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分卷阅读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作者:张大姑娘 文案(c6k6.com): 寒冬腊月里,那祯禧紧紧裹住唯一的貂皮大衣,自从大清没了,她算是体会到世道艰难了,旗人没了饷银,家道中落。 所以,当极为富有的表哥来迎娶时,看着满箱满筐的彩礼,那祯禧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你大爷的来的这么晚,还以为要毁约呢,穷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落魄旗人格格VS权势财阀一代 旧文完结:《六十年代春莺啭》《我在七零混社会》《我缺德多年》《别那么抠门》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那祯禧 ┃ 配角: ┃ 其它: ============== ☆、求儿子 这天儿一进了八月份,便是丹桂逸香,云阔水澈,这四九城西山北山上的果子见天的换花样的叫卖,各家各户桌子上,总得有几盘子果子点缀,满屋子的果香。 穷人家固然是吃不起那些珍奇的,可是这挂拉枣儿、带着白霜的黄柿子,本地产的苹果梨倒是吃得起,买几个给孩子打零嘴,花不了几个钱。 那家倒是有几个闲钱的,这时候炕上的鸡翅木的条几上放着一碟子的芦柑,清冽甘甜。午后酣睡起来饱食一个,一下午的精神气就出来了。 那四太太自己坐在窗前上抹眼泪,那肚子大的像是东三省过来的地雷西瓜一般,圆润润的看着就瓷实。 便是有经验的老妈妈看了,都说是个儿子,那四太太现如今顾不上是不是个儿子了,她只管旗人到底要不要变法了。 “您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了?咱们旗人家,不招人不惹人的,怎么好端端的要变法,好端端的就不给粮钱了呢?这事儿,不能够啊,不能够。” 她自己眼巴巴的看着那家四爷,这是个领钱粮吃空饷的骑兵,也是靠着这一点子俸禄,才能尝一尝这芦柑。 那四爷平日里只管着吃喝玩乐,遛鸟斗鸡的,什么玩意儿他都爱,唯独这家国天下事,跟他似乎是一点干系都无。 他自己伸着手,拿着一个黄灿灿的芦柑,还是不忘先夸几句,在手里把玩一下,“瞧瞧,这芦柑啊,保管甜,就这颜色啊,一年到头来看不到这样鲜艳的色儿。” 戴着白玉扳指的右手大拇指,轻轻的戳了一下芦柑肚脐眼儿,食指那么一捻一转,皮儿就完整的出来了,他自己把肉儿放在碟子上。 这才开口,“这事儿,不是咱们的错儿,也不该是咱们的错儿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蛮觉得委屈巴巴的,“这自打清兵入了山海关,咱们祖辈儿就是吃俸禄的,不能够现如今就不给了,太太您看看,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得养着我那小黄雀儿,还得吃个河间的驴肉火烧,这点俸禄,按理说是不能不给啊。” 说着叹口气,自己苦巴巴的,捏着一瓣儿芦柑放进嘴巴里,一股子的甘甜,心里头的燥火去了一大半,“尝尝,尝尝,别着急了,我看啊,这事儿不靠谱,不靠谱的很。” 碟子给推到太太那一边去,四太太心里面没个主意,用自己有限的理论来想想,她的理儿都是旗人家的规矩老话儿,私以为这四九城乃至天下应该都是适用的。 “我啊,吃不进去了,马上就是八月半了,这家里总得过个团圆节,神佛桌子上的蜜供要买,亲家的节礼也要准备,拜月的贡品样样都要。” “八月半一过,就是老爷子的生辰了,到时候宾客宴请,酒席又要钱。”说到这里,她愈发觉得这俸禄不能没有了,她的公公,那家的老爷子,可是佐领呢,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银钱,还要禄米若干斗。 就是她的丈夫,一个小骑兵,一个月也是要三两银子的,这三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嚼用了。 她不懂什么变法不变法的,也不懂什么救国不救国,只觉得,现如今的日子这么好,她打心眼里满足,就是不清楚这姓康的跟姓梁的,好似是跟旗人结了仇。 那四爷向来是不听这些老妈妈经的,“太太您看着办就行,您办事再妥当不过了。我得去茶馆溜一圈,看看大家是怎么说的。” 四太太就此不说话了,看着丈夫拎着小黄雀儿出了门,她又是一阵抹眼泪,“次次都这样,好似钱是大风刮来的,这八月半过节的钱,再有老爷子过寿的开支,要我怎么看着办呢?” 只是到底是老实妇道人家,未出嫁的时候,她是听着子爵父亲的训导长大的,再是勤快不过的人了,只得含着眼泪去打算盘,合计着这粮钱还有多少,一项项的如何节省。 一想起来,这旗人要是没了粮钱,她心里头就跟塞满了茅草一般的,气吁吁的堵得慌。 这家里头,虽然是好几份的俸禄,可是真没余粮的,全指望着朝廷的饷银来过活,要真是没了,她悲痛之余,也不得不多想一点未来的出路了。 有时候,妇道人家 分卷阅读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是比大丈夫更谨小慎微的,更有两手准备的。 那四爷拎着他的小黄雀儿,怕下午的日头大,还特意去给蒙上了一块蓝步子,没到茶馆门口就听里面热闹,不由得快走了两步。 黄掌柜的在门口招呼,这几天人多,老少爷们都在讨论变法的事儿,他固然是生意做得兴隆,但是也害怕讨论时政惹祸上身。 所以一开口就是家长里短的问,“四爷来了啊?好些日子没见您了,家里都好?四太太身子怕是重了,给您提前道喜了,祝您喜得贵子。合该这月份,生个大胖小子的。” 四爷一下子就眉开眼笑的,手里的小黄雀先给伙计,嘱托一句,“劳您架了,防着点那带脏口儿的,别给我带坏了。” 他这黄雀儿,命根子一样的,走哪儿都得带着,自己早上起来,先伺候这黄雀儿,手里有个闲钱伍的,这鸟笼子到食盆,都给这小黄雀霍霍了。 他这鸟儿声好,生怕有那带脏口的鸟儿,挨在一起了,给他的小黄雀带累坏了。 还真有这样的事儿,有的养鸟的是粗人,在家里动不动说脏口,又或者这鸟儿是在那八大胡同里养大的,这下好了,一张鸟嘴,就是那混账话,被人给传染了一样。 什么人养什么样的鸟儿,四爷是瞧不上这样的鸟儿,也瞧不上这样的人的。 他先行礼,还是那老礼儿,什么握手什么鞠躬的,他觉得古里古怪,不像话。 脑门上青青的,后面是不松不紧的大辫子,稳重而不失潇洒,到了黄掌柜跟前,双手扶膝,前腿实,后腿虚,别样的好看,“黄掌柜的,您好啊。” 而后,从容收腿,挺腰敛胸,双臂垂直,两只脚儿并齐“打横儿”,这样的礼儿,你说怎么能让人看了不赏心悦目的。 黄掌柜向来懂规矩,他自来是不受旗人的礼儿的,自己闪开半边,再对着刚挂好小黄雀的伙计喊一声,“老规矩,赶紧的。” 那四爷满脸的笑,听着那大胖小子的话,他只摆摆手,“是了,我找人都看过多少次了,都说是个儿子,我啊,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说到祖宗,对着右上方,又是一个两手抱拳,以示恭敬,黄掌柜的弯腰,只管把人往里面请,看着那四爷进去了,心里也叹口气。 这四爷是个好人啊,就是没儿子,就是心头的一块大病,前头两个姑娘都出嫁了,这个年纪了,就等着这小三子了,是个儿子才好呢。 ☆、铁杆庄稼 四爷带着白手帕子铺好了,整整齐齐的在桌子一角上,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这经常来的老主顾,都是自己带着茶叶的,还有那更讲究的,自己带着茶壶。 “佟二爷,您可算是来了,我这心里啊,不舒坦。” “您坐着,坐着,我知道您的心思,都懂。” 说话的佟二爷,急匆匆的拎着鸟笼子交给伙计,里面是一只蓝靛儿,一只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嚼谷了。 一个佟二爷,一个那四爷,但凡是在茶馆里,俩人都是一处儿的。首先一个原因是亲戚,这佟二爷的亲妹妹,就是那四太太,那四爷是要喊一句二舅兄的,自然是亲近。 再一个原因就是,老爷们俩都是足够的细心与睿智,但凡是自己能喘口气,都不会让自己的鸟儿受一丁点的委屈的人,都是极为糊涂的明白的活着。 有钱了真讲究,没钱也穷讲究。家里都有铁杆子的庄稼,都是靠着骑兵的三两饷银还有春秋季发下来的老米维持着体面。 而且作为包围皇城的骑兵,俩人都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武官,老祖宗传下来的马背上得天下,没他们一顶点儿的事情。 四爷向来是老实人一个,一点不招惹是非的人,对谁都和气,这会儿也觉得凄苦,即使如此难过,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生怕给人家抓住了把柄,“我心里不安,这要是自力更生,您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教我干什么营生呢?总不能提着篮子去街上卖半空儿吧?” “是了,这改良的人,合该是没安好心的。您也看看我,我自来是出门挺直了腰板,待人坦诚的。这铁杆儿庄稼要是没了,我就是不为了我自己个儿这样实诚的人,也得为了我那几罐子蛐蛐儿、为了那一缸子金鱼儿想想,这些玩意儿,总得也要吃饭的。” 说到这里,佟二爷眼角都似乎是带着一点的火气,他是个刚直的人,声音儿也就提起来了,吓得他的妹婿,一边叹气一边儿看看周围有无官差。 “您别着急,有话儿慢慢说,依您看,这事儿成不成?” 佟二爷就拿出来气定如山的气势来了,这气势,就跟两百年前清兵入了山海关一样,人人都得退避三舍,“不能够,绝对不能够,咱们”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下面说出来的话,愈发的让人竖起来耳朵听,“咱们—可都是爱大清的人啊,忠于大清,能为大清死的。朝廷总得为我们想一想的,不至于这样对待我们这些爱大清的人,不然咱们旗人要是都不爱大清了,这天下还能有吗?” 分卷阅读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大概是圣上身边有了小人,误国啊。” 嗟叹一番,这爷儿俩也觉得此事大概是不能成的,小皇帝好忽悠,可是上面还有一位呢,那位也不能够答应这个的。 那小黄雀儿叫了一声,清脆的仿佛是混沌乍开的那一声霹雳,俩人看一眼黄雀儿,相视而笑,“走,去泰顺居,吃几个褡裢火烧去。” 那四爷眉眼生动,收起来自己的白帕子,叠的方方正正的放到怀里,“您还别说,还真的是想这一口了,再要一个干炸丸子、一海碗的胡辣汤,真够味儿。” 少不得,一人再来二两小酒了。 那四太太在家里算着账,越算越没底儿,不由得急出来一脑门子的汗,再看看箱子底的钱粮,算盘拨弄的越来越慢,日头也越来越黑,肚子也开始转筋的疼。 “太太,您怎么了?” 刘妈扶着人起来,一看褥子上的血水,只觉得不好,“赶紧的躺着,您别起来了。” 那四太太本想让人扶着起来的,腿脚都是酸麻的,“怕是要生了,去请接生婆来,再去看四爷,四爷回来了吗?” “没呢,天儿都落黑了,也没见回来。” 说完,自己也慌了手脚,这一胎,可是大家都盼着的大少爷,就是不知道为何着了急,直不愣登的就往下走呢。 忙不跌的跑出去,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去找接生婆还是去找四爷,找接生婆还有地儿去,要是找四爷,那可就没点儿了,谁知道是哪一家的戏院子听戏,还是哪一家带灯晚的清茶馆听说书的呢? 还是找接生婆靠谱点,撒脚丫子直奔接生婆,都是早先打过招呼的,结果奔了两里地儿,人不在家。 “刚有人接走了,晚了一步儿,怎么着,是四太太早产了?” “可不是,怎么就这么赶巧了呢。” 刘妈急的原地转,这谁也没想到是早产了,家里连个烧水的人都无,她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只能奔着去找二舅妈了。 就是佟家二太太,佟二爷家里的内掌柜,那四太太的亲二嫂子,大舅妈刘妈不敢去找,佟大爷见天的病怏怏的,不定哪天就断气了,实在是不敢去打扰。 只能奔着二舅妈去了,二舅妈一听,这还得了,只来得及抓一把席子上的细葶子,急急地往那家去。 “富贵儿,喊你姑父去,不定在哪儿跟你爸爸耗着呢。” 富贵儿是她家里大儿子,二舅妈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以至于这么一个酣睡的半大少年,咕噜就爬起来了,以为是撕掳起来了。 没成想是姑妈要生了,“好嘞,您赶紧去。” 于是终于派上用场的二舅妈,就不仅仅有了在自己家里耀武扬威的机会了,她还有机会到被人家去拿一下指挥棒,这生子,而且是传宗接代的大事情,还是自己小姑子奠定地位的大事,非得她来处理不可了。 大概是等着太久了,那祯禧在八月的凉风里面冻得瑟瑟发抖,她没有用上二舅妈从席子底下抽出来的席子管子,好用来割断她的脐带。 而是那四太太自己,狠心摸到了一把剪刀,冒着孩子得来七天风的风险,一剪刀下去的。 所谓七天风,就是婴儿高死亡率的致病因,因为卫生工具的不讲究,生下来不用七天就能咽气。 当二舅妈看到那生锈的剪刀的时候,只想当然的说了一句,“这孩子有福气,早早的走了也好,省的跟我们活人受罪,谁知道,咱们旗人家里以后是怎样的苦日子啊。” 如此的理所当然,乃至于那四太太垂着的一口气,也快要散了。 二舅妈去给孩子翻过来身子,往下面一看,“竟然还是个闺女,我苦命的姑奶奶啊。” 这一句,彻底的是给那四太太最后一口气也散了,那家啊,那家的孙子,就这么成了孙女了,她觉得自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做了十辈子的恶人一样,心中孤苦的像是黄连水。 ☆、巧了不是 对于儿子,二舅妈向来是极为得意的,她嫁进来了,头一个生的就是儿子了,早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传宗接代的事儿多为难人。 可是自打这姑奶奶一口气生了俩闺女,好容易老蚌生珠怀了个三儿,想到这里,二舅妈就不由得不可惜了,转一圈,孩子就晾在那里。 “您说说,这事儿是怎么茬呢?这找谁去看,那最有经验的老妈妈都说了,是个儿子。” 所以,这儿子怎么就成了女儿呢,那祯禧自己躺在那里凉飕飕的,好容易等到刘妈腾出手来,找出来褥子包起来,才算是有了一口热气儿。 也就有几分心神,去听听这二舅妈的老理儿了。 二舅妈是一个极为体面的人,是一个比二舅佟二爷这个老爷们还要讲究的人,旗人家的规矩她看来是大过一切的,并且也觉得放之天下皆有理儿的。 她旗人家奶奶的气势总是端的足足的,不仅仅是在汉人面前、回民面前,哪怕就是到了佟二爷的面前,也是要讲规矩的。 从脚趾 分卷阅读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甲到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严合规矩,就拿衣服来说,什么时候穿棉的,什么时候穿夹的,什么时候要穿单的,她都要按照朝廷颁布的日子来。 到了冬日里戴着金簪子了,她就绝对不会去破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去戴个玉簪子。 凡事规矩在前头,体面在前头,人活着不得是一张脸呢,“我看啊,您也甭着急了,索性啊就好好养着,没别的法子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才想起来,这姑奶奶怕是耗费了太多的元神,人已经背过去了。 那嗓门一下子就跟晴天里面的霹雳一般的,“刘妈,去,请大夫去。” 那祯禧自己迷迷糊糊的混沌里面走出来,二舅妈的这一个嗓子,尖尖细细拿捏着的嗓子,成为她入耳的第一声了,以至于后来每每有过于刺耳的声音,她想起来的总是二舅妈。 刘妈就是个乡下来的老妈子,也顾不上刚出生的小主子了,人命关天啊,那一双大脚脚底下生风一样的,时刻准备着卖力。 只是去请大夫,这又是她不擅长的一个事情,四九城里面有名的大夫,都是排到晚上都不见得有空儿的,那没名儿的大夫,她更是不懂了。 二舅妈这时候一跺脚,只觉得这家里还得靠自己,多亏自己来主持了,不然啊,可怜见的,一家子老小就每一个能用的上的。 “去,西鹤年堂,晚半晌有坐堂的老大夫。” 就跟上了发条一般的,蓄好力的刘妈,风火轮一样的走了。 那祯禧闲来无事,只得观察一下屋子里面最有火气儿的一个大活人—二舅妈。 至于她自己,没包好的小褥子,露着她的两条湿漉漉光溜溜的腿儿,她觉得自己大概也没那么好运气,能让二舅妈注意到自己,最起码让自己暖和一些。 至于她可怜的母亲,已经背过去了,所以她冲着二舅妈喊一声吧,只见二舅妈依然正襟危坐,正对着门口,眉头都不带着皱一下的。 她是来主持大局的,又不是来当老妈子的,所以给姑奶奶擦擦身子,又或者是照顾一下孩子这些事情,一丁点她都是不粘手的。 至于去康顺居吃褡裢火烧的老爷们,自然是饱食一顿,少不得又得来上二两小酒,再来一碟子豆干,也少不得吃的称心如意,熏熏然又陶陶然。 到柜台上结账的时候,自然又是少不得来回推拉一番,那四爷自己占据柜台正中,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自己来的,毕竟自己是妹婿,辈分上来看,少不得要多礼一些。 “您瞧瞧,今晚您帮我多大的忙了,跟您这么一说啊,我心里舒坦多了,就为了这个,您得让我来,我心里舒坦不是?” 在请客上头,如此仗义坦诚的佟二爷,向来也是不成多让的,“瞧您这话儿说的,咱们都是父一辈子一辈儿的交情,再往上,咱们都是一个老祖宗的,您这话儿跟我见外了不是,您的事儿可不就是我的事儿。所以,甭跟我客气。” “是这个理儿,按理说,我得听您的,您说的话儿,向来都是句句坦诚的,只是您总这么帮着我,我这心里啊,过意不去,这样,今天还是我来,我来。” 如此一二三四番,从话头上再到了肢体拉扯上,足足有一刻钟,还是佟二爷性格刚直一些,占据上风,荷包里面的银子出来,又是贫苦人家半个月的嚼谷了。 出了泰顺居,俩人相视一笑,“走,咱们啊,听说书的去。” 吃饱喝足了,自然是找点乐子的,这四九城的清茶馆,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都有说书的来,有的到了晚上就散场了,还有的啊,是带灯晚的,这是说夜书的。 晚上最好的消遣了,雅致还有意趣,再来上一杯热热的茶水溜缝,间或来一口杂拌儿吃,嘎嘣脆的香,享受,实在是享受。 富贵儿跑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家聚精会神的时候,说书先生已经上了全武行了,那手里的扇子可刀可枪的比划,只看的人一个畅快。 “姑父,姑姑生了,请您回去呢。” 富贵一溜的小跑,压低了声音凑到俩人跟前,满头满脸的汗。 奈何这俩爷们听得聚精会神的,头不带回一下的,眼睛跟着说书先生转,恨不得再多长几只,瞧瞧人家那动作那眼神,至美。 一句话,四爷压根就没听见,只二爷到底是亲爸爸,总得认出来自己的儿子吧,“富贵儿,什么事儿啊?” 富贵就不得不再提高点声音,凑的再近一点,“姑姑生了。” 啪。 二爷摇摇晃晃的扇子,刹那间就收起来了,站起身来,拉着四爷就走了,这个时候生,日子还没到呢,要坏。 可不是要坏,刘妈到了西鹤年堂,只觉得人越来越多,还有许多官差,闹事一般的,晚上听这个,一想准没好事的。 她还是觉得救人要紧,看热闹事儿小,不然她是也要瞧上一回热闹的,就是这热闹堵住了西鹤年堂的门口。 不知道踩了几个人的脚,她冲着里面就去了,恰好到了最前头,结果一入目就是六个圆滚滚的脑袋 分卷阅读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风筝误 刘妈倒吸一口凉气,身边的人群散了,我们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热闹以后自来是给别人家留着悲痛的,谁能管得了人家的身后事儿呢。 等着她到了柜台上,看见柜台上一块神色印痕,伙计手里面拿着一块白帕子,上面点点红梅,应当是柜台上沾了血,伙计刚擦过的。 “掌柜的,这擦不干净。” “不能够啊,这刚粘上的,还没听说过人血擦不干净呢。” 王掌柜年轻有为,西鹤年堂的药材炮制的最到位了,自从他接手以来,更是精益求精,药材要道地,不敢削减一丝一毫,四九城里面的四大名医里头有三位,都是指定到西鹤年堂来抓药的。 所以,自来到了晚上,西鹤年堂的生意也好的不行,排队买药也是常有的事儿。 只是到底是年轻气盛,老伙计看了那深色的地方一眼,“掌柜的,咱们啊,以后可万不能跟这些人对着干了,俗话说了,小鬼难缠。不就是几个钱的事儿,别耽误了您的打算。” 一番话,王掌柜的听了皱着眉头,“咱们国家,咱们国家啊,要的不是这样的人啊,要的也不是我这样给送钱的人啊。” 刘妈听得云里梦里,只觉得这外面砍头的事儿似乎跟西鹤年堂有关,早有勤快的伙计招呼她。 “您稍等,我们这里坐堂老大夫先去一步,您在这里等着我给您抓药,两不耽误,正合适。” 打扮的干脆利索的伙计,人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戳子,照着老大夫留下来的方子,跟花蝴蝶一样的穿梭,一点不见乱的。 刘妈坐在那里,还有伙计给上茶的,“您歇口气稍候,老大夫去了您放心就是了,歇歇腿儿。” 并没有因为她穿着蓝色土布衣服,一看就是穷人的绑腿而冷落她,也丝毫不因为她是个没见识的妇人而看轻她,这四九城里面,但凡是有名有号的铺子里头,小力笨们都是一等一的和气招人喜欢的。 门店不论你大小,都不能塞的满满当当的陈列,都得有个给人歇脚的地方,放几个条凳椅子伍的,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点心几碟子。 客人都不带着急的,哪怕您就是看半天不买,也绝对不带着变脸的,照样是好声好气的送客,笑容绝对不会削减一丝的,就这样做生意的,不想成为百年的老字号都难啊。 刘妈心里就静下来了,这边听着内屋掌柜的声音若隐若现,似乎是生了极大的气一样的。 “见天的来要钱,不光是我们家,就是别家里,都成了他们的钱庄一样的,没事就来要几个钱,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因着前天问我要治安费,我不惯他们这个臭脾气,结果今儿就拉着人到我店门前来砍头,好一个下马威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王掌柜的一拍桌子,这事儿,但凡是个老爷们都不能忍,更何况王掌柜此人,心有宏图大志,“我们得救国,咱们要是都这么愚昧下去,那洋人不用动手,我们自己就完了。” 一吓得老伙计赶紧出来瞧一眼,“您消消气,消消气,这话儿万万不能让人给听见了,不然您看看门外砍头的那些人,不就是闹着要改良,要变法,要去救国的人吗?” “太后一发威,这小皇帝儿都给囚禁了,咱们啊,生意人,老掌柜的在的时候,都是和气为重的,您哪,就给打点一下,这事儿就过去了。” 刘妈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这药店赚钱,是旱涝保收的,无论是哪个年头,没听说过下板儿的药铺的。 大家都说,这药材铺的生意,都是成吨论筐白菜价的买进来,然后再用几分几两的小戳子比量着,一点点的按黄金价卖给病人的,赚钱的很呢。 所以,这下面街头上的官差就盯上了,见天的来要钱勒索,王掌柜的硬气,就是不给,好家伙,人家拉着人砍头,不去菜市场了,就到你西鹤年堂门口来,这砍头刹那喷出来的血,就喷到你的柜台上去。 你不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那我就教你见血,成个修罗场,这事儿,您说恶心人不? 也难怪王掌柜的怒发冲冠,但凡是有血性儿的人,就咽不下这口气去。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老大夫看病,要热水,家里连个烧水的人都没有,两位老爷们是自来不进厨房的。 “刘妈呢?刘妈怎么还不回来?” 那四爷急的团团转,那四太太要吃药丸子,总得有个热水送,不得耽误啊。 趴在门口瞧,等看着富贵闷不吭声的提着一壶滚水,那四爷的眼泪才憋回去,“赶紧的,赶紧的。” 富贵端着碗,递给老大夫,“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帮您准备去。” 老大夫看着他十一二岁,旗人家里的公子,没想到是如此能干的,少见,试探的说了一句,“热水还有剩,给孩子擦洗一下身子吧。” 富贵就去找了个大铜盆,那祯禧到了水里面,看着富贵,她能看的清,生而有识,不自觉的用脸蹭了蹭富 分卷阅读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贵的手。 富贵两只手捧起来水,给她擦洗,“哎呦我们小乖乖,真机灵啊,瞧瞧多精神啊。” 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一点儿也没有嫌弃的,这么一个孩子,似乎就合该受到他的疼爱一样的。 乃至于刘妈奔走回来的时候,富贵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已经生火了,上面放着熬药的黑不溜秋的铜锅子,就等着药来了。 那祯禧觉得大概自己生来命苦,没得托生一个好家庭,她什么事儿都懂的,也什么事儿似乎都不记得,只你做了,她看了,她就总是明白的。 比如现在屋子里面,那四爷对着祖宗的牌位告罪,全是因为没有儿子,而且以后也似乎是没儿子的,老大夫说了,这四太太能还魂过来就不错了,要再生,那是不能够的事儿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祯禧不知道是多大的罪过,只听着富贵抱着她,往炉子里面放劈柴,“乖乖,你要是个哥儿就好了。” 那祯禧撇撇嘴,心想我也想是个哥儿,但是谁知道少了那二两肉呢。 这年头的女人,生来命苦,看起来摇摇晃晃的惹人爱,可是就跟人家手里头的风筝一样的,花红柳绿的热闹,可是就是人家手里的玩意儿。 你要是想着挣开了,那就头朝下,线儿断了,让风给你撕掳成碎片片,连个全身都保留不得的不体面。 她小小的人儿,记不起来前尘往事,但是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比别的孩子,要多知道一些人间的事情罢了,要不然,富贵也不会夸一句长得机灵,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二舅妈也没有反驳不是。 毕竟在二舅妈看来,全天下顶顶聪明的人,向来是只有自己的,这么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要不是眼神神态上带着点灵气,她是绝对认为是个没有灵智的蠢物的。 ☆、纳妾 这是大事,就是佟二爷这样万事不管的性格,也不得不想一下这点除了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情了。 趁着那四爷去跟先祖告罪的功夫,佟二爷先是看了家里太太一眼,只见她纹丝不动,不动如山的端着盖碗喝茶,热滚滚的水顺着嗓子眼儿下去,烫的人心里面熨帖,这才是她合该的享受。 “二哥,二哥” 转还过来的那四太太,眼里面包着一泡眼泪,湿润的像是那一直在水里面的鱼儿,长大了嘴巴在水里面呼吸,但是却得不到一点的氧气,恨不得一下子跳出来水面。 她一个妇道人家,已经到了绝境了,儿子,这哪里才能来一个儿子呢,女人家天生命苦,她忍了。 低着头,揽着孩子,似乎是隐忍,她认了,但是生活是不能放过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的,香火的事情上,还得她张罗呢。 想着向娘家人拿主意,眼巴巴的看着佟二爷,佟二爷心里没个章法,要是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只凭借着自己跟四爷的交情,是一定要他纳妾的,太太生不生的没辙,有人能生就好了。 只是这话,他不好说,“我可怜的妹子啊,我可怜的外甥女啊,放心呢,有哥哥在呢,不能够让你们娘儿几个,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虽然这话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到底是给了那四太太心里面一点安慰,她向来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那祯禧一直睁着眼睛,她看着二舅妈很新奇,这人合该是一个活在舞台上的人物吧,别人都是平面的,只有她,胖墩墩的似乎全家的福气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一样的。 手指头伸出来,十个手指头是十个软窝窝,红的绿的蓝的戒指都有,五颜六色的跟个染料盘子一般。头上两把刷子各自戴着金钗,细细的眉毛高高的上挑,说话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睛看人。 正如此时,那祯禧只听得一声脆响,胖手腕悬在桌子上,大盖碗茶喝了个底儿掉,二舅妈也觉得这时间掐的刚好,是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了,也不枉费老爷们给自己递了半天的眼神了。 她那细细长长的眉毛,当眼睛斜一下的时候,总是挑起来高高的,得意非凡,非凡得意。 “你们啊,还是得等着我拿主意,别说,这家里头,就得有个坐的住的人,别人走一步的时候,她得想好了后三步,不过是脑子活泛一点,比别人多深思熟虑一下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慢吞吞的从圈椅上站起来,手里的帕子,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土。 富贵撇撇嘴,本来在门口的脚,一下子就缩到门外去了,这样的奶奶,这就是他的奶奶,一言难尽,旗人家的孩子不是喊妈,都是喊奶奶的。 “太太,您是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出来吧,您向来是脑子灵活,比我们要多转几圈的聪明人。” 佟二爷,依然是笑容满面的,丝毫不担心别人看见了没面子,说自己怕老婆。 二舅妈这才一口气的说出来,“自打我一进门,我就知道是个丫头片子,不为了别的,这要是个有福气的大胖小子,不能在这时候出来,恰逢赶上咱们旗人被改良,可见,这孩子来路不善,不是个有福气的。”b 分卷阅读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由于刘妈是落了门的时辰起喊得二舅妈,二舅妈睡眼朦胧的从暖被窝里出来,当然是一身的不爽利,迁怒到那祯禧身上,自然就是只能怪她出生的时辰不对了。 而且不仅仅是时辰不对,就连日子偶读没选好,旗人要变法,生下来就挨饿,扫把星一样的。 “所以啊,我一进门,看一眼我就替姑奶奶打算好了,索性是自己生不出来了,咱们有的是法子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拿着帕子压了一下嘴角,笑吟吟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一边笑,一边还能眉头依然保持那么高的。 那四太太手都攥紧了,“到底是什么法子呢?二嫂,您帮帮我吧。” 那祯禧也紧紧的瞧着,觉得这女人,这么大的面儿,兴许是有主意的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是。 哪里知道二舅妈笑的得意,出口的话却是横着出来的刀子,专门扎人心的,“纳妾,要纳妾。” “姑奶奶你少吃点苦头,让别人生去吧,生了以后,孩子就合该是自己的,您抱着在身边养大的,自然您是最亲的不是。” “至于那人,您想留着发善心,就留在身旁当个使唤丫头,要是利索一点的,干脆啊,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 “无论是哪一个路子,这孩子,您养大的,保管是孝顺您的,不然这祖宗家法也不答应不是?” 那祯禧落差太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只能自己侧侧脑袋,再不想去看这个二舅妈一眼,扎的她眼珠子疼,馊主意一个。 那四太太的眼圈又红了,苍白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头上神色的抹额显得人更是凄苦了,“二嫂,可是您看,您看看,我有自己的孩子啊,我生养了三个啊,我但凡是有点爱心,合该全给我自己的孩子啊?给别人的孩子,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纳妾,那是高门大院的事儿,旗人家只有那当官的有钱的有权的才这样,一般的人家,谁家里会纳妾呢? 经济上拮据不说,旗人家里重姑奶奶,纳妾不是个光彩的事情,她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去疼,去疼别人的孩子,再来继承家产,她心里过不去。 二舅妈就顶顶瞧不起这样子,她向来觉得自己是将相之才,只是生不逢时,再有自己是个女儿身。 “您是生养了三个,可是不都是闺女,一个顶用的没有不是?您身前养个哥儿,您那就是自己个的儿子啊,这哥儿大了孝顺的是您,床前尽孝的也是对着您不是,还能给姐姐们撑腰不是?” “您瞧瞧,这就跟亲儿子没两样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那祯禧觉得要不是自己三观稳固,真的就觉得二舅妈说的很对了,抱来的孩子当亲生的养,以后跟亲生的一样孝顺,这没毛病啊。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你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啊,还不如是大街上捡来的孩子呢,但凡是个当家的太太,就不能不在心里面为这个事情难过的。 “二嫂,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吧。” 那四太太,眼里面的泪儿终究是包不住了,看着哥嫂走了,自己又看看闺女,“刘妈,老爷子那边派人去接了吗?” 刘妈风火轮一样的转,那四太太以前帮着干,两个人多少还能撑得住,现在刘妈一个人,陀螺一样的。 “去了去了,雇了一辆青布二人小轿,明儿赶一大早就去寺里面,等着过午老爷子就回来了。” 说完看了那四太太一眼,果真是泪跟雨点儿一样的打湿帕子,“太太,您宽心。” 出来叹口气,这什么世道啊,有的人家,儿子多的跟下崽一样,养都养不起,有的人家,盼儿子就跟盼着星星月亮一样的难。 ☆、谁丑谁尴尬 宽心,这该如何宽心呢? 四太太愁的睡不下,在四爷面前,她还能申辩几句,不纳妾的话儿还能说得出口,毕竟是夫妻,四爷是个好性儿的人。 可是要是老爷子回来了,她总不能对着公公说出来不纳妾的混账话。 不纳妾,在她自己想法里,就是等同于混账话了。 “不纳妾,就是要那家断子绝孙啊。” “不纳妾,就是四爷同意了,老爷子也不能这么不管的啊。” “我不能成了那家的罪人,对不起列祖列宗,等着老爷子开口,又或者是四爷难心,不如我自己说,到底是要纳妾的。” 她喃喃的说着,瞧着窗户外面,四爷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跟刘妈嘱咐什么。 只见没一会儿,刘妈端着茶盘进门,放在炕桌上,“太太,您吃点,四爷特特的嘱咐我,给您打一碗红糖鸡蛋,红糖多多的放。” “家里红糖不是没了?” 四太太算账的时候清清楚楚,有一笔极为细致的开销,就是要再买点红糖来,有的客人爱喝糖水。 刘妈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大人孩子好好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嗓门也大起来了,说话带着响亮劲儿,“嗨,四爷去买的,这 分卷阅读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大半夜的铺子都关门了,他去找了相熟的油盐店,喊了伙计去开门的。” 四太太发苦的心里面,也跟喝了糖水一样的,她觉得不论是什么事儿,睡起来再说。 结果一大早带着晨露,老爷子就回家了,还没进院子,笑声就极具有穿透力的辐射到四周去了。 “生了,果真是生了,我半夜里就出发了。” “不用车,我腿着回来的,走几个时辰不累的。” “赶巧了,我也不知道要生,是寺里的方丈喊我回来的,说是家有喜事,我寻思着定然是早产的。” 一边跟四爷说着,一边进了院子,刘妈打水来洗漱,老爷子拿着手巾把子擦了擦脸,“快,我孙子呢,抱来给我看看。” 老爷子想当然的以为是孙子,就跟所有人以为的一样,话说出口,就看见刘妈苦瓜脸一样的笑。 “老爷子,是孙女。” 下意识的去看了四太太的窗户一眼,只觉得心里面涩然,“孙女啊,孙女,也抱来看看吧。” 那祯禧听得真真儿的,院子里面的人,声音都带着措不及防跟失落。 她抓着老爷子的手,是想着极力讨得老爷子欢心的,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不是。 老爷子抱着看,“是个机灵孩子,好孩子,好孩子啊,让四太太放宽心,好好养着便是了。” 声音里面带着些无精打采的,给孩子递给刘妈,那祯禧使劲的往后看一眼,似乎能看到老爷子侧头然后擦了擦眼角。 她这时候,也恨不得自己是个儿子了,要是个男孩子,大概没这么多的烦恼了。 老爷子虽然已过花甲之年,精神矍铄却是非同一般,前些日子去大钟寺,有大师清谈讲经,他自来是喜欢这些东西,便去小住几日。 原还要过些日子才回来的,只昨晚的时候,他跟宗山大师向来交好,宗山大师有秘而不宣的修行,行走世间多救死扶伤,功德修行极佳,在佛学经书方面也是别有造诣。 “您说说,我这心里啊,满以为是个孙子,兴冲冲的连夜回家赶去,没成想满心的欢喜落了空。” 老爷子心中意气难平,纵马到了大钟寺,梵音回响,他心中难免凄凉,去后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酒来,对着满山秋叶醉饮。 又想起来家里无香火传递,不由怆然泪下,有小沙弥看到了,知道他与宗山交好,赶紧去寻了宗山大师来。 宗山笑而不语,只手中一串极大的佛珠,不长一串,粒粒如枣儿大小,名贵木材打磨,经年摩挲,沁色包浆实属珍品了,又是宗山大师这样的大师贴身之物,更加不凡了。 “你与我相知,知道我多年心结,完事解好,只一个是我的心头病,没个孙子,我就是闭眼都不安稳啊。” 宗山是个极为风趣幽默的人,他听了这黄连水一样的话,一点不受影响,只张嘴笑的震山响,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热情,那么的真挚。 “吾兄,吾兄啊,孙子孙女有甚区别,魔怔了不是?” “天地之大,变化无常,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此间烦恼,百年之后,都是身后尘埃,不留余痕。” 老爷子抬眼看了宗山一眼,擦了擦眼泪,自己站起来,就知道不能跟这人呆的时间久了,不然总有出家的冲动,万事都看开了,那就成佛了。 生怕宗山再说下去,忙拉了他一把,跟他多说说俗气的事情,“依您看,我这辈子,还有没有孙子了。” 宗山有秘而不宣之术,能窥天机,懂星宿连理之术,平常人不知道罢了。 只见他依然是含笑站在树底下,有树叶枯黄落下,倒是衬得他一身青衫愈发出尘,好似羽化登仙一般,他懂,就是不说罢了,所以只能含笑示人。 老爷子碰了个软钉子,“三日酒,定要赏脸。” 宗山大师这才点点头,“当去,当去的。” 老爷子倾吐一番,骑马奔袭一段路程,不由得拉了拉缰绳,放慢了走,前后一思索宗山态度,只觉得家里孙女应当是不同凡响的。 不然昨夜为何特特的来告诉他,家中有喜事呢? 既然不是孙子,在他看来这喜事也不算大,但是宗山大师既然说是喜事了,那就不是一般人的喜事,而且答应了洗三日来家里,老爷子渐渐的咋摸出一点味儿来了。 这孙女,怕是以后不同凡响的,家族复兴,也许有些生机在她身上。 回忆一下这孩子的面貌,早上只匆匆抱了一下,只记得那额头宽阔,像是杨柳青年画上的寿星老爷子,那脑门如出一辙的宽阔而微微的隆起来,庭宇开阔,是聪明长寿之相。 是的,老爷子回忆的没错,那祯禧自己伸手摸摸脑门,也不由得龇牙咧嘴,她虽然看不到,但是浑身上下摸两下,也觉得这脑门似乎是过大了。 要是脸整个的摔下去,人家都是鼻子先破,她疑心自己怕是脑门先落地。 不过,家里对于她的长相,似乎除了富贵觉得长得好之外,其余人一概不是很关心, 分卷阅读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注意力都在性别上了。 就连那四太太,也没好好端详一下这个女儿,就开始拿起来算盘盘账了。 家里出嫁的大姑奶奶,二姑奶奶都回来了,帮着一起张罗。 大姑奶奶跟二姑奶奶隔得年纪小,大姑奶奶三年前出嫁的,二姑奶奶是一年前,都是一等一的人。 没出门子的时候,大家见了都要说一声体面,长相极为排场跟秀美,结婚了以后,扎着旗头或者是两把小刷子,出门会客的太太们看到了,没有一个不夸干净利索的。 那祯禧转着眼珠子看着,看看大姐,再看看二姐,只觉得别样的亲切,她看看大姐的额头,再看看二姐的额头,都是光洁美丽的。 按照这个遗传基因来看,她的应当也不会丑,是自己多心了,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想到一下子引起二姐的注意,就听到耳朵边一声惊呼,“哎呦,奶奶快看,三妹的脑门,怎么这样出奇的大?” 大家这才好像才发现这大脑门,果真是出奇的大,别样的大啊,各自围着惊叹一番。 那祯禧的脸就黑了,什么意思,合着一家子漂亮女人里面,就只有自己脑门大的难看,还真是让人没脾气呢。 ☆、老不死的 老爷子亲自往上海去了电报,才回家去,喊了两位孙女来,“看过你们奶奶跟妹妹了?” 二姑奶奶嘴巴快,见人先有笑三分,“看过了,那脑门,喝,您是没看到,跟老寿星一样的,忒大了点,不知道像谁。” 大姑奶奶也笑,笑的时候身子微微的弯一下,低着头的瞬间,恰似一朵花儿似得摇曳,不会出任何一点的差错的,“老爷子,这是有福气呢,听老妈妈们说,这样子出生的孩子,向来是有大智慧的。” 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妹妹多说几句好话,以保证她能得到善待,毕竟她的出生,失落了整个家族。 一个聪明的孩子,合该是要得到善待的,打量着老爷子的神态,大姑奶奶心里的担忧始终挥之不去,她想着为妹妹多少几句的俏皮话。 “老爷子,您啊,且瞧着吧,我昨晚上起夜,见漫天星辰,格外的有清辉。” 大姑奶奶是认得字的,并且是颇有文采的,读过几本四书五经以外的诗集,粗通文墨这个词儿用在她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女人大多命苦,她二次投胎的颇为不顺利,当初看着一表人才的丈夫,现在看着依然是一表人才,只有她,短短几年的功夫,额头正中带着痕迹,不自觉的时候就有岁月的痕迹暴露出来。 眼角的微微的细纹,跟眼底带着烟圈一样的黑眼圈,表明了她其实过得并不是那么顺心如意,也不知道是忍着多少得委屈,才能在这里笑着跟家里人逗趣。 她不说,四太太有时候问一句,她也还是不说,时间长了,四太太也就明了了,毕竟女儿还知道瞒着一些,女婿有时候就压根不在乎了。 比如说现在,她看着时辰,是时候回家去了,家里婆婆的午饭还没张罗呢,她嫁过去之前,家里还有个老妈子使唤。 可是自从有了儿媳妇以后,大姐儿的婆婆就为了节省这一笔开销,辞退了老妈子,好似是终于有了个不花钱的任劳任怨还能免费终身使唤,而且是理所当然的使唤的老妈子。 家里的衣食起居,全都要儿媳妇来操办,规矩大过天,把她没有用得上的规矩,一条条的套在儿媳妇的身上,并且觉得哪哪儿还是不满意的。 老爷子向来是不管事儿的,这次能过问三姐儿的洗三,大姐二姐都觉得好,祖父还是喜欢女孩儿的,两姐妹相视一笑,然后拿着老爷子给的二十两银子,笑吟吟的去四太太的屋子里。 “奶奶,您看,祖父给的。” 二姐手里面拿着一张白帕子,几块银子在里面包着,四太太脸上便带着笑,放下来手里面的算盘,“你祖父怎么说的?” “说是好好办,要是不够的,只管去要。” 二姐咯咯咯的笑,好似是小铃铛一样的,“奶奶,您只管放心便是了,日子照旧过,没有弟弟我们是一样过的。” 四太太的眼圈已经湿润了好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不便在女儿面前再流泪,她接过来,就放到桌子上,“咱们啊,得订席面,我看啊,也不用太贵重的,一般过得去的就行。” 旗人被变法这个事情,一直是她心口的大石头,一块比生女儿还要大的石头,一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席面几个等级的,有翅席,是有鱼翅的,吃了那是极为体面的,当然价格也不是四太太能盘算的起的。 再有就是参席,是有海参的,还有鲍鱼的,再不济的也有牛羊肉的,鸡鸭鱼的,一桌子过得去的席面,怎么也得有二两银子的。 她们家里面亲戚往来,洗三的日子,最起码也得开十桌的,席面有了,其余的就好说了。 到了洗三的日子,老爷子起了个早儿,刘妈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这只得去请了两个老妈子,能让家里面看起来 分卷阅读1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体面。 起大早的人,还有那四爷呢,他起的早,是为了遛鸟儿的,每天除了刮风下雨,必定是要带着他的小黄雀儿去溜达溜达城墙根的。 不能太早了,太早了过于冷,过于暗,所以三点钟是不行的,也不能太晚了,太晚了日头高了,只怕是晒着小黄雀的眼睛了,要不早不晚的,五六点钟的时候正好。 然后去茶馆里头再来一杯浓茶,这茶多了去了,这边本地人爱香片儿,浓而且热烈,还有那云贵的爱喝沱茶,一块一块的茶饼子,还有爱喝龙井的是浙江的。 您只消看他喝的是什么茶,大体上就知道这是哪儿的人,至于那生在皇城而喝沱茶的,不能够的事儿,喝不惯的。 等一杯热茶下肚,这五脏六腑才好似是醒过来了一样,清理了肠胃,自然要祭一下五脏六腑了,茶馆里头一律是少有卖早点的。 那四爷跟佟二爷一起放下来茶杯,不由得相视一笑,“走,去来一套儿马蹄烧饼去。” 早上起来来一碗豆汁儿,酸而带着一股让人清醒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再有一套儿的马蹄烧饼,烧饼是马蹄儿形状的,里面放油条。 烧饼外酥里嫩,带着面粉的清香,里面的油条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卷起来的时候,绝对不会长着一块儿,又或者是短了一截儿。 “哟,您不知道听说了没有,这变法的事儿黄了。” “怎么就没听说呢,我家里还遇上了呢?就是那晚刘妈去西鹤年堂请大夫,恰好碰到了砍头。” “啊,是了,是了,是砍头了,抓了一部分,砍了一部分,这事儿可算是消停了。” 佟二爷自己也消停了,笑眯眯的,“老板,再来一套。” 四爷也好似是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了,“可不是,我这几天,是茶饭不思的,多早晚啊,我就知道,这事儿是不成的,没有个规矩,现下好了,头破血流的,刘妈吓得晚上都做梦呢。” 老板是个活气的人,又包好了一套儿递给佟二爷,“四爷,您也来一套?” “再来一套。” 老板就直起腰来,“再来一套”,“二位爷,您怕是不知道,这西鹤年堂啊闹鬼了。” 佟二爷咬着这烧饼有嚼劲的很,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也瞪大了,“闹鬼?我不信这些。” 佟二爷向来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列祖列宗,相信祖宗家法。 “我不能够骗二位爷的,这事儿是真的,西鹤年堂的好几个伙计都听到了,说是啊”,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好似生怕鬼听到一般,“说是啊,不是在外面砍了头,当天晚上下板儿后,就有人来敲门,说是要买刀伤药,伙计开门了,都看不到人。” 那四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不是闹鬼了,这砍了头的,肯定是买刀伤药啊。” 说着他接过来第二套马蹄儿烧饼,吃完之后觉得消化有点不良,“咱们啊,去天桥看看去,买几个山里红,给找补一下。” 天桥是个好地方,甭管你有钱的没钱的都能去,而且热闹有意思,大家都喜欢往那里消遣去,有钱的花百八十两能找到开心,没钱的十个钱八个钱的一样能玩的痛快。 这俩人,一个当爸爸的好似是忘记了今天是女儿的洗三,一个当舅舅的好似是忘记了外甥女的洗三好日子了。 满人家姑娘,一生最光彩的时候,就这么俩日子,一个是洗三,一个是嫁人了。 老爷子眼看着洗三的时辰到了,儿子却是还没回来,饶是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散漫性子,但是还是动了气,“富贵,去喊你姑父去。” 富贵点点头,他找人都是在行的,但凡是家里有事儿,永远都是找不到人的,回回都是得他跑腿。 四太太一遍一遍的看外面,好在是老爷子在,看着二姐儿装烟倒茶,客人来了笑着让座,不管是见了谁,见面先请安,再去倒茶,非常的有礼节。 人人看到了都要夸一句好一个体面的小媳妇儿,给娘家争光了,是个有出息的小媳妇儿,没给娘家人丢人,等着熬几年了,也能成为一个体面的老太太了。 只有二舅妈不高兴,看了看时辰,“大姐怎么还不来?” 四太太就不说话了,表情带着一股子涩然,大姐的婆婆,她是知道的。 “家里兴许是有事儿耽误了。” “不能够,姑奶奶回娘家洗三,天经地义的事儿,铁定是家里那个老不死的磋磨人。” 二舅妈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眉毛高起来,恨不得化身成为鞭子,去给那老不死的松松筋骨,紧紧抿着嘴,只怕一张开,就给那老不死的骂的头破血流。 ☆、婚事 “二舅妈,二舅妈,您喝茶。” 二姐似乎是承担不起来二舅妈发怒的后果,只得小声的拉着她的袖子,扶着她坐下来,喝口茶静静心。 大姐到底是多为难呢,娘家洗三的日子,她合该是能回来的,似乎只要跟婆婆说一声就可以了,婆婆当然也必 分卷阅读1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须不得不答应这么一个正当理由了。 儿媳妇当然可以回娘家,而且是因为洗三必须回娘家,她不能给人家留下恶婆婆的印象不是。 但是婆婆磋磨儿媳妇的方法多了去了,大姐不敢开这个口,不然事后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了。 为了洗三回娘家,为了能让婆婆主动开口,她一回家,便笑吟吟的去给婆婆捻纸信子,然后帮婆婆装烟,是了,她的婆婆是个大烟鬼,平日里是吸大烟的。 躺在那里,那么长的烟杆子,然后直直的对着顶棚上喷雾而出,似乎是极大的享受。 可是无论是她有多大的享受,儿媳妇必须要在三点钟的时候起床伺候她,卖早点的铺子,伙计们都是三点钟就开始卖油条豆汁了。 不论她吃不吃,大姐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她自从嫁进来,没有睡过一次的天明,到了点儿了,轻轻的推开门看看外面的星星,要是时间早了,便再回屋子里坐着,就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生怕误了时辰。 要知道,王公大臣们,事物如此繁忙,才会在三点钟买早点去上朝的。 可是大姐的婆婆,一个尖酸刻薄又刁钻的封建老太太,也要三点钟去买早点,在婆婆跟前伺候,是一站就是一天的。 但凡是回屋子不在眼前超过一刻钟,为什么是一刻钟呢,不能不让人上厕所不是,超过一刻钟,大姐的婆婆就开始咳嗽的惊天动地了,带着她不满意的节奏,指桑骂槐的鬼喊。 其间的委屈,大概其是三天三夜的说不完的。 但是大姐喜欢回娘家啊,回了娘家,看看家里面和气,她当姑奶奶的又受到尊重,她不能不贪恋这份温暖的。 所以一晚上没敢睡踏实了,半夜里起来就去洗抹布,晚上的水啊,真凉,可是大姐心里面热乎。 洗干净抹布,然后给家里的桌椅板凳,轻手轻脚的擦得干干净净的,不能不轻手轻脚的,不然婆婆的大烟杆子就戳着桌子,邦邦邦的开始折腾儿媳妇了。 又去买了婆婆每日都要吃的豆浆油条,想了想,不得不咬牙自己去贴钱买了一碗杏仁豆腐。 大姐是家里的免费帮佣一样的,婆婆向来不给一分钱在手里面,她的钱,都是娘家给的补贴,就是这一点子可怜的补贴,有时候都要被丈夫偷去。 大姐的婆婆吃饱了喝足了,就是不开口,大姐就是心里面着了火,也不敢说一句话,拿着擦铜药水,给桌子抽屉上的铜摆件擦得锃亮的。 婆婆不搭把手,还要在一边说,“年轻小媳妇,哪里有你这么偷懒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有福气,你啊,在我跟前伺候,可算是少受罪了。” 大姐得低着头,一直低着头,不然忍不住掉眼泪,她还不能不应答一声,不然婆婆算是没完没了的,她给你踩在脚底下,还要你认错。 “奶奶说的是,您看,我还有什么要干的呢?” 她的语气不能不柔和,她的脸上不能不带着笑。 婆婆又有话说了,“要干什么还要来问我,我一把年纪了也是操碎了心了,神佛牌子前面收拾干净了吗?五供都落灰了。” 大姐于是便去收拾五供,手里面一道一道的深深的纹路,都是干活磨出来的,没有嫁人的时候,家里有个老妈子,这样的粗活不是她来干的。 二舅妈实在是没能坐得住,她极为在乎脸面,并且也注重自己人的脸面,大姐的婆婆这样做,她要亲自出马。 娘家人洗三的好日子,竟然不让儿媳妇来,她自己作为娘家人,并不准备忍下来这口气。 四太太拉着二舅妈,“二嫂,您听我说,还是别去了,您这要是去了,不管有没有理儿,受罪的不还是大姐儿,她那个婆婆,您应当是清楚的。” 二舅妈并不会因为这是一个坐月子的人的请求而有丝毫的心软,反而连带着四太太一起看不起,“就是因为你们都怕她,才惯得这么些的臭毛病,我看啊,大姐也不用怕她,凡事儿讲理,咱们旗人家没有这样磋磨儿媳妇的规矩。” 显然二舅妈的怒气已经高涨到一定的阶段了,今儿这个气,是不准备咽下去了。 她向来极为热心亲戚家里的事情,并且出事极为公正,她自己认为的公正,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那就摔死公正了,这是二舅妈对公正的认识。 跟一只大公鸡一般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门槛,她不管自己丈夫没有来,也不管那四爷这亲爸爸为什么没有来,在二舅妈看来,这都是内部矛盾,大家都是一家子。 但是到了大姐婆婆那里,她是把大姐当做是自己人的,绝不容忍大姐平白无故受到这样的委屈。 但是门槛一跨出,就看见一辆小汽车停在门口,二舅妈一手扶着门槛,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帕子,这样气派的小轿车,无论如何是不能停在她们这样的家庭里面的。 这样新奇的玩意,这样有钱的玩意,跟旗人家里面,自来不是一个套路的。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人,面黑无须,但是长了一个喜庆模样, 分卷阅读1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微微的提着长衫的下摆上台阶,对着二舅妈微微的低着头显示恭敬。 这不得不让二舅妈很受用,慢慢的抬起来另一条腿跨过门槛,这样好让两只腿都在外面,显得体面。 她站在台阶上头,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看着车上下来两个小伙计,开始跟掏箱子一样的往外掏东西,大大小小的礼盒子,跟这边的全都不一样。 这边的礼物盒子,都是一个颜色花样的,大方雅致,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这一些礼物盒子,颜色之多,花样之多,二舅妈犀利的眼光一下子就能分辨的出来格外的用心,当然也格外的名贵。 “太太,敢问这里是那家吗?” 老爷子听到外面喧哗,以为是宗山大师来了,紧赶着出来相迎,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上海冯家真的来人了。 那管家立马前去行礼,很是殷勤,“那老爷子,我们老太太得了信儿,立马让我来走一趟,务必为三小姐庆生洗三,您管我叫刘二便是了。” “我们二公子刚得风寒,家里不放心,不然合该是亲自来一趟的,想着等着大好了,再来向您赔罪。” “老太太说了,让我来走一趟,我就托个大,给您先赔罪了。” 说着就是一个跪拜大礼,可见看重,这管家的态度,就是冯家的态度。 老爷子看了,心里面放下来一半心,还有一半心是提着的。 他们两家,是有婚约的,只是家里公子小姐年纪都不相配,冯家正儿八经的公子只有两位,一位大公子,比那家大姐儿大的多,跟二姐儿就更不可能了,等到了这二公子,原因为也是没希望了,毕竟那太太多年不生养了,都以为姻亲要断了。 而且一个远在皇城,一个远在上海,时间长了不联系,婚约的事儿,慢慢地也就作罢了。 谁能想到,后面还有个痴痴到来的那三小姐呢,那老爷子一合计,他最重面子诚心,无论婚约成不成的,总得跟人家冯家说一声的,趁此机会,要是能成就成,要是不成啊,趁早说开了两不耽误。 毕竟,能相配的只有冯家二公子了,也就是刚才管家说的得了风寒的那一位,话里话外,是承认这门婚事的。 老爷子把人扶起来,心里面笑了笑,这冯家,也自来是重诺的。 ☆、不得不捏着鼻子认的事儿 多年之间无往来,按理说是不应该,只是当初两家子都是在这一块儿地儿的,祖上交好,是父一辈儿子一辈儿的交情,就是这婚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祖辈上的往来多不胜数,只是后来冯家祖上大约是有福气一点儿,后来下南洋去了,一去就是许多年,有人说是赔的血本无归,不然为何不荣归故里呢? 也有人说是赚的满盆满钵的金裸子银裸子,两家的往来自此断了。 前些年的功夫,上海那边突然来了信儿,托着七拐八拐的亲戚故旧的关系,冯家的找上门来了,两家子这才恢复了关系,只是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老爷子对着二姐儿使眼色,“老四这个混账,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不着调。” 摔着袖子,到底是不想让冯家的人看笑话,不好发作。 二姐眼巴巴的在门口看啊看,二舅妈眼巴巴的往老爷子会客的花厅里面看,一个朝外,一个朝内。二舅妈是万万不敢去刺探消息的,脖子累了只能回内眷的屋子里面跟大家说说见识。 二姐好容易看到拐角那里,先出来一块亮蓝色的布套子,二姐赶紧奔过去,“爸爸,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知道吗,上海冯家来人了呢。” 那四爷很是配合的讶异一声,“啊,竟是这样,这上海到咱们这里,得多少的路程啊,真不容易。” “哎呦,日头大了,我得先去给我的小黄雀喝点水去。” 二姐急的跺脚,她说这个,是想着说上海离着皇城多远吗? 是吗? 啊,闷得心口疼,拉住了那四爷,“我的亲爸爸,老爷子生气了,一直找您去待客呢。” “这,这,那你拿着我的小黄雀,先去给它喝点水,要温水啊,别” 话没说完,被二姐从后面推着往台阶上走,真真是要急死个大好人了。 二姐一边给鸟儿倒水,水芋刷洗干净了,又去找温水,看着这杂毛的畜生,是一百个不顺眼,闷得眼泪直流。 她想着大姐还没来,定是家里的老妪婆作妖磋磨人,看着这杂毛低头啄水,大概是快活了,亮着嗓子来了几声。 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大姐活的,兴许还没这一个杂毛快活呢,有人伺候着当祖宗一样的,什么烦忧都没有,她的大姐啊,因为错嫁了人,吃多少苦头啊。 四爷是上得了厅堂的人,无论是多着急的事儿,回房换衣服去,见客有见客的衣裳,换了新衣裳,总得要擦一把脸净一下面吧。 于是茶过三巡,刘管家家里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是刘大管家,在冯家都是极为体面的人,冯家家大业 分卷阅读1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大,刘大主外,刘二主内。 全因着他心思细腻而且可人,善于揣摩心意,他前后看着那家老爷子的神情面貌,是个能主事的人。 “经年不见,合该是要亲自去一趟的,早些年冯大哥待我不薄。” 冯家老祖宗去年西去,冯老爷子见面都得称呼一句嫂嫂的,只是这边没得到信儿,不然冯老爷子就是自己去也是使得的。 刘二自己起来,对着老爷子拱手谢罪,“您见谅了,当给您送信儿的,只是家里老祖宗喜丧,临走之前留话说,不便惊扰四邻亲朋故旧,丧礼从简。” 冯家老祖宗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哦,早些年冯家生逢家变,家道中落,不得不举家南迁。这一位老祖宗那时候还年轻,下南洋的时候轻车简从,她给自己的公公牵马提缰绳的。 英姿飒爽,就是她丈夫生前,也是自愧不如极为敬重的,思想极为开明有想法,死后要简葬,亲友概不通知。 那老爷子叹口气,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个,当年冯家出京城,她也才二十来岁,坐在马车外围拉着缰绳,家产已全部变卖,为节省开销,这一位自荐牵马拉车,总能省下来一笔开销不是。 那老爷子前来送行,拿着一包银子,算的上是雪中送炭的义举,冯家今天能来人,与此事大抵是有莫大的干系。 那四爷进了厅堂,疾步快走,生怕老爷子一个盖碗砸过来,旗人家里都想要儿子,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人家都对儿子没什么高要求跟标准的。 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光宗耀祖都有点扯,更别提什么建功立业封狼居胥了,全都没有这样的期盼。 能混个日子,过得不穷不富的也就知足了,这地方儿,养儿子都带着一股子佛性儿的。 这样的佛性儿,刘二大概也看出来了,他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看着四爷坐在圈椅上,“家里都好啊?几时出发的,合该是喊家里来去接您的,路上诸多辛苦了。” 不过是从上海到京城,刘二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好似是干了多了不起的事儿一般,好似是吃了多大的苦头一般,心里大概也觉出一点儿味来了,这四爷怕是个顽家。 四爷问的周全,礼节也齐全的跟一个大部书一般的,带着天生的和气跟柔软。刘二管家有条不紊的一一应答,一点的异色都没展现出来,不动声色,他是在冯家熏陶过来的人,面面俱到。 “都好,都好,家里老太太让我走一趟,给三小姐庆生呢。” 他给四爷行的也是大礼,回话的时候是跪着不起来的。 四爷这才记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儿似乎是给自己家里的三姑娘洗三去,当爸爸的不去,洗三就一直等着呢,四太太的心都烧干了,又是可怜的二姐一直侯在屋外,来回的瞧着,不敢去打扰祖父。 二舅妈巴巴的说着,“瞧瞧,那院子里的东西,害,怎地这样的多。” 说到这里,她就不得不重新看看这个大脑门的外甥女了,自打那祯禧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二舅妈似乎就从心里面断定她是不能活的。 一个早产的,而且是被剪刀剪断脐带的要得七天风的,而且综合出生的日子时辰来看,这是个绝对不能活的孩子,要说这些不能活的理由,真的是太多了。 只是她现在看着这大脑门,似乎也想起来一点自己儿子说的混账话,脑门大的孩子,兴许是真的有点儿福气的,不然这院子里堆着的好东西,以及那大家都摸不清的冯家,不能这么白白的送上门来不是。 这就是二舅妈的理由,她笃定冯家是极为有钱的人,但是不能这么说出来让自己跌份儿,好似没见识一般,好似极为势力一般,她是绝不肯干这样丢人的事情的。 那祯禧给二舅妈看的心里面凉凉的,她眼珠子转一圈,只觉得来者不善一般的,好好的为什么以前不来往,为什么她出生了就来往起来的,通家之好里面大概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两家感情淡了就是淡了,不再往来了,只是前些年给老爷子送过信报过平安就是了。 她心里面糟心的很,脸色便有些淡淡的烦躁,给二舅妈一眼瞪回去,很是挑衅了。 二舅妈看着这红被褥里面的胖丫头,就跟个剥了一半壳子的红皮花生一样,只觉得更让人讨厌了,兴许是有福气,但是那福气大概是不带着自己的,跟温顺的大姐不能比。 于是她就不得不提起来大姐了,“大姐儿还没来,我命苦的大姐儿,在家里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四太太眼圈又湿润了,看着二舅妈,现在这么多太太小媳妇,二舅妈当着面说大姐婆婆不好,谁要是回去学舌了,受苦的不还是她的大姐,所以她希望二舅妈能不能不说了。 要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说,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祯禧说不出来也比划不出来,但是她明白四太太的意思,心里气急,张嘴便开始发脾气一般的厉害,她不哭。 就是生气了,平白无故的也哭不眼泪来,干嚎又未免太幼稚失身价,所以她就在那里 分卷阅读1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咆哮一般的。 “时辰到了,看看咱们的三小姐都着急了,咱们开始了。” 说话的是白姥姥,有名的富贵人儿,说的一嘴的吉祥话,锃亮的宽沿大铜盆里倒入槐枝艾叶熬成的苦水,于是那些老太太大小媳妇们把铜钱扔进去,嘴巴上带着吉祥话,那祯禧扯着脖子看了半天。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要把自己放在这盛了不少脏兮兮铜钱的盆子里面,很是嫌弃了,放进去的时候,两只腿使劲的缩着往上提,生怕碰到了这一盆水。 还是二姐眼疾手快,给拉着腿放到了铜盆里面,那祯禧觉得铜钱多脏,气的一巴掌拍水,溅起来水有半米高,挨得近的七八个老太太,难免袖子上有几个深色的水滴。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吉祥话一套一套儿的,完完全全的,就连二舅妈看着那祯禧这赔钱的丫头,都觉得顺眼了一刻钟。 在二舅妈看来,姑娘的确就是赔钱的,姑奶奶们养大了,白吃米粮不说,还要陪送一副好妆匡嫁出去,娘家人这才算松一口气。 这还没完呢,嫁人到了婆家了,还要担心她是不是干了不体面的事儿以至于连累娘家人丢人,所以在二舅妈看来,生女儿,是个捏着鼻子不得不认的吃亏的事儿。 ☆、断命 刘二管家在外间听着里面老太太们的吉祥话,对着屋子里面磕了三个响头,四太太不方便见客,他在外面是一样的。 那老爷子着实喜他礼节周全,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一板一眼丝毫不因为冯家势大而显得倨傲,一再的留他用饭。 刘二推辞不过,匆匆喝了两杯酒水,“实在是脱不开身,家里老太太眼巴巴的等着我回消息呢,不敢停留过长,火车票都提前订好了,老爷子您见谅了。” 从来到走,匆匆忙忙的,但是事儿都办齐全了,还特意喊了白姥姥出来,“咱们不敢去见三小姐,请姥姥出来说一说罢。” 白姥姥自来是说吉祥话的人,那祯禧就是长得相貌平平,她也能说出来天仙之姿色,更何况是小孩子刚出生的,都是带着灵气儿的。 说的刘二瞬间笑容满面的,只等着回去跟老太太转述,“好,好,咱们回去也有话儿说了,老太太挂心的很,要不是离得远了,都想亲自来走一趟,您不知道,咱们家里女孩儿少,老太太盼着女孩儿盼了多年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个红封儿出来,这是给白姥姥的赏钱,看不到里面是多少,白姥姥没拿过红封儿,她拿的自来是添盆的钱,都是铜钱儿。 刘二来去匆匆,但是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对三小姐的重视,等着客人散尽了,老爷子喊了四爷来,“以后,万不能像是今天这样,养孩子要仔细。” 那家四爷是个好性儿,您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呗,他是个没儿子的人,他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就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死了以后生怕被老祖宗追着打。 不然,他这么一个极为快活的人,极为快乐的人,要个儿子干什么呢? “您就擎等着吧,我啊,您是知道的,从来不打骂孩子的,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老爷子心口堵了一堵,他是想着开导一下儿子的,生怕他因为老三不是儿子而慢待了孩子,哪里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怎么就这般大呢。 他摆摆手,坐在圈椅上闭着眼,想着宗山大师的话儿,宗山大师是宴席散尽之后才来的,不占烟火气的。 抱着孩子出来给他一看,那祯禧因为用了洗过铜钱的水洗澡呕了半天气,睡觉都是带着气的,看起来奶凶奶凶的,配着那大额头,只管教人看了笑。 宗山大师瞧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孩子,气性儿真大。” “可不是,您说的对,洗三的时候,亮嗓子呢,大家伙儿耳朵疼。” 刘妈笑着接过来孩子,她不认识宗山大师,只觉得有气派儿。 又抱着孩子匆匆回去,放到四太太跟前,“老爷子说着话呢,要我去抱三小姐看了一眼,后面的没听到,要我抱着三小姐回来睡,不要吹了风受凉。” 四太太就帮着整理一下褥子,看着孩子睡得香甜,“你去大姐那里看看,不要进门,就去门外看一看。” 刘妈叹口气,“太太,您放心好了,不定是家里有事儿耽误了,咱们大姐,自来是出不了岔子的。” 她也知道这是安慰话,四太太惦记大女儿,都不敢直接让人去亲家家里问的,都是在门外看一眼。 刘妈想着,看了有什么用的,照样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大姐儿过得不好,只不过是让看得人难心罢了。 四太太慈母心肠,三个女儿,大姐二姐找了般配的人嫁了,日子过得好不好的她只能是求个心里舒坦了,眼下虽然有三姐儿在跟前,但是她哪个女儿都得记挂到。 四太太操不完的心,手里拿着那个木佛牌,触手温润,木质纹理舒展,上面雕刻小猪,线条疏朗,寥寥几笔勾勒,愈发显得形态可爱,古拙质朴,憨态可掬。b 分卷阅读1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这是老爷子给的,下午老爷子挚友宗山大师来过,走后老爷子就交代给我,要给三姐儿戴上,平日不得离身。” 四太太仔细看了看,“见过金的银的,还有包金包银的,再有玛瑙翡翠宝石的,脖子上挂个木牌子的,倒是少见。” 不过她向来信这些,宗山大师在此方面又有诸多本事,心里很是珍视这一块木牌子了。 四爷一说起来这些别人不懂的事儿,很是精神了,一点也不会因为四太太没见识而觉得不屑与妇女为伍,毕竟男人大多以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因此而对着家里的太太很是瞧不起的实在是多不胜数。 “哎呦,我的太太啊,您再好好琢磨一下,别看这小小的一块儿木料,大有来头呢。” “当年大钟寺里面,有一尊送子观音菩萨像,披红挂绿姿态逸美超群,是宗山大师多方化缘,寻了有缘人出资,特意从南洋寻来的鸡翅木,那是整根的木料雕刻出来的菩萨像,给咱们姑娘的这一块儿,用的就是当年雕刻送子观音娘娘的下脚料,带着灵性呢。” 说着指着那木牌上头的纹理,“看看,这多好的老料子啊,上面的花纹都成了羽毛状了,极美。” 四太太本来就觉得珍重,听四爷这么一说,更觉得珍贵了,她向来信佛这些,而且是极为虔诚的,寻思着这么戴着怕沾了水或者是汗弄脏了,去找了个布料子来,就地缝了一个小包给包起来,这才给挂到那祯禧的脖子上 “是了,合该是这样,宗山大师亲自给雕刻的孩子生肖,大有寓意呢,三姐儿五行属火,木生火,刚刚合宜,老爷子请大师批了八字,赐名祯禧。” 说着拿出来给四太太看,四太太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脸色笑吟吟的,“咱们三姐儿,有福气,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可不是大福气,这孩子出生的当晚儿,变法就没了,西鹤年堂砍了脑袋,打那以后谁都不敢再提改良了,咱们的铁杆儿庄稼算是留下来了。” 