渠,就算最后清渠弃子,也能稍微阻他一阻。 明将军一个眼神,身后已有数人冲了过去,想制住苏墨染。要抓住苏墨染极其容易,可是清渠也带着人呢,一时间就见数道人影缠斗在一起。苏墨染见状,立即明白自己就是用来威胁清渠的砝码,忙望向清渠,却见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台下打斗,半点声色不露。 大约是感受到苏墨染的眼神,清渠冷冷回望,虽然心中无限大喊,快去搂住她,苏墨染会怕。可是他却考虑到不能让明将军知道 苏墨染在他心中的分量,而故意冷笑几声:“夫人,看样子明将军对你有意。为了你居然敢和本王的人打斗,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苏墨染没想到清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她是千方百计要逃出王府,可清渠此时就当她是个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半点过往情谊都无,对她来讲,心里总是受不了的。深吸口气,惨笑一声:“王爷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清渠看着苏墨染凄凉的眼神,可心里再是不忍,也不能露出一丝半点。这两人,就算现在面对面而立,心和心却似相隔千里。 “王爷,这真是有趣有趣。”明将军见自己那几个人被清渠的人马打的节节败退,心里焦急,又见那亲信冲自己微微点头,晓得已经布置完备,便上前冷笑几声,忽扬声道,“来人,将逆贼清渠给本将军拿下!” ☆、第 70 章 明将军厉声一喝,一时从门外冲进侍卫,各个手拿利刃,长枪,直指清渠。清渠却依然高高在上的坐着,淡淡扯出一丝笑意:“明将军,你可知罪?”明将军本以为这么个架势,总能让清渠惊怕,可谁料到,此时看来,他这番举动,清渠早就料得清楚。明将军眼角微微向亲信一扫,与此同时,那人飞扑向苏墨染,堪堪要抓住苏墨染时,却见苏墨染被林大哥给一把拉过。 “林主簿,”明将军心里泛出一丝紧张,就怕这林大哥被苏墨染所迷,毁了他们的一番计划。苏墨染见自己落入林大哥的手里,虽行动被制,且林大哥此时脸色吓人的很,但不知为何,却坚信林大哥不会伤害自己。双方沉默片刻,清渠便忍不住开口了:“林大夫,你救了她,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林大哥默默将眼神转了过来,在清渠脸上兜了一圈,忽笑道:“我要你的命来换她呢?”话音未落,清渠身后亲卫早就飞身上前去夺,可是林大哥不躲不闪,只从袖带里亮出利刃,在苏墨染脖颈处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你要来夺,尽管来,只是怕你抢回去的,也是一具尸首。” 清渠一怔,不由自主去看苏墨染,见她脸色越发惨白,不管此时自己的人马已牢牢围在将军府外,也不管要是放弃了苏墨染,自家不受明将军所致,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准还能君临天下。只是,还是不忍。想起那团血肉在白芍手里的样子,又想起苏墨染的重重一跪。终是欠了她的,还了吧。 “好,本王答应。”清渠冷冷扬起下巴,眼神不屑在林大哥和明将军脸上扫了一圈,“只是若本王死后,你们没有放过她,哼,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自有本王的亲卫结果你们。” 苏墨染全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清渠从刀剑中缓缓走到自己跟前,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之前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怨我。”