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斗芳绯》 重生之斗芳绯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重生之斗芳绯》作者:骆家少爷【完结】 正文 契子 契子 “娘,娘。”秦绯有些吃力的抬起头朝外喊去,整个身体僵硬如石,脖子往下半分也动不了,枕头垫的高高的,方便她朝外喊人,在娘亲日渐绝望的哭声里秦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久了也就麻木了,木然对着娘亲哭泣的双眼她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 “小姐。”翠屏掀开帘子迈了进来,快步上前托起秦绯的头,焦急道,“小姐你怎么又起来了,有事喊我就是了。” 秦绯自嘲笑了:“我这样算什么起来,不过是脖子动了一点点,你这丫头说的真是夸张,我有些口渴了,对了,我娘去哪了?” “夫人刚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秦绯默然不语,娘一定是去了城外的寺庙祈福了,因为自己的这副干枯的躯体,娘亲只消有时间就去庙里一跪就是一天,她恼恨自己这般没用,半死不活拖累家人伤心。 窗外鸟声啾啾,春光大好,明灿的日光透过窗棂倾了半室,娇嫩的藤蔓攀上窗檐吐出芬芳,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是向在她招手邀她出去游玩,闷闷一叹合上眼转过床内头。 “关上门,这风吹的我难受。” “是,小姐。”翠屏无声叹息退出房门将帘子挂上,坐在隔间的纱橱里静静做着针线活就怕小姐喊不到她。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四月的天已经是有些渐热了,常人若是盖着两层的锦被肯定是捂的一身汗,秦绯躺在这样厚实的床上手脚冰凉似水,一丝暖意也没有,脚板下放着两只黄铜的暖炉,暖着她的脚心,若不是有这两只暖炉子靠着,她浑身上下也就剩鼻子间的那点热气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的,秦绯有些不大愿意去想,她贪恋的回忆自己身体好的时候在外奔走游玩的时光,那时的自己真风光呀,相爷府的大小姐,临安城里再没谁比的过她,再没哪家的姑娘有她生的好看,谁家的少年听到她的名字心尖都要颤下,那样光华万丈的美人,瞻仰着都觉得是奢望。 可那样的一切戛然而止在十三岁之前就没有了,也许是天妒容颜,太子喜欢上了她,那么多的少女里独独倾心于她,只要娶她为妻呢,怎能不骄傲,也许是一切的美好来的太多,来的太快,所以老天爷一下子又都收走了。 那个冬日的晚上,秦绯那日有些发烧,吃了药早早就歇下了,原以为第二天早上还会像往日一样活蹦乱跳的,早醒还是昏昏沉沉的,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状况越加严重,整日里沉沉睡着,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在母亲惊恐的哭声中渐渐憔悴了下去,勉力够着脖子看一眼窗外的景致,成了十四岁的秦绯最大的奢望。 李乾今日不知道会不会来看她,秦绯暗想,她希望他来,又憎恨这般丑陋的自己被心上人瞧进,恼火她已经是这样子的丑八怪他还来,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喜欢上了一个摊在床上连自理都是问题的摊子,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嗤笑他。 李乾十次过来是有八次见不到她的,只让锦屏捎话小姐已经睡着了,而秦绯定然不是睡着的,日夜躺在床上再贪睡的人也会睡不着的了,她躲避着他,在他失望的叹息中咬着唇缩在被窝里,瞪着屋顶上的雕花。 床头柜子上一碗药汁袅袅升着热气,秦绯嫌恶的看了一眼,睡床上的两年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这样的苦药,只要是听说会对她的身体有效的,娘都会试,爹爹喝骂娘亲这是在乱来,娘一下哭了出来,有的试总比没有好,就怕到时天下的药方子都试尽了,绯儿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秦邵看着堆在桌上的那堆药包,长叹一声,他何曾不知道疼惜女儿,怜惜女儿受这样的折磨病痛,他心底的苦痛半点也不比秦冯氏少,可有什么办法呢,天意作弄人。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夹杂着鸟儿的脆鸣,只听锦屏站起身喊了句大少爷,秦墨走了进来,秦绯被阳光扎的微微眯眼,常年不见天日她对光线很敏感,一点点的光华都会觉得刺眼。 秦墨在她床边坐下,得意的晃晃手上的东西,一只精巧的鸟笼,笼子里翠绿的鸟儿蹦上蹦下的叫唤:“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秦绯的眼亮了起来,惊喜道:“是鹦鹉!” 秦墨伸手逗弄鸟嘴:“早就买了,我训了两个多月才会说了几句话,送给你解乏吧。” 镜屏笑着走了过来接过秦墨手中的笼子,秦绯手脚不能动,锦屏就是她的手,她的脚,她无需多说说什么锦屏就会帮她办妥。 将鸟笼悬在帐边,秦绯高兴的看着,秦墨漾起笑神秘兮兮道:“我还有一件好东西,改日带来你瞧。” 秦绯惊奇道:“哥哥还有什么奇怪的物事,连我也瞒着多没意思哦。”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最好的自然是要留到最后的。” “去,就会骗人。” “怎么会是骗人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切,你经常骗我好不好,我还不了解你吗?” 秦墨抓抓头笑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两回,还不是逗你开心的,对了,临安城里前几日来了一个戏班子呢,唱的可好了。” “真的吗?”秦绯立刻睁大眼睛,“哥哥有没有去看,唱的热闹吗?” 秦墨看着她激动的脸,抿着唇摇头,半响轻声道:“没去,我不去,等你病好了哥哥带你一起去看戏,就,就跟从前一样。”她跟秦墨是双生子,小的时候长的十分相像,渐渐大了容貌才慢慢变化,兄妹俩打小的情分却半分也未变。 秦绯的神色一下暗淡下去,半瞌着眼轻声道:“我就知道,算啦,我也不怪你,把药端来我喝了吧,说了半天还不是想劝我吃药。” 秦墨干笑了下端过药碗托起她的头小心喂到她唇边:“是真的,等你病好了,哥哥就带你去看戏。” 秦绯皱着脸饮下苦浓的药汁,抿着唇忍着那阵苦意过去,勉力笑道:“好的呀,只怕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现在……呵,我心底比谁都清楚,娘什么时候回来?” 秦墨朝外看了一眼:“快了吧,一般这个时候已经是在路上了。” “哥哥,去看看吧。” “好的,我就过去。” 等秦墨出了屋,秦绯躺在床上更加觉得无趣,眼前一阵昏暗连忙眨眼一切又如常,她最近这个月总是这样,突然一下就看不见,再过一会又会恢复视线,没敢告诉娘亲,怕她担心,怕见她哭。 秦绯慢慢的想自己也许时日不多了,想着想着看到帐子上挂着的那只小鹦鹉又笑了出来,它还这般可爱,自己十四年华却形如枯槁,真的讽刺的很。 纱橱里镜屏低声喊:“二夫人。” 秦李氏缓缓走进秦绯的内屋,秦绯喊了声:“二娘。” 秦李氏探上她额头,叹声道:“今日可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二娘。” “真是造孽,来,乖孩子,二娘给你熬的补药,趁热喝了。” 秦绯皱着眉看了一眼丫环手上端着盅盏,小声问道:“苦吗?” 秦李氏一下笑道:“傻孩子,怎么会苦呢,加了很多的蜂蜜呢,二娘特地为你熬的。”用勺子搅了几圈,吹去上面的热气,“刚刚好,再不喝就凉了。” 秦绯乖乖喝下,果然是很香甜,有炖的糯糯的莲子呢。 “好喝吗?” “好喝,谢谢二娘。” “娘!”一声喊从门口冲了进来,秦绯转眼看去,是秦嫣,二娘的女儿。 秦嫣走进屋内看了一眼床上的秦绯拉着母亲的胳膊嘟着嘴道:“娘,你答应我的事忘记了吗,今日一定要陪我去看戏,娘。” 秦绯对着庶出的妹妹向来没什么好感,两人向来是看着不合眼,见她缠着自己的娘亲秦绯也不与她答话,只让镜屏替她理好了被子,闭眼浅寐。 秦李氏坳不过女儿的请求很快又出去了,里屋一下子安静下来,连那只鹦鹉都不再蹦跳,秦绯闭着眼沉沉睡着,脚板心底又开始钻心的痛,一阵阵挖着骨头一般,连着那些纠结长在一起的经脉一寸寸慢慢变的僵硬,直到彻骨寒冷,胃里一阵凉一阵烫,忍住那阵欲吐的感觉,秦绯五官拧成一处,脸色刷白,突地脑袋里轰然一响,那股滚烫的液体再没忍住从喉间血剑一般狂喷而出,溅了跑进来的锦屏满头满脸。 锦屏愣了一下,扑通跪下尖叫抱住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说话呀!” 秦绯迷蒙的不断睁眼闭眼,肚腹间不断有东西翻滚着想要奔涌出来,烫的她浑身都在颤抖,又冷又热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吐出就好了,似乎有谁在耳边这样跟自己说,吐出来就解脱了,活够了…… 柳烟絮满天,春红浅紫浓。 秦绯倒在床榻下最后一眼略进窗外飞舞的柳絮,脑中想起这段话,她喜欢春天,喜欢所有一切生机盎然,可她却是这个春天最死气沉沉的人儿,早夭的十四岁,叹息可怜都是惘然…… 正文 第一章 前世今生 第一章 井桶扔进井底,咚的一声,提上来,沁凉的井水从头到脚浇下,冲去七月飞火天的酷热,秦绯甩着头,甩去长发上的水珠,夜深人静,她在院子里的井边冲冷水澡,小小的厢房里住了四个女孩,闷热的一点都睡不着。 也幸这半夜里无人走动,她才能放心大胆的这般,放下井桶,抬头看满天繁星,叹口气,两年前她是秦府大小姐,只是身在大家却没这个福气,十三岁那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终日缠绵病榻,本来十三岁那年订下的亲事,十四岁的太子亲手点的她,等她及笄了便嫁进东宫,哪知皇亲订下不久,她就得了怪病,整日里昏睡,手腿逐渐无力,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到最后只能微微抬起头靠在床看外面一眼。 太子一直没有嫌弃她,有空便过来看她,看到她病弱苍白的模样,都是好言安慰,满是怜惜,秦绯,你会好起来的,等你行了及笄礼我就娶你进宫。 可她终于没等到那天就死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横躺在街头,满身褴褛,竟是个要饭的小丫头,当下也没慌,依稀记得有老人谈起过,魂魄离身因鬼差偷懒,落于他人肉身上的奇事。 苦笑声,没想到自己竟遇上这样的事,不知是喜还是悲。 勉力坐起身四下打量,是在一个胡同的死角里,很偏的地方,一时有些糊涂,这里是临安城吗?怎么没有印象有这处,转念一想,自己生病三年都没逛过临安城了,哪里是哪她也不清楚。 这具身体不知多久没进食,稍微一动就头昏眼花,身上两排肋骨一根根清清楚楚,触目惊心的瘦弱。 再不吃点什么,这具身躯自己也不会呆住里面。 走出巷子,迎面打来的阳光刺眼难受,腿一阵酸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走过的一个妇人哟的声惊叫道:“这叫花子要死了?可别死我家大门口,去,去,去。” 秦绯抬起眼,语气微弱:“大娘,您是好心人,给我点吃的吧,好心有好报。” 那妇人僵了下,嘀咕一声很快就往回走,秦茹绯叹息一声,难道真是她该死吗?诺大的天地都容不下她吗? ‘咚,’一张饼子丢在她面前,那妇人竟又折了回来,“你快吃吧,吃完赶紧走,别在我家大门口了,难看死了。” 秦绯连声感激,直说好人有好报,捏着那张软乎乎的饼子跌跌撞撞跑了远。 狼吞虎噎的吞下,才恢复了点力气,站起身摇摇晃晃向河边走去,衣服上满是破洞,秦绯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在路人对于一个乞丐都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只会远远避开。 走到河边,撩开头上结成饼子一样的头发,看清了这张脸,勉强算的上清秀,由于长期的饥饿,一张脸蜡黄,身子更是又瘦又矮,看上去不过十二岁的模样,也许不止,营养不良,身躯的发展是会比同龄人看上去小很多的。 认命的叹息,捞起河水洗干净脸,抬起头茫然的看河边的歪柳,眼下要去哪里呢?她不想做乞丐。 一阵马蹄声在身后突然惊响起,秦绯暗叫声不好,可她只来得及转身惊惶的看那匹红枣马扬起的前蹄,周围路人的惊呼声响起,她脑中一片空白。 马蹄在她身前二寸停下,马身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蜷成一团的她,皱着眉不耐烦喝道:“让开!” 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少年熟悉而亲切,稍后一点的男子催着马上前,笑道:“这乞丐胆子真大。” 秦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呐呐低喊了声:“李乾,哥……” 少年没有听清她的话,只皱了下眉,掉转马头朝前走去,秦绯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突然发疯了一样追去,大声的喊:“秦墨,李乾!!” 秦墨是她哥哥,嫡亲的哥哥,李乾,她的……未婚夫,东宫的太子。 她的声音凄厉大声,几乎要破碎般,已经奔出好远的两个少年互相奇怪的看了一眼,掉转马头看了过来,秦绯一下扑了过去,抱着秦墨的马,连哭带笑,语不成句:“哥哥,我,我……”突然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秦墨已是冷着脸扬起了马鞭就要挥下,这鞭挥下她不死也半伤。 连忙跪下,头低的极低:“秦公子请收留小人,小人什么都会做,还请秦公子可怜小人。”说罢深深的磕头,一声一声,咚,咚。 秦墨皱起眉,搔搔鬓角,犹豫了会:“好吧,你在这等我,小爷出城办下事,你要是乱跑,我不找你的。” “小人绝不会乱跑的。” 秦墨啧啧了两声,似乎有些奇怪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一向不是多事的人呢,也许这个乞丐的眼神让他觉得,觉得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再哪见过……真是奇怪。 秦绯抬起眼,眼角偷偷扫过一直沉默着的李乾,她没想到李乾也在看她,抿着他好看的唇角,微垂着眼,秦绯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 她,已不是从前的秦绯,乞丐,是没有正眼看东宫太子的资格的。 心底委屈又酸楚,却没有落下泪来,只是咬紧了唇,看着乌黑肮脏的脚丫。 她在城门口一直等到太阳西下都没等到秦墨,夜里又怕秦墨突然进城,自己睡过去错过了,依着墙门口,半睡半醒,稍有动静就赶忙睁眼看。 秦绯到了凌晨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秦府的后院里一间下人房里,这让她有些糊涂了,走出厢房,看着满目熟悉又陌生的景致,泪,终于没忍住,滚滚而下。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等不起的,会跑了的呢。” 猛然回头,不知是喜是悲,连忙擦去泪,心底低喊,哥哥,我是秦绯啊,嘴上却说:“少爷好。” “你叫什么名字,昨日陪李乾办事的,今早才回来的,一回来就看到你横在城门口,要不是李乾眼尖,你早就被马踏成肉泥了。” 秦绯笑起:“你不会的让马踏死我的。”她的哥哥,一起生活过十几年,他的性格她很了解,即使他现在已经不认识她。 “是李乾啊,他怎么说呢,他性情过于纯良了,那样的身份,这样的性子……” “什么?” “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秦绯愣了愣很快笑道:“我叫斐晴。”斐晴,秦绯…… “哦,一会管家过来,他安排你做事,府里的人手我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哪里缺人手。” “是的呀,”秦绯在肚子里说,“哥哥整天在外面玩,家里的事从来不管,都是二娘在打点。” “你先去换身衣服,这身……” 秦绯微微有些发窘,低下头不知道看哪里好。 “你初来这里,规矩一会管家就会告诉你,”秦墨看着她拘谨的样子笑道:“你不必害怕,你是我带回来的,没人敢欺负你的,有什么事跟我说。” 秦绯重重的点头,热泪几乎要盈出眼眶,哥哥还是这么照顾她,不管她是什么模样,是什么身份,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正文 第二章 云与泥 第二章 秦墨离开没多久,须倪片刻管家就到了,捏着花白的胡子上下打量了眼秦绯,轻晃着脑袋,有些为难的样子:“怎的这么瘦,这小身板什么活也干不好,嗯……是少爷带你回来了,真是难弄,你识字吗?” 秦绯连忙点头,满是期盼盯着管家的脸,两眼闪亮,就怕他把自己赶出这里:“我识字的,所有的字都认识。” “这样啊,去二夫人房中做持扇丫鬟好了,机灵点,二夫人人很好,进了她的屋子是你的福气,去吧,先换身衣服,梳洗好,我带你过去。” 秦绯对二娘印象不是很好,她总是带着笑,冷漠安静的微笑,像挂着面泥塑的面具,不动声色看着她,在她回眼看去,又是那种浅浅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更希望能分到娘的屋子里,虽然她现在换了模样,是另外一个人,可她还希望在娘的身边,即使她已经换了一个身躯。 “那个,管家,”秦绯小心的问,“大夫人屋子缺不缺丫头?” 管家皱起脸,呵斥道:“多嘴的丫头,挑三拣四!快去,快去。”缓了缓,他叹口气,颇有些伤怀,“大夫人身体不大好,人多了她嫌吵。” 秦绯一惊,她记得娘亲的身体是很好的,怎么会不好呢,脑中电光一闪,脱口问道:“管家,现今什么年号?” 管家瞥了她一眼,有些奇怪道:“宣景五九年,怎么了?你该不会脑袋不灵光吧。” 秦绯身体晃了晃,脑袋里一阵哄响,她死的时候是宣景五七年,这么算来,她已经死了两年了? 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死去的这两年会发生多少事,不敢想象,突然有些发寒,她死的时候正满十五岁零三个月,这样算来,李乾今年是十八岁,不知道……她死后,谁家的姑娘那般好福气可以嫁给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管家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那表情像是秦绯再表现出一点点不正常就把她赶出去。 秦绯揉着肚子,连忙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肚子里有点饿的难受。” 管家冲着不远处经过的一个女孩招手:“阿云,过来,过来,带这孩子去洗澡,换身新衣服,到灶房找点吃的给她,这面黄肌瘦的,别把二夫人吓着了,怪我不会办事。” 阿云走了过来,满月似的一张脸盘,笑起来颇喜庆的模样:“跟我走吧。” 秦绯有些怯怯的点头,她见过阿云一两次,在自己的房间里,阿云跟在二娘后面,低着头,寸步不离,没想到只是过了两年,就从房中的持扇丫头变成了管理院子里众多丫鬟的大丫环。 她应该是蛮厉害的。 秦绯看着她的背影想,杏色的襦裙,浅绿的夹袄,这身衣服都在宣告着她与其他丫环的与众不同,府里的丫环都是暗色死板的袄裙,秦绯是知道这些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斐晴。” “哦,管家把你分到了二夫人的房里?” 秦绯沉默的点头,她不知道阿云问她这些干什么?是怕她成为下一个她吗? “你是大少爷带回来的?” 秦绯想了想轻声道:“也不算吧,我跟着回来的,少爷他不想要我的。” “这样啊,”阿云回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呵呵,那你真是好运了。” 秦绯也笑:“是啊,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到了,你先站着,我进去给你领身新衣服,你这样委实有些难看的呢。”阿云看着她捂着嘴笑。 秦绯自嘲一笑,慢慢靠着一边的假山坐了下来,等阿云进去库房给她领衣服。 树上的叶子已经泛出一些秋黄,初秋的太阳灿烂却不燥热,恰到好处的温度,垂下头,几撮枯黄的散发掉在脸上,随手拈开,却惊异的发现身前的阳光被挡住,差异的抬头,少年修长的身形挡住半片光,翘着首朝远处看去。 秦绯心头猛地一跳,李乾! 慌忙跪下,以头触地,嘴张了张却不知道喊他什么好,曾今的偎在一起谈笑畅聊的爱人如今生疏的连路人都不如。 李乾根本没注意到她,秦绯跪在地上,背上出了一层的细汗,突然听他低低笑出声,惊喜的抬头,却发现他根本不是对着她笑的。 那个女子远远走来,一身桃红,像摇曳在风中的一朵垂丝海棠,娇艳美丽。 秦嫣,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两年时间,她竟出落的如此美貌…… 不知不觉站起身,瞠大眼看身前相拥的两人,她想过李乾会喜欢其他的女子,毕竟他还很年少,只是没想到喜欢的人会是自己的妹妹,自小就跟她合不来的秦嫣?! 命运跟她开了个极其恶劣的玩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耳轰隆作响,俊男美女,再般配不过了。 牵起嘴角,露出无声却极其嘲讽的笑。 “呀!你这傻丫头笑什么呢?”阿云走了出来就看到秦绯立在李乾背后,呆呆的傻笑,连忙拉住她。 相拥的二人才发现身后站着旁人,连忙分开,秦嫣有些不高兴瞪了秦绯一眼,李乾扫了秦绯一眼,淡然冷漠的神色,掸掸衣袖一脸平静。 秦绯垂下头,双目无神盯着自己的脚丫,想笑更想哭。 阿云抱着衣服拉住秦绯陪着笑就往外走,所幸那两人也没说什么,阿云拖着秦绯快步走远,快的秦绯跟不上她的脚步,差点摔下来,阿云才停了下来,剜了她一眼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这点眼力见识都没有,知道那是谁吗?当今太子!!我们二小姐以后是要嫁给太子的,那就是未来的太子!!任谁都得罪不起,你这丫头,真是的,去,把衣服换上。”嘀嘀咕咕把衣服往秦绯怀里一塞,叹口气,看着她无神的脸有些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将秦绯推进去,里面已经放好了澡盆,缓缓退去衣服,瘦骨嶙峋的身体第一次袒露在眼前,忍不住轻叹,这具身体真的很丑,一点点女孩子发育迹象都没有。 坐进水里,温热的水抱住自己,捂住眼,想哭。 她,喜欢李乾,可现在的她拿什么跟秦嫣争? 没有生病的时候,她什么都比秦嫣强,长相,性格,无一不比她强上许多,也就因为这些,秦嫣一直是拿白眼看她的,用那种强撑起的高傲姿态藐视着她,可秦绯知道,那不过是秦嫣的自欺欺人,借以掩饰她庶出的身份,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自卑。 她从来不在乎秦嫣的敌视,她不需要,她是爹爹为之骄傲的长女,她,冰雪聪明,天资聪颖,不输男儿,诗词歌画,样样精湛,更重要的是十三岁那年,太子在二百七十四名大家闺秀中惟独看中她一人,她秦嫣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那样蔑视她秦绯,秦嫣连她秦绯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 可那都是十三之前,那年的腊月过后,她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也许是天意,她太过骄傲,所以老天爷在惩罚她,让她过最卑微的生活,有最普通的容貌。 现在的她连秦嫣的小拇指都比不上!云与泥的差别! “绯晴,你洗好没有,洗好就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哦!来了。”连忙回神,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端着食盘在外等她,脸上散着几颗雀斑,单眼皮,瘦瓜脸。 秦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多谢了。” 小丫头有些羞涩道:“没事,云姐姐让我在这守着你,你刚来的,什么都熟悉,怕你走错路,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秦绯吃着饭含糊不清道:“不会的,云姐姐真是细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桃,今年十二,你叫什么?” “我叫斐晴,今年……十三,比你大一岁的呢,你要不要也吃些,菜很多,吃不完的我。” 小桃巴巴看着秦绯碗里的肉,摇手:“不了,我不饿。” 秦绯不容她拒绝,夹起肉就往她嘴里塞去,小桃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擦擦嘴吃了下去。 秦绯看着她笑,心底慢慢有了打算,不管如何,以后想做什么,在这栋高宅里想走下去,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有人支持自己,围在自己身边,得到人心也就得到一切。 赤手空拳的强势争夺,只会让别人侧目厌恶。 正文 第三章 二夫人秦李氏 第三章 阿云领着秦绯去了二夫人的屋子,秦绯站在阿云的身后,低着头微侧着脸悄悄打量屋子里的情形,这座屋子她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来过,二娘很高兴的样子还给她吃了桂花糖的,回去半夜拉肚子拉到腿软,被娘死骂一顿,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二娘半合着眼躺在摇椅上,桌上一只小鼎白烟冉冉,屋子里满是浓重的熏香,秦绯忍不住揉起鼻子。 听见脚步声,假寐的秦李氏睁开眼,慢慢坐了起身,眼扫过阿云身后的秦绯,似是很无力的慵懒的模样,缓缓一抬手:“就是她吗?” 阿云上前扶着她的手笑道:“是的呢,少爷带回来的,可怜她,饿的只剩半口气,管家说这孩子识字呢,就把她领到这屋伺候夫人。” 秦李氏站起身上下将秦绯一阵打量,秦绯缩着肩低着头一副怯怯怕生的模样,垂下的脸却是一脸平静,面无表情。 “你过来。” 秦绯依言走了过去,秦李氏带着祖母绿的手抚过她的头顶,带着笑意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叫斐晴,今年十三了,夫人。” “哦,看模样也是个机灵丫头,好吧,你以后就留在我屋子里,只要听话,夫人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阿云在旁笑道:“谁不知道我家夫人手最大方了,是这宅子里最大方的。” 秦李氏微微一笑却又有些责怪的瞥了一眼阿云:“丫头,这话可不要乱说,传到大夫人耳中就不好了。” 阿云低下头应了声,脸上如常,并未因这句话有半丝惧意。 秦绯不动声色看着这对主仆,心底大抵有些明白过来,她死去的这两年,府里的事情已经是全凭秦李氏拿主了,爹爹常在朝中,府里的琐事他向来是不管的。 眼中闪过一丝讥嘲,嘴上问道:“这府里还有一位夫人么?” 阿云接话道:“还有一位大夫人,只是身体不太好,平时很少露面,你不会遇上的,只要安心伺候好二夫人就行了,懂吗?” 秦绯乖巧点头,憨笑道:“嗯,斐晴明白。” “这丫头还是个明事理的脑筋呢,阿云,你带她出去,我乏了,睡会。” “好的,夫人。” 走出屋外,太阳已是有些西沉,心底莫名的慌乱,娘,怎么了?怎么会身体不好?俏眼看了眼前面的阿云,小步跑上前,笑嘻嘻道:“云姐姐,我一个人闲的慌,你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阿云想了想:“没什么你能做的,你且呆在这吧,守着夫人。” “好的呀。” “那我先过去了,晚膳的菜品我还要去看下。” “嗯,云姐姐慢走。” 等阿云一走,秦绯偷偷掀起帘子朝屋里看去,秦李氏已经回了里屋上了床在休息,心底窃喜,四下看了看并无闲人走动,蹑着脚一阵小跑,娘亲的屋子是在东厢,院子里种了很多桂花树,此时正是八月桂花飘香,渐渐走的近的花香越加浓郁。 秦绯的心一阵狂跳,不由放慢脚步,院子的门并没关着,大敞着,屋子里也无人声,冷冷清清的。 缓缓走进,扒着窗棂朝里看,娘亲的屋里不知何时供着一塑佛像,秦冯氏跪在佛像前,低声念诵。 秦绯的心才掉了下来,娘亲看上去并没有哪里异样,正要悄悄离开,却听到屋里的人一声喟叹,似有万千的愁绪。 她心底难受,多想冲上去抱着娘亲,像年幼时那样,扭着身体撒娇。 心中百转千回,终于提起脚,抿抿唇,缓缓离开东厢。 往回走就见秦墨站在梅树下石径上不知拉着谁的手,低笑着谈说什么,暮色正浓,那被拉着的人看不清面容,依稀看身形是个女子的模样。 秦绯止了脚步,鬼使神差般躲到了山石后面,爬了上去像看秦墨拉着的究竟是谁,那人一抬头,她看的清楚,心底咯噔一跳。 秦墨拉着的调笑的竟是阿云,秦绯有些糊涂了,秦墨什么时候跟阿云好上的?依稀记得这两个人是从来打不上八竿子的啊,他一个少爷怎么会跟一个丫环绞在一起了。 心底奇怪,仍是悄悄滑下山石,心底却有些不大舒服,在她眼里,阿云是配不上秦墨的,当下咳嗽一声,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装作惊喜的模样喊了声:“大少爷!” 手指交缠的二人吓了一跳,阿云若无其事理理头发,秦墨见是她,笑道:“斐晴,你怎么在这?阿云,你没吩咐她做事吗?” 阿云也笑,看着秦绯的颜色却有些怨毒:“没呢,她刚来,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做砸了夫人要责怪我的。” “呵呵,还是阿云细心,我先过去了,我爹一会就回来了,看到我这,又要责怪了。” “嗯,少爷慢走。” 二人站在暮色里目送秦墨走远,秦绯凑到阿云的身前,恭维的笑:“云姐姐好厉害哦,能得到少爷的喜欢。” 阿云有些羞红了脸,刚才不悦的面色缓了下来笑骂道:“小丫头,做你的事去吧,你跑哪去了?二夫人醒了,我找你半天。” 秦绯眼珠转了转,捂着肚子赔笑道:“我肚子痛,想上茅房,这宅子太大了,找了半天,劳烦姐姐费心了。” “哼,不能有下次了,夫人生气了我可担待不起。” 秦绯点点头连声应道:“不会的,不会的,姐姐放心,不会有下次的了。” 阿云看着她点头哈腰的模样,哼了声:“走吧,傻站着干嘛。” 饭桌上不见秦冯氏,秦绯站在秦李氏手后,垂着手,菜色上齐了,秦邵说了声举筷吧,桌上四人默默无言进食,吃到一半,秦李氏招手喊过阿云,低声问:“饭菜送过去了吗?” 阿云点头:“已经送过去了。” 秦绯在旁听的分明,她心中疑惑,脸上却波澜不惊,送给谁?她娘吗?为什么? 晚上回了屋子睡觉,脑中似有大把乱麻纠缠,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了,表面看起风平浪静,实地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她,想搞清楚。 上了床,四个丫头睡的通铺,长长过去四个铺盖,秦绯心不在焉上了床,小桃挤了过来,凑在她身边笑道:“斐姐姐,你今天到二夫人屋子都干些什么了?”秦绯抬起眼扫了一圈众人,几个丫头都是双眼闪亮的看着她,对她能进二夫人的屋子多是艳羡不已。 “没什么,什么也没干。” “我不信,斐姐姐你就说呗,这里又没有外人,喏,这个是小春,这个是小惠,这个是小鱼,我们都是半年前进府的,一来就在灶房里干些粗活,你运气真好,管家把你拨到了二夫人的房中。”说罢小桃咂砸嘴,满是艳羡瞧着她。 秦绯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叹口气拉起被子盖住脸,半响她露出脸问:“大少爷是不是要纳云姐姐进房?” 她这话一出,几个丫头怔了笑顿时哄笑起来,小春笑的前俯后仰:“你怎么想这个啊?大少爷是长的俊,就算,就算云姐姐进不去他的屋,”小春的眼在秦绯脸上溜了一圈,带着笑意,“那也轮不到你呀,你这丫头真有意思,才来第一天,就动这样的心思,要是被阿云知道,会修理你的,知道吗?” “知道了”,秦绯闷闷的回答,“哎,为什么云姐姐可以,我就不可以?” 几个丫头对看了一眼,小桃躺了下来,看着屋顶小声道:“阿云是二夫人身前的红人,是赏给大少爷的,不纳进屋的,等大少爷娶了妻,她也就还是个侍寝的丫头吧。” 秦绯在被子里慢慢睁开眼,神思清明,原来是这样,只是二夫人赏给哥哥侍寝丫头,是为什么?想让哥哥感激她吗? 想不通,得到秦墨的感激对于她有什么好处吗? 正文 第四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第四章 二夫人起的早,秦绯便也是要跟着早起,生前她最后的年景整日缠绵病榻,从未这般早起过,此时站在秦李氏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秦李听到动静,回头笑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秦绯忙笑道:“许是认床,昨晚没怎么睡,劳夫人挂心了。” 秦李氏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过头,秦绯脸僵了僵,秦李温和的笑颜下那眼神是责怪,责怪她不懂礼数,在主人面前做出失礼的动作。 她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宽厚呢。 不多时,秦嫣过来了,娇俏可人,容光焕发,上前行了礼,娇娇喊了句:“娘亲好。” 秦绯站在秦李氏身后冷眼看着她,不知她是怎么得到李乾的喜爱的,看着她笑的明艳的脸,心底暗自不屑。 秦嫣似是感受到她带着敌意的眼神,有些讶然的抬头看她,见是昨日冒冒失失的那个丫头,不由有些不高兴:“娘啊,你怎么收了这个傻丫头,府里机灵的丫头多的是,真是的。” 秦李氏笑着安抚道:“府里那么多的丫头没几个识字的,斐晴识字的,况且是你哥带回来的,总要给他个面子。” “又是他,干嘛要给他面子,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游手好闲。” “你这丫头,”秦李氏像是想到什么,对着身后的秦绯冷声道,“斐晴,你先出去,我跟小姐说会话。” 秦绯应了声,低着头走了出去。 闷着头径自往外走,犹自为秦嫣那张娇艳可人的脸生气,气哼哼的横冲直撞,脚指头一下踢到石子上,当下痛的大叫一声,抱着脚坐了下来,脱下鞋一看,半个指甲都翻起来了,血肉模糊的,狠狠呸了呸! 真是倒霉透了!! 突然又哈的一声笑开,他李乾喜欢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嘛三妻四妾在所难免,更何况他是东宫之主,往后的一国之君,她有什么资格?他又没与她成亲,气什么?有什么可气的呢,真是可笑。 捧着那只掉了半个指甲的脚坐在路中央,小心的吹着气,想拔掉飞起的半片指甲,稍微一动又疼的龇牙咧嘴,连远远走来两条身影都没察觉。 那两道身形立在秦绯身前,秦绯眯起眼困难的看去,背着光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其中一人蹲了下来,手指状似无意拨了拨她飞起的指甲,回头朝站着的人笑道:“二弟,这丫头倒是有趣,坐在大路中间抠脚。” 秦绯反应慢了一拍痛叫一声,一下弹跳起来,看清来人的面孔,连忙闭上嘴,瞪着大眼骨噜噜看着来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想跪,自己刚站起来,不跪,又不像话。 僵持着,半响李乾微一皱眉:“走了,大哥,还有事。” 李卿嘻嘻笑了起来,盯着秦绯一脸趣味道:“这丫头丑是丑了点,倒是有点意思。” 秦绯仍是瞪着眼干看着他,李卿她生前是认识的,爱玩爱闹,身体好的时候每次遇到两人必是大吵一架,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她倒忘了,有些人她重生了也是会遇到的。 终于反应过来,噗通跪下身:“草,草民见过大皇子,见过太子。”声音惶恐,身体颤抖,似是极为害怕的样子。 李卿懒懒扫了她一眼,叹口气:“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哥,走了 重生之斗芳绯第2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走了。” 李乾催促了句,他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前些日子听父皇身边的公公说,父王似乎有像重立太子的想法,父王虽没有对他当面斥责过什么,即使这样,他还是心神不安,宰相刚刚回府,他便过来了,想从宰相那里打听出一点口风。 李卿搔搔头发,顿觉无趣,两个人渐渐走远,秦绯站起身揉揉酸痛的膝盖,叹口气,谁让自己现在是个小丫鬟,她不下跪,谁下跪? 宰相下了朝沐了浴坐在书房里饮茶,书童从外面跑进来凑到耳边轻声道,太子来了。 他心底一惊,刚在朝堂上见过,怎地突然又过来,毫无预警的,不知这会过来是为何事,突地想起早前听到的那个消息,额生冷汗,他能听说,想必也会传入太子耳中,事出有因,不会空|岤来风,朝堂之上四皇子对自己殷殷而笑,站在他身侧无意说道,相爷入朝快十六载了吧,是我父王的福气呢,不知临到太子,相会不会这般尽心尽力呢。 这一袭话说的他冒了一声的冷汗,现下太子又悄悄进府,不知为何事,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太子跟大皇子已是大步跨了进来。 秦邵忙从书桌后走出,拱手笑道:“太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太子摆摆头,笑道:“无碍,无碍,相爷为国事烦忧,是我等打扰了。” 秦邵呵呵笑了几声,吩咐道:“去,沏壶茶来。” 下人一走,大皇子就合上了门扉,太子站起身,一脸凝重,上前一步,恳切道:“还请相爷助我。” 秦邵干笑了两声:“不知太子说的是何事,老夫能帮的当自尽力辅助太子。” 太子叹口气,转眼看向墙上挂着一幅百花争艳图:“自古东宫之事,无不是头破血流争的你死我活,我不想这样,更何况,四弟他…性情暴戾,残忍好杀戮,这样的人若日后做了一国之君,为国为民都不是好事。” 他这一袭话说的直接通透,秦邵频频擦着额上冷汗,战战兢兢道:“太子所说之事,老夫从未听说,这些流言还忘太子不信为好,伤了兄弟和气就不好了。” 太子转身,将掌中之物啪的声拍在桌上,一直短小锋利的羽箭,可通过短哨吹向被袭之人,小巧轻便,这东西杀力并不大,但是喂了恶毒就另当别论了,刺破皮肤,剧毒渗进去,皮肤溃烂,性命不久。 太子拍在桌上的这支羽箭,刃上蓝光幽幽,显然是喂了剧毒,秦邵额上的汗流的更多,瞠目结舌瞪着那枚羽箭,太子,四皇子,任何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弑其,相爷,告辞!”太子深深看了秦邵一眼,转身便走,那支喂了剧毒的羽箭躺在桌上,秦邵伸手拈起,又像极烫一般惊的丢下,让的老远,偎进红木椅里,垂着头深深叹息一动不动,身心疲惫,自己真是老了,突然想起儿子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游手好闲,一点不能为自己分忧,不觉更加动气,大声喝喊道:“秦墨呢?!去把秦墨给我找回来!!” 秦绯跳着脚回到秦李氏的屋中,秦嫣还没走,见她那副笨手笨脚的模样,更加嫌恶,皱着脸道:“这丫头也能进府?猫三狗四的,去,去,一边去,这里不要你帮忙。” “哦。”秦绯应了声,一瘸一拐的又往外走,不远处红树林,树叶灿红,煞是好看,无聊的蹲下身拣掉下的落叶,身后人声喁喁,眼角看去,李乾跟李卿风风火火往这边走,下意识的不想看见这两个人,悄悄移到死角里。 突然又觉得奇怪,李乾来秦府不是来见秦嫣的吗?看他的脸色,纠结着眉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这条路是出府的道,他没见李嫣就回去? 正文 第五章 且听我一言 第五章 秦邵唤下人去找秦墨,小厮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在酒楼里找到喝的半醺的秦墨,迷蒙着眼看应该呆在父亲身边的书童,手中那杯酒一个不稳,倾了自己一身。 童子看了眼四周,急急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快回去吧,老爷找你有事。” 秦墨笑笑:“无妨,我吃完便回去,你先回去就是了,告诉我爹,不必守我,一会就回去。” “少爷,老爷今天心情不好,你还是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 “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我了,我回去自己不知道,要你说。” 童子红着脸,眨巴着眼顿时有些无措,只得下了楼折了回去,心中却苦叫不已,这人带不回去,老爷又要责骂,少爷喊的急又呵斥他,真是难弄,思前想后重叹口气,一跺脚往回跑去。 回到府中跟老爷说了事情,秦邵插着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带不回来。”骂完看着童子诺诺的可怜样子,叹口气,自己的孩子还是知道的,谁都没办法他,挥挥手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你出去吧。”童子大松口气连忙跑了出去。 秦邵在屋里等到天黑也没见长子回来,心里一团火烧的更厉害,在屋里转了转,一甩袖去了大房的院落。 秦绯提着食盒往东厢走去,阿云今天跟她说,以后大夫人的吃食都是由她来送,她忙不过来,叮嘱秦绯要细心点,大夫人的身体不好,饮食都是另做的。 秦绯点头,心底高兴,这样她就可以每日都见到娘亲,一天三顿,可以见到三次的呢,当下跟阿云问了路提起食盒就往东厢走去。 院门依旧敞着,走进去听见有男人的声音,心底奇怪,走的近次才听出是秦邵的声音,暗骂自己耳聋,连爹爹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秦邵低低说些什么,陡然声音大起来,显然是在训斥妻子,秦绯心底一动,悄悄靠近趴在门边侧耳细听,只听秦邵说道:“秦墨如今这样就是你这个娘纵容的,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诺大的临安城,谁不知道相爷家的大少爷是败家子,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你生的这个好儿子将我的脸都丢尽了!到现在人影也不见!” 秦冯氏怯怯道:“老爷息怒,墨儿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就会来了。” “有事耽搁?他能有什么事耽搁?是酒没喝够还是没玩够,妇人之见!!我一死谁保他?谁供他吃喝玩乐?你知道不知道太子跟四皇子现如今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哪一边我都得罪不起!唉~”重叹口气,秦邵坐了下来。 秦冯氏像被有些吓住了,半响才问道:“登上皇位的不该是太子吗?四皇子为何要争?” “愚蠢!!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真是有什么样的娘有什么样的儿子!” 秦绯扒着墙根算是听出个大概然,四皇子要跟李乾争皇位了,也是,他那样骄傲跋扈的人,怎么会忍住他的野心,只是兄弟争权,苦的是底下的朝臣,无论倾向任何一边,都是极冒险的事情,怪不的秦邵如此头疼。 细细想了想,露出一抹笑意,走到亮处,朗声道:“相爷不必忧愁,且听小人一言。” 秦邵抬眼看这个提着食盒的矮小丫头,疑惑道:“你是谁?” 秦绯微抬着脸从容一笑:“小人只是这府里的一仆,见相爷烦忧,忍不住想替相爷担忧,相爷请听我说,皇子争位,再正常不过,历朝历代无不如此,太子不过十八,大皇子也才十九,四皇子更小,不过十七多些,都是些血性脾气,年轻气盛。 当今圣上四十有余,正值壮年,算的少也还有三十年皇位要做,算上这三十年,到太子即位,到那时老爷已经是告官隐退,朝堂这等烦心事大轮不到老爷操心,如今的事也不过是空|岤来风,若两位皇子过来,老爷只要好言相劝便可,以兄弟情谊为之动容即可,太子与大少爷走的近,相爷又是太子的导师,大可以长辈身份劝说两位皇子,老爷不必如此担忧的呢。” 秦邵一双锐眼盯着她瞧,似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袭话会从一个穿着蓝布下人衣的黄瘦小丫头口中说出,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秦绯身前,皱起眉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秦绯微微一笑,不卑不吭一福身:“小人是大少爷捡回来的乞丐,受秦府搭救性命,相爷忧愁,小人自然是要为相爷分忧,相爷大可放心,小人句句话言出自肺腑,诚心一片。”说罢抬眼对上秦邵的眼,并无半份惧怕,眼神清亮,诚挚可人。 秦邵心底微一跳,这丫头,年纪不大,这等从容明清事理真是少见,定眼上下观察她一番,沉身道:“你是哪个屋子的丫头。” 秦绯恭敬道:“回老爷,小人是二夫人屋子里的丫头。” “她那的…从现在起,你不必去二夫人的屋子了,你以后跟着我就是了。” “谢老爷。” “嗯,走吧。” “老爷,我是来给大夫人送晚膳的,无意听到老爷的担忧,”秦绯举举手中食盒,“这饭菜已凉,我拿去灶房热下再送来。” “去吧,去吧,一会去我书房,我有事问你。” “是,老爷。” 卧房里的几个丫头听闻秦绯被老爷点中以后就伺候在老爷身边时,均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秦绯回到屋子,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围了上来纷纷问秦绯是怎么回事。 秦绯扫了一圈,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道的呢,我只是去给大夫人送晚膳,恰巧老爷也在,大概是见我伺候大夫人伺候的好就把我要去了吧。” 小春睁大了眼:“真的吗?伺候好了大夫人老爷就会有赏赐吗?” 秦绯挤挤眼,嘻嘻笑道:“那是必然的,各位千万记住了,要伺候好大夫人,伺候好了大夫人,老爷高兴,就会有赏赐的哦。” 几个丫头呐呐然,显然是对秦绯的话深信不疑。 秦绯笑了笑,打来水洗洗便上了床,书房里秦邵问她诸多问题,她无一不是对答如流,说的头头是理,这让秦邵惊叹不已,点头失神叹:“我那儿子有你一半聪慧就好了。” 秦绯心底奇怪,她与秦墨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子,秦墨比她聪明的多,自小一起她一向是斗不过的哥哥的,好在哥哥也不跟她计较,凡事都是让着她,为何她死去这两年,哥哥会变成这样? 翻了个身:“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鱼嘿嘿笑起来,凑了过来:“斐晴你还没死心啊,大少爷不会看上你的,你看你,比我还要矮,云姑娘很厉害的,之前有个丫头也是想进大少爷的屋子,后来不知怎地就被赶出去了,说是偷了二夫人的首饰,真相谁又知道呢,我们都猜那倒霉丫头是被陷害的,我劝你死心吧。” “还有这种事,哎呦,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啦,你们这些丫头就会乱想!” “说起来,秦府还有一个小姐的呢,跟大少爷是双胞胎,十五岁那年死掉了,真是可惜,据说太子很喜欢她的呢,本来是轮不上二小姐的,大小姐死了,二小姐也满厉害的,天天往宫里跑,一来二去,太子就看上她了。” 秦绯睁着眼静静听这些关于她的那些往事,像是听的另外一个人的过往,她都有点想不起来,死之前的那些年岁是怎么过的了。 正文 第六章 四皇子的宴席 第六章 秦墨到早上才回来的,秦邵去了宫里议事,自然是见不到他了,阿云伺候他梳洗好,他便上了床补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午时,打开门,阿云守在门口,见他走出来,便笑道:“二夫人在屋子里等你。” 嗯了声皱着眉往二娘房里走去,他昨晚酒喝的多,到现在脑子里还在隐隐的痛,进了屋子,秦李氏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二娘。”唤了声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秦李氏放下书,温言笑道:“来了,肚子饿吗?” “不是很饿,二娘有什么事便说吧。” 秦李氏站起身笑道:“你爹昨晚找你的呢,知道吗?” 秦墨听到这个便有点不大耐烦,闷声道:“知道,昨晚太晚了睡在友人家的。” “嗯,知道便好,一会你爹爹回来,去跟他说些好话,求下情,你爹也就不责怪你啦,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回去睡觉吧,你爹看到你萎靡不振的样子又要生气了。” 秦墨应了声打着哈欠又回了屋。 等他一走,秦李氏脸上的笑便掉了下来,她面相本就孤寡,笑起来不大在意,没了笑就显的有些刻薄相了,她本是南方一个商人家的长女,为嫁进秦家她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秦邵现如今官拜丞相,秦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她所管,还是颇有些手段的。 站到门外唤来阿云沉声问道:“他昨晚睡在哪的?” 阿云回道:“睡在酒楼里的。” “是吗?以后不管他什么时辰回来,去哪里,都不要告诉老爷,你也不要去说他,知道吗?” “知道,”阿云低下头小声道,“可是,要是少爷去那些地方,去烟花地眠宿也不管吗?他这样下去跟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差别。” 秦李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多嘴的丫头,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睡了几天就得意忘形了?不要忘了,我能让你进那小子的屋,也能让你滚出这栋宅子,知道吗?” 阿云白了脸低着头喏喏道:“知道了,夫人。” 秦绯做了相爷的跟班书童,一时间府里羡慕她的嫉妒她的,说风凉话的每日都有,她却不在乎,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烦恼的。 她有几样东西拉在二夫人屋子,就要去取回,跟阿云说了声,阿云随口道,你自己去拿吧,别吵到二夫人就行了,阿云对她做了老爷的贴身书童倒没什么反应,只要不是跟她在二夫人面前争宠,其他的她不愿意去管。 去了那里,屋子的门关着,一问阿云才知道二夫人带着小姐去城外的庙里烧香了,阿云帮开了屋子:“你快些的,别乱翻东西,少了什么我可保不住你。” 秦绯笑着点头:“姐姐放心,我马上就好。” 也没什么东西,一块方巾,一个围兜,一把团扇,扇子不是她的,是借的小春的,别人的东西要还。 东西都在纱橱里,秦绯拿了东西就往外走,走的急了,手中的团扇掉了下来滚到里屋的床底下了。 俯下身朝里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挽起袖子朝里够去,一阵乱摸,什么也没摸到,也不知道滚到哪里了。 阿云在外喊:“快点啊,我先走了啊,你一会关上门吧。”脚步声渐远,秦绯叹口气,干脆爬到床底下了。 手碰到硬物,心底一喜,抓来一看,却不是那把团扇,一直长长小小的匣子,不过拇指粗,心底奇怪,鬼使神差往怀里一塞,摸到扇子爬了出来。 掸去身上的灰尘往书房走去,秦邵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停下叹气一脸愁容,见秦绯走了过来站住身形冲她招手:“你过来,我问你……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秦绯小心看着他的脸色,应了声:“现在就去吗?”心底暗想看父亲的样子,八成是四皇子也找上他了,他那样骄横的人,野心怎么会忍的住?这一关看来怎么也是躲不过去的。 “嗯,宜早不宜迟,走吧。” 马车已经侯在府门外,秦邵上了马车,秦绯跟着马夫一起坐在车辕上,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马车走不快,走了大半个时辰停在一栋府宅前,红漆大门,鎏金栋梁,马车绕过大门在后门停了下来。 秦邵皱着眉头下了马车,这场宴席他委实一点不想来,又不好拒绝,只有硬着头皮过来了,回头嘱咐马夫先将马车赶去别的地方,他一会走回去。 秦绯一脸淡然走了进去,秦邵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略微一松,这些事他一点不想多管,偏偏又找到他头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府里的仆人将他们迎了进去,走到庭院前秦邵脚步滞了滞,叹口气换上笑颜大步迈了进去。 四皇子李峮坐在首席,秦邵眼珠一转,不由怔住,宴席里只请他一人,心底抖跳,脸上笑道:“四皇子久等了。” 皇子温言道:“相爷请坐,你我同为皇上的朝臣,以平礼相行即可,不必客气。” 秦邵撩袍坐下,秦绯站定他身后。 “此言差矣,今日你是主,我是客,自当听你吩咐。” “呵呵,相爷客气,来人,上酒。” 美婢端上酒液倾满,四皇子先饮一杯,笑道:“我今日请相爷过来,不过是说说闲话家常,相爷不必拘谨。”盯了站在秦邵身后的秦绯,“这位想必是相爷家的家臣吧,坐下便可。” 秦绯微微一笑,跪坐下来。 两人喝了一会酒,四皇子倒也没说什么,都是些临安城里的闲话,说到高兴处处哈哈大笑,少年的稚气尤为明显。 秦邵暗地想,前几日他将那些话说来安抚了太子,若今日四皇子跟他聊起那些,也是那样敷衍过去。 二人喝了会酒,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四皇子笑道:“两人饮酒好没意思,我府上最近来了一位奇人,相爷要不要见下。” “哦?是何方人士,能让四皇子称奇的定是异士了,我当然要见上一见。” 四皇子朝外大声道:“请公子过来。” 下人领了命匆匆去了。 秦绯睁大眼好奇的看着门处,不多时门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欣长的身影缓缓跨了进来。 正文 第七章 天上琴音 第七章 秦绯原想李峮所说的奇是指此人的行为举止奇,没想到那人的装束也颇为奇特,脸上居然罩着面具,一张青木的笑靥面具,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长发也未梳起,披头散发,遮住半张脸,有些浪荡之态,身形高挑,站在那里随随意意风流之态四溢。 一时有些看的呆住,那个人似是察觉到秦绯放肆打量的眼光,蓦然抬眼扫了过来,秦绯心底咯噔一跳,这人的眼神好锐利,电光一般透彻闪亮。 秦绯忙垂下脸,若无其事看着自己的手。 四皇子走了下来,搭着那人的肩膀,走到秦邵的跟前笑道:“林先生,偶然得见,我视他为知己。” 见四皇子如此郑重的介绍,秦邵站了起来,拱手笑道:“林先生,幸会,幸会。” 罩着面具的男子微一点头,并不说话,态度颇有些傲慢的很,秦绯一愣,心中疑惑,这人是什么来路,连丞相跟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不由更加仔细的盯着他看,露在外面的那双眼,比一般人眼眶要狭长些,更显的那对墨玉一般的瞳孔流转之前带着点点媚意。 半响那人轻声说道:“见过丞相。”声音低缓温和,似男非女。 秦绯又是一怔,这人,真的很奇怪。 秦邵哈哈一笑:“敢问先生名讳?”他琢磨不透四皇子带他见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是何打算,打了个哈哈回了过去。 那人轻声道:“林霈玉。”声音轻柔微腻,倒是更接近女子一些,看他平坦的胸膛跟瘦削的身形,该是男子无异…… 四皇子笑道:“相爷可知他异在何处?” “不知。” “哈哈,”四皇子有些得意,“相爷可知我国内谁人奏的一手好琴?” 秦邵想了想回道:“当然是宫里的乐师了,我记得好像是姓周的一个人。” “错!是林霈玉,我从没听过如此神出的琴音,当真是天上才有。” 原来是个唱曲的,秦绯心想,当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秦邵笑道:“民间多奇人异事,四皇子有心。” “霈玉,给相爷奏上一曲吧。” “是。” 当下摆开琴台,林霈玉坐了过去,伸出两只玉一样的手,手指极为细长,缓缓拨了一下琴弦,叮的一声清响,像是玉珠落在金盘里的声音,在座的人无不是心头一荡,不由自主侧耳细听。 琴声舒缓,奏的一曲月升初潮,秦绯呆呆看那十根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弄,琴声悠悠扬扬,眼前放佛可以看到初生的明月下潮水轻轻翻涌,岸边桃花争相绽放,微风拂去,满树花枝招摇,落英缤纷。 一曲完毕,屋子里骤然宁静,无一声音,林霈玉站起身,微一欠身,抱着琴走了下来。 四皇子得意道:“如何,丞相,我这林先生的琴艺怎样?” 秦邵大为惊叹:“世上少有,当真是初耳闻,四皇子好眼光。” 秦绯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心底有些不服气,她死前琴艺也是极好的,临安城里无人不知,这个怪人的琴艺确认不错,自己比起也是差那么些的,看着那把古琴,她有心想跟他请教琴艺,又碍于现在的身份,一时有些着急。 “相爷既然也爱听林先生的曲子,不如这样,以后经常来我府上便是,林先生暂住在我府上,相爷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秦邵在心底叫苦不迭,他这次过来还是从后门偷偷进来的,对着四皇子的殷殷笑脸又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干笑道:“好说,好说,得了空闲,我当会来听先生弹琴。” 四皇子沉吟道:“相爷平日里公事繁忙,不似我这好闲,不如将林先生赠与相爷,相爷每日想听便听,无需劳师动众赶来我府上。” 这话一出,秦邵额上冷汗骤生,他若是听了四皇子的话,就是承了他的情,传到太子耳中,十成十会认为自己是拥护四皇子的,正自犹豫之际,秦绯在身后笑道:“多谢四皇子对我家相爷的恩惠,这等奇人皇子割爱赠与我家老爷,真是三生有幸呢。” 秦邵一愣,连忙笑道:“多些皇子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派人来接林先生。” 皇子笑道:“不必,不必,今日就可,相爷是马车可是停在外面,一同回去便可,省的他日还要相爷麻烦。” 秦邵想起自己已经让车夫先行回去了,有些为难道:“我那愚昧车夫已经让他先回去了。” “这样啊,那也无妨,林先生不是计较之人,此时已是暮色,你们走回去也没什么会注意。” 秦绯看了一眼那人脸上的笑靥面具,心想没人注意才怪,李峮真是睁眼说瞎话,现下骑虎难下,也只有这样了。 四皇子心情极好的样子,笑的舒畅,邀请道:“相爷不如在我府中用了饭再回去吧。” 秦邵哪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推说道:“多谢了,我还要走回去的,天黑了看不清路的,下次吧,下次请皇子饮酒。” “行,那就送你们上路吧,要不,乘我府上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更不敢坐着他的马车招摇过市了:“不用,不用,走回去也没多大路程,告辞。” 四皇子站在台阶木送他们离去,哈哈大笑回了府。 秦邵心里不大舒服,但在皇子亲点送他的乐师前面只有强撑着笑:“林先生祖籍何处?” “小人祖籍岭南一带。” “哦,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就剩我一个。” “哦。”秦邵问了几句便觉得问不出个所以然,他问,他答,只得暗道倒霉,弄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回家。 秦绯走在后面,悄悄打量男人,他身量颇高,倒有些像北方人的骨架,耳际露出的皮肤,肤质白而细腻,举止泰然,衣袖翩翩,不像个死了家人流浪在外的乐师,倒有些像富贵人家的公子,修长气度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 秦邵叹口气,一路默默无言回到秦宅,林霈玉从容不迫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府并无半点拘谨生怯的样子,垂着手静静跟在身后,眼神沉静如水,这叫秦绯对他更加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正文 第八章 肺腑之言 第八章 跨进大门就见管家往外走,秦邵拉住他问:“秦墨回来没有?” 管家看了眼秦邵,小心翼翼回道:“还没,我正要去找。” “哼!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去找!赶紧吩咐人去找,架也要架回来!”秦邵气哼哼往前走,秦绯跟在后面心中疑惑,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玩的连家也不知道回了。 走到院中,二夫人迎了过来,见夫君身后跟着的人,脸上还罩着可怖的面具,不由吓了一跳,小声问道:“老爷,这是谁?” 秦邵叹口气:“贵客,让阿云给林先生安排下住宿,林先生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好生伺候着,知道吗?” “嗯,奴家明白。”唤来阿云领着林霈玉往后院走去,阿云初一见他的脸也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笑道:“先生这边来。” 林霈玉点点头跟着走了过去。 “秦墨回来让我去我书房一趟,斐晴跟我过来。” “是,老爷。” 书房里已经掌了灯,秦邵没心思吃饭,重重往软椅一坐,合上眼极为疲累的样子,秦绯静静站在一边等他说话。 半响秦邵睁开眼,道:“斐晴,你看这事怎么办?说来听听。” 秦绯笑道:“老爷真要听我说吗?” “但说无妨。” “好,”秦绯想了想缓缓说道,“今日去四皇子府上,我原以为以他的性子定会跟老爷来硬的,哪知他兜了个弯子,来了这一手,这节骨眼上,送上这么一个人给老爷,委实难弄,老爷若是想辅佐太子,也好办,请来太子听这林先生奏琴,说明原委就成,我想太子也是能体谅老爷的难处的,老爷若是想靠在四皇子那边,只需将林先生安顿下就可,亦或是说哪边都不想帮,更好弄,将林先生送进宫,献给皇上,皇上爱声乐,林先生进了宫定会收他赏识,若皇上问这等奇人是哪里寻来的,老爷就说是四皇子所赠。 皇上听了这话心底定然是不舒服的,只要有了这一点不舒服,这样的能人四皇子没有献给自己的父亲,反而献给一个朝臣,心底必生瑕疵,四皇子的太子位便没那么简单就得到,这样一来,太子也可看清老爷的决定,到时定然也不会再来纠缠。” 秦邵定定看着她说完,一时怔住,半响回过神咪起眼瞧着她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以你的聪慧不该是我秦府一个小小丫环,你到底是谁?” 秦绯心底苦涩,父亲,我是秦绯,你的女儿。 脸上漾起笑,灿然的眼对上男人怀疑的眼神:“斐晴只是一小丫头,只因得公子搭救性命,秦府不安,斐晴自然是要分忧的。”她这番话说过一次,眼下秦邵对她来历疑惑,只得再说一遍,其他的理由她想不出,也不知怎么说,父亲才能相信她。 秦邵观察着她,似乎在探究她话语里的可信度。 秦绯扑通一声突然跪下:“斐晴对秦家绝无二心,所做之事,所出之言,均出自肺腑,一片诚心,并无玩弄老爷之意,请老爷信我。”只有父亲相信了她,她才好帮助他度过这一关。 秦邵慢慢站起身,神色凝重,端起桌上的果盘,一手扶起她:“这是皇上今早赏赐的贡梨,你拿去屋里吃吧。” 秦绯缓缓看向那盘莹翠的贡梨,眼眶发热,两行泪毫无预警滚了下来,生前的时候,父亲总是将这些皇帝赏赐的东西给她,三个孩子里最为疼爱的就是她,可惜她来不及尽孝道就魂归西天,不能侍奉在父亲左右,心里难受酸楚。 双手接过,哽咽道:“谢谢老爷。” 秦邵被她的泪弄的有些惊住,只当是小孩子太过高兴的原因,便揉揉她枯黄的秀发,笑道:“去灶房吃些热食,回去歇息吧,今天也够你累的。” 灶房里的火已经关了,秦绯不会做吃食,找了些半凉的饭菜胡乱吃了下去,填饱了肚子,激荡的心情慢慢平息下来,这段时日她是似乎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那些想法她都惊讶于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轻笑了声,挑着冷掉的面条吃着,手搓着膝盖,怀里一件硬物因她的动作掉了下来,捡起一看,是白日在二娘床底捡到的那个东西,一个小小的铜盒。 好奇的凑到眼前看,手指一拨,盒子弹开,一卷东西掉了下来,是卷纸。 展开凑在油灯前看去,上面密密写了几排字,不由自主读了出来。 “人参,五灵脂,牙梢,三苓,贝母,乌头……这是什么东西,谁的药方,放这里干什么?”翻过去一看还有一处药方,纸片的最下面写了一个极小的字。 绯。 什么意思,秦绯心里更加奇怪,这些药材听的好生耳熟,貌似自己生前吃的那些药方子里就有这些。 补气养身的吗? 那到要好好收藏起来,等什么时候身体不好直接拿到药铺抓药就行了,省了问医的钱呢。 收拾好碗筷,吹熄了灯抱着那兜梨子往卧房里走,经过书房时,只听里面父亲的声音暴跳如雷,两道身影映在窗上,一道是秦墨,一道是他父亲。 秦墨低着头听父亲训斥,秦绯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会,哥哥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这样的态度委实不像他,无奈叹口气抱着梨往前走去。 屋子里她们都已经歇下了,秦绯进了屋,点上灯,一个个将她们喊了起来。 “起来,起来,请你们吃好东西。”松开手,兜里的梨子咕噜噜滚了一床榻,三个丫头揉着眼睛坐起身。 “斐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了?” 秦绯脱掉鞋坐上床,擦擦梨放在口中咬,含糊不清道:“没干什么,跟着老爷去办事了,我买了梨,起来吃了。” 几个丫头高兴起来,纷纷说斐晴你真好,请我们吃梨,又说这梨真好吃,哪买的? 秦绯擦擦嘴上的汁水:“城东一个老婆婆那买的,她自家长的。”她没说是老爷赏的,更没说这是皇帝御赐给秦邵的。 万一这几个丫头管不住自己的嘴,告诉别人,传出去,有好事人传到皇帝那边,这可是欺君的罪,到时责罚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虽然不一定会,凡事还是小心些好,因为几只梨惹上事端实在不划算。 四个丫头团坐在床上,嘻嘻笑笑,吃着梨好不开心。 正文 第九章 真相 也许是晚上睡前吃了梨的,睡到半夜肚子鼓涨的难受,一泡尿憋的秦绯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想忍到早上再去茅房的,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披上衣服抖抖索索下了床,摸黑去了茅房。 方便完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拉紧衣往回小跑,走出几步觉得有些奇怪的回头看,后院那处亭子上似乎立着一个人,青木的笑靥面具在月色下触目惊心的瘆人。 秦绯啊的轻呼一声,有些被吓到了,再回眼去看亭子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睡糊涂了吧自己。 秦绯现在是相爷的人了,阿云不好早上催她起来了,连管家都让她三分,伸着懒腰出了卧房,走出门外深呼吸一口气,远远就见小春揉着肚子急急走来,皱着脸。 “你怎么了?” 小春走进屋子,蹲在柜子里抽出一叠草纸,秦绯跟在后面奇怪道:“你怎么了?拉肚子啊?” “癸水来了,肚子痛死了,偏偏今天事情又特别多。” 葵水?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来癸水,摸摸单薄的身躯,上辈子也没来葵水就死了,看小春痛苦的样子,这东西似乎是让人会很痛苦的东西,当下欣慰道,还好自己没有。 小春卷着草纸急步走向茅房,好半天才慢腾腾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秦绯走上前问道:“小春是真的很痛吗?还有什么事,我帮你干吧。” 小春惊喜的看着她,又颓然道:“不行啊,你跟我们不一样的,我先走了。” 小春一走,顿时无聊起来,便想去看看娘亲,反正现在也没人管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蹦蹦跳跳就往东厢走去,走到一半,就看一个丫环大呼小叫跑了过来。 “不好啦!快来人啊!夫人的病又犯了!快来人啊!” 秦绯心猛地一阵狂跳,拔脚就跑,跑到那出冷冷清清的院子一看,秦冯氏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四肢僵直。 秦绯一下趴下,脱口而出喊道: “娘!娘!你睁开眼啊!醒醒啊!!” 秦冯氏唇齿闭的死紧,秦绯伸手就往她人中用力掐去,直掐的唇上那片皮肤青紫,秦冯氏呃的一声胸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无神看着抱着自己满眼是泪的秦绯。 “你,你是谁啊?” 秦绯擦擦泪,扶坐起她:“我是新来的丫头,夫人不记得啦,我那晚还在这跟老爷说过话的呢。” 秦冯氏回想了下,反应极慢道:“哦,是你,我记得你。” “怎么还没人过来,那个丫头不是跑去喊人了吗?” 秦冯氏挣脱她,慢慢站了起来,无所谓道:“不碍事,你也回去吧。” 秦绯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会不碍事呢,你刚才都晕过去了,要是我晚来点,你就,你就……” 秦冯氏淡淡笑道:“不会有事的,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秦绯心中气愤,胸口急剧起伏,那个丫头去喊人,这好半天也不见人影过来,这宅子里的人把她娘放在哪里了?? 吃饭也不能在前厅跟父亲同席,现在病成这样也不见一个人影过来瞧!难道是要她娘自身自灭么! 秦冯氏缓缓进了里屋,秦绯看着她仿若苍老了十岁不止的背影,心底百味杂成,她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跟二娘熏着暖香的屋子相比,秦绯生母的房间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更别提有个身前身后伺候着的丫环了。 堂堂丞相夫人就该受这样的待遇吗? 摸到袖口里的那张药方,她心底一动,娘亲身体这边虚弱,应该买些补药不不身体才对,这张药方不知是何用处,不如请人帮看下。 那个林先生是个奇人,说不定懂这些。 林霈玉的院子是一处独立的小院,秦绯找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庭院里擦着他的琴,脸上罩着那层诡异的面具,秦绯轻咳声走了过去,林霈玉仍是低着头擦他的琴。 秦绯也不生气,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林霈玉无需对她起身相迎,更何况她是有求于他,在他身前坐了下来,缕缕头发,笑着问道:“先生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林霈玉撩起眼扫了她一眼,懒懒道:“有事?” 秦绯的心顿时漏掉一拍,那眼神太锐太亮,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嗯,有事,不知先生可懂医理,能否帮我看看这个方子,是不是补气养血的方子。” 将那张自己抄下的纸笺摊开在桌上,推到林霈玉的眼前。 林霈玉停下手中动作,在纸张上来回扫视了几眼,抬起眼看了秦绯一眼,秦绯连忙问道:“是补气的方子吧。” “哼,”他冷笑一声,用他带着女气的声音轻声道:“药石十九反,十九正,正即为医人的良药,反则为要人命的毒药,你这方子恰巧是十九反,服下者,浑身无力,日渐昏睡,渐渐四肢僵硬,难以动弹,到最后只有脖子这里的骨头经脉能稍动些,其余胫骨均长连在一起,病者就会便成一个活木头人。” 话音掉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冻的秦绯浑身通透,彻骨寒冷,愣愣盯着那张青木面具:“是,是真的吗?” 这,这,这分明就是她前世的情景,她的病形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男子抬起眼,那双比常人要狭长的眼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样的问题实在可笑,继续擦着自己的琴,连秦绯离开这里都没抬起头来。 秦绯捏着那张纸,混混霍霍往回走,原来…原来是这样…… 自己根本没病,这个方子是谁开的?为什么会在二娘的床底下找到,谁这么狠心害她?她怎么会吃 重生之斗芳绯第3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这副药不似药毒不像的毒的方子,慢慢的一日一日消沉下去,变成活木头人…… 难道是二娘吗?脑中猛然闪过秦嫣初来探病时得意的眼神,那脸上的幸灾乐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虚情假意的慰问,眼里却是满满的嘲笑,是她们母女搞的鬼吗?!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太子看上她没看上秦嫣吗??因为未来的太子妃会是她,而不是她的秦嫣吗??李乾每次来府里,秦嫣身前身后的跟着他,秦绯看在眼里,没当回事,她想她这么优秀,李乾怎么会看上秦嫣那个丫头,就是这样的疏忽害了自己吗? 好狠!好毒的心肠!! 缠绵病榻的最后一年,她每日生不如死躺在床上,浑身僵硬,看着窗棂里透进的三寸日光,羡慕看着门外走动的人,她的痛苦谁来偿还!!谁来偿还!! 对了!娘亲的病!还有哥哥,所有一切的不正常!定是她搞的鬼,她能害死她秦绯,为什么不能害死娘亲,不能编排哥哥!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整件事情一下连贯起来,那些异常的事情也就好明白了。 他们娘三死了,这栋高宅所有的一切就她们娘两的了。 越想越恨,黄瘦的脸涨的通红,远远就见秦李氏跟秦嫣从曲桥上走来,秦绯站在山石后一双眼几欲喷出火来,恨不得上前扇那对母女几十个巴掌! 秦李氏款款走在前面,秦嫣笑脸灿烂跟在母亲后面,母女两志得意满在花园里闲逛,看不见的角落里,秦绯牙咬的咯咯发响。 秦冯氏母女,我秦绯定要你们欠我的双倍来还!! 正文 第十章 点拔 第十章 定定站在的枫树下,枫叶艳红似在燃烧,一如秦绯心口那团烈火,那张薄薄的纸片几乎撵的粉碎,那个小小的绯字,分明就是说的她!秦绯!只给她一人喝下的毒药! 最初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差人去开了方子,只是开回的药不知何时被被偷偷换掉,还记得第一次吃药,阿云端着药碗,畏畏缩缩的样子害怕的看着她,她以为她是怯生才那样,现在想来,那是害怕!! 做了亏心事,心底发虚!! 双目如啐寒冰静静看那对母女,冷冷哼了一声,秦绯紧握着拳转身离开,你想做太子妃么?好,我定让你做世上最舒坦的太子妃!! 走到前厅那处山石那边,秦墨提着鸟笼嘘声逗弄那只翡翠画眉,阿云站在一旁,巧笑倩兮,二人不时说着额就抵到一起,笑语不断,秦绯微一冷笑,走了过去。 许是之前长期的饥饿,所以这具身躯瘦弱矮小,面黄肌瘦,来了秦府一段时间,每日吃的饱睡的暖,身子渐渐养了起来,已不似之前那样的面色,脸颊上渐现点点粉色,也长高了不少,乍一看见颇有些眉清目秀的姿态了。 理理梳的整齐光溜的发髻,秦绯施施然走了过去,冲着秦墨盈盈一笑,脆生生喊道:“大少爷!” 阿云猛地转头,笑僵在脸上,瞪着眼有些不悦道:“斐晴,你怎么在这?” 秦绯笑嘻嘻道:“老爷去上朝,我便没什么事可做了,刚好看见大少爷在这边,就过来打声招呼。” 阿云翻着白眼上下看她:“你是什么身份,大少爷轮到要你来打招呼?” 秦绯仍是笑嘻嘻的:“云姐姐这话说的,我跟你不是一样的吗?都是这宅子里的仆~”最后一个仆字她拖的老长,尾音打了个卷,听上去有些调笑的意味。 阿云脸色顿时不大好看,瞪着眼看她,秦绯笑眯眯的不痛不痒。 秦墨有些好笑的看两个女人的对峙,问道:“有事吗?斐晴。” “啊,没什么事,就是顺路看到,问候一声的。”秦绯看他笑的温和的笑靥,想问他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亲病的这样重,他这个做儿子怎么还有心思跟一个丫环在这打情骂俏的。 眼珠转了转,猛然想起的样子:“哦,对了,大夫人让我捎话给你,要你过去,她最近胃口不太好,不怎么吃的下。” “嗯,我知道了,晚点就过去。” “那少爷大概什么时候过去呢,我好去跟大夫人回话。” 阿云在旁阴阳怪气道:“呦~斐晴什么时候跟大夫人走这么近了,捎话的差事都交给你了。” 秦绯转过脸,直勾勾盯她的眼,似笑非笑:“云姐姐不知道么,大夫人说我跟她死去的女儿很像的呢,云姐姐你觉得的呢,那早夭的大小姐跟我像不像?” 云绯脸刷的下白了,极快的看了眼秦墨,口中叱道:“斐晴,你胡说什么!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秦绯轻哼一声转过脸对上秦墨,秦墨也被她的话怔住,拎着鸟笼呆呆看着她,秦绯微偏着头,扬着唇角,有些娇憨的问:“大少爷,你觉得我像大小姐吗?”她这话说的实在是荒唐,偏偏秦墨竟认真朝她脸看来。 秦墨看着她微仰着脸,一时有些神情恍惚,她这样的神态跟…跟死去的秦绯真真有八分相像,若不是五官相差太大,这样的神态,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就是秦绯!! 微微眯起眼,突然想起府里最近议论的事情,新来的丫头斐晴跟着老爷出入四皇子的府邸,给老爷出谋划策,推去太子夺位之扰,胆识见地根本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身份该有的,又听说是少爷在大街上捡来的,来历更是神秘的很,一时间秦府里对秦绯争议不断,都说她不是凡人,是个妖! 于是皱紧了眉,微倾下身凝着眼问:“你,到底是谁??” 秦绯退后一步,淡下笑,微低下头语意恳切:“请少爷去东厢一趟,大夫人前几日晕倒在院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大夫过去探看!” 秦墨心底一惊扫向一边呆站着的阿云,问道:“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阿云有些惶惶道:“奴婢也…也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哼!”秦墨重哼一声,推开她,大步朝前走去。 秦绯看着他奔走的背影,心底大舒口气,哥哥对娘还是上心的,就差有个人给他提个醒。 秦墨一走,阿云立刻变了脸,恶狠狠看着她,嘴里骂道:“你这丫头还真是碎嘴!”伸出手就要来揪她的脸,秦绯躲不及被她转住,脸颊被她尖尖的指甲狠狠揪起,火辣辣的痛,青紫一片,连忙伸手拍开,往后退去。 阿云追了过来,口中骂声不绝:“死丫头,还敢躲!!看我不教训你。” 秦绯止住身形,捂着脸冷冷看她:“明日老爷要带我去太子府,你若是觉得我这样子可以跟在老爷后面进出,大可过来,我无所谓,只是这青青紫紫跟个青茄似的脸到时怕是会给老爷丢脸,老爷问,我可不敢瞒他,老老实实说出原委,不知道云姐姐会是怎么样呢?老爷会不会撵你出去呢?毕竟只是个下人,跟老爷的颜面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 丢下这些话,冷冷暼了她一眼,拂袖便走,阿云呆呆站在原地看她渐渐走远的身影,心底恻然,有些害怕起来。 脚步重重回到卧房里,对着镜子打量脸上的青紫,心里有些解恨,阿云是秦李氏的心腹丫环,当年那些龌龊事她定有份,自己问她像不像大小姐时,那脸色跟见了鬼似了,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出现那样惊怕的样子。 刚巧小桃进来拿东西,见她呆呆坐在镜子前,不由奇怪上前,看到她脸上的伤惊呼一声,弯下腰小心触碰。 “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秦绯笑笑:“没什么,阿云掐的。” 小桃瞪大眼看她:“你怎么惹到她了?她可是二夫人的人,啧啧,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惹都惹了,无所谓,我怕她干什么,不过是个使唤丫头。” 小桃龇着嘴直摇头,对秦绯的胆大显然很不能理解,对于她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吃惊,一挥手:“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捂下吧,都肿的跟个茄子似的。” 秦绯点头,笑道:“那就多谢小桃好姑娘了。”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 在这些身份最低的粗活丫环里,秦绯不知不觉成了她们的觉得可依靠的大姐姐,有个什么在争论的事情,只要秦绯开了口,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也就不吭声了,她们觉得斐晴识字,见识多,连老爷都觉得斐晴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她们更应该相信斐晴的话了。 正文 第十一章 试探 第十一章 _ 秦冯乍见儿子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吃一惊,上下摸摸他,连声问:“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秦墨抱住母亲,心底惭愧,他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来这里了,自上次母亲斥责他去喝花酒说要收起他所有的月钱,再不给他银子花,他便火了,跟母亲吵了几句跑了出去,刚好遇到二娘,二娘对好温言劝说,又给了他几十两碎银子,他才闷闷不乐回了屋,屋子里阿云又是细声细气说话恭敬,自后有什么事他都是跑到二娘屋子里去说。 对自己的生母倒渐渐有些生疏起来,心底越想越惭愧的厉害,猛然想通,娘亲与天下的母亲一样,无不是为自己儿女好,自己做了错事,反而嫌娘亲多嘴,厌烦她,不来看她,连娘亲生病了都不知道,自己真是不孝!! “娘……是孩儿不好,以后再不会惹你生气了……” 秦冯氏轻叹一身扶着他的肩瞧他:“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这样吓我一跳哩,怎么突然跑来,也不差人说声。” 秦墨眼眶有些发热,勉强笑道:“哪有孩子来看母亲的,还要差人来先通知的。” “说是这样说,我这屋子没什么东西,想吃什么,娘让灶房里去做。” “娘,你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 “我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真的吗?”秦墨有些奇怪,“我听斐晴说的,我还听她说,娘你说她跟死去的秦绯长的很像。” “斐晴?谁是斐晴?” “娘你没见过她吗?” “不大有印象,长什么样?” 秦墨想了想:“瓜子脸,个字不大高,大概到我下巴下差不多。” “……是她吗?我有些印象了,我前几日晕在院子里,是有个丫环将我扶起的,跟你说的样子有些相像,她叫斐晴吗?倒是个热心的丫头,这样的人现在少了。” “娘,你晕在院子里??”秦墨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爹爹知道吗?”这些事他从没听说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久了?”他只知道娘讨厌二娘,吃饭都不过去饭厅,这段时日娘亲的身体怎么会如此之差?? 秦冯氏摆摆手:“无所谓了,秦绯死了三年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大半,生老病死又如何,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那孩子真是命苦,皇后的命啊,早早的就走了。”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秦墨叹气,秦绯…… 突地想起那个神态与妹妹极为相似的丫头,这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还是那丫头故弄玄虚,骗他的? 秦邵回了府就急急喊了秦绯过去,秦绯捂着肿着的半边脸就过去了,秦邵喝口热茶坐了下来,长吁一口气,缓了缓问道:“那个林霈玉在府里还安分吗?” “那个人安静的很呢,就呆在他的院子里每日弹他的琴哪里也不去。” “这样啊。”秦邵靠进椅子里,疲乏的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秦绯看了一眼闭上眼的秦邵,抿抿唇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她那晚半夜去上茅房,记得清清楚楚在亭子里看到他站在那里,眼一眨人又不见了。 他半夜不睡觉,站在庭中的凉亭里做什么? 她是不是该去探下他? 青木笑靥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面容?她,很好奇。 秋风渐起,冬至又到,阿云没敢再对她怎样,也没在二夫人前面告她一状,秦绯有些想不通了,难道是自己那些话吓到她了,果然心里有鬼做什么事情都是没底气的。 四皇子自那日将林霈玉赠给了秦邵,再也没提要约他饮酒的事情,太子那边也似乎平静下来,秦邵跟他说的话也勉强听了进去,再不找秦绍多说什么。 一时间宅子里风平浪静,各个院子里都在为了过冬做准备,秦冯氏的院落里秦墨遣了几个利索丫头过去,阿云想说些什么的,秦墨眼一瞪,她什么也没敢说出。 二夫人对这些事情似乎不再多管,太子过了年就行弱冠礼,秦嫣整日里挂着甜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安心绣她的嫁衣,母女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虽然日子没有真正定下来,等太子行了弱冠礼,到时宫里的帖子就会送到,选好了日子,就等着风风光光嫁进东宫了。 秦绯看在眼里,心底平静,她有些淡忘那些最初跟李乾谈笑逗趣的日子了,情爱在夺命血仇面前不堪一击,她,只想报仇。 偷偷观察后院里的那个男人已经一个多月,院子除了偶尔流出的琴声,其他什么也听不到,秦绯却不信,那个男人的眼绝对不是一个乐师的眼神,利的像剑! 悄悄站在榧门边,那个怪人侧身躺在庭院前的木台上,琴身横放在身前,一手撑着头,一手在弦上随意的轻弹,头发依旧是未束起,披头散发一副浪荡样。 面具下的眼波蓦地向门边横了过来,对上秦绯站的位置。 “进来吧,脚不累吗?” 秦绯心里一惊,唇动了动,走了过去,她来的时候脚步已经是压的极低的,他居然都能听出,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怎么知道我站在那的?” 林霈玉指指她的头上:“你的钗,颜色很特别。” 惊讶的摸上发髻,猛然响起头上的钗上串了几颗相思红豆,自己站在院角下,钗子斜竖着,这样鲜艳的红色不引人注目才怪。 “有事么?那药方去找抓药了吗?”他还记得秦绯那次给他的方子。 秦绯苦笑下:“没有,我又不想害死谁。” “哦,是吗?”他突地对上她的眼,眼神锐利通透,“我看你有害人之心,满目戾气,丑陋,丑陋。” 秦绯心底蓦然一惊,迎上他的眼,不甘反击道:“我看你才有古怪,面具遮容,想必那张脸也是,丑陋,丑陋。” “呵,小丫头,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 秦绯坐了下来,摸上他的面具轻声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你是什么身份,我很好奇,岭南一带的人身量中等,鲜少有你这个修长的身形,况且那边日照强烈,当地居民肤色天生发红,你这样细腻白皙的肤质就算是在中原一带也少见,我看你倒是像北方北坨国的人氏。” 林霈玉垂下眼,漫不经心拨着琴弦,淡淡道:“想不到一个小丫鬟居然会懂这些,我是哪里人氏跟你有关吗?” “有关!北坨国面积不似我中土辽阔广大,一直对我中土虎视眈眈,那国主四年前即位,即位之时不过才十四岁,不服他的旧臣多的是,谁想到一个小小少年,竟然胆识过人,一夜之间将那些不服的大臣全都杀的一干二净,你说,有这样的狠戾的国主,北坨人进了我国之内,我国臣民能不惧怕吗?” “说的真好,可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懒懒伸了个腰,林霈玉舒缓轻柔的声音凑在秦绯是耳边,声音压的极低:“小丫头,不该管的事少管,知道吗?” 正文 第十二章 请教 第十二章 缓缓起身甩袖懒懒瞥了一眼有些怔住的秦绯往屋里走去,秦绯愣愣看着他修长的身形施施然往屋子里走,宽大的青衣搭在肩上,随着步伐几乎要掉到地上。 突地扬起一抹笑,伸手捉住那只拖在地上的长袖,笑盈盈道:“先生说的什么呢,我只是想跟先生来请教琴艺,那次听先生弹琴,一直铭记在耳,今日有空想请先生指点一二。” 林霈玉转过头,微一眯眼:“请教琴艺?” “是的呢,斐晴颇懂皮毛,先生的琴艺教人好生惊叹,妄请先生能指拨一二,便够斐晴受益一生了。” 林霈玉撩住下摆的手停住,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露出些一丝笑意,转身坐了下来,十指按住琴弦:“你一个家仆学琴干什么?” 秦绯微欠腰一指拨弦,满是笑意:“喜欢,我喜欢。” “呵,喜欢?那便好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确实是惬意的很。” “先生如不嫌弃,我先奏一曲。” “请。” 秦绯盘腿坐下,指尖轻府弦,心中百味交杂,那一世的手,五指尖尖,如笋如玉,这一世的手,干了粗活的原因,关节粗大,肤质暗沉,远不能跟从前相比。 在心底叹了口气,缓缓抬手,十指在琴弦上跳动,奏了一曲月升初潮,正是那一日林霈玉在四皇子府中奏的那一曲。 林霈玉怀抱双臂,靠着门廊柱子上静听秦绯的琴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一曲奏罢,按住震颤不已的琴弦,秦绯抬起眼笑道:“先生可听出我曲子里的不足了吗?” 林霈玉摇头,淡漠道:“没有,你弹的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年纪时远不如你,你不需要我指点什么,假以时日,你的琴艺定在我之上,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秦绯跳下台子,微一欠身:“奴婢告退。” 林霈玉看她故作恭谨的样子,讥讽一笑回了里屋。 秦绯挑挑眉看那道身形消失在门框边,他,果然来历有问题,不知道四皇子将这样的人安置在丞相府里是何目的,还是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一路胡思乱想,心思兜转低着头往前走,也不看路,等到意识到身前不到一步之遥有人时已经迟了,一头撞了上去,撞的力气倒不是很大,眼角扫过那双明黄镶着玉珠的靴子,心下了然,跪下身,以头触地,恭谨道。 “奴婢见过太子。” 李乾扫视一圈四周:“起来吧,你可知道你家小姐现在在哪里?” 秦绯低着头淡然道:“不知太子说的是我家哪位小姐。” 李乾挑眉,有些好笑:“你家有几位小姐?” “我家有两位小姐,大小姐秦绯,二小姐秦嫣,不知太子是要找哪位?” 李乾睁大眼上下看她,大为诧异:“我找二小姐秦嫣。”秦绯她早已经不在了,他,哪里能找的到她…… “哦,二小姐……”秦绯缓缓抬起眼,微张着唇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欢快道,“二小姐在后院花园里,年前种的几株梅花提前开了,在那赏花呢,太子识得路吗?要不要奴婢领你去。”一双眼直视着李乾的脸,胆大至极的姿态。 李乾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声音匆忙:“不用,我自己过去。”这奴仆的眼神让他莫名的不舒服,直直看到他心底一般,似乎自己所有的事情她都了然于目…… “是。”秦绯微笑着福下身,李乾从她身边匆匆走过,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形,秦绯心底惘然,是啊,他已经不识得她了,她还想去争取些什么呢,又能争取到什么…… 走过拐角,胳膊被一把拽住,回眼一看,阿云带着两个男丁抱胸站在死角处,有些惊讶浅笑道:“云姐姐有事?” 阿云走了过来,阴测测道:“有事!给我上!”身后两个男丁得了令卷起袖子跨了过来,秦绯还没回神,被一把抓住头发,来不及叫出声,‘啪啪’左右脸各被阿云甩了两个耳光,直打的两耳轰隆,眼冒金星。 “你这作死的蹄子,嘴巴很能说嘛,居然敢在少爷面前编排我,我家夫人说了要我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看我不教训你!”又是两个耳光兜头劈下,秦绯两条胳膊左右被架,双腿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阿云劈头盖脸一阵耳光。 “府里的事情要你这个死丫头多嘴!轮到你来管,你算老几!!”又是一阵脚踢,秦绯低叫一声,脸皱成一团,腰弯了下去。 眼神却是清亮有神,并不惧怕她的样子,斜斜盯着她扭曲愤然的脸,嘴唇动了动,突地冷笑一声,一口血沫吐在她脸上,撩着眼看她,眼神里的不屑让阿云更加恼火起来,曲着手指抓了过来,尖锐的指甲一下在脸上划出四条血杠,秦绯疼的直抽冷气。 眼色却是更冷瞧着她,挂着冷笑,极鄙视的眼神。 “丫鬟都这么嚣张,主子岂不是更欺负人。” 一道浅柔的声音淡淡从墙背处传来,阿云心底一惊,瞪大眼看去,后院里那个深居不出的怪人拱着手靠在墙壁上,狭长的眼朝这边看来,青木的笑靥面具隐在墙根的阴影里更是渗人的厉害。 脸色一白,直着嗓子叫道:“秦府的事你这个外人管不着!”声音发虚,话语里底气不足,说完四下看了看,心底害怕一挥手领着两个男丁跑远了。 秦绯一下软坐在地上,双颊火辣辣的痛,上次掐的指印刚刚消去,这脸上又烂成这样,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林霈玉在她身前蹲下,盯着她脸瞧,带着一丝嘲笑:“怎么才一会不见,这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你这丫头果然是个会惹事的主。” 秦绯无力跟他顶嘴,咬着牙站了起来,脸痛的碰都不碰,白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你不是都半夜才出来的吗?” 林霈玉一愣:“你听谁说的我半夜出来?” “我看见的。嘶~好痛,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没心思跟你拉家常。” “呵,没事,你东西掉我那了。”展开手,一只木钗,上面串了几只艳红的相思豆。 秦绯伸手接过,低声咕哝道:“谢谢了。”心底恼恨无比,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竟被这个人给瞧了去,方才还在院落里当着他的面说他来历不明,是异邦人,不过转身的功夫自己落成这样惹他笑话。 底气不足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扶着腰摇摇晃晃回了屋子。 正文 第十三章 药方 第十三章 秦绯在屋子躺了三天脸上的红肿才稍微有些消去,破开的皮肉结了血痂,只要不去碰,也没那么痛了。 屋子里几个丫头看她那样直说她太胆大,连二夫人都敢惹,小春一边帮她上药一边长吁短叹,说她不识脸色,二夫人屋里的是她一个初进府的小丫头惹的起的吗? 秦绯双目无神瞪着屋顶,她心底明白,阿云没那个胆子敢带人教训她,肯定是二夫人暗地里指使的,就因为她在秦墨面前说了大夫人的事情,秦墨不是会忤逆娘亲的人,他看了娘的模样,心里肯定是难受,自然又还是亲近生母,疏离二夫人了。 有本事自己生个儿子,拉拢别人生的儿子算什么本领。 唉…… 就算她不在秦墨面前说些什么,秦墨也还是会听娘的话的,不会去跟秦李氏走的多近的,哥哥的性情她还是知道的,他不是不孝的人。 “你还笑!还笑的出来,斐晴,我真想不通你,老爷倚重你就够了,你干嘛要去招惹二夫人呢,被打成这样,搞不懂你。” 秦绯嘿嘿笑道:“你啊,能搞懂我在想什么,都能中状元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中午想吃什么?灶房里买了很多羊肉,你要不要吃点,我跟厨娘说声,给你偷偷装一碗?” “不要,膻味太重了,被发现了又是麻烦,多谢了哈。” “唉…我看吧,给你带碗红烧肉吧,别说你不喜欢!我先去忙了,等着我给你带肉哦!” “嗯。” 翘着二郎腿看着屋顶,年关将近,父亲也忙的脚不点地,朝堂上的事情多,回到家就往书房里一呆,半天都不出来,太子过了年就要行弱冠礼,要娶妻了。 她不想他娶妻,至少不能娶秦嫣。 秦绯皱起眉,自己是不是该去趟四皇子府,会一会那个性子暴躁的李峮,一咕噜坐了起来,坐到镜子前,脸上被小春涂了厚厚一层散瘀膏,跟上了妆似的,这脸还是不能出去见人,要命了,这节骨眼上搞上这出。 又躺回床上,长吁短叹,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眼角扫到那枚搁在桌上的木钗,那几枚相思豆红艳可爱,也许自己可以这样做…… 不需出面也可做到的事,扬起一抹高深的笑,翻坐下了床。 她们母女能做出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呢? 用过饭秦绯找去后院的时候,林霈玉少见的不在院子里奏琴,一问旁人才知,他过了午时就出去了。 问是去哪了,都说不知道,这样一个怪人在秦府里,又是四皇子府上的人,没人敢跟他说话,也就秦绯跟他交谈过,其他人看见他无不是避开。 秦绯歪着脸沉思,他出去有什么事?见故人?去找四皇子回报情况?上街闲逛? 似乎都有可能,思前想后,还是呆在这里等他好了,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就是凉风吹的冷的难受,看了眼房门,也没上锁的样子,索性推开门迈了进去。 屋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或者是说没有太多他的东西,还是原先的摆设,跟没住人似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趴在桌上无聊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生已有些渐渐暗淡下来,才听到庭院里有轻轻的脚步声行走。 她也不动,就等看那人推开门吓一跳的表情,林霈玉推开门,看到果然有些吃惊,很快又恢复常态,淡然道:“你怎么在这?” 秦绯笑了笑:“找你有事。” “什么事?弹琴吗?我今日没心情。”林霈玉眼神黯淡,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秦绯挑挑眉,站起身嘻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先生懂药石之术,想请先生帮我开张方子。” 林霈玉摆摆手,有些不耐道:“我怎会懂那些,你去请教别人,我要休息了。” 秦绯看了他一眼,他今日的样子跟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后脑上系的面具带子居然只是松松挽着,几乎是不假思索伸手便抽了过去,带子微微一拉就松了下来。 ‘啪嗒’一声轻响,那张青木笑靥面具从他惊诧莫名的脸上掉了下来,不敢置信看着在地上滚动的面具。 秦绯愣住了,更确切的说是痴住了,她原想面具下的脸或许是五官哪里有缺陷所以才整日罩着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张光华四溢的面孔,眉目鼻眼无一不是精致完美,从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过,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吧她想。 林霈玉有些恼怒的瞪着她,眼神闪亮,更显的那张脸光彩照人,分外动人。 秦绯喏嗫了下,连忙捡起那张面前,擦去上面的灰尘,往他脸上罩去,突地又觉得很不妥,面具的主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怎好把手伸到年轻男子的脸上去,手抖了下一时不知往哪放。 林霈玉一把夺过面具,罩在脸上,粗声粗气道:“你干什么!懂礼数吗?” 秦绯扁着嘴看着门边那只枯黄的草叶,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是,是有三四十岁,跟我爹差不多年纪的……” 林霈玉更恼:“我怎么可能跟你爹一般大年纪!!我有那么老吗?” 秦绯声音像蚊子嗡嗡:“你罩着面具,我怎知道你今年多大。” “哼!” “哎!你去哪?我等你一下午哎,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 林霈玉脚步不停,走的更快。 秦绯眼神一冷,轻声道:“不知北坨国的人藏在我中原是安的什么心。” 林霈玉身心滞了滞,转过身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是北坨人,”秦绯语气笃定,直直看向他的脸,“你的瞳孔颜色不是黑褐色的,是蓝的发黑的颜色,不注意看看不清,怪不得你总是垂着眼说话,原来是怕人看到你的瞳色。” 林霈玉转过身,冷冷道:“跟你有关吗?小丫头。” “呵,当然是与我无关,只是这里可是秦府,丞相的宅邸,你一个外邦人氏潜在这里是为何事?我若现在叫嚷出去,你明天就会身首异处!” “哦,是吗?你以为你知道这些,我还有给机会你叫嚷出去吗?” 脖前一凉,一柄短小的匕首正对着勃勃跳动的颈脉,秦绯心惊,他身手好快!自己还没察觉到,匕首竟然就横了过来。 她淡淡笑道,神色泰然:“先生何必这么紧张,你这样更加让我觉得你来中原是有目的的,我只要你帮我开张药方就可,动刀动剑的多难看,对吧,更何况,我一个小小丫头杀了也没什么意思,那朝堂上的太子,皇子的杀了才有意思。” 脖间的凉意缓缓撤开,林霈玉微侧着手瞧她:“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好,我帮你开方子,什么方子,说。” “呵,真好,你听好,我要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子。” 正文 第十四章 逗你玩 第十四章 “呵,方子我是可以帮开出,只那些药材你怕是买不起。” “不劳先生多管,总有买的起的那一天。” 林霈玉侧目看了她一眼,在桌边坐下,添上笔墨,微一沉吟,唰唰下笔,秦绯撑着下颚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肚子里暗道,这小子写的字还不错的呢。 写好递给秦绯,秦绯粗粗扫了一眼,大多药名生疏拗口,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奇药,叹口气,这些,她果然是买不起的。 晾干墨迹折好揣如怀里,退出门外,弯腰一笑:“告辞!” 揉着着肿痛的脸,一脸疾走,爹爹说今天晚上有贵客,要她过去伺候的,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黑,腊月底,日光短的可怜,还没怎么察觉呢,一天呼啦啦就过去了。 冷风嗖嗖的,秦绯哈着腰往老爷的屋子走去,秦邵的屋子里燃着火盆,屋子里暖意融融,走进去站一会,都有些热的发汗。 秦绯推开门走了进去,恭敬道:“老爷好。” 秦邵淡淡应了声,一阵女人的轻笑声从里屋里传来,秦绯偷眼看去,原来二娘在这里,穿了一身桃红,秦绯心底不屑,还当自己十八呢,穿这么艳的颜色,不要脸。 秦冯氏挨着丈夫的脸,低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秦绍应了几声道,随你吧,既然来了就帮他下,好歹是你娘家人。 秦冯氏顿时高兴起来,抱着丈夫细语道,谢谢老爷,晚些我在屋子里候着你。 秦邵淡应了声,心里有事,神情便没那么在意的样子。 秦冯氏站起身笑道:“那我先走了,宅子里杂事多着呢,哎呀,真是忙死我了。” “嗯,你去忙吧。” 秦冯氏从里屋走了出来,眼角扫到站在门边的秦绯,脚步滞了滞,噙着冷笑上下看她,秦绯抬眼眉眼弯弯笑嘻嘻大声道:“二夫人好!” 秦冯氏微一愣,她以为这丫头看到自己定是会吓的发抖的,哪知居然冲着她笑嘻嘻的,见到她倒像是高兴的很。 嘴里发出一声冷嗤,甩着帕子走了出去。 “斐晴在外面吗?进来吧。” “是,老爷。” 秦邵半倚在床前的一条藤椅上,秦绯走到他身前两步远停了下来,笑道:“老爷,有何吩咐?” 秦邵看着窗外渐浓的暮色,蹙起一双浓眉:“四皇子天黑之后就要过来,我已经吩咐二夫人去准备酒席了,四皇子来者不善,你晚上跟在我身边伺候,小心些,四皇子他…今日在朝堂上大驳我的折子,来势汹汹啊……” 秦绯神色一敛,郑重道:“奴婢知道,老爷放心。” 果然,该来还是来了。 李峮到了掌灯时侯过来的,秦绯跺着脚伸着脖子在府门前等他,天地都被冻的硬邦邦的,她使劲跳动着,蹦跶出一些暖意,守门的王大见她蹦的好笑,便道:“斐晴,别跳了,再跳地上都要被你跺出个大洞了。” 秦绯笑道:“冷的呀,没办法,王哥,你不冷啊。” 王大摇摇手:“我可不冷,不像你们这些女人整天怕冷,我家那婆娘,晚上上了榻脚跟冰块似的,哎呦,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秦绯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这个王大真是个大嘴巴,屋里的事也拿出来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都不知道拿什么话回他了。 笑了笑,手放在嘴边呵着气,朝东翘首盼着,不多时,一辆马车披着夜色缓缓行了过来,秦绯眼睛一亮,正是四皇子那辆玄黑色的马车,心底大呼,可来了,再不来就要冻死她了。 李峮下了马车,秦绯笑嘻嘻走了过去:“少爷请跟我来。” 四皇子盯了她一眼,秦绯笑的更是灿烂的样子,她摸准了这个人定不喜欢他人在外面喊他皇子,更不喜欢大张旗鼓,秦邵只让她一个小丫头在门边候着。 于是她便叫了他一声少爷,果然李峮微微挑眉,神色愉悦的跨过门槛,大步走了上前。 秦绯跟在他身后一步远,亦步亦趋,冲站在一边的管家招手,无声道:“人来了,去告诉老爷。” 管家点点头急忙忙绕过回廊去了秦邵的屋子。 秦府跟往常一样,点着十八盏红纸灯笼,宅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大都歇下了,秦绯领着李峮走过曲桥,绕着操手走到了宅子中央地方。 推开门,笑道:“少爷请!” 秦邵站在圆桌旁,桌上八菜三汤摆的整齐,热气袅袅,香气扑鼻。 李峮落桌,秦绯退了出去,几个丫头将五个凉菜上齐,管家将房门合上,屋子里只剩秦邵跟四皇子二人。 跟在皇子后面的那个侍卫站在门边,站的笔直,秦绯也没走在外候着等差遣,她可不能跟自小练武的大男人相比,晚上寒意沁人,冷气几乎要钻进骨头缝里般。 她裹着棉袄,缩着脖子蹲在门边,抖抖索索好不可怜。 两人默默无言守着房门,各怀心事,秦绯突地抬眼嘿嘿一笑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是跟他在说话:“我姓张。” “哦,张大哥好,张大哥今年多大了?” 男人看着秦绯笑嘻嘻的脸,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嗨,不是无聊嘛,里面的人吃香喝辣的,你我守在这喝西北风,多无趣,说说话,打打岔。” 男人一瞪眼:“你这丫头说话好不懂礼数,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说的吗?” 秦绯摇头,大感失望:“我只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死板,你这人太死板,估计也没哪家姑娘会喜欢上你这根木头的。” 夜色中男人的脸黑红一片,直着喉咙喝道:“话多的丫头!” 秦绯搔搔头发,啧啧道:“我有几个相熟的姐妹,看你老实还想介绍给你的,哪知你这人脾气坏,性子木,算啦,算啦。” 男人红着脸哼哧道:“要,要你多管闲事。” 秦绯点头:“嗯,是多管闲事了,皇子身边的护卫,前途无可限量啊,要是你家主子进了宫当了皇帝,你到那时定然是御前一等金刀侍卫,到那时想嫁你姑娘都能排到南门去了。” 男人瞪着眼叱道:“碎嘴的丫头!少胡说八道,污蔑我家主子!” 秦绯挑起眼,奇怪道:“难道不是你家主子做太子么?我怎么听说皇上要封你家主子做太子。” 男人抿着嘴盯着她,半响沉声道:“你是听谁说的??” 秦绯嘻嘻一笑,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民间流传,坊间的小话,不足为信哈,不足为信,张大哥,我去给你倒些热茶过来。” 抬脚走远,就听姓李的那个侍卫喃喃自语道,已传到民间了吗? 歪起嘴角坏坏一笑,脚步轻快往茶水间跑去。 正文 第十六章 忍辱 第十六章 李峮当晚果真宿在秦府,秦绯在前 重生之斗芳绯第4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秦绯在前提着红皮灯笼,李峮的侍卫搀着他走在身后,幸好那侍卫身量高,不然还搀不住他。 秦邵跟在后面,沉吟片刻上前笑道:“四少爷真要宿那吗?府里宽大的厢房很多呢,不必委屈四少爷跟他人挤在一起。” 李峮半合着眼,酒意熏脸,迷蒙着眼看丞相,任性道:“不,我偏要跟别人挤在一起。”语气全然是少年的天真任性。 秦邵呵呵笑了起来:“好吧,来人,给林先生房中多加一床被子,天气寒冷,快去,快去。”一边的丫头应了声跑了出去。 秦绯微侧着头跟一边的管家小声的问:“阿伯,四少爷怎地酒量这般差?” 管家压低声音道:“年少气盛,少年人喜欢斗酒,难免。” “哦。”转眼去看醉醺醺的李峮,心底窃笑,这家伙一向飞扬跋扈,也有这醉鬼模样,好丢人。 她脸上不知不觉露出偷笑的模样,原本应当喝醉了闭着眼睛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眼中清明,冷声道:“你笑什么?” 秦绯霎时一慌,连忙低下头啰嗫道:“没,没笑什么……少爷仔细小心路。” 身后的少年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大半个身体都挂在侍卫身上,随意披上的狐裘几乎要掉到地上去,闭着眼嘴里喃喃说个不停。 秦绯心里安定下来,暗自啐骂道,原来还是喝醉了,说的醉话,吓她一跳! 林霈玉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秦绯轻咳一声,上前喊门:“林先生,林先生睡了没有?故人来访还请开门。” 四个人站在寒风萧瑟的门廊下等了好半响,屋子里才传出声音:“已经歇下了,明日再来吧。”秦绯回头看了眼已经快要睡着的李峮,握拳敲门:“先生,请开门,四少爷来看你了。” 也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听出这声四少爷是谁,秦绯思量着要不要一脚踹开门,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霈玉脸上罩着面具站在门内,声音不悦,想必脸色也是臭的可以。 上下看看秦绯,口气有些冲:“你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秦绯嘿嘿笑了笑,让开身现出身后的李峮跟丞相,李峮挂在侍卫身上垂着头已经睡着了。 秦邵上前笑道:“四少爷执意要来看你,我已差人去抱了被铺,扶少爷进屋。” 秦绯跟在后面进了屋子,林霈玉屋里冷清,并未燃碳,秦邵看了一圈,皱着眉喊道:“去,给先生屋子里端上火盆,屋子里这么冷,怎么睡人。” 林霈玉衣衫匆忙穿上,松松搭在身上,一头长发泻在身后,眼神闪烁看着几位来人,轻声笑道:“少爷先扶上床吧,这般睡着冻伤了可不划算。”他声音轻柔,这般轻声细语的说话,又去扶住李峮,倒像是抱着情人一般温柔。 秦绯瞠大眼看着二人进了里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两人竟是这种关系…… 秦邵皱着眉看二人进了里屋,很快转头不看,丫环抱着被子铺盖跑了进来,秦邵摆摆手,蹙着眉道:“去,去给林先生跟,跟四少爷铺床。”堂堂皇子竟然有这种嗜好,真是乌尚一国的奇耻大辱。 秦绯按捺不住好奇心,勾着眼朝房间里看,只看帐影重重,两个人的身影藏在其中,看不清,更觉暧昧,当下撇着嘴不屑。 秦邵一甩袖,叹口气迈出门外。 屋子很快燃上碳盆,一时间房间里暖意融融,李姓侍卫睡在西房里,秦绯跟着几个丫头伺候好四皇子用了水,便各自回了屋子。 等屋子里的人走干净,原本睡的昏沉的李峮倏地睁开眼,坐了起身,神色清明,哪有半点饮醉的模样,拍拍发红的双颊,叹声笑道:“霈玉,为了见你,我可真是牺牲的不少,你要怎么偿还我。” 林霈玉摘掉面具,露出那张珍珠般耀眼的脸庞,往床上一躺,笑道:“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问吧,你想知道的,我定会都告诉你。” 四皇子嘿嘿笑了几声道:“秦邵,这只老狐狸,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说的句句在理,什么兄弟情谊,什么相煎何太急,狗屁不通。” “所以你就赖在这不走了?” “看你呀,这一计还不是你想出的,可如今你进了秦府一月有余,什么事也没探出,我能不急吗?过了年,世道就不是这样了,现下是越快越好。” 林霈玉将碳盆往旁移了移,钻进被窝:“太子最近不怎么往秦府里走动,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能忙什么,他那样一个胆小鬼,他明年就要大婚了,为了婚事在忙。” “这些事不是内务府打理的吗?怎地要他一个太子亲临?” “哼,婆婆妈妈的还不是为了讨好秦家那个丫头,没出息的东西,父王怎么会立这样的人为储君,真是想不明白。” 林霈玉转眼看他愤愤不平的样子,轻笑一声,神色幽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四皇子宿在林霈玉的房间一直睡到日山三竿才起床,秦邵看着遥遥走来的两条身影,心底大呼荒唐,荒唐。 四皇子冲秦邵一拱手,笑道:“打扰丞相,告辞。”弯着身钻进马车,林霈玉探进身子,两人在马车里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的话林霈玉才直起腰回了后院。 丫环婆子看他的眼神顿时异样起来,他浑不在意,衣袖翩翩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绯握着扫把看他翩然走远的身影,联想起昨晚两人的举止,脚板底升起一阵恶寒,有些反胃的难受。 阿云带着几个丫环从走廊里走过,手上捧着布料,秦绯看她走去的方向正是二夫人的厢房,那些衣服想必是送给二夫人看了,选了做新年的衣裳的。 当下扔掉手里的扫把,跑到阿云面前,也不管阿云诧异的眼神,脆生生道:“云姐姐让我来吧,这布匹重的很呢。” 在阿云讶异的眼神里接捧过那道布料,阿云要笑不笑看她勤快的动作,嘴皮一掀,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斐晴吗?既然你喜欢,”眼神在身后几个丫环手里捧的东西上溜了一圈,“就都让你来拿着好了,都给我放在斐晴的手上。” 身后几个丫环也是幸灾乐祸,纷纷把手上的重物齐齐放到秦绯的臂膀上,胳膊一沉,压着千斤一般,秦绯闭了闭眼,展颜笑道:“那就走吧,云姐姐带路吧,我拿着东西走不快的呢。” 正文 第十七章 送信 第十七章 秦绯捧着那些布料绸缎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等走到秦李氏的屋门前,满头是汗,里面穿的衬衣湿了一层。 阿云随手一指:“放这吧。” 秦李氏在房中说道:“阿云来啦。” 阿云笑着迎了上去:“是的呢,今年布庄新出的花样呢,夫人选下吧,选好了我就送去成衣坊裁剪了。” 秦李氏淡应了声,缓缓走了出来,看到桌旁站着秦绯微一愣,再看阿云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下了然,淡淡笑道:“都是秦府里的丫头,好好相处伺候好各房的主人,少打些小心思。” 秦绯只点头:“夫人说的是,斐晴以往不懂事,多谢夫人提醒。” 阿云走到她身旁,皱起眉道:“你看你,身上脏兮兮的,出去,出去。” 秦绯笑笑:“是,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喊我就成,我就在外面的呢。” 秦李一挥手,淡道:“出去吧。” “嗳~” 屋子外凉风一吹,刚出过汗的身体瞬间冻的难受,风吹着脸像刀子砸在脸上,刺骨难忍,她抱着身子蹲到了墙角下,闭起眼心底不断默念,秦绯,你要想报仇,就得忍!只要忍住了,总有一天你会打个翻身仗,让所有欺负过你,毒害过你的人遭受双倍的惩罚! 日光从天上缓缓移下,二夫人的屋子里不时传来女人的笑声,厚重的帘子挡住室外的酷寒,秦绯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道身影从前面道上走过,带着狐皮的小帽,秦绯看到那条身影,不自觉笑了起来,是秦墨,他这是要去哪里。 喊了一声:“少爷!” 秦墨看到她蹲在那,看看四周,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做吗?” 秦绯看着他与前世自己相似的那张脸,笑着摇头:“不是,二夫人要我守在着侯她差遣。” 秦墨皱着眉看那道厚重的帘子,说道:“她能有什么事等你去做的,我倒是有件事要你帮忙,我写了封信,你帮我送去给宫中,送到西门那边的一个守卫的侍卫。” 秦绯奇怪道:“什么信啊,要我去送,再说我也不认识守卫的侍卫啊,那里那么多的侍卫。” 秦墨摸着下颚沉吟道:“不要紧,你只要找到西门,那个侍卫叫乔发,这会正是他当差,你现在就赶紧给我送去。”从怀里掏出信塞到秦绯是手中,盯着她眼说道:“我是信任你才让你去送信,一路上小心点,快去!” 秦绯将信捏在手中,回头看了一眼二夫人的房门:“可是……二夫人……” 秦墨一推她:“没事,有我呢。”脚跟一转掀开帘子进了二夫人的屋子里。 秦绯捏着信叹口气,秦墨真会坏事,她还想要得到秦李氏的信任的呢,这样又要延迟了,算啦,先办哥哥的事情吧。 带上狗皮帽,缩着肩膀朝宫门走去,秦墨说是在西门,那就前面转个弯往巷子里走一会,那里去西门是条近路。 摸摸怀里的信,嘟嘟嘴将信掏了出来,信封着蜡印,秦绯四周看了看,并无人走动,蹲下身掏出火折子,吹燃起来,在蜡上走了两圈,蜡泥渐渐软了下来,露出一丝笑,掀开蜡皮,将里面封着的信取了出来。 抖开纸,眼极速的在信上扫了一遍,合上信封好蜡印,看完已经心跳如鼓锤,沉下心神脑中急速思索着,秦墨的这封信上写着是要告诉李乾,李峮昨晚是宿在丞相府里的,而且是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一夜。 秦绯捏着信在原地踱步,她是送还是不送呢? 若是李乾知道李峮昨晚是跟一个男人共枕,这样的事情只消在皇帝面前小小的说下,那么李峮这个太子位这辈子是别想了,就这一条就可将他打的永世不得翻身! 无论怎么看都是对李乾尤为有利的一封信,若是前世,她秦绯肯定是巴不得没人跟李乾争这个太子位,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李乾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傻傻的秦绯,他做不做皇帝她无所谓,握紧那封信,外怀里一塞,看着天色还早的样子,理正帽子,踱着悠闲的步伐往街道上走去。 时值年关,街上自然是热闹非凡,有钱的过个肥年,做的一身新衣,那穷苦人家的也要过个年,没新衣穿,便将往日里舍不得的衣裳拿出洗洗干净,也是一样过个年。 前世的她体会不到穷人的难处,这一世她每日跟下人仆子混在一起,那些穷人的无奈心酸,她渐渐能过体会,自己不也是个穷鬼吗,林霈玉给她开出了药方,自己没钱去买那些稀奇的药材,也就报不了仇,只好用这样憋屈的法子讨秦李氏的好,取她的信任,再出其不意的狠狠咬她一口。 脚下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一处街尾的小院落前,擦擦嘴上沾的糖屑,扬起笑敲门喊道:“秦家表少爷在吗?我家夫人找你有事呢。” 半响一个瘦黄的男人探出脸,奇怪道:“你是谁?” 秦嫣福了福,笑道:“这位可是秦家表少爷,我家夫人找表少爷有事呢。” 男人上下看看她,惊疑道:“她不是不见我,嫌我穷,瞧不起我。” “怎么会呢,我家夫人人很好的呢,表少爷怕是听岔耳了,只是府里事情都是大夫人拿主,二夫人是怕有人碎嘴,才那样说的呢,表少爷多心了,我家夫人说了,明日晚上,天一黑,宴请表少爷叙旧。” 男人的眼亮了起来:“兰凤果真这样说,她果真没忘记当年呢,”搓搓手,男人喜不自禁,连忙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我明日天一黑就过去,让她在家烫好酒候着。” “好的呢,我先回去了,晚了夫人要责怪的呢。” “嗯,有劳姑娘了。” 秦绯道了谢往回走,一口咬下顶端最大的那颗糖葫芦,嘴里都包不过来了,弯起眼心满意足的笑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妻子可以凶悍,可以吝啬,也可以不孝,但觉得不能不忠,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绿云罩顶的滋味。 李氏兰凤,我要你尝尝四十三岁被休赶出秦府的滋味! 正文 第十八章 撒谎 第十八章 回了府,天色已暗淡下来,秦绯脚不转弯就去二夫人的屋子,屋子里点起了灯,帘子隔着更显得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屋里人的面容。 秦绯揉揉鼻子,上前笑道:“帮大少爷跑了腿,外面可真是冷。” 阿云在旁道:“你这丫头,找你做事,你跑的人影都不见,现在没你什么事,你巴巴的跑来做甚?” 秦绯哈腰赔笑道:“这不是大少爷要我跑个腿吗,我,我也不好拒绝他啊,云姐姐,饶了我吧。” 阿云哼笑一声,对于秦绯求饶的模样显然是满意之极,扭着腰走到秦李氏旁边问道:“夫人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秦李氏笑道:“也没什么想吃的,秦嫣回来没有?” “二小姐去了宫中陪三公主玩呢,八成要在宫里用了饭才回来。”阿云说到陪三公主玩的时候,眉毛都要飞起来了,秦绯看在眼里,暗地讥嘲道,又不是你陪那三丫头玩,得意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啊,那要到很晚才回来的你,随意吧,跟昨日膳食一样即可。” 阿云微弯些腰轻声道:“灶房里早上刚送来一块黄牛肉,说是给二夫人补身子的,我让灶房给夫人蒸碗牛肉羹吧。” “也好,清淡些,别像上次那样,油腻腻的,吃了就倒胃口。” “夫人放心,斐晴,过来。”秦绯跟着她走出了屋子,阿云转过身道:“你去告诉灶房里,夫人想吃牛肉羹,肉末剁的碎些,少放些油,知道吗,快去。” 秦绯缩着脖子,直点头:“是,是我现在就去。” 走出两步,阿云又喊住她,看着她冻的发红的脸皮笑肉不笑道:“大少爷让你去干什么了?你可真能耐,大少爷喊你跑腿,还真看的起你。” 秦绯也笑:“可不是嘛,云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喊我,我肯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阿云扫了她两眼,哼了声转身走了。 秦绯扬起嘴角冷笑,讥笑着别过眼,闲闲往灶房走去。 灶房里热气蒸腾,上锅下锅的忙得不可开交,小春见秦绯过来,凑到她身边笑道:“斐晴,你怎么过来了?老爷不在府吗?” 秦绯笑着摇头:“不在哩,刚好来瞧你这小丫头啊,婶子,二夫人想吃牛肉羹,赶紧蒸了给送去,哦对了,少放些油,夫人说上次的肉羹太腻了。” 小春攒着她的胳膊好奇道:“哎,斐晴,你不是跟着老爷的吗?怎么还在二夫人那跑腿啊?” 秦绯无奈一摊手:“嗨,你也知道的,我们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丫环,主子让干嘛就干嘛呗,二夫人让我跑下腿,也没什么的。” 灶门口烧火的一个妇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秦绯冲她一笑,妇人很快的低头看着灶塘里的火势,秦绯哼笑一声,这个妇人平日里与阿云走的极近,拍着阿云的马屁,自己要是在这里说点什么,碎嘴的妇人定会添油加醋传到阿云耳朵里,可惜她秦绯也不是不开窍的木头,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接过小春递给她的馒头在那个烧火的妇人前蹲下,眯着眼笑:“婶子,我来帮你拉风箱吧。” 妇人有些不自在笑道:“你是夫人房里的丫头,这些粗活哪能让你做呢。” 秦绯蹲在旁边,呼哧呼哧拉起风箱,笑道:“嗨,还不是一样,我只是个跑腿的丫头,婶子真是见外,以后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喊我就是了,我能帮忙的定会帮。” 她说的隐晦,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无非不是,阿云不能帮这妇人做到的事情,她斐晴会帮她做,妇人的男人一条腿是断的,走路一瘸一瘸的,也做不了什么重活,全家一家五口就靠她一人做事养活,在秦府她仰仗着阿云跟二夫人的一点点鼻息,阿云时不时对她摆声脸色,她也是不敢出口大气的。 看着秦绯和善的笑脸,妇人呐呐的点头笑了起来。 肉羹送到二夫人的手边,秦绯等了一会笑道:“夫人我去给你倒杯热茶。”手脚麻利的泡上香茶,秦绯不经意说道:“我今日去给大少爷跑腿,回来的时候见到表家少爷了呢。” “表家少爷?哪个表家少爷?”秦李氏停下筷子,怔然道。 秦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哩,他说他是二夫人的表哥,说在府里见到过我。” 秦李氏牙咬了牙有些恼火道:“他还说什么了?” 秦绯脸色不变继续道:“表少爷还说要来见夫人一面,念在小时候的情谊上,说见完夫人他就回柳州了,再不来临安城。” 秦李氏脸色缓了缓,缓缓问道:“他真这么说?” “是的呢,表少爷还说明日天黑之前他过来跟夫人道别,后天一早就回临安城,表少爷说的时候…眼,眼泪都出来了。”秦绯说完,怯怯的看着秦李氏。 秦李氏盯着手前那碗肉羹,良久叹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屋吧,让阿云过来。” “是,夫人。” 窃笑着退出门外,走出厢房十几步远,秦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迸出来了,她只是胡乱讲的,没想到二夫人跟那个表少爷还真有那么一段,真的是意料之外啊,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傻了么?”一阵男声音打断她的狂笑声。 秦绯擦擦眼角忍着笑连忙道:“大少爷好。” 秦墨抓住她拖到角落里急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秦绯咬了下唇,慢慢低下了头,呐呐道:“少爷,我办砸了,少爷你骂我吧。” 秦墨一下瞪起了眼:“怎么回事!?你说!” 秦绯缩着肩膀,眼珠转了转可怜兮兮道:“我听了少爷的话去送信,走的近路,到了西门,我就过去了,我不知道少爷说的侍卫是哪个,于是我就问,谁是乔发啊,那站着的四个侍卫一起瞪着眼看我,就像少爷现在这样子……我又问谁是乔发?其中一个人很凶的吼我,你找乔发有什么事,我就掏出信,说他们家人写了信要带给他,那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上来抢我的信,旁边一个侍卫说,乔发无父无母哪来的家人,你分明是个骗子,我一听就慌了,转身就跑,可是那个男人的身手好快,一下就抓到我了,我心喊糟糕,将那,那封信撕的粉碎,吞…吞下去吃掉了……”说罢怯怯的抬眼,“少爷,你不会怪我吧?” 秦墨看着她,脸色平静,良久拍拍她的肩,叹道:“斐晴,你真是生错了,你应该生个男儿身的。” 秦绯直起腰,仰起脸笑嘻嘻道:“那少爷不怪我啦?” “不怪你,还要多谢你呢,要是那封信落到那些人手里,我们秦府也就完了,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惊惧 第十九章 秦绯目送秦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窃笑着往回走,那封信还好好的躺在她怀里呢,不过这样也好,秦家还是不要卷进这些事情里的好。 屋子里亮着烛火,人影倒影在窗户上,几个丫头还没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叽叽喳喳,秦绯笑了笑就要上前敲门。 手还没碰到门边,身后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心里顿时大急,捂着自己口鼻的这只手一股异香,难道是迷|药?正是胡乱挣扎着,手脚齐舞,身后的人唔的一声轻呼,咬着牙在她耳边轻声喝道:“别动!我是林霈玉!” 手脚顿时僵住,回头瞪着眼看他:“你干嘛呀!想吓死我吗?!” 林霈玉看了她一眼嫌恶将手蹭在衣服上擦拭,秦绯见他这样更是生气,想要吼他,又想到声音一大屋子里的人必然会听见,只得压着声音问道:“你想干吗?!”突地想起他跟李峮搂在一起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带着鄙视。 林霈玉伸出手:“信给我。”脸藏在面具后面看不清表情,声音轻柔淡寡,不愿跟秦绯多说的样子。 秦绯朝后看了看,往后退去,心虚道:“什么信,说什么胡话,听不懂,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林霈玉袖袍轻摆,秦绯转身他已经站在她身后,几乎跟幽灵一般让人惊惧的速度。 ‘咕’秦绯膛着眼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干涩道:“你跟踪我!你想干嘛?!” “给我信,我就放了你,不然……”林霈玉突然欺身,捏住她的脖子,阴测测道,“不然我杀了你。” 秦绯脸色煞白一片,定着眼珠盯看着他青木笑靥面具,手伸到怀里抖抖索索掏出那封信,往他脸上一扔,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林霈玉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看了这边一眼,身形微动已经闪进黑暗中不见,除了那几根颤动的树枝根本不敢相信前一刻这里还站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只是眼一眨的功夫人就风般消失无踪。 朝他居住的那个院子惊惧的扫了一眼,急慌慌的推开门,闪了进去,扑到在床上,剧烈的喘息,差点没命…… 几个丫头在屋子里盘着腿聊天,秦绯急吼吼冲进去,门也不关就往床上一趴,闭着眼一动不动,几个丫头奇怪的互看一眼,小桃忍不住推她:“斐晴,斐晴,你怎么了啊?” 过了好半天秦绯闷闷道:“没什么,夜路走的有些多了,遇到鬼了。” 几个丫头顿时害怕起来:“你别吓我们,怎么会有鬼呢,你别胡说哦!” 秦绯翻过身,盯着屋顶,无神道:“就在后院,那么大一个鬼,吓死我了,臭小子,要死了,敢这样对我。” 她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几个丫头听的是一头雾水。 “斐晴,你说的什么啊?别吓我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秦绯突地转脸看她,一双眼炯炯有神,猛地从床上坐起,几个丫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的大叫一声,纷纷往床边让开。 她一咧嘴,噗的声笑开,捶着床板,笑的语不成句:“瞧你们那小样!哈哈,一群胆小鬼,呃~哈哈哈。” 小春最先回过神,上前狠狠捶了她一拳,笑骂道:“死丫头!敢捉弄我们,来人,给我收拾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 小桃一本正经道:“是,小姐!”挽起袖子,扶着秦绯的下巴,手左右开弓对着空气狂扇十几的大巴掌,秦绯配合着她,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发出啪啪的声音。 小桃的手停了下来,她还在摇头。 小惠捏住她的下巴,呵呵笑道:“打好了,你摇的我眼都花了。” “嗯,听小惠的话,不摇了。” 小桃上前拥住她,好奇的问道:“你今日下午出府干什么了?阿云找你的呢。” “下午?没干什么啊,哦,出去跑腿的,帮少爷买东西的呢。” 小春坐了过来,挤眼道:“喂,斐晴,我告诉你件事,你可知道以前大少爷的事情是谁在操持。” “大夫人,少爷他娘呗。” “去,你这丫头,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指的屋子里的事情,你猜是谁,是阿云!阿云那时候还没被少爷收进屋子的时候,每日就是跟着少爷后面的,帮他买东西啊,帮他收拾啊,就跟你现在做的事情差不多。” “不是吧!”秦绯叫了起来,“我可没有给大少爷收拾屋子,也就今日下午帮跑了下腿,你们可真会想,怎么可能啊!我怎么能跟阿云比,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好不好,各位姐姐!” 几个丫头笑着推她,打趣道:“你就装吧你,你现在也不差啊,比刚来的时候好看多了,刚来的时候,哎呦喂,那模样,惨不忍睹,说真的,斐晴,大少爷要是将你收进房,你可千万记得我们这些小姐妹哦,有什么好差事别忘了分我们一些。” 秦绯直点头:“等我发达了一定少不了你们吃香喝辣的,但是!绝对不是被少爷收进屋里,绝对绝对的不可能!” 她说的斩金截铁,掷地有声的,几个丫头嘻嘻笑了起来,直说她不识抬举,这辈子是不会发达了,嘻嘻笑笑说了会闲话,吹了灯歇下了。 秦绯一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去二夫人屋子里问了安,又跑到大夫人里屋里看了看,见大夫人气色比那时初见要好的多,心下蔚然。 提着扫把费劲扫着地上的积雪,昨晚还没一点动静,就一夜,一场大雪静悄悄的将临安城罩的一片雪白,到了早上细雪才渐渐停了下来。 费劲的将雪扫到一边,眼角扫到那个白色几乎跟雪地融在一起的身影,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一大早就看到这种人,真是晦气! 极不情愿的提着扫把走到边角,口中连声喝道:“让,让,让,林先生麻烦您移下尊身,我要扫地了!” 林霈玉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开了,秦绯冲着他的背影瞪着眼做鬼脸,迅速操起一把雪揉成雪团朝着他后背砸了过去,自己急忙的转身弯腰扫雪。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秦绯心底暗爽,手低扫的更起劲,甚至哼起了小调。 脖子突然一紧,一团冰凉的雪团从后领里塞了进去,贴着她温暖的皮肤滚看下去,秦绯大叫一声,一下跳起来,揪着衣服在地上乱蹦,横眉竖眼指着肇事者:“林霈玉,你这个小人!!” 林霈玉拍拍手上的细雪,面具后的俊脸带着笑意:“彼此,彼此,比起你我还差的远。” “你!!” 正文 第二十章 桂花酿 第二十章 林霈玉背着手施施然走远,高挑的身形,浓墨般的长发,从后看去这等风姿真是世上少有的男色,几个丫环呆站着看他渐渐走远。 秦绯哼了一声,摔下手里的扫把,脚下生风往屋子里跑去,雪团包在温暖的衣服内已经开始融化,雪水透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只要稍微一动,就凉飕飕的渗人。 三下两下扒掉衣服,抽着凉气换上干爽的衬衣,心里将那个人反反复复骂了百遍不止,换好衣服钻进被窝里暖了一阵才下了床收拾干净走出院子,前庭里,阿云指着一个丫头不知道骂些什么,那个小丫头满脸通红,低着头眼泪都要被骂下来了。 秦绯站是一边看了一会,阿云骂了一阵叉着腰怒气冲冲离开,秦绯从树后走了出来,拍拍女孩的肩,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丫头是新进府的,府里的规矩她不大明白,经常做错事,责骂是少不了的,丫头红着眼抽抽噎噎道:“是昨天的事情,我,我不知道云姐姐跟少爷在房里,贸然闯了进去,云姐姐生气了,今日找我的茬,说我庭院里的雪扫的不干净……” 秦绯扫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台阶,叹声道:“唉,你也真是,早不进去,晚不进去,非要那个时候进去。” “我,我也不知道,我见屋子里没点灯,就想进去收拾下的,哪知道……”后面的话她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秦绯心下了然,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墨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小气肚肠的女人,真是想不明白他。 想了想缓声道:“这样吧,你去灶房好了,灶房事情多,你去那里帮忙好了,管家若是问起,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再问就说云姐姐不喜欢你在少爷屋子里走动,这样说便没事了。” 小丫头怯然道:“这样好吗?管家会不会骂我。” 秦绯笑道:“怎么会呢,我去帮你说下,你先去干活吧,我也有事。” 丫头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多谢斐晴姐姐。” 老爷中午回来的,一回来就将秦绯喊进了书房,一脸镇重只说了一句:“盯紧林先生。” 秦绯点头:“是,老爷。” 秦邵靠在椅子上,揉着额角很是头疼的样子:“四皇子跟太子今日在朝堂上吵起来了,唉,皇上都没劝住,搞的不欢而散退了朝。” 秦绯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开始了?她以为还要等到年后李峮才发作的,他果然是个急性子。 只得安慰道:“老爷别急,他们吵只管吵好了,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秦邵长叹:“哪能不急,明年四月秦嫣就要嫁到东宫了,若是四皇子夺了太子位,我秦府跟太子关系莫大,以他的性子到时定然不会饶了我秦府的。” 秦绯心思转了转,上前一步低声道:“那就不嫁!既然嫁去是个祸,那不如不嫁,太子决计是斗不过四皇子的,老爷仔细斟酌,我先下去忙了。” 秦邵看着她退出的身影陡然怔住,不嫁?!能不嫁吗? 大夫人的伙食都是另起灶的,她吃素,一点荤腥也不占,秦绯将食盒提送去东厢,在那跟那两个丫鬟说了会闲话,便去了库房,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之前的努力就看今晚了!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壶陈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壶桂花酿是秦嫣出生的时候爹爹办满月酒剩下的,这么多年一直放在这里被忘记啦。 在封泥上用针钻出一个小孔,将袖子里的那包粉末小心混了进去,放在耳边摇了摇,微微一笑,搞定! 退出库房,四下看了一圈,周围寂静一个人也没用,从后院的后路往前走,饶了一圈远路,从西边的小路走到管家的屋前,冲着门喊道:“阿伯,在吗?” 管家捧着账本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吗?” 秦绯笑道:“有事呢,二夫人说晚上天凉,想睡前喝些酒取暖,想请阿伯领我去库房,取些酒出来。” “行,我拿下钥匙。” 秦绯跟在管家后面,从前厅走过,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跟在管家后面去的。 开了库房,秦绯站在门口探头朝里张望了几眼,说道:“夫人说想喝点桂花酿,不知道还有没有?” “桂花酿?我想想啊,好像有的,我找下。”那壶下了药的酒被秦绯摆在很显眼的位置,管家自然也是一样就能看到,高兴道:“找到了,这恰巧有壶的呢,拿好。” 秦绯接过酒,眉开眼笑道:“谢谢阿伯,那我先走了。” 捧着酒壶往灶房里走去,路上遇到阿云,见她提着酒壶兴高采烈的模样,讥笑道:“怎么了,斐晴笑成这样,捡到金子了?” 秦绯拍拍酒壶,笑道:“老爷说晚上要在二夫人房里用饭,这不我就来烫酒了呗。” 阿云看她笑吟吟跟个软柿子的模样就不想跟她说话,一挥手不耐烦道:“去吧,去吧,瞧你那德行。” “那我先走了,云姐姐。” 酒在桌上温着,人守在后门,手捂在袖子里耐心等待着,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一个清瘦的男人从巷子口进来匆匆往这里奔来,秦绯迎了上去笑道:“表少爷请,夫人已在房中等你。” 男人双目发亮:“她果真在等我?” “果真,请随我来。” 这件事,秦绯跟秦李氏说过,秦李氏跟其他人都没告诉,就连阿云她都没说,她想快些让她这个表哥离开临安城别再来烦她了,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她已经接济姨母家不少的了。 屋子里的丫环早就被她打发出去了,秦绯领着那个男人裹了一身寒气进了屋,沉思的她一下有些惊慌起来,看到男人殷殷的笑脸,心思很快沉淀下去。 上前一步笑道:“表哥多年不见了。” 男人痴痴盯着她保养得宜的脸,呐呐喊道:“表妹。” 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端着笑在桌边坐下,桌子上酒菜早已经摆上,男人空着肚子来的,见了好酒好菜,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客气自斟自饮坐下便吃。 秦李氏也吃了几口菜,饮口酒,酒液醇滑,忍不住又饮了几口,秦绯含笑站在一边,烛芯未剪,烛火跳动不止,光线忽明忽暗,衬着她微笑的脸幽暗不明。 上前修了烛芯,退出门外,合上房门,牵起薄唇冷冷一笑。 就等明天来看热闹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热闹 第二十一章 秦邵半夜回府,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到秦李氏的屋子,一开门,顿时惊呆了。 屋里的一切看的他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衣衫丢的满地都是,床上两条光裸的人体簇额睡在一起,脑子瞬间轰成一片,几大步上前揪住女人的长发一把摔在地上,胸膛急剧起伏着,瞪着眼指着地上的女人气的半个字也说不来。 秦李氏怔怔的睁眼,看到身前怒气冲天的丈夫,茫然道:“夫君,你怎地还不睡?”