四爷美滋滋的,只管自己眼前的事儿,二舅妈觉得不吉利,他倒是觉得吉利的很。虽然宗山大师说了什么,老爷子一句话风不漏,但是看着老爷子的态度,四爷跟四太太都觉得好。 刘妈匆匆的回来,只对着两口子说好,“家里是来了客人了,大姐要待客,不方便过来呢,没有什么大事儿。” 四太太跟四爷这才放了心,“家里有许多红鸡蛋,赶明儿你拿着去给亲家送些去,再看有什么点心,挑两盒子大姐爱吃的,悄悄的给大姐。” 刘妈应好,出来就红了眼,她来家里做事的时候,大姐才那么大一个女娃娃,懂事乖巧的厉害,跟着她一起做事,向来是没有怨言的。 这家里那里是来了什么客人,怕四太太月子里伤身她才扯谎,去的时候,大姐在做鞋子呢,千层底儿的鞋帮子那么硬,那么费眼睛,大姐的婆婆就坐在院子里,一声一声的嫌弃大姐做的慢。 刘妈站了一站,哭着就回来了,四爷又都是万事不管的性子,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谁又能替着大姐受罪呢? 不过是熬着,熬着罢了,紧着那老妪婆活,还能活二十年否? ☆、闹脾气 刘二匆匆回转到上海,先去见了家里的老太太,冯家家大业大,现在住的也摩登,都是小洋房了,在英租界里面,是极为阔绰煊赫的人家。 “老太太屋子里睡了吗?” 刚说完,就听见屋子里面老太太高声说话,“你混世魔王一般的,这几日又闹的是什么气,学校里面也不去,整日里耗在练武场里面去,给陪练的打的不敢再去陪你。” 刘二不由得凝住了心神,旁边的祥嫂压低了声音,“睡什么呢?二少爷在里面,挨着训呢。” 刘二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笔挺笔挺的,一句话不再多说,心里面慢吞吞的想着,这二少爷人中龙凤一般的人,对这个婚约,只怕是看不上的。 果真没一会,人就出来了,看见刘二在门口,脚尖一转过来了。 “二少爷好。” 冯二少爷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的,他的爷爷跟父亲已经累积下来可观的财富了,大概是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那种。 只家中规矩甚为严厉,孩子衣食住行皆有规矩,二少爷不过是穿着一袭灰色长衫,粗布料子无绣花,脚底下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头发倒是短的精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墨色一样的浓重。 “二管家出门回来了”,眼神一转看到后面跑腿的拎着大包小包礼物,想来是那家的回礼了,“据说那里的点心不错,宫廷糕点不是我们常吃的。” “是了,有许多糕点跟我们的做法不一样,给您也备了礼物呢,您尝尝看。” 刘二说话不得不带着小心,这一位是一个黑脸小将军一样的,脾气向来是大得很。 “进去吧,母亲一直等着。” “二少爷慢走。” 等着人走了,刘二才进了客厅,老 分卷阅读1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太太穿着的还是老式的衣服,穿习惯了,客厅里面放着的鲜花鲜果诸多,小几长桌上都有各式的花瓶,鼻间时时有花香氤氲,这是一位爱花的人。 “回来了,多日辛苦。” 刘二赶紧上前两步行礼,“您言重了,应该的,赶上了洗三礼,那老爷子待人和气的很。” 冯老太太年纪不算大,她是旧式家庭里面出来的,深得老祖宗喜欢,年轻时候多受老祖宗照顾,老祖宗生前便是提过这门婚事,她是记在心里面的。 那老爷子当年与冯家有恩,跟老祖宗是故旧,想来合该是个跟老祖宗一样和气的人,“这便好,家里都好?见到三小姐了吗?” “都好都好,老爷子身子硬朗,只是听闻老祖宗已故,心怀感伤。三小姐并未见面,只是听着洗三姥姥描述起来只觉得冰雪可爱。” 老太太便笑了,很是爱听这样的话,“胖不胖?” “说是胖,哭声我听着震天呢。” “这样好,多健康。” “皮肤白不白?” “白的很呢,姥姥说跟牛奶一样的,生下来就是白的,跟我们家里孙子不一样,生下来黑炭一样的。” 老太太就更舒坦了,“小子就该是黑的,看看二公子那时候也是黑的,现在也是黑的,男孩子黑点不是毛病。你去看那家家境如何,听说家里就四爷一个人支撑门户,想想也是十分不容易。” 这话刘二怎么敢应和呢? “四爷是个顶温和的人,学识十分广博。” 只有这么一句话了,也找不出其余的能挂的上边的词了,的确是温和,好脾气,老好人一个。 什么蛐蛐儿,什么鸽子啊,都能拉着刘二管家说一声,四九城哪儿好吃的好玩的都知道,而且极为热情的要带着刘二管家去转转,这人的性格基本上刘二就看出来了。 家里头啊,一大家子,没有个主事的人,而且家里也没个公子,只三位千金,这四爷也好似是不放在心上一般的,活的极为快活的一个人。 他只管着笑,老太太就明白了,“以后走动起来,年礼要按时去送,礼单都要拿来给我过目才好,以后啊,正儿八经的亲家呢。” 老太太手上戴着一串七彩碧玺手钏,颜色鲜艳亮丽,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对着那家她虽然无往来,但是心底里是敬重的,打定主意是遵循祖训给那三小姐娶回来履行婚约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有道理的,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现在讲什么新思想什么自由恋爱,老太太听听也就算了,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简单的。 她仔细盘问了刘二管家,觉得那家有老爷子在家风应当归正,且又是极为老实本分的旗人,按照旗人老规矩的那一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这冯家虽然不是旗人,要是旗人当年也不能背井离乡,旗人是有规矩的轻易不得出京。但是因为家里老祖宗的关系,老太太又得老祖宗恩惠极多,婆媳相处极为融洽合拍,所以自来老太太对着旗人是很有好感的。 刘二退下来,打算去见老爷子,却见到自己孙子行色匆匆,不由得虎着脸,“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冲撞了人不稳重。” 刘小锅看是亲爷爷,不由得陪着笑,“事儿急,我慢点慢点。”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溜走,被刘二管家一把拽住了,孙子刘小锅是在二公子身边伺候的,俩人年纪一般大,小时候是玩伴,后来是书童了。 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书童,家里规矩极大,怕带坏了子孙贪玩,因此自打一开始就是老妈子带着的,后来入学了去找了年纪大的来伺候笔墨。 全因着年纪大的,性子稳重而且多有劝诫,考虑周全心思纯良,比俩毛孩子凑在一起作妖要强多了,再大一点的时候到了十二三岁,才换成年纪相仿的书童。 只是二公子脾气极大,很有主张,平日里多使唤刘小锅,刘小锅又生的猴儿一样的,很是机灵办事灵巧,也凑在二公子身边当半个书童了。家里请的那一位老书童,二公子大多时候是当个摆件,放在一边给长辈看的。 两个皮小子在一起,当然是不太干什么讨人喜欢的事情了,刘二的心时时刻刻的防备着,生怕刘小锅给二公子带坏了,因此时时多有盘问。 刘小锅难免也就多背几次锅了,原来也不叫刘小锅,只是后来经常背锅,当玩伴的又是伴读的,主子有错儿,首先领罚的就是你,由于黑锅实在是背的太多了,因此人送外号刘小锅。 长得黑里俏的,又是瘦巴巴的,真跟那锅底是一样的,这会儿刘二管家拉着不走耽误事,刘小锅才吐口,“哎呦祖宗啊,您别拉着我了,二公子心里不顺呢,要去找人陪练,您看看,这要命的事儿。” 刘二管家一听是这个,眼睛瞪起来,巴掌到底是拍下去了,“混账,老太太刚说了不要整日里在练武场,你身边伺候的,不说是劝着去读书,还要整日里撺掇,我打死你。” 刘小锅脸更黑了,冤死了呢,是他鼓捣的吗?是他撺掇的吗?二公子这多大的主意,他 分卷阅读1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哪里能做的了二公子的主啊,一记窝心脚就够吃的了。 “自打您进了京,二公子就心气儿不顺,这门婚事啊,二公子不称心。就找人陪练一下,发发闷气也就好了,您还拦着我,我都觉得委屈。” 刘小锅能言善辩,就是长得丑了点,因此大家看他多真诚的语气都觉得像是油嘴滑舌,刘二管家就是拉着不去,自己拎着棍子回家打,“你还有理了,二公子不满意,这话儿是你能说的吗?” “你平日不劝导,还跟着瞎胡闹,等着你爸爸回来了,我得跟你爸爸说了去,回头让他好好收拾你。” 刘小锅就垂头丧气的,摸着一把眼泪。说了也是白说,擦了擦鼻涕,心想,你们这群人,几时去尝尝看二公子的脾气去,就知道在这里让他劝诫,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样的。二公子忒大的主意,老太太说话都是好好的答应了,扭头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依他看,都替着二公子觉得不合适,要是二十来岁娶了十七八岁的还可以接受,可是眼看着这一个刚出生的,一个都虚九岁了,等着二公子十七八岁了,难道还要等一个八九岁的毛丫头长大不成,岂不是笑话,没这样的理儿。 心气儿不顺是应该的,但是碍于祖宗家法应下来也是应该的,到头来,不还是我刘小锅背锅,恨恨的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大概是上下五千年绝无仅有的忠仆,至于能超过哪一位大家争相传颂的忠仆,他读书少,也说不出来。 ☆、话儿一处说 二公子发脾气,这一位励志超越五千年历史的刘小锅,觉得是完全合情合理合分的,给他一个奶娃娃当未婚妻,他也不要。 回去的时候蔫头耷脑,“要不,我陪您下场子吧。” 二公子这武场画风完全就是不对路子,人家去练武场,都是较量的目的,有钱人家请来的陪练都是指导性质的,互相指点切磋,绝对不是泄愤的,更不是耍狠的。 结果二公子年纪小,一时发狠往死里面拼命,什么招数都使出来,陪练因为他年纪小又是拿着主家的钱,当然不能尽全力去收拾他了。 要么是陪练挨打,要么就是二公子吃点苦头,此种情况之下,陪练当然不干了,这钱不要了,另寻他家了。 老太太这才知道儿子是这个套路,觉得儿子颇为不道义,违背武术宗旨,因此拎着人过来教训一顿。 二公子悬着腕,这个年纪手腕那里已经不需要挂铁砂袋子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看得出来是刚出了一身的热汗。 只手里面拿着毛笔,比一般毛笔大约两倍有余,伏案躬身写字,写的虽然缭乱不堪但是却有章法,这人从小习得一手好字,大小启蒙的就是小篆,多难写习过的人都知道。 刘小锅看他不答,就退在一边等着他写完,等了一炷香到底功夫,才见二公子起来,脸上情绪很是平稳,“不必了。歇着吧。” 刘小锅笑的牙白,“没事,不疼,我爷爷每次都是吓唬人。” 自己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看着笔筒里面的一对墨猴,很是乖觉的到了砚台旁边,沿着边缘开始舔墨,十分餍足。 这一对儿墨猴平日里在书房里,就是养在笔筒里面的,长约二十厘米,得来不易,很是灵气十足通人性。 最喜饮墨,若不是好墨不动,须得好墨条再有好文房伺候才喝,浑身墨色,故称墨猴。 说完就去拿起来纸张晾晒,“二公子,您这字儿愈发的好了,赶明儿拿给先生去看,定说您进步良多。”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面打鼓,明儿还不知道去不去上学,因为闹脾气的事儿,学堂也不去了,家里请来的老师二公子也都直接告假。 刘小锅是极为委婉的劝学,只看着二公子坐在椅子上,有明暗相间的格子打在青色的长衫上,日头斜了,印的宣纸都泛了黄。 二公子看着那一对墨猴吃饱喝足了蹲在笔筒上头,见他看过来很是讨好的乖觉,这一对儿也是带着奴性的。 二公子便端起来大盖碗,一饮而尽,心里面想着,现在是新社会,我按着祖宗家法娶回来,就当养一对儿墨猴儿,在后院里放着就是了,给你好墨吃,给你好好伺候着,我当个摆件束之高阁也可以,何必闹的母亲不开心,父亲也叹气呢。 “明儿去学校,去跟母亲说,我陪着她用餐。” 刘小锅就笑了,“得嘞,我这就去。” 浑身也不疼了,一溜烟去跟老太太传话,老太太知道他下午挨了一顿打,“你是个好孩子,做得好,就得这么劝着他干正事。” 桌子上一个洒金石榴红的碟子,高高的长足好似美人一个,先前的盘子,都是带着底座的,细细长长的撑着碟子盘子的,不似后来,全都没了底座,倒是安全方便了,就是缺了美。 上面摆着开口的红石榴,趁的跟石榴石一样的,老太太拿起来给刘小锅,“给你的甜石榴,拿回去尝尝看。” 刘小锅自己抱着一个,自己舔着脸又拿了一个,“今年的第一口了,我替我们家公子拿一 分卷阅读1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个尝尝,谢老太太疼我们了。” 说完就抱着石榴跑了,老太太就笑,能想明白是好事,“这混小子,跟他主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还能亏了亲儿子的嘴不成?” 自己拿着剩下的石榴慢慢剥,红宝石一样的放在碟子里,不吃光看着就美极了。 她自己剥完,跟祥嫂嘱咐,“晚上尽捡来二公子爱吃的菜,再去问老爷子回不回来吃饭。” “再有这个,拿去给二公子。” 老太太对儿子,是再疼爱不过的。 不一会祥嫂就回来了,“二公子说了,晚上要温习功课,拿来提神刚好。” 老太太心里就更畅快了,再好不过了,有些话这才对着祥嫂说,“我看这婚事,是合适的很,老二的脾气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心思又跟比别人多了十七八个孔儿一般的,要找个般配的,我看老祖宗定下来的婚事就再合适不过了。” 老祖宗生前就极为看重旗人家的姑娘,她自己就是旗人家的姑奶奶,下嫁到了汉族,真是下嫁,旗人跟汉人通婚,是要被说的,严重是要开除旗籍的。 老太太对自己的婆婆很是信服,老祖宗这一辈子干事,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这婚事她看好了,那就是天赐的良缘。 老爷子在外面跟友人聚餐了,回来看着老太太还等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儿跟我说的,刘二回来了,你心里也放心了吧。” “放心,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老太太我啊,就只管盼着三姐儿长大了,这多好的孩子啊,那家老爷子时时教导着,差不了哪儿去。” 老爷子是男人,当然说一说自己男人的看法了,“这人跟人脾性儿不一样的,要是不对脾气,哪管你在别人眼里是个天仙儿,看不上的就是看不上的。” “所以啊,你看要是孩子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兴许是人家三姐儿看不上咱们老二呢,又或者是咱们老二看不上三小姐呢。” “我在外面跟朋友一起吃饭多,见了不少这样的奇闻异事呢,现在这年头儿男女都很开放了,什么私奔什么登报离婚,还有写文章骂账的男女都多了去了。” “我看啊,这全都是因为趣味不投,夫妻夫妻,就是要有话儿说,想到一处才叫夫妻啊。你想东我想西,这就两岔了不是。” 到这里,就看着老太太对着他似笑非笑,“那你说是,这男人三妻四妾又是一个什么事儿呢?” 老爷子就摸了摸鼻子,自己也笑,虚张声势了一下,“这个啊,我看,大概是鬼迷了心窍。” 老太太早就看开了,纳妾这个事儿,年轻时候也看的开,现在就是更看得开了,老爷子早些年的时候也爱新鲜,找个乐子,家里有了二姨太跟三姨太,年轻时候都是好姿色的。 只是人都还算是本分的,又先跟她商量着过了明路,她就当买了俩玩意哄着丈夫开心了。 “来人,打洗脚水。” 洗脚丫头端着水进来,老太太一点面子不留的,“回你屋子里去,晚上鼾声如雷,吵得我心口难受。” 老爷子一点不见生气的,笑呵呵的,“得,收留我一晚不成?” “不成,不成,你自去吧。” 老爷子就出来了,对着祥嫂嘱咐几句,“晚上换安神的香来给老太太,再取一盏梨汁儿来喝了,省的晚上闹咳嗽。” 老夫老妻了,情分非同一般,自来是敬重再敬重的。 ☆、好表哥 三年后。 那祯禧自己穿着海棠红的小红衫,下面是杏黄色的撒腿裤,一看就凉爽的很。 她抱着一叶月牙儿的香瓜,八月正是吃瓜的季节,什么瓜也有,那祯禧什么瓜都爱吃,什么西瓜甜瓜香瓜的,她吃起来都是不住嘴的。 下巴垫着一个黄铜碟子,金黄的香瓜味儿可真好,那祯禧怕弄到身上来脏了衣服,就站在桌子跟前,前倾着脖子露着小米牙去咬,籽儿皮尔汁水儿都在盘子里去了。 胖胳膊跟嫩藕一样,抱着那么大一个月牙儿,吃起来就不住口了。胖脸上都是汁水,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的。 那老爷子躺在椅子上,笑着拿着蒲扇,时不时的给她护一下胳膊腿儿,别让蚊子咬了包。 那祯禧觉得这是真好吃,她就喜欢这季节,午睡起来总是有瓜吃的,“爷爷,您再吃一块儿吧,过几天没有了。” 胖丫头贪吃,说起话来头上的小揪揪一动一动的,好似个花蝴蝶一样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可真是个黄毛丫头。 那老爷子年纪大了,带孙女就是那么一回事了,惯着的时候居多,“没事,我买了不少,给放到地窖里面去了,怎么也能放个十天半月的。” “爷爷,你知道吗,我其实能吃一个。” 那祯禧笑嘻嘻的说着,扔下来手里的皮,啃得干干净净的,又去伸着胳膊够中间剩下的几块瓜。 一整个大香瓜,切了六块大的,她刚吃完了一块,个子矮又有点胖,垫着脚尖,一只手掰着桌面的边 分卷阅读1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缘,一只手使劲的往里面伸。 那老爷子闭目养神,没看到,刘妈端着一盆水,嗓门依然是大的很,“三姐儿,不能再吃了。” 那祯禧眼疾手快,在刘妈来到之前,两只手一撑桌面,身子拔高了一大截儿,然后使劲抻着脑袋去咬最近的那一块。 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刘妈,“哎呦,我咬了一口,还舔过了,这还有谁能吃了,只有我吃了,不然浪费了。” 刘妈气的一跺脚,拽了下她的小揪揪,“就你有理儿,就你机灵。” 恨恨的把她舔过的那一块儿拿出来,其余的都端走了,“别一气儿的吃完了,玩一会儿再来吃。” 那老爷子就笑,等着人走了才说话,“你啊,你啊。” 那祯禧才不听呢,自古以来吃瓜,都是吃个痛快的,她吃一块根本不过瘾的,一边吃一边竖耳朵听老爷子后文,吃完才发现人睡着了。 她踮着脚走到那四太太的窗户跟前,听着里面嘀嘀咕咕的,她撇撇嘴,自来奶奶就是打算盘的,无时无刻不操心家里的粮钱。 “听说外面闹拳乱呢?厉害不厉害?” 四太太是听着刘妈说的,刘妈每日里出去买菜,见到街上官兵到处抓人贴告示,菜市口那里,隔一段日子就要出来砍头呢,刘妈胆子小,不敢去菜市口。 上一次在西鹤年堂看六颗人头,后来听说西鹤年堂闹鬼,半夜里总是有人来买刀伤药,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敢去西鹤年堂买药了,生意一落千丈。 回来跟四太太说,四太太自来是谨慎做事的,心里面想一圈,再来问一下爷们。 四爷您说什么事儿在他眼里算大事啊,什么都能看得开,“多大点事儿呢,太太不用放在心上,咱们自打入关以来两百多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说着就歪了下头,拿出来自己的蛐蛐罐儿,“您说说太太,我就不明白了,这群人怎么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这家里头庄稼收成多好啊,老天爷给饭吃,多乐呵的事儿。” “我啊,但凡是身子骨结实一点,我就去买上几亩地,当个田园翁,每日里种些花儿果子的,给我们三姐儿吃。” 那祯禧垫着脚尖,实在是累了,撇撇嘴,心想难为这时候爸爸还能记得她了,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人不能不放着好日子不过的。 侧着耳朵继续听,四太太向来是没有主见的,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大概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不过一样米养百样儿的人,什么样的人也有,兴许是不开眼,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街上乱,我得看着点三姐儿,这几天让她别出门去了。” 说着就要起来,那祯禧轻手轻脚的猫着腰走开了,一口气儿到大门口,恰好有卖兔儿爷的,这样提着篮子挑着担的,拿的种类少,做工也粗糙点,都是穷苦人的营生。 “小姐,您看看,今年新出的兔儿爷,您瞧瞧。” 那祯禧站在台阶上,她看着兔儿爷,想着大概又要到自己生日了,每年开始卖兔儿爷的时候,就到了她的生日,然后是八月半的团圆节。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因着每年她生辰,都有不少的好东西打上海过来,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具有。 因此她很是爱过生日,喜滋滋的盼着等着呢。 她寻思着姨妈每每来信,都是亲切倍加,打心眼儿里面疼她的,她没什么好东西,今年可以买个兔儿爷送给她。 “这些南边有卖的吗?” 她想着南边要是没有这东西就更好了,给姨妈看个新鲜,她心里也想着姨妈呢。 买兔儿爷的一笑,“这玩意儿,别的地儿没有,只有咱们京城里有,还只有八月半的时候才有,过了八月半就再也不见了。小姐,您看看,买一个吧。” 那祯禧向来零花钱很是充裕,她自己平日里什么玩意儿都喜欢买来看看,“几多钱一个?” “唉,不糊弄您的,十个大子儿。” 那祯禧点点头,这样走街串巷的,向来是很诚恳的,不然被小脚太太追着打,一片儿的人都不会再买了,做生意的,无论大小,诚字当头。 “这样,二十五个子儿,我买三个。” “您看看,我是小本生意,家里有老小等着我苦钱去买嚼谷,您再多给两个子儿行不行?” 那祯禧点点头,在那里仔细的挑着,厂甸那里倒是有好的,但是路远她自已一个人去不了。 姑且买三个,她想着一个给姨妈的,姨妈对她好,人儿虽然小,但是心里面清楚的很。 再有大姐快生了,给外甥的一个。 还有一个,是给自己的。 至于表哥,那祯禧顿了顿,表哥也对着她好,但是钱不够了,她还买西瓜吃,实在不行,把自己的给表哥是了。 人家生怕她打碎了,还给送到家里去的,她自己跟个胖娃娃一样,抱着那么大个兔儿爷,一样唇红齿白。 “刘妈,刘妈,快来。” 分卷阅读2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刘妈忙着灶上的事儿呢,四爷掀开帘子,“哎呦,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一个,外甥一个,姨妈一个。” 四爷看着桌子上摆着兔儿爷,“那就没有爸爸一个?” 那祯禧就蹭到她腿边,拽着他的袖子,眼珠子转了转,“爸爸,您带着我去厂甸吧,那里给您买好的,我这些您看不上不是?” “胖丫头,你是不是又哄着我带你出去玩?这可不行,奶奶知道了,要生气的。” 抱起来胖丫头到膝盖上,自来是喜欢这个女儿的,长得好,老来得女养的很是精巧。 “您就带着我去吧,去吧。” 四爷到底是老好人,磨不过,爷俩商量好了,那祯禧就偷着乐呵,再去买一个,表哥的都有了,好的那个给姨妈,表哥要给姨妈的那个,心里的算盘打着噼里啪啦响。 要出门的时候,四太太就絮叨,“外面闹拳乱,你们爷俩也会挑,这时候出去,可得小心点儿,那些人,都是拼命的呢。” 说完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拼命,还是那句话,“好好的过日子多好啊。” 那祯禧想了想,“奶奶,大抵是没有好日子吧。过不下去了,才拿命不当命啊。” “再说了,我不乱走,买了兔儿爷我就回来,去给大姐送去。” 四太太这才放着人走了,对着刘妈说话呢,“这孩子,别说是老爷子看重了,我看着也是灵巧,跟前面的两个姐姐不一样,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比我们想的还要多呢。” 刘妈虽然自来是见惯了她淘气的时候多,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单,“心眼儿多好,还记得给冯家老太太送兔儿爷呢,知道谁对她好。” “是了是了,就连没出生的外甥都记挂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谁都放在心上。” 这些年,冯家对着那家,那是当着亲家一样的在走动的,这门亲事都是心照不宣的。 逢年过节的礼儿,都是按时按点的送来的,孩子小那就送玩物衣服料子来,孩子大了能吃东西了,那花样就更多了,就连收音机都有一台呢。 特特的指明了都是给三小姐的,对着四小姐跟五小姐,没提过一句的。 对着那祯禧,是正儿八经当做儿媳妇来关怀的,而且年纪太小了点,难免疼着疼着就跟疼闺女一样了,尤其是那祯禧这丫头嘴巴还特别甜,见人话说人话,见鬼话说鬼话的,哄起来人能让冯老太太找不到北。 俗话说萝卜在坑上呢,那祯禧别看着小,但是地位在那里摆着呢,上海冯家二公子的未婚妻,别说是冯家每年送节礼了,这么一个小的人,过生日的时候,都是来人看望的。 送礼,当然少不了正儿八经的未婚夫了,二公子不放在心上,可是次次老太太都寻了稀罕玩意,拿着二公子的名头来送,那祯禧不知道这些,私以为这表哥蛮不错,心里也是惦记着这个好表哥的,先发几张好人卡。 是了,那祯禧生下来过了百天,四太太还是没过去那个坎儿,给纳妾了,一对儿姐妹花,大王姨娘跟小王姨娘,都是穷苦人家的,家里兄弟多要娶媳妇。 结果大概是没有儿子的命,大王姨娘头年生了四小姐,小王姨娘后面跟着生了五小姐,四爷大概是也死了心,再没有提过纳妾的事儿了。 老爷子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一口气两个妾,都是能生养的,这只能等着看看了,总不能再去纳妾了。实在不行,只能从别的房里头过继一个了。 ☆、只管哭闹便是了 厂甸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是人不少,热闹的厉害,书摊子尤其多,要是找什么书,基本上都能找全了,要是眼光好的,还能发现一些孤本真品,就连一些碑帖也都有呢。 只管坐在那里打发时间就是了,租书也有租书的行当,买书也有买书的行当,您要是坐在那里只看着不买,那也绝对没有人来赶客的。 不像是后来的时候,但凡是去书店里面,尤其是那些高档书店,虽然说是干净整齐的厉害,你要是只看不买,那就了不得了,一会就有人上来了,先声明这些书不是免费的。 要么就买,要么就被羞臊的走了,书店变的不平民了,好似是什么买不起的奢侈品一般风气不好。 这样的事儿,在厂甸的书摊子上,书店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绝对让您看够了,今儿没看完,明儿再来也行。 所以一些学生很是喜欢到这里来看书,读书的风气也蔚然成风,读书人都喜欢往这里走呢。 那祯禧挨个的去看兔儿爷,她左瞧瞧,右瞧瞧,想着找个好看的给姨妈欣赏看。 看了七七八八,终于选好了一个扮相最好的,四爷一点也没有不耐烦陪着孩子选东西,只一个劲的提建议,“是了,就是这一个好,我瞧着也是这个最传神了,而且单单就这么一个,再没有别家了。” 掏钱出来买,那祯禧赶紧拦住了,“爸爸,我买给姨妈的,您千万别掏钱。” 四爷就笑着收起来,“ 分卷阅读2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好好好,这是咱们三姐儿的心意,到时候你姨妈保管要夸你的。那爸爸给你去买瓜吃吧。” 到了书店里面,他顺腿来买书的,“找一个碑帖,年头久了,寻了多处没有的,叫” 他一说完,伙计就记好了名字去看条子,书太多了,都是写条子的,就跟书单子一样的,您要是看好哪一个,喊伙计拿出来看就是了。 结果没一会,伙计陪着笑,“咱们家里没有这一本,不过我知道哪一家的书店有,这就帮您去取来您看看,觉得合适您就应一声,不合适了我再送回去,别家也有的。” 说完了,还安顿着人坐下,喊来在店里小伙计招呼着,四爷先喝了一碗凉茶,才喘口气,“买几块西瓜来解暑,要硬的脆的,不要软趴趴的,咱们家里姑娘牙口好,就喜欢吃脆生生的。” 店里伙计从没带推辞的,一溜烟就出去了,一会拿着两叶子回来了,“您看看,没有买的多了,怕吃不完,您要是吃了不够,再来喊我去买就是了。” 处处为着客人着想,从没有坑客人钱或者是思虑不周全的,有些犹豫的看着那祯禧,怕孩子小,手上的汁水乱摸弄脏了书本。 想了想,去后面拿帕子去了,结果拿着帕子出来看了一眼,自己笑了笑又放回去了,那祯禧自己带着帕子,怕给人家弄脏了桌子,帕子垫在桌子上,自己站在那里低着头吃呢,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擦一擦嘴。 绝对不给人家弄脏了一点儿地方,吃好了,自己果皮都找地方扔的干干净净的,四爷在一边看着,虽说这是自己的闺女,但是自己夸起来都说好的,这么大的孩子,再没有见过比三姐儿更懂事的了。 伙计从别家店里面拿来书,四爷打开看了看,是旧书了,不是新的,新书怕是买不到的。 “就是这本了,咱们买回去,给你当字帖用,三姐儿,你该描红了。” 又把钱给了伙计,伙计给送到门口去了,“四爷您慢走,小姐您慢走,下次您给递个条子,给您送到府上去,省的您跑一趟了。” “哎好好,好好好。” 四爷一个劲的应好,那祯禧看着这周全的,虽然没去过别的地儿,但是也觉得别的地儿没有,“爸爸,我有点知道为什么咱们都不乐意离开了,哪儿都不如家好,哪儿都不如这里好。” 别人觉得是莫名其妙的孩子气的话,但是四爷听了心里面一热,“哎呦,我的三姐儿,你最懂得爸爸的心啊,你爸爸我啊,这辈子虽然没去过别的地儿,但是想想也知道,离开了家去了别的地儿,都是吃苦受罪。” “瞧着那些背井离乡的,不管是过得多好啊,这心里老是惦记着家乡那一口呢,不能够离开啊,离开就是要了我的命了。” “爸爸,等我们家去了,给姨妈邮寄过去吧。” “行啊,我们三姐儿有心了。” 爷俩不知愁的人,抱着怀里厂甸买的高档兔儿爷,又回家去拿了小贩买来的兔儿爷,给邮寄到上海去了,准保八月节的时候能收到。 大王姨娘从窗户里看到爷俩兴冲冲的回来,不由得眼里面带着酸气,四小姐也两岁大了,对着小王姨娘哭诉,“差不多大的孩子,又都是姑娘们,人家就跟那金凤凰一样的,见天的买,昨儿门口买了三个不够,今儿又带着出去买。” 两位姨娘出生在乡下,没什么见识的,还没等进城在大前门那里就被亲爹卖了,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出去逛过。 年纪不算大,只是小时候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买个兔儿爷呢,现在看着三姐儿买这许多,只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但是四小姐五小姐是一样的姐妹,不要跟三姐儿一样买那许多,总得有一个吧。 小王姨娘胆子小一些,“姐姐,您别气了,命不一样。”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小姐,家里老爷子亲自教导,四爷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人,四太太时时刻刻过问的,不能比。 大王姨娘只觉得命苦,“是命不好,我们姐妹命苦,被亲爹卖了给哥哥们娶媳妇,可是咱们的女儿,到底也是旗人家的姑娘,怎能跟我们一样呢。” “都是姓那的,都是四爷的女儿,人家婚事都订好了有权有势的,咱们不比这些,只看眼前的,那么多兔儿爷,你不去要,我得给我们小四要一个。” 小王姨娘就不吭声了,她也是当母亲的,当然也想给孩子好的,只是有的吃喝,不挨冻受穷的,家里哥哥也娶上了媳妇,暂时没有多余的想法。 吃了晚饭,那祯禧在院子里摘桂花,院子里面几盆子桂花,她找那些未开的,“我给老爷子泡在酒里面,大概也是带着香味儿的。” “三姐儿,爸今天带你出去玩,也给爸装一包香囊,挂在床前可好?” 那祯禧蹲在那里,对着窗户响亮的应了一声,“爸放心吧,明儿就给您挂起来。” 四爷就乐淘淘的,躺下来听着蛐蛐儿叫,他几罐子的蛐蛐儿,都是晚上精神的不行,挨个伺候下来,还真的是耗费心神呢。 大王姨娘小声的问四小姐,“跟你说的,都 分卷阅读2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再来说一遍。” “要兔儿爷,我要兔儿爷。” 大王姨娘这才满意了,“对了,就该是这样,你三姐好多呢,你要一个,保管给你就是了,不给你就哭。” 四小姐长得好看,毕竟爹妈都不丑,身材很是细致了,长得秀气,站在那祯禧旁边,倒是显得有点瘦弱了,那祯禧是个货真价实的胖丫头。 “三姐,我要兔儿爷。” 那祯禧看着是妹妹,她平日里是不太跟妹妹们玩儿的,姨娘们带着妹妹们住在小跨院里面,不太见面。 她很是谨慎的往后退一步,把手里刚掐下来的那一朵放在小碗里面,往后瞧了瞧没看到人。 “四妹妹,你一个人出来的,姨娘呢?” 四姨娘躲在窗户后面,她的窗户正对着跨院的门,能瞧得见院子里面的人。 四小姐年纪小,只记得玩儿的,“我要兔儿爷,我要兔儿爷,你给我一个罢。” 一屁股蹲在地上,哭闹不止,跟个小猫一样的可怜。 那祯禧心里面窝着一团子闷气,“走,我带你去找爸,你管我要,我是没有给你的。” 四小姐不动,只在地上打滚,心想姨娘没说爸给买,也害怕四爷,只管缠着那祯禧。 “起来了,当心弄脏了衣服,刘妈又要费心思了。” 结果哭的声音更大了,四太太已经沉沉的睡下来了,四爷一门心思在蛐蛐儿身上,耳朵里只听得见蛐蛐儿叫,叫的多好听啊,叫的声音多清脆啊,多么让人快活啊。 刘妈还在厨房里忙着洗刷,耳朵一动就撒脚丫子跑过来了,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只看着三姐儿在那里站着,一下子抱起来。 这才看到三姐儿脚底下还有个娃娃,瞪大了眼睛,“四小姐,怎地在这里,二姨娘呢?” 只当是二姨娘没看住孩子,给跑出来了,“走,送您回跨院了四小姐。” “我要兔儿爷。” “找姨娘买去。” “姨娘让我问三姐要。” 到底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大王姨娘看刘妈来了知道要坏,紧赶慢赶过来装作是找孩子的,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到底是要脸面的,不想让个下人看不起,拉着四小姐就打,“尽管胡说就是了,一个看不住就跑出来了,跑院子里干什么呢,只当自己是仙女儿一般,人人都喜欢吗?” “你要兔儿爷,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好命,有个” “姨娘,姨娘您别说了。” 那祯禧听不下去了,连声打断了话头子,这个点儿,要是老爷子听到了,又或者是邻居听到了,只管着生气或者是看笑话。 她也看出来了,这兔儿爷是姨娘背后的主意呢,四妹妹人小又什么都不知道,姨娘只管在背地里撺掇就是了。 虽然说是一家子姐妹,但是她向来是不熟悉的,只记挂大姐二姐,四太太私底下有规矩,不允许两位姨娘在三小姐面前混说话的,今儿是第一次。 “到我房里来,我拿兔儿爷给妹妹罢了。” 大王姨娘就收了声,她不懂规矩,也少有人教导,自然不觉得是丢人的事儿,乐呵呵的抱着四姐儿,“还不赶紧谢谢你三姐,再没有这么好的姐姐了。” 那祯禧不说话,她看不懂大王姨娘是个什么心思,只为了一个兔儿爷,怎么地就这样呢。 只吃早饭的时候,她跟老爷子说了,“昨儿四妹妹来问我要兔儿爷,见到我就哭闹不止,定是姨娘教的,这样要东西不好。” 老爷子点点头,“是不好,你不要跟她们说话,这是你爸爸的事儿。” 又嘱咐她,“今儿去拜访老师,要” “听话儿对不对?” 那祯禧笑嘻嘻的,自己擦擦嘴,老爷子已经嘱咐了无数次了,“我都知道了,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我去了。” 她自己圆敦敦的一个,抱着那么大一个书袋子,看的刘妈直心疼,这么小的年纪就开蒙,家里一个女娃娃不好请先生来教导,去学校又太小了。 四爷特特的去求了郎大爷,郎大爷是这一片极为有名的阔人,祖辈上积累下来的财富,极为可人,他又是乐善好施的,对于一些落魄的旗人总是诸多救助的。 因此,三姐儿是去别人的学堂里面借读的,郎大爷极为热心孩子的教育,请了名师来开设学堂,分文不取,只管孩子资质好的,来读就是了。 ☆、高开低走的王朝 “四爷,您去了,多看一看,看看学生有的大的,怕是要欺负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大家都是为了学问去的,谁能欺负我们三姐儿不是。” 坐着黄包车就去了,只是路上到底是老父亲的心思,买了几包点心果子,“你记得了,要是有人没有理儿的欺负人,你就跟夫子说,回来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咱们 分卷阅读2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欺负人,也不能白白的让人欺负了去。” 四爷拿着点心果子给同学散了,一个老爷们,抓着糖果满学堂里面散,显得怪滑稽的。 学堂里面的穷苦孩子不少,又是这么大年纪的,没有不喜欢吃糖的,只觉得这叔叔和气的很。 “我们三姐儿小,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多帮帮她,只管跟我说就是了,我回去教训她去。” 那祯禧捂着嘴笑,怕给四爷看到嘴里面的窝丝糖,长牙的时候,向来是不给吃糖的。 四爷带着她见过了先生,自己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走,穿过花园的时候,自己就不动脚了,眼巴巴的看着学堂的位置。 恰好郎大爷观花,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啊,你啊,这么大年纪了,怎地这样” 怎么说呢,这样眼窝子浅,不像是个大丈夫。 四爷瞧着有人,赶紧擦了擦眼角,一看是郎大爷,郎大爷是个很富态的人,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最大的烦恼就是寻乐子,找各种乐子玩。 “是您啊,您说我这不争气不是,不说了不说了,只是孩子到底是小,放心不下。” 这话说的郎大爷也有共同语言,“只是年纪小,何苦这么早就送学堂呢,在家里开蒙便是了。” 家里老爷子也好,四爷也好,习得一手好字儿,开蒙是不成问题的。 四爷就有话儿说了,“不一样,还是要老师教导才好,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里那胖丫头,忒顽劣了,但凡是有什么事儿就眼巴巴的看着你,小猫一样的蹭在你身边,还没你腰高呢,我下不去那个狠心。” “这作学问啊,还是要吃苦的,严师出高徒。” 郎大爷忍俊不禁,爽朗的笑声透过院墙,震得月季花儿都摇曳着影子,投影到粉墙上,斜斜的拉长着身姿。 “您这是爱女心切啊,爱女心切,走,喝茶去。” 四爷苦巴巴的脸,他这人面相跟性格是一样一样的,表里如一,“哟,合该是我请您的,走,请您去老泰和喝茶去。” 茶馆自来是消遣时光的好地方,一盖碗茶,什么都不要,几位老朋友说说话,最爱谈时政了。 这叫得出来的馆子,都是祖辈上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有的产业,比如说这老泰和,是老掌柜的挑着大茶壶走街串巷,一碗茶一碗茶,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攒下来的,慢慢地能摆起来茶摊子了,再后来就成了这老泰和,属实不易。 到了黄掌柜这一辈,子承父业,愈发的对老主顾殷勤周到,想着给老泰和发扬光大了另开分号。 “哟,郎大爷,那四爷,有些日子不见您们了,家里都好啊,这眼看着八月半了,我还寻思着哪天两位得空了,去家里请安去。” 八月半是大节日,黄掌柜的捡好听的话说,只听得人心里舒坦,证明啊这心里是有着老主顾的,甭管去不去请安,有这心就够了。 “掌柜的,您客气了,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您了,听说您要娶亲了,真是好事儿。” 黄掌柜的年纪不小了,合该是娶亲的,家里开着这么大一个茶馆,生意又兴隆,好些人家姑娘要嫁进来呢,黄掌柜的左挑右选,还是可着门当户对的来,娶了油盐店家里的姑娘。 这无论是什么时候,没有听说过油盐店跟开棺材铺的饿死过人的,旱涝保收。 四爷笑眯眯的,接着嘱咐黄掌柜的,“到时候可一定请大家伙热闹一下,黄掌柜的这些年也不易啊。” 郎大爷就一直乐呵呵的,他家里有的是好茶,但是偶尔也喜欢出来喝茶,听一些新鲜的事儿,思想上也需要进步的,这是极大的乐子。 刚坐下来,就有俩官差来巡查,黄掌柜的哪怕就是心里面再不耐烦,面上也得好好敬奉着,“两位爷,天儿热,赶紧的上茶。” 官字两张口,上下全靠嘴,辫着油光水亮的粗辫子,一高一矮,高的比一般人高点,矮的比一般人矮点,都是可接受范围内的极限,站在一起揣着手不停的摸着怀里的钱袋子的时候,总是看的人心里面发凉。 这么两块料子,背地里大家都喊高个叫竹竿,心里面空空没良心,衣服挂在身上晃荡晃荡的似是野鬼一般,五官出奇的瘦小细长,单看那小小的嘴巴跟小姑娘嘟起来一样可爱,只是话儿永远都是横着出来的。 胖的应该送个圆墩的称呼才是,只是这人胖的那么有特点,就跟一个圆木桶顺着边捏出来了四个褶子,高度跟宽度持平了一般。加上那脸,就跟一个发面馒头一下子摁平了一样,五官也连带着成了柿饼,以至于那小眼睛里面似乎只能看得到钱了。 “别介,黄掌柜的别忙了您,咱们哥俩就是来叮嘱您几句的,这茶馆里面的人五花八门,要是看到那些信教的拳乱,早早的报上来别声张。” 竹竿儿说完了,方墩眯起来本来就没有一厘米间隙的眼睛,“要是有知情不报的,那就是同党,一起论罪砍头吵架,黄掌柜的您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说着那被满脸横肉挤兑的无处安放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瞄向 分卷阅读2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柜台。 黄掌柜的陪着笑,“这不能够,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是乱臣贼子的,不消的二位亲自说,我自己就扭送到衙门口去。二位先喝口茶,大热的天儿,歇歇腿。” 他有点不是很想给钱,前两天刚来过了,眼看着生意好了点,怎么就又来要钱了,他们家里卖茶水的,从来都是小利小本,一个大子儿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 方墩的眼睛立马就从柜台上挪回来了,跟带着一个收缩的弹簧一般的,“黄掌柜的,公事在身,哪里有那功夫喝口茶啊,再说了,这大热的天,喝茶不嫌烫的慌吗?” 这般□□裸的敲诈,看的旁边的人没话说,黄掌柜的不想影响生意,这些小鬼得罪不起,耗不起,看了一眼柜上。 伙计立马就拿着红封儿过来,“二位爷辛苦了,天儿热,孝敬二位吃个冰碗果子伍的。” 话还没说完,方墩的袖子微微的一动,钱就不见了,妥妥帖帖的收到自己的袖口里头,“回见了您,黄掌柜的。” 四爷给瞧见了个正着,看的直叹气,“您说说,咱们大清养了多少这样的人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样的地痞流氓一样的官差,大清多早晚得毁在这帮人的手里面,“您说说,这外面闹拳乱呢,人家打着旗号要到咱皇城里头来,我先前觉得是乌合之众,哪成想,咱们大清就成了这样呢。” 郎大爷作为旗人里面的顶级富豪,似乎是永没有烦心事儿的,他也是带着一些佛系,只不过比四爷佛的更真实一些,因为更有钱一些,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哄着他高兴的,从来没有这些烦忧。 “不能够,不能够,咱们八旗的铁骑,那么多的骁骑卫呢。” 郎大爷是不关心时政的,他只关心让人高兴的事儿,怎么碰到有意思的东西来打发时间,家里花不完的钱,他爱好一切新鲜有意思的东西,对做官不感兴趣。 四爷没几个主见,“我觉得大概其也是不能够,可是经常心里拿捏的慌,咱们多少辈儿来的铁杆庄稼,怎么就老有人跟咱们旗人过不去呢。” “这个,这个,大概—大概是为着其他的事情吧。” 这是郎大爷的调调,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听别人说也是很好的。 四爷也大概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骑兵了,每个月拿着三两的银子呢,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骑马打仗的那一天,只是想着为什么日子这样好,天底下的人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独独跟旗人过不去呢。 熟不知搜刮天下米粮供养的八旗子弟,初衷是为了能好好培养骑兵,能继承老祖宗的本事,骑马弯弓射大雕,牢固保卫着江山千里。 哪儿成想,最后都成了米虫了,醉倒在八大胡同的温柔乡里面去了,连个弓箭都拉不动了。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庇荫能有多久呢? 这些问题,很少有人想得到,想到了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扔到一边去,去瞧瞧黄雀儿,又或者是养一群鸽子,干什么都好,都有意思的很,都能钻进去了。 ☆、闹气 那祯禧见天的盼着自己的生辰,那天要什么都会有人满足的,三岁的胖娃娃对着这个认知很清晰。 晚上掰着胖指头,“我还有三日就生辰了。” 说着还生怕大家忘记了,努力的举起来三个手指头,刷一下存在感,来回的在每人脸前晃一圈。 “知道了,知道了,见天的说,刚学会了算数不是?” 那祯禧就笑,“奶奶,我没去学堂之前,也会数数的。” 她就是知道,很简单的,不觉得数数是个为难的事情,“我还会描红呢,先生夸我聪颖呢。” 她年纪最小,又胖的可爱,先生原以为胖墩墩的身躯里面是个笨拙的灵魂,没想到人家胖丫头一点即通,竟然是个聪慧的,万不能以貌取人。 她的小胖手指捏起来毛笔,有模有样的,手不抖的,老师说的都跟着做,先生对她的印象也从一个不懂事的胖丫头,变为了一个带点灵气的胖丫头。 这一点,不仅仅是先生有所感觉了,冯二公子看着老太太桌子上的兔子,看着看着眯起来眼睛,这兔子瓷质细腻,莹白且隐隐泛光,釉色鲜艳,只是好好的兔子不知道为什么做人的扮相。 “母亲这玩意,倒是看着新奇呢。” 老太太有心事,看着那兔儿爷有话说了,“你倒是眼光好,这是禧姐儿特特给我邮寄来的兔儿爷,说是要过中秋了,给我瞧个新鲜,这玩意儿只有她那里才有呢,有意思的很。” “这孩子有心的很,知道我疼她呢,说起来禧姐儿也要过生辰了,你” 二公子不由得嘴上带一点笑了,他没法子不笑,早先的时候就不愿意,原因种种太多,现在他已经是翩翩少年郎,正是孟浪的时候。 对着这么一个三岁的胖丫头,从母亲的叙述里头知道这是一个刚去学堂的胖丫头,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发笑的,荒唐。 他心里慢悠悠的想,又要我去看她,从出生就要我年 分卷阅读2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年去,偏不去。 去了看奶娃娃包着尿布吗? 还是看着小胖子问着自己要糖吃? 又或者是被人看到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的,一个还是小娃娃,他们站在一起,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说相声的,凭空给人看笑话。 “母亲,我看还是要二管家去一趟的好。” 老太太也是和和气气的跟儿子说话,“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禧姐儿是个好孩子,愈发的可人疼了。” 二公子有些话不好说,去看乖巧可人的禧姐儿,人家未婚夫妻是恩恩爱爱,只有他,跟养女儿一般的。 “母亲受累了,赶明儿我把礼单送来,不能年年让母亲辛苦。” 他退一步,人不去,出礼总行了吧。 往年的时候,都是老太太一个人出礼的,二公子向来不管,今年能自己出礼,老太太觉得也可以了,慢慢来不是。 二公子在家里,向来是不去花园等地方游戏,也不去找别的人串门玩耍的,家里弟弟们虽然也想亲近他,但是他自来面冷,老太太说是个阎王性格一般,也不敢找上门来。 刘小锅抻着脖子看了半天,只看得眼睛发花,坐在圈椅上,袖长的身子斜斜的倚在靠背上,青衫东坠露出来一截小腿,线条明理贴着黑色裤子若隐若现。 一只手随意的搭着,一只手捧着书,半天不动一页,这是常有的事儿,刘小锅知道他在想事情。 又站了半小时,看了看天色,刘小锅才缩着脑袋进来,“二爷,天儿暗了,您歇歇眼一会吃饭了。” “拿的是什么?” “老太太那里给的,您瞧瞧,可真的是精巧啊,我这么大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呢,可算是稀罕呢。” 先是一顿彩虹屁,心里面直打鼓,这盒子里放的东西,他生怕自己主子闹气。 “您瞧瞧,咱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我跟着您,也算是开眼了。” 把盒子放桌子上,慢慢的拉开盖叶,“那家三小姐特特的邮寄过来的,电话里交代给您这一个呢,说是谢谢您平日里多有记挂。” 说完就眼睛盯着脚尖,胆战心惊的开始装死。 二公子自己拿出来,上手摸索了一下手感,再看看那颜色,“呵。” 呵什么呢?刘小锅不知道。 二公子先前压根就没待见这么一个未婚妻,后来看开了就当不存在的,只是这差别忒明显了点吧。 给老太太那一个,再看看给他这一个,小丫头怕是真的用自己的零用买的,以至于买不起俩好的,只能买一个糊弄糊弄他这个表哥了。 还美其名曰是孝敬表哥的,谢谢表哥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二公子就能想当然的给胖丫头的德行想出来。 光会哄人嘴甜但是荷包很穷的小可怜胖丫头,这是二公子下的定义。 “那家光景如何?” “嗨,甭提了,去年我爷爷去的时候,说是四太太尽力招待,但是仍看得出来局促,四爷为着子孙大计,纳了一对儿姨娘,哪想到生出来全是姑娘。”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二公子,琢磨着这大概是感兴趣的意思,就开始叭叭叭的倒豆子一样的全说了。 从那家家境窘迫一直到三小姐小小年纪入了学堂,就连两位姨娘怎么来的都一清二楚的,刘二管家办事,向来是胆大心细,那家给摸得清清楚楚的。 人少屋子浅,也瞒不住什么事儿的。给二公子听得直皱眉头,难为胖丫头还能这么胖,穷巴巴的。 “今年你去那家一趟,给三小姐庆生罢了,各色礼物备好,再有一个红封儿,特特的给三小姐用罢了,只说谢她的心意了。” 熟不知为着这小小的兔儿爷,那家四爷多了几门官司头疼呢。 前头那祯禧跟老爷子说了二姨娘撺掇四小姐的事儿,老爷子不好对着儿子的小妾发威,只等着逮着四爷了,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只管养着人就是了,家里的事儿,还是三姐儿的事,那里轮得到她一个姨娘插手的,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到底是乡下来的,人事不懂。” “你因为着香火的事儿,才有了这两位,到底是见识短浅,莫带坏了我的三姐儿,还是那句话,别跟三姐儿有牵扯。” “到底是都有生养了,只管好好照顾姐儿们才是,再有这么撺掇的事儿,教坏了四姐儿,我一并唯你是问。” 老爷子立下了好大的规矩,给四爷训得灰头土脸的没意思,又不想去跟二姨娘三姨娘多说什么话儿,到底是觉得见识少了。 四爷是个有品位的人,要不是为了儿子,绝不要这样的女人,轻易不进跨院儿。 只是二姨娘不服气,被一个黄毛丫头碰一鼻子灰,还就是跟个兔儿爷杠上了,三姨娘怎么都劝不住。 晚上捯饬了一番,只趴着窗户那里等着四爷回来。 “您回来了,我一直等着您呢。” 四爷拎着鸟笼子,抬步就要走,家里的事儿他向来不管, 分卷阅读2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什么事儿,有事儿找太太说去。” “我找您有事呢,为着四姐儿的事。” 为着孩子的话,四爷才想起来老爷子的责骂,就此跟着回了屋,结果没看见四姐儿。 “去寻妹妹玩去了,晚上跟着她姨妈一起睡了,姐俩感情好的很。” 四爷想着不在也好,他方便说话,“前儿四姐儿去问三姐儿闹腾着要兔儿爷了?” 二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打量着四爷的脸色,她是靠着人家吃饭不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孩子小,没见过这些新奇东西,看着三姐儿有自然是眼馋了,我们姐俩手里面又没几个钱,您也知道我们是命苦的人。” “要不是当初您瞧着我们可怜,我们指不定早就饿死了,四姐儿人小,我没看住她就出去了。” 眼里面泪光闪闪的,女子本柔,不需要怎么矫揉造作就自有一番可怜劲儿,四爷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可怜人罢了。 “以后不要去跟三姐儿比,三姐儿是嫡出的姑娘,老爷子亲自教养的,在我跟太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缺东西,只管跟太太说,太太管着家里的一应账目,亏待不了你们娘俩的。” 说完又拎起来鸟笼子,悠悠然的走了,只看得二姨娘目瞪口呆,一下子扑到床上捂着脸哭。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三姨娘担心的不得了,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又听着动静,生怕姐姐为着要东西惹了人生气,要她说,还是本分点好,孩子没有兔儿爷,用草编个兔子什么的也不费功夫,也用不着钱,一样是个乐呵。 “凭什么,怎么就不能比了呢?一样是四爷的女儿,凭什么三姐就跟个金疙瘩一样,我们四姐儿连个银疙瘩都算不上,老爷子看都不看一眼,家里太太更是不管。” “要我问太太要钱去,太太天天打的算盘响,能给吗?” 哭的一头一脸的汗,抬起头来红肿着眼,对着三姨娘哭诉,她只觉得天底下的正房都是坏的,都是看姨娘不顺眼的。 想着四爷帮着自己,没想到四爷却推到四太太那边去,她怎么敢开这个口,为着没有儿子的事儿,她还怕四太太给她发卖了去。 三姨娘也掉眼泪,她劝不住,“早就说了您别去找四爷,这事儿是没传到太太耳朵里面去,要是太太知道了,我们别说是跟现在一样吃饱穿暖了,都不知道给卖到哪里去了。” “姐姐,您就是为了四姐儿好,也别去招人厌了,就当为了四姐儿好,教的四姐儿多亲近姐姐。咱们出身低,老爷子生怕咱们带坏了三姐儿不让亲近,可是四姐儿五姐儿是亲妹子,这三姐儿难道就不带契一下了?” 三姨娘是为了这个打算,她翻来覆去的想,想着还是要生个儿子的好,你有了儿子,什么事儿才好行动,不然招惹厌恶了,不过是给卖了就是。 三姐儿有好前程,跟金凤凰一样,那对妹妹们来说,不是坏事啊。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有个体面的姐姐姐夫,下面的妹妹也好说亲不是。 ☆、年画娃娃 这一位大王姨娘跟小王姨娘,虽然是姐妹,但是性子全然不一样的,二姨娘看看四姑娘,长得乖巧可人,丁点不比三姐儿差,这以后的命怎么就差的这样的多呢。 “你盼着过好日子,盼着托三姐儿的福气给四姐儿五姐儿找个好婚事,可是你看看,这家里头上面老爷子,下面四太太,哪个能让我们找到好婚事了?” “你说的好婚事,也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每天捉襟见肘一般的过日子,可是人家三姐儿到了上海那样的花花世界,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的四姐儿,就只能洗衣服做饭去。”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妹妹,全是悲苦,她吃过人间大苦,又被亲爹卖了,年纪虽小,但是经历颇多,早就知道了一些道理。 “妹妹,你记着了,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个好才是真的好,指望着别人好了带着你好,等一辈子,最后就跟个兔儿爷一样,年年盼着看着,也只是别人的。” 三姨娘口舌不是笨拙之人,扶着门框站了半盏茶,“唉”,终究是叹气走了,这世界上那么多的理儿,谁能说得清楚呢,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罢了。 那祯禧自来也是不管这些的,跟老爷子提一句就抛到脑后去了,每日里去上学,过得很是充实。 到了生辰的前一个晚上,刘小锅终于大包小包的来了,“您是刘妈吧,我是上海冯家二公子身边伺候的,您喊我小锅就是了,刘二管家的孙子。” 说着自己往旁边挪动一步,侧着身子指了指后面的礼物盒子,“咱们少爷为着学业上的事儿走不开身,特特的让我来送了礼物来,给三小姐庆贺生辰的。” 他人尖子一样的,那家上上下下的都能被他哄住了,刘妈听着他一来二去说这么多话,话儿都给他说完了一样,只心里面咋舌,这冯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拎出来一个伺候的都这般的妥帖周到。 “赶紧的进来了,知道要来人,房屋早就收拾打扫好了, 分卷阅读2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我去跟老爷子说去。” 刘妈一双大脚,脚底生风一样的,只管给刘小锅甩到后面去了,兴冲冲的带着一脸的笑,不管老爷子在看着三姐儿习字,“老爷子,上海来人了,来的是刘二管家的孙子呢。” “说是二公子有事儿不能亲自来,让他走一趟。” 那祯禧那么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跟个胖娃娃一般,腿都勾不到椅子腿的,每次都是一晃一晃的习字,看的人怪心疼的。 刘妈不知道女娃娃为什么要习字,会打算盘不就行了?四太太就是会打算盘,不识字很多,照样是家里的一把好手。 上前从椅子上抱下来,也不放下来,就抱在灰怀里面,“走,咱们三姐儿也看看去。” 那祯禧眼睛亮亮的,看着老爷子,“爷爷,您先去。” 老爷子就笑了,“是,我先去,一会儿你再去,好孩子。” 刘小锅被刘妈甩在院子里,只得站在那里,后面跟着四个小厮杂役,今年的礼物格外的厚重,二公子接手过来了,一向是出手阔绰的,老太太又给添了一点杂七杂八的好东西。 他看着那家的院子,不大但是舒朗,眼神一转看着花架子下面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小花瓶,巴掌大小的,里面插着一朵儿大红花,孤零零的一朵。 心里面憋着笑,这只怕是三小姐的杰作,三小姐自来是如此可人的。 “二公子本是要亲自来的,只不过学业繁重,老师治学严格,实在是脱不开身,特让我来走一趟,托我给您老问好呢。” “早前的时候寻了一块好木头,请苏州名家雕刻了,想着您大概是喜欢,我瞧不出好坏来,但是味道怡然,摆放在床头上能安神定气呢。” 后面小厮搬上来一个红木箱子,平凡无奇的箱子,上海冯家送来的箱子,都是一水儿的红木箱子,平平无奇,俞是这样俞见名贵,一路走来很是低调。 竟然是一尊木雕像,打开之后香气盈室,高约一米,长约一米有余,好一块整料子啊,苏州雕刻奇淫巧技,一刻一刀精致非凡,就地取材巧雕闻名天下,一点料子都不浪费的。 这么大一尊八仙过海,人物形态惟妙惟肖,眉眼之间各有姿态,实属珍品了,老爷子爱不释手的,满心的欢喜,人不来但是态度在这里了。 那家看的,也就是一个态度的,自打三姐儿生下来开始,老爷子对冯家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是一门顶好的婚事,再好不过了。 亲家年年派人来贺生辰,再有一年三节礼物不断,这就是最好的态度,老爷子自来是满意的。 “这般名贵的木材拿来雕刻,实在是少见,少见,二公子有心了。” 那祯禧在门外,翘着脚尖差不多了,才自己拉了拉衣裳,临进门的时候,又去抓了抓自己跟小猫一样的小揪揪,她这么大能正儿八经见客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时候了。 刘妈给换了新衣服,过生日才穿的大红色旗装,越发显得人上下一样胖,圆滚滚的可爱。 推开门进来,门槛有点高,她先对着刘小锅笑了笑,一只脚进来,另外一只就别在外面了,刘小锅下意识去扶,又怕男女有别。 只见胖丫头对着他又笑了笑,扭头自己扶着门槛,另外一只脚也算是进来了,往年都是抱着进来的,今年是大娃娃了,自己进来。 年画娃娃一样的,这是刘小锅对主母第一印象,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画娃娃跟自己主子想在一起去,怎么都看着滑稽。 “您坐着。” 这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刘小锅就收回来手坐在下首,就看着这年画娃娃走到老爷子跟前去,靠在老爷子的腿边好奇的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也不见别扭,反而笑的更和气了。 这是个爱笑的和气的年画娃娃,刘小锅不动声色,“三小姐进学了,老太太知道了高兴,说是时代不一样了,您想的很是周全,但是读书也不必太辛苦了。” 那祯禧依然是笑的很和气,她没什么烦心的事儿,“姨妈疼我,谢谢姨妈了。” 想了想,这是表哥的人,“表哥也疼我。” 刘小锅自来熟的厉害,跟着他的主子整日里恨不得狼狈为奸,没见过这么幼稚可爱的孩子,心想你表哥可不是疼你呢,特意给你包个大红包儿。 四太太眉开眼笑的,但是心里也不得不发愁了,“只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来了这几个人,应当是怎么办?” 家里屋子浅,住不开这许多人,总不能挤在一个屋子里,四太太愿意舍得这个钱去让人住酒店去,“要不,去六国饭店订酒店去,不在家里住了。” 住六国饭店,包餐的话,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但是四太太不愿让人看轻了三姐儿,极力的体面。 四爷可有可无,“我问一句是了,家里一间屋子,兴许人家想着住在家里,多跟咱们亲近也是有的。” “是了,是了,瞧瞧带那许多的东西来,回回那么远的来都不空着手,亲家有心,咱们也不能差了,你明儿一早先去订好了土仪, 分卷阅读2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给送到家里来。年年来咱们没什么好东西,只寻些特产来给人家带回去。” 四爷心里面乐淘淘的,“你想的很是周到,先前刘二管家来怎么也不肯让咱们破费,这回儿咱们说什么也得留着小刘管家玩耍几日,也也合该是让咱们尽尽心。” 这一次说玩耍,四太太不生气的,“只管去,这是银钱,后儿就带着人各处转转,我知道这个您很是在行的。” 打趣了这么一句,四太太眼角的皱纹堆叠在眼角细细密密的,从箱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几块银子还有银票,金额都不大,但是都是米面牙缝里面省出来的。 拿起来一块碎银子,想了想又放下,好容易来一趟,到底是换了一块儿大的,“多拿着点儿,爷们在外面行走,不能没钱。” “我的好太太,这些年,多亏了你啊。” 四爷拿着银子,眼窝子心口子都是热的,“我何其有幸,娶了太太您啊。” 四太太撵着他去招待刘小锅,等着人走了,自己把钱箱子收起来,坐在那里看着灯花,静默的时候爆一声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打在水柳木的桌面上,笑了笑,这辈子,有四爷这一句话就够了不是。 每日里忙不停的,去喊了二姨娘三姨娘来,“家里来了客人,再不许乱出门冲撞让人看笑话的了。明儿三姐生辰,刘妈灶上忙不过来,你们两个多辛苦一下,帮着去做些活计。” 家里有事忙不开了,别说是两位姨娘了,就是四太太也得挽起袖子来去帮忙,只是明儿她待客,实在是走不开身了,要去请杂役又是一份开支,只得麻烦两位姨娘了。 她说话,两位姨娘哪怕就是大王姨娘有一些小心思,也不敢不听的,“太太您放心就是了,我们姐俩早就想好了,我会做长寿面,中午咱们就吃面。” “三姨娘会生火做饭,烧水洗碗的都不是问题,就是孩子没人看着,您看看” 孩子都还小,没人看着当然是不行了,她是想着让孩子跟着三姐儿去。 结果四太太都想周全了,“明儿二姐儿回来,请她帮忙看一下就是了。” 二姐儿年年来的,前些日子就捎话了,等着妹妹生日的时候她回来一趟,两位姨娘这就没话说了,只得回去了。 四太太又去灶上看了一眼,买好的整只整羊,还有深海里面买回来的鱼虾,心里面盘算着,要不明天给大姐儿接回来吧。 接回来给女儿贴补一下,怀了身子补一补,身子骨也见好,这当奶奶的心啊,自己吃到了,孩子没吃到,这再好的山珍海味到嘴里面也没滋没味的。 她盘算着,派人去接去,一辆青布小马车,让刘妈跟着去接回来,上海年年来人,她对着大姐的婆婆也有了底气一些。 大姐那个整日里抽大烟的婆婆,向来是目中无人的,对于四爷这个月俸三两的骁骑卫很是看不上,毕竟大姐婆婆的娘家父亲是个红帽子呢,大姐的公公是个佐领呢。 ☆、一瞬间的没落(含入V公告) 想的好好儿的,一大早刘妈换了新衣服,三小姐生辰,四太太给每人都做了新衣裳,就连四小姐五小姐都有。 雇了一辆一人的青布小轿,刘妈跟在一边,去了大姐婆家,“亲家太太,您看,这是孝敬您的,是南边来的新鲜玩意呢,咱们这里少见,您平日里胸闷咳嗽,吃这个最好了。” 刘妈不是空着手的,从厨房里拿了去毛的整鸡一只,鲤鱼一条,再有那刘小锅带来的四色果子一盒。 就是这样子,大姐婆婆还是靠在床榻上,自己拿着那么长的大烟杆子,吞云吐雾一般的使劲对着天棚,天棚那一块儿都熏得发黑发黄了。 大姐自从怀孕了,不敢在屋子里面多待着,那祯禧早先嘱咐过,这烟味儿不能闻着,不然要生出来是个怪物的。 半信半疑的,但是大姐心里头知道,大烟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能站在婆婆床前给她打烟泡吹纸信子,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 婆婆喜欢孙子不错,但是对着还没出生的孙子,好似那就不是亲孙子一样的,生怕儿媳妇因为孙子沾到一点儿的便宜,吃也舍不得吃,喝也舍不得喝,家里为着吸大烟,年底要账的人络绎不绝,大姐婆婆都跟没事人一样。 大姐婆婆直到吸得过瘾了,终于打开尊口了,脸色挂着不比哭起来更好看一点的笑,“哟,又到了三姐儿生辰了,小孩儿家家的,年年倒是隆重。” 大姐在窗户跟前听着了,只咬着一嘴的白牙,隔得这样的近,从来不让回娘家,她娘家多大的事儿在婆婆眼里,好像都不是事儿一样的。 刘妈顶恨毒了这老妪婆,大姐受了多少的苦,“咱们觉得隆重一些,在人家看来,还不够隆重呢,上海冯家昨儿就来人了,给准备的礼物还只怕不合三姐儿的心意。” 人家那么远的,只是个未婚夫,来不来的都不挑理,可是人家年年来,这还是未婚夫家呢,大姐婆家这样的正儿八经的亲家,真跟人家没法子比。 大姐婆婆 分卷阅读2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好似才清醒了一样的,“喔,是这样啊,那可真够热闹的了,不过上海冯家到底不是旗人家里,跟咱们算是高攀了,让姑爷带着媳妇回去一趟罢。” 于是大姐坐着青布小轿,大姐夫拎着一个提盒,大姐婆婆舍不得什么好东西的,放着一个大子儿买一捧的脆枣儿。 那祯禧看着那么大肚子,大姐又是那么单薄的身子,再看一眼旁边悠悠然的大姐夫。 坦白说,大姐夫不坏,性格也好,不是那种打骂家里的人,只是你一个正当年的男人,没有担当不事生产,整日里想着吃喝玩乐的事情,且一点都不给大姐考虑考虑,好似是娶了个能传宗接代的老妈子一般的,那祯禧难免就有些迁怒了。 “哟,咱们三姐儿胖了不少了,又见圆润了。” 大姐夫抱着她转一个圈,他是个爱玩的人,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人,那祯禧时常内心纠结,一个是可怜大姐的时候,也觉得姐夫人不错。 大姐能回娘家,便贪图这一点子快乐的时光,做什么都好,“当心,当心,别摔着了。” 那祯禧便笑了,“不碍事,不碍事,大姐你只管坐着吃茶。” 她心里盘算着,把表哥带来的好东西分给两个姐姐,不过,得等着人走了才好,不然表哥看到了只怕要不高兴的。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送这样多的好东西来,她总得给些回礼才好。 四太太席间看着三个女儿,少有的齐整人,心里不是不满足的,只是遗憾没儿子,笑吟吟的端着酒杯喝,只有今天,她是极为轻松快活的,不用每日里被算盘盘着心头。 刘小锅第一次来,饮食均跟南边不同,他吃了酒楼里面送来的菜盒子,觉得北菜味道着实不一般,再有长寿面做的,里面加了烩羊肉,扑鼻而来浓郁的香味,实在让人留念。 “家里二公子,现如今是做什么的呢?平日里是爱蛐蛐儿,还是喜欢养鸽子,又或者是爱个海东青伍的。” 大姐夫是个顽家,便是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跟他一样的,拿着这些东西当日子过的。 这些话儿,只听得刘小锅耳朵根子跳起来,心想我们家二公子得亏是不在,不然要给你一张黑脸看去了。 “都不曾,我们家公子年纪小,只管着读书上学去。” 他平日里虽然调皮,俏皮话儿一句一句的说出来讨人喜欢,但是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对着冯家的事儿不说,对着二公子的事儿就更是不说了。 大姐夫一听读书上学,就不吭声了,读书是什么东西,大姐夫一想起来,只记得起来书房里沉的压手的跟空气一样没存在感的大部头。 刘小锅不曾多做停留,他得回家去,“家里老太太记挂,不敢再多有游玩了。再有马上就是八月半了,家里还有的忙,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一再的推辞,四爷荷包里面的银子也算是留的住了,刘小锅提着几盒子月饼,是那祯禧亲手做的,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做的相当精致。 她让四爷去寻了糕饼店里面高级包装纸跟盒子,然后自己捏了月饼来,小小的一口一个,上面亲手用红颜料写了福字,巧笑嫣嫣的给刘小锅。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边卖的月饼应当不如你们那里的精巧,奶奶便说是做月饼罢了,赶巧了是半月半了。” 人人都有,就连刘小锅都有一份儿呢,他火车上忍不住,饿了便拿出来吃,看到那上面的福字,先是笑一笑,这字儿还有的练呢。 结果吃了一个,没等着吃出何等的美味来就没了,他这才知道,别瞧着这外表一般,字儿也一般的月饼,这精华竟然是深藏不露,全在馅儿里面呢。 人一走,那祯禧就拉着大姐的手,“走,咱们看好东西去。” 大姐到底是被留下来住了一晚上,大姐夫好说话得很,“这块料子多新鲜,我看着给外甥拿去做衣服穿去。” “这个也好看,大姐您拿回去,给自己裁衣服。” 大姐的手上摸着衣服料子,手上有老茧了,能把衣服刮起来丝儿,“不要,我不要,给你做衣服穿的。” 她拿回去了,哪里能只给自己穿新衣服不给婆婆呢,拿回去也是孝敬婆婆了,不然老妪婆指着你的鼻子骂人,她不拿。 给什么也不要,那祯禧最后闷声闷气的,瞧了一眼门口,自己爬到床上去,她的床帐子散开了,看不清她在里面干什么,只一会摸着一个盒子出来。 出来的时候,胖脸上又挂起来笑了,一点也没有不乐意的地方,大姐的苦恼,她懂得很。 “大姐,这个拿着吧,拿着吧,你要是生产了,总有用钱的地方。” 她一个劲的给大姐手里面塞,大姐手指头一捏,倒出来一看,是几个银瓜子,大的小的都有,一共六个,最小的也比一般的瓜子大许多。 “这个,这个,可真的是精巧啊。”她小时候家里还曾富贵,不曾这样落魄,出门走亲戚的时候,是见识过一些好东西的,早些年的时候,气派人家家里的老太太,都去银楼里订制,专等着给上门的小孩儿 分卷阅读3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 到底是收下来了,她手里的几个钱,全都是四天天贴补的,一个正当年轻的小媳妇儿,婆婆是连一点脂粉钱都不给的,只管着自己抽大烟吃香的,丝毫不管儿媳妇的一点体面。 