苏墨染眼睛涨得酸疼,就想大哭一场,可偏偏涩的很,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张嘴粗粗喘气,哑着喉咙只晓得说:“不要,不要。” 清渠伸手抚摸苏墨染脸颊,留恋的看着她的眉眼,眯眯眼,整了神色,回过身挑眉笑道:“明将军,你为了要本王的命,不惜用无辜女子威胁,甚至不惜引阿布部落攻城,害我建德百姓。明将军,你所作所为,可对得起天地?”明将军哈哈大笑,爽朗击掌道:“你且放心,等你自刎,本将自会让阿布部落退兵。行大事者,怎能妇人之仁,计较小节。就在此事上,清王爷,你 是败在妇人气上。” “妇人气,妇人气有什么不好的!”苏墨染眼见清渠将他性命交到了明将军手上,自己又被受制于林大哥,又气又急,插嘴吼道,“你娘不是妇人气!你,你简直混蛋。”喘了口气,抬头看着林大夫,“我的,我的,求你照顾。”林大哥丝毫不以为动:“留给我,你放心?” 苏墨染暗骂自己昏了头,林大夫已经冷冰冰的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自己怎么还蠢的求他照顾儿子。深吸口气,回头看向清渠,刚想开口,却发觉手被林大哥轻轻捏了一下,转过眼神去瞧,却见他依然木着脸,冷冰冰的看着清渠。心里奇怪,那脱口而出的话,就隐了下去。明将军淡淡扫了这三人一眼,冷笑道:“清王爷莫急。本将军念 重生之地主婆第19部分阅读 重生之地主婆 作者:肉肉屋 念在你好歹是皇家,必定给你个轰轰烈烈的身后名。”顿了顿,递个眼色,亲卫从后走出,将枪抵在清渠身后,明将军客客气气说道:“请清王爷替咱们白凉关,把阿布那些残兵都赶出关去吧。” 苏墨染被押在队伍之后,见清渠冷然看着眼前,不再回头,却听身后林大哥声音细细传来:“别怕。”苏墨染颤抖着声音低低问道:“明将军到底想做什么?”林大哥看了眼周围亲卫,倒不避讳,直截了当回道:“他要是杀了清王爷算是谋反大罪,毕竟皇帝并没有要杀清王爷。所以他会让清王爷和一队亲卫出城和阿布交战,以寡敌众,既能让阿布满意,又能不担上谋反的罪名。何况,英勇战死总比死于自刎要好许多。” “你们,你们好卑鄙。”苏墨染恨恨瞪向林大哥,“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你,你……”顿了顿,却说不下去,扭过头不去看他。林大哥此时反倒不急着和苏墨染解释,拍拍她的肩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过去:“你脖子有伤。”苏墨染用力拿过帕子,就想往地上去丢去踩,却发觉那帕子瞧着甚是眼熟,上面那朵并蒂莲却是自己闲着无聊时绣的。抓着帕子,就觉得火烧火燎的烫手,还也不是,丢也不是。 忽听身边士兵议论:“清王爷要上楼叫阵了。唉,为了个女人,值得吗?”是啊,为了我,值得吗?苏墨染愣愣看着远处,却连清渠半个衣角都看不到,眼眶润润的,那手上的帕子又开始烫手起来。觉得身后的林大哥推了她一下:“快点上去。”才发觉,刚才自己跟着那群人身后,不知不觉已经上了城楼。忽下了决心似得,把帕子往地上一丢,用力踩了过去,似说给自己听:“还要什么,连命都没了,还在乎那些什么东西。”说完,便想甩掉林大哥冲到前头,去和清渠站在 一起。 可没等她动作,那明将军远远传话:“把王妃带过来,给王爷送行。”林大哥拱手应了,却在低头瞬间又说了句:“别怕。”领头走在前面,有意无意将苏墨染身形挡住,却见林大哥一个眼色,苏墨染嘴巴被人牢牢蒙住,不及反抗,就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什么洞里。再往旁边去看,白芍抱着孩子躲在一侧,正对着她做噤声的手势。苏墨染点点头,那蒙住她嘴的那人放了开来,苏墨染回头看去,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夏大少。 