秦邵两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怒声道:“跟谁睡!!啊?!你自己看看,床上的是谁!!你这个贱妇!” 秦李氏顺着他的手看去床上,光溜溜的男人裹着被子睡的正香,尖叫一声站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慌里慌张捡起衣服胡乱裹着,拉着秦邵的衣服急急道:“老爷,老爷,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老爷!!” 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床上的男人也没醒,秦邵再也忍不住,眼睛都绿了摘下腰中的佩剑就往床上刺去,秦李氏拉住他,哭泣道:“不可啊,老爷,千万不可。” “你个贱人,还帮着他!” 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床边拉扯的两人,喃喃道:“兰凤,你怎么下床了?会冻着的。”他喊的是秦李氏做姑娘氏的闺名,秦邵一听更加是气的要杀人,他咬着牙骂道:“j夫滛妇,看我不宰了你们!!” 提剑就要刺去,秦绯一下冲门而进,拦着丞相:“老爷,万万不可!杀人可是犯法的,您身为丞相,千万不能知法犯法,若是被那小人知道了,参您一本,您也就完啦!” 秦邵一僵,红着眼推开秦绯:“犯就犯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点小事么!” 秦李见秦绯见来,跟捞到救命稻草一般,拉住秦绯:“斐晴,你说!你告诉老爷,我跟这个人是清白的!” 秦绯红着脸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看床榻上光溜溜的男人,支支吾吾道:“夫人,这个…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呢,老爷都看到了……我也说不清的。” 秦李氏脸煞白一片,颓然坐了下来,猛然抬头冲了过去,揪着床上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阵捶打:“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说啊,你这个王八蛋。” 男人迷怔着眼:“表妹你叫我来的啊,怎地又骂我了。” “谁喊你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个王八蛋,你害死我了!!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她现在是百口莫辩,怎么也说不清了,捉j在床,一丝不挂,说不去谁都不信。 秦绯冷眼看二夫人满身狼狈,心底快意,秦李氏,你也有今天! 秦邵恨声冷哼,提着剑甩袖奔了出去,秦李氏哭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哭喊,老爷,我是无辜的,老爷,相信我。 秦绯慢慢在她身边蹲下,取过衣服为她披上,轻声笑道:“夫人,人在做天在看的呢,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秦李氏面容惨淡抬头看她,怔怔的,脑中一跳明白过来尖叫起来:“是你!是你这个死丫头害 重生之斗芳绯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害我!!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说啊!!” 秦绯沉下脸,冷冷道:“杀人偿命!我还没要你偿命,已经是很宽恕你了!好自为之!” 床上的男人怔怔看着他们,秦绯抬眼冷声喝道:“还不穿上衣服滚!” 男人被她吼的吓了一跳,迟疑道:“你,你不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现在,我要你滚出秦府!!” 男人被她满脸厉色吼的惶惶然起来,秦绯转过脸缓缓走出屋子,将身后女人的哀泣声甩在身后。 庭院下满目银白,大雪后的夜空,晴朗的干净无边,月色明亮,照的回廊里的少女脸色凄然一片。 秦绯冲着少女一抬手,仰着脸璀然一笑:“二小姐好。” 屋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宅子里有耳朵的都会听见,秦绯浅浅笑着,藏不住的得意。 阿云站在秦嫣身后,绞着帕子,朝着屋子里眺望着,秦绯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不该看的千万不要看,云姐姐。” 转身脚步轻盈优雅,一如当时秦家的大小姐,高贵优雅。 走廊里依稀站着人影探头朝西厢里看,秦绯低下头,压下笑容再抬眼是一脸的悲切,劝着众人:“别看了,都回屋睡觉吧,二夫人,唉……谁会想到,也是,老爷老是顾不上回家,那么多的应酬,难免……” 旁边就有人窃声问:“斐晴,怎么了?老爷怎么跟夫人吵起来了?怎么回事啊?” 秦绯眼睛溜向二夫人的门前,男人裹着衣服火急火燎的往外冲,屋子里二夫人的哭声破碎一片,有眼睛的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不由的可怜起了丞相,看向西厢院子的眼神自然的带着鄙视不屑,嘴上不好说什么,心底都在暗想,原来二夫人是这样的人,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搭上多久了,老爷到今晚才发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嫣立在水肆边的身影晃了晃,迟疑了下,咬着唇往母亲屋子里跑去,秦李氏还是趴在地上哭泣,见女儿跑了进来,不由窘然站起身,四下找着衣服穿上。 秦嫣站在门边,沉着脸,良久缓缓道:“娘,你丢我的脸了。” “嫣儿,娘是,娘是无辜的啊,是那个死丫头她……” “我是要嫁给太子的,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你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情,你叫天下人怎么看我!!太子他怎么想我!!” 面对女儿的咄咄逼问,秦李氏白着脸张着嘴惊骇道:“嫣儿,嫣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呢,娘是被陷害的啊,嫣儿。”颤颤伸出手去拉她,秦嫣将袖子一抽,厌恶的皱起细眉,呵斥道:“别碰我!脏!” 手僵在半空颓然垂下,秦李氏捂住脸大声哭泣起来,秦嫣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我去让爹休了你!决计不能让你影响我的东宫之位。” “嫣儿……我,我是你娘啊……”呜咽声盘旋在半空,秦绯抱臂倚在栏杆上听屋里的动静,听秦李氏哭的凄惨,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心里也只是小小开心下,并没有期望中那样的兴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房里走去。 没意思,困死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算计 第二十二章 第二日秦绯起的很晚,宅子里昨夜爆出的事情几乎是惊住了所有的人,荒唐又怂人的丑闻,炸的秦府里哄成一片,所以她晚点起床也没人管她的了。 懒洋洋往外走,艳阳高照,积雪消融,庭院几株腊梅静吐幽香,两只喜鹊在枝头蹦跶,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 宅子大门前,秦李氏提着包袱抽抽噎噎上了马车,随嫁过来的几个丫头都已经嫁了人,自然是不好随她回去娘家的,一个人孤孤单单上了马车,阿云站在马车旁轻声道:“夫人一路小心,我,我就不能相随了。” 李兰风朝着宅门张望,门口空空荡荡无一人出来,垂下眼神情凄凉:“嫣儿她不在么?” “小姐一大早就去了宫中,夫人要不要等小姐回来再上路?” “不用了。”凌晨时候秦邵铁青着脸将一纸休书丢在她脸上,声如寒冰:“天一亮就给我滚出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求他:“老爷,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饶了我吧,昨晚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邵瞪着眼吼道:“我不是瞎子!你现在就给我滚!传出去我怎么在世人面前抬头,怎么服众?!” 叹口气,坐进马车里,一夜之间她所有的气焰都被打磨的一干二净,坐在那里,畏头畏脑,惧怕周围人的目光,半分雍容姿态也不见。 车夫扬起马鞭,辕声咕咕,马车沿着青石道往城外驰去。 秦绯依在门边看着马车渐远,嘴里塞满了甜滋滋的红枣,吃多了顿时觉得有些发渴,一转身吓了一大跳,林霈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看着她,半点动静也没有,秦绯瞪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走。 “你很厉害啊。” 秦绯不想理这个古里古怪的男人,脚下走的飞快,可他动作更快,林霈玉揪着秦绯辫子的时候,秦绯痛苦的想起,这个人是会武功的!自己怎么能跑的过他。 额角抽了抽,憋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林霈玉笑,虽然罩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但那亮起来的眼神秦绯看的出他是在笑。 “你很厉害,”他又说了一遍,“不如我们一起来做件事,我帮你,你帮我,多好。” 秦绯瞪着眼看他:“谁要跟你一起!做梦的吧你!” 林霈玉低头笑了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如玉的面容:“你很有心机,我恰巧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我的话你可以当做提议,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但我可以猜测到,你的下个目标是秦二小姐,秦嫣,对吗?” 秦绯静静看他,微眯起眼:“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的提议我不想听,也不需要跟你一起共事,你的主子是四皇子,皇位之争,与我无关,我一个小女子也管不了。” “谁告诉你我的主子是四皇子的?” 倏地转身:“难道不是吗?”他这话的意思是…… “我只为我自己,为何要为他人做事,你若能与我联手,事成之后,富贵荣华一样不少,更甚者,”他缓缓靠近,热气呵在秦绯的耳边,“我可以娶你为妻。” 比常人要狭长深邃的眼眸,被这样的目光凝视着的任哪个女人也不能不为之心动,秦绯盯着他夺目的眼愣神,心,偷漏了一拍,他想干什么…… 垂下眼漠然道:“不必了,富贵荣华只是云烟,我只是一小小仆人高攀不上先生,让先生失望了。” 不再理会他,脚跟一转往东厢走去。 林霈玉在后轻笑一声:“秦嫣,今晚不会回来的。” 秦绯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二小姐今晚夜宿东宫,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说…你喜欢太子?” 秦绯脸上一白叱骂道:“信口胡说,该掌嘴!” “好吧,就当我胡说好了,回见。” 秦绯看着他悠闲的背影,心口苦涩,夜宿东宫,是要与李乾同床共枕吗,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无可奈何,她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秦嫣就这么急吗? “你站住。” “有事么?” 秦绯脑中思量,咬着唇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有办法让秦嫣天黑之前就回府的,对不对?” “怎么说?你愿意帮我办事了?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让秦嫣现在就消失。” 秦绯摇头:“那倒不必了,我只要你让秦嫣不嫁李乾就可。” “哦,真被我说中了,你喜欢李乾,呵,”他嗤笑一声,好笑的上下看她,“居然喜欢那样胆小懦弱的男人,啧啧。” 秦绯脸一红,喝道:“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跟四皇子绞在一起,两个大男人,想想就恶心。” “我跟四皇子!”林霈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也罢,随你说吧,他人之口,我岂能干预,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秦绯愤愤的看他,后悔自己着了他的招,听了他的话,要帮他办什么事,也不知道是要她做什么……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好,今天天黑之前秦嫣一定会回府。” “多谢了。”秦绯有些疲乏的开口,“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事?” 林霈玉搔搔头发:“暂时还没想到,到时告诉你,反正我现在会呆在秦府一段时间。” 秦绯肚子里想,有你这样的人呆在秦府真是倒霉透了,李峮是个坏蛋,连带着他的人也是坏蛋,真是坏透了的一个人。 “告辞。” 秦冯氏屋子里燃着高香,秦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坐在一旁,等秦冯氏念完经卷才轻声喊道:“大夫人。” 秦冯氏抬眼看是她,笑道:“斐晴,今天不忙吗?” 秦绯看着她安详的面庞,犹豫了下说道:“夫人可曾听说二夫人的事?” 秦冯氏低叹一声:“一早就听说了,唉,怎么会这样,老爷要气坏了吧,真是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秦绯看她并没有多高兴的脸,缓缓掏出那张药方,摊在秦冯氏面前:“夫人,这张药方是从二夫人的房中找到的,上面所记正是大小姐生前所服之药,此药非彼药,乃是一种慢性剧毒,中毒者身体僵硬,关节处长合在一起,到最后人身犹如一具干尸,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秦冯氏不敢置信看着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片:“真的吗?秦绯她当年就是这个样子啊!!我的女儿是被她害死的么?!不是生的怪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捏着纸片,泣不成声,可惜死者已死,再多的眼泪也没用,秦绯心底酸涩难受,眼眶发红,她握住秦冯氏的手低声道:“夫人不必悲伤,夫人还有大少爷的呢,大小姐…她想必已经另投人家了,不必再受这些痛苦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条件 第二十三章 秦冯氏擦干泪,泣声道:“这孩子走的时候病的都不成|人形了,每每想起我都心如刀割,我的秦绯,这个恶妇,做出这样丢人的事,秦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秦绯叹道:“是啊,这样的恶人,死一百遍都不可怜她,夫人歇着吧,我去忙了。” 叹息着走出东厢,回头看秦冯氏趴在桌上悲伤哭泣,秦绯咬着唇,这个仇她还没算完! 秦绯果然响午就回来了,臭着脸,阿云迎上去喊了声小姐,被她一把推开,气冲冲冲到西厢,发现秦李氏已经不在,回头恶声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阿云瑟瑟了下:“夫人一早就走了,还想等小姐回来见小姐一面的。” 秦嫣绞着帕子,脸色铁青:“走了好,省的给我丢人!阿春,回房。”阿春是秦嫣的贴身丫鬟,应了一声扶着秦嫣往屋子里走去。 阿云在后犹豫了会,终于忍不住:“小姐,夫人…夫人说回了云州会写信给你。” 秦嫣跟没听到一样,甩着帕子走的飞快。 阿云心顿时冷了下来,秦李氏在府的时候,她是仰仗着秦李氏的势在府里横行,秦李氏一走,秦嫣又不是很待见她,心下有些惶然,突然想到少爷还是宠着自己的,又有些欣慰起来,对,只要把少爷伺候好,她阿云在秦府,那些丫鬟婆子还是会看她的脸色,听她差遣的。 秦绯听到说秦嫣回了秦府着实吓了一跳,那个怪人真的这么厉害,转念一想,也许不过是巧合而已,世上巧的事情多了去了。 咂砸嘴继续盯看逐渐沸腾的茶水,茶水间的阿伯回了老家,老家的侄子娶妻他便回家喝喜酒了。 渐渐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了,这栋宅子里少了一个人便像少了人气般,有些清冷了。 “你还在这,秦嫣回府了,看到没有。” 秦绯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看到了啊,怎么了?”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天黑了不回秦府,回哪里?真是搞笑了。” 林霈玉沉下脸:“秦绯,你这是在耍赖。” 秦绯转过脸笑道:“林先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怎么耍赖了,你拿出证据我就相信你啊,你的提议我就答应。”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早上在他面前吃的瘪子被掰了回来,心里舒坦。 林霈玉沉沉看着她,半响哼道:“我会把证据拿给你看的,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那么我的要求你也要答应。” “先把证据拿我看吧,空口说白话我也会,而且很在行。” “呵,”他冷笑,“晚上饭后,是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找我,你要是想我找你也可以,急是那一屋子的丫头怕是会吓到,到时传出去难听。” 秦绯耸肩无所谓道:“没事啊,老爷本来就是要我盯着你的,你跟我走的近是好事,老爷会奖赏我的。” 林霈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个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的很多,突地笑了出来,在她身前蹲下:“你真是特别呢,那个建议好好想想吧,只要你为我谋事,我就娶你为妻。” 觉得好笑的瞄了他一眼,将水倒进杯子,浅浅撮了一口:“谋什么事?娶什么妻?我不稀罕的呢,你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告诉我,却跟我说要我为你谋事,嫁你为妻,不觉得的可笑么,谁会把自己嫁一个来历不明,性向不明的怪人,换你,你也不愿意的吧。” 林霈玉点头:“既然这样,我便取证据,你晚上来我房间,我侯你。” 秦绯浅笑:“好说。” 忙完了事情夜色已经浓重,秦绯打着哈欠突然想起林霈玉的邀约,抓抓脸觉得麻烦,不太想去,转念一想今晚若是不去,他肯定还会来游说,还是去吧。 罩上棉衣,供着手往后院里小跑。 他的屋子亮着灯,推门进去,林霈玉坐在灯下,一手托腮看着她:“你才来啊,等很久了。” 秦绯一屁股坐下:“我还想不来的呢。” 林霈玉将一件玉器推到秦绯面前:“看看。” 秦绯接过好奇打量:“这是什么?”像笔筒又比笔筒大,硬玉制成,光滑圆润。 “皇帝赏给三公主的玉琮,在秦嫣的马车里被三公主发现的。” 秦绯讶然:“秦嫣偷三公主的东西?” 林霈玉站起身,背着手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只是她以后出入宫中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手脚不老实,谁敢让她进去呢。” 秦绯眯眼:“是别人陷害她的吧,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你陷害秦嫣的吧,真是小人!” “我可不是小人,倒是你可以称得上小人二字,玉棕是她所偷,只是没人发觉而已,我只是稍微提醒了下三公主而已,做了件好事。” “你提醒了三公主?你人在这里怎么提醒她?还是说,宫里有你的人!四皇子帮你的么?” “你话真多,证据你看到了,其他的你不必多问,我只问你的我的事情你答不答应?” 秦绯手拨弄着那尊玉器,无所谓道:“好呀,答应就是了,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干,我也干不来。” “呵呵,好说,”林霈玉坐下,凝着她淡漠的神情,“我知道你喜欢太子,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让太子喜欢你!” 秦绯噗的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没睡醒哦,太子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小丫头,长的又不好看,没有一样拿的出手,死心吧你。” 林霈玉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好好打扮也是美人,秦绯,你要看到自己的长处,避开自己的短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拒绝一个女人主动的勾引,懂吗?” “呵,说的容易,”她苦笑,“太子眼光何其高,我何等平凡,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李乾,她太了解不过了,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容貌艳丽的女子,这一世的相貌眉目清淡,绝不是他会喜欢的容貌。 “我会帮你的,秦绯。” 看着他引诱热切的眼神,秦绯呐然不语,真要这样吗?她还能接近李乾,得到他的喜爱么?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愚笨的丫头 第二十四章 真的可以吗? 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轻点在玉棕上,林霈玉又一次摘下他的面具,浅笑着靠了上来,魅惑的面容妖媚异常:“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让李乾喜欢你,呵呵。” 他这句话说中了秦绯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心思,她见不得李乾对秦嫣笑,更见不的秦嫣往宫里跑,于是她笑了,浅浅的带着叵恻看他轻声答应:“好呀。” 两人各怀心思对视着,暗自打量对方的想法。 秦府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秦嫣也不再往宫里跑去,秦邵忙的是头不点地,因为秦嫣的行为,皇后召见他,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听的他汗如雨下,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回了府看着秦嫣重叹口气:“这样也好,那地方嫣儿不去也好,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过了几日就是三十夜了,秦宅是大户人家,二夫人的事情过去了,除了偶尔被人提起,她似乎已经被这座宅子遗忘了,阿云一下畏缩了下去,府里下人的重心渐渐转移到了秦绯身上,不知不觉她诚服了府里所有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更多的她的笑脸,不管对谁她都是笑脸相迎。 年三十的那天下午,四皇子李峮来了秦府,府里忙着贴着喜联,张灯结彩,他一跨进来,管家一愣连忙去东厢将丞相喊了出来。 李峮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说出了目的,过年了他要带林先生回去了,府里差个乐师,刚好让林先生回去助兴,秦邵巴不得那个怪人干净走,连说好。 四皇子眼睛转了转,在庭院了看了一圈,手一指,那个丫头不错,相爷不如送给我,我府里缺个机灵丫头。 秦邵顺着他的手看到蹲在地上洗茶具的秦绯,心底顿时有些舍不得,干笑道:“这丫头算不上机灵的呢,我府里机灵的丫头多的是,我……” “就她吧,”四皇子打断他的话,微微蹙起眉,“挑来挑去的麻烦,我这人最怕麻烦了。” “好,好吧。”转头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领了命走到秦绯身前笑道:“丫头,你转运了哦,那位少爷看上你了。” “谁啊?”莫名其妙的转身,楼阁上华服少年噙着一丝古怪的笑看向这边,身后青木笑靥面具在后闪了下隐入阴影里,心里一跳,不是说送她去李乾身边吗?怎么来要她的是李峮? 带着一丝不安擦擦手往屋子里走去,管家喊住她:“丫头你去哪?” “换衣服啊,不能这样跟那个少爷回去吧。” 管家挡住她:“不用,不用,现在就走,那几件旧衣裳要了做什么,快走吧。” 秦绯被他推着往前走,有些惊讶管家怎么这么高兴,转念一想也是,李峮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自己能被他看上要去府里肯定不是去做侍婢的,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委,他人却是都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斐晴时来运转攀上高枝了。 苦笑一声:“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外面等着。” 小春,小惠几个丫头站在灶房门口巴巴看着她,秦绯笑着挥手,无声道,我发达了不会忘记你们的。 林霈玉站在马车边,秦绯走了过去歪着头看他:“不是说让李乾喜欢我么,怎么来的是四皇子?” 林霈玉上下看看她,嗤笑道:“你确定你现在的样子太子能看的上你?” 秦绯脸有些发烫,油腻的手偷偷捏紧,抿着唇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要让太子喜欢,总要有些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吧,”他的眼投降街上的人流,小孩子举着风车,在街上跑来跑,他浅笑着看那些孩童,“在秦府了,谁会教你礼仪举止?谁会给你华服装扮?谁会教你揣测别人的心思?呵呵,不要那么天真,秦绯,你想接近太子,第一步就要接近四皇子,而且还要借助于我的力量,懂吗?小丫头。” 秦绯咬着唇一语不发瞪着他,他说的没错,她在秦府里每日接触的都是些下人婆子,怎么可能会有高雅的姿态,怎么可能会有夺人眼球的魅力,他,果然想的周到。 呵呵笑了起来:“那我就全凭林先生安排喽,林先生你可要真心诚意的助我哦。” “当然。” “你们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四皇子大步走来,上了马车,漫不经心看了秦绯一眼:“林先生请上马。” 林霈玉点点头弯腰钻了进去,秦绯看了一眼放下的锦帘转身走到马车边安静跟着车辕的转动往王府里走去。 她是个下人,没资格跟皇子共乘一车,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在心底叹息,看越来越模糊的天色,前面的路也是模糊一片,路人渐渐散去各自回家吃年夜饭,也不知道这一去王府以后会怎样,自己还是第一次离开秦府过除夕夜呢,突然无比想念娘亲,想念哥哥,眼眶偷偷的红了,低着头小心擦着眼角。 “你在干什么?”突然的出声吓了她一跳,抬起头,林霈玉撩开帘子看了过来。 连忙道:“没,没什么,眼里吹了风,有点难受。” 他伸手在外捞了捞:“有风啊……你进来吧,还有一段距离,你这样走过去有些吃力的呢。” 秦绯偷偷抬眼朝车厢里看去,李峮依着车壁,低着头并不关心的样子,点点头扶着车框跳了上去,林霈玉微微让身让她进来,车厢里熏着龙涎香,燃着一只小小的暖鼎,秦绯局促的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李峮扫了她一眼,皱着眉问:“就是这个丫头吗?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我左右看她也是愚笨的样子。” 林霈玉缓缓摘下面具,笑道:“愚笨有愚笨的好处,机灵有机灵的用处,皇子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主意,你且安心就好。” 李峮皱着眉打量了一番秦绯,点头道:“好吧,我倒要看看这个丫头有多厉害,你叫什么?” 秦绯低着头老实巴交的模样,红着脸声如蚊蚋:“回少爷,我叫斐晴。” 李峮有些失望的看向林霈玉,好像在问,你就找这样的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娘娘腔 第二十五章 林霈玉也看秦绯,了然的笑,突地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有些轻浮的摩挲着,面庞凑近,热气呵在他耳边,眼神如丝,秦绯迅速抬头瞪了他一眼:“干什么你!” 瞪完才惊觉自己破了相,面对李峮诧异的眼神,挑挑眉,泰然自若坐直身靠着车壁,浅浅一笑:“四皇子好。”面色从容,半点也不见前一刻的拘谨羞涩,换了个人似的。 李峮慢慢笑了起来,抚掌赞道:“霈玉的眼光果然好,这么小的年纪有这样的胆色,少见,少见!既有大家小姐的规范,又有几分泼妇的神采,真是妙极。” 秦绯眼角抽了抽,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在肚子里叹口气,噙着笑看向窗外,心里有丝涩然,自己似乎上了某人的当,成了他们的工具了,转念一想,自己之前就想到的,只是真的摆上来面前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低头玩弄散在脸颊边的碎发,不再说话,旁边的两个男人在议朝堂上的事,李峮诸多事情都拿出跟林霈玉商量,显然是已经信任他到了一定的地步,秦绯在心底冷笑,林霈玉虽然没有说过他非本朝人士,但秦绯敢肯定他绝对不是乌尚国人,眼睛悄悄打量马车里的两个男子,一个俊朗清秀,一个妖媚女气,都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突然想到那晚两人共处一室的情形,心底顿时反胃,迅速别过脸,还好她没难受多久,因为王府到了。 下了马车,秦绯束着手站在一旁,等那二人下了车在前走去,她才跟了上去。 王府里下人走动忙碌,门前壁上贴着红艳喜庆的对联,几个下人见主子身后跟着一个眼生的丫头,不由多看几眼。 有人很快认出是上次跟着相爷来的那个小丫头,更加多看她几眼,秦绯打量着这座府邸,她上次来的时候跟着秦绍过来的,来的慌忙,走的匆忙,压根没心思观察这里,就着暮色一看,占地还在秦宅之上,心底叹果真是皇家贵族,这么一大片连绵的屋宇只住他一人真是奢靡浪费。 让她吃惊的是李峮居然没有侍妾,开始怔然了下,随即想通,他喜欢的又不是女人,收什么侍妾呢,肚子里偷笑,不巧四皇子回头正好看到她窃笑的模样,提起一边眉毛奇道:“你笑什么?我的府宅是让你见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了么?” 秦绯忙正色道:“没有,只是心情愉快,小人见识短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屋子,一时心里欢喜,忘形笑了出来,让皇子见笑了。” 李峮暼了她一眼很快转过脸往前走去,等他走的稍远些,拉在后面林霈玉微侧着脸瞧她:“刚才笑什么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绯睁大眼无辜道:“没有啊,高兴,高兴呗!” 林霈玉审视了她几眼,笑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小九九,要是被我知道一星半点,我可以让你站着走进这里,也可以让你横着出去。” 秦绯心里一寒,撩眼看他,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李峮知道你不是本国人,是异邦,混进乌尚国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猜他会把你怎么样?我觉得任何一个妨碍到他奔向他皇位的硌路石都会死的很惨,对吧,林先生。” 林霈玉微仰着脸睨着她,秦绯不甘示弱看他,面无表情,两人对峙半天不动身,一旁走过的婆子嘀咕道:“这两人是中了魔怔了么?” 秦绯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幼稚!” “弱智!” “你!”抿抿唇,一甩头转身就走。 就听林霈玉凉凉的声音在后响起:“那里是茅房,果然是弱智。” 脸上一热,不甘心的跟着他往前走去,心底将他翻来覆去骂了几十遍不止。 秦绯被安置在王府的客房里,单独的一个院落,可见李峮对她还是蛮重视的,也配了一个小丫头伺候她,这教她有些惊讶了,随即苦笑,自己前世就是有人前后伺候的,这一世做了乞丐,突然有个人能随自己差遣,倒有些不适应,受宠若惊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林霈玉住的听雪阁就在她住的落风阁的隔壁,只隔了一道人高的龙墙,踮起脚就能看到他的庭院。 初来几天,也没人来找她,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发呆,快要闷死了,又不愿意出去走走,天气寒冷,恨不得钻在被子里再不起来。 过了新年就是正月了,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天,秦绯依旧是懒懒的睡到近中午才起床,蓬头垢面朝外一走,才发现林霈玉坐在厅里,煮着茶自斟自饮,当下捂着脸惊叫一声逃回房间,过了好半天收拾好自己,看了一眼来了王府圆润不少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在他面前坐下,端起桌前的热茶,饮了一口,一脸平静道:“有事吗?” 林霈玉抬起那双黑蓝的眼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自回了王府他就再没带面具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秦绯有些不耐烦起来:“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每日懒懒散散要不是看到你是个人样坐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从秦府牵了一头猪回来了。” 秦绯一下怒了:“你说什么!是你要我来这里的,现在来了又把我扔在这里不稳不问,你什么意思?” 杯子捏在手里来回兜转,看着茶壶里沸腾的水泡,水汽漫上他的深邃的眼,淡淡道:“四皇子今晚去皇宫赴宴,你随同,到时会看到太子。” 秦绯扫了他一眼:“看到又怎么样,我看到他,他未必会注意到我,你这样未免有些强然所难。” “未必,衣服已经送来了,”手一指桌上,一叠斑斓的衣物叠放在托盘里,“我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你这么聪明想必不要什么事都要我教吧,而且我想你也受过很好的礼仪教导,看的出来,你的来历我也很好奇呢。” 秦绯垂下眼饮茶:“你的来历我也很好奇。” 林霈玉沉默看着她,半响道:“把跟我抬杠的精神力气拿去对付太子,我想你会做的很好,回见。” “嗯,回见。”娘娘腔,她在肚子里回答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宴席 第二十六章 上元节皇帝摆宴,众臣赴宴,身为皇子自然不能缺席。 秦绯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自己,浅黄|色的夹袄,细细的腰束成巴掌宽,海棠色复裙层叠曳地,双手微拢在袖,宽袖垂下,发髻轻垂,鬓角简简单单别着玳瑁的发饰,并无过多修饰,峨眉淡扫,眉间一点朱红,微一低头,红粉佳人,婷婷玉立,缓缓走来,像春风里摇曳着一朵娇艳海棠。 跟在李峮身后亦步亦趋,微垂着螓首,露出颈后一节皓白,进了宫门,秦绯深呼吸一口气,她,有些紧张。 抬起头看参差落座的宫殿,巨兽一般的蛰伏。 神思恍然,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多大的?十一还是十岁的,有些记不大清了,跟在母亲的身后好奇的打量这座权利集中的高殿,那次她遇到了谁的?李卿?好像是他,他虽然是长子,可他母亲只是御坤殿的一个宫女,皇帝年少冲动临幸了她,后来就有了李卿,生母出身卑微,东宫之位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了,虽然他是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还记得那次她趁母亲不注意在皇宫里偷偷跑来跑去,然后就遇到了李卿,他在等李乾一起偷偷出宫玩,秦绯跟他问路,他态度恶劣,极其傲慢,秦绯看不惯跟他吵了一架,后来回到家中,跟父亲说起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倒霉的大皇子。 吁出一口气,李峮转头看她,眼底悄然闪过一丝惊艳:“怎么了?害怕?” 秦绯摇头笑道:“不是,只是…觉得这里虽然空旷广大,但却有一种让人觉得很压抑的感觉。” 李峮挑挑眉,笑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我也觉得这里让人很不舒服的呢。” 远远的一个青衣太监扭着腰奔了过来,殷笑道:“王爷怎么在这,风大的呢,宴席已经摆好了,王爷赶紧过去吧,别让皇上等着了。” “呵呵,这就过去,对了,我二哥到了没有?” “太子他早就到了,赶紧去吧。” “有劳公公带路。” 秦绯跟在后面,无心打量四周,有些心事重重往前走着,她今天打扮成这样,李乾他能看到她吗? 像是察觉到的不安,李峮的手悄悄伸了过来握住她,秦绯讶然抬头,李峮退后一步朝她挤挤眼:“有我呢,你怕什么?” 呵的笑出声,突然想到他也不过才十五岁,只比这一世的自己大了一岁,怎么说也还是孩子呢。 沿着长长的石地行了十几步绕过一道高大的龙墙,转个弯,眼前霍然一亮,前方蜿蜒曲折的廊桥上吊着红艳的红色绢灯,折着水榭下的水光,互映成一片,跟漆黑的夜空相投,绮丽美妙。 秦绯走上廊桥,前方不远处宫廊下桌子早已摆好,早有人依次落座,李峮走上前拱手哈哈笑着说了些客套话便在皇帝身边的位置坐下,他颇得皇帝宠爱。 太子坐在皇帝另一侧,李峮像是才看到他,坐下身又站了起来,笑道:“二哥多久到的?” 李乾笑道:“才到不久,大哥还没到呢。” 秦绯偷眼看这对兄弟,和颜悦色,相谈甚欢,怎么看都不是会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讥笑,伪君子…… 宫娥捧上菜点,秦绯弯下身在李峮耳边轻语道:“我站着有点累,我先退下吧。”她五官本就清秀端丽,稍微妆点一下,五官便很出挑的感觉,又是一身浅色衫裙,在穿梭的宫娥中极为显眼,落座的人无不多看她一眼,她只是微垂着手站在那里,面容平静,荣辱不惊。 秦绯浅笑着说完微一抬眼眼神扫向李乾,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太子侧目看了过来,牵起唇角挑眉微微一笑,在太子微诧的眼神中退出宴席。 待走到空旷之地才惊觉自己满手是汗,那一眼看去她是鼓了极大的勇气,那个眼神也是林霈玉教与她的,不媚不寡,恰到好处,林霈玉给她演示那个眼神的时候,秦绯对视着他深邃的眼,心抖都快掉了,试了一遍不行,林霈玉还要对着她再来几次,她连忙将他推了出去,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眼神,她受不了…… 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虽然没有林霈玉的那般撩人,七八分味道还是有的,只期望临阵抱佛脚的那一眼有用,叹口气,提着裙摆往前走去,这里她来过多次,地形还是记得的。 走的远远的回头看,高席上人人脸上喜笑颜开,嘴唇上下动着,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语,隔的老远看,像是一出无声的木偶戏,滑稽的很。 渐渐远离那个喧嚣的场所,记得这里不远处有个亭子,里面可以歇息,就坐那等李峮吧,这场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散,天气寒冷,不自觉抱紧了胳膊,早知道多穿些了,冷的难受。 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缩着腰打量蛰伏在夜色中的华殿,如果可能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做皇帝的吧,坐拥江山,美人无边,呵呵,换做她是男人,她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欲望总是无边无际的大。 揉着冻的发麻的小腿,犹豫自己要不要先上马车等李峮,站起身就听身后那排花木后穿来切切的人声,是两个女人。 秦绯不由自主站定身形,听了几句她有些讶然的发觉说话的竟然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嫣,不知道跟她交谈的是谁,听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听焦急的语气,似乎说的事情很重要的样子。 抿抿唇悄声靠近那排花木,竖起耳朵细听,女人细细的声音穿过花木渐渐分明起来,秦绯挑眉有些难以置信睁大眼。 秦嫣这是想干什么?让宫里的嬷嬷安排让她夜里偷偷爬上太子的床么?她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听了没一会,就听那边传来嘤嘤的哭声,秦嫣断断续续的哭诉,原来她跟太子的婚事取消掉了,她被退了婚,退婚的原因很简单,她不能生育,皇后亲口吩咐下去退掉这件亲事的。 秦绯诧异,虽说她偷拿三公主的东西,但也不至于退婚,转念想到林霈玉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心底有些明白过来,这件事是他搞的鬼没错,他到底是什么人?宫里的事情他一丝不漏的全都知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偷听 第二十七章 站的久脚渐渐麻的难受,忍不住动了一下,花木后面的两人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秦嫣大声喝道:“谁!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 秦绯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拔脚就跑,脚麻的难受远没有平常跑的快,身后哗啦一响,那两个人追了上来,秦绯一咬牙,往不见一丝光亮的暗处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两人依旧是紧追不舍,慌的四下乱看有些六神无主了,天色黑暗根本看不清什么,只大致看出高高矮矮的花丛,手护住脸弯下腰就往花丛里钻了下去,她不敢想象,疯狂到这个地步的秦嫣知道她听到这样秘密,会把她秦绯怎么样,杀了她都有可能!! 追来的两人脚步听了下来,在四周走动寻找,秦绯抱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寻找的脚停在她鼻前三公分处,连鞋面上的暖意都能感觉到。 “奇怪!明明看见那个人影往这里跑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肯定是躲 重生之斗芳绯第6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哪里了,身形看上去是女人,不知道是哪个殿的丫头,这事若是传出去,你我都死定了。” “找!不找到不为止!” “从这里往前一点就是了,去那边看看,那个丫头八成是躲到那里去了,走,过去看看!” 秦绯捂着嘴侧耳听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大松口气,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大呼倒霉,拍拍身上的尘土,咂着嘴惋惜不已,新衣服嗳,第一穿就搞成这样,真是可惜,抬脚就要往回走,身后一只手突然拉住她,厉声问道:“你是谁!” 脸色一白,缓缓的转身,看清那张脸,心底大松口气,原来是宫里巡逻的侍卫,陪着笑道:“我,我走迷了路,还请侍卫大哥告诉我下路。” 侍卫上下狐疑的看着她:“你是谁?怎么会走到这里?” “皇上宴请我家老爷,我是我家老爷的丫环,我在那边等的无聊,肚子痛就想找…找……哪知道迷了路,还请大哥指下路,到时我家老爷找不到我,我一个留在这里回不去岂不是很惨。”她憋红了脸说的怯生生的可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侍卫盯着她苦兮兮的脸观察了半响终于点头,伸出手指着前方:“从这往前走,过了水榭就到了。” 秦绯连忙点头笑道:“多谢侍卫大哥,那我走了。”走了几步还端着慢慢走,脱离了那些侍卫的视线她发力狂奔,要是秦嫣突然回头再找,她肯定会被找到! 跑到水榭那边,扶着柱子喘着粗气,出了一身的汗,摸摸头发,头上的玳瑁扣饰不知道掉到哪去了,身上的衣裙也是凌乱不堪,四下看了看,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回马车上的好。 马夫抱着鞭子靠着车厢打盹,秦绯没有惊动他悄悄爬了上去,车厢里的暖炉炭火还在燃着,垂下重帘,里面温暖如春,靠着软垫闭上眼吁口长气,胸腔里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思绪才清晰了些,慢慢想秦嫣在花架后说的那些话,这个丫头没救了…… 突地苦笑一声,自己何尝不是呢,只是途径不同,所做之事大同小异。 靠着软榻身体疲软有些发困,打了哈欠就要睡过去,马车突地一阵轻响,秦绯几乎是立刻就坐了起来,她这一晚遭遇的事情,让她的神经绷的尤为的紧。 一条黑影闪了进来,带着寒气,秦绯差点尖叫出来,来人一把捣住她的嘴,低声道:“是我。” 很快听出来人的声音,有些责备道:“你想吓死我啊!跟个鬼似的。” 林霈玉坐下身点亮车厢里的烛火,将琉璃灯罩拢上去,防止火星并出来掉在车厢里,一抬眼看到秦绯狼狈的样子,膛大眼:“你怎么了?被打劫了?” 秦绯瞪他:“胡说什么呢?你才被打劫了。” 林霈玉靠着她一点,侧着脸瞧她:“我教你的用上了吗?” 秦绯闷闷道:“用上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她实在没有把握就凭那一眼就让李乾记住她。 “用上就好,”林霈玉上下看她,疑惑道,“只是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 秦绯憋着一肚子的气,半天才吭哧道:“被人追的,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秦嫣被太子退婚的事?” “秦嫣……”林霈玉皱着眉想,恍然道,“是那个啊,我知道的。” 秦绯对上他的眼:“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林霈玉缓缓转眼看他,笑意在他脸上漾开,他点头很干脆的回答:“我有参与,但不是全部,四皇子功不可没。” 秦绯更加奇怪:“为什么?” “因为你,你不是说过不喜欢看秦嫣嫁给太子么,我满足你的愿望而已,感谢我吧。” 秦绯狐疑的盯着他:“你会这么好?我不信。” “你不信,呵呵,”他呵呵笑了起来,“信也好,不信也罢,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只要记住让太子喜欢你即可,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今晚只是第一次,后续还会让你跟太子见面的,乖乖听的我安排。” 秦绯盯着他魅惑众生的脸,突然出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她问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被他巧妙的转开话题,她便不能继续问下去。 他挑眉笑:“一个流浪人而已,”指指自己的脑袋,“出卖自己的智慧为自己挣口饭吃,你我都一样,不要再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你到底想在我的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才会满意呢,我只是一个旅人。” 秦绯看着他述说的样子,心底却有些不大相信,一个流浪异乡的旅人会在皇宫里也有眼线吗,会有那样鬼魅的身形吗,他的话能信才有鬼! 眼珠转了转,轻轻一笑:“我信你啊,谁说我不信,现在听你亲口说出来,我心底好受多了。” 林霈玉看了她一眼,眼底流光四溢,说不出的撩人,秦绯淡淡眯了他一眼,闲闲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 懒懒转个身,咕哝道:“换哪个女人都不会喜欢一个跟男人滚在一起的男人吧,我是正常人,你的勾引对我没用。” “呵呵,是吗……” 宴席一直到半夜才散去,李峮钻进马车的时候,秦绯蜷着身子睡的正香,一觉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天色已经大亮,有些茫然起来,明明记得是在皇宫里的。 丫环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满脸压抑不住的兴奋,笑嘻嘻道:“姑娘昨晚是被王爷抱进屋的呢,嘻嘻,我还的第一次见王爷对谁这么好的呢。” 秦绯听完,心底半丝波动也没有,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盛开的红梅,当然要好的了,手里得手的工具当然是要好好爱护了,就像剑客手中的利剑总是要爱护至极的,这跟爱或喜欢半点关系也没有。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难题 第二十八章 持续稳定更新中,加油!希望这本可以坚持到最后!求收藏~ 下了床随手披上罩衣,秦绯回想着昨晚李乾有些讶然的眼,那个眼神有诧异,更多的是惊艳,她看的出来,叹口气,拢紧衣裳靠在软榻里,光是自己猜测有什么用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还是安心等四皇子安排。 秦嫣……不知道昨晚后来怎么样了,找她肯定是找不到的,那丫头的想法真让人咋舌,要是被发现了,父亲的脸就被丢大了,她是不是应该阻止她? “啊,王爷好!”丫环惊喜唤了一声,秦绯回头见李峮笑盈盈迈了进来,连忙福身唤了声:“王爷。” 李峮走进卧房,秦绯有些惊讶的往后退了退,她衣衫不整,再怎么说也是个未婚的姑娘,李峮一个年轻男人大刺啦的跨进来实在不妥。 微微侧过身,笑道:“不知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还请王爷在外侯一会,我穿戴整齐就出来。” 李峮挑眉点头:“好。” 吁口气急急忙忙捞着衣服穿,心里有些责备李峮太不懂礼数,她一个姑娘家衣服都没穿好,他就进来真不像话,转念一想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想做什么还是随他性子。 梳洗好走出内室,李峮坐在堂屋里撑着下巴,有些痴怔朝外呆看着,秦绯轻咳了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李峮回神笑道:“知道我来是要跟你说什么吗?” 秦绯摇头。 “呵,昨日宴席散去,我约了李乾今日来我府上饮酒。” 秦绯狐疑的看着他:“他答应了?” “嗯,”李峮点头,手指在桌上轻叩,浅笑道:“第二次机会,看你表现,你若能让他…对你一见难忘,那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请你回秦府,你若不想回,那就……” 漫不经心的说着,脸上温和的笑,秦绯凝眼看他,心下有些沉重起来,明白他的意思,今晚如果不能让李乾一见难忘,就把她送回秦府,也许杀了她都有可能,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垂下眼抿抿唇嗯了一声,思绪万转:“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的。” 李峮看着她淡然的脸,呵呵笑道:“不会更好,你去跟林先生商议一下晚上怎么做比较好,先走了。” “王爷慢走。” 李峮一走,秦绯坐在榻上心底发凉,她究竟把自己送到什么地方来了?? 丫环萍儿哼着小调在天井里扫着残雪,她心里高兴,自己竟然投了一个好主子,王爷对她的主子青眼相待,她也会跟着享福,其他院子里的丫环就不欺负她,刚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情愿的呢,现在看来,她是来对了! 秦绯面无表情看着乐滋滋的萍儿,站起声突然喊了一句:“去把林先生叫来,我找他有事。” 萍儿一愣,连忙笑道:“嗳,这就去。” “嗯。” 萍儿这一去很久都没回来,秦绯觉得奇怪,难道那家伙拿架子不来吗? 有些忿忿的出了天井朝这座她从没多走一步过的王府里走去,亭台楼阁那是少不了的了,李峮自身又爱奢华,府里的奇花异草更是多的很,只是现值寒冬,树叶落尽,光秃秃的不怎么好看, 站在假山边左右看了看,犹豫着自己该往那边走,这里她一点都不熟悉,想了想朝南走去,林霈玉八成不在自己屋子里,萍儿也定是去找他没找的到现在都没回来。 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路,可是现在在哪她也不知道了,居然是迷路了,苦笑声自己这么大的人居然会在屋宇间迷路,真是笨的可以。 前边不远处几个丫环捧着茶盘慢慢走过,秦绯忙过去拦住问道:“各位姐姐想问下今日林先生可在府中?” 几个丫头互看了眼,齐齐摇头:“我等不知。” 秦绯有些失望:“这样啊,多谢几位姐姐了。” 丫环渐渐远走,秦绯抓抓头有些苦恼的想,她似乎连来时的路都有些忘记了,自己似乎是从那边的操手边走过来的,不管了先回落风阁再说,再不齐她就等,等萍儿回来再让她去找。 摸回住处,就见萍儿在门口挑头张望,见秦绯远远走来,高兴道:“姑娘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呢。” 秦绯越过她:“林先生找到了吗?” “没,没有,他今日不在府里呢,我问听雪阁的翠英,说林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她告诉你林先生去哪了吗?” “这个她没告诉我,她也不知道的。” 秦绯进了屋坐了下来,沉吟道:“这样吧,你去听雪阁那边等着,一见到林先生就让他过来,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心底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他了呢,许是因为早上李峮的话让她慌张吧,若不勾引不到李乾,就杀了她,真的有些害怕起来了,这一世的自己什么事情都还没做成,就要丧命太不甘心了。 扶着额有些头疼的蹙起眉头,怎么办才好…… 昨晚那身新衣脱了卷在卧房里,秦绯走过去抖抖开,啧着嘴,丝绸的面料勾在树枝上的细刺,光滑的布面卷成一堆,真是可惜的很。 对着镜子细看着脸,这一世的五官实在是长的清淡,根本不是李乾会喜欢的类型,叹口气,挽着袖子泡开螺黛,用眉笔蘸取着在眉上轻轻的描试着,长眉扫过鬓角,双颊压上胭脂,尾指点着胭脂涂在唇上,只是这双目看上去仍是神采不够,前世的自己那双眼转动之间顾盼生辉,昨晚的眼林霈玉在她上眼睑细细用黑笔描了一笔,再睁眼眼梢细长,妩媚顿生。 试着自己画了一笔,可惜手腕发抖,画出的那一条线弯弯曲曲,不成样子,林霈玉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想了想再提笔在香盒里点上胭脂,在眉心点上花钿,一朵小小的蔷薇,花瓣片片伸展,精致好看,前一世的她很喜欢在额上,眼角画上这样的小装饰,李乾看着她娇艳的脸总是会痴痴的发呆。 就这样吧,对着镜子再照了一回,这样的妆容已经是她能最拿的出手的了,堂屋里衣服已经送来,萍儿喜笑颜开托着衣服走了进来,放下衣服也不多话笑嘻嘻走了出去。 秦绯有些懒散的拎起衣服,布料坠手滑腻,面料上的色彩烟罗一般清雅,跟昨晚娇嫩的色彩完全不同,合上房门缓缓穿上,束紧腰带,绣满繁复纹彩的后带拖至脚跟,行走间裙带飘飘,飘然若仙。 只是这头发怎么弄才好,李峮还真看的起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不给她遣个过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头发盘成圆髻,垂在脑后,头顶簪上翠玉盘花簪,她唯一的一件饰物,还是在秦府的时候秦冯氏给她的。 扶了扶头发,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见到房门外站着的人微有些吃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舞上一曲 第二十九章 秦绯笑了:“王爷。” 李峮不动声色扫视了她几下,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扬起笑道:“一会太子就要到,你去府门候着他,今晚就看你的了。” 秦绯颔首轻声道:“请王爷放心,定不辜负王爷期望。” “好,时辰差不多了,你去门房那边侯着吧。” 秦绯坐在门房里,守门的侍卫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了过来,秦绯面容沉静对那些放肆的眼神没感觉般,极有耐性的安坐着,不多时府前马车轱辘声停下,她定了定心神站起身缓缓朝外走去。 玄色的马车,车内的人下了马车,秦绯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抬头对上他的脸:“太子请随我来,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乾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发现她就是昨晚靠在李乾耳边说话的那个少女,微微笑起:“劳烦。” 秦绯颔笑着转身,背过去的时候她的心快的几乎要跳出胸口,他们有多久没有说话过,久的她都快忘记两人相谈是什么感觉了,眼眶有些发烫,他就跟在她身后,多希望能想从前一样,并肩相行,浅笑细语。 李峮站在暖阁前含笑在等,见李乾走过来,笑着迎了上去:“二哥怎么才来,我等的脚都酸了。” “四弟夸张,我忙完公事就过来了。” “进去吧,外面冷,咦,大哥怎么没来?”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成日不见人影,不管他了,我们兄弟今天好好喝一杯。” “呵呵,那是必须的,酒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二哥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里,秦绯跟在后面觉得好笑的很,明明是为了争皇位连暗杀都用上过,现在又勾肩搭背聊的高兴,各自肚子里打的小九九两人想必都很清楚,偏偏又不扯破脸皮,一副兄弟和睦情深意重的模样。 秦绯跟着进了屋子,屋里熏着香,香味陌生她之前从没闻过这种似花香又似檀香的气味,真是古怪的气味了,不过却好闻。 两人落座,李峮唤过秦绯,端起手边一盅茶水,笑道:“你这丫头今日忙进忙出,这边茶水爷赏你了。” 秦绯不知道他肚子卖的那一出,轻声道谢,乖乖将那碗凉茶饮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流进温暖的腹腔内,激的被屋子里暖意蒸的有些发晕的脑袋懵然清醒。 上前替二位皇子斟上酒,正待退到边上,李峮突然拉住她的手对着李乾笑道:“这丫头弹的一手好琴,二哥要不要听听?” 李乾的目光移到秦绯微红的脸上,浅笑道:“弹琴助兴,甚好。” 李峮一击掌,屋外有人送进古琴,秦绯看着那张古琴有些怔然,李峮根本没跟她说晚上要奏琴的!她的琴艺虽然不错但是跟林霈玉比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应该让林霈玉奏琴更为合适的! 抚着琴她灵机一动笑道:“奴婢的琴艺只是一般,林先生的琴艺才叫精妙,不如请林先生来奏一曲,我舞上一段,如何?” 李峮转眼看她,盯着她的眼,眼神阴霾,秦绯心底一惊,面上不动神色浅笑着,心知自己刚才的话逾矩了,半响李峮笑了起来:“也是的呢,去把林先生请来。” 下人领了命去喊林霈玉,不大一会,房门打开,林霈玉卷着寒气迈了进来,面上罩着面具,伏下身道:“草民见过太子。” “起来吧,听说你琴声精妙,想听先生奏上一曲,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面具后的脸笑道:“能为太子奏琴,是草民的殊荣,草民自当愿意。” 走到案几后面盘膝坐下,十根比女子还要细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轻一挑动,发出噌的一声轻响,秦绯随着那声琴音长袖往后甩去,摆出腾空而起的姿态,林霈玉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十指拨动,琴声在指下连绵不绝,或浅或轻,或激荡或轻柔,犹如春水荡漾起伏,又如花下少女静赏闲花。 秦绯的舞艺要比她的琴艺精通的多,她曾在御花园一舞,引的皇帝都对她赞叹不已,称她腰肢柔软堪比柳枝。 这一曲天女散花如果配合有纷飞的花瓣更为美妙,现下寒冬到哪找那么多花瓣,这样舞起来也是好看的很,双臂往后举起,宽袖遮住半边脸,微微挑眼看向酒桌边的两人,束的细细的腰肢弯转,长长的裙带拖曳在地上,随着不断舞动的身体轻盈荡起,裙带上系着的银铃叮叮脆响,混在琴声里像是落进初潮里的春雨,急速的掉进融入不见。 一曲奏必,秦绯压下腰伏趴在地上,额上全是细汗不住的喘气,好长时间没有跳舞,突然来上一段身体有些吃不消。 李乾呆了一般看着那个伏在地上纤细的身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段舞这世上他只见过一人跳过,可是那个人早已离开人世。 还有人能跳出这支舞吗? 李峮噙着笑看着地上的秦绯,这丫头还真有一手,这支舞只有秦家那个早死的大小姐会跳,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自己真是小看她了呢。 稳下气息,秦绯站起身盈盈笑道:“奴婢献丑了。” “大饱眼福,对吧,二哥。”李峮的眼笑看着痴傻了的李乾。 “啊,是的呢,姑娘跳的比宫里的那些舞姬好的多,真是让我吃惊。” 秦绯垂下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太子赞赏。” 李乾像发现什么,眯起眼端详着她:“你的脸……” 秦绯红着脸摸了摸眉心,娇羞道:“这个吗?是我觉得好玩画上的,不好看么?我现在就去洗掉。” “不,不,不,很好看。”李乾呐呐的看着那朵小小的蔷薇,她跟自己早死的未婚妻某些地方好像…… 秦绯红了脸,这次是真的红了脸,不是故作娇羞的样子,还记得她第一次画上这种小小的装饰,想问李乾好不好看,又不好意思开口,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红着脸着迷看着她说,秦绯,你真好看。 李峮的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圈,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 秦绯点头退出门外,房间外繁星满天,一轮月亮苍白的挂在高空中,她深深吁出一口气,林霈玉并没有走出来,想必是留在那里陪他们饮酒吧。 拎着裙摆缓缓往听风阁走去,脚下无聊的踢着那些挡在路上的小石子,如果是这样能让她跟李乾见面似乎也错,让他喜欢上这一世的自己是不是妄想? 正文 第三十章 侍寝 第三十章 低着头往听风阁走,缩着脖子有些发抖,前面处一丝火光摇摇走来,秦绯讶然的抬头看,面色幽白的女人提着红纸灯笼小步往这边走来,秦绯不由让开身,侧目看她,女人走到她旁边的时候转眼看了她一眼,双眼无神,五官姣好,秦绯有些奇怪的看她纤细的背影,暗想道,李峮并无侍妾,这个女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府里的丫环,穿的不比自己这一身差,这么晚了去李峮卧房的方向是做什么? 迟疑的回头再看,火光消失在自己走回的石径上,疑惑的搔着头发,撇撇嘴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才听说太子昨晚睡在这里,听萍儿说昨晚王爷还安排人去侍寝的呢,秦绯听到这里挑起眉,侍寝?谁给谁侍寝? 萍儿嘟着嘴继续道:“那个丫头是去年在中的时候礼部的一个小官送给王爷的,一直安置在屏翠阁那边,这回倒好,派上用场了,居然能给太子侍寝了,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秦绯心口一凉,拔脚就往冲,萍儿在后喊她:“小姐,小姐,你去哪呀?等等我啊。” 一口气冲到李峮的蓉芝轩,太子已经离开,茶厅上他跟林霈玉相对而坐,不知说些什么,呵呵齐笑了起来。 秦绯咬着唇脸色发白走到两人身前,林霈玉讶然看她:“有事么?” 她不理他,转眼问李峮:“昨晚太子宿在这的?你安排人侍寝的?” 李峮点头:“嗯,有问题吗?” “你,”秦绯喘着气,有些困难道,“不是说好,让他注意我就好的吗?你怎么又……” “说起这个,呵呵,你做的很好,他确实注意到你了。”随手解开压着下袍的佩玉丢在桌面上,“赏你的,拿去吧。” 秦绯看了一眼那枚翠绿的环璧,默默拿在手上,她不想要这些东西,顿了顿她有些闷闷道:“以后太子过来不要给他安排侍寝的姑娘了。” 李峮好笑的反问她:“为什么?” “我……”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黯然垂下眼,没有那个人乐意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搂在一起吧,更不能说出她现在是灵魂转换,这具身躯里住的灵魂其实是早已死去的秦家大小姐,秦绯。 只是扯着唇闷声不语,李峮扫了一她一眼,眼神冷了下来,抿口热茶,说道:“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能让你见到太子已经是抬举你了。” 秦绯崩紧唇,脸色刷白,心底有什么东西闷闷的压抑着难受,憋的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却只能瞪着鞋面上绣的桃花,怔怔的沉默。 李峮看着她的样子皱起眉有些不悦道:“下去吧。” 秦绯默默回身,迈出门槛,李峮叫住她:“一会带你去个地方,你在屋子里别乱跑,到时丫环去叫你。” “是,王爷。”突然无比的悲哀,寄人篱下,受人脸色,主人高兴了对你笑下,不高兴了就要受脸色,凡事都不是自己能控制掌握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的难受。 仰起脸,长吁出心口闷气,茶厅里林霈玉带着笑意看她被李峮训斥,那神情让她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真是小人,秦绯悻悻的骂着,搅着帕子停下脚步靠在道旁的山石上,他不是要带她出去吗,哼,她偏不让他找到。 道旁栽种了一排高大的木莲树,树叶不分四季皆是翠绿,秦绯坏坏一笑,抓着树枝攀了上去,树叶繁茂将她的身形隐去,躲在树冠里看着脚下王府大半的景致,这段时间来王府淤积在心口的闷气似乎突然少了许多。 蹲下身坏笑着看林霈玉从树下走过,悄悄下了树悄然跟上,捏着拳头掏出口袋里的一盒胭脂,拧开在他身后轻手轻脚的覆上去,浅色的衣服后襟一大片桃红缓缓溢开,当事人浑然不觉。 收起笑端着脸轻咳一声,林霈玉头也不转:“你跟在我身后是干什么?” 秦绯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他怀有绝技,自己那点小动静他肯定都是知道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有些无聊而已。” “无聊就去做无聊的事情,鬼鬼祟祟跟着别人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总比幸灾乐祸看别人笑话有意思多了。” 林霈玉转眼看她:“你是在说我?” “没有啊,打个比方。” “没有就好,去换身衣服,王爷一会带你出去。” “去哪?” “去了就知道。” 秦绯翻着眼睛看他,猛然一转身力气大的将一边的林霈玉刮的一个跄趔,她很不高兴,更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鼓掌之间的感觉。 可又无力改变什么,低叹一口气,闷闷的回了屋子,萍儿一脸兴奋的说道:“姑娘,王爷刚才又差人送了东西过来,都是今年新出的款式呢,据说宫里的女人们都是穿的这样的裙子!” 秦绯闲闲看了一眼,掏出那枚玉环:“姑娘赏你了,接着,以后有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你家姑娘我哪天说不定就驾鹤西去,到时你还这么高兴?” 萍儿一呆,连连说道:“姑娘这是说什么傻话,好好的人怎么会……呸呸,晦气。” 秦绯懒懒往榻上一靠闭着眼半天都不动弹,过了一会丫环在外喊道:“斐姑娘,王爷要你去府门前等着。” 萍儿走出屋外笑道:“多谢翠姐姐了,我家姑娘一会就去。” 秦绯一动都不动,闭着眼睡着了一般,萍儿看着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端着桌上的茶壶去了灶房。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秦绯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衣服也不换往外走去,府门前马车已经备好,车夫坐在车辕上,看样子就等她一人了,弯下腰就往里钻,也不多说话。 坐进去才发现,李峮,林霈玉都在车厢里,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少女,看着面熟,仔细一看是昨晚那个提着灯笼给李乾侍寝的女孩,不由多看了两眼。 李峮淡淡扫了她一眼,扬声道:“走吧。” 秦绯转开眼撩开帘子专心致志看外面的风景,马车行在街道上,拐了弯人流渐渐稀少起来,只听到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哒哒声,秦绯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调。 李峮忍不住沉声问道:“你刚才在屋子里干什么的,我的话你忘记了吗?” “什么话?”秦绯睁大眼不解的问,随即恍然笑道,“我回了屋觉得有些困,靠在床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抱歉哈,王爷。” 李峮睨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她,闷声道:“一会带你去见的人很重要,你莫像这样丢三忘四。” 秦绯一脸郑重的点头:“王爷放心!我决计不会忘记。”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拉拢 第三十一章 “不过王爷,你要我记什么呢?” 李峮有些恼火的看她:“斐晴,我今日能带你出去,也能将你扔在大街上。” 秦绯颔首笑道:“是的呢,不过王爷你要我记什么?” 李峮上下看她,冷笑道:“收起的小聪明,我能对你做出的事,远比你能对我做出的要多的多,懂吗?” “懂,”秦绯垂下眼恭敬道:“只是王爷,若是我不见,太子过来指明要找我怎么办?据我所知,那曲天女散花只有秦相爷的早夭的长女会跳的呢,巧的是那个早死的倒霉丫头生前跟李乾本来是一对的,要不是她早死,李乾怕早就跟她成婚了吧。”语气里有淡淡的怅然。 她说出这段话三双眼睛都向她看来,李峮眯起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 秦绯嫣然一笑,心想,我知道的多着呢,你九岁那年在宫里乱跑掉进鱼塘差点没命的事我都知道,抿着唇只是笑看着他,却不说话。 李峮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唇动了动有些闷恼的不说话,他本就没什么耐性,再被秦绯云里雾里的一段话绞的心烦,索性不跟她说话了。 秦绯溜开眼发现林霈玉靠着壁,深邃的眼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冲他笑的更开心。 身侧坐着少女一直默默的看着她,从秦绯上了马车她就在看她。 马车停在一座红门前,门形弯拱像半个圆月,一行人下了马车,秦绯好奇的朝四处看,这里地形偏僻像是谁家的后院门,门口藤蔓纠结长了丰茂的爬山虎。 门后的人听到动静开了,沉默着一摊手将他们迎了进去,只在李峮耳边低语一声:“大人已等候多时。”说完即推开,闪进墙角不见。 李峮笑笑:“霈玉,进去吧。” 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周围围墙圈了一周,从外面看去只是平常人家的小姐阁楼,秦绯拎起群摆正要进去,袖子被人拉住,她惊讶的回头,那个侍寝的少女怯怯的看着她,声音小小的:“你就是斐晴么?” 秦绯点头:“是啊,怎么了?” 少女犹豫了下道:“她们,她们都说你很聪明王爷才会把你要过来的,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秦绯有些惊奇,是谁在王府说她很聪明的,她怎么不知道?? 少女白着脸垂下头吞吞吐吐开口:“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被卖进一户米商家,后来一年饥荒,米商家被劫了米,损失惨重,我又被卖到妓院,呆了几年,被老爷看中,去年的时候老爷将我送到了这里……” “所以呢?”秦绯想笑,她现在是自身难保,这个女孩是想她救她出去这里吗? 少女咬着唇,一双大眼泫然欲泣,秦绯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你可知道你昨晚是陪的谁吗?” 少女怔住摇头喏道:“我不知道……王爷让我去,我就去了。” 秦绯看着她呵呵冷笑,少女被她笑的有些惶然,颓然往里走廊里走去,她们站在这说话,那两个男人已经上了楼好半天了。 秦绯在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身体顿了顿,说道:“我叫茗棠。” 茗棠,秦绯念了一遍,看来在王府里她不是孤单一人的呢,看着那条纤细单薄的身影,觉得她有些可怜,自己何尝不是呢,权术下的牺牲品。 踩着狭窄的楼梯上了楼,掀开竹帘,光线暗淡,大白天的屋子里关着窗,一只兽尊青烟冉冉,长长的案几上,林霈玉跪坐前端,李峮跟一个中年男子并排坐着,男人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茗棠侧坐是男人身边,男人声音低沉跟李峮说着什么,手却是伸到了茗棠的衣襟里揉弄着,茗棠头垂的极低,身体微颤着,手握成拳摆在膝盖上,秦绯见到这些愕然的睁大眼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这就是要她来的目的吗?这个男人是谁? 有些茫然的睁大眼环视着四周,视线最后落在低头泡茶的林霈玉身上,他垂着眼挂着浅笑,手里曼斯条理的将茶水从壶中倾出,再将滚烫的茶水送到中年男子的面前。 中年男人这时抬去头来,一眼看到站在门边她,眼神烁烁,精光四射,秦绯一下低下头,小步走过去,跪坐在林霈玉身后,那个男人锐利的眼神让她难受。 李峮看了她一眼笑道:“将军中旬就要出征,我以茶代酒先敬将军一杯,改日摆宴王府,到时将军可要赏脸。” 男人呵呵笑起:“王爷的邀请,我怎敢不去,就是不知到时王爷怎么招待我?” 李峮笑道:“美酒,美人,定会让将军喜欢。” 秦绯听到这句美人忍不住心头发颤,眼神不自主看向那只伸在茗棠衣裳里的大手,李峮拉拢人心就是靠这些吗,往后缩去,直完全躲到林霈玉身后才安心了点,好在那个将军也没注意到她,他不时凑在茗棠细白的脸上轻嗅,已经有些情不可耐的面目。 李峮冲林霈玉眨眨眼,林霈玉颔首,站起身笑道:“小人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拉起呆坐着的秦绯将她拖了出去。 秦绯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急拉着从那条狭窄的楼道上噔噔跑下,林霈玉走的太快,她差点被他拉的摔在地上。 走到楼下,她摔开他:“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啊。” 林霈玉转眼看她,眼神复杂,半响缓声道:“你也想在那里陪那个将军么?” 秦绯心头一跳,转身去看楼上,门窗紧闭,里面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闭了闭眼,沉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霈玉推开院门,轻笑声道:“将军好女色,我们就送他女色,投其所好而已。” “那要我来干什么?你们到底是玩的哪出?” 林霈玉沉下脸背着手往前走:“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今日陪将军上床的不是你,以后也不会是你,放心好了。” “可是……”秦绯还想说些什么,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茗棠根本不愿意陪那些男人。 “没有可是了,”林霈玉转身对上她焦急的眼,柔声道:“是我带你到这里的,我今日答应你,定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秦绯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迷惑的侧头看他,这个人真教她想不透了,不是说要她勾引太子的么,怎么现在又说不会让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算什么?变相的保护她吗?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偷溜 第三十二章 步伐沉重的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李峮趴在扶栏上眼神闪烁瞧着她,秦绯心底一惊,连忙低下头往前走,这个少年面容俊朗,风姿秀逸,做出的事情却让人心惊肉跳,茗棠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模样,真是如花的年纪,面容又生的好看,却要被当做肉娈送给那些达官贵人狎玩,脑中闪过那张怯怯的小脸,心里暗叹,自己是自身难保,拿什么来救她? 林霈玉今日出门卸下那张古怪的面具,秦绯走到他身后盯着他绝美的侧脸,想说些话来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会她牵起嘴角问道:“你的声音,是天生如此吗?” 林霈玉一愣,随即笑开点头道:“不是天生还是地生的吗?” “哦,这样啊。”秦绯点点头不再多问,看他也是不想多说的样子,面容沉静目视前方,这里不知道是城中什么地方,真是偏的可以,两个人站在拱门前半天也没有人从这里走过,那个一闪而逝的仆人,就开了下门人就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秦绯问出心中的疑惑:“王府里还有多少像茗棠一样的女子?”她不相信李峮只圈养她跟茗棠两个少女,按他的性格应该不止她们两个。 林霈玉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绯站到他身前对着他的脸:“我难道不能问吗?只是问问而已,你以为什么,我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林霈玉站开一步,看着阁楼上紧闭的窗户:“王府的前段是四皇子的住处,招待来客只在前段的庭院,后半部用围墙隔开,里面关着的人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呵。”他轻笑声淡淡说道。 秦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少女,他想做什么?”这个女孩的家人呢?他一个王爷做些事情不觉得玷污自己的身份么?” 林霈玉浅浅的笑了,漫不经心道:“王爷是不需要亲自出马的,这些事自会有人打点,那些丫头也不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可怜,我不知道那个茗棠对你说了什么,凡事是别人的几句闲言就得一窥全部的,毕竟比起饥寒交迫的生活王府有美食华服,何乐而不为呢。” 秦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林霈玉说的句句分明,呵呵干笑几声道:“我其实也是那些女孩中的一个吧,你是不是专门帮李峮搜集这些少女,这样的你跟妓院的老鸨还蛮像的呢。” 话音一落,林霈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声音也变的比往常低沉:“我只带你一个人来王府,那些少女我见都没见过,何来像老鸨之说,你要是不愿意呆在这里,我大可让王爷送你回去。” 秦绯抓着他最后一句话不放:“真的能送我回秦府吗?” 他缓缓的点头,盯着她的眼:“可以,但是你以后见不到李乾。” 秦绯笑笑摇头:“有缘自然能见,这个无妨,你只要答应我让我回秦府就行。” 林霈玉有些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犹豫了下道:“我试试。” “好!” 离开那栋小楼,李峮带着林霈玉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将军没出楼阁,还在二楼那个暗黑的房间里。 秦绯懒懒靠在车壁上扫了一眼茗棠,白皙的脖颈上几朵暗红悄悄散落在衣襟内,有几处甚至透着青紫,秦绯心里看了一眼,心底有些不大舒服01 重生之斗芳绯第7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服,这种事情上吃亏的似乎都是女人。 茗棠的脸色比来的时候还要白上一些,双眼无神木然的看着前方,视线没有焦距落在自己的鞋面上,魂不守舍。 秦绯忍不住轻声笑道:“茗棠,你今年多大了?” “啊!”她吓了一跳般茫然的看着秦绯,秦绯又问了一遍,“茗棠,你今年多大了。” 茗棠呐呐道:“我今年十六了。” “哦,那你比我大的哩,我今年十四,还要叫你一声姐姐呢。” “呵,你比我年纪小,可比我聪明的多了。” 秦绯撩开车帘,马车出了那道暗巷行到了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潮熙熙,秦绯心里一动,笑道:“茗棠,我们下去转转吧,回去也没什么事,王爷也不在,逛会就回去应该没事的。” 茗棠咬着唇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如果被发现,王爷很生气的呢。” 秦绯安抚她:“没事的,到时就说是我撺掇你的就行啦,你今天……呵呵,逛会再回去没事的。” 茗棠坳不过他,秦绯弯着腰走到前面,央求车夫将马车停下,车夫看了她一眼,并不睬她,兀自驾着马车往前走。 秦绯又说了很多好话,车夫两耳不闻,没听到一眼,秦绯眼珠转了转,这会走在街道上马车行的并不快,嘿然一笑拉起茗棠的手在车夫吃惊的眼神里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人流里,车夫无奈只得独自驾着马车回了府。 秦绯拉着茗棠在街上流连了会,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再问茗棠,也是摇头根本没想到会在街上游玩,自然是一文钱都没带在身上。 有些可惜的叹气,光看不买多难受呀,咂咂嘴将那柄精致的匕首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又恋恋不舍的放下,掌柜的见她看了半响最后还是没买,咕哝道:“买不起看什么看,充什么大爷……” 秦绯身上没钱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仰头看着天,叹了句:“世风日下,狗眼看人低,走吧,茗棠,改日我要在最繁华的地段开一个全国最大的刀具铺子,叫那些长着狗眼的从我店前爬着过。”她说的有些难听,那个卖刀的老板瞠着眼看她,就要发火,秦绯突然盯着街上的一处,大声喊道:“快看,谁的钱包掉了。” 老板果然立刻转眼朝那看去,秦绯拉起捂嘴笑着的茗棠拔脚就跑,一直跑出好远看不到那间杂货铺才停了下来。 停下举目一看,这里离秦绯只有百十米远了,思量着要不要回秦府看看,茗棠止住笑道:“现在我们去哪?” 秦绯考虑了会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跟我来就对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回秦府 第三十三章 从后门悄悄的进了宅子,秦绯自小在这里长大,秦府的地形她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堂而皇之进了府,大摇大摆朝前厅走去,一路上遇到些丫环婆子无不侧目朝这两个一身绫罗的美丽少女多看,秦绯微笑着朝那些人颔首,茗棠跟在她身后怯怯的看着四周。 小声的问秦绯:“这里是哪里?” 秦绯笑道:“丞相府。” 话音落,茗棠顿时骇然,瞪着眼看她:“你怎么带我来这里?要是被知道了,丞相生气了,是会被抓起来送进牢房的。” 秦绯不在意摆摆手:“没事,我原本就是在秦府的呀,这样子怎么说呢,应该可以说的上是回娘家罢了。” “哦,这样啊。” 秦绯点点头:“是的呀,所以你不必害怕,我等下要去见几个人,你跟着我就行了。” 也不知道离开这段时间,哥哥跟娘怎么样了,先去看秦墨吧。 刚走到秦墨的院子前,就听里面有嘤嘤的哭声,秦绯有些奇怪的放缓脚步朝里探头看去,就见阿云跪在地上,秦墨一脸怒色坐在边上的茶椅里,阿云抱着秦墨的腿痛哭流涕,直说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秦墨转过脸不看她,面色阴沉,秦绯从门边迈了进来,轻声喊了句:“大少爷。” 秦墨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脸惊喜站起身:“斐晴,你怎么过来了。” 秦绯走到他跟前福了福,带着笑意道:“从府前路过,就来想进来看看,正巧大少爷在家的呢。” 阿云也站起来,背过身抹着泪,秦绯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大少爷你欺负云姐姐了?” 秦墨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阿云,叹口气摆手道:“不说也罢,斐晴在四皇子府上看来过的不错哦,胖了一圈,这位是?” 秦绯拉过茗棠,盈盈笑道:“跟我一起干活的小姐妹。” 秦墨对茗棠点点头笑了笑,茗棠红着脸小声道:“秦公子好。” “我想看看大夫人,不知道大少爷准不准?” “呵呵,当然,你这丫头在府的时候是对我娘最贴心的一个,怎么能不让你见呢。” 阿云绞着帕子红着眼在旁轻喊道:“大少爷。”娇娇弱弱的样子颇惹人心疼,秦墨有些嫌烦的甩袖:“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阿云抿了抿唇,有些不甘的退了下去,秦绯看她急急奔走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墨叹口气:“爹爹念着旧情,又让二娘回来,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要她以后安分点。” 秦绯沉默的想,爹爹果然还是心软,若不是他的心软秦李氏怎么会在宅子里胆大的连她都敢投毒害死她,真是笨爹爹。 抬眼轻笑道:“我先去看大夫人吧,好长时间不见,有些想念的呢。” 缓缓朝东厢里走去,脑中思量想放过秦李氏,又觉得不甘心,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已走到东厢的院门外。 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秦冯氏闭着眼靠在榻上正在休憩,秦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一旁的丫环见到她有些吃惊,很快认出她是年前被四皇子要走的那个丫头,笑了笑轻声道:“斐晴回来拉。” 秦绯笑着点头:“是的呢,回来想看看夫人的。” 秦冯氏缓缓睁眼,看到身前站着的人,有些惊讶的坐起身:“斐晴回来啦。” 秦绯蹲下身,双手放在秦冯氏的膝上,轻声道:“是的呢,我回来了。”眼眶微涩,她更想说娘,我回来了,心底叹口气,那样大概是会吓到她的。 秦冯氏扶起她,看看她身上的衣服,笑道:“看来那个四皇子没有亏待我们秦府的斐晴呢。” “四皇子他…他很好。”秦绯苦笑,李峮对她确实是好的没话说,只是有目的的好,怎么想都有些毛骨悚然,想到他王府后宅邸豢养的那些少女,打心底的发麻。 茗棠也上前福声笑道:“见过大夫人。” 秦绯在旁说道:“这是与我一起的一个小姐妹。” 秦冯氏笑道:“不错,不错,斐晴看来在王府过的要比在秦府好的多。” “呵呵,怎么会的呢,秦府算的上是我的娘家,有什么地方能比的上娘家的哦。”她这番话说自肺腑,真情流露,有些伤感。 “是啊,哪有什么地方比的上娘家。” “我刚进来听大少爷说二夫人过了四月就回秦府了,是真的吗?” “唉,那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冯氏叹口气,“老爷让她回来,她在娘家日子也不好过,回来也好。” 秦绯静静不语,秦李氏回来,她娘的日子就不好过,自己远在四皇子府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秦嫣现如今又红了眼的要往东宫爬,婚事都已经被退了,再死皮赖脸的巴上去只会让天下人笑话。 “二小姐在府上吗?斐晴想去看看的哩。”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她最近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也不知道是做些什么,这婚退了没多久就这样子,传出去谁还敢娶她,我不是她生母又不好说她,只盼二夫人回来说说她,收敛些的好。” 秦绯劝道:“大夫人何必操心这些呢,人各有命,二小姐自己做的事情当自有她的想法,旁人又能多管什么。”而且以秦嫣的性子就算是她亲娘也未必能说的了她,她这个人死心眼,想要的东西必定是拼了命的去要,要不到就抢。 当年的事也就是这么些原因,机缘巧合说不准是谁的人心变了质,害了她秦绯枉死,哪知老天有眼,她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世上,来到这栋高宅里。 “也是,斐晴今晚留在这里用饭吧,我吩咐灶房早点升火做饭。” 秦绯连忙道:“不必了,我们也是偷闲跑出来的呢,要是天黑之前还不回去,王爷知道了要生气的,夫人的好心斐晴谢过了。” “那好吧,你难得有心来看我,我有件东西送给你,杏花去将我枕边的那只玉镯拿来。” 秦绯还在奇怪是什么玉镯,杏花将那只玉镯托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住了,这只镯子分明是她身前腕上佩的那只,瞪着那只镯子,不敢置信的抬眼:“夫人这是要送给我么?” 秦冯里有些哀切的点头,抚上那只翠玉镯,喃喃道:“这只镯子本是我打给我女儿秦绯的,只可惜她命薄,福禄又多,受不起那些恩泽早早的便去了,只留这只镯子陪我,我看到这镯子就心里难受,那日一见你,你扶起我,为我奔走,又陪我说话,我就觉得你这孩子让人贴心的暖,这只镯子就送给你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失言 第三十四章 求推荐~求收藏~ 秦绯颤抖着手接过套在腕上,死死的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虽然不是从前的模样,秦冯氏对她还是与别人不同,这宅子里这么多的人惟独对她这般亲密,秦绯闭了闭眼将泪逼了回去,跪下声说道:“多谢大夫人赏赐!” 秦冯氏笑着扶起她:“既然不在这里用饭就快些回去吧,王爷的府上想必规矩要这这里多的多,我就不留你了。” 秦绯颔首:“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夫人。” 拜别秦冯氏往正厅前走去,就见身前两个男人匆匆走来,秦绯眼角扫过是太子李乾跟丞相秦邵,她不想见他尤其身边跟着的还是前几日给他侍寝的茗棠,当下拉着茗棠往一边走去,待他们走了过去才迂回着走向大门,茗棠有些奇怪的问她:“刚才从那边走不是更近吗?怎么还绕了一处。” 秦绯笑道:“刚才你知道是谁吗?是丞相爷的呢,你我遇到必然是要下跪行礼的,我嫌麻烦就躲开了。” “哦,原来是这样。” “回去了。” 从秦宅走回王府也是段不算短的路程,茗棠走不快,秦绯也只有放慢脚步,天色微微擦黑两人才缓步行到王府的大门前,秦绯张望了下,府门前侍卫站的笔直,与平日并无什么差别,心里暗想那两个人怕是还没回来,自己赶紧回屋子。 走过水池上的小桥,紫燕堂里亮着光,原来李乾已经回来了,秦绯撇撇嘴想回来就回来吧,她一个小丫头他能把她怎么样。 茗棠看着那栋高阁有些畏怕的往后缩了缩,秦绯挑眼笑道:“不用怕,他四皇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比你小两岁的呢,没什么好惧怕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人阴测测道:“是吗?原来我在你眼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斐晴你胆子不小啊。” 秦绯心头一跳,回头一看李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心里哀嚎一声叫苦不叠,脸上堆起笑说道:“王爷听岔了,我是说我的自己呢,不过十四岁,就要帮王爷做事,有些力不从心。” 李峮神色阴郁看着她,哼道:“尖牙利齿,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秦绯笑道:“在街上逛了逛,不知不觉就晚了。”她不想李峮知道她回了秦府一趟。 “是吗?”李峮这句话问下茗棠,神色严厉。 茗棠微垂下眼轻声回道:“会王爷,我跟斐晴一时贪玩忘了时辰,还请王爷不要责怪。” 李峮的眼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眼,似有些不大相信,秦绯突然蹲下身捂着肚子皱起脸痛苦道:“我肚子好痛!王爷,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晚点跟我说吧。” 李峮看了看她,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用了晚饭到紫燕堂,我有事要说。” 秦绯点头如捣蒜:“多谢王爷,哎呦,痛死我了,肯定是在集市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行了,我先闪了。” 抱着肚子跄跄咧咧往后厅跑去,直跑到李峮看不到的地方才直起身探着脑袋朝后看了看,茗棠慢慢从供门后走了出来,秦绯跳到她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抚着心口道:“你怎么跑这么快,不是说肚子痛的吗?” 秦绯笑笑:“现在不痛了。”她只是不想见李峮那张明明是少年的面孔偏偏一副成|人才会有的阴沉表情,扯了个谎先开溜的。 茗棠捂着嘴笑,秦绯看着她突然问道:“你还好吧,我看你走路都不自然的样子,赶紧回去休息吧,晚点我过去的时候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要有什么事我转告给你的,你是住在哪个院子?” 茗棠的脸慢慢的白了,强自笑道:“我,我还好吧,我住在松绶山房,那里不止我一个人住着,还有其他的姑娘,你要是找我站在门外喊我就行了。” 秦绯点点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站在门外喊她而不是进去找她。 茗棠叹口气,捏着帕子往幽迳深处走去,迳旁的花木早已凋谢,树冠上顶着残雪,茗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石径尽头,单薄的身形倍感凄然。 秦绯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往自己的听风阁走去,主室里已经燃上了灯,萍儿托着下巴在桌边打盹,饭菜摆的整齐已经有些发凉,见秦绯迈进屋子,萍儿高兴的跳起:“姑娘你回来啦,快吃吧,还热的呢,灶房刚送来的。” 秦绯点点头,沉默的拿起筷子夹着菜吃:“你吃过没有?” 萍儿笑道:“我早就吃过了,就等姑娘的呢。” 秦绯吃了几口饮了口热茶,转脸笑道:“萍儿,你在这里有多久了?” “我啊,”萍儿嘟着嘴想了想说道,“快三年了吧,我来有三年了。” “那你可知道王府后院都住着些什么人,松绶山房那边都住的是谁啊?” 萍儿抬起眼看了秦绯下,笑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的呢,要不我明天帮小姐问问吧。” 秦绯对上她的眼,正色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萍儿摇头:“不知道。” “呵,你可知道我今天跟谁在一起的吗,就是跟松绶山房的那些女人一起的,不过现下我比较得王爷的宠,那些女人还不敢将我怎么样,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我得了宠你也跟着日子好过。”说罢捧着茶杯叹口气,“王爷一会要我去他的卧房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萍儿你说王爷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萍儿不知。” 秦绯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真是嘴硬的很,来之前肯定是有人跟她交待好了的,算了问不什么就不问了。 笑了笑,放下杯子走进卧房换起了衣服,将头发换了发髻擦上香粉香气扑鼻出了屋子。 进了方厅秦绯微微一福身,柔柔唤道:“王爷。” 李峮笑道:“坐吧。”秦绯扫一眼屋内,林霈玉并不在,厅里只有她跟李峮两人在。 “林先生呢?” “霈玉出去帮我办事了,你找他有事?” 秦绯摇头笑道:“没事,不知道王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深夜访客 第三十五章 李峮从桌后走出弯下腰仔细盯着秦绯的脸瞧,秦绯被他瞧的有些不自主,微红着脸笑道:“王爷没事我就回去了。”站起身急忙就要往外走,李峮拉住她,轻声笑道:“有事,谁说没事。” 秦绯僵笑道:“那还请王爷赶紧说的好,夜深了我有些困乏的呢。”李峮凑的太近,热气淡淡呵在秦绯脸上,突然想起自己跟这个李峮是同岁一样大的,这般夜深人静的他要是想做什么自己哪有反抗之力。 秦绯身子往后退了退干笑道:“王爷不说我就回去了。” 李峮拉住她往后退的身体突地笑道:“让你见一个人。”一击掌,一边的侧门吱呀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形跨了出来,秦绯奇怪的看了李峮一眼,是谁让他这样的故作神秘,等她看清来人的脸惊讶的快要跳起来了。 秦嫣!她不敢置信看看李峮,有些糊涂了,又看了一眼来人,确定是秦嫣没错,只是这么晚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嫣扫了目瞪口呆的她一眼,讥讽冷笑傲慢的撇开眼,走上前娇声笑道:“四王爷。” 李峮淡淡笑道:“秦二小姐请坐,这个丫头你还认识吗?” 秦嫣不看秦绯,半瞌着眼皮漠然道:“秦府里一个打杂的丫头,还用我亲自来确认么,王爷也不用这般捉弄我吧。” 秦绯的脑子还在兜转,秦嫣这么时候怎么还呆在外面,爹爹不管的吗?她几时变成这样了,前几日在皇宫里还偷听到她买通了宫里的嬷嬷要爬上李乾的东床的,怎么今日又在四皇子李峮的府上了? 秦嫣看她怔呆的模样更加瞧不起她,冷笑一声:“这粗鄙丫头王爷留着干什么,打发出去算了,丢人现眼的。” 李峮笑笑不在意道:“留着自有用处,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秦绯竖起眼睛朝秦嫣看去,她给李峮办事?她给李峮办什么事?她明知道四皇子跟太子争皇位争的最凶她还要帮他?她到底想干什么?? 秦嫣微微一下,从袖袋里掏出一件东西轻放在案几上,得意笑道:“这个东西费了我好大劲呢,王爷可要记住我的情哦。” “当然,我先谢过了。”李峮拿起那件短短的银哨,左右一拧,咔哒一声一卷小小的东西从中间掉了出来,展开扫视了一圈,哈哈朗笑,赞道:“秦二小姐果然厉害,这种东西都能寻到,佩服,佩服!” 秦嫣傲然一笑:“这等小事,手到擒来,王爷若是真的想感谢我,答应我的事情做到就是了。” “当然!” 秦绯茫然的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她有些糊涂了,秦嫣拿给李峮的是什么,李峮怎么那么高兴,诸多疑问绞在一起,秦绯皱着眉想了想自己还是当做什么都不想知道的好,李峮让她看到这些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肯定是没按什么好心思,难道秦冯氏说的秦嫣日日晚归不在府内就是因为这些吗?她帮李峮找什么东西。 这时李峮朝外喊道:“来人,送秦二小姐回府。” 秦嫣颔首笑道:“告辞,王爷。”撩起眼瞅着李峮,红唇柔媚的一张一合:“答应我的事情王爷千万要记得哦。” “放心。” 秦绯看秦嫣走了出去,连忙提着裙摆追了出去,在她身后小声说了一句:“二夫人回秦府了。” 秦嫣僵了下,半响冷笑道:“她还有脸回来,只会拖我的后腿!” 秦绯呵呵笑了下,带着嘲意道:“小姐这样说,不知道你娘要是听到会是什么表情,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当年的事情必然是她们母女做的,但现在看来定是秦嫣在秦李氏耳边哀求的,秦李氏才下的狠心毒死前世的秦绯。 眼神复杂看着她挺的笔直的背影,故作的骄傲,却不知这种自我催眠的高贵,脆弱的跟泡沫般,轻轻一碰就会破裂的粉碎。 “你不要去看看她吗,听说她被老爷安排在府里后面的白荷轩了。”那里靠着水榭,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尤为寒冷,秦李氏要是真被安排在那里这寒气就有她受的了。 秦嫣脚步滞了滞头也不回往前走去,一边的丫环扶着她上了马车,厚重的帘子垂下,华贵的马车缓缓朝外驶去。 秦绯站在门口,寒风嗖进脖项,突然觉得浑身发寒,屋里嬉笑的男人,屋子外傲慢的女人她都看不懂,这些人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 “哦。”秦绯连忙进了屋子,李峮掏出那件东西丢在桌上,抬眼看着秦绯:“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绯摇头:“我不知道。” “是我乌尚国的地图,”李峮抖开里面的纸张,指着上面的红字,“这里是兵力最为集中的地方。” 秦绯讶然得看着那张绘满标识的地图,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李峮要这个干什么?秦嫣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临西地区驻扎着十二万大军,领军的将军姓严,单名一个守字,再过半个月会回京一趟,到时一定要把他拉拢住,边境部分驻军的将军是黄奎,呵呵,他得罪了父王,被遣到边境守卫,这辈子估计是回不来的了,这个人可当他不存在……” 李峮指着那些标识絮絮说了很多,都是各地驻扎的兵力是多少,领军的又是谁,有什么软肋,秦绯听的心惊肉跳,这个小子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他究竟布下了多少暗线?将这些说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听清楚了吗?” 秦绯连忙回神:“记住了。” 李峮眯起眼看她:“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王爷,你说的话我一字不差的记下了,只是不知道王爷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李峮牵起嘴角道:“记得便好,松绶山房里住着的人想必你也知道。”说完呵的笑了声,似乎在说秦绯在府里打听的事情他都知道,那样的小心思蛮不过他的眼鼻。 秦绯恭敬道:“我只知道住了些人,却不知道是住的些什么人。” 李峮扬起脸睨着她,要笑不笑道:“那我便来告诉你吧,里面住的都是美貌少女,除了容貌她们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包括你今天看到的茗棠,在她手上死掉的男人她自己都不记得清楚。” 秦绯心里一抖,想起白日里茗棠可怜兮兮跟她哭诉的模样,她竟然是个杀手,真看不出来,怪不得林霈玉那样讲,自己还以为他是故意说的吓唬自己的。 “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人,没回京城就罢,若是回了京城,或者是临近的城镇,我会指派人给你,你去说服那些人为我李峮所用,若是答应就赠他美人或是金银,若是不答应,那就咔嚓,懂吗?” 秦绯惊惶的看他狠戾的眼,慌忙低头应道:“奴婢知道,可是,王爷为什么要我出头,我要是办不成怎么办?”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拜会 第三十六章 李峮慢慢盯了她一眼:“这些事我不好出面,你机智过人,我相信你会办的很好,你今日去了秦府,丞相家的人似乎对你来说特别重要。” 秦绯脚底发凉,她缓了缓心神,告诉自己不要慌,微微一笑抬起头道:“毕竟是救过我性命的呢,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说的也对,看不出你还是个重情义的人,林先生到时会跟你一同前去,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为难与林先生一同商量就可,他会帮你。” “是,王爷,那我回去了。” 李峮上下扫视了她一周,突地笑道:“你打扮成这样莫不是想勾引我吧,也好,夜深人静,独眠难入睡不如今晚你侍寝吧。” 秦绯脸色一白,僵笑道:“我,我这几日身体不大方便呢,我还是回去吧。”不等李峮反应过来,拔脚就走,落荒而逃。 要她侍寝还不如杀了她吧,她可不想成为这些玩弄权术男人的玩物。 秦绯次日想想还是觉得不大妥当,李峮怎么知道他回秦府了,茗棠说的吗,不应该的吧, 咬着唇思量自己是不是该回秦府一趟,秦嫣她到底在搞什么?疯了吗她。 还是不要回去吧,李峮也不知道在秦府布了多少眼线,自己回去了他要是知道了,到时吃不了兜着走了要,看他这样太子那边应该也开始行动了。 叹口气,自己怎么这么笨,稀里糊涂就卷进这权术争斗中来,到时还不知道谁做国主,但是她们这些帮主子背地里做过龌蹉事的却不一定有命活下来,深深的懊悔中。 一双脚停在面前,秦绯抬头看到来人跳了起来,指着他鼻子说道:“我不干了,你送我回去吧,这些事情是实在做不来,你另找他人吧。” 林霈玉眉毛动了动:“送你去哪?” “哪来回哪去!” “是吗,秦家的小姐自动送上门为王爷办事,你还要再回那里吗?眼下的情势你还看不透吗?” 秦绯一下呆住,呐呐道:“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乾他的太子位要被废了么?” “指日可待的事情,宫里的朝臣一致推崇四皇子为太子,二皇子过于懦弱不适合立为一国储君。” 秦绯看着他淡淡的神色,突地哈哈笑了起来:“什么懦弱不懦弱的,说的好听,还不过是一个够狠一个不够狠而已,欺软怕硬的也不过就是这样!这理由说的真是无力,那些推崇李峮的朝臣我想都收了他的好处吧,或者是有短处落在他手里,没办法而已,你这样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的,只是我听着觉得甚是好笑的很。” 林霈玉看了嬉笑不已的她,微蹙起眉:“你知道就好,在这里说说就好,传出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嫣那个丫头比她爹秦邵要明事理多了。” 秦绯神色古怪的叹:“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前段时间还要死要活的想爬上李乾的床,过了几日四皇子的声势超过李乾,就来巴结四皇子了,那张地图想必也是偷的秦府的,丞相府里有全国的地图很正常,这个丫头倒是个俊杰,自己看走眼了。 “昨晚王爷想必将那些事都跟你说了,你一会换上男装跟我出去。” “去哪里?干嘛要换男装?” 林霈玉瞟了她一眼:“你若是想做茗棠那样的事也行,打扮的漂亮些,袁大人应该也会对你有几分兴趣的。” 秦绯嘴动了动,吭声道:“什么时候出去?” 看了眼天色:“未时。” 马车里坐着的陌生少女,秦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就不多看,李峮昨晚说的很清楚,这些都是他养的杀手,既然如此自己根本没必要去同情谁,女孩低着头安静的坐着,林霈玉面容沉静目视前方,马车缓缓行在街道上,出了城往外行去,速度一下快了起来,幸好是平坦的管道,不然这样的速度车里的颠簸让人有些受不了。 马车在道上奔出一个多时辰渐渐缓下势来在一处别院前停下,秦绯下了马车打量着四周,这里依山傍水修着几栋屋宇,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避暑的别院,不知道林霈玉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身后的少女轻咳了声,林霈玉看了她一眼:“进去吧。” 秦绯忐忑的看着那栋刷的通红的大门,什么样的人家会把门刷成这样张扬的颜色?更加对里面住着的人好奇。 门外两个壮汉铁塔一般站着,林霈玉上前笑道:“奉我家主人前来拜会,还请二位开下门。” 其中一个男人扫了三人一眼,态度傲慢道:“我家公子不见外人,回去,回去。” 林霈玉上前一步眉眼弯弯一脸悦色:“还请二位通报一声。” 那个男人极为不耐烦起来,跨下台阶就来驱逐他们,林霈玉身形微动,秦绯只觉耳朵眼前一花,那个男人魁梧的身躯嘭的一声大响倒了下来,林霈玉慢慢将手拢进袖子脸上挂着笑,眼里的杀气不寒而栗,余下的壮汉惊惧的看着他,跌跌撞撞跑了下来抱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急声喊道:“二弟,二弟!你睁眼啊。” 林霈玉越过他,头也不回漠然道:“只是让他睡了一会,太聒噪了,惹人讨厌。” 壮汉脸色煞白却不敢拦着他们进去了,微微侧开身不敢瞧了。 秦绯走到跟着的那个陌生少女边无意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淡漠,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竟然丝毫不惊讶,静静跟在林霈玉身后,来时身上披着的那件藕色的宽巾不知何时已经除去,稍一弯身深深的沟壑勾住人的眼球,无声的诱惑。 秦绯喉咙动了动,有些艳羡再看自己显得极为平坦的前襟叹口气,提起裙摆跟了过去,庭院里开满了玉玲珑,花香暗浮,空气里的香气撩着鼻尖,古木参天盖住轩房,房门半开,一个翠衫少女提着水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林霈玉微有些惊讶,闪身又回了屋子里。 林霈玉看了一眼周身遍是的花朵,笑道:“大人真是好兴致,回了京城也不去见皇上,躲在这里玩花弄草。”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杀人 第三十七章 情人节快乐~~没有情人更加快乐! 刚进去的女孩又走了出来,浅笑道:“我家公子不在的家的呢,几位来错了呢。” “哦,是吗?”林霈突地腾身而起,驾临在楼阁上手腕勾着壁檐身子箭一般射了进去,秦绯微蹙着眉看林霈玉这一系列动作,他这是干什么?大门不进从上面窜进去。 “进去吧。”旁边的少女突然喊了她一身,秦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吃惊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话,这一路上也没见她来口过。 少女笑笑道:“我叫碧色。” “哦,我叫斐晴。” “嗯,我听说过你,你很聪明,你一来王府,王爷就很倚重你。” 秦绯有些耳赤道:“我算的上什么聪明,小聪明而已。”还把自己陷到这种境地算不上聪明的哦。 碧色抬头看了看林霈玉进去的那个纜|乳|埽骸拔颐且步チ恕! 秦绯扫了一眼她半露的白腻胸脯,点点头:“嗯。” 先前浇水的少女有些气急的跟了上来:“你们不能进去,我,我家公子不在!” 碧色缓缓转身,冷冷盯了她一眼眼,少女一下怔住被她凌厉的眼神惊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厅堂里更是花香萦绕,香气过于浓重反倒腻的有些抽鼻子,秦绯一手挡在鼻前站在厅堂中有些不知所措。 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碧色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进去吧。” 屋子里靠着窗户的地方放着一盆极茂盛的水玲珑,花朵绚烂,一眼看去竟然数不清那颗植株上开了多少个花朵。 林霈玉站在男人身前,秦绯悄然观察着他,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五官端正,一身家居的青袍,看上去书生气颇重。 男人撩起眼笑道:“这些事情可轮不到我一个知州来说了算,奉秉完公事我就回去云州了,不在京城逗留。” 林霈玉撩袍坐下,倾上一杯热茶,自顾喝下,碧色跪坐到他身侧微微一笑道:“我家少爷诚心想请魏大人的呢,大人有旷世奇才委屈在肇奉那样的小地方,才华得不到展示,不觉得憋屈难受吗?” 男人的眼睛在她袒露大半的胸部上溜了一圈,收回眼珠哈哈笑道:“人各有志,能得到四皇子的青睐,魏某深感荣幸,只是魏某愚钝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碧色微一倾身倒上热茶侍到男人手中,微微一笑,眼神勾人:“只要大人答应我家少爷的邀请,富贵美人定少不了大人的。” 魏大人看着手中那杯清茶,叹口气道:“富贵美人……魏某无福消受哇,没有那份才华更帮不上忙,汗颜,汗颜。” 碧色眼神一冷,站起身碎步走道魏大人身边,勾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大人~”声音柔媚入骨,听的人浑身酥麻。 秦绯下意识别开眼不想看到这些事情,只听‘啊’的一声轻喊,扑通一声什么东西倒了下来,讶然的抬眼看,碧色优雅的将那面极薄的刀刃缓缓插入脑后发髻里,嘴角噙着艳笑,盈盈站起身:“先生,走吧,我们失败了呢。” 林霈玉淡淡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血液自他被割破的喉管淙淙流出在铺满地毯上的地面上很快汪成一滩,屋子里的香气裹着血的腥气,诡异异常。 摘下墙壁上挂着的佩剑,拔出剑身将剑柄塞到死者的手上,眼神漠然撩开门帘:“走吧。” 秦绯指甲掐在掌心里几乎要掐进肉里去,脸色煞白,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这个男人,无冤无仇,就因为他不入李峮的权帷内吗? 腿微颤着上了马车,那个侍弄花草的少女睁着圆圆的眼不解的看着他们这么快就出去了,林霈玉冲她轻轻一笑,女孩的脸很快浮起两多红晕,娇羞的垂下脸去。 靠着软垫,闭了闭眼想甩去刚才脑海中血腥的场面,咬着唇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杀了他,他什么也没说不是吗?” 碧色缓缓披上肩帛,漫不经心道:“他回到京城已有四天,都未进宫面见皇上,而是乔装了去了东宫见太子,他是太子一伙的,王爷曾遣送十万黄金给他,他不但不要还将送来之人暴打一顿丢在街道上,嗯,这次是给他的最后机会,他既然不知好歹,那只好杀了他。” 秦绯收起惊愕的表情,眼神从碧色头上那支玉钗落下垂下脸玩弄自己的手指,这些人的想法她想不通,果然她还是天真愚笨的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次出去她跟在后面根本什么也没做,李峮这样安排无疑是想试炼她,她也看出来的,只是要她像碧色那样眼都不眨的杀人或者是像茗棠委身给那些陌生的男人,她一样都做不出。 她是不是也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在这个暗潮翻涌的王府里,离开了秦府,似乎身前的路更加的难以叵测。 暗叹口气朝帘子里露出的缝隙看着外面,车声骨碌,马车里的人安静的各自沉思,一时间寂静无语,不一会马车进了城门回了城内,秦绯有些昏昏欲睡侧着头,马车骤然一下停了下来,脑袋猛地磕的木壁上,痛的皱起了脸。 “怎么回事?” 正要掀开帘子朝外看,林霈玉按住她的手:“是三公主的玉驾,不要看,让到一边就是了。” 车夫将马车拖到一边的道上,马蹄声轰隆从旁踏过,声音轰隆震的人头昏,秦绯难受的蹙起眉,马匹怎能在街道上这样狂奔,撞到人怎么办? 这时只听一声凄厉大哭,秦绯连忙探出脑袋去看,身边的男人速度更快,从车厢里射了出去,身形如烟抱起马蹄下的孩童交给路边吓软腿的母亲,一掌抵住马头,马匹一下倒在地上,惊起一篷灰尘,侍卫栽了下来,滚了一身的雪水。 公主的玉驾被迫停下,三公主气急败坏从步撵里探出身,手中鞭子朝林霈玉脸上挥了过来,喀一声轻响,他脸上的那张青木面具裂成两半掉在地上,绝世的容颜讶然的朝惊住的三公主掠去,周围的声音一下安静下去,他像一个发光体聚拢了周身所有人的目光。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美男计 第三十八章 三公主也在看他,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貌少年,比常人更加狭长深邃的眼,幽幽深深琉璃一般透亮,只是那讶然的一眼她就不可自拔的沉迷下去。 红着脸坐回步撵里,遣了随身的丫环过来红着脸问:“我家公主想问公子姓氏名谁,现住何处?” 林霈玉看了一眼那架华丽的步撵,笑道:“小人姓林命霈玉,现为四皇子府上的乐师。” 丫环得了回答,欢喜喜转身去告诉三公主李玉馨,玉馨公主听闻微有些惊讶,这个俊雅的少年竟然是四弟府上的家臣,心里有些高兴起来,既然是四弟府里的,她一个姐姐将他讨来四弟必然不会拒绝她的,越想心里越欢喜,催着马夫赶紧回府,等明日四弟进了宫她来跟他好好说说。 林霈玉看着那架渐行渐远的步撵,眼里闪过一丝讥嘲,转身上了马车,周围那些或爱慕或嫉妒的眼神他视而不见,面色平静回了 重生之斗芳绯第8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平静回了马车,秦绯看着泥地里裂成两瓣的面具心底想怨不得他要带着面具,这样的面孔太过惊世骇俗。 碧色倚在车壁上嘲笑道:“出风头了,公主注意到你了,高兴了。”碧色的五官平淡,胜在肤色雪白身体丰腴,脸上画着极浓重的艳装红唇雪肤,妖艳异常,眼尾眉梢尽是艳丽,像一朵华丽非凡的曼陀罗。 林霈玉抬头突地朝秦绯笑道:“你说公主什么时候会来跟四皇子要人?” 秦绯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他探询的看着她的眼,小心问道:“那要是我去,你会不会不高兴?” 秦绯奇怪的上下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么?”不过秦绯想以三公主的性子撑死明天,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到的,那时的她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接后发生的事情她才明白这都是安排好的一出美男计,目的就是勾引李玉馨。 林霈玉不再多说笑笑坐了回去。 秦绯揣测的果真没错,天一擦黑公主府上的下人就过来了,说了公主要宴请四皇子跟林霈玉,李峮林霈玉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三公主一向喜欢大摆架子,这次竟然难得在前厅等着他们,秦绯本不想来的,林霈玉在李峮耳边说什么要带她长长见识,以后出去缩头缩脑的会丢了王府的脸,秦绯眼一瞪想说她根本就不出王府怎么会丢王府的脸,看到二人促狭的笑脸明白他们这是在取笑自己上次在城外杀魏大人时吓的都在发抖的糗事,牵牵嘴角将反驳的话语生生噎了下去,换好衣服乖乖站的府门前候着。 进了正厅,秦绯惊奇的发现厅堂坐着的竟然有李乾李卿跟秦墨三人,转念一想公主怕是也知道这两个兄弟斗的厉害,索性将三个人都请来了,省了传出去说不清楚,就是不知道秦墨怎么会在这里。 秦墨看到她有些意外扫了她几眼便转头去跟李乾李卿两人说笑,见李峮进来四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秦绯垂着手安静的站在椅背后,这几个人看上去聊的颇有兴致,仔细听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说了一阵,李乾话题一转说到昨日猝死在别院里的知州魏成风,直说死的蹊跷,先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自刎在城外的别院里,连身边的侍女都不知道。 李卿惊然道:“皇都之外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不是自刎的,我看是有人谋害的!” 秦墨说道:“这事应该好好查查,揪出那个幕后的凶手才是真,只是他回了京怎么不进宫面圣逗留在城外做什么?这也很奇怪。” 秦绯微垂着首静静听这些人或惊讶或惋惜的谈论,悄眼看李峮他也是一脸沉思认真听太子说话,好像这件事情他也是很关心一般,时不时插上一句询问,林霈玉安静坐在一边饮茶,这些皇子贵族的谈论轮不到他插话。 公主施施然走了过来,眼波流转状似不在意瞄了林霈玉,林霈玉颔首轻笑,公主笑颜顿开说道:“听闻公子擅乐音,今天能否有幸耳闻。” 林霈玉站起身谦逊道:“惭愧,既然公主想听那我便奏上一曲,只是今日出门急噪琴忘记在家了,改日若是公主有时间草民子自当愿意为公主奏上一曲。” 公主笑弯了眼道:“无妨,我府里古琴刚好有几架,公子不如跟我来选张合适的。” 林霈玉眼亮了起来,声音愉悦:“有劳公主了。” 玉馨见他愉悦的样子心情大好,伸手邀道:“跟我来。”走出几步丫环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轻语几句,玉馨皱起眉有些不大耐烦道:“她怎么来了?算啦,让她进来吧,先让她候在正厅吧。” “是,公主。”丫环拿了令往外走去,玉馨带着林霈玉屏退下人去了花阁,不一会儿门外脚步拖沓声响起,秦绯伸头看去,秦嫣一身姹紫缓缓走了进来,丫环将她领进正厅,厅内的男子还在议论也没谁回头去看来者是谁。 秦嫣抬眼看去厅类,谁都没留意她,就见原先在秦府的那个丫头眨巴着眼好奇的看她,傲慢的瞄了她一眼,找了空下的椅子自己坐了下来。 秦绯笑喊道:“二小姐。” 这一声将桌边议论的几个少年的眼光都转了过来,李乾看了她一眼漠然别开眼,他跟她的婚约已经失效,他们之间再不好说什么话语,传出去难听。 秦墨自小跟她就不合,看了是她很快转过头继续跟李卿聊着,只有李峮冲她露出一丝古怪的笑,秦嫣了然回以一笑,低笑头玩着手里的帕子。 秦绯看在眼里暗骂一句狗男女! 公主带着林霈玉去花阁取琴,去了大半个时辰才抱着琴回到正厅,两抹红晕映在双颊,浅笑着行在前面,一向跋扈的公主竟然难得的露出少女应有的娇羞,秦绯疑惑的看稍后一点的林霈玉,只见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玉青色的宽袖曳在身侧,一向披散的长发束的脑后,露出饱满的前庭,鼻梁挺直,五官俊美不似凡人,微垂着眼看着身前安静的跟在玉馨公主身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献好 第三十九章 秦绯看着这样的他一撇嘴很是不屑,得瑟! 秦嫣见公主跨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殷笑道:“公主。”眼神一转看到一边的林霈玉,眼神微微一滞有些看呆,玉馨鼻子哼了一声越过她,见她仍是痴痴看着一边的男子不由没好气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又看上我府上哪件宝贝了?”她这话一出,秦嫣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公主,上次那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玉棕真的不是我拿的。” 玉馨摆摆手不耐烦道:“说吧,有什么事,我还要听林公子奏琴。” 秦嫣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看着她,小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好几日没见公主,想来看看公主。” 玉馨掀着嘴皮讥笑道:“你会想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算了,既然来了就呆会再走吧。” 桌边谈话的几个少年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回头看来,李卿见秦嫣垂着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笑道:“三妹真是小气,人家好意来看你,你就别多说什么了。” 秦嫣感激的看了李卿一眼,抽抽嗒嗒道:“公主既然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回去吧。” 秦绯冷眼看着她演戏,玉馨本来就是嘴硬心软,她这样一出口,玉馨肯定会出口留她的,果不其然秦嫣作势要走,公主僵了僵开口道:“算了,你就别回去了,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用了饭再回去吧。” 秦嫣破涕为笑:“多谢公主。” 玉馨也笑了,打趣道:“瞧你那样,眼睛跟个兔子似的。” 秦嫣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兔子多可爱啊,公主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你先坐那边吧,林公子请吧。” 林霈玉微一颔首接过玉馨手上的古琴摆上案几,手指缓缓轻拨,弦声清荡,当下说话的几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听他抚琴。 秦绯站在李峮身后站的久了便觉得有些脚酸,她今日一身男装,看上去不过是个面容清秀的普通侍童,少了那一晚的装扮跟昏暗的烛火,李峮已经认不出她来,秦绯的眼在他脸上溜了几圈,他始终没有察觉,不觉有些泄气,加之林霈玉一曲开始弹奏,众人的的目光登时被他吸引过去,秦绯暗叹口气,现在就算他不同秦嫣多说一句话,他的眼光也不会逗留在她身上。 东宫的退婚是李乾的生母皇后下的令,皇后对她大感失望,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看她看,她也没什么脸皮见宫见皇后,李乾自然更不会跟她这个被退婚的未婚妻多做牵扯。 秦嫣无奈之下只能再来讨玉馨的好,玉馨性子虽然骄纵,但是却没什么心机也是最好投机的一个人,思前想后她还是来了公主府陪着笑说上几句好话,玉馨公主就会像从前一样待她了。 说起她父亲秦邵的这个相位得来的颇有些碰巧,秦邵的大房妻子秦冯氏娘家极为富裕,一家为商,当然为了女婿的官位明里暗里不知塞了多少银子进去,好在他也是个性子耿直之人,皇帝早就有意封他为相,加上妻子娘家人的打理帮助,他这个丞相做起也就顺利自然了。 原先秦府的事情都是秦嫣的生母秦李氏一手掌着,自上次爆出那样难堪的事情,秦李氏被遣回娘家,府里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大房的手上,对于自己之前的行为,父亲是责备多过疼惜,也不跟她多说什么睁只眼闭只眼那件也就算是过去了,现在也不打算管她的样子随她去了,秦嫣有些愤愤然,父亲一直都偏爱秦绯,秦绯死了他还是不多疼爱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这叫她每每想起便气愤不已。 前几日那个丫头说母亲再过一个月还会秦府,可还会跟之前一样么,就说分的院落就是极偏的一座院落,母亲在府里身份一落千丈,她一个庶出的丫头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她没心思聆听琴音,悄悄观察着公主的脸色,玉馨脸泛红晕看着弹奏的年轻男子,秦嫣看在眼里,暗自不屑,等众人从琴声里缓过神捏紧了手心站起身上前笑道:“城西梅苑的梅花这几日俱一盛开,公主可有兴致一起去欣赏,今年的梅花也就剩梅苑的那块还开着,其余别地都已经落的差不多了。” 玉馨奇怪道:“那边的花还开着吗?宫里的都已经落了呢,真是稀奇。” “呵呵,我也觉得稀奇的呢,所以想去看看那里的梅花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嗯,”玉馨公主思量了会说道:“不如明天去,各位可有愿意一同前往的。”她话是对着众人所说,最后的眼光却是落在安静坐在琴后的林霈玉身上。 李峮笑道:“既然姐姐邀请了,不去不像话呀,我明日也没什么事,就一同去吧。” 玉馨露出笑:“皇弟一人去吗?大哥,二哥要不要同去。” 李乾有些心事重重蹙着眉道:“我没空闲的,魏知州的事情我想去查个究竟。” 李峮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既然如此那便好吧,弟弟明日不要迟到哦,林公子也去的吧。”林霈玉点头微微一笑,眼深如潭:“自当去。” 秦嫣见自己的提议被公主接受了,心底顿舒,坐了下来一双妙目笑意盈盈看着他人说笑,眼神不时溜向李峮的身上,秦绯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李乾不要她了,她就来缠着李峮,真是要命的执着,非要皇家子弟不嫁么? 李峮似乎对她撩人的眼神半点也没察觉,微背着身饮口热茶跟玉馨打趣道:“姐姐真是小气嗳,我们坐着半天了也不上菜。” 玉馨站起身一拍手笑道:“我都忘记了,估摸着也快差不多了,走吧。” 一行人步行到方厅,酒席已经摆上,热气腾腾,李峮大刀金马的坐下,哈哈笑道:“我真是饿惨了,不跟你们客气了,我动筷了。” 其余兄妹对他这样也不责怪,陆续坐下,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只有二皇子李乾是皇后所出,李卿的生母是宫里的宫女,李峮的母亲是个贵妃,李玉馨的母亲也是贵妃,乌尚国临朝的国君血脉比起之前的国主颇为单薄,拢共也就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年纪相仿,最大的二十三已娶妻,最小的十四,太子二十,公主十六正是豆蔻年华。 正文 第四十章 惶然 第四十章 主人用饭自有其他丫环伺候也就不秦绯站在后面,出了屋子挎着肩伸伸懒腰,站的浑身发痛,屋外天色漆黑,天上稀稀朗朗几颗不甚亮堂的星挂在天际,天狼星位居东方,光华将四周几颗小星遮去。 公主喜爱玫瑰,府里几乎到处都是种的玫瑰,藤蔓漫长,花刺狰狞偏偏开出的是天下最娇艳美丽的花朵,真是奇怪的组合。 坐在门外的石凳上看厅内的喧腾,李峮最为活跃不时说着什么逗的玉馨公主捂着嘴笑,林霈玉默默吃着菜,面沉如水,秦嫣倒像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大踏实,到现在秦绯还是觉得奇怪,那个玉棕怎么会到秦嫣马车里的,林霈玉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未免会让人觉得是刻意陷害她的。 从公主府里出来,李峮脚步虚浮上了马车,临上车之前他抱着李乾一声一声的喊哥哥,李乾搂着他也是感动不已。 公主把林霈玉点到一边小声说些什么,秦绯站在马车边又冷又饿等他们上马车,秦墨走了过来看她可怜的样子,扶了扶她歪着的帽子笑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回秦府,我娘还念叨你的。” 秦绯笑道:“我也记挂夫人的呢,有空就去,少爷赶紧回去吧,夜深天寒。” “嗯。”秦墨跨上马,从马背上伏下腰,带着酒意凝着她的脸轻声道,“你跟我妹妹真的很像呢,呵,有时看你说话的神态我都有些恍惚了。” 秦绯垂下眼,心里有些难受,呵的一声笑道:“少爷酒多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免的夫人担心。” 秦嫣看了一眼这边,走过来阴阳怪气道:“秦大少爷还有心思跟一个粗使丫头谈笑,妹妹我没看走眼吧。” 秦墨扫了她一眼没开口,这个妹妹素来跟他不合群,秦嫣说话难听他皱了皱眉不大想搭理她。 秦绯在旁笑道:“秦二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我现在是四皇子身边的人可不是秦府的丫头了,轮不到二小姐说什么的,再说兄长跟谁说话轮不到妹妹来说三道四的吧。” 秦嫣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狠狠剜了她一眼,扭过身扶着丫环的肩上了马车。 李峮醉醺醺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揉揉脸睁开眼神色一派清明半点嘴意也不见,秦绯有些习惯此人人前一副样子人后一副样子,默默靠着车壁打起了盹,林霈玉在旁看着她闭眼就要睡觉的样子,开口笑道:“你这样明天肯定会有风寒的。” 秦绯撩开眼皮:“管好你自己吧。”她现在是既饿又冷,只想睡会一睁眼就回到王府到灶屋里找些吃的。 林霈玉看了她不大好看的脸色不再开口,李峮突然笑道:“李乾竟然真的以为我对他有兄弟之情,霈玉你说今晚他会对我撤下几分防备之心?” 林霈玉沉吟道:“已有二分。” 李峮哈哈笑道:“二分足以,那个死去的知州他若要去查就查好了,死无对证,怎么查?没凭没据的他有什么好在父皇面前说我。” “朝堂上现下支持太子的只剩小小一部分官吏,其中以丞相秦邵最为靠的紧,也最棘手。” 秦绯听到这句秦邵,十分的睡意醒了八分,竖起耳朵不由自主听了起来,只听李峮冷笑道:“老匹夫,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废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在固执什么。”突然转过来脸来对秦绯说道:“你明日去秦府一趟,告诫秦邵再这样衬着太子,他那个二小姐我可不敢保证会遇到什么事。” 秦绯默默点头:“是,王爷,我明日就去。” 林霈玉在旁笑道:“王爷你吓到她了,秦家那个大少爷并无从仕途的想法,对于他我们大可放心。” 李峮点头眯起眼道:“秦墨那小子跟李乾走的很近,既然他无意仕途不去管他便好。” 听他说完秦绯大松口气,只要这些被权术迷住眼的人不注意他哥哥就好,秦嫣…她不管,也不想管,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旁人又能劝的住她吗,秦绯只觉得她活该,免了自己的麻烦,不用亲手去收拾她。 回到府里,秦绯看着夜色中的府邸,暗叹口气她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怎么会把自己置身到这样的境地里,她自己也想不通,后悔都来不及。 进了府,碧色一身黑衣立在李峮的卧房门口,见他走过来上前唤道:“王爷。” 李峮脚步不停:“事情都办好了吗?” 碧色低头道:“都办好了王爷,没有一个人发现。” 李峮露出冷笑:“挡我者死,一群不知死活的蚂蚱。” 秦绯站在不远只听的浑身发冷,跟着林霈玉沿着石径往后院走去,唇动了动她忍不住问:“王爷刚才是说的谁?碧色去杀了谁吗?” 林霈玉看了她一眼,牵起嘴角笑道:“不是丞相。” 秦绯心思被他看穿有些窘然,轻咳道:“我只是好奇死的人是谁。” “死谁都跟你无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只要记住要侍奉的主子是谁,该为谁做事就好,成王败寇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 秦绯垂下眼低声道:“明白。” 再明白不过了,她虽然每日在王府里不怎么出门,看着几次李峮的行动,李乾的太子位怕是要易主了,心里怅然,李乾那样的性子确实不合适为一国之君,只是不知道以后若是李峮得了江山会怎么处置李乾,以他那样的性子必定会斩尽杀绝的。 默默回了自己的听雨阁,萍儿已经睡下了,见秦绯推开门进来揉着眼睛起身点灯,秦绯重重往床上一坐,床脚被她压的发出酸牙的响声,发着呆看着萍儿披衣点灯,萍儿看她恍神的样子不由奇怪,走到她跟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绯疲惫道:“没事,就是有些饿,你去灶房帮我找些吃的吧。”饿的浑身发软了都。 “小姐想吃什么?” “随意了,有什么吃什么。” “好嘞。”萍儿裹好衣服去了灶房。 秦绯摊开身体倒在床上,她觉得好累,这段时间一连串的时间让她有些目不暇接,魏姓知州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双惊愕的眼死了都没闭上,真是可怖……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沦落为李峮夺帝的武器,林霈玉他也很古怪,他这样的人为何要委身在李峮麾下为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龌蹉事。 晚宴时公主对他的殷殷相语傻子都看的出来是看上他了,叹口气觉得烦闷无比,将被子没头没脸蒙在脸上。 烦~烦的要死~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拆穿 第四十一章 次日李峮带着林霈玉去了梅苑,秦绯起床丫环递了一封信给她说是王爷留给她的,奇怪的打开看,少少几个字,榴园,午时三刻,乾。 秦绯将信叠起放好,还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吗,有必要吗?现在朝堂上是一面倒,他还要她去勾引李乾是想干什么,不到黄河心不死。 叹口气起身翻出那些新衣,一件一件拎出看,心里不大想去,她不喜欢这样子,挑了一见百合色的襦裙换上,头发随意抓上梳起,脸上更是脂粉未施,不是要她勾引李乾吗,她就这样去好了,到时若是李乾注意到她就好,注意不到她已经尽力了,她要的是真心的喜欢,才不想沦为他人的工具。 坐在屋子里静静的等,想着遇到李乾她要怎么跟他说话,如果可以她想提醒他注意李峮,想到这她苦笑一声,她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去提醒他,说了他也不会信的吧。 萍儿端上热茶笑道:“小姐喝点茶,今年新出的嫩茶。” 秦绯有些心不在焉端起饮了一口,萍儿看着她疑惑道:“小姐你今日怎么穿的这么素净。” “不好看么?” “不,不大好看……” 秦绯笑笑,她也知道不好看,这一世的她肤色偏黄,这样的干净的白色她根本衬托不起,更显的脸色黄哑,更加上没施脂粉粗粗一看倒像是偷来的衣服穿的,不过她无所谓了。 放下茶杯:“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王爷回来若是问起就说我办事去了。”他会明白的。 出了阁迎面就见茗棠急急从一边走来,秦绯拉住她问道:“你要出去?” 茗棠舒口气:“还好你在,我都差点要忘记了,王爷吩咐我来给你画妆的,差点错过,你这是就要出去吗?” 秦绯耸肩:“是啊,怎么了?” 茗棠有些惊讶道:“就这样子吗?你这样出去事情定会办砸,王爷会责怪的。” 原来他还会责怪,“他怎么责怪?” “呵呵,你还不知道,责罚的法子很多,每一个都会让你吃不消的,不说这些了赶紧回屋换衣服。” 秦绯有些纳闷是怎样的责罚方式让茗棠惊惧,没有办法只有跟着茗棠又走了回去,茗棠在她屋里找了胭脂水粉,细细给她描上红妆,一边说道:“王爷吩咐的事情都要用心去做,若是被他发现你是含糊他,他会生气的。” “他生气会怎么样?” 茗棠笑笑不说话,只是将她的脸颊用胭脂扫的鲜艳欲滴,秦绯不解盯着她看,茗棠躲过她的眼神,低下头半响笑道:“你与我们不一样,都是些没意思的事情,曾经有忤逆他的人,就因为事情办的糟糕了,十指都被砍掉,只剩手掌,走吧,马车已经侯好了。” 秦绯听了一声冷汗,暗想李峮的心狠未免太过了,还想再问些什么,看茗棠不大自然的神色识相的闭嘴没问,她想一定是什么难堪的事情,茗棠对于李乾只是一具肉棋,比起自己还不如,抿抿唇拖着裙摆上了马车,驾车的是眼生的车夫。 榴园最多的自然是石榴树了,其次玉兰木棉也不少,早春赏花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饭后不久的午时,更是不见人声。 秦绯下了马车,马夫默默无声将马车赶远,一时间偌大的园子里就站着她一个单身的少女,心底不由有些怯怯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仍是一个人不见,打起了退堂鼓,李峮要她来这个鬼影也不见的地方究竟是想干什么? 石榴树树枝细尖,犹如带着刺一般,偏偏又栽的颇密,一不小心就会刮到衣服,连茗棠帮她梳好的发髻都被勾下几撮下来,想往前快走,又快不了,绸缎的衣服稍微一碰就是刮丝。 心中一火拽住衣角就是猛力一拉,刺啦一声上好的布料斜斜拉破,秦绯不觉可惜的干脆扯了下来往地上一仍,顺势将胳膊处的几个扎手的枝条干净利落的折断才解了半点火。 旁边似乎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些吃惊的样子。 