心底里知道没钱了,娘家奶奶是看不下去的,这样能算计的老妪婆,是舍不得自己家里一个子儿的,大姐更不好开口问丈夫要钱了,她即使拉下面子去要了,也是要不到的。 转眼看着三姐儿去翻箱子,不知道找什么好东西,便摸着她的小揪揪,“好妹妹,别忙活了,我明儿下午才走呢。” 那祯禧是恨不得整个人给钻到箱子里面去了,脚后跟抬起来,肉滚滚吃的饱饱的肚子磨着箱子边都不会觉得疼,听着大姐说话,脚后跟就抬起来的更高了,两只胖胳膊在里面终究是巴拉出来了一个包袱。 “这是我小时候,姨妈让人送来的,我玩过的好得很,你一起带回去了给外甥吧,我用不着了。” 额头上汗津津的,趁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行星一般,四奶奶只说家里头三姐儿最贴心,谁都能放在心里头,谁不好有难处了她都记挂着。 扭过头去对着窗户,大姐起来背过身去擦眼泪,刚要关窗户,只听见外面地动山摇的,她一个没站稳,两脚一趔趄。 “地龙翻身了?” “什么地龙翻身?城外放炮呢。” “谁放炮?咱们九门提督拿人去。” “甭提了,洋鬼子放炮,要进来了。” “皇帝呢?皇帝呢?赶紧让人堵住了啊?” “跑了,连夜跑的。” 就那么一刹那,这个富饶鲜活了多少年的城,突然就像是被泼了一碗鸡血一样,带着猩红的、暗沉的气息,在喧嚣里凹陷下去。 上面披红着绿,金丝银线织就的山河万里,伴随着大门上被震落的红漆,一起褪去破碎。 四爷站在大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街上人到处的跑,浑身好似是没了力气,“闹拳乱,闹拳乱,闹的八国联军要打进来,皇帝太后都跑了,咱们这些旗人能跑哪儿去呢。” ☆、第19章 一更 他没见过几次洋人, 只知道是野人一样的,而且是一群不开眼的东西,见着什么都是好的。 刘妈赶紧给拉起来,“四爷您回神了,回神了,家里还等着您主事呢。” 那四爷神魂归位,这才记得起来家里的安危,“赶紧的, 我那些蛐蛐罐子还要花儿给——” “老四——” 四爷还没说完,老爷子就高声一喊, “你跟我先去把门关上,门口用大水缸堵住了, 不能让人进来了。” “三儿妈, 你带着刘妈去收拾收拾细软,都给藏好了。” 就连两位姨娘都安排好了, 去厨房准备好东西,这要是有个万一的, 总不能饿死不是。 四爷不敢多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的放下来他的黄雀儿, 蛐蛐罐子,跟在老爷子去后面亦步亦趋的抬水缸去了。 老爷子不好当众教子, 只把门关起来, “您可真不像是我的儿子啊。” 四爷眨眨眼睛, “可是您看, 您就生了我这么一个不是。” 他也是怪委屈的,儿子不像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可能是像家里的母亲不是,要是多生几个的话,要什么样的儿子没有啊,何苦来为难他呢。 气的老爷子一甩手,就要把门关起来,大姐儿跑出来,“爷爷,我得家去了。” 大姐那么大一个肚子,这样乱的时候,怎么肯让她回家去呢,那祯禧在后面小跑着跟上来,拉着大姐的袖子,仰着头劝她,“大姐,外面乱着呢,您要是出去了被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外甥要怎么办?” “不用担心家里头,你们家里老太太有主意的很呢,您尽管在家里候着,什么时候乱子停了,什么时候我陪您回家去。” 大姐想着回去,是生怕婆婆骂自己不孝,这样大的罪名子啊身上,她一想到就怕的很。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人这样说嘴,刚拉开门一条缝。 就听着外面炮弹声似乎就在眼前了,有枪子儿打在了牌匾上,大姐脚还没出去,牌匾就砸下来了。 被四太太一把拉进来,“关门,快躲起来,打进来了。” 外面有孩子哭,有大人哭,也有女人哭,洋鬼子进来了,扛着枪,挨家挨户的抢东西。 大姐算是被唬住了,自己喘着粗气,跟着大家伙儿躲起来了,躲在地窖里面,就连那最小的五姐儿也不敢吭声。 “姨娘,是过年了吗?都在放爆仗呢。” 吓得小王姨娘捂住了她的嘴,“五姐儿,睡觉了,睡觉了,不能说话,不能说话。” 那祯禧看着一晃一晃的油灯,火苗儿抖动,投影到地窖坑洼不平的墙壁上,她慢慢的靠到墙上,闭上了眼睛。 思绪都是晃动的,但是生死都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了,她耳朵边听着四爷在那里哭,哭已经跑了的君王,已经 分卷阅读3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被攻破城门的京城。 “这太后带着皇帝跑了,咱们呢,咱们该去哪儿啊?咱们自打一生下来,就是忠君报国,就是吃着皇家的俸禄为大清效力的,可是我等了这几十年,竟然等到国破山碎。” 老爷子已经花白的胡子好似是风中的荒草,心里大概都是荒芜的了,听到国破山碎,不由得老泪纵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啊。咱们的君王呢,怎么就跑了呢?” 他打小习武的,一位强身健体,再一个就是准备着为大清效力的,不定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未可知。哪能就想到,人过花甲了竟然等到了国破山河灭,对不起祖宗。 “老爷子,您说说,这但凡是君王有令,让咱们旗人去堵门,我都乐意去啊,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愿意一死啊,可是小皇帝连夜跑了,扔下这祖宗的江山不要了。” 二姨娘是汉人,不知道旗人是想什么的,只是此时此刻,凄凉的心底里面发寒,皇帝跑了,那这是谁的江山呢,以后要怎么吃饭穿衣呢? 有皇帝在,哪怕就是个昏君庸君,二姨娘也觉得比跑了好啊,心里面没底。 那祯禧偷偷别过脸去,蹭着大姐的衣服擦眼泪,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土,四太太觉得不够还使劲的给她抹,“乖孩子,你长得玉娃娃一样的,被人抱走了怎么办呢?” 一边说着,又去给大姐抹,谁知道洋鬼子能干出来什么畜生事儿呢? 老爷子见着家里老弱妇孺,不由得站起来,“我这个年纪了,死不足惜,只是我们的家园里,凭什么就放着让洋人作践呢,皇帝能受这个气,我不能,祖上逐水草而居,是沿袭在纳拉河两岸的英雄,海西女真不坠虚名。” “始祖奇玛瑚从龙入关那家韶九官至直隶总督,加封太子太保衔,卒谥号文挚。□□孝慈高皇后生太宗,清圣祖惠妃为康熙妃嫔,我不能让祖宗蒙羞。” 那四爷膝行到老爷子跟前,两只手拉着老爷子的衣摆,已经是涕泪恒流,不成样子了,“您看看我,看看三姐儿,您舍得吗?” “您万万不能出去啊,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洋人的枪子不长眼哪。老爷子哎,您就听您儿子一句劝吧。” 那四爷胆子是小,他怕死,出去就是一个死,他唯一不怕的死,就是想着皇帝能带着他去守国门,那他死得其所,一辈子不虚此行了,可是皇帝都跑了,出去没有一点儿的意思了。 老爷子生平狷介正直,能安顿下来家小即可,他听着外面洋鬼子烧杀抢掠,听着他们跟强盗一样的,看不下去。 踩一抬脚踢开四爷,踩着梯子要走,那祯禧扑上去,她两只手抱着老爷子的靴子,大眼睛里面都是泪。 老爷子能不犹豫的给儿子一脚,但是舍不得给孙女一脚,“三姐儿,你松手罢了,我去拼了命,死一个够本,死俩算是赚了。” 那祯禧怎么可能放手,“爷爷,您听我的,咱们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是不是?您且看着,咱们不能永远这么受委屈不是,您活着才有机会看着咱们大好河山如故不是。” 老爷子想的,她都懂,她是老爷子一手教导出来的,怎么能不懂呢?平日里满纸道义,如今都成了荒唐言,但凡是有气节的人,就不能忍下去。 外面的人,就连箱子柜子上的铜摆件都撬走了,衣服箱子满地,珍奇古玩能抱走的就抱走,抱不走的就扔在地上,跟破烂一样的。 老爷子看着四开的大门,放开牵着三姐儿的手,去捡牌匾起来,已经被人踩成了两半截儿,头发晕,一下子就厥倒了。 小跨院里传来二姨娘的哭骂,“一群不开眼的东西,就连个痰糊都当做是好的,什么料子啊,一群缺德鬼,合该是下三滥的死了拔舌头下地狱——” 二姨娘有一些私房银子,不敢交给四太太收着,悄摸的给放到唾壶里面去了,这样的东西,白送给人家都不屑要的,是脏物。就连大家都少有收藏这些东西的,一个是夜壶,一个是唾壶。 结果哪儿想到,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体己,竟然让这不开眼的东西,连着壶都拿走了,一时之间伤心欲绝,哭天抢地的好一阵骂。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四爷送着大姐家去了,四太太是大门不出的妇道人家,刘妈忙着去烧水冲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捡起来就给老爷子吃,总觉得药丸子这么贵,十有八九都是好的。 那祯禧便一个人出门去求医,家里离着西鹤年堂是最近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刚经历了这么一场动乱,人人都是神魂不属的。 “姐儿药买什么药,家里大人呢?” “我自己来,请大夫跟我到家里走一趟,我们家里老爷子病了,我想着来走一趟,万没有想到就你们还真开门了。” 那祯禧脸上一道一道的黑,看着像是叫花子,只是说话谈吐有理有据,伙计便知道这不是个找不到家的被冲散了的小可怜,“掌柜的说是刚经历了动乱,延医求药的人一定多,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不能片刻耽误的下板儿了,咱们西鹤年堂,满京城里面数第 分卷阅读3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家呢。” “姐儿您来的不巧,坐堂的大夫都出去了,您要是放心我,跟我说一说病症,我先给您开了药回去,不急的话,您写个条子给我,等着大夫们回来了,自当去您家里头看病的。” 小伙计照旧是满脸的笑,照旧是那么的体贴周到,对着人从来没有高低眼的,那祯禧此时此刻也不由得佩服,“您们都是好样的,掌柜的大义,我记在心里头了。” 小小的人儿说的话惹人发笑,伙计收了定金,又给她仔细包扎好药包子回去,“当心点儿,我要不送您回去吧。” 那祯禧摆摆手,看着柜上的伙计都忙得跟蝴蝶一般的,“您忙着,崩挂心我,我必不会走丢了的。” 不由得叹口气,什么叫买卖人家啊,这才叫买卖人家,看了没有不让人佩服,不竖起大拇指的。 她出生那年西鹤年堂掌柜的不服气官差敲诈勒索,门口沾了血,大家传着闹鬼不敢来买药,生意一落千丈。可是这大家都遭难了,别的药铺都不敢开门,生怕洋鬼子犯邪性,来个回马枪,可是只有西鹤年堂的坐堂大夫跟小伙计下了板。 为着大家的健康着想,这样做生意的,没有不红火的,就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那祯禧皱了皱鼻子,一路走来,看着不少的小商户都慢慢的下了板儿,大家骂一气儿的洋鬼子,再有互相扶持的,觉得这地儿,是真的够味儿。 她在这里小胖丫头想东想西的,倒是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还有人挂念的很。 洋鬼子打进来,举国哗然,这眼看着是要变了天,二公子月饼刚捏到嘴边,早上起来的日报送进来,便吃不下去了。 “给那家打电话。” 刘小锅苦着眉头,“一早上就打了,打不通,兴许这电线都没了,指不定是乱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月饼,他心里也是急的慌,端详着二公子的脸色,手里面捏着那个月饼来回的转,就是不见入嘴的。 “上下嘱咐好了,不兴跟老太太说这些事儿的。” 只这么一句话,等着人走了,他才看着不成样子的月饼放到一边,拿了一块新的,一口放进去,还是觉得甜了,只觉得腻歪的慌。 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有一位京城的同学,先前是在此地求学来着。 对着毕业照片仔细琢磨了半天,才记起来这同学是姓齐的,出身好似是书香门第,试探着拨过去,不想真的是有人接了。 “喔,家里有个胖丫头,跟年画一样的,看着笨拙,但是心思灵巧的很。” 这是冯二公子给的仔细的不能再仔细的线索了,这四九城的院子里,胖丫头不少,但是胖的灵巧的丫头还真的是不多见。 齐如生是自然是满口答应的,去街上找了一辆黄包车,便按着地址去了那家,开门的只见是个胖丫头,虽然是没了牌匾,但是也能对的上号了。 “您是那三小姐吧?” “您是?” 齐如生只知道冯家跟那家时候亲戚关系,“受冯二公子托付,特意让我来看看家里如何,家里人都安稳?可有什么缺的东西?” 那祯禧不得不感念表哥的恩情了,表哥形象已经有九尺多高了,再高她也想象不出来了,这份用心,表哥是天底下的头一份儿。 “家里都好,只是爷爷气不过,胸中郁结在所难免。” 齐如生是哥受过西式教育的人,他不跟家里父亲大哥一样,是个只学国学的儒生,“咱们经了这样的难,只要是个人,就是忍不下去的,您家里多劝着些老爷子,多看开些,身子要紧。” 那祯禧扒拉着门看着人走了,追了几步,有一些不好意思,小苹果一样的脸上泛着红,“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儿?” 她细声细气的,带着一点不像是四九城姑奶奶的柔软,“我们家里没电话,我想着亲自跟表哥回个信儿,您看看,这附近的电线都坏了,能不能——” 齐如生只觉得这胖丫头懂事,这样的懂事,难怪说是胖的灵巧了,“没什么不方便的,您只管是跟着我来就是了。” 四太太在老爷子跟前伺候,侍奉汤药嘘寒问暖,样样都是来得的。 “你兄弟家里喊人去看过了?” “刘妈去问过了,都好,人都没事,就是跟咱们家里一样,东西都抢走了,就连大门上的铜扣环都拿走了,这群不开眼的东西。” 四太太说的咬牙切齿的,这是土匪啊,还是一群没什么眼力劲的土匪,就连二姨娘的唾壶都拿的乡巴佬。 瞧瞧,即使是被人抢进家里面去了,咱们也是改变不了□□上民的思想,只看到人家抢了咱们看不上眼的东西,可是看不到人家坚船利炮打开了咱们的大门,还要亡了咱们的国。 “你大哥那里,可曾受到惊吓,捡了家里的药,拿去给你家里大嫂罢。” 四太太的娘家大哥佟大爷,佟二爷的亲哥哥,是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家里大小事都不敢去劳烦他的心,能活着就是天大的福气了,那祯 分卷阅读3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禧向来是不敢去跟大舅说话的。 “那些补药,您留着吃,我大哥的身子您也知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 拿着帕子压一压眼角,活着不过是活人的寄托罢了,家里孩子都没成家,怎么也得撑住了。 那祯禧打电话,她站在那里,还得使劲的踮着脚尖,因为想着看看电话是个什么样子,觉得这玩意还是很方便的,“表哥,表哥,我是三姐儿,祯禧。” 冯二公子靠在沙发上,眉头挑的老高,没想到是胖丫头,“窝,是胖——” “喔—是禧姐儿吧。” 胖丫头说出来到底是不雅,他把嘴里面的话咽下去,喊了一句禧姐儿。 “是我呢,表哥家里一切都好,就是东西被翻得七零八乱的,我跟您道一声平安,多谢表哥记挂了。” “您给我的那个音乐盒,大概是不能用了,摔在地上不响了,对不住表哥的一番心意。” “您家里都好吧,让姨妈不要挂念,爷爷也没事,咱们总得朝前看不是,唉。” 冯二公子就只听着她一声一声的说,说的话样样的周全,样样妥帖,总算是正面接触了这一个灵巧的胖丫头了。 “要好好吃饭。” “是呢,我得好好吃饭,不然练字都没力气了。” 冯二公子想起来月饼上的红字,话在舌尖上滚了几圈才没说吃饱了也没见练得好,他高要求的很。 “缺什么跟我说,再给你买一个音乐盒。” 他隐约记得这音乐盒,是家里老太太打着他的名头送去的,坏了就坏了,不值当什么的。 “谢过表哥了,只是奶奶说了,不要总给我买东西,乱花钱。” 模仿着四太太的语气,冯二公子扯着嘴笑了笑,就跟扯着一个充满气的皮球一样,紧绷绷的再也扯不出一点的褶子来,他花钱,向来是家里老太太都不说一句的。 “钱不够了,不用过于节省,跟我说才好。” 那祯禧很想点头,因为她钱时常是不够花的,但是也觉得这样不好,“尽够了,表哥你多自己花,攒着才好呢。”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冯二公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耐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大概对孩子的爱心这辈子头一回了,跟个刚遭难的胖丫头不至于较真的,就当哄着她玩罢了。 那祯禧不好意思用这么长电话,她知道电话费事很贵的,“我话多一点。” 齐如生点点头,“没事,你是叫祯禧?” “是,表哥喊我禧姐儿。” 齐如生看着她仰着头,颇为乖觉可爱,不由得去找桌子上的果子给她吃,八月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果子了,“吃个梨?” 那祯禧怎么好意思再吃,要回家去,盘算着等着中秋前,给送一盒子月饼来吃,四太太不怕麻烦做的月饼馅儿,现在依然成了她的送礼绝招了。 省钱不说,吃起来也软和,不像是糕饼铺子里面,硬的能给脑袋上砸出来一个大包,放上一两个月不长毛的,全都五仁馅儿的,里面放着青红干丝,还有冰糖花生等物,不爱吃的是一年不想吃这一口。 回去的时候,四太太面上已经是欢欢喜喜的了,她看着上海冯家多有重视,心里替着三姐儿高兴,“咱们三姐儿是有福气的。” 那祯禧端着茶杯喝茶,不由得问,“二舅妈说了,我是最没福气的,生下来就要变法,后头是闹拳变,现如今过生辰,就连皇帝都跑了。” 四太太口才不好,从不这么认为的,“你二舅妈有口无心,咱们家里头,就属你顶有福气的,不然哪里能吃这么胖。” 拿着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的水渍,看着姑娘撑起来的小肚子,吃得好长得好未来还嫁的好,还不是有福气吗? 那祯禧自己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在四太太跟前扭来扭去的淘气,“奶奶可万不能这么说,我长大就没有肉了,跟大姐一样的苗条。” 大姐怀孕这么多月,一丁点的肉都没有,怀孕了好似对她来说是个负担,别人一点都不体谅的负担。 她家去还得弯着腰收拾,婆婆是不会动一个手指头的,等着儿媳妇回来的,恰好是烟瘾犯了,没顾得上大姐儿。 “银钱呢,赶紧的拿着银钱去买烟去。” 大姐的公公苦着脸,哪里还有银钱啊,大姐的婆婆躲起来的时候只知道拿着她的烟杆子跟大烟,大姐的公公跟丈夫万事不管,只晓得躲起来,不知道收拾一下家里的细软。 被洋鬼子搜刮的精光,等着大姐婆婆大烟抽完了,出来烟瘾犯了,竟然找不出一丁点的钱来了。 “这群人,这群畜生,这是什么世道啊?老太太我这个年纪,竟然看着活人的脸色,不如就死了算了,到时候看看列祖列宗接我回去,你们能靠着谁?” 大姐婆婆那双浑浊的眼睛,好似是宇宙黄昏时候没清洗干净,看着你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冷,她骂丈夫没出息,骂儿子的时候忽略不计,然后就是大姐了。 “白吃 分卷阅读3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着我们家里的米面,住着好屋子,怎么就跟白吃了我那么多贡品的神仙一样的,万事不管了,不知道家里有丈夫,也不晓得家里还有公婆了,活该我们死了算了。” 她发起来狠,话儿能难听的让一个黄花大姑娘立时死了去,再没有这么能骂人的了,旗人几百年的骂街文化,大姐的婆婆得到了完美的继承,并且是发扬光大,时刻给大家展示出来。 大姐就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还不能干站着,她得干活以减轻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责骂,弯腰捡起来被褥的时候,仅仅的捏着荷包里的银瓜子,这个是不能拿出来的。 她总得给孩子想一想,孩子生出来总得要吃饭穿衣的,要是再有个伤风咳嗽,更是花钱如流水,这样想着,她心里便好受了一些,你就骂吧,我把钱给孩子的。 这时候大姐夫就跟没听见一样,不会帮大姐说一句话,即使母亲说的不对,但是当子女的就应该听着不是。 那祯禧晚上习字,去拿纸的时候,看着已经见底的一刀纸,看了一眼又放下来了。 最后洗干净毛笔,沾了水在桌面上习字,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大概也是有先人之风,如此困境之下依然能坚持学业,应该能成为大拿的。 所以你看,这孩子的心态,是真的好,无论是遇到了什么,她大概笑吟吟的时候不怕穷苦的。 灯光底下,水渍看着是很清晰的,可是到了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再这样练字的时候,水渍就看着不甚清楚了,于是她就晚上练字,灯油钱要比买纸墨来的划算不是。 春去秋来三度雪,等着那祯禧多长了三年的见识,家里的日子就连灯油都成问题了。 “奶奶,咱们把房子卖了吧。” 四奶□□上的白发已经多了些许了,她的日子并一如既往的为了算盘上的事情发愁。 光是这么多人吃饭,已经够为难她的了,靠着当铺过日子,是多少旗人无奈的选择了。 那祯禧大大的眼睛看着老爷子,继续劝到,“咱们,去把房子卖了,然后去寻思个小本生意,无论是做什么的,但凡是能赚钱的就行,我每日里下了学,可以到街上卖杂拌儿去。” 她现在已经是有了小姑娘的样子了,模样别样的鲜活,虽然没有小时候来的胖,但是比一般的姑娘身上要见肉的,给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个丰满的姑娘。 家里的古董字画开始除了实在是不能卖的,卖了祖宗的棺材板要摁不住的,其余的都卖了。 渐渐的,当铺的银子越给越少,出入往来的旗人越来越多,家里的衣服首饰也开始往当铺里面送了。 “爷爷,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的,您想想,咱们把老院子卖了换个小院子,其实是一样的好,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不是。” 老爷子想什么她懂,这老院子是祖宅,住了多少代的人了,北平人爱房子,也看中房子,建房子的人、修房子的人,都是奔着几百年不会坏的心思去的。 这是其余地方的人,对房子没有的感情,一辈子一座房,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家,只要是有房子,便是让人心里面安稳的很。 二姨娘抱着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又想要钱日子好过一些,又舍不得这大宅子,生了儿子的人,总觉得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样。 老爷子摆摆手,人最后都出去了,他坐在圈椅上,已经是老态龙钟了,他想着自己但凡是年轻一些,就出门做买卖去,给人家街头上写字儿,又或者是去临街设个小食摊子去,再没有是这样吃白饭的。 皇帝跟太后跑了又回来,但是这天儿已经不是他们的天儿了,这江山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卖吧,卖吧。” 他的眼里面似乎是含着泪,起身把家里看了一圈,看看那天井里养着的一水缸的荷花,窗台上摆着的野花儿,无论是什么季节,北平人家里都爱放几盆花,不值钱,但是有意思。 等到了三姐儿窗外,默立许久,他这才知道这孩子竟然是在桌子上练字的,功课多了,那祯禧白日里也开始温习墨书了。 只见她安静独处,一人躬身,脸上神色怡然,泰然处之,无一点郁气与燥气,是个能耐得住的性子,额头上带着汗,自古以来学习一事就没有不累的。 老爷子转身叹气,吃晚饭的时候看了一眼那祯禧,“三姐儿,学业繁重否?” 那祯禧露着两颗小米牙,觉得应该多笑笑,因为要换牙了,她的牙齿有一颗已经松动了,再不笑就不能笑了,“不曾,老师很好,同学们也很好,教会我很多。” 你什么时候问,她都是这句话,很让人放心的孩子。 老爷子心里头,听着这话,不是不欣慰、不是不感怀的,“明儿去喊经济来看房子,老四媳妇你带着家里人收拾东西罢了。” 总得寻思着过日子,不能东西都当完了,那可真的是一家子喝西北风了,指望着朝廷,那现在是洋人的走狗了,多少人去信了洋教,为了那一口饭吃,祖宗都不要了。 老爷子喊 分卷阅读3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着四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家里头的事儿,他虽说是向来是不管的,但是老爷子发话,四爷是不敢不听的。 “有什么打算没有?” 四爷两只手笼着,站的规规矩矩的,头微微的低着,他一向是没什么想法的,种地也不会,要是去扛大包更不行了。 “您看,我养——” 没等着说完,老爷子就摆摆手,一听他养东西就头大,不是养鸟儿,就是个蛐蛐,再不行就是斗鸡,鸽子伍的,什么玩意都行,样样都是在行的。 “我去托人帮你去谋一个差事吧,去给人家当个账房先生或者是文书之类的,稳定些,也好过你出去吆喝强不是?” ☆、第20章 猫耳朵胡同搬家 四爷闲散了一辈子, 这时候看着老爷子也只能点点头,“出去做事也行,只是您估摸着我的性子,受累给找个合适的,不成的话,只怕是做不长久的。” 他是个不能吃苦的人,这么一把年纪了,老爷子也是不忍心, 可是家里这么多嘴,总得有饭吃的。 老爷子看着人出去了, 不由得叹气,心里面杂草一样的, 家里收拾东西, 二姨娘看着什么都像是自己的,抱着儿子呜呜的哭, 旁边四姐儿挑着眼睛看着,“您哭什么?” “你瞧瞧这么大的宅子, 这么好的院子,这些家具摆件, 哪个不是你弟弟的,现如今, 全都发卖了。” 二姨娘没有为那家的基业做一丁点儿的贡献, 家里的一砖一瓦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反而现如今她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一样, 心里难过的不行。 四姑娘眼睛转了转,看了一眼窗外,觉得自己真的是多心了,这跨院里,谁都不会来的,“您想多了,您就是有儿子了,这家里您说了也不算,这家业还不一定是给谁呢,还真的就不如现在发卖了,大家一起过几日的好日子。” “话儿没有这么说的,这谁家里头不得靠着儿子的,你弟弟,是家里的独一份儿,你就是眼皮子浅,只看得到捧着三姐儿跟凤凰一样的。” “你怎么就不想想,等着没几年,三姐儿出嫁了,家里头不还是要靠着你弟弟,到时候说了算的,不是她四太太。” 二姨娘觉得自己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现如今的苦日子是值得的,到时候当个正头娘子一样的,真到了那时候,四太太这个年纪的人了,是要看着她脸色吃饭的,再不济也活不过她呢。 四小姐骨架小,坐在那里穿着衣裳,跟个精致的娃娃一样,只是这个娃娃说话带着刺,经常话儿是横着出来的,“姨娘,您真的是白日做梦了,这家里您看还有什么家业了,还能留着给弟弟呢。” 说完就起来了,觉得二姨娘鼠目寸光一样的,二姨娘不见得最疼她,有了弟弟就更不能真心疼她的了,因此四小姐对着二姨娘也是不太柔软。 开门的瞬间,四目相对,那祯禧站在门外,她的吨位要大一些,尤其是跟四小姐站在一起看的时候,一个珠圆玉润,一个是小巧玲珑,一个是脸若银盘,一个是尖尖下巴。 四小姐心里面慌慌张张的,她是带着一些自卑跟尊敬看着三小姐的,打从生下来起,三小姐是高人一等的,老爷子小时候从来不许跨院的人跟三小姐接触,说话都要不高兴的。 低着头跨过门槛,一下子就走了。 那祯禧扎了个风筝,想着兴许街上能卖几个钱来着,试飞的时候到了跨院,恰好就是在二姨娘门口跟前,不小心全都听到了。 “三姐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姨娘帮你去收拾去,你屋子里东西忒多。” 殷勤着去拉她,小少爷放在床上,一下子就变脸了,她眼看着三姐儿长大的,这丫头,的确是跟自己生的不一样,厉害的很。 想着当和稀泥的,瞧着那祯禧的脸色,觉得兴许是没听见,又是真的听见了还能怎么着,无凭无据的,还不兴人家说话的。 那祯禧脸色不见怒气,其实心里面已经较了真,“姨娘,您挺好了,这话儿我只说一次。” 往后退一步,那祯禧看着小少爷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屋子里样样俱全,不像是当年买来的穷姑娘。 “这家里头,无论是到了何时何地,也是奶奶当家的,爷爷不昏头,父亲也不至于昏了头,就是父亲没了,这家里头也是要敬着奶奶的,没有庶子庶母在家里做大的说法。” “家里穷也罢,富也罢,人人都有份儿,只有您看奶奶脸色的时候,我哪怕就是结婚了,到时候一样能接了奶奶到婆家奉养去,必不会给您作践了去。” 她原对着姨娘就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是贪占小便宜没什么见识的可怜人罢了。 只是今日她在门外听着,觉得这可怜之人必定有可恨之处,“姨娘要偌大家业,弟弟要大好前程,全靠自己挣去,再有下次,我必定要爷爷撵你走了。” 二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当时就站不住了,在地上磕头,“姐儿心地好,是我鬼迷了心窍,心里必定不是嘴 分卷阅读3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上说的那个意思,姨娘没读过什么书,话儿也不会说,姐儿别往心里面去,万不敢让四太太跟老爷子知道了去。” 她是知道的,自来都是知道的,这家里老爷子脾气硬气,庚子年的时候都要出去跟洋鬼子拼命去,他手底下教出来的三姐儿,也是难缠的厉害。 平日里笑眯眯的,你说什么都好,好声好气好商好量的跟四爷的脾气一样,只是骨子里,就拿着眼前的事儿来说吧,她竟然跟老爷子一样狷介耿直,眼睛里面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她不开口,四小姐扭过头来一起跪在跟前,“姐姐消气,我们必定改。” 眼前母子哭的跟泪人一样的,她自然是深谙家和万事兴的,“起来吧。” 等着她走了,二姨娘跟四小姐一起哭,小少爷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也跟着好玩一样的一起哭。 “噤声,噤声。” 四小姐拉着二姨娘的袖子,不敢放开了哭,“姨娘,您别哭了,给老爷子听到了,咱们娘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二姨娘拿着帕子捂着嘴,“四姐儿,这辈子,必定不给人当妾,你看看姨娘,看看姨娘吃多少委屈。” 家里重礼教传统,旗人的规矩大过天,四小姐心里面萋萋,她如何跟三小姐比呢,一个生下来就是正房的小姐,金凤凰一样的,什么事儿紧着她都是应该应分的。 她羡慕不起来,谁让她是姨娘生的呢,现在世道虽然是乱了,但是这四九城里,还没有见过庶子当家不把嫡母放在眼里的,宗亲族老第一个饶不了你。 二姨娘很是老实了一段日子,前些日子因为卖房子的猖狂,都一气儿的没了。 那祯禧坐在马车里,穿着青色直筒裙装,眉目如画,目色沉静,再看一眼那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那家老宅从此以后没了。 那老爷子在猫耳朵胡同买了个小院子,捡着最实惠最便宜的买的,归置好一切,家里拢共还剩下来五十两银子。 祖上多少荣光,从此散尽了去,跟平凡众生一般。 那祯禧掀起来帘子看,只经过一条长长的胡同,马车将将的通过,四爷在前面指挥者,协调一下交通,累的满头大汗。 “劳您架,挤一挤。” “借一步了,您当心。” “老爷子,您先走。” 那祯禧看着地上有湿漉漉的水,落在地上的时候扑起来一小截儿的土,太阳一晒起来,带着一股混合的味道。 有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打石子,见她看过来,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熙熙攘攘的胡同越走越深,越走越挤,到了最尽头的时候豁然开阔出来一块地儿,那祯禧这才知道,刚才走过的是线儿胡同,又长又窄取名线儿。 线儿胡同尽头是一颗老榆树,不知道多少年了,靠着井台那里,豁然开朗的便是猫耳朵胡同了,猫耳朵胡同顾名思义,因为像是猫耳朵一般的,那家的院子就是那猫耳朵尖尖上。 那祯禧看着那没有青石板的院子,风吹过的时候带着一阵土,扑在脚面上显得浑浊,看着那纸糊起来的窗户,不是曾经的好纱窗了。 四太太拉着她,“三姐儿,这是你的屋子,你瞧着哪里有不好的,我再给你慢慢归置起来。” 女儿花儿一般的年纪,合该是高床软卧,闺房合该是最好的,只是家里一切从简,她觉得颇为对不住女儿。 那祯禧自己挽起来袖子,自己拿着包袱下来,“我瞧着好得很,我这窗户前您瞧着,好多花儿呢,开的多好看。” 四太太便笑了,一个劲的点头,“我瞧着也好,你喜欢,等安顿下来,我再去给你捡好看的来。” 那窗户前大概是早前人家不要的花,杂七杂八的摆放着,在一个高石板上头,刚好从窗户里面一看就是了,都是野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四太太很是用心了,淘米的水都拿来给家里养花了,三姐儿说好,她便放在心上,日日妥帖着照顾着。 那祯禧东西归拢的仔细,她箱子是最多的,都是往年上海送来的箱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柜子里。 老爷子挨个看了一圈,外面还是吵吵闹闹的,只看着孙女已经在书桌前俯首读书了,不由得微笑。 对着四奶奶夸,“这家里,我瞧着三姐儿是最出息的。” 四太太也笑,“可不是,当初搬进来前问她要什么样的房子,这孩子只抿着嘴说是要一个大书案,靠着的窗户透光。” 女儿自觉又懂事,要的都是为着看书学习的事儿,因此四奶奶咬牙,购置了一个大书案,硬木的整块桌面,上面还带着疤痕呢,看书累了,再看看那疤痕的纹理,好看的很。 这边搬家了,总要给上海一个信儿。 刘小锅看着二公子,“您这个天儿去,热的很。” “要不等着天儿凉快的时候去,到时候兴许能跟三小姐的生辰凑在一起了,岂不是更好。” 二公子摆摆手,收拾了行李,“不是为着那家的事儿,我去是为 分卷阅读3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生意上的事情的。” ☆、第21章 今天也是认真读书的三姐儿 刘小锅身为二公子的身边第一忠臣, 当然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生意上的事情,二公子要去收一批货。 “那赶紧的,我去打火车票去。” 能赚钱的事儿,刘小锅虽然是个老婆嘴,但是一点也不敢耽误的,急匆匆的就去了。 二公子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箱,自己开了保险柜,拿了一张存单出来, 看了看上面的面额。 想了想,又放进去了, 拿了一沓子的现金出来,放在行李箱里面去了。 此行一去, 都到了家门口了, 不去看一下禧姐儿似乎是不像话的,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卖了房子到别的地方去住, 向来是有的是要哭的地方呢。 那边老太太巴巴的喊他过去,“听说你要北上?” “嗯, 火车票都订好了。” 老太太脸上笑容更盛,“刚巧了, 我有东西给禧姐儿,你帮我带过去吧。” 她是生怕儿子不去, 才借着带东西的借口, 让他没辙只得亲自去一趟, 这样便不能拒绝的了的了。 这还不算, 感情牌也要拿出来,“禧姐儿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如今那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去了看她过得好不好,要是不好,我是不算完的。” “你不要整日里虎着一张阎王脸,要吃人一样的,小孩子见了你都哭。” “母亲,禧姐儿七岁了,不小了。” 冯二公子放下来手里的茶碗,要是当未婚妻的人,就不能再当个小孩子了,不然到时候结婚了,真的当孩子哄着呢。 老太太等着人走了,笑的跟什么一样。 对着祥嫂嘀咕,“看看,到底是大了,咱们看着禧姐儿都觉得可爱,更何况是他了,自己看着长大的,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祥嫂手里拿着一摞子纸,“您看看,这是禧姐儿的功课,这是早些年的,这些是现在的。一年比一年强很多呢,就这样二公子都时时督促呢,每每过问学业,比老夫子还要严厉一些呢。”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都觉得有意思的很,这是天生绝配的一对呢。 冯二公子文韬武略,胸中丘壑万千,堪称郎才艳艳之辈,对着自己的未婚妻,自然是诸多要求的。 想着自己的未婚妻,不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便是自从三姐儿进学以来,年年都要成绩单去看,每年生辰的时候,刘小锅都是拿着一沓子文章作业带回来给他看,他觉得学校老师不尽心,都是自己亲自批注的。 年年送文房用具来,从墨条到砚台,没有是什么不准备好的送来,还要书籍字帖。 那老爷子管中窥豹,想着这二公子的意思,大概是喜欢女子有才的人,不是那种想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这样很好,便越发督促三姐儿勤奋了。 总不能差的太多,配不上人家不是,到时候让人嫌弃了,吃亏的还是三姐儿。 而且女子读书,老爷子觉得向来不是坏事的,读书便能明理,明理便能看透很多事情,人生也多了许多的乐子。 刘小锅到底是熟门熟路的,来了不止一趟了,他一下车了便先去找一个黄包车,鬼精的很,车站坑人的黄包车玩不过他,加上他出手又是阔绰的,给他拉过一次车的车夫都记得他,北平的车夫们都是有一个好记性。 刘小锅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人来了,人群中的第一眼,张大傻在车站招揽伙计呢。 也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阔绰的老主顾来了,拉着车就奔着这边来,只是人群逆行,慢了点儿。 “嗨,这人叫张大傻,咱们那儿拉车的还真的是没这地儿有意思呢,张大傻是南城这片地儿的车王,他是拉散客的,车拉的又快又稳当,没有他不能到的地儿。” 刘小锅上次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只觉得这人高高壮壮的透着一股子傻气,于一堆等活儿的人里面选了张大傻。 说话的功夫,张大傻已经到了眼前,为打招呼先见笑,嘴唇有点白大概是渴的,干这个行当的得有一把子好力气才行,而且是腿快胳膊有劲儿,一般人还真的是干不了这个行当。 张大傻头上是寸青的板头,身上是穿着黄马甲的,后面写着字儿的,一身青色短打,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脖子上一个手巾把子,预备着随时擦汗用的。 拉车的,无论你是包月的、车行的、还是拉散客的,都有自己的规矩,你穿什么衣服,在那一片儿拉车,夏天帘子是什么色儿,冬天帘子是多厚的,都有规矩在行的,不能愣头青一样的瞎来。 “去六国饭店。” “听您吩咐。” 他架势一起来,拉着车就跟飞奔一样的,只恨不得跟汽车一样赛跑。这是看着刘小锅是外地的阔绰大户,想着在他面前炫技呢。 “劳驾您呢。” “借一步,借一步。” “您当心了。” 人多的时候,他嘴里面 分卷阅读3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客气话不停,一句一句的听着人舒服,这根上海那地儿,动不动就是方言骂街来的实在是雅致的多,就连一个拉车的,都处处透着客气与尊重。 人少的时候,他就跟主顾说话了,瞧着这二公子是个公子哥,又看着刘小锅殷勤伺候,便只跟刘小锅搭话。 “二位到北平来,可得好好玩几天,这地儿乐子多了去了。哪个胡同里头,都有一两位名人呢。” “您要是到什么地方不清楚的,只管问我就好了,我大街小巷的没有不知道的地儿。” 二公子这才看了他一眼,“知道猫耳朵胡同吗?” 刘小锅立马跟灯塔一般的,先把二公子极为隐秘的看一眼,又竖着耳朵听着张大傻说什么。 只见张大傻又是一阵大嗓门的笑,“巧了,您问我还真的就是问对了,我家啊,就在猫耳朵胡同呢。” “二位是来走亲戚的,还是探望朋友的,您说出来,我铁定是认识的。” 刘小锅瞪大了眼睛,“真是巧了,知道那家吗?” “怎么不知道啊?刚搬来的三号院子不是,咱们猫耳朵胡同不大,拢共就是五个大院子,那家是刚搬来的,一大家子人呢,先前住的是个卖醋的,后来发财了回老家山西去了。” 这地儿,卖醋的十有八九是山西的,卖猪肉的十有八九是山东的,你看他做什么行当,基本上就能猜得出来是哪个地方的人,各个商行会馆很是繁华。 晋商首屈一指,再有徽商后来居上,都有许多会馆凝聚同乡,徽商出身艰苦,能从十万大山里面走出来的,行为章法有许多可取之处,那祯禧便对徽商多有关注。 徽商做生意诚信为首,富甲天下,且志向远大,大多十二三出来闯荡,身带绳索与烧饼,若是能混的出来便是荣归故里,若是经营惨淡,大多是带着那绳索自挂东南枝的。 “这那家,据说是旗人呢,时常看到一个老妈妈出入,家里两位姨娘经常出来说话,只是没瞧着正房太太出来过。” “家里有读书的学生呢,我每日里起得早拉活,每每路过都能听到院子里有背书的,听姨娘们说是家里的三小姐,很是勤奋呢。” 他不清楚这两位跟那家是什么关系,就捡着无挂紧要的说,说了一路,二公子亲自给了打赏,整整大洋一块,张大傻摸着头笑。 “给多了您,我今儿就在这门口候着您,您要是去哪儿喊我一声就行,保管送到,不收您钱。” 二公子点点头,“今天跟我说的话,不要跟那家人说。” “放心了您嘞,我保证不说,那样的人家,咱们也说不上什么话儿的。” 张大傻等了一个晌午,人都没出来,只有半拉下午的时候,刘小锅出来看着他竟然真的在,不由得觉得人朴实,“咱们公子想着吃口新鲜的,您瞧着哪儿有带着我去买吧,不拘是什么口味的,味道好吃就行了,多买些也好调剂。” 张大傻知道这是真不差钱的人,自然是可着心意去帮着寻摸了,这北平的小吃,你数不过来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喜滋滋的拎着一瓶子酒,再有一包羊肉馅的烧饼。 “当家的,今儿活好。” “遇上大主顾了,从车站到六国饭店,给了一块大洋呢。” 张大傻美滋滋的倒酒,抿了一口觉得够味,拉车的是活好有的吃,活不好就饿着,今天只能想着今天的日子,明儿的事再没有考虑好的,过一日算一日罢了,都是穷苦人家的命。 “哎呦,那可真的是遇上好心人了,真得谢谢人家了。” 他家里的拿着烧饼到底是没舍得吃,只给张大傻吃,剩下的收起来,爷们在外面卖力气的,不吃点好的扛不住,她在家里活计轻松,吃什么都成的。 “他妈,隔壁那新来的邻居怎么样啊?” 他端着一盆水,从头到家的洗,一边还记着那家的事儿。 张大傻家里的看着孩子吃的喷香,吃完了舔手指头,也舍不得再给孩子一个了,“吃饱了去给我送衣服去。” 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白日里洗好的衣服,晚上给人家送过去,都是这孩子跑腿的,懂事的很。 “爸,新来的家里有学生,识字呢,大家活儿都说人家是指不定是个书香人家的,家里好多的书。爸,学校里好不好,我也想上学去。” “混小子,送你的衣服去,什么瘾头你也上。” 张大傻一巴掌拍小子背上,撒欢一样的跑了,才骂道,“老子哪里来的钱给你上学去,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不成?” 眼瞧着这整个猫耳朵胡同里头,还真的是没几个上过学的,顶多就是认识几个字,会算账的已经是不错了。 都是穷人家的多,日子过得去的人少,三教九流的人,在一起都是奔着好,倒也是相安无事的。 “当家的,您还真别说,我下午在洗衣服,那上学的小丫头下了学,背着书包穿着整齐的不行,见到我看她还对着我笑呢,说是婶子好。” “要我说啊,孩 分卷阅读3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子读书是好事,知书达理的看着就让人喜欢,什么时候咱们有钱了,也送着儿子去学校里去,省的长大了以后跟我们一样的。” 说到儿子身上,张大傻便不说话了,蹲在那里拿着烟杆子,一天的娱乐时候就是抽完这么半袋子烟叶了,儿子去上学当然是好事,只是钱的问题不是个好问题罢了,能吃饱就不错了,还上学去? 等着抽完那半袋子烟,他不由得往那家的门口走去,就几步路的功夫,夜深人静的,门紧紧的关着,再没有什么喧闹声音的,隐约能听到里面有念书的声音,清脆的很。 他自己听了一会,觉得好,别人家都是打骂孩子的,再有夫妻吵架的,锅碗瓢盆摔打的,可是这那家,是个读书人家的,他由此高看一眼 ☆、第22章 二姨娘的眼界 张大傻半夜里问儿子一句, “你是真想学写字?” 儿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巴掌拍的清醒,“想。” 张大傻再问,“能不能好好学了?” 儿子一下子咕噜爬起来,揉揉眼睛,“爸,您要是送我去学校,我肯定好好学。” 张大傻更大的一巴掌拍过去, “发什么梦?送你去上学,你老子跑断腿都没钱。” 儿子到底是困了, 便一下子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睡了, 也觉得是痴人说梦, 家里饭都吃不饱。 那祯禧向来是早上五点起身的,刘妈早她一步, 烧好水了给她洗漱,等着洗漱好了, 剩下的水也滚开了,要喝白水喝茶水, 都可。 风雨无阻的,少有偷懒的时候, 那边二姨娘听着她念书, 便催着四小姐起来, “你也不小了, 也得起来看书去。” 四小姐气的捂着耳朵,“姨娘,我去读书,家里怎么肯?” “做什么不肯?三姐儿三岁就进学了,跟着郎家的家学启蒙的,前年刚去了学校,你现在这个年纪,已经是晚了。” 四小姐不是个爱读书的性格,孩子当然是爱玩的,但是看着那祯禧去上学,不是不羡慕的。 “过年的时候您说让我去学校,家里就没人说话的。” 二姨娘不知道女孩子读书好不好,但是看着家里的金凤凰都这么用功,她心里就跟错过了宝藏一样,这读书肯定是个好差事,不然那金疙瘩作甚这么努力。 所以四姐儿要去,她跟四爷说,四爷只说跟太太说去,她去跟太太开口,一句没钱就打发回来了。 她穿戴好了,想着今儿无论如何都要四姐儿去上学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耽误了,谁知道上学是个多好的东西呢? 先去灶上看一眼刘妈,“今儿吃什么?” 刘妈看着她,不知道是转着什么小心思,“昨儿吃什么,今儿还是吃什么。” “小少爷想着吃鸡蛋羹。” 刘妈手里的锅盖碰的一生盖起来,里面煮的是粥,家里早上就是两样的,老爷子跟四太太喝粥,四爷出去做事喝粥不顶用,得吃点面条什么的,那祯禧要去上学,吃的也是面条。 独独二姨娘觉得自己生了儿子跟大家不一样,只今儿吃鸡蛋羹,明儿吃羊肉包子,后天还要吃个什么点心果子。 十次里面能要到两三次,一直闹腾着,四太太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不是,心里面也是厌恶的狠。 刘妈硬声硬气的,“没有。” 家里的鸡蛋谁能吃得起,就是三姐儿每日里那么用功,家里最辛苦的人,都没有鸡蛋吃,一个养在家里的小孩儿,睡到日上三竿的,竟然还要吃鸡蛋。 二姨娘碰了个没脸,她自来是脸皮厚的,去拿着水壶倒水烧水去了,一会烧开了,给四爷端过去了。 “您看看,四姐儿跟三姐儿一般大的年纪,三姐儿跟个才女一样的,显得四姐儿不像是亲姐妹,到底是没读书的缘故在这里。我想着,送着四姐儿去读书罢,到学校里去,老师教的多好啊,不比在家里这样到处疯玩了强。” 四爷擦干净脸,这才精神了些,只听到二姨娘说四小姐疯玩,他平日里对着姨娘们都不放在心上,觉得见识在那里,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儿来。 因此二姨娘说话,他向来是堵着半只耳朵走神的。 “唔,四姐儿是不小了,不能疯玩了,没事的时候,跟着刘妈做营生,大姑娘了,再有就是跟着太太多学学算账,学学管家的本事。” 二姨娘一听,气的险些摔了盆,知道他是没上心,不由得再说一遍,“我的意思是,让四姐儿上学去,去学校里。” 四爷不由得哑然,“这四姐儿去,五姐儿不也得去吗?不是为了银子的事儿,是孩子都小,去了学校人家也不要啊。” “怎么小了?三姐儿不是当初也去了。” 四爷就更有话说了,“当初,那是三姐儿聪慧,以前在郎大爷那里教学的国学老师推荐她去学校的。” 二姨娘心里就拿不准了,难道学校里面收学生,还有个年龄要求的,她不懂外面 分卷阅读4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事情,一肚子的火气兜头一盆冷水,这事儿就成了个哑炮。 屋子里刘妈看着外面二姨娘在那里对着四爷咬耳朵,她是顶看不惯的,“太太,要我说,您就是心太软了,这样的料子您留着干什么,当初就不该留下来。” 当吃生下来小少爷,按着干脆利索的法子,就是给钱打发了,只要孩子就是了,又有那些狠心的,把二姨娘还能再卖一手去,为了主母的地位,为了家里和谐,都是这么干的。 只是二姨娘乖觉,伏低做小的跪在地上磕头,怎么着也得留下来,留下来有儿子日子多好过,要是走了不知道什么样子的苦日子。 四太太觉得去母留子这事儿也是有失天和,她是个信佛的人,心里很是虔诚,就留下来了二姨娘,小少爷也留在二姨娘的身边了,四太太并不是很想养着,她有亲生的孩子,小少爷无论是谁养大的。 总得喊她妈,总得是敬奉着她的,说破天也是这样的规矩。 四太太瞧了窗户外面一眼,低头做针线,“都是苦命人,难为她干什么,这家里要钱没钱的,她还能折腾出个花儿来不成,不就是一点吃的穿的,随她。” 二姨娘的眼界,大概也就是一碗鸡蛋羹,攀比着要四姐儿去上学去了。 “三姐儿,姨娘问你,学校里都是要几岁的学生啊?” 那祯禧便放下来手里的书,“姨娘,学校里大多数是七八岁。” 二姨娘一合计,四小姐还是小着一点的,“那你四妹妹,来年就能去上学了,三姐儿你的书本还要笔都好好的留着,记得给四姐儿用。” “嗯,课本给四妹妹用。” 她拉了一下包带子,心想我也就只有课本给四妹妹用了,其余的笔是一直用的,其余的书也是要一直翻看的,二姨娘借东西,是有借无还的,所以坚决不能给。 出门刚走到井台那里,张大傻看着她出来了,急匆匆的拉着车,“您是三小姐吧,我是您隔壁邻居,我送您一程吧,顺道的。” 他知道那祯禧学校远,不然不能早早地就去上学去,他其实不顺道,就是想着求个事儿。 那祯禧是见人三分笑的,笑的很是和气,“多谢您的好意了,只是我走走,也锻炼身体了,您每日里辛苦,不用带着我。” 张大傻就一个劲地让,车停在跟前了,“没事,都是邻居街坊的,您是读书人,怕不是瞧不起我们这样的邻居吧。今儿太阳大,您上来,我顺脚就过去了。” 那祯禧刚来,也想着好好跟邻居接触的,话到这份上,人家是一片的好心,只得上车了 ☆、第23章 都是一番慈父心肠 那祯禧坐在上面, 稳稳当当的带着一点风,看着路边上的摊贩市井,面上就不由得带着微笑。 她实在是喜欢做黄包车,比小轿子来的方便还实惠,也实在是实惠的很,搬到猫耳朵胡同,最不好的一个就是离着学校实在是远。 四太太不出门,也不知道是多远, 只看着她每日早早的出去,以为学校里都是这个点儿的。 她也想包个车的, 每日里接送上学,只是家里银钱还是节省着花的, 她也得走走路, 就当是运动了。 下车的时候看着张大傻满头的汗,拿着手巾把子一抹, “三小姐,您慢着点儿。” 他是跑着来的, 拉着那祯禧到学校,比她自己走快的多, 她下车了自己站到一边去,学校里还没什么人来的。 看着张大傻欲言又止的, 她就主动问了, 兴许是要她帮忙的, “张大叔, 您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便是了。” 她觉得兴许是看着自己识字,给他写信读信什么的。 张大傻憋了一路了,想着自己这样也不对,只是个小孩子,说了不算的,应当跟她家里说一声,不然欺负小孩子一般的。 “三小姐,您早上起来,我门口候着您就是了,不收您钱,晚半晌了我再来接您。” 说完就要拉着车走,到底是没开口,那祯禧你看她软和,但是办事是个痛快人,她自己扶住了车把手,“张大叔,您跟我说就行了,我能做的了主的,都能帮您。” 张大傻自己摸着头笑,“我家里有个混小子,没钱送他上学去,这胡同里没有几个认识字儿的,也没有一个学生,想着让您抽空教他认识几个字,不需要多好的,能识字就行。” 然后就看着那祯禧,这么脆生生的一个姐儿站在那里,跟自己家里的孩子完全是不一样的,他虽然是个穷拉车的,但是也知道识字好。 那祯禧便抿着嘴笑了笑,不敢贸然答应,她想的事情要周全,一个是她不喜欢教学,再有一个就是孩子天性如何,要是个调皮捣蛋的,岂不是自己头疼。 “张大叔,您等着我家去,跟爷爷商量一下,晚上回去跟您消息。” 张大傻又甩了甩额头上的汗珠子,“行,三小姐您上学去,学费我们给,就是没有学校里的多,您以后坐车,我接送您。” 看着人进 分卷阅读4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去了,才拉着车走,张大傻早上起来跑车,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计,这手艺人,无论是瓦匠还是棚匠,扛大包的还是天桥卖艺的,下的都是苦力气。 他一边奔着、跑着,一边想着自己儿子要是识字了,老子不识字,儿子却能识字,能识文断字,再没有比这个更好地事情了。 要学字,得买笔跟纸去,还有墨汁子,这又是钱,张大傻腿飞轮一样的,跑起来很有奔头了,都是为了好日子。 那祯禧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老爷子,不是先写作业的,给老爷子读读今天的课本,说说老师的故事,再有学校里面的见闻,爷孙俩有的说呢。 今日说的就是张大傻的事儿,“爷爷,这上不起来学的孩子是真可怜。” 老爷子站在天井里拿着喷壶浇花,闻言放下来喷壶,“三姐儿为什么觉得可怜呢?哪儿就可怜了?”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穷人富人原本就是两个阶级,从来没有混淆的。 那祯禧把剪刀递给老爷子,自己手里拿着红线,想着给攀藤的树枝拉一下形状,“我觉得能看书,能上学,就能看到更有意思的事情,见识更美的东西。看书的人享受到了这些,不看书的人,永远不知道这些。” 她觉得书里面是一个宝库,每一个看书的人都是管中窥豹,畅游在里面或喜或悲,得到的更多。 不看书的人,大抵是永远不会了解这些事情的,不会因为看到有意思的故事笑,不会因为读到有意境的诗而惬然舒适。 读书最大的好处,是一种心态的怡然,她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世界上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能分的只是读书跟不读书,截然不同的两个境界。 “我觉得读书好,大家都应该读书的,不读书对一个人来说不公平。” 老爷子听着这话有意思,他喜欢跟三姐儿说话,也擅长听三姐儿说话,无论说的对不对,好不好的,他从来不打断。 “那有的人就是不爱读书呢,打断腿也不去学校的。” 他就看看自己孙女说什么,远的不说,就说四爷他的儿子,小时候读书也是下了一番苦力气的,也是贪玩爱热闹的人,读书让人枯燥。 那祯禧就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肉也跟着动了动,“这是自己选择的,可是有的人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张大叔家里的儿子就是的,他没有选择读书的权力。” 有的人有选择不读书的权力,可是有的人,连选择读书的权力都没有,那祯禧觉得这样不好。 老爷子拿着剪刀的手顿住了,慢慢地直起来身子,三姐儿总是时不时的说出来一番听起来没道理,但是仔细想起来惊天动地的话儿,他咋摸着三姐儿的话,拉着她坐在木凳子上。 “三姐儿,你是个好孩子。” 再好不过的孩子了,跟老四家的还不一样,老四家里的善,跟三姐儿的善,是不一样的,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的,老爷子也说不清楚。 “我想着张大叔家儿子要识字,也不是多费事的,每日里等我放学了,教上半小时就是了,一日里学十个字儿,不用几个月,就能认识大部分字儿了。” “只是要跟张大叔说好了,要努力,要刻苦用功,不能偷懒的,不然我就不教了。” “至于学费,我也不要了,只需张大叔每日里早晚接送我一趟就是了。” 老爷子眯着眼睛,摸着胡子笑眯眯的,听着她一句一句的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严肃,这是个颇为严厉的l老师呢。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这事儿,还是他老爷子来的好,二姨娘那里闹着要上学的事儿,他明白的很。 “当家的,吃饭了,你这伸着脖子这么长,能当饭饱吗?” 张大傻只摆摆手,“一会儿,一会儿,我等人呢。” “等谁呢,就是等谁也不能不吃饭,累了一天了你。” 张大傻本来心里就燥,老婆又来回絮叨喊他吃饭,便发了脾气,“一边去,什么都要管,吃你的饭去。” 刚说完就看着刘妈来了,赶紧站起来。 “我们家里老爷子喊你去一趟,说是为了孩子识字的事儿。” 张大傻还没跟老爷子打过招呼呢,老爷子自从搬进来了,是少有出门的人,家里门闭着,像是规矩大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打鼓。 心想大概是要给我难堪了,穷人家的孩子去学字,本来就是个笑话,学了跟他爸一样去拉黄包车,一样也没有大出息。 可是看着刘妈态度和气,又想着家里三姐儿做事样样周全,想着这应当是个和气的家庭,说不定,说不定就真的是要有好事呢。 没等着想完,就已经到了那家,进去只看见整齐干净,东屋窗户前一个大石头台,上面摆着高低错落的花,有红有黄,说不出的好看别致,透过窗户看着三姐儿在俯首,应当是写作业的。 靠着北屋有一架葡萄藤,下面放着石桌跟小椅子,旁边有大的躺椅。 进了屋子,手足无措,多能说的 分卷阅读4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嘴,这时候也只能是笑着了,老爷子喊他坐,他 自己就站着。 “您是为了教孩子认字的事儿喊我来的?” 那老爷子看着这人,有了解过,人实诚的很,“没事,坐罢,三姐儿回来跟我说了,你再跟我仔细说说。” 张大傻一听有戏,赶紧坐下来了,一股脑的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每日里早出晚归,都听着您院子里有读书声,想着您家里,应当是个书香人家,跟我们这样的大老粗不一样。” “我们家混小子,别看着闹腾调皮,但是实在是个爱读书的,瞧着三姐儿背着书包上学去,回来闹着跟我要识字,我拉黄包车的混个肚饱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闲钱去送他上学去。” “您别看我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我知道上学好,这混小子不上学,长大了跟我一样拉黄包车,这上学了,兴许就能去店里给人家当个伙计跑腿伍的,不想着多好,能识字就行了。” “我说这些,您别笑话我,我们说话糙,做事也不周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老指教一下。” 老爷子叹口气,都是一番慈父心肠啊。 “三姐儿要上学,她功课向来是用功的。你可以把孩子送到我家里来,我来教他就是了。” “三姐儿小时候习字开蒙,都是我在家里看着的。每日里下午四点到五点,一个小时来就是了。我家里有两位孙女一起,让你们家里小子一起来就是了。” 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得意,往东屋看一眼,这孩子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人见了都说好,没有说是不好的。 张大傻喜得站起来,两只手干巴巴的在前面交叉垂着,“谢谢您了老爷子,老爷子您来教是孩子天大的福气,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您费心了。” 又赶紧捧出来自己的真心,“您看看,学费是怎么收的?” “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儿,给孩子准备好纸笔就是了,不收什么学费,只你每日早间晚上费费心,接送三姐儿去上学就是了。” 这对张大傻来说,就是那无本的买卖一样的,不过是接送几个月,当老子的卖力气几个月,可是孩子能识字那是收益一辈子的事儿。 “听您吩咐,不只是接送三小姐上学,您家里要是用车的,只管喊着我就是了不收钱,家里衣服什么的,让我家里的来拿,帮您家里洗了。您家里要是有什么重活计了,喊我没有不到的。” 老爷子看着人出去,自己起身,家里的孙女他都想着好,只是三姐儿珠玉在前,他难免就看重许多,孙女有一个最好的,其余的便是顺带着了。 从本心上来讲,对于四姐儿五姐儿,他是没放在心上的,启蒙教一教,不过是为着孙女好,他当爷爷的尽心罢了。 对于孙子,就更不用提了,先前就说了,这北平人不看重儿子,能吃饭就得了,各有各的乐子。他是养儿子都佛系的人,更何况是孙子了 ☆、第24章 一更 二姨娘就没有话儿说了不是, 四姑娘年纪还不够去学校,又想着去念书,只能老爷子来。 不敢嫌弃老爷子文采不够,老爷子的水平教孩子,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精力不济了,多少是有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情况了。 他讲的字儿深, 要求也高,一横一勾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初学什么字体,定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字体, 你喜不喜欢不要紧, 他喜欢就行。 因此听起来很是枯燥无味的,四姑娘本就对着老爷子有点怕, 作业又繁重,老爷子要求还高, 渐渐的就起了厌学的心态了。 “姨娘,老爷子那一套, 都是过时的东西了,我现在学了, 等于是害了我不是, 再说了, 没有跟一个拉车的孩子一起学的道理。” 这是四姑娘荒唐的道理, 二姨娘听了竟然觉得有道理,竟然就去跟四爷说了,“四姑娘小呢,不着急学,暂时就不去了。” 四爷万事随缘,他现如今日子好容易可以了,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托人去政府部门找了个职位,是个小科员,钱不多但是够养家的了。 四太太又是一手精打细算的好本事,日子勉强东拆西补的,能过的下去了,自打是卖了房子,四爷又找了分工作,四太太的心啊,算是踏实下来了。 那祯禧明儿是休息日,学校里不上课,她自己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纸笔,“奶奶,我出门去了,不用等我吃午饭,晚上才回来。” “哪儿去?” “去厂甸。” 四太太只当她是去看书的,厂甸的书棚子是最多的,拉着她到了厨房,“刘妈,给包几块饼子。” 又掏出来手帕子,拿出来几个大子儿,“晌午别干巴巴的吃饼,去买个胡辣汤喝着下饭吃。” 那祯禧便点点头,侍母极孝,“奶奶放心吧,我不会乱走了去,晚饭前就回来了。” 刘妈给找了一个小包袱,包了几块饼子,放到篮子里头的时候,看着有文房用具,觉得纳闷, 分卷阅读4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怎么还带着这个呢。 那祯禧吭哧吭哧的去了厂甸,离着不近呢,等到了地儿,挎着篮子的手上都有印儿了。 自己拿出纸来挂起来,她是来帮人写信的,一天没几个钱,都是一些学校里面的学生休息日的时候来写字换点纸笔钱。 她陈一口气,先用毛笔字写字儿挂起来给大家看,好几种的字体呢,她写的用心。 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人,她年纪小,大家都不找她来,都去找那些大学生。 只她自己慢慢的研墨,都说是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的,人家这个研墨的姿势一出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的看的是门道。 她用的墨是好墨,用的纸是好纸,而且是毛笔字,一些学生里头,会写毛笔字的少,练到那祯禧这段位的也少了,她是旗人旧家庭里面出来的。 一开始学的就是描红,郎大爷家里的启蒙老师就是国学老师,把控的都很严格,比起来一开始就直接去学校的孩子,底子好的很。 关键是,她还卖的便宜,写一封信,才一个大子儿,都是辛苦钱,无论你是有钱没钱的,识货不识货的,她都是用心的写,绝对不掺一点水分的。 累的胳膊直酸,她觉得这不仅仅是为了赚钱的事儿,就当是自己练字了,家里头练字费时间费纸笔,这外头还能卖钱,一举多得的事儿。 而且她是极为耐心的,有些人不会措词,又或者是措词不当的,她总是帮着参谋的,一点也不会因为钱少而有一丁点的不耐烦。 她从北平大小的铺子伙计身上观察到的东西,在今日里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所以您瞧着,她就有这个特性,平日里看得多,想的多,总是看着别人的好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讨喜呢,大热天的,她也不去买汤喝,坐在石头上,拿着饼子吃就觉得满足的很,去茶摊子上花一个小子儿,就是一大碗的凉茶,管你痛快的。 刘小锅急躁躁的,他生怕大太阳晒着家里的二公子,二公子是已到了天儿热的时候,脾气就跟太阳一般的,见长了。 加上这边古玩生生意实在是水深,二公子想着来收一批货,实在是周旋的厉害。 俩人一齐上了汽车,刘小锅是会开车的,到了这里以后就租了一辆汽车,“二爷,这北边的古玩,都被人包裹的密实着呢。” 到了这边以后,也不喊公子了,北平人爱喊一声爷,听起来就气派不是。 二爷也不说话,只在后面闭着眼,时不时的擦一下汗,这天儿是真得热。 结果汽车刺溜一下刹住车了,冯二爷本来就是不耐热,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出来了。 “怎么了?” 刘小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抻着脑袋看后面,确认了才吓得咽口水,这是个什么事儿呢。 他开车的快,结果路两边一扫眼,就好似看到一个姑娘坐在那里吃饼子。 等着转过脸来,他一回神,才反应过来这怕不是禧姐儿,这才急刹车的,想要确认一下。 “二爷,您瞧着外面那姑娘。” 冯二爷就顺着方向看过去,他多聪明的人,拢共这四九城,刘小锅就认识一个这么大的小姑娘,而且吃起来饭的时候,腮帮子鼓起来一边,吃起来大口一看就很香了。 “是禧姐儿?” “我瞧着是呢,禧姐儿怎么到这里来。” 刘小锅脖子扯成了长颈鹿,只咕噜噜的晃动着看四周,确定就是一个人,等着再看的时候,就见到人家三小姐自己拍拍手,站起来仔细的把身上的饼渣滓抖擞起来。 她吃的时候仔细,一只手张着下巴上,吃完了再把手上的渣滓吃了,很是爱惜粮食了。 吃好了就又站到台子前,等着生意上门了,闲着无聊,看着前头的汽车,她只坐过电车,没坐过汽车,觉得大概是阔人才有的车。 又合计着上午赚了两个大子儿,给外甥能买几个鸡蛋去了,好好补补去 ☆、第25章 二更 很是好奇的打量一下, 就看到这车,突然就走了。 二爷在后面坐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小小的孩子,姑娘家家的,路边站着写字儿。 这那家,可真的是落魄了。 车走的时候, 他往后看一眼,只看到胖丫头自己捂着口鼻, 露出来一双大眼睛,白嫩嫩的脸蛋, 圆滚滚的身子, 是个胖丫头。 那祯禧无知无觉的,她热的鼻子上都出了汗, 有点晕乎乎的,头一点一点的。 “丫头, 帮忙写个信。” 那祯禧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机灵起来了, “您是往哪儿写的,给谁写的啊?” 打从这人开始, 好似就开了个好头一样, 人络绎不绝的, 一下子写了七八封, 要不是天儿要黑了,她还要去大姐家里,不然舍不得收摊。 捏着荷包里的大字,她背过身去,仔仔细细的放着妥帖了,生怕给丢了辛苦钱。b 分卷阅读4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一个大子儿买了鸡蛋,再一个大子买了窝丝糖,再有三个大子儿买了一包点心,放在篮子里,东西都盖好了,才去敲门。 不敢买带味儿的,不然大姐婆婆那尖鼻子,怕是什么都闻得到。 “大姐,您收起来,给外甥吃。” 她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等着我休息日的时候,再来给你送。” “奶奶让你来的?” “嗯。” 那祯禧点点头,喝了两杯茶就出来了,不敢多待着,家里大人不来,不然大人来了要跟老太太打招呼的,打招呼也不能空着手。 只有她小孩子,就当是来玩的,不用去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对着她没什么好脸色。 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开着窗户看着她,门口都还没出去,就开始咳嗽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做饭去,这哪里找来这样的儿媳妇,想我年轻的时候——” 那祯禧捏紧了小篮子,知道她是看自己大姐找不痛快,所以连带着给她听的。 大姐不敢在屋子里多待着,孩子在屋子里闹着要吃糖,她掰下来一小块给塞进去,“屋子里吃,别出去。” 就急忙忙的应答一声,“就来。” 那祯禧怕大姐难堪,快步跨过门槛,听里面老太太独角戏一样的,一声一声的使唤人,要茶要烟,水热了水冷了,折腾人没完没了。 她靠着墙不忍心听,挎着篮子走,走几步眼泪就下来了,她大姐,真的是好苦的命,又想着这老太太怎么还不死呢。 为着她家里房子卖了,大姐婆婆又对着大姐看不起许多,一边敲着烟杆子一边斜着眼睛,“这竟然还有卖祖产的,咱们旗人可真没有这样的,这就跟卖了祖宗有什么区别啊,这要是没了房子,那可真的就是脸面都没有了。” 是的,大姐婆婆不卖房子,卖房子的人在她眼里都是低人一等的,即使卖房子的钱换了个小房子,又去给四爷活动换了个科员当当,可是她依然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虽然不卖房子,可是她拿着房子去做了抵押,抵押了借钱去抽鸦片,去换她早上起来吃的油条果子,换了烧鸡羊肉饼子吃。 回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见刘妈在门口张望。 “可算是回来了,一脸的汗,这是怎么了?” “刘妈,天儿热。” 刘妈拉着她到院子里,先打了水洗脸。 又去拿帕子,“饿了吧,我给你煮饽饽吃。” 她喜气洋洋的,那祯禧笑笑了,“那可真好,什么日子啊?” “进屋子里,太太跟你说去,一直等着你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妈笑着接过来毛巾,大脚迈着到了厨房,煮饽饽去,家里这么多人,吃个饺子也不容易,四太太喊着两个姨娘帮着她干。 “奶奶,什么事儿?” 家里有了喜事,才吃煮饽饽这玩意费事,那祯禧特别喜欢吃,猪肉白菜馅儿的最好,只是这个季节没有白菜,只能吃猪肉韭菜的,韭菜别样的新鲜。 四太太满脸的喜气,“你表哥要来了,上海的表哥。” “今儿下午捎信来,说是已经到了,后天早上来拜访。” 她能不高兴了,无论是做什么来的,这不年不节的,能来拜访就不错了。 她还没见过呢,想来也是一表人才的,下午就忙开了,打扫院子,收拾屋子,墙角疙瘩的蜘蛛网都得打扫了。 那祯禧瞪大了眼睛,“我也没见过表哥呢,应当是好好招待的。” 四太太摸着她的头,“好孩子,你不用管,你不是有一身海棠红的衣服,料子是你姨妈给的呢,明儿拿出来晒晒,让刘妈给你烫好了,后儿拿出来穿正好。” “你的功课也不要拉下来了,自己书桌子收拾好了,你表哥来,肯定是要过问你的功课的。” 