夏大少穿着一身士兵的衣服,可脸上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见苏墨染惊恐的睁着眼大眼睛瞪着他,难得严肃的摇头叹道:“清兄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果然痴情。”话音未落,就听外头传来惊呼叫喊声:“将军,王妃跳楼自尽了!”夏大少装模作样招着耳朵听了,嬉笑一声:“完了,你一死。清兄估计要随你去了。”苏墨染大惊,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清渠,清渠不能有事。”夏大少退了几步,让开一些,苏墨染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几个居然是躲在城墙中,也不知为什么挖了一个洞,足够他们几个蹲在那里,墙壁上还有个小洞透了光线进来。苏墨染忙扒着洞往外看去,就见城外地上趴着一个和她身形一模一样,衣服也一模一样的女人,脸朝地趴着,四周溢满了她身上流出的血,瞧那个样子,必然是死透了。 夏大少凑过来,压低声音:“瞧,那个女人早死了,脸也被弄烂了,就算明将军去查,还是清渠去看,都会以为你死了。”安慰似的拍拍苏墨染的肩膀,“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清兄才不会有顾忌,他可是带着大军呢,要不是为了你,早发兵踏平了将军府。”苏墨染几乎木然的点点头,一路至此,她也就是个木偶,被人牵线引领,唯一高兴的日子,大约就是自己酿酒种田吧。 白芍抱着孩子凑近,小心翼翼的问道:“夏公子,那接下来怎么办啊?”“等。”夏大少好整以暇的寻了角落坐得更舒服一些,“清兄见苏小姐死后,必定大怒,血洗白凉关也不一定。不过无所谓,反正大概也就忍上一天的光景,他一离开白凉关,咱们就出去。你们想去哪儿,我就送你们去。”见苏墨染依然呆呆愣愣的样子,夏大少难得的好心冒出头:“苏小姐,就算你日后想和清兄见面,也得等清兄将那些余孽扫除干净。不然,清兄要时刻顾着你们母子,唉,那可是将自家性命交于敌手。” “我,我不会去找他。”苏墨染低头,垂着眼眉,终于寻到说话的力气,轻声自 言自语,“我就带着孩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只是,要是他今日走了,等孩子大了,我就随他去。他如此对我,我,我也只能用一命来还。”夏大少却不失时机的添乱笑道:“那你要还的人还有一个。你的林大哥可怎么办?”苏墨染猛的抬起头,想起被自己丢掉得帕子,忽觉得心里酸疼得难受,扭过头不去看夏大少,从白芍手里抱过孩子,把脸埋在襁褓里,无声流泪。 苏墨染和夏大少他们躲得安稳,可楼上那些早就乱了套。清渠见苏墨染身影从城楼重重跌落,一声惨叫,不管身后剑刃抵着,空手夺过一把利剑,就往身边明将军刺去。明将军措手不及,虽是闪躲开来,但手臂上已经被狠狠划了一剑。转身就看见清渠红着眼,他空手夺刃时,掌心被利刃所伤,而身上更是数道伤痕。而此时清渠掌心鲜血从他握紧利剑的手心缓缓沿着剑刃蜿蜒流下,而衣服渐渐被血色所染,活生生就如地狱罗刹现世,一时明将军捂着手臂伤口,惊恐的往后躲了几步。 两军交战,比的便是士气。明将军这么一退,他手下那些士兵便先怯了。清渠那些兵士,见王爷脱困,王妃被逼跳城楼,不等清渠招呼,叫喊着便冲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明将军本以为胜券在握,只带着一队亲卫押送清渠上楼。而队尾的那些亲卫,又让林大夫安排着换成了夏大少的人。这么一来,原本一边倒的情势,不过转瞬间,便颠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尾了,亲们,来来,说说想要什么结局 ☆、第 71 章 苏墨染躲在城墙中,捂着耳朵,却还是无法避免,那些叫喊,那些临死前的惨叫声充斥耳膜。