她讶然的转头看去,很快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呐然低语道:“太子……”心中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刚才站在哪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留意到,这般粗鲁的样子被他看到,自己还怎么回去复命,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后悔,后悔。 太子看清她的脸意味深长笑道:“是你……” 慌忙跪下:“太子万安,奴婢跪见太子。” 太子不怎在意道:“起来吧,怎么只见你,你家主子呢?” 秦绯恭敬回答:“王爷去了梅庄,奴婢一人闲的无聊便来了这里,没想到会冲撞到太子,还请太子宽恕。” 李乾看了她坦然的眼,往前走了几步:“我也是随便走走,你也不知我在这里,不怪你。” 秦绯站起身笑道:“多谢太子宽恕。” 李乾朝着花树深处走去,回头一眼那个少女高高兴兴跟在他后面不由奇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嗯?”秦绯笑意嫣然,“太子既然是微服出巡,那我就不必避开了,与民同乐岂不是更好。” 李乾失笑看她天真的笑靥问道:“你今年多大?” “嗯,我十四啦。” 秦绯笑嘻嘻回答跟着李乾渐走渐深,天真烂漫的模样她暗自观察着周围,这片园子里肯定是不知隐藏了多少大内高手在其中保护太子的安危,只是奇怪马夫带着她进来怎么没有人阻拦他们?还是说李乾也是知道她要来的吗,故意放行的? 心思兜转,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亭阁前,李乾弯身走了进去,秦绯犹豫了下跟着就进去了,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太子撩袍坐下,茶几上放着一壶热茶,他饮了一口淡淡问道:“我记得你舞艺超群,少有人能比。” “太子有心记得呢,奴婢那日献丑了。” 太子倏然抬头问道:“李峮让你接近是有什么目的么?你有把握能引诱到我吗?” 秦绯僵住,脸色发烫,急速看了一眼讥笑着的李乾,她觉得难堪,还以为他是有一点对她会注意的,原来最一开始他就看穿她的目的,自己还在为他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而沾沾自喜,抿了抿唇她缓缓跪下,浅笑道:“太子既然已知奴婢心意,奴婢也不多说废话了,只求太子让我在这再呆上一个时辰就可,我也好回去回话。”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讥笑 第四十二章 李乾以指撑额,挑眉问:“我为什么要让你逗留在这里一个时辰,而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身边逗留。” 秦绯凄然笑道:“太子秉承天命,天生高贵,奴婢却是出身卑贱,今日能与太子共叙都觉得深感荣耀备至,身家性命握在他人之手诸事由不得奴婢说的算,还恳求太子同意奴婢在此再呆上半刻钟就可。”说罢垂着头,耳畔长发垂在身侧,李乾坐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只看到她两道弯弯的新月眉,薄薄的唇不安的抿在一起,心底不觉得有些恻隐,半响沉声道:“你起身。” 秦绯依言站起身束手立在一侧,垂着眉睫一脸惶恐。 李乾缓缓走了过来,第一次正眼打量她的脸,清秀淡然的五官,幽白的小脸典型的江南女子相貌。 “既然你执意要留,就留着吧。”说完走了出去,不知从哪里走出的男人立刻跟在他身后出了庄园。 秦绯一个人呆站在庭阁里看他走远,大舒口气,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了,这样也好,李峮要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做成了,只是他低估他哥哥的心思了,李乾也不笨的呢,怎么会看不出李峮的蓄意安排人勾引他,想用一个女人就将他引诱住,也太低估他身为太子的智商了。 叹口气坐了一会也慢慢走了出去,马夫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拉着缰绳停在下车的园门前,秦绯上了马车慢慢朝王府里驶去,车厢寂静她一个人坐在里面几乎要困的睡过去。 王府里安安静静,秦绯在府门前站了一阵不大想进去,李峮定是没有回来,茗棠跟碧色肯定也是不在的,紧要关头,李峮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晚风渐起吹的人打心底的发寒,秦绯有些混混霍霍的想自己怎么会成为了四皇子夺权的爪牙了,她也想不明白,李乾嘴角那味讥嘲的笑现在想想都觉得难受,那分明是瞧不起她的样子,也许他是知道李峮暗地里做的手脚的,肯定也知道李峮府里养着一群美貌肉孪供他所用,而自己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林霈玉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秦绯不想理他转身就往里走,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哄骗自己来了这个地方的。 林霈玉喊住她:“你在哪里的?” 脚下不停:“办事的。”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办什么事?” 秦绯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跟你有关吗?” “有关。”林霈玉竟然郑重的点头,“是我带你到这里的,我答应过你要保住你的安危,若是王爷要你去杀人你也要去吗?” 秦绯冷冷暼他一眼:“林先生这话说的严重了,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难道王爷吩咐我的事情我不该去做吗,莫要忘记了是谁带我来这里的。” 林霈玉一滞,看着秦绯冷然的脸,面色沉沉道:“回去休息吧,王爷今晚回来不早,你的事情我会跟他说的,你要是不想做的就不去做吧。” 秦绯好笑的冷嗤一声,盯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冷冷清清,萍儿不在里屋里,秦绯端起冷茶一口喝干,吊在心口的那口气匀了下来,诸事不顺,烦心。 她要摆脱这样的境地,也许她应该去茗棠住的那个院子看看,那里都是住的些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会帮助她离开这里。 摘下发上繁复的饰物,换上一身短衣,秦绯搓搓手朝着府后走去,这里她从没来过,一路走来不由有些发慌,好在李峮不在府,天色又暗也没谁注意到她。 有些鬼鬼祟祟的靠近后府,绕过围墙,秦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院子宽大,房门半开着,秦绯顿了顿闪身走了进去,屋子里黄衣的少女就着油灯摆弄手上的一把孔明锁,桌边更是堆满了各种奇怪的小东西。 秦绯伸手在门上轻叩一会儿,少女猛然一惊才发现了,朝她身后看了看,惊讶的站起身道:“你是?” 少女年纪不大,比秦绯还要小的样子,姿色普通,睁着一双眼睛黑大乌亮好奇的打量着她。 秦绯笑笑道:“我是住在前院的,无意走到这里,看到这里亮着灯火便进来看看的。”伸手拨弄桌上堆的物件,“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在意的坐下道:“狄秋,我叫狄秋,你叫什么。” “斐晴,你是刚进府的吗?” “我吗?不是的,有两年多了吧,你有事?”狄秋抬起乌溜溜的大眼打量着她,秦绯笑笑:“没事,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闷吗?我从没见你在府里走动的呢,不如去我的堂屋玩耍,两个人说说闲话也有意思些的。” 狄秋撇撇嘴:“不喜欢,我不喜欢说废话,我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 秦绯呵的声笑出来,接过她手上的小物件放在手上端看:“确实有趣,难怪你不喜欢出去走动呆在屋里把玩这些。” 狄秋露齿笑道:“我就喜欢这些东西,王爷他也是十分赞成我捣鼓这些的呢。” “王爷?” “对啊,这里的东西都是王爷专门四处搜来供我研究的呢。” “是吗?”秦绯看了兴致勃勃的狄秋,心里暗想李峮怕是没这么好心的吧,要你研究的决计不止这些小东西的,也是他想的真是周全,若是养了几个能干的男子在府里走动,旁人定会说他养着这些家臣不知道是想做什么,但是都是女人就不一样的,别人看到王爷周围都是女人只会认为他年少贪恋美色,却绝对想不到这些女人都是他手里的利刃兵器。 笑了笑,秦绯抬头朝里面看去:“她们还没回来么?” “谁?碧色吗?”狄秋晃晃脑袋道,“没有呢,出去给王爷办事了,要到很晚才回来的。” “哦,这样啊。” “你找她有事吗?” “没事,闲的难受,过来看看。”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等她回来我告诉她一声。” 秦绯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吧,那我先走了,下次得空了再来看你。” “嗯,回见。” 用的晚饭秦绯躺在床上满腹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原以为那个一直带在后府不出面的女人是多妖娆神秘的,那会看到原来还只是个小丫头,说话稚气,不过看她摆弄的那些东西,能让李峮看上的定然是她那颗聪明的脑袋,看狄秋说话间的神色语气似乎对李峮的印象还不一般。 不是说这后府养了许多美貌女子么,怎地今日只见到一个小丫头,还有的人哪去了?难道说是办事不好,被李峮处理掉了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相劝 第四十三章 一夜难入睡,翻来覆去浅眠到天亮,天色蒙明,索性拥被坐起身靠着窗棂看室外青白的天色,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吹走混沌的困意,脑袋里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安静的坐着,初生的太阳光线幽明,秦绯全没了睡意静悄悄起了床,穿好衣服没有惊动酣睡的云儿一个人出了听雨阁。 春寒料峭,身上穿的单薄难免有些瑟瑟的发冷,王府里安静了无声音,只有枝头上早起的鸟儿啾啾欢叫着。 走过长廊定定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只要哪日自己能迈出这道门再也不回就好了,不知道现在秦府那里是什么状况了,有些担心。 缓缓坐在走廊的美人靠上,也不管身上的华服沾上湿气,秦绯思索着要不要去秦府看看秦相。 不知不觉坐在那里直到日上三杆,仆人们忙活着也没人去管她,秦绯乐的清净,今日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她可做的,天气甚好,阳光晒的人通体舒畅。 秦绯眼角扫到那道墨绿的身影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往回走,她微一动那边就察觉到了,转过脸喊住她:“你昨日回来为什么不到我屋里通报声,去后府做什么?” 秦绯微微转开脸,低声道:“我回来的晚,以为王爷不在的,又闲的无聊就找后府的丫头说会话的。” 李峮微沉着脸:“下次让你出去办事,回来就要告诉我听,还有不要到处乱跑,这里可是王府。”顿了顿又说道,“你今日去趟秦府,你是那里的故识,去劝劝秦相识时务者为俊杰,年纪大了凡事悠着点。” 秦绯点头:“是,王爷。”刚好她要回去看下的,这下不用偷偷去了名正言顺的。 “去吧,早点回来。” 秦绯换了衣服就去秦府,秦相也正闲着,摆着棋局跟儿子下棋,秦绯进了秦府身后带着随身的丫环,一进去就几个从前玩的好的小丫头就欢喜的蹦了上来,拉着秦绯的手上下左右看着,咂砸嘴艳羡不已。 秦绯笑着抽回手:“秦相今日在府中吗?” 小春忙点头道:“在的,老爷在方阁呢。” “那我先过去了,回头再来看你。” 秦绯远远走过去,秦墨看到她扬起眼惊喜笑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没事过来看看的,大夫人身体还好么?” “好很多了。” 听到这句话,秦绯宽了心,想来那二夫人也不敢再放肆做那些卑鄙手脚的了,走到秦邵跟前,秦绯微一福身唤道:“秦相好。” 秦邵放下手指间的棋子,哈哈笑道:“定局!这局我赢定了。” 秦绯在旁看了看也笑道:“大少爷的黑子没有退路了呢。” 秦墨丢开棋盘,皱着脸大呼:“不下啦,爹就算你赢了吧,儿子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秦邵站起身呵呵笑道:“斐晴今日能来看我,真是难得,我以为你这孩子去了王爷的府上将秦府的人都忘记了呢。” “怎么会呢,秦相拿我说笑了。” 秦邵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 秦绯了然点头默默跟着秦邵进了书房,一进书房,秦邵捏着胡子问:“是四皇子让你来的。” “是的。” “他要你来做什么,劝我扶持吗?” 秦绯犹豫了下缓缓点头:“他正是此意,只是……如若相爷不应,秦府怕是会有危险。” 秦邵冷然笑起:“黄毛小儿威胁起老夫来了。” “相爷,”秦绯抬头严肃道,“相爷切勿意气用事,现在京城的形势您比我清楚,四皇子他是志在必得,就算事情不能成以他性格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这样的情势对谁都不利……既然如此相爷还不如辞官告老,求秦府安稳。” 秦邵凝神叹息,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他在官场打滚摸怕大半辈子,临老了被一个毛头小子逼的告老还乡传出去实在难听…… 秦绯又说道:“相爷可曾听说过前段时间在城外暴毙的知州?” 秦邵沉沉点头:“听说了,死的蹊跷,至今不知死因,魏知州的丫环又突然哑声,毫无头绪,太子很生气。” “明剑易躲暗箭难防,秦相半世英明,切不可毁在他人手中,现下全身而退还来的及。” 秦邵疲惫的闭眼:“我两边都不想管。” “可如今的世道已不如相爷选择了,相爷可知道一件事,二小姐夜赴王爷府?” 秦邵倏然转身,瞪着眼问:“你说什么?秦嫣去过王府?” “是的,相爷,二小姐跟王爷来往密切。” “怎么会这样?这丫头她想做些什么?” “相爷先别急,先别小姐想做什么,我的建议还希望相爷能听进去,小姐01 重生之斗芳绯第9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姐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了,她那样要强的人想必是不会吃亏的。”秦嫣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李乾不理她,她立刻找上李峮,对于荣华富贵她的行动永远比想象中的要来的迅速。 秦邵重重叹口气:“真是疯了,还想不想嫁人了,这样成何体统!” 秦绯沉默,秦嫣带了地图给李峮,想来应该是从秦府拿出去的,急巴巴的献给李峮,若是说出父亲肯定更生气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好。 “你回去吧,呆久了王爷会以为你跟合伙什么。” “那我走了,老爷,您自己思量好,呵呵,其实主要还是看皇帝的想法吧,只是现下四皇子说的难听些就跟那疯狗一般,看谁不顺眼就咬谁,秦相小心些为好,斐晴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默默退出书房,走出院落秦墨站在墙角低着头似乎在等着她,秦绯走了过去笑道:“大少爷。” 秦墨抬起头:“我爹找你有什么事?” “就是一些琐事,问了一些四王爷府里的事情。” 秦墨看着远处风中摇摆的一根梅枝,他对官场之事向来厌烦,想也知道父亲将斐晴喊去说的定是官场之事,当下也没多问。 “我送你回去吧。”带着秦绯出了府往大街上走去。 两人渐走到人多的地方,人流穿梭秦绯被挤的一个跄趔差点摔到,秦墨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秦绯有些褚然,呐呐笑道:“一时没仔细,倒让你看笑话了。”挣了挣那只被秦墨握着手却没松开,讶然的抬头看他。 秦墨笑笑牵的更紧,秦绯皱眉苦笑,虽说这一世她是投在别人的肉身上的,可她心底还是将秦墨当成哥哥的哦,看秦墨的样子对着重生的斐晴眼光似乎不一般,这真是尴尬。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惊变 第四十四章 两个人走的不快,丫环跟在秦绯后面有些不满的凑在耳边说道:“姑娘,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干嘛不上马车呢,王爷说过要早点回去的。” 秦绯无奈看了一眼慢悠悠的秦墨:“无妨,到时我跟王爷说就是了,不会怪你的。”丫环嘴动了动没说什么,眉宇间有些不耐,秦绯看了眼她没说什么,心里清楚的很说是送来伺候她的,其实不过是派来监视她的罢了。 行到王府就见李峮站的府门前,远远见他二人走来微有些愣住,秦绯也有些吃惊讶然的想李峮难道是特地在等她么?不会吧。 秦墨上前拱手笑道:“王爷。” 李峮看了秦绯一眼淡淡应了声:“劳烦秦公子将府上的丫头送回来,进去坐会?” “不了,还有事,回见。” “嗯,不送,秦公子好走。” 秦绯看了一眼心不在焉交谈的二人转身进了府,这两个男人明明是不想互相说话的吧,偏偏还要说着客套话看着真不一般的难受。 丫环萍儿被李峮喊去问话了,秦绯不用想也知道会问下什么,不一会儿丫环过来说王爷要见她,秦绯勘啄着一会要说的话就过去了。 李峮把玩着手上的文核桃,一双眼斜斜看了她一眼:“秦相怎么说?” 秦绯淡淡道:“我已经劝动秦相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看他神色我的话应该是听进去了,王爷这个心思可以放下了。” “既然这样那便好,你果然聪明,要我嘉奖你吗?” 秦绯心想不要你的嘉奖,只要你不让我做那些卑鄙事就可以的了,脸上笑道:“不知道王爷要赏我什么?” 李峮将手中两只核桃丢过来一只:“这个玩意赏你一个。” 秦绯弯身接过,握在手心摩挲,红润略发透明像只红玉,一看便知把玩的有些岁月值些钱的了。 “谢过王爷。” “嗯,回去吧。” 回到屋子,萍儿在收拾,秦绯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的脸问道:“王爷留你问我什么了?” 萍儿一愣,笑道:“也没问什么,就是要我好好伺候好姑娘。” “是吗,其实你是王爷安插来监视我的吧,你可真是忠心,萍儿,我们都是为王爷做事的人,何必呢。” 萍儿笑笑不说话,秦绯也笑道:“你这丫头还将我当外人么,这院子里就你我主仆,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你知道都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讨王爷的欢心,我若得了势于你也是很好的。” 萍儿静静擦着桌面不开口,秦绯叹口气看着屋顶无力道:“我来这里无非是个偶然,给王爷办事的也不止你我,王爷事情若是成了,我还想做个受宠的,那后府的几个女人个个都比我好看,比我能干,还想你这丫头能帮衬着我,现今看来是指望不上的了。” “姑娘怎么这么说呢,王爷想宠谁自然就是谁了,不是我说的算呢。” “话是这么说,有人帮忙还是不一样的。” “呵呵,姑娘一会想吃什么,我去灶房看看。” “随便吧,有什么吃什么。”这丫头还真精,李峮把这样的人安插在她身边有点浪费的喽。 吃了晚饭洗洗就睡了,临睡前才想起白天似乎没有在李峮身边看到林霈玉的影子,大概是出去办事了。 睡到半夜突然听府里有人大声疾呼了一声,声音尖锐,没听清说的什么,秦绯混沌的眼睁了睁又睡着了。 次日早上一起床才惊觉王府里挂起了白练,周围的下人俱是身穿白衣,萍儿也找来丧衣给秦绯换上,秦绯接过衣服看了一院子的白色,奇怪道:“谁死了?” 萍儿低声说道:“皇上昨晚驾崩了。” 秦绯登时大惊失色,怎么会,皇上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上元节看到精神烁烁,正是壮年怎么会突然驾崩! 哦了声又问道:“什么原因?” 萍儿摇头:“不知道,王爷昨夜就进宫了,还没回来。” 秦绯有些糟糕的想,皇帝突然驾崩,这个皇位该谁来坐呢?之前有风向说要废了太子,可眼下看来李乾要匆忙登基了,毕竟废庶的诏书没有告之天下,东宫的主人还是李乾,李峮估计这下要急得火烧眉毛了,也好秦府这般看来是要逃过一劫了。 偎了身子往后一坐思量着要不要去后府看下,正想着就见茗棠一身素稿匆匆走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 秦绯拦着她:“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将这些东西送给王爷。” “这些是什么?” 茗棠没说提着包裹急匆匆往外走,迎面就见秦嫣迈了进来,秦绯见这个二小姐进来眼眯了眯迎了上去。 “秦二小姐有事?王爷不在的呢?” 秦嫣语气颇急:“我知道他不在,我就在这等他!”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皇上驾崩了王爷进宫守孝了,二小姐不如进宫?” 秦嫣咬着唇思索道:“不知能不能进宫的了,不管去看下再说。” 秦绯试探的看向她:“二小姐找王爷有事。” “你问这话做什么?”秦嫣白了她一眼,秦绯眉毛动了动识相的闭嘴,这个二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三个女人先后出了王府,王宫早已封锁的跟个铁桶似的她们怎么可能会进的去,秦绯到是无所谓抱着胳膊踱到一边欣赏起了风景,秦嫣捏着手帕犹犹豫豫不知道是该回去还是在宫门口守着。 茗棠看到站着一脸肃穆的侍卫就有些发怯,小走几步跟在秦绯身后小声的问:“怎么办?进不去。” 秦绯扫了一眼:“那就回去呗,该来总会来的,你急也没用。” “那就回去了?” “你抱着的是些什么东西?一定要交给他吗?” 茗棠点头:“王爷是这么吩咐我的,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是吗?既然你也不知道我就不问了,回去吧,二小姐不回去吗?二夫人现在身体还好吗?” 秦嫣恶狠狠剜了她一眼,嫌她说些没用的话来烦她,眼睛又专注的盯着宫门,秦绯觉得好笑,自己不过是问候她娘至于这样看她吗,真是没救了。 前世的自己因为这对母亲的贪婪害死,这一世自己是不再想跟这种人有太多牵扯,看到秦嫣的脸她就想吐!现在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总有一天她失去的会要秦嫣拿血来偿还! ————————双更冲榜,大家多多支持!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血溅 第四十五章 宫门紧闭着,秦绯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高大的宫门上要极力仰着头才能看到,秦绯拉拉茗棠说我们回去了。 茗棠点点头二人往回走去,才走出一步就听咚的一声,什么东西大力砸在宫门上,里面有无数人尖叫的嘶喊高叫,杀人啦!杀人啦! 秦绯惊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守着的侍卫也吓了一大跳打开宫门就见一团血迹斑斓的东西从门上滑了下来,细看竟然是半截身体穿着宫里的青色衣服,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齐说声不好! 秦绯被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吓的手心发冷,再看里面人群乱奔,太监宫女没头苍蝇一般四处逃命,后面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追上就是一刀砍下去,那些太监宫女尖叫一声瞬间就丧了命! 这是怎么了?害怕的往后退去,身体碰到身后的茗棠,却见她两眼发亮,带着欣喜的模样。 “茗棠,你…你怎么了?” 茗棠激动的拉住秦绯:“王爷!王爷逼宫了!我家王爷要做皇帝了!!” 秦绯反应慢了很久才理解过来,李峮逼宫了! 对了这是他在逼着李乾放弃皇位了,按照时辰再过一会新皇就要登基了,他怎么甘心呢,可惜这些无辜的太监宫女死的冤枉。 那些在宫中的官员也难逃脱,四王爷党早已躲开,支持太子的就倒了血霉了,谁也没料到皇帝会突然驾崩,更加猜不到四皇子会突然发难,在宫中胆大的埋伏了不知道多少精锐的杀手,武官还有些抵挡之力,文官在那些杀手刀下跟切瓜砍菜一般容易,跑不出几步远一刀砍下立马就倒下。 一时间皇宫里血流成河,哭声震天,玉石扶栏上血迹斑斑,秦绯不忍看下去,转脚就跑,跑出几步突然想到秦相也进了宫,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咬牙冲了进去,宫里前殿早已乱成一锅粥,往日寂静空旷的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无数的死人,秦绯撑着心底的恐惧感,一双眼极快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希望能看到那副微胖的身影。 躲躲闪闪的小跑着就怕自己也成为杀手刀下的亡魂,找的满头大汗毫无头绪再往里面走去,一排侍卫站成一排挡住去路,蓦然惊醒空场上的人是被驱赶到那里专门屠杀的,自己偏偏还闯了进来,正急的浑身冒冷汗不知怎么办才好,领口突然一紧,秦绯脸色煞白害怕的闭上眼大声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揪着她的人笑了出来:“我怎么会杀你,斐晴,看看我是谁。” 怯怯的睁眼,顿时大松口气:“碧色,你吓死我了。” 碧色一身黑衣与那些人装束相同,她也是这些杀手中的一个。 碧色奇怪的看她:“你怎么在这?” 秦绯拍拍心口,有气无力一指宫外:“茗棠说有东西送过来,我就陪她过来了,我见门开着就跑进来了,哪知道是这个样子,吓死我了。” “哦,这样啊,你们先回去吧,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皇上一伙就要登基了。” 登基?秦绯心底咯噔一下:“那太子呢?秦相呢?”李乾呢?父亲呢?不会将他杀了吧?” “都软禁起来了,你们先回去,我想晚些时候皇上就会招你们进宫的。” “嗯,那我先回去了。” 忐忐忑忑出了宫,秦嫣早已趁那些人不注意也跑了进去,秦绯懒的去管她,被砍死活该,茗棠已经走出皇宫范围很远,秦绯小跑下追上她,一拍她的肩:“王爷成功了,我们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就会招我们进宫的。”茗棠惊喜的捂住脸,满脸红晕:“真的吗?” 秦绯点头,叹声道:“真的,碧色告诉我的。” “哦!太好了!”她一下高兴的叫出来,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秦绯擦掉脸上的雨水,心里绕着沉沉的担忧,李乾跟父亲都被李峮软禁起来了,弄的不好就会杀了他们的,自己要想办法救出他们,虽然说李乾已经不识得她,也许是最初的爱恋太过美好,自己对他始终有份特别的感受,不是喜欢,说不清楚是对往日那些时光的怀恋吧,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前世那些情形,两人一起嘻嘻笑笑无忧无虑。 大街上远远行来一队人马,秦绯粗略扫了一眼,以为是进城做生意的商队,这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些人的服饰不是中原的装束,皱着眉想了想蓦然惊想起刚才过去的那些人的衣物貌似是北坨人的装束!! 心底大叫声不好!连忙转身看去,那对人马不急不缓正是往皇宫的方向行去,他们不是商队!! 他们是北坨的军队想乘乱混进皇宫的,搞不好城外还有他们的军队! 一时间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脑中思量斗转拉住茗棠的手急声道:“你去城外看看,城外还有没有这样打扮的人,我先在还要再进一趟皇宫!”最后一个字说完她人已经跑出很远,一边跑一边想幸好这些人也怕在街道上狂奔引起瞩目,自己抄小路捷迳才能抢在他们前面 宫门已经是在缓缓闭合,场上的那些死人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秦绯冲上去身体卡在门缝里,厉声大喊道:“碧色!碧色!城中有北坨人出现!!北坨人的军队在城中!!” 练武人的耳力比一般人好很多,秦绯这样使出吃奶的劲大喊,碧色一下就听到了,从殿外的回廊跑来问道:“你说什么?” 秦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喘着气断断续续道:“街上,街上我看到北坨人了,有很多,我已经让茗棠去城外看了,城外可能还有他们的人马。” 碧色也吃惊,话不多说,手一招那些黑衣人迅速围了上来跟着碧色出了宫门,正好与那些北坨人遇到正着,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阵厮杀,另一队人马迅速从西门出去奔去了城外。 秦绯看了一眼混乱的外场,疲乏的蹲下身歇息,跑的太急,心脏到现在还在砰砰跳的厉害,一双鞋慢慢停在她跟前,那个人又蹲了下来平视她的眼,笑的隐忍:“你怎么看出来那些人是北坨人的。” 秦绯看了他深蓝发黑的眼,面无表情道:“异邦人我看的出来,你也是异邦人,林霈玉。” 林霈玉挑眉无声的笑,眼神幽暗,神情危险,秦绯往后缩了缩:“我要回去了,你让开。” 林霈玉慢慢让开声,柔声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痴心 第四十六章 秦绯抬眼笑嘻嘻浑不在意道:“为什么要掐死我?我骂你了?打你了?杀你全家了?”眼珠转了转依旧是笑咪咪,“还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想来个渔翁得利么?北坨人,抱歉哈,我也是无心的,里应外合,若是你的计划成功了,你的主人会给你什么奖赏?多不多?丰厚不丰厚?”她越说越欢,林霈玉脸色越加难看铁青,最后冷哼一声站起离开这里。 “站住!”秦绯喝喊一声,“j细,你想全身而退吗?不怕我会告诉李峮吗,砍了你的脑袋!” 他极慢的转身,眯起眼凝住秦绯,神色变幻,低声吐出两个字:“你敢!” 秦绯心里发憷埂着脖子道:“我为什么不敢!奇怪!” “那我便杀了你!”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悄然摸上秦绯的脖子,秦绯登时想起这个人的身手是神出鬼没的,慌的四下乱看,可偏巧他们站的地方是个死角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里,脖子上的手在慢慢加力,秦绯心底害怕,掉下来的性命可别在因为一些无缘无故的原因给咔嚓掉了。 嘴上仍是硬着:“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你看着吧。” 林霈玉缓缓看了一圈四周,扬起一抹蔑笑:“就凭这些人想拦我么,呵,没睡醒吗?” ‘咕’,秦绯看着他森然的脸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别说大话啊,” 想了想,还是不吃眼前亏的好,但是又不甘心放过这个狡猾的家伙,“这样吧,我给你提个要求,你能办到我就不告诉李峮。” “嗯,你说。” “先把你手拿开,”秦绯冷着脸喝道,“男女授受不亲。” 他挑挑眉五指张开,缓缓收回手:“可以说了。” “咳,你知道李乾跟秦相关在哪里吗?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们?” 林霈玉讥嘲笑道:“还没死心呐,真够痴心的,身在太子位就惦记着,现在成了阶下囚还这么记挂,真是难得。” 秦绯被他嘲笑的有些脸发烫:“你别扯开话题,你能不能做到,我只要你一句话。” “可以呀,”他淡淡答应,“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他们,答应我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 “怎么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林霈玉盯了她一眼,秦绯转过脸不看他。 “杀死你跟捏死蚂蚁一般容易,可惜我不想捏死你呢,呵。”他有些奇怪的自嘲,秦绯不理他的话跟着林霈玉的脚步往宫里深处走去。 李乾被软禁在东宫跟秦邵并不在一个地方,秦绯有些犹豫是先去看李乾还是先看父亲,林霈回头看了她一眼:“东宫就在前面,自己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秦绯点头越过他小跑上前,手在石桥边的侍卫拦住她,林霈玉挥挥手:“让她进去吧。” 秦绯进了殿内,李乾不在方厅,往里走了几步才在暖阁内的床边看到他,双目无神呆呆瞪着窗棂上的雕花,秦绯轻手轻脚走过去,过了好半会喊了句:“太子。” 李乾回神,转过头木然的看她,疑惑的皱起眉:“你是?” 秦绯上前一步行礼:“是我,那日在榴园,太子不记得了吗?” “是你,我记得了,”李乾垂下眼苦笑一声:“阶下囚,不要喊我太子。” “好的,”秦绯乐的不叫他太子,前世的时候她从来不叫他太子,都是叫他名字,她走了过去跟他并排坐在一起,带着笑轻声喊了句,“李乾。” 就像往日里一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觉得他们是平行的,李乾不是太子了,她也不是秦家高贵的大小姐,两人可以并坐着说话,没有卑贱之分。 李乾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坐下身,讶异的无语看她。 秦绯冲他笑笑:“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意思,操心那么多事情,很容易早衰的呢。” 李乾黯然看着她的笑颜,叹声道:“你不懂的,成王败寇,我失败了,他赢了,我就跟捏在他掌心的一只小虫一样随他处置。” 秦绯懂这些,人活世上无非是争的一口气,更何况这口气还是万人之上的帝位,李乾没有斗过李峮心底的沮丧可以想象的到有多难受。 她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李乾也不可能被一直囚禁在这里,李峮现在没有杀了他不代表以后不会除去他,她要为他求一个往生,留一条活路。 跳下太妃椅,拍拍他的肩,就跟从前一样:“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李乾睁大眼看她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秦绯挤挤眼笑笑:“我先走了,有空就来看你。”在李乾疑惑的眼神中走出殿外,林霈玉抱着胳膊靠着石柱上侯她,见她过来酸酸道:“心上人还好不?要寻死觅活了没?” 秦绯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寻死觅活,请速度,我不拦你,喏,这桥下就很合适,跳下去闷上半个时辰即可完成你的夙愿。” 林霈玉有些阴沉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走去。 “你去哪?你答应我还要带我去看秦相的。” 前方行走的男人隔了好半响闷声道:“带你去看秦相。” 被关起来的不止秦邵一个,还有两个其他的大臣,想必都是当时拥护太子的,关着他们的地方是在冷宫,也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窗户纸破破烂烂,凉风飕飕往里灌着,关着的几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罪,被冷风吹的缩着脖子挤在一起,秦绯见到这情形,心痛不已,连忙上前解开秦邵身上的绳子,将四开八敞的破旧窗户用东西挡了挡,将他带到门外说话。 秦邵见到她有些惊讶:“斐晴?你怎么在这?” 秦绯叹口气:“相爷受苦了,怪我去的太晚,早点告诉相爷就不必受今日的罪了。” “事情已经发生不说这些了,你帮我做件事,赶紧回去秦府通知府里的人赶紧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秦绯看着他焦急的眼慢慢道:“秦府皇帝已经派人守住了,苍蝇都飞不出去的了。” 秦邵啊的一声,颓然坐在地,六神无主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秦绯咬着唇思索半响,沉声道:“相爷先别慌,您身为前朝重臣,新皇对您还是忌惮几分的,过些时候皇帝若是有什么要求您只管答应,别玩那些文人骨气了,保命要紧,秦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相爷也不忍心的吧。” 秦邵哀声长叹:“我秦家的子息我怎忍心断在我手!秦家的列祖列宗我无颜面对。” “只要秦相听我的话,我可保秦府全身而退。” 半响秦邵重重点头,认命道:“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还有一更,希望能在十二点之前更上,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救人 第四十七章 双更完毕!鼓掌,鼓掌! 出了冷宫秦绯手拢在袖里低着头边走边打着主意,一定要告诉李峮林霈玉留不得,北坨人都流窜到皇宫外面了! “你是在想要不要告诉李峮我是j细?”他突然转身朝秦绯问了一句。 秦绯一惊,紧张的捏着袖口:“没有,我没有。” “是吗?”他转脸看她不安的神色,“有的吧,你觉得你的话李峮会相信吗,他能登上皇位我帮了他很多呢,若不是我他哪能这么快就当上皇帝。” 秦绯眯起眼狐疑的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先皇的死难道是不正常的死因吗?” “呵,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不承认,冷哧笑出,“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时也,命也,不过现在我觉得你留不得了,太危险,危险的事情我一向都是不做的。” 秦绯看着他脸上冷冽的笑,寒毛直竖,瞪着眼厉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乌尚国的皇宫,容不得你这个北坨人胡来。” “我怎么会胡来呢,放心。”林霈玉突兀的伸手一挥,几个男人立刻跑了过来,他摸着秦绯的下巴睨着她:“带她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秦绯警觉的大叫:“我哪都不去!你要干什么!碧色!碧色!”喊完才发现碧色带着人去对付那一小队的北坨人了,皇宫里突然涌进大量的士兵,潮水一般,秦绯又惊又怕,这里是怎么回事? 林霈玉皱着眉看那些突然涌进的人流,崩紧了唇脸色阴沉,半响轻声自语道:“真是流年不利,我到忘了他兵权早已握在手里的了。” 秦绯听不懂他的话,身边的两个男人已经分别扣住她的肩膀,压着她走到了无人的地方,这是要弄死她吗?她惊惧的想。 “等等,我有话要说!” 林霈玉转眼看她,有些不耐烦:“你又耍什么花招?” 秦绯缓了缓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慢慢道:“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要不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的多可惜,我才十四岁的呢。” “你也知道你才十四岁,我以为你成|人精了。” 秦绯嘿嘿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做的事情也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话没说完林霈玉瞪着她:“你说什么!” 秦绯连忙改口:“说错了,做的事情不是常人能做的到的事情!我想要是我跟着你这样的长的好看又聪明又厉害的男人一定很有前途,不如这样吧,我以为帮你做事,李峮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告诉你。” 林霈玉上下看她,玩味的笑:“那你以为呢,你能逃过我的手心,我将你带进王府,也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 秦绯眨着眼:“你不是想杀我?” 林霈玉大惊失色看她:“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秦绯翻着白眼看天:“我走了,我还有事,我娘还在家等我。” “你娘?” “呃……秦府大夫人,说错了。”说完也不看他拔脚就走。 林霈玉看着她气咻咻的背影眼神复杂,旁边的侍从上前问道:“主子,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 “算了,随她去吧,一个小丫头,翻不起多大的浪。” “是。” 城外果然有大量的北坨军队,乌尚的士兵追出去的时候那些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潜进城里的那一小队人马也是边打边退,一旦出了城撒开马蹄就跑的没影,碧色追出城外就没继续追下去,带着疑惑回了宫。 先皇的葬礼举行过后就是新皇的登基典礼了,李峮头戴冕冠,身穿十二章龙袍,腰束 大碌带,志得意满坐上皇位,堂下朝臣跪倒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耳欲聋响彻高堂。 新皇伸手平礼,太监递过册子,皇帝缓缓看了一眼:“宣。”太监喏声开始宣读,堂下立着之人,人人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封官都是封的哪些官又是哪些人? 太监声音尖高,声音滴滴不漏传入众人耳中:“封袁术闻文华殿大学士,正五品,封马元中极殿大学士,正五品;封覃山远都镇抚,正五品,封周伟谦户部四川清吏司从五品……” 堂下朝臣屏声听着,新皇封的都是先皇时极力鼓动废弃太子的支持者,赏的也都是些文位,兵部的官位一个都没封下去,众人心底不由俱想新皇生性多疑,以后行事都要小心。 到了第二日太监带了一道圣旨来了旧王爷府,秦绯那会还在后院逗茗棠养的一只白猫,太监在前庭高呼的时候她没明白什么回事,茗棠激动的脸都红了拉着她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秦绯稀里糊涂跟着跪下完了才想起这是新皇打赏来了,她们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为李峮做过事情,当下安安静静听太监宣旨。 太监突词清晰,秦绯听完却是满身冷汗,这哪是什么封赏,这分明是来催命的!这道旨意是来要茗棠的命的!是啊,帝位登上了,那些给他做过龌龊事的人还留着做什么?大事已成,留着传出去多难听,他这皇帝做的多好笑,还不如解决她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女人,干干净净做他的皇帝。 后面的两个小太监端着毒酒走了过来,茗棠已经是浑身发软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清泪从她眼中流出,她认命的接过毒酒,颤抖着手仰头就要喝下去。 秦绯心里大急挥手就将杯子扫落,站起声大声道:“皇帝呢?我要见他!” 太监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丫头,怔了下喝骂道:“大胆奴婢竟然敢违抗皇旨,想找死吗?” 秦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圣旨,顺带一把推他在地,旁边的侍卫也一下呆住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人已经跑出老远。 秦绯憋着气往皇宫里跑,宫中侍卫自然是拦住她的,秦绯拿出手上的圣旨,厉声道:“我有圣旨,我要见皇上。” “哪来的疯丫头,怎么会怀揣圣旨,来人给我拿下!” 秦绯急的在皇宫门口大叫:“林霈玉!林霈玉!出来,出来!” 侍卫更加惊奇:“你怎么认识林大人的。”旁边一个侍卫突然想起:“我有些记得了,这个丫头是皇上旧府上的丫头,你见林大人有什么事?” 秦绯恳切急巴巴道:“劳烦大人帮我通报声,喊下林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人命关天的事!” 侍卫上下看了看她,半响终于点头:“好吧,我帮你去喊林大人,你不要给我乱来。”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散宴 第四十八章 见到林霈玉也费好一番功夫,他现在是新皇身边的红人,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不同寻常,秦绯站在宫门等了好久才有太监过来领她进去,秦绯在皇帝的花园里见到了他,走过去行了礼,林霈玉淡淡看着她:“有事?” 秦绯别开眼盯着远处的山石冷冷道:“我要见皇上。” 他噗的下笑了出来,上下看她:“你是什么身份?皇帝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你还不是一样!你又是什么身份,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么,j细!” 林霈玉看了圈四周,沉下脸朝前走出:“跟我来吧,我带你见皇帝。” 秦绯跟着他弯弯绕绕走过宫殿,进了朝阳殿,皇帝的书房。 新帝上位,太多的事情要打理,李峮忙的日日半夜才就寝,秦绯隔着纱帘跪下:“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李峮透过帘子看到她,丢下手上的折子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赏你东西还喜欢吗?” 秦绯瞌着眼恭敬道:“不喜欢。” “嗯?”皇帝微愣,随即问道:“哪里不喜欢?什么东西不喜欢?” 秦绯慢慢说道:“万事想做成,旁人的帮助最为要紧,皇上登上皇位就将旧人赐死,那茗棠不过十六岁,狄秋才十三,大好年华却要葬身黄泉,皇上不觉得残忍吗?”她字字清晰,无惧无怕,话音刚落旁边的太监训斥道:“哪来的野丫头,还不出去!” 秦绯抬起眼:“我说的句句真实,您刚登上帝位,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打赏功臣,封地赏赐吗?茗棠日夜盼着您能够完成心愿,现在您的心愿达成,茗棠却要做那屈死鬼。” 年轻的皇帝走下御座,看着她倔强的脸道:“那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她?立为后,娶为妃么?” 秦绯埂了住,瞪着眼看他,口中说道:“皇上何必说这样的反话,茗棠为人聪明,对您又忠心不二,皇上何不将她嫁与您不放心的臣子身边,也好安您的心,茗棠她想必也会感激皇上的。” 皇帝一愣,哈哈笑起:“那就赏给大将军徐辞吧,他刚好未娶妻,正好茗棠可以过去管教管教他。” 太监在旁恭维道:“皇上圣明。” “嗯,等明日上朝朕就来告诉徐辞,那你呢,斐晴,你要怎么处置呢?” 秦绯想了想道:“想请皇上让奴婢回去秦府。” 皇帝看着她的头顶,半天哼声道:“果然是个做丫头的命!你要回去那,朕偏不让,来人带这丫头去天禄阁,以后你就住在宫里了,别想去什么秦府了,秦邵那个老家伙我已经放他回去了,你也别跟着操心了。” 秦绯原想说些什么,听他说将秦邵放回家去她的心掉了下来,放回去便好,当即以额触底:“谢主隆恩。” “下去吧,多喜,带她去天禄阁,对了,那个狄秋就让她伺候你好了。” 秦绯默默点头跟着太监走了出去,走到外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霈玉突然说道:“你回去伺候皇上吧,我带他过去就可以了。” 太监想了想点点头笑道:“那就劳烦林大人。” 秦绯看着林霈玉完美的侧脸心想这个人又在打什么主意,要对她说什么话,果然两人走出殿前林霈玉停下脚步看着她挪揄的笑道:“看来小皇帝看上你了,你要把握好机会,哄的他开心,到时你可做千人之上的主。” 秦绯瞄了他一眼,讥嘲笑:“你是没睡醒,还是说昏话。” 林霈玉挑挑眉不可置否:“你这人真是呆板无趣,我跟你说的真话,你偏当成狼心狗肺了。”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万人之上还是千人之上。” 林霈玉笑了起来,眉宇间闪过一抹傲然:“我自然是万人之上。” 说话间天禄阁就在前面,这里之前是先皇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美人住的,既然是不受宠的,院子里自然也就比不上其他地方宽敞精致,离着皇帝的住处也要走上半刻钟,秦绯不知道这些,带着好奇推开门,皇家的东西怎么都比平民百姓家用的要好的多,看到这些精致好看的物件,刚才的阴霾暂时被她抛是脑后,高高兴兴打量起这处院落来。 林霈玉跟在身后哼道:“看你高兴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秦绯瞪他:“关你什么事,我高兴,我乐意,咦,我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你的北坨国,要是哪天被察觉到死的应该很惨吧。” 林霈玉不在意轻笑,抬起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看着墙上的字画:“皇帝怎么会舍得杀我,你以为他不知道我是异邦人吗,呵,就算是异邦人又如何,既是能人就能为我所用,他的想法我再明白不过的了。” 秦绯默然,李峮能做上皇帝,斗赢李乾,自然是聪明的很,她能看出的,他肯定也看的出,这些男人的想法她明白不了。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在怀疑我了,只要被他抓到一丝把柄,我会死的很惨,到时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秦绯鄙夷的看他:“死了活该,谁让你做坏事。” 他叹息:“你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秦相怎么会安全回到秦府,那个窝囊的太子怎么能保住性命,还有你怎么能进王府到现在进皇宫,做天禄阁的主人。” 秦绯哼道:“那又如何,你以为这些我很稀罕么,我情愿做秦府的下人丫环伺候夫人,伺候老爷,还不是你将我骗到这里来。” “我不跟你斗嘴,你现在进了,也是第一位入住的女人,以后的路看你自己了,我要回乌尚国去了,你好自为之。” 秦绯惊讶的看他:“你要回去了?什么时候?” 林霈玉苦笑:“再不回去就不知道李峮编个什么理由砍我脑袋了,我可不想死,怎么?你舍不得吗?那我跟走。” “……我不。”才不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呵呵,那么后会有期。”说罢他甩袖离开,秦绯站在门边呆看他渐走渐远的背影,有些惶然,这就离开了?莫名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惊叹于他美丽的容貌,他欣赏她的机智聪明,于是进了王府,再后来进了宫门。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散了就散了吧。 ————还有一章,抓紧码字!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搭救 第四十九章 有人说上推荐榜要双更,再追一更!—————————————————————————— 黯然叹息了一阵,站在门前,庭院里空空荡荡,晚风扫过脸面,心里苍凉悄然而生,这江山终于还是落进李峮之手,江山美人坐拥其中,李峮的风光秦绯不用想都知道他有多得意。 也不知道李乾现在怎么样了,想去看看他,又不知道他哪座宫殿里,犹豫着自己是要去找还是问皇帝,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他,问李峮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天色已近黄昏,门前传来人声,太监领着一个小宫女朝这里走来,进了门太监尖着嗓子笑道:“斐姑娘,皇上差人来伺候你,她叫冬梅,今年十二岁。” 女孩低着头怯生生的样子,秦绯看着她笑道:“那很小的呢,有劳公公了,代我谢过皇上。” “那就回见了。”太监扭着腰走出庭院。 秦绯拉过冬梅的手笑嘻嘻道:“以后这个院子就是你我主仆二人了,你不必拘谨。” 冬梅声音小小的,个头也小,比秦绯矮了半个头:“是…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主子的。” 秦绯柔柔笑道:“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 重生之斗芳绯第10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闲着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不如去找李乾,转身对冬梅说道:“你能帮我找套太监穿的青衣吗?” 冬梅愣了愣,似乎没听明白她话的意思,秦绯又重复了一遍:“帮我找套太监的宦服来。” “宦服,主子要宦服做什么?” 秦绯搭上她的肩:“话真多,去帮我找下,我在这等你。” 冬梅哦了声就出了门,秦绯托着腮闲闲看着门外,这丫头有点愚钝呢。 冬梅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怀里抱着衣服急急跑了过来,秦绯接过衣服忍不住笑道:“你看你这个样子,慌里慌张,去让你借个东西跟去做贼一样,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记住没?” 冬梅忙点头:“记住了。” “你知不知道李乾现在住在哪个寝殿里?” “主子是说太…太子吗?” “是的,知道吗?” “他在住在东华殿内的,主子问这个是想去见他吗?” “嗯,你出去吧,我换衣服。”这套衣服不知道借的哪个小太监的,脏兮兮的,袖口都有点磨掉了,秦绯翻看了下,叹口气,以冬梅的样子能借到就不错了,自己就凑合穿着吧。 换上衣服,扎好头发戴上纱帽,冬梅微张着嘴有些呆住,秦绯点着她的额头:“傻丫头,回神,一会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嗯,说我不舒服,歇下了。” 冬梅呆呆的点头,秦绯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叹口气,这丫头还要好好调教呢。 扶扶头上的帽子出了门,双手拱在袖子里急匆匆朝前走着,皇宫里秦绯小的时候经常来,宫里的路线大部分也都是熟悉的,东华宫位置在宫里的东北方向,那里离天禄阁有段距离,秦绯走的气虚喘喘,额上出了层细汗。 东华宫就在前面,心下宽慰缓了缓脚步慢慢拾级而上,走到雕花门边就听里面有琴声在响,琴声缓缓有一声没一声的响,弹奏的人也是无心奏乐,只是指尖在弦上随便拨弄。 宫门口守着侍卫,李峮当上了皇帝对李乾也没放警惕,秦绯上前殷笑道:“来传话的。” 侍卫看了他一眼,不疑有他:“进去吧。” 秦绯推开门跨了进去,李乾听到响声站了起来,见来人是她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在宫里,你这身衣服……” 秦绯笑笑,走上前伸指抚琴:“我被皇帝招进宫里,现在住在天禄阁。” 李乾又坐了下来,视线落在琴上:“这么说你现在是他的女人了,皇帝的女人找我来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看你?” “呵,”他自嘲一笑:“我已经不是太子,你勾引我没用的。”李乾说话有些刺耳难听,秦绯皱了皱眉轻声道:“我不是想勾引你,之前的事情不是我…真心想做的,我来看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无权无势,巴结我没用的,废人一个。” “李乾。”秦绯担忧的看着他,“你不要这样说话,我来看你,是因为我将你当成了朋友,关心你而已,跟你是不是太子,有没有权势无关。” 李乾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狼狈,秦绯抿抿唇有些固执的看着他:“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想看到你意志消沉的模样。” “呵,意志消沉……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再抢吗?抢的过吗,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快些回去吧,要是被皇帝发现你在我这,我可保不住你。” 秦绯走了一步,盯着他的眼:“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他吓了一跳般:“离开这里?去哪里?” 秦绯想的很清楚,李乾在这里,李峮迟早会找个借口杀了李乾的,他那样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先皇死的那样突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了,李乾不能留在这里,至少她不愿意看到他死掉。 林霈玉,去找林霈玉! 秦绯突然就想起他,他会有办法的,去求他他会帮自己的,眼珠转了转疾声说道:“你在这等我,我有办法救你出去。” 李乾拉住她,双眼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嫣然一笑:“我门是旧识,只是你,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在他迷惑不解的神情中跑了出去,林霈玉说他会离开这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要是他能带走李乾最好的了,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就,就说到他答应为止,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条件,就算他不愿意也没办法。 林霈玉的府邸是在宫外,秦绯从西门出了宫,一路打听到林大人的住处,跑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她隐忧的看着天色,要是现在李乾去天禄阁找她,她就死定了,急急惶惶跑到林霈玉的住宅前,偏偏看门的家仆又不让她进去。 秦绯急的跳脚,在门前扯着嗓子大喊:“林大人!林大人!!”里面的人纹丝不动,秦绯急了,索性放声大喊:“那个北坨国溜过来的异邦人林霈玉在不在?本公子想见你!赶紧出来进本公子,本公子饶你不死~” 她穿着太监的衣服,细皮嫩肉的,声音又尖细,看上去就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这会她放开嗓门一口一个本公子,本公子的,那两个守门的家仆顿时乐了,纷纷笑了起来。 “我去给你通报声,你别叫了,鸭子叫一般真是难听。” 秦绯忙道:“有劳大哥了。” 正文 第五十章 请求 第五十章 家仆摆手道:“你别谢我,你那嗓门俺们实在是听的难受。” 家仆进去没一会,林霈玉就出来了,皱着脸不耐烦看看她:“你怎么来了,不好好伺候皇帝跑这来干什么。” 秦绯拉过他急急道:“进去说,我有事情请你帮忙。” 林霈玉停下脚步,上下看看她不自觉露出笑道:“你还有事情要我帮忙?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连新皇帝都宣你进宫了。” 秦绯跺脚,气急道:“别跟我扯那些!找你真有事,进去说,进去说。”推着他进了府门。 两人走到无人处,林霈玉看着她焦急的脸问道:“什么事,说吧。” 秦绯抿抿唇抬起眼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回北坨?” 林霈玉讶然的笑起,一双眼温温润润的亮:“怎么?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还是舍不得我走?” “不是,我想请你带走一个人,能不能走的时候将李乾带出皇宫,我想他在宫里,李峮迟早会找个理由杀了他的。” 林霈玉眼里的热度慢慢散了开,他声音淡淡带着酸意:“原来是这事,我以为是什么事情,那个窝囊太子就这么值得你挂心,真是难得,该给你立牌坊的,上书天下第一痴心。” 秦绯臭着脸瞪他:“胡说什么呢你!我只是当他是朋友,你帮不帮?” 林霈玉慢悠悠摸着手指甲叹息道:“他是被皇帝囚禁起来的,我怎么带他出去?” 秦绯冷笑道:“你既能在皇宫里安差人,带走一个还是芝麻大的小事。” “好吧,”他叹口气扬起眼看院中的青松,“我答应你带那小子出宫,就当是我之前骗你进王府还的人情好了,但是我只保证带他出宫,其他的不管。” 秦绯有些着急道:“不行,你要带他离开乌尚国。” “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林霈玉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你给什么报酬我?谁来帮我呢,我也是一个人呢,斐晴,我呢,你给什么我?你现在是皇帝的女人,却还要心心念念帮着那个被废掉的太子,我为何要帮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的忙?” 秦绯被他吼的有些骇住,呐呐半响道:“你别生气,你若是觉得为难就,就不帮吧,我,我也不怪你……” 林霈玉极为头疼的揉着额角:“算了,我答应你就是,今夜字时,皇宫里再无李乾。” 秦绯怔怔的点头,她还没从刚才林霈玉的突然生气里回神,眼神呆滞的看着他,林霈玉的手抚了上来,带着笑意柔声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带走你呢。” “不好!”秦绯大叫一声,“我出来太久了,李峮现在肯定回去找我的!我该回去了,事情就摆脱你了,林大人。” 林霈玉收回手,垂下眼苦笑一声:“嗯,你走吧,我不送了。”不等秦绯听完,他背着手朝未点灯的水榭走去,秦绯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嘀咕道:“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古里古怪呢。” 匆匆跑出大门朝皇宫里狂奔,憋着气一直冲进天禄阁,不过秦绯多担忧了,皇帝并没有找她,找她的是另一个女人,同为新人——秦嫣。 秦嫣撩着眼有些不屑的轻笑:“斐晴这是在哪的?怎么这身打扮。” 秦绯摘下帽子面无表情道:“去秦府看故人的了,换的这身打扮,怎么了,你有事吗?” 秦嫣听到她说那秦府两个字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李峮未坐上皇位之前她就是一心一意的巴着,终于让她巴上了,李峮做了皇帝,她也被封为美人进了,她做的这些事情跟她父亲秦邵是背道相驰,完全不一样的,秦邵觉得这样的女儿太过丢脸,到后来索性就不管她了,秦嫣也乐得自由,现在进了宫更是得意的很,秦府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想见到。 冬梅端上热茶,秦绯喝了一大口,跑的太急,口渴的厉害,秦嫣扫视了一圈厅堂,撇着嘴道:“这里可真小,跟我的月升殿根本不能比。” “不能比就不比呗,”秦绯凉凉道,“又没人逼着你比,我觉得蛮好的,各人各眼光喽。”她看到秦嫣那张脸就生气,不想跟她废话。 秦嫣甩着帕子冷笑道:“我看你也是秦府出来的,好心来看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秦绯一下火了,她本来就恨她入骨,仰着头回道:“谁不要脸?你吧,那日是谁买通宫里的嬷嬷要爬上李乾的床的?是你!就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秦嫣脸色霎时惨白,极为难看,猛地站起瞪大眼恍然道:“那晚偷听的人是你!你这个贱人躲在那里做什么!居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秦绯闭开她指过来的手指:“话可不能乱说,你也没看见是谁,我也是听说,再说跟你那种不要脸的行为相比,没人能比的过你的吧。” 秦嫣气的不轻,白着脸,咬着牙恨恨睨着秦绯,秦绯无所谓的坐下喝茶吃点心,她饿坏了。 秦嫣瞪了一会,却又无计奈何,哼了一声跺着脚走出天禄阁,秦绯看她气呼呼的身影觉得好笑的轻笑声,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冬梅在旁忧心道:“皇上本来不封嫣美人的,是她要死要活的,皇上才招她进宫的,主子今日得罪她以后遇见多不好。” 秦绯凉凉道:“就是要得罪她!”她可没想过跟一个害死自己的仇人做朋友,她的仇她还没报呢,秦嫣你就等着吧! 冬梅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去给您端些吃的来吧。” “去吧,去吧,饿死了。” 吃了饭盖着香喷喷的锦被,秦绯恍然又回到十四岁之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李峮夜里并没有来,至于他有没有去秦嫣那里,秦绯她不知道,她也不关心,她担忧的是林霈玉答应她的事情能不能办到。 叹口气看着窗外乌黑的夜色,她还是放心不下李乾,不是因为喜欢,心底的那一分恻隐之心连接着的是幼那些美好的回忆吧,就算做不成夫妻,对于他,她始终是特别的。 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入睡,竖着耳朵听皇宫里会出现什么动静,一夜安静,秦绯想林霈玉应该是已经带走李乾了,就在李峮的鼻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 ——————————希望还能再更一章!加油!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心事 第五十一章 追上一章!这个星期双更!各位捧场,求长评~~ 早上的时候冬梅乐滋滋告诉秦绯:“皇上昨晚没在嫣美人那里过夜呢。” 秦绯听完无所谓笑笑,她也不知道李峮将她留在宫中做什么,连个封号都没有,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今日狄秋该进宫了,皇帝说是留着伺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秦绯有些期盼见到那个机灵的小丫头。 一直等到中午才有嬷嬷带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朝这里走来,秦绯眼一亮连忙走了出去拉住女孩的手欢喜笑道:“狄秋!” 狄秋有些恹恹的样子,点头应了声就不再说话,秦绯看她不怎么好的脸色,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狄秋抬起眼看着秦绯的脸,半是羡慕半是落寞道:“斐姐姐,要是我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 秦绯哑然失笑:“我好看什么呀,狄秋长大了会比我好看的哦。” 狄秋侧着头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轻声道:“是真的吗?我长大了会比斐姐姐还好看么?” 秦绯牵着她的手走进内阁:“是的呢,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狄秋欢喜起来:“那,那……” 秦绯奇怪看着她渐渐羞红的脸:“那什么?” 她憋着嘴笑着摇头:“没什么,斐姐姐这里可真宽敞,比我们那时住的屋子宽敞多的了。” 秦绯笑了起来:“皇宫里自然什么都是好的,比这宽敞的屋子多着呢。” “哦,”狄秋理解的点点头,嘀咕道,“那我以后一定要住那最宽敞的屋子。” 冬梅送上点心,摸摸狄秋的脑袋笑道:“你多大啊?看起来不大嘛。” “我十二的呢,你呢,你今年多大?” 冬梅得意道:“比你大,我十三。” 狄秋顺嘴接到:“那我叫你声姐姐喽。” “嘻嘻,应该的。” 两人说了会话,冬梅就去忙了,秦绯想起茗棠就问道:“茗棠现在还好么?” 狄秋咬着糕点,含糊不清道:“好吧,嫁给一个什么将军了,那将军据说打仗很厉害。” “哦……”真的赐给那个将军了,不管茗棠喜不喜欢那个人,怎么说命是保住了,那个男人能善待她的话,更是皆大欢喜了。 “那碧色呢?碧色皇上怎么…怎么处置的?” 狄秋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的了,皇上应该会厚赏她的了,毕竟在王府就她办的事情最多了,有时一整夜都不回来。” 秦绯皱着眉想她在宫中并没见到碧色,还是那天李峮夺宫的时候见过,后来就没见到她了,难道也是赏给朝臣了?想想又不大可能,想到最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磕着瓜子跟狄秋聊起天来。 虽然是跟狄秋在说说笑笑,秦绯还有一件事情挂在心口,就是李乾的事情,到现在也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离开皇宫,思量了一番唤来冬梅让她出去打听下,前太子是否还在宫中。 冬梅出去一会就回来了,说没有打听到,东华宫守卫森严她根本就不敢过去。 秦绯蹙起眉开始担忧,现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只有等着了,事情过去第五天,东华宫突然传来消息,说前太子暴毙在床上,秦绯心里一跳,连忙带着狄秋过去了。 没有见到尸首,什么都没见到,秦绯便开始暗自发笑,李乾怕是早就不在东华宫,被林霈玉带走这里了,李峮怕传出去难听,丢了颜面,压到今天才放出消息,却是一个假消息,说前太子已经死了。 噙着笑回了天禄阁,林霈玉怕是也已经离开了,皇帝这些事情都压着就是怕天下人耻笑,帝位刚登,共谋天下的功臣心腹却悄无声息的离开,怎么说都觉得让人发笑。 秦绯失笑了一阵,扶着脑袋发起了呆,这个地方真是沉的像潭死水般,唯一一个认识的人还是自己的仇人,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恨她。 呆在渐渐的习惯了这里死气沉沉的生活,秦绯到是也会自取其乐,天禄阁里三个女孩子,狄秋平时喜欢捣鼓些小玩意,能呆在房间里一天都不出来,秦绯见她这样心想这可不是办法,便想办法逗她玩,不知道之前李峮收留她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显而易见狄秋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帮助,或者狄秋还来不及帮他做些什么事情,他就登上了皇位。 看狄秋平日里的喜好,李峮看上的是她的机石之术,她对着些机械方面的东西似乎天生的就会,秦绯手指一下一下无聊的点着那个木头的小人,背后拖着一条棉线,用手一拉,小木人就在地上慢慢的行走,真是有趣呢。 就是不大像个女孩子,秦绯捏着手里的绣花针手把手的教她刺绣,图案已经描好,狄秋急红了脸,眼泪都要出来了,手上更是被扎了无数个破洞,秦绯在旁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叹道:“学不会就不学了吧,人各有长,你会的东西比绣花要厉害多了。” 狄秋捏着手指黯然呐呐道:“我真笨,皇上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笨的女孩子的。” 秦绯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得不到他的喜欢还有其他的人啊,这个世上男人多的是呢,到时会有大把的美男子站在那随狄秋挑选!” 狄秋红了脸轻捶了秦绯下,难得的娇羞:“斐姐姐又拿我开心。” 秦绯手一摊,一脸无辜:“我说的是实话啊,男人本就多的嘛。” 狄秋看着窗外,叹息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也听人家说,进了宫一辈子就都出不去的,一辈子守在这里,死了连烧纸的人都没有。” 秦绯沉默不语,她何尝不懂这些,这一大片的宫殿,将来里面都是要住满人的,所有的女人都只为一个男人而活,想想都觉得恻然,她不喜欢这样,还不如不嫁呢,一个人过的自在,跟一大帮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有种感觉,这个男人是头种猪。 现在李峮刚刚登基,还没开始选秀女,等到他根基扎稳就要为延续子嗣着想,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谁让他是皇帝呢,换做秦绯,她要是也能做皇帝,也选上十个八个的美男子供自己差遣。 首当其位的就是林霈玉这个小子,狡猾刁钻,收编了他,教他上东不敢上西,让他喝茶他不敢吃饭,想到这里秦绯就忍不住想笑,到时他的脸色肯定跟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热闹 第五十二章 终于能更新了!真是不容易…… 至于李峮嘛,她就不要了,李乾还可以考虑看看,秦绯将这些个男人从头到脚想了一遍,又考虑了一圈,自己一个人捧着茶杯乐不可支。 她住进宫里近一个月出头连李峮影子都没见过,秦绯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她长的不够好看,至于他为什么将她安置进她就想不透的了,后来干脆就不去想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江山都是他的,自己一个小丫头他还放在眼里么。 这日庭院里的几株白玉兰开了,秦绯带着狄秋在院子里对着花枝说笑,一个说这花不够香,一个说这花香味过浓,正争不可开交之际,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秦绯诧异的回头看去,就见秦嫣一身桃红捏着帕子一脸阴沉站在她身后盯着她。 秦绯有些奇怪的开口:“有事?” 她住的偏,皇帝更是敷衍她一般封了身份最低的淑女,秦嫣封的贵人,地位在她之上,按理说她见到秦嫣是要行礼的,可她也是个不得宠的贵人,皇帝一次都没临幸过她,秦绯对她也就没必要去敬重她了。 秦嫣咬着牙眼神恶毒,秦绯看着她更加奇怪,她瞅了一眼狄秋,狄秋也是疑惑的看着秦嫣。 秦绯又问了一遍:“有事?” 秦嫣愤愤的开口:“是不是你让皇上不去我那里的?” 她话音刚落,秦绯噗的下笑了出来,叉起眉带着嘲意笑道:“关我什么事?皇帝不去你那,是我能左右的吗?只能说你魅力不够,说实话吧我看到你都觉得非常恶心,所以下次请不要踏进这里了,不想看到你。” 她说的极为难听,狄秋在旁捂着嘴笑,秦嫣脸色铁青,她原本是想来兴师问罪的,哪知反倒被倒打一耙,心里怨恨无比,偏偏又不发作,是她先跑到天禄阁的,只得憋着满肚子的火急冲冲回了月升殿,秦绯在后追了几步,故意大声说:“皇上要选秀女了,不知道这次要选哪几位呢?” 秦嫣自然也是听到的,脚下走的更快,恨不得飞起一般,秦绯在后看着心里乐透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早晚会遭报应的,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要林霈玉开出一张药方,自己那时无钱无势买不起方子里的药材,但是现在不一样的了,那些东西有可能能够得到,自己报仇的时机就要到了。 冷然看着那株凋谢的腊梅,前世之仇她一直苦无机会去报,现在秦嫣跟她共处一堂,两人平起平坐,自己不需惧怕她什么,等到时机成熟,她的命她秦绯要亲手了结。 冬梅抱着衣服过来:“回屋吧,外面凉。” 秦绯默默不语抬头看天际一掠而过的飞鸟,她身份低,李峮也不见她,天禄阁笼统就三个人,她,狄秋,冬梅,连个做粗活的太监都没有,叹息一声沉默的回了屋子。 新帝初登,空虚,需要填进新人,为皇家子嗣散枝开叶,一年一季的秀女大选放在五月,中宫无人,李峮在王府的时候并没娶妻,做了皇帝也就没有皇后,这件事就落在太后身上。 秦绯没有照面见过太后过,在御花园边远远见过一次,人群簇拥着,只看到头上繁重的头饰折着阳光,刺目的耀眼。 尚衣监的人早一个月之前就奔赴全国各地为皇帝选秀女,统共选上的秀女集中于临安城,第一次筛选,留下一共是三百四十多人,次日太监再选,这些太监眼光极为挑剔,办事严谨,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塞了银子都没用,到最后留下待皇帝亲选的不过只剩百人不到。 等到殿选那日,秦绯听说了消息就想去看热闹,偏偏她的身份又去不得选秀的枋琼殿,闷的难受,狄秋在旁眼珠一转:“不如斐姐姐装成宫女偷偷去看,选秀女的那么多人,肯定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秦绯拍手称好,当即换上冬梅的一套衣物,本想拉着她一起去的,哪知这个丫头胆小的很,不敢去,秦绯委实鄙视她一番,高高兴兴带着狄秋去了枋琼殿,去的时候宫女太监正在装点那里,秦绯装模作样跟着一通忙碌,等时辰一到,打扫的太监宫女都散去,秦绯跟着往回走了几步,等到没人的注意她又折了回来跟那些侍奉的宫女混在一起。 皇帝跟太后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进了殿,秦绯偷偷去看皇帝,自进了宫门,她就见过李峮一次,半年的时间没见他看上去似乎沉稳了许多,太后微皱着眉絮絮跟他说着什么,李峮点头轻笑并不答话。 太监高喊了一声,嬷嬷领着第一批秀女走进殿前,秦绯带着好奇打量依次走进来的那些少女,花容月貌自然不要多说,李峮随意看了看,指了几个,嬷嬷又带着下批秀女,皇帝有些兴致缺缺托着下巴选了些。 到最后一共是选中十八位少女入住,皇帝封了称号,赏了住处,受封的少女均是喜不自禁,皇帝年轻,更重要的李峮长的俊美,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秀男子,这些少女初进世面,能嫁进宫中,与这样的英俊男子做伴,自然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选秀结束,宫女们收拾了也就各自散去,秦绯看完热闹也就回宫了,路上狄秋脸色不大好,抿着唇闷声说道:“斐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以后每年都要这样选这么多的妻子?” 秦绯失笑:“他是皇帝,当然是要选的了?怎么了?伤心了?” 狄秋闷闷的点头:“我也想参加选秀,可是在王府的时候皇上就不多看我一眼,整日叫我做那些机关门阀,也不知道当我是个什么。” 秦绯看了看她,更多的是无奈,李峮当她们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用之即弃,虽说是有了封赏,可这跟在冷宫有什么区别,那些伺候人的太监宫女都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去要,还不定给。 秦嫣那边估摸着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秦邵辞官隐退,回了祖归桐州,对于这个女儿他根本帮不了什么,想不通那个丫头要踏进这趟浑水做什么?真是自讨苦吃。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公道 双更!各位捧场哈~ 第五十三章 新选的秀女都已经进宫,人数众多,这些消息在秦绯这里一向是晚到,只说其中有一个是现人任右相之女,生的极为美貌,皇帝一见就很喜欢,这几日一直在侍寝的呢,秦绯听完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还以为李峮是喜欢男子的呢,现在看来他也好女色。 冬梅说完又神秘兮兮笑道:“最近还出了一件大事,月升宫的嫣贵人去皇上的寝宫大闹,皇帝很生气,说要赶她出宫,嫣贵人跪在祥谦殿跪了大半宿,哭的嗓子都哑了,皇上都不见她,也不知道她去闹什么,吃力不讨好。” 秦绯怔然不语,她跟秦嫣都是出身低微的,更何况秦嫣的父亲那时还是拥立太子的,她本人也跟太子定过婚,后来巴上李峮不过是看中荣华富贵,李峮心底肯定清楚她的算计,怎么可能会待见她呢,又何苦巴巴的去找不痛快。 叹息一声,慢慢饮进那口甜酒,她是不是做错决定了,也许应该跟林霈玉走的,在怎么样也好过这里冷冷清清无人气的日子。 院子里的桃花早已凋谢,毛茸茸的青桃挂在枝头,昨晚一夜大雨,半数的青桃都被雨的掉落在地上,秦绯黯然的看着那些沾上泥土的青桃,难道自己要像这些嫩桃一样吗,还未成熟就要掉落枝头,腐烂死去。 是不是该离开这里?还是说在王府的时候就该逃离这里? 回头看冷清的内阁,摆放的东西比起其他妃嫔是少的可怜,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夜莺,还是那种哑了声不会唱歌,主人很不喜欢的夜莺。 都说旧人哭新人笑,自己算起来究竟是新人还是旧人呢。 夜暖觉浅,秦绯睡到半夜幽幽醒来,嘴里渴的难受,压着嗓子喊了几声,没人应声,大家都睡的正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朝窗外看去,明月缺边斜挂西天,已是下半夜了,秦绯下了床找了凉茶喝了解渴,再上床睡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满腹的心事在脑中牵挂,搅的她毫无睡意,神明越加清晰。 索性披衣起身,推开门朝外走去,夜深人静,月色下开的极为茂盛的迎春花从石道边铺开,秦绯沿着石道慢慢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鱼池那边在池边石头上缓缓走下,周围渐起薄雾,湿气沁人,坐了没一会,睫毛上头发上就是一层水珠,秦绯才觉得浑身发冷起来,赶紧回了屋子,钻进被窝里。 到了第二日果真伤风了,头疼脑热的,睡在床上浑身难受,冬梅在门口煎药,狄秋去找太医过来看,去了很久那老头才慢悠悠过来把脉,她这阁里没有专门伺候的太医,去请太医瞧诊,狄秋说了许些好话,那个老头才答应过来了。 秦绯头昏眼花的躺在床上,心里后悔死了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呢,搞的现在病的难受,更没人心疼自己。 太医把好脉,提笔写下方子给狄秋,嘱咐好秦绯多注意休息,不要出去吹风,秦绯闷声答应,她现在有些发烧,脑子里更是糊涂的很。 吃下药,昏昏沉沉睡到天擦黑,发起了高烧,烧的满脸通红,偏偏又出不了一滴汗,狄秋跟冬梅急的团团转,太医开下的药秦绯吃下去半点作用都没起,这该怎么办才好,三人在宫中又无可依靠的人,更不知道去找谁。 秦绯躺在床上,嘴角干裂,冬梅不时用湿巾擦拭她唇角,擦拭她手腕虎口,希望能帮她降下高温,再这样烧下去脑子会被烧坏掉的。 两个人轮流为秦绯擦湿帕子,一直忙到半夜,秦绯身上的热度才稍微降了点,神智微清醒了,无力的坐起看着累趴在床头的两个女孩,秦绯心中感动,若没人照应,她这伤风拖下去定会酿成大病,觉得莫名的难受,既然是死而复生为何还要她过这样无人问津的生活,被丢弃在这深宫里自生自灭。 老天不公!她愤愤的想,手悄悄握紧,外面太监打着更经过,皇帝今晚不知道宿在那个嫔妃那里,他风流快活怕是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不需要他的喜欢,但也不要这样对她吧,好歹也为他登上皇位卖过命,跑过腿。 扶着昏沉的额际,挣扎着下了床穿上衣服,冬梅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看到秦绯穿衣连忙扶着她问:“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秦绯扎上头发,淡淡说道:“找公道。” “公道?”狄秋也醒了过来,不解的看着她。 秦绯不做声,走到门边低着头轻声道:“你们在这里侯着,我出去下就回来。” 两个丫头奇怪的对视一眼追了上去,狄秋在后喊道:“斐姐姐,你去哪里?你身体还没好,太医吩咐要好好休息的。” 秦绯脚下走的飞快,憋着一肚子的气,看时辰李峮应该还没歇息,大概会在御书房批折子。 远远就见御书房里的灯火,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手走到殿前,跪下身高声呼道:“天禄阁淑女斐晴求见皇上。”说来真是讽刺,她是第一个受封的,却是从未受到皇帝恩泽,连宫里的宫女都不如。 皇帝身边的太监走了出来,压着声音急道:“皇上在批折子呢,你怎地这样不懂礼数打扰皇上。” 秦绯面色不改,朗声道:“皇上圣明,斐晴受皇上恩泽封赏半年有余,至今未踏进一步,现下还不如撤看斐晴的封号,让斐晴回到秦府做个丫环。” 里面隔了好半响低沉的男声传来:“宣斐氏淑女进殿。” 秦绯跪的双腿发麻,站起身差点摔倒,旁边的太监扶了她一下,感激的看了一眼,揣着手心儿惶惶走了进去。 李峮在批折子,秦绯进去跪下:“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从折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漠道:“有事?” 秦绯一下怔住,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她以为他会质问她这么晚了为什么来打扰他,也想过他会要她回去,以后不要过来,却没想到他是这样淡淡的一句,漫不经心的两个字。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相助 第五十四章 “臣妾…臣妾想回家了。”思量了下她轻声回道。 皇帝终于正眼看她:“家?你有家吗?” “有,”她垂下眼静静回道,“秦府就是我的家,秦家收留了我,那里就是我的娘家。” 皇帝搁下笔,沉思道:“既然这样…你执意要回秦府,那就回去吧,宁德,等明天一早让尚衣监拨些银两送斐淑女出宫。” 秦绯低着头,心头渐渐发凉,这个人真是寡情到此,一句话将自己安排进来,又一句话将自己打发走,磕头道谢皇恩,抬起头压着眼角扫过他俊朗面容,都说唇薄之人凉薄寡情,果真如此。 李峮一双眼高深莫测打量着低下跪着的少女,烛火下两道修长的峨眉弯弯,面容沉静喜忧不现。 “林霈玉的身份你知道吗?”皇上突然出口询问,秦绯一怔,呐呐的摇头:“奴婢不知,林先生他…怎么了?” 皇帝神色淡然:“没什么,你下去吧,明日会有人送你出宫。”顿了顿又苦笑道:“朕这里就这么让你们厌恶吗?一个个的都想从朕身边溜走。”语气带着荒凉,似乎真的为秦绯的离开觉得难过。 退出御书房,走到门口,凉风吹过肌肤,冷意窜进心底,发颤的寒冷,茫然的打量绵延无边的宫城,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冷冰冰的。 太监送她到天禄阁,狄秋冬梅站在门边着急的等她,秦绯无精打采进了屋子,狄秋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了?怎么会有太监送你回来,斐姐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秦绯手撑着额闭上眼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瞪着桌几道:“我跟皇上说要回秦府,让他撤了我的封号,他答应了。” 狄秋有些怔住:“秦相一家不是回通州老家了吗?你也要去通州吗?” 通州是去不了的,那么远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去,原本是想说了让李峮注意她些的,谁料他直接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回去,现下不出宫都不行的了,骑虎难下。 抿抿唇站起身收拾起衣物,也没多少东西,值钱的就那几样,将秦夫人之前赏的那只镯子仔细包好放入怀中,这只镯子比什么都贵重。 狄秋眉间隐隐有愁绪,坐在椅上看着秦绯走动的身形,秦绯边收拾边说道:“我离开宫里,你们两个怕是要遣到别地去伺候其他人了,好好伺候着,前途无量。” 狄秋扁起嘴不乐意:“我才不要。” 秦绯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第一次见到时一派天真的模样,如今眉宇间也有淡淡愁绪,叹口气放下手上的东西:“女人众多,帝皇既是多情也是无情,他若对你有意,你进宫那天就会册封你,不会等到今日,你若不想留在这,干脆跟我出宫吧,这里少你我两个人没什么区别。” 狄秋低着绞着衣角说话,秦绯摇摇头无奈看她,思绪纷飞,真是个傻丫头,世上男儿千千万,非要喜欢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皇,这样的男子到哪去才能求到一颗真心? 东西收拾好放在床头,就等明早天一亮就动身,侧身躺在床上,秦绯心底乱的很,前方的路迷茫无边,这一出去她不知道往哪里走好,根本没有地方给她落脚。 睡到半夜,就听有人在耳边轻唤她,斐晴,斐晴…… 秦绯被吵醒,睁开迷蒙的眼:“唔……冬梅,你怎么还不睡啊,有事吗?” 冬梅笑了笑,柔声道:“你出了宫也没地方落脚,我有个本家亲戚住在临安城,你不如去那里吧,我把地址告诉你。” 秦绯睡意顿时醒了大半,坐起身高兴道:“那倒是要谢谢冬梅了,城里我熟悉的很呢,不知你那位本家亲戚坐在那个巷子?” “住在北街鱼头巷,里面有户姓周的老夫妻,是我二叔一家,你去那就说是我的朋友,说明原委就可,我写封信你带去给他们看。” 秦绯感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拉着冬梅的手连声说谢谢,冬梅轻笑着看她,柔声道:“你出了宫就自由了,也是好事,哪像我们要终老在这里,唉……” 秦绯默然不语,她这是得不偿失,也没想要得到李峮的宠幸,只是想让他记得皇宫里还有她斐晴这一号人,好歹也封了个淑女给她,吃穿用度有时比宫女还困顿,皇上对她好点,她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些,哪知那家伙竟然从善入流让她干脆出宫,另寻他处。 冬梅转身取来信交给秦绯,秦绯捏着信,心底感激冬梅的帮忙,嘴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呐呐笑着将信收起来。 冬梅站起声,轻声说道:“盼姑娘以后得了大富大贵不要忘记奴婢就行了。” 秦绯疑惑她说这样的话,正想问她,冬梅放下帐子转身走了出去,捧来一只钱袋,犹豫了下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在宫中攒的银两,姑娘出了宫孤身一人,手头难免紧张,这些银子就先借给姑娘花着。” 秦绯有些呆住:“你这是……我不缺银子,这是的你的呀,我怎么能拿,再说我怎么还你,我又不会再来这里。” 冬梅咬着唇捧着那些银子半响道:“姑娘不要辜负我的心意,还是那句话,姑娘日后得了富贵不要忘记我就是了。” 秦绯迟钝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一个被赶出宫的宫人到哪里去得大富大贵,当下也就笑了笑:“借你吉言,我日后若能得富贵,定然会报答你。” 冬梅眼神发亮:“此话当真!” 秦绯颔首:“当真。” “多谢主子!”冬梅咚的声跪下道谢,教秦绯 重生之斗芳绯第11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了一跳,慌忙下床扶起她:“还叫我主子啊,我现在的身份还不你呢,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 ” “嗯,那我去休息了,姑娘也休息吧,记得地址啊,不要忘记了。” 秦绯将银两跟包袱放在一起,用手指轻点着,她有些糊涂了,冬梅怎地如此仗义,连自己省下的月银都赠与她,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收留 第五十五章 秦绯抱着包袱从西门出了宫,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皇宫才慢慢朝前走去,现在初夏,日头已经是晒的人晃眼睛难受,忍不住用手搭在额上慢腾腾朝前走去。 一路走一路想,走了半里多远忍不住苦笑起来,还说想报仇呢,自己现在都被赶出宫了,拿什么报仇哦,秦嫣好端端的在皇宫里,秦李氏也是好端端的在通州的秦府里,只有自己流落街头,寄居他人篱下,这情形倒是跟自己刚醒来做乞丐的时候差不多。 拿着冬梅写的那封信找到那对周姓夫妇的住处,门扉半合着,秦绯敲门高声道:“有人在家吗?” 门内的人很快应声:“来了,来了,谁啊?” 压下心底的惆怅,换上笑颜,对着门内的人笑道:“大爷好,我是你侄女冬梅在宫里的朋友,她有封信要我给你。” 周全福打量了下她,接过信粗粗看了几眼,连忙笑道:“快请进,快请进!” 秦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颔首笑着跟进去,院子不大,也就是一般住户,院子里种了一棵葡萄树,新出的树芽娇嫩可爱,沿着院墙一直攀到院门外,芝麻一样大小的葡萄花一小串一小串的挂在枝头,秦绯背着包袱跟着周全福走进大门内,周全福转身进了灶房端了热茶出来,笑容可亲道:“姑娘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可别嫌我这小门小户的茶水粗陋。” 秦绯忙道:“我可不是什么贵人,我只是个小宫女,因为犯了错,被赶出宫。”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冬梅让她暂住这里的事情。 周全福接过话,殷殷道:“姑娘暂住这里吧,只要别嫌我这里简陋就行,我那侄女已经在信中告诉我啦,你就放心住下!等我家那婆子一回来就给姑娘收拾出一间屋子住下。”他说的极为热忱,秦绯只想世上还是好人多。 周家婆子没隔多久就回来了,一听老头子说斐晴要暂住这里的,什么也没说,麻利的去收拾屋子,给秦绯铺床,秦绯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跟那流浪街头的乞丐真没什么区别,若不是冬梅热心,周氏夫妇好心,她现在怕是还在街头踟蹰呢。 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好东西,口袋里有块帕子,是最开始受封时司衣监送来的,上面用金线串了几颗玛瑙珠子,绣帕不值钱,这几颗玛瑙珠子还值几个小钱。 等晚上吃过晚饭,周家婆子领着秦绯进了西偏房间,周家婆子絮絮叨叨说道:“都说皇宫里好,镶金嵌银的,我看未必好,那么多女人,皇帝只有一个,这日子怎么过哦,自己的男人平时里想说句话都难的很,哪能跟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相比,我家那老头子,做的不对了,我还能说几句,那皇帝做的不好的,妃子哪敢吭声哦。” 秦绯笑了起来,周家婆子目不识丁,这几句话却说的半点也不错,废了她就废了她吧,她秦绯也不稀罕,本来也就不多喜欢他,这下更好,世上男儿千千万,总有一个是真心待自己的。 周家婆子说了很多话,秦绯漫不经心听着,手心里捏着那块方帕,周家婆子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她拉她,将那块帕子塞进她手里,恳切道:“斐晴现在是投无所靠,幸亏您二老收留我,这帕子也不值几个钱,我…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个送给婶子用吧。” 周家婆子抖开一看,缎面上的玛瑙珠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她倒抽一口气咂舌道:“这可够贵重的,我收不起的哦,姑娘你就安心住这吧,你能住我这是我的福气,这帕子你收起来,以后有用到时候,给我这个糟老婆子那是浪费喽。” 将方帕又塞回秦绯手里,周家婆子端着脸盆笑着出去,秦绯一时怔怔不知怎么办好,也不什么值钱的东西,硬要给人家又显的自己小家子气,左右思量着还是收起来吧,等自己哪日腾达了再好好报答他们。 吹熄油灯上了床,秦绯拉过被子,两只眼看着着屋顶,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心中迷茫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吧,可除去这,眼下又不知道去哪里好,哪里都去不得,哪里都没她去的地方,将头缩进被窝里,喟叹一声,睡觉吧。 在这里住下,渐过了几日,这对老夫妻对秦绯是好的没话说,好的几乎有些过头了,秦绯在这什么都不要做,夫妻两个对她客客气气,完全是当做贵客的样子,秦绯倒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打扰人家,给别人平增许多烦恼。 周氏夫妇住的地方在城尾,离集市颇远,周全福是个卖鞋的,在城门边上开了一家小小的鞋店,夫妻二人打点鞋店,倒也过的不错,只是秦绯奇怪的是这对夫妻年纪都不小,怎地没有孩子,那日她在鞋店帮着做些杂货,跟周婆子闲聊时才知道,夫妻两年轻的时候有过孩子,溺死了,后来就没怀上过,周婆子叹着气低声说道:“也该是各人各命,我呀命中注定就一个孩子,还没留住。” 秦绯看着她眼角的皱纹,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恰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来买鞋,连忙丢下手上的伙计出去招呼客人。 买鞋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顶纱帽,穿戴也不错的样子,那人说了鞋号,秦绯就去拿鞋给他试穿,男人的脚码数大,大码的鞋都放在柜子顶上,秦绯爬上梯子就去取鞋,伸着胳膊朝柜子顶上够着鞋,就觉得的身后有些异样,有些讶然的回头,买鞋的男人一脸龌蹉的笑手伸在她臀后轻轻一拍。 秦绯看着他那只红慥慥的大鼻头,吓的魂都要飞了,脸色涨的通红,瞪着眼斥骂道:“你做什么??!” 男人笑嘻嘻的样子,眼珠子流连的从她头看到脚,秦绯顿起一身恶寒,气恼的瞪着他,忍着反胃匆匆跑到后面屋子,周家婆子看她脸色不善的样子,便问道:“咦,怎么了?那人鞋买了不?” 秦绯皱着眉:“那人有病,居然摸我,真是讨厌!”她话音刚落,周家婆子已经沉下脸,提着一边的鞋撑子跑了出去,那个人还在伸着脖子朝里看,周家婆子过去二话不说,一鞋撑砸在他脸上,嘴里咬牙骂道:“滚出去!再不滚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报复 第五十六章 男人被敲的有些懵住,揉着头莫名其妙看着周婆子,半响才反应过来,跳着脚骂:“你个疯婆子!我来买你家的鞋是给你面子,还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在这混了!” 周家婆子半点惧色也没有,操起一边的裁皮刀就往他面门上劈去,男人吓的脸色都变了,慌里慌张的跑走了,秦绯从后屋掀着帘子偷偷看店里发生的一切,她感动于周家婆子为她出的这口恶气,心底更加打定注意以后要好好报答这对热情的老夫妻。 天黑关了店门打烊,周全福煮的面条,秦绯跟周婆子回去的时候面条煮烂了,周婆子掀开锅盖一看,面条煮的跟面糊似的,忍不住就是一顿唠叨,周全福装了碗吃了几口,听的嫌烦,端了碗转出去吃,吃完回来周婆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成芝麻烂谷子的都拿出来说,秦绯憋着笑在听,周全福有些恼火,顿觉脸上无光,走过去哐的声将碗狠狠放在桌上,周婆子吓了一跳,叉着眼看他:“干什么你!你自己说你晚上煮的这面条像不像猪食!” 周全福哼哼道:“什么屁话,我煮的猪食,你不也吃了,难道你是母猪啊?” 周婆子啪的下摔下筷子:“骂谁呢你!想吵架么?!” 周全福看着自己婆子叉腰母老虎一般就有些发憷,不想跟她多啰嗦废话,收拾了碗筷,嘴里嘟嘟啷啷去了灶房,周婆子斜着眼看他进了厨房,嘴里不依不饶:“我还不能说了,这脾气几十年了都不改改啊!” 秦绯悄眼看周婆子气哼哼的模样,心想脾气要改的是你吧。 吃了晚饭睡了觉,日子这样慢慢流淌过去,安静平和,无争扰,无勾心,无阴谋,平淡的就像白开水一样的日子,却是最为解渴的。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巨大的火轮从天际爬起带来一天的燥热,围墙上的那串葡萄藤,葡萄已经有小拇指那么大了,再过半个月就成熟了,周老夫妇养了蚕,秦绯第一次见到那些白白的胖胖的身体蠕动着的虫子打心底的恶心,后来跟着周婆子做做农活,跟着去打桑叶,熟透的桑葚蜜一般的甜,秦绯吃的牙都黑了,回家照着镜子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嘴边一圈黑紫色,活像被揍了一老拳。 周婆子忙不过来,又要顾着店里,蚕又要上山结茧子,秦绯便帮助照顾这些白胖的虫子,周婆子看她强忍住恶心的样子呵呵笑道:“别看这小东西长的不好看,干净着呢,只要有点点污秽的物事沾上去,它们就会死的,蚕丝织成的丝被,夏天盖着最舒服了,又凉快又轻薄,你摸摸看蚕儿身上是不是凉凉的。” 秦绯伸出指尖轻触着,指下的触感软软的,有点粉粉的感觉,白胖胖的蚕儿昂着头从桑叶的这边开始啃起,也不见多快,那桑叶很快的就变小只剩茎秆,秦绯咂舌,世人都说蚕食,原来就是这般的情形,一点点却又是极快的速度将食物吞噬进腹。 将桑叶放进竹匾里,喂好了蚕,秦绯擦擦汗走了出去,周全福做好的鞋堆在后面的小房间里,秦绯装好就送去店里,此时正是饭后不久,太阳晒的人都要化了一般,撑着纸伞将鞋送进店里,周全福在看店,周家婆子从田里上来也进了店里,手里提着一个青皮西瓜。 秦绯将鞋码上货架,周婆子切好西瓜端了出来,周全福抓起便吃,吃完西瓜子吐了一地,周婆子骂道:“捡了吃掉!吐了一地也不知道扫地!” 周全福擦擦手上的西瓜汁,打着嗝也不理会她去了后屋子,秦绯每日都听得这周家婆子吼周全福,见久了也就习惯,她见怪不怪的啃西瓜,吃完扫干净地,打起伞:“婶子我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再把田里的草除下也回去了。” 才走到门口,就见那日占她便宜的那个中年男人带着三个人脚步朝这里冲过来,秦绯眯起眼看了下,男人走到她面前,嘿然笑道:“这小妞那日看着就不错,今日一看更漂亮!我家缺个填房小妾,刚好跟我回去。” 秦绯转身就要走,男人手一招,后面的几个男人一拥而上拉住她就要往外拖走,秦绯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城下还有这样的无赖,她一脚踩在架着自己胳膊那个人的脚上,那个人痛叫一声,放开了她,秦绯转身就跑进店里,举起一边的扫把就往领头那个男人的脸上挥去,扫把上还粘着西瓜子,那个人被拍了一头一脸,自然是恶心的很。 周全福听到外面动静走了出来,周婆子一眼认出是那日的流氓,指着那个人叫道:“你着小子还敢来!老头子,揍他!” 周全福紧紧裤腰带,大刀金马的迈了出去,那几个壮男自然是不放他在眼中,口里喝道:“滚一边去,死老头子,伤了你还不知道谁不好!” 周全福一语不发,突地猛然跳起一脚蹬在讲话的年轻男人胸上,男人被他一脚踹出一丈多远,满脸灰尘,脸色刷的惨白一片,趴在那里半天才慢腾腾爬了起来。 跟着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带头的酒糟鼻男大喊一声:“上!”他在城尾这一带一向横行,他爹是临安城的府尹,他是仗着老子的权势横行。 周全福却不怕,脚下扎稳马步,瞅准了那些人,一个闪身,左右开弓,各赏一个大巴掌,直打那些人嘴角破皮流血。 四个人看着怒气腾腾的周全福顿时骇住,僵持了半响一窝蜂的跑了,周婆子兴高采烈跑到周全福身边,拍着他的肩笑嘻嘻道:“你还是这么厉害!” 周全福被自己婆娘一通夸赞有些飘飘然起来,秦绯心底隐隐有些担忧,那些人不会罢休的,他能带三个男人过来,就能带更多的帮手过来,反过来说这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周家老夫妇是无辜的,心不在焉烧好洗澡水,煮了晚饭,等周老夫妻回来,秦绯忍不住说出心底的担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离开 第五十七章 周全福也皱起脸,周家婆子想了想,一拍大腿:“管他呢,怕他做甚,老头子一个能打十个!” “若是二十个呢,”秦绯担忧的说道,“亦或是更不止的呢。”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半响周全福抬眼问婆娘:“芳云,我们似乎招惹到麻烦了。” 周家婆子毫不担心道:“怕什么,大不了搬走就是了,反正我们也只是暂住这里的。” “搬走……可是……” “可是什么,你听我的话没错的,斐晴,我明儿就去把蚕茧卖了,去周全福老家去,正好去避避暑,这里太热了,我刚好热的受不了了。” 秦绯有些奇怪的看她,怎么说的这么容易,想搬就搬走,思量了下似乎也没什么旁的办法,想过安生日子只有暂时避开了,过段时间再回临安,真是飞来横祸,没事找事。 睡到半夜就听窗外雷声轰鸣,下起了大雨,秦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田里的棉花拣不上来了,这一淋雨发了霉只好贱卖了。 第二日就听周家婆子在责怪周全福:“都是你!说了都拣上来晒了卖掉,这下好啦,都湿了,价钱也是稳跌的了,你自己去田里看看吧,田里跟粥汤一样,看你怎么办!?” 周全福咳了咳,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雷公,又不电母的,我怎么知道会下雨,还不是看你热的那个熊样,可怜你!” “拉到吧你!可怜我就让我过这种日子啊!累的要死,早知道我才不嫁你。” 周全福上下看看她臃肿的身材,撇着嘴小声道:“我能娶你就不错了,就你那样……” “你说什么?”周婆子一下怒了,叉着腰瞪起了眼,周全福摸摸鼻子:“我去收拾行李,马车都我都借好了,你今天把地里的事拾辍好,争取明天就离开。” 周婆子皱着脸没好气道:“行,行,知道了!” 秦绯也在房间收拾东西,她也就几身换洗衣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的一身冬衣,如今已经是夏天,周婆子用自己织的几丈粗布给她缝了几件夏装,秦绯也不嫌弃,凑合着穿穿,干干活挺好的,她是打心眼里感激这对热心肠的老夫妻。 周全福去马行借了一匹老马,牵回来的时候周婆子看的又是不顺眼,怪他租的马太老了,根本就走不快,周全福有些嫌烦,又不敢跟自家婆娘说什么,只在嘴里嘀嘀咕咕,能租到就不错了,就那几十个铜板还想租个天马不成。 这对夫妻三天两头的斗嘴,秦绯从一开始的吃惊不习惯到现在的淡定平静,看的出来这两个人也就是吵吵,动不上真格,兴许平民百姓家的夫妻都是如此,虽然吃穿都是很差的,但是却少了富贵人家那么多的拘束跟规矩,这样相比倒是好的许多。 马车出了城,慢腾腾朝北行去,周婆子说的没错,这马太老了,走路慢的很,都能比得上牛车的速度了,走了一个时辰出点头,就满嘴是唾沫星子,累的吭哧吭哧的了,周全福只得跳下马车,牵着马去喝水休息,他自知理亏也不说什么默默的牵着马去了河边。 周婆子忍不住又唠叨他:“就说这马不中用,你还说行,没事,这才走多远就要停下歇息,按这样的速度回到老家刚好吃年三十的晚饭啊,要不要写封信,让你侄子先准备着?” 周全福嘴皮掀了掀,憋忍着不搭理她,周婆子说了几句也就不说了,拉着秦绯说家常。 “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给一户人家做伺候丫环,那家人厚道,待谁都好的不得了,这次回去我定要去看看!” 秦绯笑道:“是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周婆子继续说道:“他家有个小少爷,我嫁出来来的时候也就三四岁,这么些年了也该大了,不知道娶妻没有,要是斐晴能嫁给那个少爷就好了,那孩子小的时候就张的好看,大了肯定更俊!” 秦绯汗颜不已,连说:“我定是配不上那个俊俏的少爷的,多谢婶子挂心了。” 周婆子摇头拍着她的手挤眼道:“我看是刚刚好,那少爷见了斐晴肯定会喜欢的,我看的出来,你这样的姑娘,最讨年轻男子的喜欢的了。” “……” 周婆子的热心,秦绯心领了,但这事怎么说还是自己说了算的吧,看着周婆子一脸热心的说那家公子多好看,那家人多厚道,秦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离开时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子,这么些年过去了,长的是圆是扁还真不好说,她又不忍拂了周婆子的好心,只得点着头不吭声。 周婆子只当她害羞不好意思,说道最后一拍掌,笑哈哈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回了那里我就去看看那公子娶亲没有,若是有了就算啦,没有我这妇人就来搭桥牵线!” 秦绯汗颜不止,不好打断她的话,正好这时周全福牵着马回来了,连忙跳下马车帮忙套上马栓,周婆子还在自顾叨叨,秦绯暗吐口气,这样的热心她真有点吃不消。 默默摸着马匹的鬃毛,秦绯心底苦涩,现在的她无人疼,无人爱,重生了就是换了一个人生,可偏偏意识还都是前世的,前世的种种她记得一清二楚,更想为惨死的前世寻一个公道,父母亲都不认识自己,孤儿,她是斐晴,斐晴是无父无母的街头乞丐,是孤儿…… “丫头你发什么呆,上车了。” “啊!”迟钝的回神,连忙爬上马车,周婆子还要拉着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周全福叱了句:“人家孩子自己有主见,你多什么嘴。” 周婆子白了他一眼,嘟囔了句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绯浅笑不语,起码在这世上,萍水相逢的这对夫妻是关心她的呢,也不是那么孤单。 马蹄声踢踢踏踏,秦绯渐渐有些发困,此时已经是上了管道,路途比刚才要平坦许多,不再颠的难受,喝口水趴在膝盖上打起了盹,周婆子拍着她的背:“到了我就叫你,你睡会。”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进城 第五十八章 “嗯,那我睡会。” 马车行了一天,中间在驿站休息了一宿天一亮继续上路,秦绯坐的有些背酸,更是奇怪周全福的老家怎么这么远,在往北行就要出界到北坨的国土了,马车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天气热这样子通风,人没那么闷热难受,马匹慢腾腾在石道上行走,路边的知了聒噪的叫嚷,周全福头上顶的草帽几乎将半张脸都遮去,垂着脑袋,周婆子时不时在他身上捅一下,他才如梦初醒的看看路,四处张望张望,周婆子咂着嘴直叹气:“幸好没要你做走货的马夫,就你这样人赶车都能睡着,东西还不被偷光?” 周全福扶好帽子,扬起马鞭,高喊一声,马才撒开蹄子跑出,没跑多远又慢下来跟老牛似的,周全福擦擦汗道:“马跑不动了,我找个凉快地方休息会,歇息下。”刚好前面不远处有处林荫子,将马车牵到树荫里,周婆子将出门时带着梨从车里拎了出来,三个人吃了梨休息了会,等马吃完草就急急上了路,天黑了赶不到驿站怕遇上劫匪。 毕竟这里是乌尚的边境地段,皇帝又是新登,各地政权都还没稳定下来,出了事可没谁来救他们,所幸在天黑之前,周全福的马车终于到了他老家。 马车还没进城,秦绯好奇的探出身子朝远远外的那个边城看去,渐渐的离的近了,城门边的界碑上斗大的三个字惊了她一跳。 北坨国。 北坨国?这对夫妻是北坨人?秦绯吃惊不已,惊讶的打量马车内的二人,问道:“这里不是北坨国吗?我们也进北坨。” 周全福呵呵笑道:“我是北坨人,如今在乌尚过不下去了,只要回来这里了,只是北坨国小,人流量少,赚钱没在乌尚的多。” “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周婆子在旁打岔道,“你在乌尚国也没赚到银子,那有本事的人在哪都赚到钱,没本事的在哪都一事无成。” 周全福不理她继续笑道:“我离开这里有十几年了吧,成了亲就离开了,在外混了十几年还是老样子回家乡,世人都说荣归故里,我这也算是归故里,就是算不上荣归了。” 秦绯轻声道:“游子在外漂泊,流浪的心境恐也只有本人能够品尝其中滋味了,慈母盼而归,再多的荣华都比上家中老父母的一声呼喊吧。” 说话间马车通过城门口守卫官兵的检查,进了城,秦绯好奇的打量四周,也许是边陲小镇的缘故,这里没有临安那么繁华,不过一切还是让她新奇。 周全福驾着马车慢悠悠走过街心,见她好奇的模样,呵呵笑道:“我老家不在这里的,要穿过镇子再朝东行百十里就到我故里了。” “哦。”秦绯点点头坐回车内,天色已经微微擦黑,马车行了两日出来乌尚国,进了北坨的领地,秦绯怔怔看着车外,神思恍惚的想李峮怕是已经不记得她这个去御书房求着见他的淑女了吧,也不知道狄秋在那么寂寞的过的还自在么。 默默想了片刻,暮色渐渐苍茫,收拾好心神,捶捶坐的发麻的双腿,周全福进了镇子就将那匹慢的要命的老马给换了,他反正也不回临安了,跟马房的老板租马压了三十两银子,也不想要了,这马根本不值三十两白银,颠颠手里新得的十三两银子,叹口气,赔了就赔了吧,千万不要让婆娘知道,她的嘴巴自己实在是受不了。 搭上去吴城的马车,秦绯低着头无聊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她这几日除了晚上能躺平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马车上度过,实在是怨的难受。 车厢内坐了很多人,叽叽喳喳你说我说的吵的很,索性这辆马车的速度快的很,坐了半刻多钟他们就下来了,还提着包袱进了最近的一座城,也是最北坨最大的一个城,吴城。 据说乌尚的国军对都城的名字很不满,一直都想修改,一时半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名字,这事也就耽搁在着,吴城,更多的人称其为乌戈城,攻下这座城的将军就叫乌戈,后又因为受伤过重,逝世在此,皇帝将都城建在这里,并称这座城为乌戈城,这一称号传出,全国哗然,乌戈死时年轻,不出三十,生的好相貌,皇帝很倚重他,经常与之一同出入宫内,两人关系好的连皇后都嫉妒。 他死后皇帝更是将城名都改成乌戈城,皇后大怒,日日争闹,在皇帝面前冷声质问:“臣妾服侍皇上一十八载,夫妻情分难道还比上一个黄毛小儿么?此事传出,世人皆会耻笑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少年郎,皇帝难道是有断袖之癖吗?” 此话一出皇帝勃然大怒,废了皇后,朝中满堂议论,皇帝头痛只好将城改成吴城,这事从宫里传到宫外,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 乌尚国这一君主对着名字甚是不满,登基没多久就要换城号,朝中大臣多次劝慰才作罢下来。 秦绯听着周婆子说着这些往事,感到新奇,听完忍不住问:“那个皇帝是不是跟那个死去的年轻将军有…有那个什么?” 周婆子笑笑叹道:“都是流言,真相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能知道,那皇宫里的宫闱之事复杂着呢。” 秦绯似懂非懂点点头,再回头看了一个城门口,这座城是为一个男人建的?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缘故,真是奇妙。 周全福停在一处宅子前,大门关着,上前砸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周婆子上前奇怪道:“周津怎地不在家,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没人?” 周全福看看渐黑的天色:“大概是出去了,等等,兴许一会就回来了,这孩子我写信给他了,应该是早就收到信,知道我回来了。” 秦绯安静站在一边,这里靠着闹市,三人等了会,果真见一个年轻人跳着胆子唱着曲远远晃过来。 周全福大喊一声:“周才,我是你叔。” 周才放下担子又惊又喜:“我前日才收到的信,叔你这么快就到了,我原以为还要等几日的。”转过身对着周婆子恭敬道:“婶婶好。” 周婆子笑眯了眼:“这孩子还是这么懂事,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周才眼角扫到一边安静站着的秦绯:“这位是……” 周婆子忙介绍道:“我鞋店里帮忙的小姑娘,没地方去,我就带她回来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热心 第五十九章 周才看了她一眼,憨笑道:“你好,我叫周才。” 跟周才的拘束,秦绯显得落落大方,轻笑道:“我是斐晴,你好。”周才长的粗壮,个子又高,比秦绯要高大半个头都不止,浓眉大眼,长的倒也不难看。 周婆子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一推周全福:“进去吧,站的腿酸。” 周才将豆腐担子挑进院子里,转了个声又出去了,说是家里没什么吃食,去买些熟食酒菜回来。 周全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感叹不已,他离开的时候他哥哥还在,如今哥嫂都过世了,只剩周才一个人住在这,他这个做叔叔的回来了,要帮侄子张罗着找门媳妇的了,都快二十岁的人还打光棍,他也有责任。 周婆子是个闲不下的主,放好行李,就提着扫把四处打扫,秦绯倒有些无所事事起来,这里她又不熟悉,站在院子里呆呆看着夜空,轻触着手腕上秦冯氏当初给的那只镯子,想着心事,她从没想过会流落到这里,前途茫然,心头更是惘然,突然想到到时自己求林霈玉从宫中带走李乾,说不定他也在吴城,自己搞不好还能见到他,也算是在异乡的故人一位了,这么想着心下有些宽慰,身在难处,不得不想些好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周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买的米酒,酒带甜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举着酒壶对秦绯说道:“这酒有些甜,你一会也能喝点。” 秦绯微一侧头,甜甜一笑:“那就听周大哥的话,一会我也喝点。” 周才扫了一眼她的笑脸,红着脸急匆匆走进了灶房里,就听周婆子大惊的声音:“你怎么了?这孩子脸怎么这么红?病了不成?” 晚饭时候,周全福跟本家侄子久未见面,自然是有许些话要聊,周婆子不时在旁插话,秦绯在一边听到趣事也是跟着笑,周才的眼不时扫过她,极快的跳过去,秦绯安静吃着饭,对那个眼神恍若未见。 周全福哥哥留下的这间院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六间屋子,一间堂屋,两个偏厢房,拐角处还有一间屋子,都是堆的些杂物,周才平日里做豆腐的家什都放在那里,豆腐坊连在灶房一边。 将那件堆着杂物的房间收拾干净,架上床,铺上草席,也没多余的东西,秦绯暂且宿里面,周才原想是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秦绯的,周婆子听了他的话,直说不合适,你一个单身男子的房间斐晴怎么好住进去,传出去让人笑话。 周才嘴张了张,红着脸想说什么,在婶婶皱着眉的神情下又没说出来,抓着头去收拾了,周婆子大松口气,秦绯在旁看着有些奇怪,怎地周婆子神情如此紧张?不由失笑。 周婆子轻打了下她的手,笑骂道:“你还笑,我都是为你好,阿津那小子点心思我看出来啦,他配不上你!我可不能由着他性子,等忙完这阵我就去那家人看看,那个少爷娶亲没有。” 秦绯在肚里哀嚎一声,周婆子还记得这茬事儿!连说:“多谢婶子好意了,只是我还小,还不想嫁人。” “啧,哪有姑娘不想嫁人的,知道你不好意思,这事儿就包我身上,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秦绯看着扭着腰走进厢房里哭笑不得,回头想想算啦,周婆子也是好意,那家少爷不定看的上她,周婆子要操劳就由她去吧。 这事她丢头就忘,周婆子这几日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周才早上挑着担子出门,秦绯刚好走出房门,他憨笑着放下担子转身去了豆腐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出来,磕磕巴巴道:“这个,他们都,都说女孩子喝了好的……” 秦绯接过,碗烫手,她轻呼一声,周才慌忙接了过来,将碗随手往搁在担子上,就要去拉秦绯的手,刚巧周全福走了过来,看到他伸出的手,大喝一声:“阿才!你干什么!忘了自己身份了吗?!” 周才被他吼的身体一抖,侧身一脚踩在扁担上,只听砰的声,那跟扁担要巧不巧竖了起来,一下砸在周全福脸上,痛的他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周才见事情不妙,挑起豆腐担转脚就出了院门。 周全福捂着鼻子气的胡子乱翘,秦绯吐吐舌悄悄回了房间里,隔着窗户就听周全福在门口低声叹气,也是自己的侄子,他才不说什么,换做别人他恐怕要跳起来揍人了。 周婆子是将那家人家的少爷劳记在心了,回了吴城安妥好事情就马不停蹄的去找那户人家了,临走时说让斐晴在家等她的好消息。 秦绯笑了笑没当一回事,周婆子擦了水粉就出去了,傍晚时候才回来,兴高采烈的对秦绯说那个少爷还没成亲,今年二十岁陪斐晴刚刚好,那家人也答应说要见斐晴一面,时间都约好了今天是二十五号,下个月四号在栖凤街,街尾那里有个凉亭,那个公子要亲自来见斐晴呢。 秦绯怏怏的听着,不以为意,她想条件这么好的一个男的,家里又富裕,怎么会都二十岁了还未娶亲,定是哪里有缺陷,才这样子的,听完周婆子的话她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面对周婆子热忱的脸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 晚上时候周婆子在饭桌上又说起了这件事,周全福也直点头,连声说好,周才有些恹恹的,强打起笑说道:“婶婶今天忙了一天,早点歇息吧,这个事也不是你说了算,还要看斐晴自己的愿意。” 秦绯放下碗,淡淡道:“到时去看看吧,人家未必看的上我,我有自知之明。” 周婆子直摇头,很是坚定:“怎么会,哎呀,你长的这么好看,那个少爷肯定会看上你的,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的。” 周才闷声说了句什么,放下碗就走了出去,周婆子问周全福:“那孩子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周全福咬口咸菜,含糊不清道:“不知道,没听清。” “嘿,这孩子,我刚怎么听着像是骂我的话?” 正文 第六十章 爱慕 第六十章 爱慕 第六十章 秦绯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就见篱笆那里站着个人,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大声喝道:“谁?” 黑影转过身,闷闷道:“是我,阿才。” “你啊,吓死我了,站那也不说话。”秦绯松口气,拍拍胸口迈下台阶,周才拦住她,低着头问道:“斐晴,你下个月真的要去亭子里见那个富家公子吗?” 秦绯失笑道:“我也不想去,但是你婶婶一片好心,忙里忙外的,我不去多不好,怎么了?” 周才的嘴巴上像罩着闷嘴葫芦:“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要是…要是那个少爷看上你,你是不是就要嫁给她?” 秦绯呵呵笑了起来:“哪有见了一次面就要成亲的,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那个男的不会看上我的,我去睡觉了,你忙了一天早点歇息。” 往前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男人低声在说他会看上你的……秦绯挑挑眉抱着衣服回了屋,管他什么少爷呢,什么公子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明天一早还要去陪周婆子找间合适的铺子,重开鞋店。 一觉懒懒睡到太阳晒屁股,折好被子秦绯想最近的自己真是越来越懒散了,吴城的夏天远没临安那么炎热难受,尤其入了晚更是凉快的很,不过听周婆子说这里的冬天够人受的,特备的冷,没有火炉子根本熬不过去。 打上井水,站在井边凉水兜头倒下,抹上篦子油,洗干净发辫上长辫甩在肩上,周津养了几只鸡在院子里啄食着草叶,秦绯抓了稻糠喂了鸡,周婆子洗好衣服拉着她去了街上找合适的铺面,他们要在这里重开一家鞋店,做点营生混口饭吃。 走过长长的街道,烈日东升,街道上并没多少行人,太阳晒的眼花,两人找了凉棚做下,秦绯饮下凉茶,放眼看一周:“这里的门面都有人,不大好找嗳。” 周婆子叹口气:“是不好找,我们夫妻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这边还没这么多店铺,这些年过去了,也变的繁华起来了,算啦,回去吧,晚些时候我让周津帮我看看吧,我都不熟悉这里了。” “那就回去吧,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做的。” “怎么没事情做啊,帮我糊糨子,店面一找到,开业了没东西卖像什么话,快些回去,我早上熬的糨子还放在窗口冷着,这会太阳晒着怕是要馊了。” 拉着秦绯急急转过街,回到家中一看,幸好是放在阴凉的地方,太阳晒不到,周婆子用筷子搅了搅,点点头:“刚刚好,我去把门板放上,我铺上布你往上面刷。” 周全福靠在树荫里乘凉,周婆子喊他过来帮着搬来门板,他把板子一搭又坐回树荫下,周婆子抖开布料,理平整,仔细的铺了上去,秦绯已经在门板上刷上一层浆糊,布一放上去就紧紧贴在上面,两个一个放,一个刷,只弄到西响时才弄好,周婆子擦擦汗,说道:“好啦,就等晒干了,就可以裁下做鞋面了。” 周全福端着茶壶出去串门了,他离开这里十几年,这一乍回来,那些旧的街坊邻居自然是要去会会,说些成年的趣事的了。 秦绯拎着自己的衣服低头一嗅,微微皱起眉一股子的汗酸味,嫌恶的抖抖衣衫,琢磨着要不要早点洗澡,现在天还没黑,洗澡了怕是一会又要出汗了,今天这天气闷闷的,日光发白,怕是要下雨。 果然天还没擦黑,刮起了大风,风穿过衣裳,擦着身体跑过,吹的人浑身舒畅,白日里裹在身上的燥热被风带的无影无踪,秦绯急急跑到院门外将晒着衣服收了进来,远远的就见一个人被风刮的身上长衫飘舞朝这边走来,秦绯扫了一眼,收拾好衣服回了屋子,原想关了院子门的,一想周才还没回来,就放任门开着,等他回来再关上。 院门外似乎有人驻留,脚步声停在门口踟蹰着,秦绯奇怪的跑出去探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转头看向左右,大风里只看到一抹烟灰的身影渐行渐远。 只是过路的人,自己神经过敏了,撇撇嘴进了灶房,刷洗好锅烧起了晚饭,灶塘里火光熊熊,门外狂风飞卷,风吹了没一会,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了下来,一声比一声急促,砸在屋顶噼里啪啦的响,周婆子顶着雨点跑进灶房里,锅里的水开了,将菠菜叶倒进沸水里滚了一圈,拉上来放凉,用芝麻油,盐,糖醋拌上,放冷了做凉菜吃。 周才是在雨势最大的时候回来的,今天的豆腐没卖完再遭大雨这么一淋,直接被打成了豆腐花,用瓢搅了搅,叹口气都倒到了鸡食槽,周全福去窜门还没回来,周婆子看着狂泻而下的雨帘低声唠叨:“这雨要是下到明早上,城外的河都要漫出来了。” 重生之斗芳绯第12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来了。” 雨势虽大,下了一会也就停了,空气里都是水汽的味道,院子里的泥地上汪着水塘,鸡跑到水塘边,仰着脖子饮水喝。 秦绯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天色渐渐黑下来,皓空中滚圆的月亮爬上天际,繁星闪烁,两个时辰前还是狂风嘶吼大雨倾盆的,也就半会功夫就是明月皓空,青空万里。 周才慢腾腾走到她身后,秦绯头也不回笑着问道:“今日生意怎么样?” “也就那样,今天热,没做多少,怕馊掉。” “哦。” 两个人默默坐在门口,周才恼恨自己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话,想了半天探询的问道:“斐晴,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秦绯一下笑了出来:“我喜欢的啊……我没有喜欢的呢。”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都是有意中人的吧,真是奇怪,她居然没有,脑袋里晃过自她重生遇到的几个男人,林霈玉,李峮,李乾,秦墨,秦墨她还是将他当做哥哥,更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李乾,前世的自己与他天生一对,羡煞旁人,重生后他根本就不认识她,跟秦嫣定了婚,又退了婚,秦绯就有些释然,没有永远的喜欢,那些生死相随的爱恋只不过是异志里的戏说罢了。 李峮,权势为重,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点缀品,更何况他现在贵为天子,自己这个小丫头怕是丢到脑后不知多远的了。 ……林霈玉,想到他那双琉璃眼,她有些疑惑,这个人他看不透,撞破他的秘密他居然没有杀死她,即使自己一次次跟他说话那样无理难听,他似乎都不以为意,还帮她的忙,从宫中救出李乾,秦绯迷惑。 低头轻笑一声,淡淡道:“我……没有心神去喜欢谁的呢。”仇人远在千里之外,想报谈何容易,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花 第六十一章 心花 第六十一章 周才轻啊了声看着秦绯低垂的脖颈,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神色转了转似乎想说什么,周婆子在堂屋里喊他,来不急说出口连忙应了声进了屋子,秦绯转头带着疑惑看他魁梧的身形,眉间一动,他的心思她看的清楚,只是自己…… 心动的感觉是什么?已经忘记了,上辈子的事情她哪还能记得。 转眼间下个月就到了,初三那天周婆子就带秦绯去看了风雨亭看了,指给她看了地点,让她明日一个人过来,她一个老婆子跟着不方便,秦绯无奈只得点头。 到了第二天周婆子叮咛嘱托了又嘱托,让秦绯千万不要晚到了,早点去,把自己打扮好,又把自己房中的水粉胭脂都交给秦绯,秦绯看着那堆东西苦笑声直说好。 秦绯答应的好好的,等周婆子出了门,她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啃了两个梨,又昏昏睡了半个时辰,饶着痒头发散乱的去了风雨亭。 秦绯边走边想那个年轻男人肯定是不在的了,就算还有耐心侯她,看到她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胃口就倒尽了,哪里还会看上她? 慢腾腾朝前走去,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做小买卖的商贩为了躲避骄阳,坐在里面扇着帽子纳凉,秦绯走过去站了站眯着眼四下随意扫视了一周就要回去。 打着哈欠,转身就要离去,胳膊冷不丁被人从后一把拉住,她惊了一跳,讶然的抬起眼看去,面前的人让她震惊不已,微张着唇惊讶的看着来人,傻了一般。 林霈玉松开手笑起:“怎么见到我这么高兴,连话都说不出了。” 秦绯闭上嘴巴,眼神投到别处,缓缓心神看着他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有些吃惊。” 林霈玉一双琉璃眼带着笑意上下看她,啧啧嘴道:“半年不见,你怎么越过越不像话了,不是在皇宫里做皇帝的妃子的吗?怎么成村姑了?” 秦绯翻翻眼睛没好气道:“被赶出宫了,让你看笑话了,还有什么要说不?没有我就回去了。” 林霈玉喊住她:“有事啊,你今日是不是约了人在风雨亭相见?” 她更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得意的笑起:“我当然知道,因为时辰是我定的,这个地方也是我约的,我自然清楚的很。” 秦绯两只眼睛瞪的铜铃大:“你定的?那跟我见面的人是谁?”她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说是…… “是我”他笑意溢出他的双眼,眉眼弯弯开心的不得了,“你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秦绯撇撇嘴不自然道:“开心,开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他不以为意,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娶你为妻,在秦府的时候还有印象吗?” 秦绯糊涂了,她看着他俊美到极致的脸,疑惑道:“那个不是你胡说的吗?我以为……” 林霈玉伸掌捂住她的唇:“说出的承诺,我说到做到。” 温热的掌心静静熨着她的唇,心,顿时漏了一拍,红潮从脸上蜂拥而起,盘踞在她的面容上,好像盛开的红玫瑰般娇艳。 急急掰开他的手,秦绯神情慌乱的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他含笑温柔的眼,语气急促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呢,况且我一直都以为你说笑的,我没有当真,我,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林霈玉面容含笑,柔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荒唐的承诺,就怕自己做不到,又怕你记在心头感到失望,幸好我还是遇到了你。”他顿了顿又道,“世上女子那样多,我偏偏要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也是遵从自己的心意,你,唉,居然当成是我说笑的,我该怎么说你呢。”他又爱又怜的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可爱的孩子。 秦绯脸颊滚烫,连带着心口也是,她低下头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穿的这件藏青的衫子真是丑透了,应该把头发梳整齐的,千想万猜没想到来赴约的会是他。 林霈玉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她却没有心神听下去,一颗芳心心乱如麻,林霈玉轻拈起她耳边的碎发,叹道:“周婆子怎么把你带成这样,真是失责。” 秦绯听到这句话猛然想起,她记得周婆子说是认识这家少爷的,脱口问道:“你认识周婆子?” 林霈玉点点头:“是啊,她是我||乳|娘。” 秦绯更惊讶:“||乳|娘?不是你家很早时的丫环吗?” 林霈玉笑的调皮:“那就是丫环吧,反正是我家里的仆人,走吧,我们走走。” 秦绯悄眼他笑的开心的脸,满肚子的疑问,周婆子怎么是他家里的仆人了?周全福呢?他家的仆人怎么会在临安,怎么又会刚好是冬梅的亲戚,一大堆的问题绕在脑海里,偏偏主谋又笑眯眯见了她就高兴的样子,摆明不想多说。 林霈玉伸过胳膊搭着她的肩,秦绯瞪着他逃开,林霈玉闲闲一站,双手浣熊懒洋洋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等着我一抱呢,你还逃开,真是伤心。” 秦绯有些不服气的回道:“也不知道有多少男子等着我看他一眼呢,你得瑟什么?”前世的时候确实如此,这番话说出,秦绯很有底气。 “呵呵,就算是吧,估计除了我,也没谁会看上你,嘴巴这么毒,谁能受得了?” “你不是受得了吗?”话一出她就后悔了,红着脸捂住嘴,转身就跑,真是越乱越错,自己都说的些什么呀。 林霈玉足比她高大半个头,腿自然是长的多了,几大步就追上她,一把搂住,低声在她耳边喃道,带着歉意:“抱歉,在乌尚国的时候没能带走你,现在,你逃不掉的,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终会是我的。” 挣脱出他的怀抱,鼻间烈香萦绕,她疑惑的抬起眼,眨着眼:“你身上的香味?是凤苓香吗,我听闻只有北坨的贵族才熏这样的香料,一般人根本不可用,你怎么会……” 他笑了笑道:“如我是贵族你就不喜欢了吗?” “不是,”秦绯又急又燥,“你是贵族我也不喜欢,哎呀,说不清,我回去了。” 林霈玉这次没有追上,站在一株梨树前,枝头果实丰满沉甸,微风吹过他发丝轻舞,路人纷纷惊艳看他,太阳耀眼他微微眯起眼看她匆忙慌乱的身形抿起一抹浅笑。 高大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极为谦卑的询问:“皇上,现在回宫吗?” “嗯,回去吧。” 周婆子回来就进了灶房,秦绯躺在床上瞪着屋顶思量着要不要问清楚这件事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巧,巧的她自己都不大相信,思来想去琢磨着还是不要问的好,周氏夫妻对自己这么那么好,也不忍心去怀疑他们什么,看样子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周婆子在外喊吃饭了,她才起身,对着镜子一看,脸颊潮红发烫,胸膛的那一颗心起起伏伏像是被最温柔的海水拥围着,滚动不已无法控制,搓搓脸喟叹一声走了出去。 周婆子无事人一般,在堂屋里进进出出,忙上忙下,周才背着身坐在烛火下,秦绯喊了他一声,他似被惊到一半,极快的调头看她,含糊应了声很快的又转过头去,秦绯眉毛动了动没去招惹他,有些事情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那个必要就不去戳破最好。 端着桌上的脏碗朝灶房走去,送回碗一回头就见周才跟黑塔似的杵在大门前,定着眼冲她看。 “有事?” 周才极为为难的样子崩着唇摇摇头,见他没话说秦绯绕开他就朝里走去,他在后急声问道:“今天那个公子去了吗?” “去了啊。” “那,那你觉得怎么样?” 秦绯笑起:“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我跟那人是旧识,久未见面说了一会话就回来了,你的豆腐磨好了吗?” 周才摇摇头:“还没有。”三斤黄豆还堆着那,连洗都没洗,他没心思去做那些,见秦绯就要朝里屋走去,他又喊住她:“那,你觉得那个公子怎么样?” 想到林霈玉那张带着邪气的脸,秦绯心头微一跳,轻咳声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就不要管了。” 听到这样的话他顿时泄气,颓败的朝灶房走去,周婆子上锅下锅正在忙,见他过来直说让他添把火,周全福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絮絮叨叨说着,周才心不在焉往火塘里塞了一通木材,骤时红塘里火光熊熊,锅里更是被烤的滋滋响,满屋子飘的油烟,糊味一片。 周婆子挥着锅铲忍不住骂道:“阿才,你放这么柴火做什么你看这满屋子的烟” 周才似被吓了一跳般,手忙脚乱的将燃的正旺的炭火跳出,冷不丁火星溅到手上痛呼一声,周婆子见他那样,叹口气道:“出去吧,我自己来,去把你叔找回来,该吃饭了。” 他魂不守舍的朝外走去,周婆子看着他无奈的叹息,真是孽障……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新婚 第六十二章 新婚 第六十二章 今日的周婆子极为开心,饭桌上也加了菜,她欢喜道:“阿才帮我找的那个铺子真是好极了,人流量大,门面又宽敞,今日好多些人问的呢。” 周全福咪口小酒,咂砸嘴道:“我鞋子做的好,怎么是你找的铺子好呢?” 秦绯在旁打趣道:“这叫地利人和,位置好,鞋子又做的好,生意自然是红火。” 周婆子放下筷子笑呵呵问道:“你今日出去见到那个公子了吗?” 秦绯微皱起眉带着疑惑道:“是见到一位,只是那位公子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婶子原先伺候的那户人家的公子我早就是认识的。” 周婆子更高兴连说道:“这就是缘分,缘分呐” 秦绯笑了笑,隐隐嗅到阴谋的味道,林霈玉的那样的人,精于算计,搞不好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下午那会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的脑袋清醒了些,来也好去也罢,管他是在真是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才不怕呢。 林霈玉的速度蛮快,第二日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了,秦绯端着喂鸡的木斗站在院子边上傻乎乎的,媒婆兴高采烈说了许多,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到媒婆离去,她才恍然明白过来,月底她要成亲了而且自己迷迷糊糊似乎是点了头,答应了。 周婆子张罗开了,秦绯被她拉着后面跟着跑,中间林霈玉来了一回,带了许多布料首饰,说是聘礼,秦绯站在一边看着堆了一堆的东西,嘴巴紧闭像个哑巴,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都没想好,这亲结跟赶鸭子上阵似的。 最后几日没见到周才,而且这事似乎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所有的人都在为了月末的婚礼忙碌,秦绯找时间跟周婆子说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这样就成亲,想过段时间再说,周婆子惊讶的看着她,嘟着嘴说她不懂事,这样好的人家她都不想嫁,还想嫁谁呢,那少爷长的俊俏,家世更是数一数二的,絮絮叨叨说的秦绯无地自容,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大红鲜亮的嫁衣发着呆,细细的想林霈玉没有哪里不好,他的心意说的再明白不过,喜欢秦绯。 真心喜欢她,娶她回家。 秦绯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那样好看的少年男子对着自己情意绵绵说着喜欢,说对她的相思,换作任何一个女人的心都会波动的,时间太快了,觉得决定的太仓促,她都没准备好…… 眼前浮现出那双琉璃眼,她叹口气将被子蒙在脸上,前世的自己曾经无比的期盼跟李乾的结合,这一世的点点少女情怀早已被磨没殆尽,嫁就嫁吧,嫁得一个美貌郎君也未必就是坏事,起码日日看着舒心。 成亲那天,起的极早,天刚蒙蒙亮,秦绯就被周婆子挖了起来,梳妆打扮好安静的坐在房间等迎亲的花轿,花轿巳末就过来了,奇怪的是新郎并未来娶亲,只是下人抬着轿子将新郎接了回去。 秦绯头顶着喜帕也看不到周围的情形,软轿行的慢,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秦绯听周婆子说林霈玉的府邸也在城中,繁华旷达的不得了呢。 