那祯禧嘻嘻笑,“我知道了。” 家里一下子就动开了,那祯禧只觉得高兴,表哥来了,肯定是带着许多新鲜玩意的,吃的肚子溜圆,翻个身摸摸肚子,想着里面全是饺子,饺子都是滚醋,嘴巴里面还是醋香味。 想来,表哥应当是喜欢我的,没有人不喜欢我这样的孩子,她自己美滋滋的。 二姨娘累的胳膊疼,对着三姨娘抱怨,“先是有个金凤凰,后来又来了贵婿。掏空家底一样的招待,要我们当奴仆一样,要打扫屋子,还要去灶上帮忙,这日子简直是没法子过了。” “这家里不是忙不过来了。” “那就不能去请个老妈子,非得让我们来。” 二姨娘怨气冲天,她是当姨奶奶习惯了,每日里只管自己的事儿有什么要买的只管着问四天太开口。 三姨娘就不劝了,她心里面嘀咕,这要请老妈子,不也是要钱,而且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累也不就是累这么一回了,四太太平日里多有体谅,没有早晚的喊着立规矩,干点活不算什么。 她在家里时候,比这辛苦许多,所以很是 分卷阅读4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体谅,再有一个担忧,她没儿子,要是家里过不下去了,真有那么一天,岂不是自己要发卖了。 她不得不有这样的担忧了,她是个小心儿的人 ☆、第26章 三更 回去看着五姐儿睡了, 摸一摸额头上都是汗,便坐在床边,慢慢的打着扇子,南屋热一些,她跟谁也不抢,跟谁也抢不过,五姐儿的屋子,自然是比不上三姐儿, 也比不上四姐儿的。 四太太早上起来拉着四爷问,“不是昨日发薪呢?” 四爷就慢吞吞的起来, 自己漱口,“给你。” 四太太眉开眼笑的接过来, 打开一看, 越数越不对劲,“怎么只有这些, 连上个月的一半都没有。” “昨日里我回家来,瞧着路上有卖蛐蛐儿的, 好大个,没到跟前就听着响亮了, 一听就是个大将军。” 四太太闷着一口气,“你就不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每日里就想着你的黄雀蛐蛐, 我两个蛐蛐也比不上。” 家里就指望着这一些的进项, 他又去买了蛐蛐, 明儿冯家二爷来,不得又要好席面,不得好好招待吃喝,这些钱招待好了,那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四爷被骂了也不坑生物,他自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没什么坏心,对着家里太太一直和气,“我这不是就喜欢这个,街上一听到这声音,我就走不动路了,是真好听啊,我是真喜欢这个。” 说着说着,脸上就带着痴迷了,一辈子就这样,没救了。 那祯禧在窗外听着了,扭头跑进去屋子,自己去找了箱柜,拿出来一件皮衣,拍打拍打,“奶奶,您看看这个。” “怎么了?” 四太太压一压眼角,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大热天的捧着皮衣出来了。 “三姐儿,这大热天的,可不能去穿皮衣去。” 那祯禧摇摇头,放在小桌子上,“奶奶,您说话我都听着了,您看看我这件皮衣,拿去当了吧。” 四太太虎着脸,她是再穷也不去亏孩子的人,“净说胡话,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听墙角,再有下次,我跟老爷子说去。” 那祯禧摇摇头,“不是我故意的,是我刚好在那里浇水,屋子浅瞒不住人的。” “这皮衣你拿回去,要是当了,你冬日里穿什么?” 说着就要拿起来,那祯禧摁住了四太太的手,“奶奶,没事儿,我穿着也小了,今年我长了,也穿不上了,您瞧瞧。” 她自己穿上,果真是胳膊那里紧了许多,“您瞧瞧,我这样写字都不成了。” 刘妈到底是进了当铺,当了那件小皮衣,自己偷摸着抹眼泪,回来买了一碗杏仁豆腐,悄摸的给三姐儿。 “晚上看书辛苦,一会儿就饿了,赶紧的吃了。” 怕给二姨娘看着,嘴里面又酸,看着那祯禧吃了,才端着碗出来了。 “等着冬天冷的时候,我给你用新弹的棉花做一身贴身的棉袄棉裤,棉袍子,暖和的很。” 刘妈叹口气,这些东西,哪里有皮衣压风呢,那祯禧抿着嘴,拉着刘妈的手,上面全是棘手的小刺儿,自己扭身去梳妆台上,拿出来一小盒子羊油,“刘妈,这个你用。” 刘妈哈的一声笑了,“我不用,我老干活,用了也是白搭,你们女娃娃皮子嫩,自己用。” 那祯禧就在她身边扭,“拿走拿走,晚上用,第二天早上手就变好了。” 刘妈家里是在河北乡下的,离着也不近,她为着找个活计干,已经是多年没回家了,一直在城里面当帮佣,家里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大概是比那祯禧大两岁的。 进城的时候在齐化门那里,老爷子恰好去找个老妈子,刘妈就跟着来家里了,这么多年了。 眼看着那家一日日的衰败,家里活计也多了,刘妈也不走,她这个年纪了,能去哪里呢,到处是闹饥荒的,没个着落。 再加上四爷四太太和气,家里就是辛苦点,刘妈是最不怕辛苦的人。 到了日子,四爷是提前告假了,总要老丈人招待女婿不是,打发刘妈去巷子口看着,“去线儿胡同门口等着,我怕找不到胡同口,线儿胡同一不留神就过去了。” 刘妈答应的爽快,那祯禧自己看着她要走,忙跟着去了,“我也去接表哥去。” 自己走在前头,“表哥肯定是坐车来的,胡同里面进不来。” 结果刚到了胡同口,就听着有人喊自己。 “三小姐——” 是刘小锅,坐着黄包车来的。 看着那祯禧,赶紧的下车来行李,又对着刘妈打招呼。 刘妈胡乱的行李,就往家里去了,她得回家提前报信去不是。 那祯禧看着站在黄包车前的人,背着手,含笑看着自己,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一头的短发显得极为精神,她特意看了看手上,一个戒指扳指都没有。 想着这是表哥,有点陌生,但是对着自己笑,她便上前行 分卷阅读4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李去,行的是旗人礼,一个半蹲下来。 “表哥好,表哥一路辛苦了,我是祯禧。” “三姐儿好。” 冯二爷招招手,坐上黄包车,又看着她是走着来接的,“上来一起回去罢。” 那祯禧穿着海棠红的裙子,人胖胖的就跟个红色的爆仗一样,头发也是特意梳过的, 腿抬起来,刚要跨上去,就看着眼前一双手,不是金尊玉贵的手,看着上面不少的纹理。 她抿着嘴笑,心想,表哥果真是个好人的,见我上不去还拉我一把呢。 “表哥,你喜欢吃什么?” “家里备下来许多菜,你有喜欢吃的告诉我讲,趁着你在家的时候,我都买来给你吃。” 冯二爷看着她天真又一番真心,很想摸摸她的脑袋,一个孩子仰着脸对着你真心示好,是让人很难拒绝的。 饶是他这样的活阎王,都是要柔和了语气的,“都可,等我吃了跟你说。” 那样的一个小脑袋,上面梳着不知道什么发型,让人无处下手,生怕弄乱了,或者是碰下来头上的小蝴蝶。 头发是四太太亲自梳妆的,新式的她都不会,只会旗人的老式,虽然说是繁琐,但是精致的不能再精致了,愈发显得人娇俏可爱了。 “表哥,您瞧,我家门口要有一颗榆钱书,等着四五月的时候,刚好就能吃榆钱了,可惜你吃不到了,我想着给你邮寄过去,只怕是要坏的。” 刘小锅子啊后面听着,一句一句的都是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微笑,心想你就是老虎,大概现在也发出不出来什么火气的 ☆、第27章 四更 是的, 自打二爷瞧着未婚妻当街卖字,就存着好大的火气了。 对着岳父家里是不满意的很,孩子小,他自小是看着长大的,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习字开蒙都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哪里就能让一个孩子上街去卖字儿去呢。 那日走了以后,便让人假扮了去写信, 后来又听着刘小锅说是去了大姐儿家里。 “大姐家里公婆不体,日子多有难过之处。” 冯二爷一肚子的火气原本蓄势待发, 最后也只叹口气,“禧姐儿本性纯良。” 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还记挂着已经出嫁的姐姐, 姐妹情深重情重义之处可见一般。 四爷出门来接,老爷子居上首圈椅, 四太太右二,上头一个位置显然是四爷的。 冯二爷一进院子便觉得局促, 看着小院子西边有个侧门,想来是跨院, 只见一个小姑娘缩头缩脑的,见他一下子就跑进去了。 心里面不免不悦, 没规矩了些, 只牵着三姐儿进屋, 对着老爷子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说话些许就去了灶下, “订好的菜盒子都到了吗?” “齐了,只差一道东亚楼的粉果,说是先做出来的冰一下才好,不然都化了,一会儿准能到。” 东亚楼是广东菜系,别的菜色都可,只是其中一道粉果,别的地方再没有这个味儿的,晶莹剔透,口感极佳,夏日里冰过之后,入口即化,心肺皆静。 四太太再问,“你瞧着上海来的这一位如何?” 刘妈把劈柴归拢好,烧开一锅子热热的水备用,这个月份的灶下,只觉得像是蒸笼一样的,“太太,您门口站,别熏得衣服上有味儿了。” 四太太是看女婿,很是急切了,“无碍,你只管说就是了。” “我瞧着重规矩的很,原以为南边不重规矩,没成想着上海冯家到底是家大业大的,规矩看着跟咱们家里一样的呢。” “而且我瞧着,对着三姐儿是一向爱护敬重的,适才喊着是禧姐儿,要拉着三姐儿一同坐车的呢。” 刘妈说着就笑,家里三个姑娘,她瞧着了,就是只有三姐儿有大福气的很,前面两个姐儿小时候是没亏着嘴,家里也曾富贵过的,只是嫁人就很一般了。 二姐儿还好,二姐丈夫圆滑一些,平日里能找些事情干,就是大姐最命苦。 四太太便是满意了,“我原以为他与我们结亲,定是多有不满的,没想到见到人了,面面俱到,不曾有一点怨言的,就为了这个,也是个好孩子。” 匆匆说几句话,便又去把放在井水里面冰镇的瓜果拿出来,切好了端过去。 放在冯二爷跟前,“尝尝看,今年果子别样的甜。” 红壤的西瓜,颜色是深红色的,黑色的种子,上面带着一点沙沙的质感,再有翠绿的小瓜,颜色跟一汪翡翠一般的,是瓜中绿宝,吃起来香甜脆口。 拢共是四色的,那祯禧看到了就觉得要咽口水的,她自小时爱吃瓜的。 只是今日里看着自己的新衣裳,生怕弄脏了,再一个不想留下来贪吃的印象,便低着头看自己绣花鞋上头的金鱼眼睛。 冯二爷捻起来一块,自己未曾先吃,反而推了一下盘子,“禧姐儿尝尝看,上午接我多受累了。” 分卷阅读4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四太太要笑,怕人家看到,只能低着头捻着杏儿吃,着女婿,还是个幽默人呢。 那祯禧本来就是想吃的,这会儿生怕天儿热,放一会就不新鲜了,而且多有蚊虫,笑着漏出来小米牙,“不辛苦,表哥合该多吃点才是。” 说完就举起来帕子,一只手张着帕子,一只手拿着瓜,脖子微微的低下来,吃起来的汁水从没有是顺着下巴淌下来的时候,最后也就是弄脏了帕子一张。 吃完了,桌子上衣裳不见一点脏的,那祯禧在仔细擦擦嘴,就是口脂不小心花了,自己捂着嘴巴,眼睛圆溜溜的,“表哥失陪了。” 自己先出去把帕子洗干净了,又去洗干净了嘴巴,口脂的滋味并不是多好吃的。 等着吃了饭,又见过了家里的姨娘小姐们,只有小少爷恰好在午睡,二姨娘怎么喊都喊不起来,只得是自己领着四小姐来了。 等看到又见面礼的时候,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少爷没来,岂不是要少一份儿了。 哪里知道人家是真出手阔绰,虽然是年年送礼来就能看看的出来阔绰了,只是今年人来了,出手就更不会小气了。 来之前准备珍奇贵物,只是那日见了那祯禧以后,又换了别的来,都是金银裸子了。 不为别的,实用才好呢,你要是送个珍惜的,卖也不是,留着也无用。 因此有布匹与点心干果,这是那家的礼物。 再有是单独给那祯禧的,二姨娘见过人就带着孩子回去了,一人一个荷包的,打开来一看,竟然是银裸子一对儿。 眼就笑起来了,再去看给小少爷的荷包,竟然也是银裸子一对儿,心里为着有银子喜欢。 再为着四小姐跟小少爷一样的礼物不高兴,这可是家里的独生子,合该是贵重些的,怎么能跟丫头一样敷衍呢,她觉得小少爷应该是金裸子才对呢。 五小姐也是两个银裸子呢,跟着三姨娘坐在床上笑,“姨娘,两个呢,真好。” 年纪虽小,但是也知道银钱好使了,平日里三姨娘给人做鞋垫换钱来,她也知道辛苦,“我瞧着奶奶手上有个金钏儿,您用这银裸子,去打一个银手钏儿去罢。” 这北平城里面的女人们,无论是贫贱富贵的,都喜欢手上带手钏,一个是好看的,再有一个是不怕摔打,管你时候洗衣服的还是做饭的,就连刘妈手上都有一个铜的呢。 三姨娘掂了下重量,“姨娘不要,留着给你,以后长大了给你打银耳坠子戴着,兴许啊。” “那真希望表哥年年来,岂不是我每年都有一对银裸子,要是兴许哪年表哥发财了,给一对金子的,就更好了。” 母女俩笑做一团,只最后三姨娘叮嘱,“五姐儿,以后可不能喊表哥。” 过了许久,五姑娘才应声,“姨娘,我知道了。” ☆、第28章 五更 晚上四爷带着人出去吃, 请了四太太娘家的佟二爷作陪,再有就是大女婿二女婿,订好了是先去吃饭再去听戏的。 老丈人热情的很,冯二爷一边走一边想着,瞧着已经是晚半晌了,四爷是个极为热情的人,“酒楼早就订好了,酒菜一应俱全。” 话儿说到这里, 再推辞就是不给脸了,只是他路过东屋的时候, 见窗户上有个投影,小小的一团, 黄色的光笼罩着。 不由得驻足, “这是禧姐儿?” 四爷摸不着头脑,“是啊, 她夜读呢。” 只觉得稀松平常,日日都如此而已, 他从来不曾教养过孩子,上面有老爷子, 下面有四太太,再有刘妈时时照顾。 四爷似乎只需要拿着成绩单看一眼, 看着高高分数的成绩单, 再露出来一个微笑就行了, 别的都与他无关, 好似孩子天然就是这样的懂事,这样的用功。 他闲庭信步,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只叮嘱这孩子用功,没见到的时候怕这孩子顽劣,怕这孩子低俗,又怕这孩子不好好念书而胡搅蛮缠不讲理,没成想,已经用功至此了。 敲了敲窗户,弯下来腰,“禧姐儿,表哥带你吃饭去。” 推开窗户,先看到脸如银盘一般的,恰好对着月光,眉目婉约,一双大眼睛黑葡萄一样的。 “表哥,我在家里吃罢。” 眼神很想去,只是要看着四爷,家里父亲吃饭,从来是不带着孩子去的习惯。 老爷子看着没走,也觉得这孩子过于懂事了,“无碍,跟着你冯家表哥一起去罢了。” 他是巴不得孩子多相处的,出门吃饭能想到禧姐儿,老爷子觉得自己可以含笑而终了。 四太太自己收拾箱笼,摸着好布匹,再看看点心盒子,再看有一对熏火腿,人家想的是样样俱全的。 她再看给那祯禧的礼单,一盒子米粒珍珠,整整的一盒子,只米粒大小的,可以用来做绣花鞋上,或者是做手钏发簪的。 再有金裸子一盒十二只,再有文房用具许多,更有书籍若干,就连小孩子玩 分卷阅读4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具都有的,竹蜻蜓,音乐盒子。 “太太,您哭什么,这合该高兴才是呢?” 刘妈归置好了,金裸子是收起来压在箱底的,这是要跟三姐儿陪嫁的。 “我这是高兴,高兴的,这些收起来,咱们家里虽然比不过人家,可是万不能谈贪图人家东西的,给三姐儿当嫁妆的,去拿给老爷子收起来。” 她心里痛快啊,女婿来了,丝毫不嫌弃家里穷吝,还对着三姐儿多有指教。 四太太去神佛面前叩首,再对着公公叩首,“老爷子多谢您,谢您给三姐儿找了个好婚事。” 老爷子笑而不语,“三姐儿的福气。” 冯二爷一行,停留半月之久,等着走的时候,看着哭着眼泪八叉的禧姐儿。 只得是摸着她的满头珠翠,“学习万不可太用功了,白日里学校学就可以了,等放学了找伙伴玩去。” 那祯禧哭的可怜巴巴的,表哥在是多好的一件事,能带着她到处玩,去看庙会,再有去各处玩耍,坐着汽车去北平玩了底儿掉。 四爷是没这个心情玩的,他年轻的时候都玩过了,所以那祯禧还是第一次觉得玩比读书要好的多。 “表哥走了,再没有人带我玩了。” 冯二爷一腔话都咽下去了,合着是没人带着玩了,也不曾见她有玩伴,只闷头看书。 看着这么一个胖丫头,冯二爷也不是不动容的,只得抱起来,他自小就是练家子。 “表哥,我沉的很。” 那祯禧红了脸,刘妈都抱不起来她了。 冯二爷就故意逗弄她,“是了,压得人胳膊要断了。” 那祯禧听着话音是要放她下来,赶紧揽住了胳膊,“不过表哥英武神俊,想来应当是力气极大,身体极好的。” 冯二公子拿着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心想这是个小马屁精,就知道给人灌迷魂汤。 “等着我有空了,再来看你就是了。” 只这么一句,就匆匆上了火车走了,人走了,那祯禧还时常提起来呢。 无他,要是表哥在的话,只要是她放了学,就让刘小锅来接她,到处出去玩去。 回家先拜见老夫人,“多日离家,劳您挂念了。” “生意上的事情如何了?” “母亲只管放心便是。” 老太太便笑,“你办事,我哪里就有不放心的。” 又问,“禧姐儿如何,可见到了?” 冯二爷就拿着一个信封出来,牛皮纸里面都是照片,“母亲怕是没见过,这次我去,特意拍了照片给您看。” 老太太接过来一看,只一眼,就喜得一脸的笑,“真是个好孩子,跟我想的一样儿。” “一样是个胖丫头。” 老太太知道他是打趣的,心想你应当是满意的,不然不带着去拍照去,还有合影呢,嘴硬罢了。 只旁边有人笑出了声,冯二爷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见他看过去,巧笑嫣嫣的喊一句,“表哥好。” 只见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洋裙,大方妥帖,见他看过来,一点也不胆怯的。 “这是你父亲故旧的女儿,宝珠。因着商会里面的事儿,暂时寄养在咱们家里面,喊你一句表哥是没差了的。” 冯二爷只点点头,原还想多说几句禧姐儿的话,见有外人在,不好多说,就告辞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在。 喊了刘小锅去打听,才知道上海商界出大事儿了。 宝珠的父亲是被抓进去了,因为着不肯用洋货,坚持用国货,外国人怀恨在心,想着打破这一个僵局,联合着政府搞事呢 ☆、第29章 六更 我们的布料结实的很, 土布的多,上至达官显贵,下到拉车扛大包的,都穿的起来,越穿越舒服,且极为耐穿,不易掉色。 到了洋布这里,花样是多了, 颜色也多了,也便宜一些, 可是穿起来哗啦啦的响,这谁能耐得住, 而且过了水就掉色了, 等着再洗几次,最后就破了, 正紧过日子的,没有喜欢这样的洋布的。 只是国人多崇洋媚外, 姐儿爱巧,老太太也爱新鲜, 就喜欢穿洋布,穿个花样。 土布生意本来就难做, 更何况是现如今了, 洋人非得逼着店里面卖洋布。 宝珠父亲自然是不肯了, 他是铮铮铁骨, “我要是卖洋布了,那咱们国家的老百姓怎么办?” “江浙一带的棉农要如何呢,家家户户都是种棉花,都是种桑养蚕的,我不用他们家里的土布,那他们还能卖给谁呢?中国人自己都不穿,那谁还能穿呢?” 字字气血,宁死不屈,最后被人寻衅滋事,硬是说他哄抬物价,给关进去了。 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宝珠,老爷子看不下去,接到家里来瞒着,宝珠只以为父亲出远门去了。 “政府那边怎么说的?” 刘小锅一脸的 分卷阅读4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气愤,“就说了我们要完,这样的政府,不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洋人说的话就是天理一样的。” 这边租界多,政府已经是洋人的走狗了,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俨然是人家的天下了,生意越发的难做了。 冯二爷不说话,政治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今儿是这个政府,明儿又是那个政府,他只觉得,现在君星未名,适逢乱世,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了。 只有保全了一大家子,才能徐徐图之不是。 “去给老爷子送话,能捞出来就捞出来,不行的话,也不必过于感怀,时间还长着呢。” 刘小锅一溜跑着去传话,老爷子就匆匆出门了,他托人找关系,进去探望一下。 “老兄,您应当谨慎考虑一下的,现在大趋势如此,咱们在人家的手底下吃饭,总要是低头的。” “但是低头不是意味着一辈子低头,咱们得等着,等着什么时候咱们国家不低头了,什么时候咱们也就不低头了,是不是?” “让你卖洋布,你就暂且先卖着洋布,等着后来的日子长了,咱们翻身了,咱们就不允许洋布进来咱们国家一步。” 这是二爷出的主意,暂时低头,老爷子也觉得只能如此了,周旋不过来了,洋人是立志要拿人当标杆,杀鸡儆猴看,在上海租借立立威风的。 宝珠爸只不吭声,“冯老弟,我意决于此,莫要多劝了。” “这世道虽然变了,国也不是国了,那我哪里还有家呢,我要是撑不住,那亿万棉农就得喝西北风了,咱们为商的,不能这样断人后路不是。” 老爷子再权,“只是把你砍头了,难道就能阻止吗?不能逆转的,洋人是打定了注意,您这是搭上了自己啊。” “想想宝珠,还没有夫家,老兄还请你多加思量啊。” 老爷子深鞠一躬,长揖到底,再三陈情。 只是宝珠父亲已经打定主意,虎目含泪,背对着老爷子,“老弟回去吧,人固有一死,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流血的,你不流血,我不流血,最后都成了奴啊。洋人只以为我们好拿捏,只以为我们中国人,都是跪着的。” “老弟,我如有不测,跟你交情几十年,还望照顾好宝珠。宝珠自自幼天真,还望您多费心思教养,我家财已封,望您看顾啊。” 转过身来,对着老爷子长作一揖,涕泪横流,难道就忍心赴死,不忍心,家中娇女令人挂怀啊。 老爷子无法,只得戴上帽子,隔着栏杆拉着他的手,“老兄,您放心吧,我视她如亲女,管她一辈子。” 自此,便是诀别了,狱警有些许的好心,老爷子出来的时候,“说通了没?” “我听着音儿说是晚上要来审讯的,最后的机会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不肯再多说了。 果真一晚上严刑酷打,宝珠父亲誓死不从,第二日黄昏时候便游街示众,要去枪毙去。 媒体也成了洋人的走狗,各路各国的媒体,都拍照报道,只说是国之蛀虫,搜刮民脂民膏,哄抬物价的奸商。 老爷子气的大病一场,报纸摔了一地,死的不值啊。 “你世叔尸骨未寒,外国人骂也就算了,中国人也跟着一起骂,他要是活着,还真的不如死了呢。” 国人跟着一起骂,未免让人心寒,到底是为了谁牺牲的啊。 冯二爷皱着眉头,“您别气坏了身子,世叔的尸骨,我自去收敛。” “万事小心,说不定就有人在那里盯梢呢。” “您放心吧。” 二爷到了夜里,后半夜的时候,自带了人去收敛尸骨,有盯梢的也不怕。 只是去了,尸骨已经不知去向了,他心里一愣,想着大概是有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等着回家的时候,只见大门口花丛里有一口大箱子,刘小锅打开一看,“爷,在这里呢。” 马上去跟老爷子回禀,连夜出城火化去,不敢在城内下葬,到城外寻了一处好山水立碑。 老爷子精神一振,立时就能起得来床了,拿出酒杯畅饮三杯,“我就知道,国终究是国。” “一些人根子坏了,但是一些人还是留着祖宗的血的。这世道我瞧着,不至于那么坏,你且记得,咱们来日方长。” 二爷只低头称是,今晚这事儿,办的人心里面敞亮。 宝珠半夜被喊起来,对着尸骨未寒的父亲磕头,睡眼朦胧里面得到了晴天霹雳,又不敢失声痛哭,“我恨洋人,他们杀了我父亲。” “我也恨愚昧的中国人,他们就是一群愚民。” 说着把柜子里面的洋裙剪了,再也不会穿洋装了。小姑娘可怜,眼里面包着泪,只叮嘱刘小锅,“记好了地方,来日我再去给父亲磕头去,您多费心了。” ☆、第30章 七更 刘小锅让人找了丧葬队伍的, 连夜通知的人,第二天一早上就一口薄棺材去了郊外去了。 回来的时候 分卷阅读5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宝珠小姐就病倒了,请了医生来看,只说是伤心过度了。 “您歇着,不必每日里都来看我,我缓缓就好了。” 宝珠拉着老太太,只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原以为只是来玩的, 没想到竟然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了。 心思一时间又是悲伤,又是带着敏感, 不愿给冯家添加负担。 老太太没有女儿,看着这好好的女孩子, 只有心疼的份儿, “好孩子,别老是在家里, 要你二哥带着你出去玩去。” 这话转达给二爷的时候,二爷只没说话, 心想我成了哄孩子的了,多少的大事儿要办, 带着个女孩子到处行走算什么,现在是自己妹妹了。 老爷子自己做主认了干女儿, 老太太见他身体不好也不多说什么, 到底是养在家里面了, 二爷可有可无的, 多个人吃饭罢了。 “你安排去,好吃的好玩得多琢磨着去,哄着人别在母亲面前哭。” 刘小锅就成了二爷的代言人,带着宝珠小姐到处玩乐去,只一个,在老太太面前,不能再有哭的,不然惹了老太太伤心,二爷只怕是不高兴的。 为着洋布的事儿,上海好一阵子的乱,二爷每日里忙着不见人影子,就连那祯禧生辰,都未曾亲自去,只嘱咐刘小锅,“去了好好带着人玩儿,这个你是在行的。” 刘小锅也不乐意,他是陪着少爷长大的,合该是出去闯荡的,这一直在内宅里面,带着姑娘家家的玩,有什么大出息的。 这天底下自诩为第一忠心,才若比干的大忠臣,不由得觉得自己委屈了一点。 在家里陪着宝珠小姐,以后还要陪着禧姐儿,眼看着老爷子身子不好,家里生意不断交给二爷,刘小锅也是看着眼热了,很想大试身手。 回家的时候,刘二管家见他怏怏,一问之下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闷闷不乐,立时就抽出来马鞭了。 “打死你个混小子。你多大的野心,竟然要跟着二爷在外面闯荡去,要我说,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皮带下去,本来跟个病西施一样的刘小锅,就从床上蹦跶起来了,被刘二管家逮着一顿好打。 “我错了,爷爷我错了。” 不管对不对的,先认错,刘小锅必备求生守则。 被刘二管家马鞭指着鼻子,跪在面前,刘二管家马鞭恨不得再甩他身上,下起手来,一点不带着心疼的。 “你仗着自己机灵一些,二爷大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交情,出门在外人家看在冯家的面子上,喊你一声小爷,你竟然真的把自己当爷了不成?” “多少名家大户,难道家里就没有机灵的书童了?就没有得用的帮手了,可是混出来名堂的,自古以来就一个而已。” 二管家说的这一个,是一个老书童了,跟着主子在文房里面伺候,后来练字终成大家,并且主家散了以后,他能辗转各地,利用自身所学,能为政一方。 可是这么多年了,二管家就见了这么一个,至于其余的,包括眼前的龟孙子,都不值一提而已,只是心大了。 “你以为二爷是糊涂人?还是你瞧着老太太是个不管事儿的糊涂人?” “当年老太太纵横南洋的时候,跟着太夫人主持大梁的日子,你小子怕是想不到的,还以为自己多大的才,主子让你干什么,就是有干什么的道理,你挑三拣四的,我看你是白活了。” 对着刘小锅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不想孙子断了大好的前程,罚跪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刘二管家收拾干净了,只看着刘小锅,“你以为让你年年去看禧姐儿是不重视你?” “那你觉得我跟大管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我是钱少拿了,还是老爷子低看一眼了,我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该有的体面,只有比大管家多的,没有比他少的道理,你小子学的多了去了。” 刘小锅咂摸出一点意思来,渐渐的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是我不对,辜负了二爷的信任。” 说完自己像是抽干了力气,刘二管家一脚上去,钻心的疼,“赶紧起来伺候去,再不许无精打采的,禧姐儿是以后的当家主母,宝珠小姐就是再多的心思,全白瞎。” 他跟着老太太这么多年,老太太是疼宝珠小姐,这么一个可怜孩子,没有不疼的道理,可是要是按着老爷子的意思,给二爷当太太,那绝对是不能的事儿。 老太太第一个不答应,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定下来的婚事,其实你同情可怜故交之女就能破坏的了的,只怕是一个不孝的名头扣下来,你老爷子也承受不住的。 这要是宝珠真的要给二爷,那也是当妾,故人之女当妾,让人笑掉大牙了,只有老爷子爱惜故旧之女,觉得是顶好的事儿,二爷要是知道了这番心思,只老爷子都得弄个没脸。 按着这样下去,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到家里来,老爷子都想着塞人了,那家里岂不是乱了章法的,乱家是祸头子的事儿。 老太太只当宝珠是女儿一般的养着,到时候 分卷阅读5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找个好人家结婚就是了,冯家是她娘家,但是要动摇禧姐地位,她第一个跟老爷子翻脸。 天地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的,你以为是为着孩子好,其实是害了孩子,好好的姑娘给人家当妾,你要么就是当贵妾的,可是要禧姐如何办? 你要么就是踩着宝珠的,那又如何对得起故人的,而关键只一琢磨就是了。刘小锅带着宝珠小姐沾染了脂粉气,各大游乐场所见识到了花花世界,他就是要给孙子收收心的。 “二爷要你干什么,你只管干什么,老太太是主意大的,二爷也是主意大的,你什么心思都给我咽下去了,要是让二爷看出来了,扒了你的皮,且再也不用你了。你就只管去公司里面,当个小职员去吧。” 他们当管家的,靠着的就是主家,家里都是好一份儿的家业,名为主仆是,实为寄生关系了,刘二管家家里也是有佣人伺候的,这都是仗着冯家的声势。 从没听说过,吃里扒外的管家能得到好的了,说出去子孙出门,都得让人给套黑袋子,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尤其是上海帮会盛行,路见不平的无名氏多了去了,保管你青史留名,遗臭万年 ☆、第31章 八更 老太太的心思你莫试探, 老爷子不信这个邪气,眼看着宝珠日渐开颜了,又是乖巧懂事的。 白日里又去陪着老爷子下棋半日,陪着说了半日的话,“多日不见二哥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老爷子先看她一眼,老二长得不是最英俊潇洒的,但是孩子里面却是办事最让人放心的。 “他忙得很, 你只管玩你的,不用管他。” 宝珠就笑了, 自己父亲去世了,他连夜去收敛尸骨, 又让刘小锅陪着她到处散心,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段时间来,只觉得心里面暖的很。 年幼失父, 一时之间惶恐不安,遇到这样的人, 心里面不是没有感觉的,“眼看着八月半了, 我下午去做了月饼,跟着家里祥嫂刚学的呢, 想着二哥要是回来了, 刚好能吃上一口, 看看好不好吃。” 说了一会话就走了, 老爷子自己穿戴整齐了,去找老太太,“你看着宝珠如何?” 老太太低头喝茶,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夫妻多年一些话大可不必说出来伤人的。 反问一句,“你看着禧姐儿如何?” 老爷子也端起来盖碗茶,徐徐吃茶,也不说禧姐儿如何,只说宝珠,“很是乖巧,又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人,思想开明文化又高,一些事情都知道的厉害。又是她父亲亲手教导出来的,想来是不会差的。” 又打起来感情牌,“年纪也跟老二差不多大的,性格活泼开朗,想来日子不会沉闷了去,她父亲不在了,只把我们当依靠,想来也是可怜。” 老太太只是笑,她有些话不说的很难听,打趣着看着老爷子,“您要是真觉得她孤苦无依,只管给足了银钱,送回老家去就是了,她老家里不是还有叔伯婶子在呢。” 家里不是没人了,还有亲叔叔亲婶子在呢,老太太觉得留在冯家,并没有亏待了宝珠,一个是她父亲是义士,老太太佩服,再一个是多养一个小姑娘,不费什么心思。 可是你若是想要搭上她的儿子,那就不合算了,禧姐儿那是老祖宗定下来的婚事,她看着般配的很,要说宝珠比禧姐儿强,老太太打死不承认。 “你若是实在喜欢宝珠,也不一定是要跟老二的,下面不是还有老三老四呢,你去跟两位姨娘商量商量去。” 推着他去与两位姨娘商量一下去,就看两位姨娘答不答应了,宝珠如此的,两位姨娘怕是要吓死了,都想要个门当户对,家里有钱的儿媳妇。 老爷子闹了个没脸,只陪着笑说,“不过是一提,你要是不看好,那此事就作罢了。” 老太太这还没完,心里存了怨气的,“左右你现如今闲着无事,不如备礼去一趟北平吧,跟那家正式定下来,这么多年了,也合该是走一趟的。” 老爷子满口答应,“想着是禧姐儿要生辰了,我赶在那时候去正好,一门双喜了。” 老太太这才重展笑颜,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时之间想左了,“老二的婚事,他自己都愿意了,你就不要管,老大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宝珠的婚事我必定是给她找一户好人家的。” “难道我办事,你还有不放心的?” “不敢,不敢,老太太您办事,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老爷子自此就没了这个念头了,宝珠再提起来老二的事儿,他也不再开口,宝珠晚上哭了一场。 她自己也不敢哭出声音来,要仆人听到了说给老太太听,只觉得自己不懂事一样的。 楼上看着汽车回来了,眼巴巴的去给二爷送月饼,到了门口,刘小锅笑着,“您等一下吧,二爷洗漱去了。” 等着人出来,宝珠眼巴巴的端出来,“尝尝看,我做的月饼呢。” 二爷自己坐下来,看了一眼,“有什么事儿吗?”b 分卷阅读5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听着刘小锅说是等了半小时了,他觉得应该是有事儿的,不然犯不着为了一碟子月饼来等这么长时间的。 宝珠能有什么事儿,脸上带着飞红,“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想着你尝一口的,知道你不爱甜,特特的少放了糖,这些馅儿不放糖也不好吃。” 二爷的眉头就皱了皱,女孩子家家的闲着没事做,净做些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只是你别闹到他头上来,不然要给你脸色看了。 “给放着就行,不用等这么久,月饼我是不爱吃的。” 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又是一场哭,觉得自己一番心意人家看不到,又想着兴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对着谁都是这样的,不单单是对着自己的。 老太太不也是说了,二爷办事雷厉风行的,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宝珠想着自己下次要改改,也不能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的墨迹,得利索讨人喜欢一点才好呢。 又想着自己父亲如果还在的话,那应当是门当户对的,至于北平的未婚妻,宝珠想都不用想的,是封建残留罢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做事情很是封建保守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有这样的毛病。 一个小娃娃罢了,跟二爷差的这样大的年纪,还是旧式旗人家庭里面教育出来的,应当是除了不裹脚以外,跟所有的封建妇女都是一样的,穿着肥大的袍子,然后扎着两个旗刷子,唯唯诺诺。 所以当老爷子领着人要回来的时候,宝珠看着家里人喜气洋洋的,只觉得二爷大概是很无奈了,迫不得已接受一个这样的未婚妻。 老爷子去订下来,只见着禧姐儿一面,就是赞不绝口的,心里面满意的很,如此规矩大方的孩子,少见了。 见她年轻小小,做事情却是如此有章法,再加上圆润的可爱,心里大喜,只觉得这合该是自己的女儿一样的。 “姨妈可好?一早一晚的天儿冷,要当心犯了咳疾。表哥还是许多事情忙罢了,只是要多注意保重身体才好,该玩的时候要玩,不能太紧张了。” 说话有意思的很,冯老爷子听着了,笑的肚子疼,喜欢听她说话的厉害,外表跟内心形成巨大反差,言谈跟举止形成鲜明对比,他瞧着,禧姐儿吃瓜是真的能吃半个的 ☆、第32章 九更 冯老爷子喜她懂事伶俐, 但是行事作风有章法且多有仁义之举,不由得爱惜几分,“都好,只是时常记挂你的厉害,你表哥说了,不要坏了眼,夜里不能熬夜看书了,到了点儿就睡去。” 想着这是个用功的胖丫头, 不由的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毛儿都炸开了, 头发软软的,但是刺儿起来的怪扎手的。 那祯禧自己歪了歪脑袋, 似乎是怕冯老爷子用力给自己坏了发型, 她自己不会梳头,因此很是爱惜刘妈每日里早上梳的头发了。 让人摸一摸, 就很珍惜的把脑袋再直起来,心想她是要撑住一天的, 不然岂不是还要费事了。 “等我几时有空了,能自己去了, 我去看姨妈跟表哥去。” “那看不看姨夫?” “一起看了。” 说话这个痛快劲儿,冯老爷子不由的笑, 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没白疼了她。 临走之前找了那家老爷子商量, “禧姐儿既然跟老二已经是订下来了, 合该是要多接触接触的,这孩子还没去过上海,您要是放心,我带到上海去玩几日,到时候再给您送回来。” 那家老爷子舍不得,他瞧着长大的,第一个本心就是不愿意的,面色踌躇不说话。 冯老爷子恍然大悟,“再一个家中母亲去世五年大忌已经到了,还请您一起前往同去,一是为着给先母烧一炷香,再一个就是陪着禧姐儿,最后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带着您好好的转一转。” 这禧姐儿一个人去那家老爷子舍不得,冯老爷想想也知道,人家亲手教养大的,一天见不着都觉得心里难受,他这个是两全之策,自己微微笑,觉得好主意。 老爷子果真是答应了,只是去冯家,总不能手头穷巴巴的,穷不走亲这句话是老理儿,只是要为了禧姐儿想想,这孩子总归是要多见世面,多看看的。 悄摸的找了老朋友,变卖了自己手里的一个青铜酒杯,商周时期的古物了,因为酒爵大多是三足的,只他手里的这一个是四足的,十分罕见,因缘际会之下得到的。 已经有好几个同好看中的,多次上门老爷子都不曾给人换了去,其中马三爷家大业大,虽然年轻不大,但是酷爱金石一类,他是专项收藏,只收青铜器。 一个四足尊,换了一趟孙女的上海之行,他不想着去为难儿媳妇了,家里什么样儿,他清楚的很。 四太太晚上来那祯禧屋子里,她少有进来的时候,孩子孝顺,一早一晚问安,有事儿不必当奶奶的亲自跑来探望。 “奶奶,您就放心吧,我都收拾好了,也带够了银钱,表哥先前来的时候,给我许多零花,我偶读没用呢。” 四太太眼里涩得慌, 分卷阅读5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去了要听话,不要让你姨妈不高兴,也不要让你表哥不高兴。” 说着说着就别过脸去了,坐在床边,似是话有未尽之意。 她是惶惶不得终日,日日带着莫名惶恐的女人,因为自己不能立足于社会,不能立足于生活之中,所以总是带着怯然,带着惶恐。 那祯禧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心疼母亲,又觉得这世上的妇女大多是可怜的,她的身边认识的,都没有一个是活的真我的。 是的,就是真我,这是她学的一个新名词儿,“奶奶,我好好的,大家就都会喜欢我了,因为我好才喜欢我,我好好的做我自己才是最好的。” 所以,我不必去为了迎合他人的喜好去揣摩别人的心意,去根据别人的心意来改变自己,去担心别人的看法,我是那祯禧不是? 四奶奶听着只觉得孩子气的话,她不懂这些,也不去琢磨里面的道理,每日盘算在心头的,就是月底的米缸见了底,菜钱又短了些许。 又去看衣服,生怕穿了寒碜衣服让人看不起,“要带着的衣服,都是你姨妈送你的才好,这样你穿着,姨妈看了高兴。” “不要光想着贪玩,多陪陪你姨妈,跟着她说说话儿,要懂事。” 那祯禧等着人走了,看着重新收拾的包裹,不由得酸了酸鼻子,很是难过了,自己不在家,奶奶又少了一个说话的人。 看着灯花晃了眼,又想着日子是一天一天过得,不过是去几日了,不定天的就回来了,外面再好,也不是自己家里头好,打定了主意,陪姨妈五日好了,要是姨妈实在热情,那就七天好了,不能再多了。 上海冯家已经忙开了,要收拾房子吧,别人能住客房,可是禧姐儿怕是不能住客房的。 冯二爷一个人住着大别墅,老太太就说了,“趁着这老虎不在家,咱们给他占了去,也不是给外人住的,别人去他要发威,禧姐儿去了,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那大别墅,一下子就收拾出来一个起居室来,很是阔气了,老太太亲自布置了,家里没有的就赶紧买去,再没有更用心的了。 禧姐儿人小,跟二爷是住在二楼的,挨得近的很。 又去收拾了那家老爷子的住处,也是用心的很。 家具摆件选好了,还要去选衣服鞋子罢,一应洗漱化妆保养用品,老太太很少出门了,都是喊了裁缝来家里做,只是来不及了,自己出门去了。 想着家里不止一个女孩儿,未免偏颇,喊了宝珠一起来,“好孩子,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一起买下来。” 宝珠只咬着唇,衣服女孩子看了没有不喜欢的,可是心里面带着一点委屈,平白的,我竟然是沾了她的光才买衣服穿,这样的衣服,有骨气的不穿也罢。 “我衣服多,刚做了新衣裳呢,给妹妹罢。” 老太太便去选了,等着看尺码的时候才慌了神,“瞧我,竟然是忘记问了,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自己忍不住笑,祥嫂有主意,“咱们问二爷去,他先前去过的。” 冯二爷一听,就是皱眉头,家里没规矩,老太太带头的没规矩,自去找了老太太,“儿子是办大事的人。” 老太太哑然失笑,等着人走了笑的肚子疼,是了,要给儿子留脸面,去问他娃娃未婚妻的尺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这不是说他们差的年龄大吗? 难怪这老虎不高兴了,办大事的人,能想着未婚妻的尺寸吗?能给未婚妻估摸着买衣服吗? 绝对不能够的事儿 ☆、第33章 老虎也受累了 宝珠心里也在想, 可不就是了,二哥是办大事的人,哪里就能操心受累这些事情,我去送东西,等上半个小时,二哥都要不高兴的。 觉得,这大概就是人家新兴的那个词儿,叫做效率, 近来学生多有□□示威的,提倡的就是民主跟科学, 科学里面讲效率,宝珠想到这里, 自己不由得得意。 这些她都懂, 不懂的是那个胖丫头,乡下来的胖丫头, 她觉得那祯禧大概就是乡下来的一般,没什么见识, 是封建的荼毒。 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样的乡下丫头, 大概是不懂得什么新事物的,连自由恋爱都不懂, 连婚姻就更不清楚了, 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她与二哥差的这样大的年纪, 是绝对不喜欢二哥的, 那她到时候可以好好的跟她说一说什么叫自由恋爱,什么叫婚姻,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 如此天真烂漫的宝珠,一大早就躁动起来了,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同情这个土丫头了,自己不能看戏,土丫头到这边来,也是寄人篱下,还什么都不懂,自己应该是个大姐姐,慈爱一点的。 “老太太,等着妹妹来了,我带着她吃好东西去,新世界的西餐还要东南亚菜,都好吃的很。” 老太太听着这话儿顺口,拉着宝珠的手,“你妹妹读书刻苦,多少好吃的好玩的没玩过,到时候你们尽管玩去就是了,只是要 分卷阅读5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注意安全,外面乱的很,让司机跟着。” 她知道宝珠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女孩儿,也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儿,满嘴虚话的女孩儿,不是她父亲能教出来的孩子。 老太太只看过照片,心里也期待的很,觉得这不像是婆婆看着儿媳妇的作态,倒是看娘家侄女一样的关爱,一个人也要发笑的。 等着人来了,果真是不让人失望的,老太太牵着坐南边沙发,那家里老爷子坐北边沙发,再有冯老爷坐东边沙发。 “可算是盼着您来了,家慈在世时,每每提起来您,都称赞不已,若不是后来腿脚不便,定要回去看您的。” 那老爷子听了,也是唏嘘不已,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与天挣命的人了,兴许哪天就闭眼了。 几人闲话,那祯禧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的,她第一次坐沙发,家里没有这些,旗人亲戚家里还都没有的,听说郎大爷家里买了一套,只是她没有坐过。 怪软的,也怪舒服的,只是她觉得屁股是舒服了,可是腰跟胳膊手的都是无处安放的,她以前坐着靠背椅,都是手扶着的,这样借力,坐的再板正也不会累。 沙发这触感,好似是天生不让人好好坐的样子,从袖子底下伸出来一个一阳指,然后戳了戳,果真是软,里面兴许放了棉花。 宝珠站在一边看的真真儿的,见她穿着的是银红色直筒裙,旗人奶奶们,都是穿着的直筒裙,只是宝珠没见过罢了。 圆滚滚的,愈发的像是个红色的爆仗,再有什么年头了,竟然还盘发的,宝珠自诩新时代的年轻女性,都是烫着头发的,再看禧姐儿,不仅仅是老式的盘发,而且还带着老式的首饰,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土劲儿。 她崇拜新风尚,觉得新风尚的就都是好的,沙发比红木家具强,自由婚姻比门当户对强,外来的也比本土的好一点。 所以,一切与新风尚不一样的,她全都称之为土气,眼前这个土气的小姑娘,怕是不知道沙发的,脚上的绣花鞋,怕是也不知道皮鞋的时尚感的。 那祯禧与她眼神对上了,不由得笑,闪了宝珠的眼,这胖丫头,笑起来倒是怪好看的。 要是自己这样戳沙发漏了怯,羞得脸都红了,怎么还好意思如此大方的笑,到底是孩子不知事。 一个接着一个的帽子扣下来,俩人虽然是见面三分钟,宝珠自觉已经给那祯禧订好了标签了,只等着她将来的出路从里面选了。 “你现在几岁了?” “姐姐,虚九岁整,刚过八岁生辰。” 宝珠撇撇嘴,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这话的意思,心想说话跟那家老爷子如出一辙,直接说九岁不就行了,非得说这么一长句。 说话不够白话,这又是一个飞来的标签。 宝珠不懂得下对上的得体答对,她还不曾对着长辈如此规矩的答对过,也不知道谦虚谨慎的老北京传统,只一个劲的批判。 又问,“平日里喜欢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 那祯禧觉得这个兴趣爱好这个词儿,用的实在是让人头疼,许多人都问这样的话,每次一说到她就头疼,兴趣那么多,爱好也那么多,不知道说哪个。 你要是随便说一个,或者是说自己觉得还可以的,那对方就开始以此爱好为话题,来断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比如她说爱读书,那对方肯定就会称赞一番,进而觉得她是个上进刻苦的人呢,又或者是沉闷死板的人。 她以前就觉得不好,所以最怕人家问她兴趣爱好。兴趣爱好这个东西,太多的是自己偷着乐的,不好说出来的。 而且问这句话的人,大多是抱着欣赏夸赞你的态度,你的每一个兴趣爱好,都会成为他夸赞的重点。 那祯禧这孩子,她务实的很,少有喜欢听夸赞的时候,因此后来她想了个好主意,喜欢什么跟喜欢吃什么,也是差不多的,因此人家只要是问兴趣爱好又或者是喜欢什么。 她就只管说了,“爱吃瓜果。” 宝珠一下子就愣住了,细想没毛病啊,但是觉得无法沟通了,两个人本来就是不一个教育水平的,这样太难为自己了,于是笑笑就不再说了。 那祯禧想着,喜欢瓜果也能说得过去,关键是瓜果不值许多钱,随手可得的,这样的兴趣爱好说出来,多贴地气啊。 “姐姐平日里有甚爱好?” 宝珠就有的说了,“爱看书,每日里都要看报纸,最近对科学民主很有兴趣呢。没事的时候弹钢琴打发时间,要是有心思,就写几首小诗瞎乐呵。每周末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出去参加沙龙,跳舞也还可以,我总是觉得跳舞能轻松一下的,喜欢写一点散文,跟大家一起交流进步。” 那祯禧大眼睛弯起来,里面都是碎星星,只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厉害的很,她说的这么多,除了第一个,后面的她都不是很懂,但是一看就是精神气很好,很是充实的人。 所以彩虹屁随之而来,她不喜欢人家因为兴趣爱好夸自己,但是却喜欢因为兴趣爱好夸别人,这是基本的礼仪,“ 分卷阅读5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那您可真厉害了,这许多事情我虽然没做过,但是觉得有意义,时时要求进步,很值得我们去学习的。” 宝珠脸上笑容逾盛,觉得到底是见识少了,怕是沙龙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见着她乖巧,又懂得服软,她认为这样的夸奖是服软,自己已经从气势上胜利了。 瞬间就把那祯禧从情敌的宝座上拉下来,放到了妹妹的宝座上,“你年纪小,有许多不知道的情理之中,等着我带着你到处看看,跟着我一起去参加沙龙,多看看总是有好处的。” “明儿就有一场,我们都是学生,爱好写东西的,一星期拿出来一篇,大家一起交流,好得很呢,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宝珠是个热情的没心眼的好姑娘,现在已经很热切的把这个乡下胖丫头、土包子带入自己的生活圈了。 那祯禧也觉得宝珠人好,不过她做不了主,不知道爷爷有什么打算的。 那家老爷子是时时刻刻注意这边的,眼睛虽然没看过来,但是耳朵是一直听着的,听那祯禧不说话,就知道是问自己的意思,对着她看过来,“去吧,跟着你宝珠姐姐一起去看看,要听话懂事。” 那祯禧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了,极为轻快的应答,“知道了,爷爷。” 等着二爷好容易从外地回来了,一大早先回了家,等着洗漱好了,刚下火车未免狼狈许多。 结果门怎么都敲不开,他声音大了点,“禧姐儿,禧姐儿,表哥回来了,你不起来陪着我一起吃早饭?” 心想小丫头昨日刚来,怕是累极了,等着吃了早餐,带着小丫头出去玩去,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就有不爱玩的。 至于宝珠那丫头说的带着出去玩的话,二爷全都当做是空气,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还带着出去玩,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也懒得去跟宝珠说。 祥嫂知道二爷还没吃早饭,端着盘子给送过来,只看着二爷站在禧姐儿门前不动,硬是憋着笑,“二爷,人出门去了。” “什么?” 冯二爷皱着眉头,等知道是宝珠带着出去参加什么沙龙,就更不高兴了,一群高中生的沙龙,写的一些穷酸诗跟悲秋伤月的散文,简直是满纸荒唐,不知所谓,就这样还带着禧姐儿去,书生误国啊。 宝珠这个姑娘做的事儿,在二爷眼里,代表了上海的现如今的学生群体,每天热热闹闹的,也极为爱国,爱讨论时政,只是动不动就上街□□示威,再不然就是罢课,态度是有了,可是没结果。 他是不赞同的,二爷是个极为现实的人,不然死的就不是宝珠父亲了,就是冯家一大家子了。一群孩子家家的,恨不得拿着钢笔冲到前线去打仗去。 打的是什么仗? 人墙扫射仗! 二爷见得多了,未免对着这一群极为热心而且热情的学生,带着可惜跟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在那里,都是好孩子,就是还差点。 又想着,自己去也就算了,他平日里也不拦着,只是别带着禧姐儿去,好好的禧姐儿,不能跟你一样,回来满嘴里都是讲的民主跟科学。 你要问民主,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想当然。 你再去问她科学,顶多说出来一个达尔文的进化论,别的也都是想当然。 要是禧姐儿这样学东西,照着葫芦画瓢,他就拎过来,先是一顿骂。 多少好好的务实的东西不学,就知道满嘴里面跑车,等着吃了早饭,自己去见那家老爷子,才知道人也出去了,跟着冯老爷出去吃早茶的。 家里只有老太太,看着自己的老儿子,“可怜见得,回来的晚,未婚妻都跟着人跑了,该。” 二爷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母亲受累了,帮着禧姐儿收拾屋子,又添了不少摆件。” 老太太只摇着扇子,笑容满面,“不累不累,儿子也多受累了,帮着禧姐儿买了一柜子的衣服。” 说完就举着扇子笑,实在是忍不住了,活阎王也有给人家买衣服的时候,还是早上禧姐儿来说的,“谢谢姨妈,一柜子的衣服,姨妈破费许多。” 老太太这才知道,这老虎儿子,还真的是破费了不少呢,禧姐儿来,他只怕心里也是高兴的,不然不买那一柜子的衣服 ☆、第34章 两种截然不同的路 二爷的脸色就相当的好看了,“嗯, 禧姐儿出去行走是家里的脸面, 不能比别人差了去,总得要最好的。” “是了, 是了,我瞧着也是最好的, 那小裙子穿在身上,跟旗装不是一个味道的。” 二爷审美不错,那祯禧也从来没穿过如此新式的衣服,都是纱裙,她特意的选了一件鹅黄色纱裙,虽然这颜色穿上显得人更丰满了一些, 但是她依然爱不释手。 “禧姐儿, 你以后不能吃多了, 不然肚子这里要鼓起来了,穿裙子的时候,总是要瘦一点的。” 那祯禧只笑着点头, “我大了,就瘦了。” 这个理由时候是真的好, 多少人等着长大了就 分卷阅读5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瘦了,最后发现就是进了棺材,称骨头的时候才知道是轻的。 宝珠看她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 桌子上小吃蛋糕许多还有汽水呢, 都是那祯禧没吃过的, 她爱吃,见到新鲜的爱尝试。 “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不要乱跑了,有事儿就找我,我去交流去。” 说完就走了,那祯禧拿着一块糕点慢慢啃,只觉得唇齿留香的,看着宝珠走到不远处,几个人坐在一起,然后就开始讨论了。 无一例外的,先找一个共同话题,当然是骂政府了,政府无能且卖国。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脸红脖子粗的。 “我们不当亡国奴,我们也不要伪政府。” “咱们不能受着洋人的欺负,今儿是德国人,后天又是英国人,这条约咱们不能签,签了,我们就是亡国奴。” 那祯禧坐在那里规规矩矩,大家围着一个桌子,她一个小孩子就跟空气一样的不存在,只见宝珠似乎的眼睛像是黑宝石一样的闪亮。 她的父亲死在洋人的手里,国民政府是刽子手,这是她心里面永远的痛,“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能实业救国,可是我们可以用手里面的笔,当历史的刀笔吏。我们要让上海人知道外国人的险恶用心,让中国人都知道,让世界上其他的国家也知道。” “我们如果要行动,就是在现在,即使流血、牺牲,也都不要怕,因为我们要用献血记录史册,让后代千秋论功过得失,公道自在人心。” “国民最大的问题,是在这里。” 宝珠眼睛微微的发红,她不由的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脑袋,国人有病,就是在这里,“愚昧、无知、得过且过。” 那祯禧听着听着,不由得心里面敬佩宝珠,这是个热血女子,心中高义,她自己微微笑着,觉得国家有这么一群青年,不愁没有机会的。 只要有这么一股子热血在,中国人的血流不尽的,不知道要跟洋人打多久,也不知道怎么打,但是她小人有自己的心思,觉得但凡是有一个不愚昧的中国人在,那我们就打,打到胜利为止。 眼前似乎是开启了一个新世界一样的,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如此鲜活,她爱听这些。 刘小锅听着里面高亢的声音,只觉得脑壳疼,看了看二爷的车,只得硬着头皮敲门,二爷说了,接了禧姐儿来,一刻也不要跟宝珠小姐在一起。 那祯禧自己跑着去开门,生怕影响到这群人,“怎么是您呢?” 刘小锅陪着笑,自己弯着腰,“禧姐儿,二爷在外面等你了。” 那祯禧一看,没想到表哥竟然来了,自己提着裙子,从门口就下去了,跟一个黄蝴蝶一样的。 声音带着雀跃,整个脸蛋就跟个向日葵一样的,还是个小孩子,尤其是穿着这身衣服,跟西洋画里面的小天使一样的。 二爷从里面帮她打开车门,“禧姐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祯禧这才想起来,“哎呀,忘记跟宝珠姐姐打招呼了,表哥,你是接我们回家的吗?” 还接你们回家,冯二爷自己耷拉着眼皮,“接你去吃饭去,宝珠跟同学们有事。” 糊弄了这么一句,哪里管宝珠呢,宝珠的这个沙龙,也都是有钱的学生去,不过是不成气候,不然早就让人一锅端了。所以对于此事,二爷一向是不赞成的,议论政府,反动势力,哪一个都是祸事。 一些事儿,只能做,不能说的,说了,就给人家了把柄。 刘小锅在里面对着宝珠解释,“您忙着,忙着,我先走一步。” 宝珠满肚子的话,从刘小锅进门的惊喜都落了下来,勉强笑了笑,“慢走。” 原以为是接自己的,再不行,接了自己跟禧姐儿一起走也好啊,慢慢地合上门,看着车窗里面二爷似乎是给禧姐儿擦嘴,不由的眼泪就下来了。 低头擦一把,扭头面向同学的时候又是那个热血的宝珠了,再天真的人,心里有的难过,也说不出口来,也有自己的心事。 “咱们接着说,家里人不放心,接了妹妹回家去。” “我们要罢学,工会那边已经联系过了,要罢工,我们要抗议,我就不信了,政府能枉顾近千万上海人的请愿。” 宝珠多少心事搁在一边,自己割破了手指头,写了血书,“咱们尽快行动,明天我们就走上街头去,做演讲。” 一群青年,没有什么固定的组织,也没什么周密的计划,全凭着冲动跟爱国来支撑着的。就这样匆匆商量着,走上街头去游街示威,去跟政府对抗,无论是哪朝哪代,学生的起义,总是最精纯的一股子热血,总是会载入史册的。 那祯禧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表哥似乎是不太喜欢自己跟着宝珠,“多谢表哥的好吃的,全是我没有吃过的。” “那明日跟着我罢了,带着你吃好吃的。” “比好让表哥多破费,我帮表哥买茶喝吧。” 她当然喜欢出来吃,只是不能一直玩,要陪着姨妈 分卷阅读5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说话,跟着表哥好玩的好吃的那样的多,看什么多看两眼,表哥都给买。 端着茶上车,递给冯二爷,“表哥尝尝好喝否。” 冯二爷摸着她的头发,再不是老式的旗头,上面满是让人无从下手的珠宝玉石,只扎了两个小揪揪,上面绑着蝴蝶结,那祯禧第一次这样的打扮,“宝珠姐姐帮我编的头发。” 冯二爷看着也不舒服,这样子更显得人年纪小了,“宝珠忙的很,你上午跟姨妈在家里说话,等着中午我带了你出来吃,下午带着你玩,晚上再回家吃饭去。” 那祯禧点点头,想着麻烦宝珠姐姐带自己出来一次就很好了,长了不少见识,想说一说,但是又只知道皮毛,所以就笑了笑,不说一点沙龙上的事情。 她累的慌,小小的人,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到处玩了看了,路上晃晃悠悠的就睡了,蝴蝶结戳到了二爷的胳膊,二爷自己撇撇嘴,一下子扯下来,心里面喝一声,小小的人儿,头发倒是不短呢。 等到了家里也没有喊起来,只送回房间里面去,“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饭,煮馄饨又或者是饺子吃,不许多了。” 刘小锅一个劲的点头,家里的馄饨水饺都是现成的,老太太等着人来吃饭,眼巴巴的只看着儿子一个人来,“到底是累着了,你带着她玩,也不要过度了,禧姐儿姑娘家细皮嫩肉的,跟你这样的大老粗不一样。” “母亲——” 他自己先行礼,喊一声母亲,再接着一句打趣,“我只怕是捡来的,好好的人儿,早上出去还是您好好的儿子,到了晚上,就成了大老粗了。” 一桌子人都笑,那老爷子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带着禧姐儿出去玩,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受累了。” 这话二爷是不敢应的,就是辛苦也不敢应,只坐下来吃饭,心想胖丫头自己倒是舒服了,累的我受埋汰,合该喊起来打一顿才好。 他夜里也是多辛苦的,自己书房对着院子,看着宝珠半夜里回来,皱了皱眉头,又不好把人喊来训,第二天一早起来,又听着宝珠天不亮就走了。 只觉得要跟老太太说一声才好,女孩子家家的,没有这样早出晚归的道理的。 “抱着不少东西走的,说是要做横幅。” 说完赶紧看二爷的脸色,结果眼神还没到位,只听着一声冷哼。 刘小锅心里面叫苦,好好的在家里安生不好吗?先前就为了上街□□的事儿,被二爷知道了好一顿火气,家里老爷子也不能上街去。 街上枪子无眼,政府要不是为了舆论,只恨不得把这群天天堵着政府大门,往院子里面扔石头的学生都机关枪扫描了。 结果宝珠小姐只打定了主意,面儿上答应了,私底下那沙龙里面捣鼓着大事儿呢 ☆、第35章 为了是什么 等着那祯禧一觉醒来, 只觉得肚子空空, 自己爬起来, “姨妈, 我今日起晚了。” 心里面又带着些许愧疚,昨晚上直接就睡过去了,没看书,自己对自己紧的很。 老太太拉着她到身边来,“多睡会没事,你表哥小时候贪睡, 没人叫的起来的,要不然好大的脾气,都忙着出去了, 你来陪我吃饭正好。” 家里一个比一个忙,那家老爷子日日有招待,冯老爷天天陪着,一早一晚的出门去。 刚端起来碗,就听的外面放炮一样的声音,鞭炮一样的噼里啪啦的,那祯禧心里面一紧,当初洋鬼子进北平, 皇帝太后连夜西奔,就是在这样的枪声炮声里面。 “姨妈, 快藏起来。” 老太太肃了脸, 一脸的严肃, 拍着她的背,“好孩子,莫怕,来人,去街上打听是为着什么事儿。” 这样的大户人家,乱世里面生存,怎么就没有个后手的,家里的现钱不多,贵重物品也不放在家里,老太太南洋回来的,银行还是只信国际银行的,国内的从来不去。 中国人办钱庄,说倒了就倒了,说被抢了就抢了,不安全的很。 那祯禧撑着,只坐在那里陪着,想着要是跑,也得吃饱了跑,端起来粥,慢慢地喝着。 去街上的人没回来,只老太太瞧着她越发的满意了,临危不惧,遇事坦然,是个极为乐观的好孩子。 宝珠几个人,连夜去学校里面,去宿舍里面做演讲,大家一起写了血书,半夜里面学校里面还在轰动着。 一大早就去了街上,大家拉着横幅,自己做了小旗子,宝珠走在最前面,喊着口号。 其余学校的一听说有□□,为了不当亡国奴,为了不去签亡国奴的协议,为了挽救政府,扔下来手中的笔,手中的书,自发的走上街头。 等到了人最多的时候,大家再次包围了政府,有学生说看到市长在里面,学生一定要人出来谈判。 政府大街地上铺设的砖头,都被学生抠下来了,扔到院子里面砸玻璃,砸中了,就是一阵的欢呼。 “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分卷阅读5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今日我们一定要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市长引咎辞职。” 声色逼人的紧,市长从窗户上看着咬牙切齿的,“一群穷学生,吃饱了撑的,不上学来堵人。” 恨得眼睛都红了,脸色都是涨红的,头发立时就出来油了,从洋人那里拿来的中国人的血汗钱,似乎都从头发丝里面冒出来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民脂民膏。 “给老子等着,老子多早晚,多早晚要崩了——” “砰—砰砰——” 乱了一下子全乱了,市长那撒威风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已经擦枪走火了。 吓得他蹲在桌子底下,学生们不怕死的,一个劲的往里面走,当兵的拦着不让进,起了冲突,下面不知道是哪一个站岗的,直接开了枪。 也不知道谁椎心泣血的喊了一句,“市长下命令要无差别扫描我们,失德失义。” 好似是在静止的时空里面扔了一个大石头,薄薄的结冰的冰面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打碎了,拿着枪的人,竟然就真的把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学生们。 机枪扫描了,市长怎么敢呢? 他不敢,可是事情不受他控制了,历史上,对着书生用武的,历代引以为耻。 宝珠在最前面的,她是学生的首领之一,在前面喊口号的。 开枪的时候,愣住了,要跑,可是两只脚跟黏在一起了一样的,动不了。 枪口蹦出来的血到了她的脚面上,热乎乎的,她的脚像是被烫了一下,缩回来,可是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她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摸到掌心里面的都是血,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是自己同学的血,满眼的红色啊。 她闭上了眼,眼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没想到政府会开枪,会对着学生开枪。 机关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前面的学生死了,那就踩着过去,学生怎么占领了政府大街,现在用血的代价一步一步的退回去。 机关枪见了血,向来是不停的,什么时候人没了,什么时候就熄火了。 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跑都没地方跑的。 二爷恰好在这附近办事,只见刘小锅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二爷,出事了,前面政府机枪扫描学生,宝珠小姐在里面。” 立时就起来了,难怪这么大的动静,马市长,他竟然也敢,也敢对着学生下手。 立时上了车,他自己开着车,下车只看着血流成河,前面还在逼着学生退,好容易看到宝珠的衣服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抱起来就走。 有士兵看到了,二爷腰里面是别着枪的,立时就是一个子弹儿吃。 等着回去了,车立马就不要了,刘小锅悄摸的开到郊外去,又悄摸的自己回来了。 举国哗然,抓进去的学生不少,死了的也不少,群起而攻之。 政府不得不派出来人谈和平,马市长引咎辞职,就这么了结了,协议还是签了,我们成了亡国奴,多少人心里面泣血,冯二爷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一点,清政府是彻底的扶不起来了,彻底的是个傀儡了。 那祯禧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红着眼,对着那老爷子说了一句话,“悔不该是女儿身,收取关山五十州。” 悔不该是无用人,不能火线杀敌,她想着,难道咱们四万万国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胜利的啊,为何,我们就成了奴呢。 这话儿二爷知道了,只喊着她去,给了一本书,只问她,“禧姐儿,我们为何输?” “为着我们没骨气。” “那有骨气的宝珠为何输?” “为着没枪。” 二爷这才点点头,“我们要有坚船利炮,有强大的军队,那我们的舰队就不会覆灭,我们的沿海也不能成了租界。”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着自己的□□,给那祯禧看,这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多,他不想她像是宝珠一样,所以在身边时候,多有教导 ☆、第36章 胡搅蛮缠的功夫 那祯禧自己不敢碰这个, 直直的看着, 突然就笑了笑,“表哥, 等着咱们国家好了, 那时候兴许不是大清了, 咱们——” 她抬着眼,看着冯二爷,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又有一些不好意思,她是见识浅薄之人,“表哥, 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可是我是这么想的,不对的地方,表哥指教。” 冯二爷坐着,抬抬手, □□放在桌子上,这个枪,就是世道好了, 也要放着的,“禧姐儿, 只管说。” “说错了表哥不生气。” “不生气。” 那祯禧少了顾忌, 就开始说一些孩子气的话了, 她是读传统诗书长大的, 儒家文化正儿八经的学生,当初入学堂开蒙,第一个跪拜的是孔圣人。 “表哥,马背上 分卷阅读5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夺天下,能守天下否?” “万邦来朝,兵马乎?” “励精为治、选贤举能。慎用刑法,文德治国。异方之教,兼收并蓄——” 胖丫头开始摇头晃脑,头疼脖子疼了,治国策哗哗哗的往外蹦,学国学的,哪里就不会几篇治国策了,倒背如流,个个都跟能当皇帝一样,大展身手。 背完了,再笑着喘口气,“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表哥这样的人,实业救国,经济为重。” 冯二爷搓了搓手掌心,有捏了下大拇指,只觉得手掌心痒痒,这孩子,真的是找打。 胆子不小了,竟然问他马背上守天下。 “禧姐儿,你过来。” 那祯禧坦坦荡荡的走近,立时耳朵就被人捏住了,捏在两指之间,没用力。 冯二爷不由得问,“兵马乎?” 她吃疼,立时就改了口风,原是反对用兵的,儒家不提倡打仗,和为贵,只是现在把柄在人家手里,只得侧着脸,“兵马常备,万全之策。” “马背上守天下否?” “可,兵马常备,不做无准备之仗。” 表哥这才松开禧姐儿的耳朵,耳朵都是红红的,是真疼。 “但凡是昌盛国家,从没有听说过不兴兵马的,不过是威势远大,不曾派上用场而已。不然也只能沦落到眼前地步。” 从没有听说过不养兵马的,强国若是没有精兵悍将,不过是人家圈养的羔羊,砧板上的肉,随时来取了,如同小儿夜市抱金。 胖丫头还想的和和美美的,以为打仗时就拿出来枪,不打仗的时候就不用枪了,天真了些。 到底是孩子气,想的过于好了些。要是平日里不养兵,那到了打仗的时候,跟今日的学生有什么区别呢。 摸了摸她头上的小揪揪,看着红红的耳朵,又有些不忍心,没使劲就这样红,胖丫头细皮嫩肉的。 “禧姐儿,且记住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受教了。” 闷头耷脑的,很是乖巧。 想着论起来读书,谁能比得过表哥呢,表哥是个厉害人,她想着这话自己心里想白搭,还是要说出来拍彩虹屁,“表哥文武双全,内外兼修,中西结合。” 最后一个词儿是跟宝珠学的,拿来用用,也提升一下层次。 果真看着二爷面色缓和,面上陶陶然,心里面发笑,也投桃报李给马屁精,“禧姐儿见解也多,很是不容易,可见平日里功夫没有白下,甚有成效。” 打一棍子给个枣儿,冯二爷虽然没孩子,但是深谙如何培养一个好孩子。 最后两人很是和气了,“走,表哥带你出去玩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有人来查。 “听闻是在您家里的,可曾回来了没有。” “不曾,今日早上出去了,不见人影,可是出事了?” 冯二爷在官兵面前,一口咬定是没看见宝珠,宝珠一早上就出门去了,司机出来作证。 