就算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在那场景里,还有两个她挂在心上的人,可现在她不能去站在他们身边,因为她只是个累赘。 夏大少见苏墨染脸色越来越凄凉,以为她只是害怕,怎么会想到是苏墨染自怨自艾了呢。可是就算他想开口调节气氛,那耳边喊打喊杀的声音不断,怎么可能来让苏墨染轻松起来。好在那战火时间维持不长,等苏墨染不禁以为自己身处炼狱,耳边只有凄凉惨叫时,那声音忽然安静下来。苏墨染睁开眼睛沿着墙上的洞看了出去,就见清渠满身的鲜血走出城门,似乎全然看不见阿布部落那些嘶鸣的马匹和马匹上举着大刀的凶狠战士。 或是清渠此时行为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那阿布部落的首领都挥手让人马倒退。见清渠缓步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女人身边,跪在一侧,颤抖着手将她抱起,可是搂在身边时,似乎怔了怔,大约是没想到那女人脸都摔的不成样子。可不过片刻,就见清渠伸手温柔抚着她的脸颊,将她头发理了理,深情横抱起来。转过身,似乎浑然看不见那首领拉直弓箭对着清渠身后。 苏墨染吓的肝胆俱裂,刚要开口呼喊,夏大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低安抚:“放心放心,没事得没事得。”果然,那阿布首领手一松,那箭脱弦而出,却并没有冲着清渠的背影,却是擦着他脸颊而过,牢牢钉在城门上。清渠没有转头,不过扬声冷冷笑道:“阿布阿扎,你的这份大礼,我清渠会铭记在心。” 五年后 七里府内,舞狮舞龙,鞭炮声起,在市口最好得地段,一块泛着油渍的黄底黑字招牌,就这么闪亮亮的招摇着。只见那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苏记油铺”。 “哎哟,老板娘,生意兴隆生意兴隆啊。” “啧啧,老板娘,您这酒楼生意就是好啊,在咱们七里府谁都比不过。如今又开了油铺,您可要高抬贵手,赏咱们大家一口饭吃啊。” “小姐,小少爷吵着寻你,我就抱出来一起瞧个热闹吧。” “娘,既然是新店开张,孩儿也要看。”小孩子说话时因牙齿间有着漏份,带着奶气,却偏偏说出一本正经的话,端着一本正经的少爷表情,“姨母刚才还不让孩儿来。” 那在门口迎宾的老板娘转过身子,无奈的点点小孩子的额头:“承宣,你怎么老气横秋的。莫不是让那个酸秀才给带 坏了。你林伯伯呢?”承宣试图挣扎出怀抱,无奈失败,胖鼓鼓的手臂努力抱臂,努努嘴:“林伯伯和外公在下棋。”好嘛,自己忙的半死,他们居然悠哉哉下棋,老板娘恨恨跺脚,“白芍,你,去把林博仁那个家伙给我叫出来。” 白芍扑哧一笑:“小姐,你如今对林大夫可真不客气。”说着将承宣放在地上,低声关照:“可别乱跑,记着跟着你娘。姨母马上就出来哦,乖。”说完,白芍还想摸摸承宣的头,谁料承宣把头扭了过去:“我已经是大人了。姨母尽管放心,承宣会照顾娘亲。”白芍掩嘴笑了几声,才转身进去。 承宣见没人看着他,无聊得走到一侧,学着娘亲的样子和宾客拱手,却一致得到来人的摸顶礼遇。恨恨走到一侧,却见路边有个长得颇是英俊,比林伯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叔叔冲他招手。歪头想了想,摸摸系在腰间的小木剑,跑了几步到那叔叔跟前:“你找我?”一句话落,却瞬间闪过那叔叔狼爪摸头,撇撇嘴,“你有什么事情?” 那叔叔淡淡一笑,直起腰:“你爹爹可是林博仁,你娘可是苏墨染?”承宣歪头想了想:“都不是。”那叔叔一怔,蹲□子,挤出看似温和的笑脸:“那你娘是谁?”承宣得意洋洋的仰头回答:“当然是七里府最漂亮的老板娘。”“是不是她?”那怪叔叔有点失去耐心,指着前头招呼客人的老板娘问,承宣点点头,疑惑问:“你要是有事找我娘,你去前头找她吧。我可要去玩儿了。”那叔叔想了想从腰间拿出几块碎银子:“给你买糖吃。”本以为承宣小孩子心性,必定会兴高采烈的拿了,谁料承宣不过淡淡一瞥,嘴角却勾起和他几乎一样的冷笑:“我娘说了,别人的东西咱们不要。” “哦?”