一只手伸进轿子牵起她的手,手指修长白净,尾指上猫眼的尾戒折着微光耀眼夺目,秦绯看着那只光线流转的戒面蓦然就红了脸,抿着唇下了轿子,那个人并没有背起她,而是牵着她的手慢慢朝前走着,跨过门槛,周围安静只听有窃窃很小声的谈话,完全没有婚礼那样的热闹嘈杂,秦绯心里奇怪无比,但又不好掀开喜帕去看个仔细。 拜了天地,喜娘领着她去的新房,新娘里也是安安静静无人在的样子,秦绯按捺不住掀掉了喜帕,这一放眼看她有些脸烧,房间里安静的站着几个丫鬟,正好奇的看这位自己掀掉盖头的新娘。 秦绯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将帕子又盖了上去,脑中却是有些疑惑,这个房间布置的与乌尚风俗大为不同,摆放看上去也是精贵无比,林家果真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呢,周婆子真是用心为自己找了户好人家。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听门帘掀开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跨了进来,丫环齐齐喊了声:“皇上万安。” 来人淡嗯了声:“下去吧。” 秦绯被这一来一往几个字惊的猛站起身,一把掀掉头上的喜帕,极为诧异的看去,站在面前的男人笑的温柔,一身明黄,果真是帝皇才能穿的高贵颜色。 “你,你。”她声音抖的都快掉了,半是气愤半是震惊,“你骗我” 林霈玉走上前来搂住她的肩,凝着她的眼柔声道:“无意骗你,抱歉。” 秦绯甩开他的胳膊,闭了闭眼脑中一片混乱,一年前的生活过的极为混乱,自己重生,得了自己的死因一心只想报仇,哪知后来世道变幻,现如今仇人过的凄惨,自己处境也是艰难,直到离了那牢狱一般的地方,遇上好心的周氏夫妻才过一段安静清心的日子,哪知转眼一看,竟然会嫁给一个帝皇? 她渐渐平静下来,坐了下来,缓慢优雅解开头上繁重的头饰,安静的乖乖的,做一个听话的新娘。 林霈玉轻笑了下,伸手帮她的忙,除去头上沉重的凤冠,他转身端起合欢酒,秦绯默默的接过,对饮而下。 这是命吧,她想,抗拒不了的命运了。 放下酒杯,她红了脸,勾着眼睨着他,轻声的问:“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他浅浅笑起,更是俊美诱惑:“自当真心无二,自在秦府遇到你,初见你,你还是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呢,一肚子的坏水,整天想着怎么去对付那个妾跟那个庶出的小姐,你去库房偷酒下药,呵呵,这手段真是拙劣。” 秦绯震惊:“你怎么知道的?”她细细回想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前过啊,他怎么会知道的? “无意看到,良辰美景过去的事情提了做什么,你既然已经来到北坨,嫁与我,过去的事还记得做什么,只要一心一意伺候我就是了。” 秦绯撩起眼看他,皱着嘴低声学他说话:“一肚子坏水” 他抱住她在低喃道:“我只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能跟我说些真心话的,其他的我不管。”红烛滴泪到天亮,蜡灰成堆,鸳鸯交颈。 雨露初承,缠绵恩爱,秦绯红着脸探出被子,丫环听到动静撩开帘子,笑道:“主子醒啦,奴婢伺候你更衣。” 秦绯坐起身,下了床,训练有素的宫婢脚步轻柔上前,动作更是轻缓,秦绯穿戴好,一旁一个稍大年纪的宫婢上前福身笑着柔声道:“奴婢叫方柔,以后是这锦安宫的主事宫女,主子万福。” 秦绯搀起她,打量了一圈四周:“这里是锦安宫吗,以后有劳方柔多多操劳了。” 方柔忙道:“奴婢自是应该,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转身将三位宫婢喊过来,依次介绍道:“这是柳絮,这是春燕,这个是花秋。” 秦绯浅笑着一一见过,这时外面传来人声,有太监端着漆盒依次走了进来,秦绯愣愣神看着送进来的那些东西,方柔在旁扶着她笑道:“这都是皇上打赏主子的,主子要谢恩呢。” 秦绯仍是怔怔的,带头的太监嗓子尖细笑道:“皇上打赏,娘娘该谢恩呢。” “娘娘……”秦绯呐呐念了一遍,方柔在旁说道:“我家主子谢过皇上。” “嗯,那我先走了。” 秦绯眨眨眼大梦初醒了似的,走过去带着兴味看那些赏赐的东西,件件都是珍品,看了几眼捂着嘴打着哈欠回了里屋,现在倒是真的做了皇帝的女人,懒散的环视一圈四周,掀起嘴角无声的笑笑,带着嘲意。 身子还有些不适,软软靠在榻上,拖着腮看着外头的天光,外面太监高呼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的凤架停在门外,秦绯一下站起来,懵了一般,突地想明白过来,他既然是皇帝,自然不只一位妻子,自己更是他众多妻子中的一位罢了。 认命又不甘的缓缓跪下,垂下眼:“给皇后请安。”她不知道自己的封号,不好自称为婢。 皇后年纪不大,含笑搀起她,端详她的面容,柔声道:“听说皇帝新得一美人,我便过来看看。” 秦绯低着头,轻声道:“妹妹初来宫中,还望姐姐多多照应。” 皇后转身坐下,宝石蓝的缎子料衬的面如春桃,雍容华贵,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宫中妃嫔众多,妹妹若觉得无聊到我宫中坐坐,或去其他姐妹宫中走走,说说闲话,初来生地方,总有些不习惯呢。” “嗯,妹妹自当听姐姐的话,有空便去姐姐宫中坐坐。” “你这里若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即可,不要不好意思,我们都是皇帝的女人,当自家姐妹就可。” “是,姐姐。”秦绯浅笑着安静的回话,后宫有主,比不得在乌尚国时,后宫无人,她能夜奔皇上书房能那样放肆,她心里明白,这里的任何一个都在她之前进宫,她不能冒犯。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惊梦 第六十三章 惊梦 第六十三章 皇后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宫中的妃嫔便过来了,穿了一身枚红色的薄衫子,云鬓高梳,斜插一支翠玉簪子,打扮的素净,秦绯带着新奇看着她。 “你是?” 来人浅浅一笑,面色如玉:“我是东福宫的徐才人,听说锦安宫新来了姐妹,忍不住好奇便过来看看 秦绯曲身行礼道:“秦绯见过姐姐。” 徐才人搀住她笑道:“原来你叫秦绯,真是人如绯玉,明亮好看呢。” “姐姐说笑,万万比不上姐姐半分。” 徐才人叹息声道:“皇帝眼光高,他看上的自然是美丽无比的了。”语气里淡淡愁绪,秦绯笑了笑没接她的话,宫婢端上热茶,秦绯送到她面前:“我新来乍到,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徐才人饮了一口茶,笑道:“说这话真是见外了,一大帮子女人守着一个男人,呆在宫中光阴虚度,实在难受,我的寝宫离你的近,以后常走动,免得在这深宫里憋出病来。” 秦绯点头笑道:“自是应该。” 徐才人伸过手,身后的宫婢上前端上东西,徐才人伸手打开,是一对碧玉簪子,她拿起插着秦绯头上,叹道:“我是个不得宠的才人,皇上的赏赐也少,礼物轻薄,妹妹不要嫌弃。” 秦绯伸手轻府吊坠,笑道:“怎么会呢,姐姐有心,我收了礼物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喜欢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柳絮,送徐才人出去。” 秦绯回到屋里想着徐才人的那些话,方柔走进去问道:“主子晚膳想吃些什么,我让灶房里准备。” 秦绯被白日里徐才人的话说的有些感触,神情恹恹的,淡淡道:“随意吧。” 方柔道:“那便做些清淡的吧,主子吃了爽口的。” “好吧。” 方柔领了命去了灶房,秦绯撑着额打起了盹,一会梦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一会梦到哥哥带着自己出去游玩,一会梦到秦嫣同自己争吵,拿刀砍自己,心惊肉跳的,啊的一声惊呼醒了过来,一擦脸,额上全是细汗,绸衫湿湿的贴在背后。 吁口气,转过身她又惊的一声叫,林霈玉目不转睛的静静看着她,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 秦绯瞪了他一眼:“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啊。” 他笑笑,也不恼,坐下身,拂开她黏在额上的细发,轻声问道:“刚才做什么噩梦了,眉头锁的那样紧?” 秦绯垂下眼低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住进这里有些不大习惯,”她声音越说越低,“况且也没人告诉我,要嫁的是皇帝,我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你骗我,看我被你耍的团团是不是很好玩?”语气还有些计较林霈玉瞒着她。 林霈玉哈哈笑起,抚着她的脸爱怜道:“我还赐你封号呢,说,你想要什么封号?” 秦绯无所谓笑道:“这还不是全凭你做主,你嫁我娶进来,想赏什么,想封什么,全凭你林先生做主。” 林霈玉看她不大高兴的样子,不由关心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么,我忙完朝政就过来陪你了。” 秦绯歪着脑袋看他,带着淘气,两颗葡萄似的眼珠子闪亮:“其实我不叫斐晴,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林霈玉奇怪道:“你有两个名字?” “秦绯,我叫秦绯,好听吗?” “秦绯?”他念了一遍,灿然笑起点着她的唇道,“那便封你个绯美人” 秦绯迅疾从榻上站起,笑着跪身谢礼:“多谢皇上封赏。” “起来吧,你今晚该多多陪我才是。” 秦绯十指尖尖搭在男子手中,带着羞意红着脸拉着他进了内室。 林霈玉妻子众多,自然是情场老手,秦绯初尝情欲滋味,自然不是他对手,放开帘子,没一会功夫就听女声喘气,男人的粗喘声,方柔在外轻轻合上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宫婢红着脸听里面的情欲声音,方柔低声道:“都回屋歇着吧,我守夜就可。” 春燕笑道:“那就辛苦嬷嬷了,我们这就回屋。” “嗯。”方柔在纱橱里铺好垫子半蜷着身子躺下去,听暖阁里的动静停下,连忙轻手轻脚起声,端上热水送了进去。 低着头将铜盆轻轻放在盆架上,垂下双手缓缓退了出去。 一只手轻掀开帘子挂在鎏金的帐钩上,林霈玉跨了下来,挤了热水帕子转身就要给秦绯擦拭,秦绯红着脸由他在自己身上轻擦,他邪气一笑手往下移,秦绯一把抓住,生如蚊蚋小声道:“我自己来。” 擦净身上污秽,捞起散了一床的衣服,林霈玉压住她的手低声笑起带着乞求:“别穿。”秦绯不解的看着他,皇帝翻身压了上去,在她耳边喃道:“夜,还长着呢……” 她忽地明白过来,笑捶他的胸膛:“……色狼。”他轻咬她的指尖,咕哝道:“就是色才好……” 皇帝年轻俊美,妻子众多,除去秦绯那日见到的皇后跟徐才人,宁妃,还有德嫔,和嫔,赵婕妤,傅婕妤,笙贵人,裕贵人,芊选侍一共十位嫔妃住在后宫中。 方柔将这些细细说来给秦绯听,秦绯怔然不语,犹如被人狠捶了一下后脑勺,脑子闷闷的响。 自古帝皇薄情,林霈玉自屈身份,在李峮府上蛰伏那么久,自己在秦府与他相遇,不知他什么时候留了心,离开了乌尚还安排了这一处,现在想来冬梅怕也是他安排的。 那夜冬梅跟自己说的话细细想来已经是不无蹊跷的,她凭什么能得知自己会荣华富贵,现在想来事情由因她都是清楚的。 轻叹一声,原还以为都是真心对待自己好,也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 室外阳光通透,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上,秦绯看着那块不时轻晃着的光斑怔怔发傻。 方柔走过来扶着她柔声道:“主子闷的难受吧,出去走走吧,瑜园的海棠开的好看极了,主子不如去看看?” 秦绯闷的难受,听方柔这么一说,顿时高兴道:“那我定要去看看的了。” 撑开伞挡住秋阳,主仆二人缓缓朝瑜园走去,瑜园里种的垂丝海棠,花朵低垂,犹如少女娇羞垂面,找了阴影处坐下,秦绯兴致勃勃四处观看,花期正盛,一眼看去姹紫嫣红好看的无比。 方柔在旁帮她轻打扇子,侧着头笑道:“海棠花娇,不比牡丹大气,这边过来看的人便少,也就清净。” 秦绯掐下一枝花簇,轻嗅笑嘻嘻道:“有娇便可,女儿娇弱,男子才会喜欢。” 方柔接过花簇戴在她鬓角上:“主子比花还要娇艳呢,皇上最喜欢了。” 秦绯笑笑不语,垂下眼一下没一下踢着伸到脚边的草枝,这里凉爽的很,比锦安宫里要凉快多了,那里闷的难受,宫婢们一语不发站在边上等着她差遣,跟坐牢似的。 吹了一会凉风渐渐有些困意,方柔看她神色倦怠的样子,上前轻声道:“主子乏了吧,回去歇息会?” “嗯,是有些困了。” 穿过长廊,两人拐了个弯就到回锦安宫的路了,刚迈出脚步朝前走了几步,就听一个妇人哭喊着扑到在地,抱住她的脚不停哭声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秦绯悚然大惊,忙抽回脚道:“你且站起身好好说话。” 妇人抬头,满脸憔悴,双颊塌陷,满脸污秽,身上也不知几多时候没洗澡了,酸臭味直冲耳鼻。 只看到一双大眼满是惶恐惊慌瞪着秦绯,抽抽噎噎喃喃说着许些话,偏又半个字都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方柔脸色一变,朝旁使了个眼色,一边的侍卫立即上前拉住妇人朝后拖去,那妇人也不挣扎,只是哭泣不止,一头长发凌乱不堪,疯子一般。 秦绯收回惊恐的眼,后怕的拍拍胸口小声问道:“宫里怎么还有疯子?” 方柔叹口气道:“真是做孽,她原是朝安宫的才人,皇上也颇宠她,唉……” 秦绯看方柔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加奇怪:“皇上的才人怎么跟个疯子似的?皇帝难道不管吗?” “也该她活该这样,皇上去年一年都不在宫中,在外巡游,可这余才人偏偏年初那会怀了孕,那会皇上刚回来,还没临幸她,她就有了身孕,这不摆明的事儿吗?也不知是跟宫中哪的侍卫勾搭上,做了这等丢人的事情。” “后来呢,皇上怎么处置她的?” “皇上念着情分,将她打入冷宫,怀的那个孽种一碗药赐下,她却还不死心,日日嚷着要见皇上,今日怕是又趁着巡逻的侍卫没留神偷跑了出来。” 秦绯听的有些发呆,回到屋子里躺在凉榻上,眼前不时浮现出余才人痴痴傻傻的脸,年纪轻轻就要在深宫这般过完一生吗? 转过身面朝着里,伸手去触床栏上刻着的祥云图案,心底沉沉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半梦办醒睡了一会,一睁眼,天色已经擦黑,坐起身朝外喊道:“春燕。” 春燕忙走进来,掀开帘子笑道:“主子醒啦,这一觉睡的天都黑了。” 秦绯昏昏坐起身,睡意未去,口里问道:“皇上来了吗?”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置气 第六十五章 置气 第六十五章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谁都不愿开口先说话,烛火跳动,林霈玉冷哼一声站起身道:“回宫” 秦绯仍是坐着,看着窗户上的火红的窗花,闷闷的生着气,皇帝从她身边走过,她一动不动更没送林霈玉出宫。 等皇帝一走方柔心焦的走来,轻声道:“这宫中主子可以跟任何人置气,可千万不能跟皇上置气啊,您若哪里不开心,打骂我们这些下人就是了,何必跟皇上摆脸色呢。” 秦绯唇动了动,带着愤愤道:“就是看不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 方柔一下捂住她的嘴,神情肃然的摇摇头:“这话主子可千万再不能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秦绯烦闷的站起身道:“肚子饿了,先吃饭吧。” 方柔露出笑:“嗯,我去准备。” 第二日林霈玉并未过来看她,秦绯也无所谓,她一个人乐的自在,看着闲书,累了便睡会,晃晃一天便过去了。 她一进宫皇帝就封她为美人,也不过是个小户出身,后宫中不知多少人嫉妒的红眼,她跟林霈玉赌气,皇帝生了气就不来看她,那些嫉妒她的人顿时幸灾乐祸看她笑话。 这些事方柔说给她听,她也只是笑笑,又去看她的异志,这么多女人巴着他等着他,他林霈玉也不缺她秦绯一个,这样的男人她不稀罕,更不在乎。 她想的透透彻彻,但凡被众星拱月的男子,心气越高,这样的男人她无心去争取,爱来便来吧,不来也随他,犯不着自己为了他多看一眼,掏心掏肺的花心思,余才人就是活列子,也许不过是想引得皇帝生些醋意,对她上心,哪知沦落成如此这般。 她是被他算计嫁进来的,事已至此她不怪谁,但求安稳生活。 曼斯条理绣着绷架上的红梅,这些细致活她还是前世做小姐的时候做过,生病后没有再碰过,荒废这么些年,她的绣工真是够糟糕的。 方柔端来冰镇的西瓜,秦绯眼一亮,放下针线开心吃起,直说好吃。 方柔看她吃的欢喜,呵呵笑了起来:“主子也真是,皇上都不来,你还这么开心。” 秦绯挑挑眉不以为意笑笑,方柔替她擦擦嘴角,无意道:“余才人死了。” ‘啪’,西瓜从手中滚落,秦绯极为震惊的抬眼,心口发凉:“怎么会?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柔捡起滚在地上的西瓜,叹息道:“皇上早上一道白绫赐死,圣意难违。” 秦绯听的脑中嗡嗡作响,猛地站起就要出去,方柔按住她,摇摇头缓缓道:“不可去。” “皇上这次必是迁怒,那余才人打入冷宫已近半年有余,皇帝都未曾管过她,主子前日跟他说起此事,又跟他置气,皇上动怒才赐死余才人。” 秦绯扶着头蹙起眉头,她心底更清楚,因为一个疯掉的才人跟他顶嘴,惹的他不快,过了两日她也没去道歉赔罪,又不好责怪于她,只有赐死那个惹事的余才人。 一夜夫妻百日恩,薄情至此,真是让人心凉。 额间隐隐抽痛,眼前一切顿没了兴致,坐在绣架前刺了几针便将手扎破,心底觉得无比烦躁,偏又不好发作,跟谁说呢,又能说什么呢。 合衣躺下,睁大眼看着屋梁,这感觉跟溺水一般,孤独彷徨。 躺下没多久,就听外面高呼,皇上驾到。 秦绯撇撇嘴不大情愿的起了床,跪下身:“臣妾恭迎皇上。” 林霈玉越过她:“起来吧。” 秦绯偷偷翻白眼,暗自不屑,得瑟什么劲。 方柔使了眼色,屋里的下人鱼贯走出,只留秦绯跟皇帝在屋中。 林霈玉撩着眼看她:“怎么不说话,看到我不高兴吗?” 秦绯淡淡垂着眼不咸不淡道:“不知说什么,怕皇上不高兴,若是皇上不高兴了,又要赐死谁,秦绯心神难安。” 皇帝微侧着头看她:“你这嘴巴什么时候能钝些,我是你的夫君,你这样跟我说话是大不敬。” 秦绯低着头,依旧淡淡的:“臣妾不敢,皇上的喜忧臣妾铭记在心头,生怕言语有一丝疏忽惹皇上不开心。” 林霈玉无奈上前牵起她的手:“真是小孩脾气,余才人的事与你无关,你自责些什么?” 秦绯默然不语,这事再纠缠下去对她没有好处,死的都死了,她还计较些什么,抽回手:“我去给你泡壶茶,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下去做。” 见她露出笑靥,皇帝也高兴:“随你吧,你喜欢吃便好。” “嗯,那我去准备了。” 侯在外面的宫婢见秦绯带着笑脸走了出来,顿时大松口气,主子心情不好,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心底更难受。 生怕犯上一点错惹恼主子,花秋欢欢喜喜领了命去了灶房,方柔端上凉茶送进内室,见皇帝拉着主子的手低声细语说着什么,两人相对而笑,分明是情义正浓,露出笑悄悄退了出去。 林霈玉凑在秦绯耳边轻嗅道:“擦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秦绯抬手闻闻,奇怪道:“没有啊,天气这么热一身汗味,哪里香了。” “哦~汗味都这么香。” 秦绯笑捶他下:“胡扯。” 他握住她的手,拥她入怀,叹息道:“别惹我生气了,这后宫够乱的了,你可不能再给我添乱了。” 秦绯不服气道:“谁给你添乱了,你娶这么多老婆,不乱才怪,怎么还责怪到旁人头上了。” “只要你乖乖的就够啦,其他的我不管。” 两人说笑了一会,秦绯突地想起一件事问道:“那日我求你帮我从乌尚宫中带走李乾,现在他人在何处?” 林霈玉淡淡道:“我让碧色从宫中带出他,他却死活不肯进北坨半步,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的了。” 秦绯有些着急:“他一个人会去哪里?还在乌尚吗?” 皇上瞥了她一眼:“你急也没有办法,你若是焦急,我派人找他便是,但如果我能找到他,你不许跟他见面。” 秦绯噗嗤笑道:“我已身为人妇,怎好与其他单身男子相见,丢了你的面子呢。” 他也笑了:“我不过说说,你还当真了。” “皇帝的话一言九鼎,臣妾敢不信吗。” “记得便好,晚膳都好了吗?肚子饿了。” 秦绯走出帘外:“布菜吧。” 菜品上全,秦绯夹了一块鱼肉自顾吃着,林霈玉 重生之斗芳绯第13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玉看着她慢慢露出笑,轻声道:“我们这样多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 秦绯含笑道:“寻常百姓可吃不到荻花鱼,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说的简单,真过上那样的生活,每日为了吃穿开销忙的焦头烂额还赚不到钱,就知道是什么滋味的了。” “呵呵,也是,各有各的滋味,万事不能顾全,有了这样必定少了那样。” 晚膳用过,秦绯沐浴更衣侍候皇帝,林霈玉靠着床头就着烛火看书,秦绯掀起灯罩修剪烛芯,室内瞬间明亮许多。 林霈玉打趣道:“我原想看完这一页就睡觉的,你将烛火剪的这般亮堂,我倒不好意思躺下了,非要看完了。” 秦绯上床笑道:“那你便看,我可要睡觉的了。” 他一下扑到她,嘿嘿笑道:“既然你要歇息,那便一同歇息吧,鸳鸯同眠才快活。” 秦绯红着脸推他,喃喃道:“你压到我了,轻点啊……” 林霈玉撑起身,宝光琉璃的眼烁烁盯着她的脸,半响压低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还痛吗?” 秦绯眨了眨眼没明白什么意思,瞬间明白过来,耳朵都红了,拉起薄被盖着脸不说话,他凑了上来,手往下伸去:“若是不适,今晚…便休息吧。”说罢起身披衣。 秦绯坐起,红着脸垂下眼声音极低:“我…我也不是那么难受,你留下歇息就可。” 他面色一喜,很快躺下紧紧搂着她,秦绯轻捶他下,浅笑不语,芙蓉帐暖,宵苦短。 锦安宫庭内种了许多金桂,时值佳秋,桂花盛开,满院子都是桂花的甜香味,几个宫婢带着小竹篮,惦着脚摘上面的正盛的桂花,秦绯看了一会走了下来,跟着一起摘桂花做桂花蜜。 方柔在旁不时轻呼小心,秦绯挤挤眼笑嘻嘻道:“放心,我手脚麻利着呢。” 几个宫女在旁笑道:“主子的身手可比奴婢要灵活多了,呵呵,也摘的最多呢。” 方柔好笑的叹口气:“这花都让你们摘去了,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的了。” 正说笑着,守门的太监笑着喊道:“德嫔娘娘万安。” 秦绯拈着花枝好奇的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人姿态清雅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见秦绯看着她,缓缓一笑道:“妹妹好有雅兴,竟亲自摘花熏香了。” 秦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花行了礼笑道:“德嫔娘娘安好,妹妹只是想摘了做桂花蜜的,哪是什么雅致的事情。”将手中花束丢进竹篮,接过湿帕擦干净手,低声吩咐一边的花秋:“去泡壶茶来。” 正文 第六十五章1 偷听 第六十五章1 偷听 “姐姐进来说话吧,外头日头晒。” “嗯。” 秦绯奉上茶:“也不知姐姐喝不喝的惯。” 德嫔浅饮了一口,轻笑道:“你这儿的东西都是皇上新赏赐的,自然都是最好的,皇上喜欢你给你的便是最好的。” 秦绯笑笑道:“皇上一视同仁,姐姐说这话叫我汗颜。” 德嫔没说话,环视了一眼四周道:“这里原本是先帝的一位宠妃所住,皇上将锦安殿赏赐给你,倒也应景,只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知妹妹能否像先帝的那位宠妃一样享尽帝皇一生的宠爱呢。” 秦绯脸僵了僵,随即笑起:“那自然是比不得的,只要能做到与姐姐这般便好,秦绯还要多向姐姐学习。” 德嫔有些冷下脸看着她,秦绯不为所动,端起茶水饮着,赞道:“果然是好茶,皇上赏赐的果真如姐姐所说,都是好东西呢” 德嫔面色更冷,隔了一会才浮出一抹笑:“妹妹自求多福,帝皇宠爱,不过三朝。” “多谢姐姐提醒,那我便四朝好了。” “哼,真是牙尖嘴利,皇上怎么会看上这等没教养的丫头。” 秦绯蹙着眉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呢,不知道姐姐是否明白皇上的心意,你与皇上夜夜同榻,他的心思姐姐肯定再清楚不过的了。” 德嫔咬起白牙恨恨睨着她,秦绯这番话着实戳到她心尖上去了,她入宫大半年有余,进宫才一天,皇上还没临幸她,就出去巡游去了,等皇帝回了皇宫,已经忘记曾娶了一位妃嫔进宫,她买通太监在皇帝耳边提醒,皇帝却说朝政繁忙,让她在宫中好生呆着。 好容易等夏天来到,事情有所清减,皇帝又娶了一位绯贵人进宫,一进宫就夺了后宫所有的宠爱,她这冷落气是受够了,今日想来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丫头比她皇室出身的安澜公主还要美貌。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傲慢的看着秦绯,缓缓起身捏着嗓子端起架势白了她一眼道:“嗯,有些乏了,回宫,妹妹改日去我宫中坐坐吧,这后宫不比民间,不好由着性子四处撒野的呢。” 秦绯笑眯眯道:“好的呢,得了空就去看姐姐,送德嫔娘娘回宫。” 送走德嫔,秦绯坐下身沉默看着窗外的婆娑树影,她想过安生日子可不想遭人嫉妒眼红,方柔走过来轻声问:“主子有什么事心烦吗?” 秦绯点头,眼神担忧:“德嫔来者不善呐,我可不想有人跟我对着干。” 方柔在她身边蹲下安慰道:“主子无须担忧,皇上喜欢您就好,只要皇上宠着您,就没人敢跟您对着干。” 秦绯看着她的眼带着不信:“是吗?可我觉得她好厉害的样子。” “德嫔是和亲的公主,一来就是嫔位,自然是摆着架子看主子,他人都不看在眼里,她初来宫里时也不这样的,唉,”方柔叹口气道,“她嫁进宫里,见到皇上的次数不出五指,更别说是临幸了,性子变成这样也是可怜,也怪咱们皇上长的太过俊秀,德嫔出嫁前就听说皇帝俊秀好看,本不是她来和亲的,是她妹妹,她硬要嫁来,世事无常,谁会知道嫁到这里皇上都没正眼看过她。” 秦绯低头揉着桂花不语,方柔这番话说的她心头沉重无比,先是余才人,后又是德嫔,林霈玉果真是薄情,也不知自己能得他宠爱几时,不要让德嫔说中,不过三朝…… 方柔见她神色不对,搀起她柔声道:“主子可在担忧?我进宫多年还未见皇上对那个妃子如此上心呢,您看这宫中吃的用的哪个不是顶尖的好,主子大可放心。” 秦绯抬头怯怯的看着她:“真的吗?他真的会对我一辈子好么?” 方柔叹息道:“后宫中只要保的自身万全,其他的看自己造化吧。” 秦绯黯然,方柔的话她明白,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走了出去,林霈玉有空就过来,其余时间怕是都在忙政事,自己也不好去打扰他。 站在门口,秋阳高照,天高云低,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不由想起自己幼时跟着哥哥去郊外放风筝,哥哥在前面跑,她拉着风筝手高高的举着,等风将风筝吹的鼓鼓的再用力向上一抛,风筝扶摇着就上了青天,秦墨更是得意洋洋说自己厉害的不得了。 “方柔,这里有空地吗?我们去放风筝吧。” 方柔想了想道:“御花园那块有块空场子,听说是预留着明年种芍药的,只是现在太阳晒人,娘娘不如晚些时候去?” 秦绯急急道:“晚了皇上就要过来,我哪还有时间出去玩?” 方柔捂着鼻噗嗤一笑,转身回了她的小偏厢:“我那有张蝴蝶风筝,我这就去拿。” 主仆二人高高兴兴朝御花园走去,那里留着的一块空地不是很大,但放风筝是够够的了,地势平坦长了一层青草,踩上去软软的,放风筝合适的很。 秦绯让方柔拉着风筝她在前面提着线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擦擦额上的汗有些泄气,方柔接过她手中的风筝,笑道:“主子都热出汗了,我来试试。” 秦绯叹口气站到后面,方柔只试了一次就将风筝飞上了天,秦绯仰着头眯起眼看扶摇在空中的风筝,自己果然没有这个天分。 风筝越飞越高,轴子上的线都放的光光的,秦绯将轴腿插在地上,自己索性席地躺下,甩开鞋子看天上的风筝。 方柔喘口气抱着膝盖坐在秦绯身边,秦绯闭眼休息了一会睁开眼看着方柔:“嬷嬷多大时候进宫的?” 方柔慢慢想了想回忆道:“十一岁那边的冬天,我记得是十一月初八进的宫,怎地主子问起这个了?” “好奇而已……”秦绯合上眼假寐,细风从脸上轻轻吹过,带着身上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像极儿时跟哥哥一起郊外那片山坡时的气息。 “呀”方柔惊呼一声,“风筝断了” 秦绯坐起身迷蒙的看去,眼前白光糊眼,只依稀看见那只风筝摇摇晃晃朝东飘去,眨眼的功夫掉了下去,再看不见。 两人互看了一眼,方柔忙站起身:“快去找在宫中胡闹,扰乱宫规是要受处罚的,要是被哪个有心的人知道了去,怕是会大作文章。” 急忙忙朝着风筝掉下的地方寻去,那边是一大片的荷花池,秦绯眼尖的看到那只红色的风筝落在池边的草地上,心下一喜就要上前去捡,手伸到一半,一只罗鞋轻轻的踩了上去,鞋面绣着一只昂首的翠莺。 秦绯讶然的抬头,方柔在边上跪下:“见过宁妃娘娘,娘娘万安。” 秦绯收回手,垂眼行礼:“见过宁妃娘娘。” 宁妃懒懒道:“起来吧,”凤眼在秦绯脸上扫了一圈,带着蔑意要笑不笑道:“长的真是不错呢,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你,只是这举止怕是不得宜,这鞋子怎么拖在脚上,绯贵人放风筝忙的连鞋也顾不得穿好么?” 秦绯脚往裙摆里缩了缩:“刚才跑的急,鞋子掉了,多谢娘娘提醒。”方柔伸手过来帮她把些鞋穿好。 宁妃缓缓移开脚,眼神飘向远处,带着讥嘲边走边道:“真是热闹了,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也能嫁进后宫,本宫真是开眼了。” 秦绯凝着脸漠然不语,方柔捡起风筝,拍去上面的尘埃,轻声道:“主子我们回去吧,再过一会皇上就要到了。” 秦绯默默转身往回走,方柔在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叹息一声,上前道:“宁妃娘娘就是嘴巴上说话难听些,主子不要放在心上。” 秦绯张了张嘴,半响轻声道:“我不是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我……”她不知怎么说出口,她的父亲是乌尚国的前朝丞相,她是名门出身,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去谁都会当她脑子不正常。 心底更是烦闷的难受,不由加急脚步朝前匆匆行进,走过石阶跨上扶栏,就听一旁有男女声音低笑,秦绯好奇的一仰身子朝边上看去,就见一条碧青色的背影对着她,身形忻长,长发束在脑后,明显是个男人,被他挡住的人露出一角粉色衣角,依稀看出是宫女的居服,两人低声说笑着,女子似乎是想越过他走出,他伸手拦着不让她过去。 方柔追了上来,说道:“主子你走的这样快,我都追不上了。” 说话的男女听到人声齐齐看来,女子听到他人声音羞的掩着面转身就急急离去,秦绯连忙脚跟一转躲到墙后捂住方柔的嘴,男人问道:“谁在那?谁在那边偷听?” 秦绯拉着方柔轻手轻脚往前偷走,这宫中除了林霈玉是个男人,其余的都是太监,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在宫中调戏宫女。 “你是谁?” 秦绯看着那双突然出现在脸前幽深的眼悚然一惊,转身就走,男人拉住她,带着疑惑蹙起眉问:“你是谁?怎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秦绯拽回袖子,红着脸低低说了句:“无意听到,打扰阁下,抱歉。”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拜访 第六十六章 拜访 拽过方柔落荒而逃,走出几步,那个年轻男人还在怔怔看着,秦绯皱起脸低声问:“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鲁莽?” 方柔摇头:“我也不认识,若是朝臣也不可能回进入后宫啊,待我问下巡逻的侍卫,今日有谁进了宫就知道了,主子碰到陌生男子的事情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秦绯郑重点头:“我明白。” 回到宫中,林霈玉已经到了,见她身上碰着泥土,不由奇怪道:“你去哪了,怎么搞的这样脏?” 秦绯举举手上的风筝笑道:“去放风筝了,跑的急一时没留神沾了泥,我这就去换掉。” “还有这等兴致,怎地不带上我?” 秦绯脱下身上脏衣:“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暇,我也不过是闲的难受才去的,也没什么意思。” 林霈玉也脱下外衣,只着单衣,往后躺去,闭着眼发出一声长叹,秦绯换好衣服就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上前问道:“怎么了?你有烦心事?”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口中咕哝道:“没什么,都是琐事,每每如此,觉得烦。” 秦绯趴在他身上露齿笑道:“偌大的国家,琐事自然多的,皇上既然是身为一国之主,处理政事怎么能觉得烦呢,为国为民做的好事,多少人心存感激。” 他睁开眼细细端详着她,双目凝视,秦绯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了?今天怎地这么奇怪。” 林霈玉笑了笑,抱着她坐起身:“布菜吧,腹中饥饿。” “嗯。” 伺候好皇帝上了床,秦绯穿着单衣去外室取些香薰,方柔走到她耳边低声道:“主子,白天里那个男子的身份打听到了。” “谁?” “文绶王。” “文绶王?谁是文绶王?”秦绯还要问,内室里的皇帝喊道,“香薰找到了吗?” 匆匆跟方柔交待句:“明日再细说。”拿着香薰盒子连忙回了内室。 林霈玉放下书搂她坐在膝上,蹭着她的脸颊,带着宠溺道:“怎么取了这么久,明日再拿不是也一样,也不陪陪我。” 秦绯放下手中香盒:“刚送来的新香,想闻闻是什么香,是否比我身上用的这个要好闻。” “不用更香,你的什么都好。” “又取笑我,算啦,不跟你计较,睡觉吧,天色不早了。” 次日方柔就将那个轻浮男子的来历说给秦绯听,秦绯听的惊讶不已,那个男人竟然是林霈玉的哥哥,文绶王林霈琼,他六年前被送去乐奉国做质子,前几日才回到北坨,皇帝还未赐他府邸,暂住在宫中,主子以后若遇上文绶王避开走,听闻此人风流顽劣,喜好女色,这等人主子还是离远点的好。” 秦绯默默点头,想不到林霈玉居然还有一个哥哥,还是这样性情的一个人,真是让人意外。 “灶房里煮了去秋燥的蜂蜜菊花茶,主子要不要喝些。” 秦绯丢开手中瓜子,怕怕手上碎屑:“正好,口干的很,劳烦嬷嬷帮我装碗来,其他人也都喝些吧。” “是。” 花秋端着花茶送了进来,秦绯饮了一口问道:“其他人都分了吗?” 花秋点头笑道:“多谢主子赏赐呢,大家都分到了。” “嗯,这样便好,我一个人也喝不完,皇上赏了那样多的干贡菊,时间放久了坏掉反而不好。” “呵呵,是主子心细。” 柳絮走了进来说道:“主子,笙贵人那边差人来请您过去玩呢?” “笙贵人?”秦绯抬头看了一眼方柔,奇怪道,“我与她不熟,她怎么叫我过去玩?” 方柔扶她坐起:“想来是觉得无聊,喊主子过去说说话。” “这样啊,”秦绯笑起,“那我便去看看吧,方柔,你陪我去吧。” “嗯,主子稍等下,我取拿遮阳的纸伞。” 秦绯探头看看日光:“不用了,这日头发蒙,倒也不晒,就不打伞了,走着去就可以了。” “嗯,那我们走吧,主子不认识笙贵人的住处,我带你去。” 笙贵人住的离秦绯的锦安宫很近,擦边的宫殿就是她的住处了,进了门就见一个绿衣女子急急走来,不过双十年华,正是笙贵人,她牵起秦绯手带着焦急道:“妹妹怎么连避阳的伞也不打一把,这晒伤了皮肤可不好受。” 秦绯看看略阴沉的天气,笑道:“姐姐真是细心,这太阳它晒不到我的,你看它都躲到云后面去了。” 笙贵人也笑了:“你看我,一见妹妹过来欢喜的连天色都看不好了。” 带着秦绯进了屋子里坐着,笙贵人连声吩咐宫婢去泡茶端点心,急急乍乍的搞的秦绯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拉住笙贵人的手笑道:“我来坐坐,姐姐这样款待,我下次哪还敢来,你看你这宫里忙成这样,你我都是贵人,妃位相当不必如此客气。” 笙贵人捂着嘴不好意思笑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我这里平日无人走动,宫中冷清,今日妹妹来看我,一时高兴,倒让妹妹见笑了。” 秦绯覆住她的手:“那我以后便天天来看姐姐,到时姐姐可别闲我吵闹哦。” “怎么会呢,高兴都来不及呢,秋兰,端些松子过来。”转头对秦绯笑道,“今年新出的松子,我娘家托人送进宫来的,不知妹妹喜欢不喜欢吃这些小东西?” 秦绯微捂着唇浅笑道:“我幼时最喜欢跟着哥哥偷溜出去上山采松子用火烤着吃呢,长大后再没做过这样的顽劣事,今日姐姐这里有松子吃,教我好生感动呢。” 宫婢端上松子,笙贵人捡了几颗便剥边说道:“我父亲以前是管林场的,每每秋日那里的松塔多的跟小山一样,家里便喜欢挑些好的,留着过年时吃,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父亲升了官早不那看守林场,家里囤积松子的习惯却没变,只是这现买的总没自己亲手捡剥的吃起香。” 秦绯慢慢咀嚼着,世事变化无常,谁会想到以后会怎样。 “妹妹现正是盛宠,”笙贵人叹息道,“看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姐姐说了你可别多心,姐姐提醒妹妹一句,恃宠而骄,这宫中眼红妹妹的人多着呢,妹妹行事要千万小心啊。” 秦绯唇弯了弯,慢慢剥着手中的松子,将松子壳再拢成一堆,笙贵人见她不说话,带着慌意道:“姐姐话多,妹妹听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秦绯撩眼看她不安的脸,“姐姐是好心提醒,妹妹多谢才是,我一个人在宫中初来乍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姐姐今日喊我来玩,我高兴的很呢,以后咱们姐妹应该多多走动,才不生疏了情分。” 笙贵人松口气笑道:“我这人就是碎嘴,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妹妹不放在心上就好。” 秦绯拈起一颗松子,凝着壳轻声道:“这松子看上去光溜溜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旁人想吃到它的果实可要好好琢磨一番,可偏偏它的顶端是最薄的地方,只要轻轻一击,从这到这就完完全全的露开,再伸手一剥,就吃到里面喷香的松子了” 笙贵人极快的扫了一眼她平静的脸,不自然笑道:“这小东西就是这样,妹妹若是喜欢吃,我叫人一会送些过去,我母亲托人带了很多的呢。” 秦绯高兴道:“那多谢姐姐了。” 笙贵人转头吩咐宫婢包了一些交给方柔,秦绯站起身看着窗外惊讶道:“这天怎么这么暗的厉害,我出来那会还有些日光的,看这样要下雨了。” 方柔在旁道:“最近天干,下雨也是好的,田里的作物才有活路。” “那我先回去了,姐姐,改日来看你,你若是有空去我那坐坐,我一个人也闷的难受。” “好呢,天放晴了我就去你那。” “嗯,姐姐回见,多谢姐姐的松子呢。” “小心啊,快些回去了,下雨了就不好走了。” 回到锦华宫没一会天就飘起了雨丝,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秦绯觉得烦闷无比,每日呆在这里无所事事,一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皇帝的到访了。 笙贵人是个不得宠的,一个月也见不到皇帝一次面,怪不得她会对自己那么殷勤,能跟自己相处的好,她在宫中出行也就会好些的,想想又觉得她可怜,嫁的男人不喜欢她,靠不住,她便找男人身边得宠的女人,在这宫中得不到帝皇的宠爱,就跟花儿被连根拔起只剩触须伸在土壤里,苟且偷生。 自己现在是独宠,可这宠爱能到什么时候?闭上眼脑海里浮出那张俊雅文弱的面孔,也不知道如今流落到何方,心里隐隐担忧他,李乾,你为何那么固执,执意留在乌尚只会让你疲于逃命。 如果他现在是北坨,自己虽不亲力亲为,但也可托人照料他,打点些银子就可以的了,李峮那些冷血无情的男人,对出生入死的手下都能置之不管,转手丢弃,他这皇位是抢来的,怕是做的也不安心,李乾一天不死,他一日难安,想到这里心底更加恻然。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丢鞋 第六十七章 丢鞋 雨声滴滴,犹如催眠,秦绯打着哈欠懒懒道:“困的厉害,我上床睡会,皇上来了叫我。”方柔上前铺好床,笑道:“到时主子可别喊了不起床,让皇上等你。” “那就让他等吧。”拉上绸被,侧着身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全黑,坐起身,秦绯喊道:“方柔,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柔走进笑道:“主子醒啦,晚膳已经好了。” 秦绯下了床:“等皇上来一起吃吧。” 方柔闪过一丝不自在,笑道:“主子别等了,再等菜就要凉了。” “凉了再热,我还不饿的很。” 方柔犹豫了下,轻声道:“皇上今晚去了皇后宫中,主子就不要等了,饭菜正热着呢,都是您喜欢吃的。” 秦绯愣了下,随即无所谓道:“这样啊,那便吃吧。”既然皇帝不在,那她也不必特地换衣梳妆了,光着脚披散着头发,呼啦啦连喝几口清汤,擦擦嘴道:“渴死了,松子吃多了。” 方柔帮她布菜,秦绯指指坐凳,嘴里咬着菜含糊不清道:“你也坐啊,一起吃好了,我也吃不掉这么多,反正皇帝不在,没那么多规矩。” 方柔连连摇手道:“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怎好共坐一桌,” 秦绯站起就去拉她:“什么主啊仆的,都是人就行” 方柔坳不过她,只得坐下,秦绯大口吃菜,虽说跟林霈玉早就认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在他面前一向是肆无忌惮,嫁到这里明白他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在他前面放肆,做失礼的动作,跟其他宫里的嫔妃比起礼数是少些,但也还是拘谨的很。 今晚难得他不在,自己全当回到以前做丫环的那段时光,吃饭就是吃饭,吃到肚子才是正道,端着架子算什么吃饭。 吃的半分饱,觉得不过瘾,又叫人去端了甜酒过来,自斟自饮喝了半壶下肚,方柔看着她满脸红光担忧道:“主子是因为皇上今晚没来,心里不痛快吗?这酒虽是甜酒,可也伤身。” 秦绯红着脸嘿嘿笑道:“我是因为他没来才高兴,一高兴就想喝酒。”林霈玉去了皇后那里秦绯心里不痛快,这般喝酒发泄的成分居多。 方柔摇摇头夺走她手上酒盏:“今日就喝这些吧,剩下的明日再喝。” 秦绯点头:“也好,我也觉得有些多了,头里发昏,方柔陪我出去走走,散散酒意。” 方柔拿来梳子就要替她梳头,秦绯推开她,摸摸长发带着醉意道:“就这样吧,走会都回来睡觉的了,弄来弄去的麻烦死了,我都够够的了。” 方柔无奈放回梳子,由着她性子扶着她走出锦安宫,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湿冷,秦绯喝了酒正身子发热,凉气一冲,脑中清明了些,晃晃脑袋道:“这风吹的好舒服。” 方柔看她衣衫单薄就怕她这刚饮了酒的身子正烫,再被冷风一吹,伤了身体就不好了,连忙吩咐柳絮回头去取衣服来。 秦绯由着自己也没有目的往前慢慢行进,走到一处亭子前歇了下来,坐在扶栏上脱下鞋,袜子起身的时候就没穿,这会在刚下过雨的迳上走了这么久,鞋面早就湿了,鞋底黏黏的沾着脚底,怪不舒服的,索性趁着天黑脱下鞋子露着脚丫盘腿坐了上来,头搁在膝盖上,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方柔,好奇问道:“方柔,你今年多大?” 方柔笑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今年四十六了。” 秦绯佯怒:“不许自称奴婢,方柔是我的贴心暖炉子呢。” “主子又拿我说笑了。” “这样算来方柔你进宫有,有近三十年了?” “是的啊,先帝在位的时候我就进宫了,前前后后伺候过的主子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哦,”秦绯想起什么,兴致勃勃问道:“我曾听说林,皇上的母亲特别的美丽,先帝见了她连魂魄都要飞了,嬷嬷你肯定也见过,皇上的生母是不是跟传闻中一样,美的跟仙女似的?” 方柔叹息一声:“美人多薄命,我从没见过那样美丽的人过呢,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淑妃,我都看呆了,呵呵,闹了笑话,被骂了。” 秦绯更加好奇,睁大眼道:“真有这样美丽的人物啊,怨不得皇帝也长的那样好看呢。” “是呢,皇上长的跟淑妃很像呢,先帝倒是长的糙,不大好看。” “呵呵,”秦绯笑出声,“那岂不是赖蛤蟆吃天鹅肉,可叹还被吃到嘴了……”她话音刚落,就听阴影里有男人的声音缓缓说道:“是那个宫的奴婢在议论主子的事?” 秦绯惊了一跳,慌忙跳下坐栏,拉起方柔拔脚就跑,这样的闲话若是被人听去再加油添醋,她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鞋子也来不及穿,赤脚就跑远了,阴影中的男子走了出来,捡起那双掉在地上的鞋子,指腹轻抚鞋面上金线织绣的红莲。 “不是个奴才,貌似是个主子呢。” 秦绯拉着方柔慌里慌张回了锦安宫,关上门秦绯喘着气坐了下来,不放心的回头朝着门外看:“那人没追上来吧。” 方柔找来干净鞋给秦绯穿上:“没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真是要吓死我了。” 秦绯惊惶未定的拍拍胸口:“幸好我们跑的快,没看清是谁,要不就惨了,先把脚洗干净吧,这样把鞋要弄脏了。” 柳絮端来热水奇怪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怎地脸色这般差。” 秦绯将脚伸进水里划了划,笑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泡会脚。” 也不知道那个躲在后面偷听的人是谁,秦绯心里隐隐有些不大安妥,可又不知道怎么办,自己的那双鞋子也被弄丢了,真自懊恼着,方柔端了热茶轻声道。 “主子喝了安神茶就歇息吧,今日的事情就这样算吧,别去想了。” “可是……” 方柔铺好床铺,扶着她上了床,秦绯拉过被子看着帐顶上的纹理,心里轻叹,这里的人除了林霈玉,没有一个是对她真心相处的,真是可怜。 文绶王暂住皇宫,皇帝国事繁多,吩咐皇后多多照应他这个刚从乐奉回来的哥哥,皇后忙完后宫事宜便去钦福阁去看他。 文绶王行了礼笑道:“皇嫂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我这个闲人了?” “呵呵,皇上特地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自然是要来看你的了。” “难为皇上有心了。”文绶王低头沉吟愧疚道,“我在乐奉国多年,皇上登基我都没在,做兄长的实在是愧疚,还要劳烦皇后多多照应我这个弟弟,国事烦忧,我无法分担。” 皇后笑道:“幸得有文绶王在乐奉多年,乐奉才不叨扰我北坨臣民,文绶王的功绩谁能比的上,你这样说皇上会愧疚的。” 林霈琼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久久不语,当年原不是他去的,是现今皇帝去的,兄弟情深,他爱护弟弟年幼,自告奉勇去了乐奉,寄人篱下的日子可想而知,皇帝对他这个哥哥愧疚无比,回了国就安排他住在宫里,这在以往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没有封谥号的皇子会住在宫中的,弟弟对他的这份厚爱,文绶王感激不已。 皇后看他沉思不语,满腹心事,站起身道:“本宫不打扰王爷就先回去了,王爷若有什么事,只当吩咐就可。” 文绶王回神忙道:“一切安好,皇后慢走。” 皇后步伐缓缓往外走去,突地站住脚步,盯着茶几下面放的一双女人的鞋子,鞋面上沾着些污泥,她不由露出笑道:“我倒忘记文绶王至今还未娶妻呢,是我这个做弟媳的疏忽了,一定要跟皇上多多提及才是。”她慢慢转开眼似想到什么又转眼去看,“这双鞋,鞋面是翎羽混着锦缎织成,上面的绣花则是绞着金丝绣织的,文绶王的心上人似乎身份尊贵呢。” 林霈琼呵呵笑道:“哪里是心上人,皇后说笑了,这鞋是我在晾月亭捡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宫中的主子丢下的。” 皇后眼在鞋上溜了一圈,噙着一抹笑:“鞋的主人也太粗心了,鞋都能丢了。” 文绶王笑了笑没说话,等皇后一走,走到茶几前讲那双鞋拎起仔细端详着,嘀咕道:“这鞋子这般好看,鞋的主人该是也不差。” 找了隐蔽的地方将鞋子放了进去,等哪日找到鞋主人再还给她。 一边的侍卫插嘴道:“后宫中又无公主,能穿上这种鞋的定是皇帝的妃嫔了。” 他一愣:“是吗?”是后宫的妃嫔,也罢,哪日遇到这个粗心的妃嫔,自己偷偷还给她就是了,免的闲话。 “王爷要出去走走吗?我听说皇上在宫外已经为您在打点府邸的呢。” “我也听皇弟提及过,也是,这里女人太多,我这性子,呵呵,见了美人就不想走路,皇弟八成是怕我将他的宫女都给勾引走了。” 侍卫笑道:“王爷虽是说笑,我看也未必是假,这里钦福阁前的草地都要被宫女们给踏平了,以往这儿可是鲜有女子经过的,自从王爷来了,这门前热闹的都跟集市上一般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赠送 第六十八章 赠送 红袖伴君侧,添香砚墨人间美事。 皇后放下墨条,走到皇帝身后漾出笑柔声问道:“皇上,今晚还留宿东阳宫吗?” 皇帝头也未抬:“我还有许多折子未批,皇后先歇息吧,不用侯我。” 皇帝态度淡漠,她也未在意笑了笑走上前帮着按揉皇帝的肩侧,缓声说道:“臣妾记得皇上曾经赏了一双金丝绣织的锻鞋给锦安宫的绯贵人,前些日子宁妃跟我说起她也想做双那样的鞋,就是找不到鞋样子,我想到绯贵人将那双鞋借来看看,不知道皇上答不答应?” 林霈玉抬起眼看着她失笑道:“绯贵人还不至这般小气,借看一下鞋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一个皇后跟她开口,她定然会借你的。” 皇后欢喜道:“多谢皇上,天色已晚,臣妾回宫安寝了。” “嗯,去吧,不必等我。” 皇后噙着笑回了宫,回到宫中一坐下即伸手招来心腹的太监吩咐一番,太监领了命趁着夜色出了门。 “芊儿,本宫的珍珠粉还有多少?” 纤儿走去看了下回道:“回禀娘娘,皇上赏娘娘的珍珠粉刚送来一盒还没用呢。” 皇后躺下身,纤儿过去伺候她睡好。 “明日拿去锦安宫,赏给绯贵人。” “是,娘娘。” 秦绯将那盒珍珠粉拿在手里瞧,有些惊奇,方柔在旁笑道:“皇后娘娘的珍珠粉是宫中最好的,她最为爱惜自己的皮肤,她能将这珍珠粉赏给主子真是难得呢。” 秦绯打开银盒,用手沾了点在方柔脸上:“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方柔笑着躲开:“可千万别,要是被皇后知道了,会生气的,她赏给您的东西您用在下人身上是大不敬。” 秦绯将珍珠粉盒子捏在手里,笑道:“又没人,我不过是试试,这有什么呀。” 方柔握住她的手,四下看了看:“可千万别,这宫里的人心可不比外头,整体里闷在深宫,再好的性子也要磨坏了。” 秦绯低头把玩着银盒,她暗想她不会的,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她一定不会让着深宫逼没本性。 “皇上今日会过来,主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秦绯看看身上月白色的短衫:“不要换的吧,挺好看的衣服。”想当初她在秦府做丫环,每日里邋里邋遢,穿的灰头土脸,他都看下去了,现在穿的整整齐齐的他更看的下去的了。 方柔笑着摇摇头:“我去领些窗纸来,秋天了风大,窗户这边都被吹的有些起身了。” “嗯,去吧,哦,对了,帮我带些彩纸过来,我想糊些小玩意。” “知道了,呵呵。” 林霈玉一过来,秦绯就告诉他皇后今日送来了东西,他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皇后能赏你东西就说明要跟你好好相处,你有什么事都可跟她说,她帮我不少,你要好好跟皇后相处。” 秦绯点头:“嗯,我明白。” “睡吧,这几日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秦绯轻搂着他叹道:“怎么会怪你,你是一国之君,我能嫁你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林霈玉感动不已,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愿以半世许,得一解语花。” 秦绯笑捶他:“贫嘴。” 林霈玉在乌尚国流离了将近一年多的时光,他身为北坨君主却只身前往乌尚国为四皇子做事,不得不说他胆识大,四皇子登基后他又偷偷离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秦绯不想知道,还记得在城外遇到的那一小队北坨的军队,也许自己那时的猜测就是对的,他是想趁乱劫宫灭了李氏一族。 却没想到被自己一个小小的丫头识破,真是各人各命,也活该她要嫁给他。 “对了,皇后说要跟你借那双金丝织锦的鞋给宁妃做个鞋面样子,有没有跟你说。” “鞋子?她帮宁妃借?干嘛不要宁妃自己来说?” “呵,宁妃生性傲慢,开不了这个口就让皇后帮忙了。” “哦,这样啊……”金丝织锦的鞋子?秦绯叵恻的想,那双鞋那日急急逃走,拉在晾月亭了,后来方柔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怎么突然借那双鞋,还是穿过的,让衣锦署再做一双就是了,她现在找不到。 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皇帝,那鞋被她弄丢了,可那鞋又是皇帝赏给她的,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翻来覆去的思量着决定还是说出的好,张嘴轻喊枕边人:“皇上,我……”话未说完,他已经吻了下来,双唇的热度几乎要融化了她,她神思迷蒙,话也被咽下肚子,双臂缠绕抱住他,偷偷睁眼看他蝶翼一般的睫羽,唇舌纠缠,早已不知情丝深浅。 皇后宫中的人第二日就来取鞋样了,秦绯看着皇后宫里的嬷嬷有些慢半拍的想起,那个鞋子丢了,她没有鞋样给皇后。 想了想说道:“那双鞋我前些日子下雨的时候出去穿了,走湿了洗了还没干,等鞋干了我送去皇后宫中。” 嬷嬷端着手笑道:“湿的也无妨,就是看个花样,其他的不碍事的。” 秦绯不安的看向方柔,方柔上前笑道:“叫嬷嬷白跑一趟了,鞋子干了我亲自送去。” 嬷嬷犹豫了下也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皇后宫中的嬷嬷一走,秦绯跳下榻,蹙着眉道:“我怎么觉得这样奇怪了,那鞋子的花样普通一般,宁妃娘娘怎么就看上了,还要皇后亲自遣人来拿。” 方柔沉思道:“这事有些棘手了,主子还记得是谁躲在身后说话的?” 秦绯困难的回忆道:“不记得的了,我吓了一跳只想赶紧逃开,却没瞧见那人的容貌,那人,那人……” “那人怎样?” “依稀眼角扫 重生之斗芳绯第14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那人个子颇高,穿的衣服颜色似乎是天青色的……” 方柔接过话继续说道:“声音浑厚,肯定不是宫中的太监,那么晚了还在宫中自由走动,莫非,莫非是文绶王?” “文绶王”。 主仆二人齐声念出名字,秦绯一呆,迟钝的说:“我的鞋子难道是被他拣去了,可这个跟皇后跟宁妃有什么关系?” 方柔看向门外,叹息道:“皇上厚宠,多少人眼红,那些人巴不得找个理由教训主子呢。” 秦绯抿着唇低头急急思索,半响沉声道:“不怕,我自有应对,我现在去宁妃那里一趟,带上那盒珍珠粉。” 方柔疑惑的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去照办了。 出去的时候正是午时不久,秦绯到琦萱殿的时候,宁妃正在歇息,她拉住进去通报的宫婢,安安静静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等宁妃醒了在里面唤人时,她笑吟吟走了进去,扶住宁妃,叫了声姐姐。 宁妃见是她来伺候自己,有些吃惊,随即扯开薄笑:“绯贵人怎么来了,这大太阳的来看我,真是辛苦了。” 秦绯站到一边等宁妃穿好衣服,上前行了礼道:“妹妹应该早日来看娘娘的,只是听说娘娘喜静恶噪,加之这段时日天气炎热,便没来打扰娘娘。” 宁妃下了床,随手一拂:“起来吧,我当是斐贵人日日有皇上眷顾,忘了宫中还有其他姐妹。” “秦绯不敢。”伸手轻招,方柔上前,秦绯取过她手上的东西轻轻放在宁妃身边,轻声道:“这盒珍珠粉是皇后日前赏给我的,我琢磨着也配不上用这等好的东西,转增给娘娘,还望娘娘不嫌弃。” 宁妃看着银盒的眼闪过一丝愤恨,她与皇后差不多时间进宫,出身相当,她做了皇后,她却要位屈她下,做了妃子。 冠蚌产珠极难,数量更是少的很,偏又研出的珍珠粉极好,是美容圣品,每年朝献上的珍珠粉也不三盒,今年的珍珠粉自己一盒都没得到,全被皇后霸占了去,现今居然赏给初进宫的一个贵人。 那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姐妹同心,一起打理后宫,现今看来也不过是糊弄她,究竟是想跟谁好,还不一定呢 心中不快,说话便有些带气,将盒珍珠粉朝前一推,神色傲慢道:“本宫年轻貌美需要这些玩意么,你既然卑贱用不上这等东西,还不如还给皇后,她年岁最大,是要好好保养的了。” 秦绯微微一笑,对她话里的讽意不以为意,缓缓说道:“皇后管理后宫,日夜操劳,自然是不能跟娘娘相比,娘娘芳华秦绯黯然失色的呢,既然娘娘不喜欢,那我便带回去吧。” 宁妃歪着嘴角哼了哼,秦绯默不作声收起银盒,站起身道:“秦绯听皇后说娘娘要向我借双鞋样子。” “嗯,带来了吗?” 秦绯歉然一笑:“我前几日穿着出门,刚下过雨,路上多泥泞,可偏不知道那个宫中养的狗将那…呵呵,我就不说那粗俗话了,可偏我倒霉走路不看着脚下,踩了上去,鞋子弄的乌七八糟的,回来就洗了还没干的呢,要是娘娘不嫌弃那鞋子沾上过污秽,干了我就拿来给娘娘瞧。” 宁妃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话语刚落皱起细眉不耐烦道:“算啦,算啦,别熏了我琦萱殿,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是,那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秦绯前脚刚走,宁妃憋着火喊来巧心:“去,跟皇后说声,那鞋我不要了,沾了那样污秽的东西还要我拿来做鞋样子,这不是恶心我吗,快去” “是,娘娘。” 宁妃咬着银牙愤愤道:“就知道,好事轮不到我,这样晦气的事偏要带上我一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帮衬 第六十九章 帮衬 宁妃生了一会气,捏着锦帕擦擦额角,皱着眉叹道:“皇上都没来看我,巧玉你还记得皇上有多久没有踏进琦萱殿了?” 巧玉在旁小心看着她脸色轻声道:“回娘娘,大约摸有半个多月了。” 宁妃凄然一笑,惨然道:“新人笑,旧人哭,你看那绯贵人的脸嫩的能掐出水般,皇上不爱她还爱谁呢?” “皇上先前对娘娘也是极好的,我看那绯贵人也不会得宠多久的,后宫中还没见哪个嫔妃盛宠不衰的呢。” “她不一样,她与我们都不一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扶我出去走走吧,闷的难受。” “是,娘娘。” 秋后大收,皇帝极为高兴,皇后提出要在后宫摆宴邀请众妃赴宴,皇帝应允了,拨了银子给皇后去操办。 天气已经是渐亮,秦绯带着柳絮方柔贴身着伺候过去了,皇后的宴席摆在赏菊厅,方厅内摆满了盛放的秋菊,秦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宫婢依次摆上果品点心,秦绯坐在靠门边的地方,前面依次坐过去是各宫的妃嫔,按着妃位坐下,秦绯好奇的看了一圈,这里坐着的大部分都不认识,只能根据方柔之前告诉自己的去猜测。 林霈玉是最后一个到的,皇后贴心的为他拉开座位,他笑了笑道:“多谢皇后,皇后辛苦了。” 皇后柔声笑道:“应该做的,做了妻子就要尽妻子的责任。” 秦绯坐在边上看他们夫妻情深的样子颇不是滋味,端起桌上的果酒浅浅饮了一口,宽袖掩住眸中黯然。 林霈玉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宁妃站起身端着酒杯娇笑道:“臣妾敬皇上一杯。” “不必站着,坐下就可,文绶王今日怎地没来?” 皇后答道:“我今日差人去请他,文绶王说这是皇上与臣妾们的家宴,他就不过来扰了兴致了。” 皇帝笑道:“都是一家人,还拘谨这些做什么。” 皇后伸手轻招,舞姬偏偏进厅内,水绿色长袖款摆,众人安静的看舞姬起舞,一边的宫婢不时送上酒水茶汤。 一曲将近,宫婢端着甜点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走到半场,袖里掉出一件东西,秦绯没在意扫了一眼,皇后有些不悦斥道:“毛手毛脚,成何体统。” 宫婢慌里慌张跪下磕头惶恐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皇后身边的太监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秦绯看了一眼低下眼电光火石般复又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瞪着太监手上的东西。 那正是自己丢的那双鞋怎么会在这? 皇后接过太监手上的鞋翻看了下,生气道:“这明显是主子使用之物,你这贱婢是偷的哪个宫中主子的,还不说出” 宫女吓的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回,回娘娘,这鞋不是奴婢偷的,是,是……” “不是你偷的难道还是主子赏你的,皇上您看这鞋上的面料分明是前段时间织造府新出的料子,哪个宫中的主子这般大方,连皇上赏的东西都拿出打发下人,我倒不信了。” 宫女趴在地上惶恐道:“回娘娘,奴婢不敢撒谎,这鞋是奴婢捡的。” “捡的?”皇后狐疑道,“在哪捡的?” “回娘娘,奴婢是在,是在,”她说的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皇帝听的不耐烦起来:“既然不是偷的,在哪捡的就说” “是,奴婢是在钦福阁外捡到的……” “钦福阁?”皇后大惊,看了皇帝一眼,冷声道:“贱婢说话可是真?莫要胡说,若是胡说本宫可不饶你。” 宫婢噙着眼泪道:“奴婢不敢撒谎,真的是在钦福宫外捡到的,奴婢见这双鞋好看就私藏了,还请娘娘恕罪。” 秦绯看到这算是明白过来,这一出是安排好了的,她的鞋子被林霈之捡去了,她敢肯定,怎么会到这个小宫婢手里的就不清楚的,皇后追着问似乎非要查出水落石出的样子,秦绯心里渐渐宽了下来,暗叹一声,早晚都躲不过的了,她既然打了主意要摆自己一道,那必然是都设计周全的了。 当下走下桌后,行了礼垂眼轻声道:“回皇上,皇后,那双鞋是我的。” 林霈玉挑起眉有些趣味的看她:“你的鞋怎么会在文绶王的宫外?我记得这鞋是我赏给你的。” 秦绯轻笑了下,慢慢说道:“前几日下雨,等雨停了我就出门走走,鞋面溅上雨水,臣妾嫌难受,臣妾宫中的方柔回去帮我取来干净鞋子,湿鞋臣妾忘了拿就遗落在晾月亭了,等臣妾想起,回去就没找到,今日居然在这看见,臣妾也不明白。” 宁妃冷笑一声道:“前几日我跟妹妹借了鞋想做鞋面,妹妹说是沾了污秽东西,不好出借,现今看来竟是撒谎,糊弄与我了。” 秦绯转过身不急不缓道:“娘娘见谅,既然鞋子已经不见,我自然是没有东西借给姐姐看的,若是说鞋子丢了,姐姐定是不信的,情非得已才去姐姐宫中说出那样蹩脚的理由,姐姐大度,想是能体谅妹妹。” 宁妃埂了埂,唇动了动,哼了哼翻着眼不理她,一副不与她计较的样子。 皇后还在问:“你在文绶王宫中哪里捡到的?是不是斐贵人的鞋子忘在那被你拿了?” 宫婢吓的瑟瑟发抖:“奴婢是在钦福阁的…钦福阁……” “究竟是在哪里捡的还不快说来人掌嘴” 秦绯低垂着头半跪在地上,上座的皇帝一语不发,带着趣味看戏般看皇后训斥盘查。 没等掌嘴的太监上前,宫婢边哭边道:“不是,不是奴婢在钦福阁外捡到的,是奴婢在钦福阁里面捡到的……” “在里面那便是偷了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 宫婢一下软在地上,秦绯低着头仍是半跪的样子,皇帝挑挑眉道:“你先坐下。” “谢皇上。”她面上平静,心底却是忐忑不安,她的鞋子在文绶王宫中,还是皇帝亲赏的新鞋,这等事情穿出去难听不说,不仅皇上面上无光,她也要难逃责罚。 厅内一下安静下来,舞姬悄悄退了出去,在坐的妃嫔无不是一双眼紧盯着秦绯,众人脸上神色不一,这个一进宫就夺了皇上宠爱的新人,众妃早是嫉恨多过亲切,皇后这样说也无人帮秦绯说话,都是睁着眼想看她今日怎么说给自己脱身。 宁妃眼中闪过幸灾乐祸,捂着红唇故作惊讶道:“妹妹的鞋怎么会在文绶王宫中?” 秦绯沉默的摇头:“我也不知。” 皇后默默看着她,半响缓缓道:“今日之事实在让人吃惊,不过我想皇上圣明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皇帝把玩手上猫眼石尾戒,神色淡淡道:“都散了吧,这饭吃的人难受。” 皇后走下御座半跪在地恳切道:“皇上国事繁忙,这事还是交予臣妾来彻查,臣妾一定查的清清楚楚,不叫斐贵人蒙冤。” 秦绯脑中木然,她想了法子躲了一招,却没想到是个连环计,皇后未免也太看的起她了,花这样的心思…… 皇帝扔下手中筷子,微蹙起眉瞧着秦绯:“你的鞋怎么会在文绶王宫中?” 秦绯声音低低怯弱的样子:“臣妾也不知道……” “既然你也不知道,这事就算了,文绶王生玩,那鞋怕是他觉得好看拣去了吧,都散了吧。” “皇上”皇后抬起眼坚持道,“这事不察个究竟如何以正宫闱还望皇上思量,那余才人的事情过去不过半年,后宫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就是我这个皇后做的不够好,没给皇上整治好后宫。” 皇帝慢慢盯了她一眼,皇后在他的眼神下垂下眼,却半点也没动,皇帝有些无奈的仰起头看了外面一眼,口中道:“我自己会问文绶王,我的哥哥,这事还是我去问的好,你怎么说也是他弟媳,开口问他你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这件事就不劳皇后了。” 皇后抿直唇,秦绯看着她怨毒的眼神,心中发憷,心想这样的女人自己日日在她统治之下还能有活命吗? 皇帝一语不发走下座来出了门去,皇后从地上站起,脸色难看,半响她轻笑道:“皇上都走了,我们也散了吧。” “是~” 秦绯站起身随着众人朝外走,皇后喊住她:“绯贵人真的盛宠无比呵,犯了这样的错皇上都不怪罪责罚,倒是教众姐妹羡慕呢。” 宁妃在旁阴阳怪气道:“绯贵人自持年轻貌美,这点小事她怎会放在心上呢。” 秦绯无意与她们纠缠,饶开身淡淡道:“妹妹先行告退,皇后娘娘,宁妃娘娘你们细聊。”说罢跨出门外,就听身后宁妃讥嘲道,瞧她那得意劲,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声音微哑的妃子插嘴道:“听说连来历都不知道的,皇上也真是这样的女人也娶进后宫,我瞧着她也没多好看。” “呵,没多好看皇上也喜欢,倒是你今天穿的这样大红大绿的也没见皇上多看你一眼。” 正文 第七十章 宁妃 第七十章 宁妃 秦绯眉皱了皱,将这些难听的话扫到耳后,走到枫林那边笙贵人在后喊道:“妹妹等等我。” 秦绯回头笑道:“笙贵人怎地走的这般慢,我还以为你都到宫中了呢。” “哪有那么快呀,”笙贵人追了上来,两人并肩慢慢行着,笙贵人看看她的脸担忧道:“你今日不碍事吧?” 秦绯浅笑着摇头:“不碍事,我又没做那样的事,怎么会害怕。” 笙贵人叹息道:“皇后生性严谨,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容不下的,既然皇上没说什么,这事也就过去了,妹妹里放宽心就行。” “嗯,多些姐姐安慰。” “不过我看你胆子也不小呢,呵呵,那么沉静,换做其他妃嫔早就吓的哭出来了。” 秦绯神色淡淡道:“我既然没做那样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害怕,心中无惧,何必做出仓惶之姿呢,徒惹他人笑话。” 两人分花拂柳渐渐行到笙贵人宫前,秦绯拜别了她,心思沉沉朝前走去。 方柔在旁道:“主子还在不开心么,今日皇上帮了主子就是极好的事情,主子没什么好担忧的。” 秦绯叹息道:“我知道,可现下看来这只不过是浅浅一试,后面还不知道会设什么样的套子让我往里跳,他能帮我一次,可不能次次都帮我。” 方柔沉默了下道:“只要皇上宠爱您,偏袒您,他人的算计又算的上什么。” 进了锦安宫,秦绯进了内室脱下外面罩衣,柳絮端着热茶进来:“主子饮了酒喝点清茶醒酒。” 秦绯接过,饮了几口:“也没怎么喝,都没吃完就散了?” 秋红奇怪道:“怎么没吃完就散了?菜品不好么?” “皇后演了一出戏,看完戏就散了。” “皇后娘娘还会演戏?主子说笑吧。” 方柔在旁笑骂道:“你这丫头怎地话这么多,主子心情不好,你出去伺候着吧。” 两个丫头吐吐舌走了出去,秦绯呆呆看着杯子上的花纹,木木问道:“嬷嬷,你说那个捡到我鞋子的那个宫女被杖责五十还有命么?” 方柔安慰道:“主子还想那些做什么呢,她帮皇后演这出戏陷害主子,受罚也是活该。” “我曾听说皇宫里有杖责,寻常女子若是杖责三十就会椎骨折碎,腹中受损,再也不能生育,杖责五十,那个宫女怕是只剩半口气了吧。” 方柔叹口气:“主子想那干什么呢,筵席上您吃的少,我吩咐灶房再去做点什么吧?主子想吃什么?” 秦绯想了想道:“想吃些甜的东西,前日做的糯米糍团还有吗?”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吩咐,糯米糍团,玫瑰蜜茶,可好?” “嗯。” 正吃了几口,皇帝过来了,秦绯忙擦去嘴上的芝麻跪下行礼,林霈玉扶起她道:“怎么这般懂礼了,我都有些不习惯的了,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你让我觉得更欢喜。” 秦绯挑挑眉道:“我也想啊,可你是皇帝,这里又是皇宫,我能那样放肆吗?要是林先生你找个什么理由将我抓起驱逐,我找谁去理论?” 林霈玉笑起,摸去她嘴角沾的芝麻,放进自己口中,秦绯羞然看看四周,捶了他一下,小声斥道:“有人” 他无辜道:“当然有人,你我都是人。” 秦绯忍不住笑了,吃吃道:“说不过你行了吧。”又想到先前的事情,咬咬唇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眸子恳切道:“你信我吗?” “什么?”他一愣。 “就是那双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宫女说是在文绶王宫中捡到的,我的鞋子怎么会到他那里?” 皇帝笑笑道:“都过去还提了做什么?那个宫女已被杖死,死无对症,谁能证明她是在文绶王宫中捡到的。” “死了吗?”秦绯倒抽一口气,“可她并没有做什么大的错事啊。” 他慢慢盯了她一眼道:“口出谣言,诬蔑妃嫔,扰乱后宫,还不是什么大的错事么?若是皇后再追着问下去,她再信口雌黄,证据确凿,悠悠之口,我也保不住你。” 秦绯悚然,垂下眼默默道:“只要你信我,旁人的算计又算什么。” 皇帝搂过她,轻吻着她的额:“皇后她一心要整治后宫,我一会就到她那边去,你今晚早些睡下,天气渐冷,盖好被子。” “嗯,”她扬起脸看着他,“你怎么不起宁妃那里?她那边很冷清,皇上应该公平。” 林霈玉笑了:“好,那我便去宁妃那边。” “呵呵,去吧,别叫宁妃等久了。” 萱琦殿内,宁妃挥着团扇,膝上摊着书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皇帝慢慢走了进去,低低喊了声宁妃,她惊喜的一下站起来,书啪的声掉在地上。 林霈玉瞧着掉在地上的书,打趣道:“看来我打扰宁妃的兴致了。” 宁妃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手足无措的吩咐巧心去倒茶,又吩咐巧玉去做夜宵,皇帝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翻看了看,宁妃紧张笑道:“看着玩的,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杂谈。” 看了几眼将书丢在一边,林霈玉接过巧心手里的参茶饮了几口。 宁妃坐到他身边带着委屈笑道:“我还以为皇上将我忘了呢,回来之后就没来看过臣妾。” 皇帝淡然笑道:“事情繁多,一时疏忽的宁妃,是我的不对。” 宁妃忙道:“怎么会呢,皇上为国事烦忧,保重身体为要紧事。” “嗯,我听绯贵人说你近日情绪不佳,今晚便来瞧瞧你。” “绯贵人……皇上去过绯贵人那里了?” “我刚从那边过来的,天色已黑,歇息吧。” “是,”宁妃呐呐的点点头,心中波动,绯贵人竟然劝皇上来她这里,真是意外,妃嫔争宠都来不及,她竟然将皇上推到她萱琦宫中,实在出乎意料。 “你这宫中怎地如此暗淡,明日让人送些好的烛火过来,宁妃以后看书也不会伤了眼。” 宁妃感激行礼:“多谢皇上。”含着笑上前伺候皇帝脱衣。 雨露久沾,一夜春眠。 方柔找了些花样子,秦绯描好花样绷上绣架坐在芙蓉花边想给自己绣条裙子,秋露初起,芙蓉花上的露珠还未被日光蒸腾了去,柳絮掐下一朵戴在鬓边笑嘻嘻道:“主子,这花今年肥施的足,花也开的盛。” 秦绯笑道:“总是要好好照料才有成果。” “嗯,主子说的对呢。” “宁妃娘娘驾到~” 柳絮看了眼宫门奇怪道:“她怎么来了?” 秦绯淡淡笑道:“话怎么这么多,还不去接驾。”语毕走到宫门前行礼道:“宁妃娘娘万安。” 宁妃下了步辇,带着笑道:“妹妹起身,我今日在宫中闲来无事便来看看妹妹。” 秦绯上前引步:“闲的无聊,让方柔给我找了几张花样,想给自己裁条裙子。” 宁妃悦色道:“那我倒是要来瞧瞧妹妹的手艺了。” “呵呵,姐姐怕是要见笑了,我手艺实在不咋地。” 宁妃上前用手抚着布面仔细看看,轻掩着唇笑道:“妹妹这手艺委实不太好。” “我自小就没耐性,做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这等细致活实在不适合,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唉,这宫中就是这个样子,时间多的没地方去,也只有自己找些乐子打发时间的了,我那有比这好看的花样,妹妹若想要,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来。” “算啦,还要劳烦姐姐宫中的人跑一躺,姐姐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的了,进去说话吧,外面起风了。” 宁妃进了屋坐下,眼神落在在几面上笑了笑带着怅意道:“皇上昨晚去我那里,我知道是妹妹帮我引荐的,先谢谢了,皇上并不贪恋女色,像妹妹这样得宠的还是头一次,我真是羡慕。” 秦绯笑了笑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怎么回宁妃的话,林霈玉娶了这些女人却又将她们丢在后宫置之不理,先是余才人受不住寂寞与侍卫通j,一道圣旨赐死,这事怎么说轮到底都是林霈玉的错,可偏他是皇帝,这些女人无不争仰他的鼻息。 听宁妃说这样的话,秦绯沉默了下,半响轻声道:“皇上的心意你我怎么能猜到,姐姐还这般年轻,皇上对你还是有情的,我昨日不过随意一提,他就去了你那。” 宁妃苦笑一声:“他对谁有情?我心里清楚,也就皇后他还念着旧情罢了。” 秦绯笑笑:“娘娘喝喝看,我宫中的茶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 宁妃饮了一口赞道:“入口甘洌,你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我那万万比不上的了。”叹口气酸酸道:“你真是福气,虽然出身不好,一进宫皇上就这么疼爱你,真是让人羡慕,也不知道妹妹在皇上面前怎么说的,妹妹真是好口才。”她这话说的不大好听,秦绯笑了笑没说什么。 宁妃说话刻薄刺耳,这番能来看她,也不过是因为昨晚的引荐,不是存着真心的,说不几句话就带着讽刺,夹棍带棒的,秦绯挂着笑听她说话也不争辩,这样的人皇帝怎么会喜欢,失宠也是必然。 唉声叹气说了些话,揉着额角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了,妹妹回见吧。” “嗯,娘娘慢走。”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插刀帮忙 第七十一章 插刀帮忙 送走宁妃,柳絮皱着鼻子道:“宁妃娘娘这是来干什么的呀?说话这么难听,皇上不疼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弄的好像咱们主子在背后撺掇了什么似的。” “柳絮莫要胡说去做你的事情。” 柳絮扁扁嘴小跑出去,方柔笑道:“宁妃的话主子莫要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这宫中有些人不是想能交好就可以的,别人的好心她们总是会当成有目的的。” 秦绯撑着额揉着桌上的绣线,无力的叹气,她明白的很,皇后现在是一心将她当成眼中钉的了,宁妃断然是不会帮她的,林霈玉国事繁忙,哪有空闲管后宫中的这些女人家的琐事。 方柔见她不说话,悄悄退了出去,留她一人在内室沉思。 秦绯默默在脑中过了一圈,后宫中的妃嫔许些她都没见过,初来的时候徐才人来看过她,听说也是个不得宠的,也就那日来看过,估摸着是自己盛宠,她为了避嫌反到跟自己疏远了。 想了想转头问道:“笙贵人今日在宫中吗?” “大约在的吧。” “走,过去看看。” 出了锦安宫,走过长廊就见那道修长的身影遥遥走来,秦绯脚跟一转,下意识就想避开,闪身进了隐蔽的角落里,等那个人走远才出来。 方柔在旁疑惑道:“文绶王怎么还在宫里?皇上不是封了府邸给他了么?” “这个人多一日在宫中,皇后就能拿那事来编排我,走吧。” 笙贵人见她过来十分高兴,拉着她手笑道:“我正要去晖雅轩那边去,听说那里的白菊全开了,远远看去雪一般的呢,绯贵人若是觉得不无聊,我们一同去瞧瞧?” “好呀,这等美景你一人去看多没意思。” 晖雅轩里种的都是白菊,皇后喜欢纯净之色,便让人种了许多白色的花朵,此时正是白菊盛开,秦绯看的惊叹不已,这一看去起码有百十米远都是白色有巴掌大小的花朵,十分的壮观。 两人牵着手走进花丛,说说笑笑,不时倾下身嗅着花香,菊花不惧秋霜,迎寒而开,花香淡雅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秦绯惦着脚在花丛中朝前窜行,笙贵人被她拉在后面,不由在后担心道:“别走那么快,小心点。” “呵呵,没事的,秦绯笑笑,微偏过脸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咦,什么声音?”隐隐有声音从尽头传来,秦绯止住脚步,侧耳细听,隐隐约约似乎是女子的哭声,四处看一圈,偌大的地方就她跟笙贵人,宫仆都被屏退在外,心里不由有些害怕起来,大声问道:“谁在那里?” 笙贵人听她声音不对,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秦绯压低声音道:“我好似听到谁躲在那里哭。” 笙贵人拉紧她也有些害怕的张望:“不会吧,谁会躲在这里?你别听岔了。” “不会的,我听的很清楚。”秦绯拉开她的手,“我去看看是谁。”避开花丛朝传出声音的地方缓缓走去。 笙贵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四下看着更觉恐惧,站在那犹豫了下跟了过来。 哭声似乎是从那丛最高的花丛后传来的,秦绯放轻脚步声一下冲上去拨来花叶,厉声喝道:“是谁在这里?” 花丛后的人被她喝的一僵,一下转过身,挂着满脸的泪惶恐看着她,笙贵人走了过来,看清哭泣的人时,咦声道:“这不是纤选侍么?怎么在,在这哭泣,是遇到什么为难事吗?” 花丛后的女子还留有稚子的丰满脸颊,她蹲在地上紧张不安的瞧着居高临下的二位贵人,半响低下头怯怯道:“见过笙贵人,见过绯贵人。” “纤选侍?”秦绯好奇的看她,“你怎么在这哭呢,你的贴身婢女呢?” 纤选侍抽抽嗒嗒道:“她们都欺负我……” “欺负你?”秦绯跟笙贵人对视一眼,都感意外,奴婢欺负主子?还有这样的事情? 笙贵人扶起她,擦去她脸上的泪,温言道:“先出去吧,这里刚浇过水,湿气重。” 将纤选侍扶出晖雅轩,去了笙贵人的寝殿,吩咐宫婢送上热水洗去脸上的泪痕,又端上热食,纤选侍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秦绯看没动几筷子的碗碟:“才吃这么一点,怎么会饱呢,再吃些吧,还是菜不合胃口吗?” 纤选侍摇摇头,两只眼肿的跟桃核一般:“多谢二位贵人,菜很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秦绯更加奇怪:“你宫里的宫婢不给你做吃的吗?” 纤选侍扁起嘴就要哭:“她们都很凶,什么事情都不帮我做,吃的用的都要我自己去弄,今日还跟我吵架,我心里难过就跑去晖雅轩哭。” “哎呀,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皇后知道吗?” 纤选侍眼中掉下泪,摇着头:“没有,说了也没用,我虽然封了个选侍,可进宫这么久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那些宫婢跟着我这样没用的主子,在宫中走动也受他人欺负,也怪不得她们。” 秦绯心底讶然,还有嫁进来没见过皇帝样子的嫔妃,太荒唐了,掏出帕子轻轻擦去纤选侍脸上的泪,柔声道:“我去帮你跟皇上说说,别怕。” 纤选侍咬着唇哭的更凶,秦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叹口气,这样软弱的性子在这后宫不被欺负才怪,偏又不得宠,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怨不得这样有恃无恐的欺负她了。 笙贵人急道:“这些奴才真该拖出去砍了,我这就去看看,怎么能这样子” 秦绯拉住她:“去了也没用,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我看不如这样,纤选侍先留在这里,我来想办法,放心,都是自家姐妹,在这宫中,大家都是无依无靠之人,能互相帮上忙的,当尽力互助。” 纤贵人停下哭泣,抬起眼怯怯的点头:“多谢绯贵人。” 秦绯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发:“应该的。” 笙贵人叹声道:“真是可怜,我还当我在这后宫是最惨的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秦绯拜别笙贵人跟纤选侍回到宫中,看了看天色,当即吩咐方柔去请皇上过来,自己勘啄着一会要说的措词,心里打定要帮纤选侍这个忙。 林霈玉忙完事情过来已经是天黑,见她在等自己不由笑道:“今日怎么这么主动,还差人去请。” 秦绯皱着鼻子笑道:“我若是不让人去请你,你还不知道现在在哪个娘娘的宫中呢?” 林霈玉挑挑眉:“怎么,吃醋了?那真是难得了。” “吃什么醋啊,到时中午吃了一道醋溜鱼,醋放的有些多了,到现在牙还酸着呢。” “你灶房的人手艺可是一向好的很,怎么今日做菜不知轻重了?” 秦绯坐下身道:“奴才没调教好,主子心慈些,这些奴才就不好歹了。” 林霈玉侧着脸眯起眼看她:“听你这话意有所指啊,你这院子的奴才一向老实安分,谁惹你生气了?” 秦绯露出牵强的笑:“跟你说件事,你说一个主子被伺候的奴才欺负的连饭都没得吃,是不是很惨,很可怜?” “嗯,是蛮惨,不过这个主子也做的窝囊。” 秦绯气急道:“什么窝囊啊,还不是狗眼看人低,纤选侍不得宠,那些奴才就欺负她,她有年幼怎么斗得过那些老j巨猾的奴才” 林霈玉放下白瓷杯,挑眼道:“说了半天,你是在说谁?纤选侍又是谁?”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连自己娶进多少妻子都不知道,纤选侍是你娶进宫的妃嫔,只是你从未见过她那些奴才见她不得宠都变着法地的欺负她” 林霈玉思索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那你说我怎么处置她好呢,依你的建议说来听听。” 秦绯心中明白若想纤选侍在这宫中过的舒坦,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受到皇帝的临幸跟宠爱,可这是她不大愿意的,沉默了一阵扯着腕上的袖摆咕哝道:“我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看不惯罢了,皇上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好了。” 他哈哈大笑抱着她的肩:“中午那道菜酸劲还没过去呢,算啦,让那个纤选侍也住到这里跟你做伴,住在偏殿就可。” 秦绯高兴起来:“那我现在就差人去把她接来,纤选侍人现在在笙贵人的宫中。” “笙贵人?你们倒是有缘,也好,笙贵人为人老实,你跟她走的近是对的。” 秦绯点点头:“我也觉得她是个实诚人。”叹口气道,“这世道老实人都是被欺负的。” “牙尖,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 “没有了,就这事。” 林霈玉呵的笑道:“都说女子善妒,我看也未必,为了别的女人还特地差人请我过来,看来我是看对你了。” 秦绯轻咳声掩住窘意道:“你也别说这风凉话,我是真的看不下去,那纤选侍身上穿着的还是夏天的薄裙,现在已经是入秋了,连个秋衣都没有,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呢,传出去你也是脸上无光。”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隔墙有耳 第七十二章 隔墙有耳 “是啊,所以有你啊,要不要跟皇后一起协理后宫?” 秦绯连忙摇头:“不了,我可不行,我冒冒失失的,到时皇后的忙没帮到倒给她添乱,我还是管我好自己吧。”可不想跟皇后一起,怕了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整她哦。 “晚上要我留在这吗?”他挤挤眼笑问道。 秦绯坦然道:“你觉得呢?你今晚想宿在哪里?” 林霈玉抚着下颚道:“不知道那个纤选侍长什么样,今晚想看看。” “哦,”秦绯淡然道,“也是,那么好一大姑娘浪费了青春多可惜。” 林霈玉看着她不语,半响轻吻住她道:“都是权利下的牺牲品,真不是我造的孽,她嫁进宫中已经知道处境,非要嫁来为她父兄争官职,跟我无关。” 将纤选侍的东西搬进锦安宫,纤选侍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跪下身眼眶微红声音低微道:“两位姐姐的大恩大德,纤沫感激不尽,若不是两位姐姐帮忙,我怕已经是……” 笙贵人看着秦绯笑道:“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还是绯贵人的话有用,你应该谢绯贵人才是。” 秦绯连忙扶起她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以后就跟自家姐妹一般相处就是了。” “嗯。” 笙贵人在旁道:“我就先回去了,昨日似乎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回见。” “嗯,姐姐小心身体,这几日天气转冷,多穿些衣服。” 中午时候林霈玉过来这边用膳,举了筷子刚要吃,就听门外有人迈了进来,秦绯抬眼看去,纤沫见屋内坐着人滞住脚步,愣了半会明白坐着的男人是谁,连忙跪了下来。 “臣妾见过皇上。” 林霈玉扫了她一眼:“平身。” 秦绯站起走到她身边:“吃了吗?” 纤沫的眼偷偷看了坐在一边的林霈玉,紧张的小声道:“我真是不知道皇上回过来,打扰姐姐了,我这就走。” 秦绯拉住她:“既然来了一起用饭就是了,你也是住这的能走前去哪里?柳絮再添一副碗筷。” 纤沫怯怯的在桌边坐下,林霈玉自顾着自己吃喝,吃完放下碗筷:“我还有事去忙,晚上再来瞧你。” 等皇帝一走,纤沫才松口气般,眨着眼问道:“皇上原来长这个样子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的呢。” 秦绯呵的笑起:“他要是知道你将他当做老头子要生气了。” “啊那我刚才不是有心的,姐姐千万不要告诉皇上。” “傻瓜,说笑的话怎么会当真,快吃吧,都凉了。” “嗯,嗯。” 天擦黑了林霈玉才过来的,秦绯解开他身上的风衣,拂去头上的雨丝,外面下起了小雨,风卷起细雨淋到他身上。 喝了热茶,秦绯无意道:“听说笙贵人身体抱恙,不大舒服。” “太医去看了吗?” “去了,怕是这几日天气转凉,受了风寒。” “嗯,那便好,你也要多注意保暖,今天还真是有些乍然寒冷。” “姐姐”纤沫的声音欢喜的从门外传来,“看,我带什么来了”她跑进内室,皇帝安然坐在软榻上,也不像白日那般慌张,俏脸飞红浅笑着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林霈玉笑道:“秦绯,这下好了,有纤选侍晚上来陪你,我看我以后也不要过来了。” 秦绯刚想回他,纤沫在旁笑道:“臣妾哪能跟皇上您比呢,绯姐姐有您的陪伴才欢喜,我伴着她可比不上皇上你的好。” 林霈玉转过脸看她柔声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她一愣,将手中东西举至身前:“下午无事,便用些草根扎了这些小玩意,想哄绯姐姐开心来着。” 林霈玉接过她手中的小蟋蟀,托在手心细看了笑道:“真是蛮像,秦绯,你看,连胡须都有。” 秦绯凑上去提起,转身找了棉绳系上挂在窗下,乍一看真像是有只小蟋蟀跳上窗台呢。 纤沫偷偷看了一眼林霈玉红着脸道:“皇上用过饭了么?若是还没用臣妾就先告退,不打扰皇上跟姐姐的兴致。” 林霈玉拉着秦绯的手笑道:“无妨,一起用就可。” 纤沫轻咬着唇似有些为难的样子轻颔首:“多谢皇上。” 秦绯看着她微垂的脸,眼神闪亮,那喜悦高兴半分都藏不住,身上也不是白天穿的那身旧衫,这条裙子还是自己刚 重生之斗芳绯第15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是自己刚赠给她的,光滑水亮的丝缎料子。 再看看林霈玉若无其事的脸,宝光琉璃的眼在烛火下更显神秘幽暗,这样的面容天生就带着魅惑。 无语挑眉,自己似乎带了麻烦回来,只希望当事人能把持住就好。 纤沫一扫秦绯之前看到的胆怯娇柔模样,饭桌上不时说些乐子斗人开心,林霈玉听她说话还似个小孩似的觉得甚是有趣,攀谈了几句,倒将秦绯有些晾在一边了。 秦绯这顿饭吃的不开心,上了床林霈玉看她平静的面容关心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秦绯背过身不想理他,皇帝想了想便知她生的哪气,趴在她肩上促狭道:“吃醋了?最近这几日醋价跌的厉害,动不动就是一坛子。” 秦绯眼闭了闭,心知跟他置气实在没什么意思,便转过身道:“只是困了,想睡罢了,你哪来的那么多话。” 皇帝手枕在脑后,看着帐顶叹道:“我不过当她是个小孩子,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我记得纤选侍今年才不过十四,比你小两岁,你这小性子使的我真是冤枉。” 秦绯无语,默了默想起件事:“文绶王还住在宫中吗?” “住在宫外,怎么了?想他?” 秦绯恼火的捶了他一拳:“胡说什么,我昨日在宫中看到他了,还以为他还住在宫中的了。” 他叹道:“再住宫中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秦绯笑笑不语,抓起他散在枕边的长发在他脸上轻戳,林霈玉闭着眼握住她的手:“别弄,痒。” 她吃吃的笑:“痒?哪里痒?” 他嘿嘿一笑,翻身压住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十指轻动,秦绯忍不住咯咯的笑,在他掌下扭动,皮肤滑腻,林霈玉只觉掌下温热像触着是世上最轻柔的羽毛般,小腹里热气翻滚,马蚤动难耐,似是久渴的旅人初见甘泉,允吸着她柔软的唇瓣,秦绯迷蒙着眼嘤咛一声:“疼……” 他喉结滚下,燥热的唇舌渐往下移,秦绯推推他艰难的喃道:“帐子,帐子放下来……”极快的起身放下锦帐,烛火幽暗掩去一室火热。 东阳宫,皇后微瞌着眼,贴身的嬷嬷在一边帮她捏着腿一边不时说笑些什么,皇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似乎要睡过去一般,嬷嬷见她已有困意站起身放下萝帐,皇后闭着眼淡淡道:“听说皇帝想让那个刚进宫的绯贵人同我一起治理后宫?” 嬷嬷一愣,随即笑道:“都是闲言,皇上也不曾正经跟娘娘说不是。” “无风不起浪,秦嫣那个贱人进宫才不过一个月皇帝就要她跟我同理后宫,宁妃与我一同入宫这么多年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这丫头倒好,野心勃勃的生怕旁人看不到,好,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手段,能将皇帝迷惑成那样。” 嬷嬷在旁劝道:“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娘娘何必为那样的贱人生气呢,我听说绯贵人连出身都不清楚,只知道是皇上在乌尚的时候看上的,怕也不是什么好出身,这样卑贱的丫头,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猛地坐起,横眉道:“真是糊涂东西,桃嫔的事才过去多久我可不想再有那样坏心眼的女人在后宫里翻天”闭了闭眼她似极为乏累一般,依在软榻上低声道,“你,去给我注意着,锦安宫有什么动静立即告诉我,本宫的权利谁也不多去半分,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她这后位来的极为不易,张家一百八十多口人的亡灵将她捧上东阳宫的正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任何人有夺后之心,只要动了这个心思的她都必将其除去 纤沫搬进锦安后脸上神采渐渐透现出来,跟着秦绯后面姐姐的叫,秦绯也乐的有这样一位妹妹,当然她也看出其他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纤沫似乎看明白林霈玉过来的规律,每日必然是会过来的,就算晚上不过来,白日也会来看秦绯的。 宁妃最近也颇受皇帝宠爱,一个月里皇帝有三四天是在她宫里留宿的,其余时间就是在皇后跟绯贵人宫中的了。 笙贵人那日染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好,秦绯带着纤沫去看她,笙贵人半躺在床上,脸色清瘦,几日不见瘦了许多。 秦绯扶坐起她,担忧道:“怎么还没好,太医来看了吗?怎么说的?” “看了,就是那日受了风寒,又说是久思积虑,这病才拖到现在,可我也没觉得思虑过什么事情。”笙贵人想了想轻声道。 秦绯接过身后的瓷碗,试了温度,送到笙贵人唇边:“今日听你宫中的婢子说,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我特地煮了酸梅粥,开胃的,吃些吧。”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苦肉计 第七十三章 苦肉计 笙贵人接过勺子笑道:“我自己来吧,就是小风寒不打紧的。”吃了几口不由赞道:“这粥酸酸的,还真是开胃,里面加的什么呀?” 秦绯递过手绢:“有山楂糕,陈皮,还有梅子肉混着薏米煮的,还怕你不喜欢吃的呢。” “呵,你真是细心人,喜欢吃的呢,刚巧嘴里没什么味道,酸酸甜甜的,吃这个刚刚好。” 秦绯眼神落到笙贵人手上系着的一颗红绳上,绳子打着结,也没串什么玉石,映着皓白的手腕倒也别致好看。 “笙姐姐手上这个是自己做的吗?好看呢。” “嗯?这个,这个是我娘亲帮我做的,好几年了,我一直带着,舍不得拿下。” 秦绯伸手抚了下,轻声道:“姐姐是想家人了吧,秋景催人愁绪,姐姐日日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怕是思乡的难受。” 笙贵人放下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双丹凤眼吹下眼睑,神情带着落寞,秦绯明了在心,站起身指着窗外岔开她心思笑道:“你看你院子里的枫树多好看,比我那的要大多了,颜色也鲜艳,我那还有枫糖呢,笙姐姐要不要吃?” 纤沫睁大眼道:“枫糖?是用枫树做的糖么?” “呵呵,不是的啦,叫枫糖,跟枫树没关系的,昨日刚领的,忘记告诉你了,知道你最爱吃甜,我让柳絮领了很多呢。” 纤沫扬起笑:“谢谢姐姐笙姐姐不如下来走走吧,睡在床上多难受。” “也是,那我便起身了,吃了绯妹妹送来的热粥,这会儿觉得似乎好些了呢。” “说的我的东西好像神丹妙药似的,起来吧,今日天气很好的哦,没有风,也不冷,太阳也是刚刚好,这样的好时光浪费在床上多可惜。” 笙贵人穿好衣服下了床,三人慢慢走到阳光充足之处,庭院里多种些花树,也不高,最高的也只是超了人头顶半尺高,光线透过枝桠,树枝上叶子大半都已掉落,一派秋日景色。 秦绯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姐姐若是想念家人想念的紧,何不告诉皇上,差人将家人接来宫中一会?” 笙贵人叹息道:“我不比你,我一个被皇上冷落的贵人,哪能轻易让家人进宫看我呢?想也不能想的啊,这可是大忌。” 秦绯亦是惆怅,她有家人么,没有吧,秦邵一家是她前世的家人,这一世她是孤儿,乞丐出生,就算盛宠又如何,还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说话间渐渐走到鱼池边,肥大的红色鲤鱼摆着尾巴在池中摇曳,纤沫看着肥大的游鱼又是兴奋又是遗憾道:“忘记带鱼食了,我回去拿吧。” 秦绯想叫住她让方柔回去取,还没等她开口纤沫挂着笑脚跟一转已经跑远了。 “这丫头,走的还真快。” 纤沫高高兴兴取了鱼食就要回去池子那边,步出屋就见林霈玉穿着便服独身进了锦华宫,她神色微惊扫过那道修长的身影眼神发亮,红着粉腮理理发鬓上前行礼道:“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林霈玉抬头见是她,微一愣问道:“秦绯呢?” 纤沫眼一跳,摇头轻声微蹙着眉道:“臣妾不知,今早就没见到绯姐姐。” 皇帝唔了声道:“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回头看见秦绯记得告诉她,我来找她了,让她一会去朝煌宫找我。” “嗯,臣妾看到姐姐就告诉她。”犹豫了下,她抬起眼楚楚道,她的眼角处比一般人转的圆些,这般眼神湿润透着天真的模样真是像那天真可爱的小鹿般,“皇上不去我那里坐坐吗?” “你那里?”林霈玉上下看看她,呵的声笑道,“等你长大些了吧。” 纤沫在他明显不看在眼里的神色中低下头呐呐道:“臣妾恭送皇上。” 捏着鱼食袋子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扬起笑朝池子边走去,秦绯折了根树枝条正逗那些游鱼,鱼儿张着圆圆的嘴去咬枝条上的树叶,笙贵人在旁捂着嘴笑骂道:“你也真是无聊,逗这些小鱼做什么,一会纤沫拿了鱼食好好喂就是了,真是淘气。” 纤沫从后递出鱼食定了定神娇声笑道:“拿来了,姐姐丢掉树枝好好喂吧。” 秦绯接过回头笑道:“你看你,跑了一身的汗,慢慢走就是了,脸跑的这样红。” 纤沫有些慌张的摸摸自己的脸,不自然笑道:“跑的急了,怕姐姐们在这呆着无聊。” 秦绯撒些鱼食进池,尺把长的红鲤争着上来抢食,有趣的很。 纤沫在旁蹲下兴致勃勃看她们喂着鱼儿,那些鱼张着圆圆的嘴巴去拱食浮在水面上的食物,身子一转带起哗哗的水声,还有的抢夺着,几个人看的忍不住呵呵笑起,就连身后传来缓缓的脚步声,鱼池边的几个人也没在意仍是看着鱼。 “咳”一声轻咳,秦绯回头看去,皇后的凤驾停在身后五步远,心底一颤连忙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纤沫跟笙贵人也慌忙跪下行礼,皇后缓缓扫了一眼她们,掀着嘴角讥嘲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看见几条鱼也这么开心。” 秦绯低着头惴惴道:“宫中养的鲤鱼都是极品,难得一见,我们几个看到自然是会觉得惊奇,皇后娘娘见多识广,我等几个自愧不如,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的眼尖刀一般从她脸上划过,秦绯垂着眼都能觉得那犀利刻薄的眼神,她低着头半丝不动,心底却在想今天可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就算是心底生气面上也要半分不露:“恭送皇后娘娘凤驾。” 皇后瞪了她一眼:“污了本宫的眼走。”她这样的气度委实不该是一国之母该有的,秦绯在心底轻叹,也不知皇帝是个什么眼神,居然让这样妒妇做了中宫正位。 凤驾缓缓走过,偌大的阵仗气势甚是惊人。 等走出十几米远只剩一个黑影,纤沫心有余悸拍拍胸口看着皇后离去的方向道:“皇后今日怎么这么凶悍?真叫人害怕。” 秦绯心有所思,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怕是今日皇后心底不痛快吧。” 笙贵人在旁也是被吓住的样子,脸色不大好看风迎面吹来她掩着唇忍不住轻声咳嗽,秦绯忙拉住她:“这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哦,那走吧。” 回到笙贵人宫中,三人缓缓在软榻上坐下,笙贵人捏着帕子看着秦绯担忧道:“我看妹妹你这回是得罪皇后了,以后还要小心点。” 秦绯面色如常点点头:“我不怕,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清者自清。” 笙贵人看她半丝惧意也没有的样子,叹口气饮了一口茶低声道:“这话说是这么说,可是她若是执意视你为眼中钉,到时设了绊子你万万是躲不过的。” 纤沫在旁听的是一惊一惊的:“我们不惹她,她还要来害绯贵人么?” “这后/宫中多是面和心不合,绯妹妹还是小心为好。” 秦绯听下去怔怔的有些出神,一抬眼见天色已是微微发暗,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姐姐身体不好早早歇下吧。” 笙贵人也不留她,便让她回去了。 方柔陪着自己回到锦安宫里的太监已经是在点灯笼的了,天色半黑,秦绯揣着手看着火红的灯笼轻声自语道:“这么晚了?不知道皇上来了没有,可别让他侯我,不然又要说我了。” 一直等到晚饭时候林霈玉也没过来,她一个人吃着无味就差柳絮去喊纤沫一同过来,柳絮过去一圈很快就回来了,秦绯看她身后无人奇怪道:“纤选侍呢?” 柳絮摇摇头道:“她屋里的宫人说她出去了,奴婢没见到她。” 出去了?秦绯有些奇怪这么晚还出去,也未往深处多想,握起筷子自己独自吃晚饭。 才吃到一般,就见院子里有人影匆匆走过去,细睛一看似乎是纤沫的身影,她心底有些担心,匆匆吃完放下筷子便去了偏殿。 纤沫坐在暖阁里垂着头,伺候的宫女侯在门外眼睛红红的,秦绯奇怪的看了一眼走了进去,坐着人听到脚步声垂着脸恼怒的大声道:“都给我出去” 秦绯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纤沫一惊抬起头见是她,有些难堪的转开脸,擦擦眼道:“没事,我没事……” 秦绯看她哭的通红的眼,心底更是奇怪,就这么一小会子时间,怎么哭了,似乎还哭的厉害两只眼红成这样。 纤沫扁着嘴抽抽噎噎道:“绯姐姐,我是不是很难看?” 秦绯一下笑起,捏捏她光滑的脸:“谁敢这么说我家纤沫,我就去教训她还敢不敢的了。” 纤沫抬起泪眼巴巴凝着她道:“若是那个人是皇上,姐姐也会为我出气么?” 秦绯滞住,她以为是哪个宫中的妃嫔欺负她,说她难看惹她伤心哭泣,却没想到是皇帝惹她掉眼泪,纤沫可怜兮兮瞅着她,秦绯没有忽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就那点点的神色波动她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傻蛋,这点小把戏她看的出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笙贵人疯了 第七十四章 笙贵人疯了 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那我可没办法的了,皇帝喜欢谁不喜欢谁,可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又不是她,我喜欢纤选侍可不代表皇帝也喜欢纤选侍。” 看着她满脸的泪益发觉得心底发凉,自己待她是诚心一片的,处处都为她着想着,这会居然这样来试探自己,心底突地又有些幸灾乐祸,看她样子定是去了皇帝那边被驱逐了出来,大抵还听了皇帝说些不大好听的话,回了宫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真是吃力不讨好,自讨没趣。 纤沫垂着脸饮泣,没有看到秦绯面容含着冷笑,哭声极为的委屈绝望,秦绯抚着她的发轻声叹息似乎是无限的惋惜,眼里冷然一片,心中已有定夺。 笙贵人的病无非是思念家人,忧虑成疾的,秦绯暗中想着要不要跟皇帝说让笙贵人的家人进宫一趟,自己在宫中能够拉拢的眼下也只有笙贵人了,若能趁着自己受宠帮她做些什么,日后就算生了什么龌蹉她也能帮上我一些,纤沫对她那样好还是存着异心,对自己并非真诚,等林霈玉来了锦安宫,趁着二人说话说到兴头上她状似无意提起这件事。 皇帝低头想了想,半天缓缓点头:“好吧,就让她母亲来看看她罢,也难为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里。” 秦绯立即嫣然笑开道:“你这话又说的不对了,笙贵人是出嫁的人,是有丈夫的,按理说你是她丈夫,怎么能说她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呢,再怎么说也还有我的呢。” 皇帝摸摸她的脸带着宠意道:“就你嘴巴会说。” “嘿嘿。” 林霈玉饮口茶淡淡道:“昨日皇后在我跟前说起件事情,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 “什么事?” 皇帝叹息声揉揉额角极为头痛的样子道:“还是那件事,你的那双鞋,皇后昨日跟我说,那鞋她在文绶王暂住在宫里的寝殿里见过,寝殿里的宫女都可做证,连时辰地点都对的一清二楚。” 秦绯怔住,心底发急,偏偏嘴上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证明自己,正是越急越说不清,瞪着林霈玉好半天才呐呐道:“我只记得那晚匆匆跑回去,那鞋子到底是被谁拣去,我也不知道,现在文绶王已住在宫外,皇后再提及此事,不怕丢了皇上的脸么?皇上难道还不信我吗,我怎么会做出那样不知礼数的事情来” 林霈玉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底去,慢慢说道:“我定然是信你的,她那样的人,还怕丢什么脸,恣意妄为惯了。” 秦绯看他面容无波,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心底惶然,自己虽深得他的喜爱,但终究比不上皇后与他多年的夫妻情分,心里更是有些不满皇后那样任意栽赃她,皇帝明明知道是假的,是皇后故意为之,也不去纠正训斥,若是他那日大声训斥胡闹皇后也断然不会再提及此事,默然垂眼含着泪,心底却是愤懑难平。 嘟着嘴闷闷生着气微侧着身也不跟他说话,门外皇后宫中的太监步伐稳健走了进来,跪下身道:“皇上,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说有事要商。” 林霈玉挑挑眉,语带无奈:“什么事?皇后没说吗?” 小吴子有些难为道:“主子的事奴才不好多问,皇后说是要紧的事请皇上赶紧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小吴子退了出去,林霈玉看了一眼在生闷气的秦绯,心中拿她无奈,揉揉她的肩轻声道:“我先过去晚点再来看你。” 秦绯也知他的难处,更是怪他娶这么多的妻子,自己嫁时都还不知道他身份,摆明了是骗了她,随皇帝走出内室,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心底也更加奇怪怎么样的一位皇后能将皇帝为难成这样,况且林霈玉这样张狂的性子都拿她无奈,更让人惊讶。 秦绯起身送他出了宫,一转身就见纤沫的身影靠在门边痴痴的看着林霈玉迈出的背影,自己站在她身边不过二丈之远恍然未觉的模样,甩着袖子她蹙着眉也回了身,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纤沫安排住进这里来? 秦绯跟皇帝说出让笙贵人的母亲进宫见她,过了几日她母亲就被人安排进了宫,笙贵人娘家姓王,王氏进了宫见到女儿跪下身行礼,笙贵人碍着旁人在边上,拉着母亲的手和气道:“起身,不必多礼。” 等进了内室遣开旁人,她一下扑进母亲的怀里,连哭带笑道:“娘也不来看女儿,娘亲真是狠心。” 王氏亦是老泪纵横,双目在女儿脸上急急巡视着,捧着女儿的脸一迭声道:“瘦了,瘦了,就知道不应该让你嫁进来的,你爹真是糊涂糊涂啊” 娘俩哭哭笑笑的拉着手坐在床边,王氏久久看着女儿满腹的话要说,笙贵人伏在母亲的膝上闭着眼道:“家中还好吗?” “都好,都好,你父亲沾了你的光,现在虽然是个闲置可比之前看在北方当差要舒服的多,”看了看四周,王氏谨慎的小声问道:“皇帝待你可好?” 笙贵人垂下目噙着泪摇头低声道:“他从未正眼看过我过,初入宫时侍寝过几次,以后他就再没瞧过女儿,这次若不是他人帮忙,女儿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见到母亲。”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王氏抹抹泪,连连叹声,后悔不已:“说什么都晚了,你在这后宫要好好保护自己,听说这后宫皇后为人极为严谨,见不得这宫中出一点乱子,为人也厉害,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 笙贵人擦擦泪道:“我哪还敢得罪她,我不得宠,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得罪不起,爹爹在蜀中还好么?” “你还不知道他,做官做疯了一样,那时要做左督副使,为了升官,将你送进宫来,官位是升了,可却是糟蹋掉你的一生,我这做母亲的每每想到心如刀割,看着你父亲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我就不想理他。” “母亲不要跟父亲置气,父亲的心思我明白,无非就是想光耀门楣,我做为独女能给给家里置上荣光是应该的。” 王氏摸着女儿清瘦的脸,怜惜心痛,最后化成一声喟叹抱着女人瑟瑟不语,门外太监进来小声催道:“主子,时间到了,夫人该回去了。” 王氏站起身:“我回去了,乖孩子你在宫中千万要小心,保全自身就可,娘没想你能做什么大事。” 笙贵人掉下泪来送母亲出了宫门,迎着风口痴痴站了一会满脸是泪回了屋里,第二日秦绯去看她,走到白梨院前就见她神思恍惚痴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平日的灵动劲,秦绯眉头一跳上前轻摇她袖摆柔声询问道:“你可好些了吗?” 她木然的看她:“你说,这后宫要死多少人才会不这么的冷?” 秦绯看着她呆滞木然的眼,脑后一凉似是被人用针尖轻戳下,她眼在笙贵人脸上巡游口中问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 宫婢抿着唇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昨儿个夫人走后就这样了,坐在屋子里一直坐到天黑也没动晚饭也没吃,今天更是没吃,奴婢急的都不行了,还请绯主子劝劝她吧。” 秦绯转眼看她痴然的表情,心道自己难道是好心做了坏事么,让她见了娘家人反而心里更加的难受,这下怎么办才好。 脑中想了想却是无计可施,蹲下身看着她的眼,口中柔声道:“笙姐姐,去我宫中坐会吧,皇上也在那的呢?” “皇上?”笙贵人蓦然回神,双眼放出光芒,睁大眼看着秦绯,“皇上来了么?你骗我的吧,他从来不看我的,我知道我长的普通,他不会看我的……” 秦绯将她拉起身,哄着她:“怎么会呢,你的眼睛是后/宫中最美的了,真的来了,我带你去看。”笙贵人的两颗眼珠极黑,像婴儿一般的瞳孔又黑又大,静静看着人的时候就显的极为的真诚可爱,手在身后轻摆方柔会意上前,秦绯压低声音吩咐道:“去将皇帝喊来,快去。”方柔点头连忙走了出去。 笙贵人似乎想到什么捂着唇咯咯笑了起来,双颊涨红,秦绯看着她的尖锐笑声只觉毛骨悚然,牵起她的手朝自己宫中走去,笙贵人的掌心滑腻冰凉,秦绯握在手心心底更是惊的难受,就盼林霈玉过会就来,否则她也没办法的了。 差了人又去将太医请了过来,林霈玉听方柔说的极为慎重的样子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刚进屋就见秦绯陪着笙贵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笙贵人不时仰起头呵呵大笑,笑的鬓发散乱,头上的珠钗几乎要掉下来,全不似平日里的端庄,秦绯见他进来大松口气,连忙起身拉过他推至笙贵人面前道:“皇上来看你了,笙姐姐。” 笙贵人看到林霈玉满脸通红,一双眼晶灿发亮立刻站起身道:“皇上,您终于肯来看臣妾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夺宠 第七十五章 夺宠 皇帝这一晚没来,纤沫也没回锦安殿,看她偏殿伺候的宫婢个个脸上挂着欢喜的笑进进出出的奔走,秦绯看着庭院里那株金桂慢慢发出冷笑,男人也不过如此,就算他是林霈玉又如何,送上门的能不吃吗? 纤沫受宠后第三日搬出锦安殿,皇帝另赏了住处给她,走的那天兴高采烈过年一般,头带玳瑁双牡丹护鬓钗,脑后别了一只金质的双股钗上面细细碎碎垂下许些翡翠珠子,秦绯只觉的那钗子折着阳光耀的她眼痛。 身上一袭窄腰月带盘花裙,裙摆宽大腰身上系着的香兜挂着小小的铃铛,行走间更是叮叮当当脆声悦耳,拂拂鬓角的碎发纤沫的笑几乎能出脸上跳出来。 秦绯扯出笑脸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就回了屋,深呼吸一口气,拿起那本书继续看,努力将自己浮荡渐凉的心压下去,却是半个字也看不下去,纤沫跟林霈玉的脸不断在眼帘前晃动。 纤沫这一手秦绯万万没有想到,既然出手如此之快,心底也恼恨皇帝宠幸了她,听当晚守夜的太监说是纤沫下午在御书房无意外遇到皇上,撞上了皇帝,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又跪在地上说了许多话,皇帝瞧着她有趣便差人安排她侍寝,这还是第一次有妃嫔拦着圣驾抢着要侍寝的,说来也是纤选侍胆大。 秦绯拧着手边一颗栀子叶,咬着牙吐道:“真是不要脸”柳絮看她脸色阴沉上前低声道:“我素日看那纤选侍的眼神就不正,尤其是皇上来的时候跟那见了老鼠的猫般……” 秦绯心底烦闷,挥手道:“我自看在眼里,心底有数。” 柳絮见她色阴沉闭了嘴巴给她按捏起双肩,秦绯舒服的闭起眼半响问道:“笙贵人好些了吗?” “回主子的话,笙贵人服了太医开的药,这几日已经好了许多,虽仍是恹恹的,但精神气比那几日清爽了许多。” “嗯,那便好。”如今也只有笙贵人能跟她说上些话,聊上几句,纤沫无疑是将她秦绯当成了踏脚石,心底恨意迸生,她一心待别人,可怜她在后/宫无助,如今将她秦绯当作跳板跳上高枝了,飞上了枝头连转眼瞧她都没那空闲。 春日的骄阳兜头洒下,睁眼看去都是明晃晃的耀眼,带来无数的暖意,就连枝头的麻雀也是比平日里活泼许多,叽叽喳喳的叫唤,秦绯微撑着额蹙眉道:“去,将那几只鸟赶开,吵的我头疼。” 柳絮麻利的去驱赶麻雀,秦绯站起身回了屋,春天已到,可她的春天被人硬生生抢了半片 笙贵人的病好了许多,秦绯便去看她,笙贵人说起纤选侍的事,叹息一声,眼眶发红道:“这宫里想要活的好,就要去争,去抢,纤选侍这样做也无可非议,妹妹别往心里去。” 秦绯极快的看了她一眼,笙贵人脸色苍白与平日无半分异样,弯起嘴角轻笑了笑,站起身推开窗户道:“姐姐你这院子里今年的栀子长的真好呢,你看那叶子都要绿的发亮,想必开的花也是比我那的香” 笙贵人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去年新重上的,今年居然长的这么盛真是想不到。” “呵呵,这可是好兆头,姐姐今年定会像那株栀子一般窜势惊人。” 笙贵人掩唇笑骂道:“就知道取笑我,谁不知道我是个不得宠的。” 扶着笙贵人出了屋子,看着满眼大好光,心底却是沉沉的压着,攀附在龙墙上的蔷薇新开一串串粉嘟嘟,颤巍巍的香气淡淡萦绕在空气里,花朵初开最是美丽好看,纤沫正是大好年华,皇帝怎么能不爱呢? 秦绯怔怔的失神情绪低落,心头荒凉,皇后跟宁妃也就算了,跟后宫里其他的妃嫔她都不诧异,可她纤沫又算哪一出,真是好笑,自己这样岂不是引狼入室了,绞着帕子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回了屋,风吹的打心底的寒。 笙贵人握着她冰凉的手,叹息道:“你又何必多想,今天下午有戏班子在广翠宫唱戏,我们去听戏,都是顶尖的呢,不去太可惜了。” “好啊,不知道有什么戏本?” “去了就知道了。” 戏台上唱的热闹坐着看戏的台下也热闹,不知什么原因傅婕妤跟和嫔争吵了起来,两个人互不相让,你一句我一句真是比那戏台上还热闹,皇后忙于后/宫琐事没有过来,宁妃坐在前位,皇后的凤座便空着,听到后面的争吵声,忍不住瞪着眼道:“有完没完,生为天家,怎地跟村野泼妇一般争吵不止,毫无仪态” 两个女人互看了一眼,迫与宁妃的严厉呐呐的住了嘴才消停下来。 秦绯坐的不巧就在她们旁边,就听她们叽叽喳喳的抢着说话,连那戏台上唱的说词唱腔都听不大清,又不好说什么,宁妃这一训斥她顿时大呼耳根清净,第一觉得宁妃也是这般让她看了顺眼。 来听戏的妃嫔不多,三三两两散散松松的坐在戏房里,戏唱到近一半的时候纤沫徐徐走了进来,受了皇上临幸自然不能跟以前相比,秦绯冲她微一笑,纤沫嘴角牵了牵算是回了礼,皱着眉咋着嘴有些嫌弃的在角落里找了位置坐下。 坐下没半刻,前面坐着的宁妃突然转过脸来讥嘲一笑:“呦,这不是纤选侍吗,今儿怎么又空陪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听戏?” 纤沫撩着眼皮瞧了她一眼,理理略有些皱起的绣着曼陀罗花的宽袖慢慢道:“我在书房陪着皇上,我原先还不知道这里有戏唱的,皇上怕我无聊便叫我过来了。” 宁妃慢慢的冷冷的撩着眼盯着她看,眼里的怨毒秦绯冷不丁一看都忍不住一惊,她觉察到秦绯瞧她又讥笑道:“绯贵人我还以为你能得宠到什么时候呢,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尔尔,唉,是我看走眼了。” 秦绯看着台子浅浅笑道:“这出戏唱的不错,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果真不错,没有炼到家的功夫丢人现眼的让人笑话。” 宁妃眼神狠戾瞪着她,嘴角动了动终是再没说什么转过脸听戏。 秦绯看了一眼边角上的纤沫,满脸神采,眼角眉梢光芒四射,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嘴唇微微嘟起,带着天真,雨露初沾面容处更是有隐隐的媚态跟之前自己见到那个窃弱弱的模样大不相同,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好的,一扫之前的寒酸样。 笙贵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伸过手来捏捏她的手:“专心看戏。” 秦绯点点头,心不在焉的看着戏台上唱的热闹。 纤沫受宠,秦绯的锦安宫便有些冷清,林霈玉约一连四天没来这里就寝,秦绯心底虽然难受却毫无法子,暗自埋怨皇帝的无情却又多情,也自责自己怎么会信了这么一个人嫁到皇宫,恼恨自己的无用。 庭院里的紫玉兰盈盈开满枝头,暗香流动于枝头,狭长的花瓣拢着花心像是人手轻捧花蕊般,静静坐在花树下,方柔见她这几日气色不好做了红枣羹,慢慢喝着清甜的枣羹,思绪已不知飘向何方。 墙角大缸里种着的梅花已经落尽,奴才们扫干净庭院将梅树移了出去,又将一些时令花朵重新移了些过来,方柔在旁笑道:“皇上对主子还是上心的呢,让倚春堂送了这么多的花木过来,主子你这海棠多好看。” 秦绯迟钝的回头,伸手透过五指看白蒙的天光,她的心底空空落落缺了半块,嗖嗖的窜着凉气,花木都是死物,她要来有何用,千千万万的花木也换不来一颗滚热的心。 “主子腹里还饿吗?” 秦绯看看只剩残渣的碗底,嘴里道:“似乎还没饱。” 方柔笑道:“主子这几日老是饿的厉害,胃口又好,奴婢们是真心欢喜。” 放上小桌,摆放好白粥,酱菜,秦绯挑了几口,吃了点就不想动了,方柔小心问道:“主子怎么不吃了?这酱菜是今年新腌的,是不是咸淡重了?” 秦绯摇摇头:“我不饿了,刚吃了点心的,心底有些反胃。” 方柔顿时放下心,一边收拾一边无意道:“听说之前住在这的纤选侍皇帝封了她嫔位。” “她受封是迟早的事,年轻貌美,皇帝喜欢她这是必然的事情。” “才不是的呢,呵呵,她出身低微,皇帝封她嫔位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怀了龙种。” ‘喀哒’,秦绯手上的羹勺一下掉在地上,方柔顿觉失口,大惊失色跪下道:“奴婢多嘴,还请主子宽恕” 秦绯慢慢捡起羹勺:“起来吧,掉个勺子还要宽恕,那我岂不是恶主了。” 方柔忐忑的站起身小声道:“主子你可别往心里去,那个纤嫔我看也不会久宠……” 秦绯看向窗纸神色淡漫道:“承欢不过一个月不到都能有身孕,我有些发困,先睡会。” “是。”方柔慢慢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侧身躺着,那日听戏瞧着纤嫔的样子也是得意的很,也真是沉不住气,后/宫里从未真正有谁专宠过,她不过才一个月就这般趾高气扬,得罪的人更多,首当其冲宁妃对她就是不满的。 纤沫,沉不住气,那些日子在锦安宫还算是安安分分,自己也是疏忽,不过也好,自会有人收拾她,略略思索了一阵觉得安心下来。 皇帝这样,她又能怎么样,谁让林霈玉是皇帝,若他是个平常男子,做了这样的事情她秦绯可以去闹,可以去说上什么,可这是皇家,半分妒意都不能有,明明心底苦酸难忍,脸上也是要谦和恭谨,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应变 第七十六章 应变 北坨国国主子嗣微薄,皇帝十七成亲到现在也才得一王子二位公主,三位皇家儿女均是寄养在城中济安寺中,每每逢了节庆宫里就会接皇子皇女们回宫过节,也让思念幼子的妃子稍微拂下念子之情。 如今纤嫔又有了身孕,这完全出乎皇帝的预料,原先只是觉得新鲜,哪知她肚皮这么争气,拢共受宠一个月都不到就有了身孕,皇帝自然是高兴的很,原还想再封的,只因刚封没多久,皇后说是不合规矩这才作罢,赏赐是少不了的,纤嫔喜爱金灿之物,皇帝便赏了她许多的金银宝石,一时间后/宫中唯她宠信最盛,秦绯更是被她遮盖下去。 她宫里这几日热闹的很,宫里诸多妃嫔都是去道喜,送些东西或陪着她说话逗趣,秦绯反而呆在锦安宫没去,只是让方柔送了一些布料首饰并没亲自过去。 柳絮看她闲闲也不在意的样子,每日里兴致甚好的样子,还借来笙贵人宫中的一张古琴,寻了琴谱兴致勃勃练习琴艺,并不为皇帝宠爱纤嫔有半点不高兴着急的样子,便忍不住嘀咕道:“主子你看那纤嫔最近都要得意上天了,也不想想她是怎么才得到皇上喜欢的了,还不是我家主子……” “住嘴”秦绯停下动作,低声喝道,“主子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吗,纤嫔有身孕是喜事,后宫当同为欢喜,下次再听你说这样的话罚你去洗衣局。” 柳絮吓的跪下,以额触地胆颤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主子息怒” 秦绯蹙起两道弯眉:“下去吧。”这才诺诺的急忙忙走了出去。 方柔轻脚走了进来轻声道:“主子抚琴累了吧,去歇会。” 秦绯垂着眉淡淡道:“将柳絮打发去洗衣局吧,我这里留不得她。” 方柔沉默了下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转身就要出去,秦绯喊住她,盯着她的眼轻声道:“我的苦心,嬷嬷想必是能体会的,纤嫔当日虽是我救的她,但她能得宠完全是靠的自己的本事,这是事实,现今她正是盛头上,我若跟其他妃嫔一样巴巴的去看她,反倒显得我是要巴结她,到显得不真诚了,等过了这阵头我再去瞧她不是更好,对吧,嬷嬷?” 方柔微垂下眼点点头,她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其中的是非曲由她比秦绯看的要透彻,当即笑道:“主子这般做极对的,你现在这样去,跟那些献好的妃嫔混在一起反倒显得不真诚,等纤嫔胎位安稳下来,你再去瞧她比现在好。” 秦绯手指轻拨琴弦:“嬷嬷就在外面候着吧,我练会琴谱。”方柔应声出去了,秦绯缓缓拨着弦,她心中自有打算,纤嫔现在正是极盛的时候,后/宫里所有的风头浪尖全都集中在她的飞鸾阁,真真假假,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去祝福她的?冷笑一声,真正为她高兴地也就是皇帝一人的了,其余的不过是附炎趋势,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正自失神胡思乱想,方柔压轻脚步带着笑意进来道:“皇上今晚要过来,主子要准备什么吩咐奴婢们去做的吗?” 秦绯站起身淡淡道:“不必,往常那般便可。” “是,柳絮奴婢刚才已经打发去了洗衣监,哭哭啼啼的走了,这丫头也就是嘴碎点,平日里倒还是也踏实……” 秦绯坐上软榻,撑着头微合着眼道:“去吩咐洗衣监的嬷嬷仔细照顾着柳絮,再怎么样也是我宫中出去的人,可不能太委屈了。” 方柔露出笑道 重生之斗芳绯第16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道:“还是主子仁慈呢,奴婢们能跟着主子真是福气。” 已响午时候日头挂在天上摇摇欲坠就要朝西山行去,早起日光就发白了,到了下午刮起了风,卷的满地的尘土飞扬,风声越挂越急,隐隐有飒飒声,秦绯听着风声更是心烦意乱,打发太监去看皇帝什么时候过来。 锦安宫贴身伺候着的宫女就剩花秋跟春燕,今日见了秦绯打发走了柳絮,余下的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得罪了主子也被遣走。 闭着眼假寐,周身沉沉像压着重物捆绑着自己,想挣脱却使不上半分力,只觉越扎越紧只勒的自己几乎透不气般,突地想到什么扬声问道:“徐才人今日去过飞鸾阁吗?” 方柔想了想道:“似乎没有,今日没听说徐才人去看过,也就消息刚传进后/宫时去瞧过,其他就没再去过。” 秦绯慢慢点头,徐才人跟纤沫平日走的不近,后/宫里跟纤嫔走的近的妃嫔也就自己跟笙贵人了,如今笙贵人病体还未愈,自是不大方便去看,而自己为了避嫌也未去,再来余才人只去一次,她倒也是个聪敏人,这有了身孕在宫中这般大肆轰动未必是好事,总会有人看不过去的。 皇后虽居中宫,可她并没有孩子,宁妃也无,这两个算是后/宫中得宠的两位了,其余的更加不行,和嫔有一女,赵婕妤也有一女,她本是宫女,只因那日皇帝醉了酒糊里糊涂临幸了她,有了身孕,飞上枝头做了主子。 德嫔是王子的母亲,可她为人老实本分,在宫中从不得罪人,也幸得她人忠厚不爱出锋芒,她母子才能安居到现在。 现在一个纤嫔又有了身孕,倒要看看这宫谁先沉不住气。 皇帝到掌灯时候才到了锦安宫,秦绯守着菜都要凉了,他进来见秦绯仍在守着他,挑挑眉道:“还未吃?” 秦绯站起声柔声笑道:“皇上不来臣妾怎么好动筷子。” 林霈玉在桌边坐下,看了看满桌的彩色有些为难道:“可我已经吃不下了,刚才去纤嫔那里陪着她用了晚膳了。” 秦绯笑僵了僵拿起筷子道:“那我便吃了,真是饿了呢。”心中不大是滋味,纤嫔现在正是母凭子贵,咬着牙箸神思惶然不由伸手去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梳洗完进了暖阁,皇帝上前拥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我这几日没来瞧你,可曾生我的气。” 秦绯眉目间尽是温婉,声音柔腻:“纤嫔有孕是天大的喜事,皇上应该多陪着她的,倒是我没去看她,纤妹妹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我想着那么多人都去瞧她,我巴巴跟在后面反而没诚意,赶着献好似的。” 林霈玉轻抚她的发,眼中波光粼粼满是柔情:“我以前都没瞧出你这般懂事,今日听你这般说我就安心了,纤嫔那里也不缺你一个,你想什么时候去瞧她就可,今晚该好好陪我才是。” 秦绯抿嘴笑起,眼波流转红着粉面,解开衣裳轻拥了上去。 第二日起天色还是不大好,阴沉沉的要下雨般,秦绯站在院子里定定站了会,转身道: “方柔帮我带上大麾,取些玉凝脂膏带上,我去溪兰斋瞧瞧徐姐姐。” 方柔微一愣忙转身去拿了大麾,主仆二人去了溪兰斋,经过笙贵人的宫前时,方柔在旁小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笙主子?” 秦绯看了一眼闭合着宫门,淡淡道:“不用,我们是去看徐才人的,不用打扰笙贵人,她身体刚好,静养的为妙。” 方柔点点头,上前引路。 走过长长的石道,两边宫墙高耸遮天蔽日般,秦绯徐徐朝前走着,她也不急只是窜门,徐才人那日来瞧她走后,她还没去溪兰斋道过谢呢。 前面摇曳着走来两个宫装丽人,待走到跟前秦绯看清楚,心里有些不大清爽,来人是傅婕妤跟裕贵人,这二人素来看秦绯不大顺眼,遇到也是说话不大好听,秦绯让到边上不想搭理此二人。 傅婕妤远远就看到秦绯主仆二人,她冲裕贵人一挤眼,二人阴阴一笑,走到二步远时偏偏挡在秦绯身前,秦绯左右闪让了下裕贵人干脆一只脚踩在她鞋面上,挑衅的看着她。 秦绯抬眼审了她一眼,冷冷道:“脚拿开。” 傅婕妤在旁怪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裕贵人你的脚怎么能踩在绯贵人脚上呢,绯贵人跟你我可不同的。” 裕贵人收回脚犹自带着傲气不屑道:“能有什么不同,论出身还不如你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 秦绯的来历不明,那些讨厌她的妃嫔将她的出身拿出嘲笑不知多少次,这会子裕贵人又是野丫头的叫她,她不由动气冷笑道:“是的哦,出身不好的偏偏皇帝多多偏爱些,纤选侍出身低微,偏偏皇上喜欢,这还怀了身孕,看来出身不出身的也没什么,重要的是皇帝喜欢,对吧,傅婕妤?” 傅婕妤脸白了下,掀着嘴角强自道:“我看那也未必,为何怀孕的是纤选侍不是你?我们倒也罢了,你那会子不是很得意吗?后宫独宠,那劲头可不比现在的纤选侍弱,你怎么没怀上龙种?我就奇怪了。” 秦绯微微一笑:“两位姐姐在我之前入宫,这等事情岂敢抢在姐姐们前面,既然二位姐姐进宫多年都未有孕,我怎好簪越,秦绯还有事先走一步,二位姐姐慢聊。”也不管那两人脸色有多难看,将绣帕抵在唇边含着浅笑越过二人缓缓走去。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阴谋 第七十七章 阴谋 交谈中请勿轻信汇款、中奖信息、陌生电话,勿使用外挂软件。 小娟 20:50:59 裕贵人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傅婕妤拉住她,低声道:“不可,昨夜皇上还去了她宫中,对她还是重视的很,你我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纤嫔有了身孕她可是一脚也没去看过,拽的很。” 裕贵人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事,这丫头吃豹子胆了么?” 傅婕妤朝前走去,边走边道:“豹子胆倒未必,使些小性子罢了,哼,真把自己当回事,皇上也不计较她,也不知道使的些什么狐媚子手段,真真是让人讨厌的很。” “唉~”裕贵人叹口气看着天际凉凉道,“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也不过就是小小的给她一个下马威,你我还不如她呢,使小性子?这辈子怕是不可能的了,见上一面都那么难,其他的根本就是奢望。” 傅婕妤沉默不语,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那个男人从不多看自己,谁又来可怜她? 徐才人的宫中燃着火炭,屋内比秦绯宫还要暖和,她本人也穿的单薄,秦绯进去没多久就觉得有些发汗,忙解去大麾不好意思笑道:“我怕冷,穿的这样厚跟姐姐一比真是有些让人笑话了。” 徐才人看见她来很是高兴,连忙沏茶上点心,秦绯歉然道:“冒昧叨扰,劳烦姐姐了。” “怎么会呢?我一个人在宫中刚好有些闷的难受,刚巧你来能陪我说说话。” 秦绯环视了一周房间,房屋内装饰颇为特别,墙上的绘画与其他宫中妃嫔大不相同,他人宫中多喜欢摆放些富贵堂皇的东西,她的屋子里布置的有些像是小女儿的闺房,墙上挂着的字画也都是水仙芍药之类的花草字画,茶几上垫着的桌布是张绣满山茶花的团锦,略微一扫,她这屋中粗粗一看出现的花朵不下二十种。 徐才人看着秦绯好奇巡视的眼有些不大好意思笑道:“我爹爹喜欢伺候花草,素日在家中耳熏目染,对着花草格外喜欢,所以将宫中如此布置,有些小家子气,让绯贵人见笑了。” 秦绯忙道:“才没有呢,花花草草的我也很喜欢的呢,小的时候经常背着我爹跟哥哥一同去城外的山上玩耍,就喜欢摘那些好看的花草。” 徐才人淡淡笑道:“花草亦有情,摘了去花朵就失了灵性,我不忍强行将她们剪下枝头又喜欢她们纤弱美丽的姿态,只有描袖绘画装饰在屋中了。” 秦绯点头佩服道:“姐姐说的有理,我从没这样想过的呢,每每见了好看的花,一心只想摘下她占为己有,还要必定选开的最美的那朵,今日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岂不是催花辣手?” 徐才人掩着唇红着脸低低笑起:“这算什么辣手催花,这本是,本是形容男子的……” 秦绯恍然道:“那是我说错话了,只是这花喻做女子最为合适,强行占有,心不甘情不愿的,这样的花摘了就会失了心,没了灵气何来美丽?” 徐才人看看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微垂下头浅浅抿口热茶,秦绯站起身仔细端详墙上那副夏夜蔷薇图,啧啧叹道:“墨色均匀,花朵绽放片片清晰连花蕊的娇嫩都能点缀的如此绝妙,北坨国也有这样技艺高超的画师,是宫里的画师吗?” 徐才人掩着唇呵呵笑起,好半天才憋着笑摇头道:“不是。” “那是?他国的画师?这画别国进贡的?” 徐才人笑意更深,站起身带着羞意道:“这画是我无聊时画的,让妹妹见笑了。” 秦绯睁大眼看看画再看看她,不敢置信道:“姐姐真是好技艺,真是让我好吃惊呢。”惊叹的在墙上轻抚,赞叹不已,“这里的花都是姐姐画的么?哎呀,真是好看,这么好的画姐姐一个人独赏真是浪费,姐姐若是不嫌麻烦,帮我也画些吧,我那屋子里就差些好画的了。” 徐才人笑道:“让你见笑了,妹妹若是想要,我有空绘好让人送你屋里去吧。” 秦绯高兴道:“那我先谢过了,姐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什么时候绘好什么时候送去就行” 两人说说笑笑一阵,秦绯饮口茶笑道:“姐姐进宫多年,想必是早已适应,我进宫不到一年,总觉得这后宫冷清,现在纤嫔有了身孕才觉得有些热闹劲,叫人看着有些盼头。” 徐才人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是啊,有孩子才有趣的呢,小孩子总是更惹人喜爱。” 秦绯有些黯然道:“身在后/宫,与种多姐妹一同伺候皇上,总想着有个自己的孩子,”语顿,惊觉自己失言,捂着唇惊恐道,“我失言了,姐姐不要见怪。” 徐才人抱起一边的一只白猫,神色淡淡道:“皇上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机缘天注定,不好强求。” 秦绯点点头笑道:“姐姐说的是呢,妹妹我说话不知轻重,姐姐别往心里去。” 徐才人怀里的猫乖巧的很,主人抚着它光滑的皮毛,微合上滚圆的眼舒服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秦绯伸手去摸:“这猫真是乖巧。” “我空闲日子多,不比妹妹需要伺候皇上,便画画花,逗逗猫,倒也过的有趣呢。” “那倒是羡慕的紧,我什么时候能有姐姐这般才情就好了。”秦绯转眼看了一圈四周,奇道,“姐姐这里布置的这般精致,皇上却不知道真是可惜了,这幅画真是好看,姐姐不如送给我吧。” 徐才人点头浅笑,她容貌静谧,气质娴雅,安静笑着便如同一朵静开着的空谷幽兰,安静优美。 秦绯摘下画歪着头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自言自语道:“一定要让皇帝也瞧瞧,姐姐这般下笔有神,定不能埋没下去。”也不管徐才人有没有听见,将画交给一边的方柔收起,行礼告辞。 东阳宫内,皇后撑着额心事重重微合着眼,一旁立着的太监瞧着她的脸色上前小心笑道:“听说御花园边上新养了几只熊瞎子,主子要不要去瞧瞧。” 皇后倏然抬眼凌声道:“本宫心烦的很,你居然要我看那粗鄙的东西,来人给我杖责五十” 太监吓的软在地上,颤抖不已扑通跪下直喊皇后娘娘饶命,一边立着的嬷嬷也跪下帮着求情,皇后被一行人聒噪的烦闷一挥手眉间拧起不耐道:“算了,算了,都下去吧。” 太监抖索着走出去,背后儒衫尽湿,冷不丁后面太妃椅上的主子又喊住他:“去,将傅婕妤喊过来,本宫找她有事。” 太监擦擦额前虚汗连忙领了命去了宜兰居将傅婕妤匆匆喊来,刚巧裕贵人也在,便一起到了皇后的宫中。 傅婕妤看皇后脸色不大好看,心里便有些底了,上前行了礼试探问道:“皇后将我们急忙招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皇后烦闷的看她一眼:“你说呢?” 她忙陪笑道:“姐姐想必是为纤选侍的事情烦心吧。”她上前倒上香茶亲自送至皇后手边,“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妹妹早已想好法子。” 皇后从杯盏后抬起凤眼:“哦,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眼角一转见裕贵人坐在凳上瞧着她们,也不说话,不觉动气,便没好气道,“裕贵人来我宫中,是来看我宫中的摆设的吗?你这样干坐着,自己也好意思,我倒要差人伺候你了。” 裕贵人惶恐站起干笑道:“我当然是想为皇后娘娘分忧,只是,只是我愚笨想不出好的法子,到时又怕给娘娘添乱,让娘娘生气。” 皇后看她笑脸心底更烦:“算了,算了,傅婕妤你说吧。” 傅婕妤眼珠一转,凑声在她耳边就要开口,皇后推开她,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光明正大的说,这里又没有别的人,鬼鬼祟祟难成大事。” 傅婕妤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咳了下笑道:“那我便说了,那纤选侍算来不出三月的身孕,正是容易滑胎的时候,皇后娘娘不必亲自出手,我听说徐才人那里有只白猫,只消让那只猫儿呆在纤选侍身边过上几日就可。” 皇后奇怪道:“那猫儿跟滑胎有什么关系?” “呵呵,娘娘这就不知道了,猫儿食性嘈杂,身上多沾染污秽不干净的东西,宫中的猫儿主子都是精养着的,自然是不会那么不干不净的,只需在猫的饮食里加上几些东西,那些脏东西便会从猫的口鼻传出,到时纤选侍沾上,染了病,身体衰弱,胎儿也就保不住了。” 皇后恍然缓缓露出一丝阴沉的笑:“那要加些什么好呢,这事又让谁去办?” 傅婕妤的眼扫向一直呆坐着的裕贵人:“裕姐姐的住处离锦安宫颇近,投食更是方便的很,不如……”她的眼看向皇后,就等皇后将话接去。 “那便辛苦裕贵人了,你帮本宫去办吧。” 裕贵人点头行礼:“妹妹应当为姐姐效劳。”心底却是忐忑,若是事情败落,皇后不会吃亏,傅婕妤也不受罚,只有她挑这个担子了。 胆战心惊的起身,皇后见她站着不动,喝声道:“还不快去。” 傅婕妤在旁道:“我也回去了,我还将东西拿给裕贵人的呢,法子早就帮皇后娘娘想好的了,娘娘的心思臣妾一直都是上心的紧。” 皇后牵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寒的笑:“还是你有心,都回去吧,我歇会。” “是。”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圈套 第七十八章 圈套 秦绯揉揉有些酸涩的眼,方柔上前将灯端的近些柔声道:“主子休息吧,不早了。” 秦绯放下书叹声道:“睡不着,皇上今晚还是去的纤沫那边吗?” “嗯,纤选侍有了身孕,皇上自然是要多加照顾的。” 秦绯仰着身子躺下木然看着床梁上雕刻的童子嬉戏图,自语喃喃道:“我为何不曾有身孕……”心底酸酸的更多是不甘,为何自己没有身孕不愿去想的事又忍不住去想,就这样吧,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将那日在徐才人宫里要的那幅画挂在墙上细看,越看越是喜欢,觉得画中的景致俨然要鲜活了般,门外脚步踏踏,秦绯惊讶的站起身看去,这么晚了谁会来? 方柔满眼是笑掀开锦帘:“主子,皇上来了。” 秦绯微有些惊讶的坐起身,更多的是惊喜,她衣服已经换下准备睡觉,披衣下床盈满温婉的笑上前拥住皇帝道:“你今晚不是在纤嫔那的吗?怎么突然来锦安宫了?” 林霈玉坐了下来,深邃的眼瞧着她打趣笑道:“我来你不高兴吗?” 秦绯连忙摇头,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不,不,我自然是欢喜的很,只是……有些喜出意外罢了,你又取笑我。” 林霈玉朗声笑起,笑声回荡在静谧的春夜里格外清晰,眼神一落看到秦绯放在床边的画好奇的拿起看去:“这是什么?你还会画画?” 秦绯掩唇笑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这个还是我从徐才人那求来的,视若珍宝呢。” 听她这么夸赞,皇帝更是好奇,遂展了画卷铺在几上,秦绯伸手将火烛挑亮端的近些。 林霈玉细细观看也忍不住赞道:“画工精妙,女子能有这样的画作实在难得,我还真不知宫中有这样一位善于绘画的才人呢,徐才人她一向安静,真是出乎意料。” 不觉又多看了几眼,秦绯在旁细瞧着他脸上神色,知道皇帝已经对这为善于画工的徐才人有了兴趣,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成,素指上前将画作一收,撅着嘴笑道:“天色已晚,臣妾该伺候皇帝歇下了。”眼里光芒闪烁,似娇似嗔,那脸上的柔情春水一般,皇帝怎会不知其中意味,当即将灯拢上牛角灯罩,解开衣服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陪我的秦绯安寝。” 次日伺候皇帝上了朝,宫里的太监搬了桌子放在梨树下,梨树满枝的新绿滟滟,让人看了不觉心底舒畅,秦绯坐在树下绷着绣架绣着新裙,忽听宫外有人奔跑口换喵喵声,不觉奇怪打发花秋出去看。 花秋出去会脚跟一转就回来了,说是徐才人的猫不见了,她宫里的人都在寻猫呢。 秦绯微微一笑道:“猫咪春日总是比平常要活泼许多,自己饿了也就知道回去了。”说完不在理会专心绣制。 这时只听宫外人一声轻呼,秦绯抬头一看,那只大猫跳上锦安宫的宫墙,摇着尾巴朝你看呢,秦绯一看它毛茸茸的样子就很喜欢,转身去找了些鲜鱼在底下哄着那猫,猫喜食腥,经不起逗没一会就跳了下来吃秦绯放在地上的鲜鱼。 秦绯走出宫外对寻猫的宫人道:“猫我先借玩一回,到时给你们主子送过去。” 