来问询的人,收敛尸首确认名单的时候,竟然没发现宝珠,觉得有可能是逃了。 看着冯二爷还要再纠缠,这事儿,一个女学生,能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的人死了一个,被子弹打死的,二爷,您再想一想,问一问家里人,可曾回来了,不然的话,窝藏大罪。” 冯二爷喊了家里佣人来,没有一个说是回来的,有的说是昨晚上就没看到人,开车的司机说是早上早的,这事儿就是没有人承认,冯二爷御下,很有手段。 再一个宝珠干的事情,大家心里敬佩,对着眼前官兵都深恶痛绝,都帮着掩盖真相,谁愿意说实话呢。 一个不说,两个也不说,宝珠就养在老太太的外间里,好药好饭的伺候着。 冯二爷立在那里,只说没有,“原是故交之女寄养在家中,后来哪曾想世叔吃了枪子儿,孤女一个,我们冯家是仁善之家,怎么好撵着人走,不过是多个人吃饭,哪里就能想到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惊讶不已。” “往日里看她,只是文文静静的,爱看书爱写东西,最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怕不是搞错了吧?一定是搞错了,一定要好好的查查,不能让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名声,还要怎么嫁人?” “我已经让人出去找了,务必要找回来,有没有罪名的,我们不能不管她,还望你们一定要帮着找到,不然——” 官兵捏着鼻子走了,这冯家二爷,忒胡搅蛮缠了,他们是来找人问罪的,结果被他东拉西扯的,倒像是政府欠着他们家的一样,晦气。 那祯禧笑的肚子疼,在宝珠窗前模拟他的语气,再补充上一句,“表哥真的是有手段。” 宝珠虚弱的笑了笑,可不是有手段,不然不能从街头上把她捞回来,还敢放在家里。 能伸能屈,冯二爷是也。 胡搅蛮缠,以恶制恶,还是冯二爷。 老奸巨猾,非他莫属了。 宝 分卷阅读6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珠因为吓坏了,当时就扑在地上了,有前面的尸体当着,后面的学生跑着,所以才捡回来的一条命。 她当时幸亏是倒下来的快,不然的话,只要站着,下一刻子弹就是她吃了。 精神很受打击,恍恍惚惚的,禧姐儿怜惜她,家里没什么女孩子来陪,她就过来作陪,只说好听的话儿 ☆、第37章 父亲的女儿 “禧姐儿, 外面的人来抓我, 我知道。” 那祯禧看了不忍心,“表哥有的是法子。” 宝珠苍白着脸,什么也不说了, 她心里面打定了主意。 “禧姐儿,你去拿着今日的报纸来给我看。” 那祯禧想着宝珠姐姐是当事人,她是有必要对自己的行为有一个定位的, 去取了报纸来。 “宝珠姐姐, 我帮你读报纸吧。” 宝珠头晕眼花, 看一个字都是干呕的, 又怎么能去看报纸, 只得是听着那祯禧读。 那祯禧读东西,挑三拣四的,那些难听的只略过去不读,还一点也不让人发现的,一目十行, 这是她读书人的功力, 许久不读书的人,看个书跟生啃一样的。 宝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祯禧自己就不读了, 她自己拿着看, 看着城外说是有乱党。 什么是乱党, 她不知道, 只知道似乎跟政府对着干的, 都是好人。 “以前闹拳乱,家里爸爸说闹拳乱的都不是好人,可是现在看着,无论是闹拳乱的,还是城外的乱党,都是好人了。” “禧姐儿,你要说什么?” 那祯禧自己垂手而立,看着自己的方扣皮鞋,很舒服,也很好看,鞋尖方方的不怕水,“表哥,你要送宝珠去哪里呢?” 她都看见了,看见司机已经安排好车了,只等着晚上的时候走,她心里带着一些怕,这样的宝珠,曾经这样鲜活的宝珠,拿着稿子在沙龙里面仰着脸读的宝珠,要去哪里呢? “到乡下去避避风头,兴许没一段日子,政府就换人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到时候再接了她来。” 只是安慰的话,宝珠是列在报纸上的有案底的人,她的父亲是奸商,她成了反动派,白纸黑字,无论是换了什么政府,宝珠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样,因为无论是哪个政府,都得听着洋人的,那祯禧心里面清清楚楚的。 可是这样的宝珠,去了乡下怎么让人放心嗯,她这么开放这么进步,去了乡下就跟个怪物一样,穿个高跟鞋,穿露肩膀的裙子,都要被人当做笑料的,国人的愚昧是最尖锐的刀,会给宝珠扎成一个刺猬。 一想到这个,她的眼里面就带着水汽,表哥的主意不容易更改,而且是万全之策,可是她想着或许还有别的主意呢,“表哥,我听说城外有乱党,各地流窜,他们都是好人,劫富济贫、为民除害。宝珠父亲上次收敛骸骨,就是那些人帮忙做的。” “他们是好人,宝珠姐姐可以跟着她们走。” 冯二爷立时眼睛瞪起来,“禧姐儿,你回去。” “表哥,行不行?” “禧姐儿,你回去罢。” 那祯禧看着他的脸色,带着极大的怒气,便不敢动了,可是这是宝珠想做的事,宝珠说人不能这么窝囊一辈子,她以后只当是死了,她要出城跟着乱党走,能做一丁点的事儿就满足了。 可是二爷不答应,只一个劲的要给人送乡下去,宝珠便请了那祯禧来说。 禧姐儿受人所托,心里面等着狂风暴雨,可是依然要说完自己的理由,“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 茶盏摔在脚底边,她立时就吞下去了下面的话,眼泪吧嗒吧嗒的低落在地上,吓得。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冯二爷冷哼一声,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那宝珠跟禧姐儿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一个女孩子,你要去的城外当乱党,容易的很,悄摸的给人送出去就是了,从此以后,再无姓名,什么时候胜利了,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名字,名字叫英雄。 只是其中艰难困险,谁能忍心让一个女孩子去呢,合该是温室里面的花儿一样的年纪,读书是好事,只是一些事情,太苦,还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所以,他不让宝珠去。 那祯禧说出口的话,已经就后悔了,表哥不是这样的人。 “禧姐儿,你说,去城外当乱党,到处流窜,你能做得到?” “断绝亲友,只有一人,你熬得住?” “衣食住行,全靠自己,你撑的住?” “一旦被俘,严刑拷打,你受得住?” 那祯禧只一个劲的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小人之心揣度表哥,表哥想的周全,这不是小事。” 宝珠在门外听着,靠着墙,已经是泪流满面,禧姐儿跪在当堂里,看着她进来想说什么,只见宝珠摆摆手,站在那祯禧旁边,腰肢纤细却坚韧。 宝珠单薄的身子,穿着一身白衣 分卷阅读6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她却觉得上面都是血,“二哥,我都听到了。” “禧姐儿还小,我不该撺掇她来帮我说话,二哥见谅,不要怪罪于她,禧姐儿最是懂事知心不过了。” 冯二爷又重新端了茶碗起来,看着地上碎了的茶碗,心想走了小的,又来一个大的,一个比一个难缠,各个都是满嘴吧的道理。 禧姐儿要砸个茶碗才明白过来,眼前的宝珠,怕是要砸个大花瓶都不能明白过来了。 “我不能闭上眼,闭上眼梦里面都是血,血红血红的,是我死去同学们在哀嚎,跟老鼠一样的流窜,子弹下面一点体面都没有了,我们如同鸡鸭。” “我弃笔投戎,要到城外去。” 说到这里,眼里面包含着泪水,一如那倔强的主人一样,挣扎在眼眶线里面,紧紧的扒住眼皮。 宝珠缓缓的跪下来,头却是依然不肯滴下来,眼睛依然那么明亮,“我的一辈子,说起来荣华富贵,其实忐忑多灾,或许是不吉利的,年幼失母,后又失父,即无兄弟支撑,又无叔伯帮扶。” “多亏老爷子不嫌弃,老太太视为亲女,二哥时有照顾。宝珠无用,苟活于世,以前活的简单,为着自己。只是今后背负那么多同窗性命,千万学子所寄托,应当是为着不是自己活一回了。” 声音微微颤动,其间多少不忍心,多少决心,多少伤痛酿酒在心田里,无人时自己痛饮。 “父亲为不屈服于洋人而死,背后数万江浙农民。同窗尸首护我,二哥死人堆里面救我出来,禧姐儿日日陪我欢心,老太太老爷子时时关心,不计较冯家安危收留我。宝珠一一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一叩首,额头贴在地面上,再没有比这个更真心的话了。 “我若是去了,生死再不放在心上,我也曾害怕,只是想着背后是四万万同胞,便只能向前,你们从此只当我死了。” 再叩首,泣不成声。 “辜负表哥一番安排,宝珠不愿一生平平度过,大难不死,当做青年该做的事情去。珍重。” 三叩首,长跪不起。 那祯禧在旁边,哭的已经是个泪人一样的,捂着嘴,视线模糊不清,宝珠女子,人如其名,如宝如珠。 二爷肃着脸,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只是这是宝珠自己必定要走的路,沉默半响,只把人扶起来,“你终究是你父亲的孩子。” 终究是你父亲的孩子,一样的倔,一样的大义至勇,骨子里面的血都是烧的人灼热。 最后还是走了,半夜里走的,不要人送,自己穿了祥嫂的旧衣服,头上精致的卷减下来,脚上的皮鞋换了打补丁的布鞋,脸上手上细细的抹了灰,包着一块头巾就走了。 从此以后,华衣美服的形色妖娆都成了过眼烟云,富贵金银都如同粪土,可是宝珠心里觉得敞亮,背着一个小包袱,放着两身换洗衣服,拿着二爷给的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老太太当坐中庭,看着人走了,才落泪,多好的女孩子。 祥嫂到底照顾了一段时间,说安慰的话,“二爷说了,要是不想在城外了,就捎信来,他让人去接回来。” 老太太只捏紧了帕子,只摇了摇头,大家心里都知道,不会回来了,宝珠的性格,不会回来了。 只盼着,什么时候,国是咱们中国人的国,那所有人有家才能回。 那祯禧趴在床上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眼睛都是肿起来的,冯二爷按理说是合该体贴一些,让她多睡一会。 只是他一大早,就跟个阎王一样,站在禧姐儿的门前砸门,“禧姐儿,再不起来,哪里这样的懒散。” 那祯禧咬着一口小米牙,对着门先比划一下,她要咬人了,困死了,“表哥,喊我什么事?” “陪着我吃早饭,一会儿有事呢。” 家里老人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一夜过去,风过无痕,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只是禧姐儿少见变故,依旧是无精打采的,冯二爷使唤她跟个小丫头一样的,上海是个销金窟,跑马赌马的人多了去了,被二爷拎着去了马场。 她就是个马童一样的,给他拎着马鞭子,二爷最喜欢跑马,跑马场里面痛快跑一场,舒缓舒缓筋骨。 大太阳晒着,那祯禧再也不能保持正常表情了,口渴的慌,只是表哥还在一圈一圈的跑,只得无趣的拿着杯子喝水,一气儿喝了一个水饱。 “禧姐儿,扶我下来。” 由远及近的跑到那祯禧跟前,那祯禧就赶紧搬着小板凳去,冯二爷倒是会使唤人,踩着凳子下来,手扶着胖丫头的肩膀,高度正合适,体重也刚好稳妥。 心里面不由得陶陶然,再看她红润的小脸,心想合该你辛苦一下,昨晚上哭了一晚上,吵得人睡不着,今日里可得好好补偿一下表哥才好,不然不能弥补一晚上听着隔壁爱哭鬼的骚扰。 “禧姐儿——” 那祯禧就只得再跑过去,自己心里面打定了注意,要给表哥一点脸色看看了,言语上的。 分卷阅读6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结果飞来一句,“教你骑马吧。” 那祯禧顿时从一个气鼓鼓的要爆了的皮球,送了口一样的成了个软趴趴的皮囊,而且是自带马屁色彩,“多谢表哥,我刚刚瞧着,表哥马术一流,场上再没有人能比得过的,表哥果真是文武双全,智勇第一。要教会我,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我一定好好学。” 她也想骑马,只是不会,也没有人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骑马是多大的快乐。 如此顺耳的彩虹屁,大概是没有人不喜欢的,冯二爷觉得这孩子是真不错,最起码哄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老式家庭里面教育出来的女孩子,矜持的不像话。 把人放在马上,夹着咯吱窝,就跟抱孩子一样,然后自己踢开板凳,跨上马去,从后面揽着她。 那祯禧不由得瞪了板凳一眼,心想就是使唤她辛苦的,上下马表哥根本不用板凳。 然后拢共是一圈,那祯禧刚颠簸出一点感觉来,结果人就把她放下来了,“好了,学会了吗?” 她猝不及防的撞上表哥的笑脸,才知道是玩笑话,根本就是带自己溜一圈,哪里能让自己学呢。 气鼓鼓的,“表哥,我自己骑一会。” 冯二爷不敢招惹她,眼睛里面已经包了泪了,只得自己下来给她牵着马,人家自己坐在上面,胖墩墩的禧姐儿,倒好似是一个大将军一样的,要到哪里去,只管拿着马鞭子指着,然后冯二爷就得给拉着缰绳到哪里去 ☆、什么狼鼠一窝 那家老爷子经历了宝珠的事情, 觉得这边动荡不安, 直教人心里面不踏实,没有个两三日, 也带着那祯禧回去了。 出了火车站,张大傻就一溜烟的跑到跟前了, 他是刚拉活来送人的, “老爷子, 巧了, 您上来我送您回家去。” 又对着那祯禧笑, “三小姐, 上海好玩吗?” 那祯禧点点头,“好玩的很, 跟咱们不大一样。” 张大傻一仰头,手巾把子甩到脖子上,直直的笑,“这哪儿好, 也不如咱们北平好。” 这话那老爷子赞同的很, “是这个理儿, 出去几天, 好似是几十年了一样,说出来您可别笑我,真的是想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大傻就爱说个北平好, 无论是做什么,你只要是想干活的总归是饿不死, 去了别的地儿,怕是要吃委屈的。 再穷的人饿不死,再有钱的人也得讲个道理,这地儿是风水宝地呢。 拉车越发的有力气了,送人回了猫耳朵胡同,正好就是吃午饭的点儿,车一走到线儿胡同,就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 那祯禧伸着脖子看,等着到了老井台那里,周围的空地上摆放着不少的家具摆件,好似是新搬来的。 张大傻车停到门口,手巾把子擦擦汗,“这是新搬来的金家,不知道是什么阔绰人家,早上就来了,霍,那板儿车从胡同头一直摆到门口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来。” 那老爷子站在那里看了一眼,他不是多事的人,只是新来的邻居这样吵闹,怕不是什么安静人家,家大业大的事儿也多。 从口袋里面拿出来车钱,张大傻怎么也不肯要,“不能够,再不能够收您的钱,我送您是应份儿的事,您坐我的车,是看的起我张大傻。” 闷着头拉车,一阵烟一样的跑了,这大晌午头的,只看的老爷子叹气。 刘妈见了那祯禧的面,爱惜的不知道要如何爱惜了,“还有瓜呢,我听着说你要回来,一大早去街上买回来的,太阳保管是没晒过的,瓜叶子都是新鲜的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做了凉拌面,多多的放了黄瓜丝,这时候的黄瓜,再吃都没有了,专门给你找了嫩生生的来。” 四太太不吃,一直等着呢,她细声细气的跟着女儿说话,听到好笑的地方,跟刘妈笑成一团。 那祯禧只捡着好笑的说,好玩的听,宝珠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说,“奶奶,姨夫有个侄女,很好。” 四奶奶心里头,再没有比自己女儿更好的了,“比你还好吗?” 那祯禧就拉长了声音喊一声,“奶奶,您拿着我打镲是不是?” 刘妈端着瓜,“老爷子,您吃了解解渴。” 到底是年纪大了,吃过了就去睡去了,只是刚躺下来不久,就听着隔壁院子闹开了。 二姨娘在那里给小少爷打扇子,听隔壁院子里厮打起来了,拿着扇子捂着嘴笑,这新来的金家,可真的是有意思的很呢。 她是极为喜欢金家的,为着金家是也有姨娘的,二姨娘每每行走在胡同里,看着只有自家有姨娘,未免有些自卑,可是现如今金家来了,那她就不是独一份的姨娘了。 心里面,不是不松了一口气的。 那边金家是什么底细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手里面是相当阔绰的,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家里的女主子,都是抽香烟的,是新潮的人家。 分卷阅读6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天儿热的受不了,蝉一阵阵的叫,屋子里面闷得慌,怕是要下雨的天儿呢,老少街坊都到了老榆树下头,挨着井台也凉快一写,好歹有个穿堂风。 金家院子关的紧紧的,只是声音一阵比一阵的高,张大傻拿着一个窝窝头,两口一个塞进去,噎的脖子伸的老长,拿着水瓢到了井台那里直接喝了半瓢凉水,这才算是活过来了。 “这金家是干什么的?” 剃头匠老黑在磨刀,一只脚踩在井台上,一只脚在地上,身子曲着刺啦刺啦的磨着石头,脸上的汗珠子成了小河,用手抹脸,一甩手就到了地上,“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人家,下车的时候我瞧着,女的手里面拿着香烟,一扭一扭的跟个青虫一样。” 说冷面相声的是小方,自己摸着光头,“老黑,我这头上的发茬子又出来了,劳您架给修理一下,下午我有堂会呢。” 张大傻羡慕他有一个手艺活,“小方,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见天的有堂会呢。” 小方是说冷面相声的,只摆摆手,“甭提了,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轮得着我小方去吃大席,恰好有位公子哥家里的小夫人爱听这个,我这是去奉承人的呢。” 小方是街头卖艺的,有一点名气,但是也只能填饱肚子,做梦都想着跟那些大家一样的,王侯将相家里出入,赶不完的场子才好呢。 什么时候能到了茶馆里面去说相声,他也知足了,最起码有个固定的地儿,用不着在街上风吹日晒的靠天吃饭了。 下午剃了头,在后面候着等着上堂会,堂会来的人可不少了,有唱大鼓的,还要戏班子,他小方摸着光头笑了笑,心想自己不算个角,不是自己的专场。 结果一上台,就瞧着下面的金老爷,只觉得这刚搬来的金家真不一般,这堂会里,来的都是有钱人。 小方不是角,在前面打头阵的,下台了就没戏了,坐在那里喝茶去,听着戏班子班主就跟要上吊一样的。 “不来?他不来,要我怎么办?人家看的就是他。” “再让人去请,这马上就要上台了,说不来就不来,去传话,就当给我个面子。” 狗急了跳墙一样的,小方自己笑,心想肯定是名角耍大牌,到了点的时候不来,没人上台顶大梁了,这是戏班子常有的事儿。 戏班子里面的人大多都不是很和气的,为着事儿吵吵闹闹的,又或者像是今儿这么一出撂挑子的也不少。 结果到了点儿,人还是不来,跟包的擦着一头的汗,圆原话转述“戏子卖笑轻贱,骨头却是有四两沉的,给洋人走狗唱戏的,下辈子都没有的份儿。” 班主气的眼睛瞪大了,好似要把眼球摘下来一样,地上一蹦跶起来一米高,咬牙切齿,“还真以为离了他不行了,我还就不用他了,以后让他滚蛋了。” 跟包的不说话,要走,他是名角的跟包的,名角走了,是要带着他的,不留在戏班子,而且伺候洋鬼子汉奸,他忘不了庚子年的仇,一句话,不伺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方听得云里雾里的,一把拽住了跟包的,“今儿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跟包的鼻子哼一声,“来的是什么人?” “来的都是一些走狗,混账货色,脏了眼。” 小方只觉得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干巴巴的问,“不是说是给公子家里的小夫人热闹一下吗?怎么就成了汉奸走狗了呢?” 跟包的之前就压下来好大的怒气,外面戏班子上了台,咿咿呀呀的开始唱,鼓乐齐升,热闹非凡,后台听的隐隐绰绰,越发让人难过。 他一把抓住了小方,到了缝隙那里,指着前面看戏的人,一个个的数过去。 “第一个,他是买卖妇女的,专门买卖咱们中国的妇女,坐着轮船到国外去。” “旁边那一个,开大烟馆子的,害了咱们多少人啊。” “中间那个,是洋人的走狗,把洋人当亲爸爸供起来的。” 小方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一个个的看过去,只觉得人又阔绰又体面,都是极好的一些老爷,只是为什么跟包的一说,他眼前全是牛鬼蛇神了。 眨了眨眼睛,他指了指金老爷,自己的新邻居,“那这一个呢?” 跟包的索性说个够,“这一个啊,先前是政府的官儿,后来草菅人命被人弄下来了,势利眼,现在专门是各处跑场子,当洋人的狗腿子。” 小方心里面凉了凉,这样的邻居,猫耳朵胡同从没有过,只觉得一汪清水里面进了一只脏老鼠,脏了一池子的水。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跟包的就不肯说了,再说下去就卖了主子的,见着小方什么都不懂,只扔下来一句,“以后,这帮子臭虫的堂会,还是不要来了,早晚搭进去,没有一个好人。” 小方觉得这群人就是牛鬼蛇神,想着自己要是有骨气,就跟那名角一样,再不肯来这样的乌糟地方,再不给这样的人找乐子卖笑。 可是,走了就 分卷阅读6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没钱了,今日的嚼谷还没着落呢。 最后想了想,只得留下来,等着拿了钱再走,以后再也不来了,多少钱都不来了。他虽然穷,但是不赚这个钱。 ☆、姨娘的出路 自此小方就瞧着金家不顺眼了, 就连那祯禧都知道, 隔壁的金家不是好人了,小方跟张大傻说了, 张大傻又到这边来给老爷子提个醒。 那祯禧听着隔壁传来的叫骂声,就知道这金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了。 金老爷有两位太太, 大夫人是原配, 胖嘟嘟的脸上总是涂得红润润的, 带着一点年纪的人了, 又喜欢穿红色, 一张口就是正房太太的口气, 那底气比二舅妈说起来清兵入关的时候,还要响亮的多。 因此大家背地里给她起一个外号, 叫大红袍,头上戴着各式的绢花,但凡是门口有叫卖的,她总是出来买几朵。 家里的小夫人, 金老爷的小妾, 以前是八大胡同里面赎身出来的, 因此嘴巴里面不干不净, 性子泼辣似辣椒,当年为着一束绿腰被金老爷看中,爱穿绿束腰, 因此背地里大家喊她小绿腰。 金老爷平日里见人三分笑,尤其是对着隔壁的老爷子, 只是老爷子深居简出的,门也是时时闭着的,并不是十分和谐的邻里关系,其余的猫耳朵胡同的人,金老爷只当是给自己打杂的一样,不放在眼里。 那祯禧拿着书在院子里面读,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凉爽,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响着,不知道哪位心大的在放鸽子,鸽哨声顺着风送到耳朵里面。 金太太插着腰,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丝毫不管隔壁的朗朗读书声,只管骂就是了,脏的难听的很,“小娘皮,你堂子里面出身的还敢跟我叫板,整日里穿着花红柳绿的,不知道是要勾搭谁?老爷不在家,你还要出门去,难不成是会情夫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红袍跟小绿腰,是天生的不对付,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儿,小绿腰自己腰一扭,手里面的帕子恨不得扑在大红袍的脸上,她这样的出身,从良了以后最怕人提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恨得手抖,“太太您有本事,也去街上勾搭一个去,我堂子里面出来的,用不着您天天说,您这样的,去了堂子里,倒贴都没有人要。” “今儿这门我就是要出,你要说我偷人,只管捉奸在床,没有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走,你跟我出去,看看哪一个是我的奸夫。” 小绿腰拉着大红袍,立时就要出门找,大红袍一看她这个架势,本来就是无中生有,寻晦气罢了。 当家的太太挑毛病,你听着就就是了呗,眼睛半耷拉着,“要去你自己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一扭身子进了屋,帘子摔的噼里啪啦响,一会就放起来音乐了,在里面抽烟,小丫头捶腿,大红袍的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只小绿腰到底是出了门,做的是张大傻的车,她是经常出门买东西的人,爱热闹,在家里不是看金老爷,再就是看着大红袍,没意思的很。 想着自己命苦,眼泪就咕噜咕噜的掉下来,不肯出声,下车的时候就收拾干净了,知道张大傻家里穷苦,多给了赏钱,“一会我出来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去。” 张大傻拿着钱,劝了一句,“二太太,您别往心里去,这多大的事儿不是?日子是自己过得。” 这金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到了这猫耳朵胡同,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小绿腰眼里面喊着泪,“您说说,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人家了,平白让人笑话死,当丈夫的,每日里出去钻营,舔着脸去贴洋人的热屁股,当太太的——” 热泪滚滚而下,她在大红袍的手底下,吃了多少得委屈,“不说咯,不说了,我先进去了。” 她出来买脂粉的,姐儿爱俏。 小时候给卖进去,不是她愿意的,是父母的事儿,她想着就是为奴为仆,也不要进了那些腌臜地儿,好狠心的爹妈。 长大了卖弄,也不是她愿意的,堂子里的妈妈收拾人,只让你有苦说不出,好容易遇上人,是个真心人,可是不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她掐尖好强,越是从那胡同里出来的,她越是怕人说,一举一动都想着清清白白的,可是大红袍,只拿着她的出身说事情,无中生有。 索性想开了,人生就是图个乐呵,糊糊涂涂的过了就算了,她没那样的出身,跟隔壁院子里的那家一样,人家是日日诗书传颂,她家里,是日日腌臜。 到了晚半晌的落了雨,那祯禧站在门口那里瞧着,她许久没看雨了,张大傻拉着小绿腰回来,身上落着凉凉的雨点子。 “三小姐,下雨了,怎么不屋子里面去。” 那祯禧抿着嘴笑,总不能说自己是看雨,她知知道如何接地气,“等着我爸爸回来呢,张大叔,您家去吧。” 张大傻乐呵呵的,心想多乖巧的孩子,这读书的孩子跟不读书的孩子,不一样的。 分卷阅读6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小绿腰站在金家大门口,瞧一眼,再瞧一眼那祯禧,她知道这个白生生的胖丫头,每日里早上夜里,小绿腰住在西屋,那祯禧是东屋,隔着一道墙。 小绿腰不识字,没读过书,但是听着那祯禧读书,她总是心里面舒坦,想着上去打招呼,又看了看金家的牌匾,心里面嗤笑,谁稀得跟自己这样的人说话呢。 扭头要进去,只是门关起来了,小绿腰拍着门,“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雨越来越大,打在地上,溅落在腿上、脚面上,一阵秋雨一场凉,一场惊寒一场梦。 大红袍立在堂屋里,狞笑着说,“谁也不许开门,要不然,立马走人去。” “要是她问起来,就说是雨声太大,听不见。” 家里的下人,都怕的不行,哪里敢去开门的。 雨裹着风,瓢泼一样的下,屋檐片瓦遮不住身。 刘妈撑着伞来喊,“三姐儿,跟我屋子里去,衣服都打湿了。” 那祯禧只看着小绿腰,两家的门口挨着,小绿腰知道大红袍使坏,要骂,只是想着旁边有那祯禧,骂了有什么用,里面的人装死听不见。 她又气又羞,只蹲在门口哭,夹在雨声里,只听着让人不忍心。 “您先到我家里来避避雨吧,兴许家里没人呢。” 那祯禧拉着刘妈的衣摆,脆生生的对着小绿腰说,她知道这个女人,跟自己家里的姨娘一样的可怜,只是奶奶是不磋磨人的。 知道家里有老爷子在,小绿腰怎么也不肯进屋子里面去,只到了刘妈屋子里,“谢谢您了,您一家子都是好心人,一会儿雨停了,我就家去。” 那祯禧支着胳膊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不碍事,我们家有梯子,可以爬进去的。” 小绿腰就笑了,“是了,一会要是还不开门,我就爬进去,那也是我家,凭什么不要我进去。” 那祯禧看着她说话,是个极为活泼的人,也极为要强独立,只是出身不好,小绿腰喜欢说话,“先前的时候,我见了您家里人,都不敢说话的,您家里是读书人家,从没有像我家里一样的,生怕你们嫌弃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放下来手里的茶杯,杯沿滚烫滚烫的,“只是没想到,您家里待人是这样的和气。” 就连人家这样的读书人家,都没有嫌弃自己是堂子里面的出身,大红袍那个书都不知道怎么读的人,又凭什么整日里拿着这个作践她呢,小绿腰心里不平。 她算是发现了,有的人,是天生的坏,有的人,是天生的和气。 那祯禧不知道说什么,歪着头想了一下,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了三思而后行,多思考少说话的道理了,说话比别的孩子慢一点,“人原本是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只要心里头好,为着大家好,那就是好人,心里头坏的,只想着害别人的,那就是坏人。” “三小姐,您说的是,你这句话再没有明白不过的了。” 大红袍没听着外面的小绿腰骂人,觉得不痛快,差人出去看,才知道是到了隔壁的那家,不由得没意思,大开了大门,没意思的很。 她是天生的坏,小绿腰不高兴了,就是她每日里的乐子。 为着金老爷晚上不回家,跟朋友陪着洋人逛妓院去,她这才当了老虎,好好的收拾一下小绿腰。 老爷子只喊了刘妈来,他是不乐意禧姐跟这样的人相处的,一个堂子里面出来的,依着他的意思,是绝不能进家门的。 只是孙女说了的话,他不好驳了脸面。 “老爷子,那是个苦命的人,也想着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只是您看看,有人想安生,有的人就喜欢折腾不是。咱们禧姐儿是个一等一的好孩子,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想着好,那就是个好人。” 刘妈是下人,这话是说到心坎里面去了,老爷子摆摆手,自己沉立在堂屋里,瞧着一屋子的书,想着这些书,禧姐儿都看了,但是她学的东西,比书上的还要多许多。 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听着宝珠说过,跟着冯家老爷出去的时候,见着那些大学生说,在北平的报纸上,见着那些专家学者也说,可是他没想到,禧姐儿这个不出门的孩子,也能领悟到这些。 他有些事情,虽然不认同,但也知道世道不一样了,小绿腰是个可怜人,家里的姨娘们也都是可怜人。 小蛮腰不走,是为着无父无母,无根无本,只能靠着金老爷,可是他家里的两位姨娘,或许也有别的想法呢。 老爷子心里有主意,有个两全的主意,世道不一样了,姨娘他隐约的觉得,是个不合理的存在了,对姨娘来说,对正房的太太来说,又或者是对着家里和谐来说,都不好 ☆、一更 老爷子自己想了一晚上, 侧耳倾听, 等着那祯禧晨读完了,“禧姐儿, 你进来。” “爷爷,您昨晚睡得好?” 一边问, 一边觑着脸色, 眼睛里面满是关怀。 分卷阅读6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老爷子不答, 只端着一碗凉透了的茶, 把玩在手里面, “禧姐儿, 家里的姨娘你喜欢吗?” 那祯禧觉得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讲道理, 她是不喜欢的,为着姨娘的事儿,奶奶生了多少得气,操了多少的心, 两位姨娘的一概事情, 都是奶奶在操心受累。 又为着姨娘生了儿子的事情, 就更不好说了, 为着儿子,姨娘多了许多的底气,看着家里的一切都像是自己的一般了。 可是又要谢谢姨娘们, 若不是姨娘,家里的日子不会这么惬意, 儿子是家里的头等大事,这个头等大事,最后是姨娘的功劳。 “姨娘们都是苦命的人,父亲亏欠她们良多。” 老爷子就笑了,这丫头,只说是父亲亏欠,这是老四的孽债,“供她们吃穿,又没有露宿街头,为奴为仆的,姨娘为什么可怜呢?” “为着若是当姨娘了,丈夫也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了,一辈子的命也成了主家的了。” “很好,你这话要说给你父亲听一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喊了四爷四太太来,“你说给你父亲听一听。” 那祯禧就说了,她说的话不多,要顾及父亲的面子,但是四爷到底是个极为和气的人,这么多年,对着孩子们,都从没有大小声的。 四姐儿爱撒娇,下班了在门口常堵着他,要头花要新衣服,他从没有说过不好的,更别提是动手了。 他现在手里面盘核桃了,一对红润润的文玩核桃,看起来还是新的很,四爷现在,想的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既能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找乐子的,又能赚几个钱花花的。 盘核桃,能打发时间图乐子,盘好了也能换钱花花,政府部门的薪水,不说也罢了,连着几个月发不下来钱的。 他核桃盘了几圈,苦着脸,“还是问问她们自己个的意思吧。” 是个没主意的,四太太倒是喜欢,“那孩子怎么办呢?” 老爷子看着儿子儿媳妇,一个个的不成器,“要是走,孩子留下来,没有带走的道理。” 四太太不说话了,亲自去喊了两位姨娘来。 四小姐带着五小姐,在窗户那里巴拉着偷听,被刘妈一把拉下来,“走,跟我去做饭去。” 四小姐扁着嘴,甩开刘妈的手,“三姐也在里面。” 三姐儿在里面可以听,为什么她不行呢? 刘妈强拽了她,“你去跟老爷子说去。” 一句话,就跟捏了一把锁一样,四小姐就怕老爷子。 二姨娘只觉得天崩地裂的,一下子就扑在地上,头发都散开了,“老爷子,我在家里孝敬主母,没有二话的,对着您毕恭毕敬,不敢靠着您的身,知道您看不上我,只是您怎么能赶我走?” “我好歹也是生了小少爷,那家的独苗苗,老爷子,您就可怜可怜我,我这样的,能去哪里呢?” “父母把我们姐妹卖了,我们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了。那狠心的父母,回去也是被卖了。” 二姨娘觉得要她们走这些话,是提都不应提出来的,这那家她看成是自己的,等着以后了,她熬出头了,以后是要靠着儿子当老太君的。 涕泪横流,只觉得要了自己的命了,要出去能到哪里去?舍不得儿子,还要自己去赚饭吃,要是拿了钱,也只有那么一些,跟那家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有心里面存疑,是不是四太太提出来的,想着把自己赶出去,好霸占了自己的儿子。 看了四太太一眼,难免带了怨恨,自己有生儿子的命,她没有。就来捡现成的,来害自己,真的是好歹毒的心。 又想起来隔壁金老爷家里的小妾有人权,小绿腰整日跟大红袍对骂,在二姨娘看来,这是金家对姨娘优待的原因,这要是在那家,小绿腰是绝对不敢跟主母对着骂的,更何况是上手的呢。 这自己要是在金家了,那岂不是日子好过很多,跟小绿腰一样的好过,她只看到了小绿腰的荣华富贵,看不到小绿腰的苦。 宁肯是安安生生清贫一点的带着尊严过日子,也好过当富贵门前的狗,舔着人家的脚吃肉啊。 一个不走,两个不走,她是死活不走的。 闹得老爷子脑壳疼,只摆摆手,“不过是提一下,想着你们大好的年华在家里都耗尽了,想着你们去更广阔的天地去,见识更多的东西去,不愿意就不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姨娘这才收了声,“老爷子您说的我一概不懂,只是我死也是要死在那家的,绝不离开。” 三姨娘一直默默垂泪,老爷子说的道理,她也知道一些,懵懵懂懂的,只是她这样的人,什么也不懂,小时候是乡下人,长大了是后院里的妾,她就是想出去找个活儿干,大字不识一个,路都找不到的。 “太太,我就这么一个姐儿,家里紧张我知道,明儿起,我就去给人家洗衣服去,混个肚饱就是了,您 分卷阅读6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给我吃什么,我都乐意的。干活我也不怕,只是姐儿年纪小,我舍不得她,您留我,等着姐儿出嫁了我再走。” 哭的也是跟个泪人一样的,那祯禧知道她素来是个老实人,“三姨娘,您若是不走,就留着,等着五妹妹出嫁了,我们家里但凡是有饭吃,只要您不走,那就是给您养老送终的,您信我。” 看着三姨娘,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世间许多女子,不是所有人都是宝珠之类,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小绿腰这样的。 还是那句话,姨娘们都是可怜人,立不起来了,若是能立起来,应当也不会来当姨娘了。被迫当了姨娘的,应当是趁此机会,展翅高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觉得可悲,既然觉得当姨娘苦,尤其是二姨娘,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可是让她不当姨娘了,她好似就没了生的希望一般的。 ☆、当家的太太不一般 此事就打住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一早, 三姨娘就自己挽起来袖子,去帮着刘妈干活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 五姐也大了不用人看,搭把手就是了。” 刘妈不敢, “哪里的话, 你是主子, 我是伺候的, 不能让您动手。” 夺过来面盆子, 结果摸着一手湿漉漉的, 三姨娘只管低着头哭,刘妈这才松了手, 叹口气,“那您帮着我揉面吧,一会吃面呢。” “哎哎,行, 我这就做。” 三姨娘擦了一把脸, 又去洗了手, 低着头就做起来了, 她先前看着家里开支不起,就想着去帮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只平日里尽量的不去麻烦四太太, 带着五姐儿做鞋垫什么的,倒是也过得安稳。 到底是不踏实, 现如今干着活,心里倒是踏实了,四太太知道了,只跟刘妈说了,“是个好的。” 便经常喊了她进来,四太太会绣花,便一点一点教她,倒是相处的好,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这日里,倒是二姨娘堵住了她,看着她手里的绣花棚子,闷不吭声的扔到地上,五姐儿捡起来,她又夺过来扔了。 恨恨的说,“五姐儿,让你三姐去上学,却耗着你在家里绣花,怕不是要熬坏了你的眼睛,好去换钱去。” 又戳着三姨娘的额头,拿出来当姐姐的做派,“你就是个傻子,大傻子,凑上去干什么,人家都要赶我们走,就你下贱是不是,去做下人的活计。” 三姨娘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又是当着孩子的面,被二姨娘端着姐姐的做派戳脑袋,实在是面儿过不上去了,一下子就拍开了二姨娘的手。 “不是赶我们走,原本是为着我们好,只是我们不愿意走罢了。” 她自己拍打绣花棚子,“要五姐儿学绣花,我觉得好的很,以后多一门手艺赚钱饿不死,要是嫁人了,婆家还要高看一眼呢。” 五小姐性格安静,坐得住,也喜欢这个,一针一线的跟着四太太学,四太太也教她的仔细。 三姨娘是感激的,只有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家里才请老师教这些的,没钱的孩子只会纳鞋底,就跟自己一样,现在四太太愿意教,只有感激不尽的份儿。 二姨娘气的跳脚,“你跟她现在好,我们才是亲姐妹,难道我还害了你不成,她这样,是毁了五姐儿的,家里就只许三姐儿独一份,她见不得别人的好。” 这样的蛮不讲理,就是二姨娘能说出来的话,下的三姨娘捂着她的嘴,“你要死了,当心,说这样的话,老爷子听见了,立时撵了你出去。” 二姨娘也害怕,听了听没动静,只有隔壁小绿腰跟大红袍又吵起来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她在家里,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小绿腰却能吵得一个胡同都知道。 不由得想着,金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这么宠着自己的小妾,从来不说她的。 三姨娘见她走神,只以为她是听不进去的,“姐姐,你以后不要管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你觉得你是对的,我觉得我这样挺好,你要是想做什么,只管带着四姐儿去做,别扯着我跟五姐儿,我们娘俩,现在再满意没有的了。” 心里面不是不知道,二姨娘不是真为了自己娘儿俩好,是为着她自己的,拉着自己,是为了扯大旗的。 她都知道,心里面清楚的很,可是本来就是命苦的姐妹,就应该是相互扶持的,她一些话儿,听着就是听着了,可是到了五姐儿身上,这事关五姐儿的未来,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二姨娘也是伤透了心,觉得这宅门吃吃人一样的,压抑的人胸口疼,好好的亲姐妹都能成了陌生人,妹妹个四太太现在一个鼻孔出气,只有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披着衣裳出来,站在院子里,听着隔壁一阵车马喧哗,是金老爷应酬回来,他好似是天天有应酬的人。 侧着耳朵仔细听,只听清楚一句,“我给你买了脂粉盒子,老英国府的呢,细腻的很——” 再后面,就听不清楚了,但是肯定是买 分卷阅读6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给小绿腰的,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她也是正年轻的人啊,可是四爷自从有了儿子,好似是下凡的和尚破戒,完成使命就羽化升仙了,只管着自己的乐子,不到屋子里来一步,又哪里来的胭脂粉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丁点儿的红纸都没见过的,夫妻夫妻,谁知道什么是夫妻呢? 又如此过了几月,到了下雪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她南屋里面,风一吹就透了,夜里就是压着两床被子,也还是冷,每日里晚上,就是一盆子的炭,厨房里面烧好了,一个屋子一盆。 她怕冷,只觉得今年冷的格外的厉害,脚趾头都要掉下来了,恰好感冒了,一闻到那炭火的烟气儿,呛得直咳嗽。 想着去跟四太太说一声,能不能买一些好的炭火去,结果去了屋子里,只瞧着小绿腰竟然也在。 穿着一身雪白的狐裘,毛茸茸的暖和,脸上的粉细腻服帖,这是老英国府的粉儿,二姨娘坐着,天知道老英国府是在哪里啊? “这几日里风大,雪沫子一直吹,只教人冷的受不住,我们家老爷得了一大块皮子,硝的是真的好,您瞧瞧,我这一身就是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剩下的料子,我寻思着三小姐一早一晚读书,怕是手冻得厉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给她做了一副暖手,四太太,您别嫌弃我活儿不好。” 小绿腰是特特的做来的,找了最好的料子给三小姐的,她心里记着三小姐的好,大雨天里领着自己回家,给自己一个避雨的地儿呢。 又怕自己家里的东西人家不要,嫌弃贵重又或者是嫌弃不干净,读书人家的毛病她都知道,先前许多读书人家的公子哥,在那胡同里面混。 可是她瞧着,那家不一样的,三小姐也不一样,她借三小姐的书看,三小姐只定下来还书的日期,再嘱咐一句不要弄脏了,上面不要写东西,她是肯借的。 所以特特的做了来,怕她手上生冻疮。 四太太看着那皮子,是真的好,雪白雪白的,一等一的好料子,摸在掌心里面,都怕刮起来丝儿一样的。 “太贵重了,这个不能收,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先谢过您了。” 起来行礼,不敢收。四太太信佛,菩萨一样的性格,你对她一丁点儿的好,都记在心里,但是你给她一丁点的回报,她接在胸口的时候,总觉得烫手。 小绿腰来送,就是不再拿回去了,“照着她小孩子做的,我也用不着,您就收下来吧。” 再三恳请,四太太收了,走的时候,给她包了一包炒好的红枣,“冬日里用红枣泡茶喝,也暖和许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绿腰见她回礼,只觉得这规矩人家,到底是日子舒服,她跟这样的人家接触,心里面也舒坦。 老爷子知道了,只想着自古风尘女子当中,每每多有仗义之辈。 他看小绿腰行事作风,虽然泼辣,但是不逞为仗义之辈,是个痛快人,跟金家行事作风不一样。 二姨娘这才跟四太太说自己的事儿,又可怜自己,人家狐裘在身,出门访客,自己就连要盆炭,都觉得是为难。 “夜里憋得慌,炭火气难闻的厉害,能不能买一些软炭,烧起来也暖和,味道也小。” 四太太犯了难,家里炭都是提前买好的,为着省钱,都是买的硬炭,虽然难烧一些,但是经得起少。 二姨娘现在要买炭,难道还能治给她用好的,老爷子那里,禧姐那里,二姨娘那里,不得一碗水端平吗? 现如今买软炭,隆冬腊月的,溢价了许多,四爷的薪水断了几个月,眼看着要过年,四太太只愁的头发都要全白了。 所以这炭,当家的主母还真的是不能给。 “先熬一熬罢了,我这里有一瓶子秋梨膏,你拿去兑了开水喝,兴许就能好了许多。” 那秋梨膏还不是家里的,她这家里但凡是有一点好东西,都是上海拿来的。 二姨娘立时眼睛都包了泪,自己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不给炭,只觉得难堪。 她连一盆子炭都要不来,这家里,是没她的一点儿地位,不拿着自己当人看的。 这要是禧姐儿来要,肯定是没话说的,多贵的都买。 只是到了自己这里,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了。 捂着脸就走了,回去趴在床上哭,三姨娘知道了,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去买去罢了,一盆子炭罢了,再说了,不是给了秋梨膏,眼看着要过年了,太太实在是支应不过来了,下午我看着,喊了刘妈去当铺里当首饰呢。” 二姨娘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呢,只扔了枕头到地上,“你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一点不管我的死活。” 那眼神,倒是要吃人一样的,三姨娘不知道说什么,捡起来放一边,自己就出去了,钱给放到桌子上去了,亲姐妹,哪里就不管死活的。 二姨娘到底是没去买,舍不得她自己的钱,只兑了秋梨膏来喝,三天就 分卷阅读6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喝没了,跟有仇一样的,不是自己的,喝起来不心疼。 四太太首饰就有两套了,夏天一套,再有一套冬天的,这是人的体面,出门做客去亲戚家里,必须是全套的首饰,该是金的就是金的,该是翡翠的就不能是包金的。 旗人家讲起来规矩,只让穷人觉得没法过下去了,当家的太太要出门去出礼的,不能只是穿着旧衣裳的,还要做新衣服去。 现如今,年前年后,她是最怕有人请自己去做客的,出门做客一趟,总要家里为难好些日子,支应不过来。 ☆、二姨娘的最后的出路 二姨娘跑了, 跑到金家去了。 她先前眼热小绿腰, 又羡慕她在家里能自由自在的对着大红袍喊,关键是家里有钱有势的, 夜里睡不着,去听着小绿腰的墙角。 越发的心热了, 终究是在夜里, 金老爷回来的时候, 她悄摸的开了门, 俩人就勾搭上了。 金老爷送上门的肉, 不吃白不吃, 只管着快活就是了,二姨娘长得好, 只有乐呵的道理,又有一点脾气,竟然就大中午的,收拾了东西就要走。 她要走, 闹得家里不行了, 小少爷抱着她的左大腿, 四小姐抱着她的右大腿, “姨娘,哪里去?” “姨娘,您要去哪儿?” 小少爷才那么大一点, 眼巴巴的看着她,二姨娘也全然不管, 一手拉一个,提着包袱就走,包袱里面只有几件首饰,衣服什么的一律不要了,谁还要穿这下等的衣服呢。 四太太出门做客去了,老爷子出门访友,刘妈拦着她都拦不住。 那祯禧看着她如此狠心,两个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不是先前疼孩子的样子,只觉得鬼迷了心窍,那金家难道是什么好人家不成? 这是进了狼窝,还觉得自己是进了金山银山了。 三姨娘拉着她,“姐姐,你去金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啊?是胡同里面出了名的汉奸,名声都臭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姨娘只昂着脸,“我去了,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这炭都烧不起的人家强。” 走就走,还要踩着那家,那祯禧只从厨房摸出来一根棍子,缓缓的走到她跟前。 “我那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着刘妈使眼色,她是决不许人就这么走出去的,要是这么走出去了,那家的里子面子,都成了二姨娘脚底下的黄土,一文不值。 棍子横过来,她不是为了打人的。 二姨娘对那祯禧,是恨之入骨的,一个小小的孩子,拿捏了自己许多年。 “那家,哪里都对不住我?” 那祯禧冷笑一声,“要走,等老爷子回来再走,事情说清楚了,老鼠一样的走,我那家的门口不能让你踩着。” 刘妈在后面看着,虎视眈眈的,二姨娘只得等着老爷子回来。 老爷子回来了,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说起来罪名,振聋发聩,“你进那家的时候,衣不蔽体,身无分文,现如今,你要走,什么也不要带走。” “再有文书一封,签字画押,从此以后与我那家再无干系,与四姐儿小少爷,再无干系,生死不相往来。” “去金家也好,去哪里也罢,都不许再提到那家半句,若是我知道了,饶不了你一顿好果子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日是我那家的人,就要守我那家的规矩,上家法。” 那家规矩极大,二姨娘一直知道,今日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大,行事规矩各有章法,有条不紊,临危不惧。 她原以为自己突然要走,是给那家脸色看,打一个措手不及,你们瞧不起我,我还就给你们看看我的能耐。 哪里想到,能让老爷子摁着一顿打,还签了文书。身上衣裳除了,只留着里衣,包袱里面的首饰一件也没带走。 老爷子做事情,向来是干脆利索的,走的是规规矩矩的路子,内有家法,外有文书公证,就是说破天去,这事儿,没有人说那家不对的。 二姨娘去了金家,大红袍跟小绿腰倒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只恨不得生吃了她。 二姨娘就此在水深火热里面,但是自己不觉得,她的人生有了奔头了。 以前是儿子,想着儿子继承家业了自己是老太君,现在儿子扔了,照样活得好,为了自己活。 她是这么想的,为了自己活才好呢,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有什么不满足的,只要是金老爷喜欢,她没什么不可以的。 金老爷又是什么好东西呢,她自以为是良人。 “今儿晚上宴客,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到哪里去?” 金老爷不说,“我能卖了你不成,去买衣服去,买首饰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不给我丢面子。” 二姨娘欢欢喜喜的接过来了钱,这钱来的,从还没 分卷阅读7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有这么容易的,四太太手里面要一个钱出来,就跟要命一样的。 她去买了新的胭脂水粉,又去买了新的花衣裳,欢欢喜喜的跟着金老爷去了,瞧着小绿腰倚着门口看着她,还很是自得。 瞧瞧,老爷带着我去了,不带着你。 “小蹄子——” 嘟嘟囔囔的骂一声,新烫的头发卷的跟鸡毛一样的,她从来没有如此体面过,从没有觉得如此富有过。 小绿腰看着她的那一眼,二姨娘看不懂,像是要说什么,只是金老爷出来了,小绿腰到底是扭头进去了,不再看她。 二姨娘只以为她是闹脾气,她年轻,小绿腰也年轻,俩人争风吃醋的厉害。 上车的时候小少爷在门口玩,瞧见了二姨娘,奔着就去追。 二姨娘赶紧招手黄包车夫,“快点,快点走。” 头上的鸡毛随着车颠簸,抖擞的更厉害了,一边扭头看,小少爷追的急,没两步摔了个大跟头,只眼泪八叉的喊姨娘。 刘妈听见了,只把人扶起来,“小少爷,那可不是你姨娘。” 自从二姨娘走了,四太太是不愿意养着四小姐跟小少爷的,她一辈子,什么也不图,没儿子的人,有什么好图的呢。 因此只给了三姨娘,三姨娘是亲姨妈,亏待不了的,且她没儿子,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对着小少爷再看重不过的了。她好好养了,以后五小姐也有个兄弟能依靠。 那祯禧是第二日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听着二姨娘的死讯的。 二姨娘早上起来给人发现,是投河的,脸都肿起来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那祯禧听着刘妈说是昨儿欢欢喜喜的走的,捯饬的别样的精致体面,怎么也想不到一夜之间,竟然是走了绝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坐车的时候问张大傻,张大傻是跑车的,大小事儿都知道。 只见张大傻咬紧了牙根子,腮帮子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是硬生生的忍下来的这口气啊。 ☆、一更 “三小姐, 您不知道的好, 只记得,洋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咱们北平人跟洋鬼子,不共戴天之仇。” 再不肯多说一句, 闷着头拉车, 像是一头老黄牛一样的, 只从男耕女织的时代, 一直奔到了现如今的泥沼里, 再也拔不出腿来, 前面看不到什么尽头。 半夜里的时候,她听着窗户响, “三小姐,您睡了吗?” 她打开门看,是小绿腰,小绿腰悄摸的寻了梯子, 趁着大家都睡了爬进来的。 “三小姐, 我实在是没有人说话了, 您听着我说说吧, 我这心里憋得慌。” 小绿腰长发披散着,脸色惨白的像是擦了铅粉,只两只眼睛红肿的像是两个核桃一般的, 每一个纹路里面都是苦水。 “您知道二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那祯禧只觉得心跳的慢了一拍,灯花爆了一下, 她只觉得心惊胆战的声音。 “二姨娘是被逼死的,姓金的龟孙子,自己干起来勾栏院里面的行当,拿着我们中国的女人,去贿赂洋人。二姨娘被他拿着当个物件一样的,这个王八孙子,给她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晚上就送给了洋人,还要给她带到国外去,再也不回来。” “她原以为睡一晚就是了,给谁不是睡呢?可是要到国外去,她是宁死不肯的,被锁着出不去院子,只得投了井。” “这一群王八蛋,怕有人拿着做文章,捞出来又抛尸到河里,其实人到了半夜里就投井了,对着外面只说二姨娘自己投河的。” 那祯禧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模糊的灯影里面,她看到的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脸上凉凉的,好似是结了冰,冻得人嘴唇都发了麻,木木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逼良为娼,且卖到国外去,拿着二姨娘贿赂,到了国外能有什么好啊,还不如是个玩物呢。 难怪二姨娘这样子性格的人,被逼着没了出路,一口气投了井,她的命啊。 “原在你家的日子,我只看着好,只她不满足,像是什么虎口一样,只奔着钱去了,谁想到,荣华富贵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的啊。” “三小姐,这是命。” 小绿腰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这就是命啊,命让你放着好日子不过,到了这刀山火海里面来。 守着金老爷这样的枕边人,她心里面凉的慌,今儿是二姨娘,明儿不定就是她小绿腰了。 男人尝到了权力,就好似是吸了大鸦片一样的,上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了权势,别说是她小绿腰了,就是亲爹妈都能卖的,姓金的比豺狼虎豹还要吓人,她算是领略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您得走。” 那祯禧想的清清楚楚,拉着效率要的手,站在她的身边,“您必须 分卷阅读7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得走啊。” 小绿腰冷笑一声,多少无奈,“我走到哪里去呢?我能去哪里呢?我亲爹妈一直不来寻我。” 那祯禧眼里面一酸,就这样了,还等着亲爹妈呢,“可是你不走,金老爷也会把你卖了的。” 小绿腰胸口起伏的厉害,“我就是死,也是中国人。” 那祯禧要再劝,小绿腰就不说了,“三小姐,您把我刚才说的话忘了吧,就当我没来过,我说话粗,您别往心里面去。” 那祯禧提着灯笼,眼看着她又翻过去了,到了墙头上的时候,那祯禧只觉得她要翻过地狱去,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姨娘,您得熬着,熬着才有机会。” 小绿腰骑坐在墙头上,看着北平城是一座黑暗的城,城南这里少有通宵达旦的大户人家,“您去睡吧。” 翻下来墙头就走了,那祯禧从此,再也没见她到那家来了,只是偶尔遇到的时候,她见她脸上都是纸糊一样的笑,站在金老爷的身边,好似是一个傀儡一样的。 这么一站就是好多年,一直到那一个春天,北海的花都开了,水面上波光粼粼的都是小闪片了,就是这样一个清风和煦的晨光里。 末代帝王,被赶出来了紫禁城,这一年,那祯禧十五岁。 那老爷子在院子里,叩首东向,长跪不起,皇帝带着人去了天津卫,这没了皇帝的紫禁城,就不是以前的紫禁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了首领的旗人,就好似是一颗珍珠没了光泽,鲜花没了根儿,刹那间就能黯淡无光,变得垂垂可危了。 那四爷的心里面除了心里面悲痛之外,再没有其余的多余感情了,于他自己来说,成为一个旗人是这辈子最优秀的事情,最光荣的事情。 多亏投胎好,成了旗人,投胎成为旗人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努力、最正确的一个事情了。 可是皇帝跑了,四爷头触着地,带着哭腔,“庚子年的时候,八国联军来了,小皇帝一气儿跑到山西去了。” “现如今,倒是自己人撵走的,到了天津卫,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心疼主子啊,那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它是带着保守的,对着皇帝的忠贞是不二的,只是一直没有启用罢了,旗人的皇帝的感情,大概也是很佛系的。 论起来忠贞,大家都能做到面子上,跪拜叩首、早晚问安、希望他好,这些都是,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不是。皇帝好大家才是真的好,庇佑着大家呢。 只是皇帝要是没了,大家也觉得勉强可以接受,这是个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世道,谁不是苦中作乐呢。 二舅妈长歌当哭,嚷嚷着就进来了院子,“咱们要怎么办?主子老爷撇下来我们这一群可怜虫,我们的日子以后要怎么办?” 那祯禧低着头,大姑娘了,带着一点小巧的下巴,后面是一根油光水亮的大辫子,带着一些细细的刘海,隐约能看到比一般人更为光洁饱满的额头。 穿着一身茜红色的长衣长裤,光是站在四合院子里,浅笑着不动,就是很让人着迷的一种风景了。 身材依然是圆润可见的了,身上藏肉,可是有的人,你就不能说她胖,只能说她是圆润可人,让你看了,只忍不住想着捏捏她的肉。 ☆、二更 四太太只知道拿着手帕子抹眼泪, 这谁知道要怎么办?皇帝被撵走了, 她也没经历过啊,老祖宗也没告诉过这样的规矩啊。 “她二舅妈, 依我看,咱们不能离开, 还是在北平好呢。” 二舅妈艺高人胆大, 一片忠心向君王, 要到天津卫追随旧主去, 不要留在北平了。 想着人多势众, 要拉着这边的四爷一家子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太太当然是不肯了, 她两个女儿嫁在这里,那祯禧还要上学, 再不肯离开这里的了,去哪里讨生活,都没有北平容易的。 二舅妈眼睛瞪大了,好似是钟旭的两只眼, 说到旧主的时候, 好似是看个金山, “北平好?只要饿死个人了, 先前我那邻居对着我们一家子毕恭毕敬的,现如今皇帝跑了,对着我脸色都变了。” 这是坏处之一, 旗人不是荣誉称号了,这么多年到处欺压汉人回族人, 似乎遭到报应的时候来了,从神坛上掉下来,跟普通人一样的时候,似乎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二舅妈就是这么想的。 四太太对人再随和不过的了,因此一开始为着家里穷,对着汉族回族的都是一样的,人穷志短,她每个月总要去山东馒头店里去赊欠面粉吧。 然后到回族的红案上,去赊欠一点牛羊肉,回来给老少爷们补一补的吧,觉得好似大家生活都一样的,甚至那家更穷困一点,实在是没觉得旗人有什么好处了。 二舅妈不听她的反驳,只压低了声音,“您不知道,皇帝出宫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出来呢,金银无数,不然为什么乐意退位了?” 二舅妈说的好似是钱给到了 分卷阅读7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是个皇帝都乐意退位一样的。 “我们去了,看我们一片忠心,不得给钱给银子,要是不留下我们来,也要给我们许多赏赐才对。” 四太太吸了一口凉气,去坑旧主子,算计小皇帝,她只吓得摆手,“不能够,她二舅妈,您也不要去,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干巴巴的说这几句,只扫了二舅妈的兴致,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了,含糊了几句话就走了。 出了院子瞧着那祯禧在浇花,她是自打那祯禧出生,就看着她不顺眼的,不是个吉利的孩子,现在瞧着跟水仙花一样的,好似是菩萨下面的下凡女童,更不顺眼了。 神佛的孩子在跟前,她做了坏事岂不是都能被看到,因此看那祯禧更不顺眼了,哼一声就走了。 那祯禧赶紧放下来花洒,“奶奶,二舅妈来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大事儿,见你爸爸没了工作,来跟我商量的。” 是的,皇帝一走,四爷这个吃衙门里面饭的人,就再也没有工作了,新政府上任了,各个部门单位都在裁员,换掉旧的人,才能补充上人家自己的人不是,所以四爷没有背景的,还是个旗人,就这样成了无业游民了。 那祯禧瞧着四太太稍微一动,眉头就是自然而然皱起来的,生活给这个女人的压力,总是太大了。 “奶奶,您别着急,爸爸总能找到事儿做的,现如今政府这么乱,咱们想一想,不去也罢了,今儿是这个政府,明儿是那个政府了。” 四太太拉着她的手,细细嫩嫩的,跟食指中指上面关节处的茧子极为不相称,这是多年习字留下来的老茧,四太太不免心疼她。 平日里四姐儿只说是读书轻松,可是她自来是知道的,读书向来是最辛苦的一个事情,三姐儿自打入了学,成绩从来是数一数二拔尖的,学校里面的容易多的数不清。 老师到家里来家访,没有一个不夸她而说她不好的,“袖子短了些,等着明儿再去给你做一身新衣裳去。” 那祯禧摆摆手,“奶奶,我如今长得快,您给我补上一截儿就是了,何苦做了新衣裳来,等着明年穿又小了。” 四太太不说话,她再怎么难过,不想亏了女儿,老大老二出嫁了,眼看着老三也到了年纪,她未免疼的更厉害了些,要是三个女儿都结婚了,那她多难过,身边一个孩子都不伺候在她跟前了。 “三姐儿是大姑娘了,不能老穿着拆补的衣裳,多穿新鲜的才好,女孩子花儿一般的年纪,一眨眼就没了。” 那祯禧只笑着不说话,“奶奶,您不要辛苦了,我这里有钱,表哥先前给的钱,还没用呢。” “不用,你留起来,到时候到了婆家里面去,你开头万事难,总不至于买个花头绳都要问着婆婆要钱的,我们养的起你。” 女儿年纪越大,两家实力悬殊就成了四太太的心头大患,冯家愈发的煊赫了,生意都做到北平来,乱世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除了卖药材跟棺材板儿的铺子,其余的生意都零零星星的。 只是冯二爷当年来京一次,要做的是古玩,他瞄准了机会发力,竟然还真的做起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年头不好,宫廷里面的好东西或者是王公贵族的私藏,再有就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好东西,再不济了就是像那家这样的旗人家,都要靠着典当来过日子。 因此收藏好似是成了个冷门的一样,大家都不热衷了,总得先要吃饱饭不是,你弄一堆古董在这里,一个炸弹下来,谁能赔给您啊? 俗话说得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但是冯二爷好似是不受这个约束一样的,他自己会时空扭转大发,专门去乱的地方收了古董来,然后到上海广州那些地方去倒卖,其中利润不可言说。 眼看着皇帝退位跑到了天津卫,就连二舅妈这样的夫人都知道肯定是带走了不少好东西,明面上是几车东西,可是当皇帝的要退位,他难道没有一点准备吗? 早就准备好了,先前的时候,洋人把持政权,皇帝早就料到有今日了,多次转移财产。 人既然到了天津卫,那肯定是要吃饭穿衣服的,开销多了,总得要当东西。大批的金银珠宝就要到市面上流通,能当银子用的啊。 而且皇宫里面的原来的宫女太监的,肯定要比一帮兵痞子懂行情,偷拿出来窝藏的东西,不计其数,这些人,可是掐着主子库房钥匙的能人。 他心里面早就有打算了,北上一趟,这个年纪的人了,已经是跟成熟的果子一样,什么也不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吸引人的目光了,尤其是单身的。 都说是有未婚妻,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那种,在这样开放的大上海,没几个人相信冯二爷会喜欢这样的妻子,有可能会结婚,但是喜欢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怜的二舅妈 香饽饽有自己的心事, 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人,年纪大了, 分卷阅读7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外面世道乱的不行,看了人心里不舒服。 “什么时候北上?” 瞧着英武神俊的儿子, 心里满意的很, 生意上面的事情, 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的, 这一个方面, 比他父亲强得多, 冯老爷自愧不如。 冯老爷是个守成的人,能守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哥快回来了, 我等着大哥回来了再去。” 冯家大爷早年留学去了,先是去了日本,后来又旅学欧美,现如今要回来了。 他是早年就送出去的, 人一直在国外, 打算是好好培养了当顶梁柱的, 这是长子, 要继承家业的。 所以冯二爷能力再好,头上有个大哥,说句不好听的话儿, 兄弟是仇人的。 冯二爷只想着自己挣,一开始就是看上了古玩行当, 家里的事儿,只等着大哥回来交接的。 老太太一想到大儿子,不由得微微笑,出国十年了,不曾回来过一次,十六岁出去,如今二十六岁了,有看一眼老二,想着大儿子一样的英明神武。 “也好,你大哥走的时候,你还不高兴了很久。” “是不高兴,大哥能走,我不能走。” 老太太见他顽劣,只瞪着他,“两个儿子都要走,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当年冯二爷也是要出国的,只是大哥事事为先,两个儿子,总得留下来一个的,去长见识,长子得去。 “还有一个事情要母亲帮我。” 冯二爷不计较这些,只脸上竟然挂起来了笑,起身对着老太太行礼,如此的客气周到,老太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稀奇了,竟然有要我帮忙的时候?” “禧姐儿如今——” 刚起一个头,老太太扶着靠背椅的手就撑起来头,头疼的很,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由得打断,“老二,禧姐儿的事情,你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如今她生日还没过,还是个小丫头,现如今有了新的婚姻法,对女子结婚年龄也是有要求的。” “再一个,老爷子亲自养大的,她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姑娘在身边,你要接了来,这要老爷子如何不舍,要四太太如何舍得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真的头疼,一听到儿子提起来禧姐儿,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个事情,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要去接来禧姐儿,她当然是觉得好,在自己身边陪着说话,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儿子身边也有人了,养几年就结婚了。 只是那家太难看了,长辈父母都在,你要接了老养,不好听的人都要说是童养媳,没有这样的道理,一想到那家老爷子的脸色,她都不敢开口说这样的话,瞧不起人还是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再次申明,“要说你去说,我是不去给你当这个鸡毛掸子的,让你岳父大人给你一顿骂才好呢。” 不由得幸灾乐祸,儿子是真敢想,你想接,也要看看人家给不给你,要是给,她高兴,多了一个乖巧的闺女,要是不给,那就算了。 老太太心里也是想着占便宜,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因此鼓动着儿子去。 冯二爷无可奉告,板着脸就走了。 