那叔叔显出几分有趣意味,“那我再请问你一句,你爹爹是谁?”承宣最最厌恶这个话题,在学堂里一旦有人问,必定带着恶意。特别是自家的娘在七里府做着生意,越做越好,那恶意便越来越明显。胖胖得胳膊努力抱在一起,抬起下巴,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轻轻吐出:“我没有爹爹。”说完也不管那叔叔做什么表情,拔脚就跑。 可是承宣没想到,过了几日他从学堂回来后,在街上玩,又遇见了那个叔叔,只是这次这个叔叔笑得亲切,还是东拉西扯了许多,才问道:“你几岁了?”小孩子哪里来的戒备心,只是问个年龄,直接便招了:“五岁。”那五岁两字,让那叔叔面带疑惑,木愣愣直起身子,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再过几日,等承宣遇到那个叔叔时,那叔叔 脸上表情简直不能用亲切来形容,就见他笑得是那个欢畅啊,两眼发光,连叫他名字的语气都换了:“宣儿。你娘呢,我要见你娘。” 这话一落,承宣的戒备心出来,何况,那叔叔脸上还有道那么可怕的疤痕,拔出木剑,指着那叔叔:“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要欺负我娘?”“不不,我是你,我是你家的亲戚,我叫清渠。”清渠平复下心情,试图拉住承宣的手,却被承宣用木剑打了一下,却笑得欢畅,“好,你倒是厉害的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娘,我会好好护着她。”“不用!”承宣往后退了几步,“林伯伯会保护我娘。林伯伯很厉害。” 林博仁!清渠恨恨咬牙,却见承宣露出一丝惊怕来,想了想,倒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好吧。我不去找你娘。”站在原地,目送承宣离开后,稳了稳神,拍了拍衣服,抬步就往苏记油铺而去。 于是清渠的出现,让准备吃饭的苏墨染吓得将手里的碗“哐当”丢在地上。而承宣却脱口而出:“你骗人,你不是说不来找我娘得。”苏墨染猛的瞪了过去:“什么什么,你已经知道他是,他是……”清渠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也不顾忌什么,更带着点在林博仁面前的炫耀:“我已经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派人查了那个墓地,那团血肉虽然烂的干净,但也查得出,根本没有人的骨头。染儿,”顿了顿,“你这又是何苦?” 苏墨染嚷了几声:“白芍,白芍,带承宣回房。全福,关门!”等一个个带着惊恐,唯唯诺诺的应了。苏墨染又回身看向爹娘和林博仁:“你们,先回房吧。我来和他说清楚。”苏三两忍了半天,却被苏夫人拦着,临走时还是重重拍桌:“怎么就不让过点太平日子!” 等乱哄哄的都走了精光,苏墨染盛了碗饭放在清渠跟前:“吃饭了没,先吃点东西吧。”清渠自是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看法,他眼里此时只有苏墨染的态度。那态度关系到他寻了那么久的老婆,能不能被接回去,那失而复得的儿子,能不能认祖归宗。 “也好,”清渠坐下,笑道,“一起用点吧。”等苏墨染坐下,亲昵的给苏墨染夹菜,随口说些闲话,那神态让苏墨染都有种五年光阴不过是南柯一梦的错觉。此时自己仍然在苏府,而清渠还是那个没了过往的账房先生。只是,清渠脸颊那道被箭所伤的疤痕,触目惊心的提醒着苏墨染以前种种。 “什么时候和我回京?”清渠状似无意的问道,而苏墨染眼风都没有扫去,只说道:“我已经成亲了 ,和林大哥。”清渠“嗯”了一声,“无碍。你休了他,或让他休了你便是。”想了想,放下手中碗筷,从袖袋里掏出那金丝娆,便想抓苏墨染的手帮她套上。