那几个内侍看了看,笑道:“既然绯主子怎么说了,那奴才们就先回去告诉主子。” “嗯。” 转身逗弄起那个毛团,连手头上做的那条裙子也扔下暂且不碰。 饭后没多久,裕贵人突然登门,秦绯大感意外,迎了她进来,裕贵人笑道:“妹妹的住处离我的近,刚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的了。” “呵呵,姐姐有心了。” 裕贵人眼角扫过墙上挂着一幅画,不由好奇的上前细瞧,轻声念道:“春如飞烟,夏如烈火,秋如飘絮,妾心似冰心在玉壶……”她喃喃念了一遍,“这副四季花卉图是是绯贵人所画吗?” 秦绯连忙道:“我若能画都好了,画是笙贵人送的,字是我提的。” 裕贵人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冰心在玉壶,绯贵人真是好才情呢。” 秦绯看着她脸上挂着笑,也不多说只默默回了笑并不说话,几句诗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其他妃嫔争宠的手段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裕贵人眼睛在屋内四下溜索,秦绯奇怪的看她:“裕贵人是要在我这找寻什么么?” 她似吓了一惊连忙道:“没有,我只是听说你这里有只乖巧的白猫想看看罢了。” “猫?”秦绯笑着折身去了内室,抱起酣睡的白猫,“徐才人的猫今日不知怎么跑到我这了,我见它可爱便擅自将它扣住了,原来裕贵人也喜欢猫咪。” 裕贵人伸手抱过:“不如借我玩几天吧,我那边太过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晚点我亲自送给徐才人就是了。” “既然裕贵人喜欢,那便抱去吧,想来徐才人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裕贵人喜笑颜开,抱着猫咪出了锦安宫,方柔看着她欢喜离去的背影疑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她怎么会来瞧主子。” 秦绯凝眉默然道:“我也不知,来就来吧,我看她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 裕贵人将这猫抱去隔天就出了事,那猫不知怎地将她的脸给抓伤了,又跑到纤选侍的住处将纤选侍好一个惊吓,连叫带嚷的拿着鸡毛掸子就去打它,猫一下扑到她身上,纤选侍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了神。 这道消息很快传到皇帝耳中,皇帝震怒,命人将那只猫淹死在井里,秦绯听闻心里难受,那猫是她是她借的徐才人的,这猫徐才人一向视为珍宝,自己扣着玩耍反而做了坏事,害死她的心爱之物,也不知道裕贵人怎么弄的,居然弄的猫儿野性大发,自己心底更是不安,也不知道纤嫔受了惊吓现在怎么样了? 春燕端上燕窝,轻声安慰道:“主子别气恼了,笙贵人刚差人来喊,让主子您去坐会。” 秦绯无神道:“知道了,一会就去。” 原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到了十七那天晚上,纤嫔用了晚饭依旧往常早早的就歇下了,她身怀有孕,皇帝那晚安寝在秦绯的锦安宫,到了半夜纤嫔骤然小腹急痛,身下传红,她宫里的嬷嬷连夜去喊太医,太医背着药箱就跟着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是慌乱,太医走到半路上才记起把脉的器具都没带,又折了回去取东西。 等他来到纤选侍宫中,纤选侍疼的只剩半口气,身下的血流了半床,暖阁内血腥冲天,一派凄惨,已经是太迟了,孩子滑掉了…… 皇帝匆匆赶来,看到这凄惨的一幕,大发雷霆,宫婢跪了一地,哀哀凄凄倍感荒凉,皇帝怒目圆瞪厉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伸脚去踹跪的最近的领事宫女:“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事嬷嬷被他一脚踹在心口差点仰面倒下去,身子晃了晃,强撑着含泪道:“奴婢也不知,主子晚饭吃完睡下时都还是好好的,这奴婢真的不知道……” 太医把好脉,犹豫着上前要不要说,林霈玉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恼火,踢了他一脚吼道:“有话快说前几不是说还好好的吗,今日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当差,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太医慌忙跪下回道额上冷汗滴流惶恐道:“娘娘的胎位前些日子一直很安稳,只是…只是我今日看来,娘娘似乎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口鼻进入侵袭腹内,以致胎位松动,胎儿小产……” “不干净的东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清楚。” 太医白着脸磕头犹豫着说道:“牲畜乃是四脚行走,心智混沌,心明未开,但凡牲畜大抵都会带着些浑浊之气,娘娘…怕是不小心偶然沾上浑浊之气了……” 林霈玉立即明白过来,站起身厉声道:“牲畜?来人,去查明前几日闯进这里的那只猫是谁带进来的?” 一边的嬷嬷噗通跪下含泪道:“回皇上,那只猫是裕贵人宫中跑出的,惊了我家主子。” 皇帝蹙起眉道:“裕贵人?我记得她不爱这些小东西,怎么这次捉了猫养?去,去把她给我叫来。” 床上的纤嫔气若丝游,死死捂着肚子,像是要护住最后一丝溢出的血脉,闭着眼满脸是泪,已经是伤痛到了极点,皇帝叹声立于床边心中不忍可又不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初为人母就丧子的年轻女人,他心中何尝不痛,不难受,只是生为男儿又是一国之君不好做些优柔动作,只一拂袖离开内室撑着额坐在方厅里。 秦绯跟在后面进了重梓阁,乍一见满床的鲜红,霎时眼晕头花,闻的那满室满屋的腥甜血气,更是心底作恶,极度忍着才没冲出门外去,低低在心底一叹,真是造化弄人,宫婢已经将床上染血的铺盖撤换掉,纤嫔闭着眼犹自搂着自己哭泣着,几个宫婢便有些惶惶不敢上前去给她换衣,秦绯接过月白色的内衬,扶起纤沫,抚着她的额,看她这般伤心,秦绯心底也不好受,蘸了热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换上衣服吧,你这样伤了自己身体,还怎么给皇上延绵子嗣。” 纤沫睫羽轻颤,抽抽噎噎道:“绯姐姐,我好难受,我的孩子……”她现在心底极为的惶恐伤心,秦绯看她哭的抖索的身体,轻抚着她,放佛真的是她的家姐一般。 裕贵人很快跟着太监过来了,发髻凌乱着,显然是刚从床上起身,梳妆都未来的及,她慌慌张张的跪下不解道:“皇上万安,这么晚将臣妾喊来是有什么事?” 林霈玉看了看她素白的脸,皱起眉不悦道:“怎么这么慌张?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裕贵人抚着散乱的发髻小心坐下,偷眼看皇帝铁青的脸,怯怯问道:“皇上是有什么事要问臣妾吗?有什么事明日说就可了,都这么晚了……” 林霈玉慢慢抬眼,眼神凌厉手指在几面有节奏的轻敲,问道:“你宫里的猫为何放任它乱跑?”风雨藏在眉间,欲来欲狂。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对症 第七十九章 对症 裕贵人微一愣忙辩道:“那只猫臣妾已经淹死了,皇上大可放心,那个畜生再不能在宫中乱跑的了。” 皇帝有些疲累开口轻声道:“纤嫔滑胎了,太医诊断说是因为沾了牲畜的污浊之气,你可知你犯下多大的错” 裕贵人脸一白从椅子上滑坐下,张大嘴眼神散乱不敢置信喃喃道:“真的小产了,真的小产了……” 皇帝厌恶看着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她,不耐道:“怎么吓成这样,坐起身说话。” 裕贵人咬着唇爬起,微垂着眼,身子轻抖极小声道:“纤选侍遭遇这样的事,臣妾感同身受,与皇上一样心痛惋惜,可是那猫是个野性子,不关臣妾的事情,对了”她想到什么似的,疾声说道,“那猫是绯贵人给我的,在我宫中才呆了不过一晚,第二日就在宫中乱跑,惊了纤选侍的,那猫原本什么性子,臣妾的确不熟悉,是绯贵人执意要送给臣妾的皇上” 林霈玉眼神阴霾的睨着她:“绯贵人?这猫原本是绯贵人的?” 裕贵人点头如捣蒜:“是的,皇上,臣妾原以为这猫乖巧的,绯贵人是这么跟臣妾说的,臣妾听了她的胡话就抱着猫回去,没想到会这样……” 脸色安静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平静,沉身道:“将皇后请来,移驾清风殿。” 秦绯安抚好纤沫最后一个赶到,她搓搓手去身上的寒意,心底奇怪,大半夜的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身为人君应该安抚纤嫔才是。 清风殿内阁内暖盆燃起,炭盆上顶着熏香,阁内暖意熏人尤如早春,秦绯走了进来行了礼将身上大麾脱下交予一边的方柔。 皇后面露笑意看着她,面色和煦那笑更是春风一般拂面,秦绯依礼微一福身,眼神扫过裕贵人刚要说话,裕贵人眼神飘忽转过脸去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也避过秦绯微惊讶的眼。 秦绯一愣,关心道:“裕贵人嗓子不舒服么?” 裕贵人轻声笑道:“不碍事,只是忍不住想咳嗽。” “哦,姐姐注意身体,外头满冷的呢。”一抬眼就见林霈玉脸色阴沉盯着她看,刚才在重梓宫中时还好好的…… 那样的冰冷的神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心头一跳上前一步问道:“皇上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皇后两边嘴角动了动依旧是和煦得体的笑:“皇帝半夜召见各宫是有什么事?本宫也很疑惑呢?” 皇帝阴沉沉看着她,冽声道:“你一向聪明,主意也多,可我万万想不到你的聪明会用到这些地方上,真是让我太失望” 秦绯顿住,不明所以,她想了想迟疑的摇头:“你的话我不明白……我是做什么你不高兴的事么?”转眼看去周围,落座的妃嫔看到她的眼神纷纷回避,秦绯更加是糊涂不已, “纤嫔正伤心难过,皇上难道不去安慰吗?” 皇后的眼极快的掠过裕贵人的脸,似有若无一笑,裕贵人站起身跪下凝声道:“皇上,那只猫是绯贵人硬要给我的,我那日经过锦安宫,绯贵人见了我,说是猫咪可爱让我抖玩臣妾并不喜欢猫咪,只是…绯贵人盛情不好推却,皇上,臣妾是无辜的啊”。最后一句她已经极为的凄声委屈含泪,秦绯瞪着她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嘴唇微张,再急偟的去看座上的皇后。 皇后依旧是得礼谦和的笑容,只是那眼里的得意太明显,明显到秦绯想上前撕了她这伪善的嘴脸。 “纤选侍小产。”林霈玉人突兀的开口,“太医诊断是因为受了猫儿惊吓,那猫儿身上竟然带有脏污之气,我,很失望。” 裕贵人在旁小声道:“绯贵人那日送我的那只猫惊到纤选侍了,太医诊断说是沾的牲畜的污浊之气滑了胎,所以这事跟妹妹不无干系……” 秦绯听裕贵人慢吞吞说完,耳边似掉了一颗炸雷,又急又怒大声道:“这与我有何干系,那猫一向乖巧,怎么会惊到纤选侍……”说到最后她低低收了声,若是说是徐才人的猫,更加会牵累她,索性不再看口。 突地明白不过是个局,原先还觉得奇怪一向对她冷眼的裕贵人那日会笑眯眯的到她宫中看她,又跟她将猫要去,不出二日果然是出了事,自己当时偏未明白,被耍的团团转,中了计而不自知,说什么也枉然。 收了声静静跪着,垂着首心中愤怒,不甘,鄙夷,后悔夹杂在眼中,转的头脑里哄哄的发乱,半点思绪也凝结不起,她一向小心,居然会招了着,鞋子的事情过去才有多久?怎么这么的笨 顶上皇后笑容微冷道:“这件事本宫一看便明了,皇上之前宠着绯贵人,现今宠着是纤选侍,纤选侍又有了身孕,绯贵人心底自然不舒服,只是这一招借刀杀人使的有些卑鄙了,裕贵人你也是,怎么如此愚笨,唉”她叹息一声,怜悯的看向皇帝,“可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说不定还是位皇子,骨肉分离,纤选侍现在想必是心痛难忍。” 裕贵人在下惶恐道:“都怪臣妾不识人,让绯贵人钻了空子,还望皇上恕罪。”她说的诚惶诚恐,秦绯看她垂下的脸,那眼里分明是满满的得意。 秦绯捏紧手,心里愤然,抬头定定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问:“你可信我?” 他别开眼,似是极为疲乏的说:“这件事就交予皇后处理吧,我先回宫。” 皇后扬起笑福身道:“臣妾定会亲力亲为,将此事查个水落实出,以正后宫。” “嗯,辛苦皇后了。” 秦绯看着座上心思各异的二人,心底像破了无数个窟窿,凉飕飕的灌着风,冲心口灌进再猛的从破口冲出,拳头捏的死紧垂着头身体轻颤,或是因为心寒,更多的是因为愤怒 呵,发出一身冷笑,转身就走,也不行礼,边走边说道:“我困了,皇后有什么事明天说吧,你们夫妻有什么招数晚上商量好,我,应付着。” 林霈玉眼里闪一丝痛楚,袖里的手悄悄握紧,眼神一转裕贵人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站在边上一脸无辜,不由沉下脸道:“这件事你也难逃其责,罚你三月的禁足,不得出宫,知道吗?” 裕贵人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看了看皇后嘬嗟着说不清楚,皇后挤挤眼口中喝道:“这事也是因你的糊涂引起的,皇上这样已是极宽恕你了,还不谢恩” 裕贵人心里没底只得按着皇后说的跪下谢恩,忐忑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秦绯一路疾行,她装着满肚子的火,气恨林霈玉不信她,更气恨他那么相信皇后的话,半句解脱也不帮自己说,真是混蛋混蛋骗子 方柔跟不上她,天色又黑,一不小心扑通一下绊倒在地,秦绯听到身后响声,连忙折了回来,扶起方柔关心道:“嬷嬷,没事吧,可有哪里摔的痛了?” 方柔慢慢站起拍拍身上灰尘,叹息笑道:“奴婢摔几个跟头算什么,主子心底千万不要气愤就好,您这一气愤昏了头脑万一做了错事,那些人更是拿着不放的了。” 方柔这一袭话犹如一记棒棍打在她脑袋上,打醒了气昏头的她,沉下心绪,将胸臆中那股火烧一般的怒意慢慢压下,一只胳膊搂过方柔,语意沉沉道:“嗯,嬷嬷说的对,别让那些恶人得意,我要回去好好想想的了。” “这才是我的好主子,仔细着脚下的路,刚才那跤摔的嬷嬷可痛的了……” 这件事具体皇后是怎么查的,秦绯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既然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对她的责罚必然也是早就设想好的了。 第二日太监带着皇后的懿旨站在庭院里宣读,她办躺在软榻上动也未动恍若未闻,太监宣好旨揣着进了屋内,见秦绯无动于衷的模样,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绯贵人如今可是受了责罚的罪人,皇后的懿旨可是不能怠慢的,若是皇后知道绯贵人这般接她的懿旨还不知道要怎么责罚绯贵人。” 秦绯慢慢抬眼,面色如霜,眼神如电一下刺了过去,宣旨的太监被她凌厉的眼神猛的一瞧不由一惊,扭着身子不大自在道:“奴才的旨意已经宣完还请绯贵人早些去司统监领罚。”说完转身急急朝外就走。 秦绯丢下手上的书看他扭扭捏捏的背影,鄙夷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方柔在旁担忧道:“也不知道皇后给主子是罚的怎么样的责罚,若是太过严厉,主子可怎么办?” 秦绯伸伸懒腰,摆摆手道:“无妨,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嫁了一个窝囊废。” 方柔转身回了屋,取出几件东西,秦绯接过翻看,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连夜缝制的,主子将它护在背后,膝盖前,若是有杖责多少也能减去些痛苦,奴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皇后她一向手辣,我怕主子吃不消……” 柳絮,秋红几个丫头在外偷偷抹着眼泪,见秦绯看来忙装着无事的样子各自忙碌开去。 秦绯淡然,门外太阳正好,晒的人眼都睁不开,也无须多打理什么,锦安宫外,司统监的太监已经在候着了。 秦绯走过去微微一笑:“劳烦二位公公了,上前带路吧。” 两个小太监惊奇的对视一眼,按着以往受罚的宫人无不是哭天喊地死命不去的,今日到好还有去司统监受罚还能笑的出来的人,多看了秦绯一眼,这位贵人怕是不知道司统监厉害的,一会受了罚还不知笑不笑的出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刑罚 第八十章 刑罚 秦绯跟着两个小太监缓缓朝司统监走去,神色安然,她心底既然有了做打算,面对即将而来的重罚也就没那么惊恐害怕。 司统监地方极偏,周围也是空旷,秦绯面色平静看了看周围,这司统监不知是谁所建,不过这地方倒是选的好,就算里面受罚的人哭破嗓子也没人听见,更何况都知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别人经过也是会绕着走开。 步态从容进了那栋漆黑的阁内,这里布置的也颇阴森,四周就是四堵光秃秃的墙,连个巴掌大的窗户都没有,一个面色黧黑的老太监从案几的册子上抬起眼来,扫了秦绯一眼:“就,就是这个人吗?” 小太监哈着腰上前笑道:“就是这个,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师傅,你看是怎么处置的好……” 老太监眯起浑浊的眼上下审视着秦绯,转身走向一边,有些口吃道:“还,还是老,老法子。” 小太监应了声麻利的跑了进去,秦绯一个人站在阴森森的方厅里,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些刑具,秦绯粗粗看了一眼,心底多少有些发憷,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具,上面锈迹斑斑, 重生之斗芳绯第17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也不知道是因为沾着血时间久了凝固在上面还是沾的其他东西。 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放在身侧的手却冷不丁被人一把抓起,她惊然的抬眼那个坐在案几后的结巴太监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拿起她两只手细细摩挲观看着,掌心粗如沙砾,秦绯缩着肩想抽回手,试了几次既然半点也挣不开,老太监抬起浑浊的眼对上她的脸,结结巴巴道:“这手,手,真是好,好看……” 秦绯看着他堆着笑满是褶子的老脸,心底反胃,冷下脸来刚要呵斥,就觉手尖一凉,眼一颤,眼睁睁见着十根尖细的银针从指尖快速的插进指甲缝里,连声就惨叫,十指连心,当即痛的脸色惨白,身体发颤,老太监松开她的手,嘿嘿笑着让开一步远,好像做了一件最普通的事情,打扫一般的简单轻松,而不是将是跟针刺插进一个年轻女子纤细修长的指尖里。 秦绯痛的冷汗淋漓,恨不得立刻死去,十指抖动着,银针足有五寸长,针尾因为剧痛颤抖的手点点晃动着,闪着微亮。 银针一直插到指甲根部,偏又一滴血都没流出,秦绯浑身虚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前发白,头脑里轰轰作响,张着唇大口大口吐气,强忍着那阵痛入骨髓的疼痛。 “你好大胆居然,居然敢这般对我” 虚弱的启眼看着小太监捏着一只小瓷瓶蹲在她前面,带着嘲意笑道:“谁让你得罪皇后娘娘的,这点惩罚都是小的了。” 秦绯闭了闭眼,声音低微问道:“皇上知道吗?” “皇上?这事皇上教给皇后处理,我们自然是听皇后的吩咐。”小太监捏住一根银针,倏地拔出,再将瓷瓶里的东西迅速抹上指尖,一种更深的寒意从指尖传入,缓缓漫向银针刺破的伤口,秦绯挣扎着要挥开小太监的控制,却被他用膝盖跪在身下无法动弹,冰刃似的感觉涌进心底,秦绯胸中却似燃着熊熊烈火她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对她这样勉力扬起头想厉声质问,小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剧盘绕旋转着,越加的发沉,肚腹痛如刀绞,那痛意比那指尖上的银针更叫她打心底的发凉,猛地想起自己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半月,这段日子来身体的异样,自己的嗜睡嗜酸 “不要”仰首发出一声极凄凉大声的哀嚎,“公公救我公公你饶了我吧”热流在下身汇集,奔涌着要流出身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不要,不要啊那是她的孩子,千盼万盼才有的孩子…… “呀,师傅她身下流红了。” 老太监朝这看了一眼悚然一惊:“怎,怎么有了身孕还送到这里来快,快”想了想他又拉住小太监的手,“找,找干净的衣物,物换上,别,别让他人,热瞧,瞧见了。” “是,师傅,我这就去。”小太监亦是恐慌,得了师傅的话忙点头去办。 秦绯是被带她去司统监的两个小太监夹回来了,方柔见她人事不省的昏迷模样,眼泪都急出来了,半抱起自家主子,眼眶含泪厉声问:“你们对我们家主子做了什么?” 两个太监无所谓摊手道:“也就那些事,嬷嬷在宫中多年,还不清楚吗,你家主子没熬劲,我等也是奉命办事,先走了。” 花秋,春燕听到人声急匆匆从屋里跑出,几个人抱起秦绯回了暖阁内,秦绯脸上惨白如纸,半丝人气也不见,方柔在她耳边连唤好几声,她一动不动,眉头紧蹙眼梢含着泪,就连睡着了也是不安痛苦的样子。 春燕凑在柳絮耳边轻声问道:“主子身上脸上都看不到伤痕,怎么会还是昏迷不醒?到底这是怎么了?” 柳絮担忧的看着昏睡着的秦绯叹声道:“这就是司统监的厉害之处了,人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旁人又看不出半点伤痕,也不知道主子受了怎样的惩罚……” 方柔手脚轻柔给秦绯拉盖好被子,转身吩咐道:“你们也别在这啰嗦了,出去做事,花秋,你去叫太医,主子这个样子怎么能叫人放心,皇后狠心,怎么连皇上也这般冷血。” 放下锦帘,秋红赶紧去了太医院,方柔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半响一咬牙道:“春燕你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就说绯主子快不行了”实在没法子的了,主子这个样子委实让人心焦,这事后宫里传的沸沸扬扬,锦安宫已成众矢之的,平日就看不惯秦绯的此时无不想在锦安宫里踩上几脚。 春燕重重的点头:“我这就去,嬷嬷,放心,我一定将皇上请来”转身撒腿就朝外跑,刚出宫没半刻,就被门外巡逻的侍卫拦住,不让出去,春燕气的俏脸通红,愤然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去,难道我家主子想吃点什么我都不能去么你不过一个四品侍卫凭什么拦我” 那个侍卫冷着脸半点情面也不给:“我也是遵循皇后娘娘吩咐,锦安宫的吃食用度日后自有人送来,姑娘无需出去烦劳。” 春燕咬着唇恨恨盯着他,身子闪了闪想从他身边擦溜过去,那个侍卫眼尖的一把拦住她,也不管其它将柳絮拦腰抱起,朝门里一丢,转身大刀金马的走开。 春燕又羞又愤,狠狠一跺脚闷闷不乐跑了回去,方柔见她回来朝她身后看去焦急道:“皇上来了吗?” 她擦擦泪,极为委屈道:“我都没走出去,门外皇后居然安排的侍卫看着锦安宫,不让我们出去,嬷嬷,你看这可怎么办好?皇后这是要赶净杀绝啊,我们主子那样老实的人究竟是哪里碍着她了。” 方柔重叹声:“这些事情你我怎能弄的明白,就盼秋红能将太医带进来。” 春燕坐在床边上守着秦绯,方柔走了进来轻声道:“你去烧些热水,太医一会来怕是会要用。” “嗯。” 床上的秦绯幽幽转醒,听到床前几个人的谈话,气息微弱的开口:“方柔,是你吗?” 方柔连忙上前道:“是我,主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你这样真的是吓死奴婢们了,司统监那里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 “……给我倒杯茶水。” 春燕忙送上热茶,秦绯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整个人如遭大噬般,倒抽一口凉气,手臂极速往后缩去软软垂了下去,茶水撒了一床铺,她崩紧牙闭上眼忍着这阵剧痛从心头漫过去。 春燕惊慌的一下跪了下去,不住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秦绯极疲惫的摆手:“你下去吧,不关你的事,是我不中用。” 方柔责怪的瞪了她一眼:“还不快下去。” 春燕抿着唇擦着泪缓缓走出去。 方柔上下看着秦绯,迟疑的开头:“主子是哪里不舒服,奴婢不放心……” 秦绯转过疲乏的脸,苦笑着举起双手,十指尖尖涂满鲜红艳丽的蔻丹,红的血一般,她颤着声音道:“我的手废掉了,我的指甲盖里面被削了银针,我痛的几乎想去死,那个太监也不知道往我手上抹的什么东西,我的指尖到现在都似冰淬一般,没有半分知觉。” 方柔看着她鲜红的指甲听她说完这段话,倒抽一口凉气,小心捧着秦绯的手大惊失色道:“怎么会用这般歹毒的法子,皇后娘娘的心被狗吃了吗?这可是惩罚手脚不干净翻了大错的宫女的,主子贵为妃嫔,怎么能这般对待主子司统监的一般狗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秦绯失神的摇头:“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是孤立无援,谁都帮不上我,嬷嬷。”突地她脸色一下煞白似想到什么也不顾自己十指受伤,掀开被子胡乱朝身下摸去,衣裤整洁干净,她心底一惊再一看这褥裤根本不是她早上穿的那件 自己昏迷前迷迷糊糊的那些感觉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合上眼两行泪从紧闭的眼帘流下,哭声渐大,趴在被子上哭的浑身颤抖,伤心绝望的几乎要断气。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假意 第八十一章 假意 方柔在旁见她哭的极为伤心忍住眼眶发热担忧道:“主子这是哪里不舒服,是哪里难受吗?告诉奴婢,您这样真是要急死我了。” 抬起迷蒙泪眼,秦绯的话轻的像空气里的尘埃:“我的孩子没了…嬷嬷,我的孩子没了,原来我也是有身孕的,他们不是人是畜生,害死了我的孩子” 方柔大惊,猛的站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行,我要去禀报皇上” 秦绯泪如雨下,纷乱的摇头,嘴唇咬的死死的,哽咽道:“没用的,没用的,我的衣裤都已被换掉,谁会证明我小产,我连半点证据都拿不出,若是告诉皇上,皇后定会说是胡言乱语,哄骗皇上” “可是,主子,太医是诊断的出的” “太医”秦绯木然的抬眼,眼中死灰一片,“太医会帮我诊断吗?就是真的诊断出,他会说出实情吗?这后/宫谁敢不照着皇后的吩咐去办事,没用的,没用的”恨的几乎发狂,想到林霈玉更加怨恨他不信自己,信人挑唆,害的自己这般凄惨 说话间出去请太医的秋红红着眼眶跑了进来,方柔忙走出问:“太医请到了吗?” 她背过身擦擦泪摇头,方柔看她微侧的脸上有两枚指印,心底一叹,再多说什么都是没用,抽出帕子沾了热水替她清洗了下,轻声道:“我那屋子有绿玉膏,一会去抹点。” 她点点头,微翘着首朝屋内看去:“主子好些了吗?” 方柔压下眉头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不要吵着主子。” 秦绯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哭泣不已,为自己早夭的孩子,更为皇帝的不信任,方柔取来软靠垫在她身后擦去她脸上的泪:“主子不要哭了,月子会落下毛病的。” 呐呐的点头止住泪,缓缓睡下,却无睡意,指尖冰凉针刺一般的感觉轻一阵重一阵的,她木然盯着床顶:“皇上来过吗?” 方柔看着她无神的眼,重叹道:“春燕去请皇上过来被皇后安排的人给拦住,皇上若要来她肯定也是要想法阻拦的,主子先歇息着别想太多了,现下养好身体才是真,我就在外头,有事就叫我。” “嗯。”秦绯应了一声,心中伤痛难忍,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抱住还能称女人吗?细想皇后那晚的样子,那般从容,想必是早已布置好了的,可怜她的孩子啊…… 后宫中并无真正受宠的妃嫔,自己刚嫁进来盛宠了一段时间,自她之后是纤沫,可真正算来受宠的还是她,其他的再无皇帝有多喜欢的女人,她还以为是这些女人怕都是皇帝不愿娶进的,林霈玉当然不喜欢她们。 现在细想决计不是这样,后宫中定有过他喜欢过的,只是那些他喜欢的女人却都不长命,都是些无福之人。 皇后这招用的好,不过是只猫,却害了她跟纤沫,一石二鸟的事,怎么想都是绝妙。 她觉得会威胁到她后位的妃嫔,她都要除去,自己还想着既然进了宫就要跟其他的妃嫔小心相处,不去招惹他人,如今想来却是自己错了,你给他人如意,他人却未必给你从容。 口中喝着热气希望能给手伤的指尖带去一点暖意,寒冬将尽,自己也该醒醒了。 外面的日色渐渐暗淡,沉沉的夜幕笼罩,也笼在秦绯心头,压的她连思考都觉得吃力无比,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皇后…… 白日里受了那样的折磨,疼痛搅着五指,小腹间惴惴沉着一团凉意,更是难受不已,到半夜时分才浑浑睡去,窗外劈里啪啦陡然下起了大雨,雨点落在屋瓦上,咚咚的响,打着窗外的花草簌簌的响。 好不容易睡下的心神又被拨起,突地想起在乌尚夜逃的那晚,冬梅对她说的话,现在想来真是要让她失望了。 还不知有没有命活下去。 方柔听到她床上的动静,撩开帘子柔声问到:“主子怎么醒了?” “我睡不着,嬷嬷陪我说会话吧。”两人正悄声说着话,就听窗棂上有人轻叩,秦绯一愣,低声道:“嬷嬷可听到什么声音吗? 方柔正要开口,敲窗的人在外轻声道:“我是沉月阁的太监刘三。”秦绯有些讶然,连忙让方柔去开门。 刘三进了屋上前行礼道:“我家主子白日原想过来看绯主子,可是现下这个情势锦安宫实在没人敢来,所以我家主子遣了我趁着侍卫换班时,偷偷进来看下绯主子,现在看到绯主子安然无事,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秦绯苦笑声更多是感谢笙贵人如今还能想到自己这般关心,低声道:“笙姐姐她不能来看我,我明白,我很感激她,为了她好,以后沉月阁少跟锦安殿走动,你今次来是走运,赶紧回去吧,被抓到就不好了。” 刘三办事谨慎,听秦绯这样说也不多做逗留,掏出怀里的东西搁在几上:“笙贵人托我带给绯主子的,奴才告退。” 方柔送他出了门,秦绯靠着床边头昏的厉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一般,身体下滑半睡进被窝里。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身体越来越热,舔舔干裂的嘴唇,秦绯沙哑的轻唤,方柔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过来了,扶坐起她,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滚烫的身体,伸手在她额前一摸。更是烫的厉害,怜惜的抚着她的脸:“烧的这般厉害可怎么是好,天见可怜,真是造孽。” 花秋下去去太医院,结果被阻拦在太医署门外,几个宫婢围着她,一顿欺负戏谑嘲笑,饶是秋红平日是个伶牙俐齿的也斗不过三四个丫头,主子失宠受人欺,连带着宫里的宫婢也要受欺负。 含着眼泪回到了锦安宫,方柔看着吩咐出去的都是哭哭啼啼的回来,重叹声,小心喂着秦绯吃鸡汤。 到了第二日,秦绯的十个指头红肿的像十根胡萝卜,人又发着烧,方柔急的团团转,皇帝那边也带不去信,她偏不信邪,提着裙摆朝门外走去,侍卫拦住她,算是给了她面子,好声道:“嬷嬷是要去哪?若是想去御书房,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皇上前朝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间隙来看绯贵人。” 方柔掏出银子放在他手心,低声陪笑道:“还要劳烦小哥帮下忙,我家主子生病了,烧的厉害。” 侍卫颠颠手心银子:“唉,这银子我可不能受,皇上是真的不能来的,说是乌尚国那边来了两个使者,皇上正与他们议事,嬷嬷,你说皇上有时间来看绯贵人么?” 方柔又掏出一锭银子,好声好气道:“我现下去趟太医院,还请小哥放行。”侍卫露出笑将银子收紧口袋,一招手:“兄弟们,让嬷嬷过去。” 方柔这才松口气,放下心来,一路疾走,宁妃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婢正在亭子边说笑,一个宫婢眼尖看到方柔急匆匆的走过,出声喊住听,带着端起笑意道:“嬷嬷这是要去哪?你家主子怎么放任你出来的?不要做事吗?” 宁妃扭着腰走来,方柔行礼道:“见过宁妃娘娘,宁妃娘娘万安。” 宁妃有些得意的笑道:“你家主子现在还能下床不,我听说进了司统监的宫人再出来可是少半条命的,不知道绯贵人现在还有几分命在?” 方柔低声回道:“劳烦娘娘挂心,司统监手下留情,我家主子并未受多大责罚,这会正在屋子里休息的呢。” 宁妃微一挑眉:“是吗?那我倒是要去瞧瞧的了,纤儿,走,去看看绯贵人。” 方柔听她这样说有心不让她去,秦绯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宁妃过去断然是没好话的,打扰主子休息不说,怕还要受她脸色,心神转念间她站到宁妃身前低声笑道:“娘娘,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绯主子有些发烧,受了寒气,要是染给娘娘就不好了……”她话音刚落,宁妃已是一个巴掌狠狠甩来,瞪着眼恶狠狠道:“本宫的事情轮到你这个贱婢多嘴我去哪里还要你指使吗?绿儿给我掌嘴” 绿儿上前,带着得意卷起袖子抽了下去,一边打一边骂道:“我家主子的事情也要你管看我不教训你”狠狠抽了二十多个耳光,掌心发麻才停下手来,宁妃仍是不解气道:“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没点眼力见,下人也一样” 方柔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宁妃一伙人走远,她捂着脸站起,脸木木的痛,也来不及去想那些,赶去太医院才最要紧,主子受的伤远比她的要重的多。 秦绯迷迷蒙蒙的睡着,依稀觉得似乎有人站在床前,花秋刚要张嘴说,宁妃身边的纤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带了出去,春燕也被几个丫头挤挡在了门外。 这场高烧来势迅猛,几乎烧的她神志不清,软软的发问:“方柔,是你吗?太医请回来没有?”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恨意 第八十二章 恨意 站在床前的人突地身子一颤,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带着嘲意凉凉道:“绯贵人你也有今天,我还当你多厉害呢,如今受了罚又生病,皇上也不来看你,啧啧,真是可怜。” 秦绯听到这薄细的声音知道来人是宁妃,她不想理会她,咳嗽着转过脸闭上眼浅睡,宁妃见她装不理她,心里更是恼火,尖起嗓子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好心来看你,你居然敢装死莫要忘了,我是妃,你只是个小小贵人” 说罢上前就要去揪她,秦绯措不及防被她一把拉起长发,皱起脸唔了一声,心知宁妃闹起来是没完,自己这样必然是要吃亏的了,边咳边说道:“我昨日从司统监里出来,那里肮脏,我回来也未净身,娘娘居然敢伸手触我,不怕沾上脏东西吗?” 宁妃闻言大惊立刻撒开手,嫌恶的在帕子上揉了又揉,匆匆看着这里仿佛这里是多么肮脏的地方,皱着脸甩着帕子道:“真是晦气走,赶紧回去,我半点也不想呆这里。” 纤儿松开压着的花秋,将她狠狠朝前一推,一行人行色匆匆离开了锦安宫,花秋扑了进来急偟的问:“主子,你没事吧?宁妃可有伤到你哪里?” 秦绯微弱道:“她能上我什么,不过她的威风倒是耍的足足的。” “主子肚子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没胃口。”指尖的痛意一阵一阵钻着骨髓般,半丝胃口都没有,心底的伤痛远比肉体上的要痛上十分。 方柔带着太医匆匆走进内室,太医一看她十指艳红的蔻丹就有半分明白过来,也不多说话,把了脉先开了降烧去湿的药方子,只是她这个手,要等十片受了巨伤的指甲全部脱落后看情况,听秦绯说有小太监往她手上涂了东西,太医大惊道:“怎么能用那东西,那可是腐毒,抹上去后十片指甲落尽,这手指就再也长不出新指甲了” 秦绯一听,震的头一阵发晕,方柔忙问道:“可有补救的法子?” 太医思索道:“法子到是有,”他小心看了一眼秦绯,惴惴道,“只是贵人现今这个遭遇,怕是配不齐方子,没法补救……”再看一眼脸色越加难看的秦绯,太医提起药箱就走。 秦绯闭闭眼,眼前昏花,方柔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去,脑中只想她的手是不是就这样完了…… 太医前脚刚走,皇后身边的太监便过来了,宣完皇后的旨意,束手昂着头站在一边,就等秦绯下床跟他过去清风殿。 秦绯支持着下了床,一天都未进食的身体,虚弱的几乎站不住,方柔扶着她接了皇后的懿旨轻声道:“皇后的旨意主子可是千万都要去的,我扶着你吧。” 头重脚轻的饮了一杯蜂蜜汁,肚腹里稍微有了些暖意,抬起脚跟着太监朝外走去。 清风殿里皇后上座,傅婕妤宁妃,裕贵人居然也都在,秦绯粗略扫了一眼,心底有些明白这是要大审她了,摆出这样的阵势又如何,这些人摆明是要看她笑话。 裕贵人先开口,捏着帕子捂着唇角故作惊讶道:“呀两日不见绯贵人,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鬼似的。” 傅婕妤胳膊拐了她下,故意小声道:“做了亏心事,脸上能不难看吗?” 秦绯半蹲在地上行了礼,皇后过了好半天才轻说句:“礼平。”她站起眼前一花,差点栽在地上,宁妃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刚才在锦安宫还跟我吼,怎么到这就变的这般虚弱了。” “好了,都给本宫住嘴,纤选侍怎么还不来?本宫请不动她吗?”皇后出声打断,“再去喊” 秦绯站在一边,神色淡然,既然要玩就奉陪到底吧。 纤沫来的时候穿着极厚的衣服,皇后看到她那样皱起脸道:“有那么冷吗?怎么穿成这样?” 纤沫惶惶道:“我,我刚小产,还未足月,太医说要注意身体修养,便多穿了些衣服。” “嗯,坐下吧。”赐了坐,皇后沉身道:“后宫之事,皇上交予我来处理,纤选侍身怀龙种,却被嫉妒之人使那样的毒计将孩子小产掉,现今凶手已查的清清楚楚,绯贵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纤沫的眼立刻转过瞪着她,那模样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她般,秦绯平视前方淡然道:“皇后能否赏个座位我坐下,生病了,抱歉。” 皇后一挥手:“赐座。”秦绯坐下捂着唇咳嗽了,直咳的心肺都要跳出胸口般才停下,拍拍胸口道:“有热茶吗?我嗓子实在是痛。” 皇后面色沉沉:“上茶。” “哦,对了,我只喝花茶。” “……上玫瑰花茶。” 一边的几个妃嫔均是侧目看她,带着不屑,似乎在说看你能逃到哪去,折腾花样也没用。 喝好了茶,坐下也喘好了气,秦绯叹息一声,双目盈泪亦是可怜道:“妹妹,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亏心于你,你这样瞪我,我也不害怕,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明白。” 吐出口中的渣子,她继续淡淡道:“皇后您今日是说要来审我,都说先审后罚,审清楚再罚,可我昨日已经受了罚,莫名其妙的受了罚,皇后娘娘我想问,既然您今日才来审我,之前就没审清楚,为何要罚我??” 皇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沉下脸道:“做了错事还狡辩,后宫若是人人都像你,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秦绯撑着哭泣道:“正因为有皇后娘娘这样的人管制后宫,这后宫才这样安定,对吗?其他的妃嫔想见皇帝一眼都要得到您的批示,真是可怜” 其他的妃嫔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极速的看了一眼皇后,皇后面色不变,转脸对低头饮泣的纤嫔柔声道:“本宫怜你刚刚小产,唉,真是可怜,再过一个月胎儿就是一个小小的完整的孩子了,那只猫真是可恶,皇上登基多年也未子嗣,老天垂怜纤选侍终于怀上龙种,可叹,可气,绯贵人,人在做天在看。” 她缓缓说着,纤沫的哭声却是渐大,到最后她猛地站起,指着秦绯凄声道:“我与你平日里并无隔阂,为何要这般害我杀死我的孩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肠枉我当初视你为自己姐妹般” 秦绯擦擦眼角的泪,她昨日哭了一天,两只眼红肿不堪,十分的可怜,语气凄然道:“是啊,我视你为姐妹,你却借着皇帝每日来锦安殿的巧,巴巴的送到皇帝前面去,这也就算了,你得宠,我为你高兴,孩子没了,我更加心痛难受,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猫也不是从我殿里跑出的,是从裕贵人屋子里去的,你好好睁眼看看这里谁是裕贵人吧。” 纤嫔的气势一下弱了下去,求救般看向皇后,皇后柔笑着安抚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本宫定会帮你查清,不让恶人得意。” 她喏喏的告退。 秦绯心底冷笑,把纤沫叫来不就是为了证明她皇后是公正的,是无私的,是伟大的,是后宫里的圣人,让受害人睁着眼看清楚,她皇后是怎样为她主持公道的。 翘起红肿的指尖,让在座的都看清楚她受的伤,端起杯子,里面见底了不由蹙眉有些不大高兴道:“怎么没人续茶水?” 傅婕妤在旁阴阳怪气扇着帕子飘着眼神道:“第一次见做了错事的人还有人专门伺候的,着,什么世道。” “做的恶事的自然是有人伺候着的,傅婕妤难道不清楚吗?除了皇帝不清楚,我看在座的各位都清楚的很吧?”她噙着冷笑说完,眼神猛然一抬朝那堆坐在一起的女人射去,傅婕妤被她严厉的眼神瞪的微一颤,扯开唇角不自然笑道:“绯贵人嘴巴真是利,以前怎么没发觉,真人不露相啊。” 她不为所动笑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的手多半是没用了,皇后娘娘您说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我的指甲保住?”心底的恨谁能明白高位上的人她又如何才能撼动半分 皇后扫了一眼她艳红的指尖绕开眼恍若未闻,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司统监处罚一向公正,你害得纤选侍丢了孩子,这样的处罚也是应该。” 秦绯愤然站起身道:“你说我害她有证据么?这猫是我的,没错,可是在我宫内这么久都没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一到裕贵人宫中就跑到纤选侍那处去,惹出这样大的事情。”她呵呵冷笑了一阵又说道:“说是沾了畜生的污浊之气,可我就不懂了这污浊之气是个什么东西,信口说出谁会信,那猫早就死了,验也验不出什么,摆明了的事情,皇后大题小做无非就是想教训教训我, 我自问进宫在坐的各位并未得罪,却不明白为何要这般对我”一时间皇后脸色阴沉,其他的妃嫔哑巴了一般,纷纷转了眼神状似无意的看下别处,皇后脸色极难看,后宫中无人敢这边质问她,皇帝登基年幼,全凭她一族鼎力支撑,对抗外臣这才坐上了皇位,为此她家族人枉死一百八十三口,皇帝心怀感念对她一向是敬重厚爱,后宫的的事情全是她一手操握,不加多问。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旧人来见 第八十三章 旧人来见 座前站着的这个女子不但一口认定她冤枉了她,大有愤愤不满,那样的神情语气皇后根本无法容忍,教训她无非是要她在后宫安分,竟然干顶撞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冷冷的抬手:“来人,绯贵人口出妄言,给我掌嘴”一边走出一个年级颇大嬷嬷,面无表情站到秦绯面前,一人一掌甩了下去,秦绯大惊,险险避过,另一边的又甩了过来,结结实实的一声脆响,其他的妃嫔转过眼不忍看,隐隐有同情之意。 秦绯措不及防被甩的两耳嗡嗡作响,上座的皇后噙着冷笑漠然看着这一幕,裕贵人喏措道:“……她既然已经受了责罚,今日就不比再审了,我看就让她回去算了……” 皇后横了过去,冷冷道:“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就可,难为你在这呆这么久。” 裕贵人一下哑了口,干笑了下不再言语。 可怜秦绯被两个婆子一手压住一边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两个婆子板着脸直到皇后喊停才住了手,秦绯头昏脑花趴在椅子上,撑起身体吐出一口血沫,十指撑着椅面钻心的痛,偏感觉不到,血液一点点的变冷,连心也是。 秦绯眼角眉梢皱在一起,那堆扎在一起的女人对她是嘲笑多过同情,她突地明白自己这样的根本不行,一味的逞强只会让自己过得更惨,林霈玉是喜欢她,但是后宫里真正的主子是皇后,她若不得皇后欢心,只会忤逆她,自己能不能活出三个月都说不定 前世的自己是一味的张扬,看不起秦嫣这个庶出的二小姐,因此埋下祸根,让她积了怨生了害死自己的心,这一世的自己若还是这般一味朝着前冲,只到装的人仰马翻才清醒,那这一世老天爷赏的这条命真真是浪费 趴着身匍匐跪下,极为害怕的颤声道:“皇后娘娘饶了我吧,事已至此,纤沫的孩子也已没了,那只猫也被淹死,只要皇上不再追究,我,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全听皇后娘娘的话……” 皇后噙着冷笑道:“皇上追究不追究轮不你说了算,你要是早点有这么听话也不会如此,你要知道这后宫谁是天,谁最大,你虽受宠可我也有办法让你住进冷宫,让皇帝不再见你,明白吗?” 秦绯不看那张阴险可怖的脸连忙点头,挂着泪道:“臣妾真的了,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下去吧,”皇后缓下脸色,扶着额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得消停,本宫头都要痛死了,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亲手亲未,你们再出这些乱子我可真是受不了。” 秦绯谢了恩惴惴的走了回去,出了清风殿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蹲下抱着头坐了下来,一直侯着的方柔忙上前扶起她,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大吃一惊看了眼四周忙抱扶起她回了锦安宫。 因为皇后对她不满,连带着宫里起他的宫人也是不将锦安宫放在眼里,吃穿用度都送的不及时,已到早春,可今年的裁制春衫的布料都还没见半丝踪影。 秦绯看了一眼气嘟嘟的秋红轻声说道:“将去年的旧衣拿出来穿穿也行,都也还是大簇新的,你家主子我现在不得气,你们若是出去还这样摆着脸色,只会更加受欺负。” 春燕点点头抿抿唇道:“我明白了,主子,我这就去将箱子里的春衣拿出来晒晒,新衣旧衣也是一样穿着的。” 方柔用帕子沾着热水小心为秦绯擦掉脸上的污迹,她被揍的最后趴在地上,脸上都是尘灰,秦绯嘶的声忍不住将脸避开,方柔轻叹:“主子的手现如今又这样,脸上也是,主子今日去了皇后那里被打成这幅模样皇后才收手,门外的侍卫刚才也撤走,秋红得了空子去请太医来瞧了,主子喝口茶吧。” 秦绯接过茶盏饮了一般,茶水流进空腔,满嘴的腥味忍不住一口吐出,嘴巴里被打的出血她竟然不自知,看着那盏血水,苦笑声痛的麻木了,牙齿被打掉都没感觉。 现在的她硬碰硬的去跟皇后争斗无疑是拿卵击石,自不量力,只有忍的了。 太医这次来的快,看了秦绯脸上的肿伤,开了消肿去痛的膏药,秦绯伸出手流着泪道:“太医我这手还有救吗?还请太医告诉我,我还年轻不想失了指甲这般难看,受旁人异样眼光。” 太医看着那已经开始浮起的指甲,犹豫道:“也是有药可治的,只是这药……” “这药很难寻吗?太医还请说明清楚,也好叫我断了念想。” “这,也不难寻的药材,要说皇宫里就有,可是那些个药材现今都在皇后身边的小吴子那里,太医院是半点也没有的……” 听太医吞吞吐吐这么说出,秦绯立刻明白了过来,毒是有药可解的,药也是有的,只是这解药都是皇后那里,太医就算想帮她治也是帮不了的。 端起笑道:“不管怎么说太医能这样告诉我,我都是高兴的,春燕送陈太医出去。” 脸上敷着厚厚的膏药,闭着眼静静的思索,后宫中无人能与皇后抗衡,可她今日看去那些诚服在她掌管下的妃嫔也都是面子上的而已,要是她没瞧错宁妃是对皇后最不满的一个,可是宁妃对自己并无好脸色,这宫中除了笙贵人其他的妃嫔因为皇后的原因都不愿意跟她交好,就算一时之好也都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纤嫔就是一个例子。 自己是不是应该对皇后服软的?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皇帝今晚又没来,也不知道皇后在他耳边是怎样说的,一连七八日都没来了。 秦绯塞了皇帝身边的侍卫银子问出了一点话,依稀听有人提过,乌尚国来了使臣,皇上接见这些使臣有好几日都没进后宫了。 穿上蓝色的长裙,脸上的伤用了药消了些下去,秦绯便来了皇后宫中行早拜礼,其余妃嫔陆陆续续赶到,见秦绯这般早就过来还是顶着那样的一张伤脸不由多看几眼。 宁妃端着浮笑瞅着她:“绯贵人怎么这般懂事了,以往可是得了皇帝的特赦不必早上过来醒礼的。” 秦绯点点头朝着皇后道:“以往是秦绯不懂宫中规矩,皇帝那般说我也就去做了,却不知道是极失礼的事情,今日开始还请皇后娘娘原来秦绯以前的不周到之处。” 皇后摆摆手宽宏大量的模样温言道:“不知者不为罪,既然是以往不懂那便算了。” 傅婕妤在旁道:“绯贵人真是好福气,那么多天都未向皇后醒礼,今儿来几句话就打发了吗?” 裕贵人捂着唇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以往绯贵人是看着皇上的,她以往皇上宠着她就行了,却不知后宫做主的全是皇后娘娘,换成你啊,呵呵恐怕你比她还殷勤。”傅婕妤干笑了几声并没答话,裕贵人在她之上她不好顶撞,这几句话明摆着是说她会拍马屁,也只得在肚子里生着闷气狠狠的咒骂。 秦绯低着头极为的老实,皇后看着她还红肿的脸,假意关心道:“脸上还好些吧,我那些嬷嬷出手不知轻重,还望绯贵人不要生气。” 早上皇帝还托人来问绯贵人的事,她心里顿时明白皇帝对这个贵人是上心的,只是一时的丧子之痛才那般,并不是真的想责罚她,想到这她有些后悔出手这般重,若是皇帝看见这个贱人在耳边一说,皇帝定会生气的。 秦绯柔弱的摇头:“不碍事了,只是手还有些痛……”双手摆在膝上五指微动,皇后扫了一眼她红的发紫的指尖迅疾明白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她缩头缩脑一副萎靡样子微蹙起眉道:“本宫那有些祛瘀的药,一会让小吴子送过去。” 秦绯顿时如遭大赦,跪下身欢喜道:“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摆摆手道:“我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乌尚国此次派使者来就是要与我乌尚结好,乌尚献了一位美人过来以示友好,只是本宫觉得奇怪那位美人竟然识得绯贵人说是要与绯贵人见上一面呢。” 秦绯大感奇怪,乌尚的旧时,谁?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在乌尚不过是个小丫鬟,居然还有人指明着认识她? 疑惑的开口道:“旧识?我似乎没什么印象,皇后娘娘可否告诉与我那人叫什么名字?” 皇后笑道:“既然这样,那便请嫣美人与绯贵人见上一面,乌尚送来的女子,皇帝不好推辞便封了美人,这就去喊来让绯贵人瞧上一瞧。” 秦绯听到这个嫣字心底已有三分明白,待看到那道曼妙的身形更加清楚自己所猜无误,那个所谓的嫣美人是秦嫣。 脚往后移了几步,站到帘幔边上,安静看着那道人影跟在太监后面越走越近,秦嫣走上正殿跪下行礼脆声道:“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面容含笑,极为和睦:“起来吧,赐坐。” “谢皇后。”秦嫣依言坐下,秦绯看着二年没见的她,心底奇怪她怎么会做为美人送上北坨,她不是嫁给了李峮吗,还是李峮没碰她,亦或是这不过李峮玩的一出诡计…… 种种想法在脑里翻滚,皇后看着她有些发怔的脸勾起一边的嘴角道:“听说绯贵人也是乌尚国人,跟嫣美人似乎还是旧时?”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讨好 第八十四章 讨好 秦嫣迅速看了过来,眼神尖锐虽然带着笑秦绯看出她眼底那抹恨意,在秦府她跟秦嫣作对只是自己那时身微言轻并未伤的了她半毫,况且李峮不喜欢她,李乾也不搭理她,种种的一切看她样子似乎要算到自己头上,也好还想着自己无用现在看来她到是送上门了,微微浅笑极为有礼:“嫣美人确实是故人,也真是巧还能在这里见到嫣美人。” 她也轻轻的笑:“是啊,真巧。” 皇后妙目在二人间扫了一眼,笑道:“既然是故识,绯贵人一个人住在锦安宫,之前是纤选侍与你同住,现今纤选侍搬走了,不如嫣美人与你同住,既然都是来自乌尚,想必有很多家乡话要说。” 重生之斗芳绯第18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秦绯刚要张嘴,秦嫣抢先笑道:“我也是听宫人们有位绯贵人是皇上从乌尚带回的,心里正高兴呢,又听说绯贵人名讳秦绯,我一听更高兴了,这名字我真是熟悉的很,一看果真是熟识的人。 ”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宁妃在旁看着玉琢般的手挑眉凉凉道,“乌尚国真是人才济济,嫣美人跟绯贵人不但同是姓秦,还都是难得的美人,皇上真是好福气。” 秦嫣上前谦卑且讨好道:“娘娘说这话教我惭愧的无地自容了,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品行气度我跟绯贵人是半分也比不上的呢。” 她这句话皇后听了很是受用,微微笑起:“嫣美人进宫昨日才进宫的吧,人生不熟,若是有什么不便畅的地方跟本宫说就是了,不必拘谨。” 秦嫣俏皮的笑道:“谢皇后,皇后娘娘如同秦嫣姐姐一般的呢。”秦绯在一旁含着笑,心底却是鄙夷不已,谁要是做了你的姐姐真是到八辈子霉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嗯,小吴子,去将嫣美人的住处安排好,各位今天就到这,散了吧。” 一行人礼必纷纷走了出去,秦绯走出东阳宫似是想到什么,眼神在人群里溜了一圈,并未看到秦嫣的身形,再看一眼虚掩着的宫门,心知秦嫣她必是留在皇后那说话了,她天生对着权贵有无师自通的主动献好。 有些落寞的朝前走着,宫里来了新人,那些女人的心思便被吸引去了,也就没人顾得上秦绯了,暗地里讨论起那位新来的美人。 秦绯绞着帕子慢慢走在回廊上,心不在焉的想秦嫣在乌尚时是见过林霈玉的,又想到秦嫣并未见到林霈玉的真容过,他那时在秦府脸上都是罩着面具又是身居。 不知道林霈玉见到她会不会心动?论起容貌她并没秦嫣那般艳丽,更没她的手段,刚才在皇后堂上那短短一会,她便察觉出秦嫣对她的敌意来,刚巧皇后也看不入眼她,这二人要是有心想整死她,那自己岂不是乖乖等死?一路思绪兜转,手按上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孩子,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自己是不是该去怨恨他这般不信任自己。 突地又想到秦嫣以后跟自己是同住锦安宫的,这样好的报仇机会自己竟会蒙着眼没有明白过来,弯起嘴角,步伐变的轻松,伸手招来方柔:“嬷嬷,我先不回宫,我想去花园那边走走,你陪我一同去吧。 花园那边树木繁多,一路看去,奇花异草目接不暇,正值早春,万树齐发新芽枝头上虽不是满目苍翠,但那似乎带着毛茸茸触意的新绿也是分外养眼,青石堆叠起的宽道上两边蔓蔓拖沓着伸出无数枝迎春花枝层层叠叠铺满道上,鹅黄的小花似群星散落,错落有致点缀其上,长势正好,秦绯往深处走去,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眼从树木从中看去,将皇后宫前的景致一点也不差的收入眼中。 方柔安静站在身后吐息轻微几不可闻,秦绯静静瞧着,突然站起身道:“走。”脚步匆忙到了那人面前反而放的轻柔,双手拢在袖里,风吹起蝶翼般的宽扇带着幽香卷进行人的鼻腔。 秦绯微微一笑道:“嫣美人。” 秦嫣挑眉看是她,脸上也挂起笑一曲身道:“绯贵人万安。”秦绯看着她得体的举止,撇开秦嫣心底所想,这两年在乌尚宫中的生活她似乎学了不少,至少现在知道收敛起自己跋扈的性子,也知道身在他人屋檐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了。 秦绯索性说开,脸上也就带着假笑了,一拂袖面如表情徐徐道:“皇后让你住进锦安宫,我是锦安宫的正主,既然我是正主你就要向我醒礼,早中晚一日三次半点也不能少,宫中的规矩大,嫣美人想必要比我更加明白。” 秦嫣垂下眼带着笑道:“妹妹自当是应该的,姐姐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虽说刚刚受罚,可妹妹想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定会还想着你的,妹妹的礼数当然是少不里的,不过妹妹有句话想要提醒姐姐一句,秦绯二字本是家姐的名,虽然好听,可家姐早已不在人世,一个已死之人的名讳多少也不吉利,绯贵人何不换了名字更好?” 秦绯微眯起眼看她,秦嫣这是在讨好她,可她不喜欢 她冷冷凝着她,双眼如淬寒冰迸着极深的恨意:“若我说我便是她呢我便是你口中死去的秦绯也不可吗” 秦嫣一下抬起眼,双目睁的极大,微侧着头迷惑的看着秦绯似乎不能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秦绯唇动了动看了一眼四周深吐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帕子放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下,有些柔弱道:“嫣美人初来宫中路途不熟悉,我现在正要回宫,也就不要那司衣监的太监领美人去了,跟我走就是了,行礼那些奴才会知道送来的。” 秦嫣嫣然一笑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秦绯嘴角动了动算是笑了笑,对着害死自己的人她实在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废话,一路默默无言朝锦安宫走去,秦绯心底默默,刚才皇后将秦嫣留住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此看去想也就是拉拢的话。 看秦嫣的样子似乎又是想拉拢她,也是这宫中也就认识她秦绯一个,若要巴结她人还不如先想自己认识的示好,就算是在秦府那时两人之间那么多的龌蹉,秦嫣整的她没有一日安生日子过,可现在她不也落到她手中了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轻掩着唇笑问道:“嫣美人可见过皇上吗?” 秦嫣脸上浮起淡淡红色,摇摇头轻声道:“没有。”眼中带着期盼偷瞧着秦绯的脸色,她想不到秦绯会嫁进北坨国的国主,更想不到皇帝会很喜欢她,现下情势也只有走着看了,只想她能不计较旧时在秦府的事情,不过看来不计较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小心收拾了心思屈居人下了。 秦绯微扬起脸,微风卷着花树上的细碎花瓣淋在脸上,暗香丛生:“你想见皇上吗?这里皇帝如果不召见是见不到的。” 她怯怯且犹豫的点头:“想……” 秦绯看了她一眼扬起笑春花一般,也不知道在乌尚宫内遇到了什么事,秦嫣的性子竟变的这般温顺妥帖,真是意外:“那我就让你见……”微风兮兮夹杂着花木的气息,也吹来宫中人心变动的波朝。 皇后给的解药不过用了一日就有了效,指尖上那股如侵寒冰的感觉渐渐退去,只是心底的寒意却是越发的深重起来。 纤嫔小产后秦绯一直没去看过,一来她不想见那个愚笨的女子,二来自己也算是小产要养身子,春日渐暖身子这些日子越发困懒,秦嫣打发住在偏殿她都没心神去理会,任由她在后/宫里蝴蝶一般四处打点这各宫的妃嫔,太过殷勤反倒不好,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存了心思的,谁也不是傻瓜况且还是个初进宫的美人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谁会去多理会她。 午后的日光渐渐发白,窗棂角落里一只小虫落在上面细细挣扎着却不只自己正一步步走下阴暗处蛛网里,秦绯伸指捏住虫翅掉转个头让它往其他方向爬行。 皇帝昨日中午过来看她,见她脸上红肿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秦绯咬着牙将泪吞下,抚着脸无所谓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过敏了。”她对自己的脸也不大爱惜,皇后给的药记得就敷上忘记了就算,好在脸上只是红肿并未破皮,皇后宫中的嬷嬷打人果然有一手。 林霈玉看着她,眼里闪过不忍,轻轻伸手触碰柔声问道:“还疼吗?”他又何尝看不出是什么伤痕,只是既然秦绯这样说他也就不去多问。 秦绯低下头避开他的触摸:“不碍事了,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眼看向门外明媚的日头,语气低喃似是自问般。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爱恋的拉过她的手叹声道:“我那日是气昏了头,你…不要生我的气,”叹了叹又道,“前朝事物繁多,李峮野心极大,周边的小国他已经是派兵进犯了,这些年他能对我北坨已经是极为按捺,现下看来他似乎按捺不下要出手了。” 秦绯一惊道:“可他登上帝位也不过才三年,根基不稳在好出兵?况且还给陛下送来一位美人?” 林霈玉叹道:“不过是要我少几分防备的小计,这美人我消受不起,听说是住在你宫里,好生待着吧,可别出什么岔子,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他刚好寻个理由。” 秦绯默然点头,突道:“你可知他献来的美人是谁?” “谁?难不成你还认识?” “是熟人,你也见过的,秦府的小姐,秦嫣。”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嫣美人 第八十五章 嫣美人 皇帝也惊奇:“她不是被李峮受封住在乌尚后宫的吗?怎么送到我这了。” 秦绯摇摇头带着疑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不喜欢吧,秦嫣的性子现在变了很多,也知道察摸他人的神色了,住在这每日晨昏醒礼很是自觉,乖的很,你要不要去瞧瞧?” 林霈玉连忙摇头:“那个小姐的性子我可是知道的,你在秦府被她收拾的很惨,这样的女人我就不见了吧,你好生歇着,我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顿了顿他呵呵偷笑道,“我是从议事殿偷偷跑出的,那些人还被我晾在那里。” 秦绯笑起推他:“淘气,还不赶紧走,我能有什么大事让你这般。” 他凝住笑,执着她的手在脸上轻磨,一双琉璃眼如含烟波,轻轻浅浅情丝溢动:“你是我自己娶回的妻子,我是信你的。”他这番话说出,秦绯觉得心里一松,像有什么沉压着的东西骤然消散,站起身她烟波盈盈婉转道:“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明白,皇上治国治家,臣妾这点委实算不上什么。”一想到自己那个无辜早产的孩儿,心意微沉,说出的话也就不是那么真心真意的了。 皇帝这才扯开手回了议事殿。 秦绯身子一松躺了下来,微微合上眼,皇帝这样说她心底好受些,轻碰脸上的伤,皇帝越是这样对她,皇后越是嫉恨她,麻烦也就会更多,轻叹息,如何才能躲去这捆绑一样的生活。 闭目养神了一会,门外脚步轻缓,厚重的帘子放下挡住方厅里投来的天光,忽闻甜香,她睁开眼坐起身:“方柔,是什么味道,好香。”这香清甜有余却不腻,圾上鞋带着笑走出一看,宫奴们轻手轻脚从外般进大丛海棠进来, 秦绯看着满眼的绯红,轻声念了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他还记得自己是喜欢海棠的,前世就极为喜欢这种娇艳的花朵,这一世的自己仍是对这花情有独钟。虽然自己早已不是那个鲁莽不识人心的秦家小姐了。 浅红深嫣,团团簇簇香气清幽,盈的满室都是花香,花朵多是花苞,绽放开的不多,刚好放上几天就是真正的花期到时才是真的好看呢。 春燕上前笑道:“恭喜主子,皇上对主子真好呢,见咱们宫里冷清便让花房的人将今年头批海棠都搬来了,真是好看。” 秦绯拈起花朵轻簪在髻上,在繁花簇锦里指着一盆半开的垂丝海棠又指了几盆西府海棠。 “送去给偏殿的嫣美人。”秦绯微侧着头吩咐下去,一旁的方柔有些不解,秦绯看了她一眼又道:“去给嫣美人送去。”方柔明白过来,舒展开眉头吩咐几个利索的太监抱着花盆去了偏殿。 既然他要她好好照顾,那她便‘好好’的照顾,现在的她是为自己的丈夫在谋事,不谈个人,不谈私怨,既然皇帝不愿见她,那她秦嫣孤老深宫看着她得意受宠,岂不是比死更难受?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提起薄如柳烟的裙摆进了屋,拿起剪刀将花枝上那些长的过去茂盛的枝叶剪去,枝叶太过繁茂就会影响花开,花期将到,怎么能影响繁花似锦绽放入绵呢。 嫣美人对秦绯赠她海棠显然极为高兴,特地过来道谢,秦绯看她欢喜的晶灿的眼眸,嘴角微牵挂着疏离的笑,看这情形她处处献好,却处处不得好呢,吃的瘪子不少,自己不过送她几盆花就能感激成这样。 春燕端上杨芝甘露,秦绯推至嫣美人身前:“我这的点心尝尝?” 嫣美人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谢谢贵人。”她进宫多日去打点各处妃嫔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其实如果她呆在自己住处不出去走动也不至于如此,可她性情注定不是个安分的人,怎么能忍受寂静无聊的生活,可宫中谁人不是自身难保,谁来给她依靠? 那日皇后留她说了几句话,她还以为皇后可供她依靠,可她哪知皇后对乌尚国人是讳莫如深,一个乌尚来的绯贵人就够她头疼,况且她也说是跟绯贵人是旧时,怎么可能会去做她的依靠? 眼前斐晴不计前嫌对她照顾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秦绯看着她极为欣喜的样子暗自冷笑,真是风水轮流转,轻轻将手倚在案几上手腕上碧玺串成的珠链触到梨花木的桌面发出喀喀的细碎声音,小指大的碧玺颗颗圆润,碧玺是常见的玉石,秦绯手上这串难得的是颗颗色泽都极为纯粹,红即是西瓜般的鲜红,绿即是透亮的翠绿,颗颗色泽晶润,手腕转动见极为绚丽好看。 嫣美人的眼在她腕上稍一逗留,秦绯随即明白,故意伸手朝头上斜斜插着的镂金嵌红蓝玛瑙的珠钗扶去,果然秦嫣眼神微微一闪,她装作不知站起身道:“嫣美人进了宫,皇帝那点赏赐也不算多,我这有些首饰跟布料赠给嫣美人吧,虽说比不上相爷府里那般精细好看的料子,但在这宫里也算是极好的了。”她故意提到秦府的光景,那些时候秦嫣仗着自己是秦家二小姐将她欺辱的几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现在好了轮到她秦嫣仰仗她的鼻息过日子了。 秦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是勉强挂着笑越发的尴尬,她住着的偏殿原先是纤嫔的住处,纤嫔有了身孕继而发生了滑胎的事情,皇帝渐渐也就疏离她了,原本就是觉得新鲜,她没了孩子又要调养身体,心中哀伤脸上便憔悴了下去,算是失了势再爬不起的了。 偏殿里遣来伺候她的两个宫婢都是年幼的,做事不大清爽利索,是初进宫的,秦嫣少不了要喝骂她们,那两个丫头倒也是脾气不小,撅着嘴道:“皇上连见都不见你,我姐妹能伺候你就不错了。”这一句话气的秦嫣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在秦府时身为小姐,没有哪个下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在乌尚宫内,虽然李峮不临幸她,但也封了她名位,又是封的第一位,宫里的人见了她还是都要给上几分颜面的,这样的情形她还不曾见过。 秦绯也是听见她宫里的动静的,方柔在旁道:“主子要不要去教训教训那两个婢子?” 秦绯缓缓的笑,放下手上茶盏:“不必,这些,她受得的,也是她该受的。”早就该如此的了,老头爷是有眼的。 想了想吩咐道:“多注意她那边的动静,尤其是皇上过来的时候,万不能再让纤嫔那样的事情出现了。” 方柔自是明白,点头道:“我这就去吩咐下去。” 慢慢剥着橘子,饱满多汁的橘瓣搁进嘴中,轻轻一咬,果肉带着汁水溢满口腔,纱橱外皇帝的金撵已经落下,脚步轻沓,擦去手上的残汁,站起身月色的裙摆扫过地上铺着的厚厚波斯地毯,脸上已是婉转温存笑意,轻声喊了句:“皇上。” 林霈玉解开身上披风,一手伸过搂抱着她,显是感到她不同以往的温柔,也不顾旁人在场,浅浅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想我了吗?” 秦绯红着垂下眼轻扫边上,屋子里的下人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这才展颜笑道:“皇上明知故问。” 他拥的更紧,眼里笑意溢出,那双琉璃眼通透发亮深凝着她似一汪幽谷深泉看不到底般,秦绯竟不敢逼视只掉转了视线羽睫微颤,娇羞不已。 一夜春恩,娇声婉转听的外面守夜的宫奴脸色不止,月上梢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呢。 林霈玉依旧是常常进出锦安宫,纤嫔的事他似乎已经是忘记了。 只是宫里的主位绯贵人倒是越发的谦卑起来,后/宫里无论受宠与不受宠的妃嫔,她一视同仁俱是以礼相待,并不恃宠而骄藐视她人,徐才人工笔出色,秦绯经常去她锡兰斋讨些墨宝,自己回来临摹,虽没有徐才人的神韵,但也是画的不错的。 秦嫣也时常来她主宫坐坐,秦绯待她也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往日的事情秦嫣自己心底有数,便讪讪的回去以后也就走的少了。 皇后似乎暂时安定下去了,后宫里一派平和,难得的平静,只是这表面的平静下又隐藏着多少污垢多少祖咒不甘心,秦绯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努力向上爬,稍微落后一步就会有无数的脚无数的手推她踩她,只到将她被打击的再也翻不起身,亦或是丢了性命才会罢休。 纤嫔的事就在眼前,皇后,宁妃……无一不是在忍着,在寻找的机会,她们可以忍,她秦绯更是能忍得。 眼角微挑,斜斜依于软榻,天气渐暖,身上穿的轻,秦绯的衣服细细裁剪,腰身处勾勒的微浅,却是更加贴着身形,更见窈窕,她眉目清淡便喜欢浓妆盛面,身上衫裙浅深合拢,总要拿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来面见君王才是正确。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受气 第八十六章 受气 林霈玉双臂从她腋下穿过,执着她的手细细描绘那丛盛开的碧桃,花是徐才人的,秦绯只是临摹,皇帝见了便二人一同绘起,只是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耳鬓厮磨,能有几分心思落在宣纸上,索性弃了笔踢鞋滚身上了床榻。 光乍泄,金屑般的阳光从白蒙的窗纸透进,掩过儿女私语浅浅。 一时间秦绯盛宠无边,一度到了极盛的帝位,皇后却越发的安静了,盛极必衰,秦绯心底隐隐有着这样的想法。 徐才人有了秦绯的引荐,皇帝似才发现后/宫有这样一位画工巧夺天工的才人,惊喜大过喜爱,连他的御书房里也玄着徐才人的春花烂漫图。 笙贵人身体痊愈,秦绯进宫第一个就跟她走的近,现在她盛宠二人更是走的近,锦安宫里常见皇帝与三位妃嫔的身影或行诗,或执棋打扇,好不融洽。 后/宫里从来不缺转风使舵踩地捧高之人,锦安宫的门栏都要被榻平,秦绯见怪不怪只是依礼待下,收下礼物也不多说,其他妃嫔见在她这边可以同皇上亲近到,笙贵人与徐才人皇上也多有恩宠,无不想尽办法讨好她,就望她能在皇帝面前提上自己一星半点。 与主宫想比秦嫣的侧殿就显的冷冷清清,她一来这边皇上晾着她不见不说,这宫里的哪个不是些心思缜密的人物,皇上都不愿见她,其他人更加不需跟她走的相近了,也只有绯贵人照料着她,免她去受冷眼,一时间秦绯的声望无人能及,连一向以严谨自居的皇后也被她压下。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时光似指间的流水般,稍不留神已经滑落,转眼间已到深春夏初,天气一日比一日温暖,内室的暖炉都被撤去,案几上瓷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朵,不需要熏香,自然的花香倾的满室,放佛置身室外花海,方柔开了窗户,暖风滚进,面颊也被这暖意熏的微微红脸。 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梳一个忘仙髻,双插锁珠海棠金钗,唇上压上一点艳红,眉间点一粒朱砂,揉一点胭脂在掌心,带温热融化了再轻轻抹与双颊,室外和风煦煦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缓缓走出内室,方厅里放着一只鎏金的圆盒,不由上前拿在手心:“这是什么?” 方柔走近笑道:“是宁妃早上差人送来的,我见主子还未醒,便没有告诉主子。” 秦绯打开小盒,是一盒蜜露香,香气熏甜是以百花炼制而成,制法颇繁琐,香气安幽擦在身上与那新鲜花香并无一二。 微露出笑,那时她初进宫想与她走的近些,谏了皇帝去她那里,宁妃不但不感激,反而一味说些酸气话,瞧不上她,只认为她一个初进宫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现在也有给她送东西的时候了。 可她现在不想皇帝去任何一个妃嫔那里,笙贵人跟徐才人只不过是下下策,她在宫中也要有些自己的根基才好,免的到时谁起了心意又要来捉弄她,连个扶衬的人都没有。 将那盒香料搁下,眯起眼靠在椅背上懒懒问道:“侧殿的嫣美人最近还安分吗?” 方柔回道:“安分的很,那日皇上过来,她在外高歌,奴婢依了主子的话教训了她现在安分许多,整日里也不出来。” “那就好,给我多看着点,她可不是省油的灯。”秦嫣的手段不在她之下,前世被她害死,这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万万再不能让她夺去 秦嫣的容貌在她之上,凡事都要防着点为好。 皇帝这一日来的早,天色微擦黑就过来了,秦绯拍着手笑道:“笙贵人那里有只很好的萧,皇上要不要笙姐姐吹给您听?” 林霈玉来了兴致,他在前朝议事,那些儒腐文人絮絮叨叨说的他头大,无非也就是一些朝政上的小事,武将行为太过粗俗,要皇帝多加说整,男子本就大大咧咧,更何况临阵杀敌举止自然是极为粗狂。 这会秦绯说要给他吹曲解乏,刚好给他解乏,当下二人牵着手就着昏暗天色朝外走去,锦安宫的侧殿外种着一株极高大的菩提树,树枝繁茂,到了盛夏更是遮天蔽日树荫幽凉。 这时只听书下有人轻声缓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声音轻柔,语气微哀,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想一探树下站着的是何人。 果然皇帝滞了脚步朝那边看去,秦绯暗自冷笑,秦嫣果真是沉不住气,遂拉着皇帝的手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在那?” 她心知皇帝是动了一窥的心思,声音这边温柔动听,想必人更是美貌,任谁都会有上前视其真面目的冲动,还不如自己先说如了皇帝的意。 林霈玉温言一笑,口中喊道:“谁在树下?” 树下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不远处,微一惊就听一声轻喘,林霈玉走上前又问道:“谁在树下?”树下的人猛的转身,神情仓惶看着他,手指绞着一带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放佛不知道他谁般,带着好奇道:“你是谁?为何偷听我说话。” 明月初升,照着她脸上那一抹潮红分外动人,秦绯缓步上前浅笑道:“嫣美人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不敢置信般睁大眼又是惊喜又是忐忑,脸上潮红更盛呐呐垂下眼睫跪下身低声道:“打扰姐姐跟皇上雅兴,臣妾自责……” 皇帝上前扶起她,眼逗留在她明艳的面容上,秦绯没有忽略他眼底闪的过的惊艳。 秦嫣身上并无多少装饰,以她现在的地位也没有多少的宝石金玉来装扮自己,只是松松系了三千乌丝,轻轻柔柔披在脑后,眉无黛,唇色清淡,脸上因为羞怯而涌起的自然红润更是可人。 身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松松穿着,更是显的冰肌玉骨,身子纤弱,自己站在她这一身素装边上,反倒显得可以妆点有些艳俗。 眼底闪过寒芒,在皇帝手未碰到秦嫣之前秦绯抢先虚扶起她,含笑道:“虽是天气渐暖,可妹妹穿的这般单薄也是不好的,来人扶嫣美人进去换衣。”一边立着的宫婢忙上前搭着秦嫣的手将她扶了进去。 秦嫣脸上的红润一直未消散去,低着头极为羞怯,走到台阶处又回头朝这里看了一眼,月色下她的眼神似月华一般清亮透彻。 秦绯看着若有所思的林霈玉,挽着他的手低声询问:“还去笙贵人那边吗?” 他一愣似才想起般:“去吧。”秦绯垂下眼,笑意敛起,眉间闪过狠戾,秦嫣,她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笙贵人的那管玉箫是极好的,她吹的自然是不错,秦绯跳的舞更是绝美,皇帝却是心不在焉,一曲完毕,秦绯盈盈跪下道:“皇上可喜欢吗?” 他犹自神游天外,微一愣笑道:“回去吧,有些乏了。” 秦绯看了一眼含笑站在一边的笙贵人:“既然皇上乏了,不如歇息在笙姐姐这,也省的再走动,臣妾独自回去就可。” 皇帝微微挑眼看了看一边含笑温浅的笙贵人站起身道:“我还是去你宫里吧” 笙贵人笑微一滞,跪下身道:“恭送皇上。” 秦绯亦是心底不安,皇帝若是平时定会歇在笙贵人这里,可今日乍见秦嫣心里还是留在锦安宫,她想了想既然皇帝已经心动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也好过他人来做这件衣裳。 宫婢在前提着宫灯引路,秦绯牵着他的手轻声道:“皇上可还记得秦府家那个二小姐秦嫣?” 林霈玉摇头:“我虽在秦府暂住过,可没与那个二小姐打过照面。” 秦绯轻掩唇笑道:“刚才那位菩提树下的女子正是秦嫣,是初进宫的美人,你不愿见的那位。” “哦,竟然是她?长的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了。”林霈玉大敢意外,秦嫣的品性他在乌尚时有所耳闻,听得刚才让自己耳目一新的美人竟然是传闻中那个跋扈的官家小姐不由大感意外,笑了笑眼中的一丝星芒渐渐灭了下去,他也是知道这位秦二小姐曾经夜赴四皇子府的。 只是笑了笑进了东厢阁,皇帝坐下身秦绯转身去了外间泡热茶,一招手唤来方柔,低声吩咐道:“去把这壶香茶送给嫣美人,快去。” 方柔领了命出去了。 秦嫣呆坐在镜前,一下没下的梳着长发,侧殿的宫婢都已是早早的去歇息了,根本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见到那抹明黄衣角就知道是皇帝过来了,自己这样孤注一掷不知道能吸引他多少,狠戾将木梳朝案几上一拍,眼底闪过怒火,一个小小丫头也想压的住她秦嫣,痴人做梦。 站起身唤:“茯苓,茯苓去给我打些水过来”外头一丝动静也无,秦嫣恼火走出一看,两个丫头正互相掷子玩,她的话显然是听见了,却没听进去,见她过来也不过是动了动移了下,并不放她在眼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已非完璧 第八十七章 已非完璧 心中火气昌冒抬起手就甩了下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一个巴掌,茯苓的脸上很快五道指印浮起,她瞪起眼猛的站起身瞧着秦嫣,伸出手就要来推她,秦嫣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措不及防被一把推倒,跌在地上。 心中气愤不已,更是可怜自己在这无所依靠连个丫环都来欺负自己,茯苓抚着脸恨恨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和亲的罢了,皇上连见都不愿见你,还来打我你配吗” 玉珠拉拉她小声道:“够了,再怎么说她还是咱们主子,你这样…逾矩了……” 茯苓脸色一振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一扫看到站在二步外的方柔,慌的跪下道:“方嬷嬷……”嘴唇喏喏了几句不敢吭声。 方柔上前放下手中茶盏,扶起跌在地上的秦嫣,轻声关切道:“嫣主子要紧吗?” 秦嫣摇摇头掸去身上尘埃,一言不发,方柔沉下脸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家主子待你宽厚,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待我禀了绯贵人,看她怎么处置你好生想着吧。” 茯苓跪在地上嘤嘤哭泣,嘴里告饶:“求嬷嬷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 方柔啐道:“我看你是日日糊涂真是作死,下去吧” 秦嫣面色如常进了内室,方柔奉上茶盏笑道:“这茶是皇上新赏给我家主子的,也请嫣美人尝尝。”举杯送到秦嫣手前,秦嫣接过心不在焉饮了几口放下,茶是好茶,只是现在她没这个心思去细品,想的更多的是秦绯这么晚差人送来茶是何意味? 方柔笑笑坐下道:“嫣美人是我家主子故人,听我家主子说还曾一起共绣一张屏风的呢。” 秦嫣一听,眉间一跳,她是曾经跟秦绯共绣一张屏风的,可跟她共绣的是真正的秦嫣,是她那个早已死去的姐姐 现在的秦绯不过是用了一个名而已怎么会跟她共绣锦花,又怎么会知道她曾跟‘秦绯’共绣屏风,绣的那幅夏荷落日图最后被她偷偷拿去放到炉子里烧掉了,这本是秦绯献给爹爹的生辰礼,还记得生辰那天,秦绯找不到那张屏风图,哭的伤心,而自己趁机当着爹爹的面说她撒谎,故意说有哄爹爹的,爹爹虽没说什么,可秦绯当着众亲友是实实在在的丢了脸面。 那事秦绯一直怀疑她,可没证据她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是姐妹互相绣制的,事情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她怎么会知道也许是说了另一件事,端起茶盏再饮一口压下蹦蹦跳的心,勉强挣出一丝笑:“姐姐还念着旧情,我真是感动,这香茶真是好喝呢,还请嬷嬷替我谢过姐姐。” “我家主子自然是极念旧情的,也请嫣美人念着旧情,后宫里姐妹互相扶持着总是好的。” 一袭话说的秦嫣冷汗涔涔,她与秦绯何来旧情?都是些互相怨恨之情罢了,她现在就像是她绯贵人掌下的一只老鼠,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她,忽又想到菩提树下皇帝看她的眼神,只要皇帝能喜欢上她,她斐贵人还需怕她么? 心下又放宽了些,微带着笑:“我自然是念着旧情了,夜已深,嬷嬷请回。” 方柔依礼拜别。 愣愣神坐下,才惊觉自己掌心滑腻腻全是汗,想起往日在秦府她对斐晴所做之事,心头惶然,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这么晚给她送来这一盏茶她也猜不透,端起杯盏细细的看,不过是一般的白瓷茶杯,茶水确实甘甜,只是需要方柔这般亲自送来吧,那些话才是要真正送来的吧。 早上去跟皇后行了早礼,秦绯安静坐在笙贵人一边,旁人说什么只是笑,也不插话,显的温婉安静,这些人里不知道有多少是等着想找她的茬子的,索性一言不发只看他人说笑,皇后说了一会话锋一转看着秦绯笑道:“我听说昨日皇上去看了锦安宫偏殿的嫣美人了?” 秦绯心中微惊,心想传的好快,在场的并无他人皇后是怎么知道的?端着笑回道:“是的呢,嫣美人昨日在菩提树下恰巧被皇上遇到的。” 皇后手往前伸了伸,十指上鲜红的蔻丹显的格外艳亮,她眉毛微耸不怒自威:“现下前朝事物繁多,皇上为国事操忧,诸位妹妹的寝宫想必皇上已是多日未去,本宫思量着后宫最近来了一位嫣美人,皇帝昨晚既然有心去见她,嫣美人容貌俏丽,这事就由绯贵人去安排,给皇上找个说话的人,也不能老呆在你寝宫,传出去还道是红颜祸水。” 秦绯微微垂目点头道:“臣妾这就去办,嫣美人美丽想必定能是一朵解语花。” 皇后发了话,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现在的她没有半分能跟皇后抗衡,只有顺着她的鳞,才能挂的彻底。 微偏首她想想说道:“嫣美人容貌艳丽,我看她平日多喜欢穿些素净颜色,可我那里都是嫣紫嫣红,怕是没有合适的布料衣裳给嫣美人。” 皇后微摆手道:“本宫已经送了布料首饰过去,绯贵人真是细心。” 秦绯含了笑道:“臣妾半分也比不上皇后,臣妾只不过是才想到,皇后已经安排妥当,臣妾敬佩皇后。”心底暗动,皇后这招早就是部署好了的,跟她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速度这样快。 她,唯有吃惊。 只是含了笑回视周围的面色各异的女子,这些的人的心思她不用多想也会知道,这事若是办的好也就好,办的不好徒惹笑话。 可是若真是秦嫣得了宠她心有不甘,若是不得宠就是不能为皇上分忧,皇后就会有理由来找她岔子,所以这事她定要好好办妥 坐着步撵回到宫中低声吩咐道:“去查下昨晚谁去东阳宫了。” 方柔见她面色微沉,低下头:“奴婢这就去。” 转身去了侧殿,秦嫣端坐在桌边,见她进来面色从容徐徐跪下请礼,秦绯眼角微扫,桌上堆砌的布帛首饰半点也未动,微露出笑坐下淡淡道:“皇后今早跟我说要安排你侍寝,你且好好妆扮吧,晚点皇上过来我就打发他到你这边来。” 秦嫣微垂着头轻声道:“往日的事情都是我年少不懂事,还请贵人不要多责怪,皇上…我不敢痴心妄想,若是贵人不想我x近,我便不靠近。” 秦绯眼神微转,伸手握住她,正色道:“你这话万万不可说,皇上昨日见了你很是喜欢,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你今晚且好好侍寝就是,其余的不要多想。” 秦嫣抿紧唇似是极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看着秦绯,秦绯微一摆手,厅内的宫婢鱼贯走出带上了门。 秦嫣扑通一声跪下,含泪道:“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这里除了你我再没可依靠的人了。”说罢颤颤卷起衣袖,洁白细腻的胳膊上光滑一片。 秦绯扫了一眼瞬间明白大惊失声道:“你的守宫砂呢?”说出口已是明白怎么回事,蹙起眉看着跪在身前哭泣的女人。 已非处子,如何侍寝正是好大一桩差事,若是秦嫣侍寝,皇帝是花丛老手,自然会知道她非处子,而自己则是一手安排她侍寝的人,到时皇帝大怒她秦绯也逃不了干系 真是棘手…… 秦嫣哭泣着哀求:“求姐姐帮帮我,若是皇上察觉就是欺君之罪,我,我……” 秦绯虚虚扶起她,揉着额头疼道:“我会帮你的,只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这事帮了她,她必定感激自己,就算以后得宠再自己之上,对自己也是忌惮的,况且她真的需要一个美人来拉拢皇帝的心。 笙贵人娴雅,徐才人安静,两人性子都很温和,皇帝也是喜欢的,但是却不是特别的喜欢,宫中这样的美人太多,在皇帝面前都是极温柔的,却一个能让皇帝上心又对自己格外忠心之人。 心思缓缓转动,也不想去问是谁破了她的守宫砂,只执了帕子掩在唇边轻声问道:“你月事还有多久来?” 她脸一红道:“这个月二十六,现在才初八。”她也想到我是用什么法子,随即苦着脸道:“还有这么长的日子,可今晚就要侍寝,怎么办才好?” 秦绯安抚道:“你先别急……今晚我先安抚好皇帝,也不必就是今晚侍寝,迟几日无妨,只是今日皇帝是要见上你一面的。” 想了想道:“你可有什么拿手的?我记得你舞艺甚佳,今晚不如来一曲独舞,余下的我替你挡去。” 秦嫣期期艾艾道:“也只有这样了。” 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问:“李峮既然临幸了你为何还要送你来和亲?” 她啊了声迟钝想了想,脸色煞白道:“……不是他,他不知道我已破身,他并不喜欢我,从不踏进我宫中一步,这次和亲是我自己要求的,那样的日子我实在受不了。” 秦绯低叹,这里的日子又比乌尚好去哪里呢,垂下眉低声问道:“秦,秦相一家回去通州还好么?跟你还有联系吗?”心底还是放不下秦宅的人,就算是前世的命,已经不是至亲血肉,也还是放不下的。 秦嫣缓缓摇头眼神虚幻:“父亲与母亲早已与我失去联系,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只怪我当日任性糊涂,看错了良人……”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逆蝶 第八十八章 逆蝶 秦绯脑中微转道:“皇后送你的衣裳,你且先穿上,免的造人口舌,落了闲话。” 秦嫣露出一丝担忧,却也无奈:“一切谨听姐姐安排。” 重生之斗芳绯第19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 是夜,皇帝身穿深色综衣来到锦安宫,秦绯款款相迎,二人行至菩提树边,秦绯笑道:“皇后娘娘让臣妾安排嫣美人今夜侍寝,皇帝意下如何?” 林霈玉微一皱眉道:“嫣美人生性轻浮,我不想见她。” 秦绯敛了心思缓声道:“那皇后娘娘要失望了,臣妾尽心安排,皇上却说不想见,既然如此,我差人告知嫣美人不用等候皇上了。” “嗯,去办吧。” 秦绯微一低头隐下心底那一抹无边涩意,她的怀孕无人知晓,小产有人明明清楚,却要压着消息不告知孩子的父亲,林霈玉不知道她何时有的身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日在司统监所受锥心之痛,她此生也不会忘记,更会铭记于心头。 秦绯心底清楚,若是她告诉皇帝皇后对她用了私刑,害的那个刚足月的孩子莫名失去,皇后则会说是她是蓄意争宠,无凭无据,只会让自己更加落于不利之地,而皇帝也会疏远她,直至冷淡,这些正是皇后所乐见的。 她,不会让皇后得逞,丧子之痛她还要报,眼前只有忍下所有一切不甘不愿。 既然是皇帝不想见,那她一个贵人也无法,皇上的心意她怎么能左右的了,皇后也会无话可说。 果然过了几天,早上醒礼,皇后状似无意问起嫣美人侍寝的事情。 秦绯瞠大眼微微诧异道:“皇后难道不知皇上曾经是见过嫣美人的吗?皇上不想召见她,妹妹也没法子。” “这样啊……”皇后若有所思道,“既然皇上不喜欢那就算了,妹妹你要好生伺候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 秦绯心中一痛,微低下头轻声道:“自是应该。”可怜她的孩子,心中对皇后的更深三分,眼中幽火隐烁,深呼吸一口气,再抬起眼已经是笑意盈盈。 说了一会话便就各自散去了,今日宁妃未来,差人来说是身子不大舒服,皇后朝宁妃的梨花木椅审了几眼也为说什么,淡淡道:“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便等身子爽快了再来吧。”隐隐有了怒气,传话的太监满头是汗,忙得了令回了宁妃的萱琦殿。 秦嫣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秦绯乐的省心,皇帝真的召她侍寝,以后不见得就不会喜欢她,这样看来对自己也不算是坏事,各人各命罢了。 四月下旬的时候后宫里来了几位新人,秦绯一晒而之,与她何干,她也无权去管束的了谁,秦嫣越发的沉默了,整日里的不出屋子,除了晨昏的醒礼,其余再不出来,意志似乎一下消沉了下去。 秦绯奇怪,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将这一个骄奢蛮横的人性子磨的跟八十老妪一般温吞,又想起那日她说破身之事的神情,似乎是极为伤心的往事,却不见愤怒,怕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的自己说皇帝喜欢也算的上,但跟之前刚进宫那阵子的热情委实差了许多,秦绯不急也不慌,盛宠未必是好事,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那多的怨气嫉恨齐聚一人身上,谁能受的了?她若是早些明白这些,那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哀哀沉思着,窗户微开,窗下一株盛开的海棠,花枝低垂,花朵繁茂美丽,正是海棠盛开时节,微风卷起花瓣旋进屋内,秦绯轻轻捡起,放在掌心低声问道:“皇上昨夜宿在哪里?” 方柔在旁低声道:“是宿在新进宫的顺常在哪里。” “顺常在?皇上很喜欢她么?” 方柔恭敬道:“也谈不上是多喜欢,跟主子是无法比拟的,只是在几个新进宫的新人里算是得宠的。” 秦绯挽起嘴角,伸手摘上一丛垂丝海棠摒在鬓角:“皇上喜欢就好,我高兴的呢。”只怕有人这会早已是心急如焚,欲除之而后快了吧,自己能收敛锋芒,安安分分,别的人怕是不定会这般好性子。 “听说顺常在家世很好?” “顺常在是朝中周庆年大将军之女,她祖父又曾随先皇征战多年,声望颇大,皇上喜欢她也是情理中的事,她为将相之女,自然尊贵不同一般。” 秦绯静静听着,忽的笑起,她得宠不过是仗着皇帝的喜欢,终究却是与那无根浮萍一般,没有可依靠之人,他日若是林霈玉不喜欢她,丢之一弃,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无人帮衬。 春睡懒倦,昏昏睡了一会起身,窗外鸟声啾啾,正是大好光,心底却始终拢着一层阴霾,对皇帝的怨,对皇后的恨,如同早起的寒气挥散不去。 纤嫔的孩子虽然失去却也是尽人皆知,自己却是半点也不敢告诉旁人,闷在心底像件见不得人的事。 缓缓抚着葱白的手指,皇后现在怕是没空去注意她了,想怎么才能除去那个顺常在,可惜顺常在是将门之女,出身不低,她能将顺常在怎么样?呵呵。 皇宫里总是有着最开阔的视野,朝霞满天,似天上仙官兜头倾下的一筐五彩云杉,霞光万丈灼灼不可逼视,鸟儿归巢,双翅划过七彩斑斓的天空,留下一串脆鸣。 登高望远,楼阁上晚风徐徐,风势破大,吹的发髻微散,方柔上前道:“主子回去吧,这里风这么大,会冻伤的。” 秦绯抬手,视线落在一处:“我且站会。”这里视线极好,简直可以称为一览无余,龙道上一对人影缓缓行来,身后皇家阵势威仪,前方一步远,五道色旗开路,真是威风。 而皇帝身边站着的女人更是娇贵,一身艳红招摇在深春的晚风里,面如桃花,头上带着的步摇珠钗如隔云端让人炫目,继而身姿窈窕,虽然看不清面容,只影影约约看到身形,但远远看去这样的风姿也该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怪不得皇帝会喜欢她。 一行人皆是步行,不知为何都止住了身形,秦绯微有些诧异,她在高处,看的出那些人均是看下一个方向。 顺着视线看去,就见高台上一条瘦纤的身形逆风而站,一头长发被风吹的卷起旋转,发上一排素净,只觉发如墨色,浓墨重彩般散了脑后,身上白色单衣,云袖长长蜿蜒垂与脚下,被风吹的鼓起飘散。 秦绯微一细看,随即冷笑,是秦嫣,她肯定是知道皇帝每日行走的路线,那高台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吧,于是静静立在楼阁里看秦嫣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她微微垂着脑袋,眼角似乎还有一滴泪,折着落日的余晖看的分外清楚,像是一滴宝石含在面上,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缓缓张臂,长长的水袖几欲迎风而去,整个人似乎要要随着狂风翻卷而去,素白的水袖袖上从手臂处衍生出一丛长长的花枝,远远看去恰如肩上一行烈血迎下袖口,红的触目惊心。 脚尖轻点她轻轻纵起,手上云袖逆风甩去,腰肢微旋,白色的裙摆鼓动,舞动着的秦嫣像只逆风而行的白色蝴蝶,素净到极致的颜色,逆风狂舞的长发,不施脂粉幽白的脸,这一切在无不花枝招展的后宫中显然是极为出挑的,极为惹眼。 皇帝的眼神微有些滞住,他被高台起舞的少女迷惑住了,顺常在有些不大自在,轻咳一声蹙起眉道:“皇上,臣妾有些嫌冷,这里的风太大了。” “风大?”皇帝卷起笑,指着高台,“可偏偏有人喜欢与风共舞呢,镏金,去看看,是谁在绽花台上跳舞。” 内监领了命离开,顺常在脸上翻一层恨意,很快又藏了下去,柔婉笑道:“臣妾也想知道呢,皇上是想在这等着镏金吗?不如先回去,等镏金回来查好禀告给皇上就是了,不必吹着风等着呢。” 皇上微扬起眼,高台上的佳人兀自起舞着,合着双眸,风将三千青丝卷覆在她脸上,遮去面容,她似乎有伤心的事情,旋转间有泪纷飞。 皇帝静静看看一会带着顺常在离开龙道。 秦绯噙着笑看了一会,便也离开,秦嫣还是那么厉害,只是…想起她的泪水,她似乎真是有伤心的往事。 她的父母她从来是不放在心上的,更不可能为他们伤心掉泪,那么能让她哭的只有男人了,这样硬心肠的人也能掉泪,可见那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实在不一般。 下了阁楼,沿着金翠池慢慢往回走,风势渐大,金翠池边都是极高的松柏之类的树木,风吹的树叶哗哗的响,林子里间接种着些木芙蓉,巴掌大的叶子翠盈盈,长势正好,只是这风也太大了,几乎要将木芙蓉吹的连根拔起,也只有松柏这样高大叶根繁重的树木才能耐住这样的大风吧。 金翠池里种着白荷,荷叶婷婷娥娥,花苞盈立于水面上,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池边一个粉衫宫装女子立于石栏,看着满池飘摇零落的白荷,眉间微皱起,隐有不忍。 秦绯看着她的衣着暗暗猜测她的身份,少女身后的侍婢几次上前似劝她回去,她都摇头,为满池的白荷怜惜。 正文 第九十章 白荷 第九十章 白荷 秦绯缓缓举目上前看着她,疑惑道:“这位是?” 少女身后的宫婢忙上前道:“见过绯贵人,我家主子是露凝斋的夏常在。”少女微偏首看她,一双眼乌黑如点漆,曲膝行礼道:“嫔妾见过绯贵人,绯贵人吉祥万安。” 秦绯虚扶一把笑道:“这里风这么大,夏常应该避风回去才是。” 夏常在的眼移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柳眉微皱粉面含忧道:“这一池白荷冬天受苦寒隐匿于污泥下,如今春开花暖,才能见得天日,可是今日这般大风一夜吹来这些翠绿可爱的荷叶怕是要吹折了。” 秦绯抬头看暗下的天色神色淡淡道:“她既然能忍受污泥压身,这点风又算的了什么,等风吹尽,白荷定是会比今日长的更胜,常在若不信,可等天气好了再来看。” 夏常在露出欣喜的笑道:“真的会像绯贵人说的那般吗?” 秦绯点头:“快些回去吧,伤了身体还怎么伺候皇上呢。” 夏常在这才披上羽麾,神情愉悦道:“多谢绯贵人开导,让绯贵人见笑了,我自幼养在深闺,见识短。” “谁家女儿不是养在深闺的呢,我还羡慕夏常在这般不谙世事呢,个性单纯可爱呢,快些回去吧,我先走了。” 拜别夏常在,秦绯加快脚步,天色已黑,风势又大,今日这风实在是大的离谱,可就这大的离谱的风有些人借着风吹来了好运,有人怜惜风下飘摇的花朵。 而她只会觉得这风吹的她头发痛,自那日小产,无人知道的事情,更无人为她的小产伤心,月子也没坐好,这么大的风一吹额际便有些隐隐抽痛,月子里落下的毛病似乎有些开始出现了。 晚上时候皇帝身边的内监过来传话,让嫣美人做好侍寝的准备,秦嫣谢了皇恩,秦绯身为主位,一同跪下接了皇旨,她微偏首看秦嫣,只看到她睫如蝶翼,精致的侧脸面色从容,胸有成竹。 看来她自己似乎是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皇恩初降,秦绯站在窗前看天边半轮月华,风已经渐息,锦安宫的侧殿月华阁却是风花雪月无边缠绵。 神思幽忽,心中酸涩难堪,哀哀一叹,皇帝本就该如此的啊,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那么多的温柔与美丽供他采撷,自己不过是千万支花中的一支,并不是一支独秀,与众不同的,她渐渐有些体会深宫寂寥的滋味,那么多的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想尽办法只为他看上一眼,或是一夜愉。 嘴角凉薄浮起淡笑,就算那时自己不死,一切顺顺利利嫁给李乾,登上东宫太子妃位,捻转最后也是个皇后,那么那时的秦绯会跟今日不同吗? 一切还是会这样的发生的吧,只不过是换个男人,换个皇帝,而那时的自己想必跟现在的皇后也没什么两样,想尽办法打压宫中新来的妃嫔,稳住自己的地位,那么多比自己好看又年轻的女人,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能从皇帝眼中夺得唯一的喜欢,能做的也就是让那些年轻的女人消失亦或是畏惧自己,唯几所用罢了。 真是悲哀…… 今晚的月亮缺了半边,就像是被谁咬掉一口半,那么的不完美犹如自己日渐枯竭的心脏。 第二日皇帝上朝,作为皇帝的新宠嫣美人的赏赐更是少不了的,而后来的几天皇帝一直宿在这里,奇怪的是他并未赏赐新居给秦嫣,就算她得宠依旧是住在锦安宫的偏殿,秦绯是主位,她是偏位。 秦嫣的宠算不上盛,也许是顾忌她的身份,与秦绯之前皇帝对她的喜欢远是比不了的,但跟其他的妃子相比还是算是不错的了,一时间宫中顺常在与锦安宫的嫣美人平分秋色,最得皇帝的喜欢,算上秦绯这里是后宫中恩宠最盛的地方了。 那一晚她是怎么瞒过皇帝的呢,秦绯微想随即露出了然的笑,时光将鲁莽刁蛮的人也磨的心计深重呢。 方柔端上仙草茶道:“主子最近似乎有些上火,喝些去火的仙草茶吧。” 秦绯摸摸嘴角起的一片红疹笑道:“嬷嬷真是细心呢?”端起瓷碗缓缓饮尽,室外一地阳光海棠开的越加好看了。 “今日嫣美人不在月华阁吗?” “早上还在的,现在这会去了皇后宫中。” 笑了笑,她还是这么的会识实务,掌心摩挲着一只青色的瓷瓶,瓶口处一抹红色印记残留其上,放在鼻前轻嗅,确实是血无异,将瓷瓶收进手边抽屉内,好好留着以后会有大用。 这些天笙贵人跟徐才人那边都冷清不少,本来就是不受宠的妃子,因为自己的关系皇帝多瞧了几眼,现在新人进宫,一时间百花齐放,旧人也就被搁置一边了。 笙贵人早前来这里神色如常并未因皇帝的冷落而有半分的不悦,倒是秦绯忍不住问:“姐姐,皇上这段时间一直没去看你,你…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吗?” 她淡淡摇头:“我已经习惯了,他来看我不过是因为你的引荐,算不上是真心,这样冷落我也好,省的勉强着我反而难受。” 秦绯笑笑握着她的手恳切道:“姐姐真是大度,如果姐姐不怪我,就常来我这里坐坐吧,陪我说说话。” “自是应该的,我也就是跟你合得来,其余的…” 裕贵人傅婕妤走的近,也是皇后手前的人,笙贵人徐才人都是不得宠的,皇后一向视她如无物,如今皇帝喜欢新人,她们两更加是冷清,皇后更加是不放在眼里。 秦绯叹息着想这样也好,总好过被视为眼前钉子,如今新人众多,皇后对她也松懈下来,这一段时间都过的颇顺,没有那么些的麻烦事,微微蹙起眉,滑掉的那个孩子她的衣裤被换掉,司统监的人奉她的命办事的,皇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的。 最近天气渐渐炎热,方柔煮了去火的花草茶平日里喝的绿峰都撤了下去,日光倾斜,林霈玉晚一点就会过来了,对镜上了新妆,安安静静等着他。 日头渐落,皇帝的金撵停在锦安宫前,林霈玉下了地人径直朝着侧殿月华阁行去,秦绯看的分明,眼角一涩,站起身道:“都撤了吧。” 春燕小心道:“主子你还没用饭呢?” “不饿,撤了吧,”顿了顿又怕她们为难,微扯着笑道,“我饿了就会喊你们的。”呆呆坐在纱橱里看夜色一点点挽上天幕,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脑袋里空空的,有个声音不停的问,秦绯这样真的好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远远的有歌声传来,离的远听不见歌声,只听的曲调哀怨,似乎有无尽的幽怨在其中,想是哪个宫中的宫婢吧,碧海青天夜夜心,何处排遣这深到骨髓的寂寞。 撑着额,数着棋盒里的白子,皇帝一个月还有七八天是在她这的,那些不得宠的不说一个月了,一年都见不上几面,算起来,自己都算是好的。 漫声道:“方柔,陪我去看看笙贵人吧。” 方柔取来披风轻声道:“虽然天气已经是暖和了,但早凉晚凉,主子这几日又上火,还是注意着保暖的好。” 秦绯点点头拢好衣襟踏着露气出了宫,这样的夜晚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人守着空大的锦安宫夜夜到天明,想去争,又拿什么去争,跟皇帝的喜欢相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走到笙贵人的宫门前,宫婢看到她就要去通报,秦绯微微一笑制止住,上前缓步走近,行到门前就听里面有说笑声,她微有些诧异,再细听这声音似乎是皇后身边嬷嬷的嗓音,这声音她这辈子也不会忘 就是她打了自己那么多的耳光,皇后贴身的宫女,微侧目去看守门的宫婢,脸色已经有些微变,笑了笑拉着方柔转身回了锦安宫。 心中却是疑虑重重,方嬷嬷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再回首看了一眼半开着的宫门摇摇头回了住处。 秦绯病来如山倒,原只是有些上火,也就煮了去火的花茶喝着,可渐渐并无效果,不过四五日时间脸上手上都是大片大片潮红的疹子,遣了太医过来说是上火的原因,又问平日里有什么东西接触了会过敏,秦绯努力想了想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东西过敏。 太医皱着眉开了方子去抓了药,可服下后并无什么效果。 林霈玉来看了几次,秦绯都是闭而不见,她这样的样子实在难看,没脸见人。 后宫传闻绯贵人得了狼疮,一时间宫人们躲避不及,只有平日里走的近的笙贵人与徐才人来看看她,送了些东西过来。 方柔端上药汁,又将敷的药送上前给她轻柔的擦在半片指甲大的水泡上,秦绯幽幽起身,面上罩着薄纱,伸出手,原本光滑白净的手上尽是大片大片一簇簇的红色疱疹,皮肉破烂不忍目睹,脸上更是吓人。 喝下药汁木然看着方柔声音极低道:“嬷嬷,我现在是不是跟怪物一样,大家都说我得了红狼疮,皇上也信了。”林霈玉已经完全止步于锦安宫了,就连秦嫣侍寝也是招到翠鸣轩去,不在此地。 方柔避开紧簇的疱疹极为轻柔的擦擦她的嘴角,欲言又止道:“主子不是得的狼疮,我看着不像……”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计策 第九十一章 计策 “不是狼疮又是什么,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说着忍不住轻挠后背,最近连背上都生出一些,日夜难受,折磨的夜里无法安睡,人整个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犹如活鬼般吓人。 看着方柔犹豫的神色,秦绯几乎要按捺不住问她到底是什么,看方柔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方柔才低声道:“主子还记得上火前吃了什么东西吗?从别的地方送来的,而不是锦安宫里的奴婢去领回来的东西。” 秦绯想了想皱着眉道:“也没吃什么,就吃过笙贵人送来的一盒八珍糕,她平日里也是经常送些糕点来的。” “然后呢?”方柔双目微闪,“主子上了火,那些去火的花草茶是徐才人送来的,主子喝下并未什么作用,反而更加严重,连御医都没法子,主子难道不想是为什么吗?” 似有一道闪电劈在耳际,轰隆巨响,震的她身子一晃,扶着一边的茶几才没跌下去,血色自脸上霎时退去,慢慢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一切,笙贵人的糕点,徐才人随后送到的花茶,那一日的殷殷相语盛情。 这一切衔接的如此完美,看上去不过是姐妹间的平常关心,可是如今方柔这番言语实在是犹如晴天霹雳般。 连手指都在发颤,稳住心神勉力道:“糕点已经吃完了,其余的还劳烦嬷嬷请御医看看那些花草里是些什么?” 方柔点点头担忧道:“主子您先别激动,奴婢这就去,”咬着唇想了想道,“这些也许只是奴婢的猜测,不管结果怎么样,主子千万要按捺住。” 秦绯指尖几乎将掌心抠破,微闭着眼点头道:“嬷嬷放心,我定会按捺住,没查出真正的原因,我,不会做出任何动作的。” 方柔这才放心去了太医暑,秦绯身在锦安宫,一颗心却似吊在嗓子眼里般,她心底希望不是这样,可眼前的一切她又不得不去多想,笙贵人她们待自己一向亲近,想不通为何要这样,突地想起那晚的说话声,一切似乎又是有迹可循。 方柔没去多久就回来了,秦绯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唇:“太医怎么说?” 方柔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点点头,秦绯顿觉一股凉意从心底缓缓侵蚀,对她们那样的好,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取来烛火燃起,取一点花叶放在烛火焚烧,隐隐中有焦臭的味道,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秦绯不解道:“怎么会是这个味道?太医怎么说?” 方柔喟叹道:“比我之前想的要复杂的多,是蛊。” “蛊?”脑后一凉,“皇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八珍糕是引,这些花草茶是蛊虫,泡在沸水里根本不知道,主子饮了下去,这些蛊虫便会寄生在主子的体内,而之前种下的引便会引起蛊毒发作,主子脸上身上便生出这般可怖的东西。”后面的话方柔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背后密密生了一层冷汗,贴在衣服上一阵凉一阵热,心底更是寒意乍生,这二人在宫中与她往日向来密切,可为何要这样害她,自问素日里待她们并不差,人心难测,眼睫低垂,面色煞白低声道:“嬷嬷,我知道了,事到如今,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开这些蛊毒吗?” 方柔露出担忧:“就是不知道八珍糕里下的是什么引,只有知道引才好解毒,主子这件事情棘手。” 秦绯微摆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太医可曾说有什么法子解开这蛊毒吗?” 方柔摇摇头道:“只看的出是草叶里的蛊毒,那引没法知道,宫中一向对这些阴毒的东西讳莫如深,太医暑中并无擅此东西的太医。” 秦绯抬起眼无力道:“有。” “谁?” 秦绯眼神幽暗,口气平淡:“能施毒之人自然就能解毒,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是。” 脸上的疹子阵阵的灼痛,似是有千万只小虫在其中抓挠,又刺又痛,又不敢伸手去抓挠,只有忍下这般辛苦,更加难受的是心底,她无意害人,他人却步步紧逼,想置她于死地,真是人心可怖 缓缓闭眼,失望痛心,半躺在床榻上细细的想,笙贵人的父亲早年是苗疆一带看守林场,她自幼在那长大,巫蛊之术她必是擅长的,万万想不到会这样对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二人是何时开始联手的?她竟然半分也没察觉到,还以为皇后看她不入眼,他们二人居然对她也这般,心思比起皇后更为歹毒。 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察觉出,还真的以为是得了狼疮,皇帝必然会对她渐渐疏远,而自己面容破烂更是见不得人,又是极易传染的瘟疾,被隔离进冷宫是必然的,日子渐久,谁还会记得她秦绯?死了也无人知晓,恨声冷笑,真是好细密的心思,好歹毒的心啊,枉她平日里向皇帝引荐她二人。 蛊毒……现下先解开身上的毒药才是首要紧的事情,可是如何才能得到解药,知道药引,糕点已经没有了,无从可查。 脑中一亮,突地想到一件东西,强撑起身朝外喊道:“春燕,去将我前几日穿的那件短衫拿来。” 春燕忙不迭的去了,取来衣衫,秦绯接过手在内袋里掏了掏,掏出一点碎屑,欣喜若狂道:“嬷嬷,这里还有一点八珍糕。” 方柔进来看着秦绯手上的那点东西也很高兴:“这个东西主子怎么还会有?”秦绯小心取出放在桌上道:“我那日吃了,顺手剩下的一块放在口袋里,今日突然想起来,嬷嬷看看可知道这是什么引?” 方柔转身取来空碗,又吩咐秋红取来黄酒倒了进去,再将那些饼屑小心放了进去,双目紧紧盯着,就见那些饼屑沉进碗底,渐渐泡开,黄|色的酒水逐渐泛出青黄的颜色,酒味越加深重,带着血腥的味道。 方柔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是人血为引。” “人血?”秦绯一惊道,“人血如何能做引?” “是浸了五毒口涎的人血服下并不会中毒,若是再饮下蛊虫制成的花茶,蛊毒引发,便是会像主子这般模样了。”方柔眼里闪过不忍,连忙道:“首要紧的是先去掉主子脸上身上的毒疹子,既然是蛊虫的毒气引起的,就不必用狼疮的办法来医,解蛇毒的药就可以用。” 秦绯心底沉沉,面色微冷,点点头道:“既然有药可医那也无妨,”她抬起眼看向方柔,“嬷嬷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都说宫中对蛊毒之事讳莫如深,嬷嬷进宫多年怎么会懂得这些的?” 方柔神色一凛,垂下首正声道:“奴婢的父亲是蛇医,虽然是解蛇毒的,但奴婢父亲对蛊毒也知晓一二,奴婢耳熏目染也会一些的。” 秦绯轻笑道:“嬷嬷不必多心,我只是好奇,那就有劳嬷嬷去配些解毒的药了,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给嬷嬷手中的了。” 方柔忙道:“奴婢对主子是一片忠心,主子大可放心,奴婢这就去办,事早不宜迟。” 目送方柔走出内阁,秦绯极累一般吐出口气,若是方柔对她并未那么忠心,与他人觥筹一气,那她也无办法了,庭院的莳花渐渐有凋零之态,粗粗想起自己病卧床榻也有近一月了,无人来瞧她,若这样沉沦下去,可太对不起这一世的重生了,合上眼沉沉睡去。 方柔找来草药煮了药浴给秦绯洗澡,洗了几次身上的疹子渐渐停下,不再长出新的水泡,浸煮的草药秦绯留了下来晒干,她缓声对方柔道:“这些东西都是去我身上的毒气,我泡在水中这么久,嬷嬷你说这些草药会不会也将我身上的毒气带上一些?” 方柔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会带上毒气的,疱疹里的毒气已经是发出的了,与服下的蛊又大不一样,只消沾染了不需引就会发作,这些用过的草药,已经不能称为是药,是毒。” 站起身看着室外被风雨吹的有些歪倒的玫瑰淡淡道:“将这些东西与玫瑰制成香囊,做的精细些送给笙贵人,算是回礼。” 方柔福声:“是,主子。” 头上戴着的金叉有些沉重,对着镜子细细看着脸上渐消的疱疹,比起前几日那般满脸的可怖,已经是消下去很多,心底有些发急,问道:“嬷嬷,你说我脸上的这些东西还需要多少时间才可完全消去?” 方柔上前安慰道:“主子不必心急,这个急不来的呢,奴婢定会将主子调理的比从前还要漂亮好看,让皇上看了移不开眼,哼~到时月华阁的嫣美人也就没这么得意了。” 秦绯手一顿奇怪道:“嫣美人?皇上很喜欢她?” 秋红在外忿忿道:“每日穿的那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过去,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皇上也不过是新鲜罢了。” 秦绯拧起眉呵斥道:“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议论,皇上喜欢的就说明嫣美人有过人之处,我自然是有地方比不上的,出去” 秋红脸色一白呐呐不再言语。 皇帝很喜欢秦嫣,呵,真是找死,那些人的眼想必转到了月华阁,而她秦绯也要少收一些瞩目的了,这样也好,她也有事情要做,少一些瞩目总是好的。 锦安阁现在跟冷宫没什么区别,秦嫣既然如此受皇帝喜欢,那她再加上一把力,让皇帝更喜欢她。 将轻纱蒙上面,宫中女子若想受封,一是凭着皇帝的盛宠,二便是怀上龙种,秦嫣受封颇艰难,她来历太过特殊,皇帝想必也不会让她受孕,若是公主还好,怀得龙子可就不妙了。 拉开床边红木盘梅枝的漆柜,取上一张纸片,上面自上而下写下各色药名,均是安胎保胎调理身体的药物。 微微一笑:“随我去月华阁瞧瞧嫣美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2 训斥 第九十一章2 训斥 秦嫣依旧是一身的素色,淡淡的浅绿色,云烟一般清浅的颜色穿在身上如一绸出卷的烟雨画卷。 她见到秦绯缓缓走来,微微一愣道:“姐姐的病好了吗?” 秦绯低声咳嗽几句,看了圈四周道:“这里风大,你我姐妹进屋说话。” 秦嫣了然使了眼色一边的宫婢均都走了出去,方柔也退了出去,秦嫣上前拉住秦绯的手并不忌讳她身上的病,眉间一抹担忧:“姐姐身体这般不好还要来看我,妹妹真是感动。” 薄纱下的脸勾起一点极轻的笑,抽出手:“我身染隐疾,你不嫌弃我,我才是感动。”喝了一口热茶,掌心里伸出一件东西,未语先含泪道:“这个是调理身体的东西,我如今想再得皇帝喜欢怕是不可能了,我的脸已经毁了,而你,正是好时,一定要抓住君心,才能在后宫中站稳。”她擦擦泪极为伤感道,“你我均是乌尚国女子,身份特殊,皇帝就算喜欢也不会加以封位,可是如果身份地位,到了那时皇帝年老,身边又没可扶持的人,日子也就难过了,但,假若有孩子又不一样了,母凭子贵,只要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出身低微,旁人也不敢欺负的。” 缓缓将那张方子推到秦嫣手前:“我如今失势,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秦嫣接过粗粗扫了几眼,默然不语,秦绯也不说话,只是抹着眼角,半响秦嫣低声道:“皇帝虽喜欢我,可得宠不只我一人,顺常在的宠幸远在我之上,她时常欺辱与我,我也拿她无奈,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哪能说有就有呢?” 秦绯眼凝着她,娓娓道:“这个方子是我那日与太医求来的,只是现下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是用不上了,我今日献给你,也盼你到时母凭子贵生个皇子,我也好沾光,能够依靠嫣美人你啊。” 秦嫣眼神一动,露出笑收起方子:“姐姐替我隐瞒我已经是极为高兴的,他日若真像姐姐所说,我自然会记得姐姐的恩情。” 站起身,秦绯垂下眼睫,嘴角微牵:“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身子不爽,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月华阁她有些不大相信秦嫣会这么容易就信她的话,两人往日的过节历历在目,在秦府时已经是势同水火般,秦嫣居然如此信她,秦绯大感不解,难道真是像她说的因为自己替她保守了秘密。 低声吩咐:“注意月华阁的东西,特别是嫣美人的饮食,切记,一定要让她受孕。” “是,主子。” 脚步凝重,庆幸自己是锦安宫的主位,秦嫣的饮食居住都要从她这里过问,不然想让她服下调理身体的药物还有难度。 身上的疱疹已经消退了下去,结痂脱落,秦绯仍是每日轻纱遮面不出锦安宫半步,她知道那些人还在注意着她,除非她死了才会让她们松口气。 到了七月中旬天气炎热,她身上的疤疮已经完全脱落,面上受损的眉毛也都是长出新的毛发,每日里更是深居简出,锦安宫里偶尔传出的消息也都是她病重卧榻不能动身,笙贵人与徐才人期间来过几次,秦绯缠绵么病榻不能见人,房间里幽暗深重,伴着腐朽的臭味,二人亲眼见了才放心离开,自然关心的场面话是少不了要说的,秦绯心底冷笑,既然于我不仁,我又何必心善。 第一次泡药澡的草药方柔都已收妥,混以香花制成香囊,那日笙贵人依旧前来,身上带着的香囊日日系在身上,上面的图案香味锦安宫的人都是日渐熟的。 秦绯贴身使唤的太监刘园子自小于混迹市井,手头上的小把戏是手到衔来,端上煮好的热茶,从笙贵人身边走过。 秦绯依旧不能下床,内室里帘子遮住,只听她一两声的咳嗽,方柔眼尖道:“笙主子,您的香囊掉了。” 她一偏头,磨的晶亮的地面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香囊,贴身的宫婢忙上前帮她捡起戴好,秦绯在内室断断续续艰难道:“姐姐,我身体已残不能出来见你,姐姐不要见怪。” 笙贵人忙道:“你身子不舒服,我是心如火焚,太医署的太医也太无用了,怎么到现在半点气色也没有。”她语意急促,极为担忧伤心,人在方厅里说话,脚步却不向内室再进半分,显然是顾忌秦绯的病,眼神不时朝室外飘去,方柔在旁从善如流说道。 “我家主子的病太医说旁人最好不要接近,笙主子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瞧。”说罢擦擦泪,“我家主子这身体越加不行了,太医开的药又没什么用,真是教人忧心。” “吉人自有天相,嬷嬷不用太着急。”听方柔这般说,笙贵人面色发征放低声音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一走,秦绯立即起床,脸上的疹子已经结疤,脱落的差不多了,还有些粉色的印记,撩开帘子低声探问道:“成了?” 方柔面露喜色点点头:“成了。” 扬起笑挥手:“刘园子今日的事你的功劳最大,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刘园子哈着腰恭声道:“奴才什么赏赐也不要,只要主子一切万安就行。” “真会说话,不赏你点什么我也过意不去。”随手拿起手边一串珍珠链子递到他手前,“这个给你吧。” 刘园子忙谢过,拿着那串珠链退了出去。 秦绯拉过方柔的手在躺椅上坐下,朝外看了一眼道:“刘公公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不好说,可眼下也就他可办点事情了,身上也有些功夫。” 秦绯垂下眼想了想:“改日来试试,将锦安宫里那些不安分的都要遣走,我这里稍微有什么动静,皇后那边都能知道。” 方柔思诌道:“不如来个声东击西。” 秦绯身上的疱疹渐好,除了方柔之外谁也不见过,她起床脸上总是罩着面纱,旁人见不到半分,都以为她身染重疾,柔美的脸已经毁掉了。 是夜,秦绯口里干渴,独自起身倒些凉水喝,脸上的面纱一时忘记遮住,守夜的是年初新调进来的洁云,她猛一看见有人从内室出来吓了一跳,再一细看是秦绯,慌忙转身去倒上热茶给她,秦绯接过一口饮尽,转身又回了内室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太医署的马太医过来看诊,秦绯的病原先是姓宋的一个太医一直看着的,马太医过来秦绯身在内室不便起身让他看诊,马太医思索道:“皇上对贵人的病甚是上心,贵人只需让我瞧上微臣也好回去禀报。” 秦绯微一摆手,方柔点点头会意上前道:“我家主子实在不能见人,宋太医说是不能见阳光的。” “这样啊,既然宋太医这般说,那我先告退了,笙贵人安心休养。” 送走马太医,秦绯低声询问道:“今日太医是谁宣来的?” “不曾有人去喊,怕是皇上指过来的吧。” 秦绯讥嘲一笑:“他哪还记得我这个毁容的贵人,定是皇后指来看我是不是真的好了,她顾忌我的病,不好亲自过来便让旁人来看我。”顿了顿沉声道,“今天早上有谁出去过?” 方柔道:“早上刘园子出去过,还有洁凤出去过。” “刘园子出去做的什么?洁凤又出去做了什么?” “刘园子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是为主子去倒药渣的,洁凤…去了东阳宫的方向。” 沉下眼,脸色微阴沉:“皇后的人来的如此之快也要感谢她了,洁凤跟洁云都是年初指过来伺候,我待她们不薄,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些厌烦的挥手,“让刘园子悄悄料理了,别让旁人看见。” 方柔神色一敛,低声道:“是。” 秦绯心烦撑着额,今日太医并没瞧见她的脸,回去禀告皇后定也不会说的清楚,皇后对她既然还是如此的忌讳,想到侧殿的秦嫣,秦绯神色一动,站起身索性正大光明的朝御花园走去,脸上擦了粉红色的疤印已经几不可见 重生之斗芳绯第20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几不可见。 走到方厅见洁云洁凤二人在擦洗地面,漫声道:“你二人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两人皆是一惊,往日里贴身跟着秦绯伺候的是方嬷嬷,二人虽感意外却不敢多问,答应了随着秦绯朝御花园走去。 此时正是午后半刻,热浪侵袭,实在不适宜出去走动,秦绯擦擦汗站住身形,指着荷花池里一朵开的硕大的荷花说道:“你二人去将那朵花帮我摘来。” 二宫婢面面相觑互看一眼,秦绯指的那多花开在水中央,这池边又无船,怎么能摘的到,一时间为难道:“这花开的太远,奴婢们不好摘,不如就近摘上一朵,主子您看那边上的一朵开的也很好看呢。” 秦绯沉下脸喝道:“胆大的奴才我让你去做就去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洁云吓的噗通跪下颤声道:“奴婢知错了,可是这水这么深,奴婢们下去了就会……就会……” “就会怎样?就会死吗?”秦绯瞪着眼狠声道,“既然知道怕死,还要做苟且之事,就不怕被人灭口吗?” 二人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冷汗涔涔恐声道:“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们对主一片忠心,半点也不敢撒谎的啊。” 秦绯冷笑一声:“既然是忠心,我只要你摘朵花为何不肯说这些话来糊弄我,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二个人吓的抖抖索索说不出话来,此时正是一日中最燥热的时候,池边无一人走动,慌乱的朝四下看去,日光白茫茫一片,汗水淌的更凶,磕头如捣蒜,半个字也支吾不出。 秦绯掏出帕子擦擦额上细汗喊道:“刘园子,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扔进河里去。” 刘园子应声上前,一手架起一个吓的瘫软的二人,作势要推进河里,洁云急声求饶道:“我们都是奉了他人的命令,并不是有心要这样做的,还请主子饶命。” 秦绯抬手:“奉了谁的命,说出饶你不死。” 洁凤流着泪道:“我姐妹二人是受他人要挟不得已为之,主子还请饶了我们性命吧。” “只要说出是谁让你这般做的,我自然饶你不死。” 洁云咽下唾液,低声道:“我们姐妹是奉了宁妃娘娘的命,要来监视主子,稍有动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阴谋1 第九十二章 阴谋1 “宁妃?告诉皇后?”嘴里咀嚼了一遍,为何要宁妃的人来监视再告诉皇后,她二人一向是不和,这回怎么会联手对付自己?这般瞧的起她真是受用不起。 眼神寒芒微闪,盯着跪在身前战战兢兢的二人,太阳火热就算是躲在密林里也是暑气蒸腾,汗液密密流出,眯起眼咄咄道:“你二人为何要听宁妃的指使?她给你们什么好处吗?” 洁云不敢再隐瞒老实道:“宁妃娘娘答应我们只要差事做的好,等我们姐妹满了十五岁就送我们出宫不在当差。” 秦绯呵呵一笑:“只怕你们没命出宫,知道的事情越多死的越快,你们家中还有何人?” “还有父母跟哥哥嫂嫂。” 拂开掉在衣袖上的紫薇花,淡淡道:“我若要杀死你家人就跟捏死蚂蚁一般容易,杀死你们更是轻而易举,我原想是杀了你们的,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要你们做一件事情就可。” 洁凤惴惴道:“还请娘娘吩咐。” 秦绯看向远处飘摇的荷叶,秦嫣现今受宠,身孕是迟早都会有的,可有的人偏偏就见不得宫中的女人怀孕,手段之毒辣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先去皇后娘娘那吧,如实说就可以了,我的病已经好了。”站起身朝林子是深处走去,猛地转身,眼神如电喝道:“现在就去” 二人被她凌厉的眼神惊得身子一抽,忙不迭的告退去了皇后那里逃命一般,秦绯吁出一口闷气,陡然觉得很累,这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稍有一点不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园子跟在后面二丈远随着,秦绯将他遣走,自己一个人在高深的松树林里闲闲散步,与那些女人的阴毒相比,更让她心寒的是林霈玉的不闻不问,初时遇见的种种还在眼前,可如今他的薄情让她伤心,不过是重病,她还没死不是吗?至于对她这般冷淡吗? 后宫就如同个繁茂的花园,不断有新的更美丽的花朵开出,而那些过了花期开的颓败了的便被花园的主人渐渐淡忘了。 有太多的选择,这样的男人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只有她人为他,他决计不会为那些守候他的女人去做些什么,就上蒙上灰尘不再新亮他也不会觉得怜惜,在他眼中只有他喜欢跟要的,而旁人的感觉与他无关。 风掠过树冠,万千的树叶齐动发出巨大的沙沙声,淹没她缓行的脚步声,林子间鸟声啾啾,风吹来凉爽的感觉,却带不走心底压抑的沉重感。 走过回廊在边上石凳缓缓坐下,前处不远传来人声,一男一女低声说笑,秦绯心底一动上前侧耳听到,只听那男人说,只要你事情办妥,皇上定会重重赏你,到时你的心愿也可达成。 女的声音极低,秦绯竖起耳朵也没听出她说些什么,林子里风流动的快,两人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声里,好奇上前去看回廊后的树后空空荡荡,人,已经离开。 心中狐疑,会是谁在午后在此幽会,真是胆大包天。 笙贵人的香囊被刘园子那日在锦安宫换掉,她本人并未察觉,换掉的香囊与她之前的那个花色布料都是一样的,仔细闻才能嗅出香味与之前的稍有不同。 毒气很快发作,笙贵人身染瘟疾,病症与之前的绯贵人症状一模一样,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以为是瘟疫流入,皇后首当其冲禀告皇帝要将笙贵人的住处封锁起来,以免瘟疫流出,吃穿用度只从围墙外传进去,无人敢进出。 笙贵人如此这般反倒无法见上皇帝一面,自己处境更加艰难,她呆在宫中胡思乱想以为是那时去看秦绯给染上的,可秦绯现在也是病着的,并未全愈。 她心底清楚秦绯的皮肤病是什么引起的,可自己的怎么得来的就想不透了,并未接触到秦绯身边一丝一毫啊,怎么也想不到根源就在她身上日日佩戴的香囊上。 听闻她病倒,秦绯不顾流言去瞧她,只看到帷幕深深床上的人呼吸沉重似乎病的不轻,她觉得奇怪,既然这蛊毒是她笙贵人自己所配,为何自己不能解去身上的毒气,还是说她已经试了全无效果? 难道并发出的毒气跟之前的蛊毒是不一样的,无药可解的吗? 徐才人一步也没来看她,秦绯暗自冷笑,徐才人也是怕被传上的吧,往日里能合伙害她,现在倒没勇气来瞧同谋了。 坐在内室外絮絮叨叨跟笙贵人说了许多话,脸上的疤痕消失的渐渐几乎不见,笙贵人鼻息粗浊,说不上几句话就忍不住伸手去挠脸上的水泡,秦绯微侧面避开似不忍瞧,看她越加挠的急,想到之前自己病害的那样严重,每日身上火灼一般的痛感,心底又觉得快意。 闪过嘲讽,秦绯站起身告退,用帕子拭着眼角满是担忧出了她的住处。 走出室外,看了看天色,她脚跟一转去了烟波池,烟波池水绵延浩荡有数百米远,两边姹紫嫣红奇花异草不计其数,是御花园中最大的一汪池水。 池边微透着碧色,水中水草柔软荡漾,池中修了一条九曲长廊,中央是座绿瓦的精致小亭。 秦绯脚步施施走上回廊,身上穿了一件青天色的百褶裙,婠蔓拖逸,宝髻松松挽就挂着朵朵莹绿色碎晶串成的珠串,耳边碎发落在皓白的脖颈里,腰后束着的绶带被湖上的清风旋起飘出,上面系着的细碎珠玉环佩作响,在亭子内坐下放眼去看两遍看的正盛的大丛美人鲜。 皇帝下了朝每日都喜欢来着走走吹吹风,约莫着一会就会到了…… 果然没过久身后有脚步声缓缓行来,走到她身后停住,似有些迟疑的开口:“是谁坐在这?” 秦绯神情微散,眼里浮出一汪水色,默然回首娇弱低声道:“皇上?是皇上吗?” 林霈玉上前一步看着她犹带不解:“你是?” 秦绯偏首解开面上轻纱,徐徐跪下轻声道:“臣妾见过皇上。”睫上垂着一颗眼泪,欲低还落,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娇弱可怜。 皇帝露出恍然的表情,忙扶起她擦去她脸上的泪怜惜道:“你我还行什么礼呢?”又看她的脸惊喜道,“你的病好了?” 秦绯含泪笑道:“皇恩浩荡,臣妾的病好了,没有脸来见皇上,只是随意走到这里散心,没想到会见到皇上。”一席话说的温婉柔媚,皇帝看着她白净光滑的脸更是喜欢,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在她唇上落下轻吻。 秦绯红着脸缩进他怀中,娇嗔道:“皇上~” 皇帝哈哈大笑,搂着她转头道:“你们都不必跟着了,有绯贵人就可以了。” 秦绯极为欢喜的样子,从眼角余光看到他身后二丈远的顺常在铁青了的脸色,心中大快,往皇帝怀里更依的近了,对其他人的各式眼光全然不见。 皇帝发了话没人敢不依,只听顺常在在后娇声道:“皇上您刚才说是让臣妾陪伴您的呢,怎么才一会就忘记了。” 秦绯眼波微转看下林霈玉,他转眼看了下徐铭月,微皱起眉道:“你今日陪我走到这里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徐铭月一滞,脸色不大好看,福了福身口气有些不大好:“那我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看亭中站着的二人抿着唇急匆匆离去。 秦绯看她走的急促的背影叹声道:“顺常在还是孩子性,皇上不要怪她。” 皇帝哼了一声微瞌下眼道:“跟你一般大,怎么说也不是孩子。” 秦绯淡淡点了点头牵着皇帝的手朝岸边走去,有些话只说一遍就可以,听者听进去便行,其余的再多说就是刻意为之了。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行在垂丝柳树下,太阳逐渐升起,秦绯将头靠在他臂上,微合着眼低声道:“我有四十五天没有见到你了,生了那样的怪病,还以为此生也见不到你的了。” 皇帝亦是感叹:“如今不是见到了吗?过去的事情既然觉得不愉快就不要想了,你熬了过来,我必然会好好对你的。” 秦绯抬起晶灿的眼,恳切问道:“你真的会对我一辈子好吗?你是皇上,我不求你只爱我一个,我只要你一辈子对我好,不要忘记我就可以了,”眼睫轻颤,忍不住落泪道,“臣妾生病的那段时间,皇上你也不来看我,我有时都会想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活头还不死了算了,你当初费了心计将我从乌尚辗转过来,可我病成那样,就怕…无法陪你到白头。”声音渐低,几乎是哽咽着说出。 林霈玉看她低头垂泪的模样心疼不已,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我以后只喜欢你一人,不会再让你伤心。” 秦绯抬眼睨着他可怜兮兮道:“真的吗?你不要哄我。” “真的,一言九鼎怎么会骗你呢。” 破涕为笑,喜滋滋搂着他的胳膊无限依恋,脸上的笑比春日里的太阳还要和煦,也许,她在心底偷偷的想,对于其他的妃嫔,她秦绯在他的眼中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想着,之前埋怨他的心情似乎也平息下去,只要他在身边还是那样的宠着她,喜欢着她,其余的事情秦绯可以不计较,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对了,”她想到件事,微蹙起一双柳叶眉道,“笙贵人染了狼疮,病的很重,太医都没法子,皇上你看怎么办好?”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阴谋2 第九十三章 阴谋2 太医也无法子吗?” “是的,”秦绯点点头,一脸沉痛,眼眶发红,“笙贵人的病已经发到晚期,来的太急了,如果是初发还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染上的,那样好看的脸变成那样子,我真是觉得心疼不忍,更严重的是现在连身上也有了,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了……” 二人朝牡丹园中走去,皇帝听她说完皱着眉叹息道:“我记得她是十四岁进的宫,进宫有四年了吧,病的这样重,狼疮又是易传染散播的恶疾,胥岷轩那边空旷也无其他人住着,先让她搬去那吧,等病好了再搬回来。” “可是,”秦绯迟疑道,“胥岷轩那边也太偏僻了,我若是想去瞧她还要走上一会子路,再说笙贵人不定喜欢那里,还是另找地方腾挪吧。” 皇帝笑起捏捏她的鼻子:“你还想去瞧她,你的病才好也不怕被染上,也只有胥岷轩那边适宜她养病,其余的地方都不行。” 秦绯唯有点头眉头的阴霾仍是散步开:“好吧。” 胥岷轩靠着冷宫,搬去那跟打入冷宫有何区别,皇帝让她搬走,狼疮又是极恶劣的顽症,这意思无疑是任由她在那自身自灭,若能病好那是福大,若是好不了也是报应 秦嫣怀有身孕的消息传来,秦绯半点惊讶都没有,后宫里乍然一片迅疾又平静无波,就像是朝暗涌的水面投了一块石头很快溅起水花,又立刻恢复平静。 她来历太过特殊,就算皇帝宠新她也代表不了什么,皇帝忌惮她,皇后更加不放她在眼中,只是这一怀孕想不注意都难喽。 勺子无意识的搅动碗底的燕窝,闷闷的想起自己受刑流产掉的胎儿,她的孩子死的何其无辜,叹口闷气,今日格外的炎热,云层压的很低,看来这场雨天黑之前肯定是会落下的。 秦嫣有了身孕,身份再怎么特殊,皇帝都是高兴的,之前纤嫔的孩子小产掉,纤嫔一蹶不振,每每见到皇帝都大声嚷嚷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要皇帝给她的孩子报仇,林霈玉被她弄的烦不胜烦,渐渐冷落了她。 看看门外送赏的太监,秦绯勾起一抹阴沉的笑,站起身道:“将皇上新赏的云锦挑些好看的送给嫣美人。” 做好人自然是要做到底的好。 伸手将洁云洁凤唤来,二人跪在身前战战兢兢脸色难看,那日主子没要她们的性命不知道是要她们做什么事情。 饮口茶冲去嘴里的甜腻味:“宁妃有没有让你们监视嫣美人?” 洁云低声道:“回主子的话,并没有吩咐。” “哦,是吗?那我那日为何见到你鬼鬼祟祟朝月华阁里瞧,是瞧什么?” 洁凤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瞧什么。” 拔下头上金钗,缓缓在洁凤脸上划过,口中漫声道:“女子最为爱惜的是自己的容貌,我若将你的脸刮花,也是弹指间的事情。”语毕,手中金钗朝她背上插去,洁凤痛叫一声,捂着后背蜷了下去,再一扬手就要朝她脸上伸去,洁凤低着头躲过。 秦绯冷眼看她厉声道:“不许躲,我是你的主子居然敢对我撒谎刘园子带洁凤去司统监。” 厅外刘园子应了声就要进来,洁凤吓的冷汗滚滚,身子发软呐呐说不出话来,司统监是什么地方,进去了还要有命出来? 洁云跪怕过来,满脸是泪抱着秦绯的腿哭求道:“主子饶了我妹妹吧,宁妃娘娘只是教我们看着您,并没说……”话未说完,秦绯眉头一皱,一边的刘园子上前噼里啪啦几个大耳刮子扇的洁云一下倒了下去脑袋哄哄响半天都无法开口张嘴,脸颊渐渐红肿起像个冻坏了的茄子。 姐妹二人倒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发出阵阵哭泣,秦绯不耐烦道:“都是些不顶事的,都送去司统监吧,留着还有什么用,废物。” 洁凤凄凄哀哀道:“宁妃只是要我看着主子,嫣美人她并不放在眼中,只是说看着她使的什么手段将,将皇上引了过去。” 秦绯嗬的讥笑:“她倒是虚心,连这个也想学吗?”微一沉思神色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帮我传个话,去告诉皇后,嫣美人没有怀孕,她是假孕。” 洁云犹豫道:“可是嫣美人明明是有孕的,这般可是欺骗皇后……” 秦绯顿住声冷眼看着她,洁云被看的发憷磕头道:“奴婢这就去办。” 移开眼神色冷然:“你姐妹是在我宫中当差,出了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懂吗?做的好,我自然有的赏。” 姐妹两齐声谢了绯贵人,再不敢多说什么。 雨到了下午过了午时就开始下了,雨势盛急,砸在瓦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像是雹子落在瓦面上一般,庭院中的海棠被打的东倒西歪花残叶散的模样。 饶是打了伞这般大的雨林霈玉身上也溅到不少,秦绯忙拉着他走进内室为他换上常衣,又倒上热茶给他,就像寻常人家,妻子伺候丈夫一般。 可他们终究不是寻常夫妻,有些事情总归是不同的,林霈玉看着雨帘皱眉道:“这么大的雨,嫣美人有了身孕又害喜,也不知道她今日出门散步有没有淋到雨。” 秦绯端着茶盏的手一僵随即笑开建议道:“不如我们一同去瞧瞧?月华阁走过去也就十步八步远的。” 皇帝看着她露出赞许的意味站起身牵住她的手:“不打伞,我们跑过去。” 秦绯扑哧笑了出来,由着他性子点头道:“好呀。大雨狂奔也有意思。”两人相视一笑冲进雨帘跑到了秦嫣的月华阁。 其实也淋不到多少,月华阁挨的近,走快几步就到了,秦嫣猛然见两人从雨中冲了进来,微一惊,待看清是他们,不由失笑道:“怎么都这么任性,跟个孩子似的。”站起是要去寻干净的帕子,林霈玉忙拉住她柔声道:“有了身孕,这些事有宫婢给你做,何必自己动手。” 秦绯在旁抚着她的手笑道:“这些小事让她们去做就行了,安心养胎。” 秦绯的眼落在她的肚子上,心底有些触动,自己的孩子要是在就好了,看林霈玉的眼神满是柔情看着秦嫣,他心底是很高兴的,若是能生个皇子他更加要欢喜了。 转头看着外面的雨帘,想到什么似地问道:“我记得那时纤嫔有孕的时候各宫的妃嫔都去看望,不知道嫣美人有了身孕大家都是送的什么礼物呢?” 秦嫣的眼神稍黯淡,勉强笑道:“本是意外之喜,也就姐姐你今日开看我,送些赏赐,其余的姐妹想来是没时间吧。” 皇帝有些不大高兴道:“怀的是天家之子,当一视同仁,能有什么好忙的,果真是女子善妒。” 秦绯忙道:“嫣美人是新进宫的,姐妹们与她不熟悉,自然不好来瞧她,皇后打理后宫更是繁忙,皇上应该体谅。” “哼,其他人不来也就罢,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怎么这么不懂事。” 秦绯低叹一声旋即笑道:“这雨下的这般大,一时也不好出去走动,不如我们来下棋吧。”林霈玉有些烦躁道:“前朝事物杂多,还有许多未处理,嫣美人有了身孕也不易走动,你陪着她下会棋,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徐徐跪下身:“恭送皇上。” 