自己也不等着大哥回来了,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北上了,先去了天津卫。 结果刚下火车,二舅妈就在亿万人群当中看到了他,一溜烟的奔过去了,“侄儿女婿。” “侄儿女婿,刚巧怎么就到了这里来?” 冯二爷好一会才回神想起来,“喔,是佟二太太,您这是走亲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舅妈走个棒槌的亲戚,她哪里是来走亲戚的,依着她的性子,是绝不会离开北平的,要来,只是为了生计。 是的,二舅妈是一个人偷摸跑出来的,佟二爷不肯来,那家也不来,她自己一个人鼓足了勇气来了天津卫,美曰其名是给皇帝尽忠的,来叩谢旧主的。 只见她面色悲戚,嘴角耷拉着,眼皮也耷拉下来了,顺便看了一眼这个侄儿女婿的新皮鞋,这才开始自己的表演,“您也听说了吧,咱们大清啊,没了。” 语气之低沉,只听得冯二爷眼皮子跳,只怕她下一秒几抱着人哭。 “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是也心里有着家国的,皇帝退位,是旧主子,我得来拜见一下。” 决计是不肯提自己是为了钱,但凡是旗人来叩头的,皇帝都是拿着钱给,觉得忠心耿耿,是一群好奴才。 为了维护生育也好,是真的感动了也好,反正都给钱。 冯二爷能信了她的鬼话,叩谢旧主可以,只是佟家二太太不是这样的人,像模像样的问了一句,“那您这是回程?” 叩谢完了当然是要回北平了,他想到北平,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禧姐儿,亭亭玉立。 心里面走了神,二舅妈看不出来,滔滔不绝的说,但是决计不肯提一句自己迷了路, 分卷阅读7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从北平下了火车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天津卫这么大,她上哪儿去找皇帝了,不得不求助冯二爷。 冯二爷心里面笑的腰疼,面子上崩住了。 心想要是禧姐儿听到了,只怕是要微微笑的,这孩子向来是厚道的,你说的不对,她也只管着笑,绝对不与人脸红脖子粗的。 想起来禧姐儿,不免对着二舅妈极为厚道了,热心的招待了二舅妈一顿饭。 二舅妈身上的钱,只够来的火车票,她以为自己下了火车就能看到皇帝的,这毕竟是个大人物,就跟去了北平找紫禁城,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谁知道,皇帝的行踪没人知道,她打听了,人家说什么的也有,再也不是万众瞩目的时候了。 冯二爷倒是清楚的很,皇帝现在低调的很,自去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关上门园子里游玩,又喜欢到处打猎,钱那么多,什么潇洒日子没有呢。 只是日本人找他,想着谈合作,其余的美国人英国人也在来往,皇帝虽然不当了,但是大清的遗老逊少还在,留着辫子的大有人在呢。 ☆、二爷从军记 家里头佟二爷就找疯了, 去佟家大爷那里, 那里敢让大哥知道呢,他病怏怏的, 什么事情都是受累。 恰好大嫂在煎药,佟家二爷看着那纸包里面的都是渣滓了, 人参都没有一根好须子。 “大嫂, 这药吃了不行啊?怎么就买了这样的药来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嫂看了一眼屋子里, 怕给大哥听到了, “他二叔, 等着明儿, 这样的药渣子都没有了。” 大嫂打从嫁进来,过得就是苦日子, 佟大爷得的病,就是让人伺候的病,好生养着的富贵病,有钱了多活几年, 没钱了就只能是耗死了。 打从庚子年开始, 家里就没个进项了, 又到了现如今, 去药铺子里面赊欠都不肯了,旗人都成了老赖,谁都不想赊欠个没底洞。 佟二爷虎目含泪, 自己掏了腰包,也没几个钱, 塞到大嫂手里就走了。 佟家鼎盛的时候,半朝为官,何曾这样落魄呢。 大嫂端着药进屋子,大哥咳嗽的不像是样子,“老二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没事,就是来看看。” 大哥终年不见阳光,瘦的一把骨头像是枯木头一样的,屋子里面终年不流通的各种味道,只让人闷得像是三伏天。 青色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暗红色的,深深的埋在眼眶里面,“又拿了二弟的吧。” 大嫂低着头,坐在床边低低的答应,“下个月的钱粮下来了,我去给二弟找补回去。” 大哥就不说话了,他人事不知道一点,还以为大清在呢,还以为旗人还有饷银呢。 大嫂什么都不敢跟她说,自己午饭也没得吃,想着要买药,二弟虽然是时时接济,但是也不能连累她一辈子啊,可是她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个赚钱的生意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己扶着门槛,邻居家里老太太看着她哭,不由得劝,“又犯了为难不是?” 大嫂赶紧擦擦眼泪,“老太太,您吃了啊?” “吃过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也是怪不容易的,伺候这么多年了,先前有钱还好,现如今没个进项,你说说这等着吃药的人,在穷苦人家里头,不如是早早的去了。” 说了观察着大嫂的神色,看她木愣愣的,不好说的太过于直白了,端着盆子就走了,去洗衣服去了。 大嫂手指头抠着门,打碎牙齿了肚子里面吞,她怎么能呢? 老太太的意思她明白,再明白不过了,丈夫能活过今天,可是要是没了药,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总归是要走的,不过是多早晚的事儿,不过是带累活人的事儿。可是她愿意让他带累啊,她乐意伺候啊,哪怕没个人样子,她都愿意把他当成个伟男子一样的敬重。 从没嫌弃过一声的,大哥说话大嫂从没有违背过的。 她自己鼓足了劲儿,不知道什么叫新社会了,只是想着自己也应该去找个活计干干,可是什么也不会,但是兴许能去给人家当老妈子,去缝缝补补的,她会绣花,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枯坐了半下午,等着晚上人少的时候,才敢出门去,白日里从不敢出门的。 大嫂的到来,给四太太的心里头,又添了几道愁绪,是了,大哥是个药罐子,往里面扔进去永远都不会有回报的钱。 “我寻思着,想着找个活计干,可是小姑您瞧瞧,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能干的呢?” 四太太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她也没有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赚过一分钱,想着三姨娘说的绣花能卖钱,喊了她来商量。 三姨娘是吃过大苦头的人,“给人家洗衣服,还有做鞋垫,怎么也有几个钱,就是费眼睛。大太太,您会绣花,这个也有人收呢。” 商量了好 分卷阅读7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会,大嫂好似是黑夜里面的人,看见了一些光亮。 她第二日起来,给大哥端了饭进去,煮好了药放到瓦罐里面,“我以后出去,到四太太那里帮忙去了,禧姐儿大了,一些被褥要准备起来了。” 大哥没有不答应的,“呀,一转眼禧姐儿这么大了,要嫁人了,你去帮忙吧。” 大嫂就挎着篮子走了,她是去找了个活计,给人家绣被褥的,女孩子出嫁了,都要绣被面。 却说那佟二爷急的着急上火的,亲戚里面都问遍了,也没见到人,浑浑噩噩的走到茶馆里面去。 掌柜的见他神魂落魄,“您得去衙门啊?” “衙门?进去了不死也得拔下来一层皮。” 佟二爷早就看透了衙门的黑暗,无论你是报案的还是被抓起来的,要想着使唤那一帮子肥老鼠,没有钱根本不行。 “那这可如何是好?先前的时候,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儿呢?家里头的物件有没有少的?” “这她每日里的衣裳银钱,我怎么数的清楚,大体上跟以前一样的,再有话儿,她每日里那许多的话儿,我也记不清了。” 他着急,是想着人不能是走丢了,只能是让人家拐跑了或者是遇害了,心里面越想越担心的。 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跑到天津卫去了,压根不知道二舅妈如此见钱眼开。 黄掌柜的见他挫败,拉着他去了小酒馆,这城里面喝酒的地方,都有大酒缸,上面是放着木头盖子,当桌子用的。 一大碗的酒,再有门口有卖冷菜的,要上一碟子,就站在酒缸面前喝,别有一番草莽滋味的。 烈酒入口,佟二爷不由得心里面憋着劲儿,大哥的病没有钱吃药,太太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四爷那里也没个活计干。 不由得入了迷障一样的,层层叠叠的看不清楚,土碗在地上啪啦一下摔碎了,砸在黄掌柜的脚上,“咱们作大丈夫的,不能这么干。” “先前大清的时候不用咱们,现如今家不成家,国不是国,我堂堂七尺男儿,苟活着算什么男人。” 恰逢小酒馆外面,也不知道是哪一支部队要开拨,只吆喝着前线打起来了,保卫家园去。 佟二爷身正气清,看着部队开拨气势如虹,觉得男儿当如此,就此对着黄掌柜的一躬身。 “劳驾您了,我一辈子没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到头来还得麻烦您。若是她能回来了,您帮我多照料一下,若是不回来了,您也崩找了。帮我跟我妹妹带句话,大哥有劳她照料了。” “若是我命大,自该是荣归故里。” 竟然是二话不说参了军,撇下家业不管了,四太太知道的时候,哭的断了气。 “他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不为着我们兄弟姐妹,不为着大哥,不为着列祖列宗,可是总得为着孩子想一想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个人倒是痛快,前线杀敌去了,无牵无挂的,倒是牵扯着我们的心,白白的为着他牵挂。” ☆、我对你用情极深 她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算盘, 一辈子不识字, 只认得算盘。 一个老爷们,土生土长的北平人, 现如今出去颠簸流离,想一想就是吃不尽的苦头。 “三姐儿, 快去, 找富贵去。” 那祯禧下了学, 就奔着去找富贵了, 富贵现如今是个泥瓦匠, 跟着福记掌柜的到处找活儿干去。 福记掌柜的内掌柜一听是急事儿, 那祯禧乖觉,只说一句, “我二舅生了急病,眼看着要不行。” 内掌柜的才去放人,不然的话,学手艺的至少是三年零一节, 福记有规矩, 学艺的时候, 要是想着回家, 那准不是好事,家里父母双亲要是不行了,回家才能摔盆子, 要不然,决不允许你家去的。 那祯禧又不想说二舅参军的事儿, 便只能这么说,去了工地上的时候,富贵在高处趴着描彩呢。 那祯禧不敢高声,生怕他掉下来,等着他下来了梯子,才敢拉到一边去,“二哥,我跟您说个事儿?” 富贵拍打拍打身上的泥灰,都是从小工干起来的,挖沙担土的,什么活儿都要干,后来才有个精细活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能干,当初佟二爷眼看着家里不行,就这样旗人家里还不去找活儿干,泥瓦匠更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送着富贵来,不知道多少人耻笑。 可是佟二爷硬气啊,我就是开除了旗籍,也得这么干,泥瓦匠你就是到了哪朝哪代也是凭着本事吃饭,踏实。 富贵自己也愿意,所以就送着来了,现如今都快出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是个和气人,打小就是个厚道妥帖的人,那祯禧依然记得刚出生的时候,他抱着她一边烧火,暖融融的还夸她好看,她都记着呢。 “三姐儿,家里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一说。”b 分卷阅读7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那祯禧不忍心,眼巴巴的看着他,“二舅妈找不到了,二舅今儿下午去参了军,跟着哪一支部队走的,也没打听出来。” 富贵弯着腰拍打着裤腿,脸上的笑就跟花儿被掐断了根茎,瞬间被漂白到黑白。 黄昏下拉长的阴影,都渐次第的投射到他的鼻梁上、额头上,那祯额禧不忍心再看这像一样的二哥,他是多么喜庆多么和气的一个人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的长辈都喜欢她,四太太最是喜欢他了,对着儿子的感情都用到了富贵的身上。 那祯禧拉着他回家,“我跟人说二舅重病快不行了,二哥,你记着等着再回来的时候,就说二舅去了吧。” 去打仗去了,北平的洋人多,为了少惹麻烦,不如就此说是人没了。 富贵没吭声,只是高一脚浅一脚回家的时候,他看着家里的小院子,原以为没有人,推开门的时候,二舅妈生龙活虎的在院子里掐着腰。 “你爸爸,整日里就不见个人影,我都回来一下午了,家里什么也无,定不知道是去哪里消遣去了,一点儿也不顾我们娘儿俩的死活。” 她虽然嘴上是抱怨着,可是她的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得意,这一次虽然皇帝没找到,皇帝据说是去打猎去了。 可是运气好,遇到了侄儿女婿,给了她不少的银钱当盘缠,好声好气的给送上了火车。 手里有了钱,二舅妈就有了底气一样的,很是生龙活虎的,而且声势浩大,好像以此就能掩盖自己不告而别的罪过一样。 她是个小妇人,极为难缠的妇人,但是对着儿子这时候抑制不住的全炫耀出来了,“好家伙,我一辈子没出过城,哪里知道天津卫是什么地儿啊?” “不过是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罢了,咱们出门就打听着好了,去了火车站,直接就去了天津卫,可巧了遇到了冯家二爷,他见我是禧姐儿二舅妈,极为热情的招待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好似才看到了那祯禧,并且极为客气的喊了一句禧姐儿,平日里当着人的时候是喊那丫头,背着人的时候喊死丫头。 但是刚沾了她的光,而且看着冯二爷的阔绰,她渐渐的也有点感觉了,这死丫头好像是命真的还不错,婆家是个好人家,能对着二舅妈都如此妥帖的冯二爷,对着禧姐儿当然是再镜中不过的人了。 不过,这不能影响二舅妈吹牛,她自以为是去了一趟天津卫,就跟人家环游了世界一般,对着自己儿子没出过城的人,“我多早晚有空儿了,再去一趟,一定去见见皇帝去,叩首了还有钱呢。” 反正已经熟悉路线了,反正也知道他府邸在哪里了,她前期成本这么大,后期是一定要去了。 富贵攥紧了拳头,“奶奶,您是去了天津卫,为着给旧主子叩头换赏钱的?” 他不是个尖酸的人,只是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忍不住满心的愤懑,为着你不在,爸爸去投了军。 二舅妈脸上挂不住,“你个小猴儿崽子,送着你去学艺,回来了做什么?光吃着老娘的大米,还在这里气人是不是?列祖列宗看不下去,当心你爸爸回来教训你。” 那祯禧只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滑稽的事情呢,跟戏文里面的竟然是一样的,真的是没想到,二舅妈一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着,只知道别人伺候自己的人,竟然还自己跑去了天津卫。 她是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是想当然,有自己规矩思路的人,可是竟然跑到了天津卫,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二舅妈,二舅找了您许多天,到处不见人,只以为你被人害了。” 她把话儿一说,又紧接着说了二舅参军去了,二舅妈插着腰站在院子里,伴随着她头发掉下来的,是那一声哀嚎。 “天杀的。” 要了卿命一般的,她一下子就扑在地上去了,绝对没想到的事儿,那么大的年纪了,去参军去了,家里老小都不要了。 那祯禧慢慢地走回家,富贵在后面一步跟着送她回去。 她原以为二舅妈会破口大骂,或者是喋喋不休的在那里絮叨,甚至是给二舅从手指头指责到头发丝,更严重的,她或许是要改嫁。 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对二舅妈的打击这么大,只嚎啕大哭,绝口不提一句二舅不好,也决口不提自己曾经去过天津并且打算再去的事情。 这才隐约的明白,她对二舅的感情,极深。 ☆、我是来赏月的 她不停的拿着眼睛看富贵, 到了家门口了还不进去, 只思量着话要怎么说。 富贵叹了一口气,这女子, 打小就是不一般的,他瞧着长大的, 心思玲珑不过的人, “三姐儿。” 那祯禧答应了一声, 抬眸的时候, 眼睛同月色一般美, 明眸善睐, 巧笑宴兮。 “三姐儿,我好的很, 家里也好得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富贵似乎也不知道如何说什么了,他爸爸就 分卷阅读7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这么走了,从此以后只给家里人留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盼头。 “姨妈那里,您请她不要担心, 多早晚我有空了, 再来看她去。” 那祯禧点点头, “二哥, 二舅去参军,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儿,是个英雄。” 声音细细的, 怕周边人听见了,也许是风吹软了嗓音, 富贵只觉得鼻子一酸,就此别过脸去,“哎,是。” 应答这一句,就匆匆的走了,回家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跟二舅妈说了什么,就此又回到了福记。 老掌柜的亲自喊了他到跟前来,仔细问询了,听说佟二爷去世了,“身子骨儿那样的好,怎么就去了呢?” “得了急病,回家去的时候人都咽气了,大夫看了说是心梗。” 老掌柜的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干,“仔细着跟我学好了,有个好手艺比什么都强。” 他家里就一个女儿,富贵长得好,而且是能文能武的,老掌柜的心里有数呢。 富贵二哥实在是长得好看,精神利索,跟他爸爸一样的。而且满文汉字都认识,都能说得出来,待人谦和温驯,从没有红过脸的,大家伙儿有什么难处了,都乐于找他说话。 再有一个旗人子弟,愿意放下来身段学泥瓦匠,福记老掌柜的跟喜欢了,亲自带出来的徒弟,心里也有数呢。 冯二爷乌漆墨黑的,让人拉车到了那家大门口,刘小锅前面站着,就要去叩门。 火车晚点了,这深更半夜里才到这里。 冯二爷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不打扰了。” 刘小锅想来也是,为着礼节,没有半夜里走亲戚的道理,到六国饭店去住也好。 扭头就要走,吭哧吭哧的,只走了几步,看着冯二爷不动。 “你先去。” “那我先走了。” 刘小锅扭过脸来,黑夜里大白牙就笑的跟银子一样的,赶紧走了几步,才笑出来一点儿声,只叫人折磨的肠子疼。 大半夜的下火车就来,来了还不进去,这二爷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猜的。 那祯禧已经睡下来了,半夜里嘴巴干的很,舌头尖尖都带着一点木,想起来喝水,又带着春乏,懒洋洋的不想动。 她翻一个身,睁开眼睛打算欣赏一下月色。 这死丫头一个怪脾气,不爱拉起来帘子,半夜里睡得好,总会突然醒过来,然后一瞬间的功夫睁开眼睛,看一眼月色如玉,便好似是看到了人间绝色一般。 一瞬间睁眼,看见月色被窗格子打散,透射过窗户胡乱的堆积,蜘蛛在结网,她闭上眼睛,觉得极美,闷闷的想到人世间的第三种绝色。 不由得微微笑,心想今晚月色极美,合该看第二眼的。 于是第二眼一睁开,心脏一下子就缩起来了,手指尖带着麻,她一个寒颤,呼吸都是停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己思绪万千,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家里教养的极为方正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儿了,窗户外面一个人影子,只得鼓励自己坚强。 那祯禧窗户是关着的,她床头上有个手电筒,手碰到的一瞬间,糊了纸的窗户不知道怎么晃动了两下,人就进来了。 灯光照在脸上的时候,冯二爷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样的时候,本来想当一个梁上君子,无名采花大盗,没想到第一次就被人抓住了。 脸上挂不住,到底是板起来了,“禧姐儿,怎地还不睡?” 那祯禧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表哥悠悠然坐在椅子上,好似是自己家里,“表哥,怎地就在这里?” 一边抿着嘴笑,为何在这里,那祯禧除了一开始的害怕之外,只觉得惊讶了。 她用自己的思路来走,觉得表哥是来看她的。 冯二爷指尖热热的,看着她打着手电筒,映的小脸蛋是粉□□白的,他自己黑,只觉得这未婚妻像是纸糊的一样。 示意她把手电筒关了,拿着茶杯倒了冷水,水声凌凌,冯二爷自己心里笑自己,“喔,我就此路过,只觉得这窗户上的月色甚美。” 一张国字脸,鼻梁高挺,短发长衫,坐在那里看着床上的时候,后背披着月色,好似是真的来赏月的。 那祯禧的手指头动了动,在棉布床单上,手指尖晃动着,比划了一下冯二爷的头发轮廓,一定很扎手。 “那表哥,合该要去房顶上看才好。” 那祯禧自己动了动,腿有点麻了,她自己想喝水,不由得踩着鞋子下来,站在冯二爷跟前,一身 雪白的睡衣,下面的小脚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脸迎着月色的时候,鼻子带着阴影,只有眼睛似是聚满了月光,冯二爷一愣,从里面的确是看到了月色,最美的月色,弯起来的时候是英雄冢。 “睡觉去吧。” “表哥呢?” “再看一会儿月色。” 那祯禧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觉得不够解渴,又喝 分卷阅读7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一口,“那我等着表哥赏月看了再去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便坐在旁边的鼓凳上,两只手交握着垂在小腹前,头朝外看着窗户。 冯二爷心里面撇嘴,看着她的样子,只得是站起来,“这就走,睡吧。” 小丫头长大了,知道撵着人走了。 表哥这个年纪的人了,想着多跟你亲近一会儿都不成,守规矩的胖丫头。 进来的时候是跳窗户,出去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开了门出去,冯二爷也是个奇人了。 出去了又对着里面嘱咐,“禧姐儿,窗户关好了要,明儿来看你。” “谢表哥关心。” 那祯禧笑吟吟的,表哥也是有心了,从天津卫回程,特特的来看她,摸着床头上的盒子,心想表哥肯定是赚了不少钱,不然哪里来的这许多好东西。 冯二爷大步流行,踏着月色除了猫耳朵胡同,自己也要发笑。 ☆、老丈人有点难缠 第二天早上起来, 冯二爷起了个大早儿, 刘小锅先去那家送了帖子。 “老爷子,给您请安了, 过早了吗?” 刘小锅也不知道是哪儿学的,扎扎实实的行了个旗礼。 因为是逆着光, 老爷子一时之间没有认得出来, “喔, 是你啊, 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 再想不到是刘小锅来了的, 不逢年过节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是昨儿晚上来的,今儿一大早, 二爷就要我来给您请安了。” 每次都是他先过来,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二爷随后就到。 四爷自己刚起来洗漱,他自从不是科员了, 便成了家里面最闲的人。 四太太屋子里面伺候他洗漱, 不敢说的太直接, “今儿出去转转, 看看有什么伙计。您心灵手巧的,什么都能上手的,能写会算。” 四爷不说话, 去找营生这个事儿,多难只有自己知道, 自打佟二爷走了,他心里面总是时时牵挂。 佟二爷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一个人去当兵,无牵无挂了倒是,可是他还有一家的老小。 他洗漱净面,突然听见外面刘小锅来了,一时之间也是意外,“赶紧的,我得先去找隔壁修脸去。” 女婿要来,架子大的很,虽然是女婿,但是四爷每每都是看重的很,这女婿不是一般的架子大。 四太太再不多说什么,开了钱匣子,手顿了顿,不由得犯愁。 女婿来一趟,前后招待,钱她拿不出来。 先前四爷还有事儿做,现如今是坐吃山空。 “拿去吧,再给禧姐儿买一个羊肉饼子回来吃。” 四爷匆匆出门去,要去修面去,眉眼鼻,这是人的脸面。 回来了,买了羊肉饼子,刚好四小姐在院子里看书,瞧着他送进去,只气的书都扯皱了。 气鼓鼓的回了房,五小姐在房子里绣花呢,她喜静,在屋子里绣花,一坐一整天的。 看着她生气,也没说话。 倒是四小姐忍不住,“我们就是捡来的,爸爸忒偏心眼。” 五小姐额头上出来汗了,很是费眼睛,随着光线挪了一下绣花棚子,“你又爱为这些生气,三姐读书辛苦。” 而且家里头,对着三姐偏疼,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四小姐就闭嘴了对着这样的榆木脑袋,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对着镜子看自己,笑了笑,自己比三姐好看。 自己是尖下巴,双眼皮,淡眉毛,笑起来的时候娇俏甜美。 她总是觉得家里姐妹自己是最漂亮的,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眼总是能看到她的。 三姐儿为人方正,并没有自己可人,五妹又是木头一样的,数来数去,自己最有灵气。这样便高兴了一些,对着镜子描眉。 “明儿学校里有演讲比赛呢,你去不去?” 五姐儿摇摇头,“不去了。” 她趁着休息的时候,赶紧的做完了活儿,人家要的急呢。 因此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妈端进来,她便匆匆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有了客人,她们就各自吃了,瞧着碗里面有肉,她都吃干净了,长身体的女孩子也是爱吃肉的。 三姨娘就笑,“这次来,又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呢,我瞧着有衣服料子,到时候太太肯定要分一下的。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商量一下要个颜色鲜艳的,大姑娘了,穿鲜艳一些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边笑一边瞧着五姐儿,她只生养这么一个心肝儿肉一样的疼。 姑娘大了,也要看人家了,四太太仁义,这些年她们娘儿俩做活攒了一些钱,四太太一分钱没要,只是不给零花了。 说起来四姐儿五姐儿的婚事,只说是三姨娘自己看,老爷子电头 分卷阅读7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就好,四太太一概不管。 四姐儿早就摔了筷子睡觉去了,她觉得家里来了客人,自己就跟下人一样的,在自己屋子里面吃。 不平等,不公正。 都说是反对封建,她只觉得自己家里就是个封建的牢笼,老爷子就是封建大家长,第一个应该被打倒的。 财产自由,她没有四太太不给零花。 人身自由,她没有,出门都要报备,过点了家里就关门。 精神自由,婚姻自由这些,她都没有,跟三姐一个学校,人家背地里都要说小话,她是妾生的孩子。 不服气,一百个不服气,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这些,自己是封建压迫的受害者。 听着正房那里热热闹闹的,冯二爷海量,跟老丈人喝酒,从来是适量的。 四爷也知道他酒量好,从不灌醉,自己喝两杯算是尽兴。 四太太吃饭的时候,一直绷着弦儿,生怕女婿有不满意的,那祯禧瞧着了,只盘算着,自己还有什么家底儿帮一下。 等着吃了饭,四太太在屋子里盘算,她跟着进去,拿出来一串钱,“先前的皮鞋穿小了,给当了。” 四太太心里一酸,不得不接过来的,不然家里的米都没得吃。 “家里的事儿,我跟你爸爸来操心,你只管好好读书。” “是,我知道呢,奶奶您宽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咱们慢慢来。” 就此便出来了,站着院子里,看着书房,不知道说些什么。 四爷坐在官帽椅上,带着一点醉意,女婿有话要说,他得听听。 能说的,大概是禧姐儿的婚事了,这个年纪,有点小了。 只是瞧着冯二爷玉树临风一般都,倒是耽误人家了,不好再留着女儿了。 冯二爷也在打量着老丈人,想着话儿怎么说,这天底下,老丈人伺候不好,一句话不对是要翻脸的。 北平的老丈人,个个排面大的很。 “禧姐儿,年纪不小了。” 四爷笑眯眯的,“也不算大,还在上学。” 这是老爷子说的,学业为重,什么时候毕业了,冯家要结婚,二话不说的事儿,算起来,也没几年了。 冯二爷心思极为细密,试探一句就知道四爷的态度了。 端着大盖碗,嗅着里面有花香,想着外面一株平阴玫瑰,果真是带着一点玫瑰香,这样的事儿,家里只有禧姐儿干的出来。 “茶好喝的很,母亲定然喜欢。” “走的时候,给你捎带着一些。” 冯二爷只能再喝茶,老丈人有点难缠。 ☆、曲线救国的冯二爷 谈的无论是什么, 四爷都是笑眯眯的, 冯二爷就知道了,这人, 不会把禧姐儿给他的,现在是没戏的。 四爷后面的意思, 是那家的老爷子, 老谋深算。 出来的时候, 瞧着那祯禧眼巴巴的看着书房, 不由得招手, 人方正, 骨架也方正,不会塌腰舔肚子。 “走, 街上去。” 那祯禧对表哥是极为喜爱的,一个外地人,比本地人偶读会玩,都知道哪里有好东西, 打小的时候就带着她出去玩, 因此她每每都是盼着表哥来的。 俩人一辆黄包车, 春天的风尘大的很, 那祯禧走的着急,忘了带帽子,她比冯二爷矮那么一点点。 冯二爷一手揽着她的肩膀, 竟然觉得再合适不过了,扣着她的肩膀, 往自己跟前拉,这样子挡着一些土。 去了海王村,这里就跟个天堂一样的,市井百味什么都有,小摊小贩的多了去了。 那祯禧来了,喜欢的不用说,冯二爷自然会买。 “多谢表哥,表哥来了,总是破费这许多。” 她平日里买东西,是知道家里紧张的,便什么也不买,表哥来了,花的都是表哥的钱。 “禧姐儿客气了。” 冯二爷笑眯眯的,只觉得这是个好孩子,又开始给他放彩虹屁了。 那祯禧也弯起来眼睛笑,笑的比他要好看许多,“表哥对我这样好,我一定时时刻刻把表哥放在心上。” 恰好来了一阵风,冯二爷转过身去,佯做拍打袖子上的尘土,又去擦擦脸,好一阵忙活呢。 嘴上也忙着呢,“好家伙,这地儿都好,只一个不好,只要是到了春天,这日子就没法子出门了,出门就跟吃土一样的,没个消停。回家鸡毛掸子一用,好家伙,半斤土了。” 那祯禧瞧着他好似是没听见一样,便只当做他没听见了,说起来直白的话,那祯禧是从来不嘴硬的。 她自小跟表哥离得远,一年见一面算是很够意思了,因此她仔细想了想,有话儿还是直说,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孩子您瞧瞧,脸皮子是真厚了。 这冯二爷您瞧瞧,脸皮子还是有点撑不住的。 撑不住,但是还心痒痒,时时 分卷阅读8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刻刻把表哥放在心上,这么好的觉悟冯二爷就跟喝了蜜一样的。 还想着继续听,好听的话儿冯阎王也喜欢的很,想要勾着人继续说,“刚才风大,没听着,禧姐儿说的是什么?” 耳朵也不红了,也不去拍土了,只心跳砰砰砰。 那祯禧就站在那里,看着威武英俊的表哥,“我说——” 冯二爷的心跳的更快了,这孩子,对着自己剖白呢,真的是让人快活。 那祯禧原以为没听见,等着看着他的眼,自己抿着唇笑,“我说,风来了,要表哥躲着点,别带累了一身衣裳。” 说完了,自己咧着牙笑了,想听,她还不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冯二爷不由得捏她的脸,“打小皮,现在连我都敢当乐子了。” “再不给你花钱了。” 硬生生的加上这一句,那祯禧撇撇嘴,“不给我花钱,那赚许多钱,给谁花去。” 给小老婆花去,冯二爷也在心里撇撇嘴,小老婆嘴巴都甜,给钱了什么好听话儿都说,风流快活去。只是不好当着那祯禧的面说,再怎么大,自己瞧着都是孩子。 他不说,有人替他说,那祯禧自己很是诧异的看着他, “表哥,不给我花,怕不是冯扒皮。” 给冯二爷气的头疼,这孩子,合该是打一顿才让人舒坦了。 赚这金山银山的,禧姐儿才能花多少,不值一提了。小丫头可怜,家里的境况,他瞧着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在这边,他的禧姐儿什么都没有。 晚上回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也不想去酒店,拢共来几日,跟着孩子多相处几日才好呢。 他就仔细琢磨着,老丈人没了工作,这一大家子靠什么养活,他想想也知道,左不过是当东西,来回差补罢了。 这样的家里,用不了多久,禧姐儿上学都是成问题的,他每每来了带衣服料子带吃的,为了的是谁? 不过是禧姐儿罢了,自己的未婚妻,没有自己大鱼大肉富贵,禧姐儿吃糠咽菜的道理,接过来是最好的。 还是要带走的,打定了主意要带走,这样乖巧的禧姐儿,带到家里去,自己一早一晚瞧着,是个好事儿。 冯二爷想的倒是怪美的,从那家的大环境考虑的清清楚楚,觉得必须要带走。 心里头想的其实是,带走了,陪着自己,自己是美滋滋的,虽然有时候气人,但是孩子哪里有不气人的。 这人,来一趟,就舍不得人家的女儿了,他自己是不会去为着那家老爷子那四太太想想的,人家也想着女孩子在家里,每日里有盼头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二日起来,四太太在灶上忙着,回头只瞧着女婿站在门口那里,笑的极为和气。 “奶奶好。” “唉,屋子里喝茶去,饭一会儿就好,一早儿去买了羊肉来,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猪肉馅儿的,又做了羊肉馅儿的,我们禧姐儿爱吃猪肉的。” 车轱辘的话,冯二爷就听见了后面一句,“她爱吃猪肉白菜馅儿的,每每喝许多醋。” 四太太也笑,只觉得自己也似乎可以跟能干的女婿说上话,女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伺候了。 她生养的都是女儿,只是从来没有端起来老丈母娘的架子来,大女婿二女婿不用说了,她深怕给女儿受气,两个女儿到底是苦。 冯二爷就是摆在面前的气势大,她从来不多说什么,人家见多识广,生怕让女婿笑话了去,给女儿丢了人。 今日里女婿给自己递话头,还说了几句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她便心里面喜得不行,觉得女婿很是和气了。 冯二爷见四太太愿意说,面上就更和气了,恨不得接地气的连家里养的鸡都拿出来说一说,老丈母娘,很是容易讨好了。 冯二爷绕着圈子的说话,说一圈四太太还没知没觉的,只觉得这女婿万般的满意,更难得的是待人和气,对自己尊重,偌大的家业,从没有瞧不起自己家里过。 ☆、醋坛子酸 “我瞧着, 四爷一直在家里, 不用一直陪着我叨扰大家许多,心里愧疚的很, 是四太太跟四爷疼我。” 笑眯眯的来一句,四太太只觉得自己心里面扎了刀, 话儿该怎么说 一个科员虽然不足以拿得出重量来跟冯家一样, 但是最起码体面, 一份自食其力的体面。 可是, 现在连一个科员都不是了, 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已经不是科员了, 她勉强笑了笑,不说吧, 可是这许多日,难道撵着四爷出去转圈去。 还是说吧,她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睁眼说瞎话, 还要带累大家一起陪着, “现在在家里赋闲, 并没有活计。” 冯二爷一副讶然的样子, 好似不知道这回事一样,赶紧放下来大盖碗,神色十分关切, 身子微微的前倾,语气带着微微的急切, 一切都微微的恰到好处 分卷阅读8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做事儿好好的,还能这样给裁员了,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理儿了。” 理儿这一句话,又说到四太太的心坎上了,可不是要讲理,她们一家子是最讲理不过的了,可是这世道不是讲理的世道。 她就不由得不吐一下肚子里面的苦水了,“先前做的好好儿的,他肚子里面有文墨,再加上一手的好字儿,文书什么的,部门里面都是他动笔的,很是倚重他呢。” “只是后来你也知道了,大清没了,咱们旗人家就好似成了丧家犬,再没有人给好脸色了,要讲民主,第一个就是先把旗人裁员,您说说,咱们得罪过谁啊?” “一直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从不肯得罪人,有人找来帮忙,能帮的从来没推脱过的,可是他们竟然就不讲理了。” 她不由得眼眶湿润,眼角微红,觉得这有权有势的女婿实在是接地气。 冯二爷面上凝神听着,心里面跑马一样的,这样的丈母娘,他心里面有点数了,在他看来,裁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一直是站在利益者的角度来考虑的。 政权更迭,谁还用前朝的臣子呢,不由得出主意,“我这边有认识的朋友,他是财务部的领导,虽然说是多年没见了,但是去走动起来,应当是能给四爷谋个差事的。” 四太太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世道,哪里有好日子呢,今儿有饭吃,明儿就不知道飘零到哪里去了,不如去当个科员,觉得女婿的提议是再好不过的了。 冯二爷立时就走了,自己坐在黄包车上,心里面盘算着这个事情,不由得心里面发笑,运作一个科员,哪里需要什么关系呢,钱到位了就可以。 他在这边做生意,也是有名气的,虽说本地商户不是很清楚底细,可是看着他资金雄厚,也是存着三分敬畏。 去请财政部部长吃了一顿饭,打听着他喜欢搜集玉石,便去寻了玉带钩来,断代到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事情就做好了,当晚带着酒意回去,四太太还亮着灯等着呢,冯二爷走了她又开始后悔,靠着女婿吃饭,以后要禧姐儿如何自处呢,如何抬得起来头。 可是家里实在是没法子了,马上夏天就来了,夏天的衣裳要做,家里的凉棚子要搭起来,孩子们的学费眼看着就交不起了。 三姐儿眼看着高中要毕业了,上大学也要许多钱,这钱没着落,这孩子成绩这么好,是一定要去的。 天人交战,自己坐立难安,这事儿瞒着老爷子呢。 好容易等着人回来了,她自己从窗户里面瞧着了,一进门刚要喊,就看着到自己这边来,是了,女婿是个知礼的人。 冯二爷心里颇深,怀里面的文书带着墨香,他对着四太太行礼,“明儿再去,事儿应该能办下来,做不过是多跑几趟,应该的。” 四太太听了,只道是,“受累了,快去歇着吧。” 一早儿就起来安排了早饭,刘妈去街上买了油条还要马蹄儿烧饼,再有豆汁羊肉饼子,还有河间府的驴肉火烧,极为丰盛。 那祯禧长个子的时候,学业又繁重,早上起来本不吃肉的,到底是没忍住拿了驴肉火烧,她爱吃驴肉,只家里平日里不买罢了,她也不要。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再鲜美不过了,吃着香的很,冯二爷衣食住行不讲究,早上起来馒头对着咸菜都能吃的人,瞧着她吃的好。 自己拿开了饼子,专门捡了里面大片的驴肉出来,“禧姐儿——” 那祯禧一扭头,他递到嘴边去,下意识的就吃了,赶忙说,“表哥吃,我有。” 冯二爷也不说话,“你读书最辛苦。” 最后全拿出来给她吃了,然后团吧团吧饼皮子,自己三两口吃了,再喝一碗粥,便出门去了。 路上又买了许多吃的,四太太大概是不知道,他能吃的很,要是能吃饱了,那家里人就没得吃了,越发想着带着禧姐儿走,不然饭都要吃不饱的。 一直这么反复三天,他才披着月色,拿着文书来给四太太,“明儿就去。” 四太太对着这个女婿是再满意不过的了,“劳累您了,辛苦奔波。” “一家人,再不能说两家子的话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有事儿,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语气之真诚,大概对着冯老太太都没有这样的时候,四太太只想到了一句话,女婿是半子,她的女婿可能是全子。 再等着第二日的时候,他便去四太太那里请辞,请辞的时候又带着一些忧国忧民,“这几日我奔走,发现城里面是越来越乱了,洋人作孽,咱们自己人也跟着捧臭脚。” “各个党派的都有,环境复杂的很。甚至街上还有学生请愿做演讲的,想来您也知道,当初我们那里,学生为着请愿出了事儿。” “这里啊,实在是乱的很,日本人在东北,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那可真的是畜生了,乱的很。” 左一句乱的很,右一句乱的很,只听得四太太这个大门 分卷阅读8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心里面扑腾扑腾的,三姐儿,可不就是她的命根子。 “世道就这样,咱们当老百姓的,只能是熬着了,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什么时候有心思过好日子,你经常在外行走,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上海安全的很,都是租界,我们在法租界里面,是不大打仗的——” 说自己家里安全得很,顺带着说说南边安全的很,四太太就心里面嘀咕了,人家家里如此的安生,这北平,似乎也不是那么好了。 冯二爷步步为寇,四太太几辈子猜不透这个女婿的心思,最后愣是点头给带走的。 也不知道怎么点头的,只觉得女婿说的都对,都是为了三姐儿好,也是为了那家好。 去了上海,跟女婿亲近,跟家里婆婆亲近,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且那里安全的很,再没有动乱的,且三姐儿能上学,那里的学校女婿都安排好了,只管着保送上大学的,不用像是如今这样子,辛辛苦苦的考大学,什么英文、外国历史之类的,四太太只觉得是天书。 “那您看,时间上——” 四太太满口应答了,“你尽管放心,四爷那里我去说,明儿一早我就去见老爷子,为着三姐儿好的事情,老爷子明白得很。” 四太太拍着胸脯保证的,想了一晚上,想着怎么对着老爷子开口,让老爷子答应。 女人一旦动起来心眼,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儿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老爷子就再没有说过不能。 这事儿干的漂亮,刘小锅学了不少,二爷动起来心眼,基本上是目的必达的。 又漫无边际的数了数,这要是带着禧姐儿回去,那多少上海滩的小姐都得气的被子里面哭,人家正儿八经的来了,明面儿上的,虽然人小,但是在牌位上,都得敬着。 再有二爷以前的是风流债,大概也不少了,他刘小锅一清二楚的很,二爷有权有势,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呢。 又想着这家里合该是热闹了许多的,老太太身边没有女孩子,大爷已经回国了,带着个女朋友一起回来的,老太太气的够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把能操心的都操心一遍,不能操心的事情也在心里面过一遍,刘小锅才算是完成了忠仆的本分,心安理得的睡去了,一早儿就出发。 那祯禧自己哭的跟个泪人一样,扑在四太太怀里,也不管表哥在不在,“我不走,我陪着奶奶,爷爷舍不得我呢。” 她是真不走的,去玩儿可以,可是要走,再不肯的。 冯二爷听着这话儿不高兴,陪这个,陪那个,怎么就不想着陪陪自己,心里面给打上一个标签,小白眼狼,平日里都白疼了你。 小白眼狼现在哪里顾得上他的脸色,这儿有她的家,在家里哪哪儿都舒服,书也读的好好的,走了才难过。 四太太拉着她,怎么也拉不开,抱着她的腰,头怎么也不肯抬起来,刘妈看的心疼,“太太,您看看,姐儿还小呢。” 立马就挨了一眼刀子,冯二爷斜着眼看她,这么大的人,不小了,别人家里都能嫁人了。 只看的刘妈心里面发冷,她这才知道,隐约的知道,三姑爷大概是不好惹的,是了,不好惹。 不然那偌大的家业,凭什么能支撑住的呢,再不敢说话了,松开了那祯禧的手。 那祯禧心里面苦巴巴的,家里虽然穷,可是日子舒坦,去了就是寄人篱下的,她想念北平的厉害。 四太太也不舍,只拉着她起来,揽着她的肩膀,小声的劝,“你去吧,去吧,表哥姨妈对你好呢,好孩子,你去了,奶奶放心。” 家里人都红了眼,就连四小姐心里面都多了惆怅,这到底是每日里看到的姐妹,只是一转眼,想到三姐走了,自己就合该是家里的独一份儿了,那得到的关爱要许多,这样一想,便劝着她走。 赶紧走,现在走了才好的很呢。 那祯禧家里面说了不算,老爷子决定的事儿,她说了更不算,那家哭哭戚戚的,只冯二爷看了心里面毫无波澜,人自己是必须要带走的,人家手掌心养了许多年,还不能让人哭哭了。 端着茶,沉得住气的很,那祯禧拿着眼睛看他,只见他始终不张嘴,不张嘴说是让她留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由得心里面撇嘴,她也做不了表哥的住,“我吃的多的很,要吃许多肉呢” “喔,养得起,合该是多吃肉的,给你吃四顿,晚上再加一顿。” “去了少不得惹表哥生气。” “哪里有不生气的人呢。”冯二爷看着她红齿白牙,心想你现在就惹我生气,气的我也不少了,就这么不乐意跟我走,一点也不考虑表哥的感受。 ☆、离婚 那祯禧无话可说, 只是一个, “我去看看大姐去。” 冯二爷便上了车,恰好路过大姐家里, 那祯禧坐在车子里面不说话,她在想着大姐的事儿。 分卷阅读8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祸害遗千年, 这话儿果真是不差的, 大姐的婆婆就跟吃了长生不老药一样的, 竟然还活的好好的。 一个抽大烟的老太太, 一个不劳动的老太太, 怎么能活的这么长久呢。 “前些年, 我大姐就只能租房子了,一家子的人, 住在大杂院里面,白日里要洗衣服差补,晚上还要缝衣服绣花给人家,我的小外甥, 下了学就到街上去卖香烟, 挎着那么大的烟盒子。” “那老太太什么也不敢, 只知道蝗虫一样的吃东西, 抽大烟,就这样还对着我大姐多有不满。” “我想着接了大姐来家里住,可是大姐不来。” 那祯禧语气很平静, 听起来还带着一点哭腔,声线像是沉沉西下的太阳, 落在了地平线上,好似永远不带着感情一般的,每日如此重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就是想说说,平日里大人不让她管这些,她也没有人说话,只是想着家里的两个妹妹都过得好,为什么她的亲姐妹就如此命苦呢。 大姐家里早就败落了,先是家里的宝贝抽没了,什么传家的宝贝,老祖宗的光荣勋章都没了。 再后来房子都抽没了,家具也抽没了,再后来衣裳也都轮流进了当铺,大姐算是到了苦海里面去了。 大姐夫去找个活计干,只是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什么苦头也不吃,大姐不知道为了这个掉了多少眼泪,一个大老爷们,要大姐出去风吹日晒。 她进院子,大家伙儿都招呼,大姐的婆婆在晒太阳,手里面拿着大烟杆子,很是奇特了。 住在大杂院里面的,吃不好住不好,可是大姐的婆婆却有钱抽鸦片,厉害的很,大家伙儿背地里都笑。 大姐的婆婆,耷拉下来的三角眼聚光,看着是那祯禧,视线再往下面一点,看着手里面空空的,不由得嘴角也耷拉下来了。 往日里,那祯禧来了都不空手,为了大姐日子好过,为了个外甥补补身子。 大姐的婆婆等着她来问安,只拿着眼睛对着她,那祯禧一直盯着她,做了一直不能做的事情,瞪了她一眼,没打招呼就进屋子里去了。 “大姐,你离婚吧,我要去上海了,我的屋子给你跟外甥住着,回家去吧。” 大姐的钱,勉强养活自己跟孩子,但是要养活抽大烟的婆婆,那是隔三差五的要挨饿的。 那祯禧想着自己屋子腾出来了,给大姐住,她紧紧的拉着大姐的手,“你去住,爷爷都答应了,家里奶奶也盼着。” 离婚,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多丢人啊,八辈儿祖宗的面子都没了,大姐是觉不肯离婚的,离婚了,还要带累娘家人,她是必不肯做的。 扭过身子去,抽出来自己的手,“不能,我不能做这样丢人的事儿。” 那祯禧不忍心看她手上的口子,日日洗衣服,这都春末了,手上的冻疮都没有好,大姐夫的手,嫩的像是葱白一般,大姐的手,好似是七八十岁的老树皮一般。 小时候,大姐的手是软软的,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抱着她的时候,眼睛弯起来都是星星。 “大姐,我们不觉得丢人,爷爷都点头了。” “爷爷说,这世道不一样了,人只要对得起良心,自己奔着好日子过,谁也无话可说,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了,再不能在苦水里面熬着,那是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边说,一边瞧着大姐的神色,大姐微微神动,只是不肯开口,那祯禧不是第一次提离婚了。 都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觉得全是狗屁。 是的,狗屁不通,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断章取义,好的婚姻不能拆,可是大姐这样的病态的婚姻,不拆了难道要熬死人吗? 大姐心里面已经顾不得自己离婚的事儿,只想着一件事儿,妹妹去了上海,多难过,一个人离着家里那么远,就是寄人篱下,姐妹俩说了许久的话。 她还是不肯离婚,只摸着那祯禧的头,“三妹,你还小不知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夫妻,不是那么容易散的。不是你觉得一些不好,说离婚就离婚的,那不是过日子。” “可是离婚了你过得更好——” 那祯禧不服气,被大姐拉着出了门,“别说了,禧姐儿,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要送着她去门口,大姐的婆婆在外面早就等着了,掐着腰站在那里,里面一句一句的离婚,戳疼了她的肺管子。 见了那祯禧,就伸出来自己白骨头一样的手指,上面的指甲老巫婆一样的,头发乱糟糟的,那祯禧一闪开,长长的黑色的指甲从自己眼前划过,还是碰到了额头,起了一道愣子。 老巫婆就此开了混,什么好的坏的都骂出来,大姐拦在前面不给打,那祯禧只觉得自己十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什么斯文也不要了,只恨得上手撕。 她为了撒气,打不到那祯禧,只去用手撕掳大姐,大姐平日里受了她许多 分卷阅读8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辱骂。 冯二爷听着里面乱的不行了,自己快步走过来,只一只手,就掐着那老太婆到了一边。 “禧姐儿你说。” “我要大姐离婚,搬到家里住去,家里奶奶爷爷都答应了的,大姐不肯,出门这老太婆就打人。” 说的着急,呼吸急促,就跟要断气了一样,她心里面恨得慌,从自己懂事开始就恨,忍了多少年了。 额头上一道愣子,好似是白玉兰上面撕破了一个口子,哭起来可怜的不行。 冯二爷不由得一手甩开了老太婆,一下子就到了地上,她欺软怕硬,不敢动手了,扯着嗓子要喊。 刚张嘴,冯二爷踢了脚边的杂碎到她跟前,“噤声。” 立时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的,对着那祯禧招手,“过来。” 刘小锅立马就领着她出去了,她不肯走,刘小锅小声的劝着她,“姑奶奶,赶紧的,有二爷呢,您不能惹了他生气。” 冯二爷心里面火气大的很,他脾气一直大,心里想着这孩子,今天事儿办的一点也合心意,样样都不合心意,要离婚,也不是这么上门劝离婚的,讨打不是,欠打。 “若是离婚了,可以随我一同到上海去,给你找个活计,养着孩子不难。” “若是不想走,回娘家去,孩子的学费我来出,活计也给你找。” “禧姐儿时时刻刻牵挂你,走之前要办的一件事儿,就是放心不下你,一定要来一趟,大姐您也要考虑好才行。” 考虑好了,依着他看着这家里,不像是样子,合该是离婚的,禧姐儿做的对,看着大姐脸色带着犹豫,嘴上不说,只是心里觉得,还不如禧姐儿懂事,人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家里人该做的都做了,不离婚,那真是让人失望了。 大姐咬着唇,要走,想起来丈夫,到底是没走,“你们先走吧,跟禧姐儿说,甭担心我,我好着呢。” 紧接着对着冯二爷行大礼,“今儿的事情都是为了我,您别怪她,她从今往后离着家里远,您多担待。” 行大礼,颔首啜泣,依然是长姐为母的心态,百般不舍。 “二爷,您慢走,您多保重。” 冯二爷再不肯多说一句话,抬腿要走,瞧着大姐婆婆觑他,驻足在她跟前,“往后再有不本分的事儿,我必定废了你。” 一脚踢翻了大姐婆婆的安乐椅,看着地上的大烟杆子,不避开的踩过去,就此出了门。 上了车不说话,只有那祯禧一个人低着头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小锅怎么也哄不住,那祯禧是真伤心了,要走本来就不高兴,大姐还这么的不争气。 大姐夫再不是以前了,以前游手好闲,现如今不仅仅是游手好闲了,还到处跟混子一样的混,丢尽了脸面的人。 冯二爷板着脸,不高兴看着她哭。 ☆、没想到的死亡 车里面的气氛凝固的像是寒冰一样的, 只有刘小锅一个人, 心里面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想着二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对着禧姐儿还是个孩子, 不至于这么大的脾气。 又想着禧姐儿,实在是不该哭了, 再哭下去, 二爷脸都是黑的了。 “您瞧瞧, 这可不能留下来疤痕了, 那老太太手忒黑, 要是正对着脸下去了, 一个满脸花,还要留下来印子呢。” “先拿着纱布包一下, 别招上土了。” 说着自己就开始撕开纱布了,一边慢吞吞的,一边拿着眼睛瞄二爷。 那祯禧瞧着刘小锅,也不好再去哭, 自己把脑袋凑上去, “包的好看一点的要。” 要好看一点的, 额头上的不能丑了, 冯二爷听了这么孩子气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个孩子呢, 跟她生气不至于。 动了动身子,看着她脑袋凑上去到底是不方便, 自己接过来,闷不吭声的包起来。 到底是没吃过苦头的小姑娘,一直在屋子里面读书的人,皮肤已经渗血了,看得人,只觉得心疼的份儿。 冯二爷眉头皱了皱,恨不得给老太婆再来一脚,“忒没规矩,竟然还有上手打亲家姨妹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祯禧吸了吸鼻子,本来抑制住了,被他一说,委屈又上来了,扑到怀里就开始了,“不仅是打我,还敢打我大姐,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竟然还打儿媳妇的,何止是没有体面,简直就是不能说了。” 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一劲儿的擦在冯二爷的身上,然后脑袋死活就不抬起来了。 才不会起来,那祯禧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甩脸色看,我不高兴了,你还要给我甩脸色,不知道哄着我,拉着你一起生气才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正儿八经的知道要嫁给表哥的人,未婚夫对着自己好,那是合该的。再一个表哥对着自己好,也是应该 分卷阅读8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 没道理自己大老远的跟着去上海,还没出北平城,就要看着他的脸色做事情,那岂不是没了人权,这事儿她觉得不划算。 那就智斗吧,你看我哭不高兴,为着我大姐的事情不高兴,给我脸色看,那我还要不高兴呢,为着你不哄我。 最后还是会哭的厉害,冯二爷对着这样的人,是真的没办法,看着她趴在自己肚子那里,感觉湿润润的一片,心里面叹口气。 没法子,这么一个小丫头,跟她生气干什么? 生不起来气的,哭的这么可怜,又是大老远跟着自己去上海的,自己忍一点算了。 摸着她头上的小揪揪,“眼睛坏了,红了是不是?姨妈看到了,又要说我了。” “禧姐儿,一会上火车,站台哪里有好吃的。” 那祯禧顺着台阶下,自己心里面不是不得意的,我还是你最疼爱的禧姐儿不是,自己微微笑。 “我要吃荷花鸡。” “买去。” 这么大的姑娘也是稀奇,人家都是不吃肉的,不爱吃,油腻或者是为着怕胖,可是那祯禧就是喜欢吃肉,她虽然不事生产,可是胃口却很好。 大概是从小就胖的愿意,胃口好,而且爱吃肉,一天总喜欢吃一点,不然觉得身上没精神一般的,缺了一点什么的。 就此一路向南,只看的刘小锅心里面犯嘀咕,人原来真的是可以变的,得看你遇到的是什么人。 冯二爷多大的威风,外面人在他面前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是老太太跟他说话,有时候都不好太直接,绕着一个弯子的。 冯老爷做不了他的住,这是个硬茬子,软硬不吃的,手腕很是了不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刘小锅冷眼看着,只觉得这冯二爷竟然也是个男子,大事儿上不糊涂,可是小事儿上,还真的是干不过禧姐儿的。 不由得心里面咋舌,觉得这家里面的事儿,能有多少大事儿,不都是小事儿嘛。 他冷不丁这么想着,觉得男人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刘小锅就是个爱琢磨的人,闲不住的,又冷不丁的想起来大姐夫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呢,定然是跟二爷不一样的,突然就对婚姻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而且,久而久之,颇有几分见解了,很是独特,大家也都觉得他说的有理儿。 冯二爷一脚踩碎了大姐婆婆的烟杆子,那烟嘴儿是多少年的腌臜物了,大姐婆婆又是生气又是害怕,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病了。 大姐夫也不是窗前的孝子,他是最没有用的,只管着每日里出去,说是找营生干,可是就是去看热闹的,家里的热闹,总比家里吵闹强得多。 大姐婆婆要钱吸鸦片,大姐这个钱,是怎么也要给的,这就是命根子,不给她,那真的是要命的。 大姐婆婆不敢再明面上磋磨儿媳妇了,那祯禧走了以后,那老爷子听说了两个孙女都挨了打。 第二天一早上就来家里,也不进去,只对着大姐婆婆说了会子话,老爷子多大的威风,就此大姐婆婆不敢再去打骂人了。 只是人有的天生坏,儿媳妇孝顺婆婆,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是应理应分的事儿,如今儿媳妇金贵,打骂倒是成了自己的错。 那就多吸鸦片去,这个儿媳妇是不得不给的钱,让她买去,好好的伺候自己。 所以大姐婆婆就开始作死了,日日夜夜的开始吸鸦片了,买烟的钱,都是儿媳妇的。 这样子的阴损,不拿着儿媳妇当一家人,果真报应来的快极了。 老太太日日夜夜的抽鸦片,变本加厉的去损耗儿媳妇的钱,终于在一个早上,一个夏天炎热的早上,溘然长逝了。 大姐喊她起来的时候,端着早饭,等了好一会,连咳嗽声都没有。 只推开门进去,人一动不动,大烟杆子还冒着烟。 大着胆子去摸鼻息,生怕老太婆突然睁开眼,好一会儿,自己笑扑在椅子上,这个老太婆,自己伺候了二十多年啊,自从自己嫁进来,一磋磨就是许多年。 大姐的婆婆吸鸦片四十多年,享龄六十八岁,高寿。 都说是吸鸦片的人死得快,那怕是没钱吸了死的快,大姐的婆婆烟龄长的很,要不是后来为了折腾人,一下子加大了剂量,怕是还有好些年的日子呢。 她怕是也没想到,吸大烟是真的不好,是真的要命的,最后自己在一片云雾里面享受的死去了。 ☆、老天爷时常闭着眼的 婆婆的丧事, 大姐没有一分钱来操办了。 可是她还是要广告亲属, 有空的来家里,吃一碗面罢了, 外面打起来凉棚子,客人来了, 总要喝完凉茶不是。 再有去街上买冰来, 放在灵堂里面, 让尸体腐烂的不要那么快。 给那祯禧打电话的时候, 那祯禧刚放学回来, 刚放下来书包, 她对四太太极为孝顺,自从 分卷阅读8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到了这边以后, 每日里晚饭后,都要往北平打电话去。 跟四太太,老爷子说说话儿,四爷只是在一边听着, 有点心疼电话费, 但是这笔钱, 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女婿给找了新的部门, 四爷去了财政所,因为走得是一把手的关系,能进来的都是关系户, 可是他的关系最硬,所以说日子极为好过。 现在是夏天, 政府部门都是极为人性化的,晌午热的人不行,因此办公时间是早上起来六点,一直到下午一点钟下衙门。 为了减轻科员的负担,晌午十点钟的时候,还供应一份儿点心呢,有时候是面条子,有时候书煮饽饽,再有就是羊肉饼子。 早上起来没吃饭,熬到那时候,也就能混个肚饱了,到了下班的时候,天儿热的不行。 一群科员们,就去找了各自消遣纳凉的地方去了,去北海的茶棚子里面,要一点莲花白,鲜藕片一碟子,莲蓬子一个,慢慢地消遣就是一个徐徐凉风的下午。 大姐握着电话筒,她脸色带着笑,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痛快,“三妹,老太婆没了,吸大烟没了。” 那祯禧那边一愣,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只听着那边似乎是带着一些喜极而泣,“我早先就说了,这是多早晚的事儿,我心里头,说出来不怕天打雷劈的,高兴的厉害。” “大姐,您熬出头来了。” 那祯禧挂了电话,给包了礼金去,只让刘小锅帮自己打钱去,她现在吃的用的,全是表哥的,来的时候,只有许多书跟衣服罢了。 刘小锅瞧着她到了脸色,“正正好了,跟你说心里话,我也盼着有这么一天呢。” 照理说是不该给大姐礼金的,只是那祯禧一直贴补大姐,大姐婆婆没了,更应该帮衬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大姐跟外甥的日子好过一点。 大姐跪在灵堂前谢礼,没人的时候就忍不住的笑,当初她坐月子,生了孩子不久的时候,老太太连鸡汤都没有给一碗。 四太太来看女儿,家里养的捉了一只来,老太太使坏,给炖的里面加了盐,咸的人不敢多吃一口。 端下去了,老太太足足的吃了三天。 亲孙子的尿布都不碰,好似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大姐喊着大姐夫烧水,自己寒冬腊月里面起来洗的。 孩子满月的时候,她营养不良,没有奶水还一只拉肚子,婆婆问都不问一声,满月礼之后她去送客,回来就晕倒了,婆婆插着腰站在她跟前,对着邻居说是她装可怜呢。 老太婆没有抱过一天的孙子,孩子小的时候,大姐都是自己带着的,有事儿实在是走不开了,给老太婆看半天,孩子回来差点都丢了,她找到晚上,才在两条街外头的空院子里看到了孩子。 婆媳是愁人,大姐跟她婆婆是血海深仇,月子里面的苦,大姐记着一辈子。 大姐夫在那里哀哀戚戚的哭,她瞧着有意思,晚上守灵的时候,忍不住问,“你哭什么呢?” 大姐夫很是诧异的看着她,亲妈没了,不应该是哭吗? 大姐夜深人静,胆子也变得大了,她太需要跟丈夫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苦了。 因为觉得丈夫会心疼自己,觉得自己对着丈夫一直尽心尽力,所以期望着丈夫对自己有一些关爱跟包容,所以大姐才说,说婆婆的不好,给自己的委屈。 谁想得到大姐夫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孝子,一脚踢翻了火盆,火盆里面的纸星子打在大姐的手上,一直烧到她的心口。 大姐夫猩红的眼,恶狠狠的指着她,“恶妇,我就知道你背着我虐待我母亲,不然,何至于,早早的就去了。” “还有你那个三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一直撺掇你离婚,娼妇。” “我往日里竟然看错了你,家门不幸,要你这样的毒妇进了门。” 一声声的指责,大姐只觉得站立不住,她万万没有想到,丈夫是这样的反应。 这许多年了,她在家里面做牛做马,家里一日一日的败落,她一个人支撑着,不管大姐夫多晚回来,她总是热汤热水的给他吃着。 哪怕就是一分钱拿不回来,在外面瞎转,可是她一句嫌弃的话都没说过,这是自己丈夫,新婚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所有山盟海誓的丈夫。 不知道今日,怎么就变得面目可憎了呢? 她的手上都是口子,粗糙的不敢去穿丝衣,可是这许多年了,丈夫依然是风流倜傥的,手依然是那么细长白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己成了个洗衣妇,丈夫还是当年的公子哥,她总是不忍心让他吃苦,可是谁知道,到头来的话,让她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寒。 浑身都是带着颤抖的,冻成了一个冷疙瘩一样的,“你扪心自问,我何曾去虐待过她。” 大姐夫袖子一甩,眼睛里面也全是失望,他是个极为单纯的人,“非要逼着我说出来,一点的体面也不给你留着不是?” 大姐夫早就想说了,只是灵堂还 分卷阅读8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没有撤下来,他不好多说什么,总要等着母亲安安稳稳的走了,才会算账的。 可是没想到大姐先沉不住气了,竟然倒打一耙,在那里说起来母亲的不好来。 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说大姐的不好,包括那一日下午对着婆婆动手。 大姐嘴唇惨白着,原以为婆婆没了,自己熬出来头,下午还高高兴兴的回娘家去给禧姐儿打电话报喜。 结果没想到,丈夫对自己意见这么大,在丈夫看来,这是杀母之仇啊,把婆婆的死,归结在那日下午跟自己动手上了。 大姐只看着丈夫问,“我若是虐待她,就不该给她吸鸦片,让她烟瘾犯了撞墙死了去。就不该给她做饭吃,让她抽了这么多年大烟还有个好身子。也不该给她做暖暖的棉衣穿,我自己穿着破棉袄洗衣服冻得年年骨头疼。” 她咬碎了一口牙啊,扑上去厮打丈夫,“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说我虐待你母亲,若不是我,你们家里,早就从公爹死的那一年就饿死了。” 最后一句话,大姐夫极为伤自尊,且极为没面子,一把推开了她,不管儿子是不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拦着,一脚踢在大姐的心口窝上。 倒豆子一样的说出来,大姐夫整日里不在家,他能知道什么呢? 他知道的,都是院子里的隔壁寡妇跟他说的,寡妇是个坏寡妇,天生的风流,天生的见不得人好。 看不惯大姐儿大家闺秀一样的做派,大姐做事情跟那家的人一样,极为方正的,知道院子里的是一个风流寡妇,所以说是从不来往,家里的孩子绝不要她的一点吃的。 寡妇怀恨在心,她本来就是个破烂货,先是勾了大姐夫去床上,又去平日里说着大姐的坏话,现在大姐婆婆死了,她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了,只管着去说那下午大姐跟婆婆的冲突。 明明是大姐婆婆动手打的,她睁着眼说瞎话,只说是大姐跟婆婆厮扯,大姐夫想着那次之后,母亲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就信以为真了,一直等着质问大姐呢。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寡妇不是个好东西,寡妇只从窗户里面瞧,听着大姐在那里哭,自己对着镜子抿着嘴笑,大姐闺秀,多威风的旗人家里的少奶奶啊,沦落到这一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姐已经是成了一个疙瘩了,她万万没想到,等着自己的是这个,心口疼的不能喘气,只能丝丝拉拉的。 大姐夫恶狠狠的说是要离婚,明儿一早就去找族长去,就此扬长而去,去了寡妇的屋子里面。 寡妇只喜得不行,早就看好了大姐手上的金镯子了,大姐结婚的时候嫁妆,拢共就只有这么一个贴身的了,平日里绝不摘下来的。 大姐夫竟然成了中山狼,寡妇嘴巴甜又爱体贴,哄得他一早就去了屋子里,撸下来大姐手上的金镯子,丝毫不顾惜大姐手上的那一层皮。 大姐昨晚上冷眼看着他去了寡妇的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邻居家里的老太太听见了,给她端着水,看着她一脸的为难,“先前我看着不对劲,只是不敢跟你说,闺女,你别怪我。” 院子里大家都知道,只是看着大姐这样的女子,谁忍心说呢,这么能干吃苦的人,谁忍心告诉她不值得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苦人家里面的腌臜事儿,从不比富贵人家的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姐疼了一晚上,暑天里面又是热得很,她天不亮,就喊着儿子起来了,“去,到你外祖家里去,就说来接我家去。” 她不敢动,胸口一片都已经紫黑了,天儿也闷热,她气的发了疯,又大喜大悲,只觉得不好。 现如今儿子不在跟前,大姐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抢了她的东西去,她疼的发不出声音来,大姐夫抢的时候,带累的她到了地上,她竟然爬不起来了。 闷了一晚上的雨,终究是下来了,大姐屋子里面门开着,雨倾盆一样的下,灌水一样的进了屋子,大姐躺在地上起不来,身子底下都是雨水。 混合着地上的纸灰,大姐只成了一个泥人一样的,邻居都在屋子里面避雨,竟然没有一个发现她的动静的。 外甥到了外祖家里,倒豆子一样的就说了,拉着四爷就走,四爷一听,这还了得。 自己鞋子没穿就去,四太太不放心,“刘妈,刘妈,你跟着去,赶紧的。” 她也要出门,只是还没穿戴好,喊着刘妈赶紧的去,她还要梳洗头发,想着再去顾上一辆青布小轿子,体体面面的接了女儿家里来住,好早早的脱离了那苦海去。 “昨晚上我还做梦,梦着大姐儿在河里面飘着一晚上呢,只以为不好,现如今看着,好事呢。” “是了,太太,做梦都是反着来的,梦里面哭,现世里面都是好事呢?你看看,今日里不就是了,大姑爷要离婚呢,是好事一件。” 刘妈喜滋滋的就跟在四爷后面去了,外甥走了,不知道后面还有抢镯子那一出,到底是儿子,大姐也不曾对着他说自己胸口挨得那一脚有多严重。 ☆、 分卷阅读8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辈子就英勇了一回 结果人到了, 四爷进门一看, 一只脚还在门口那里,这个一辈子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人, 冒着雨来了,是宁愿自己在外面淋着雨, 也不肯再去屋子里面看一眼啊。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刘妈自己不害怕, 她抱着大姐儿哭的跟什么一样。 四太太迟来的那一顶青布小轿子, 人家不愿意拉死人, 大姐身上脏的跟什么一样。 