苏墨染手一挥,清渠一个不备,就听金丝娆落地清脆声绕耳,而苏墨染似乎强忍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躲了你远远的,你还不依不饶做什么!” 清渠站起身,俯□子捡起金丝娆,拍了拍:“我也想问你做什么?为什么当初骗我说孩子没了,为什么诈死!你知不知道,”清渠似乎已经不再掩饰自己感情上前抓紧苏墨染的肩膀,吼道,“你不知道,你就是没有心的女人!我见你跳下去了,我也要跟着跳下去了,管他个天下大乱,管他个家族存亡,我只要和你一起跳下去!” 清渠放开苏墨染,深吸口气,这不是他梦里无数遍构想的重逢场景。他去城外,就是想和苏墨染死在一处,可没想到抱起那女人时,意外发现,那女人脖子上,没有被林博仁划开的刀痕。抱着一线希望,从没放弃过寻找苏墨染。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么相处。清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原先那股有点疯狂的悲愤,消散干净,嘴角再次挂起温柔的微笑,如同以往:“染儿,我只晓得,你是我的妻子,我王府的王妃。我求你,我求你和我回去。” ☆、完结 清渠放低了身段,只觉得自己这个堂堂摄政王,这么苦着脸低着头,求一个小女子,那女子就该兴高采烈欢欣鼓舞,抱着儿子,带着家人,一起和他回去。可他几次三番和苏墨染思想背道而驰,就是因为他忘了此女子非一般女子。 果然,苏墨染愣愣看着清渠,却摇摇头:“我不能和你回去。”清渠恨恨逼近,直视苏墨染的眼眸:“到底是为什么?那个林博仁?本王只要一个手指就能碾死他。如今我,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清王爷,要顾虑太多。整个建德,只要我想要,我就能登基称帝。你要是想做皇后,就是皇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墨染瞪大眼睛,她不是不知道清渠此时的身份。 那日等厮杀声过后,见清渠抱着那女人得尸体走进城门,就不想也不敢再看什么。闭着眼睛,牢牢抱着儿子,跪坐在城墙中,瑟瑟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夏大少在耳边轻声安抚:“没事了,咱们走吧。”苏墨染闭紧眼睛,喃喃几声,身子已经僵硬了,怎么都动不了。白芍在旁压抑着抽泣声:“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又惊呼一声,“林大夫,你,你。” 苏墨染慢慢将头抬起,就见林大夫如同血人般,双手持刀,站在洞顶,居高临下,光亮从他身后散出,带着那股紧迫令人窒息的压力,自脸上血迹慢慢蜿蜒而下,迫的苏墨染就算想扭头不看他,却无法移开眼光。可不过片刻,林大夫眼中冷意渐渐散去,弯起嘴角,将那刀丢在一边,探下手:“抓住我。我带你们走。” 再之后,等苏墨染呆愣愣上了马车,日夜兼程,再换水路数日,到了七里府,和爹娘重遇,才晓得,阿布部落攻城是明将军主使,自然攻城前,苏家上下已经被明将军人马所控。林大哥投诚明将军,兵行险招,换了侍卫,趁清渠入城将苏家上下送出去。再利用威胁苏墨染,来让明将军失了警惕之心。 “染儿,你在想什么?”清渠看着苏墨染眼神幽幽看着前方,忍不住唤了声,“我这些年一直在寻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苏墨染惊醒过来,嘴角苦笑:“清王爷,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如今我和承宣过着太平的日子,我们很满足,很开心。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那些,”顿了顿,似乎耳朵里又出现那日白凉关厮杀的叫喊,“那些争斗,我们半点都不想参与。我只想承宣以后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就好了。” 