送走林霈玉,宫婢摆上白玉的棋盘,黑白棋子为温玉所制,捏在指尖触手生温,是极上佳的好东西。 捏了几枚白子在掌心缓缓攒动,盯着棋盘秦绯漫不经心道:“你非处子的事情皇后知道吗?” 细细观摩放下一枚白子摇头道:“我只告诉你一人,”微抬眼,压低声音道:“你我姐妹联手,盛宠之下,宫中无人抗衡皇后我又俱她何?” “呵呵,”秦绯淡笑声道,“姐妹联手?你可知我今天能坐在你面前是捡回的一条命,这宫中的人远远比你更加聪明,更加有手段。” 秦嫣嘴角微牵不在意道:“那又怎样,手段人人都会,只看你舍得舍不得这个心肠了,我自然是舍得的,而你比我更舍得。”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丢开掌中棋子,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凉凉道,“不玩了,好好保护好你的孩子吧,其余的事情想的太多对你不利。” 秦嫣神色一凛:“我的孩子我自然会保护好,不让别人伤害他半分” 秦绯见她话语中眼神坚定,隐有杀气,鼻间发出轻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小别胜新婚,久未谋面,来的激烈又张狂,秦绯几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承欢,胸房被揉弄的有些吃痛,她娇嗔道:“你轻点啊,弄疼我了。” 林霈玉的唇舌埋在她脖颈间语意含糊,身下的动作半点也没减轻,秦绯皱着眉欢愉又痛苦的表情映着晕红的烛火,层叠的轻纱后是雪白交缠的身躯,搅着一床艳红,y靡香艳的气息饶了满室。 抱紧身上的男人,心底空荡荡缺了一角无法填补,对于他来说,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宁妃得利 第九十四章 宁妃得利 洁云姐妹依着秦绯交代的话去告诉了皇后,回到锦安宫秦绯也没多说什么,招手打了赏赐开始等待,皇后是个急性子,她相信这场风雨会来的很快。 下了雨天气凉爽不少,前三个月是安胎最重要的时候,秦嫣呆在月华阁甚少出去走动,这日午后皇后宫中的嬷嬷过来传来招嫣美人去给皇后抄写女戒。 秦绯盘腿坐在凉榻上听得传话太监尖细的声音忍不住冷笑,皇后也太没有耐性了,等秦嫣跟着嬷嬷出了锦安宫,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她起身轻快道:“咱们也去陪陪皇后娘娘。” 东阳宫中正殿中放着一鼎巨大的铜鼎,鼎内搁置了许多巨大的冰块,凉气冉冉整个正殿凉爽似秋,皇后正装端坐,见秦绯进来有些惊讶笑道:“绯贵人今日没有午睡吗?” 秦绯行了礼淡笑道:“刚起身顺便过来瞧瞧,嫣美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嫣正襟危坐:“也是刚到。” 跟秦绯说了几句话,皇后倏地沉下脸对秦嫣说道:“嫣美人如今有了身孕本该是极为怕热的,本宫怎么瞧着你并不惧热,也无害喜的症状,太医诊断确实是有身孕了吗?可别假孕来争宠。” 秦绯插话道:“因人而异的呢,嫣美人这样也是正常的。” 秦嫣有些怔住,脸色微白半响才道:“我怎么会做出假孕争宠这样的事情呢?皇后若不信可教太医再来诊断就是了。” 皇后一时哑然皱眉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宫诬陷你?本宫不过是说说,你竟然敢这般顶嘴,还将我这皇后放在眼里吗?” 秦嫣垂下眼低声道:“嫔妾不敢。” 皇后还不满意看着她的肚子问:“葵水什么时候走的?” “文书房都有记载,上个月初四干净的,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秦绯在旁笑道:“皇后也是关心,不如请太医再来把把脉帮嫣美人看看胎像,也好教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顺水推舟:“也好,去请太医。” 秦嫣无法看向秦绯,她微微一笑避开她的眼神转开脸去看花架上开的一株兰花草。 差人去请了太医,皇后似乎有满肚子的火气闷声凝神不说话,秦绯泰之安然端坐梨花椅上,秦嫣心中气愤难平,又不敢忤逆皇后,面无表情微低垂着头。 正厅内只听到冰块融化了的轻微响声,须倪片刻太医赶到,擦去额间的汗,皇后也不多说废话只让他给嫣美人把脉看看胎像。 秦绯在旁含笑看着,太医把好脉欲言又止皱着眉不开口,皇后问道:“嫣美人脉象如何?” “这个,似乎好像……” 皇后生气道:“什么是似乎好像,有话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太医作揖跪下道:“回皇后娘娘嫣美人的脉象似乎不是喜脉,嫣美人并无身孕。” 皇后冷笑道:“你可要说实话,这话不是能乱说的。” 太医点头:“微臣所说是实话。” 秦绯挑眼看去秦嫣,她脸色凄白,瞪着眼看着太医,泪水在眼中凝结急声道:“可之前都说是有了身孕,怎么会没有身孕呢,我身上葵水这个月已经延迟了半个月都未来” 太医躬身道:“微臣诊断不会有误,嫣美人确实没有身孕。” 秦嫣身子一晃差点倒下,秦绯扶起她担忧道:“既然没有身孕那必然是之前的太医误诊了,妹妹何必生气,假以时日定会有身孕的。” 秦嫣一双大眼楚楚含泪看着秦绯哭诉道:“可我明明是有身孕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皇后沉下脸喝道:“真是胆大包天,既然敢假孕来争宠,欺骗本宫,太不像话” 秦嫣的一双手抓着秦绯,低声啜泣,秦绯劝道:“定是那太医误诊了,罚了那太医就是,嫣美人就算了。” 她这一说,皇后惊醒般大声道:“拉去司统监杖刑二十。” 秦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摇着头直喊冤枉,皇后一向作风雷厉风行,哪容得她有争辩的机会,二十仗罚下,血肉模糊,肚子的孩子哪还能保的住,下身传红与背上的血迹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异样。 静静站的高台上,秦绯面色如水,司统监就在视线内,秦嫣的凄厉痛叫不时传进耳中,她似没听到一般,太医是她收买的,都是弄好的。 皇后既然将秦嫣叫去,就没打算善待她,就算明知她是真的有身孕,也不会承认的,若是承认了她皇后的面子放在哪里?他日若是皇帝高兴再晋封秦嫣,母凭子贵,皇后的地位受到威胁到那时就糟糕了,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的女人生下孩子来威胁她的地位。 双眸微微眯起,她的仇要慢慢来报秦嫣,皇后,一个都逃不了。 二十大杖赏下,秦嫣下唇一排深深的牙印触目惊心,秦绯含泪喂她吃些米粥,她木然的张嘴咽下,半响开口道:“我的孩子没了,我真的怀孕了,皇后为何要这样对我”声音嘶哑似破落,脸都哭肿了。 秦绯掏出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叹声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口气唯有咽下去吧,养好身体才行,伤筋动骨的起码要一个月都不能出门。” 秦嫣泪雨涟涟,泣不成声:“她怎么这般的狠毒,我有了身孕碍到她了吗?这般害我也不怕遭报应。” “她害的又何止你一人……”心中的愁痛又有谁能明白?思索片刻她沉声道,“血衣可曾留下?” 秦嫣擦干泪道:“在的,我叫她们拿出去了。” “留着先别扔,皇后处罚你,皇上并不知道,不过我想皇上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他怎么看这件事情,小产裤子上必然会沾有流红,到时就有证据指证皇后是诬陷你,害死了你的孩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是把脉的太医说我并无身孕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既然想害你,自然是部署周当的,不然到哪找理由原因来害你?” 秦嫣怔怔的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自然是算计周密。” 二人坐在内室低声轻叹,四目相对皆是愁云,不大一会儿林霈玉闻讯来了月华阁,见秦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上前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声音有些严厉,想是皇后已经在他面前说了事情前后。 秦嫣未语先泪:“臣妾无能,没能保住皇上的孩子。” 皇帝凝眸细看着她的眼,想从中看些什么出来:“皇后告诉我,你是假孕?” “臣妾哪里敢拿这样的事情来骗皇上,皇后她既然想发难我,我凭什么可以跟她对抗,二十仗打下,臣妾的孩子哪里还能保住?有也小产掉了……”秦嫣失声痛哭,皇帝看的不忍上前拥住她轻声道:“既然是有身孕,为何太医没有把出喜脉?”一扫眼看道一旁沉默着的秦绯问道:“你当时也在场,说说是怎么回事?” 秦绯微蹙着眉犹豫道:“臣妾去的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太医给嫣美人把了脉说是没有怀孕,皇后娘娘有些生气就发落了嫣美人,我见皇后娘娘动怒没敢在逗留就回了宫,”顿了顿她又说道,“嫣美人说自己是有身孕的,而且…而且杖刑下她小腹剧痛,有,有小产的迹象,衣裤上沾的血并不是背上的血,而是小产传红……” 她说的半明半晦,林霈玉一听便明白了,扬声道:“来人,将嫣美人换下的衣裤送去太医署让太医看看。” 秦绯在旁轻声说道:“那会为嫣美人把脉的太医并没诊出喜脉,皇上再让那些人查看衣裤,怕是什么也查不出的了……” 皇帝心领会神微一沉吟道:“让宫中有接生经验的嬷嬷看看吧,一定要查个仔细,我倒要看看是谁拿天家的子嗣当做儿戏,戏弄于我。” 秦绯顿松一口大气,皇帝下令要查就好办了,也不枉她费心部署这么久,微侧目看仍在哭泣的秦嫣,面上冷笑一隐而过,秦嫣你也有今天,你那时在秦府耀武扬威的日子还记得吗?这还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更加让你难过。 嬷嬷看了衣裤很快确认下来这上面的血迹是小产的迹象,秦嫣闻言哭的更凶,皇帝搂着她不知怎么安慰,拍拍她的肩怒上眉梢传旨下去。 皇后昏庸,身为中宫之主,做出如此恶毒失职之事,实在令他失望,罚她禁足一个月,暂卸治理后宫之权,交与宁妃与绯贵人一同打理。 皇后不服,前去皇帝寝宫求见,林霈玉避而不见,让她好生思量,自视自检自己的品性是否能够胜任皇后之位。 皇后闻听这些话,面色大惊,再不敢多说什么,神情凄然呐呐的回了东阳殿,闭门不出。 有些恨然不甘,如此这般也不过是禁闭一个月,小小的惩戒怎能平息她心中的愤恨,秦绯指甲掐紧,林霈玉对这个皇后未免太过纵容了 这场较量下来,最得利的是宁妃,皇帝旨意下来,她惊喜的嘴都合不拢了,高兴的问了传旨的太监两遍才确定自己所听无误,一时间得意忘形。 秦嫣身心俱伤,对皇帝秦绯确定秦嫣并非真心,她真正喜欢的应该是那个破她身的男人,她伤心难过的是自己的孩子无端做了皇后的泄愤工具,皇后只是一个月禁闭,而她的孩子却再也没有了。 在东阳宫给秦嫣把脉的太医因为皇后暂被禁闭,无人想起他,秦绯以绝后患,连夜就将那个太医打发出了皇宫,是个新进的太医认识他的人也少,这件事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笙贵人死了 第九十五章 笙贵人死了 笙贵人的病越加严重了,胥岷轩里飘荡着腐烂腥臭的气息,宫人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荒凉的胥岷殿内,除此再无声息,徐才人终日待在胥岷殿最深处的内室半步也不出,更具体的说是半步也不能出,她的病将她行走的能力都完全的夺取走。 秦绯协理后宫事情繁杂也没时间去瞧她,只依稀听说徐才人每日必要泡上一个时辰的澡,早晨中午,晚上一次都不少,洁净的让人匪夷所思。 秦绯冷笑,心中有鬼居然害怕成这个样子,枉她还以为有多厉害,也不过是个草包货,用了晚膳,皇帝最近国事烦忧每每都要深夜才睡。 拎着食盒突发奇想一个人去御书房给他送点心,方柔拧不过她只好让她一个人去了,月朗星疏,侍卫们整齐的踏步声踩过北陀国的皇城,寂静的夜空里只有草丛里的虫鸣跟池塘里的蛙叫声。 走过龙道,行至碧波池边,树木葱郁花香怡人倒也是好风景,月华下的花草显得极为清雅美丽。 耳边忽起轻风,一只手倏地捂住她的脸,秦绯头皮发炸惊叫出声,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喝道:“不许出声,若敢出声,我便杀了你” 秦绯惊惧的想,守卫这般森严居然有刺客混了进来,这人真是胆大包天,一时间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自己任性一个人出来。 冷汗密密流出,贴着衣衫粘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风吹来她神思稍清醒些干干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将她往一推,身后一支硬物抵在背心,尖锐的刀尖戳在皮肉上硬硬的痛,秦绯大气也不敢出按着那人的指令朝前走去。 那个人推着她走了几步,一对夜巡的侍卫队走过,看着那行缓缓走过的一小分队侍卫秦绯几乎想大叫出声,挟持她的男人立刻捂着她的嘴,掌心湿热汗液粘在她脸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半推半攘着,那人停下脚步朝四处看了一圈,侍卫已经走远,突然扬起手一掌劈在秦绯一声都来不及吭出软软倒下,男人将她扔在花丛里脚尖轻点人已经纵去老远。 锦安宫里方柔将内室的铜鼎燃上沉香,转身出去皇帝的圣驾停在宫外,方柔微诧异跪身行礼,林霈玉走进来环视了一周问道:“绯贵人呢?” 方柔奇怪,抬起眼道:“绯贵人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是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林霈玉皱起眉诧异道:“我来时并未见到她。”顿觉不好,立刻吩咐道,“去到御书房的路上寻找下,怕是有些不妙。”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这几日宫里不安静,前几日深夜有刺客进出皇宫,他将消息压下,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增加了一半,就是要一举抓获来者不善。 出去寻找的内侍很快回来,秦绯衣衫半湿,头上珠钗摇摇欲坠,粉面惊惧默默无语坐下身,方柔看她神色不对送上热茶。 秦绯一口喝尽,脸色稍缓,方才抬眼看向皇帝,低声道:“臣妾来迟,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林霈玉轻摆手,身边的人纷纷退了出去,他上前扶住秦绯柔声在她耳边问道:“遇到什么人了?” 她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恐惧压下,摇摇头不语。 林霈玉蹙起眉轻声问道:“看到那个人的样子没有?” 秦绯摇摇头,心跳的很快,因为那一瞬间的害怕惊惧,皇帝拍拍她的肩:“不要声张出去。” 秦绯抬眼有些不解对上他平静的眼神柔顺的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要声张,但看林霈玉的眼神她乖巧的点头,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不会理解也不能融进的。 林霈玉解开她半掉的珠钗,第一次帮她解开衣裳,柔声低语道:“今晚你受惊了,休息吧。” 秦绯躺下,眼看着床顶,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过身对着林霈玉说道:“那个人手上有薄荷的味道。” “薄荷?是熏香吗?你真的半点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吗?” 秦绯抿着唇道:“没有,那个男人从后面挟持住我,又是在树林中,我半点也没看见,也真是胆大……” 林霈玉静静不语,半响道:“宫中刺客出没,我要来个瓮中捉鳖。” 宁妃得了掌权后宫的权利,一时间雷厉风行,后宫中人人自危,无人敢忤逆她对宁妃的要求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秦绯不过是辅佐她,跟在后面处理一些杂事,真正的大权宁妃握在手中。 顺常在人美年轻,又是新人,皇帝宠爱她不奇怪,秦绯进宫近两年时间早已经看透,他林霈玉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轮不到秦绯说上什么,宁妃却看不过去了,顺常在仗着出身好,家世好宫中没有几个人是她放在眼中的。 宁妃说要整治顺常在,秦绯听在耳中笑了笑并未反对,她也不喜欢顺常在,偶然几次遇到徐铭月,仰着鼻孔看她,更不要说给她这个绯贵人行礼了,好在她徐铭月皇帝没有晋封她,若是晋封了这后宫还有谁她会放在眼中? 不过徐铭月跟皇后一向往来频繁,皇后庇护着她,其他妃嫔自然无人敢去得罪她,对她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忍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皇后禁足,皇帝极为生气,宁妃掌权,那些往日里对徐铭月不满的妃嫔纷纷蠢蠢欲动,既然宁妃有惩治顺常在的心,拍她马屁的纷纷说好,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教训。 有了众人的支持,宁妃更加是志得意 重生之斗芳绯第21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意满势在必行了,秦绯只是笑笑,并不说好也不反对冷眼旁观,宁妃瞧她不说话便问她怎么看这件事。 秦绯想了想淡淡道:“皇后现在禁足东阳宫,后宫的事情既然皇上说了由宁妃娘娘打理,我不过是蒲佐,自然是娘娘拿主意了。” 宁妃听她这样说有些得意的笑起道:“她安若素也有今日,如今也该换换了,本宫哪点比她差哼” 秦绯看她得意非凡的样子,暗地里摇头就凭她宁妃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就不如皇后,安若素虽然狠毒,可还算的上沉稳,要不然怎么会在中宫之位这么多年,皇帝信赖她让她打理后宫。 算上这点宁妃就比不上皇后,再说皇后只是一时的禁闭,而不是废后,等时间过去,皇后东风再起,宁妃眼下做的事情安若素能容得下这口气,就她现在说的这些话传到皇后耳中都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殿外的蝉鸣一声比一声叫的聒噪,几个妃嫔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要怎么惩治那个惹人厌的顺常在,秦绯无心牵扯进去,在旁边缓缓挥着扇子,听的昏昏欲睡,终于忍不住困意站起身告退回了锦安宫。 上了凉榻睡了半个时辰,一觉醒来只听门外人声低微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一时有些火起,她最讨厌下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议论主子的事情,不由大声道:“是谁在外面吵的我睡不好觉?” 太阳西垂,方柔的身影背着光影掀开纱帘走了进来:“主子醒了,口渴吗?可要喝些什么润润嗓子?” 秦绯有些生气道:“刚才是谁在外面说话,吵的我睡不好。” 方柔垂下眼谦卑道:“主子息怒,方才是奴婢在外面说话的。” 秦绯没好气道:“说的什么?那样神秘。” 方柔默了下,低声道:“笙贵人死了。” 秦绯一惊,半醒的睡意被惊的全无,她转过眼看着方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主子的话,笙贵人死了,半个时辰前就在主子休息的这会,奴婢没敢打扰主子。” 神思恍惚,秦绯很快恢复常态,站起身一边穿衣一边淡淡问道:“是怎么死的?病死的吗?毒气扩散了?” 方柔上前帮她梳理头发:“是自杀的,笙贵人她……据说死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皮肤溃烂的不成样子,她约莫受不了自己那样丑陋的样子就吞金自杀了。” 秦绯对着镜子将一朵粉色的绢花放在头上比较:“也是,这么热的天那么多烂透的疹子不难受才怪,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再害人了。”想了想她又问道,“笙贵人死了,宫里都有谁去瞧她了吗?” 方柔摇摇头:“给她换衣服的太监说,那样子跟个鬼似的,没有谁敢去瞧她,皇上也没追封,就按现在的贵人位下葬。” 秦绯点点头戴上耳环,笙贵人出身不算高贵,她父亲小小一个督查史,皇帝也不是多宠爱她,死后不能追封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一时间有些恍惚,初进宫对自己最为友善的就是笙贵人,她是什么时候动了要害死她的心思,有些后悔将她引荐给林霈玉。 爱情都是自私的呵,既然已经尝到了甜蜜就想要的更多,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想稳住自己的地位,由着她受皇帝的冷落,也许笙贵人也不会落的现在的下场,欲望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便的极为恐怖。 若没有方柔的机警,现在冷冰冰躺在棺材里的怕就是她秦绯了,想到这她忍不住打冷战,害人终害己,对笙贵人的同情也一扫而空。 站起身扶扶头上的金钗:“嫣美人最近如何?” “嫣美人小产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门,听她宫中的奴婢说,只是有些心情淤积,食欲也不大好。” “她骤然失子,伤心也是难免的,只是这样一味的伤心对自己的前途不利,她还有多少日子坐满月子?” “回主子,还有十七天就满足一月了。” “十七天?”秦绯沉思道,“你让人好生照顾着,可别落下什么月子里的毛病,养残了身体。” 方柔笑道:“主子放心,月华阁那边奴婢都仔细的瞧着呢,万万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宁妃专横 第九十六章 宁妃专横 皇后暂时中宫禁闭,宫中妃嫔俱是早上向宁妃请安,秦绯早起梳妆好去了萱琦殿,宁妃面色如常搭着软榻正饮着热茶,藕紫色短衫,杏色长裙,臂弯里搭着海棠春睡的锦帛托着腮见秦绯过来微微点头,秦绯微微一愣宁妃今日穿的好生素净,发髻上左右对插了一对珍珠镶翠的步摇,额前贴着金箔,珠翠轻晃,杏仁眼眼梢隐有严色。 秦绯依礼问安,随后极为妃嫔陆陆续续都到,顺常在最后一个到,宁妃多看了她一眼鼻尖嗤笑了下也没多说什么。 侍婢依次奉上热茶,宁妃拿起手边的帐簿一边翻看一边道:“后宫之事本宫暂为打理,今年上半旬各宫的银子开销账簿本宫昨晚翻看了下,后/宫里添了新人,用度比往年要多些,但是,”她啪的声合上账本,一双凤目隐含厉色来回在众人面上看了一圈道:“奢靡为不正之风,各位可有想过节俭为国之大本,切勿骄奢使用无度。”她的眼落到安静不语的顺常在身上。 徐茗月正低头理着头上戴的发钗,见她眼光转到自己身上便停下动作浅笑着听她说话,宁妃饮口茶蹙起眉看她身上正红色的长裙,脖项里垂了一串拇指大的红宝石,最顶端是一只鸽卵大的血红玛瑙石,头上金光灿灿一眼看去只觉炫目,珠玉步摇粼粼插于发髻上,顿然一见满眼生亮,青黑的黛眉斜飞鬓角,红唇上胭脂透亮,美艳惊人。 宁妃上下看她有些不大高兴道:“顺常在今日穿的这件裙子颜色可真漂亮”看清徐茗月身上的穿戴她脸色一变声音陡然大起喝道,“谁许的你穿正红色的?你好歹也是世家小姐,怎么能这点道理都不懂你出嫁前你母亲亲没有教谕你么你我都是庶出的妃嫔,这宫中只有皇后娘娘才可穿正红” 顺常在虽然性子傲纵,但再怎么出身好,也只是个常在,对宁妃还是忌惮的,慌忙站起跪下道:“娘娘恕罪,臣妾,臣妾愚昧……” “还不脱下来”宁妃睁圆眼喝道,正殿内一时间静悄悄无人敢出声,宁妃暴怒,众妃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眼,纷纷明白这是宁妃有心整治徐茗月,要刹她的锐气,霸占了皇帝这么些时日,对她不满的大有人在,因此也都是噤了声幸灾乐祸的居多,秦绯虽然是辅佐宁妃,可看她盛怒之下哪还有她插嘴说话的份,也只都睁着眼看着一切。 秦嫣站起身怯怯看着宁妃道:“顺常在也不是有意的,娘娘就饶了她吧,若是皇上知道了也会怜惜顺常在的。”她这一说宁妃更是气愤,伸出手指着徐茗月鼻尖道:“皇上知道也会生气还不脱下衣服,去萱琦宫外跪着” 秦绯微挑眼扫了一眼秦嫣,她眼底的一抹得意秦绯没有错过,秦嫣偏要宁妃饶了徐茗月,徐茗月怎么会饶了她?本来就是要找她的茬的,这话说了宁妃只会更加气愤,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这趟浑水她不想插手,徐茗月的父兄均在朝中,他日徐茗月晋升嫔位,亦或是妃位不无可能,况且皇帝对她颇喜欢,抿抿唇垂下眼静观。 徐茗月眼愤愤看着别处,她出身世家长这么大都未受到如此的羞辱,宫中穿红带绿妃嫔大有人在,往日不见有什么问题,偏自己穿上就有问题了?分明是可以刁难 手上解开梅花扣,将那件正红色的罩衣脱下,宁妃缓缓冷笑:“脱下就无事了吗?出去给本宫跪着。” 徐茗月倏地的抬眼:“我只是无心,你又何必步步相逼,殿外骄阳似火,宁妃娘娘对我到底有哪里不满,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找我麻烦。” 宁妃面色一滞,隐隐有尴尬之意,她步下檀木椅,昂然道:“皇上给本宫掌管后宫的权利,你今日做的不对,我就能罚你你这般藐视我就是藐视圣上,怎么你连皇上的旨意也敢违抗吗?” 顺常在无法恨恨站起跪在室外光滑似镜的地面上,宁妃噙着笑,满意坐下,她眼神凌厉朝众人缓缓扫视,沉声道:“顺常在冲撞本宫,这般的惩罚已经是怜惜她了,你们可是要瞧好记好,本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治理后宫,各位姐妹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可提出来,本宫也好改进,凡事都有第一次,做的不好的还请各位姐妹提点。” 她话语间时不时将皇帝抬出来,其他的妃嫔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看她一早上耀武扬威闹上这一出,顺常在还在烈日下跪着,秦绯掏出帕子按按额上细汗,笑道:“我等惟姐姐马首是瞻,姐姐说了半日也乏了,我就先告退了。” 她这一说出,其他的妃嫔纷纷说要回去,闹了这一早上宁妃确实有点累了,挥挥手让众人回了各自的住处。 走到殿外徐茗月低头跪着,傅婕妤与裕贵人几位平时同皇后走的近的妃嫔看也不看她一眼匆匆走开,更妄谈劝慰她了。 秦绯顿了顿含着笑上前伸手招来一边的宫婢小声道:“去,找把伞来帮顺常在挡住太阳。” 宫婢有些犹豫,秦绯微沉下脸来:“这般做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去”那个宫婢才匆匆去了,秦嫣站在旁有些不解瞧着她并未多做逗留很快离去了。 秦绯转脸朝里看了看,此时日头升起正是毒辣,宁妃不大愿意亲自到室外监督徐茗月是不是真的在跪,将宫婢取来的伞打起给她撑上,这才旋步离开。 徐茗月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再怎么傲娇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自幼父母捧在掌心长大,哪受过这样的气,心底已经是委屈怨愤极了。 徐茗月不能得罪,就算秦绯看不惯她骄纵的大小姐样子,她的父兄都是皇上倚重的朝臣,再怎么样也比她这个来路不明的绯贵人要好的多,宁妃这样做也无可非议,谁都不想后来者超出自己,爬到自己头上,人人都是自私的啊。 可她也不过是暂代皇后的职位,皇后只是紧闭,不是打入冷宫,假以时日后宫的大权还将被她握在手中,而徐茗月必然不会给宁妃掰倒自己的机会跟时间,这二人不管睡输谁赢,秦绯都不吃亏。 天气渐热乘着步辇回到锦安宫秦嫣低着头站在方厅里沉思着,见她回来微含着笑袖手到一边,秦绯下了步辇春燕送上香茶,她接过饮了一口喘口气淡淡看向她:“有事?” 秦嫣一愣,笑笑道:“无事就不能来看姐姐吗?” 秦绯转过脸看向她的眼声音微沉问道:“你今日为何要触怒宁妃?你可知道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她们有父兄有家族撑腰,我们呢?我们有什么撑腰?顺常在以后得势首当其冲恨的人是谁?随后又会恨谁?” 秦嫣啊的一声,脸色微变掩着唇呐然说不出话来,秦绯痛心疾首抿紧了唇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之事也就算了,我看顺常在也没瞧出你是有意挑拨,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隔岸观火就是了。”秦嫣收到牵连她秦绯日子也不好过,现下可信任的人不多,愿意与她结盟的更是没有,秦嫣虽然算不上什么善善之辈,聊胜于无,再抬眼看了一眼她,秦嫣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想起前世被她母女害死的旧仇,心底更加烦闷,觉得现在这张柔弱楚楚的脸说不尽的厌恶。 内室里已经换上的通风散凉的湘竹帘,屋内的炉子也已经搬了出去,案几上摆着一盆长势繁盛的玉竹,上前缓缓抚着绿叶,头也不抬道:“你月子刚满,回去休息吧,这些事不要多想,更不要管,看到就当没看到,要想活命就得老实,懂吗?” 秦嫣低低回道:“妹妹知道。” 秦绯听她语气低微谦卑,不由暗自冷笑,转过声忍不住说道:“我见你那时在秦府的模样可真真是千斤小姐啊,你家那位大小姐我听说死的极为蹊跷,你可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秦嫣眉间一跳,脸色一白道:“…年岁已久,我已经不大记得了。” 秦绯依旧冷笑:“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很清楚,你与你母亲将那个倒霉的大小姐的饮食里换了毒药,害的那个大小姐生不如死躺在床上整整三年呵,你,可有愧疚么?”她的眼紧紧盯着秦嫣越加苍白的脸,眼里的恨意再不能藏住,深呼吸一口气她语气森冷:“你肯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别担心,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好了,回去吧。” 秦嫣惊疑不定的瞧着她,又不敢再多问什么只得惴惴不安的回了月华阁。 秦绯重重坐下,头疼的揉着额角,有些后会自己太过冲动了,自己根基不稳,还需要别人的帮助,秦嫣再怎么样也是能帮她一些的,如果将真相都告诉她,自己不但赢了不了后宫里这些几乎能吃人的女人,还会吓跑她,转而对自己不利。 叹息一声拆下头上繁重的金钗,今日她头上戴的首饰不比徐茗月少,宁妃没有说她矛头转向了徐茗月,是早已储蓄的了,只是…呵呵,她还以为会有什么大动作的呢,也不过如此,小小的一个罚跪,脱衣,只会让徐茗月嫉恨转而想报复,并不能一举打到她,让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想着,更是要谨言慎行了,宁妃现在是火气正盛,看谁不顺眼就整谁,自己虽然也是一同与她协理后宫可不能因为她的愚昧冲动在宫中属地。 她还没站的有那么的稳,冒险的事情秦绯不想做,也做不起,好不容易得来的性命要好好珍惜,要好好的活下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突来的喜讯 第九十七章 突来的喜讯 求票票,求收藏~求鼓励~ 徐茗月在萱琦殿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宁妃才放她回去,日光兜头晒的她几乎要晕过去,脸上的妆花成一片,背后汗液濡湿,活活受了一个大罪。 回去的时候宁妃也不多说,一抬手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很满意也很爽快的就让她回去了,徐茗月咬着牙摇摇晃晃回到住处,帕子拧的死紧,这口气她是与宁妃结下了。 方柔将这些告诉秦绯,秦绯放下手上茶盏神色淡淡道:“以顺常在的性子,必然会向皇帝告状的,我们且看热闹吧,徐茗月不闹出个是非因果是不会罢休的。” 宫外的知了一声一声的叫的紧,聒噪的让人睡不着,秦绯扶着额道:“方柔去将那些小东西粘了去,吵的很。” 方柔悄声退了出去,宫婢的鞋底俱是软底的布鞋,走起路来半点声音也无,虚掩了门挡住外头燥热的天光,秦绯侧身躺下,几上放了一盅酸梅汤,睡下半会觉得燥热起身喝了大半,却听外面有人扑扑的跑进来,她有些恼怒坐起身问道:“谁在外面走动?” 花秋掀开帘子笑盈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婢手上托着衣料金银,秦绯坐直身有些奇怪道:“这是?” 花秋笑嘻嘻道:“是皇上赏的。”将秦绯扶坐起身,宫婢放下东西秦绯更是疑惑:“好端端的赏这些做什么?” 金灿灿的赏赐映的满堂生辉,领头年纪稍长的宫婢笑道:“夏常在有了身孕,皇上高兴,连同各宫一起赏了。” 夏常在?秦绯迟钝的啊了声,眨眨眼想起那个站在荷塘边为满池新荷怜惜的娇弱少女,她居然有了身孕? 谢过领头的姑姑,秦绯站在门口伸手遮住眼帘将方柔喊了进来。 缓缓抚摸着那些光滑新亮的丝绸,秦绯心底微沉,怀了孩子他便这般高兴吗?若是生下来又是个男孩岂不是要大赏天下了? 眼神微转说道:“将那座锦绣春日的刺金彩绣送去给夏常在,给她道喜。”想了想又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纵然心底不是滋味,也都是要藏起的,徐茗月受了宁妃的气,自然是按耐不住要在皇帝前面诉苦的,可眼下夏秋水骤然传来喜讯,皇帝在春烟阁陪着她,徐茗月也不好拂了林霈玉的高兴劲,只有忍着这阵往后再说了。 宁妃则是你说也好不说也好,她总归是不怕的,她的位分远在常在之上,岂会将徐茗月放在眼中?更何况她也没有做错,徐茗月做的不对,她理应教训。 秦绯施施然到了春烟阁,行至门外就听里面人声笑语不断,进了里面定睛一看,傅婕妤,和嫔,赵婕妤大都在此,众人抬首见是秦绯,微一颔首,秦绯坐下笑道:“众位姐姐议论什么呢?笑的这般开心。” 和嫔掩唇笑道:“都是在说小孩子的事情呢,夏常在进宫半年时间,皇上也不过才临幸了三四回就有了身孕,真是好福气。”她这话说的酸,一旁的妃嫔脸色俱是有些不大好看,这里的都是在夏常在前进宫的,算的上是宫里的老人了,可也都早早失宠,哪有机会怀孩子,一时间气氛有些讪讪。 秦绯心底也是一痛,想起自己那个无缘无故失去的孩子,垂下眼走到夏秋水的榻前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案几上放着的凉瓜轻声道:“常在有了身孕还是少食凉性的东西好。” 夏常在久居宫中平日里不大与人来往,今日她传出身孕的喜事,一众妃嫔纷纷来道喜,弄的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含笑看他人说笑,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了。 秦绯敛了心思坐下,将那副彩绣缓缓展开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幅刺金的彩绣聊表心意。” 傅婕妤接话道:“呦,绯贵人那边怎么会没有好东西呢,先前受宠的时候皇帝赏了你那么多呢,现今也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秦绯笑了笑并不搭理她,别人的殿室争吵起来总是不好的,过了一会林霈玉过来了,一众妃嫔俱是亮起了眼勾盼的瞧着她,秦绯坐在最里面,皇帝也没细瞧见她,进来就径直朝夏秋水榻前走去。 他看着夏常在依旧平坦的小腹,眼底的欢喜半分也藏不住,身后的莺莺燕燕纷纷道喜,林霈玉有些嫌烦的皱眉道:“夏常在喜静,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打扰她休息。” 秦绯也跟着站起朝外走去,他眼角扫到微有些惊讶笑道:“你也在这?” 秦绯点点头:“过来给夏常在道喜。” 林霈玉笑了笑转过脸柔声问道:“今日胃口还好吗?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吩咐人去做?” 夏秋水微红了脸低声道:“今日还好,有劳皇上为臣妾挂心了。”林霈玉坐下身半搂着她柔声的笑。 这一幕落在眼里秦绯脸上的笑僵住,心底怅然眉间微动转过身步出了春烟阁,他,从来都不属于她秦绯一个人的呵。 翌日皇帝册封的旨意颁下,晋封夏氏为嫔位,称作婉嫔,取其柔婉文雅之意。 秦绯心底不是滋味,她有些恶毒的想现在后宫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婉嫔的肚子呢,多少人巴不得她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宁妃遣了太医为婉嫔把脉又送来许多滋补安胎的药物,过了几日又亲自来瞧婉嫔,嘘寒问暖无限亲切。 夏常在有了身孕不宜床事,这一日皇帝歇在锦安宫,过后,秦绯趴在林霈玉身上抚着他的眉心轻声道:“皇上似乎有什么愁心事,今日的眉头一直伸不开。” 林霈玉反手抱住她,露出笑:“你会读心术不成?这也看的出来。” 秦绯一双眼在灯下晶亮似宝石:“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解忧。” 林霈玉手紧了紧叹声道:“还记得那日挟持你的刺客吗?我一直都想抓到他,可至今他都没在出现,真是奇怪。” “那宫中可有什么东西丢了或者少了?” 林霈玉摇摇头:“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少,那日与你狭路相逢也并没有要你性命,来了一圈就离开,不知是为何。” 秦绯灵机一动脱口道:“难道是来见谁不成?” 林霈玉面色一动转过眼看着她慢慢道:“后宫中都是女人,一个男人会来见谁?” 秦绯默然不语,若是那个刺客偷偷潜进宫中是与后宫中哪个妃嫔相会,这可是天大的死罪,况且身为皇帝,尊严比一般男人要来的重的多,要真是这样林霈玉的脸要往哪里搁?要怎么面对朝臣? 想了想她嫣然笑道:“也许只是个胆识高大的小偷而已,并不是为了见什么人,下次若再敢来皇上杀了他就是了。” 林霈玉眉间隐虑微散,也笑了起来:“若真是这样,我倒不想杀他了,倒要看看是哪个小毛贼,连我的皇宫都敢闯。” “那到时我也要瞧瞧了。” 连接数日那个夜闯的男人都未出现,秦绯宽下心想大概是个胆子大的小贼罢了,既不是刺客也不是来会什么人的。 晚风徐徐吹走白日的燥热,天边彩霞像是九天仙女织成的彩衣,五彩斑斓铺叠了西方的大半个天空,映着庭院里的花木都染上明亮的颜色,将其本身的颜色遮盖了去。 高大的菩提树下秦嫣一身翠衣静静站着仰头看着落日,秦绯走到她身后她也不知,轻咳一声,秦嫣略有慌乱的转身见是秦绯不由松口气笑道:“姐姐吓了我一跳。” 秦绯在她眉眼间探询:“你似乎有心事。” 她一愣垂下眼叹声道:“只是有些想念家人罢了,姐姐难道不想吗?” 想,怎么不会想,只是身在后宫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想也只有人静时想念了,胸怀碧水,身披火焰,只想保全自身,更何况秦氏一族远在他国,就算想见也难。 菩提树枝繁叶茂,树荫中有鸟歇息,此时正是归巢鸟声啾啾倒也热闹,秦绯笑了笑道:“婉嫔有身孕,我辅佐宁妃平日往她那里多走了,疏忽了你,嫣美人不要见怪。” 秦嫣摇摇头失神道:“你这样做是对的,宁妃对婉嫔似乎…有些好过头了,婉嫔与顺常在一同进宫,要说恩宠,顺常在是拔尖的一位,可眼下婉嫔在她前面有了身孕,心底也就不舒服了,顺常在又与宁妃有过节,宁妃这样做顺常在定然是会迁怒到婉嫔身上的,可惜……”她低声轻叹,“婉嫔平日里安静,有了身孕却也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真是可惜。” 秦绯静静听她说完,挽起唇角道:“你都能猜到,可偏偏有人猜不到,宁妃这样做是故意的,顺常在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必然是看不到这些的。” “……可惜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产下。”秦嫣还在低喃,秦绯心中一动,失去骨肉的心情她与秦嫣都尝过,手心轻捏,想到那日站在荷塘边纤弱却凌然的身影,她伸手搭住秦嫣的见笃定轻声道:“婉嫔的这个孩子会生来的。” 秦嫣讶然的抬眼,秦绯笑笑转身回了方厅,唤来方柔正色沉声道:“一定要多注意春烟阁的动静,任何一点蹊跷都不能放过。” 方柔颔首:“主子的吩咐奴婢定会做的好好的。” 秦绯有些疲惫的依着窗户坐下,室外残阳如血,落日正散发着它最后一抹热意,西山遮去,东方的天空淡淡的月色悄然爬上,夏夜的星总是特别的明亮,银河自南划北横过天际,北斗七星静静伫立北方闪烁,天狼星独领风马蚤熠熠生辉,其他的星辰在它周身仿若只是陪衬。 庭院中的晚香玉在月下静吐芬芳,穿着单衣站在门边,气氛清凉月白色的衣料滑的贴不住身体肌肤,微翘首看去月华阁内灯已熄灭,只看到内室的一点烛光闪闪烁烁。 秦嫣身体受创,似乎连心也受了疮,皇帝几次留宿她俱托说身子不舒服,一来二去,林霈玉也不勉强她,只是得了空来坐坐瞧瞧她,也不算是冷落了她,毕竟秦嫣长相艳丽,如今从乌尚国的皇宫辗转在到这里,心境自然大不一样,整个人反而有点点清冷之意,这点美丽之处是后宫中其他女人都没有的。 正文 第九十八章 j夫滛妇 第九十八章 j夫滛妇 最近卡文了,更新不及时,但是不会断更,给我时间多想想,亲们请见谅。 入夜后的颐曙城像只陷入熟睡的巨兽,安静的收拢它的尖爪静谧的伏在月华下,宫中点起的巨大宫灯映照的一切亮如白昼。 “秋红,秋红?去把外面的灯灭掉些吧。”秦绯喊了一声秋红哎了声垫起脚去灭灯,秦绯拎起裙摆走到宫门边伸手去够挂的最高的那盏红皮灯。 秋红忙道:“主子小心,还是我来吧。” 秦绯笑道:“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林霈玉今晚去了徐茗月那里,长夜孤寂找些事情打发寂寞罢了。 草丛中虫声阵阵,染的这闷躁的夏夜凭添几多兴味,微风拂来吹动耳垂上水晶的细碎链子滑进脖子里微微的冰凉,花木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秦绯不由多看了一眼,风吹来淡淡的薄荷香卷着女子的胭脂味道。 心底一动,秦绯悄悄走了过去,伸手拨开繁密纠缠在一起的艳美曼陀罗花,眼前的一切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背对着她站的男子拥着的正是月华阁的主人,嫣美人,秦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跨出花丛沉声道:“是谁在花下私会不要命了吗?” 二人齐齐回头看她,借着皎洁白华的月色她看清男人的面容心底狠狠一震,几乎有些目眩头晕,李乾?居然是李乾这个她想了无数次挂心无数次的男人,被赶出皇宫下落不明的男人居然出现在颐曙城中,拥着颐曙城主人的女人 脑中又有什么东西划过,不对林霈玉说过碧色是跟着他的,是知道他的行踪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震怒,疑惑夹着一丝淡淡的涩意她面色如水静静看着眼前惊慌的二人,秦嫣啊的惊呼一声扑通跪下哀求道:“秦绯,今晚的事…求你不要说出去,”她回头看了一眼李乾,语带泪意道,“若是皇帝知道,乾他定会没命的。” 乾?叫的这般亲密?秦嫣的处子身就是他的作为吗?心口狠狠涌起刀割般的酸意。 秦绯冷冷审视脸色不善的男子,对秦嫣的哀求恍若未闻,他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不敢置信偏着首并不看她,吐出口的话像是刀锋上吐着蛇信子的蝮蛇:“宫中妃嫔私会男子,有了私情,是五马分尸的死罪,我不能不告诉皇帝,身为锦安宫的主位,你应该明白的。”她气愤,不是已经不相往来的吗,为何还要再见面?甚至以身涉险前来幽会?男子果真都如此寡情薄幸吗? “你叫秦绯?”微沉着头的男人突然抬头眼里像有什么东西绽放开,一瓣瓣,层层的散出耀眼的光彩来,“是你斐晴可你为什么又叫秦绯?你是认识她的,对不对?”李乾的声音迷惑又急促,一连串的发问打的秦绯心神晃荡。 闭目沉声:“名字不过是代号,真正可贵的是心中能否记住那个人,并做到最初许下的承诺,若是做不到,随口说出的话连放屁都不如” 她快气疯了看向秦嫣的眼恨意又多上一分,她的脸上燥热一片,像是在燃烧,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 唰唰片刀剑入耳的声音,像利刃刮过耳膜,身后突然变的明亮,映着那对男女惊恐的眼,豁然转身皇帝玄色的衣角晃进眼帘,他的身后是大批的御林军,明枪晃眼,刀声白晃晃一片,心口骤然紧缩,无意识的转过脸去看李乾,可他的眼流连在秦嫣的肩头,他不是去了徐茗月的绿圆阁吗?怎么会突然在这,突然想通,不过是幌子吧,早就防备好的,所以这里一有动静他自然是会知道的。 嘘嘘一叹,脚步轻缓立到皇帝身后,蛰伏在他的羽翼下。 林霈玉的脸色极淡,月华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琉璃眼里看不到情绪的起伏,淡到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李乾抬起头对视着他,没有害怕也没有畏缩。 他的声音像一弯静淌的溪水,清透舒缓带着些许年岁奔波的沧桑:“你是林先生。”肯定的语气没有震惊,他们曾经是认识的。 秦绯听这样熟悉的声音神思恍然,仿若看到十四岁的他在月桂树下对着秦绯红着脸说:“你,你是哪家的小姐?可有意中人?若是没有……” 秦绯的脸红的像那天边的最斓的一抹晚霞,可她偏偏要逗他:“我啊,现在…嗯。”她吞吞吐吐的慢说,细细的回想,看他发急又不好意思表现出的模样,终于噗嗤一声笑出,低下头生如蚊蚋道:“我还没有意中人,不知二皇子可有……” 他一下狂喜起来,心口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就要溢出一般,有些失态的拉起她的手急急说着,生怕说的慢了眼前的佳人就会离去。 “我,我会娶你为妻,你做我的妻子,我,我只要你一个,好不好?” 秦绯偏着头眨着眼带着小女儿的娇憨:“那你不要立侧妃吗?太子都是不止一个妻子的,我可不要做你的侧妃,做你的妾。” 少年的脸涨成鸡血宝石一般的红,他竖起中指郑重发誓朗声道:“我李乾此生只要秦绯一个人做我的妻子,什么侧妃的我一个都不要。”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般说便好了,低下头搔着发眼亮的像金冠上璀璨的耀石,声音温柔缠绵:“我这样你可高兴?” 不敢对视那样美丽认真的眼,似鼓起巨大的勇气她点点头,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她一惊慌乱的说着:“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在不久的赏花会上只点我一人,我,我等你,我叫秦绯,秦相的长女。”话未说完她已经跑出十步远,身姿轻盈的像花蕊上纷飞的彩蝶,迷迭晃眼。 而年少的他早已为她失了心神。 深呼吸一口气,年久的往日历历在目,一幕幕翻开那日桂花清甜的香味还能想起,前世种种今日种种,可说着那样话的男人眼里却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不甘心啊,不甘。 皇帝背着手微微眯起眼,冷冷吐出三个字:“李乾,斩。”伸手一挥,身后的侍卫百人奇动上前将二人擒住,不过眨眼的功夫。 李乾动也未动任由他人架住自己,秦嫣吓破了胆,低声哭泣也不求饶,她心底知道就算自己求饶也没用,不会为自己求来一条生路,做一对同命鸳鸯也不错…… 脑中突突的跳,血液汹涌的奔流如果自己再崩的紧些就要从血管里蓬勃而出,身后月色的裙摆像骤然开屏的雀尾唰的划过玉石的地面,身子微转她跪在皇帝身下仰首沉声,眼底深潭犹如最暗沉的黑夜道:“皇上请三思,李乾身为乌尚前太子,秦嫣又是乌尚送来的美人,皇上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吗?臣妾提议皇上要好好审会这二人才是,审会清楚再杀也不迟,若是乌尚国李峮的阴谋就糟糕了。” 林霈玉看着她,静静的,不动身色。 秦绯惊惧的想起,这个人是知道她喜欢李乾的,曾经还为她接近李乾出过主意,后背密密生出热汗,刺哑扎着她每根神经让她不能安分下自己的心。 她从没觉得林霈玉看她的眼神这么让她害怕过,静静的看着她却无法捉摸到他的想法,她眉间微动要再开口,皇帝却伏下了身贴的很近,近的连他身上的龙涎香都清晰无比,不同与薄荷的清洌,龙涎香浓烈又霸气。 “你想留着他的命吗?好吧,那就留。”他站起身淡淡道:“将这对j夫y妇抓起来,叫给绯贵人亲自审问。”他的声音带着讥笑,更多带着怅意,秦绯深深低下头看着裙上绣着的一圈曼陀罗花,心头里有只小鼓一下一下急促的敲问着她,自问着。 是的,她不想他死,她有私心,留的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生生的发痛,她更不想秦嫣死她要她生不如死,目的未达成她怎么能死? 她更想问那个男人,曾经那样郑重说出口的情话,他怎么能忘的这般干净,秦绯在他心中究竟算什么?是否连片秋叶都不如? 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顶男人淡淡,飘渺的像丝若有似无的烟波道:“摆驾春烟阁。”秦绯木然道:“恭送皇上。”她似乎因为这个自私的决定失去些什么了,可她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目送皇帝步出锦安宫,侍卫撤走大半,秦绯凝了凝神挺直背对着那两个人道:“关进司统监,明日再审。”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许,不许用死刑,一定要审清楚。” 她这是在维护他吧,而她所做的一举一动林霈玉都会知道,他会对自己失望吧,也许会伤心,可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那么多的女人想攀附着他,少自己一点点也没什么,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她自嘲的一笑,心头发冷,提起裙摆迈入锦安宫内。 说是要审问李乾,秦嫣,可她实在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两个人有j情是明摆着的事情,撑着额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头疼要裂,昨夜一夜没睡安稳,早起的时候听方柔说徐茗月一大早去找皇帝告诉她在宁妃那里受到的委屈,皇帝也不知道怎么了,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让她以后这点小事不要来烦他。 顺常在何曾见过他这般凶狠的样子,吓的大气也不敢多说,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出了龙焰宫。 方柔一下一下梳理她的长发,叹声道:“皇上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余怒未消,顺常在也不知道看脸色,这个时候去。” 秦绯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思绪飞到九霄云外,一会要怎么问他们?恶狠狠的吗?自从在乌尚皇宫一别没想到跟他会是这样的情形见面,做梦都没想到,今生还会再见,那样四月温暖的心情又悄悄的爬上了心房,连方柔在旁说什么她都没有细听。 将最后一撮长发挽上,方柔挑着钗子:“主子今日想戴什么?这只彩玉琢的海棠是昨日刚送来的,主子要不要试试?” 海棠……他最喜欢送她海棠了,那么那么多的海棠摆了她闺房门前都放不下了,让她欢喜的上了天。 “好,就戴这只。”别上流云髻,纤指拈上妆台上新摘的一朵凌霄花插于鬓角,攀来于悬崖边上的凌霄,不未惊险,不畏流风,娇弱的海棠怎么能与这样坚硬的花朵相比呢。 微转首细瞧自己的妆容,长眉入鬓,唇上朱红,额上碎发一丝不苟沾着玫瑰发油拢于头顶,额饱满白皙,眉中点一记枚色。 这样的脸脱落了少女的稚气,脸上有了成shu女子的温婉柔媚,神往的想如果当年的自己不死,那张比现在更要美丽的脸会不会比现在的秦嫣更加美丽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情比纸薄 第九十九章 情比纸薄 门外的人已经押来候着了,深深吐出一口气,身姿缓重掀开帘子。 眼前晃过林霈玉临走前微冷寒芒的琉璃眼,她淡漠疏离疲懒的开口:“你们两真是胆大包天,昨晚要不是我挡一挡,你们怕是连今晨的太阳都看不到,我只问你们一句想不想活命。”帐幔层叠铺下,风吹来纱鼓起成一个饱满的幅度,像起航的船帆,铜锭香烟袅袅,庭外的蝉鸣声落进耳中,静谧又聒噪的夏天。 没有人说话,宫婢都已经被遣走,珠翠映着瑶华一般的脸衬的堂下跪着的秦嫣惨白的面容跟木然不语的男子,慢慢浮起冷笑,这次她想放了她都不行,伸指拨动脖埂里挂着的一串红宝石链子发出细碎的响声,堂下跪着的人一言不发,男人一脸神思,魂不守舍,女人战战兢兢只知道哭泣。 再问一次:“想不想活命?” 秦嫣抬起惊慌失措的泪脸,声声哀求:“姐姐,姐姐救我,我自然是不想死的,求姐姐帮帮我。” 求她?也有这天,求她呢,呵呵,真的是很想笑,从身体深处抑制不住的笑,冷冷哧了声:“我会救你的。” 眼扫过李乾的脸,他痴怔的眼落 重生之斗芳绯第22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海棠春睡图,秦绯心底一跳,这幅画原来在秦府有一幅的,后来她死后重生再回秦府这张画早不见踪影,嫁到皇宫,那日聊起各种品相的海棠,徐才人便帮她画了一副重新裱好挂上。 昨晚到现在不过是在拖,这二人是要定罪的,林霈玉既然答应她的要求,也不过是看她怎么完结,那么她就要好好演下去,除去死罪总还有别的惩罚,她要保住他的命。 “你身为宫中的妃嫔,与宫外男子私自幽会,是死罪,可你现在求我帮你,我一个小小贵人也没什么法子,一切还都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我看你自身难求,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非北坨国人,是乌尚的前太子,身份特殊,只要他说潜进这里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别的事情,比如说是…为了边界的事情,只消说出是乌尚的国君李峮派你过来刺探北坨的国情,是j细,而不是与宫中妃嫔私会就可,这样秦嫣的命就可以保住,李乾也不定会死,毕竟还有利用的余地。”托着茶盏徐徐说道,饮上一口热茶,静等堂下人的回答。 秦嫣捏紧了手一双妙目期盼的看向李乾,忧虑道:“可我这么说,乾会怎么样?皇上还是会杀了他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能保住一个就不错了。”要真的说想保住两个其实也可以,拼了全力也办的到,可秦绯不想看这两人还继续一起,她更想看秦嫣伤心难受的模样。 秦绯神色微转问出那句昨晚压在心口一整晚的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看到二人并立在花丛下的模样她的心像被狠狠敲了一锤,突如其来的事情她根本接受不了。 秦嫣期期艾艾看了一边的男人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乾他……”李乾这时突然站起身看着秦绯道:“你是不是认识秦绯?不然你为何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你原来是叫斐晴的。” 秦绯好笑的回他:“我喜欢这个名字,跟你有关系吗?再说秦嫣不也认识那个秦小姐的吗,你怎么不去问问她那个秦小姐是怎么死的?巴着我有什么用,我能知道多少。”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命吧,天大的死罪。” 他僵住,涩涩道:“你本有自己的名讳为何要取他人的名讳来用,况且秦绯她……是跟谁都不一样,谁都比不上的。” “你身边的秦嫣也比不上吗?” 他痛苦的摇头:“秦绯便是秦绯,这世上只有一个,死了便再也没有了,谁能与她相比。”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太监的呼声:“皇上驾到。”走下座还没走到门前林霈玉坐了进来一扫堂内情形挑眉道:“我来看看你审的怎么样了。” 还是不放心的吧,心念微转她淡淡笑道:“臣妾什么都没问的出来,皇上是要亲审吗?” 皇帝的眼从秦嫣脸上刮过,眼神冰冷,秦嫣畏缩了下不自觉垂下了脸,林霈玉厌烦的转开眼道:“既然审不出来就别审了,都斩了吧。”秦绯微动,林霈玉看着她止住她的话淡淡道:“绯贵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夜闯皇宫偷取还是私会都是死罪,拉出去。” 一时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秦嫣突然站起身尖声道:“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这个人,这个人蛊惑臣妾的,臣妾上了他的当”她激动大声的满脸通红,秦绯有些诧异的看她,随即释然她这样的人不怕死才让她觉得奇怪,还以为会有多深情。 性命攸关,情,比纸都薄,轻吹一口气就会破的稀烂。 无声的冷笑转开眼撅着嘴半是撒娇道:“皇上早已有定夺还教我来审问,这是巴巴看我的笑话呢,明知道我审不出什么来,我又不懂什么。” 林霈玉眼中含芒,早已候在外面的侍卫无声上前拖起二人朝外押去,秦嫣死活不走涕泪交横大声呼冤,秦绯掩着唇忧虑道:“嫣美人哭成这样难不成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皇上不妨问清楚罢。”她倒要看看秦嫣怎么演下这出戏 林霈玉微抬手侍卫收住手,秦嫣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水,以额触地磕的咚咚响,林霈玉面色平静也不制止她,直看她满头是血才制止住:“你有话就说吧。” 秦嫣额上鲜血弯弯流进鬓角,鲜红的血液衬着惨白似纸的面容更觉可怜,秦绯微转过头似是极为的不忍心,能下的这样的狠心也只有秦嫣才会做的出了,若是能活命并得到皇帝的喜欢磕破额又算什么,为了名利,父母都可丢弃,亲姐姐都可害死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秦嫣抽抽噎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道:“我原本是与他定过亲的,后来,后来退了婚,我没过多久嫁给了皇上您,成为皇上您的女人,这个人不知道为何还死心不改追到了这里,昨夜是…是他强行进宫逼迫臣妾与他见面的,臣妾与他之前并未见过一次面啊,皇上。”说罢她抬起楚楚的眼,清泪两行甚是动人。 押在外面的李乾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秦嫣这番话,秦绯突然很想大笑,真的是很好笑为了自己的命就这样凭空捏造么?她不清楚是为什么李乾会来见她秦嫣,但她这番话若是能说动林霈玉,李乾就死的太冤枉了 这样的人说她是人都是夸她了又痛恨李乾为何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还不顾危险来看她白白的要将性命牵搭进去 悄眼看了林霈玉的脸色,他微露出一丝思索犹豫的样子,秦绯微一偏首回想道:“我记的那个人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吧,我见到的这就是第二次,若是我没看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回呢,嫣贵人难道之前没有见到过他吗?” 秦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避开林霈玉疑惑的眼低声道:“那些臣妾就不知道了,臣妾昨晚是第一次见到他,被他挟持差点命都没有了。” 林霈玉看着她半响静静道:“既然如此一审便知。”伸手招来一边的内侍侧耳吩咐几句,内侍一点头走了出去,秦绯的眼落在秦嫣微颤的背脊,额上的血渐渐止住,皇帝转身坐下,秦绯奉上茶,在旁静等着。 不大一会儿内侍折了回来一沉首林霈玉眼神舒展开,亲自上前在秦嫣受宠若惊的眼神将她扶了起来,声音缓和:“是我冤枉你了,额上还痛吗?” 秦绯又惊又怒,李乾是怎么回答的?承认是他挟持秦嫣的吗? 颊边肌肉抽动隐忍化成殷殷笑意噌怪道:“皇上真是的,看,嫣妹妹的额上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好看的脸破相了多可惜。”用手帕轻轻拭去她额上的血迹。 秦嫣低声饮泣着,林霈玉叹息一声:“太医院里有上好的去伤痕的药,一定要好好的调理。” 室外阳光满地,押着的男人已经拖了下去,是死刑吧,爱的这么深吗?可以为了这个自私的女人连命都不要,还以为他死了秦嫣会有多难受伤心,可刚才因为秦绯二字又那么激动又是为什么……还以为…… 眼神落在秦嫣嘤嘤的哭脸上,虚伪的让人恶心的脸 皇帝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着她,但是答应晚上会去月华阁,秦嫣抬起眼无尽柔婉:“臣妾候着皇上。”眼中早没半刻前的哀思伤神只剩期盼龙恩的渴望期盼。 宫婢将秦嫣搀扶着回了月华阁,秦绯跟着过去做着样子照看了会抵不过心底忧虑,李乾行刑的旨意还未下来,林霈玉估摸着忙完手上的事情就来落实了,抿抿唇看了眼室外白晃的日头,现下他怕是押在司统监,等天色一黑自己……悄悄去看看他。 天色微黑已经换装成宫婢模样,惊鹄髻解开,换挽成宫婢梳的双螺髻,身上穿上花秋的一套半新的旧裙衫,与春燕小心朝司统监走去。 临走到宫门前转头去看,月华阁门前二十盏宫灯都已点亮,皇帝的御驾停在门外,真是比过节都还热闹,更是对着牢房里押着的男子无尽的讽刺嘲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痴情,不过是戏文里的情景。 进了司统监花秋上前对着询问的太监伸出手一锭金锭落在他掌心,太监抬起浑浊的眼低声道:“故人?” 花秋点点头低声道:“来看受罚的姐妹,公公请放行。” 太监嘿了声也不多语掌心里金子颠了颠放他们过去了,他们这边的差事虽然肮脏血腥却也有丰厚的好处。 秦绯一直低着头等真的进了司统监关押犯人的牢房才抬起头来眼心焦的四处寻找着,她上次受罚并未进牢房,对这里更是不熟悉,兜兜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不由发急。 忒长的通道黑乎乎看不清尽头,两边关押着的宫人早已被折磨的半死,性子早就磨的精光,死鱼一般的眼木然看着突然走进的两人一声不吭,像看着两根木头桩。 眼看进来已经快有半盏茶时间可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有些后悔刚才进来没有胆大的问那个守门的太监。 花秋突然一伸手小声道:“主子你看,那个是不是?” 秦绯奔过去定睛一看,正是李乾 正文 第一百章 逃之夭夭 牢房里的温度湿热腥臭,天气颜色,烂臭的草堆里匍匐着罪奴,秦绯捂着鼻子急急朝花秋指的地方奔去,暗黑的牢房里李乾背着身子站在阴影里,那样萧索寂寞的身影,秦绯鼻间发酸,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了过去喊了一声:“李乾。” 他有些怔然的转身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又朝外看了一眼,秦绯摇摇头说:“我是偷偷来看你的,没有旁人,这是我贴身的侍婢,还是你希望有别人来瞧你……” 他苦笑:“谁还看我,惹火烧身罢了,你来看我很意外。” 秦绯心中感慨万千,有心想把前因后果真相告诉他,又苦于时间短暂,匆匆的话语说不清楚,只是上前靠近一双眼灼灼看着他轻声道:“你若是想离开这里,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李乾一愣反问道:“你怎么救我?要是被发现怎么办?我不能害你。” 秦绯急道:“我能救你自然是想出完全的办法,你赶快走就是了,钥匙我已经拿到。”嘴里说着已经解开牢门上的铁锁将门打开。 见他还是怔怔的站在那,秦绯不顾男女有别闯了进去抖开随身带的包袱急促道:“你把这个换上跟上秋红出去。”李乾接过是一套宫婢的衣服,秦绯焦急的推推他,他大梦初醒般将衣服穿上。 三个人穿过窄小恶臭的石廊,墙壁上燃的油灯都是些最次的油,烟大味道刺鼻掩住口鼻快步走了出去,看守的太监变成了两个,见有人从里面走了出去上前拦住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秦绯扫了一眼她们进来时的那个太监不知道去哪了,也许是换班,秋红拿出金锭笑道:“给两位公公宵夜。” 为首的太监接在手中仍是狐疑,问道:“你们这么晚是来见的谁?我怎么方才听说是两个人进去的,怎么变成三个了?” 李乾一直是微微蹲着的,不然他那么高的个子很快就能露陷的,秋红眼神一转诧异道:“是三个人啊,怎么会是两个,公公看走眼了吧,来看之前要好的小姐妹的,公公你也知道的,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了,这宫里的人又不比外头,人情淡薄的很,旁人都不记得了,也就我们几个一起进宫的还记得她,也就来看看了。” 太监有些动容:“倒看不出你还是个有情有意的,算了,为奴为婢的犯了错谁还敢记得,不巴巴踩上一脚就不错了,走吧。” 秦绯大松一口气,三人稳稳当当走出外面,月华暗淡,秦绯捏了捏秋红的手,秋红点头折身朝锦安宫走去。 自己带着李乾朝另外一处行去,也幸好是关进了司统监,处罚宫人的地方,要是皇帝将他打入天牢,此生都不会见到更何况是将他救出了。 二人疾行,避开巡夜的羽林卫,不知何时云层将月色静悄悄掩去,四周漆黑一片脚下看不清更加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朝行走。 走到紫竹林边秦绯顿住脚步转过身定定看着他,天色黑暗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李乾轻声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 秦绯脸色微冷:“我不要你报,我帮你…不过是因为看不下去你被秦嫣那个贱人害死。” 他一时有些讪讪,半响道:“她是秦绯的妹妹,秦绯早就不在了,我不能容李峮扔她老死宫中,她父母又不在身边。” “所以你就让她来北坨?哈哈,”她干笑两声,“你还真是好心,然后她说什么了?喜欢你?爱慕你?你就动心了?” 他似乎不愿想起那些事,只匆匆道:“那日她喝醉了,喝醉了做的事不能算。” 秦绯默然无语,她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已经发生了的事,再怎么纠结不放也没什么意思,听李乾意思因为她是秦绯的妹妹才多加照顾,却不是因为喜欢或者爱慕。 朝前缓缓走去,声音飘渺似烟透着凉意:“你可曾听说这世上有借尸还魂吗?” 他侧头微一想:“鬼神之说大多不可信。” 她还是缓缓的说:“九月十八,翘馨宫外的桂花开的格外的好,树上开满满簇簇的,鹅黄|色的短儒衫,杏色的百褶裙,臂弯里搭着绣着荷花的披帛,”她眼色轻漫,神色迷惘,“我本来是想偷偷摘许多的桂花带回去给母亲的,我家的桂花就从没开的这么盛过,一时看的傻住,我却不知道树下坐着一个人,那树太大了完全将那个人掩去,我垫着脚跳着摘差点就踩到那个人身上……” 李乾的脸色微变,瞳孔骤然缩住睁大眼饶到她身前语气古怪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呵,”秦绯苦笑声,“自然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做的最为清楚了,只是没想到那日踩到的人会是你李乾,更不会想到世上还有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因为你的爱慕惹来的杀生之祸,若是知道前因后果,那日我就不跟着母亲进宫了,也就不会有今日种种。” 他微微闭眼缓下心头的巨大冲念,头有些发眩:“我,我不相信,我问你,你可知道那日皇贵妃的头上簪的什么花?” “我那日陪母亲就是去见的皇贵妃,她素来喜欢华贵的颜色,那日的发髻上簪的是一朵正品红的芙蓉。” 李乾身形一震极慢的看着她,盯着她的眼微张着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秦绯伸手拂去落在他肩头的竹叶,温声道:“走吧,我带你出宫,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绯。”他低低喊出,压抑着的狂喜,“真的是你吗?”欲伸手捉住她,手伸到一半又空空落下,有夫之妇,他,触碰不得。 苦笑了声:“借尸还魂,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静静凝视着她似乎还想在夜色朦胧的身影上看出当然俏丽少女的风华,不管眼前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选择相信,离开的太久了,久到出现一点点的希望都不想放弃,慰藉自己干枯苍白的灵魂,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从竹林中穿行,落下的竹叶踩在脚下,软软的只有轻微的簌簌声,一路无言,物是人非事事休。 将他引到皇宫的最后处,竹林贴着围墙葱葱茏茏延长有五里开外,这里有宫人自裁在此,宫人一向视为不祥之地,很少有人走动。 秦绯一指高墙:“从这边跃过去你就自由了。” 他有些担忧道:“我走了,你怎么办?林霈玉会查到你的放走了我。” 秦绯笑了笑:“担心我干什么,我早就不是那个娇气的小丫头了,我自然有我的应对方法,你快些走吧,我也走了。”说罢转身就走,不再多看,很快隐入竹林里不见,身后草木微响那个人跃上了高墙逃之夭夭。 出了林子左右一看没人,扯起襦裙拔脚狂奔,跑的发髻散乱,为什么奔跑?因为自己纷乱的心吗?后悔告诉李乾真相,看他离去的眼神多半是不舍,真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的李乾早已不是太子,而她更不是艳冠临安的千金女,一个罪臣,一个时刻紧张着要争宠的后宫妃嫔。 往事云云,似雾似烟蒙在身前,只有拨开云雾才能见得天日。 跑的急,到锦安宫门前才缓缓放下脚步慢腾腾走了进去,月华阁的内室的犀角灯已经燃起,透过窗棂簇簇的跳动。 疲惫的坐下身,方柔捧上衣裳:“主子要净身吗?” 秦绯点点头,随她进了香房,水呈淡淡的碧色,是加了薄荷烧的,秦绯退去衣裳坐进桶里舒服的喟叹,清凉之意从毛孔里涌进,带着纷乱的心头。 闭目沉静了一会将竹林之事甩于脑后淡声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妥当了。” 就等着翻天了。 第二日司统监巡视牢房的时候才发现牢里少了一个人也不敢隐瞒报了上面,皇后禁足已满,宁妃仍在掌权,皇帝发怒,关在牢房的人还能跑了,这时有人进言说昨晚有人去过牢房,看衣着是宫里哪个主子身边的宫婢。 帝后并坐,皇帝看着堂下端坐着的各宫妃嫔,脸色阴沉,顺常在惊恐道:“皇上息怒,宁妃娘娘掌管后宫,怎么出这么多的事情?” 宁妃干笑道:“臣妾只是与绯贵人一同协理罢了,再说那个男人与后宫有什么关系?顺常在不要乱说,污蔑了众位姐妹的名声。” 徐茗玉哼了声转过眼朝皇后说道:“姐姐今日似乎精神不大好,哪里不舒服吗?” 皇后紧闭刚出,那些往日的气势降去不少,抚了抚鬓角浅笑道:“猛见到宫中姐妹,有些高兴。” “昨夜是谁宫中婢子去了司统监。”皇帝低沉的声音在殿内荡开,说话的人一时间都闭上了嘴巴,相互看看不敢多言。 秦绯侧着首思索道:“昨日似乎锦安宫中有人出去过,可我那儿的人都在身周并未出去,臣妾回去好好问问。” 林霈玉眼中微沉:“月华阁也有宫婢,嫣美人,你宫中昨晚可有人出去?” 秦嫣大惊:“我昨夜一直陪着皇上,有没有人出去臣妾不清楚。” 她那句昨夜陪着皇上一落地,四周坐着的妃嫔顿时脸色不善,顺常在轻咳了声阴笑道:“是啊,嫣美人整夜陪着皇上,哪有时间去做那些事情,那个男人发现的时候我听说是跟嫣美人搂在一起的,这事自然是与嫣美人无关。” 秦嫣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周围更是讥笑声不断,她拧着帕子红着脸低声道:“臣妾实在不清楚,绯贵人看到有人出去,臣妾回去问问就是了。” “可别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 秦嫣低下头跪身带着泪意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语毕嘤嘤的哭着,皇帝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叫她起身坐好。 傅婕妤坐在秦嫣身旁见她还是哭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不屑至极,秦绯面色淡定看她哭泣,还真是沉的住气,这么多人说她居然也不顶嘴只是跟皇帝哭,不过却是上好的法子。 离开梨花椅半跪在地,恳切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关乎嫣美人的名声,不查个清楚姐妹们心底总是不会踏实的。”低头微一沉思道,“我身为锦安宫的主位,这事我不好插手,免的旁人认为我是袒护,还是请皇宫娘娘跟宁妃娘娘将这件事情来查的清楚。” 皇后露出笑看着秦绯,她紧闭一个月,统领后宫的主权也被剥夺,今日是出东阳宫的第三日,秦绯就将嫣美人的事说的明了,就算皇上不答应,她皇后的威仪还是在的,只要她还在中宫之位,就不怕没人拥护她。 顺常在也道:“这事还是让皇后查个清楚好。”她将话饶到了皇后身上撇下了宁妃,裕贵人也赶紧说还是让皇后处理了的好,免的冤枉了嫣美人。 林霈玉何尝不明白这些女人的心思,宁妃倒是安静了下来,端着笑一言不发,秦绯说完跪着等皇帝回话。 皇帝轻摸尾指上硕大的猫眼石漫声道:“此事交给皇后与宁妃办理,绯贵人身为一宫主位,从旁协助。” 露出一丝不议觉察的笑,秦绯低声道:“臣妾定谨遵皇上旨意,与皇后娘娘,宁妃娘娘将此事查的清楚。”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撞破j情 裕贵人看了秦绯一眼,摇着团扇笑道:“绯贵人你想去看荷花,可有的人不大想去的呢,你这个提议可是要坏了别人的好事,对吧,皇后娘娘?” 皇后漫不经心端详着指尖鲜红的蔻丹,淡淡道:“纤嫔今日定是有事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说吧,大家都是姐妹什么事都可以说。” 纤沫犹豫了下咬着唇眼神落的更低,半响小声道:“只是多日没来请安,心中愧疚,来看看娘娘。” “哦?是吗,裕嫔你说本宫今次染的这个蔻丹颜色是不是不够艳?是不是花瓣配的少了?” 裕贵人凑上前端着她的手细细一看蹙起眉道:“臣妾也觉得这颜色是没有上次的艳了,我那的指甲花倒是长的不错,闲时的时候自己种的,染出的颜色出奇的好呢。” 皇后来了兴致:“是吗,有时间本宫试试看,你可别吹牛哦。” 傅婕妤在旁笑道:“裕贵人那的指甲花确实不错的,前些日子还送些给我,瞧,我这不是都染上了,就是用的少了些,颜色淡,想必花瓣配的多颜色定然是鲜艳欲滴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聊的兴致盎然,秦绯在旁看着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地上跪着的纤沫安静的跪着,很识趣,皇后几个人讨论了会皇后哦的一声似乎才想起面前的玉石板地面还跪着一个人,才叫人赐了座。 纤沫落座脸上是和煦亲善的笑,要投靠别人,脸上总不能僵着的,虽然是给她赐了座皇后并未与她聊上几句,不过她已经满足了,事情都是要一步步来的,直到天色微昏黄,几个妃嫔才各自回去各自的寝宫。 秦绯被皇后喊住,留了下来,皇后抚着腕上圆润的珍珠眼神散漫道:“纤嫔昨晚来求见本宫。” 秦绯微一惊,眼神触到皇后探询的眼垂下眼装作不解道:“纤嫔晚上来求见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呵~”皇后突的一笑道,“当然是要紧事,绯嫔看你平日那么聪明,怎么今日又糊涂了呢,还是根本就在装糊涂,连裕贵人跟傅婕妤都看的清楚,你怕是更明白,如今你我是一条阵线上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计较。” 秦绯微红了脸低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纤嫔从前是与我走的近,只是后来她得宠便将昔日旧人忘在脑后了,她现在想做什么臣妾是真的不太明白。” 皇后抬眼盯了她一眼,冷哼道:“她想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之前受宠,多少人巴结着她,如今皇帝不喜欢她了,往日里的享受也就没了,能不急吗,也罢,既然她想攀附着我,我就照顾她一些,只是此事我不便出面,落人口舌,说我纠结党羽只手遮天总归是不好,你就代我走上几趟,给纤嫔那边送些衣料用品。” “是,臣妾晚点就去。” “嗯,去吧。” 秦绯饮口凉茶,窗外无风无星,热气压顶,半夜少不了一场大雨,桌上堆着几块凉薄的冰丝料子还有一些胭脂花粉,站起身推开窗,也许是因为热气熏腾,庭院的花在夜色中显的无精打采。 皇后说是不便出面,她是中宫之主,后宫之事有什么是她不能出面的呢,不过是试探罢了,既然要她办事,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那就好好去做,现下宁妃那边看她也是不顺眼,秦嫣的事虽说做的隐晦,可有点心眼的都能看出是什么原因,对她秦绯也都暗自提防着,唯今跟皇后走的近也不是什么坏事。 叹口气唤方柔拿上布料胭脂,走出门边几步想了想又回头取了伞,这雨似乎随时都会落下,这个‘好人’她是做定了。 纤沫住的地方秦绯从没来过,好在方柔在宫中多年对这里的路线熟悉的很才领的她找了过去。 只不是皇宫众多偏殿中的其中一个,落座于皇城内毫不起眼的地方,门扉紧扣着,可以看到内室里灯火闪耀,有轻微的说话声。 门廊前空空荡荡,连守夜的宫婢都没有,方柔上前敲门,里面的人隔了好半响才出怯生生的问:“谁呀?” 秦绯回道:“是我,绯嫔。” 里面的人又怔住好久,秦绯又喊了一句,半响脚步声在里响起,纤沫发髻凌乱的开了门,脸色发红,秦绯也没多想指着方柔手上的东西笑道:“皇后让我送你的,今日看你身上穿的花样过时了,这是前些日子布庄新出的花样,你这样的年纪穿娇嫩的颜色肯定好看。” 纤沫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下方柔手上的布料,口中连连道谢,秦绯扫了一圈四周走了进去奇怪道:“你这里的宫婢呢,怎么一个都不见,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住似的。” 纤沫有些难堪道:“皇上不来看我,她们也就怠慢了些,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让她们早些休息了,我一个人呆着也安静些。” 方柔笑道:“要是主子有什么事还叫不人呢,这些当差的丫头尽偷懒了,纤主子也太好性子了。” 纤沫笑笑不语,转身倒了茶过来:“今晚热的让人胸闷,喝点茶水。” “无妨,反正燥热的也让人睡不着,皇上这几日也没去我那边,皇宫里这么多女人也真难为他一个个都要照应到。” 一时沉寂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秦绯坐了会就要起身回去,纤沫送她出了门,走出十米多远突然刮起了大风就要下雨,一看手里空空的,伞忘在纤沫那了。 要是不去取走不到锦安宫就会下雨,要是折回去取了伞还能挡着雨,还是折回去取伞吧,提起襦裙一阵小跑折了回去。 纤沫房中的灯还在亮着,秦绯心中一喜,还好她还没睡,也没敲门推了就进去了,眼一抬突然呆住,眼前看到的二人让她有些眼花,眨眨眼有些怔住。 房中并立而站的一男一女,男的身上的衣服是宫中巡夜的侍卫,女的就是纤沫了,这二人怎么会在一起,黑夜之中,这算是幽会么? 方柔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房中的二人也呆住,她看了秦绯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将门合上。 男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负责那处的侍卫,见到秦绯慌忙跪下,口中无声,吓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秦绯摆摆手冷道:“你先出去。” 男人呆了下站起身走了出去,剩下的纤沫脸涨的通红,口中喏道:“绯贵人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我跟他是清白的。” 秦绯眼神溜了一圈在桌边找到那把伞,上前拿了伞沉着脸低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转过身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想死,有无数的死法,可你别拉着别人做垫背的,你既然已经想得到皇后的帮助,就不要做牵扯他人的事情,懂吗?” 纤沫呆呆的站在那,外面的风越起越大,窗户没栓好,砰的了一声刮了开,将房中的人吓了一跳,突然她扑通跪了下来哭诉道:“求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犯的杀头的大罪,可是我,我真的没办法,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没有人陪我说话,没有人关心我,我真的很难受,秦绯,我知道你心好,这件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秦绯转身皱眉道:“你失宠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就能,能跟侍卫……后宫里多的是皇帝不喜欢的女人,那她们怎么办?都跟侍卫在一起胡搞么?你也太胆大了” 纤沫一呆凄然笑道:“受宠又怎么样,失宠又怎么样,他又真心喜欢过谁,喜欢的时候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不想要了就扔掉,摔的鼻青眼肿的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秦绯,你不要这样说我,我跟你都一样,只不过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知道怎么样摸着他的心思,顺着他的意,若是你不用心去琢磨他,由着他去,你也会像我这样的,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了,反正我是对他看透,对于这样一个人费心去爱,还不如花些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秦绯冷下脸来:“你既然看的这么透,找皇后做什么,这样过着不是很好么,皇帝忘记了你,不正和你意。” 她神色淡淡道:“你也看到我这里的情形,冷冷清清,虽然说起来是个主子可那些宫婢个个都能欺负我,吃的用的就不说了,我不想被人欺负,那就只有自己去争取了,今晚的事你若是说出去你也逃不了干系,谁让你遇见了,而往日里你我又走的近,受宠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你将我引荐给了皇上。” 秦绯倒抽一口气,几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孱弱的女人还是自己那时在花坊遇见的那个可怜女孩,她这是死也要拉个替死鬼 抿紧唇:“我不会说的,但我可保不定刚才出去的那个男人不会在他同伴面前炫耀,不管怎样,明日我就送那人出宫,于你于我都好。” 她依旧是神色淡漠,淡薄的眉眼在烛火下漠然道:“那就麻烦绯姐姐了,笙贵人已死,往日里走的近的也就你我了,宫中人心凉薄,能互相依偎取暖的几乎没有,我自小被人欺辱,到了宫中也还是一样,你放心,若我再得宠一定不会忘记绯姐姐的。” 秦绯匆匆道:“我无意这些,告辞。” 外面已经开始落下雨点,冲出门外,心思紊乱的像天上落下的雨滴,又急又密,纸伞挡不住这样密集入豆的雨势,等回到锦安宫身上的襦裙湿了大半,脚上的鞋子是尽湿。 进了屋,连忙换上干净衣裳,饮下驱寒的姜汤,才收回了心神,纤沫那样冷漠无所谓的神情她今世都忘不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吾保己身 第一百零三章 吾保己身 一边写一边忘咋办………… 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凉爽下来,有一日方柔回来无意说道,这几日纤嫔在侍寝,秦绯眼从手中的书抬了下,哦了声便没了言语,方柔见她不说什么也就没再言语。 林霈玉三天前在这的,这段时间对于她不算特别的宠爱,也不算冷落,跟一年前刚来的时候是没法比的了。 也许有一天就要彻底冷落她了,摸摸自己的肚子,自那个孩子流掉后就再也没有身孕,有些着急,就算以后皇帝不喜欢她了,有个孩子陪在身边也是好的。 秋红端来点心,秦绯吃了一口含糊夸赞道:“手艺越来越好了。” 秋红倒上茶笑道:“是皇后今天送来的,她那边的自然是差不了的。”口中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失笑,这次秦嫣被撤,若是没有皇后雷厉风行也没这么快,可见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见不得皇帝喜欢哪个女人,若是有什么把柄立刻打的她不能翻身 皇帝不见的多喜欢皇后,但是最初如果没有皇后一族的帮助他登不上皇位,所以无论皇后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会有惩罚但绝对不会废后,宁妃想必也明白这些,皇后重掌后宫她老实许多。 树上的叶子开始凋落,枫叶出奇的红火,锦安宫宫门前长着一对枫树,双生子一般立在高大的宫门前。 叶子如火如荼,远远看去火烧一般,宫婢将树下的落叶扫去,秦绯站在树上看着枫叶一时间怔怔的出神,犹记的年幼时跟着哥哥摘了许多的枫叶用书压着,贪看叶子鲜艳的红色,隔一段时间拿出来看却没有刚摘下来的艳丽,红的干瘪了,美人亦是如此。 摸上自己的脸,今生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秦家人了,虽然他们已经不认识她了,宏伟旷达的皇宫,权利的集中点,荣华富贵都是浮云,原以为是真情真意相待的男子,哪知自己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真是好笑。 纤沫这几天的侍寝跟林霈玉的接近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后的安排,她是国母,皇帝的正妻自然有权利干预皇帝的床榻私事。 秋风乍起,搂紧身上的衣服,方柔过来挽着她轻声道:“皇上晚上过来,主子要不要梳洗打扮?” 秦绯想了想道:“你帮我准备着吧,心头有些闷,我出去走走,我一个人,你们都不要跟着。” 已经有些凉意了,沿着锦安宫后门的石径慢慢前行,不知不觉走到李乾逃走的那片竹林,竹叶落的差不多了,竹竿上稀稀朗朗的叶子风吹过簌簌的往下掉落,伸手接住,也不知他现在流落何处,李峮有没有放过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是林霈玉,对上他狐疑的眼秦绯笑道:“秋高气爽,出来走走,还以为你在忙的呢,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眼中探询的意味还未散去,上前抓着她的手,抓的很紧,声音有少有的紧张:“我…刚才就在你身后,看你站这里出神,就没喊你。”顿了顿他又说道:“风那么大,吹的你衣裙都飞了起来,我有点晃眼真害怕你像蝴蝶一样从这栋墙上飞出去。” 秦绯呵呵笑了起来,林霈玉眼中突然闪现害怕失去某样东西的怯怯神情,虽然更多的是试探,秦绯不由心底一阵柔软反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真会乱说,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变成蝴蝶飞走。”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的更紧,在他心中秦绯自问还是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吧,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头微微一松,前几日萦绕在心头的苦闷似乎也卸去不少。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自那日两人在竹林边的偶遇,林霈玉对她又重新热情起来,似乎找回二人初见时的感觉。 相对的其他的妃子就要冷落些,秦绯不担忧这些,皇后倚重她,其他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更何况她对其他的妃嫔一向还算的上和善,表现出的也是皇帝的喜欢她左右不了,各位姐妹深感抱歉。 巴结的人自然也是不少,纤沫前段时间的热度又冷了下来,不过他人看她受宠失宠再复宠,多少知道她还是有些手段的,也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奚落欺负她了。 那个侍卫秦绯第二日就打发出了宫,虽然出了宫可还是不放心,沉沉压在心头,看纤沫安静的样子,宫中似乎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入冬的时候秦绯得知了好消息,她怀孕了,这是既去年小产后的又一次喜悦,这次她没再瞒着,不像那时左怕右怕谁也不敢说了。 林霈玉作为孩子的父亲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其次就是皇后,宁妃等等一干妃子不过一日时间宫中已是尽人皆知。 登门看望道喜的几乎要将门栏踩烂,但,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孩子对于这群密封在深宫中的女人是艳羡又向往的,更是无价之宝,想真正的怀胎十月又生下来的几率少之又少,女人的嫉妒心比鹤顶红还要恶毒。 可她偏要告诉所有的人,在皇后的庇护下告诉所有的人,虽然皇后不是真心的庇护她,但是皇帝看在眼中是皇后在庇护着秦绯,后宫中的种种密事,那些离奇流产失去的孩子他多少心底有数,这次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要这个孩子完整的出世。 皇后再不情愿也没办法,皇帝就是她的天。 安胎少不了就是吃跟睡,孕妇懒惰,秦绯每天睡上三四个时候还是昏昏沉沉,方柔看不下去提议道这样睡着对孩子也不好,以后生产的时候难生产,母体受累,秦绯这才在院子里花上半个时辰走动。 这一日吃了一盅甜品坐了一会皇后那边差人来说有要紧事要找绯贵人,秦绯有些奇怪,自她怀孕后皇后很少会找她做什么事,尽量让她休息安胎。 跟着嬷嬷去了东阳宫,皇后蹙着眉靠在榻上,闭目沉思,见秦绯进来打发她坐下,赐了茶水,看着秦绯半响问 01 重生之斗芳绯第23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绯半响问道:“你可知纤嫔的事情?” 秦绯有些奇怪:“纤沫怎么了?她最近安排侍寝?” 皇后摇摇头很是焦虑:“宁妃不知从哪听说纤嫔跟侍卫有染,正拿着这个要挟本宫,纤嫔一直是本宫安排给皇帝侍寝的,事情属实本宫逃不了干系。 ” 秦绯心里咯噔一跳,面色微变:“宁妃怎么会得来这样的消息,别是什么人诬陷的吧。” “宫中巡逻的侍卫说出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连跟她有染的那个侍卫名字都说出来了,就在锡兰宫那边当差,本宫正着急,就来跟你证实。” 秦绯听到还在当差就知道宁妃不过是捕风捉影,跟纤沫有染的那个侍卫早就出宫了,锡兰宫当差的那个十有八九是宁妃造谣的,为的就是打压皇后。 伸手握住皇后的纤指,定神道:“宁妃也不过是这样说,皇后为何不将那个侍卫偷偷叫来传问,若是真的有染……皇上还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好处理吗?死无对证,宁妃还好再说吗?” 这事一定要压下去,如果宁妃所说的那个侍卫就是她安排出宫那个男人的同僚,那么他一定是知道纤沫跟那个男人的事情了,真相被掀出她也逃不了干系。 皇后眼中一亮,挥手道:“你先回去吧,你有了身孕还要劳烦你来这里,真是不好意思,我那里有血燕,你带些回去,你身子养的好,皇子才能壮壮的呢。” “臣妾谢过皇后。” 松了一口气,希望皇后这件事能办的稳妥,想起那晚纤沫脸上绝望的表情,那个侍卫她大概是动了真情,查出真相出宫的人会被死刑,宫里的人也会被处死,而知道真相又没说出的人也会受到责罚。 若被查出,纤沫一定会说出自己的咬着下唇,回头看半开宫门的东阳宫,皇后会办的很好的。 晚上睡的极不安稳,也许是怀孕的原因,神经特别纤弱一点点声音都能惊醒,林霈玉撑起身摸着她的额柔声问:“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太医。” 秦绯拉住他,偎进他怀里带着娇憨道:“不用,我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夜里反而睡不着了。” 他失笑,点点她的额:“你睡不找害的别人也睡不好,明天罚你到书房给我磨墨,我可是辛苦的很。”手下移覆到她胸上凑在她耳边调笑道:“你这里我很满意,一手难以掌握,怀孕对于我来说也是福利。” 秦绯微红了脸:“正经点我可是孕妇。” “行不行?”他不依不饶小孩子讨糖果般。 勉强点头:“好吧,可你要轻点哦……” “遵命” 第二日伺候林霈玉穿戴好上了早朝,方柔走来低声道:“昨晚侍卫们不知因什么事起了争执,打了架死了一个人呢。” 秦绯嘴角微扬:“哦,是吗,都是成年男子怎么还像少年人那么冲动呢,父母知道了要伤心死了。” 方柔看着秦绯一会低声道:“皇后很生气,将锡兰斋的侍卫全都撤了,主子要不要让皇上知道。” 秦绯无声笑了笑:“有的人巴不得皇上会知道,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死无对证,皇后都安排好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对了,纤沫那边怎么样?” “纤主子这几日一直待在屋子里很少出来,主子有了身孕皇上日日都来陪着,其他妃嫔也就闲下来了。” 秦绯缓缓点头:“她是要安静点了,要是再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害人又害己。”到时皇后可不会再像这样了,死的就不是一个多嘴的侍卫了,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多一个少一个的,皇帝没什么概念。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赠以砒霜 身形渐渐大起来,五个多月的身量已日渐沉重,神智比往日倦怠,林霈玉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极为的重视,只因秦绯无意一句说喜欢水晶,翌日,锦安宫悬挂的锻帘都换成水晶穿成的水晶帘,东海的水晶极为纯净透彻。 阳光照进来,光线在串串光滑的水晶珠上流转,璀璨耀眼,华贵无比,秦绯惊喜,自己不过是随便一说,他竟然听了进去,纤长的手指从珠帘里穿过,眼前闪过的是他无尽温柔的脸,心满意足,身心烘暖,所谓幸福也不过如此。 他已有两个孩子,早已不是初为人父,那两个孩子一直是住在宫外,没有在皇宫内养大,与他接触不多,秦绯担忧自己的孩子出世也会被送出宫外,母子分离。 太医早前把脉告之性别是为男童,秦绯欢喜之余更加担忧,以皇帝对她现在的喜爱,这个孩子生下也不是没有立为储君的可能,可是皇后怎么会准许…… 思量过后,对外宣称怀的是个公主,太过招摇总是不好的。 方柔将肉羹端上桌,秦绯靠在窗前慢吞吞吃着,窗外一道人影急匆匆走过,她正奇怪是谁,外面人尖细的嗓子叫起:“方嬷嬷在么?” 方柔应声走了出去,两人在外低声交谈几句,片刻后方柔捧着一包苍耳子走了进来,秦绯问:“刚才是谁?” 方柔垂下眼低声道:“纤嫔得了疟疾,这是皇后让人送进各宫的草药,以防疟疾扩散开来。” 秦绯心头一跳,手中羹勺咔的一声落进瓷碗里,得了疟疾……十月份的天气蚊虫已绝迹,居然会有疟疾。 可这宫中现在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除了那个人……中宫之主,果然胆识不同,纤沫气焰太高,连她也看不顺眼了么?如此想着,不禁又为皇帝破天荒的关注喜欢而担忧,要是那些人知道怀的是男孩,到时自己怕不止疟疾这么简单了…… 怀中沉重,更无食意,放下碗低声道:“将草药煎了给他们服下吧,除了必要的事情大家待在宫中的好,疟疾…也是要人命的东西。” 搂紧身上的衣服,手轻放在肚腹上,繁复的织锦,万丛花朵从脚边升起,一朵朵绚烂绽放滚落在裙摆上,满眼的绯色刺目,这般的华贵是因为怀了身孕么? 隔着肚皮怀中胎儿在腹腔里踢动,掌心感触到肚皮起伏滚动,腊月底就要出生了,她的小王子,将为人母的喜悦无可比拟。 晚间林霈玉过来,眉间轻锁,秦绯看他神色烦闷必然是因为纤沫的事情烦恼,用过晚饭,他终于没忍住:“纤嫔好好的怎么会得疟疾,平日又不是病弱之人。” 秦绯为他斟上热茶,轻声道:“既然已得疟疾,还是抓紧时间诊治才是,我听说皇后已经让御医抓紧在配药,希望纤嫔能早日康复,伺候皇上。” 林霈玉眉间微松,半响露出笑道:“我今日给你带了一件好玩的东西。”转身拿出一件深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玳瑁质地的玲珑小鸟,背后是金光闪闪的小发条,他伸手旋转,小鸟在桌上机械的行走,不时歪着脑袋,像真的小鸟那样,几乎就要以为它要引颈长啼,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圆眼在烛火下熠熠折着光。 秦绯喜欢不已,托在手心带着孩子气嘻嘻笑道:“真好玩,等我宝宝出世了,留给我宝宝玩” 他接过她掌心的鸟,宠溺道:“会是最好的,我给你们母子的会是最好的,这个小玩意算不什么。” 嘴角蔓延开的喜悦溢满全身,伸臂拥住他,女人啊果然还是喜欢甜言蜜语。 天气越加寒冷,再过不久就是初雪,纤沫的疟疾并没像皇后保证的那样,太医会抓紧研制出良药为她治病,皇帝自一开始的日日关心,到后来病情毫无起色的淡忘,一个拖字,就将男人往日的温情耗尽,毕竟比起偏远阁室病弱死人般的旧爱,即将出世的孩子与娇美的新人才能吸引他的目光。 肚腹渐大如箩,皇后谨遵皇帝命令,对绯贵人照料的颇为悉心,可那份悉心有多少不甘心跟怨毒,秦绯懒的想,只要能让她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就行,缓缓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太医说要多走动,生养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痛,第一胎呢,秦绯心底很紧张。 最近多食,总是觉得饿,每日除了正餐,下午还要吃上一顿,又喜肉食跟往日里的饮食习惯大不相同,秦绯对着镜子捏捏日渐丰腴的脸颊,叹息,这么胖,真是丑,所幸皇帝待她一如往日喜欢,对她日渐丰腴的身体反而更加喜欢。 出声将方柔唤进来,手边一叠切的齐整的花生糖,糖浆光润,看上去颇为诱人。 “送去给纤嫔,她平日里喜欢吃这个。”顿了顿,她又道:“一定要看她吃下。”浓如泼墨的长发散了一身,脸上红妆微落,光洁的下颚微向前倾,红唇鲜艳如血。 方柔不多语,点头端起碟子去了,纤嫔被隔在后宫最偏西的小阁里,每日除了送饭的一个老宫女其他再无他人去瞧她。 天黑之时,方柔折了回来,隔着厚厚的锦帘,秦绯的声音慵懒无力,身后粗如手臂的红烛熠熠燃烧着,内室里所有的一切笼罩在红色的烛火下,虚幻模糊,连她的声音也像罩着纱般。 “吃掉了么?” “全吃掉了。” “说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说,已,已经不成|人样了……”方柔的声音残留着惊恐。 “去忙吧。” 疟疾后期,浑身水肿,每日忽寒忽热,生不如死,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半两砒霜就可以解救她炼狱一般的日子,孕期渐至,纤沫与那侍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一日更比一日沉沉压在心头,若是有人“不小心”透露出,那么,她与她的孩子地位定会受到重挫,既然是已腐烂的毒瘤不如让她秦绯加上一刀早日去除,也让那人趁早解脱。 帝王的威严,她,挑战不起。 皇后耳目众多,纤沫的尸体明早就会有人发现,但她也不怕,皇后既然能让纤沫染上疟疾,总归也是要死的,她做的只不是让她的死期提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影响到她们母子日后的地位。 一场雨一场寒,纤沫的尸体第二日中午被发现,送饭的宫婢魂都要被吓掉了,砒霜之毒,七窍流血,加之之前她早有日日呕血的迹象,房间里早已污浊不堪,腥臭无比,没人敢靠近,死讯传出,皇帝神伤一会,目光落到秦绯的肚子上面容又舒展开,死去的人跟即将要出生的孩子比起算不上什么。 葬礼皇后操办,一切从简,纤沫家世单薄,人单势薄,死后也是极简单下葬,葬于皇陵,纤姓沫氏,十七岁死于疟疾,史官这般记载。 她真如她的名字般,绚烂似刚吹起的泡沫,美丽诱人,可也极脆弱只轻轻一戳就化为乌有。 石道湿滑,雨早停下,头上举的梅花伞折好提在手上,这里是通往各个中宫的甬道,来往宫婢太监匆忙走过,为各自伺候的主子办各样的事情,或明或暗。 走的有些发热,将身上狐裘解开一点,脖子上围着的雪白狐尾衬的面若凝脂,怀孕以来除了身体发胖,秦绯并无太多变化,日日上好的汤羹滋补着,人反而变的更加娇艳,皮肤更甚以往的细嫩。 前方一道玄色缓缓行来,秦绯微有些惊讶,迟钝的想起今日是月半,朝臣谏拜的日子,敛下眉眼立在一旁让路。 那人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男子,大概是贴身的侍卫之类,走到秦绯身边,秦绯下意识的抬眼,看到他天生带着轻佻的眼扫过她的脸,脸色平静,擦身离开。 等那人走了过去,抬步继续朝前行去,花秋在后看了眼文绶王渐远的身影,奇怪道:“今日不是应该进宫的吗?文绶王怎么回去了?” 秦绯微冷下脸道:“多嘴,男子的事情岂是你能议论的。” 花球唬了下,连忙不再多言。 风流潇洒的文绶王呢,年底也要成亲了,世家的大小姐,据说是他亲自挑选的,想必是极为美丽的人儿,只是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掌控住呢,只怕到时丢了心丢了人,徒惹伤心烦恼。 皇后想必在东阳宫中已等候多时了,毒死纤沫她没提前跟皇后说,自作主张做了此事,此刻皇后肯定是愤怒的。 转过回廊,东阳宫的大门虚掩着,石阶很高,有些笨拙的迈了进去,今日下雨,皇后在宫中也没什么事做,摊着绣本在绣一朵牡丹。 见秦绯进来,她伸手赐了坐,秦绯含笑坐下,二人一时默默无语,皇后低头刺绣也不知过了多久,放佛她的东阳宫并没有来客,只是她一人安静刺绣。 秦绯小声吩咐下去宫婢端上热茶点心,她接过亲自奉上,皇后抬眼接过,并不言语,秦绯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姐姐怪我多事,可姐姐也想想我与纤沫往日里走的近,她那时又是在锦安宫蒙我照顾,她被病痛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实在不忍心,只好帮她一把,送她上路。” 皇后冷眼道:“怕是影响到你母子的地位,绯贵人才下次痛手的吧。” 秦绯一滞,落下泪来:“皇后如何这样想,纤沫那时初入宫,受人欺负,若不是我提点她,皇帝也不会看的上她,就算她受宠,我又怎么会害怕她影响到我母子日后的地位?我跟她一向交情不错,更何况她病成那样,又有什么可威胁到我的?我也是不得已,实在是看不下去……” 皇后冷哼一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宫中妃嫔你能决定生死?本宫都没这么大权力” 秦绯断断续续哭泣道:“臣妾真的是不忍心看她那样,全身水肿,小便都是血……臣妾想不明白为何那样凉冷的天气她会染上疟疾,必定是有人陷害她的皇后您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皇后脸色微僵,半响叹声道:“这宫中人口众多,谁又能看的那么清呢,你已有身孕还是少哭泣的好,要是伤了胎气皇上可就要怪罪本宫了,好啦,好啦,本宫不怪你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就要午膳了,一起在这用饭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防不胜防 在皇后那里吃过午饭回到锦安宫小憩,昏昏沉沉睡了一刻钟,方柔撩开帐幔轻声哄道:“主子,喝点花茶吧,中午吃的荤,解下腻。” 秦绯睁开眼,脸色发白低声道:“嬷嬷,我难受。” 方柔一惊,托起她摸上她的额,疾声道:“主子是哪里难受?” 秦绯抚着肚子,困难道:“我肚子发凉,孩子动的好厉害,我好怕。” 方柔大惊失色忙吩咐花秋去叫太医,秦绯挣扎的坐起喝了几口热茶,肚腹里还是发凉发胀,一时间心头惶惶,抱着肚子坐在床边发呆。 太医一路小跑进了锦安宫,阁室内燃着熏香,甜味腻人,太医疑惑的皱起眉,方柔哪还容他发愣,将他喊了进来。 伸手搭脉,太医犹豫了下,慢声问道:“绯贵人是否吃了寒凉的东西?” 秦绯抱着肚子摇头:“并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犹豫了下又道:“不过今日并未在这边用饭,是在…皇后那吃的,桌上有道蟹黄煲,味道鲜甜,几乎是我一人吃下的。” 太医敛须责道:“怎么能吃蟹呢,真是胡闹蟹性本寒凉,有了身孕还贪食嬷嬷是怎么教导的伤了胎儿怎么是好。”他口气严烈,大有痛心疾首。 方柔在旁赔笑道:“我也不成生过孩子,这种事还真不太懂,那现在怎么办好?太医是要开什么方子么?” 他想了想:“我这就开药,你速速去抓,赶紧服下。”语毕挥毫写下,方柔不敢迟疑,亲自去了药署抓了药,前后不过两个半时辰左右,秦绯服下药汁,过了半响肚中凉意才稍解开。 太医脸色稍霁,收拾好东西絮絮道:“绯贵人长点心眼吧,这宫中莫名其妙消失的孩子太多了,老夫受命为贵人安胎,要是这龙胎不保,老夫的头也保不住了。”走到门边他又想到什么回头说道:“这屋里的熏香全都换掉,最好什么熏香都不要用。” 秦绯半明半暗黯然点头,魂不守舍半躺在床榻上,又是后悔又是后怕,那道蟹黄煲放在她手边,她贪食其鲜甜滑嫩,吃的精光,皇后还笑她食量这么大,将她宫中的螃蟹都吃完了,她都没有蟹膏用了。 ……如果计较起来,也只能说是自己不好,皇后没有生过子嗣,她也不懂这些,无心之过,自己能说什么,到最后传出去那些人只怕会笑话自己贪吃,撑的皇嗣都保不住…… 好烦……将胸腔里的闷气大口呼出,闭上眼,已经是万般的小心了,日日如履薄冰,还有三个半月就是产期,在那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俺招等着她接招。 宫婢们都退了出去,也许是凉意消散,腹中的孩子没有刚才动的那么激烈,凉气侵入子,他是难受的吧,所以才那么用力的挣扎,自己真是糊涂若是保不住…… 第一个孩子已经失去,这个孩子若是再保不住,她会疯掉心底低喃,千万的懊悔涌上心头,捂着脸小声的啜泣,我不是尽职的娘亲,无关皇家,无关权贵,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个母亲,拥有自己血肉里生出的骨肉…… 林霈玉不知道这件事,秦绯不想事情闹大,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他最近为了顺常住的事大为烦恼,那位将军之女,性子骄纵的堪比天上明月,秦绯与她接触不多,更没有得罪过她,女子天性善妒,眼见绯贵人就要产子,而自己进宫半年肚皮半点动静也没有,怎能不着急? 论姿色自问不差后宫哪个妃嫔,论家世更是不放他人在眼中,怎么能见到他人比自己好?更看不下去俊秀的皇帝一心扎在别的女人身边。 每晚到了侍寝的时候这位常住必然回前往皇帝的寝宫,皇帝若是宿在某位妃嫔的寝宫,她必然是亲自前去喊叫,不把皇帝喊出不为止,一时间闹的是鸡飞狗跳,众人暗地耻笑她荒唐。 若不是碍着皇帝的口谕,任何人无事不去打扰绯贵人,她怕是早就来闹了,性子张狂比那位和亲的公主还要厉害。 皇帝被她烦的没办法,一怒之下说要将她送回娘家反省几日,这才安分下来。如此,她成了妇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她在宫中所做无理之事终于传出宫外,传到她那位做将军的爹爹耳中,真是很铁不成钢,但又着急女儿失宠,急的亲自进宫求情,皇帝看在他门上多有战功,不与妇人计较。 这才偶尔在顺常住那留宿,不过却传出喜事,顺常住如愿以偿有了身孕,这下高兴坏了,本以为她得了愿,那性子也就好些的了,可笑她更甚以往,仗着怀着身孕,气焰嚣张,处处不把人放在眼中。 不谈资历不如她的妃嫔了,就连宁妃都受过她脸色,唯一还放在眼中的是皇后,还能说几句恭谨话,其余的都成了她眼中的杂草了。 皇帝碍于她怀着子嗣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了,更是得意到不行,用的,吃的,穿的,件件事情都要拿来跟秦绯比,众人知道她性子怕得罪她,都说绯贵人不如顺主子的,明眼一看就知道,顺常住你比绯贵人更要受宠的呢,这样的恭维话那位顺常住听着自是舒服无边了。 秦绯靠在榻上,手里剥着橘子,听花秋绘声绘色的将这位顺常住的事情,花秋说起皇帝看到顺常住撒娇的样子,那脸色难看的跟吃了苍蝇一般。 秦绯噗的笑出,伸手轻拍她,笑骂道:“你这丫头,能演戏了,顺常住我可是看过的,长的貌美,皇上怎么会看到她像看苍蝇一样,夸张” 花秋一脸老成吃持重道:“主子,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啊,不是看女人长的有多好看,就算长的再好看,以顺常住那个性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都要烦死啦,咱们皇上可算是气量大的,若是换做别人早就一纸休书了。” 方柔走进来狠狠打了她一下,喝道:“妮子就知道胡说,你才豆大的年纪,等你嫁人了再议论男人,也不害臊,主子,我看呀,这丫头八成是想嫁人了,要不在找个踏实点的侍卫把这丫头给嫁了?省的整日里胡说。” 秦绯掩着嘴笑道:“那倒是好主意了。” 花秋忙求饶:“各位好姐姐,千万别,那些侍卫一个个凶巴巴的,我可不想,我这去做事。” “呵呵,谁让你嘴巴凶,去看着砂锅里的安胎药熬好没?” “好嘞。” 方柔替秦绯擦去手上的橘皮汁:“最后一副了,袁太医就是脾气大点,医术在太医署里可是顶尖的。” “嗯,我明白,别人都看的清楚,就我傻乎乎的,还在她那吃午饭,刚进宫那会的事我也没少受她罪,怎么转身就忘了。” 方柔笑道:“那是主子心慈人善,比不上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以后我们都要多注意。” “嗯。” 正说笑着,宫门外响起脚步声纷沓而至,秦绯奇怪的起身,听声音人还不少,林霈玉下旨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她,谁这么大胆敢来? 正奇怪的要出气看,花秋闪了进来惊讶道:“顺常在来了。” 方柔皱眉道:“她来干什么?耀武扬威么?我们平日与她又没交情接触。” 秦绯淡然道:“出去看看吧,花秋你去泡茶。” 说话间来人已到方厅,一行人浩浩荡荡,几乎将方厅站满,秦绯缓缓走出内阁,笑道:“贵客上门,我倒躲在屋内,真是失礼呢。” 满头的金饰宝石,身上又是穿的桃红色的齐胸襦裙,腰间零零碎碎挂了三四个金镏子,下面坠着几串玛瑙珠子,玉石环佩,走起路来,丁佩作响,往那一站,孔雀一般骄傲,腕上的翡翠,头上的十二支时令花钗,刺的人眼都要瞎了。 杏仁眼在秦绯肚子上溜了一圈,带着傲意笑道:“不怪,你身怀子嗣,行动不便也能体谅。” 秦绯笑笑不可置否:“坐。” 花秋将茶端上,送上点心,秦绯先饮和气道:“天气寒冷,我喜欢饮些热茶,不知道顺常住喜欢不喜欢?” 顺常在掀起几不可闻的淡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突然转脸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浅绿的茶水溅在玉石地面上,秦绯的裙摆上也被染上茶渍,方柔脸色一变上前低声询问:“主子可被烫到?” 秦绯摇摇头,气定神闲抿下口中热茶:“衣服穿的这么厚怎么会伤到我,你且退下。” 她掩着唇带着歉意笑道:“我宫中的茶不是这个味道,这茶水好似有股霉味,一时没忍住,姐姐不要责怪。”眼中却带着嬉笑,哪里有半分的歉意。 秦绯搁下手中茶盏:“我x日喝着觉得还算可口,大概口味不同。” 顺常住嘻嘻笑着,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肚腹,秦绯吓了一惊,不由往后一缩,顺常住收回手叹声道:“都说姐姐肚子里的是位公主,也不知道我肚子是个公主还是王子?前几日太医把脉说极有可能是个王子,可人家都说男孩子调皮,不好管教哦,我倒有些发愁了。” 秦绯淡淡道:“妹妹多担忧了,宫中的孩子都是在宫外抚养,妹妹不要亲自抚养的,就算再调皮也烦不到妹妹的,妹妹且安心。” 顺常住有些呆住,呐呐问道:“要送去宫外养?为什么?” 秦绯无辜道:“妹妹不是说男孩子调皮难养么,我想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带孩子据说会老的很快的。” “可,可哪有孩子不跟着娘亲的,这未免也不尽人情了” “是啊,”秦绯悠悠道,“我也很神伤。”骨肉分离确实很惨,如果求求林霈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留下孩子自己抚养…… 顺常在有些坐不住了,匆匆道:“哪能有这样的事情,我去问个清楚,可别是姐姐哄我的。” “我也是听说,妹妹问的清楚了也告诉我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秦绯坐在梨花椅上动也没动,她越是嚣张死的越快,会有人收拾她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皇子出世 不过是个草包货,看她那样真是好笑呢。 林霈玉不知怎地知道了顺常在来锦安宫耍威风的事情,秦绯笑笑不在意,皇帝见她包容模样更是歉意,更是庆幸自己得来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揉着她手,他柔声想道:“我已想好了,咱们女儿的名字就叫林梓鸢,封鸢公主。” 秦绯耻笑道:“要是男孩子,那叫什么?” 他一愣,哈哈笑道:“那我就封他为候,赏他封地” “可惜是个女儿呢,女儿可比儿子贴心的呢,我要生个美美的公主。” “好,都好,你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心头肉。” 秦绯含笑偎进他怀里:“你今日说的话可别忘记了,皇上。” 天气日渐寒冷,到了十一月份已经开始下雪,到了腊月的时候整个皇城都覆盖着厚厚的雪花,像座冰砌玉雕的世外宫殿,北坨的雪总是比其他邻国要来的多,地位原因,处地最北,也是最寒冷的国家。 每年寒冬,各地进献的兽皮堆满库房,那些上好的紫貂皮早被各宫地位显赫的主子拿走,有两张少见的紫金貂皮,一张皇帝所用,还有一张顺常在被要去,众人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按往年间的情形,还有一张紫金貂皮是皇后所得,今年却被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新人抢去,不知道皇后什么滋味。 纯白的狐狸毛做成的披风盖在身上再大的风雪也穿不透,秦绯用手在毛上翻来覆去的摸,毛跟着她手里的方向一边倒。 真无聊哦,雪下的那么大,出去更加不方便,肚子这么大,好辛苦,真希望赶紧生下来,挺着肚子难受的夜里睡不着。 躺下又坐起,再躺下侧着,似乎不管怎样都压在心头闷的难受,翻来覆去的动,方柔见状过来笑道:“主子就快要到产期了,宝宝越来越大,大人也就难受的了,主子不要躺着的好,还是下床多走动走动。” 秦绯乖乖下床,没走几步又觉得累的慌,气虚喘喘的,扶着方柔的手自嘲笑道:“我都快成猪了,还是多走走吧。” 坚持走了半个钟头,额上生了细汗才坐下,又觉得肚子饿了,吃了一碗汤圆,吃完有点懊悔刚才走的半个钟头被一碗汤圆补回来了。 外面积雪很厚,到了晚上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挂上厚帘早早的上床准备就寝,屋子里炭火烧的暖烘烘的,秦绯对着镜子左右看自己滚圆的肚子,真难看…… 正暗自神伤,锦帘掀开,林霈玉含笑走了进来,秦绯看着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我这边又不方便留宿的……” 他刮刮她鼻子,促狭道:“也不一定就要做那个事的啊,你这些晚上睡的不踏实,我来陪你说说话。” 秦绯嘟起嘴道:“我可被这小子折磨惨了,动的那么厉害,害的我都睡不着。” 他摸摸她光滑的肚皮:“看来咱们的公主不比男孩差呢,肯定很调皮。” 脱下他身上的常服,眼尖的瞄到他后脖里一块破皮的印子,看上去似乎是指甲抓伤的,奇怪的去摸:“你这碰哪的,皮都破了。” 他有些无奈道:“顺常在孩子性子,抓破一点点没什么。” 秦绯眼珠一转,坏笑道:“是不是她留你宿,你不答应她就抓伤了你?” 林霈玉难得的有些红脸,叹声道:“这不是才躲到你这了嘛,你要多安慰我哦。” “才不,谁让你娶那么多的妻子,活该。” 他苦笑一声,目光深沉看着她:“徐氏一族多有战功,我若不娶徐嵩宁的女儿,他又怎肯死心塌地为我北坨打拼江山,秦绯,你要懂我。” 秦绯有些意外,原以为他娶这些女子是因为贪图美色,却不曾想到,这样的结合里面更多的是利用她家族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政权。 怜惜的的划过他修长的眉,展颜笑道:“我若不懂你谁还能懂你呢?早点睡吧,整日里大事小事的一天下来肯定会很累。” 解开长发,用手替他慢慢梳理,发丝浓黑,散在身后,突然想起就算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丈夫如今也不过才过弱冠之龄,少年天子,所做之事,所想之事,她这个妇人哪里能猜测的到。 “我喜欢看你的眼睛。”看着他流光四溢的眼,她脱口而出,不复往日里的沉稳害羞,他倏地瞠大眼看她,满满的惊喜从琉璃眼中流出。 他故意盯着她发红的脸:“我的眼睛很特别吗?” 秦绯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也,也不是的,大概是,是因为我见识少,所以觉得你的眼睛很特别,好看……也许有比你好的,我还没看到。” 他嘿嘿笑了两声,抿着唇思索了下低声问道:“那,我是不是比李乾好看?” 秦绯心头一跳,李乾……有些慌乱的对上他极为认真的眼,看他眼中的火焰在她漫长的沉默中缓缓熄灭,呐呐的张嘴:“我……” 他却转过身,声音冷淡:“睡觉吧,天色不早了。”干干的坐着,侧躺的男人闭上眼已经睡去,伸出的手犹豫了下无力垂下。 吹熄蜡烛,缓缓躺下,一时屋内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秦绯因怀孕的原因,呼吸声比平常人要来的重,心口压的难受,要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身边的男人侧着身子睡,似乎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看他冷冰冰漠不关心的的背影,万分的委屈涌上心头,她不是故意不吭声的,只是被突然问道没有反应过来。 眼眶发热,伸手揉眼,不知从哪来的那么眼泪瞬间滚了下来,大串大串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像孩子一样哭泣着。 呜呜的哭着,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样子,很快胸襟上湿了一大片,林霈玉坐起身黑暗中看着她,叹口气平静问道:“你怎么了?” 秦绯只是哭泣,林霈玉有些恼火起来,大声道:“你哭什么?为那个倒霉鬼的李乾吗?我就知道你还在想着他” 秦绯的哭声变的浓烈,她猛烈的摇头,张口莫辩。 “那你为什么哭?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身下流过暖流,肚腹间疼痛的几乎连话也讲不出,一阵阵的抽痛,伸手攀住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霈玉,我,我难受我要生了……” 他一下慌乱起来,手忙脚乱下了床,为自己刚才的发火自责不已,灯也没点,冲外吼道:“方柔,快去叫产婆,秦绯要生了” 秦绯抱着肚子倒在床上,肚子疼的不能思考,稀里糊涂间林霈玉趴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低声说:“产婆就要到了,很快就到了,秦绯你不要怕,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啊…好痛……”手里拽着林霈玉的手,手心那么多汗,他也在紧张么?不生她的气了么? 身边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人的脚步声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个房间走动,小腹里有什么在努力往下坠,痛感一阵紧似一阵,牙都要咬碎了,原来生孩子这么痛,早知道才不要生。 “主子,用力,就要出来了。”方柔手上的帕子一遍一遍擦着她脸上的汗,产婆在周围走动,人影重重,她睁开眼找寻。 “皇上在外面等着呢,他急的不得了。” “是…是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漫长以为要过不去了,猛然身子一松,婴儿的啼哭声穿过耳膜,产婆欢喜的喊道:“生了,生了,生个白白胖胖的王子呢。” 门帘被猛的掀开,林霈玉像阵风卷了进来,小心接过产婆怀里的孩子送到秦绯床边,他高兴坏了:“看,我们的孩子。” 秦绯产后极为的虚弱,伸长脖子去看,更想去抱抱这个刚才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小家伙,林霈玉摸摸她汗湿的脸颊,柔声道:“你现在太虚弱了,还是我抱着吧。”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噗嗤笑道:“说好的公主呢,怎么给我生了个带把的。” 产婆走过来道:“皇上还是出去的好,娘娘刚生产完,不宜多说话的呢。”他想想也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秦绯真是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看到孩子平安,她安心睡去。 三日后洗三,各宫前来道喜,宫中久未有新生儿,大家都要来看看这个粉嘟嘟的小家伙,各宫妃嫔轮流抱着,宁妃抱着更是舍不得撒手了。 秦绯靠在床边突然觉得她们很可怜,不论是什么心思呆在皇帝身边,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怎么还能算是完整的女人吗?宁妃平日里那么凶悍,看到小孩子也会流露出女人天生的温柔母性。 唯一没来道喜的是顺常在,徐倩,之前在那些女人嘴里都说是个女儿,她为此得意很久,总觉得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到时会比秦绯的公主高贵一等。 生下来是个男孩,更是传出皇上要封这个孩子为候的事情,以她的品性,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就不知道她又要怎么去纠缠林霈玉了。 安静坐在一边的夏常在引起秦绯注意,示意方柔将她喊过来,夏常在点点头走进内室,秦绯示意她坐下,和声问道:“我记得你不怎么出来走动的呢,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夏秋水有些羞怯道:“我听说贵人生了宝宝,我喜欢小孩子就来看了,她们也都在,满热闹的。” 秦绯柔声道:“我知道你在宫中不怎么走动,也没几个贴心的姐妹,你要是不嫌弃,常来我这坐坐。” 她点点头,笑道:“大家都说贵人怀的是个小公主,我…我手笨做了几件孩子的小衣裳,贵人生下的是小皇子,我那几件衣服也就没送来,我宫中没什么好东西,跟其他娘娘比起有些寒酸,这副长命锁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秦绯笑道:“常在情深意重,岂是世间俗物能比的,那几件衣服不妨拿来,孩子还小,穿身上没关系的。” 夏秋水高兴道:“贵人不嫌弃就好,我改日送来。” “嗯。”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男人的苦衷 好想一口气全写完,这本书不想坑,唉…… 那小娃儿被抱在怀中,既不哭也不闹,闭着眼只管睡觉,胎里带出的头发也没剪,油亮油亮的盖在粉雕一般的小耳朵上,也不知道哪个手巧的妃嫔在他头顶扎了一根红丝苕,德嫔笑道:“呀,这谁把我们的小皇子打扮的跟小姑娘似的,也不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这小家伙可真会睡,我们这样折腾都不醒,是像谁啊?” 傅婕妤掩嘴打趣道:“听说咱们的皇上小时特别的能睡呢,定然是像皇上的了。” 和嫔睁大眼道:“皇上很能睡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哪会知道,喏,你看这小家伙这么能睡,绯贵人又不是贪睡的人,那定是皇上贪睡的了。”德嫔说完笑出声,众人也是好笑不已,正说笑间,门外桂公公带着两个宫婢走近。 方柔迎上前去,桂公公一指身后两位宫婢笑道:“皇后今早来锦安宫看小皇子,体贴绯贵人刚产子,特地遣来两名手脚麻利的丫头伺候绯主子,翠兰,贵珠,上前见过主事的方嬷嬷。” 两个丫头上前同声喊道:“翠兰(贵珠)见过方嬷嬷。” 方柔谢道:“我家主子就不方便道谢了,我代我家主子谢过皇后娘娘的细心了。” 太监摆手笑道:“绯主子生了皇子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等能帮着绯主子跑腿可都是福气,方嬷嬷您忙,回见。” “公公走好。”转身将两个丫头领到后偏房,温和道:“锦安宫中的规矩我也不知道你们懂不懂,咱们主子刚生产,不能嘈杂,你们就先在这打杂,收拾收拾。” 两个丫头点头道:“谢谢嬷嬷体谅奴婢们。” “嗯,我去忙了。”方柔盯着她们的脸仔细的观察神情,翠兰圆圆脸,脸上散着几颗雀斑,眼睛看着自己鞋面,相貌普通,贵珠瘦些,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微黑的脸,看上去是块做苦活的料,两人眼神都是安安分分,也不敢四下到 重生之斗芳绯第24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乱看,看到方柔的脸,也是很快低下头去,不敢造次,现下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不像精钻刁滑之人。 回到前厅,宁妃小心将孩子放于摇篮之中,若有所思看着婴儿的小脸,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这才离开,其余的妃嫔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离开。 吩咐花秋照顾好小皇子,掀开帘子秦绯闭着眼正小憩,轻手轻脚收拾好床头吃完的碗筷,秦绯突然睁开眼道:“刚才是哪个宫中的太监?” 方柔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呼口气道:“是皇后那边的,送来两个丫头,我先安置在后偏房了。” 秦绯吐吐舌道:“我吓到嬷嬷啦?抱歉啊。” 方柔笑道:“是我没注意,主子道歉我倒觉得不好意思呢,做事心不在焉的。” 秦绯坐起身下床将摇篮拖到床边,看着自己孩子的睡颜心满意足道:“这小子可真是能睡,除了睡就是吃,也不理我这个娘。” 方柔将她衣角仔细掖好:“主子下次可不能这样就下床,会落下月子病的。” 秦绯哦的声,乖乖上了床,盯着床顶慢慢道:“刚才夏常在说早些日子就给我的孩子做了几套衣服,我估计明日就会送来,我看她似乎有巴结我之意,可我看她也不是踩高捧低的人,就不知她这么向我献好是什么意思了。” 方柔收拾碗筷的动作微停,想了想笑道:“也许真是喜欢小孩子,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想巴结主子,早在刚得知主子初怀孕就来了。” “可那时人人都以为我怀的是公主,不知是个皇子。” 方柔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她缓缓道:“不如让奴婢去查下她是不是真的在前段时间做过几套小孩衣裳?若是真的,主子就是多想了,若是今晚赶的,主子可就要离她远点的了,纤嫔的事也才过去没多久。” 秦绯咬着唇想了想点点头:“我懂,嬷嬷去查下吧。” 林霈玉天色没黑就过来了,头一晚还要留宿在锦安宫,想亲自照顾幼儿,若不是秦绯执意不答应,他白日还要上朝议事,夜里怎么能睡不好呢,这才作罢。 于是晚上定要过来看看他这个三皇子,孩子刚吃了奶又睡了,他有些失望,不满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我每次来他都是睡觉,睁开眼陪他爹玩会就这么难啊。” 秦绯失笑道:“我可是听说某人小时候比他还要能睡的哦,你也没抱怨了,我看八成是遗传。” 他抓抓头也笑道:“那当然,儿子像爹,天经地义的事情。” 方柔端上鸡汤,秦绯饮了几口,觉得腻放在一边,林霈玉看了眼鸡汤,又一次问道:“你真不要||乳|母么?定要亲自哺||乳|?” “嗯,我生的孩子为何不是我哺||乳|?孩子要是连我一口奶水都没喝过,我还算什么做娘亲的,你啊,我就不说你了,忍忍也不会怎么样的,更何况那么多妃嫔呢,暂时就先放过我吧,我可要好好陪我的儿子。” 林霈玉叹口气道:“有了儿子就不要丈夫了,算啦,我就不跟小屁孩计较啦,谁让他是我儿子呢。”伏下身在婴儿酣睡的小脸轻吻,为人父母的心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那种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掏心掏肺无所要求回报的大概就是父亲跟母亲的爱。 他想了想道:“还记得你生产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 “生个女儿封鸢公主,生皇子则封为侯。” 秦绯默然片刻低声道:“我记得,你说要给我们母子最好的,但我想说,你若是想我们安然生活最好什么封赏都不要给,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封为侯,不说后宫多少人会嫉羡,传出去也会说我蛊惑君主,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停顿了下抬起眼盯着他俊秀的脸继续道:“不说别人,就说顺常在,她也是有孕在身,若是也生个皇子,皇上也要封他为侯么?若是不封,世人会怎么议论皇上你?做事偏颇不公平?若是封了,以她家族的势力,难道她父亲不会动其他心思,以臣妾所想,依大皇子出世之时那般赏赐就可。” 林霈玉怔然不语,好半天不说话,秦绯惶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正发急,他蓦然露出笑,满意的点头道:“你说的极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你那时还在四皇子府的时候我看你做事那么笨,我都着急。” 秦绯哑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睁大眼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真是,自己面面为他着想,居然还在取消自己以前太笨,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理他了 林霈玉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急抱着她转过去的身子,凑上前可怜兮兮道:“我这几日一直宿在御书房,你不知道我一想到你有多难受,不信你看。”抓着她的手往下按去。 秦绯又气又羞,甩不开他的手,任由他牵引着向下摸去那处隆起,红着脸恶声恶气道:“我才不信你,再说了关我什么事,我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为你着想,你还说我笨心眼真坏” 他低声哄道:“我错了,好秦绯,我真的就睡在御书房的,你…让我亲亲,好不好?亲也不行么?” 秦绯看他难得一次的低声下气,点点头就要答应他,林霈玉大喜,刚要凑上去,腿边摇篮里的孩子哇哇的大哭起来。 秦绯一把推开他,扑到摇篮边,抱起孩子低声呢喃哄着他,靠在母亲怀里孩子哭了几声又睡着了,一放下又开始哭。 秦绯失笑道:“看来咱们儿子也看不过你欺负我了,你太坏了。” 林霈玉垮下俊脸唉声叹气:“做男人可真难,想亲自己妻子一下都那么难,明日我要晚点来看你了,文绶王明日大婚。” “文绶王?”秦绯慢一拍的想起,“我记得他是腊月成亲的,就是明日么?那你身为人弟可要给你这个哥哥送上大礼的了。” 皇帝郑重道:“皇兄他为了我受了很多苦,如今他终于能找到喜欢的女子,我也觉得安心,他成亲后年前带新妇进宫,到时我定然会大摆宴席款待他们夫妇。” “嗯,外面黑了,你快些回去吧,昨夜又下了雪,今晚恐怕还有细雪,路上滑,回去小心。” “嗯嗯。”他直点头,突然趁着秦绯不注意亲向她耳垂,秦绯一惊捂着耳垂,只看到他闭着那双琉璃般的眼痛苦道:“你的月子还有二十七天,我真怕到时要憋死了。” 秦绯脸红似涨潮,轻啐他一声,将他推了出去。一点都没皇帝样,半分正经都没有。 等皇帝走后一会,秦绯掀开衣襟给孩子喂奶,花秋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主子,后偏院那两个丫头不太老实,我看她们鬼鬼祟祟的一直朝厨房那边看。” 秦绯抬起头,半分也不惊讶:“嗯,你好好盯着她们,一定要抓到实打实的把柄,千万不要惊扰到她们,她们想做什么就让她们做去。” 花秋恨声道:“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才过来多久啊,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卷起多大的浪。” 秦绯淡然道:“你脾气放慢点,告诉茯苓,玉珠她们,眼睛放亮点,可千万别让那两个蹄子得手了。” “知道了,主子。” “方嬷嬷出去了?” “嗯,刚才就出去了,说是一会就回来。” 八成是夏常在那边打探消息了,秦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商陆之毒 夜色已深,反而没有睡意,静坐着听屋外的风声,方柔走近轻声道:“主子还不睡?夜里还要照顾皇子,还是早早的休息吧。” “嗯,不困,你今日去夏常在那边打听到什么?” 方柔一晒轻声道:“主子多心了,夏常在前些日子确实是做了一些小孩子衣裳,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秦绯不语,为自己汗颜,什么时候变的疑心这么重,别人稍微对自己好点,就要怀疑是别有用心,夏秋水也不过才进宫大半年,哪有那么多的心眼,自己真是多心了。 “知道了,皇后送来的两个丫头,秋红跟你说了吗?” 方柔蹙眉道:“我刚听说,留心看了下,确实举止古怪,就怕打草惊蛇,主子先晾着那两丫头,看到时捣鼓出什么名堂,我看也不是多精明的人,要是个真聪明的,也不会一进来就这般沉不住气。” “八成是派来试探我的吧,真烦。”闭眼躺下,皇后想做什么?自己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根本不想争夺什么,就算是个男孩又怎样,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子,皇位再怎么样也论不到她秦绯的儿子,这些人的肚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方柔低声吁叹,半响轻声道:“主子进宫才时间不算长,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皇后早已没有生育能力,皇上没有登位之时,曾遭暗党绑架,想杀掉现今圣上,拥立敬安候为王的,皇后一族那时奉先皇旨意去救,皇后胆大一人潜进敌人后背,救出皇帝,就那一次受了伤,被敬安候的手下一剑刺在小腹上,也不知道是伤的哪里。来皇上登基,立她为后,多年无所出,才知当年那剑伤到了卵巢,再无生育能力,也是可怜。” 秦绯怔然,喃喃道:“所以她就见不得别人生孩子么?” 方柔走过去将内室门和上,坐到床边,慢慢道:“我进宫多年,很多事我也只是听说,有些事是真是假也说不清了,宫外养大的两个孩子,是没有母亲的,生下来就被抱出宫外,至于宫里的产妇过不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了,从此再无人敢有身孕。” 秦绯脸色渐渐发白:“是皇后干的?皇帝为什么不阻止她她这是在害人” “皇上对她愧疚难安,有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那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能平安出世?” 方柔笑道:“那就说明主子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皇上是真心喜欢着主子的,所以皇后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了。” “那顺常在也怀孕了,会怎么样?” 方柔替她铺好床:“顺常在性子狂傲,奴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大概会生不下来吧,倒不敢弄死她,毕竟顺常在的娘家惹不起的。” 秦绯听完方柔的话,打心底发凉,生下孩子的妃嫔会死掉,那些没有母亲的皇子皇女如同失去掉落在地的雏鸟,风吹雨淋只能自己应付了,她这么残忍就是怕那些有孩子的妃嫔影响到自己的后位?怕后位易主。 视线落在酣睡的孩子身上,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她的儿子千万不要这样,若是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主子也不必害怕,皇上定然是会保护着主子的,皇后不敢怎么样的。” 秦绯痴痴的点头,突然觉得这地方好可怕,林霈玉明明知道皇后所做之事,残害宫中妃嫔居然就由她去了,这地方到底有多少污秽是她还不曾知道的? 夏秋水第二日果然将衣服送来,只是她不是自己来的,托她身边宫婢送来的,她身子不适,昨晚在院子里修剪梅枝,染了风寒,身子抱恙,怕来了锦安宫忍不住要抱小皇子,风寒传给孩子。 秦绯将衣服托在手中细瞧,阵脚细密,花色淡雅,用的布料是极为柔软的十二支细棉布,很适合幼儿贴身穿着,虽说都是些粉色,红色的衣裳,反正也是穿在里面的衣服,穿上也无妨,难为她这么有心。 她这么喜欢小孩子,恐怕却没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想起那日宁妃脸上失落伤心的神情,她恐怕也是不敢有身孕的妃嫔之一了。 做母亲的快乐也只有真正做了母亲才能体会,眼里心里看到的想到的全是自己的孩子,别的事情再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她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她的孩子,才能让皇后不惦记着她们母子。 今日林霈玉赴文绶王的婚宴,皇后必然也是一同去的,夫妻一体,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八抬大轿,皇宫正南门抬进的正妻。 自己算起来不过是个妾,是偏房,如果走在他身边陪他赴宴的是自己,如果中宫后位上做的是自己,是不是就不要担惊受怕有人加害她们母子?一定要逼成这样一定要剧烈的反抗才会有活路么? 天色又阴沉下来,北坨的整个冬天似乎都在下雪,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的雪,只要待来年开春,雪山消融雪才会远走。 洁白的雪花,纯洁美丽,可日日对着满目的白色也会厌倦,靠在锦榻上,身上盖着狐裘,口中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雾在眼前散开,这样的日子让人惊恐。 “这雪什么时候才会停?” 花秋走来笑道:“主子是无聊了么?你月子还没满呢,赶紧坐内阁去,方嬷嬷看见又要着急了。” 坐月子真是难受,裹紧身上的衣服回了内室,徐铭月有三个多月了吧,孩子已经成型了,若是这样让她失去孩子,那多残忍…… 皇后不想她生,皇帝估计也是同意的,徐铭月娘家势力那么大,怎么能让她生下孩子来呢?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花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问下?” 想了想:“算了。”酒宴结束他就会回来的,心底总是觉得不安,想找人倾诉。 “后面那两个丫头还安稳吗?” 花秋皱起眉,噼里啪啦道:“那两个丫头今早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厨房里,我将她们好一顿骂,以后再不许到厨房里,吃的东西我全倒了,谁知道她们会做什么手脚,真是半点都不能分神。” 秦绯淡淡道:“倒了多可惜,赏给她们也行,下次再进厨房由着她们去,我的饭菜另做,那些加料的东西就赏给她们。” 花秋嘟起嘴道:“那真是便宜她们了。” “便宜就便宜吧,也活不了几日了,吃几顿好的也算可以了。” 花秋眼睛一亮:“是,奴婢谨遵娘娘吩咐。” 方柔走来道:“这两人是皇后送来的,要是出事了皇后追责起来怎么办?” “嗯,偷主子的东西,主子惩罚一下,她们害怕自杀难道皇后也要追责么?自己的人不调教好就送来,出了丑事,还有脸面追责。” 随手从头上拔下一只玉钗,放在花秋手里,笑道:“你去办,我等着看。” 