四爷自己亲自拉着板儿车, 四太太撑着伞,刘妈抱着小外甥, 就此回了家。 回家了,四爷不敢拉着人进门,老爷子看了,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想着密而发丧, 结果老爷子撑着伞, 自己拄着拐杖, “我就知道要出事, 要出事儿住啊。” 四太太给女儿擦洗干净了,止不住的哭,“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做了什么孽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好好的女儿,嫁进去的时候, 没有一个说不好的,到头来熬死了那老婆子,竟然一天好日子都没有啊。” 椎心泣血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也承受不住了,他僵直的腿,坐不下也躺不住,只站在屋子里不肯离开,看着大姐儿青白的脸,只觉得胸口闷得跟石头一样,密密麻麻的往里面塞,心里成了一口井,没有一点水,只有茅草铺天盖地的长。 “小成,你来说。” 小成自己抹着眼泪,“昨晚上我在外头做饭,里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 “大概就是说的我妈对奶奶不好,为着这一件事儿,等着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爸爸要打人,我抱着他的腿,到底是给了妈一脚。” “我扶着妈起来到床上去了,爸就出去了,我不知道妈病的厉害,就此睡过去了,等着早上的时候,妈脸色不好,要我来家里,让人接她去。” 孩子才多大一点啊,大姐好容易有了的儿子,四太太看着他,只跟心肝儿肉一般的。 “那畜生,那畜生啊——” 四太太还不知道里面有寡妇的事儿,四爷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一家子,都是老实到底的人,只有老爷子有血腥,立时就拄着拐杖要走,去找大姐夫去。 只是没到门口,人就摔在地上去了。 四爷浑浑噩噩的,四太太哭的像是天塌了,“那胸口上,都发黑了,我的大姐儿,吃了什么苦啊,我就不该生了你下来,让你平白无故遭一辈子的罪。” 里面哭成了一团,四爷只觉得头疼的不行,浑浑噩噩的出了院子,下了暴雨,路上都是泥巴,他在泥地里面崴泥了一样的。 郎大爷不由得降下来车窗,他是刚买了新汽车,自己新奇的不得了,因此出来溜一圈。 很是惊奇的看着四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是?这摔了多少个跟头啊,赶紧的,上车来。” 郎大爷一如既往的热情,一如既往地对着朋友们好,他是个极为阔绰的人,那祯禧小时候那家没钱请老师开蒙,就是托着郎大爷的福气,到郎家的私学里面去开蒙的。 这些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个阔绰的人,四爷不知道该怎么说,被他拉着上了车,不好意思弄脏了人家的新汽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郎大爷一点也不心疼,不在乎这些的,“坐,只管坐,赶紧的。” 回家喊管家,“找我的衣服来换上,不是刚做了的新衣裳,再有烫酒来喝,要牛栏山的,天儿可真冷了。” 郎大爷爱喝酒,爱吃肉,爱谈佛经。 更爱的,是做善事,并且是丝毫不心疼,就跟散的银子不是自己家里的一样。 “您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了吧?” “只要是您跟我说,我要是能帮得上的,是我的福气呢。” 四爷瞧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傻人有傻福,拿着酒杯端到嘴边,到底是没说,这事儿,没法说。 闷着头喝酒,牛栏山的酒烈的很。 郎大爷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只陪着他喝酒,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去追问了。 四爷后来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喝的摇摇晃晃的起来,“让您看笑话了,衣服等着洗好了给您送过来,您别嫌弃。我还有事儿,多谢您收留我,告辞了。” 就是这样妥帖的一个人,无论是多大的悲痛,都是带着礼儿的人。 郎大爷摆摆手,“只管拿去穿去,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呢,能穿我的衣服,是瞧得起我。” 如此爽利的话儿,如此心地开阔的人,四爷眼眶发热,走在街头上,太阳又出来了,雨后的那一点儿寒凉都没有了。 他摸了摸脑袋,觉得大老爷们一个项上人头,不是当摆设的,到了大姐的大杂院里边。 不敢进去,不敢进去啊,那就是地狱一样的,脚像是黏住了。 可是他必须要进去,里面有大姐的遗物呢。 在院子外面天人交际的,没成想倒是里面有人,他撞破了天机。 分卷阅读8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院子里的老太太昨晚上去看了大姐,知道是什么事儿,只是没想到大姐就此没了,她知道事情大了,不敢声张,这是出了人命的事儿。 只是看不顺眼小寡妇,只觉得这小寡妇阴毒的很, 一句句的声讨,想着把她赶走,这样的邻居,大家不耻。 四爷听得真真儿的,也不知道怎么进了院子,看着那寡妇在那里骂架,手指着老太太的时候,金镯子烫的他眼睛疼,这是大姐儿的嫁妆,当年四太太的一对儿金镯子给重新融了,大姐儿一个,二姐儿一个。 不知道谁家的斧头在地上,他不知道怎么地就摸起来,对着大姐夫就砍过去了,一刀在胳膊上,大姐夫满院子的跑。 一院子的人都进了屋子,大姐夫要进屋子,小寡妇吓得关了门。 四爷恨得红了脸,“你个畜生,就在屋子里,你不去拉一把大姐儿,她为着你吃多少苦,你一点儿的良心都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你只管在屋子里面,畜生。” 四爷只恨一个,你不喜她,你只管远着她就是了,要离婚就离婚,你为何要去折磨她,去糟践她呢。 一想到大姐儿躺在地上,他死都不能闭眼啊。 ☆、瞒天过海 四爷到底是年纪大了, 比不上年轻力壮的女婿, 女婿也到底是求生欲强的很,往大街上跑去了, 界面上有巡警,俗称“臭巡脚。” 穷苦人家的两种出路, 一种不识字的去拉车去了, 再有一种认识几个字儿的, 但是又不能去当官儿的, 就只能去当一个月六块钱的巡警了, 那一双大皮鞋, 夏天热的像是在里面游船一样的,冬天像是冷的跟个铁皮似的, 专门在界面上维持治安,俗称和稀泥的。 大姐夫先前是绝对不招惹这么一帮人的,他平日里在街上混的,看了这帮人都是一百个不耐烦, 管的真够宽的。 今儿只当做是救星一样的, 巡警一看四爷拿着刀, 立时的刺刀就拿起来了。 吵吵闹闹的, 四爷只能是放下来了刀,给人扭送到跟前。 “干什么的?这多大的仇啊?” “这是我老泰山。” “吼,那就更不应该了, 不为着别的,不得为着你们家姑奶奶想想吗?小两口子的事儿, 不值当您动手的啊。” 巡警是擅长做面儿汤的,一向秉承着一个原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家和和乐乐的,两只眼睛体面的睁开却有模糊的看不清这世道,这才是巡警该做的事儿呢。 四爷见着人一多,也回了一下神,他平日里虽然是怕事儿,但是遇到事儿了,绝对不是缩头乌龟的人,但是他是个老实人不是,想着开口说,但是说不过巡警的嘴。 巡警一听是翁婿,那就笑呵呵的想着把人送走得了,把周边的人赶着走,结果有人看不过眼。 竹竿是冷哼一声,他是刚从黄掌柜的茶馆里面出来,天儿热,去喝了一碗凉茶,结果看着外面吵闹的慌,出来一看,瞧着别人不好的事儿,他就跟打鸡血了一样。 “怎么茬儿这是,就知道糊弄汤儿事。谁也不许走,都给我带走。” 方墩笑眯眯的,他胸口里面总是沉颠颠的,拿着四面八方来的钱,从而一只手总是伸进去,时常抚摸着钱袋子。 进了衙门的,能有什么好处的,吃官司的人,这两个人就喜欢管这样的事儿,不死也要脱层皮。 平常老百姓,就是商户,都不敢招惹的,也是奇怪了,大清都没了,这么两块料子怎么就能继续威风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清在的时候,是一条好狗,大清没了,依然是一条好狗,时时刻刻油光水亮的,到街面上肆意的咬人,也没个人下毒,给两条狗毒死的。 四爷自己甩开袖子,掸开竹竿的手,“您松开,不劳驾您,我自己走。” 竹竿在后面吊着眼睛笑,“四爷,您行,您可真行。” 到这时候了还最硬,真是老八旗啊,但是进了这衙门口,不死也要脱层皮的,顶好是拿钱来,不然里面辣椒水虎皮凳,多少的好东西等着呢。 等着黄掌柜的喊了伙计去报信,四太太急的跟什么一样的,“他惹下来多大的祸事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这么大年纪了,进去多大的苦头,他受得了?” 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家里大姐儿还在家里呢,总得发丧吧,老爷子又病了,四爷又出了事儿。 家里竟然没有一个顶梁柱,三姨娘陪着她伺候着,“太太,您看看,是不是跟三小姐说一声。” 她不好直接说要冯二爷帮忙,只说是跟那祯禧说一声。 四太太只是不说话,三姐儿是寄人篱下,这怎么好去难为一个孩子,娘家的事儿,又没有结婚,她只怕是说多了,给三姐儿招人嫌。 她不肯说,只是叫人喊了富贵来,这是家里头立得起来的娘家人 分卷阅读9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 富贵到底是在街面上行走的人,他已经是个极为漂亮的小伙子了,平日里在茶馆里面揽活儿,茶馆就是个大杂烩一样的,您要干什么,只管去茶馆里面,什么样的需求都能给您满足了,裱糊匠、泥瓦匠再有各项买卖的,都在茶馆里面。 富贵打小就是个极为体贴的人,说话做事极为的和气,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佼佼者,说媒的人只怕是他不松口呢。 “姨妈,您给我安排就是了,保管您放心。大姐儿生前吃了不少的苦,现如今没了,咱们得好好的操办一场,您说是不是?” 早先的人,死了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儿,不跟现在的人一般,死了就是死了。丧家要死命的花钱,一点不惜力气与金钱讲究排场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头车我先去帮您安排好了,再有就是接三,用得着的车轿骡马、墩箱灵人、引魂幡、灵花伍的,您都一应放心的交给我了,我认识裱糊匠,给的价格都是极为厚道的,东西也是用心的。” 人死了,先跟纸打关系,许许多多的烧活儿,大姐儿算得上是横死了,一七糊楼库、金山银山,尺头元宝,五七的伞,一直到六十天的桥船,还有金童玉女,衣裳鞋袜,就连古玩陈设都少不了。 满人家里,讲究的就是这个,人死如人生,富贵知道四太太的意思,大姐儿生前受苦,死后她是侵家荡产也要给大姐儿办的体体面面的了。 四太太只一一的点头,“那四爷那里——” “那两块料子,图的就是钱罢了,姨妈,您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软的,给他们也就打发了,少了看不上眼,我这里攒了五十块,给您一并添上去。” 四太太只眼睛里面含着泪花,自己起来收拾了细软,家里也有一些进项,她现如今,是只想着四爷能出来了,女儿要走,在娘家不能停灵多日,怕他赶不上。 三姨娘回了屋子,狠了狠心,拿出来攒着的钱,一共是二十块,“你爸爸好了,你才能好呢,供着你吃穿上学,都是你爸爸的功劳,到时候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无论四爷对着她是什么样儿的,她对着女儿,从来只说是四爷的好。 拼凑出来了两百块,富贵就急匆匆的去打点去了,竹竿跟方墩就一直等着呢,他们就是榨干了你,不仅仅是四爷在里面,大姐夫在里面,只觉得胳膊都废了,天儿热的不行,半天的功夫,苍蝇就围着伤口那里来回的转,不定明儿就生蛆了,四爷那一刀,冲着的是要命去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祯禧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乱子,二爷去了南边做生意去了,她只自己在家里上学,回家了写作业,再去陪着姨妈吃饭。 老太太没有女儿,对着她视若亲女的,她想的长远,对着那祯禧好,一个是当女儿疼的,再一个对着儿媳妇好,这绝对不是吃亏的事儿,不像是有的人,对着儿媳妇好一点,就跟是吃亏了一般的。 她举着筷子,心里面想着一会儿打电话问问大姐如何了,想来是轻快了很多,日子很是有奔头呢。 那么小的一个人,她拿着筷子,向来是比划在筷子头那里的,老人常说的,女儿家筷子拿的远,找婆家嫁的远,老太太这才发现,老话儿果真是真的。 笑眯眯的指给老爷子看,两个人笑咪咪的,那祯禧这才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姨妈面前不能说自己想家了,对着你这么好,再想家也是不能说的。 “姨妈,我今儿不饿呢。” “吃一口,晚上的时候给你煮饽饽吃。” 那祯禧点点头,匆匆吃几口,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屋子里面去了,要给四太太打电话。 “家里都好?” “好,你那边可好?” “都好,姨妈今晚上肩窝吃的少,又怕我学业重,让人每晚上变着花样的做吃食,睡前要再吃一顿。” 四太太心里这才痛快了一点,家里事事不顺心,她愿意跟那祯禧说话,听一些好事儿。 她是处处瞒着,只是那祯禧挂了电话,眼泪就下来了,家里肯定是出事了。 四太太不要她知道,她明白,她装作不知道。 可是心里是长了草的,她想着自己得回去一趟,盘算着假期,马上就是考试了,考完就是暑假,回家去。 ☆、回家 富贵去打点, 万万没想到竹竿儿心这么黑, 他记恨着四爷先前跟佟二爷的事儿呢。 早先在茶馆里头,旗人的老爷们那时候还是爷呢, 为着帮着黄掌柜的伸张公道正义,每次这两块料子来的时候, 帮着说几句, 因此早就被记恨上了。 竹竿拎着钱袋子, 都是纸票子, 鼓囊囊的给四爷看, “瞧瞧, 您家里外甥送来的,这家底儿也蛮厚实的, 我瞧着啊,还是能榨出来的一些东西的。” “听说您家里上海有一位有钱的亲家,我要是您啊,做梦都是笑着的, 您说说, 您怎么就 分卷阅读9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知道用呢。” 暗示, 一再的暗示, 您家里还有钱,还有后路啊,我就得逼着您一步步的到了悬崖跟上去, 多早晚你们家破人亡了,多早晚我就给你放出去, 让您团圆去。 四爷气的手哆嗦,只觉得无奈,他不得不想起来大清的好来,无论人家怎么骂大清,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人。 “你们两只臭虫,这都是民国了,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干,你们怎么敢?” 竹竿瘦瘦高高的,笑起来就跟竹子一样摇曳,无论是刮着哪一阵的风,不管他的事儿,东风来了他就随着风走,西风来了他就换个方向。 竹竿一脚给他踢了门,“老不死的,尽管骂。” 跟胖墩相视一笑,“咱们哥俩啊,可真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胖墩笑眯眯的,“可不就是了,咱们有福气的很,流水的政府,铁打的财神啊。” 那祯禧考完试,还没等开口,老太太本就是极为善解人意的,人家的女孩儿,在这里陪着自己,平日里她疼的跟眼珠子一样,再不能拦着人家不能回家去的。 “你只管着照顾好自己,吃的用的尽管带着去,不能亏欠了自己,让祥嫂陪着你一起,再有刘小锅家里的帮着你前后张罗。” 那祯禧心里面感动,“什么都好,就是一个,舍不得姨妈。” 老太太心里面高兴,就知道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再好不过的孩子了,摸着她的头,舍不得人走。 自己用手比量了一下,刚来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又长高了一些,这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那早些回来,陪着我可好?” 那祯禧点点头,“先去陪了奶奶,再回来陪您,等着我回来要是秋天了,您记得给我置办新衣裳去。” 老太太笑的抚掌,“置办,置办,怎么也不会忘了你的,我们禧姐儿多俊俏的姑娘,合该是好好打扮的。” 两个人说着话儿,老太太只喜欢的她不行,禧姐儿嘴巴甜,性子又是懂得和软的,柔和而不失去方正,老太太爱惜她,心里面还带着一份敬意的。 又前后亲自看了礼物,每每去了,她虽然是人不到,但是土仪从没少过一点儿的。 那祯禧瞧见了,对着老太太说,“姨妈帮衬我们家许多,我知道姨妈是为着贴补我们家里呢,我厚着脸皮收着,姨妈是我的亲姨妈。” 又开始灌迷魂汤了,老太太吃这一个,她性子硬气,一辈子是吃软的。 她急匆匆的出门,刘小锅家里的忙前忙后,她们家男人是跟着二爷的,她当然也跟刘小锅一样,是个利索再不能利索的人,明白不能再明白的人。 伺候好了,这是自己一辈子的事儿,务必要二爷放心才是呢。 于是车马停顿,全都向着刘小锅靠齐,再没有比这个更合拍的夫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祯禧前脚出门,后脚冯大爷就进门了,他自从回国以后,就直接去公司里面了,留学归来的年轻人,大有可为,迫不及待的要展示一下自己了。 “今儿家里头有客人?” 看着那祯禧的车子出来,很是纳闷了,这么一大早,哪里来的客人呢。 司机倒是清楚的很,“是禧姐儿,北平那家的亲戚,二爷的未婚妻。” 冯大爷一边听着,一边朝着后面看,只看到车子交错的时候,车窗下来一半的时候,那圆润白皙的下巴,跟半搭在车窗上的手,一双手白嫩修长,大少爷一愣。 女人家的手,大多是圆润的,带着尖尖的指甲,上面涂着五颜六色的色彩,带着似有似无的香味。 跟二爷极为相似的脸,带着细微的表情,这样的手,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脾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经意的回眼,问司机,“喔,二爷的未婚妻吗?” 司机不敢说话了,并没有人告诉他是二爷的未婚妻,可是宅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从镜子里面看大爷,“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二爷去北平亲自接来的,老太太养在身边的。” “来了多久了?” “您回来没多久,您之后一直在公司里面,平日里大概是不凑巧,禧姐儿上学去了。” 大爷有自己的房子,并不住在家里面,为着自己办公方便的,他有时候也回家,只是都是白日里,那祯禧都在学校里面罢了。 老太太见他忙,也不曾多说什么,这是老二的未婚妻,跟老大说了也是白搭。 冯大爷留学多年,并不曾沾染上一些脂粉气,倒是很秉持自身,而且又比国内的男子,多着几分洋气跟浪漫,是有一点表面上的绅士的人。 冯二爷的大哥,也不是个一般人啊。 他自己笑了笑,只管着去跟老太太请安,没进门就觉得头疼了。 进门第一件事,“身子见轻巧了,早就说过搬回来住,左不过每日里就是多跑一些路罢了,家里样样都是好的,只是你觉得不好罢了。” 分卷阅读9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这是为着他不肯回家住,老太太心里面不高兴。 大爷只站在她跟前陪着笑,他多年没有尽孝,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跟母亲闹气呢,只是要回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回来倒是觉得不方便了。 所以只管着笑,只管着赔礼,不曾松口。 “若是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早点陪着你,能看顾扶持一下,我也能放心许多呢。” 这是为着他不结婚,心里面着了急,这么大的年纪了,长子长孙都没出来。 ☆、威风凛凛的禧姐儿 大爷最会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活儿, 声色不动跟二爷如出一辙, “听说近来北地里的名票来搭戏台子,一唱一个月呢, 一票难求,母亲爱这个, 我让人送了票来给您。” 老太太少不得问几句哪几位名票了, 又很是可惜了, “禧姐儿不在, 不然的话跟着我一起去, 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她虽然是小孩子家家的,但是也说是戏装好看呢。” 大爷没看见她的正脸, 这看着那一双手了,穿着戏装,只怕是撑不起来的,他以为很瘦。 “表妹是吧?” 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疏忽了, “瞧我, 竟然忘记你们不认识了, 禧姐儿是旧亲那家的女孩儿, 现如今到我们这里求学,住在家里陪着我呢,你们两个天南海北的跑, 我只恨自己没有女儿命。” 大爷就更不敢说什么呢,只是陪着笑, 两个儿子都是大孝子,母亲面前即使不高兴了,也是极为婉转的表达一下,能陪着母亲的时候,总是想着彩衣娱亲的。 从老太太屋子里面出来,有几日的空闲,在家里住,陪着母亲看戏去,不然人家老太太出门看戏,都是大小儿媳妇丫头在跟前陪着逗趣伺候,老太太光秃秃一个人,想来回来饶不了两个儿子。 只会屋子里读书,记着家里头父亲有藏书《山海经图鉴》,去翻看的时候,仆人只是笑着说,“您来晚了,这书禧姐儿带走了,她爱看这些志怪,晚上都要翻看一下呢。” 又似乎是笑的不行了,“明明是怕的不行,晚上起来都害怕的,还是爱看这些,有一晚上竟然吓得半夜里喊人来呢,实在是越想越害怕,着迷了。” 是的,规矩人家里出来的禧姐儿爱看志怪,离经叛道一样的,表面上方正斯文,极为妥帖放心,可是背地里怕鬼,半夜里起夜都要思量半天,鼓足了勇气才起来。 一个爱读书的人怕鬼,一个没做过亏心事的人怕鬼,就是大爷听了也是要笑的,摇摇头,“我再去找别的看,不用管我,自去忙吧。” 想着这丫头,爱听戏却又封建怕鬼,什么年头了,竟然有人怕鬼的,留洋回来的冯大爷,微微带着一点看笑话的意思。 被人数落一通的那祯禧还不曾到家呢,她想着先去看一下大姐儿,只带着刘小锅家里的,祥嫂带着辎重先去了那家。 那祯禧走的时候,穿的是旗装,极为精致满头花萃的旗人家里精养的小姐,带着北地里的气质在里头,一举一动极为重规矩,说话做事也妥帖,就跟大姐儿一样的。 那家教养出来的三个姐妹,从大姐开始便是重规矩的人,上有尊长,下体弟妹,办事自有一套章法,放在宗亲族老面前,没有一个说出来不好的。 只是她进了院子,看着大姐房门是大开的,扭过头来,“您在这里等着,我问一声去,开着门想来是走不远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小锅家里的自去找去,那祯禧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树,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尖,因为是外出怕蚊虫叮咬了,穿的都是长衣长裤的雪纺料子,极为时髦跟新鲜,新女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跟画报儿上的一样。 她不经意的再去顺着门看大姐的屋子,心里面不由的有一些不好,凝神想着,就看到门口走进来的寡妇,寡妇闲不住,穿着高开叉的旗袍,领口那里还开着几个扣子。 手里面提着一个布口袋,里面放着是小米,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风流了一场,哪个野男人偷了家里的粮食给她。 一时之间没认出来那祯禧,只瞧着是个摩登女郎,在北平里,都没有人穿的这么靓丽的,“您找哪位啊?” 见了人,总是忍不住搔首弄姿的,尤其是见了年轻漂亮的,忍不住抬手去弄头发,那祯禧只觉得刺了自己的眼。 那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只有一对儿,四太太给了前头大姐二姐,她没有,四太太还说了攒几两金子,到时候照着打一个一模一样的。 金镯子那么多,可是四太太的那一对儿上面是百福的,早先是御赐的,四太太的祖父曾官至三品大员,御赐得来的,后来祖母给了四太太当嫁妆,市面上从没见过。 她眯起来眼睛,走到寡妇跟前,“您这是哪儿来的?” 寡妇自己得意,她看了一眼那祯禧的手腕,上面什么也没有,得意的举起来,心想自己果真是要对了,这镯子是个好东西,“管我是哪儿来的,这天 分卷阅读9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底下独一份儿,您要是想要啊,出个价格,合我心意了,就给过手。” 那祯禧忽的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自己一把拽住了寡妇的手,“这是我大姐的对不对?” 她素日里想的多,且对于世情人故很是犀利了,冯二爷看她是单纯,还是一团的孩子气,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只看得到良善的一面。 当初闹拳乱,她能看到是农民过不下去了,而不是四太太说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孩子有悲天悯人之心。 然而大道至简,她看东西总是一眼到底,看的犀利,那家老爷子清楚的很,所以她若是独自行走市面上,并不曾担心过,这孩子,合该是一个男孩子的。 去繁就简,那祯禧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从寡妇的作态跟穿衣打扮作风,再看她的语气神色,不由得红了眼,“还给我,这是大姐的,是不是我姐夫给你的。” 这是她能猜到的,大姐就是穷死也不会卖的,能到寡妇手里面,只能是姐夫抢了去,大姐遇了害。 心里面忽然就酸的不能自已,她不能想象大姐出了事儿。跟寡妇扭打起来了,寡妇力气大,但是那祯禧的尖皮鞋不是光看着好看的。 她喜欢穿尖皮鞋,踢在人的腿上的时候,断了一样的疼,等着刘小锅家里的来,就看着那祯禧骑在寡妇身上,打架的时候,旗袍是打不过裤子的。 她一只手拽着金镯子撸下来,不管那金镯子小了,给寡妇的手撸下来一层皮,只是想着不是你的,你就不该戴着。 寡妇是个纸样子,怕疼怕吃苦,只哀嚎自己的手,那祯禧瞧着她贼眉鼠眼的看着,只气的起来,“去,喊警察来,就说偷盗,来了我有重赏。” 刘小锅家里的只把寡妇扭起来了,才去喊了界面上的巡警来,巡警要和稀泥,一看是这个地儿的,脑门子一热。 “三小姐,您是刚回来,还不清楚呢,就是为着这个事儿,四爷还没出来呢,您就听我一句劝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您要是气不过,背地里打一顿就是了,可是真不能为着这个去报官,那都是吃人的啊,里面颠倒黑白是非,没有银子出不来的啊。” 巡警小声的劝着,这些道理只说的苦口婆心,最近界面上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也是要挨骂的,还要扣工资,一个月六块钱的工资,抛了伙食费三块半,再有人情世故的,给家里老婆孩子的,也就是两块钱了。 那祯禧眼睛里面含着泪,“谢谢您了,劳烦您受累,可是我万不能饶了他们一对。” 咬着牙根子疼啊,家里也不回了,她自己狞笑着看着寡妇,“我大姐怎么死的,我必定要你血债血偿,你跟那畜生,我必不能放过你。” 大街上,她一点也不忌讳,声声控诉,这点儿,比四爷强多了,到底是读过的书多,见得新理论多。 你官府颠倒黑白,警察搬弄是非,这都没错,她看好了寡妇无人庇佑,不说是谋杀,只说是偷盗。 警察局原不想管这样的破事,出警一次茶水钱都没有,这事儿都是巡警管的,只是刘小锅家里的钱甩出来,警察就好似是成了一个任人差遣的保镖队伍一样的,只管领着人去了,立时就给寡妇拿住了。 寡妇自己声声喊冤,“这就是我的啊,你们警察管天管地,可是管不住妓女的嫖资吧。” “这是她男人给我的嫖资,我顶多是有伤风化,可是这世道,总不能不让窑子里面的活了是吧?这是人家给我的,我不偷不抢,您要是去理论,找我干什么?” 给自己洗的一清二白的,只说是去找大姐夫,自己死活不承认的。 那祯禧就冷笑,“我说,真是偷盗,偷盗金子。” 她就是咬死了是偷盗,寡妇自己去偷的,趁着大姐病倒在床上的时候,去偷盗的。 警察局当然给办了,寡妇恨得眼泪都出来了,没系扣子的旗袍彻底散开了,白色的肉都漏出来了,上面带着一些不雅观的印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祯禧立时就给她送进去了,再嘱咐警察局的人,送上一个荷包,“她与我有血海深仇,希望您多多照顾。” 警察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你要他们去做好事,那比登天还难,可是你要他们去做一些糟践人的事儿,不得人心的事儿,那是顺手的事儿了。 刘小锅家里的看的咋舌,这禧姐儿自从来了以后,大家伙儿只看着是个和气至极的人,对人总是宽和有礼,谦虚谨慎的让让大家伙儿都极为愿意跟她相处。 可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女孩儿,还是一个女孩儿,翻来覆去的竟然有如此手段,不由得刮目相看,心里面不由得敬重几分。 这里的事儿,她是自去跟二爷说的,二爷也才知道这样的事情,晚上接到的电话,挂了电话就微微笑,要用钱只管用就是了,不怕你花钱,就怕你花钱了事儿没办到。 刘小锅原以为他动怒,那家这样的事儿,是极为不体面的,正儿八经的姑奶奶,最后是这么没了的,且出事了,竟然没有一个拿得出 分卷阅读9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手来的。 冯二爷也不是不嫌弃的,对着那家,他一开始是为了母亲,为了婚约,再后来,是为了禧姐儿,如今看来,那家的那点子灵气,大概都是在禧姐儿身上了。 他商场上打拼杀伐果断,要的可不是一个贤内助,只知道生儿育女的贤内助,关键时刻他要是倒下来了,背后不能有个糊涂虫,他不行的时候,也是想着家里的太太,能拉自己一把的。 “再给打钱去,这事儿不要管,只看禧姐儿怎么办。” 刘小锅连夜汇款去,给自己家里的嘱咐好了,“当心伺候着,万不能伤了三小姐,二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事儿一个办不好,总有你我的挂落吃。” 冯二爷读孙子兵法不下千遍,后又就读于军校,虽说不是军人,可是军法治家娴熟于心,做派很是不一般的。他一举一动都是合乎规矩的,为人极为果断。 古玩圈子里面他混的最多,不少人背地里都看不好他,到底是年轻人,太过于自负了。 二爷听了只是笑一笑,从不放在心上,不知道什么叫自负,说他自负,不过是看他身价而已。 他早就知道家里是大哥继承的,论起来分家产,他也是分不了多少,兄弟是仇人,在家产上自然是这样的,所以不得不早做打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是做舶来品的,他不可插手,最后进军古玩业,这里面的利润,不可言说。 现如今大爷回来了,一心一意要做商场,做一个大型的百货公司,里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 先祖下南洋回来以后,做的是对口贸易,货品交换的,大哥现如今这么做,把中西精品归结在一起,倒是极好的主意了。 他心里面一点一点的盘算,他也是看好了舶来品,进出口贸易,很是看好欧洲市场了,想着做出口,带着我们的瓷器去出口欧洲,想来利润十分可观。 又合计着中国瓷器可以按照外国的审美进行创作,不如请了专门的师傅来,绘制西洋图案,成立专门的手工艺作坊,一条线生产。 如此想出来的主意,熬了一晚上,不觉得困顿,打了一套拳,刘小锅端着盆子伺候他洗漱,冯二爷只擦擦脸,“汇款了吗?” “昨晚上就汇款了,您放心就是了。” 冯二爷再嘱咐一句,“好好看着,别伤了。” ☆、一更 祥嫂带着人到门口, 只听得里面期期艾艾的, 心里就是一咯噔,原以为是那家的老爷子, 可是若是老爷子去了,那应该给上海冯家递帖子的。 进门才知道, 竟然是那家大姑奶奶, 四太太哭的跟泪人一样的, 并没有亲友亲来, 为着是已经出嫁了的姑娘, 没有在家里办事儿的道理。 只四太太说是请人来念往生咒, 下辈子祈福给女儿投个好胎。 那祯禧进门的时候,四太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引着她到灵堂里来,外甥就一直跪在那里,看着那祯禧来了,膝行到她跟前, 期期艾艾的抱着她的腿哭。 这个外甥, 那祯禧很是疼爱, 小时候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 生怕他营养不够个子不够高,没想到长大了,还没到赚钱养家的年纪, 大姐就去了,一点儿子的福气都没享受到。 她摸着外甥的头, “你妈熬了一辈子,想着哪一天能当婆婆享福,一辈子没等到。”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不忍啊。 怀中稚子,何等的不忍心啊,大姐是何等的不舍气啊,难怪是死不瞑目。 想到这里,那祯禧心里面不断的翻滚,再不去看大姐一眼,“好孩子,你只管在家里住下来就是了。” 那祯禧没上香,只去了后院见老爷子,自从大姐儿出事以后,老爷子便是躺下来了。 那祯禧进门,屋子里面光线昏昏沉沉的,虽然是暑热天气,只老爷子一个人觉得冷,竟然还盖着薄被子。 “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曾经目光澄澈,只需给你看一眼,做了亏心事的大姐夫就不敢再去看第二眼的人,如今目光浑浊,逆着光线仔细看眼前的少女,许久才红了眼,“三姐儿——”。 只喊得那祯禧眼泪都下来了,“爷爷,大姐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爷子这才放声大哭,眼泪湿了鬓角,大姐儿没了,那是他第一个孙女,长子嫡孙老太太心头肉啊。 “你大姐,是被气死的。” 那祯禧拉着老爷子的手,坐在床前,老爷子气色已经不是很好了,往日里昏昏沉沉的只吃药,饭都吃不进去了,今日大概是那祯禧来了,气色竟然好了许多。 四太太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看来公公是家里的脊梁骨,有老人家在,再大的事儿也有人坐镇,心里面有谱儿,不然的话,四爷办事的样子只怕是出蘑菇的。 亲自下了厨房,“我来做,禧姐儿回家了,给她做煮饽饽吃去,老爷子给他做了烙饼,香的很呢。” 活着的人终究是 分卷阅读9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比死了的人要重要的,她就盼着老爷子多吃两口饭。 手上用劲儿都费事,她也是熬了许多天的人了,一直没合眼,眼睛都沤下去了,眼角的皱纹一下子就多的数不清了,她面子上得撑着,其实夜里面都是熬着的。 一圈一圈的给擀面饼,薄薄的跟纸片儿一样的,这是单饼,放进去鏊子上,一会儿就是一张,里面不放油盐,只有面香味儿,这边的人□□饼。 再有各色的小菜杂拌儿卷进去,或者是做了京酱肉丝,配着黄瓜丝葱白,这是能上宴席的大菜呢。 卷起来一张饼,没有小手指那么粗,那祯禧能一气儿吃十个八个的,这么一大家子吃饭,您说费事不费事这么多功夫吧,可是四天太愿意干。 三姨娘只每日里拎着大茶壶,棚子里面的旧亲故友来了,她得去倒茶去,还要煮了面端上去,家里头虽然是不阔绰,但是总得是吃碗面。 满人家的规矩,无论是婚丧喜庆的,都要吃面,有阔绰的人家是面陪着酒菜,没有的就是做了羊肉面来吃,无论是多远的亲戚来了,必是要吃一碗羊肉面,再来两杯莲花白的。 家里亲戚没有通知到,可是竟然有四爷的朋友们来了,三姨娘一看,急忙的到了灶房里面,“太太,来人了,都是四爷的朋友们呢,说是来家里帮忙的,若是有事儿只管着开口就是。” 四太太拿着手里面的擀面杖,忙不迭的去洗手,又拍打了身上的面粉,四爷没白交了一圈的好友。 都是听着泰和茶馆的黄掌柜的说的,都是街面上行走的人,四爷平日里待人和气,谁家有个难处的,就是拉黄包车的找上他了,但凡他兜里面有一个子儿,绝不瞒着你不给的。 因此大家托了黄掌柜的来家里,合着几个极为关切的朋友,来送钱来了。 黄掌柜的认门,先给四太太行礼,“嫂子,我们来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说。” 四太太感激的不知道如何感激,人家但凡是有这么一分儿的心,四太太就想着回报十分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群人烟酒不扰,放下来礼金就走,任凭四太太怎么劝着吃碗面,均是告辞。 四太太捏紧了手里面的荷包,去给老爷子看,里面有两百块,还有带着人名儿的,那祯禧看了一眼,有拉车的凑了几毛的,也是郎大爷这样阔绰的给了一百的,黄掌柜的二十元,都是凑起来想着给四爷拉出来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着老爷子笑了笑,“如此看来,爸爸平日里没白挨骂。” 四爷是个手松的人,为着散漫谁给他借钱都借,谁有难处都帮,自己吃不上了,有要饭的来都要去看看米缸施舍的人,为着这个挨了老爷子多少的骂啊。 老爷子靠着被子上,也要点头微笑的,“是没白挨骂,这群朋友们,真够地道的。” 又对着四太太嘱咐,“钱收下了,条子你好好收起来,多早晚老四出来了,咱们再回请大家,千金难买患难情。” 四太太连连点头,妥帖的给收好了,三姨娘在外面的茶棚子里面倒水,十二个喇嘛一个棚子,十二个和尚一个棚子,再有一个老道带着两位童儿又是一个棚子。 妥帖些的人家,念经并不是只请一棚子的道士或者喇嘛的,都是来一个文武双全,恨不得所有的都给请了来,让去了的人好好的去,活着的人图个心里安慰。 “姨娘,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五小姐帮着烧纸拈香,小声的问三姨娘。 三姨娘擦擦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后院儿,“你三姐回来了,想来你爸爸也快回来了,有你三姐跟老爷子呢,莫怕。” 她不由得想,早先的时候都说是三姐儿占便宜,压着下面的两个妹妹,什么好的都占了。 可是遇上事儿了,指望的还真的就是三姐儿了,别的四小姐整日里没个人影儿,她的五姐儿虽说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没法子比。 三姐儿都能把那寡妇送进去了,她的五姐儿却是只能帮着打一下杂,真到了用的时候,还得看三姐儿的。 这里面,她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可是觉得人啊,你享了多大的福气,老天爷都记得呢,遇上事儿了,还得是享福最多的人来顶上,下面的福气小的,倒是享福了。 就跟现在一样,老爷子不行了,三姐儿顶起来了,下面的妹妹跟弟弟们,只有跟着享福的事儿,至此,三姨娘是打心眼里面服气了。 那祯禧带来的祥嫂只跟着四太太身边,她合该是陪着宽慰四太太的,只是嘱咐刘小锅家里的,“一步不离的跟着禧姐儿,这地儿我们不熟,除了乱子,到时候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二爷只管着给我们打死不论。” 刘小锅家里的听不清屋子里面商量什么,只苦着脸,“您放心吧,就是我给人卖了,也不能不顾着禧姐儿的安慰,二爷一早儿就传话了,务必保重好了,只是不知道里面老爷子是什么主意呢。” 老爷子当然是有主意的,“他们这些人,为的不过是钱罢了,你爸爸 分卷阅读9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给了钱还不能出来,为的就不仅仅是钱了,为的是小人当道,在那里使坏呢。” “想着要我们人财两空,家破人亡才好呢。” 那祯禧皱了皱眉头,“那两只臭虫一样的,大清还在的时候就威风,后来都是民国了,没想到死而不僵,到底是有路子的人。” 而后冷笑一声,抬眸的瞬间,真不像是个女孩儿,“摸清楚了什么路子,他要我家破人亡,我要他尝尝滋味儿才好呢,做人,不能坏了良心不是。” 话止于此,老爷字颔首点头,心里面老怀安慰,这是他的孙女,青出于蓝胜于蓝,家里面的十个八个人摞起来,脑子不如他一个三姐儿。 “去吧,务必小心了。” “您歇着吧爷爷,我请富贵哥帮我。” 她到底是女孩子家,有智谋不能用,还要请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她在外面行走才好呢。 二舅妈听着人来请,只拉着富贵不许走,“多少钱赔进去了,那就是个无底洞,你这次不许去,只管在家里,就说是我病了,实在是走不开。” 她不能让儿子赔进去,那家眼看着要完,大姐儿那么大一个人没了,官差连个说法也没有,只管着颠倒黑白把人抓进去,这是什么世道啊。 富贵怎么能不管呢,他得去,“妈,您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二舅妈再不许他去的,自从佟二爷走了,她好似再也没有以前的威风了,时常担忧许多事儿,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最后的依靠了。 富贵拉开她,也不生气,他不能不说是个孝子了,佟二爷走了,他也可怜二舅妈,“您看看,我一清二白的,咱们家里也是一穷二白的连个老鼠都不进门的,官差能把我看在眼里吗?都不稀得抓我进去,浪费力气还浪费粮食,牢饭还有两个窝窝头不是?” 二舅妈眼珠子一转,琢磨这这话儿确实有道理,官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银子不开眼的人,富贵这样的穷人,还真的是不在他们眼里面的。 就此撒开了手,“去吧,只是想着,你家里还有要吃饭的老母呢。” 富贵这才得了空,听了那祯禧的点子,只觉得好,“禧姐儿,你说的很对,这世道坏,咱们得比世道还要坏才行呢。” 你猜这二人想了个什么点子呢,不得不说禧姐儿是书读的多,富贵觉得这读书人要是坏起来了,保管着你比这个原本就坏的人更来劲,只不过是平日里约束自己,不去使坏下不了手罢了。 那祯禧笑不出来,她宁愿不管这样的事儿,不到她的头上她就是睡死了一样看不见,可是她没了个姐姐啊,她爸爸还给抓进去了,这世道总是想让人戳破了它,然后踩在脚底上,出一口恶气才好呢。 ☆、禧姐儿女英豪 那祯禧是真舍得钱, 她是真的舍得下血本。 富贵提着一盒子的大金鱼儿, 到了衙门那里,只说是上海来的大商人, 要来本地拜访长官的。 传令的先给足了钱,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 传令的当然是径直的去传令了, 这年头的人, 活着不容易, 绝大多数人, 还是能为了两斗米折腰的。 这长官是刚上任的大官儿, 可不是一般的威风呢,兵痞子出身, 一辈子只看得见女人跟钱了。 出门的风头那可真的是不小了,不要巡警开路,觉得不够气派体面。 自去找了会骑马的四名护卫,护卫的衣服都是呢子料的, 上面镶金穗子, 黄澄澄的配着一双过膝的黑靴子, 后面带着白花花的马刺, 肩膀上挎着的是马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这么一个护卫队,那祯禧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样的人, 只怕还不是金子就能打发的完的,怕是好大喜功, 极为爱面子的。 富贵喝了三碗凉茶,才等来这位方大人,方大人回了衙门,听说是上海来的巨贾要见他,登时就感兴趣了。 “我们家先生是南边来的,南边些许的产业,只不过初来乍到,在北地里遇上了一点儿的难事,想着您的名声威赫,是能为我们做主的人,因此特来拜见您。” 方大人笑了笑,放松了许多,这是来求自己办事儿的,身子靠着圈椅上,端着茶大口的喝。 来求他办事儿的,多了去了,哪个都得看老爷的脸色。 富贵心想果真是不错的,他得动动脑子了,闲话虽然说得是闲话儿,可是得不动声色的让人想着听下去,他得吊起来眼前爷的胃口来。 他于是笑了笑,放下来茶碗,叹一口气,“您是不知道我心里面的难处,我索性跟您摊开了说罢,您是大人物,咱犯不着跟您绕弯子的来。” 大人物方大人极爱听别人的难处,于是带着爽朗的笑,“尽管说,说罢。” 富贵就把那一盒子沉甸甸的大金鱼儿很是随后一放,方大人原没看在眼里,只是桌子上的茶碗随着震动了一下。 大人物的眼睛才随着看过去,凝神一想,却被富贵的一句喊拉回了心神。 富贵 分卷阅读9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好似随手扔的是一块儿的石头,“我们家老爷,最近闹心啊,您也知道,上面的闹心,下面的我们这些人,就跟着吃挂落。我们家老爷虽然是姨娘生的,您看方大人,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看看我多话了。” 方大人不由得直起来身子,“没事,你继续说,姨娘生的怎么了?” 富贵笑了笑,不怎么了,就是跟方大人一样,这位方大人是吃够了姨娘生的苦,家里原本是大户人家,只是嫡母不慈,老爹一死他连着姨娘一起被提脚卖到了八大胡同里面去了。 后来姨娘死了,他没个依靠,就此参军去了,现在是衣锦还乡,因为着还认识字,又是个有几分才干的,因此官运亨通,辗转多地做大员。 富贵接着叹一口气,好似是不得不说的时候到了,“虽说是姨娘生的,可是我们老爷最是重情重义了,离开北平许多年了,可是对着这边的老亲戚是时而照顾的,但凡是有开口的,没一个不帮衬的。” “但是您想来也知道,咱们这地儿,养出来的虽然都是爷们,可是论起来是真的不如南边人家阔绰。” “我们老爷按理说今年是极为难过的,受了太多委屈了。我不该跟您说是什么委屈的,可是我求您办事,您就听我说一说罢了,我不跟您绕弯子。” 富贵眼睛里面包着泪,带着极为克制的委屈,跟他们家老爷如出一辙的委屈一般。 “我们老爷今年已经被分家出来了,这其中的委屈我不说也罢了。” 庶子分家,能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呢?方老爷想想也知道,他寻思不过又是个可怜人罢了,只是没有自己的运道好。 “你就说吧,既然是请我办事儿,我合该是都听一听的,不能帮您办事,也能听一听您的委屈不是。” 富贵心里面微微笑,脸上还是跟苦瓜水里面泡出来的一样,“我们老爷只分了南地儿八十六间商铺,里面才有两间金银铺子,其余的竟然都是些不值钱的米店布庄。这可怎么好呢,我们老爷真的是难熬的很啊,这么几间不值钱的铺子,您说说在这世道里,够做什么的啊?” 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方大人瞪大了眼睛,真想说一句,你们家老爷难不成是貔貅吃金子的吗? 八十六间铺子还不够吃,还委屈成这样,方大人彻底来兴趣了,较上劲儿了。 “八十六间铺子,那一年进项不得几十万了。” 富贵自己又是一叹气,“不太到一百万,我们家老爷好似是提过这么一句,年底盘账的时候说是有这么一笔零头钱呢。” 方老爷的眼睛是彻底睁大了,觉得怕不是骗人的,八十六间的铺子竟然只是一个零头,那得多大的家业,看富贵像是骗子了。 富贵不经意的去端茶碗,手肘碰了一下桌子上的盒子,大金鱼儿稀里哗啦的全都掉出来了,砸到方大人的脚趾头上,生疼生疼的,这可是金子啊,金子得多沉呢,难怪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哎呦,哎呦,真的是对您不住了,看我毛手毛脚的,光顾着心里面发愁了。” 富贵随手捡起来地上的金鱼儿,跟捡豆子一样的,最后红着脸,好似是不好意思到极致了,一共是八根大金鱼儿。 他直起腰来,胡乱拿了一根给方大人,“瞧着您的脚给砸到了,对您不住,实在是对您不住,您收着吧,收着吧,就当是我给您赔罪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塞到方大人的手里,大人物方大人心里面不停的吸冷气,这是多大的家业啊,这可真的是大黄鱼,硬通货啊。 这家里的下人,随手抱着一盒子,还能随手拿着给送人,方大人自认自己这么大的官儿,出手都没用如此阔绰过一回儿,捏了捏手里的大黄鱼,这彻底的服气了。 自己只怕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啊,有钱的南边来的土豪姥老爷啊。 一再的留饭,富贵不好意思,酒足饭饱之后难免就全说出来了,“我们老爷按理说分家了,落魄成如今的样子再不比以前了,可是对着家里的穷亲戚,能帮的还是帮的,为此我劝过多少次了,可是他就是不听,一等一的善心人儿。” “我说咱们留着钱,您不愿意当官儿,那就出国去,国外的生活质量,想来您知道是比我们强的。” 富贵端起来酒杯,沉闷的咂摸一口,“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走,说是国内多好,去国外了,吃喝用的都不合心意,他也放心不下这些老朋友亲戚们。” 方大人碰杯,一口干了,心想要是老子老子也舍不得,八十六间铺子呢,谁舍得扔下来走,不由得看了富贵一眼,心想这是大户人家的豪奴,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这南边待够了,瞧着北地里的风物很是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呢,他爱看这些风土人情的,让我先来,先来找两个熟门熟路的人,护卫着在这城里面转一转,不然人多眼杂的,总有一些不开眼的东西,冲撞了岂不是坏了性质,再没有走亲戚的兴致了。” 方大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太明白了,就跟他一样,一上任立马就找 分卷阅读9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个会骑马的护卫队,跟着他前后进出,所有人见了都要行礼呢,一个是为了体面排场,再一个就是为了安全着想了。 “想的很是周到,咱们这样的人物,不比那些小人物。” 听着方大人已经把他归结到大人物去了,富贵送了一口气,上钩了,“您是个明白人,跟您说话我心里轻快,主子的安排我得精打细算的来,先去了这一片儿泰和茶馆里面去打听,我也不问,我就仔细看着,还真的是让我找到了人。” 方大人不由得更得意了,泰和茶馆是他管着的,他下面的领属,“您是个机灵的,什么事儿到茶馆里面去办,都能办成了,没有茶馆办不了的事儿。” 茶馆里面,不仅仅是喝茶的,还是个中介交易所呢,功能之齐全,价格之公道,消息流传之顺畅,只让人叹为观止。 富贵笑了笑,“这边的人都爱找巡警护卫,别说是我们老爷瞧不上了,这一群只会汤儿事的人,能护卫个什么劲儿呢,嘴皮子上的功夫。” 这话说到方老爷心坎上去了,“可不是,我就死瞧不上臭巡脚的,我的护卫队都是精挑细选的,不能丢了面。” “是这个理儿,所以我就咋摸着,找了街上最威风罪有本事的人来,就是您手底下的那两位大将呢。” 方老爷来了劲,仔细想着自己手底下哪两位大将,捉摸了半天,“您尽管开口。” 富贵就笑了,最后是把麻杆跟胖墩要到手了,“嘿,还真的是巧了,我这才打听到您这儿来,我瞧着他们两个办事儿是真的可心意啊,街面上的事儿没有他们不管的,那随机应变的能力首屈一指的,这要是跟在我们老爷身边了,没有人敢招惹的。” 方大人松了一口气,这完全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啊,竹竿跟方墩两位,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下属的下属,倒是极为会来事儿的,进贡的合心意不说,且事事儿都能周全到了,方老爷看着富贵,打心底里面瞧着他是个好眼光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点舍不得了,那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过您尽然开口了,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您家姥爷原来的是客人,咱们这儿啊,是最好客的。” 去一边的左膀右臂,当将军的会注意到下面几个小兵吗? 能干的人那么多,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拿着竹竿跟方墩做人情,再好不过的了。 “先谢过您了,我原想着带着这些金子来,是想着请不到人,就到镖局里面去高薪聘请人来的,您能答应了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老爷是个散漫性子,怎么也得借用个一年半载的,您要是不嫌弃,这个您就收着了,权当是我们找人的工薪了。” 富贵这才把事儿给完成了,方大人的眼睛里面只看得到金子了,富贵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给竹竿方墩一毛钱的,可是他们俩就得听方大人的。 这就是计谋,钝刀子杀猪,大家伙儿有的是耐心的,禧姐儿说的对,要装阔绰,杂七杂八的不说正事儿,无意之间处处是阔绰,真真假假的这位方大人就信以为真了,然后再开口要这两个臭虫来当护卫。 方大人无论是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还是想着结交阔绰的南边富人,都不会把这两个料子放在心上的,说给就给了。 不能开口直接要,直接要来了,方大人恐怕是要多心的。 富贵这么一捣鼓,竹竿跟方墩的调令就到手了,这年头,官差借调是最经常不过的事情了,有钱的人越来越多,都喜欢拿着几个官差去装点门卫,来客人了站岗,迎来往送的最不是人干的事儿。 可是那祯禧要了这两位来,绝不是要来看家护院这么简单的。 方大人依依不舍的嘱咐富贵,“尽管使唤他们就是了,要去接你们家主子,尽管去,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给我送回来就是了,要是不合你们心意了,再来跟我换,我这里有的是人呢。” 这么俩孙子,换了一盒子大金鱼儿,方大人觉得很划算,要是再多来几个富贵这样的,他是要发大财的路子啊。 又不肯放过这样的地主家里的傻儿子,是的,方大人是觉得富贵跟他的主子一样傻,“到了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必定是要招待你们家老爷的。” 富贵二话不说,出门换了衣服,带着调令就去了官府,拿着调令出来直接拍到桌子上,“赶紧的看清楚了,在衙门的立时跟着我走,不在衙门的喊着人去找这两位来,方大人说了,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恰好这两位在牢房里面呢,闲着没事在牢房里面对着犯人恐吓一番,炸出来一点油花花来,竹竿跟方墩最喜欢干这样的事情。 听着前面官老爷喊,立时就跟了出去,老爷拿着调令瞧着富贵好大的威风,不敢多问,只知道是方大人的铁令,方大人的护卫队一起跟着来的呢,不能有假的。 “赶紧的,东西什么都不用收拾了,你们两位怕是要发达了,去南边护卫一位大人物到北平来,这大人物方大人都要敬奉着呢。” 竹竿跟方墩欢喜的直搓手,就连竹竿那 分卷阅读9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经年冻住的烂脸,都能挤出来一点菊花的笑,欢欢喜喜的去外面等着了。 竹竿在外面等着,一点也不怕大太阳,只站的笔直的给调令收起来,“兄弟,咱们的运气来了。” “可不是,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咱们哥俩出头之日了,咱们啊,没白给方大人送礼呢,你看看,这不就是记得咱们哥俩了。” 方墩笑眯眯的,能让方大人去接的,至少是比方大人还要大的官儿,这样想着,一路上他们哥俩好好伺候着,回来定是能讨的大人物欢心了,何愁不发达啊。 到时候混个警察局的局长,那金山银山都是自己的了,发达了发达了。 方墩脑子灵活,“你在这里先跟着,我回家里去拿东西去,咱们总得好好孝敬一下不是。” 竹竿嘿嘿的笑,“赶紧的,赶紧的,时不再来。” 哥俩住在一起,平日里的银钱都是方墩管着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臭味相投,哥俩好的竟然比亲兄弟还要好,跟连体婴儿一般的。 富贵在屋子里,跟主管大人说话呢,“人我带走了,兴许是一年半载的,他们之前手头上的案子啊,我问过方大人了,没什么要紧的,该办完的都办完了,牢房该清理的就清理了,别占着位置,吃着那许多的窝窝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主管大人哪里会多说什么,方大人都说案子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他也不能去追着方大人去验证一下,而且这牢房里面许多人,的确是住不开了。 都是一些穷鬼,身上炸不出来一个铜板儿,留在牢房里面就是白吃窝窝头的,他心疼窝窝头的钱呢。 方墩别看着胖,但是跑起来极为灵巧的,紧赶慢赶的,回来扶着富贵上了轿子,背着一个包袱鼓囊囊的,都是历年以来攒下来的好东西呢,哥俩顶着大太阳,喜滋滋的跟着富贵后面走,前面是辉煌的前程啊。 这边富贵前脚走了,后脚牢房就开始清理了,四爷被人拖拉着出来,饿的头昏眼花的,那窝窝头,他一口都咽不下去,“不是我说,你们这窝窝头,不能只放瓜叶子,实在是不是人吃的。” “要我说,贵州那边有辣椒蘸水,你们弄点蘸水来,也比干吃窝窝头强啊,直着脖子咽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都到了这时候了,他还对着人家计较这个,官差气的给他拉出去,就跟没听见一样,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的人,在里面占地方罢了,一推就是一个跟头,赶紧滚蛋。 四爷就这么被拉出来了,那祯禧瞧着人多眼杂的,只等着他浑浑噩噩的爬起来走了几步,才让人拉着上车回家去。 ☆、望女成凤 老爷子听着他回家了, 四爷在下面叩首, 一口一个儿子不孝,老爷子话不多说, “去歇着吧,好了再说。” 四爷就退出去了, 躺在床上, 四太太心疼的跟什么似得, 怪他鲁莽吗? 不能怪, 是为着大姐儿才鲁莽的, 这是父亲该做的事儿。 因此恨恨的只说了一句, “你怎么不下手狠一点,就地正法了那混账。” 要下手, 你当爹的就下狠手,只一刀结果了那混账,家里头也不白白的掏空了银钱,跑了那许多的人情啊。 四爷也委屈啊, “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 追着他跑, 只自己摔一个大跟头, 哪里能追的上呢。甭提了,要饿死了,我这两眼啊一直冒着金花呢。” 四太太到底是心疼他的,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四爷还要说一句牢房里面的委屈呢, “再不是人过的日子了,那窝头都不成样子了,面少菜多,衙门里面黑心,连点人菜叶子都不舍的放,只牛马的饲料的一样的,你说说,我能下得去口吗?” 四爷想着,自己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到这一步,绝对不吃一口的,“这什么世道,我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有人不肯出来呢,在牢房里遮风避雨的,一日还有俩窝窝头,出去了,什么也没有,丧家犬一样的。” 四太太跟着叹气,“谁知道是什么世道呢?你只管养好了身子,咱们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家里这么多嘴张着,哪个不要窝窝头塞着呢。” 四爷这才睡下来了,她心头大患没有了,倒是一时之间没顾得上那畜生怎么了。 可是那祯禧记得清清楚楚的,“人跟着一起出来的,现如今堵着嘴在车里面放着呢,爷爷您要不要见一见了。” 老爷子摆摆手,“禧姐儿,你还小,不要乱来。再一个,你是福哥儿的姨妈,那是福哥儿的父亲,违背人伦的事儿,他做得出来,我们不能做出来。” 那祯禧点点头,就此出去了。 福哥儿在院子里洗衣服,孩子懂事的厉害,“姨妈,您饿了吧?” 那祯禧瞧着他去厨房里面端着碗,“给您留下来的,您吃了,别饿坏了肚子。” 那祯禧一边慢慢的吃着,到底怎么办,她心里面也踌躇,到底是女孩子,手上没有一点血腥子的学生娃,她知道要怎么做,可是下不去手 分卷阅读10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要不是有了福哥儿,她是立时能手刃仇人的人,绝对不含糊的,可是亲姨妈对着亲生父亲,福哥儿该是多难过。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富贵带着人已经上火车了,都等着她消息呢,是死是活,一个信儿罢了。 那两个臭虫跟着出了北平城,是死是活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的事儿了。 闭上眼,眼皮沉重的像是千斤重,黑眼球似乎是再也转不动了,心想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女强人,到底是有多累呢,只有自己知道,富贵闲人是最有福气的。 富贵闲人,富贵闲人,忽的一下子就笑了笑。 冯二爷就一直等着她来电话,想着要是来电话了,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说辞,正好拿出来教训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的美滋滋的,要教训的话也是积累了一肚子,哪里知道电话一进来,带着哭声的一句表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冯二爷不由得直了直身子,“喔,禧姐儿啊。” “是我,表哥近来可好,回转上海了?” 这样的关切,冯二爷很是喜欢,“今日动身回转,不知道禧姐儿几时回转。” 心想糊涂孩子,用了一盒子的大金鱼儿,买了那两个臭虫一样的人出来,却不敢动手。 他很是知道禧姐儿的苦恼,知道这是个良善的孩子,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孩子,又怎么敢动手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祯禧只当做他是不知道的,“再过些日子便回去了,表哥要记得按时吃饭才好,家里的宵夜我吃不到,劳烦表哥代劳了。” 冯二爷不由得微微笑,就此闲话几句,倒是忘了那一肚子教训的话。 那祯禧强撑着说话,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此挂了电话,冯二爷冷笑一声,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若是都跟你一般,那大家不用吃饭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就是了。” 他有过设想,话那许多的钱买人命,那祯禧要是真的这么干了,他一点儿责备也没有的,也没有一点儿惊讶。 费那么多的劲儿,可不就是为了解气的,为了报仇的,那就一干到底,那两块料子在路上,杀人越货的事儿多了去了。 车祸死的,淹死的,失踪的,偷了主家东西跑了的,哪一样都能对着方大人交差了。 再有大姐夫这样的人,出来了断腿了,少不得在街面上当个仡佬,找几个小混混日日招呼一顿,没几日就能归西去了,更不用费一点儿功夫的。 可是这孩子,到底是个孩子,下不去手竟然。 妇人之仁,这样的事情冯二爷见多了,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凤凰初啼,鼓乐齐鸣。 可是少有人知道,雏凤立威,是要伏尸百万的。 可是这又如何呢,冯二爷心狠手辣,做事绝对不拖泥带水,向来是斩草除根,他只心里有个度,大方向上对了就行了。 因此心里面是盼着禧姐儿跟自己一样,是能比肩站着的人。 先前的时候没机会,只看着是个孩子,娇养在温室里面的花朵儿一样的,满头的华翠都让人下不去手,笑嘻嘻的拍马屁,一声声的表哥拉长了声音,喊的人心里头喝了凉水一样的舒坦。 他从没想过这些,可是这孩子太给人惊喜了,这次事情办得好,难免二爷心里面就多了更高的期待,能不能给办的更好一点儿呢,这事情给好好的收尾呢。 刘小锅带着人去接应一下富贵,“我瞧着那位爷是真的不一般,一个人带着这么两个人来的,竟然给糊弄的服服帖帖的,一点儿都没发现的。” 冯二爷已经等了好几日了,自从上次来电话以后,那孩子就没了音信儿了,想是心里面为难呢。 自己打了电话,“禧姐儿,最近睡得可好。” 那祯禧都快疯了,当初为着四爷奔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过,她是想动手的,可是过不去心里面的坎儿。 想来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怎么能沾了血呢。 “好得很,只是有个问题想问表哥,折磨人的法子那么多,哪一种的最折磨人坏人呢。” 冯二爷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心想我整治人的法子千万种,哪一种都不跟你说,自己想去吧,我要是动手了,第一个整治的就是你。 他对着这个孩子,也不是事事满意的,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都是一些孩子气的小毛病,自己心里面是满意的很的,只是就还想着这孩子能不能再优秀一点,就跟大人盼着孩子望子成龙一般。 他对着禧姐儿,是望女成凤。 ☆、什么叫因果轮回 冯二爷不是那么好使唤的一个人, 他的主意都是为着赚钱的主意, 其余的一概不是什么好主意,习惯了这样的思路。 “禧姐儿, 我知道肯定是比你多的,我想你大概也是不想知道这些东西的。” 那祯禧心里面 分卷阅读10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撇撇嘴, 脸上笑嘻嘻的, 心想就是想让我夸夸你, 表哥总是这样的自负, 自负的让人没脾气, 因为哪件事儿他都办的极为妥帖。 “表哥多日辛苦了, 几时我回转了,定要帮着表哥做双千层底儿鞋才好呢。” 这话儿听得冯二爷差点笑岔了气儿, 北平来的禧姐儿,针线都不曾拿过的禧姐儿,能去给他做个千层底儿,怕不是手指头成了窟窿眼儿。 “有劳表妹了。” “那表哥——” 那祯禧不把话说出来, 说一半就笑嘻嘻的等着别人帮她说完另外半截儿。 冯二爷是个性情中人, “人我接到了, 事儿我来办了, 你只管着让你的人回去就是了。” “有劳表哥了,我给表哥鞋面子上绣个老虎吧。” 冯二爷拉着脸,什么人穿着老虎鞋, 虎头鞋,糊弄孩子呢, “你看着办,办不好的,我只管找你算账。” 那祯禧脖子上凉飕飕的,她甩开了一个大包袱,当然是兴致很好了,睡了足足的一整夜,第二天起来精神焕发的去找四小姐五小姐。 “不知道时兴什么花样儿,我也不曾会,想着跟你学一下,做一双千层底。” 五小姐受宠若惊,细声细气的,三姐几时到自己屋子里面来了呢,三姨娘忙不迭的端茶倒水,心里面发笑,这无缘无故的做鞋,定是有缘由的。 五小姐想的少,“我去拿花样子你来看,你要做鞋穿,只管来找我就是了,我做的千层底儿比姨娘的还要结实许多呢。” 那祯禧笑着坐在一边吃瓜,三姨娘特特的去切了瓜来给她吃,前些日子为着大姐儿的事,家里面再没有一个多余的大子儿。 好在是三姐儿回来了,三姨娘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冯家是个极为阔绰的人家了,也不得不佩服三姐儿的为人处事,她若是出于三姐儿的这个位置,是不敢如此帮扶娘家的。 两家悬殊如此巨大,就连四太太都不得不考虑到这个问题,四爷入狱的时候都不曾去叨扰冯家。 可是现如今冯家的人都在这里,祥嫂镇日里为着三姐儿的饮食起居转悠,再有一个刘小锅家里的整日里陪着她,再不肯错一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使是这样,三姐儿也能拿出来银子帮衬娘家,这是三姨娘不得不佩服的事儿。 这样做,向来是让冯家的奴仆们瞧不起,又担心让二爷瞧不起,可是她瞧着三姐儿的样子,是丝毫不担心这样的事情的,这是三姨娘不明白的地方。 “姐儿吃瓜,这时候的瓜是头茬,好得很呢。” 怕她吃着不便宜,拿着小签子在那里慢慢的去籽儿,瞧着那祯禧先拿了给五小姐,三姨娘忍不住低着头笑。 她是看得出来的,三姐儿不管是喜不喜欢姨娘妹妹们,可是老爷子教的好,她对着姨娘妹妹们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三姨娘觉得自己这许多年,有眼色了这是一点儿长进。 从细微上看出来一点事儿,她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老爷子打小教给三姐儿的,她先前只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兴许是为了嫁一个好人,兴许是算算账能算的明白,又或者是跟四太太一样的能精打细算,给家里管理的妥妥帖帖的。 可是现如今看来,老爷子费那么多的精力教导,三小姐自己平日里那许多的努力,不是白来的,不是为了嫁人的,这是一个收益一辈子的事儿。 “怎么不见四妹?” 三姨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回想起来,也是好几日不曾好好的跟四小姐说过话了,每日里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在睡懒觉,等着她忙完活计回来,人都不见了。 五小姐没什么心眼儿,人也实诚,觉得这家里的事儿,大可不隐瞒的,对着三姐说没什么坏处,“她每日里半夜才回来,爷爷病了,也没什么门禁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中午前才起来,也不在家里吃饭,涂脂抹粉的就走了。” 三姨娘给她使眼色,她才住了嘴,闷闷的低着头吃瓜。 那祯禧倒是没惊动什么人,只管着让人去跟着,这死丫头,只怕是有鬼呢,女孩子家家的没到芳龄就开始涂胭脂抹粉,真当那家的家规是摆设了。 她自去找人跟着去看,看看到底是出的什么洋相。 却见刘妈脸上似笑非笑,进门来眼睛里面还似乎是含着泪,“三小姐,我有事儿跟您说。” 那祯禧扶着门出来,以为是她家里有事儿,刘妈是乡下来的,生完儿子出来的,这许多年了,都没回去过。 只有少有的几次,刘妈的丈夫从乡下来,给她带过特产吃的,其余的,再无任何的印象。 “您有事儿只管说,我对着您,当半个奶奶看。” 刘妈心里面跟喝了山泉水一样的,放下来身上的包袱,那是大姐儿的遗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大姐夫被放出来以后,只能回到大杂院里面去了,大姐儿的屋子他不敢去,只觉得阴森森的,毕竟大姐儿是在那屋子里面咽气 分卷阅读10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儿的。 加上腹中空空,甚是落魄,便去了大姐婆婆的屋子里面去了,想着到底是母亲,不会害了自己的。 好容易睡个安稳觉,只是到了后半夜,天棚上面便开始吱吱呀呀的,好大的动静,大姐夫向来是害怕鬼神之说的,不然不能惧怕去大姐的屋子里面去。 他掐指一算,正好是死了的第九日,想着怕不是亲妈九天回煞了。 这边人死的时辰不吉利,又或者是死的时候怨气太重了,死去第九日的时候,都说是会回到自己生前的屋子里面去,作威作福,只把自己未完成的心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家里人只需要在家里藏好了,不要发出来任何的动静才好呢,要不然,萨满法师也救不了你了。 大姐夫躺在床上,烂腿本就是疼痛不已,拖拖拉拉的恨不得再地上爬,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加上心里面惧怕不已,也不敢动一下,仿佛是定住了一样。 可是又不能不动,这总得到屋子外面去才好,亲妈虽然是亲妈,可是这当了鬼了,怕是要六亲不认的,到时候见着他躺在床上,岂不是要撕了他一般。 所以不由得挣扎着起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床下面去了,跟当初推拉大姐下来的姿势,竟然是一样的呢。 