听门被人悄悄打开一条缝,承宣胖鼓鼓的脸颊凑在门 缝中,正小心翼翼探看着。苏墨染忍不住笑了声,看向清渠:“你要是愿意瞧他,我不拦着你。只是,为了他好,你,唉,你就让他自由自在的过吧。” 说着,苏墨染站起身,打开门,抱起承宣:“怎么跑来了?姨母呢?”承宣掘起嘴:“姨母不让孩儿出来,我就说我要吃点心,趁她帮我去端,我就溜出来了。”双手抱住苏墨染脖子,眼睛骨溜溜转到清渠身上:“你是我爹爹?”清渠上前,试图抱承宣:“是。”承宣皱着眉头:“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瞧我们?”忽赌气般扭过头,“我没有爹爹。我只有娘。” 清渠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寻到的老婆儿子,一个不要回去,一个不认自己,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可此时脾气发不得,讨饶又行不通。蹙着眉,轻声轻气问道:“承宣的木剑哪里来的?”承宣牢牢抱着苏墨染的头颈,将头扭在一侧,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林伯伯给承宣做的。”清渠笑了笑,伸手拍拍承宣的脸颊:“那有没有习武?”“娘不让,林伯伯就不敢教。”清渠摆出老子的姿态:“男孩子要习武强身。”苏墨染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安抚的摸摸承宣的头:“好了,让你林伯伯和外公外婆姨母姨夫都来吃饭。” 承宣撇撇嘴,从苏墨染身上滑下,抬头看看清渠:“你还走吗?”苏墨染叹口气,不让清渠说话:“快去叫人。乖。”等承宣离开,苏墨染摆出送客的姿势,“清王爷,我话也说的很明白了。我们之前真的回不去了。我只想在七里府,有个几亩良田,开个能糊口的小店,没事上街走走,闲了晒晒太阳。如此,我就知足了。请回吧。” “你其实没和林博仁在一起吧。”清渠对苏墨染那番话听若未闻,自顾自问了出口。苏墨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清老大,我说的话,你又听不见吗!却忍不住回想起,那日林大哥将自己送到七里府和爹娘团聚后,就晕了过去。这才发现,林大哥遍体鳞伤,只有撑着口气将她送走。夏大少在旁只耸耸肩,半嘲讽半羡慕说了句:“情字真是害人。”苏墨染是感动,但林大哥的不同她也看得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个坐堂大夫能做到的。等林大哥康复,两人默契的绝口不提往事,相处更是恪守男女大防,倒是安安稳稳和苏家在七里府安顿下去。 原本还做着随时要逃的念头,可渐渐发现就算京中风波再大,皇上被逼宫,怒而退位,后又复位,都波及不到这偏远的七里府。再到之后,清王爷成了建德朝的摄政王,轰轰烈烈娶了王妃,苏家上下才松了口气 ,晓得这事情终是了解了。 “你的王妃呢?”苏墨染不答回话,挑眉看了过去,“我可不想让你的王妃追杀,更不想让我的宣儿成了你王妃的眼中钉。”清渠一怔,忽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大笑几声:“难怪你不愿意回去,你以为我会委屈你做妾室。哈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啊。”苏墨染觉得清渠的脑电波和自己不再同一频率上,有些无奈的耸肩:“不不,就算你让我做王妃,做皇后,我都不稀罕。好了,清王爷,请回吧。” 清渠抿抿嘴,又见苏家人和林博仁已经出现在门外,晓得不是说话的良机,转了念头:“好,我回去。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走到苏家二老跟前,一揖到地:“小婿先前是有不是,还请二老勿怪。