方柔还是有点不放心,见秦绯稳妥的样子叹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合上门走了出去。 花秋办事风风火火,过了几日秦绯早起梳洗,发现常带的一只白玉簪子不见了,这还了得,顿时好一顿翻找,那两个丫头在后院浆洗衣服,见众人搜到她们的屋子时,惊呆住,直摇头说没有拿,不知道少的是什么东西。 花秋哪还容得她们说话,冲进屋里一阵翻找,在床边枕头下找到钗子,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脸色如同死灰。 扑通跪下,两个丫头抖得如筛糠,再不聪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们连主子的房间都没去过,怎么会偷到钗子,也不敢辩解,只是磕头求饶。 花秋瞪眼道:“做了这样的龌蹉事还好意思求饶,我也不责罚你们,呆在屋子里先反省反省,看到时主子怎么处置你们。” 两个丫头心中没底,哀哀哭泣求饶,花秋手一挥,两个太监将她们拖了进去反锁起来。 “这是她们房中搜出来的。” “是的。”茯苓解开一点,放在鼻前闻了下,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 花秋上前凑道:“我也不知道,管他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晚饭时候就让这两丫头吃这玩意,死不了算她们命大,谁让她们害人。” 茯苓收好:“那我定要给她们做顿好吃的了。” “走吧,主子还在等着咱们呢。” 桌上摊着的东西,太医放入口中试了下,疑惑道:“绯贵人怎么会有商陆草,不过这个已经在水中煮过且晒过,毒性没那么强。” 秦绯有些紧张问:“那能毒死人么?” 袁太医看了一眼明白过来,半响才道:“毒不死大人,小孩就难说了,尤其是奶娃儿,大人若吃了,||乳|汁中必然会有,奶娃娇嫩,承受不起,绯贵人还是赶紧扔掉的好。” 秦绯大惊失色,若非自己谨慎,那两个丫头一来就安排在后院,就算如此还是想作怪,真佩服她们这么大的胆子 毒性大人不惧怕,孩子就躲不过了,这清清楚楚是要想害死她的孩子好狠的心肠 将太医送出锦安宫,秦绯失魂落魄靠在床头,方柔担忧道:“主子,事情我们发现的早,以后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秦绯几乎想哭,她简直想崩溃,真是千防万防,还不知道下一招是什么。 定定神,她深呼吸道:“东西先放这,那两个丫头也留着,等皇上过来我要告诉他,看他怎么裁决,他的好皇后这么恶毒他还能容忍下去吗” 特别备注:顺常在名字为 徐铭月 ,夏常在名字为 夏秋水,前面写的我都忘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我写错了,真是笨……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委屈谁来解 静静坐在摇篮边,眼泪止不住的流,林霈玉走进来见到的就是这幅情形,看到她的哭他疑惑,又想不到最近有什么事情会让她伤心,迟疑了下上前扶住她的肩温柔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秦绯抬起泪眼,凤眼哭的通红,将手一指案几上,抽抽噎噎道:“前几日皇后送了两个宫婢来伺候我,今日我少了一只钗子去那两个宫婢屋中找寻,却在她们屋内发现这个东西。” 林霈玉沾在手指细看,奇怪道:“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恰好太医过来把平安脉,我一时好奇,就拿出给太医瞧,太医,太医说,说这是商陆草,是有毒的东西” “商陆草”林霈玉大吃一惊,“她们屋内怎么会有商陆草,谁给她们的?” 秦绯含泪苦笑道:“皇后指来的人,还能有谁给她们,我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为什么,好在这些商陆草已经在沸水中煮过,毒性不大,我一个大人毒不死的,可这东西要想毒死一个奶娃儿不费吹毫之力,我若是吃了掺有商陆草的汤水,再给孩子喂奶,会发生什么,臣妾想都不敢想,若是孩子有什么意外,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断断续续说完,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真的很害怕,真的发现那样的事情,自己会做出什么,想象不到。 林霈玉脸色阴沉,僵着身体扶正她,凝神问道:“你确定是皇后送来的丫头?也许是…其他人想害咱们的孩子,不一定是皇后她。” 像被一盆冰水从头倒下,后背发凉,泪眼朦胧不敢置信看着他薄薄的唇线:“你的意思是皇后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就这么相信她?” 皇帝垂下眼轻点头道:“我很小就认识她了,她不会是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查清楚的好。” 秦绯一下挣开他双手,猛的站起,擦干泪大声道:“好好也是,终要查清楚的好,免的到时冤枉了谁才是造孽去,把那两个丫头叫来” 茯苓将那两个丫头叫了进来,两个丫头战战兢兢走了进来,见里面还坐着皇帝,更是吓的腿软,这边还没开口,已经扑通跪下,抖索不已。 秦绯冷笑一声,将那些东西送到她二人面前,恶狠狠道:“这些东西是谁给你们的,你们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二人结结巴巴生如蚊蚋不知嘴里念些什么,秦绯实在恨极,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几个巴掌下去,提高声音:“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些东西的都跟你们说了什么我查的清清楚楚,你们进了宫就在东阳宫那边伺候,可没伺候过别的主子” 翠兰头垂的几乎要碰到地上,哭道:“没有谁给我们,那些东西是,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奴婢们实在不知道主子为何要发这么大火,主子若是心情不好,打骂我们就是,我们真的没有偷主子的钗。” 秦绯恨声道:“好,说的好,看你老实样子,这般伶牙俐齿,怪不得那人会送你过来。”使了眼色,方柔端着热水进来,将那些东西倒进一些碗里,送到她嘴边。 方柔轻声道:“既然你们说你自己的东西,想必也是知道是什么的了,既然你们是清白的,喝下去就可证明自己的清白。” 将碗送的更近些,贵珠的脸霎时惨白,皇后给她们的时候告诉是毒,却没说是什么毒,她们两人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清楚这东西有多毒,哪里敢喝,互相偷偷对看着,挤在一起往后缩去。 秦绯眼中扫下她二人的行为,嘴边冷笑更是彻底:“自己的东西为何不敢喝知道是有毒的东西就不敢喝了么?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做奴才的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做事未必能由着自己心意,我答应你们只要说出是谁给你们的,我可保你们不死。” 贵珠脸上肌肉微动,秦绯看的清楚,蹲下身扶起她的脸和颜悦色道:“是不是东阳宫的主子给你的?你只要点点头就可,我不怪你,你放药的那些东西,我早已倒掉,半点也没吃到,所以你们也不算犯了宫规,我再问你,是还是不是?” 众人屏气看贵珠,林霈玉也是紧紧看着地上的宫婢,过了许久,贵珠的手捏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几不可闻的点点头。 秦绯提在心口的一块巨石瞬间掉下,站起身无力道:“带下去。” 屋内的人散去,秦绯静静看着林霈玉的眼:“皇上可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霈玉揉着太阳|岤疲累道:“将皇后喊来,她这样我实在失望,做了这般的事我若饶她,还有什么脸面对你,面对我们的孩子。” 秦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默然不语,心知他这会心底肯定很难受,只是碍于脸面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两人默默相坐,秦绯心中憋着一把火,这口恶气她怎么也吃不下去,林霈玉刚才那副不相信她话的样子更让她委屈难受,为皇后辩解更是让她反胃 他相信有人想要害她们母子,却不相信那个人是皇后,若不是那个丫头咬不住终于点头,她今天说的话他是不是打死也不会信?越想越不甘心 皇后姗姗来迟,身上穿戴整齐,身前身后八人提着宫灯,二人提着熏香铜炉,身后长长裙摆宫婢托在手中,饶是半夜出行,皇后的阵仗半分也没减。 脸上的妆容却已卸去,就要安寝的模样,略带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显的五官寡淡,少了平日里尖锐的张扬。 进了锦安宫对着林霈玉行了礼,不慌不忙坐下身笑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么?本宫都已睡下了。”秦绯是贵人,皇后进来她只得站起身立在一边。 林霈玉盯着她含笑的脸,脸色阴沉似窗外恶寒的天气,伸过手将那剩下的半包商陆草推到她面前,沉声道:“认识这个吗?” 皇后不明就里道:“这是什么?”说罢伸指点上送进嘴里,轻挑眉失笑道,“我还以为是吃的东西,什么味道也没有,妹妹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秦绯看她表情自然的询问,心里恨不得上前抓破她虚伪的脸,抿抿唇僵硬道:“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的饮食里还有这些东西,今日太医告诉我,是商陆草,有毒,在皇后娘娘送给我的两个宫婢屋内搜到的。” 皇后睁大眼不敢置信道:“绯贵人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们母子,谁跟天借了胆子敢害皇子?天啊,居然还有这样残忍的人皇上这事可要好好查个清楚,这种心黑之人怎么能留他在世上。” 林霈玉扫了她一眼转眼看向烛台,低声道:“投毒的宫婢原是你宫中的宫婢,那两个宫婢刚才招认是皇后娘娘给她们的,让她们这般做。” 话刚说完,皇后猛然站起,失声道:“皇上真是糊涂,这样的话也信,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么,这么残忍的事情我这么会做。”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哭泣道:“臣妾身子已损,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已让臣妾日夜痛苦不已,绯贵人生下皇子,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怎么会去害她你非要这样待我么,阿玉” 秦绯一惊,最后喊的那声阿玉,分明是林霈玉的幼时的||乳|名,那是她从不知道的事情,林霈玉跟皇后的过往秦绯从来不知,这声亲昵的阿玉将她比的如同外人一般,这二人之间有着她怎么也穿插不进去的过往,远远的隔离在外。 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坦然说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更让她猜不到的会拿这事在林霈玉面前哭诉,转过头去看林霈玉,果然他满眼满脸都是歉疚,看向皇后的眼神早没那么严厉,那件事是林霈玉对皇后永久的歉疚,更是压断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眼歉意看向秦绯,对上秦绯怔然委屈的眼,蹙眉低声道:“我看这事不像那两个宫婢说的那么简单,明日再问个清楚罢,皇后身子单薄,天气恶寒,早点回去休息。” 秦绯听他说完,像有一把石子堵在她嗓子口,僵着脖子无力再开口,眼眶发热垂下眼泪水硬生生咽下,再多说话,皇后反而会给倒打一耙,说她诬陷,说她意在后位。 牙咬的死紧,使劲吞咽着,死命将那些委屈伤心恨意吞下。 林霈玉站起身搂住她柔声哄道:“我定会让人查清此事,秦绯你照顾孩子这么辛苦,就不要再操心了。”用力拥了拥她,他坚定道:“相信我,我定会查出主谋” 秦绯抬起眼,面无表情看着他,相信他?他相信过她吗??她凭什么要相信他 垂下头声音极低:“喂奶的时辰到了,我去看看孩子醒没醒。” 皇后在旁道:“绯贵人亲自照顾孩子人会老的快的,本宫想不如找个||乳|母,妹妹也省的这么辛苦。” 秦绯倏地抬眼,眼神如剑,冷笑道:“做母亲的快乐皇后自然是无法体会到的,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照顾自己的孩子呢,就算辛苦,我也觉得快乐。” 皇后脸色一白,秦绯那句无法体会做母亲的快乐狠狠扎在她心口,白着脸勉强笑道:“本宫也不打扰你们母子相处了。”转开眼幽幽看着林霈玉,“皇上也要在这亲自照顾皇子么?您可是万金之躯的啊。” 不等林霈玉开口,秦绯头也不回冷冷道:“皇后一人夜里多寂寞,我有孩子陪着,您可什么都没有,皇上还是多陪陪皇后吧。”掀开帘子去了暖阁,留下二人站在方厅。 孩子果然已经醒了,方柔抱在怀中来回走着哼唱,来不及擦去刚才黑暗中流下的泪,接过孩子解开衣襟喂奶。 方柔在旁道:“小皇子刚才尿了,我已经换过尿布了,主子喂饱奶就行。” 秦绯点点头,一边喂奶一边蹭着上了床,将孩子换了位置搂在怀里自己也半躺下,外面太监叫起驾的声音传来,闭上眼忍不住又想哭。 皇后绘声绘色的神情,林霈玉犹豫反复的脸一边边刺激着她,谁来帮帮她?谁能救救她们母子? ————————————————————————————————我要是再勤快点能不能日更一万呢,这几天反正会努力的啦,希望完结前不断更,各位请给我动力跟灵感吧求五雷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果然小产 商陆的事情秦绯已不想追究,查来查去实在没什么好查的,没有意义。她痛恨皇帝的软弱,只要林霈玉那晚一句话,皇后必然会收到责罚,从而收敛,可他偏偏那么相信他的皇后 皇后一反常态执意要查,秦绯冷冷一晒,贼喊捉贼,玩的哪出把戏,做给皇帝看么?她要查就让她查好了。 林霈玉督促皇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秦绯看他严厉的脸色嘴里像含了一把黄连,满嘴的苦涩说不出口,她能怎么办? 他一心相信皇后不可能做那样的事,认定指使人投毒的一定另有其人,那个人必须要揪出来还皇后清白,更要让绯贵人安心。 更蹊跷的事是当晚夜里后院关着的两个丫头突然咬舌自尽,无声无息的,早上茯苓去送早饭才发现两人身子都已冰凉,早已死透了。 死无对证,她秦绯还能再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他一意孤行相信那个毒妇人的话,坚持要查,呵,到最后也不知道皇后拉出谁来,这么倒霉给她背黑锅。 手里做的肚兜还剩几针就完,夏常在一早就过来来带孩子,她风寒初好就急急过来了,也不管孩子还年幼,带了许多点心小吃要给孩子吃,佑璃一哭,立刻抱起佑璃,有模有样的呢喃哄着。 孩子的名字秦绯自己取的,也没多大特殊的含义,只是随心想到,写于纸上觉得甚好,林佑璃,林霈玉见她高兴,也就随她去了,加之他也觉得名字不错,便定了下来。 佑璃有一双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琉璃眼,深到极处的蓝黑色,很美丽的眼睛,希望老天能保佑她的孩子,不让他受到伤害。 “呀,姐姐你看,他在对我笑呢。”夏秋水高兴道,拈了勺子舀上热水,小心吹凉给佑璃喂下,“喝点水,小宝贝。” 秦绯浅浅笑道:“他很喜欢喝水的呢,每天都要喂掉小半碗,嬷嬷说孩子也要喂水的,就算吃的是奶水,也会口渴的。” 佑璃懵懵懂懂的睁着眼,不时又合上睡过去,夏秋水盯着他小小的脸好奇道:“姐姐,你说他这么小的一个人儿,睁着眼睛是在想什么呀?” 秦绯摇摇头含笑道:“虽说我是他娘,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在想…一会醒了多吃点,反正他每日做的事情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我猜大概是这样子的吧。” 夏秋水似懂非懂点点头:“估计也是,他这么小,肯定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叹口气轻轻佑璃的小脸轻声道:“还是做小孩子的好,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秦绯失笑道:“没有烦恼的人多着呢。” “谁?” “傻子都没有烦恼,正因为傻想不过来太多的事,对什么都没要求,没有欲望就没有烦恼了。” 夏秋水点点头:“这倒也是,我记得我出嫁前巷子口那边有个傻子老在那转,别人打骂他,他还笑嘻嘻的,看起了满开心的。” 咬断线,放在桌上用手摸平褶皱,夏秋水上前看啧啧道:“姐姐针线真不错,比我好多了。” 秦绯笑笑,前世在家,没有病倒的那些年岁,琴棋书画无一不学,针线刺绣也不落下,如今做了人母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看着夏秋水絮絮笑语,秦绯微有些惊讶,她以为夏秋水是个文静孱弱的女人,现在看她说话的样子也不是,明明个性很活泼呢,被压抑在深宫里怕是难受的很,所以到了她这才放开心,滔滔不绝。 二人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大的喜人,房间里的被褥都抱出去暴晒,院子菩提树下堆的雪人融化的只剩半个,花秋用胡萝卜做的鼻子掉在地上,茯苓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那清理。 后院的偏房死了人极为的不吉利,门上了重重的锁。 这事传出锦安宫,各宫妃嫔均有所闻,却没人敢议论,皇后又要追查商陆毒的来处,那些往日里喜欢议论嚼舌根的女人更是紧紧闭上了嘴巴,生怕惹祸上身。 夏秋水看看秦绯泰然安静的脸,犹豫了下小声道:“我要进宫的时候,我父亲曾告诉我,在这里要以皇后为重,我进宫没人跟我说话,我也就不跟别人说话,不是我想与人交往,我就怕说错什么得罪别人……” 秦绯一声轻叹:“你父亲说的对,言多必失,我初进宫行为鲁莽,得罪人也不自知。” 夏常在嘻嘻笑道:“现在好了,绯姐姐愿意跟我说话呢,我真是开心,呀”她发出一声惊叫,浅色的裙摆上一道湿痕缓缓流下,热气腾腾的。 秦绯忙抱起佑璃,歉意道:“孩子尿了,真是抱歉,你衣服脏了,我那边有干净的赶紧去换下。” 夏秋水捏起鼻子古怪道:“姐姐,佑璃好像拉粑粑了,我闻到味道了。” 秦绯退来佑璃裤子一看,果真不假,忍不住笑道:“这坏小子,趁我们说话干坏事呢。”忙抱起他往内室走去,给孩子换上干净衣裤,方柔领着夏厂长进暖阁重换了一件对襟襦裙。 秦绯一边给他换裤子,佑璃依依呀呀伸着小手小脚乱蹬,秦绯笑着在他小屁股上轻轻一拍。 夏秋水换好衣服走了进来,趴在一边好奇的看秦绯手脚麻利给孩子换上尿布再穿好衣服,佩服道:“姐姐可真厉害,我听说姐姐跳舞也很好看,照顾孩子也这么利索,换我肯定不行,我假如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不会照顾。” 秦绯手僵了下,心中怜悯,勉强笑道:“怎么会呢,我以前也像你这么想,可生下来我就会带了,也没人教,大概是天性,哪来做娘亲的不会带自己孩子的,呵呵。” 夏秋水歪着脑袋想了想,露齿笑道:“也是,有了孩子我就会带了。”转过身拿过棉衣递给秦绯,嘴里自言自语低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秦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犹不自知,一派天真的模样,微摇着头,只有深深的无力,皇后在那,宫中哪个女人还能生下孩子?她秦绯已经是特例,皇后已经在想尽办法对付她们母子了,哪来再容的下其他女人产下子嗣。 茯苓急匆匆掀开锦帘走进来,看到一边的夏常在愣了下,到嘴的话噎了下去,秦绯有些不悦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夏常在又不是外人。” 茯苓咽了下紧张道:“外面出事了主子,顺常在小产了。” 小产了?动作还真快,抱起孩子放到摇篮一脸平静,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秋水在旁手绞紧手中帕子忧道:“怎么会小产呢?前几日我见到她还好好的。” 秦绯垂下眼抚平衣摆:“许是她不小心跌了一跤,许是她不小心吃了什么,什么事都有可能,茯苓你慢慢说,别慌。” 茯苓定定神道:“我也是刚听外面的人说的,说是早上的时候顺常在肚子痛,去请太医,可偏偏太医都被皇后喊去东阳宫问话了,为了锦安宫投毒的事,一来二去就耽误了,等太医们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也就个把时辰。” 这么巧?真是费心布置了,想了想道:“现在谁在顺常在那?皇后跟皇上过去了吗?” 茯苓点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傅婕妤,德嫔她们都往那去了。” 秦绯点点头站起身道:“夏常在我们也去看看,顺常在骤然失子真是可怜,你我也不能做些什么,去看看她,安慰安慰。” 夏秋水蹙眉叹道:“好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来到徐茗月的住处,门口熙熙攘攘围着一大群人也不进去,走过去一瞧就连皇后也站在外面,上前小声问离的最近的裕贵人。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进去?” 裕贵人皱着眉头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她孩子没了,也不知发哪门子的疯,说是我们把她孩子害死了,哼,我看啊是老天看不下去,整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瞪着鼻子眼看外面,真的报应。” 秦绯一愣,轻声道:“姐姐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呢。” 裕贵人更是不屑:“我怕她什么,这宫中那个姐妹没受过她脸色?好心来看她,倒诬陷我等。” “那现在谁在里面?” “皇上在里面安慰她,咱们皇上也真是可怜,娶了这么一个泼妇,要不是仗着她娘家的势,这里站着的哪个会把她放在眼中。” 秦绯这才看到裕贵人额上一点血迹,关切擦道:“姐姐额上这是……” 和嫔在旁道:“裕贵人好心去看她,那女人居然将手边的茶盏 01 重生之斗芳绯第25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边的茶盏摔了过来,差点砸到裕贵人眼睛上,真是凶悍的不得了,要不是皇后让我们在这站着,谁还愿意呆这,晦气” 秦绯了然哦了声,怪不得裕贵人脸色这样臭,换谁都受不了。 夏秋水跟在秦绯身后,安安静静不说话,她位分最低,这姹紫嫣红的轮不到她说话。 秦绯往里走近,皇后站在门边朝里看去,满脸焦急,十分关切的样子,秦绯心底耻笑,大家心中都有数的事情,偏要做的跟真的似的,真是让人发笑。 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宁妃并没有来,转念一想,徐茗月将宁妃得罪的彻底,她不来也正常。 这时就听屋内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窗棂上,皇后眉头微皱,转过身道:“大家都回去吧,天气这样寒冷,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众妃嫔巴不得她这句话,纷纷各回各家,一哄而散。 ———————————————————————————— 有三十万字了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跳进圈套 走廊里悬着的鸟笼里一只翠羽鹦鹉不时引颈蹦跳,夏秋水心不在焉逗弄几下,可爱的鹦鹉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开心,将手中的饵食全都撒进笼子里,顺势靠下美人靠坐下。 外面不知何时纷纷飘着细雪,雪花盘旋飞进屋檐,鹦鹉被旋起的雪花打到,寒意沁人鸟在笼子里缩成一团,宫婢上前取下笼子挂于内室。 雪似乎怎么也下不完,一如宫中沉寂无聊的岁月。 手里握着香囊,在指尖轻轻拈动,顺常在小产后,宫中的规矩越发的森严,各宫妃嫔无事不得走动。 前段时间绯贵人投毒一事还没查清,接着后面顺常在无故小产,时将年关,一事接着一事,后宫风声鹤唳,无人敢惊。 灰蒙蒙的天色,雪漫漫飘下,缓缓合眼,宫婢们走动的声音刻意的压低,粗粗听去,万籁俱寂,偶尔咔嚓一声,雪花积累厚重,树枝承受不住毫无预警一声断裂,惊的人头皮一炸。 顺常在骤然流产,她极为吃惊,以她想象中,顺常在年轻,身体也好,这个孩子定然会顺顺当当生下来,猛听到这个消息,她惊讶极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日在锦安宫,吃惊的半天发不出话,让她疑惑的是绯贵人半分意外都没有,平平静静的就像听到说顺常在又在跟那个妃嫔吵了架,亦或是在皇上面前蛮缠撒娇。 想来想去想不透,到最后只是佩服绯贵人处事不惊的风度,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学上三分,亦或正是如此风度,皇帝才会那么喜欢她,以至冷落了旁人…… 转身进屋,披上斗篷,左右想了想带上自己做的香粉朝锦安宫走去,贴身的宫婢在旁小心道:“皇后有令,各宫主子不得随意走动呢……” 她转念想了想失笑道:“皇上从没召见过我,我算什么主子呢?”撑开伞踏进漫天的细雪里。 大皇子跟公主都是在宫外养大,其中原因秦绯原本不知,那日方柔说给她听,明白其中原委,皇帝从没跟她提及要送佑璃出宫抚养的事,秦绯也就不多问了。 宫外皇子们住的地方是前朝皇帝一处陵园,出宫外住的地方,林霈玉甚少外出,很少留宿那里,那两个孩子过年的时候会回宫中小住,过了腊月初十又送出宫外。 顺常在小产,大闹不休,皇帝好言好语哄着她,犹是哄不住她那火爆性子,也难怪她生气伤心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要产下,欢欢喜喜为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做着衣帽鞋袜,就等小生命降临,体会做母亲的喜悦。 骤然失子这感觉秦绯能够体会,皇帝这几日一直留在祈福殿陪伴徐铭月,秦绯也不怪,撇开其他不谈,只说孩子她比起徐铭月幸运太多了。 趁着佑璃睡着,对着镜子缓缓梳着长发,曼斯条理蘸上发油,盘起发髻,闲着无事给自己梳上望仙髻,鬓角两边垂下薄薄一撮长发,迎风而动,左右自顾,恍惚想起年少时站在窗前初学梳髻,梳的实在不咋地,可她就有这个自信顶着东倒西歪的望仙髻去见李乾。 他初一见她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愣住,秦绯看他惊恐的眼神,挫败极了,不等回家当着他面就要拆了头上盘好的髻,少年连忙道歉,并煦声称赞她今日真是美极了,秦绯狐疑,他立刻保证说的实话,秦绯将信将疑盯着他的眼,少年终于顶不住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就要掉下的珠钗,红着脸上前道:“委实梳的难看,我给你拆了吧。”他也不会梳头,笨手笨脚的给她扎了一个反绾髻垂在脑后,这才作罢,许是他亲手所做,对此发型少年甚是满意。 将梳子搁下,垂下眼不自觉露出一抹笑,还是做小孩子的好,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恍惚间身边似乎站着人,转眼一看夏秋水含笑站在身侧,她居然没有发现。 夏秋水肩上有点点斑驳湿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落在肩上的雪花也没掸去,化成雪水沾湿衣裳。 秦绯站起身笑道:“瞧瞧我,心不在焉的,你来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夏秋水坐下身道:“我看姐姐似在想些什么,怕出声吓到你,就没吱声。”秦绯笑笑不做声,半响轻声道:“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一时有些沉迷。” 夏常在哦了声,笑笑道:“我小的时候我娘亲总是要我学这个学那个的,那时候真是烦死她了,嫁了人…唉,想被她烦都烦不到了。” 两人一阵唏嘘,方柔端着实盘走了进来笑道:“两位主子喝点银耳羹,天气寒,暖暖身子。” 秦绯接过吃了一口,窗户上糊着白色的窗纸,透过窗纸有人顶着雪匆匆跑了进来,方柔迎出去,两人在屋外说了几句话进了暖阁。 来人和嫔宫里的婢女,一张脸跑的通红,秦绯跟夏秋水对视一眼觉得奇怪,那个婢女也不多啰嗦,张嘴说道:“皇后查出夏常在小产的原因了,是吃了有商陆草的东西,太医院那边说最近领过商陆草的就只有锦安宫,是朱太医开的,我家主子让我告之绯贵人一声。” 秦绯脑中轰的一声,像被人从后背击了一棍,痛的半天回不过神,闭了闭眼咬牙问道:“朱太医现在何处?” “朱太医被关进司统监了,绯贵人赶紧去找皇上吧,奴婢得走了,被人看见不好。”婢女说完急匆匆离去,漫天雪花很快将她的脚印覆盖。 秦绯咬了咬下唇站起身急声道:“夏常在你速速离开” 夏秋水半明半白混沌搁下手中的碗,见秦绯脸色极为难看,连忙起身,撑伞匆匆离去,秦绯眼角一扫,桌上留着一只香粉盒子,是夏常在刚刚留下的,拿起顺手丢进痰盂里。 皇后这是下了决心要治她了谁跟她走的近都脱不了干系,方柔急的在暖阁内来回走动,焦急的不得了。 秦绯定定神坐下,端起那碗微凉的银耳汤缓缓吃完,口齿清晰道:“按着往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方柔如是往现在在做什么?” 方柔犹豫了下道:“昨日此刻,我正在为小皇子缝制冬衣。” “冬衣做好吗?” “还,还差一点。” “嗯,甚好,那就继续为皇子缝制冬衣。” 方柔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忧虑道:“主子你不…不着急么,皇后此行来势汹汹。” 秦绯点点头,叹声道:“是啊,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躲过这一遭,我自进宫一直都是嬷嬷你伺候我,我若是慌了阵脚,那人只怕更加高兴,心中无鬼,也就不慌乱,我们且等着吧,嬷嬷你出去忙,我一个人待会。” 窗外细雪变成鹅毛大雪,雪花打在窗户上发出噗噗的轻响,窗棂下积雪渐渐堆高,掩没窗棂上的雕花,透过窗纸静静看着飞扬的大雪。 滤清思绪开始细想,从送进两个丫头来就策划好了,到锦安宫中发现商陆草,皇后在后宫大肆搜查,审问存储药草的太医署,顺常在恰巧就在太医全都不在的时候肚子痛,再等太医赶去,孩子已经流掉,她料定秦绯会留心送去的两个宫婢,就势查出商陆之毒,一来二去宫中都知道锦安宫有商陆草,再拉出太医捏造口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也不知道朱太医是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按他往日里的性子是个耿直之人,就算是承认恐怕也是屈打成招,可眼下被关进司统监,秦绯怎么能见到,更对不上话。 前前后后细细分析完,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皇帝只说要皇后助她安胎到产下,却没说产子之后的事情,所以这么快就下手…… 真是可怖…… 天色渐沉,雪已停歇,胸口涨奶涨的厉害,突然想起好久都没听到佑璃的哭声,急慌慌要朝外走去,方柔抱着孩子走了进来,秦绯一把搂在怀中,贴上他小小柔嫩的脸颊,喃喃道:“佑璃,娘要怎么办才好……” 孩子挥着小手,哇哇大哭,秦绯含泪掀开衣襟喂饱佑璃,方柔看着这对母子,叹声道:“花秋刚才出去领绣线,司衣监那边的宫婢说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秦绯痴然道:“那他怎么还不来问我罪?按皇后的作风在他耳边想必说的不少,他要是信我就应该过来安慰我。” 天色已黑透,外面风声阵阵,秦绯心烦意乱坐在软榻上,捏着拳头松了又紧,一咬牙将孩子送到方柔怀里:“嬷嬷替我照顾好,我出去一趟,你们谁都别跟着。” 方柔看她意态坚决,脸色肃穆,也不敢多问,接过孩子转身去了她屋中。 外面整整下了一天的雪,一脚踩下去没到小腿,秦绯月子做完还差几天,此时也不顾那么多了,穿上大麾,头上戴着皮帽,朝外行去。 宫道上的积雪还没扫去,宫奴们要等明日一早才会扫去,走过长长的官道,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掩住口鼻低着头饶过画栋,从东阳宫的后门悄悄走了进去。 守门的侍卫看到突然有人进来惊了一跳,喝声道:“谁?” 秦绯压低声音道:“锦安宫嬷嬷求见,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侍卫将信将疑看了看她,折身去通报,须臾侍卫朝她喊道:“进去吧。” 秦绯低声道:“多谢小哥。” 正文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离开皇宫 真想一口吃个大胖子赶快完结吧…… 宫婢将她带到偏殿,秦绯惴惴不安站了一会,不多时环佩声作响,一只手掀开珠帘,皇后身边的宫婢先走了进来,皇后随后进来。 让她惊讶的是林霈玉也在东阳宫,欠身行礼,林霈玉神色淡淡看到她撇开眼坐下,秦绯看到他这个样子一颗心飘飘忽忽掉了下来。 秦绯摘掉头上的皮帽,皇后看到她的脸讶异了下,坐下身淡笑道:“绯贵人真是不爱惜自己,月子还没做完,这么大的风雪就出来走动,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秦绯看着她泰之若素的脸笑不出来,皇帝也在这,路上想好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站在那有些呆住,呼出口气冷着脸一语不发。 林霈玉看着她慢慢道:“天气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佑璃呢,你怎么不去陪着他?” 秦绯淡淡道:“皇后一人孤单,我来陪陪她。” 皇后脸色微变,笑道:“皇上在这陪着臣妾,怎么会孤单呢。” 秦绯不语,此时宫婢端上热茶,皇后招呼道:“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绯贵人一路行来不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秦绯默然端起茶盏,来时鞋子上沾了许多积雪,此时站在暖融融的内室里,雪水融化,浸入鞋面,脚底湿嚅嚅的,一片冰凉。 皇后伸袖轻拭眼角对着秦绯语带怜悯道:“我知道绯贵人是一时糊涂,夏常在那性子也实在不讨人喜欢,她从小产后一直哭泣不只,也未进食,我身为中宫之主,真害怕她做出什么事来,不如绯贵人去道个歉,说不定夏常在出了气,就会肯进食了。” 秦绯悚然抬眼,怒目大声道:“皇后说什么我不明白,夏常在小产的事我知道,与我又有何关系” 林霈玉蹙起眉道:“皇后也是好意,秦绯记得自己的身份。” 秦绯沉默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看着自己搅的死白的手,他居然在训斥她要她对着那恶毒女人说话要尊敬 心底空嗖嗖的,渗进鞋子里的雪水开始发温,袜子黏黏的站在脚面上非常难受,绑着她几乎有想立刻脱下的冲动。 直直看向林霈玉,口齿清晰道:“顺常在骤然失子,臣妾倍感伤痛,去年夏天臣妾也曾遇到顺常在一样的事情,她的痛苦臣妾比皇后更能体会。她饮食里的商陆草不关臣妾的事情,我与此事半点关系也没有,你为何不信我?” 林霈玉默默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半响轻声道:“天气恶寒,我让青海送你回去,佑璃醒了见不到娘亲,会哭的。” 秦绯真想大笑三声,他不信她不再追究不过是看在佑璃的面上看皇后胸有成竹的阴笑,再看林霈玉微带抱歉的眼神。 秦绯痛声道:“你不信我林霈玉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的人么?我就那样歹毒善妒么?我与你夫妻一场,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算什么情,算什么义” 话音刚落,皇后厉声呵斥道:“放肆胆敢这般跟皇上说话” 秦绯大声回道:“你身为皇后,中宫之主,却为一己私欲残害他人子嗣,你自己不能受孕,与他人又有何关系我知道皇上对你情深意重,我等不能相比,我自问没有忤逆到你,你一再相迫,委实过分你可知残害帝皇子嗣是何等罪过” 皇后呆住片刻,脸色忽青忽白,突然拂袖呜呜哭泣道:“本宫能体会绯贵人护犊情深,顺常在小产之事,我与皇上商议决定不追究,绯贵人何必出口伤人,说这些难听的话。” 林霈玉在旁颇有些责备看着秦绯,一语不发。 室内燃的香饼熏的满屋芬芳,气味香甜,犹如春花烂漫,秦绯呆坐着身上的大麾并未除去,渐渐有些燥热,她看着上首并坐的帝后,皇后呜咽,林霈玉拍拍她的肩宽慰她。 秦绯冷眼瞧着,自己坐于下首,看着男人的脸,觉得陌生异常。 “皇后这般说我万口莫辩,皇上既然也是这样认为,我更没什么要说的,既然认定我是有罪之人,那么,恳请皇上恩准我离开皇宫,住进榴苑,以示悔过。” 木木的开口说出,垂下眼不想去细辩他此刻是什么样的神色,一再的失望,只剩绝望…… 惟有离开才有活路…… 时间静止,皇后也停下哭泣,座上的男人发出沉重压抑的呼吸,秦绯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等待的是他的许或不许。 “准……” 抬头对上他怒火无边的琉璃眼,面如死灰木然道:“多谢皇上。”眼前闪过的既然是那时在乌尚二人初遇,他面具下安静沉稳的眼,那身青衣牢牢刻在她过往的岁月了,再不可见,再不能回首。 皇长子跟公主自小在榴苑长大,逢年过节会回宫中小住,平日就待在榴苑了,次日一早,天色还没亮,黑漆漆的天空,冷风刺骨,秦绯将脸手缩进衣袖里,方柔将大麾裹紧,佑璃抱在怀里安静的甜睡。 他什么都不懂…… 马蹄声在空荡的宫道里零落的响起,四个人围坐在车厢里一片死寂,西门的守卫,皇后已经安排好,守卫打开城门,青色的马车缓缓走出皇城。 茯苓突然立起掀开帘子朝外努力看去,浓重的黑色中,皇城沉睡着,茯苓很小被送进宫来,此次离开她多少有些不舍。 马车后的宫门轰然关上,随着那声关闭的声音,秦绯身子微颤,心像被捅了一个大洞,嗖嗖的往里灌着凉风,将脸埋进孩子的襁褓里,心抖的厉害,她放弃了林霈玉,只盼皇后这次能真的放过她们母子,两年前稀里糊涂嫁到这里,两年后带着一颗残破的心离开这里。 榴苑在都城之外,此番行去花了一天时间,天没亮出门,到晚上擦黑时进了榴苑,下了马车,接应的侍者上前道:“这位便是宫中的绯贵人吧,请随我来,饭菜早已准备好。” 天色幽深,先皇喜欢石榴,榴苑里种了许多石榴树,苑名前一个榴字。此时寒冬,花叶凋谢,只看到走廊操手边枝桠嶙峋,回廊里零星点了两三盏灯笼,照的不甚明亮,秦绯抱着孩子跟在侍者后面,慢慢朝前行去,陌生的环境让她多少有点不安。 这里安静极了,一眼看去,湛蓝夜色下笼罩着无数的石榴树,看不到其他侍者在此行走,跟皇城的繁华喧闹远不能相比,更有荒凉衰落之感。 侍者将她们引进一栋阁室,笑道:“这里不比皇城,贵人还请担待。” 秦绯摇摇头:“无妨,不知如何称呼?” 侍者欠身恭谨道:“我姓陈,名志山,是这苑中的管事,贵人称我陈管事即可,榴苑侍从颇少,也没宫中礼节规矩多,贵人若有事找我便是。” 秦绯依礼谢过。 花秋收拾好东西,有丫鬟送上吃食,四个人坐下随便吃了些,味道倒还不错,菜品也很好,看的出是用了心思。 一天舟车劳顿,秦绯身子累乏,早早便睡下了,住的地方也干净,房间布置清雅娟秀,不知道之前住这的主人是谁,看这布置似乎是个女子,也许是先帝出行某位妃嫔所住。 许久没有人住,屋里有些霉味,方柔燃起甘松,搁在窗前,香烟袅袅,很快驱散屋中的霉味。 屋内将佑璃轻轻放于摇篮,摇着摇篮哄他入睡,花秋跟茯苓宿在偏室,两人在屋中安置好物品,方柔端上热水给她洗手,叹息道:“主子打算在此住到什么时候,你这次出宫跟皇上赌气实在不至于。” 秦绯摇摇头淡淡道:“我没有跟他赌气,我只想护着我的孩子。” 方柔看了看她,这位在宫中生活的妇人不能理解既然皇帝都已经不追究她了,她为何还要执意离开皇城,带着襁褓里的孩子来到榴苑,让皇子离开父亲的庇护跟疼爱,叹着退出门外。 秦绯洗净手,坐在床边,怔怔的发呆,窗边突然咔的一声,她一下惊醒,站起身道:“谁在外面” 方柔听到她的喊声,忙推开门走了出去,秦绯也走了出去,窗下站的人来不及跑走,见屋门打开,反而有点呆住,站在那看着秦绯他们。 “大皇子……”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窗下,屋内漏出的烛光映出他的脸,身上穿着白色的单衣,绿色的披风随手披在身后,大半片滑在地上,用手勉力勾着。 男孩盯着她们看了半刻,面容秀气,抿着唇眼神倔强,秦绯上前一步,他却突然转身,拔脚就跑,身上的披风掉在地上,一溜烟跑进夜色里转瞬不见人影。 茯苓奇怪道:“大皇子平时也没人看着吗?乌灯瞎火的跑出来。” 秦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缓缓道:“他大概是听说有皇城的人过来,想看看是谁吧,都回去吧。” 这一晚就在秦绯杂乱的思绪里度过。 往后过了几日,秦绯渐渐习惯,听陈管事的说这里原本也很热闹的,先帝很喜欢这里的石榴,每年石榴花开都会来住上些日子,后来先帝薨,本朝皇上甚少来此,榴苑也就衰败下去,无人修葺,渐渐就没落下去了。 后过几年,皇子出世,被送到此处,又过两年,公主出世也放在此处寄养,皇城里这才派了人来讲将榴苑稍做修整,但跟先帝住此时的繁华景象是无法比拟的了。 院中,回廊,厅阁外,水榭边大都种着石榴,其余时令的花树极为的少见,偶有一两颗海棠没落其中。 彼时盛开的梅花却是一株也不见,白皑皑的残雪覆盖着整座榴苑,除了屋宇的青墙黑瓦再不见其他颜色,看在眼中不觉沉闷压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子皇女 伸手招来附近一个扫撒的侍女,问:“榴苑中为何只种榴树,附近有什么集市可以买些时令花草么?” 侍女憨笑道:“奴婢也是刚来不久,苑中情况不甚清楚,不过附近有个集市,应该会有其他花草叫卖。” 秦绯折身取了几锭碎钱交给那个侍女:“那就麻烦姑娘去附近集市买些时令的花草,茯苓你也跟这位姐姐去吧,我们在此长住,总要熟悉环境。” 茯苓答应一声,回屋换了衣服跟着侍女出了榴苑。 风起渐凉,秦绯咳嗽几声,月子未满天黑出宫,受了风寒到今日都还没痊愈。 榴苑安静,侍者也少,一个主殿,加边上两个偏殿,后苑还有六间厢房,秦绯她们住在后苑。 主殿曾经是先皇居住的地方,偏殿里住着皇子皇女,皇女秦绯来了有十天时间也未见过,皇子第一晚的时候偷偷站在窗下偷看她们,被抓到,后续再没瞧见。 茯苓跟着侍女去了集市,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是熟稔,二人说说笑笑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叫卖花树的老板,将一株株花树搬了进来。 秦绯大致看了看,有栀子,海棠,月季,玫瑰之类,都是些香气浓郁的花朵,给了侍者赏钱,小姑娘很开心。 茯苓兴冲冲道:“小燕,以后没事就来找我。” 小燕点头:“好呢,我要去灶房帮忙了,晚点就来找你。” 秦绯走到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找出一片空地,吩咐道:“就种这吧,等来年开春咱们再种上一株葡萄,搭上葡萄架,下面摆上案几,就能乘凉了。” 茯苓高兴道:“那真是不错了,不知道谁种的,种那么多的榴树,榴树又很会长虫子,到了夏天还不要人命。” 花秋卷上衣袖,提着铁锹道:“我们也不麻烦别人了,自己种。” 秦绯有些心痒痒的在旁道:“我来帮忙。” 方柔忙阻止她:“主子月子刚满,泥土碰不得,以后手会裂的。” 秦绯悻悻点头:“那好吧,你们弄,我看着。” 月子刚满,什么事也不能做,拿针刺绣更是不能,方柔说月子里落下的毛病终身都不会好,将桌上放凉的药汁喝下,身上进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咳嗽,夜里咳嗽又怕吵到佑璃,咽下药汁,连忙喝上一大口蜜茶冲去嘴里的苦味。 方柔掏出帕子擦去她嘴上的残汁,叹息道:“我原想离开皇城一定处处难受,现在想也未必,榴苑里人少,就住着两个孩子,平日里连看都看不到,也少了谁来管制我们,皇后鞭长莫及,反而住的舒心。” 秦绯默然不语,半响轻声道:“她若是想管,未必会鞭长莫及,只是现在风头正劲,不敢动手。” 她赌气离开皇城,那晚林霈玉的脸色难看的像七月暴风雨前的天,阴沉可怖,如果那时自己能耐下心来将事情原委说给他听,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摆弄着手中的瓷碗,吸吸鼻子,心底难受,眼泪慢慢掉下。 “嬷嬷,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是一个败兵,我逃开了,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方柔看着她,柔声劝慰道:“主子都是为皇子考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人之常情,本朝皇上的生母当年为了躲避其他妃嫔的妒恨,也是离开皇城,住在榴苑里。” 秦绯有些惊讶道:“那皇上呢?也曾经住这里么?” 方柔摆首:“皇上由皇后抚养长大成|人。” 秦绯若有所思,怪不得他不来榴苑,怪不得他听她说要前往榴苑那么愤怒,这里是他生母抛弃他,一世躲避的地方,先帝应该是宠爱她的,所以每年会来这里小住。 院子里花树种的差不多了,茯苓从井边取了水,浇了树,又打了一些洗手,井边一圈残雪,茯苓提了扫把去清扫,四个人住进来原本没什么人气的院子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种下的这些花朵到了明年开枝散叶吐露芳华了。 花秋倒了水正要进屋,一抬头看到五步开外的少年微一发怔,连忙欠身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几个人登时齐齐看去,眉目清冷的男孩站在石榴树下,眼神冷漠的像冰山上积年不化的雪水,漠然的看着她们。 秦绯几人相视一眼,方柔上前和善轻笑,刚要开口,男孩掀开薄唇恶毒道:“一群丑八怪谁准许你们种这些恶心死的东西?” 众人登时怔住,秦绯皱眉道:“皇子为何不准许种这些东西,苑里太过空旷,种些花草不好么?” 他恨恨一瞪眼,甩袖扬长而去,留下众人满头雾水。 花秋不满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一点礼仪都没有,我家主子好歹也是他长辈,看他说的什么话真是让人生气。” 秦绯淡淡道:“自小离母,性情古怪也很正常,算了,一个小孩子,与他计较做什么,都回去吧。” 隔了几日一早,花秋茯苓早起,甫一开门大吃一惊,在门口叫道:“谁把我们种的花树全给拔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那些种好的花树被拔的乱七八糟,拔的人还怕她们再种下去,又将那些花树折成好几段。 花秋气愤叫道:“真是过分,我们忙了一下午,全被拔了,谁这么缺德啊闲的没事做了” 茯苓梳好头乍一见满院子里散了一地的残枝,当下放开手上的珠花,跑了出去,不多时把苑中管事找了来,指着院子翻的乱七八糟的土坑,气哼哼道:“虽说我家主子离开皇城,但好歹贵人的封位还在,榴苑的人也太欺负人了,陈先生你看看,这里都被翻成什么样了?还把我们放在眼里么?” 陈志山搓着手连忙道:“这,这怕是大皇子……贵人万不可跟他置气,他还是个孩子。” 茯苓不依道:“他虽说是皇子,可就能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么,我家主子好歹也是长辈,他哪能做出这般无礼的事情。” 秦绯走出屋呵斥道:“茯苓无礼。” 陈志山见她出来慌忙道:“不知贵人这里都是种的些什么,我让人重新给贵人种上。” 秦绯摆摆手道:“无妨,几株草木,我有些事想问问陈先生的。” 陈志山忙道:“贵人请问。” “大皇子平日是谁伺候着他?教他读书识字的是哪位先生?” 陈志山汗颜道:“平日里琐碎事情都是我伺候,识字读书的先生暂时还没有,前几日请了一位,大皇子嫌弃那先生长的难看,给赶跑了,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 “哦,这样啊……”秦绯若有所思,“大皇子先在何处,陈先生可否能引我见他?” “此时…正陪着公主玩耍,贵人若现在有空,我现在就可引去。” 秦绯颔首抱上佑璃随陈志山去了前苑偏殿,前苑榴树更多,枝桠漫生,一不小心就被刮到,秦绯低着头从树下走过,头上的珠钗被刮下发髻,陈志山取下微带抱歉道:“大皇子喜欢这些榴树,不许修剪,贵人走路小心些。” 秦绯笑笑不语。 走过主殿,秦绯抬眼看紧闭的大门,从上任主人离去,这扇大门也许就没再打开过。 偏殿里空空荡荡,依稀听到有孩子说话跟棋子落下的声音,秦绯示意陈志山站在门外,她一个人抱着佑璃轻轻走了进去。 内室里两个孩子相对而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正在下棋。执黑子的是个宫装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娇美,梳着双鬟髻,髻上插着一对蝴蝶钗子。 两人年纪相仿,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对身后的来人悄然不知。 大皇子名为煦风,皇女名为婉然。 秦绯走到婉然身后看她一手执子,眉头紧皱,正苦思良计,秦绯微微一笑,伸指轻点:“破。” 婉然皇女眼一亮,就要置上,放下棋子欢喜转身瞧清怀抱婴孩的妇人,眼中露出一丝茫然道:“你是…” 煦风在旁冷冷道:“她是父皇新衲的贵人。” 秦绯含笑点头:“我十日前住进这里,公主是第一次见我。” 婉然公主还是茫然的样子:“父皇又衲贵人了么……”似又想到什么,公主高兴起来:“那贵人是从宫里出来的,可曾见到我娘亲?” 秦绯想到方柔的话,一阵怅然,半响笑道:“我进宫时间不长,还没见过公主的娘亲过呢。” 公主点点头犹是很高兴:“再过几天就是年节,到时我会进宫,就会见到娘亲了。” 煦风皇子在旁冷冷插话道:“你母亲早就死了,嬷嬷骗你的” 公主一下哭出来:“你才骗我,我娘好好的,今年还给我做了冬衣。” 煦风皇子看着妹妹哭泣神色黯然,突地抬眼扫向秦绯:“你来做什么?我们兄妹不喜欢你。” 秦绯左右看了看,寻了椅子坐下:“你把我院子里的花树都拔了,我自然要来问问你。” 皇子傲然道:“我是榴苑的主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秦绯淡淡笑道:“拔了就算了,你一个小孩子,我还会跟你当真么。” 皇子有些发急,争辩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我…反正不是小孩子了”他急红了小脸,拳头也捏紧了,站起身瞪着秦绯,身上穿着秋香色圆领短衣,衣边滚玄色刺绣,稍显苍白的脸满是怒火。 秦绯不慌不忙道:“你今年不过八岁,怎么不是小孩子,过了年才九岁还是小孩子。” 他愤愤不语,憋出一句话:“我总有一天会是大人的。” 秦绯犹是神色淡淡,不把他话放在眼中:“嗯,你要是成了大人再做那样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采花贼 他犹是傲气:“不放过那又如何,我可不会怕你。” 秦绯觉得好笑,正要开口,怀里佑璃突然大声啼哭起来,秦绯忙站起轻拍着,低声呢喃哄着他,佑璃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母亲衣襟,在母亲温柔的呢喃声轻哄声中渐渐安静下来。 煦风跟婉柔立在一边看她极尽温柔的抱着幼儿照拂着他,满目柔情望着怀里的幼子,二个孩子俱看的有些呆住,秦绯眼角扫到两个孩子好奇带着些许渴望的眼神,心下微明了。 微一思索,走出几步伸手招来门边的侍者,将怀中孩子托与她怀中,转过身拍拍手笑道:“煦风,来给我抱抱。” 皇子大骇,迅速红了脸,梗着脖子摇头鄙夷道:“我才不要你抱你也抱不动我我又不是小奶娃。” 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秦绯看他有想跑的迹象,蹲下身一把捉起他抱起,像安抚佑璃那样拍拍他的背柔声道:“你母亲亲现在…很好,但是她不便出宫,所以托我来照顾你们。” 煦风被她搂在怀中,双脚离地登时红着脸挣扎要下来,秦绯放开他,扶着他的肩又搂过一边嬉笑的婉然,亲亲婉柔的脸,再亲亲煦风的额头,摸摸两人的小脑袋,柔声道:“今后妃母会像疼爱佑璃那般疼爱你们。” 两个孩子愣愣神的看着着她,秦绯抱过侍者怀里的佑璃,回眸一笑脚步轻便离开偏殿。 回到后苑,方柔正探头寻她,见她回来不免有些着急道:“主子这是去哪了?头发也乱了。” 秦绯将佑璃放于摇篮,坐在镜前一看,脑侧的发髻被榴树枝勾的松散,不由笑道:“去了侧殿,跟皇子皇女打声招呼。” 方柔一边收拾一边叹息道:“大皇子性子孤僻,也是可怜,那么小离开母亲,若是言语冲撞了主子,主子不要见怪。” 秦绯梳理好发髻,用钗子插好,转过脸对着方柔笑吟吟道:“怎么会呢,我还想做他们的母亲呢。” 方柔大惊,急走几步关上房门,摆首道:“主子这话可千万不要乱说,有心照顾皇子皇女,也千万不能说要做他们的母亲,皇子将来会是储君,主子这样的话要是传出,他人会以为主子有夺后之心。” 秦绯点点头,拉着方柔手笑道:“吓到嬷嬷了?这里就你我,我又不说给别人听的,我也是…怕以后一人在这里,寂静之处未免寂寞,刚好照顾那两个孩子打发岁月,嬷嬷不要担心。” 方柔释然:“主子这般想就好,岁月静好,时间漫长,只是如此一来照顾三个孩子,主子未免会觉得累。” “无妨,榴苑里还有众多侍者,我一个人不会累的,我只是看煦风,婉然那两个孩子在榴苑里相依为命,实在可怜,也不知他们生母身前是怎样的人,皇帝也这般狠心将两个孩子丢弃在此成长。” “他们生母生前皇帝不算喜欢,加上皇后的手段,会有这样的情形,也不奇怪。”方柔轻声说完,折起手上衣服,叹息一声,“我去看看灶房晚上做些什么,主子要吃些什么?” 秦绯一晒道:“汤汤水水的就那几样,随意吃点吧。” “好。” 前几日帮她们买花草的那个侍婢跟茯苓两个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茯苓神秘兮兮说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她房间,拿出一盒燕脂打开,用手指沾了在小燕脸上抹匀,小燕有些羞怯的仰着脸。 花秋进来打趣道:“就你那手艺,还帮人化妆呢,自己都收拾不好。” 茯苓笑眯眯道:“反正比你好。”抹好燕脂,对着烛火左右一顾,手上那盒燕脂塞在小燕手里,爽朗道:“上次买花草的事还没谢谢你呢,要不小燕里帮忙,我可就得罪人了,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盒燕脂送给妹妹,妹妹不嫌弃就收下。” 小燕端在鼻前轻嗅,欢喜道:“怎么会不喜欢,谢谢姐姐,那,我回去了。”她自小长在乡下,茯苓给她的燕脂壳是宫里带出来的,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燕脂,当先欢喜拿着回去了。 晚饭时候,婉柔来了,怯怯站着门外,仰着幽白的小脸道:“我娘亲真的托你来照顾我么?” 秦绯一愣,旋即温柔笑道:“是呢。” 方柔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领了进来,婉柔眼中露出欣喜的光:“那我娘怎么跟你说的?有没有要我乖乖的?” 秦绯摸摸她的小脸:“婉柔这么乖,你母亲亲放心的呢,来,妃母这里有松子糖,婉柔要不要吃?” 婉柔点点头,玉琢的手拈了一块放在口中,一边转首灵动大眼好奇看着屋内布置,嘴里含着糖含糊道:“这里我从来没来过,陈先生也不让我们走进这里,整日教我习字,烦的很。” 秦绯半搂着她,温柔道:“妃母在这,婉柔无事就能来看看妃母。” 婉柔靠在她怀里微红着脸,她并未被哪个成年的女性这般搂在怀里,一时有些害羞,悄悄将脸贴在秦绯衣上,突然想起道:“我娘亲身上也像妃母这般香吗?” 秦绯一愣,她从没见过她生母,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抱起她坐上膝转开话头柔声道:“婉柔想不想身上也这般香?”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用力点头:“我曾经听||乳|母说宫中的人身上都熏的香香的。” “嗯,没错,是熏香。” 婉柔转着眼珠露出精灵的笑:“那妃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秦绯爱怜道:“你说。” “再过几日就是年节,我与哥哥要进宫去见父皇,妃母能不能帮我把衣服熏的香香的?” 秦绯爽快的答应:“好的,妃母定会让婉柔香喷喷的去见你的父皇。” 婉柔跳下膝头拍手高兴道:“那我现在就让||乳|母把我的衣服送来” “好。” “妃母再见” 看她欢欢喜喜消失在幽暗的夜色里,侍者跟在身后小跑几乎追不上她,粉雕玉琢的公主无忧无脑,她所想的只是能怎么样让她的父皇多看她一眼,让她的母亲什么时候会来亲自见见她。 腊月三十这天,榴苑里的孩子早早登上去皇城的马车,婉柔问了又问:“妃母,你不与我们一同去皇城见我父皇吗?年节很热闹的啊。”秦绯 重生之斗芳绯第26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绯笑笑,哄她上了马车,婉柔见劝说不动,人小鬼大叹口气:“我到时劝劝父皇,让他接您回去,我知道我父皇脾气不好,妃母不要生他的气。” 煦风最后一个上车,踟蹰半响转身硬邦邦道:“苑里的东西不许你再碰父皇会赏我很多东西,我届时会带给你。” 秦绯失笑,这小子面冷心热呢,点头忍笑道:“谢过大皇子。” 煦风冷哼一声,似才满意上了马车。 佑璃目送他们,马车渐远消失在官道,秦绯才回头,此刻的宫中想必是热闹非凡,歌舞升平,喧闹无比。 宫婢们天色未亮就起身贴扫,后部的烟火都准备好了吧,就等晚宴过后,众人同赏了,直至深夜才各自回宫就寝。 如此想着,心头涩然,去年伴在他身边的是自己,交头而眠的切切私语,往日的甜蜜涌上心头只剩苦涩,今日不知是哪位佳人陪他共枕到天明…… 倔强的抿直唇,她还有佑璃,并没有失去所有。 站在门口展目远望,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抱着孩子身周行人走过,年还是要过的…… 牟然笑起:“茯苓,去集市的路线还记的么?我们去前方集市买些花纸门神回来贴上。” 茯苓见她神色不再阴郁,连忙欢喜道:“记得呢。” “远吗?走着去可方便?” 方柔在旁道:“主子抱着孩子,还是做马车去,我这就去让马夫牵来马车。” 须臾,马夫牵着马车停住,秦绯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一行四人,花秋兴致勃勃,不时掀开门帘朝外看去。 人流渐渐多起来,到了集市,几人下了马车,车夫牵着马跟在她们身后,人群中孩童嬉闹奔跑,秦绯抱着佑璃只顾看街边商货,一不留神被撞到,回头去看,那个孩子转过脸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很快不见。 秦绯不以为意,待买好东西付钱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钱袋不见了,猛然想起刚才的碰撞,不由沮丧道:“我钱袋被偷了,你们谁还带银子了。” 幸好大家各自都有带,这才付了银子买回东西,街道上行人太多,秦绯走的乏,抱着孩子上了马车,由她们三人再去采购些小东西。 马夫将马车停在僻静处等花秋她们。 买的东西堆在一角,秦绯坐在软垫上逗着佑璃,马夫是个安静的老实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他妻子在灶房里打杂,一家人都在榴苑做事。 周围行人极少,也安静,秦绯亲亲佑璃,低声道:“叫娘,小子,听话不?一定要听话,不然娘要打你哦。” 呵呵,一声男子的轻笑声飘进来,秦绯不以为意,继续对着佑璃说话,厚帘猛的被掀开,一抹黑色的人影闪了进来,寒光一闪,一柄匕首送上她的脖子。 来人轻声道:“娘娘真是好兴致,独自一人逗留在此,真是胆大。” 秦绯一惊,迅疾安静下来,偷眼朝外看去,马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来人罩着面纱,不见面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寒光四溢,犹带杀气。 秦绯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定神道:“你有何事?” 来人却不语,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突然伸手一捏她的脸,轻佻道:“丑丫头居然颇有风情,林霈玉艳福不浅。” 秦绯隐有怒火,冷声道:“原来阁下是个区区采花贼,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光天化日下也敢这般放肆,必然也不是什么俊秀人物,面上罩纱,多半丑陋不堪入目。” 男子眉梢微挑,捏紧她下颚:“回去告诉你那皇帝丈夫,北坨螳螂挡臂,还是早早投降的好。”说罢猛地将秦绯推到,跳下马车不知而踪。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吾家有子擅斗殴 惊魂未定的看着人去一空的车厢,帘子被风吹的微动,秦绯愣了好久才钻出车厢,马夫倒在地上,她上前一看,还有鼻息,身上没有伤痕,是被打晕的,看看四周俱是民宅,那个人也不知跑去哪里了。 拍拍马夫的脸喊醒他,他坐起身稀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捧着脑袋嘀咕道:“我怎么睡地上了。” 秦绯也不解释抱着孩子回了车厢内,不多时方柔她们买好东西回来了,秦绯抱着孩子神色淡淡靠在窗前。 几个人嘻嘻笑笑上了马车,方柔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关切道:“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绯摸摸脸笑道:“刚才吹了风,有些冷。” 茯苓自责道:“都怪我们一时贪玩了,赶紧回去吧。” 一路上秦绯心事重重,旁边的人见她神色不对,俱是默然,一路无言回了榴苑。 虽说是被皇家半遗弃的别苑,年节为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日子,陈志山一早安排侍者收拾打扫苑,待秦绯她们回到后苑,将买的彩纸门神贴上,这也就算是过年了。 这个年冷冷清清的过去了,那个男人的话却始终在秦绯心头萦绕,她思来想去,琢磨出是不是边境要起战火了? 悚然一惊,那个人是探子?可他怎么认识她的?况且特地跑来告诉她一个妇人听,有什么意义么?疑问重重,想来想去也无果,就不去想他了,男人们的事情林霈玉从来不告诉她。 正月初六,婉柔煦风他们回到榴苑,回来的时候秦绯哄着佑璃正在后苑小憩,方柔去瞧的他们,半坐在床榻上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床边一重,有人坐了上来,秦绯模糊道:“嬷嬷,我睡会。” 坐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微有凉意的手抚上她的脸,秦绯心中讶异,睁开眼一看,来人将她瞌睡激的全无,坐直身子不知是高兴,还是惊讶睁大眼道:“你怎么来了?” 林霈玉脱鞋上床反问道:“我来看看我的夫人,看看我的孩子,怎么就不能来了?” 唇边慢慢绽出笑容,他还是挂念着她。 他探头朝里看,一边问:“佑璃睡着了么?”佑璃躺在床内侧,微张着小嘴,睡的正香,秦绯侧首含笑瞧着他,抚上他的脸喃声问道:“我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目中隐有泪光闪烁,幽怨可人。 林霈玉一晒道:“我就那么薄情么,本想年节时候接你回宫,想到你性子料定你不会回去,我只好屈尊亲自来看你。” 秦绯心中感动,抵上他的额含泪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夫妻吵架哪会真的生气。” “那皇后那边,你回去怎么说。”她不放心盯着他的眼问。 他摇摇头笑道:“她是我皇后,又不是我母后,我喜欢哪个女人还要她管。” 秦绯心中哽咽道:“顺常在的事与我无关,你那样生气冤枉我我真是伤心死了。” 林霈玉吻吻她的额,低声叹息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秦绯抬起泪眼,不解道:“那你为何也要责备我,皇后那般你怎么能容忍?” 林霈玉无奈:“她因我身子受损,无论如何我都对不起她,做什么都补偿不了,由她去吧,我也没打算让徐铭月生下那个孩子。” 秦绯冁然不语,抬手拭泪,心情郁结,林霈玉压上她,低语道:“让嬷嬷把佑璃抱去别屋睡吧,我想…抱抱你。” 秦绯抬起眼看他,双目澄澈,静静道:“你来见我,就我为了做那些事么?亦或是我背负恶名,你用这样的事情来安抚我?” 他露出一丝尴尬,半响不语,秦绯不愿与他僵持,他来看她,已是不错,于是转开话题覆上他手道:“我前几日遇到一个男人,他跟我说了一句话,北坨螳螂挡车,早早投降为好。” 林霈玉面色大变,紧声问:“你在哪里遇到的?” “就在集市上,他蒙着脸,我没看清他的面容,听他说话口音,似乎是南方一带的人。” 他凝神想了片刻,开口道:“你此次跟我回宫,外面太危险。” 秦绯摇头道:“我不想回去。” 他有些发急:“我会晋你为妃位,皇后不敢再对你如何,煦风与婉然我也一并接到宫中。” 秦绯感到事态严重,他鲜有燥急摸样,心中不免自责没有将那人拖延住再问些话,想想道:“也不知那人还在不此附近,此刻去搜说不定还能搜到。” 林霈玉摇头道:“你连面容都没看清,如何去寻,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了。” 秦绯不语,二人默默拥坐着,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方柔在外隔着门板焦急道:“煦风皇子不见了” 秦绯连忙下了床,开了门,方柔慌忙行了礼,急声道:“煦风皇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到处找都找不到” 秦绯一惊,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黑衣男人,连忙披上衣服,快步走出:“最后是谁见到煦风的?” “是婉然公主。” “那,可曾对婉然说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别的。” 秦绯急的团团转,这孩子是去哪了?风口浪尖的,她经不住吓,转眼看林霈玉:“怎么办?” 他抿声道:“我亲自出去找他,那些人若是冲着我来的,看到我必然会现身。” “我也去。方柔照顾好佑璃。” 两个人急忙忙出了榴苑,林霈玉一身华贵,面容不俗,丰神俊朗,路上行人无不多看这二人几眼。 秦绯有些不自在道:“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 他回头一看身后跟着的侍卫:“侍从跟的多了,你们都回去,不要跟着我。” 众随从面面相觑,脚步迟钝不敢离去,林霈玉不耐烦道:“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跟着我反而是累赘,都给我回去。” 众人一阵汗颜,慢慢散去。 于是只剩二人独处,他牵起她的手带着笑道:“这样才自在。” 秦绯心中有气,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做父亲真有闲心,孩子不见了也不着急。” 他挑挑眉道:“若我们此时都被一起抓起,做对同命鸳鸯好不好?” 秦绯啐道:“晦气” 两人慢行,一路神色自若谈笑,就想引起他人注意,走到闹市口,前方围集着人群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人走近,只听旁边有人议论:“两小孩打架也这么狠,这孩子长大了能杀人了。”话从耳边一掠而过,走开二步远,只听人群中心有孩童声音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还你就是了” 另一个孩子道:“小贼现在求饶太晚小爷我还是要揍你” 咦,这声音好生耳熟秦绯登的一下迅疾转身,大声道:“让,让。” 围观的人看她衣着华贵,是富家贵妇,纷纷让开让她进去,她走进一看,果然不假。 煦风骑在一个男孩身上,揪着他领口正发狠,身上穿的新衣七零八落挂在身上,头发更是扯的乱七八糟。 林霈玉慢慢踱了过来,看着两个孩子打架,秦绯弯腰想拉起他,林霈玉伸手拦住他,含笑看着他这个大皇子跟一个市井小无赖扭打在一起。 秦绯看出被打的那个孩子是前几日偷她钱袋的那个孩子,被打的颇惨,嘴角边皮都破了,两只眼睛上下各一团青黑,想必是被狠狠揍上两拳。 反观煦风也好不到哪去,嘴角一团乌紫,只是现在稍沾上风,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多,煦风身体比那孩子要壮实些,这才赢了三分。 秦绯委实看不下去,轻轻蹲了下来,盯着煦风瞧,煦风只觉身边一道轻风拂下,偏头去看,秦绯沉着脸看着他,他骇了一大跳,手上动作一顿身下孩子立刻掀开他,爬起身就跑。 林霈玉轻松捉住要逃跑那孩子的领口,拉着他站在一边。煦风再一抬头,父皇也站在一边,面部含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吓白了小脸呐呐起身。 林霈玉拍拍他的肩头,看了看天淡淡道:“回去吧。” 秦绯叹口气扶住他肩,忧道:“你跑出来怎么不告诉妃母,我真是要急死了。” 煦风抿着唇低着脸一声不吭,心中很是害怕,在皇城的时候他表现很好,宫中都赞他懂礼知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现下被撞到他与别人斗殴打架,妃母看到也就算了,父皇也看到了……他苦心经营的好孩子形象被破坏掉了。 沮丧的跟着后面慢行,那个被揍的小无赖,林霈玉提着他领口也是大气不敢出乖乖跟在后面。 秦绯叹息道:“我跟你父皇以为你被坏人捉去了,谁知你,唉,回去再说吧。” 回到榴苑方柔几个人惴惴不安等在苑子外的围墙边,远远就见一行人施施然走过来,煦风皇子鼻青眼肿跟在秦绯身侧,见众人关切的目光看向他,往后躲了躲,偏眼一看旁边那个比他还要鼻青眼肿,自己俨然一见就是胜利者。 当下上前一步,昂首走在秦绯身边,一派傲然。 陈志山迅速走来拉着他的手,促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这脸,这身上,老奴有罪啊,没有看好皇子。” 林霈玉扫过儿子倔强的脸,淡淡道:“是有罪,该罚,伺候皇子的侍者都要罚。” 煦风一听顿时急道:“与先生无关,我是偷偷溜出去的,别人都不知道,父皇要罚就罚我好了” 进了苑,方柔悄声问:“皇子这是在哪的,弄成这个样子?” 秦绯头疼道:“与人斗殴,我钱袋被偷的事他不知怎地知道了,去找那个小偷狠狠打了一架。” 林霈玉进了苑才松开手,那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几乎连五官都看不清,一双眼倒是机灵的很,看看你,瞧瞧他的。 看完众人突然一撇嘴对着煦风不屑道:“哼我当你多厉害呢,原来是仗着皇子身份欺负人” 煦风冷眼看他:“我揍你的时候可没说我的身份,是你自己打不过” 那孩子还在说:“你们现在把我捉来,仗着人多,我也不怕” 煦风眉头一皱猛地上前扑到他身上,恶狠狠道:“你偷我妃母钱袋,还敢这般跟我父皇讲话,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年幼无烦事 陈志山忙拉开二人,那孩子憋着嘴犹是不怕的样子,林霈玉瞧他有趣,便问道:“你叫什么?” 孩子闷声道:“狗子。” “你爹娘呢?” 他面上闪过一丝黯然:“死了。” “哦,那你愿不愿意跟着他,”伸袖一指站在一边的煦风,“做他的伴读侍童。” 狗子面上有些迷茫:“……伴读侍童每天都能有白面馒头吃吗?” 煦风在旁插嘴凉凉道:“馒头吃撑死你,父皇,我不要他做我的侍童,陈先生很好的。” 林霈玉掠了他一眼,煦风闭上嘴垂下眼有些不高兴,鼓着嘴不敢反抗。 秦绯见这父子二人气氛压抑,微微一笑,牵起煦风的手道:“狗子这个名字不好听呢,煦风要不要帮你的侍童取一个名字?我听陈先生说煦风能背好多诗词。” 说到这个,煦风有些得意,扬着小脸有些小卖弄,背了一首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落地有声背完看着狗子鄙夷道:“看你也不像识字的人,以后就叫你知多吧,可别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 狗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高兴道:“我以后就叫知多了?” 煦风更加鄙夷:“取个名字就能高兴成这样,真没出息。”转过脸对秦绯道,“妃母,我给你带了许多礼物,放在偏殿,我现在就拿给你。” 秦绯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大皇子有心,谢谢了。“ 转过身对着林霈玉欠身施礼恭谨道:“儿臣要回去偏殿,先走一步。” 林霈玉挥手道:“去吧,带上你的侍童。” “是。走吧,知多。” 知多跟在他身后,看到什么都新奇,榴苑里并不多富丽堂皇,但他一个自小混迹街头的小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来到皇家的别苑,只顾着左右贪看,落下煦风好几步远也不知道。 煦风只管朝前走,他肚子里不大高兴,父皇赏给他这么一个傻蛋家伙,一点都不好,又不敢说不要,陈先生好的很,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伴读侍童。 眼角扫过身后,跟在后面的人落下老远,不由更加生气,脚下走的更急,几乎生风,呼啦啦将知多甩的老远。 回到偏殿,贴身伺候他的几位侍者看他头发蓬乱,嘴角青紫的模样吓了一跳,纷纷四处找来药要给他敷上。 煦风厌恶的推开,说道:“先给我换衣服。” 侍者放下擦伤药,给他穿上新衣,浅色圆袂,衣袖边缘滚一圈天青色衣边,袖口一枝白梅斜斜绣来,很是雅致好看。 头发重新梳好,两鬓留着一些垂在耳边,又因他还年幼,不能戴冠,左右编上小辫子拢在脑后用皮绳扎好,佩上青色玉桃。 此刻忽略他脸上的那些伤痕,倒也是一位小小的翩翩公子呢。 施施然走出偏殿,知多还在苑中的那条石道上,靠着石屏呆呆蹲坐着,显然是不知道往哪走了,又找不到他,只好留在原地等他。 看他走了过来,欣喜的起身拍拍屁股:“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煦风从鼻腔里哼道:“跟着后面也会走丢,真是够笨,好好跟着,可别再走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苑,林霈玉袖着手与秦绯站在榴树下谈笑,秦绯远远见他绷着小脸,故作老成的模样就发笑。 招招手道:“皇子真是俊俏呢。”他的眼也极像他父亲,眸色奇异,转动之间流光溢彩,十分炫目。 双手持平,低头欠身:“煦风见过父皇,妃母。” 秦绯林霈玉互视一眼,秦绯忍住笑托住他,道:“你父皇知道你是知书达礼的好孩子,皇子不必这般多礼呢。” 一边婉柔也在,侧着头笑道:“哥哥今日打扮的真好看,咦,你后面跟着的是谁?” 煦风扁着嘴不大高兴道:“父皇赏给我的侍童。” 婉柔眼亮了起来,看着这主仆二人眼中多了几分羡慕。 林霈玉看着知多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皱眉道:“怎么你穿的如此光鲜,你的侍童还在这般破衣烂衫?” 煦风道:“我走到半路上他就不见了,我换好衣服来后苑的时候才知道他走丢了。” 秦绯在旁道:“陈先生带知多下去换身衣裳吧。” 等知多换好衣服,洗干净脸,头发也梳理整齐,乍一看也是个俊秀的小少年呢,秦绯掩唇笑道:“煦风,你看知多也不是很难看,以后就不要嫌弃人家了,好歹你们也是干过一架的呢,不打不相识嘛。” 知多点点头高兴道:“他会背诗,又会给我取名字,比我厉害多了,我以后就跟着煦风皇子混了。” 林霈玉正色道:“你以后跟在皇子后面,学的那些市井习气可要全部改掉,要与皇子好好相处,懂吗?” 知多跪下身磕头道:“知多知道了,从此以后一定好好陪伴皇子,如果有人要伤害皇子知多一定挡在前面保护皇子。” 林霈玉满意点头,转过脸对秦绯说:“三日后启程回皇城,煦风皇子与婉柔公主此后移居皇城,你可有什么意见?” 秦绯微一愣摇首道:“我不想回去那里。” 林霈玉静静看着她,低声道:“他国的探子已潜进国内,你那日幸运,那人没有伤害到你,若是那人一时冲动伤了你伤了佑璃怎么办?” “皇上大可加强榴苑的守卫,我等不必搬回都城。” 林霈玉隐动怒火,拂袖大声道:“你无须再寻理由,三日后搬回皇城。” 花厅内一时寂静无声,煦风与婉柔自小长在榴苑,从没见父亲发过火,今日陡见他生气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睁着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秦绯冷下脸回道:“我住在榴苑,那些人若是想害我,必然是名刀真枪,还可躲避,皇城内阴毒诡计,我如何去躲,顺常在的事,皇上既然知道我冤枉的,为何不查清真相,要我背这口黑锅,担这骂名” 眼见二人争吵,厅中无人敢劝,纷纷退了出去,又听秦绯提起顺常在小产的事,林霈玉揉着额角头疼道:“我封你为妃,她不敢再伤害你什么。” 秦绯反驳道:“皇家子嗣她都敢动手,区区一个妃子她有什么好顾忌的?” 林霈玉有几分无力:“边疆如今战事吃紧,二月份我将御驾亲征,以震士气,你若留在这里,我很不放心。” “边疆战事?……可是与乌尚?” “嗯,再过一个月我将出征,你若是能听进我的话,搬回宫里住着的好。” 秦绯皱眉不语,李峮那人极为阴沉,当初为了登上皇位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手脚,如今他野心大的要吃掉周边小国,一时惶惶思索片刻道:“我回宫。” 他眼中光芒大亮,拥住她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明了我。” 秦绯苦笑道:“你再过一个月就要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要回宫等着你回来,这一个月时间我要不是回去陪着你,还算什么夫妻。” 他拥她入怀,端详着她的脸,低声说道:“皇子皇女与你一同回宫,他们娘亲都已不在,你暂时照顾着。”想了想他眸中寒光一闪,“若是有人想伤害他们,我必然会严惩我向你保证……” 秦绯心中一跳,退身跪道:“皇上英明若有人想要伤害煦风皇子与婉柔公主,我必将告诉皇上,决不纵容隐瞒。” 于是三日后回宫。 有了皇帝的保证,秦绯心中没那么惶恐不安了,煦风跟婉柔坐在一旁,知多跟方柔他们在后面一辆马车里,林霈玉前一日就回了宫,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两个孩子听说以后都会住在宫里,特别高兴,煦风一会掀开帘子朝外看,一会又低头想着什么叹气,似乎是有什么没有做好准备而懊悔。 婉柔兴奋的一路叽叽喳喳,不时问秦绯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好不好看,她娘亲看到会不会喜欢她? 秦绯笑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煦风在旁插话道:“你母亲早死了。”说完又听他低声咕哝了句,“我娘也不在世了,我早就知道了,婉柔真是傻蛋。” 婉柔却不理他,拉着秦绯撒娇道:“妃母,你说我要做什么我母亲会喜欢我?” 秦绯摸摸她的小脸,笑道:“你这样就很好。” 婉柔乖乖点头,端身坐好,娇声道:“我要做个乖乖的公主,做个淑女,娘亲定会以我为傲。” 煦风一撇嘴:“我的话你从来不信,还淑女呢,笑掉人大牙了你等着吧,看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婉柔白他一眼,抬着下巴骄傲道:“那也总比你在大人们面前装成老持沉稳的行为要多了,我每天认真学习礼仪,你那个样子是骗人” 煦风小心看了秦绯一眼,见她只低着头在看佑璃,称婉柔不注意,坏笑着伸手极快的揪她头上的小辫子。 婉柔痛叫一声,反手去打他,煦风机灵的一闪,婉柔又伸脚踢他,没料到她会伸脚,被踢中屁股,捂着臀嘟囔道:“不跟你计较,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不假。” 婉柔急道:“是你先动手的。” 秦绯忙做和事老:“哥哥要让着妹妹的,你们以后进了宫彼此要互相帮助,万不可像今日这样打闹,被人看见会告诉你父皇的,煦风你欺负妹妹怕不怕告诉你父皇?” 煦风脸色微白,嘟着嘴道:“我就是跟她玩的,还当真的。” 婉柔不领他的情,哼的一声别开脸不想理他,这次没要秦绯说他上前拉着妹妹的手道歉:“我是怕你坐着无聊,逗你玩呢,以后你想跟我玩都没机会的了,我们进了宫住的地方会隔的很远很远的,妃母,你说是不是?” 秦绯含笑点头,煦风又道:“我说了无数次你总是不信,我的娘亲死了,你的母亲也不在的,父皇怕你伤心从没告诉你,可他告诉我,他说我是男子汉,要坚强,所以我没哭,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要哭。” 说完巴巴盯着婉柔的眼睛,看她会不会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如妃 婉柔瞧着他的眼,微侧着头眼眶发红露出娇憨的笑:“我才不信呢。”话音带着哭腔,忍了几忍再没忍住,眼中掉下泪来,抿紧唇狠狠擦去泪,坚定的重复:“我娘亲活的好好的,在宫里等我。” 秦绯愕然不已,这孩子是知道的,但她固执的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母亲还在人世以此来作为自己的心念,无论做什么事,她所为的就是能让她的娘亲看到她时会以她为傲。 心下怜动,更加痛恨皇后的恶毒,若不是她如此疯狂,婉柔怎么会与她娘亲天人相隔,她小小一点就被寄养在榴苑,别的孩子还都躲在父母怀里撒娇,不知道她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越想越觉得她可怜。 煦风看着妹妹一时无语,暗地自责说错话,婉柔冰雪聪明,进宫多次从没进到过母亲,一再问起,身边侍从闪烁其词,她怎么会不能明白其中缘由,默默转过身坐直撩开帘子看着窗外。 宫门遥遥在望,粗粗看去有十几个人侯在宫门外,为首的人一身明黄,背着一只手长身玉立含笑看着,马车停下,煦风先下,婉然随后,秦绯抱着孩子最后一个缓缓下了马车,两个孩子见到父亲很高兴。 欢欢喜喜叫了父皇,站到他身后,已然将刚才车厢里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 一边的嬷嬷接过秦绯怀中的孩子,二人牵手朝宫内并肩走去,林霈玉亲自站在宫门外等她,这一举动明明白白告诉他人秦绯对于他有多重要,先是去榴苑与她幽会相见,随后秦绯回宫他亲自等候。 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嫉红眼睛,二人缓缓走过开满红梅的宫道,无需多言,已然是种默契,回到锦安宫,第二日皇帝下旨晋秦绯为妃,赐号如。 册封大典五日后举行,时间仓促,按照往年的规矩,起码要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一来册封那天穿的衣服要制作,头上的饰物也要全新,做工繁复,工匠最起码也要十几天的制作,其余琐碎的事情就更多了。 只有五天时间,林霈玉急,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出征,所有的礼仪规矩一样不能少,司衣监的女官急的团团转,时间太赶了,仓促做成的东西又不够精致,新晋的妃子肯定不会满意的,到时上面怪罪下来,脑袋都保不住。 这时一个负责新衣的女官的想起煦风皇子的母亲在世的时候,皇上曾有意册她为妃,妃位的衣服饰物全都准备好了,后续因为产后大出血薨,那些东西一直就放在库房里没有动过,都还是簇新的,她提议用那些以前准备好的来应付这次的册封大典。 司衣监的总管一听顿时摇头说不行,那些东西虽然是簇新的衣物,但是毕竟是已死之人的东西,不祥。 女官急道,不能按时完成也是要怪罪的,听说这次册封的如妃,生性极好,为人也和善,不如去讨她的意见看行不行,不行再想办法。 总管还是犹豫,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办法,只得点头,为了慎重她还是亲自去讨如妃的意见为好。 秦绯倚在贵妃榻上小憩,手边一本画册握在手中赏看,司衣监的总管上门求见她微有些惊讶,随即一想大抵是来问她意见的。 女官进了内阁,欠身行礼,微有些不安道:“册封典礼还有四日就要举行,时间极为紧迫,内苑里绣女们从前日晚上开始绣制日夜不休,到现在也才绣完一对凤凰羽翼……” 秦绯漫漫看着她:“总管可是有什么好意见要来说给我听。” 女官顿了顿,低声道:“库房里有一套妃位的行头,都还是簇新,首饰衣物从没用上过,奴婢想这次册封用上那套。” “哦,怎么会有没有用上的衣物,是谁的?” 女官局促道:“大皇子生母临产前皇上曾想侧她为妃,可后来产后薨逝,这套衣物就放在库房里没再动过。” 秦绯皱眉随口问道:“那为何不曾追封?” 女官道:“这个…奴婢不大清楚,听说是那时皇后身体不好,就此耽搁下了。” 捏紧手上画册,又是皇后死的人也要干预一手生下皇子追封为妃本是应该的事,她居然如此胆大 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司衣监女官辛苦,也罢,既然现做的赶不上,就用库房里的那套吧。” 女官如遭大赦,连忙道:“多谢娘娘体谅,娘娘能为奴婢们如此着想,奴婢心中万分感动” 得到如妃答应,女官走出锦安宫暗地吁出口气,再回眼看一眼锦安宫,心中安想都说如妃人很好,性子和善,今日来看,果真如此,怪不得皇上那般宠爱她。 册封那日,天色微亮起身梳妆,身穿深青色襦裙,裙上绣有五彩耀纹,领口,袖边,裙摆压红色云龙祥样的镶缘,内穿青纱中单,腰饰深青避膝,外罩深色对襟大袖衫,系玉环绶,披上霞披,垂至膝盖处,霞披顶端坠一只暖玉坠子,上雕并蒂莲,压着裙摆。 头梳高髻,从脑后依次插上玫瑰簪,芍药簪,桃花簪,均是纯金打造,镶以与花朵颜色相仿的各色宝石,碎金步摇垂在脸畔,头上云鬓高耸,花钿招摇,衬的人面如雪般洁白,唇上一点朱红,双颊隐隐含笑。 端坐在锦安宫正殿内,巳时刚过,宫外人声纷沓,皇帝亲自前来接引她去皇庙行册封大礼,身前十二宫婢手提熏香铜鼎在前迎道。 无限风光。 皇庙之上,皇后身着礼服迎风而战,秦绯行至她身前,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满脸是笑:“如妃如今晋为妃位,本宫也为你高兴,只是时间仓促,如妃的礼服无法完成,委屈妹妹穿死人的衣服,本宫心中有愧。” 秦绯面色如常含笑道:“皇上托付我照顾煦风皇子,我穿他生母生前的衣物也不算什么,自当是要当成自己的亲骨肉般疼爱。” 皇后面色微边,讪讪笑道:“如妃好福气,已有佑璃皇子又得煦风皇子,这教宫中无子的妃嫔不知道要怎么羡慕呢。” 秦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双手持平,缓缓走进殿内,皇帝已站在一边,身侧二步远太监手持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 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秩晋崇班。沛渥恩于巽命。彝章式考。典礼攸加。尔庶妃秦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轮驳。以册宝封尔为妃。谥号如。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哉 秦绯跪下,双手接过恭谨道:“谢吾皇龙恩。”抬首,二人相视而笑。 宫中之人均以为她出了宫不会再回来,哪知皇帝亲自接她回来,这一回来就是晋升,众人嘴里不说,心底均都不是滋味。 宁妃听闻那日的排场,酸溜溜道:“我当以为有多厉害呢,穿的礼服还是早些年死掉的那个人的。” 煦风皇子生母严氏,原本早已拟定好的事,只等她产下皇子就册封,哪知美人薄命,产后不久即去世,随后皇帝册封与她同时进宫的夏氏,封为宁妃。 一旁伺候的嬷嬷在旁道:“这也就算了,她如妃自己产有一子,皇上还让她抚养煦风皇子,真是气人。” 宁妃一下坐直身子讶然道:“煦风皇子也教由她抚养真是好大的脸面,按说应该是皇后照顾皇长子,其次是我,什么时候轮的到她了?皇上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一旁嬷嬷劝道:“皇后都没说什么,主子又何必抱怨,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传到她耳中更是糟糕,她现在风头正劲,主子忍忍吧。再说那煦风皇子据说颇无教养,自小散漫惯了,也不是什么乖孩子,主子何苦自寻烦恼。” 宁妃视线落于窗棂上,眼神空洞,幽幽叹道:“我自然懂这些,我只不过是想要个孩子陪伴我罢了,陪我打发宫中无聊寂静的岁月。”撑额叹息,半响抬起眼道:“摆驾锦安宫,如妃晋位,我还没去恭喜她,顺便看看佑璃,那孩子我好久没看到了,还有些想念。” 步辇停于宫门外,还没走进,就听里面孩童嬉笑声不断,方柔跟在后面急道:“别抢,别抢,这里多的是。” 宁妃施施然走了进去,方柔一见来人忙停下脚步,整好仪容欠身行礼,含笑道:“我家主子在内阁给小皇子洗澡,宁妃娘娘请先等候一会。” 打闹的煦风跟婉柔停了下来,婉柔认出她来,忙行礼道:“婉柔见过妃母。”煦风也随后喊:“儿臣见过妃母。”知多站在煦风身后傻兮兮盯着宁妃瞧,煦风见他呆乎乎的摸样,顿时不满,伸腿轻踢他一脚,让他跪下。 宁妃微愣了下,露出高兴的笑,道:“哎呀,妃母不知道你们在,没有带些什么东西。”转过头对身后的嬷嬷道:“一会把我宫中那些梨花糖给公主皇子他们送去。” 不多时秦绯抱着洗完澡的佑璃出来,宁妃站起身走上前道:“让我瞧瞧,小家伙长胖不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宁妃联手 目光极温柔的看着秦绯怀里的孩子,轻轻抚摸佑璃的小脸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秦绯眼神微动,抱着孩子坐下身,怀里佑璃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透下一片阴影,嫩嫩的脸颊几乎透明。 宁妃甩甩手上的绣帕坐下身道:“如妃真是好福气,佑璃皇子这么可爱,煦风皇子皇上也托你照顾,真是羡煞旁人。” 秦绯愧道:“小孩子总是爱闹的,我住进榴苑日日与煦风,婉柔相处,皇上不过是看我跟她们熟稔才让我照顾的,说起来我还真是不会带孩子的,要不是嬷嬷在旁帮着,佑璃我都照顾不好的。” 宁妃歪歪嘴角算是笑了笑。 婉柔这时跟煦风乖乖坐下吃点心,知多睁着那双好奇的大眼坐在煦风身边一会看宁妃一会看如妃,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凑到煦风耳边:“这些都是你父皇的妻子么?” 煦风点点头,喝口茶,皱起眉不耐烦道:“干嘛,有什么问题吗?” 知多摇摇头,想了会又小声道:“你以后是不是会做皇帝?” 煦风微一想,露出笑:“大概吧。” “那你以后是不是也娶很多好看的妻子?娶那么妻子会不会吵架?你肯定应付不过来。” 转手就是一拳锤上去,吼:“你怎么知道我应付不过来你是不是想打架” 知多揉着脑袋鄙夷道:“你脾气太烂,我听人家说对女人要非常的有耐心,她们才会喜欢你。” 煦风不服气的站的笔直,理好头发再用鼻孔眼看他:“我比你高,比你好看,以后大把的女孩子喜欢我” 知多扫他一眼摇着头叹道:“这个不能代表你受女孩子欢迎的条件,来,我告诉你怎么做女孩子会喜欢你,这种事我听的太多了。” 煦风疑惑看他道:“……是吗,那…都有些什么?” “来,来,来,容我慢讲。”勾上他的背,两小男孩慢慢走了出去,知多自小在市井里摸滚,那些坊间的事听的太多了,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煦风每日按部就班的呆在榴苑里,所见所学都是正经学问,哪里听过那些,当下两人蹲在石屏下嘀嘀咕咕聊的热火朝天,煦风不时发出不满争辩,间或以知多的痛呼声。 婉柔自顾吃着碟子里的点心,对两个男孩子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吃完拍拍手扑到秦绯膝头,撒娇道:“妃母,我能不能出去玩?哥哥他们都出去了。” 秦绯笑道:“你想去哪里?御花园那边梅花还没谢,方嬷嬷陪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婉柔嘟起嘴道:“……我想妃母陪我去。” 秦绯柔声哄道:“婉柔乖,妃母陪宁妃娘娘说会话,一会陪你去。” 不大高兴的点头:“……那好吧,方嬷嬷,我 重生之斗芳绯第27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我们去梅园吧。” 宁妃的眼追寻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转过眼凉凉道:“妹妹晋了妃位,我今日才来道喜,妹妹不见怪吧。” “怎么会,姐姐有心就可。” 她又带着点嘲笑的意味说道:“我听说这次册封大典,时间太仓促,妹妹是穿的煦风皇子生母生前的衣物呢。” 秦绯无所谓道:“司衣监来不及赶制,库房里的衣物也都是簇新的,况且煦风与我颇有缘,我当亲生子一般疼爱他,穿他生母生前的衣物也不算什么,我都不计较,旁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妹妹真是通情达理,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去了榴苑亲自接来,顺常在的事也不去计较。” 秦绯笑笑不语,怀里佑璃睡的正酣,站起身将孩子送到暖阁内,折身道:“皇上也不过是看我好说话,我哪里通情达理,”她话题一转,又道:“煦风是个男孩,性格活泼好动,我都有些不大管的住他,婉柔公主皇上还在思量托付给哪个宫中的主子。” 宁妃看了她一眼,端详着手指蔻丹慢慢道:“皇上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秦绯思索片刻,犹豫道:“有几个,皇上也在考虑中,他就这么一个公主,很是疼爱,皇后…不喜欢孩子,皇上就没动这个念头,我曾想说姐姐兴许愿意照顾公主,又怕姐姐不同意。” 宁妃呵呵一笑,笑声苍凉:“我自问此生是不会有孩子的了,皇上要是能让我照顾公主我也就接着,要是不行我也不强求。” 秦绯疑惑道:“姐姐这般年轻,皇上又正值壮年,怎么会没有孩子呢,姐姐莫要胡说。” 宁妃讥嘲道:“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气,皇上又不是多喜欢我,我的事情他哪还放在眼中,我哪能跟你比,当年要不是煦风皇子的生母薨,皇上为了慰抚后宫人心这才赏我一个妃位。” 秦绯微微一笑:“也不是这般说,姐姐年轻,总有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只要旁人不再干扰,宫中姐妹都有机会孕育皇家子嗣。” 宁妃斜眼看她:“晋了妃位就是不一样,胆子也变的大了。” 秦绯一派和气:“生为人母的喜悦,我无法言说,但姐姐是真心喜欢孩子我看的出来,姐姐看孩子的眼神我看的出来,我只是打抱不平罢了,既然姐姐无意于此,那我也就不多事了。” 宁妃眼中存着一丝疑虑,看着她试探道:“那个人,你如何能扳倒她,皇上十分的信任她,与她的感情我等比不上的。” 秦绯抚平衣袖,淡淡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姐姐又如何知道皇上对她是十分的信任,那些感情说到底不过是愧疚罢了。” 宁妃仍心存顾虑,垂下眼默声半响道:“你可有十成把握?” “如今宫中只有你我是妃,其余妇人均未曾晋过,皇后为大,有她在,后宫之人无不是兢兢战战,天家妃嫔也不算少,可又谁敢怀上子嗣,就算怀上又谁敢生下来,安然抚养,我以为姐姐性格悍然,必然不会怕她,哪知姐姐瞻前顾后,如何能成的了事?” 宁妃好半天不言语,微簇起一双秀眉苦苦犹豫。 秦绯覆上她的手,直直看向她的眼:“如今大皇子入宫,那人如何能按捺的住,皇上曾说,若有谁敢伤了他皇子皇女,他绝不姑息,必会处置” 宁妃眼中隐有光亮起:“皇上真的这么说么?” 秦绯含笑:“若不是得他这句保证,我怎敢回宫,当初就是为了避开那人毒手,才远走榴苑。” “若是这样……倒可放手一搏,不知道妹妹要我怎么做?” 秦绯叹口气,有些伤感道:“皇上再过些日子御驾亲征,如此宫中惟她独大,不知又会翻出什么花样,如果姐姐肯信我,我会求得皇上手谕,以来制她。” 宁妃露出阴冷的笑:“妹妹如此诚恳,我又怎么会不准许,你不在宫中这段时日,顺常在与她走的极近,她娘家家世又大,对流产一事一直对妹妹耿耿于怀,时常在背后诋毁妹妹,这次妹妹回宫她在皇上面前哭闹不已,要求皇上惩治妹妹,妹妹小心她。” 秦绯摇着咋舌道:“这个蠢货,她父亲在朝堂上极为嚣张,皇上早已不满,她还不知道收敛,姐姐速速回去吧,时间久了有人嚼舌根。” “嗯。”宁妃点点头走出方厅,走到门外她回头故意高声讥嘲道:“如妃如今风头这么劲,真让我羡慕,只是太过招摇闪了腰就成笑话了,呵呵。” 秦绯端坐在方厅内,隐隐含笑:“茯苓,去将夏常在请来,我进宫后还没见过她呢。” 前朝政事繁多,林霈玉一连几晚在御书房熬夜看折子,秦绯心疼他熬夜辛苦,亲自熬了燕窝端去送给他。 书房里烛火明亮如白昼,亥时已过,他伏案埋首看折子,书桌上批好的折子随手堆在一边,没有看的堆在头前,几乎连他头都给挡住了。 秦绯轻手轻脚上前一瞧,他趴在桌上已然睡着了,借着烛光仔细端详他的侧脸,他们认识快四年了吧,当初刚见他时,只觉得古里古怪的,罩着一个面具,男不男女的不女的,还真没瞧上她。 哪知风水一转他竟然是北坨的皇帝,孤身进乌尚探寻,也不知道他寻到什么,宫变的时候又突然离开,再后来自己稀里糊涂嫁进这里,才知道他那时就已有心要她做他的女人,苦笑声,他的女人太多了,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 像是感觉到身边坐着人,他睁开眼朦胧见到是她,露出笑抚着她的发柔声道:“你怎么来了?佑璃睡了吗?” 秦绯颔首,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我做了宵夜,一起吃点吧。” “嗯。”盅还冒着热气,刚出锅秦绯就装进来了。 喝了一口,微微皱眉,秦绯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他笑指着碗里:“你尝尝。” 奇怪的吃了一口,脸色一僵:“我放错了,放的盐……我去倒掉。”说罢就要收拾起碗筷。 他挡住她的手笑道:“还不错,咸咸的,就是盐放的有点多,齁的难受。” 秦绯红着脸道:“我幼时在家,琴棋字画都有学,就是厨艺从没碰过,我娘说碰了阳春水手会变的粗糙,再说灶房的事都是些粗活,我也没想学,厨艺不精……” 他露出一丝奇怪道:“我那时见到你是秦府,但我从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汗颜轻笑,他又道,“我与你夫妻一场,但是从没听你说过你父母的事情,你在秦府之前的生活。” 秦绯一时怔然,看着他,突然红着眼眶低下头道:“我的家人……我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林霈玉哦了声看她神色悲伤止住话题不再追问,又舀了两勺喝了,戏笑道:“你做的这个燕窝味道真特别,要不明日我让御膳房做上赏给她们。” 秦绯忙挥手:“可别,我可不想被骂死,我这厨艺够糟糕的了,你这样宣传出去,我可没脸见人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你又怎样 林霈玉摸把脸,疲惫道:“最近事情繁多,冷落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秦绯一晒:“怎会,我还怕这会来扰到你呢。” “顺常在她父亲今日上朝与他人吵闹不休,我此次必然是要御驾亲征,以震士气,”眼中露出一丝兴奋,“更何况此次领兵的是乌尚的玉衣候,他曾是乌尚大皇子,四皇子夺位后,他居然还有兵权,真是意外,我定然要去与他会一会,众人皆同意惟他反对。” 大皇子,李卿?浮上眼帘的还是少年时候那个总是嬉笑无害的皇子,那时是被众人认为最无用的皇子呢,几年一饶,居然成了玉衣候。 秦绯微微含笑,斟上热茶,朝事向来后宫从不议论,林霈玉更是鲜少跟她讲这些,今次他这般说出,秦绯也不接话,只是笑笑,妇人不议政事。 他神色散漫看向她的眼,隐有探寻的意味,似在观察她听到此事的反应:“顺常在心有不甘,时常在背后诋毁你。” 秦绯愣了愣,茫然摇头道:“我不曾听说,也许他人不敢告诉我。” 他点点头,微眯起眼若有所思低声道:“他们父女性子真是如出一辙,让人喜欢不起来。” 秦绯听他话里有话,更不言语什么,只劝他:“顺常在天之骄女,难免性子骄纵,皇上不去计较便是。” 他扬起笑,摸着她的发,有些可惜道:“若是后宫中人人都像你这般,我也不会这般烦恼。” 秦绯微微一笑,转手握住他:“你我夫妻同心,我自然事事要为你考虑。” 站起身伸个懒腰,他露出一丝调皮的笑:“这么多折子看的我眼都花了,不看了,睡觉去。”说完在秦绯脸上啪的一下亲了一口。 秦绯慌的四下乱看,红着脸捶他。 过了几日,秦绯与夏秋水在御花园那片的庭院里游玩说笑,庭院里迎春花抽出花蕾,再过些时日就会绽放。 二人说说笑笑,秦绯如今已是妃位,进了宫夏秋水怕别人说她巴结如妃,一直不曾来见她,若不是秦绯差人去请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刺绣,一同出游。 秦绯托着一本新得的绣本,两人蹙头细看,研究如何绣出上面的花样,这时远远有人大叫一声:“秦绯,你这个贱人”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去,顺常在怒目圆瞪冲了过来,头上插的步摇簪子零零碎碎发出轻碎的声音,茯苓手疾眼快一把拦住她,徐铭月伸手就抓,茯苓措不及防刷的下被她抓破脸皮,眼皮底下鲜血淋漓,当下痛叫一声捂住脸蹲了下来。 秦绯当即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铭月十指皆留着长长的指甲,这一猛力抓下,也不知道抓伤茯苓哪里,方柔抱着茯苓转身回了锦安宫。 秋红将秦绯挡在身后,皱眉道:“顺常在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 徐铭月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秦绯一把抓住,冷冷睨着她道:“大家闺秀就是这般摸样么?泼妇一般。” 她的眼是双很大的杏眼,黑瞳比常人的要大上一轮,平时里看人的时候觉得很是好看,眼中有风情转现,此刻瞪大了眼睛,深色的瞳孔几乎要掉出来般,就很吓人了。 夏秋水往后退了一步,徐铭月立刻瞪向她,翻着白眼不屑道:“小门小户家的丫头片子,巴结上了这个贱人你就以为能爬上天么?” 夏秋水喏喏道:“姐姐,我没这样想过……” 她上前要伸手打她,秦绯挡在前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事冲本宫说便是。” 她立即大叫大嚷,撒泼道:“皇上昨晚应该去我哪里,却被你这个贱人勾引了去” 秦绯皱眉道:“皇上爱去哪便去哪,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徐铭月忿忿然道:“最近皇上对我冷落许多,一定是你在背后嚼舌根”两只大眼瞪的牛眼一般恨不得在秦绯身上瞪出个洞来。 秦绯不想理会她,转过身拉过夏秋水道:“夏常在我们回去吧。” 她在后跺脚尖声道:“你害死我孩子,你会有报应的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谁知道你在榴苑干了什么偷汉子了谁又能知道” 秦绯走快一些,这个女人她厌烦,这种泼妇与她争论简直掉了自己身份 突然身后蹬蹬一阵急促脚步,脑后一痛,徐铭月冲了上来五指勾着她脑后发髻,另只手上去要抓她的脸,秦绯险险避过,躲过她的偷袭。 脑后压髻簪子叮的一声掉了下来,秦绯慢慢盯了她一眼,脸色极为阴沉开口道:“以下犯上来人掌嘴” 旁边迅速窜上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边压着徐铭月跪下,徐铭月大惊失色道:“我是皇上的妃嫔,你们敢这样对我不想活了吗?” “小小一个常在居然敢如此嚣张还不知错,出言恶毒,掌嘴五十” 一边秋红拿着一尺长的楠木板子上前,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甩了下去,秦绯理好头发,端坐在步辇里,冷冷道:“你在背后诋毁本宫,本宫不与你计较,而今一再忍让还不知分寸,本宫若是再装作听不见,你还真以为软柿子好捏。” 不过才抽了七八下,她的嘴唇已然红肿,唇瓣破裂,鲜血流了满下颚,尤是不甘心,恨恨瞪着秦绯。 微牵起嘴角睨她一眼,露出满是寒意的笑:“一定要抽满五十下,秋红数好了,摆驾回宫。” 徐铭月,哼~她能得意多久,皇上对她父女早有不满,治理她父亲早晚的事,事当紧要她还这么大胆,兔死狐烹,等下她一定会去皇后那边哭诉,她秦绯等着皇后出招,就怕她没动静。 回到锦安宫到了晚上,果然皇后的懿旨来了,宣如妃进东阳宫,秦绯稍作打扮便去了,进了东阳宫正厅内,秦绯眼角微扫,蹲身行礼。 耳旁徐铭月掩着口鼻嘤嘤哭泣,秦绯随意看她一眼,头发散乱,眼眶通红,显然是受了责罚后也没收拾就这样直直奔向了东阳宫,也是,这样看上去多可怜,皇后看了多心惊,不然哪会这么快将她喊来。 皇后面色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顺常在,皱眉道:“你先别哭了,本宫被你闹的头都痛了。” 徐铭月抬起眼想说什么,皇后慢慢盯她一眼,她讲要吐出的话咽了下去。 秦绯挑挑眉,云淡风轻坐下身。 皇后有些焦躁道:“皇上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请。”不耐烦的看着秦绯道,“顺常在哭哭啼啼的,本宫被她烦的没办法,只有将皇上请来。” 秦绯淡淡道:“皇后宽厚,无妨。” 她也不喜欢徐铭月吧,又不想拂她的意,只有将皇上请来,到时皇上怎么处理徐铭月都没话可说,皇后也能落下人情,又不得罪秦绯,真是好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施施然走了进来,一看厅内坐着的三个女人,他微蹙起眉道:“这么晚了皇后喊我来有什么事?” 皇后还没开口,那厢顺常在嚎啕大哭撤开挡在口鼻前的衣袖扑到林霈玉怀里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 林霈玉看她下颚上血迹斑斑,皱眉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秦绯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淡淡道:“今日在御花园,顺常在以下犯上,臣妾惩罚了她。” 皇后在旁皱眉叹道:“同为皇上的妃嫔,应该好好相处,如妃肚量放大些,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惊扰了皇上是臣妾的错。” 秦绯好笑的想,不是你要喊皇帝来的么,怎么变成我惊扰皇帝了,当下也不说什么,往后一退且看这二人如何表演。 徐铭月哭的更大声,趴在林霈玉的身前哭泣道:“我知道冒犯的如妃该受责罚,可我也是无意冒犯,如妃她那么生气,将臣妾的脸打成这样,还怎么伺候皇上。” 皇后在旁道:“还不快让人上药料理伤口,这血肉模糊的,落下斑痕多可怜。” 林霈玉任由她伏在怀里哭泣,半搂着坐上上座,淡淡道:“先去把脸洗干净,你这样说话哭泣,将我身前衣服弄脏了。” 徐铭月连忙擦去泪,又小心看了眼他胸前,低声道:“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委屈难忍,所以这才一时失礼。” 林霈玉转眼看向秦绯:“如妃有什么想说的。” 秦绯咬着唇一时有些犹豫,半响道:“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林霈玉一派温和:“你且说。” 秦绯叹息一声,幽幽神伤道:“我曾在榴苑小住,顺常在不知从哪里听来,说臣妾在榴苑内偷养汉子,臣妾那时离开皇宫,心神交瘁,每日里招呼佑璃半分也不敢松神,怎么会做出那样恶心的事情来。” 顿了顿,抬袖轻拭眼角,继续道:“顺常在红口白牙诬陷于臣妾,臣妾实在生气,这才教训与她,况且并不是臣妾先动手,我宫中宫婢只不过拦在臣妾身前就被顺常在抓的半张脸鲜血淋漓,夏常在与我一起,并不曾为我说话,她上前就要扇她耳光,臣妾挡了下,顺常在便辱骂夏常在,臣妾本不想与她计较,已经走出很远,顺常在上前突然抓着臣妾的头发,要打臣妾,臣妾这才教训她的,皇上若不信,可唤当时在场的宫人询问。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皇子的请求 林霈玉听完立刻转目看下身边妇人,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喝道:“你可曾说过这样的话夏常在与你一同进宫,谁给你的权力去打她” 徐铭月吓的抖索下,也不敢靠在他旁边,站起身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气头上的气话,并不是有意要诋毁如妃,夏常在她,她……” 秦绯在旁凄然道:“顺常在见到臣妾不但想殴打臣妾,出口喊臣妾更是一口一个贱人,皇上,臣妾如何能忍的下去?” 林霈玉更是生气道:“你这般胡说八道,哪里还有半分妇德,也不知道你父亲如何管教你的,还是你徐氏生性本就如此,怪不得你父亲在朝堂上也敢对我出言不逊,如妃打了你也不算委屈你该罚。” 他这一番话说出皇后顺常在皆是脸色大变,徐铭月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下,急慌慌道:“臣妾父亲冲撞皇上吗,臣妾代他向皇上请罪,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我父亲但是臣妾之事跟父亲是两码事,皇上不能混为一谈……” 他冷冷笑道:“妇人还在狡辩,你父亲不将我放在眼中,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最近越加猖狂,后宫里顺嫔也是如此,你父女还真是像的很。” 徐铭月吓的瑟瑟发抖,低头不住求饶,口鼻上血迹斑斑,甚是可怜,林霈玉转过头不理会她,只对皇后不悦道:“你是如何治理后宫的?如妃回宫,后宫中流言蜚语满天飞,我都听的许多,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如妃一向宽厚,不曾计较,顺嫔今日竟敢如此胆大,青天白日的造谣胡说,你身为皇后也有责任。” 皇后看着他有些愣住,他从没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半响回过神低下头轻声道:“皇上说的是,臣妾…治理无功,让皇上操心了。” 林霈玉仍是忿然:“再过一十八天我御驾亲征,若是后宫再这样下去还能了得,明日起颁布我的旨意,六宫中如妃掌管,皇后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修养好了身体再说。” 皇后脸色越加难看,秦绯看她垂下的脸,嘴角狠狠抿起,心里怕是气的快炸掉了吧,这会子怕是恨徐铭月恨的立刻杀了她她原本想的只是皇帝不管是责怪秦绯亦或是哄慰徐铭月,都与她无关,谁知道皇帝迁怒到她的身上,一连并的连她都被禁步,皇帝不久将去边疆,他此番以为明显的是不信任皇后,对秦绯做出不利的事情,心底愤懑,手中锦帕搅的几乎撕裂。 终无法抗拒皇帝的命令,略一点头泄气道:“……臣妾遵旨。” 转过脸眼神如刀狠狠剜了徐铭月一眼,徐铭月正无声的抽噎,被她一眼看的往后一缩,垮着脸想哭又不敢哭,边上的男人脸色阴沉不寒而栗,慢慢垂下头抓着衣襟下摆,一动不敢动。 皇帝站起身不耐烦道:“就这样吧,如妃,你出来时候佑璃睡了没有?” 秦绯道:“还没呢,佑璃认人,除了我睡都不跟着睡。” 他露出笑:“那我去看看。” 二人牵手走出东阳宫,皇后站在宫外送他皇帝出去,等皇帝一走,一转身朝着身后的徐铭月就是一个耳光。 咬着牙狠声道:“滚” 徐铭月捂着脸,哭丧着脸,她上午被如妃赏了五十板子,嘴唇绽裂,血液结块斑驳在下颚上,此时再被皇后用力打了一个耳光,脸颊很快红肿起,姣好的脸此刻鬼魅一般,捂着半边脸哭丧着脸慢吞吞走了,皇后站在夜色里深呼吸几口气才转身回了内室,一旁伺候的宫婢几乎是摒着呼吸跟在身后,怕她发作拿下人出气,直至她上床安寝才稍微松了口气。 佑璃早就睡了,秦绯出来的时候先哄着他睡着,才去的东阳宫,皇帝那样问摆明是想去锦安宫,她不过是从善如流顺着他话说。 二人回到锦安宫,方柔送上热水,两人梳洗好进了暖阁,佑璃睡的喷香,林霈玉趴上床细瞧睡在里面的小孩子,笑道:“这小子,我每次来瞧他都在睡觉,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秦绯对着镜子缓缓梳着长发,失笑道:“你小时候可比他还能睡。” 他不承认:“没有的事。” “宫里年岁长点的嬷嬷都这么说。” “她们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这时方柔在外轻声道:“大皇子还没睡,这会说想见皇上。” 林霈玉一愣,撑起身体道:“让他进来吧。” 煦风很快走了进来,见到父亲恭敬行礼,林霈玉笑道:“你我父子单独相处,你妃母又不是外人,不必拘谨。” 煦风点点头:“是,父皇。” “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煦风皱起鼻子半响迟顿道:“…父皇,能不能让陈先生也来皇城,儿臣身边少了人有些不大习惯。” 林霈玉秦绯对视一眼,秦绯笑道:“大皇子还是念旧的人呢,陈先生是榴苑的管事,榴苑没了管事怎么行呢。” 煦风低着头道:“可是…儿臣有些想念他,父皇求你了……” 林霈玉温和道:“知多陪着你不好么?还有你妃母也陪着你。” 煦风头低的更深,轻声道:“大家对我都很好,我很高兴父皇对我这么好,每个人是不一样的,不能替代的,陈先生,妃母,知多都是不能相比的,妃母对我很温柔,就像对待佑璃一般待我,知多,他总能说些笑话给我听,陪我一起玩耍,他很讲义气,上次我打碎了一个细颈长瓶,知多怕我受到责怪,就说是他打碎的,陈先生…我自幼受他照顾,他教会我很多东西……” 林霈玉出声打断:“是不是比起我来,陈先生更像你的父亲?煦风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放任你在榴苑长大,没有照顾到你?” 煦风抬起眼,眼神仓惶,闪过一丝被洞穿的尴尬:“不…不是……父皇,您误会了。” 林霈玉微沉下脸来:“陈先生有他该做的事,你日渐长大,不能再依赖别人。” 煦风呐呐不语,撅着嘴不争辩,站在软榻前一语不发,无声的抗议。 林霈玉沉着脸看他,父子二人僵持着,真是一样倔强的脾气,秦绯无声叹息,听煦风刚才的一番话,将妃母,知多,陈先生对他的不同之处都说了出来,说的十分清楚在理,可见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并不是一时任性,这事怕是也考虑很久,今日才鼓起勇气说出。 陈先生三十上下,身形清瘦,相貌俊朗,与煦风亦师亦友,只是他没说的清楚,林霈玉误会了,相处这么久肯定会有感情,林霈玉居然为这点事情跟孩子置气,要不是他将煦风扔在榴苑这么些年,这孩子也不会跟外人那么亲密,跟他这个老子疏远,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问题,跟个孩子置气,真是幼稚。 煦风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能替代的。 责备的看了林霈玉一眼,蹲下身平视煦风的眼,柔声道:“你要是想念陈先生想的紧,然你父皇差人喊他进宫来见你可好?” 煦风仍是低着头不语。 秦绯继续哄道:“榴苑那么大,没有了陈先生还算是榴苑么?你自小在那长大,妃母知道那个地方对你来说,肯定是无可替代的,但是陈先生是榴苑的管事,他要是进了皇宫,榴苑没人管理,你喜欢的那些榴树别人要是不小心剪了怎么办?陈先生又不在,怎么办呢?” 他眨着眼道:“会有人剪榴树么?” “会呀,那些树长的那么大,又那么多,树枝都长到路道上了,上次妃母从那走,头发都被刮乱了,要是你不在,肯定有人会去修剪的。”秦绯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耳语道,“你父皇生气了,做儿子的只能崇拜自己的父亲,哪能崇拜别人呢,听妃母的话,你父亲很在意你呢,他把你送去榴苑也有自己的苦衷,听话。” 煦风犹是不吭声,秦绯有些无奈,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倔,揉揉他披散下来的发,哄道:“你瞧你,穿这么少跑出来,冻着了怎么办,你先回去,妃母劝劝你父皇。”煦风身上穿着浅色的单衣,显然是听到父亲来了,赶紧过来的,连外衣都没披上,可见他有多急。 “…那我等妃母好消息。”这才面色稍霁,巴巴看着秦绯。 “嗯,嬷嬷,带皇子回屋睡觉,穿这么少,冻着怎么办。” 亲自送煦风进了偏殿内室,送他上床,盖上被子,这才回到暖阁内,林霈玉靠在床头皱着眉道:“这孩子你太过娇宠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秦绯爬上床给佑璃翻身,理好孩子脑后的枕头,叹息道:“男人就是男人,不够细心,煦风虽然已经住进皇城,可他来了也快半个月了吧,你总共见他几次面?五跟手指都能数过来,他今晚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想跟你这父亲说说话,他才九岁,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不粘父母的。” 林霈玉对着长子犹是不满:“陈先生掌管榴苑,每日里事情也不少,怎能因为他任性将榴苑管事调来?父皇在世的时候陈志山就在榴苑,说调就调,一点都不稳重。” 秦绯无语看他,半响道:“你要是多见见你的大儿子,多管教管教他性子也不会这样,我算什么娇宠,他早亡,我只是可怜煦风没有生母,尽我全力补偿他,再说他生母早死,你难道就不自责吗?” 林霈玉沉下脸,直视她:“你是要一个已死之人出头么?” 秦绯看看他,嘴唇动了动,两个人要是再说下去肯定又会吵起来,他再过不久就要出征了,自己还是不惹他生气的好,转过脸将头发推到肩侧,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多看看煦风,他性子定然不会这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宴 林霈玉伸手摸摸佑璃的小脸,无奈叹声道:“你当我不想,我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疼爱,前朝事情那么多,今晚要不是皇后将我喊去,我也没空来见你。” 秦绯莞尔打趣道:“那我要多谢皇后了。” 躺下身,他替她盖上被子,深情看着她,温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煦风那孩子,我对他期望颇高,还劳你多多管教了,他是长子,国之储君,他的成长半点也不能马虎,我北坨虽国土不大,但也想轮为他国欺负的软懦。” “那,陈志山要宣到皇城来么?就让见上一见就可。” 林霈玉断然拒绝:“男子汉怎么能像妇人一般拖拖拉拉。” 秦绯看他一眼转身睡觉,心想你还不是一样优柔寡断,要不你拖拖拉拉的,皇后怎么会做下这么多的恶事。 皇帝出征前一夜,在清风殿摆上家宴,皇后虽然被禁足,可她仍是中宫之主,与皇帝并坐首座,满身华翠,身穿三重衣广袖礼物,头戴络妏金冠,面色淡然也不看座下他人,眼观鼻,鼻关心。 如妃,宁妃等其余妃嫔依次坐下,左手边文绶王携新婚妻子坐于对面,待秦绯落座他突然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旁人都在听皇帝说话也没人瞧见他这一笑。 秦绯微一愣,对他的笑当看不见,很快转过眼去目视首座上的林霈玉,听他说话,文绶王无谓挑眉,俯头对妻子低声絮语。 宫婢奉上菜肴,傅婕妤亲自端上酒水娇笑小步送上皇帝座前,和嫔坐在秦绯身边,只听她发出不屑的哧声,嘴里低声说了句:“德性” 秦绯恍若未闻低头吃菜,不时喂点烂软的东西给怀里佑璃。 煦风与婉柔与文绶王坐在一边,煦风因前些日子与父亲的争执,此时还有些怏怏的,只管吃东西,与谁也不说话,婉柔一派天真,她喝了几口果酒,旁边的嬷嬷不时小声提醒她少饮些果酒,她高兴道:“父皇就要出征,我今晚多喝些无妨。” 说罢,倒满玉杯,端上走上前朗声道:“儿臣敬父皇一杯,父皇一定会旗开得胜,将那些贼子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林霈玉哈哈笑道:“父皇肯定会打的那些人落花流水的,不然可就辜负我家公主的期望了。”端起酒杯父女两相视一笑,齐齐喝下。 父亲接了自己的敬酒,婉柔很开心,笑嘻嘻回了座。 林霈玉看向有些闷闷不乐的长子,招手道:“煦风,过来。” 煦风忙起身走了过去,喊了声父皇道:“儿臣没有妹妹那么会说话,儿臣…望父皇保重身体。” 林霈玉有些动容,拉他坐在膝上,摸摸他的发:“父皇很厉害呢,可不像你还要人照顾,你要是想陈先生想的紧,我下旨让他进宫陪着你就是了。” 煦风抬起眼看着父亲摇头道:“我是父皇的孩子,我要像父皇一样厉害,我乖乖呆在宫中等父皇。”眼中隐隐有担忧,林霈玉很是宽慰,这个孩子懂事许多呢。 搭着煦风的肩走到秦绯坐前,秦绯含笑起身怀里佑璃接抱给他,婉柔也跑了过来,嘻嘻笑着抱住林霈玉的腰。 他身边围绕着三个孩子立于殿中朗声道:“我此次出征情况未明,二位皇子均是如妃照顾,婉柔公主回宫并没托付给哪个妃嫔,宁妃进宫多年,贤淑温柔,蕙质兰心,我有心将婉柔公主托付给宁妃,受宁妃抚养,宁妃你可同意?” 这厢宁妃早已欢喜呆了,见皇上问自己忙道:“臣妾愿意臣妾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婉柔公主。” 旁人忙纷纷恭喜她得皇女,多是些心口不一的场面话,宁妃喜不自禁眼角微湿,秦绯冲她扬起嘴角微一颔首,二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皇后今日话语甚少,众人都知她心情不爽,也无人敢与她搭话,一人独斟独饮,不时冷笑一声。 皇帝不与她交流,二人一向人前恩爱,皇帝很敬重她,若是往日皇帝必会亲自为她夹菜,今日却视她如无物。 今日一起出现这样的情形,座下妃嫔肚子里不免暗自猜测,加之又被禁足,虽说曾经也被禁足,时间过了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这次皇帝对她的禁足还是不是像从前那样做做样子,安抚他人的。 秦绯笑盈盈道:“恭喜宁妃姐姐了,嬷嬷还不快把婉柔公主的座搬到宁妃身边。”嬷嬷回神忙去搬挪,宁妃虽说说话刻薄,平日里见到婉柔却是一派温柔,婉柔对她也不多抗拒,父亲叫她跟宁妃一起住,她也不抗拒什么,乖乖搬起自己的团凳坐到宁妃边上。 突然‘砰’的一声,皇后用力将手中玉箸拍在碗碟上,一边的酒杯挑起,一下滚到地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去,皇后神色不悦呵斥道:“眼瞎了么?没看到本宫的酒杯脏了,还不快换” 林霈玉眉头皱了皱转身回了座,文绶王牵起嘴角调声道:“皇后火气这么大,是不合胃口吗?” 皇后怒瞪他一眼,并不回答,文绶王笑笑对林霈玉道:“皇弟不会是为了逃避你这些妃嫔争风吃醋才去边境出征的吧。” 他这话有些无礼,林霈玉也不恼,含笑反问道:“我看你是过的嫌快活,要不要我将你陈年旧事说给皇嫂听?” 他笑着摆手:“倩儿才不会计较呢,我看女人的眼光一向比你高明。” 林霈玉不语,看了一边娇羞不已的王妃,似是想到什么含笑不语看着他,文绶王一低头拱手:“皇弟饶了我吧,当我失言。” 皇后突然站起:“臣妾吃完了,先行告退。”林霈玉也不看她:“准。”她转过眼扫视了一圈,视线落于秦绯身上,含起冷笑:“如妃可要多吃些,今日这晚宴皇上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她这话一出,其余妃嫔脸色俱有些不好看,如妃最受宠他人都看在眼里,就算嫉妒面子上还是要一派和气的,晚宴上皇帝也是只看如妃一人,旁人倒像是做陪衬的,除了宁妃得了婉柔公主心中真的高兴的,其余的心底都不是滋味,她这一说无疑是给其他妃嫔难堪。 宁妃掀起一边唇角凉笑道:“皇后这话说的,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皇上一视同仁向来如此,姐姐受宠的时候我们不也如此吗,我等也没说个什么。皇上即将出征,今晚不过是个家宴,皇后说的严重了。” 皇后冷冷扫她一眼,讥嘲道:“不过是别人生的孩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有本事怎么不自己生个。” 宁妃脸色一白,瞪着她,嘴唇喏动,要不是皇后不准宫中妃嫔怀孕,她怎么会不能生子,还不是因为皇后专制 林霈玉转眼看皇后,淡淡道:“你是不要回去吗?怎么还没走。” 皇后脸色难看,睨着他,他这一问极不给她面子,半点面子也没留,一向耀武扬威惯了,在座的哪个妇人不惧怕她?今日皇帝真是一丝面子都没留给她脸色忽青忽白,又不敢当着皇帝面发作,心中恨急,涨红着脸,恶狠狠一扫堂下幸灾乐祸的其他妃嫔,咬着唇一甩袖子恨恨而去。 等她离去,厅中气氛沉了下来,傅婕妤坐立不安,和嫔倒是一派淡然,她平时与皇后交集不多,也不受宠,皇后成与荣都影响不到她。 顺常在脸上的伤还没好透,坐在最后面,皇帝也看不到她,他父亲今早又在朝堂上顶撞皇帝,皇上拉下脸当着众人面训斥他,场面一时有些难看,众臣劝住徐将军才不再言语。 传到后宫徐铭月听闻担忧不已,踟蹰半响去跟皇帝求情,皇帝冷冷一句:“妇人从哪听来的?我怎不知。”她便瑟缩了回去。 夜宴之上,心中忐忑,宴席上给她安排的位置居然是在最里面,皇帝走到厅中才能看到她,心底更是不安,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的。 吃到一半佑璃突然大哭起来,秦绯忙低声哄着他,说道:“佑璃怕是要睡觉了,我先回去了。” 林霈玉含笑道:“嗯,宴席结束我去锦安宫。” 在座的各位脸色又是一阵难看,只奈又不好拉下脸,站起身强撑着笑送如妃出了清风殿。 坐在轿中,回到宫中静等,佑璃已经睡着,想到皇后宴席上的脸色,她就心底暗爽,林霈玉这次是真的下决心要治她了。 一直等到半夜林霈玉才到,明日要出征晚宴上他并没多饮酒,来到锦安宫,秦绯已经快睡着了,迷蒙中见他进来坐到桌边挥毫写下什么东西,秦绯起身上前看,他面色凝重,将那张纸交到秦绯手中。 低声道:“皇后若是想伤害你们母子,你将我手谕拿出宣读,将她关进冷宫。” 秦绯睡意全无,大惊失色道:“臣妾不敢。” 他将手谕放在她枕边,凝住她的眼道:“皇后她,我再了解不过,此次将煦风婉柔接入宫中她早已不满,如今你又晋升妃位,她更是多有龌蹉,我离宫少则要两个月,你一个人如何斗的过她,收好,掖庭之中都是她的人,她进宫多年,她的耳目分布我一清二楚,你……” 秦绯垂开眼,心中感动,对皇后他一直都的愧疚,此次出行在外,十分担心皇后迫害她,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吧。 接过手谕,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皇上子嗣。”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天色微亮,林霈玉身穿戎装,从东门骑马出行,随身带上士兵五百人,一路疾驰奔向边境,又同时向各地下令,调令三万兵马齐往北坨与乌尚边界行去。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袭 从皇城出发,五日左右行到边境,再等一天各地召集的兵将陆陆续续赶到,边境荒凉,并不是人群集中的地方,也不适合人居住。 城镇没有在这里设 重生之斗芳绯第28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一向都是兵家争夺之地,鲜少会有人聚集长住在这里,作物很难生长,一年到头下不了十场雨,渴都要渴死了。 展眼看去,满目的黄土石沙,狂风是这里的常客,开了春几乎整日都在刮风,遮天蔽日的眼都睁不开。 远远有修建的碉堡士兵用来视察驻扎的,有些年岁了,灰扑扑的石块累积而成的墙壁上被风沙吹刮出千孔百苍的痕迹。 远离高墙宫闱,香粉艳氲的暧昧,离开那些女人或明或暗的爱慕眼神,林霈玉走出营帐伸开双臂,闭上眼仰着头静静呼吸空气里杂带着的烟尘味道,这里才是男儿真正喜欢的地方。 金戈铁马,号角嘹亮,周身热血沸腾,北坨是边陲小国,创国以来作风谦让,不曾与周边大国生过事端,此次李峮出兵,必然是想吞下北坨,他御驾亲征,非但不会让他国占去半分领土,还要朝南再进五百公里,扩充北坨国土。 这一举动无疑很艰难,乌尚遣兵三十万,北坨只二十万兵力,足足少了十万兵士,大将闵居忧听到林霈玉的计划有些没底,兵力悬殊不说,乌尚多是骑兵,北坨骑兵只有八万多人,装备差了一大截。 林霈玉仔细看案几上摊开地图,出声问道:“对方可知我御驾亲征。” 闵居忧摇摇头:“消息并未透露出去。”他年岁三十左右,生的浓眉大眼,身材又高,肤色黑黑的,往那一站像尊黑塔似的,很是慑人。 “擒贼先勤王,我今晚要去一探,你随我掩护。”他抬起眼,眼神幽亮,隐隐窜着兴奋的光芒。 闵居忧一愣:“主上身份尊贵,探此军情的事臣去就可。” 林霈玉直起身慢慢睨了他一眼,道:“亥时,巡逻的士兵到时会接替换岗,有半柱香的时间可供你我溜进去打探军情。”他曾在乌尚皇子间走动多年,对乌尚兵将之间的转换作息摸的一清二楚。 “是。” 是夜,营帐内灯火俱熄,帐外只有巡逻士兵脚步声踩过的轻响,林霈玉一身黑衣,伸手一挥,身后闵居忧伏身跟上。 此时万籁俱静,天色漆黑,偶尔风声肆掠而过,惊起角落里歇息的鸟儿扑的声飞远,朝前急行一公里多远,敌人营帐远远在望,将脸上围上面巾遮住面目,悄声行到一处,手指间捏了一颗沙石,对准大门营前吊着的灯笼投掷过去,一转即逝,灯笼中的烛火眨眼灭了,巡逻的士兵看到以为是风大吹熄灯火,忙挑下灯笼取了火折子去点。 就这一眨眼的时间,林霈玉悄无声息从防卫的木栏上掠了进去,点灯的士兵只觉耳边风声划过,手里的火折子一下熄了,不由咒骂了句:“鬼地方,这么大的风吹死人了要。” 进到乌尚驻军休息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没过多久,就听一声暗哑低沉的哨声传来,巡逻的那队士兵打着哈欠站在一边等换班的巡逻队,不大一会另一个小队踏踏走了过来,这些人是要互相接手中的牌令跟兵器的,时间很短,只有半刻钟时间 如果他现在去找主营,肯定是来不及,况且主营一般都在营帐中央,这里略微看去不知多少营帐密密麻麻落了一地,没那么容易寻到,站起身跳上一处高地,展目看去,乌尚国一般二十个营帐为一组,其中有各自的粮草,寻着夜色大略数了下,五步一停,数到第二十个帐篷,奔过去,旁边果然有处堆的高高的东西,伸手一摸是粮草。 心中一喜,掏出火折子正要引火,只听旁边哗啦一声,有人撩开帐篷走了出来,他立刻蹲下隐入黑暗里,那个人提着裤子在帐篷边迷迷糊糊撒了泡尿就要回帐篷里继续睡觉。 脖子上突然一凉,有人在耳边低声问道:“主将帐篷在哪?不说我杀了你” 小兵吓了瞌睡全醒,咬着牙不吭声,林霈玉加重手腕力量,刀锋割开皮肉,小兵发出一声轻嘶,林霈玉压着声音再问:“主将帐篷在哪?” 小兵脖子上鲜血潺流,颤颤巍巍举起手朝夜色中摇摇一指:“在那。” 林霈玉扫了一眼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踢他一脚:“你带我去。”交接的时间已过去,再滞留一会巡逻的士兵就会行到这里,时间紧迫,小兵吓的僵住一动不动站在那,他一咬牙,一刀割破他脖颈,那个小兵一声都没来得及吭直直倒下。 将尸体丢进粮草堆里,燃起火折子点着草料,不大一会干燥的草料随着风势熊熊燃烧起来,火光熊熊,很快惊动了休息的士兵,酣睡中的士兵纷纷起身,火被风势吹卷的一路向南燃去,一连接着好几个帐篷都被连带着烧着了,边界地区多为沙地,河流极少,走上十里八里的也不见得能找到一条,天气干燥,这些帐篷碰到火就跟干柴遇到烈火一般,很快燃烧起来。 可眼下火势太猛也顾不得平日里舍不得用的水了,很快有人领先挑了水来灭火,人群慌乱中林霈玉背道而行,这些士兵白日里作战辛苦,夜间只想好好休息,被火卷到的帐篷内士兵正酣睡,火舌舔到逃都没来得及逃走,活活就被烧死了。 林霈玉揭开面上黑巾,微扬起脸感受风势,这风起码要刮到明早才会停歇,看着前方忙成一团灭火的人群,这些水怕是他们平时的用水,这么大的火势囤积的清水肯定会用光。 就着火光遥目看去,一连五六个较大的帐篷坐落在一起,那些大概就是军中主帅们的营帐了,不知道玉衣候是住在哪个里面。 他跟闵居忧约定一个时辰后会出来,现下已过去大半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只要能摸到李卿的帐篷就可以。 驻军起火,掌管粮草的士官不敢通报主帅,主帐这里很是安静,没有受到前方一丝干扰。 林霈玉悄声走了过去,闪身进最边上稍小的一个帐篷,应该是副官之类的,床上的人侧着身子睡着,对身后情形一无所知,他露出一丝冷笑,心底涌出嗜血的冲动,瘙痒着他的心,想也不想抽出腰中佩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床上酣睡之人砍下头来,也不管杀的是哪个将士,将这个颇沉的人头提了出去。 前方大伙扑灭的差不多了,青烟浓重迎风而上,乱成一团的士兵渐渐散去,只留下七八个人在那扑打余火。 灭的还挺快,他眼一扫四周想沿着来路出去,因为粮草莫名起火,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士兵肯定也被发现了,因为巡逻的士兵又增加了两队 主帅不敢惊动,前方士官只能悄悄安排,看了一眼安静的主帅帐篷,想要再沿原路回去肯定会被发现,朝前走了几步,他身如鬼魅绕到还在没火的小兵身后,一个手刀将那人劈晕拖到后面,他的同伴捂着鼻子往烟上浇土,浓烟熏的他眼都睁不开,一连的自己的同伙不见了也不知道。 迅速换上衣服,将那颗头颅背在脑后,掩着口鼻走上前提起掉在一边的水桶,他含糊从那些人中间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我去提些水来,这烟呛死人了。” 乌尚地处南方与北坨说话口音大为不同,幸好他在乌尚生活多年,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半分北坨口音也没有,那个人也不看,捂着脸挥着袖子不耐烦道:“快去,快去,老子都要被呛死了。” 嘴里答应着朝前溜去,巡逻的士兵见一人从暗色中走出,不由站在那里拦住他,仔细看着他的脸盘问道:“你这是去哪?” 林霈玉满脸是灰,咳嗽着应道:“去,去提些水,那些火土盖不掉,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要天亮,要是被将军看到,张士官会被军法处置掉脑袋的。”这里已到外围木栏,要不是突然遇到这对巡逻小兵,他早就出去了。 领头的队长头侧了侧,看到他背后背着的东西,狐疑道:“这是什么?”伸手去翻,就着旁边烛火一看,摸了满手鲜血,脸色陡变,他立刻大声叫了出来,“怎么还有血?你是干什么的来人给我抓住他” 话音刚落,林霈玉往后急缩几步,微微冷笑,双臂舒展两手五指张开两个耳光齐齐拍上他的脸,啪的一声脆响,那个中年男人双目噗的声爆开,像踩的两个充满气的皮囊从眼眶里垂了下来,鲜血溅喷登时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周围人一见此情形,纷纷抽出腰中刀剑大喝着围涌上来,他鄙夷轻笑,身形飘忽跃上悬挂灯笼高杆上,衣服被风吹的飒飒做响,半垂着眼藐视着底下众人。 精致的面容半边脸都是溅撒的血迹在夜色里犹如鬼魅,漫声道:“我砍了你们副将的脑袋,叫你们玉衣候来找我,林先生,他认识的。”说完轻飘飘跃下,几个拔纵,很快隐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帐中士兵手忙脚乱架起弓弩朝站立着围他离去的方向射去,嗖,嗖,箭穿破空气的声音追在脑后,看也不看,身上的衣服穿的士兵衣服边跑边脱,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反手挥着衣服卷起将铁箭卷进衣服里,用力一挥射了出去。 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闵居忧远远看他奔来,解开他的坐骑,马儿嘶鸣着迎向他,翻身上马,解开背后的包袱,随手扔给闵居忧。 “明日一早悬于旗杆上,我,候着玉衣候。”今晚真是过瘾好久没杀人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压制皇后 第一百二十三章压制皇后 闵居忧颔首:“是,殿上” 露出张狂的笑,一挥手上马鞭,马儿撒开蹄子风一般狂奔向前。 秦绯在皇城中日日担心,恨不得自己也能跟去边疆,又听说两国兵力悬殊,更是担心,每日蹙眉担心,不可终日。 这一日天气甚好,开了春,雪水消融,就等草长莺飞,碧草如丝了,煦风课业完成闹着要去放风筝,秦绯看看日头正大,晒的人身暖融融的惬意,回头让方柔取了风筝给他。 他拉着知多呼啦跑的老远,一溜烟跑的没影了,去了御花园那边的空地。 两个人一直到午饭时候都还没回来,玩的连饭也不知道吃了,秦绯让茯苓去找,刚一出门,就见知多慌里慌张跑了进来,拉着茯苓的手哭道:“殿下掉进河里去了” 秦绯悚然一惊连忙让宫中通熟水性的两个太监过去了,想了想又让花秋把宁妃叫了过去,她抱着佑璃也过去了。 等宁妃过来的时候煦风一惊被救了上来,初春的河水也是很冷的,他被冻的抖抖索索,发梢衣角滴着水,脸冻的青白,不时从嘴里吐水出来,看到秦绯,他哇的声哭开了,秦绯忙带着他回了宫中,换上干燥的衣裳。 一边怒目问知多道:“你是怎么跟着皇子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知多缩着肩膀不敢吭声,眼睫上还挂这泪,煦风在暖阁内抱着被子取暖,一惊撤下炉子忙烧上银丝碳,房间里熏的暖烘烘的。 秦绯责怪的瞅知多一眼,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进去了瞧煦风,婉柔靠在宁妃身边,小声问方柔:“嬷嬷,哥哥不会有事的吧。” “嗯,去的及时,不会有事的。” 须臾秦绯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宁妃上前问道:“不碍事吧。” 秦绯道:“大皇子被吓到了,此刻已经喝了热汤睡着了。” 宁妃面色凝重,低声道:“是那人干的?” 秦绯冷笑:“除了她还有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会不干。”秦绯故意让煦风去御花园玩,而且只让知多一人跟着,扫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知多,问道:“皇子是怎么跌到河里的,你看清了吗?” 他想了想慢慢摇头:“风筝飞远了,殿下让我去取,等我回来就看到他掉在河里了,”他抬起眼,眼神晶亮,“娘娘,殿下从来不是粗心鲁莽的人,肯定不会是自己跌进去的,一定是有人害他的。” 秦绯颔首:“我懂,你先下去歇着。” 宁妃递着眼色过来,下令道:“去查查,今儿上午都是谁出入过御花园。”手下人得令去盘问去了。 秦绯揉着额角,沉痛不已,宁妃瞧着她掀着一边的嘴角凉凉道:“如妃真是操心呢,可别气坏了身体,本宫先回去了,查到消息就来告诉你。” “嗯,有劳姐姐了。” 过了三四个时辰,上午在御花园经过的人员都已查的清楚,果不其然其中有一个曾是东阳宫中的太监,皇后没被禁足之前他打碎皇后喜欢的一件白瓷细颈瓶,被赶了出去,在御膳房那做劈材的粗活。 秦绯手轻挥,将那个太监喊了进来,一问他供认不讳,是皇后指派他干的,只求秦绯能饶他一命。 秦绯面无表情取上皇帝出征前给她留的手谕,去了东阳宫。 东阳宫内寂静无声,宫婢们就算穿的两层鞋底的足衣也还是脚步轻缓的走过,半点声音也不发出,秦绯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哐的一声巨响,隐隐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如妃在旁一撇嘴角,讥讽道:“火气还真大,不知道一会妹妹拿出皇上手谕她会不会气的蹦上天去。” 秦绯敛容走了进去,皇后半躺在软榻上,身穿杏色褙子,脖子里挂了一串拇指大小的东珠,手腕上两只绿莹莹的翡翠镯子像两汪碧水绕在她腕上,头发梳的高髻,耳畔戴了一朵艳红的茶花,面色不大好看,面白无血色,脸色阴沉的喝骂宫婢。 软榻前水迹泼了一地,梳洗的金盆滚在一边,宫婢缩着肩抽泣,秦绯随意一扫宫婢脸上通红的掌印,微微一笑道:“娘娘按说整日在屋中应该养息静气,怎么火气这么大。” 皇后撩起眼皮瞅她一眼,抚着腕上镯子,没好气道:“你们来干什么。” 宁妃揪着那个太监的耳朵拖了进来,那个太监一进来就大声喊皇后救命,皇后看清他的脸疑惑道:“得顺,你怎么在这?” 得顺上前想抱着她的腿,哭的满脸的鼻涕眼泪:“娘娘救我,您让我做的事,煦风皇子没淹的死,奴才做砸了,请皇后娘娘救我一命” 皇后听完猛地坐起狠狠瞪着秦绯,大声喝道:“做什么本宫让你做什么了你不要诬陷本宫” 眼神如刀在秦绯跟宁妃脸上来回扫视了几圈,突地冷冷笑道:“本宫知道你们巴不得我被打进冷宫,好让你们逍遥,居然胆敢做出诬陷本宫这等事,这是胆大包天本宫禁足未满,如妃是来心事问罪么?也要等到皇上回来再说吧,好歹这东阳宫住的还是我凤妩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秦绯对她怒火半分也没感觉,淡淡道:“皇上临行前曾告诉臣妾,若是有人敢伤害皇家子嗣,要臣妾亲手拿办,今日若我臣妾再晚上一些,我今日就见不到煦风皇子了。” 皇后冷冷哼了哼,剜了她一眼转过脸不理会她:“我怎么不知道,如妃撒谎的本事如今是越来越好了。” 秦绯掏出那张林霈玉的手谕,看了一眼一边幸灾乐祸的宁妃,神色淡淡道:“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口谕在此,皇后要不要亲自过目。” 皇后傲慢撇开脸:“本宫不稀罕瞧,你既然设了圈套想害本宫,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打算,本宫看不看又有何意义。” 她宫中耳目众多,虽然是被禁足,但是皇上出征前一夜曾在锦安宫逗留,秦绯拿出的那张口谕已经由不得她信或是不信了,皇帝那些日子对她的态度,已经能猜出几分,懒的去想,他没亲手废了她已经是留了情面,索性闭上眼躺了下来。 将那道口谕宣读完,秦绯使了眼色,宫外突然涌出很多御林军,一涌而上将软榻上的皇后压制住,秦绯朗声道:“本宫奉皇上口谕将毒害皇子的恶妇压进司统监,因罪人身份特殊,等皇上回宫后再审问。”说罢一挥手,御林军压着皇后走出宫外。 皇后怒不可抑,挣扎昂起头来,大声骂道:“贱婢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就算你费劲心思往上爬,也替代不了我你算计来算计去也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贱婢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本宫是东大门迎进的皇后,岂是你们这些肮脏货能碰的”骂声连连十分难听,秦绯听的不耐烦,一提裙摆上了步辇,回宫。 