为了宣儿,二老还是劝劝染儿和我一同回京吧。”不等苏家二老回答,蹲□子看着躲在林博仁身后的承宣,“乖宣儿,爹爹会再回来看你。” 清渠这一来,倒是给苏家上下带来几天低气压。苏三两看看依然淡淡得林博仁,和兀自忙忙碌碌不当一回事的苏墨染,心里那个急啊。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女儿和林大夫是良配,只要苏墨染嫁了,那就算清渠再来,也晚了。可不管苏三两怎么着急,苏墨染和林博仁始终似隔着一道屏风一般。 过了十几日,突然京里传来风声,说摄政王清王爷忽染重症,抱病在家,还政与皇上。与此同时,七里府突然开了家新的茶馆,取名墨宅。这墨宅开张,苏墨染身为苏记油铺兼苏记酒楼的老板娘,自然收到了请帖。一见这个名字,苏墨染本能就不想去,可那送请柬的伙计笑眯眯的说道:“咱们老板请您一定要赏脸。说了,若您不赏脸,他就亲自来请。”林博仁在旁接过那请帖,笑了笑:“放心,我们一定会去道贺。”那伙计连声谢过。 苏墨染若不可见的退后几步:“林大哥,我根本就不想去。这茶楼一看就晓得是清王爷搞得鬼。”林博仁淡淡笑了笑,不过一步便贴近苏墨染:“染儿,你终要下个决心。”见苏墨染回避的躲开他得眼神,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苏墨染脸颊,迫使她直视,“我等了这些年,就是希望你能慢慢放下往事。若是清王爷不出现,我可以继续等下去,直到你愿意看到我对你的心意。可是,可是他来了。我看到你和他并肩立着,那么般配,而他为你做的一切,他现在能给你的一切,都是我不能给的。”停了停,眼神中流过悲伤的神色,“何况你们还有宣儿。而我,不过是个流浪,没有根的人。” “林大哥,我,”苏墨染想说什么,话却在唇边停住,闭了闭眼神,转过眼神,咬住嘴唇,连半个字都无力吐出。林博仁叹了口气,手指划过苏墨染眼眸,鼻尖,嘴唇,似乎想感受苏墨染的轮廓神情:“别说,别说出来。”忽放开苏墨染脸颊,失笑一声,转眼间,林博仁又成了那温文尔雅,恪守礼仪的林大哥,“对不住,吓到你了。”将手负在身后,温和笑道,“我愿意陪着你,直到你赶我走的那一天。至于墨宅,”林博仁嘴角扬起浅浅笑意,“我们带着宣儿一同去。” 当清渠看着苏墨染和林博仁带着宣儿,像真正的一家三口站在墨宅门前,心头酸疼的厉害。可是既然他能说放手权势,便能放手,这点疼有什么忍不下的。堆起客套的笑脸,上前像个陌生人似得迎了上去:“多谢老板娘,林账房赏脸。”见苏墨染吃惊过度的涨得通红通红的脸,忍住想捏一把的欲望,蹲□子,笑眯眯的说道:“宣少爷也来了。快点进来,我这里可有师傅教宣儿习武。”“真的?”承宣两眼放光,祈求的看着苏墨染,“娘,孩儿就去瞧瞧。” 苏墨染见清渠一招之内,将承宣招了安,忍不住撇撇嘴,带着讽意:“我还以为你病了呢。”清渠故意看了眼站在苏墨染身边的林博仁,笑眯眯的低声道:“你是担心我吗?”苏墨染一怔,就觉得此行不是个好主意,可儿子已经欢快的奔进去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只能去瞧林博仁。这眼神刚刚过去,清渠却先下手为强,向身边人招了招手:“快带林账房去喝茶。”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苏墨染见身边没人,压低声音恨恨问道,“你就不能太太平平做你的摄政王,让我老老实实做我的生意人吗?”说完,跺跺脚,就要跟着林博仁进去。 却不料和清渠擦身而过时,听他轻声下誓般的说道:“娘子,我不管你和林博仁如何。但我,就是要争上一争。” (完毕)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了,真开心\(o)/~,请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的新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