此时日落西山,金黄的落日余晖晕染的皇城镀上金子一般,内侍抬着步辇缓缓行在宫道里,微合着目看西天边被阳光折射成极为璀璨的行云,髻上鎏金的步摇碎碎垂在耳边,冰凉的触感一下一下碰着耳郭,有些犯困,皇后的骂声已离开好远,那样大声又愤怒的吼声听在耳里半分也激不到她,皇帝的口谕,她不过是做了一回恶人,顺水推舟的事。 下了撵,方柔抱着佑璃坐在庭院内石凳上,依依呀呀逗着他,秦绯看到这一幕心头猛然宽慰,像遮天蔽日的乌云陡然被一阵大风吹去,露出干净明朗的天空,又下了一场淋漓的大雨,无比的畅快。 再没人敢伤害她们母子了。 “煦风醒了吗?” “刚醒,坐在床上看书。” 秦绯颔首走了进去,这次委屈这孩子了,她这一计用的惊险,稍有不甚,煦风那孩子就会被真的淹死,好在时分掐算的刚好,这也不落他人口舌。 进了内室,煦风盘腿坐在锦榻上,手上捧了一本异志小说看的津津有味,头发半干散的身后,穿着栗色的内袍靠着窗棂,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秦绯上前摸摸他的额,柔声道:“还有哪里难受么?” 他看的目不转睛,半响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道:“好多了,让妃母担忧了。”他看着书上的绘画,指着一处睁大眼问秦绯:“妃母,你说东海那里真的有鲛人吗?据说她们可以织布,还会唱歌,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变成珍珠,而且容貌都很秀丽。” 秦绯失笑道:“妃母也不曾见过,大概会有吧。” 他咬着唇思索道:“既然有人能把她画出,那一定是见过的,那必然也是存在的。” 知多在旁插嘴道:“你不知道世上有个东西叫幻想啊,说不定只是想象出来的,反正我是没见过的了。” 煦风转念想想也是,点点头捧着书继续往下看,知多不识字,凑在一边看里面的插图不时询问,煦风也不嫌他烦,一并细心解释给他听了。 看煦风一切如常,秦绯心底松快不少,走到庭院里,接过方柔怀里的佑璃,亲亲他的小脸轻声道:“也不知道你父皇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睡好。” 她是乌尚国人,此次乌尚犯境,两国对军,秦绯心中矛盾,希望乌尚不要进犯边境,又希望北坨不要伤到乌尚士兵,真是为难。 幽幽叹口气,宁妃身边的嬷嬷快步走了进来道:“我家主子请如妃娘娘过去议事。”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秦绯牵起嘴角淡声道:“我晚点就过去。”————————————————————天气很热,人也没精神,明天还要带儿子去动物园,看外面火盆一样的太阳,想到他到了动物园走一点路就要抱的德性,我就无力,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懂事些……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算计 秦绯坐在方厅里,已经开春半个月余,天气不再酷寒,坐在暖阁外的方厅也不觉得冷,方柔燃起一只香饼,点燃后放在小山鼎内,秦绯不时用银质的柄勺拨动白如细雪的香灰,香气馥郁,既似花香又似果香,十分宜人。 再过一盏茶时辰,宁妃宫中的嬷嬷又来请,秦绯依旧坐着不动,方柔在旁奇怪道:“主子为何不去?” 秦绯低低道:“我为何要去,是她想求我,还要我巴巴跑去她宫中,我跟她都是妃子,身份不分高低,不必迁就她。” 手下针线不停,修完一朵月季的花瓣,转身一看,丝线不够了吩咐茯苓去取绣线,茯苓应了声走出门外,只听环佩声响,宁妃跨了进来,面上含笑盈盈看了一圈四周。 秦绯忙站起身一拍脑袋歉然道:“看我这脑子,还说要去姐姐那的,光顾着绣花,忘记了,姐姐不怪我吧。” 宁妃知她是故意的,又见她这么矫情说话,脸色微顿,如今有事求她,哪能像往日里那样摆出脸色使性子,唯有装作不在意,进来坐下声道:“我这心中始终不安,妹妹私自将皇后关入司统监,皇上回来会不会责怪我们?” 秦绯看她一眼,端着笑道:“拿出手谕的是我,下令将皇后押进司统监的也是我,要责怪也只会责怪我,姐姐不必担心。” 宁妃还是担忧:“皇上对皇后一向情重,妹妹这般私自将她关进司统监,我怕到时皇上回来会……” 将绣针别上绣框,秦绯转过脸眼直直看着宁妃,宁妃被她看的一愣,见她有不开口只是看着她,不由摸着脸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秦绯冷冷一笑半响道:“我看你鼠目寸光,这等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她已被关进司统监,想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你,你晋妃位多年,是宫中老人,想怎么做还不清楚么?你却要留到皇上回来,到那时我可不敢保证皇上不会心软,皇后一旦翻身,你我还有活路吗?” 宁妃恍然,咬着唇皱眉思索道:“东阳宫中多是她的心腹,我已经将那些人一并论为罪人,皇后如此胆大妄为,做出此等丧德之事,身边内侍也不多加劝阻,一并视为罪人,杖毙” 茯苓送来新的绣线,将绣线劈成四股,穿针引线绣花蕊,针刺头绷的紧紧的布帛,发出呼呼的轻响,针尖闪着锋利的银光,秦绯将针尖在头皮上擦了擦,眼睛紧盯着还差几针的花蕊,似不经意道:“皇上出征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只消在皇上回朝前一天弄死她就行,若是进了司统监不久就身亡,别人还以为我害死她的,皇上回宫,她心底害怕畏罪自杀与我何干。” “她娘家早已失势,皇上能给她做这个皇后这么久已是天大的恩赐,更不论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唉……”轻轻叹口气可惜的看着绣完的那朵月季,蹙起眉头惋惜道:“线劈的粗了,这花不够灵活。” 宁妃探首来看,笑道:“挺好看的,妹妹的绣艺可比我强多了。” 秦绯这才舒展面容,冲宁妃微微一笑道:“姐姐这般说我就放心了,我们都不容易,应该互相体谅。” 宁妃点点头,看向她的眼色却有些戚戚然,似乎第一次看清秦绯不是她想的那样懦弱,对皇后使的这一招,她一路跟着做下来,心中一点底都没有,直到看到御林军将皇后拖走,就像拖走一个市井闹事的泼妇,半点也不怜惜,皇后身上长长的裙摆从宫门前的石阶上狼狈划过,灰尘沾上她华贵的礼服,头上金钗也被拖曳的掉在地上,那么粗鲁,她就吓到了,转念一想,秦绯让婉柔公主都给她带了,应该不会针对她…… 眼角极快扫了一眼安静刺绣的秦绯,她几乎有些惶然,站起身匆匆道:“我出来也没告诉婉然一声,现在怕要找我了,我回去了,妹妹不要送。” 秦绯含笑点头:“娘娘慢走。” 似乎感觉有人站在身后,猛一回头,煦风呆呆站在门后看着她,穿着单衣散着头发也不知站了多久,秦绯皱起眉,这孩子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知道听到多少,一想她们说话声音并不大,似乎应该听到不多。 站起身试探冲他招手:“煦风过来妃母这边。” 煦风现出一惊的表情,呆呆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迟疑的走来,揉着眼睛道:“妃母,嬷嬷哪去了?我前几日看的几本书嬷嬷帮我收拾到哪去了?” 秦绯看他眼中一丝也没有的睡意,勉强笑了笑道:“嬷嬷在灶房那呢,你去问问她。”煦风一溜烟跑走了,秦绯心头不安,这孩子到底听到多少?看他样子听到一些,就是不知道听到多少。 东阳宫内大肆清扫,皇后心腹一律杖毙,掖庭里一时人人自危,个个想方设法跟东阳宫撇清关系,东阳宫内哭声震天,终日有人哀嚎不已,人人惶惶不可终日,侍卫将东阳宫日夜把守,更不说逃出去了,东阳宫的宫人就像一锅闷在热水里的螃蟹,就等死了。 司统监内皇后饮食并未亏待她,也无人敢对她用刑,住的是个很小的院子,一进一出,算不上是牢房,只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宫人给她送去饭菜她闭目不吃,只是辱骂,送去的饭菜是泼到地上,半点也不吃,狱卒也不管其他,按着秦绯的吩咐,按时按点的送饭菜,不与她交谈。 过了三日她饿的爬都爬不动,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想吃东西可饭菜送来一个时辰管她吃不吃就有人来收走。 秦绯料到这些,也不想多折磨她,秦绯如今做的不过是她从前折磨那些妃嫔的手段,命人下午时候送了一碗热羊||乳|过去,她爬起一口气喝尽,将碗一扔缩到房间里面,合着眼不作声,她饿了几日,闹了这么多天,半点用都没有,现在宫中是如妃为大,就连宁妃都听她吩咐,皇上的手谕在她手中,她想处置谁就处置谁。 擦去嘴角的湿意,她咬着牙恨恨瞪着门外的枯树,她要等等皇上回来给她主持公道门边有人影闪动,她警醒的大声问道:“谁在那” 那个人倚在门框上小声怯怯道:“皇后娘娘,是我。”从门边悄悄走了出来,此时暮色正浓,待那个人走到她跟前才看清面容。 皇后一愣:“秦嫣?”她怎么来了?看自己笑话么,心底不悦,沉下脸冷冷看着她。 秦嫣点点头,走了进来蹲在她身前,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拉起她的手出口就问:“皇后如今受这种委屈,想不想告诉皇上?” 她狐疑的看着她,半天沉声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秦嫣哎的一声着急道:“您这是想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想帮娘娘您,只要皇上能知道娘娘现在的情形,一定会下旨治理如妃的,奴婢是看不过去,秦绯她在乌尚的时候就目中无人,在秦府做尽坏事,奴婢比娘娘还要憎恨她。” 皇后盯着她满是焦躁的脸,面无表情看睨着她,天色已晚,看不清楚她脸上表情,只看到她嘴角上的痤疮随着嘴唇开合不断渗着黄水。 秦嫣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皮挡住焦急火燎的心情,轻咳一声道:“奴婢是真的想帮娘娘,如今也只有奴婢能帮到娘娘了,东阳宫内的内侍全都被杖毙,掖庭里跟东阳宫有来往的宫人一个都没逃脱,娘娘难道忍心看这些往日伺候娘娘的宫人平白无故的死去吗?司统监里哭声震天,杖毙的那些宫人拉到城外随地一埋,真是可怜,”见皇后面色微有松动,她抓紧道,“如今也只有奴婢能帮娘娘了,如妃她们不会注意到我。” 皇后阴沉着脸睨她,半响突地冷笑道:“我身上是有一块皇上御赐的金牌,要想出宫只要亮出金牌就可,但你想骗我的金牌出宫,做梦” 秦嫣摇着头苦心道:“娘娘,我时辰不多,我每日里天色不亮就要起床做事,你看的我手,我只是可怜娘娘落的这么一个下场,如果不是如妃恶毒,你我都不必受此折磨,奴婢真心看不下去娘娘受此苦楚。”她只有一盏茶时间,要赶紧说动这个女人,拿到金牌,不然至死她也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每日里繁重的活,自己就像一只被拉上磨的驴子般,半分休息都没有…… 皇后闭上眼不去理会她,秦嫣这个人从来不是老实厚重的,现在她谁都不信任,抱着胳膊索性睡去。 秦嫣见皇后不理她,时间又不多了,一时发急将她用力一推,恶狠狠道:“你给不给” 皇后见她露出真面目,反而不吃惊,傲然睨着她:“本宫为何要给你这个贱人,皇上赐给本宫的东西,你配拿么,也不怕折了寿小小一个粗使丫头胆子真不小。” 秦嫣露出狰狞的神色,她一直在窥伺脱逃的机会,好容易等到今天趁着管事的嬷嬷不在偷偷跑了出来,皇后这张金牌她势在必得狠声道:“你今日不给也要给” 刷的声掏出藏在背后劈柴的柴刀:“你要是不给,我就杀了你皇宫里没有谁可以帮到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杖毙秦嫣 第一百二十五章杖毙秦嫣 皇后往后退了退,心中害怕,但她也不笨,在后宫打拼多年,她对人心的操纵利用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烂熟微一思索道:“金牌不在我身上,你明日来拿,我告诉你地点,过一会送饭的狱卒就过来,到时被看到你我都逃不脱。” 秦嫣依旧恶狠狠的:“你说话当真” 皇后凄然一笑,眼角泪花闪动,十分凄楚:“树倒猢狲散,我现下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东阳宫那时多风光,可眼下那些风光的宫人都不得好死,难道境况会比你好么,为何要骗你你能帮我通报皇上最好,不能通报逃出皇宫也不错,总之比我强。” 见她这么说,秦嫣努着嘴想了好久盯着她的脸考虑,终于点头收起柴刀,窜出门外四处看看鬼鬼祟祟沿着来路跑了,她的脸憔悴的厉害,才不过二十整已看不到半分少女气息,眉目转动间全然是妇人间的狡猾与算计。 不多时送饭的拎着食盒过来,皇后坐在桌边对将饭菜送来的宫人冷冷道:“洗衣妇秦嫣今日想要杀我” 送饭的狱卒愣了下,一语不发拎着食盒出去了。 呆呆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坐到天黑,将臂上披帛往上提了提,如妃正杀红了眼,秦嫣居然敢来找她,只要跟她有所牵连的人都死了,那个jian货真是找死 她要等皇上回来救她…… 漫不经心刮着指甲上的鲜红蔻丹,尾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发出圆润动人的光,头上金钗上凤凰衔着几串大小一样的珍珠从额前垂下随着秦绯动作轻轻颤动着,珠子上宝光流转映在皓白光洁的额上,秦绯低着头淡淡道:“再大些力。” 底下举着火棍的太监龇起牙用力挥了下去,啪的一声闷响,棍子击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秦嫣趴在地上双目微开,目中无光,眼神涣散,牙齿咬破下唇,身上的疼痛近乎麻木。 秦绯嘴角衔着冷笑漫漫扫了她一眼,室外的阳光照的满厅光亮,微微眯起眼,司统监的罚事厅真是宽敞,懒懒转眼问道:“还有多少杖?” 一边掌刑的太监忙回答还有十二杖。 “十二杖,”秦绯念了遍,扫过地上喘息的秦嫣,淡淡道,“再加五十杖,杖毙为止。”方柔在旁看了周围刑具上黑色也不知道是血迹还什么脏的东西,心底戚戚然劝道:“这里污秽,主子我们回去吧。” 秦绯摇头无所谓道:“我要看着她断气。”想到什么,呵的声笑看出来,蹲下身看秦嫣道:“造化弄人,秦嫣,我秦绯上辈子死在你母子手中,是我愚笨,这辈子我要亲眼看着你死,也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秦嫣倏地睁眼盯着她,瞳孔收缩,二月的天气并不多温暖,她满脸是汗,脸色惨白的发青,死死盯着她,见到鬼一般,喉里发出嗬嗬声,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的嗓子灌了哑药,开不了口说话了,不管秦绯说什么,心里明白口里说不出,只瞪着大眼恐惧的看她,想往后缩着躲,手掌脚掌用铁钉钉在一人宽的板凳上,稍微一动,痛的全身的鸡皮疙瘩滚了一圈,像只等着被屠杀的牲畜。 “原想就这样吧,就在洗衣局过你的余生,我也不想计较了,你既然一心求死,我也不拦你。”一抬下巴,执行的太监举着火棍用力砸下,裙衫间血肉模糊,半人高的木凳下血液一滴滴滴下,汪成小小一滩,灿烂的阳光照在上面,发出流动的光线。 秦绯木然看着,她的青春年少被这个女人的嫉妒早早毁掉,那个死去的天真又可爱的秦绯,京城里人人都想瞻看的秦绯,秦家的大小姐,那样的骄傲与尊荣,无与伦比。 伸袖挡住骄阳,微一转眼:“方柔,回宫。” 锦安宫里夏常在正抱着佑璃在晒太阳,秦绯走近微微一笑道:“让妹妹久等了。”夏秋水摇头道:“我闲着无聊,来看看佑璃,呀姐姐裙上怎么有血。” 秦绯低头一看,脚边裙摆上一抹血迹淡淡映在上面,浅色的裙子上犹为显眼,微微蹙起眉有些厌恶,急步走了进去,换上一件新做的春燕衔花百褶裙,又净了手,重新上了妆才走了出去。 夏常在一直在外等着,良久见她款款出来,夏秋水站起身看到她新换上的裙子,笑道:“姐姐刚才是出去了么,佑璃找娘的呢。” 秦绯含笑道:“我出去时他刚睡了,还以为要睡上几个时辰的。” 这时煦风嘻嘻哈哈跑了进来,知多在后追着,手中举着空竹不知在哪玩闹的,脸上还有几道脏印子。 秦绯拉住煦风问道:“你课业都好了吗?” 煦风边点头边笑:“早就好了,这不才出去玩的嘛。”又拉着知多两人玩疯了去,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都跟不上他们。 夏秋水皱眉道:“大皇子每日玩闹,课业据说也是胡乱应付,夫子拿他没办法,皇上回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怕是会生气,说娘娘没管教好。” 秦绯垂下眼微微一笑不在意道:“孩子天性,都喜玩闹,本宫不想强加在他身上那些条框,只要他开心就好。” 夏秋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言语,大皇子以后将是储君,自小的教育怎么能这么含糊,若是以后当了皇帝还是喜欢玩闹,不够稳重,还怎么治理国家?如妃娘娘怎么能不管教大皇子呢,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秦绯一眼,秦绯垂着脸含笑看着襁褓里的佑璃,满目温柔,夏秋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心底讶然,当下看着秦绯娴静文雅的脸有些别扭。 似乎有些东西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有些坐不大住,随便聊了几句匆匆道别回去了。 方柔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看到夏秋水匆匆离去的背影奇道:“顺常在怎么走了?” 秦绯意兴阑珊站起身道:“身子不爽吧。”夏秋水这样单纯的人真不适合在这里生活,怪不得到现在皇帝连面都没见过她。 门外小太监伏着身子跑了进来,跪下身来道:“回如妃,那丫头已经杖死,尸体是依照以往的规矩烧掉吗?” 秦绯站着不动,只甩着袖子皱眉道:“拖出皇城埋了,不要在宫里烧,脏。” 太监一顿,忙谄媚迎合道:“是呢,奴才也觉得脏,要不是如妃娘娘这般吩咐,奴才想拖到城外荒坡上埋了就算,也不过就是伺候过皇上几回,得瑟的跟什么似的,刚来洗衣局奴才们个个她都瞧不上眼,奴才看她那贱样给娘娘提鞋都不配。” 秦绯也不瞧他,掀了帘子朝里走去,方柔狠狠一瞪眼,低声喝道:“还不去做事,哪来的这么多话没见如妃娘娘心情不爽么?” 太监忙一点头退了出去,不敢再多言。 方柔看着外面亮晃晃的日头叹息一声将凉掉的茶盏端了出去。 瞧着已经来回走了三四回的宁妃,秦绯气定神闲掀开盖子,挑着果子吃,宁妃走了一圈重重一坐,狠狠蹙起那双柳眉道:“傅婕妤,和嫔她们几个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若是皇上回来她们去告诉皇上怎么办?” 秦绯眼角瞄她一眼,淡淡道:“你担心这个担心的连觉都睡不好了么?” 宁妃满脸担忧,嘴唇动了动似乎觉得害怕也没用,说了也是白说,如妃很是淡定,自己何苦沉不住气找罪受,看向秦绯转开话头道:“我听说前几处置了一个洗衣妇,就是之前被废的嫣美人。” 秦绯嗯了下算是承认这件事了。 宁妃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解,不由问道:“不过一个洗衣的妇人,皇上早就忘了她,再说她也曾伺候过皇上,你怎么还私自……” 秦绯抬起眼要笑不笑道:“她要为皇 重生之斗芳绯第29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皇后打抱不平呢,你我等除尽皇后心腹,东阳宫内的宫人全部换掉,宁妃你费了这么多心血不就是怕皇后反咬一口,姐姐是不是觉得这就安心了?错秦嫣偷去求皇后的金牌,她要出宫给皇帝通风报信,哼,凤妩那个女人怎么会信她,想的真是美,她找死,我自然要满足她,说来也是故乡人呢。”突地露出一记妩媚的笑问宁妃:“我那有新制的燕脂,昨天后苑送来的,我用着觉得颜色很是鲜艳,姐姐要不要?” 宁妃看着她妩媚的笑一时失神,怔怔看着她,也笑了起来:“好呢,我且试试。” 二人相视一笑,宁妃似无意道:“顺常在在宫中似乎精神有些不大对,皇上这次出征召集各方士兵,却将她父亲的兵权解去了,按理说皇帝出征,大将应该随行,徐将军的兵权被卸,听说回到将军府气的吐血了都,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能下地。” 秦绯瞠大眼看她,眼角蓦然一弯开心笑道:“气成这样?呵呵,那顺常在岂不是要很担心,要不你我劝慰劝慰她?”不等宁妃点头,秦绯呼声道:“去将顺常在请来。”外面伺候的人应了生出去了。 等待的时候,秦绯笑眯眯道:“徐铭月跟皇后交情很好,我在想要不要让她去陪陪皇后,如果她知道是皇后害她小产,不知道她看到皇后该什么样?” 宁妃讪讪笑了笑,扶了扶额上花钿,心不在焉道:“不知道的了。” 秦绯看了一眼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隐隐有些猜测当初徐铭月小产的事宁妃是不是也有参与,亦或是陷害她宁妃也有插手,那时的她会不会曾跟皇后联合起来做了一手? 心中猜测再细看一眼宁妃的神情,果然惴惴不安还在强自镇定。 不多一会顺常在慢慢走了进来,垂眼低眉行了礼,她家族遭此变故,她往日里的跋扈气势一下都磨了去,娇美的容颜因为之前受了刑罚,脸上还留有暗红色的斑痕,加之精神不挤,面色憔悴,就像是蒙了灰尘的明珠,半点风华也不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调查真相 秦绯侧着头含笑看了宁妃一眼,极快的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慌乱,宁妃有些不大自然笑道:“都是自家姐妹,顺常在不比拘礼。” 秦绯掩着唇笑道:“可不是吗,后宫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只能称做姐妹了,难不成称作兄弟?不管心底愿不愿意,都是要称做姐妹的,宁妃娘娘这样叫她,顺常在不定愿意呢,她可是将军之女,与我等小门小户的不一样。” 徐铭月脸色一白,头垂的越发低了,一撮碎发遮住眉眼,一身月白色襦裙衬的脸面白的毫无血色,头饰简单只点缀了几颗珊瑚珠子的珠花,唇上稍微点了胭脂,一点点鲜艳的颜色,这张脸看上去才没那么死气沉沉。 心底胆怯缩着肩膀在在厅中一角,她从前不将秦绯放在眼中,仰仗着皇后帮她,初进宫时皇上对她颇为喜爱,于是放着胆子编排秦绯是非,更曾当面辱骂过她,刚才太监去宣她,她坐在内室里暗自垂泣,吓的她魂都飞了。 皇后被关在司统监,她没有人可以依仗,傅婕妤她们为了保住自身都与她断了来往,连帮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父亲又被卸了兵权,气火攻心,染上疴疾卧病在床,她徐氏一族已不是当年的徐家府了。 锦安宫一枝独秀,风头正劲,把她捏圆了揉扁了她都没办法反抗 秦绯冷眼瞧她变换不定神色,这个愚蠢的女人空长一张漂亮的脸蛋,绣花枕头一个上下反复的看她,徐铭月瑟瑟了下,秦绯突然出声骂道:“进到本宫为何不下跪目无尊长。” 徐铭月惊了一跳,微垂着眼将恨意不满掩盖住,扑通跪下身道:“臣妾见过如妃娘娘,见过宁妃娘娘。” 秦绯满意颔首,半响转首吩咐道:“去将袁太医带来。” 宁妃脸色一变脱口道:“袁太医不是被关进天牢了吗?妹妹要见他做什么,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可见的。” 秦绯慢慢盯了她一眼,嘴角掀起薄笑:“皇上出征前曾命我查清顺常在小产事宜,前些日子事情太多耽搁下来,袁太医是重要证人怎能不见。”又对顺常在恳切道,“顺常在,放心,本宫定然会查个清楚,不叫那仇者快,亲者痛。” 徐铭月狐疑的想,不是你将我孩子害没了,怎么现在又要查清楚,这事过去这么久,今日突然说要查,一时不知秦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跪在地板上也不敢多问。 须臾片刻,袁太医带到,见到秦绯跪下身道:“罪臣见过如妃娘娘,见过宁妃娘娘,见过顺常在。” 秦绯一扬下巴道:“我今日将你提点出来,是有事问你,之前因诸多原因,皇后挡着,本宫想见你一面真是难,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虚言,顺常在一直都以为是本宫害的她,那么今日本宫就告诉你真相,本宫不受任何人的冤枉。” 宁妃在旁突然笑着打马虎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妹妹这马后炮放的有些太晚了吧。” 秦绯不看她,神色自若道:“不晚,再晚都不晚,本宫如果还是初进宫的新人,这委屈受了也就算了,可本宫身处妃位,这缘由本宫必然要说的清楚,青天白日的不受冤枉,也好叫顺常在安了心,别在骂错了人,做错了诅咒。” 徐铭月面色一挣,低声喏道:“臣妾并没有做…做什么诅咒。” “哼,茯苓。”秦绯冷笑一声,唤来茯苓,从茯苓手中托盘里拿起扎满银针的草人往她面前一摔,“顺常在看好了,这个可是你宫里宫婢送来的,你是有多恨本宫,做出诅咒本宫的事?” 徐铭月看清地上那个扎满银针的草人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咬着唇死不吭声。 “本宫原想饶了你,可你似乎不甘心过顺心日子,袁太医,本宫问你,后/宫中哪处的主子领过商陆草,又下令让太医署的药师们不说真话?” 皇后现在被关,羽翼俱损,东阳宫大肆清扫,袁太医不再惧怕皇后势力,如实说出:“只有东阳宫中领过商陆草,顺常在小产后皇后下令让药师们不许传出,罪臣因说出实话被关进大牢,所幸如妃娘娘费力护住罪臣,这才没丧命牢中,如妃娘娘再造之恩,罪臣没齿难忘。” 秦绯有些得意笑起看向呆若木鸡的顺常在,道:“要不要去看看一直对你多加照拂的皇后?哦,错了,应该是对你母子多加照拂,呀,也不对,你已没子,称不上母。” 徐铭月的脸色忽青忽白,瞬间又涨的通红,她对皇后一向是极为信任,平时里更是会出谋划策,皇后更曾答应她后宫里不再进新人,届时得了宠,皇后会适时的向皇帝推荐晋她位分。 定定看着秦绯,她声带哭腔道:“恳请如妃娘娘让臣妾见皇后一面。”回想起小产那日,她痛的死去活来,死死抱着肚子也没能保住孩子,流下来一团血肉,毛发都已长出,完全是个小小的人儿,满怀抱着希望,盼着肚里的孩子出世,眼一眨,就没了。 秦绯颔首嘴角微弯:“准。” 宁妃坐在边上一直一言不发,待顺常在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秦绯转过脸双目含笑看着宁妃温声道:“姐姐要不要去瞧瞧徐铭月看到皇后会是什么样?” 宁妃猛然一惊忙摇头道:“不瞧了,呀,婉柔的课业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我要回去瞧着了。” 秦绯也不留她,看她急慌慌的样子只说姐姐慢走。 待她一走,微沉下脸吩咐道:“去看看,宁妃回去做了些什么,如实告诉我。” 秋红应了声出去了。 皇后已损,元气大伤,想再翻身天方夜谭,就算有人想帮她,秦绯也不会给凤妩机会,如此,宫中二妃惟大,若是再立后,宁妃资格最老,按理说她极有可能入主东阳宫,可她无子 林霈玉也不喜欢她,在她那留宿的的日子一个月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再假如宁妃做了皇后,以她那样刻薄的性子肯定不会给秦绯好日子过的。 最近宁妃拉拢煦风皇子,婉柔与煦风是一个夫子所教,她趁着课业结束经常让婉柔拉上煦风到她宫中玩耍,这样下去不行,孩子生性天真,如此下去定会与她亲近,她要阻止。 思来想去觉得不妥,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滤清思绪,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孩子了,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有了,她现在已有佑璃亲生子,可佑璃是庶出的皇子,身份地位远远比不上煦风,就算是他父亲再疼爱他,佑璃也只还是个庶出的皇子,与皇位无缘。 一旦煦风与宁妃亲近,视宁妃为生母,那么她这个妃母以后就会地位不保,他若听任宁妃的话,自己更加危险,侧着身子思索着,一边逗弄摇篮里佑璃抓着布老虎玩。 门外阳光灿烂夺目,煦风披着阳光大步迈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大把新开的赤色芍药,兴高采烈走了内室,举起手上的花,笑嘻嘻道:“妃母,看。” 那一朵朵簇拥绽放的花朵,柔细薄嫩,花瓣如丝,上面的经脉清晰可见,秦绯弯下身轻嗅,煦风拈起一朵,垫着脚簪在她耳边,侧着头嘻嘻一笑:“我就知道妃母喜欢,我从御花园那里经过,看到这好大一片芍药开的正盛,摘了一些最大的给妃母。”一边说四处寻找,找瓶子想插起来。 秦绯看他笑的灿烂的小脸,心底一阵柔软,轻抚耳边娇嫩的花朵,饶了一圈终于在茶几上找了个合适的细脖子瓶插上,见佑璃依依呀呀抱着布偶玩,又拔了一朵放在摇篮里,小心放在佑璃头前:“瞧,哥哥摘的花。” 终于插好将花瓶搁在窗台前的案几上,又摆弄了几下将几只稍长的折断,才满意一点头,秦绯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含笑问道:“我刚听说你在宁妃那边玩耍,怎么又跑到御花园那去了?” 煦风皱着鼻子道:“婉柔拉我过去的,好生无聊,宁妃娘娘就会说些大道理,我听了烦就走了,婉柔真是可怜有那么啰嗦的妃母。” 秦绯失笑道:“为人母亲的都很啰嗦,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们,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煦风嘟起嘴道:“可妃母你并没有像那样啊,说那些大道理什么的,很烦。” 秦绯奇道:“你宁妃妃母对你说什么了?你这么不耐烦。” 煦风小心看了秦绯一眼,垂下脑袋小声道:“也没说什么,妃母听了不要生气……”秦绯一听顿知是说的她的坏话,心底生气,暗心底大骂宁妃两面三刀,嘴上挂着笑哄道:“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哄你妃母做什么,告诉我就是了,我怎么会生气,我跟宁妃娘娘一向都很和睦。” 煦风睁大眼快速扫过秦绯的脸,看到她脸上确实是欢喜的样子,方才期期艾艾道:“宁妃娘娘妃母是异国人,有异心,父皇这次出征打仗的就是妃母的故国,说,说,妃母有…有通国之心……” 秦绯静静听完,面上含笑,揉揉煦风的脸,温和道:“这样啊,那也没什么,妃母确实是异国人,你宁妃妃母也没说错,出去玩吧。” 煦风撒开拉着秦绯的手不放心道:“宁妃妃母说的那样难听,妃母也不生气么?” “嗯,没什么,妃母心里其实高兴,别人说妃母的坏话,煦风能告诉妃母,这就行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宁妃她就是说破嘴皮子煦风也不会跟她靠的多近,相反小孩子都很讨厌说教,她这样只会把煦风推的更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人献媚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人献媚 煦风见她面上神色无恙,没有生气不悦的样子,这才放心跑出去玩。 方柔在旁看了良久,不放心上前低声道:“宁妃这样在皇子面前编排主子,主子不生气么?” 秦绯气定神闲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嘴巴长在她脸上,想怎么说我可管不了她,她最好等皇上得胜归来在皇上面前再这般说,到时就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了。” 煦风皇子也不是多喜欢她,不然也不会将她说的那些告诉秦绯,这孩子还是与自己贴心些,这般一想心里又宽慰,在庭院里四处寻了一番,也不知道跑去哪玩了,让灶房里炖了鸡汤等他回来喝。 林霈玉最恨她在乌尚时与李乾的那一段过往,虽说她与李乾那时还年幼,但好歹也曾定婚过,李乾对她的情分那时可不比林霈玉少,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女人与其他男子的过往,即便是真的有过,他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宁妃要是在林霈玉面前说她秦绯有通国之心,林霈玉首先能想到的只能是与李乾的那一段过往情事,一来,秦绯与乌尚现君主李峮关系并不好,二人从前不过是雇主关系,通敌之心无从说起,离开乌尚的时候是匆忙逃出的,跟逃命似的,从没想过回去的事。 由他一个不甚喜欢的女人口里说出,听到耳中就是挑拨了,既然是挑拨的话他又何必信?宁妃说的紧了,林霈玉只会生气发怒,事情到那个地步,宁妃可就得不偿失了,封她妃位不过是看她进宫多年给的安慰,废了她也不过是无端挑拨君主,也不过分。 冷冷一笑:“让她去说,她要不说本宫还不高兴呢。” 今年的春衫依着往年的习惯,各宫妃嫔四套新衣裙,司衣监将布料送进了锦安宫,从前都是送去东阳宫的,皇后落魄被如妃关了起来,锦安宫独大,宫婢们都是有眼力见的人,各各都圆滑的很,衣料送进锦安宫先让如妃挑,挑完再按辈分送去别处。 送来时秦绯在小憩,方柔进去问了话秦绯懒懒不想起身,让秋红跟茯苓帮着挑一些,顿了顿她又道:“宁妃最喜艳丽的花样,我就挑些素雅点的吧。” 将她逼急了也不好,不得人心。 衣料堆在锦安宫库房一角,秋红净了手与茯苓一同进去了,最上面摆着的是今年新织的花样,色彩鲜艳浓重,若做成衣服一定十分好看,司衣监将最好的料子放顶上为的就是锦安宫能一眼就看到,好挑出来,也算是变相的讨好。 秋红一眼就看到了,抖开瞧着欢喜道:“这颜色真是好看,主子肯定会喜欢。” 茯苓提醒道:“主子说了,宁妃喜欢鲜艳的料子,这料子要留给宁妃,咱们挑些素雅轻薄。” 秋红一撇嘴道:“咱们主子就是心善,连快料子都要让给宁妃,宁妃又没咱们主子长的好看,穿上也美。” 茯苓忙捂住她的嘴,紧张的四下看,低声呵斥道:“你这丫头话怎么这么多咱们按主子的吩咐去办就是了,你还觉得你比咱们主子更有主见不成” 秋红嘴蠕动了下闭了嘴,茯苓看她一眼无奈轻叹,这丫头最近越来越有性子了,出宫办事都是拿鼻孔看其他宫婢,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也不怕让人说锦安宫的婢子没教养。 一时两人默默无言安心挑出几块淡静素雅又轻薄的料子,这种料子做成的裙子行走间飘飘欲仙最是好看,选好后送去给如妃看,余下的料子司衣监的女官捧上送去宁妃宫中。 秦绯随意翻看了下,有一块浅绿绸料摸着滑软,琢磨着给佑璃做件里面的衬衣,说给方柔听,方柔也笑称这块料子最适合孩子贴身穿着了,秦绯便挥手让司衣监去裁了。 宁妃选了那些织锦繁丽的鲜艳花色,很是喜欢,总算没起什么波澜,至于再下面的选的什么料子,争吵不争吵的秦绯懒的去问,小鱼小虾的蹦不上岸。 掌灯时候秦绯在暖阁内哄着佑璃一边听林霈玉宫里的内侍回报边疆战况,前线来的信都在吏部那里,再宣告天下,后宫是听不到风声的。 那个内侍悄悄打听了再来告诉秦绯,听说一连胜了三场后不由眉开眼笑,那太监见她听的高兴,又说按这种情形,不出三个月就能击溃敌军,皇上就可大胜还朝了。 这太监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怎么说主子们会高兴,拍马屁既不露痕迹又恰到点上,秦绯果然听了心里欢喜,一听再过几个月就能见到林霈玉,心底无比高兴,赏了吃食给那个太监让他回去了。 殿门前的气死风灯被风吹的左右摇摆,今晚起了大风,庭院里的树被吹的歪到一边,走廊边上放的几盆兰花被吹的滚到廊下,花盆碎了一地。 方柔走出去一瞧风势大的几乎能将廊里挂的灯笼吹翻,怕灯笼里的烛火掉下来点燃其他物件,便让几个小宫女将灯笼都给取了下来。 秦绯低头绣着一件鞋面,等天气再暖活些给佑璃做双鞋子,绣台边手腕粗的蜡烛燃烧着,蜡烛里做的时候加了香料,这一然后里面的香料也被点燃散发出淡雅的香气。 方柔将帘子放下,铺好床柔声道:“不早了,主子休息吧。” 秦绯伸伸懒腰,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今日宁妃都做了些什么?” 方柔回答:“快到亥时了,宁妃今日得了新布料,安静的很,上午陪着婉柔公主练字,下午又让人做了荷花糕给公主吃,陪着公主哪也没去。” 秦绯解开衣襟微冷笑道:“她到是学乖了不少,我不想与她为敌,只要她不再暗地里算计我,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 方柔看了秦绯一眼又说起道:“顺常在将皇后的脸都抓破了,两个人在司统监那打的不可开交,还是太监们拉开的。” 秦绯一听登时哈哈笑出声:“怎么会打起来呢,我不过是让她去瞧瞧皇后,徐铭月这暴躁脾气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不是呢,听他们看到的人说,顺常在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皇后本就失魂落魄的被她一打,呆愣了好一会才还手的。” 秦绯哼道:“她现在敢动手了,那时巴结着凤妩的时候跟个哈巴狗似的,摇头摆尾,别的妃嫔一点点的小事都给凤妩通风报信,现在搞的仇人似的,也是活该。” 脱下鞋子上了床,方柔又想起一件事道:“傅婕妤今日去了宁妃宫中,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秦绯有些困意,懒懒道:“见风使舵的妇人,你瞧着吧,再过几日就来我锦安宫了,巴结人么还不是要一步步的来。” 方柔一晒:“主子睡着吧,我去外面守着。” 含糊应了声,将佑璃被子掖了掖,闭目睡去。 过了几日傅婕妤果然上门,满眼含笑跨进锦安宫的大门,秦绯知道她来了,恰巧这几日佑璃有些吐奶,便在内室里照料孩子,听门外说话声她也不急着出去,让来人候着,等了快一盏茶时间抱着佑璃慢慢走了出去。 耳边挂着一串明黄的穗子,随着步伐轻晃,傅婕妤见她缓缓走了出来,忙站起身双眼发亮瞧着秦绯。 秦绯心底一阵厌恶,心说你那时跟皇后那么好,瞧见我可不曾正眼看过,去年时候我斗不过皇后没办法去了榴苑,你在背后不知道笑的多开心,现在巴巴的来讨好我,过了村没这个店,我不定要受你奉承。 傅婕妤也是没有孩子的,她的视线在佑璃身上走了一圈又含笑看跑进跑出举着风车玩的煦风,眼底现起一层水雾,捏着帕子擦擦眼角有些伤感又强自笑道:“前几日身子不爽便没出来走动,几日不见,姐姐更加美丽了。” 秦绯含笑看她故作伤感,淡淡道:“身子不爽应该多休息才是。” 傅婕妤听到秦绯这句话现出几分感激的神色:“劳姐姐挂心了。” “嗯,皇上不在宫中,妃嫔之间应该互相关心的,你这几日没出来走动,错过好多事呢。” 她一愣:“不知道姐姐说的哪些事?” 秦绯掩唇一笑,看了傅婕妤不解的眼慢慢道:“前几日顺常在说要去看看皇后,本宫想着她们往日里情谊甚好,皇后虽然戴罪在身,本宫也还是同意了,哪知她到那不跟皇后叙旧居然跟皇后打了一架,不亏是将门之女,皇后被她抓挠的招架之力都没有。”说完又似觉得十分好笑,呵呵笑了出声。 傅婕妤听完有些讪讪然,看秦绯笑的开心,跟着干干笑了几声,笑完小心看着秦绯脸色问道:“…顺常在为何要去打皇后?” 秦绯古怪的看她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傅婕妤摇摇头,更加小心僵笑道:“臣妾不知。” “哦,”秦绯甩甩手上帕子,神色淡淡道,“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这件事傅婕妤你也是知道的,商陆草只有东阳宫领过,皇后诬陷我锦安宫,其中原委傅婕妤怕是比本宫要清楚的多。”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侍婢作怪 傅婕妤手放在膝上悄然一握,面色如常感慨道:“这件事臣妾也听说了,没想到皇后如此歹毒,心机阴沉无人能比,之前姐姐赌气离开皇城,臣妾就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秦绯弯起嘴角朝她一笑,轻松道:“傅婕妤真是神眼,皇上都没看透的事,妹妹居然看出了,那,你为何不向皇上进言呢?本宫在榴苑可是过的极为冷清。” 她依旧面色如常,不被秦绯的话吓住,只做可怜的样子,拭着眼角道:“臣妾人言微轻,皇上平日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哪能说的上话。” 秦绯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只瞧着她,傅婕妤被她看的不自在,红着脸故作茫然道:“娘娘看着我臣妾做什么?” 秦绯冷冷一笑道:“本宫看你撒谎的时候半点也不脸红,想看看你这脸皮是什么做的,你给皇后出谋划策,算计于本宫,那商陆草的事就是你献的主意,当我不知道么。” 傅婕妤吓的脸色煞白,极力争辩道:“娘娘冤枉死臣妾了,商陆草的事臣妾事后才知道的,皇后她,她怎么会听从臣妾意见呢,她一向都是…是看不上臣妾的,嫌弃臣妾出身低微……” 秦绯站起身不与她啰嗦,朗声道:“嬷嬷,送客。” 不看身后妇人站起身再说些什么,掀开锦帘进了内屋,长吁出一口气,真累……看着窗纸上白蒙蒙的天光,随手抽出一本游记小说漫目看着,不一会秋红捧着时鲜花朵进来更换瓷瓶里的将败的花草,眼珠不时扫过秦绯,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秦绯放下书平静问道:“你有什么直说就是,犹犹豫豫的做贼似的。” 她松了一口气,讨好的笑了笑忙上前道:“内务府里上半年各宫的花费出入,银子进取的帐算出来了,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秦绯垂下眼看书,淡淡道:“不用。”内务府自会算账,她去看了算什么,皇后虽被关,后宫掌权的可不是她秦绯,况且一边还有宁妃,她去出这个风头做什么。 秋红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据说今年开春宁妃宫中开销最大呢,也不知她都花哪去了。”说完期盼的看着秦绯,巴望着秦绯能赞她几句打听来这些事。 慢悠悠看完一页再翻看了几页,秦绯眼没离开书,眉头轻锁道:“你是锦安宫的侍婢,怎么会知道内务府的事?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去知道。” 秋红耳根发热,有些难堪道:“奴婢只是听说……” 秦绯冷冷看她一眼道:“我听说你最近好生风光,内务府的宫女太监们都巴结着你,送你好些东西,比本宫可风光多了,主子的事情也论到你来说三道四?宁妃花再多钱皇上都没说什么,什么时论到你一个丫鬟来嚼舌根子了。” 秋红的脸红白一阵,冷汗涔涔,将腕上一只银镯子往袖口里缩去,忙跪下身喏道:“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次吧。” 秦绯厌烦的转开眼,垂下眼看书:“你且下去吧,以后不用在我屋里伺候了,去灶房帮忙。” 秋红战战兢兢谢了恩,屏着呼吸退出去,刚出门离了秦绯内室走到回廊里眼圈就红了,抹着眼泪朝灶房那边走去,茯苓在庭院里修剪花树,眼瞅着她哭,不由上前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秋红一边抹泪一边道:“也不知哪个红口白牙的在主子面前编排我,说我坏话,主子将我赶了出来,说我,我以后就在灶房边做事。”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灶房那做的都些粗活,哪比的上替主子擦脂抹粉伺候穿衣舒服,虽说是个伺候人的走出来也是香喷喷穿的亮堂,灶房那边都是些粗鄙丫头,长的就不机灵,穿的灰头土脸的,一想到以后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秋红就一阵伤心,眼泪掉的更急。 茯苓听完也是吃惊,如妃待她们这些宫婢都还算的上和善,平日里不曾为难过,怎么今日就为秋红多说几句话就赶到了灶房,当下有些发急道:“你先别哭,我去求求嬷嬷,看嬷嬷能不能说动主子让你回来。” 秋红擦干泪,双眼两出一丝期翼,握着茯苓的手道:“你一定要跟嬷嬷好好说说,我半点也不想去灶房那边。” 茯苓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我这就去。” 看着茯苓快步离开的身影,秋红抽着鼻子不情不愿的朝灶房走去。 白日里杂事多,等忙完手上的活已是下午,茯苓找了机会说给方柔听,还没说完方柔就打断她的话:“主子这样做我们做下人怎么能干预的了,秋红这丫头…”方柔叹口气道,“这丫头也是活该,内务府的人给她好处,她就把咱们主子平日里的事说给内务府的总管,我说怪不得内务府这几日送来的东西都那么得心呢,原来是秋红这个丫头说的。” 茯苓倒抽一口气道:“她敢收内务府的东西,胆子真大” “谁说不是呢,咱们主子哪能容下这个,主子的事怎么能胡乱说给别人听,没把她赶出锦安宫就算不错了,你回头劝劝她,死了那条心,安心在灶房做事。” 茯苓认真的点头:“我要好好劝劝她了,这丫头猪油蒙了心了,这种事哪能做,那些个东西是她能收的么。” 等晚上休息时候趟在床上闭目等着,等了一会听到秋红拖沓的脚步声进来,听脱衣服是索索声,她撑着胳膊坐起身对着憋着满肚子火气的秋红,将方嬷嬷的话一一的慢慢的说给秋红听了,劝她以后再不能做这样的事,对主子要忠心不一。 秋红一听不能回到秦绯屋内,心里生气用力将手中梳子摔在枕头上,抱着膝盖流泪抽噎,茯苓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张了张嘴无言翻身睡过去了。 秋红埋着脸哭泣了好一阵,两只眼睛哭的发肿才拉了被子躺下闭上眼侧身睡觉,心底却安定认为是别人在主子前面挑唆了的,见不得她好。 次日一早内务府送了净手的香胰子过来,秦绯拈了一块放在鼻前一闻,是她最喜欢的玫瑰香,微一冷笑扔回托盘里,懒声道:“本宫最讨厌别人琢磨心思,这胰子送去给和嫔吧。”她是喜欢玫瑰香不错,若是内务府的人亲自来问,再制作这样的香味出来,她自然是欣喜,可这讨好是秋红透露出去的,收了贿赂的,把她的喜好当成货物卖给内务府,她就讨厌。 内务府送胰子的内侍面色不安,眼角极快的扫了一圈,却没发现秋红的身影,不敢多问,遂又赶紧低下头惴惴不安退了出去。 方柔进去劝道:“主子何必给内务府那些人脸色看,往后还不是要靠他们给宫里送东西么,不至于给他们脸色瞧。” 秦绯不接她的话,淡淡问道:“我记得前几日刚送的一盒荷花粉放在哪了?” 方柔无声叹口气转身去寻了来,秦绯摩挲粉饼盒子上的花纹思量道:“夏常在好些日子不见她了,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一个人估摸着要无聊死了,这盒粉嬷嬷送去给她吧,顺带再带上些熏香,胭脂之类的。”夏秋水估摸着是被自己吓到了不敢再来,心底一阵叹息,自己就那么可怕么? 方柔应了声出去送了,闲下无事拿出绣架做女红,没绣几针,就听摇篮里的佑璃咿咿呀呀哭了起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去抱孩子,伸手在佑璃裤裆一抹,湿漉漉一片,尿床了。 “茯苓,茯苓。”放声喊了几声,帘子外扑通扑通脚步声急忙走来,掀开帘子走进一看却是秋红,怯怯的讨好的站在那,拿着眼可怜兮兮瞅着秦绯:“茯苓出去了,主子有什么吩咐奴婢就是。” 秦绯没想到是她,更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本该在灶房做事的人此刻居然在暖阁外,以她走来的速度,怕是一直就在外候着,根本没去灶房那边。 倏地冷下脸道:“茯苓呢,茯苓”茯苓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手上还有水渍,在裙上擦了擦,快速走了进来,一进屋见杵在一边的秋红她也愣了一跳,容不得她多想,忙上前接过秦绯怀里孩子,拿了干净尿布给换上。 秋红干巴巴站在那,好半响都没人搭理她,扁着嘴哭道:“主子对奴婢有什么不满,打骂就是了,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对主子一片忠心,主子敢奴婢出去,奴婢夜夜伤心的睡不着。” 秦绯哄好佑璃,方一抬眼,眼神冷厉喝骂道:“这么说你去灶房做事委屈你了?要不你来做这锦安宫的主人如何?这下可就不会伤心的睡不着了,要欢喜上天了。” 秋红登时下的面无血色,慌忙跪下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想伺候娘娘。” 秦绯盯着她冷然不语,茯苓上前扶起她小声急促道:“你赶紧出去吧,怎么来这了,主子生气了,你速速离开。” 秋红挣开她,双目含泪鼻头红通通的满是希翼的看着秦绯,秦绯转过眼,面色阴沉蹙眉不耐道:“洗衣局那边一直差人手,去洗衣局跟着那里的主事嬷嬷好好学学规矩。”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赏花宴 秋红腿一软瘫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原以为好好求着主子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让她回来,只要她本本分分做事这事时间久了就过去了,洗衣局那里还是人呆的地方吗,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一个个满手都是冻疮,还要伸进冷水里浆洗衣服,她就见过一次那边的洗衣妇就被那双烂茄子一样的手吓的不轻。 那里的嬷嬷又凶悍,自己过去怎么会有好日子过,惨白着脸流泪走了出去,茯苓叹息一声扶着她走出。 秦绯在后道:“茯苓帮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就送去洗衣局。”顿了顿又道,“送去学规矩的,粗活就算了。” 茯苓心中稍宽,主子还是宽厚的,学规矩就是跟着嬷嬷后面管事,不要动手做些浆洗衣服的粗活,也就吃住差些,其余也没什么不好的,责备又可气的瞥了一眼垂头哭泣的秋红,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好好的呆灶房那不好,偷偷跑进来惹的主子生气,这下好了,哭瞎眼也没用。 春天里的天气总是晒的人疲软犯困,陪着佑璃睡了一会,懒洋洋起了身,发髻蓬松,一脸残妆,坐在镜子前从新梳妆,刚做下拿起梳子就听内务府的太监在外请安,秦绯挥了手让方柔出去了。 来人是内务府的总管,突然把今年上半旬的开销账簿送了过来,秦绯有些惊讶,很快沉下脸道:“送去与宁妃瞧,宫中现下她资格最老,哪里轮的到本宫瞧这些,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当差到现在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么?” 宁妃稳稳坐在庆祥殿,辈分远在她之上,皇帝出征已有二月有余,再过不久就会回朝,若是她一直干预后宫中事物,必然会有人不满,时至今日还是安分点的好。 大太监稍微一脑子转醒过来忙道:“老奴糊涂了,这就送去给宁妃娘娘过目。” 待太监走了以后,方柔上前低声道:“宁妃最近火气颇旺,娘娘不要去招惹她。” 秦绯笑道:“我没事招惹那个刺头做什么,各自过各自的,又不求谁。”她与宁妃一起扳倒是不过是各求所需,当出现同一个敌人时,就算是胡看着不顺眼也要假装的和谐,两个人的力量可比一个人强的多。 她要摆脱皇后的限制,秦绯要的是真正的安心,而恰巧林霈玉给她这样的机会除去皇后,于是达成协议,公主给她抚养,她助她一臂之力。 事情完成那么就不需要再互相装着笑脸做和气摸样,本来么,同是妃位,宁妃辈分远在秦绯之上更不需要处处谦让着秦绯,尤其是前几日秦绯话语间对她时不时的出言不逊,肚子里早就生满恶气,碍于面上功夫才忍住没发脾气。 皇后被关起来了,秦绯大事也了,没那么多忧愁担忧,闲了下来吃吃睡睡,照顾孩子,身上也丰腴起来,日子过的清闲,每日里巴望着的事就是前线传来的消息与林霈玉的安危了。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真正的暖活了,皇城里绿荫翠碧,鸟语花香,春草如斯,宫婢们也换下冬日里厚重沉闷的棉服穿上时新鲜艳的裙子,真是满眼春花缭乱,风光正好。 德嫔突发念头要开赏花会,宴请各宫姐妹一同饮茶赏花,男人在前线征战,女人们就算是心底再担心见了面也还是花尽心思打扮,聚在一起与花斗艳一般。 平日里少走动的地位低下的少不得也要打扮打扮赴这个赏花宴,秦绯对着镜子细描一双黛青长眉,身后茯苓沾了玫瑰发油梳上流云髻,发量蓬松乌黑,浓云一般盘在脑后,将鬓角细细梳顺,从盘子里摘了新开的芙蓉点缀上,再斜斜插上一直掐金丝的白玉簪子,人面粉白,鲜花正艳,两两相印,微微含笑站起身左右顾看下十分满意。 方柔挑了一件水红的百褶裙过来,裙摆上闲闲绣着几朵散落的桃花,秦绯伸臂穿好,含笑道:“嬷嬷最懂我,今日穿的低调点才好,我有孩子的人了可不能跟她们相比。” 方柔理好裙身,又挑了根粉色的缀细珠子的腰带给她系上,搭上披帛扶着秦绯的手臂走了出去,一边道:“宁妃今日穿的用金线制成的襦裙,十分奢华,主子既然不想跟她多生龌蹉,奴婢想着就穿这件水红色的好,颜色也出挑,又不华丽的过分。” 秦绯点点头含笑道:“她爱出风头让她出去,皇上又不在宫中,她出给谁看。”想到林霈玉,秦绯心头一阵怅然,前几日前线来信说战况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微侧着头神色隐隐含忧,方柔见她半响都不语,知道她在担忧皇上,一拍身边的茯苓努努嘴,茯苓忙上前笑道:“赏花会怕是开始了吧,主子咱们出门吧。” 秦绯收起心思坐上步辇朝御花园边行去。 德嫔开的赏花会,那么期间所用的开销,吃喝都是她宫中所出,今年上半旬各宫的开销已经不小,分拨的钱银大家也花的差不多了,她哪来的银钱开赏花会,稍一想宁妃上半旬的开销也不小,跟内务府那边赊了银子在用,德嫔跟宁妃走的近,怕是也赊了银子,秦绯稍稍想了想,微一冷笑,赊的银子哪时才会还,到了年底内务府结算开支又是一笔算不出的糊涂账了。 御花园边外围是荷花池,此时荷花初绽,婷婷花朵隐隐现于荷叶之中,嫣红fen白十分好看,翠色玉盘般的荷叶婷婷婀婀,风吹过,层层叠叠随着风势摇摆,满湖花叶清香盈满鼻前。 景色诱人,索性下了步辇沿着湖边朝德嫔办赏花会的楼阁走去,待她慢慢行到那边,其他人等三三两两来的差不多了,见她走来,德嫔忙站起身迎她,其余妃嫔也站起行礼问好,秦绯含笑虚扶一把,德嫔领着她走到里面楼阁中,两层的小楼,下面是赏湖的亭子用四根大红柱子撑起上面的楼阁,亭中四面挂着遮阳的竹席,此时都已悬挂上去,湖面上不时吹来凉风徐徐,众人谈声说笑,宫婢穿插不时送进果酒点心。 秦绯坐上四下一瞧,宁妃还没来,众人之 重生之斗芳绯第30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之中独缺宁妃,当下微扬了笑看着德嫔道:“宁妃还没来么?德嫔要不要差人再去请下。”初进宫时德嫔曾特地赶到锦安宫给秦绯好一顿说道,如今秦绯晋了妃位,她瞧着秦绯却是满目含笑,神情愉悦。 德嫔左右看了下,不见着急神色摇头笑道:“庆祥殿离这最远,我们先等着吧。” 秦绯见她不急含了笑不做声,其余妃嫔见她不说话,也都止了话头自顾看着风景,手中罗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挥着,日头渐起,就有些照进亭子里了,晒到坐在边上的人了,宫中的这些女人是最爱惜身体容貌的,夏天里日头烈的时候从来都不出门,以免晒黑皮肤。 和嫔坐在最边上的团凳上,阳光照进来第一个被晒到的就是她,她性子温和,往里挪了挪让身边侍婢去将帘子放下,这边刚一放下,坐在里面的赵婕妤又不满了,说帘子放下挡着湖风,不凉快。 和嫔憋着气道:“那你坐在这来试试,咱们换下位置。” 赵婕妤摇着轻箩小扇要笑不笑道:“该坐哪的就坐哪,换来换去的有意思吗?”和嫔不受宠众所周知,前几个月的时候她嫌她的住处离皇帝的住处太远,曾提出要搬院子的事,皇后嫌麻烦就没应她,赵婕妤这会说这话刺她,和嫔顿时脸色不大好看,憋了气转过脸瞪着湖面的一丛荷叶,好半天都不吭声。 傅婕妤笑着插话道:“这不就是晒人么,哪来那么多话,如妃娘娘也被晒到,可没像你们这些妇人话多,一点担待都没有。” 秦绯转过脸一看一抹阳光悄然照到自己坐的这里,于是往里动了动,对傅婕妤带着恭维的话语也没应她,倒上果酒自饮一杯,酒味香甜并不辛辣,更不会上头,喝起来跟果茶差不多。 傅婕妤见如妃并不搭理她的话,不接受她的讨好,一时讪讪甩着帕子道:“宁妃怎么还不到,这是在忙些什么?” 话音刚落不远处宁妃的步辇落入众人视线内,众人不由松口气,含了一肚子无名火,看她金银环佩,招蜂惹蝶的款款走来。 头上戴的足金雕刻的牡丹花冠,脑后对插一对翡翠双鱼钗,身上的襦裙上绣着无数金线,在阳光下略微一走,金光闪耀晃的众人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赵婕妤偷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脸去,就连和嫔的脸皮都有些发僵掀了嘴角暗自不屑,唯有德嫔欢欢喜喜上前拉着宁妃的手走了进来,宁妃微扬着下巴姿态万千迈了进来,扫了一眼靠在扶栏上吃梅干的秦绯再上下看看她显得单寡的衣服首饰就有些得意道:“姗姗来迟,妹妹不见怪吧。” 秦绯嘴里包着梅子干,正酸的牙软,皱着脸赶忙喝下一大口果酒才也不看她含糊道:“无妨,无妨。” 宁妃有些不大高兴,如妃这是什么态度,自己与她说话,她不站起身不说,连瞧都没瞧她,一点礼貌都没有。 德嫔见两人情势不对忙招呼着上了二楼,二楼才是真正的赏花好视角,四面的窗户打开,楼顶上飞檐翘出,遮住艳阳,从四面窗户看去,粉的芙蓉,红的海棠,白玉兰,紫玉兰,牡丹,芍药连绵开去,争奇斗妍,看的人眼花缭乱。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牡丹芍药之争 第一百三十章牡丹芍药之争 秦绯撑着胳膊眯起眼看了一会满庭院竞相绽放的鲜花突然转过脸对着宁妃头上的牡丹花冠露出艳羡的口吻道:“宁妃娘娘头上的金冠真好看。” 宁妃顿时得意的扶着头上的花冠,神态傲慢道:“本宫这顶金冠可是金匠足足做了两个多月才制成的。” 秦绯长长哦了声,做出恍然的表情,两个多月,恰巧是皇后被关进去的时间,皇后前脚被关进司统监,她后脚就去做了这顶金冠,心急成这样,对后位窥伺的怕是更急的猫爪挠心了。 德嫔在旁掩唇左右看看二人,打趣笑道:“如妃今日这颜色虽然鲜亮,可这首饰就有些寒酸了,配不上如妃的身份呢。” 秦绯冷冷睨她一眼,有些看不大起她冷声道:“边境征战,国库空虚,自当节省,本宫以身作则,德嫔觉得好很是好笑么?” 德嫔笑容僵在脸上,讪讪的收了笑脸,朝宁妃看去。 宁妃皱起细眉道:“德嫔不过是随口一说,如妃何必动气呢,今儿个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聊天消遣,男人的事就不要提了,说些我们女人的话题。” 众人在旁也是纷纷附和称是,又称宁妃今日的打扮真是好看极了,暗地里的意思自然是秦绯穿的寒酸,舍不得打扮,小气。 秦绯略一转眼扫了一圈,这些人今日是聚集起来说这些是做给她秦绯看么?与宁妃抱紧了团她秦绯就会害怕?真是好笑。 宁妃被夸的飘飘然了,说话声音更是响亮,每说一句必是一片附和声,顺着她的话题往下爬,秦绯默默含笑,眼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突然朗声道:“本朝律法,惟有正妻才能使用牡丹,正红色妾室不可擅用,宁妃娘娘头上这朵是牡丹吧,惟有皇后才可用牡丹,且不说你这牡丹,这条裙子正红绣金线也只能皇后用,宁妃你詹越了呢。” 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的笑登时僵住,来不及收回去绷着笑脸半响才松开讪讪看着宁妃,眼中就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了。 宁妃有些不大高兴道:“皇后已不是皇后,我等穿这些也无妨,换做如妃你得了这么漂亮的金冠你会不戴吗?” 秦绯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拈了一颗杨梅放在口中慢嚼,咽下去才道:“妾就是妾,就算是皇上的女人也还是妾,本宫有自知之明,不做詹礼之事,若是宁妃想做皇后可以这样穿,本宫也无话可说,等皇上回朝,本宫定然会在皇上面前提点一番,况且与内务府赊了银子去做贵重首饰这样的事情本宫不屑。” 她声音喊的高,众人听去纷纷住了嘴不再吭声,转过去装模作样做旁的事情,饮茶的饮茶,赏花的赏花,吃东西的吃东西,只留着眼睛留意两宫妃子之间的动静,带着瞧热闹的窥伺神情。 宁妃面子上骤然有些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恨恨盯着秦绯,几乎将牙根都咬碎了,无奈秦绯说的没错,本朝律法确实如此规定,她是詹越了礼数,过了好半响磨着牙道:“本宫无知,让妹妹看笑话了。”说罢低头牙咬着吩咐,“扶本宫回去换身衣裳。”身后伺候的侍婢手脚慢了点,她一个大耳刮子招呼了过去,那侍婢被打的眼眶发红,却不敢表现多痛,只扶着她手臂起了身。 衣袂掀香从秦绯面前走过,甩起的衣袖差点刮到秦绯的鼻子,秦绯仰着身子往后一避,挑眉躲开,扬声道:“楼梯窄陡,姐姐小心。” 只听蹬蹬的下楼声更响,那声音大的几乎要将红木的楼梯踩出个破洞来。 摇着头笑了笑,一扫其余妃嫔已经没事一般嬉笑自如,与刚才噤若寒蝉的情形大不相同,眼神里传达的讯息却是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看向秦绯的眼神也热烈了些,与刚才看宁妃的眼神倒是差不多,秦绯几不可闻冷笑转过头吩咐道:“茯苓,我瞧着那一片山茶花开的好看,摘些上来吧。” 一边的傅婕妤也道:“我瞧着那些荷花开的有趣,不知各位姐妹看着喜欢哪些花朵,差人摘些上来戴吧。” 旁人纷纷赞好,吩咐各自身后的侍婢一同结伴下去摘花,从窗口远远眺望过去,皇城主殿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黄的光芒,炫目异常,刚才饮的果酒有些多了,瞧久了就有晕晕的,扶着方柔的手低声道:“给我倒杯浓茶来。” 坐在秦绯身边的德嫔耳尖听到,忙转过脸殷笑道:“茶早就备下了,芳琴,让后面的婆子送上茶,我早就备下了,就怕各位姐妹吃着果子口渴,”又拉着秦绯的手惊叹道:“姐姐这手怎么保养的?生了孩子的人还这般细腻白嫩,也教给我们吧。” 秦绯看了她一眼,心说我生过孩子怎么了?你就多年轻,多漂亮似的,算起年龄来你还比我大上三岁。 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要笑不笑道:“可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本宫与德嫔万万比不了的,你虚长本宫三岁,待本宫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佑璃已经识字读书了。” 此话一出,一边磕着瓜子巴着眼瞧热闹的其他妇人顿时有些讪讪,这其中也只有秦绯有孩子,其余的人连见皇上一面都难,怀孕更是不提。 德嫔脸色未变,依旧笑ii的拉着秦绯手像是有多亲近一般,秦绯任由她去,含笑听她说话,傅婕妤冷哼一声转过脸自是不屑。 不多时侍婢们摘好花朵缓缓走了上来,鲜花留着寸把长的梗剪下,放在水盆里养着端了上来,不然风一吹,花瓣吹的干瘪了就不好看了。 德嫔手快捻起一只开的正盛的牡丹,站起身道:“臣妾给如妃娘娘簪花。”未等秦绯反应过来,那朵牡丹已牢牢插在她脑后垂髻上,秦绯不好推辞只要由着去了,花都簪上了,自己再拿下显得多小气似的。 傅婕妤眼睛在花上溜了一下,又在德嫔满是笑容的脸上看了下,掀起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来垂下眼摆弄手上的一朵栀子。 只听身后哼的一声冷笑,宁妃不知何时上来了,换了一见翠绿色的衫裙,穿着粉白色的褙子,头上的牡丹金冠换成洁白的玉冠,整个人娇俏俏的,十分粉嫩。 眼神可不那么娇嫩了,嗖嗖刀子一般看向秦绯头上硕大的牡丹,硬邦邦道:“本宫用不得牡丹,如妃娘娘就能用的了?生了皇子果然不一样。” 傅婕妤脸上的笑意更深,端起茶盏遮住半张脸,垂下眼,耳朵竖的直直的,和嫔眼底露出一点担忧将眼神转到窗外,赵婕妤与夏常在垂着眼安静吃东西,顺常在更往里面缩去,低着头几乎都看不到她。 德嫔若无其事坐下,四处看了看,见桌上茶点少了,忙转身走到后面内室吩咐再送些吃食来,对秦绯刺向她的眼神视若无睹,找了借口转了出去。 秦绯微一思量就晓得怎么回事了,德嫔跟宁妃商量好的,这朵牡丹不管戴与不戴,宁妃都能找到话说,她头上的金冠就算秦绯不出声说她詹越,不一会侍婢上来送鲜花,德嫔也定然会给自己戴上那朵牡丹。 一个是历时两月多打造的金冠,一个是从枝头剪下的鲜花,贵重寒酸,地位身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微微转着眼,抚着鬓角早上簪的芍药凉凉道:“本宫头上簪的分明是芍药,哪是什么牡丹,傅婕妤你说说,本宫头上的是不是芍药。” 傅婕妤眼神闪烁看向秦绯耳边的芍药跟垂髻上的牡丹,敛了笑认真道:“分明是芍药,怎么会是牡丹。”宁妃立刻瞪下她,傅婕妤对着她愤怒的眼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皇后在的时候她就不怕宁妃,现在皇后倒了,还有如妃,再说皇帝每个月还有几天宿在她那,宁妃可是一天都没有,她怕她宁妃做甚?当下一眼回瞪过去,宁妃一瞧她竟然敢跟自己对着瞪眼,气的几乎要闭过气去,狠狠呼吸了几口气,才恨恨的转头,她本就是个小心眼,以前在皇后手下不敢多造次,顶多就是嘴巴上说些不好听的话,如今皇后倒了,宫里她资格最好,一时间得意非凡,全然用着眼角瞧人,不可一世,好似东阳宫那边的凤座就等着她坐上去了。 秦绯放大声音向众人应证道:“本宫头上的是牡丹还是芍药,众姐妹可看的清楚?”说罢眼神威严在妇人脸色一一扫过,众人畏惧的避开她的眼神,一时呐呐不敢出声,宁妃得罪不起,如妃更是得罪不起,干脆闭了嘴不吭声,一时心底恨恨咒骂德嫔搞这些幺蛾子,自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害的她们跟着受气。 既然都不想趟这趟浑水,干脆扯破脸皮算了,越乱越好,秦绯站起身扬起脸,厉声道:“本宫头上的是牡丹还是芍药,你们眼睛都瞎了吗?宁妃眼神不好,你们眼神也不好么?” 一眼扫到坐在最里面几乎看不到的徐铭月,下巴微抬:“顺常在你告诉如妃本宫头上的是牡丹还是芍药?” 徐铭月眨巴着眼从宁妃铁青的脸到秦绯愤怒的眼,拧着手指半响声如蚊蚋道:“……臣妾瞧着是芍药。”她现在就如过街老鼠,胆子小的可怜,秦绯出声问她,就是给她讨好的机会,自然是要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煦风被罚 她这样说,德嫔也不留她,站起身殷勤笑道:“臣妾送姐姐回去。” 宁妃却立着不动,眼睛盯着其余妃嫔一个个的瞧,似乎是今日才认识一般,眼神凌厉带着警告的意味,待看到秦绯的时候她微一眯眼,眼底深处闪着凌厉寒光瞧着秦绯背影半响,方才转身离去。 和嫔自始自终垂着头或吃东西,或看窗外风光,对宁妃的眼神选择性的视而不见,谁都得罪不起,索性不去参与。 赵婕妤与夏常在坐在一起,两人不时谈笑,对桌上美食品头论足,哪个好吃,哪个火候过了,又说今日哪些花开的好,哪些花施肥不够,花匠偷懒了,自问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什么。 顺常在坐在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别人看不见她才好,宁妃扫到她的时候她僵的几乎要吐出来。 待宁妃一走,厅中才又活络起来,德嫔送完宁妃折了回来端起酒杯劝秦绯饮酒,其余人见她这般动作纷纷也上前敬上一杯,秦绯含笑也不推辞,尽数饮净,弄的方柔在旁担忧不已。 秦绯伸手捏她一下敛眉扶额道:“本宫酒劲上头,先行告退了,各位慢用。”人心都已看清,没必要再客套下去,宁妃气的不轻,这会八成在宫中摔东西发脾气,暗自叹口气,又与人决裂了,给自己找了一个对手,虽然这个对手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德嫔忙道:“哎呀,都怪臣妾一时高兴,劝姐姐喝了这么酒,后面还有滑稽戏呢,姐姐不要看么?” 秦绯微微一笑:“本宫有心无力,现在只想睡上一觉,那戏,嗯,明日德嫔你去说给本宫听,你今日代本宫先瞧着。” 德嫔眼睛发亮,脸上笑的更是喜庆,直点头道:“臣妾一定代姐姐好好看着,明日讲给姐姐听。” 秦绯淡淡嗯了声,转身朝楼梯走去,其余妃嫔站起身送她出去,待如妃一走,傅婕妤立刻讥笑道:“德嫔一会可要看清楚了,滑稽戏讲究的就是一个逗笑,你明日若是讲给如妃听,不够逗笑,那可就是欺哄如妃喽,大不敬的罪呢。” 德嫔笑笑道:“不劳傅婕妤关心,你还是赶紧去庆祥殿吧,宁妃今日吃的不多,傅婕妤你平日总喜欢往那跑,不如一会带些吃食给宁妃。” “哼”傅婕妤冷哼一声,手中银箸啪的声扔在桌上,甩袖扬长而去。 德嫔斜眼扫她离去的背影,掀着嘴皮要笑不笑极小声说了句:“什么玩意,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和嫔坐在她边上自然听的清楚,她面色微动,装作不知,德嫔转过脸笑道:“一会咱们去戏台那边瞧戏,你也要看仔细了,明日咱们一起去给如妃说戏。” 和嫔心想关她什么事,好好看个戏还要下个任务,你们巴结宁妃也好,巴结如妃也好,她又不想掺和进去,便没好气道:“我酒饮的多,看一会就要回去睡觉。” 德嫔瞧着她脸,依旧笑眯眯好脾气道:“那就算啦。”宴席吃的差不多了,吩咐人过来撤了酒席,一行人转阵去了戏台。 除傅婕妤离席,其余人等均去了戏台瞧戏,德嫔脸上得意,她现在可不是单独一个人的阵营呢,高声招呼赵婕妤,顺常在,夏常在赶紧跟上,戏台那边的锣鼓已经敲上了,去晚了可就错过开场了。 回到锦安宫,侍婢送上醒酒汤,又喝了一碗消食的山楂汤,酒气上头,有些出汗,净了身换上干爽衣物上床小睡。 秦绯最近奶水不多,找了奶娘哺||乳|,佑璃不再饶在她手上,一下轻松很多,有空闲时间来督促煦风的课业。 林霈玉写的一手好字,佑璃也是在向这个目标前进,这几日天气有些发热,就没带着知多出去疯玩,而是安安静静呆在寝宫里练字。 沉沉睡了两个多时辰,一睁眼窗外夕阳斜照,金光灿耀,透过窗棂射进室内,映在地面上发出淡淡的光辉,翻了个身懒懒坐起。 茯苓听到床上动静,忙上前掀开帘子道:“主子醒啦。” 秦绯摇摇昏沉沉的头,口中饥渴,低声道:“口渴,给我些茶。” 茯苓忙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花茶,秦绯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胸口沉沉的感觉才除去些,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酉时,主子还要再睡吗?” 秦绯动动肩,浑身匮乏,这一觉还不如不睡呢,全身都没力气,又懒懒躺了下去,抱着被子合上眼继续睡。 茯苓挥手将送水来的樱桃示意出去,樱桃是刚来的,还算机灵,代替秋红之前的工作,立刻捧着水盆无声退了出去,秋红去了洗衣局还偷偷跑来一次,幸好是方嬷嬷看到的,劝她回去了,要是主子撞见生了气还不知道要打发她去哪,这丫头真是疯了。 这一复觉一直睡到玉钩东升才起身,起了床随身披件月白色的宽袖上衣,肚腹上的腰上黄也懒的围,赤脚吸拉着绣鞋靠在窗边伸出去手手摘了一朵雪白的栀子簪在鬓角,青丝低垂,散在肩头,脸上红妆半卸,慵懒的面孔现出一些素净艳丽的风情。 十指尖尖伸进温水皱眉道:“已经五月天了,梳洗冷水就可。” 樱桃忙端着水出去浸上澡豆等纳凉了送了进来,秦绯净了面,坐在妆台前呆坐了一会,脑中混混沌沌的还没清醒过来,方柔走来笑道:“主子这一觉睡的不短呢,夜里怕是要睡不着了。” 秦绯懒懒一笑:“我是养精蓄锐,天天的脑筋都动的疼。” 方柔轻轻一笑,揉着秦绯的肩头半响道:“主子今日是将宁妃得罪彻底了,她那性子如今没皇后压着,不知道要怎么恨主子呢。” 秦绯无所谓道:“恨就恨吧,我本来就不想跟她多好,她一心还想做皇后呢,如今除了她,妃位的就是我了,就算我不阻挡她奔向后位,她看着我夜里能睡的着?今天搞什么赏花宴,德嫔可是个比她聪明的,怎么会任由她摆布,还不是打着小九九为自己着想,哼,我可不怕她,她有那个能耐也不会被皇后压制这么多年,连孩子也不敢生。” 方柔隐隐含忧:“主子还是小心着点好,这人逼急了指不定会做什么事。” 秦绯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嬷嬷莫担心,我心里清楚着呢,也就屋里说说。” 方柔待她算的上是忠诚不二,去榴苑也好,得宠也好,她一直这样不骄不躁,跟随在身边,秦绯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对方柔的一些话她都是认真听进去并说出自己的想法,二人在这宫中更像是姐妹一般的情谊。 茯苓掀开帘子伸着脑袋道:“厨房熬了米粥,主子肚子饿了吗?” 秦绯揉着肚子苦笑道:“中午酒吃的多,菜倒没怎么吃,正饿着呢。” 茯苓忙跑了出去布上晚膳,送到秦绯芳中,奶娘抱着佑璃进来,秦绯接过点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娘亲今日饮酒了呢,佑璃不嫌我身上的酒味吧。” 孩子见了娘自然是最高兴的,幼儿恋母是天性,伸着藕节一样粉嘟嘟的小胳膊依依呀呀要秦绯抱。 秦绯抱过佑璃,在他额上叭叭亲了两下,刚巧茯苓端着实盘将粳米粥送了进来,将头发随手用簪子挽住,抱着佑璃喂他吃粥,佑璃有七个月了,可以吃些烂软的食物。 自己喝了几口,抬头问道:“煦风晚膳用了吗?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不在宫中吗?” 茯苓脸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看着方柔,秦绯心中一动沉下脸道:“本宫什么时候教你装聋作哑的规矩了?” 茯苓犹豫着慢吞吞道:“煦风皇子今日还未用晚饭。” 秦绯奇道:“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吃晚饭,他人呢。” 茯苓更加小心道:“煦风皇子今日在书房临帖,婉柔公主来找他玩耍,便丢下帖子跟公主一同出去了。” 秦绯点点头:“孩子天性,这也没什么,跟吃晚饭又有什么关系?” 茯苓继续道:“这本也没什么,公主带着煦风皇子去了宁妃宫中玩耍,宁妃见到皇子就问他课业,大皇子就道,你又不是我妃母,我的课业不要你管。”茯苓边说边看着秦绯,见她面色无恙,继续道,“宁妃执意要看,让人去取了皇子平时练的字帖看,看完就说皇子课业不严谨,平日里没有用功,主子您…没有好好督促皇子……皇子最近几日一直都很乖,字也大有长进,宁妃这话分明是针对我们锦安宫。” 秦绯冷哼了声:“煦风皇子课业与她有何干系,真是多管闲事,她还说什么了?” 茯苓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主子还是不要再问奴婢了,您在用膳呢……” 秦绯淡淡道:“无妨,你继续说,我听着。”茯苓求救的看向方柔,轻轻摇了摇头,意识不能说,主子会生气的。 方柔蹙眉摇首,你不说也会有人说的,主子那时更生气。 茯苓无奈只得低声道:“宁妃说主子管教不严,煦风皇子见到她不但不行礼,甚至还顶嘴,说,说要质问主子是怎么抚养皇子的,要治主子的罪,现在正把煦风皇子扣在庆祥殿罚跪,奴婢去请了几次均被挡在殿外见不到皇子,主子回来就睡了,奴婢不敢打扰,也不知道皇子现在还是不是跪着?”顿了顿她更小心的说道,“奴婢瞧着宁妃娘娘是将自己当成皇后了。” 秦绯默然喝着粥,茯苓见自己说完她也没什么动静,不禁惶惶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不知所措,秦绯放下碗抱着佑璃站起身噙着冷笑道:“随本宫去庆祥殿走一趟。”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领人走路 庆祥殿内走廊里点起一溜琉璃宫灯,晚风徐徐吹的琉璃灯不住滚动,琉璃有五彩色,映的画廊里晕红一片,煦风小小的身影跪在廊下,旁边围了几个宫婢对着他不时皱眉劝说,他不管旁边人怎么说就是低着头不吭声,说的急了就摇头大骂滚开。 秦绯见此情形,怒火上头,她宁妃凭什么让皇子跪在外面受罚她算老几一想到上午那会给宁妃受的气,这会还是不招惹她的好,站住顿了会压住心头火气慢悠悠走了进去。 守门的嬷嬷看到她走来忙转了身去通报,秦绯也不客气不等通报的人折回来,直接迈了进去,那婆子刚跟宁妃说着就见她施施然走了进来,面容含笑,神色淡然,忙跪下身行礼避开。 秦绯未语先笑,盈盈一拜:“宁妃娘娘琐事甚多,还要代替妹妹调教皇子,妹妹真是汗颜。” 宁妃对秦绯堪称谦虚的态度很是不受用,撇着嘴角道:“皇上临走前托付妹妹好生指导皇子,监督课业,本宫下午遇到皇子,他不但不行礼,本宫查他课业更是与我顶嘴,不知道妹妹平日是怎么教导皇子的,性子如此恶劣,皇上回来见到这般,定然是会生气的。” 秦绯敛了笑一本正经道:“姐姐说的是,皇子已经有九岁了,九岁的孩子居然敢跟宁妃娘娘顶嘴,惹姐姐生气,实在太不懂礼数,他有时也会在宫中跟我争辩,但我想着不过才九岁的稚子,我一个大人去跟他计较岂不是连九岁的孩子都不如,也就由他去了。” 宁妃脸色一变,眯起眼道:“如妃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听着你话语里似乎在说本宫连一个九岁的孩子都不如?” 秦绯挽起嘴角轻松道:“娘娘明鉴,大皇子与妃嫔自然不同,天家子嗣,尊贵无比,宁妃娘娘难道不懂吗,这要跪出什么毛病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她这一趟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她是来带走煦风的,带走人就可,与这种急迫名利的妇人无需多做口舌之争,口舌之争不过一时快意,来日方长长是长久之计。 也不看宁妃勃然的脸色,拉起煦风的手柔声道:“跟妃母回去吧,妃母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熏鸡呢。” 煦风低着头闷闷不乐,偶尔抬眼瞧一下高坐的宁妃,满是厌恶的很快低头不看。 秦绯眼角微动,抿着唇两边一翘心情大好,煦风跪在地上半分也不动,性子倔强,秦绯无奈回头道:“宁妃娘娘是把大皇子怎么了?本宫喊他几声都不回答。” 宁妃生气道:“我能把他怎样,如妃不要胡说,小孩子性子哄哄就好,如妃一向得心应手的。”说完转身去了里室,居然就不管他们了。 见宁妃离开,煦风小声道:“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娶这样的女人,凶巴巴的,丑死了。” 秦绯失笑:“跪了这么久嘴巴还这么凶,你宁妃妃母也没罚错你。” 煦风急道:“才不是呢,我…我……”这时婉柔偷偷内室跑了出来,红着眼喊了声:“妃母…哥哥他并没有顶撞母妃,哥哥也没有不跟母妃行礼,母妃今日不知怎么了,脾气这样大,往日里不这样的,妃母不要生气。” 秦绯自然知道她今日为何这么大的脾气,可她也不想想煦风是什么身份,也是她能责罚的吗,真是山中无老猴子称大王,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两个孩子都是情绪低落,婉柔偷偷擦着眼泪,煦风嘴抿的死紧,一脸不甘心,秦绯拍拍他的肩不多说什么。 “跟妃母回去吧,婉柔你穿的这样少,你瞧你的嬷嬷在旁很是担忧呢,赶紧回去劝劝你母妃,到了明日说不定就好了。” 婉柔犹豫了下折身回去,走了几步又转身担忧道:“哥哥不要生气了,母妃平时不这样的。” 秦绯冲她挥了挥手,小公主才回了自己寝室。 平时不这样,那今日就是被她气到了,红了眼拿谁出气不好,居然敢拿大皇子出气,整整跪了一个多时辰,没脑子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揉揉煦风的肩安抚着上了轿子,秦绯来的时候并没梳妆,发丝饶在脑后,用素银簪子簪着,煦风看着秦绯,眼里露出一丝愧疚,低声道:“孩儿不肖,让妃母担忧了。” 秦绯盯着他眼认真道:“记住,在你没真正成为储君之前,收敛你的锋芒,不要让别人捉到你的小尾巴,懂吗?” 煦风似懂非懂点点头,想了想歪着小脑袋又问:“妃母,什么是小尾巴?” 秦绯呵的笑出声:“你今日的小尾巴就被宁妃娘娘揪到了哦,你觉得会什么呢?等你以后长大,不但这后宫里的人会揪你的尾巴,前朝的大臣也会仔细盯着你的,你要以你父皇为榜样,所有的事情都要做的尽善尽美,不留别人口舌。” “哦,孩儿懂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第二日一大早德嫔就过来了,声音张扬,满面含笑,秦绯坐在梨树下给佑璃喂||乳|羹,德嫔走了过来,伸手去摸佑璃,孩子怕生顿时哇的声哭了起来,一边的||乳|娘连忙抱去哄。 德嫔有些尴尬缩了手,眼睛在庭院里溜了一圈似想起什么问道:“煦风皇子不在?去书房念书了?” 秦绯抬起眼盯了他一眼道:“昨日宁妃罚跪,皇子膝盖都跪青了,本宫今日让他休息一日,不用念书。” 德嫔倒抽一口凉气道:“宁妃这是发的什么疯,怎么能让大皇子跪” “本宫也觉得她这次太过分了,有什么事冲本宫来就好,拿孩子出气算的上什么” 德嫔小心看着秦绯愤然的脸,建议道:“要不要等皇上回来禀告给皇上?” 秦绯叹口气道:“都是宫中姐妹,闹到皇上那始终不好,这件事就由她去吧,咦,你不说今日要来给本宫说戏的呢,说吧,都演了些什么。” 德嫔想了想兴高采烈道:“昨儿的戏很是精彩呢,打手玉子的旦角那玉板子在他手里翻上翻下的飞舞跟蝴蝶似的,唱的也好听,演对吵戏的时候用的是方言,别提多逗了,他们两个人一起翻跟头,足足翻了五十个才停下的,喘都不喘一声,真是厉害。” 秦绯也来了兴趣:“改日再请到宫中演上一出。” 德嫔忙点头:“若是如妃娘娘哪天想看了,告知臣妾一声就行,一定办的妥妥的。” 秦绯撑着头想起什么微皱起眉问道:“本宫听说今年上半年的内务府的银子多有赊用,德嫔听说了吗?” 德嫔笑脸顿了顿很快又笑道说:“臣妾整日呆在宫内不出门,没有听说呢。”她自然说不知道,她也赊银子了,不过是赊的宁妃的,宁妃赊的内务府的,她要是说知道,要是这会如妃追究起她也脱不了干系,索性装傻说不知道。 秦绯露出怅然的神情:“今年国库空虚,各宫都节约着花,恨不得一个银子掰成两半使,锦安宫内佑璃与煦风两位皇子养着,开销比起你们多上许多,还想着要真是能赊银子,本宫也赊点,夏天就要到了,要给两位皇子置办新衣了。” 德嫔戒备的看了秦绯一眼挥着手中萝扇笑道:“如妃娘娘想跟内务府赊银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透过旁人呢。” 秦绯眼亮了起来,坐直身子道:“听德嫔的意思是可以的了?只是…本宫这么做似乎不太好,会不会给宫中造成不好的风气,到时大家都去赊账怎么办?” 德嫔一时口快道:“无妨,如妃娘娘又不是第一人。”说完自觉失言,摇着扇子干笑几声转开秦绯探寻的眼神。 秦绯了然含笑,站起身愧然道:“呀,德嫔来了这么久,也没人送上茶点,本宫宫中的当差的真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德嫔讪讪笑了几下,跟着起身走到方厅内,茯苓送上茶点,刚端起就见御书房那边的大太监朝这里跑来,跑的满脸是汗,急匆匆的。 秦绯有些惊讶站起身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大太监兴高采烈道:“喜事,大喜事呀,咱们皇上打赢了” 这话一出,无疑像三伏天里骤然降下的一场大雨浇的人通体舒畅,无比惬意,秦绯声音都在抖,捏紧帕子问道:“你再说一遍,消息确切吗?” 德嫔也是欢喜不已,也顾不上在别人宫中,忙让侍婢给跑的满头大汗的太监搬了凳子坐下,又亲手倒了一杯茶:“公公慢点说” 太监擦擦汗,欢喜道:“咱们皇上打了胜仗今日就要动身还朝了,再过半个月就到皇城了。” 秦绯高兴道:“甚好,甚好。”一连说了两遍,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捏着帕子坐立难安,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见到他。 德嫔高兴的坐都坐不住,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说要告诉其他妃嫔听。 秦绯心中激动顾不及问她内务府赊账的事情,也不留她,就让她去了,太监送完消息就准备要回去了,秦绯心情大好,赏了一串玉珠给他,太监连连说不要,秦绯正色道:“正是公公能及时将前线消息告知与我,我才能安心领着二位皇子等候皇上,这珠子不值几个钱,全当是我一分心意。” 这串珠子质地剔透,晶莹圆润,算的上一份重礼,秦绯这样说的诚恳,太监也不推辞收好珠子便告辞走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还朝 不出一日皇帝回朝的喜讯就传遍三宫六院,往日里彼此明里暗里瞧着不顺眼的妇人们彼时也忍不住互相诉说欢喜之情,使出各自的秘方来敷面沐浴,已求最好的姿态呈现给皇帝瞧,毕竟皇帝才是他们的天,皇帝对她们的态度才是在这宫中生存的首要关键。 当然这个消息没有传到被关押起来的皇后那里,永远也不会传到那里,皇后现在的情况可称的上是不见天日,每日里见到的就是一个送饭的哑巴婆子,话都不会说,更不提能问出什么了。 秦绯靠在软塌上,仰面躺着看着屋顶上的彩画,手边一柄粉色轻萝小扇搭在袖上,扇柄上的粉黄的穗子垂在地面上,系在胸口的丝绦软软垂落玉石地面上,水红的襦裙大半个裙摆压在身下,裙身上绣着的一从荷花从身下蔓延出,乌云一般的蓬松的发髻摊在枕上,发上一只金钗摇摇欲坠,懒懒翻了个身,合上眼对身边伺候的方柔吩咐道:“注意着司统监的动静。”皇上就要还朝,皇后在等,宁妃也在等,皇后等皇上为她平反,宁妃等他如何处理后位,而皇后宁妃是不会让她等到皇帝的。 方柔了然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皇帝归朝那天,三千御林军铁骑雄赳赳踏过护城河,马蹄声惊的城中鸟雀全无,就连天上的云彩也不见一丝,万里乌云,青天碧日,天气好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军队迈进城内,城中百姓夹道欢迎。 林霈玉身骑雪白大马领头前行,路边黑压压跪了无数的人,御林军站立两边,手中刀枪折着阳光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手中百姓跪立两边,低垂着头不敢瞻视,也有胆大的偷偷抬眼看御马之上的皇帝,行军缓缓行过,来不及看清什么人影晃动已匆匆过去,只看到一个挺拔清瘦的背影笔直的坐在马上迎着初起的太阳逆光而行,心下儊然,慌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瞧。 宫中早已设好宴席犒劳将士,此次出征又与从前不同,是皇帝亲征,宴席准备落到后宫掌事者手中,宁妃早拟了菜单送来给秦绯瞧,秦绯粗粗看了一眼,以自身辈分太浅推脱道:“此事由宁妃负责就可。” 宁妃接过不提,安排接风洗尘宴,到了林霈玉进皇城这天,八面宫门大开,铁骑缓缓从高大宫门走进皇城,铁蹄声踏踏,宫婢们行走匆匆也不望脸红心跳偷看这些年少的将士,不时轻声谈论哪个好看,哪个更加威武。 林霈玉下了马迎向主殿,廊下秦绯,宁妃,德嫔,和嫔,傅婕妤,顺常在,夏常在依次站在廊下,姹紫嫣红看的人眼花,纷纷含了柔笑看着他。 将手中马鞭递给一边的内侍,微微一笑上前擦身而过的时候摸了下秦绯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辛苦你了。” 秦绯面上浮起红晕,垂下眼跟着他迈进正殿,一边的宁妃脸色微变,很是吃味,皇帝自过来眼就一直看着如妃一眼都没瞧她。 捏紧手指,一侧头德嫔似笑非笑看着她,幸灾乐祸看着她,宁妃冷冷一笑:“内务府的银子德嫔还上了?怎么如此高兴。” 德嫔笑吟吟越过她:“我可不欠谁银子。” 顺常在站在德嫔旁边,见德嫔走进去抬脚就跟着朝前走去,宁妃狠狠一瞪她,吓得她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无措的看着他人,等其他人都走进去了,她才慢腾腾进了大殿。 殿内将士均已坐下,皇帝说了一会场面话,便安排众人去后苑宴席吃酒,封赏大典三日后举行,各将士吃完皇帝招待的这顿酒菜歇在城中酒楼里,等三日后封了赏再回各自封地。 酒席上多为荤菜,将士边境作战环境辛苦,肉食少见,宫婢们奉上各种烹饪方法制成的肉食,斟上美酒,等酒饱饭足已是日落西山,这顿宴席吃了四个多时辰。 秦绯侯在锦安宫内,今日在主殿廊下,宁妃的脸色……啧啧,真是难看,皇帝又不是第一天视她无物,还真以为没了皇后,她就一跃上了枝头了? 月上梢头,虫声啾鸣,庭院中蔷薇开的正好,栀子洁白弱然而立,凉风徐徐,满庭花香萦绕。 林霈玉手提一盏花鸟纱灯,身穿家常的青色绣龙纹的长衫,头发簪以玉簪束在脑后,也不带内侍,只身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风流书生 重生之斗芳绯第31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风流书生的装扮,很是清雅俊秀。 侯门的樱桃看到他,忙惊喜转身就要去告诉秦绯,他摇摇手让她走到一边,自己缓缓行到窗下对着窗棂上的低头沉思的倒影敲窗絮语念道:“红耦香残玉蕈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窗内的人飞速抬起头,肩头轻微抖动了下,似在笑,旋又站起身纤手推开雕花圆窗,对着立在栀子旁的男子似噌非噌飞着眼瞧他,掩唇笑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于是展眉轻笑,一双琉璃眼在月华下越发幽亮,将手中小灯递给樱桃,正门不走,偏从窗户跳了进去,搂住房内美人抵着她的额含笑道:“我俩像不像偷偷私会的小情人?” 秦绯含笑轻拍下他:“乱讲老夫老妻的了,哪来的这些怪念头。”牵起他的手朝内室引去,屋内燃着百合香,香气淡幽,林霈玉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方柔等连忙退出去,合上房门。 朝左右看了看,问道:“煦风呢,佑璃都睡了吗?” “恩,煦风那孩子今日为你接风洗尘,宴席上也饮酒了,醉了,回来就睡,到现在还没醒呢。” “哦,”他眨眨眼,“我也醉了呢,看到你就醉了。” 秦绯噌怪的剜他一眼,虽然是剜着眼瞧的,可那眼神半点狠意也没有,倒是有几分娇媚在里面,林霈玉气血上涌拉着她的手往下按,巴巴的看着她:“你就安慰安慰我吧,我在战场杀敌,心心念念着的就是你们母子。” 秦绯拉回自己的手,正色道:“皇上今日在宴席上饮酒甚多,酒后房伤身的,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晚,而且我有事要告诉你。” 林霈玉见她神色严肃便坐正了不再嬉闹,安静听她说话。 秦绯堪酌着慢慢道:“你今日回来不觉得奇怪么?皇后并没出面。” “哦,她啊,”他无所谓应道,“不见她,是你事情办的好,按我的旨意去办事,我很满意,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绯虽然一直都明白这件事,可由他这样无所谓的坦坦白白的说出来心头还是有些怪异,她是去做了这个坏人的,对皇后他还是顾着情分的吧,所以不好出面,由她做了这个恶人。 于是又问:“那就这样关着吗?” 他神色有些黯然:“就由着这样去吧,让她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也别是我委屈了她。”秦绯看着他的脸,心底愤怒,他还是舍不得,皇后做了那么多恶事,也只是关起来,好吃好喝,除了没了大权,其余的什么都没变 有些不甘,林霈玉见她突然情绪低落,知道是为皇后的事,俯身亲下她的脸,安慰道:“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秦绯,以后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此次出征,乌尚割地五百里退兵,我军大胜。” 秦绯勉强高兴道:“你去亲征,我在宫中日日担忧,就怕你…你,哎,总之你打了胜仗,我很高兴煦风听说你要回来,前一晚激动的都睡不着,今日天没亮就起床了,这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的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霈玉含笑听着,看着秦绯的笑颜,半响问道:“你可还记得乌尚的大皇子,现在的文定侯,李卿。” 秦绯想了想,眼前浮现出一张轻佻笑脸:“记得,他怎么了,伤了你吗?” 林霈玉好笑的摇头,挑起眉傲然道:“他怎么会伤到我,倒是我,割了他的脑袋” 秦绯大惊:“你如何能割了他脑袋?” 他慢慢盯了秦绯一眼:“我如何不能割他脑袋?他是敌军领将,杀了他是必然的,副将的脑袋我第一晚就去砍了你可知你在榴苑遇到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谁?”听他这样说,秦绯就有些明白过来了,“李卿?” 他点点头。 秦绯就有些无力看他,没有忽略他说起割了李卿脑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血腥,想到他回宫后第一晚就来的锦安宫,这份待遇不知道让其他妃嫔多红眼,。 想他出征辛苦,自己若是摆脸色给他瞧也太不懂事了,当下站起身端了醒酒汤给他:“你今日喝的不少,这汤放的都有些凉了,赶紧喝了吧。” 林霈玉接过放在一边,搂着她的腰像个孩子眨巴着眼道:“你哺我。” 秦绯耳根发烧,红着脸道:“别得寸进尺,不喝我就让人倒了。” “嗯,刚才在宫里喝过了,如妃的一番心意浪费了不好,喝不下也要喝。”说完仰首喝了下去。 这时门外轻响,秦绯走过去开了门,方柔脸色焦躁的站在门外,甫在秦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秦绯脸色骤变,低语道:“速速去请太医,越快越好。” 林霈玉听到动静扬眉问道:“怎么了?” 秦绯转眼看他,脸色煞白眼眶渐渐发红,定定说了句:“皇后服毒了”宁妃下手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后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后薨 他猛的站起,桌上杯盏被袖子扫落,吧嗒一声摔碎在地,脸色大变,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走去,秦绯连忙跟上,方柔在她耳边极快的说了句:“自己服的毒,这几日并没人去她的院子。” 秦绯脚步滞了下:“去查查哪来的毒。” 方柔应声前去。 皇后的小院子里围的水泻不通,因皇上并未撤她封号,旁人仍是称她为后,秦绯站在人群后面,面容平静,其余妃嫔在她之前就到了,一看她与皇帝相携而来,顿时不是滋味,撇来眼让到一边,由他二人走了进去。 皇后面色蜡黄,唇色发青,双目紧闭,一身白色衣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说不出的孤苦可怜,一只油瓷黑碗搁在床边案几上,里面还剩些褐色液体,见皇帝进来,太医院的太医束了手立在一边。 皇后已断气多时,身体僵硬冰凉,纵有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皇帝回朝当日就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晦气,自杀的又是皇后,更是让人吃惊不已,当初将皇后关起来的是秦绯等人,于是旁边围着的妇人纷纷偷偷朝秦绯脸上看去。 秦绯眼眶泛红,神情悲伤,十分的伤心,妇人们并没有看到她们想看的东西,便转开眼垂着脑袋看着青石地面,一语不发,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宁妃最后一个匆匆赶到,皇帝满脸肃穆看着她,她心头一慌跪下道:“臣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宁妃颧骨微高,瞧着就有些刻薄的样子,林霈玉一向都知道她出口说话十分刁刻,与宫中其余妃嫔说话向来难听,专喜欢挑着旁人不喜欢的话说,发生这样的事她又最后一个到,心中本就有火气,不客气道:“起来吧,难为你这么晚来这一趟。” 宁妃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没想到皇后死的这么快,听到消息在宫中发了好一会呆,才匆匆赶来。 德嫔见她虽然这么晚形色匆匆,可脸上的口脂,面脂一样都没少擦,身上穿了一件簇新的桃红对襟裙,有些不满的撇撇嘴翻着白眼看着房梁。 林霈玉的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过去摸了摸已经死硬挺的皇后,神色哀切,低声道:“皇后薨,大葬。” 此时院子里小声啜泣的人群顿时扬声大哭,哭声一片,场景凄然,皇后死不死的,秦绯心中没什么感觉,但面子上还是要做的,少不得拈着帕子在眼角擦拭,就连宁妃也装模作样呜咽哭泣。 皇帝伤心了一阵,命人给死去的皇后换上衣服,处理后事,心情沉痛走出狭小的屋子背着手站在院中对着天边月轮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眼角微有些发红,眼见就要落泪,秦绯迅速上前按住他眼角,将那滴泪用帕子吸干。 林霈玉神态恍惚看着秦绯,视线又似乎透过了她看向别的地方,嘴唇动了下,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 秦绯牵起他的手,指尖冰凉,低声道:“皇上,咱们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要朝前看。” 他低低叹息一声,握紧她的手走出院子。 待他们一走,原本在院子中哭泣流泪的妃嫔们顿时止了泪作鸟雀散去。 德嫔故意走到宁妃旁边,笑笑道:“姐姐这胭脂可真好看,内务府什么时候做出成色这么好的胭脂了,改日我也去领些。” 宁妃知她是在笑话自己夜色匆忙赶来还匀面化妆,皇上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白花这些心思了,皇后的尸体还在屋里挺着,心底不安,难得没有与她尖嘴相对,瞪她一眼拂袖而去。 待宁妃走远一些,和嫔上前劝道:“你就少说两句,如今正是大丧之时,少惹这些不快,传出去难听。” 德嫔要笑不笑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得瑟的德行,皇后薨了又怎么样,东阳宫排一个遍也轮不到她来坐。” 和嫔无奈看她一眼,心说你们前段时间还好的如胶似膝,一转眼又相看两生厌,正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走到正殿与锦安宫的岔路口,秦绯止了脚步以眼神询问他,林霈玉心情沉重,握着她的手疲乏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回我宫中就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操忙,少不得你要亲自部署,回去早些休息。” 秦绯眼神幽幽道:“臣妾忙的那些琐碎事情算不得什么,皇上节哀才是,国家大事才是首要。”顿了顿她敛下眼道:“皇后此前一直都好好的,臣妾听说她一直心有不甘,心心念念等着要见皇上,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臣妾觉得皇后不是会服毒自杀的人,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林霈玉沉默半响才轻声道:“阿妩的性子从来都是刚硬的,我自小就与她熟悉,再了解她不过,人已死入土为安,若是查出死因,免不了又牵扯出许多无端事故,我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秦绯沉默的看着鞋面,默了会道:“既然如此,臣妾也就不多事了,皇上心中有数就可。” 林霈玉无奈看她:“你既然提出来,就证明你心中有数,何必还要来多问我?皇后已死,后宫无主,我临走之前曾授命你代为打理,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可,我只是心头沉痛,身子疲乏,皇后她死…也算的上是罪有应得,我一步步看着她越走越错,却一再纵然她走下去,若说起她的死因我也有责任,但,后宫中小人作祟,我也不能饶,你悄悄的查下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秦绯这才抬起眼来,眼神亮晶晶道:“若是那人先是害了皇后,再转身来害我,你当如何处理?” 皇后于他与自己又不同,凤妩自小就是相识的,秦绯半道上才认识的,他二人的感情秦绯是比不了,想到这个不由有些黯然。 林霈玉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诛九族。” 秦绯耸然道:“臣妾遵命。” 过了一日方柔那边查实了消息来报与秦绯听,秦绯挥着小扇皱眉道:“还有这种事,这次本事见长了,没那么笨了。” 方柔低声问道:“无凭无据的还要查么?” 秦绯拧起眉,恶狠狠道:“查,怎么不查,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就部署好了,那药早就送过去了,等到这个时候服毒自杀,这不是扇我的脸么。”自己又答应皇帝要查,不查出个什么来不好交代。 一连着皇后的死,大办丧事等等事宜,林霈玉还是刚回来那晚在此逗留过,之后再没来过锦安宫,反倒招了那时与皇后一同进宫的宁妃伺候,都是些宫中老人,说到底皇上借着这些人不过是对皇后的念想,可那也不能便宜了宁妃 秦绯心底怎么可能舒坦,捏紧手中扇柄,微微眯了眼:“去查送饭的那个哑婆子,是个什么来路。”原本送饭的是司统监的小太监,因着给皇后送饭菜,不时偷吃好的,此事被宁妃知道了就换了个哑巴婆子,人是她安排去的,只能从这里查了。 湘妃竹的竹帘半挂起,午后的阳光懒懒晒了进来,汉白玉石的地面光鉴可人,秦绯愣愣看着那一块极明亮的光斑,心思惶然,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皇后死了她还不甘心,还想着宁妃也死去,这宫中最好只有她一个女人才好,林霈玉的眼再看不到其他的女子,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 内室里佑璃突然哇的一声猛的哭开,秦绯惊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奶娘抱着佑璃,眼神含忧:“最近天气太过炎热,小皇子有些厌奶了。” 秦绯无声接过儿子,抱在怀里走了几圈哄他,佑璃渐渐的不哭了,秦绯将额贴上他小脸,皱眉道:“有些发烧了,去叫太医过来。” 奶娘忙出去了, 秦绯抱着孩子在屋里走动着,一停下佑璃就大声哭闹,秦绯被他吵的心烦意乱,又可怜孩子发烧难受,恨不得此刻发烧生病的是自己才好。 樱桃走了过来道:“奴婢哄着吧,主子歇会。”秦绯将孩子接给她,有些焦躁问:“皇上昨晚歇在哪的?” 樱桃犹豫下才低声道:“在和嫔那,都是些往日里不怎么去的,最近不知怎么的,新鲜起来了。” 秦绯便冷笑,可不是新鲜,往日里连正眼都懒的看,皇后一死,他反倒觉得兴味来了,都是些在宫中年岁久的,说到底不过是借着那些妃嫔想念死去的凤妩,这般想着就有些心酸,自己一个活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照这样下去,和嫔他们有身孕是早晚的事,有了子嗣母亲身份才尊贵,才能过的好,到时宫中人人都有孩子,佑璃还能这般牵着他父皇的眼吗?她突然感到有些悲凉起来。 樱桃抱着佑璃见秦绯怔怔的发呆,知道她心情不好,转了个身抱着孩子去了庭院里转悠,呆呆想了片刻,煦风跑了进来,满身的汗味,手里提着一个麦秸制成的小笼子,里面装的倒不是蛐蛐,全是知了,爬在里面叫个不停,再看他身上丝袍下摆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气一看就是爬树的时候被刮破的。 进了方厅,喊了声妃目,就四下找水喝,一连喝了两杯凉茶才止住了,擦擦额上的汗,将那堆知了献宝一样送到秦绯面前,笑嘻嘻道:“妃母,你瞧,我将御花园的知了全都捉来了” 那些知了实在叫的聒噪,秦绯不忍拂了他的意,只道:“小心些,可别伤了自己。” 煦风得意一笑:“我才不会,”转转眼珠似想到什么好主意神秘兮兮道:“宁妃娘娘宫中太安静了,我将这些知了放进她宫中可好?” 秦绯失笑道:“你宁妃妃母每日都会有人驱赶的,你放进去也没用的。” 煦风摇头摆尾道:“这虫有的是白日叫唤,有的是晚上叫唤,白天叫的好敢,夜里叫的就不好找,待我找些织布娘什么的放到她的寝宫,由她去。”说着就在草丛里四下扒看,秦绯忙阻止他:“你父皇最近几日歇在那呢,可别让你父皇生气。” 煦风抬起头,眼中现出一丝迷茫:“她那样凶悍,父皇还要留在她那?” 秦绯神色黯然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的呢,今天的字练好了吗?练完给我看下。” “嗯。”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盘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盘算 又是一个独眠夜,粗粗算起来林霈玉回来已有七八天了,这七八天里还是第一晚的时候逗留过,其余的均在其他妃嫔那,秦绯悲从心里来,窗外夜色沉沉,佑璃吃了药安然入睡,孩子生病的事她差人去告诉他了,可那人也没来,自己就要失宠了么? 夜色沉沉,推开窗,没有一丝风动,漆黑的夜色里隐隐有雷声响动,今晚一场大雨是躲不过了,靠在床头暗自神伤,方柔轻声走了进来看她暗自垂泪的模样,叹息一声上前安慰道:“皇后刚死,皇帝心伤难免,过段时间就好了,宁妃要是真的能得皇帝喜欢,早就不是这个情形了,要宠她,何必要等皇后薨逝,主子宽心些吧。” 秦绯心中不快,怏怏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他的心比海底针更深,我巴巴的盼着他,他倒好连个人影都瞧不见,风流快活,佑璃生病了做父亲的都没空来看。” 方柔不知怎么劝她,只得岔开话题道:“那个哑巴婆子的来历查到了,她不是个哑巴。” 秦绯咯噔一下,抬起眼道:“你可亲耳听到她说话?” 方柔点点头:“是樱桃听到的,在树林里那婆子自己咕哝了一句,没听清楚,但是肯定是会说话的。” “这就好办了,注意着她,别让她跑了。” 方柔犹豫道:“奴婢瞧着宁妃似乎打发人去见她了,看那情形要送那婆子出宫去,这出了宫就没办法查了。” 秦绯皱起眉沉思道:“好不容易的一条线索,千万别让她跑了,”想了想道,“找个与她身形差不多的婆子,替换过去,这个‘哑巴’本宫就留着,总会派上用场的。” 方柔见她神色不再黯然,微松了口气,建议道:“奴婢觉得现在扣下这个婆子就好,皇上现在正宠着宁妃,贸然查她,触了皇上的行头总归是不太好。” 秦绯抚着额头疼道:“我也这么想,宁妃现在是春风得意,我若是查她,还不知道怎么嚷嚷了,先冷她一段时间再说,你去跟外面的几个丫头说下,庆祥宫的人能不招惹就不去招惹。” 事情出现这样的逆转,换做半个月前秦绯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宁妃现在不知道怎么得意呢,想找锦安宫的岔,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不甘压下去。 茯苓送上安神汤小心道:“主子喝了安神汤就寝吧。” 秦绯淡淡应了声,汤放在手边却没去喝,茯苓担忧的看了一眼方柔,方柔端上碗轻声道:“夜深了,主子喝完安神汤就寝吧。” 秦绯抬眼看了她们,烛火幽暗,蜀锦地毯上站着的人神情不明,不知怎的就想到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就算是枕边人也猜测不到对方肚子里在想什么。 烦躁的喝下,翻身上了床,闭目努力培养睡意。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佑璃又开始发烧,孩子烧的难受,啼哭不已,秦绯抱着他在屋里走了半个多时辰哄着他服药,药汁加了许多的糖还是发苦,勺子喂进去佑璃就吐出来,折腾了近一炷香时辰才总共吃下去不过两勺子,秦绯轻拍着他的背折腾到寅时一刻佑璃才渐渐止了哭声沉沉睡去,烧的通红的小脸总算是没那么烫了,外面候着的太医松了口气告了退。 秦绯抱着孩子靠在床头,佑璃一放到床上睡就醒,没办法只能抱着他睡了,看着孩子安睡的小脸,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雨水冲刷着锦安宫,将白天停留的暑气带走,轻手轻脚将孩子托在方柔怀里,佑璃不知道怎么的又哭了起来,方柔连声低哄着才止了哭声,秦绯赤脚下了床打开一丝窗户,室外水汽卷着凉意朝她铺面而来,混沌的思绪顿时清晰不少,深呼吸一口气,窗台下的那株栀子花被暴雨打的东倒西歪,少不得明日要加土巩固一下,东方天空已现鱼肚白,秦绯却全无睡意,头脑越来越清楚,如果那时自己没死,嫁到乌尚皇宫,也还是要整日里与其他女人争,与其他女人斗,跟现在也无什么差别,低低笑了一声,人的命运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里,真是说不清。 秦绯有些心力交瘁,方柔跟着起夜,也是一夜没睡,茯苓,樱桃侯在门外悄声打着哈欠,主子没睡,她们做奴婢的是不好睡觉的,秦绯有些赫然,忙让她们睡去了,自己靠在窗边上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淅沥沥渐小的雨,微微犯困,有贪恋水汽的凉意,索性找了一块羊毛毯子搭在身上在软榻上睡了起来。 方柔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进了屋就见秦绯睡在窗边榻上,窗户也没关,睡着的人觉得冷了,毯子从头到脚裹的严实,蜷缩着睡的正香,方柔思来想去上前叫醒她,秦绯迷迷糊糊揉着眼被方柔推上了床,重新盖着被子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才起,蒙蒙起身桌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翻身坐起眯着眼喊了句:“林霈玉?” 桌前的男人转过身看她,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灿烂温和的阳光扫满房间,他背着光朝她走来,摸摸她的额:“你发烧了,方柔去喊我来的。” 果然身体虚软无力,想了想大概是凌晨时候睡在窗口受了凉气的,当下笑笑道:“不当紧,吃了药就好了。”一边朝床里看去,佑璃不在了,有些急道:“嬷嬷,佑璃呢?” 方柔抱着佑璃进来很是高兴道:“小皇子身体好了呢,瞧,现在多精神。”佑璃手上摇着一只拨浪鼓,正玩的高兴,见到秦绯,嘴里念着伸手就要她抱,方柔忙抱他出去了,一边哄着逗他笑,小孩子有高兴的东西玩,很快就忘了哭,这边小脸上还挂着银豆子,那边嘴里已经嘻嘻笑的开心。 林霈玉有些惊讶道:“佑璃怎么了?” 秦绯垂下眼,掩饰住眼中的愤怒:“昨天孩子发烧,本来以为到了晚上就好,哪只夜里又发烧,折腾了一宿,这不才好了,我却病倒了。” 林霈玉更加惊讶,责备道:“佑璃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秦绯抬起眼冷笑道:“我差人去了三趟,我怎么就没告诉你,你不想来,我难不成还要架着你来?” 林霈玉目光沉沉,半响道:“我一次也没见到锦安宫的人。” 秦绯稍微一想明白过来,叹口气道:“那是有多事的人给拦住了,算了,过去都过去了,计较也没用。”秦绯见他目光灼灼,心知他心中有数,是谁没去传话,这种龌蹉胆大的事也只有宁妃做的出来,当下撇撇嘴道:“你今日不忙吗?” 他露出笑道:“最要紧的就是边境的事情,现在边境的事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我自然就空闲下来了。” 秦绯心中不满的想,你空闲下来也没陪我啊,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又想到这个话题是自己先问的,顿时闷闷不乐,躺了下去不吭声了。 林霈玉看她侧着身子赌气的样子知道她在气什么,伸手揉着她腰,凑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今日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好不好?” 秦绯心中又酸又涩,闭紧眼更加不想说话,这宫中的女人都巴巴的盼着他,他以为他这样的施舍自己就要乖乖接受,并且欢喜的上天么? 放在腰上的手又缩了回去,床边坐着的男人站起身叹息一声缓缓走了出去,眼泪终于没忍住悄然滑落。 无声流了会泪,头里更是涨的厉害,鼻子也塞住,呼吸都难受,只能张着嘴呼吸,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秦绯捧着脑袋心力交瘁,只想放声大哭。 有人掀开帐幔手里拿着冰镇的帕子放在她额上,秦绯一惊满脸是泪转身看去,林霈玉又是无奈又是怜爱的看着她,低声愧疚道:“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秦绯泪眼朦胧看着他,慢慢身上抱住他,抵着他肩窝哽咽道:“你不要不理我,我每天都在盼你来,盼到天黑也不见你,我…我……” 他拍着她的肩,像她哄佑璃一般:“我…只是心伤难忍,以后再不会去别人那里了。” 秦绯眼泪也不擦,嘟着嘴求证:“真的吗?我不信” 他失笑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亲吻着她,呢喃道:“恩,再不去别人那里。” 秦绯止住泪有心不原谅他,哼了声转过去不理会他,林霈玉轻笑道:“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陪我出去走走。” 秦绯闭着眼哼哼道:“不想动,病着呢,难受。” 他便笑,使坏的趴在她身上允吸她的耳垂,秦绯一开始还能忍着,酥麻的感觉从耳垂慢慢延伸到小腹,她红着脸恼火的使劲拍打他,瞪着眼:“别闹了” 他无辜的眨着眼:“我亲我的妻子也不对吗?”俊秀的脸难得有着戏谑的神色,秦绯努力绷着脸瞪他,无奈他眼神清澈无辜,放佛刚才他做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秦绯努力绷着的脸终于裂开,露出一丝笑睨着他道:“好吧,本宫勉为其难陪你出去走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诅咒 见他们就要出去,方柔上前小心道:“主子身子抱恙喝了药再出去?”秦绯笑道:“只是受了些风寒,不要紧,我回来再吃。” 方柔见她露出笑脸,知道她心结已解,遂点头道:“奴婢温着等主子回来服药。” 二人相携随意漫走着,不知不觉走到荷花池边,彼时荷花正盛,粗粗看去或隐在叶下或昂首开在湖面上的不知有多少花朵,风一吹过,花枝纤细随风摆动,姿态婀娜,美人御风一般。 林霈玉来了兴致从池边摘了一朵半开的递给秦绯,慌的一旁的内侍不住的喊皇上小心,皇上小心,林霈玉自然不当回事,摘了一朵意犹未尽,又让人撑了船要进湖中摘莲蓬。 秦绯有些伤风,虽然身子不佳也不忍拂他兴致搭着他的手上了乌篷小船,将其余内侍均留在岸上,只留了茯苓贴身伺候着。 林霈玉一边划船,一边摘莲蓬,一连摘了二十几个,还在四处眺望,想看哪里有更大的,秦绯剥了莲子除去莲心送到他口中,噌笑道:“你是要将莲蓬全摘完才甘心吗,这么多够吃了。” 他转眼看堆的高高的莲蓬觉得差不多了,再看满湖望不到边的碧青荷叶,心情大好,划着船靠了岸,岸边煦风带着婉柔巴巴看着缓缓漾过来的小船,等船靠了岸,眨巴着眼一脸渴望瞅着林霈玉:“父皇一会还划船吗?” 林霈玉含笑道:“怎么,你也想玩吗?” 煦风看了秦绯一眼,低着脑袋扣着手指头小声道:“儿臣也想带着妹妹去划船摘莲蓬……” 林霈玉眼一眯就要问他课业,秦绯在旁忙道:“今日难得,就让他去吧。” 林霈玉有些责备的看她:“你太宠他了。” 秦绯眨眨眼:“难得一次,我小时候也是整日里玩疯了,你就答应煦风吧。” 婉柔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糯声道:“求您了,父皇。” 林霈玉无法,叹口气笑道:“好吧,小心些。”又差人去撑了另外一条稍大的乌篷船,仔细嘱咐两个水性很好的太监上了船,眼看着船晃晃悠悠荡进荷花丛中才收了眼,牵着秦绯去了一边的凉亭内剥菱角,莲蓬吃。 湖面凉风徐徐,夹带着荷花淡雅的香气阵阵袭来,二人靠在一起喝茶吃东西十分惬意,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含噌娇声道:“原来皇上在这,害的臣妾好找。” 秦绯眯眼看去,是宁妃婀婀婷婷朝着走来,心里有些不快,下意识就去看林霈玉的脸,他神色淡淡没听到宁妃说话一般,目不斜视看着湖中两个孩子欢喜摘莲蓬,摘荷花。 宁妃扭着腰走了过来,一边用手上帕子挡着骄阳,待走近看到林霈玉身后坐着的秦绯时有些怏怏不快,堆起笑对着皇帝撒娇道:“皇上也真是,自顾着来玩也不叫上臣妾。” 林霈玉慢慢将一双琉璃眼转到她脸上,静静看着她,目光沉沉,眉头微拧,宁妃被他带着考量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摸摸脸有些无措道:“皇上为何这样瞧我?有什么不对吗?” 秦绯垂着头慢慢擦去手上沾的菱角之,他们二人怎么说话,怎么样相处她实在不想瞧。 林霈玉静静看了她一会,突然转过眼对秦绯说:“那个哑婆子,你是安置在你宫中的吧,带过来吧。” 秦绯手上动作立刻顿住,他是怎么知道她将哑婆子换掉的??小心抬眼观察他脸上神情,反问道:“哑巴婆子?” 他笃定的点头:“嗯,就是在你后院关着的那个。” 他连关在哪都知道秦绯惊讶极了,他怎么知道的,他又如何知道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还知道些什么?无数的问题跟惊疑在脑中回荡,僵硬着脖子愣愣神瞪着他看,连掩饰眼中的震惊都忘了。 她突然有些后怕,这个男人她似乎就从没看的懂他 林霈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伸手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去吧,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秦绯僵着身子吩咐茯苓将人带来,茯苓也吓的不轻,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走的时候腿抖的厉害。 真正呆住的是宁妃,林霈玉朝她温和一笑:“宁妃坐下说话。” 宁妃魂不守舍坐下,一想到林霈玉的那句藏起的哑婆子就坐立难安,偷偷含了恨去看秦绯,秦绯垂着眼面无表情,脸色也不好看,再看皇帝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如坐针毡,不时朝茯苓离去的方向偷偷张望。 须臾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方柔也过来了,朝秦绯这边担忧看了一眼,很快垂下眼立到秦绯身后,茯苓刚回去就将事情告诉她了,锦安宫内现在人心惶惶,皇上若是责罚下去,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个都少不掉。 那个婆子带到林霈玉跟前,宁妃一瞧脸惊的一大跳,这人不是早就送出去了吗,怎么还在宫里,惊的半响回不过神。 林霈玉也不看她,端着茶盏饮茶,放下茶杯淡淡道:“之前是你给皇后送饭菜的,皇后最后的光景也是你在跟前伺候的,那你应该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告诉朕。” 哑巴婆子挥着手打手势意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那皇后就死了。 林霈玉目光沉沉看着她,喝骂道:“装模作样的老奴,这般狡猾真是可恶,朕倒要看看你是真哑还假哑。”伸手一挥,内侍送上青瓷杯,杯子不知装的什么,秦绯看了一眼很快转过头去看湖面上玩的开心的皇子皇女。 那个婆子哑着声咿呀了几句,宁妃在旁忍不住讪笑着插嘴道:“一个哑巴婆子,皇上能问出什么,问张着嘴的人才是。” 林霈玉便极慢的盯了她一眼,冷冷道:“我问你话了吗?” 宁妃脸色一白,用扇子遮着脸红着眼地下了头,秦绯在旁也是心神不定,但一想到之前他曾说要她去彻查这件事,心底又松了些,她不过是安着他吩咐查办的,不算是詹越。 哑巴婆子依旧是挥着手打哑语,林霈玉不耐烦起来:“这盅里是哑巴药,你要是真哑喝下去也没什么,要是假的,哼” 哑巴婆子的脸色悄然变了,眼角扫到了宁妃那边,宁妃扇子挡着脸并不看她,婆子气馁的挥着手打哑语,她是个真哑巴,不用喝那个药。 宁妃坐不住,站起身自语道:“真是热,我回宫了。” 林霈玉审视着她,挑明了说:“今天的事与宁妃你有关,朕是审问清楚的,不冤枉了谁,也不让谁在这宫中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更不叫皇后死不瞑目。” 宁妃无奈僵在那半响战战兢兢又坐下,瞪着哑巴婆子焦躁道:“皇上问你问话呢,赶紧说吧。” 心底却恨死秦绯了,人她早就送出宫外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她想不通,这婆子又是锦安宫的人领来的,就有些明白是秦绯捣鬼的了,更是恨极。 那婆子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她心知现在宁妃也不保她了,只有咬紧牙不开口来个死不认账。 林霈玉猛然站起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朝她兜头摔去,茶水滚烫浇在她脸上,疼痛难忍,婆子硬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吭,林霈玉冷冷笑起,对着宁妃讥讽道:“真不愧是你找的人,死到临头都不吭声,可真是个忠仆,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审问的了,拖下去砍了。” 那婆子顿时嚎啕大哭,开了口拉着宁妃的裙摆,放声大叫:“宁妃娘娘救救我娘娘救救我” 宁妃脸涨的通红,拼命扯回裙摆,骂道:“粗鄙婆子,本宫何曾认识你。” 那婆子一个劲的撒泼嚎哭:“是你让我说的,那药也是你让我给的,娘娘你千万要救我” 林霈玉被吵的火起,皱着眉道:“推出去砍了。” 宁妃此时已是面无人色,眼神涣散瞪着脚前的一只莲蓬,瞪的眼一眨不眨,手中小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抖索着手拾了几次都没拾起来,突然她哭泣着扑通跪下抱着林霈玉的膝盖求道:“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了我吧,这事,这事如妃也有份”她突然手一指向秦绯,“是她给臣妾出的主意,要在皇上回朝前害死皇后的,不单是臣妾的错啊,皇上。” 脸上抹的玫瑰色的胭脂被流下的眼泪冲的模糊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比伤心。 秦绯心头发跳,捏紧了手,她与宁妃联手的时候确实这样说过,可到了后来她退出了,这事就由宁妃一手办理的了,心头惶然看向林霈玉。 林霈玉微眯着眼看她,对秦绯专注的眼神毫无察觉,口中森然道:“朕若是没查的十分清楚,定然不会审问你,你也不要牵扯旁人了,你让那个婆子跟皇后说朕死在战场是不是?皇后这才服下毒药,对不对?” 宁妃一下瘫了下去,不再争辩,只是痛哭求皇帝看在情分上饶了她。 秦绯惊诧不已,几乎是不敢相信,宁妃既然敢这么跟皇后说,林霈玉死在战场上她这是跟天借的胆子诅咒自己丈夫 林霈玉怒道:“你这恶妇休要多说,去跟九泉下的皇后求饶,看她原不原谅你” 宁妃哭的泪人似的,苦苦求饶,林霈玉拂袖背对着她,怒意难平,宁妃爬了过来拉住秦绯:“如妃,你求求皇上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有心的,你那时也说皇后留不得的,我是听了你的话才这般做的。” 秦绯扯过自己袖子,冷冷瞪着她道:“本宫可没让你诅咒皇上”她原来是这般跟皇后说的,不错,皇后一心巴望着林霈玉回来能宽容她,放她出去,可宁妃带给她的却是灭顶的消息,皇帝死了 皇后与这些妃嫔相处确实一向不愉快,但对皇帝她是真心真意爱恋着的,不然也不会不顾危险只身一人救出被绑的林霈玉,就这一点,其余妃嫔谁能做到 皇帝死了,她的念想也没了,而哑巴婆子恰时送上毒药,或许送的时候会说是如妃赐死的,也许还会说些其他的,秦绯不得而知,她还没来得及查这些,林霈玉就已经知道了。 皇后她既已心死,就不怕死,没有白色的丧服,所以死的时候穿的白色的单衣以来给皇帝服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相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相 宁妃哭的个不停,皇帝皱着眉厌烦看她:“你自行了断吧,念在夫妻一场,朕给你全尸。”秦绯第一次听他自称为朕,却是这样的情形,心中委实不是滋味,当着她的面发落了宁妃,更不论前几日还曾留宿庆祥宫,万般柔情,这男人薄情至此,实在少见。 煦风与婉柔停了船小跑走来,两个孩子不知道这边亭子里发生的事情,开开心心抱着荷花莲蓬跑了过来,乍然看到宁妃趴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懂事的告了退。 婉柔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开口,煦风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回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婉柔哭着牵着哥哥的手慢腾腾走远了。 宁妃兀自哭个不休,身上华贵的衫裙染上尘埃,精致的面容糊成一团,她停止求饶,只是哭泣,事情走到这一步步能再改变,可她不甘心,都是秦绯那个贱人怂恿她去做的她原本是不敢的,都是秦绯,都是她,如果不是秦绯,她根本不敢动皇后的,要不是她说只要皇后在就无她宁妃出头之日,她才真正下了狠心,一了百了的毒死凤妩的。 要她死没那么简单,眼中闪过狠戾,手指扣紧猛然拔下头发金簪,向一边坐着发呆的秦绯瞬间刺去 秦绯神思恍惚,从刚才林霈玉说要见哑婆子开始,她就一直在思索这个男人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亦或是她在宫中所为他全都知道??只是装做不清楚?心中不免忐忑。 眼风一扫就见宁妃咬牙切齿举着簪子刺下,她大惊 重生之斗芳绯第32部分阅读 重生之斗芳绯 作者:haitangshuwu 惊往后跌去,林霈玉出手极快,一把操住宁妃的手,微一用力叮的声簪子落的地面上,明晃晃的金簪趁着宁妃死灰的脸色,林霈玉不耐烦的挥手:“带走。” 内侍上前就要拖起她,宁妃突地冷冷大笑,笑的眼泪不止,秦绯被她凄厉的笑惊的毛骨悚然,林霈玉脸色阴沉看着她:“你笑什么?” 宁妃笑的直打跌,大笑变成了苦笑,她的眼同情的扫过秦绯,轻轻落在林霈玉不耐的俊脸上,轻轻道:“我笑我识人不清,嫁给了你,这后宫死了那么多女人,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秦绯你也别得意,皇后的下场在那,我们都在下面等着你。”她脸色死白,口气飘忽,发髻散乱,珠钗零碎挂在髻上,面容凄惨可怖,这一席话说得阴气森森,秦绯忍不住朝林霈玉背后躲去。 林霈玉脸色难看至极,挥挥手撇着脸懒的去看她,内侍拖起摊在地上的宁妃,谈不上怜香惜玉拉起拖着就走,宁妃站都来不及站起被拖出老远,沙石刮破她的皮肤,她嘴里兀自骂个不休,直至老远才听不见她尖锐的声音,脚上一只大红的绣花鞋掉在地上,林霈玉走去狠狠一脚踢到荷花湖里,脸色铁青。 秦绯上前扶着他,神色担忧,林霈玉微微闭了眼深呼吸一口气道:“若不是当年朕根基不稳,需要他人协助,也不娶她,呵,她嫁给我倒像委屈的不行了。” 秦绯无语安慰,只安静站在他身侧看着满湖盈绿的荷叶,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有害怕,有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这个男人她似乎从没看透他,她以为后宫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从来也不清楚,现在看来不过是在装糊涂。 皇后所作所为他全知道,却不想自己亲自去动手,借由着秦绯将皇后除去,现下一步一步看来想透,所有的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呢,别的妃嫔不能产子,偏她秦绯可以,若不是算准了她会为了佑璃奋力一击,又怎么会在离宫前给她手谕,给她那颗定心丸? 其余那些明里暗里死掉的女人就是些没有价值的可有可无的,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也没正眼看过她们,那些女人对于他还不如御书房里排了一墙的兵书有看头。 宁妃性子刻薄,最喜欢出口伤人,野心极大,以前有皇后压着她才安分一些,皇后一倒,她再无顾忌,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情,林霈玉算准了她这个性子,查她个措手不及。 恐怕就连他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后宫里能发生的事情他都算的准准的。 扶着他手臂的手不自觉捏紧,他吃痛转头狐疑的看她:“你怎么了?被吓到了?”秦绯干干笑了笑:“早起头里就不舒服,只是有些头痛,没什么。” 他拍拍她的手安抚,又似自言自语轻声道:“那些人塞给我的,我都要丢掉,不是我想要的,我就不需要再留着。” 他出征乌尚,这一仗打的极为漂亮,朝中对他再有意见的老臣也都无话可说,他的皇权才算真正的稳固下来了。 徐铭月的父亲兵权完全的被撤掉,皇帝令封他为左散骑常侍,是个虚名的文职,武将被割掉兵权,另封文职,对于徐将军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干脆辞了官提前告老还乡去了。 顺常在在后宫中听到这些消息,居然松了口气,皇帝还朝后大肆清扫,顽固派的老臣均被他找了理由给驱赶出去,要不就给封地偏远的官位,要不就给个虚位,那些跟着他在边境作战真正立了战功的年轻将士提携上来成了他的重臣。 朝中大换血,再没人敢反驳顶撞少年皇帝所做决定,皇权稳固,国家安稳,邻国不敢再肆意侵扰。 宁妃被处死,宁妃一族诛九族,罪名为谋反,证据确凿,即日行刑,宁妃父亲也是顽固派党羽之一,皇帝早就有意拿他开刀,赐了宁妃毒酒,宁氏一族上下三百四十五人斩首于闹市街头,妇人充做官ji,未满十四的发配边疆开垦荒地,此生不许再回皇城。 颁布旨意那天秦绯劝他这等刑罚未免太重,百姓听到不得人心,林霈玉冷冷一笑,琉璃眼立寒芒四溢:“她能咒我死在战场,我为何不能诛她九族。” 秦绯见说不动他,便不再多说,他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笑道:“你可知道我将你迎娶进宫,那些老顽固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议论的?” 他苦笑一声:“说我是昏君,沉溺美色,来历不明的女子都能收进后宫,将来必定会亡国,说了很多,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了,大抵就是这些意思。” 秦绯哑然,这些她从不知道,想他年纪轻轻做了皇帝,也不知受了多少排挤流言,一路走来必然是无比艰辛的,能委身藏名在乌尚做他人的随从,这样的心性如何能不成大事呢。 心下微动,缓缓依附在他肩上,抱着他含笑不语。 他继续低低说道:“后宫无主,我有意立你为后,你当如何想?” 秦绯一惊,抬起头来皱着眉摇头道:“我恐怕不行,我何德何能做的上后位,你太抬举我了。” 他坚持:“你不行,难道那德嫔,和嫔就可以?你若是这样想,那我是不是要再娶个德行双修的女人进宫,专门做那皇后你才满意。” 秦绯嘟起嘴道:“也不是那意思,你这样突然说出来,也容我想想吧,半点预兆都没有,又不是小事,我当然要推脱了。” 林霈玉失笑道:“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看着办吧,算好日子让内务府去办就行了。” 秦绯点点头满足的靠进他怀里,喟叹道:“如果你不是皇帝该多好,我们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老了的时候儿孙满堂。” 他笑笑道:“现在不好么,若是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世上就没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了,知足常乐,秦绯。” 秦绯也笑:“恩,知足常乐。” 婉柔公主在秦绯的建议由性子和善的和嫔代为抚养,宁妃突亡,婉柔哭了好几天,宁妃虽恶对公主是一心一意照料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些感情。 秦绯安抚了她几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劝慰她,好在年幼哭了几日就好了,和嫔又温柔,日日陪着她渐渐也就忘了宁妃,待到年长偶尔想起宁妃也听说她散步父皇战死的谣言,只剩叹息了。 册封的那日,秦绯此生都忘不了,这大概就是她重生最为光鲜的时刻了,封为如妃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已死之人的礼服,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其实是不舒服的,只是那时她从榴苑回来,又背着害死顺常在孩子的骂名,实在不能多过讲究,又是匆匆忙忙的册封,时间就来不及,再加上那么多眼睛盯着她,就算心底再不舒服也只有穿了。 如今是皇帝钦点的皇后,排场怎么能与从前相比,所有的首饰均是新做,衣料考究无比,外面的褙子描金线,绣银边,整整做了一个月才完工,其余里面穿的襦裙,内衫更是不提,按着礼法不需这么奢侈,秦绯也主张节俭为准,可林霈玉不依,非要这般,大概是之前受老臣压着,许多事情不敢做,这次借由着封后,招摇一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结 八月中秋这天,皇帝摆家宴,文绶王偕同王妃一同进宫,新王妃秦绯是第一次见,少不得要准备见面礼,王妃身材娇柔,肤色白皙,面貌秀丽,举止更是文雅谦和,一派大家闺秀风范,身上穿了件杏色儒裙,梳流云髻,翡翠镶金的耳坠,脖子里挂了串水晶珠子,映的胸口的皮肤熠熠一片,头上插了一枝如意簪,穿着打扮的颇为素雅。 初见新妇,秦绯含笑让人打了赏,二人坐在东阳宫中殿的烟波亭内说了一会话,因是第一次见面说的都些场面话,秦绯见她语态从容,眉目含笑,不觉宽慰,看的出他们夫妻感情甚好,文绶王成了亲似乎真的收敛了风流性子呢。 谈笑间,煦风抱着佑璃走了过来,佑璃十个多月,煦风自己还是个孩子抱着有些吃劲,方柔在旁不住说:“殿下,我来抱吧,您就歇歇吧。” 煦风吭哧道:“我一个男子汉难道自己弟弟都抱不动,嬷嬷你就别跟着我了,你都跟我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都累。” 方柔忙道:“殿下累了,快,快,帮殿下抱走小皇子。”樱桃上前半是强硬的将佑璃从他怀里夺了过来,众侍从才松了口气,假若万一煦风抱不动了,摔伤佑璃了,他没事,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吃罪不起。 煦风叹口气瞧着大松口气的方柔道:“嬷嬷,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方柔讪讪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这位皇子的话,见秦绯朝这边招手忙抱着孩子站到秦绯身后,王妃看到孩子眼睛一亮,站起身拿出一件长命锁给佑璃带上,歉然道:“年节时候就带来了,却没见到皇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我的嫁妆。” 秦绯笑道:“那本宫就代皇子多谢王妃心意了。”说着眼角就扫向她的小腹,试探道:“王妃现今可有身孕?” 王妃红着脸有些黯然:“还不曾……” 秦绯思索道:“本宫记得你们成亲也快有大半年了吧,不急。”转头低声吩咐了几句,转过脸笑道:“本宫这里有些调理身体的补药,王妃若不嫌弃可带回去试试看。” 王妃忙跪下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秦绯虚扶一把道:“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就是生疏了。”伸手招来远远躲在一边跟知多打闹的煦风,揽过他肩道:“这是文绶王的妻子娴王妃,也是你的婶母,你这是第一次见吧。” 煦风点点头欠身行礼恭敬道:“小侄见过娴王妃,娴王妃万福安康。” 娴王妃忙起身道:“殿下有礼,不知道殿下也在此,忘记带礼物给殿下了。” 煦风一本正经道:“煦风已经长大不是佑璃那样的小孩子,不需要什么礼物的。” 秦绯掩唇笑道:“你婶母说的客气话,你倒当真了,要是你婶母下次来带了,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煦风微红了脸,低声道:“父王曾说赠之以桃,投之以李,等娴王妃婶母有了孩子,我送他许多东西就是了。” 这一说出,旁边的大人全都笑了起来,秦绯不再逗他,推推他道:“去玩吧,你父王说的话记得清楚,母后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煦风点点头一溜烟拉着知多跑的没影。 日头渐渐大起来,亭子周围载了一圈兰花草,此时晒的焉焉的,秦绯摇着罗扇皱着脸看天色:“今日真是炎热,厅中的冰块都送去了吗?” 方柔忙道:“都送好了,正凉快着呢,主子不如去那吧。” 于是起身朝方厅走去,刚走到回廊就见身穿朝服的文绶王款款走来,视线在秦绯脸上看了下,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秦绯含笑道:“皇兄不必多礼。” 他点了点头去扶娴王妃,娴王妃裹着小脚,走不快,颤颤巍巍的,文绶王扶着她朝前走到一边道:“前方宴席已布好,皇上差我请皇后去赴宴。” 秦绯点点头:“你们先行,本宫回宫换身衣裳。” 天气燥热,坐在亭子里那会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怪不舒服的,搀着方柔的手回了东阳宫找了件透薄的碧色罗裙穿上,洗了脸重新上了妆才缓缓朝举办家宴的大厅走去。 中秋家宴,宴席上坐的都是宫中妃嫔,还有几个林霈玉平日里赏识的心腹,秦绯微垂着脸坐到他身旁,宫婢络绎不绝上酒菜。 林霈玉先饮了一杯,笑道:“既是家宴,就不必拘礼,尽情吃喝就可。”又对文绶王道,“皇兄应当先饮的,自家兄弟最应该替朕招呼客人。” 席间有四位是秦绯不曾见过的官员,年纪都不大,三十上下的摸样,其中一个面色黧黑穿蓝袍的男人举杯道:“臣先敬王爷一杯。” 文绶王含笑道:“周大将军此次跟着皇上出征,立了大功,本王应该先敬你才是。”说完仰首喝干。 周大将军哈哈笑道:“也是咱们皇上赏识咱,才能有机会去了边界,有机会立功,说到底咱最该谢的还是圣上。” 徐铭月的父亲徐将军手下均是他自己的心腹,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真正有才华没有门路的能人反而不能施展拳脚,这次作战,林霈玉罢了他的兵权,提拔了另一些与徐氏对立的小将,彻底断了他的权势。 另一个靠着周大将军的年轻一些的男子也笑道:“咱们圣上慧眼识珠,看到你这颗蒙尘的明珠。” 这个人是今年新进的状元,谈吐很有见识,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世,面白无须,书生气颇浓,林霈玉此次家宴请了他,一方面是拉拢,一方面是给天下读书人做个表率,只要真正有才识的,天家不均一格,一律重用。 秦绯不由多看了几眼,周大将军哈哈笑道:“酸秀才,咬文嚼字的话咱大老粗听不懂,咱只要给咱皇上打好仗,不要那南蛮子欺负咱们百姓就是好的。” 宴席上气氛融洽,笑声不断,秦绯等一干妇人不好多话,只是做个陪衬,男人们说的东西她们也不大明白,于是建议在偏厅另摆一桌,她们这些女人移去那边吃酒。 林霈玉听听也是瞧瞧闷声不乐的众妃嫔,就准了。 于是另开席,秦绯瞧着那些妃嫔顿松口气的样子,那些男人谈论的东西她们一律是听不懂,又不敢说话,闷声坐在那实在别扭,秦绯这个建议正中下怀,上了酒菜纷纷说笑开了,比那正厅里还要热闹。 婉柔坐在秦绯旁边不时偷偷朝正厅看去,看到煦风一脸严肃坐在父亲一边,认真听大人们说话,就觉得他有些可怜,小声对秦绯道:“母后,煦风为何不坐到我们这边来?” 秦绯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笑道:“他是男子汉当然是要跟男人们坐在一起的。” “可我看着他忍的难受的。” 和嫔道:“大皇子这些是必须要听的,以后等他长大了,要亲自跟你父皇议事的呢,公主你就别担心了。” 婉柔哦了声,眼底还是不解,但乖乖不再问,低头吃鱼肉,今日难得聚齐,都捡好听逗趣的话讲。 经过宁妃事件,众妃嫔老实不少,一来秦绯向来大度,理由说的通秦绯不会刻意去为难,往年前皇后对各宫银子用度多有克扣,不得宠的妃嫔往往入不敷出,过的清苦,秦绯入住东阳宫第一件事就是讲各宫的银子用度做了统计,不再偏颇,那些不得宠的妃嫔自然对她是心存感激。 德嫔小心眼极多,每日里马屁拍的秦绯昏昏欲睡,明里暗里踩着和嫔等人,傅婕妤倒是沉闷不少,这不代表秦绯忘记这二人曾给自己下的套,干脆请奏皇上将着二人送去皇陵给皇后守陵,没有召见不得入宫,反正前皇后身前这二人巴的紧,也不算委屈了她们。 顺常在自娘家失势,人就跟换了个性子一般,整日里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说话,胆小如鼠,秦绯看她大势已去也就随她去了,吃穿用度依着往常,好在她也自觉平日里没事很少出来走动,秦绯乐的高兴,眼不见为净。 过了中秋秦绯进言,夏常在晋为嫔位,消息传出无人敢说闲话,纷纷道喜。 皇城的秋天来的很早,御花园的枫树早早就染上的火红,秦绯登上吹风楼,高高的楼阁,整个皇城里景色一览无余,秋风穿过楼阁,身上绯色裙摆高高扬起,丝绦纷扬,发髻上的步摇叮叮作想,临风仰首而立,几欲成仙,微微瞌眼,前尘往事齐齐涌进心胸,远在他国的家人想起心中酸涩,却又无奈。 腿边佑璃扶着栏杆摸着学走,小嘴依依呀呀说话,说的不甚清楚,秦绯听到他嘴里嘟嚷着叫娘,抱起他摇摇指着远方,低声道:“那里就是你母亲亲生长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挥着铁骑将那些地方征战下来,接来你外公外婆。” 李峮,心狠狡诈的小人秦绯恨恨咬着念了一遍。 闭了闭眼,脑海深处那个春风和煦的少年柳絮一般飘远,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李峮杀了他,李卿离开皇宫回到乌尚,刚进边界就被守候的杀手抓住,半点反击都来不及,死的孤苦,尸体抛于荒漠中风干成了白骨一具,那样鲜活的一个人,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送她桂花的少年,凄凄惨惨就这样没了…… 若不是林霈玉那日斟酌半响告诉她,她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那一瞬间她的心猛地沉下几乎不能呼吸,控制不住的眼泪纷涌。 回忆到的不是少年时期懵懂的情爱,而是那样天真无忧的岁月,前世种种,因为李卿的死完全的真正的消失了,世上再无骄傲无双的秦绯,再无那个暖洋洋的下午,开的那样盛的桂花树,偷偷摘取桂花的花样少女跟被悄然惊艳到的少年…… “记住,等你长大了,帮助你皇兄征战乌尚……”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