顶棚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上面好似是跑着千军万马一般的,急促的脚步声,带着撕拉打杀的声音,时而带着刺耳的尖叫,只有鬼怪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如此的尖酸刻薄,越听越觉得是生前母亲的样子,大姐夫认定了这就是九天回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多希望旁边的邻居能听到啊,能过来帮他一把,可是这人就跟睡死了一样的,他也不看自己的德行,邻居们就是听到了,也不能去帮他的,更何况这是下半夜了,院子里面的人,睡得正好是最深的时辰。 顶棚上面越来越乱,带着撕拉破顶棚的声音,仿佛在下面你不知道的随便一个瞬间,就能出来一样,大姐夫最喜欢街面上的奇闻异事,他听得多了,也相信这些。 不管如何,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咬着牙就拖拉着腿往前爬,使劲的爬,再也不是那养鸽子的少年郎了,再不是八大胡同里面,拎着鸟笼子的爷们儿了,心里面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可是还是想着往外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清清楚楚的桌子椅子腿儿,上面还带着掉漆的描金彩绘,上面的铜挂件儿早就没有了,光秃秃的长着四根腿,这时候真像是拦路的吃人的怪物啊。 那上面的铜挂件,早就抠下来给收破烂的换钱了,换的钱,大姐儿是没享用一分钱的,都进了小吃馆子或者是大烟铺子了。 突然顶棚就破了,好似是天捅破了一样,大姐夫仰躺在地上,胳膊撑着眼睁睁的瞧着,只觉得硕大的黑漆漆的,眼睛带着幽灵一般光的东西掉下来,紧接着,然后接二连三的开始往下掉落下来。 他只恨不得自己立马死了去,都爬到门边了,没来得及打开门。 人有的时候,在黑暗里遇上的惧怕,其实不如死了去了,姐夫心中大骇,只觉得三魂六魄都撕裂了一样的,心跳的仿佛要掉出来了一样。 那竟然是了老鼠,从顶棚上掉下来了,然后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到处啃咬,竟然还有拿着头撞桌子腿儿的,有的胳膊腿儿的都咬伤了,显然是在上面已经打了一架了。 大姐夫行动不便,恰好落在他身上去了,只觉得是什么腌臜东西,他的腿恰好有伤口,其间的腌臜事儿不说也罢了,说了犯恶心。 等着早上起来邻居只觉得气味儿不对劲,不像是个好味儿,几个邻居打开门一看,好家伙,一地的尸体。 后来有人揣测,是大姐的婆婆生前抽大烟,那么长的大烟杆子喜欢对着天棚吹,一口口的吹大烟气儿,久而久之,天棚上面的老鼠也有了烟瘾了。 等着大姐婆婆去世了,自然没有人供奉大烟了,上面的老鼠就犯了大烟瘾了,恰好大姐夫遇上了,恰好这顶棚不成事儿,一下子就破了,大姐夫乌漆墨黑里头,那么大的老鼠落在身上啃咬,当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又惊又怕,竟然就一阵儿的吓死了。 刘妈听着四太太的吩咐,想着去看看大姐儿生前还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没成想看着大杂院的邻居说晦气,一气儿没了三条人命,不得不说是晦气了。 是了,那寡妇也去了,据说是监狱里面的人要服刑,不能白白的养着这许多人不是,能干活的就去干活去了,当苦役也是没命的事儿。 官差知道她先前不检点,而且当过私窑的女人,说白了比公开挂着红鞋子的□□好一点儿,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面战士要缺个劳军的,不叨扰良家妇女去,那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拉着她这样的去。 她倒是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很是随遇而安,就是命不好,刚出了北平城不远的郊区,不知道哪一档子的派系打仗,一下子中了流弹。 这下子可好了,一气儿人都没了,刘妈去了生怕人家邻居拉着她收尸,再让她 分卷阅读10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负责大姐夫的丧葬费,赶紧就回来了。 那祯禧听了,只觉得合该是这样的,“奶奶知道了吗?” “知道了,太太说了,这叫做恶有恶报,咱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老天爷的眼睛就算是长在后腰上了,那他也有转身的时候,不定哪天就看到了,多早晚的事儿。” 这是四太太的理论,她信佛,这些年,越发的信了。 “您受累了,跟着我们家这许多年。” 这话说的软,刘妈不好意思的很,“说这些话干什么,您忙着,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瞧我,把包袱都没放下来呢。” 那祯禧不言语,只去牌位前面,捻了三炷香,看着那烟慢慢的升起来,带着闻起来好闻,但是却一直不吉利的烟烛味儿,此间,心事已了。 福哥儿就此在家里住下来了,他没了家,先前几日惶惶不可终日,到底是外祖家,心里面清楚的很。 只是老爷子瞧着了,难免是爱屋及乌,他对着大姐儿有亏欠,家里的孩子们,婚姻大事都是他定下来的,这样的人家,是他害了大姐儿的一声。 瞧着福哥儿懂事,未免想着他命苦,无父无母,只跟着老爷子一起起居,老爷子亲自督促他功课,虽然是没有当年教导那祯禧一样的精力了,可是时而提点督促一番,倒是比什么都好。 福哥儿的心思也用到了上学上去了,人也开朗大气了许多,只是一次都没有提过父亲。 ☆、惊心动魄的轨迹 四爷在家里歇了几日, 衙门里面的科员们都来探望了, 出事儿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曾到家里来的, 来的都是四爷的朋友们。 那祯禧送着他出门,“父亲, 部门没事儿的话, 下午可以早点回家里来, 我有事儿商量。” 四爷点点头, 那祯禧要是不嘱咐这么一句, 四爷一下班就找不到人了, 他有的是打发时间的地方去。 那祯禧刚要进门,就看着小绿腰出来了, 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旗袍,脸上的妆容比以前更盛。 她走了许久,还是刘妈跟她说的,现在隔壁的姥爷可是抖起来了, 搭上了洋人的关系, 现在专门干这些买卖妇女的勾当了。 金老爷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苟活着的人罢了, 趁着世道乱,就一下子直起腰来了,每日里耀武扬威的, 对着这些邻居们,在他看来都不能碍着事儿的。 那祯禧听了, 只觉得不稳妥,家里还有妹妹们跟,还要弟弟跟外甥,跟着这样的人当邻居,十有八九是没有好事儿的,冷不丁的就要给你捅刀子呢。 所以她思量着,不如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去,甭管是不是好地儿,最起码是要有有个好邻居的。 小绿腰想跟她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只对着她摇了摇头,显然是有所顾忌的。 后面紧跟着是金老爷出来,看着那祯禧,知道那家有一门极为阔绰的亲戚,因此,对着那家虽然是有一些小摩擦,为着先前二姨娘的事儿,但是金老爷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事儿。 “喔,是三小姐回来了,上海可是好地方,怎么就回来了呢?” 那祯禧只是点了点头,对着这样的人,真的是不能沾染上了,毒蛇一样的,进去就把门关起来了。 金老爷向来是个下三滥捧臭脚的玩意儿,对洋人阿谀奉承,对着贫苦的国人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所以他也不往心里面去。 “好大的脾气,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女儿。” 小绿腰赶紧拉着他,“管他们家干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臭又硬的,肯定是嫉妒咱们家有钱,走,赶紧的,一会儿就开始了。” 两个人叫了黄包车,去参加洋人的宴会,这可是高等的宴会呢,洋人的军官跟大兵多了去了,在金老爷看来,这就是高等的宴会,有洋人在,哪怕就是个大兵,也瞬间蓬荜生辉,高档了不少呢。 崇洋媚外至于此地了已经。 但凡是有一点儿洋味儿的地方,金老爷就跟个苍蝇一样,嗡嗡的循着味儿就去了,他千方百计的搭线,并不吝啬银钱。 从不说洋人一句不好,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认为,这洋人都是好的有钱的,高等的民族,做梦都想成为外国人呢,无论是哪一国的,法国的、英国的都比中国人好。 认为老天爷最大的不端,就是让他成为了中国人,洋人多来劲,多有钱啊,他羡慕洋人的日子。 你要问他洋人有什么好的,他能从头发丝儿一直到脚后跟,三天三夜说不完,最简单的道理就是,洋人能在中国的地界上作威作福,可是咱们中国人不能在洋人的地界上作威作福,这可不就是高人一等的种族吗? 洋人吃了东西不给钱,拿了衣服只管穿,中国人早就被打死了,所以,金老爷认为洋人至上,自己虽然不能成为洋人,但是当洋人的好朋友是应该的。 该死的美国大兵坐车从来不给钱,北平城里面的黄包车夫看着大兵们都得绕道走,不然不把你当人看。无 分卷阅读10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给钱不说,手上还拿着刺刀跟皮带,给你当牲口一样的跑,要去哪里就要去哪里,跑的慢一点儿了,不知道是皮带还是刺刀就落在你身上了,完了一个子儿也没有。 拿着咱们中国人不当人的,单从这一件事儿上你就看吧,咱们,是吃了多少委屈的民族啊。 张大傻拉车,远远的看着了就要躲开,这美国大兵事儿,他是一点也不想粘上。 只是大兵也是心眼子坏,老远的就指着他,人家喊了,你要是不过去,怕不是要吃枪子儿的事儿,只得闷着头拉。 他心里面发了狠,今天一个子儿都没有赚到,无论如何要把车钱要出来,家里的孩子张着嘴,不能没了饭吃。 先前几次的时候,美国大兵坐车不给钱,今日没法子了拉着他,张大傻犯了傻气,觉得无论如何要车钱,这坐车的不给钱,说破天去没有这样的道理。 因此一路上不说话,到地头上,瓮声瓮气的,看着大兵要走,一把拉住了,“您还没给车钱,一共是五毛钱。” 瞧瞧,就是为了这五毛钱,他竟然敢去拉着洋人的手不让走,在人家洋人的大本营里面。 可是就是这五毛钱,能买十斤的杂合面,够他们家里一天的嚼谷了。 大兵哪里会管他的死活,甩开手冷笑一声就走,他们来这边是盟军,竟然还有这样的,中国人不是都热情好客的吗? 在这片地界上,大兵认为,自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是中国人应该招待的事儿。 要么就说是张大傻,你赶紧走了算了,遇上这样的事儿,认亏就是了。 可是他犯了傻气,就不走,要纠缠,大兵掏出来了刺刀,眼看着就要恼了。 小绿腰下了车,赶紧的拉着他往门外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熟人,熟人,您进去,进去。” 大兵看着她,自己冷哼一声就走了,白坐车的而已。 张大傻还要闹,被小绿腰一把拉过来,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朵边,“你找死是不是?”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什么人?你在这里闹,生怕吃不着枪子儿是不是?” 张大傻眼睛里面含着泪,都是屈辱的泪,“二太太,您看看,我今儿拉一天的车没活,结果还遇上这么一个主顾,一分钱不给啊,我还回去干什么啊,左不过也是要被饿死的,还不如去跟他拼了。” 小绿腰叹口气,自己拿出来钱,“给你,回家去吧,记着了,别硬碰硬。” 张大傻不要,甩着手巾把子,“我不能拿您的钱。” “拿着,拿着,孩子要吃饭呢。” 说完就急匆匆的进去了,金老爷不在乎这样的小事儿,只瞧不起,“就你心善,这样的料子,给洋人拉车还不感到荣幸的,在这里叫嚣什么,活该一刺刀下去了,世界就安静了。” 小绿腰笑着挽着他,“穷苦人家见识短,跟他计较什么呢,走,咱们进去。” 去了街上失魂落魄的,差点被汽车撞死,刚要张口骂,一看里面是外国人,就此闭了嘴。 又是洋人,洋人的汽车横行霸道,在街上走的时候,从来不知道避让行人,只管着横冲直撞的,就是撞死了人了,也不给一毛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被说是给个道歉了,遇上了只能说是倒霉。 “大傻,这是怎么了,今儿这么早就收工,天儿还没落晚呢。” 说相声的小方看着他了,喊着他到一边来,张大傻拿着手巾把子擦了擦汗,“甭提了,一个大子儿没有,这世道,不让人活了。” 按理说这拉车的,只要是你肯卖力气,北平这地儿,绝对不能饿死人的,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的。 可是近日里看着,城里面的洋人越来越多,兵痞子也越来越多,苛捐杂税竟然比早先朝廷还有的时候多,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今儿是给饼捐,明儿是给战士们供应米,见天儿的要钱,可是没见这些当兵的,保卫过一天的北平城,洋鬼子该进来的还是进来了,到处打仗,也不知道是跟谁打的,打的是什么意思。 时局不明啊。 小方也是苦着脸,“还真叫你说对了,这世道,是真的不让人活了,您还有一膀子的力气,可是您瞧瞧我,我背着车还差不多,乱成这样子,谁还有心思听相声呢,一天没有一个子儿。” 世道好,天下天平,这街上卖艺的怎么也能混个肚饱,就怕你没手艺而已,可是现如今,你就是再有手艺的人,谁看啊? 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的,谁有心思去看街上的玩意儿,谁有闲钱去打赏啊? 大家都是疲于奔命的人罢了,张大傻气不过,摘下来草帽,“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下去了,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洋人坐车,从来不给钱。” “不受气,就没了命,受气了,照样没有饭吃,一样是死。” 小方是个很有气节的人,他是个街面上混的人,没脸没 分卷阅读10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皮的,又是个说相声的,整日里嬉皮笑脸,好似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客人喜欢听什么,他就说什么,什么混的脏的他都能说,但是就一个,不伺候洋人。对着汉奸狗腿子,也是不买账的。 就这么一点二两沉的气节,让他时常在街上风吹日晒的饿肚子,而不是去大户人家里面卖艺钻营,好混一个满肚子的油脂油膏。 两个人似乎是到了绝路上了,夕阳给影子拉的长长的,细长的好似是没有个尽头一样的,路上车马行人,卷起来的尘土扑在脚面上,只觉得越来越沉重。 一路穿过线儿胡同,到了猫耳朵胡同的大井台那里,刘妈在那里取水。 小方到底是见识多一点,“咱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听说是三小姐回来了,咱们去跟她讨个主意去吧,她是读过书的人。” 读过书的人不少,可是能看得起他们哥俩,能不介怀他们的人,极为友善待人的,还真的是这一位三小姐了。 两个人也不进屋子里面去,只站在外面,刘妈在井台那里洗衣服,不时地看着,到底是大姑娘了。 “三小姐,您看看,如今,我们能有个什么出路呢?” 那祯禧一时之间犯了难,只觉得这世道,对于穷人家来说,就是个绞肉机一样的,没个指望。 “城里面的日子不好过,要是打进来了,我们就要断粮了,什么指望都没有只能饿死了。”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揣测,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因为她自己想的,自己的一点见解,但是好似很多人都想不到一样,依然在这个城里面醉生梦死,所以那祯禧一度怀疑自己是错的。 “眼看着越来越乱,不定哪一天就要出大乱子了,我看着不如到乡下去,乡下去种点粮食,不比饿死了强不是,万一,这只是我的揣测,我没什么见解,只是觉得要打仗,肯定是粮食不够吃。” 一打仗,穷人家是最没有保障的,能保障他们的,只有那一亩三分地。 小方闭了闭眼,“这也不知道那一天能好,兴许等着我站不住了,不能开口了,这世道就好了,多早晚我想等着那一天。” 说完苦笑着,“谢谢您了三小姐,您给我说的,是最稳妥的法子,是给我们这样穷人家的法子啊。” 这样的法子,回到乡下去,人少事儿也少,只靠着天吃饭混个肚儿圆,是个穷苦人家的好法子,张大傻不愿意受气,他认真想了这个。 可是当初既然出来了,就是为着好日子,为着花花世界的,现在就这么回去种地去,不情愿啊。 小方不是为着这个,他孤身一个人,没有家小的拖累,他觉得,自己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他回家种地去,自己活得好好的,也觉得是没意思的事儿。 这一点感觉,他说不出来,可是那祯禧看的出来,“您稍等一下,我这里有一些东西,给您看看,您不用还给我。” 她自己拿出来一沓子的书籍跟报纸,“您看看,有什么想法再跟我说。” 上面的报纸种类是真的多,书籍也是真的多,都是小册子的,小方没放在心上,他认识的字儿不多,只能囫囵吞枣一样的猜。 晚上饿的睡不着,实在是难过,也没有人说话,脑子里面一直是前途未知的事儿,索性拿出来报纸在路灯底下看一眼。 结果一看就是一晚上,站着累了就坐着看。 ☆、不着调的人 那祯禧提议搬到郊区, 只有四太太一个人觉得好, 去了乡下了,家里开支就笑了, 她想的简单,“咱们就是随便学一学, 守着一块儿地, 家里也能种一些粮食吃, 不比买着吃实惠多了吗?” “家里的菜, 米面都有了, 可真的是实惠呢。” 四爷有话说, “我这部门里面还有事儿呢,一来一回的上班, 岂不是很不方便?” 三姨娘也有话说,家里的孩子,上学也不方便了,而且眼看着姑娘们大了, 总要说人家的把, 在乡下窝着, 能有什么好人家呢。 这是她最大的担忧了, 那祯禧这些问题早就想到了,就是一直苦于找不着一个好地方而已。 得找一个好地方,离着城里面不远的, 但是还必须是城外的,不然到时候城门一关, 那就是笼中之鸟,任凭人家鱼肉了。 “爸爸,我们去寻一个房子,在村子里面的,北平有几个村子,是挨着城门不远的,您到时候上班也方便。” “再一个,妹妹们上学也是方便的,虽说不如现在,可是总归是安全的,到了这样的时候,咱们就不能不为着安全想想了,去乡下不是为了省钱,多早晚世道好了,咱们就再回来。” 那祯禧已经是极为周全的想了,她这次回来,明显感觉是不对劲了,还是去乡下去,人多也安全一些。 大家伙没注意,都觉得她有点草木皆兵,四爷是绝不愿意离开的,他是八旗子弟,在这个城里面享乐多时了,这城里的日子多便捷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分卷阅读10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在四爷看来,北平以外的所有地儿都是乡下,都是受苦的地儿,要买个莲花白,还要多跑死几匹马的地儿。 再也不能随手买个羊肉饼子吃,迈腿就进茶馆了,想吃个泰和居的褡裢火烧,只怕是也不行了,因此,是一万个的不愿意。 三姨娘也不愿意,说是要回来,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世道才能好呢,而且她日常在家里面,不知道外面的凶险,还以为是跟以前一样的。 觉得真没有这个必要,她是乡下来的,很是不愿意回到乡下去的,乡下人的苦,永远不知道城里人的日子多乐呵。 但是不好直接说,只盼着老爷子拿主意。 老爷子没什么看法的,“我去找个好日子,咱们到日子了就搬走,三姐儿辛苦,已经找好了房子了。” 家里的事儿,那祯禧能说出来,那一定是老爷子已经过目并且是同意了,在就商量好了的。 老爷子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威风依然在,四爷一辈子,不敢对着老子说不。 小绿腰陪着金老爷卖笑一样的,自己心里面其实脏的就跟一汪臭水一样的,比龙须沟还要臭的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自己给淹死了。 所以在这宴会上,瞧着四小姐的时候,只当自己是认错人了,这是什么好地方啊,中国人带着女人来,男男女女的,给洋人挑选,寻欢作乐的事情罢了。 金老爷进来对她,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她原本就是堂子里面混的,说实话不怕这些,不过就是睡觉罢了,怕什么呢。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破烂一样的,可是四小姐,她的姨娘死在了洋人跟金老爷的手里面,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一把拽住了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给拉到一边去,“四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四小姐对着小绿腰是很瞧不起的,一个当姨娘的,而且管的未免有的宽了,加上她是背着人来的,生怕小绿腰回去走漏了跟那家的人告状,那样封建传统的家庭,才不会理解她呢,只怕是要打断腿。 因此恼羞成怒,“你管我干什么,你来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小绿腰吸了一口凉气,“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她知道四小姐一定是不知道,不然不能到这里来作践自己的。 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四小姐往外走,“赶紧走,赶紧走,以后再也不许来了。” 四小姐当然不清楚这是干什么的,她只是被迷了眼睛了。 有女同学跟洋人处朋友,到处去参加宴会,去买洋裙子新皮鞋,好吃好喝的那么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的只让人羡慕,加上她也看出来了,这世道,洋人比国人好,心里面想着三姐儿去找个阔绰的人有什么用,只是在上海而已,她虽然没去过,但是心里想着,上海不如国外好。 因此求了同学带着她来,目的就是想着嫁给洋人,到时候一起去国外去,这落后的国家,她是一百个不喜欢,到时候天天看电影,吃牛排,再有吃不完的冰激凌,啤酒也可以喝一点,多么快活啊。 她的想法就是这么的天真,这么的无知,这地方的洋人,难道就有好的吗? 兵痞子喜欢女学生,洋人也喜欢女学生,可是你看看,娶回家里的有几个,带到国外去的有几个啊。 你跟人家想着谈爱情,可是你的爱情不在这里,人家就是想着找乐子的。 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呢,小绿腰心里面清楚的很。 死活给拉出来了,“你赶紧回家去,再也不许来了。” 四小姐气的跺脚,觉得这是坏了自己的大事儿,明明能在这里找爱情,到时候去国外的通天大道,就这样被破坏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着小绿腰跟自己姨娘有仇,不由得觉得这小绿腰不是个好人。 气鼓鼓的在路上想着,盘算着下次什么时候有机会,应该再来一次的,抓住机会才好呢,那家里,自己简直是不想回去了,吃的是什么东西,比不上宴会的蛋糕甜,还是乌漆墨黑的油灯,宴会上的灯多么闪亮啊。 家里不许她露大腿,可是宴会上就是露背都没关系,人家都穿着礼服的,她要是有那么一身,准保能找到自己的爱情。 这一些的盘算,到了家门口,看见老爷子坐在门口,不由得心里面凉了一下。 老爷子是特意等她的,为着她晚上不在家,许多日不见,那祯禧让人跟着她,见她荒废学业到处玩,不着调的很,因此跟老爷子说明了,老爷子要收拾她呢。 ☆、我爱北平啊 四小姐捂着心口, 不得不说是做贼心虚了, 高跟鞋扭了一下,立马就站稳当了, “您在这里干什么啊,黑灯瞎火的, 好好的人都能给吓死了。”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黑灯瞎火, 大晚上的在外面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四小姐当然是不 分卷阅读10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肯说实话的, 家里的这一群人, 压根儿就是一群老顽固, 心里面也没有自己。 “我同学跟着一起在学校里面温书了,这不是向三姐学习呢, 看书到半夜里,只是没有三姐的精神头,累坏了,您也早点儿睡吧。” 说着就要走, 那祯禧从她一进门就听到了声音了, 睡得不踏实, 听着她这么糊弄人, 满嘴巴里面跑火车,没个正儿八经的形状,不由得开了灯, 披着衣裳从屋子里面出来。 “你跟我来,爷爷, 咱们屋子里面说去吧。” 扶着老爷子,老爷子看了一眼祥嫂的屋子,遇到这样的家务事儿,祥嫂是多早晚都不会出来的,很是心里面明白的一个人了。 四小姐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心里面也有点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她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 结果一进屋子,老爷子刚坐下来,明亮处仔细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心里面就跟茅草屋着了火,烧的干疼干疼的,这哪是一个女学生的脸啊,这样的脸出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你说我们顽固、封建。说你的家庭是旧式的家庭,我是封建家族的大长老,你爸爸是满清遗少辫子头。作死了也要想着从家里出去,你瞧不起家里的任何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着要自由,要各种自由,可是你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你凭什么说家里不好,你觉得家里不好,大可以自己出去挣钱养活自己,那我没话儿说。可是你吃着家里的饭,这就是白眼狼,白养了你一场。” 如此直接的话儿,四小姐这样没结婚的小丫头自然是受不住的,被老爷子如此以刺激,什么话儿都说出来了。 先从老爷子说起来的,“您说自己好,都是哪里好了,从小您眼睛里面就只有三姐,我跟五妹妹算什么呢,都不够您看一眼的,小时候不让我们说话,这哪里是一家子的姐妹呢?” “四太太您也是好样的,您对着谁好,该有多好,心里都有个度,我这样的姨娘生的,从来都不在您的度里面,您的每一个大子儿,我拿到手里面都觉得可怜。” “爸爸您就更不用说了,您对着您的黄雀儿,对着您的蛐蛐儿都比我来的有意思的多,自打我生下来,您只怕是从来没有抱过的吧,有时候我瞧着,您还不如张大傻呢,儿子上学不好的时候,拎过来打一顿,您管过什么啊。” “我就这么自生自灭的长着,不要以为给我吃给我住,我就得感恩戴德的,我一点儿也不,我的心里面,也有数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高跟鞋转了一圈,蹭在地上发出来刺耳的声音,眼睛里面也是含着泪,她在这个家里面,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应该是沉默的,跟五妹妹一样的。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去学校里面,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家里人谁又管过她呢,老爷子见了她只看得见毛病,四太太拿着她就当是个不说话的黄雀一样的,做不过就是费钱,养几年就结婚了。 四爷对着她,还不如对着那黄雀儿呢,悲从心中来,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 那祯禧听得心里面翻江倒海的,站在她的位置,她应该是生气的,因为她所指责的,她所需要的,都是一个正常的,合理的要求。 一个孩子要得到大家的关注,要得到大家的重视跟关爱,要撒娇耍泼的去要东西,这些都是合理的,可是四姐儿从来没有得到过。 那祯禧渐渐的知道了,她的家庭,其实不是正常的,现如今提倡的一夫一妻一子的家庭是合理的,而且有先见之明的。 不然姨娘生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从血缘上来说,是一样的孩子,可是他得到应有的关注了吗? 似乎每一个庶子女生下来的时候,就要天然的学会去沉默,去忍让,去当一个旁观者,然后分家的时候松口气,有一点儿的自由,不去碍了别人的眼。 谁的错呢? 命的错,命里面就不应该出现姨娘,就不应该去纳妾,不然没有这样多的苦恼,那祯禧在这么一瞬间,对纳妾这样的事儿,厌恶到了极点。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许多人,为了那些姨娘们,那些太太们,还有那些庶子女们。 “四姐儿,先前的事儿,我竟然不知道你心中有这样许多的道理,你说是我们对你不够好,可是你比一比许多吃不饱的孩子,你依然是过着多好的日子啊。” “你说是我待你不亲近,可是你何曾对着别人好过一点儿了,家里的事儿,你何曾上心过了。” “罢了罢了,你如今也大了,我也不能再去管教你了,你但凡是今儿认错了,明儿就不要去学校里面了,让你母亲帮你选一个婚事,就此踏踏实实的结婚吧。” 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人了,今日里颜面尽失,还是来自于孙女的职责,不由得心寒。 看着四姐儿满脸的不以为然,想着她戾气如此重,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儿了,他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全 分卷阅读10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然是因为立场不一样罢了。 四小姐的一声声的控诉,都是为了自己好,都是从自己考虑的,其余的一点儿没管。她不去管家里和谐的问题,也不去管家里生存艰难的问题,只知道看着自己的委屈了,没看到大家一起委屈了。 四爷找不到活儿的时候,家里不曾断了她的粮,四太太半夜里愁的算盘要扣下来的时候,家里不曾不让她上学,老爷子督导那祯禧诵读的时候,家里不曾不让她读书。 老爷子扪心自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合乎规矩礼教,都是为着家族绵延的,不能有错儿。 四小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头儿,大概是觉得全世界都跟自己作对,竟然一点儿也不怕,扭头就走。 “我今日就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再不回来了,往后我发达富贵了,生死不往来。” 老爷子拐杖一下子敲在地面上,“你在外行走,但请你记着,再不要提我们城南那家。” 四爷在边上,记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样的孩子,出去了能怎么办呢? 去拉着她,“给你爷爷认错儿去,你要自己挣饭吃,也得等着毕业了才能有人要你去坐办公室,你就这样子去了,不要上学了啊?” 他这样和稀泥的样子,是四姐儿最看不惯的,一下子甩开了手,她亲生的兄弟来拉她都不住。 只对着小少爷说了一句,“多早晚姐姐富贵了,必定来接了你走。” 说这样话儿的时候,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三姨娘,三姨娘白养了她这么多年,一点儿情谊都没有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少爷不敢说话,只是舍不得她走,使劲的拽着,本性很是纯良的一个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只知道安守本分的人。 “四姐,四姐,你冷静一下,外面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你出去了,没有片瓦遮身啊。” 结果四小姐还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四太太捂着心口,疼的喘不过来气,这家里乱糟糟的一团,她自己责怪自己,跪在老爷子面前请罪。 “怪我,平日里疏忽管教,竟然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四爷一齐儿跪在跟前,他只有心疼的道理,自己的孩子,再不管养成这样子,他是过来人,想着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老爷子只不说话,他是个狠心人儿,当家许多年,现在一应大事儿,都是他做主的,说是撵出去,就再也不许她回来的。 “再不许有任何来往。” 亲自喊了小少爷到跟前来,“你四姐,不懂事的很,她对着你,是好心的,只是她糊涂,要是来找你了,你切记了要多想想,别让自己后悔。” 小少爷点点头,长得憨憨的,“爷爷您放心,四姐要是来找我了,我必定要跟您商量的,您别生气了,是四姐不懂事儿。”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这四姐儿,还不如弟弟呢,她弟弟要比她懂事儿得多。 四小姐再也没回来过,那祯禧也不曾去打听过,只是小绿腰为了提个醒儿,有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来悄悄的找她了。 “三小姐,许久没见您了,您这次回来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您了。” 小绿腰说话一如既往地客气,对着那祯禧,从来就没有对着大红袍那样的歇斯底里。 那祯禧可怜她,这种可怜跟对着四小姐的可怜不一样,四姐儿是自己一个劲儿的往泥地里面钻,一辈子誓死要钻进去。 可是小绿腰是一出生就在泥地里,想着钻出来,可是一辈子出不来,至死方休。 “您过得很不好,我知道。” 她动了动唇,眼泪就倏然的下来了。 小绿腰捧着脸,低着头啜泣,她过得怎么就不好啊? 家里的大红袍见天的跟她吵架,为着好衣服好料子,为着金老爷带着她到处在外面行走,为着她出门坐车,锦衣玉食的吃不完,为着她跟洋人整日里厮混,喝的是红酒,吃的是带着血丝的牛排。 见到她的人,看着她笑的人,没有一个是说她过得不好的,可是三姐儿,打头一句话就是过得不好,一下子戳中了这个苦命人的心。 “三姐儿,您不知道,您不知道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我吃的委屈,不知道我每日里,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畜生日子啊。 小绿腰出来时间紧张,不敢再哭下去,也不愿意让人脏了耳朵,擦干了眼泪,“三小姐,您得看着点儿四小姐,她要出事的。” 小绿腰能拽的住四姐儿一次,可是拽不住她第二次,一个劲的奔着死去的,旁人拦着她,都以为是去拦着她奔富贵的。 那祯禧想到这里,也觉得一脸的绝望,“我晓得,她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只说是再也不回来了,我知道她的性子,早晚是要出事儿的。” 小绿腰看着她,“您得管管。” 一家子的姐妹,应该是管管的,小绿腰想着,四姐儿是个孩子,在她眼里 分卷阅读10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面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做出来的这样的事儿,是因为年纪的问题,多早晚到一定年纪了,自然而然的就懂了,不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现在管了恨自己,可是以后会感激自己的。 “她夜夜去酒会上,跟人家喝酒跳舞,早晚是要出事儿的。” 那祯禧猜到了,可是这要怎么说呢,她看着小绿腰,“您知道吗,小方走了,昨儿晚上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小绿腰捂着嘴,手上的颜色血一样的红,“走了?哪儿去了?” 北平人,轻易不说离开,就是饿死了,也不会离开的。 昨儿晚上半夜的时候,小方亲自来到,找到了她,“三小姐,我应该就这么走了,不能来打扰您的,这样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方说到这里红了眼,背着自己空荡荡的包袱,洗了洗鼻子,“可是我想着,我就这么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不行了,死在外面去了,我总得让猫耳朵胡同里面的老街四邻们知道,我也算得上是一个汉子不是,我不是不明不白的失踪人物,是个孬种不是?” “所以来跟您说一声,我要是活着了,多早晚等着咱们胜利了,我自己回来说。可是我要是不回来了,你能帮我说一声,就说我天桥卖艺的冷面笑声小方,是个汉子。” 说完擦了泪,就要走,他听着说是东北打起来了,他要到东北去,许多人都要去,他们结伴儿去,多早晚什么时候中国的地界上没有洋人了,他多早晚的回来。 来跟那祯禧说一声,是怕有个万一,自己不是那没名没姓儿的人,希望有人记着,自己也是个爷们儿。 那祯禧多的没有,钱富裕的很,给小方带着,“路上事儿多,头疼脑热的要保重好身体不是。” 小方就这么走了,那祯禧眼睛亮的跟星星儿一样的,“有的人,没读过什么书,可是骨子里面侠肝义胆,奔着好去的。” “可是二太太,有的人读了书受了教育,嘴里面口口声声的进步自由,内地里却是一文不值的丢尽脸的人。我宁愿去救一个小方,去接济小方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费精力去救十个四姐儿这样的人,您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是个冷血的人,我打心底里,没拿着她当我的亲姐妹,我对她多有指责跟管教,这是我不对的地方,可是我改不过来,我一辈子改不过来。” 那祯禧知道自己封建,知道自己不对,一家子的姐妹她应该去管的,不能去看着她就怎么毁了。 可是仁义礼教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本心里却不想这么做,她愿意去接济小方,甚至是帮着小绿腰,因为她们是要求进步的人,是想着在黑暗里面挣扎的人。 而不是没救的人,四姐儿这样糊涂的人,能救,但是成本太高了,她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儿。 小绿腰沉默了一会儿,那祯禧说的话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那祯禧是个好人,是个希望别人好,希望国家好的人,“您是读书人,有自己的道理,您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才好。” 那祯禧看着她眼角被泪痕,“二太太,您是个良善的人,比我良善。” 不然不能特意来说,不然不能让她去救四姐儿,是个很善良的人,那祯禧自觉不如她。 大概是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小绿腰低着头笑了一下,“您比我好。” 说完了就要走,那祯禧不忍心,“二太太,小方走了,您呢?” “您要是走,大可以走。” 小绿腰脸上的笑,好似是水井里面被抽干了水,一下子就变得空洞洞的了,在黑暗里面,显得像是个没有灵魂的骷髅,“我不走,我有自己地事儿没办完呢。” “三小姐,您年轻,将来有的是好日子呢,千万保全自己,这地儿,您还是尽早的回去吧,去上海,别回来了。” “我爱北平。” 小绿腰也对着她笑了笑,“我也爱,即使我在这里,没有一日的好日子,可是我依然爱,我总是想着,哪天世道好了,这北平城,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好地方呢。山好水好,人也好。孩子们在大院儿里面玩,街上走着的人都是带着笑的,再没有横冲直撞的当兵的,再没有那许多的穷苦人家。” 再不肯多说一句话了,就此走了,这是那祯禧最后一次看到她,自从这日以后,再也没找过那祯禧,也再也没有露过面。 ☆、表哥都不认识了 四姐儿果真是尝到了甜头, 她要出国去, 认识了一个美国大兵,两个人迅速的坠入了爱河。 说实话, 四姐儿长得漂亮,是真漂亮, 那一双大眼睛里面时常带着一些光芒, 嘴巴小巧玲珑的让人以为是红樱桃, 她一点儿也没有西方女性的丰满跟过于肥胖, 她是带着我们传统亚洲女性的脸的。 她打小就跟那祯禧长得不一样, 那祯禧周正, 周正而耐看,不笑的时候, 好似是一个仕女图,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张泛黄褶皱的画儿就好似是动了,灵动起来了, 缓缓的走出来一个美人 分卷阅读11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儿。 四姐儿也爱笑, 可是她有时候也爱生气, 翻脸不认人。 要走, 带着她的美国梦走,英文不知道会说了几句,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沟通, 可是她爱国外的一切,国外的月亮真的是圆的。 要走, 唯一牵挂不下的就是弟弟,但是弟弟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四姐儿心里面冷笑,弟弟对自己一般,可是那是自己唯一的至亲了,自己要带着走,她去国外了,有的是好日子。 所以她心里面有个计划,她带着小少爷一起走,只要是走了,可以带着弟弟过好日子,而且还能够让家里断子绝孙,你们不是要孙子,要儿子,全没用,最后我给你带走了。 出于这样的心态,在她踏上晚上七点的轮船之前,她去学校了,去找小少爷了。 “你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跟五姐姐说一声吧,她还等着我回家呢。” 小少爷不肯,五小姐比亲姐姐更像是一个好姐姐。 四姐儿生怕是被人知道了走不了,她生拉硬拽的,疾言厉色,“要你跟我来就来,我还能卖了你不成,左不过是跟你说会儿话而已,你难道说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也不关心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小少爷犹豫了,“那只一会儿,我们到一边去说去。” 等着五小姐出来了,找不到弟弟了,问着同学,“说是跟他四姐走了,要你不要等他了。” 五小姐闷闷的回家,走在路上,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四姐儿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放心跟她相处。 “三姐,我有些担心,弟弟跟着四姐出去了。” 那祯禧眼皮子跳了一下,“哪儿去了,知道吗?” “不知道。” 五小姐这样的闷葫芦性格,只看的三姨娘捉急,“你这孩子,都不晓得问一句的。” 果真是出事儿了,四姐儿是打算强行带着人走的,她带着人来的,先要好声好气的跟小少爷说,要走就一起走,当姐姐的不会忘了弟弟的。 可是要是不走,那就拽着走,总而言之,一定要带着弟弟走,她想着,弟弟会感激自己的,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不靠着自己,难道还要去靠着那家的人,根本就不把他们姐儿俩当回事。 “跟我走,外面有的是面包跟火腿,还要咖啡冰激凌。” “我不走。” “你得跟我走,家里没有人喜欢我们,我们走了也没有人关心的。他们对着你的好,没有我对着你好。我对你,才是最真心的。” 小少爷眼里面含着泪,他年纪小,只是从小在院子里面长大的,不舍得离开,也不舍得四姐。 四小姐又劝着他,“大家都想着出国留学,国外好的很,不然有钱人家干嘛送了孩子出国去,花许多的钱。你跟着我到了国外,咱们也就是外国人了,你去国外的学校读书,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们有大别墅住呢,还要佣人,每天下午吃蛋糕,你不是最爱吃蛋糕吗?” “我们花不完的钱,又没有人拘束我们,你在家里,功课写不完,三姨娘都要说你不是,你五姐姐每日里都要看着你背书不是。” 小少爷长得像是四爷,皮肤白白的,哭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面包着泪,皮子都是红的,看着很是可怜了,他虽然不喜欢上学看书,可是有一点儿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姨娘督促他上学,五姐姐逼着他背书,都是为了他好,只是他不爱读书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资质平平,是旗人家里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而已,资质平庸,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儿,孝顺,大人说的话,他做不到,但是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四姐,国外的人都是坏的,他们打人,还要杀人,他们想要我们的国家,不能去。” 四姐儿,竟然连弟弟都不如,小少爷都知道外国人的狼子野心了,四姐儿这个多读了几年书的人,竟然还在那里坐着青天白日梦。 “我们同学的爸爸,就是给洋人打死的,为着要他家里的工厂,一言不合就打死了。还有我们老师也说了,勿忘国耻,不能当亡国奴。” 他道理知道的不是很多,可是单单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说的四姐儿心口疼,“哪里来的话,咱们人里面还有坏的呢,国外的人谁说就全是坏的了,还有好的呢,哪里的人都有好的也有坏的,就你想的多,你姐夫啊,对我们好得很,你尽管跟我走,保管不委屈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说着,就上手去拉了,小少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身子往后挪了挪,“四姐,不能去,不能去啊。” 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去,他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好。 四小姐见他冥顽不化,只让人抱起来就走,“什么孩子,带你去享福还不去,气死人。” 小少爷又是苦恼又是挣扎,旁边有人看,她瞪大了眼睛,“看什么看,我亲弟弟还不能管教了。” 看得人凶巴巴的,竟然是没有人过问的,一气儿上了汽车,然后到了码头上。 分卷阅读11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家里头都着急了,那祯禧有个很不好的猜测,她去问了小绿腰,问问这几日里四小姐的动向,最后跟四姐儿的朋友打听出来了,竟然是要走。 一家子吓得神魂破散,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不动,只拉着四爷,“去码头,赶紧的去码头,去喊了老街四邻们一起去。” 结果一窝子人刚到码头,就瞧着小少爷一个人站在那里,跟个石柱子一样看着海,船已经走了。 瞧着那祯禧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船。 良久才哭出来,“我四姐走了,她一个人走了。” 抱着那祯禧,哭的像是没了娘的孩子,即使四小姐平日里对他一般,可是他心底里知道,那是自己亲姐姐,可是他不愿意跟她走,她也不愿意留下来,就这么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你弟弟,可要看好了。” 那祯禧抬头一看,只觉得这人有些面善,“您这是——” 冯大爷笑了笑,“我来这边刚下了船,就听着这孩子哭闹,旁人不当回事儿,只是我听着他着实伤心,抱着柱子不走,像是个有故事的,因此报了警。” 报了警,四小姐的船要开了,她原本就是偷摸着走,生怕警察来了抓了她进去,误了坐船的点儿,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没有了,因此一狠心,听着船要走了,竟然放下来了小少爷,自己一个人跑着上了船。 冯大爷救了小少爷,问他家在哪里,小少爷怕生的很,加上受了惊吓,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因此只站在警察旁边不敢走,眼巴巴的看着船,想着是不是还回来。 “三姐,四姐还回来吗?” 那祯禧牵着他,他来回的问这么一句话,只问的人心里面发酸,“回来啊,你还在,她总是要回来看你了,只是国外远,兴许好多年呢。” “哦,那就好,我还小,等好多年也小。” 冯大爷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那四爷要谢他,他不肯受着,“您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四爷感激的不得了,这是自己的儿子,传宗接代的儿子,等着自己没了,是要养老送终的人。 冯大爷只觉得北平果真是跟人家说的一样,客气的很,北平人是真有礼貌的人。 “看着您面善,不知道府上是哪里啊?” 冯大爷不肯说真话,“鄙姓冯。” 那祯禧脑子里面一晃而过,真的觉得是长得像,跟冯二爷打电话,“表哥,我昨晚儿遇上一个人,觉得真的是像你,只是个子要比你高一些。” 那边冯二爷舌尖舔了舔牙,这后半句话,真的是让人想着咬人了,什么叫比自己高一些。 “喔,兴许是没我好看。” “这不见得,跟你长得很是有些相似之处呢。” “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冯二爷心里面冷哼一声,大姑娘了,直不愣登的去看人。 那祯禧一股脑儿都说出来,权当冯二爷是个垃圾桶了,“跟你还刚好是一个姓儿,我想着上去问问是不是您家里的亲戚,到底是不好意思,人家帮了我们大忙了。不过码头上人多,人来人往的,保管有人是相似的。” 冯二爷又是一声冷哼,相似的那么多,他这样的可是不好找,独一份儿的。 挂了电话去练字,悬着手腕下笔的时候,狼豪上面吸满了墨汁,两个墨猴儿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喝墨水了,谁知道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孩子,怕不是想我了,看谁都觉得像是我。 到底是毁了一张纸,一走神,墨汁子滴下来了,只看得那墨猴儿心里面疼的厉害,冯二爷也不去练字了,去催一催母亲去,身边没有人陪,合该是喊着禧姐儿回来才好。 院子里面的蔷薇开了一院子,风里面裹着香,冯二爷微微的笑,信步去了老太太那里,小丫头不能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不然只怕是表哥都不认识了。 ☆、明代十三陵 “母亲, 近日暑热, 没几日就是大热的时候了。” 二爷脸上挂着笑,极为和气的笑。 老太太自然是挂心儿子的, “你在外行走的,要多避着一点儿日头才好呢, 中午吃了饭, 合该是闭上眼睛休息会儿的, 再不能动脑子了。” 自己生的两个儿子, 老大精明, 老二也精明, 粘上毛了,比猴儿还要伶俐许多呢, 老太太心里面有数。 只是这天底下生意经那么多,钱赚不完的,人身子可是只有一个,累坏了, 你多少钱都是留给人家的。 “母亲放心, 儿子心中有数。只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地, 竟然比去年还要热的厉害一些。” 这话儿有点像是老妈妈话了, 似乎是年年大家都说这样的话儿,好似一年真的比一年热一样的,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老太太很乐意说这些话儿的, 给了二爷一个很是赞同的眼神,“是这个理儿, 今年热得很。” 二爷再加上一句,“咱们这里都这样了,那北地里的地方,兴许 分卷阅读11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更热了。” 比如说是北平,那个干热啊,简直是让人受不了的,不适合人待着的,所以,要喊了禧姐儿回来才好。 那家那个小房子,四爷的那一点儿的俸禄,屋子里面摆上一盆子冰都算是奢侈了,更何况事空调呢。 真的不要小瞧老祖宗的智慧,冯二爷看了一眼地上冒着冷气的空调,老祖宗会享受的很呢,不用你洋人的空调,建房子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这冯家果真是阔绰,房子里面竟然有空调。 地面上一口井一样的,大不过二十厘米,可是这冷气竟然不停的往外出来,端的是一个奇巧了,家里头丁点儿的不热。 他端坐着等着老太太想起来那祯禧,结果没想到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大哥,非得这时候北上去,这不是追着太阳走呢。” 冯二爷的视线,瞬间就被这空调冷冻住了一样,“大哥去哪儿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儿,要去北平做商场去,选地考察去了,我劝他过几日,他却是一刻都不停的。沿线过去一路打仗乱的很,他坐船就去了,合该是昨儿晚上就到了,也不知道报个信儿。” 老太太咕哝着说了这么多,冯二爷就听清楚了一句话,再想着那丫头说的话,心里面有一个猜测了,世界上,怕是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了。 他只能听着,不能多问,家里的事儿,他跟大哥的事儿,尤其是生意上的事儿,大哥无论是做什么,冯二爷是向来不插嘴的。 但凡是大哥的决定,他绝口不提,他自己的事儿,大哥也不管。两个兄弟各做各的事儿,从来不同时出现在一个饭局上的人。 哪怕就是同一个聚会上,两兄弟都是不聚头的,很默契的一个状态。 只是大哥一回来,就这么大的动作,冯二爷心里面,未尝就是没有一点儿比较的心思。 索性就直说了,“还请母亲去打一通电话,如今北平乱的很,禧姐儿还是回家来得好。” 这话儿说的,北平才是人家的家,到了冯二爷的嘴巴里面,回那家倒像是做客一样的。 老太太心里面闷笑,只是不敢去招惹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要面子的很,“这就去。” 冯二爷说话,那祯禧可以不听,用得着的时候是表哥,用不着的时候就扔在脑袋后面去了,冯二爷喊她都不带搭理的。 只是老太太的面子不能不给,她敬重的很,“再过些日子,等着搬家了,立马就回程了。” 老太太这才知道,那家是要搬家了,看了儿子一眼,显然是听到了,冯阎王又瞪起来了自己的眼,显然是不高兴了。 “你要搬家了?” “是,城里面乱的很,不安全,索性就搬到城外去了。” 那祯禧没想到他也在,话在心里面琢磨了一圈才说,原本打算就是今儿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原想着要晚上跟表哥说的,没想到白日里表哥竟然有空,表哥怕不是今日躲懒了,要不得。” 一本正经的教训人,冯二爷恨得牙痒痒,听着那死丫头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不是自己赶上了,怕是晚上都等不到消息的,小丫头嘴皮子利索的很,惯会颠倒黑白的。 他白日里在家里,还不是为了她,白担心她在老家里热坏了,小丫头心眼儿多得很。 “喔,是吗?还以为你等着回来了一起说呢,那许多新鲜事儿,我爱听的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等着你回来坦白了,一件一件的,就跟撒欢儿的兔子一样的,冯二爷早就准备好皮鞭子了,说不好就要打手心了。 第一个,就是那两个官差的事儿,人现在还在他手里面关着呢,死信儿却是早就传回去给了方大人了。 第二个,就是对着表哥不够关心的事儿,欺上瞒下,不够体贴。 第三个,就是现在的事儿,要搬家,第一个通知的,竟然不是自己。 仔细想想,冯二爷心里面下笔如有神,给那祯禧的罪名列出来,不知不觉就能大几十条,罄竹难书。 那祯禧是真的没想到,她自己现如今还为着搬家的事儿忙着呢,这老房子要不要呢? 要是卖,不值钱,乱世里面的房产,真的是白菜价了,炸弹不长眼,外国人不长眼,不定哪一天,就成了渣渣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要是卖了,不划算的很,再加上乡下的房子便宜的很,能负担得起,索性就留着吧,万一以后回城了,也能有个落脚点儿了。 那家搬了新家,离着北平也不远,虽说是郊区,可是人烟也算是热闹了,又因为是明代十三陵的地界儿,所以说这村子都是守陵人的后代,知根知底儿的,人口也算是简单了。 这地儿,可真的是不容易找,老爷子想了许久,才定下来的这地方。三姨娘本来不愿意搬走的,可是实在是被四姐儿的事情吓怕了,城里面日子虽然好过,但是到底不安心,不如乡下来的踏实一些。 分卷阅读11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第69章 你该懂事了 冯二爷坐在中堂, 喊了刘小锅家里的来说,自己闭目养神听了个一刻钟。 刘小锅家里的心里面战战兢兢, 生怕有做的不如意的地方, 惹了这一位的嫌弃。 正想着,却听到二爷问了一句,“几时见到了大爷?” “原以为是火车上,其实不然, 早先码头上,救了那家少爷的就是大爷, 阴差阳错。” 听到这里, 冯二爷捻了一下手指头, 上面带着一些细微的汗,略带着凉意,“哦,大爷一路上想来是多有照顾。” 刘小锅家里的没有冯二爷这个精明劲儿, 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她就是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二爷的心思, “大爷是再妥帖不过的人了, 自然是照顾周到,您只管放心才是。” 说完看了一眼二爷的脸色, 外面热的厉害, 蝉鸣一片一片的, 她的手心里面都是汗, 夹衣湿了一层,这才看着二爷的脸上不见欢喜。 “去账房那里领赏钱,好好伺候着。” 她不敢多说什么,只管着出来了,外面太阳热的晃眼,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去跟刘小锅说,刘小锅原本是脱鞋子要睡,只一个机灵起来了,“二爷还说了什么?” “不曾说别的了,只要我好好伺候着。” 刘小锅自来是弄不懂兄弟之间的事儿,他们兄弟几个,从小是一个锅里面吃饭的,感情自然不能跟大爷二爷一样,大爷跟二爷虽说是一个母亲,可是行事作风极为不一样。 那祯禧欢欢喜喜的等着过生辰,等着过了生辰,再没有半年,她就可以毕业了,到时候去找工作去。 “要到你生辰了,买衣服穿去。” 老太太轻易不出门的人,亲自带着她出门买衣服去,对着她跟亲闺女是没两样的。 先前那祯禧不走动,只是在学校里面家里头,老太太也不带着她出门的。 现如今,老太太有自己的打算,事情眼看着要定下来了,也不忌讳什么了。 去的是自家的商场,大爷回来以后亲自整顿的,这边最繁华的地,司机指着商场旁边在建设的大楼,“这栋楼,今年年底的时候就能竣工了,到时候,是上海滩上的第一栋高楼,有八层呢,这个是咱们大爷主持的。” 老太太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只琢磨着第一高楼这四个字儿,咂摸在嘴里面不是个味道,这样的世道,她不爱人出头。 “咱们进去吧。” 大爷今日里恰好也在,少不了出来应酬一下,“要买什么,母亲只管看,记在我账上就是了。” 说完才看见那祯禧,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裙子,这样的天气里,不由得让人看见了热。 老太太听了大爷的话,不由得拉着她到前面来,“听见了吗,这可是你表哥亲自说的,咱们啊,只管着选就是了。” 那祯禧买新衣服,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一高兴,来了一个旗礼,腰肢极具有柔韧性的蹲下来,“先多谢过表哥了。” 抬头的瞬间,整个人都笑的五官明媚起来了,这死丫头乍一看不是一眼美人,可是笑起来的时候,你真的能记住她。 世界上有皮囊的美人多了去了,但是有灵魂的美人,大概是少见的。 那祯禧长得不够漂亮,不那么惊艳,可是这一点在别人看来是缺点的,老太太觉得是优点,她漂亮的见得太多了。 可是最后有一点点的心得,女人嫁人过日子,过得最好的,还真的就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往往那些长得不够经验的耐看的,最后发现竟然是过得最好的。 老话儿说得对,长得太漂亮的人,其实骨头贱,压不住,自古美人不让见白头,就是这个理儿,这命格贱跟品格贱不是一回事儿。 这商场是最大的商场了,本就是极为豪华先进的,可真的不要小瞧有钱人的消费水平,那祯禧是少来,可是看着这里面竟然有许多是国外的东西。 光是说大衣皮袄子这一件儿来看,咱们自己的有萝卜丝滩皮,毛儿细的有九道弯,再有竹筒滩皮,因为卷起来皮子轻软,能放到竹筒里面携带,因此极为名贵,再有收藏家必有的金丝猴儿毛皮。 里面一应俱全,再看国外的,有南美洲的兔鼠,一件儿女士的翻毛大衣,接近于六万美金一件儿。 那祯禧听见那个价格,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面也是吸了一口凉气,“姨妈,我们去那边转一圈看看吧。” 老太太见她没有想要的意思,便走开了去,先前一辈儿的人,都有皮袄子穿的,北平的冬天干冷,王公贵族的是玄狐黑狐皮子,青狐的都是贝子们穿的,但是金贵的小姐身上要是有意见白狐斗篷,那也是极为可爱的一件事情。 那祯禧小时候,家里头也还算是能讲究的起来的,有意见狐嗦子做的小坎肩儿,那可真的是极为名贵的了。 是狐狸腋窝下的毛皮,都说是集腋成裘,就是这么来的,为着极为难得,因此不到六十岁花甲 分卷阅读11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老人不能穿,她的那一件儿小坎肩,是老爷子喜爱她至极,又心疼她冬日里读书冷清,才去找了一件小坎肩。 后来家道中落,她自己找出来,进了裆铺了,这些东西每年都要好好打理,打理不好变了色或者是有虫子咬了,那就一文不值了。 因此留在那家,也没那个闲心思搭理了,不如当了。还能换一些家用来,让家里人吃饱穿暖了来的实惠。 所以说,那祯禧小时候,是有过好日子的,只是那家一直在走下披路罢了。 老太太见她目不斜视,心里面极为喜爱,“这些东西,终究是有违天和,身子弱的人熬不过冬日里去,穿一件也就罢了,我是自来不穿这些的。” 那祯禧微微笑,“合该是这样的,老太太慈爱。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也喜欢它轻便暖和,但是到底是觉得不合算,不能为着自己便利而去穿它去。” 狐裘保暖轻便,年轻的小姑娘穿上了可爱,大姑娘穿上了娇俏,老太太们穿上了贵气,那祯禧当然也喜欢这些东西,华衣美服,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可是为着她的那一点儿喜欢,去给那多少个生灵去剥皮去筋骨,再教她披着人家的皮行走,她是不肯的。 小时候不知道的时候不害怕,现如今长大了,倒是觉得怕的很,她喜欢的那么多,不一定给得去跟个狐裘较劲。 兴冲冲的去买了夏装四套,再有秋装两套,陪着皮鞋还有皮包,再有些许女孩子家家的东西,竟然一下午就过去了。 老太太就此还不肯歇一口气,“再有礼服,你自去看了款式来,等着你生辰的那一日,让人赶工做出来,穿上才好看呢。” 冯大爷一下午进出几次,后来站在楼上的柱子那里,跟手底下的人说话,不经意的看一眼,再不经意的看一眼。 说不出来心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感觉,只是觉得想着看看,瞧瞧到底是在做什么,其实看了也就那样,都在做着很普通的事儿,可是冯大爷瞧着有意思。 他即使知道下面她要做什么,可是还是想着看一眼,掐灭了烟,到底是下楼了,“这一件很好,穿着是再合适不过了。” 生辰上面,再没有比穿大红色的更好了,这么艳丽的颜色,即使是无盐女也衬得出来几分姿色,更何况是那祯禧这样的人了。 哪个少女不爱美,哪个姐儿不爱俏。她拎着裙子,对着镜子显示自我欣赏了一下,再转过身来,极为大方的笑了一下,漏出来的牙齿绝对是不仅仅八颗,这显示她已经是极为高兴的时候了,“姨妈,就要这一件吧,也不要定做了,合适的很,我穿着,只觉得美的不得了。” 等着回家了,进门就看到冯二爷大刀阔斧的跟个老虎一样的坐在沙发上,“去哪儿了?” 字正腔圆,绝对是拿捏着说的话儿。 那祯禧脸上还带着笑呢,“去商场了,恰好大爷在,送我许多衣服,着实对不住大表哥。” 说完,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来,也没觉得不对劲,“你啊,就是俏皮,哪里就对不住他了,不过是买几件衣服,咱们下次啊,还去。” 笑作一团,只有冯二爷起身,皱着眉头,“大哥事物繁忙,还是尽量少去麻烦大哥。” 又拿着那祯禧当筏子,“大姑娘了,再不许这么去闹人的。” 老太太见他触霉头,也不高兴了,“你哪里来的邪气,再不许对着我们来,要生气,去你屋子里生气去,禧姐儿在这里陪我说话。” 不惯着他的臭毛病,多大的人了,说话如此不着调,脾气大的没边儿了。 冯二爷见老太太生了气,又看着那祯禧低着头,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哥已然忙成这样子了,你们有事儿只管找我才是,要去逛街买衣服,或者是去支使个什么事儿,去喊了刘小锅来才好。” “禧姐儿,自来是懂事的。” 少不得卖个好,打一棍子给个枣儿了,那祯禧这才抬起来头。 ☆、第70章 我要听表白 老太太这次放了人, 还是对着冯二爷立威,“你可要收起来你的老虎脾气, 再不要对着禧姐儿发威, 让我知道了,再不能饶得了你的。” “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自来是跟我说,我亲自来教导她, 你万不能给人委屈受。” “听好了吗?” 冯二爷作揖,“母亲说的极是, 儿子受教了。” 脸上不见生气, 还带着些微的笑, “给禧姐儿买了东西,过来跟着拿。” 那祯禧这才笑了笑,“姨妈,我先走了。” 做鬼脸, 对着老太太笑, 老太太从窗户里面看着他们走,只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冯二爷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不然不能勾着人到自己屋子里面来, 拿出来一个大盒子,放在桌子上, 倒是极为的气派跟体面, 内外包着一层宝蓝色的金丝绒, 一看就是极为高档的。 “打开看看。” 分卷阅读11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那祯禧捏着按钮, 只觉得珠光璀璨,再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先站起来,到冯二爷跟前,极为郑重的行礼。 “多谢表哥疼我。” 灯光下巧笑宴兮,是个极为周正漂亮的孩子呢,一转眼也这这么大了。 “你生辰的时候,请了梳头娘子来,恰好给你戴上。” 那祯禧不曾有耳洞,二爷早先就知道,因此这里面并没有耳洞,只一条钻石链子,再有戒指,手镯一只。 那祯禧站在那里,看他一眼,只见他斜斜的靠着椅子,一只腿微微的曲着,一只腿斜斜的拉出来一点儿,手支在桌子上,懒散的样子跟平日里有一些不太像。 眼睛睁开了看着人,极为的温和,像是带着一点的温度,看到哪里哪里就仿佛带着一点儿火星,嘴角也不再是紧紧的绷着的样子,稍微的,看也看不出来的,带着那么一丁点儿的翘。 那祯禧眨了眨眼睛,“今晚表哥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冯二爷示意她走近一点儿,好似是让她看看哪儿不一样。 那祯禧笑嘻嘻的,面皮子带着一点儿粉色,美极了。 冯二爷的心思,她知道一点儿,可是她也聪明极了,擅长装糊涂的很,女孩子要结婚,也是要动一些脑子的。 比如在结婚前,一些事情,是不是要明明白白的拿出来看一下,糊里糊涂的,后面指不定要闹出来多大的不愉快呢。 因此她歪了一下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喔,大概是不那么凶巴巴的了,像个大花猫。” 那笑出来的小牙齿上带着一点儿白光,给冯二爷看的手痒痒,这欠打的孩子。 真的时候爱笑,那祯禧是个时常爱笑的人,平日里微笑平和,说话必然是带着一点儿笑意的,若是遇上什么事儿,笑起来也够意思的。 冯二爷突然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去拉她的手,那祯禧没躲开,自己还用手心去蹭了下,“表哥的手上许多茧子,想来是吃过许多苦头。” 这话说的人心里面软,瞧瞧,这是多么懂事的一个丫头啊,冯二爷用手上的茧子去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么高的时候,我去看你。”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比量了一个高度,到自己的大腿上面一点儿,接着说下去,“满头的花翠,要摸摸你的小脑袋,都没地儿下手。” “见了我就笑,一点儿也不怕生。” 那祯禧点点头,拉下来他的手,唯恐乱了头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小时候不会梳头,现在也不会,因此爱惜的很,生怕人家弄乱了头发。 见她这样,冯二爷眯起来眼睛,“现如今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乖了。” 小时候那个乖啊,一学期的作业都留着,大字儿练了许多张,都放在盒子里面,让刘小锅一份儿不拉的带回来,生怕人家说她懒惰。 “瞧您说的,我长这么大,不能只长个子,不长心眼不是,要真的是那样,您可真的是愁坏了呢。” 冯二爷好似是喝醉了一样的,神色上带着一点儿微醺,“是啊,再给我写一张大字儿去,看看你生疏了没有。” 那祯禧略带着一点心虚,不由得埋怨表哥,既然要哄人,干嘛就还要提练字儿的事,她回家许多日,练字的时候少,人长大了的确是心眼多了,第一个就是不吃苦了。 知道哪个是好吃的好玩的,哪个是有乐子的,再不肯去钻研了。 可是练字这个事儿,一日不练是一日的事儿,拿着笔的她,忍不住瞟一眼二爷的脸色,皱了皱鼻子,“磨墨。” 得,气场要有,得找个书童,冯二爷是也。 冯二爷倒是好耐性,亲自挽起来袖子,当真是站在一边磨墨。 等着好了,那祯禧深呼吸,毛笔细细的在砚台上勾了几下,沉着气一气呵成,写了个女。 自己看了都心虚,刚要申辩几句,背后一暖,冯二爷到底是练家子,只从后侧方悬着她的手腕,捏着毛笔,提笔挥墨。 一个婚字跃然纸上,那祯禧再大方的人,这戳破窗户纸的事儿,也不得不承认了。 知道他就在后面,挨得很近,她就不动,只扭过头去,脸对着脸,她的额头蹭了他的鼻子一下,“表哥,你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是几个意思呢? 人家结婚都有表白,她想着自己合该也应该是有的。 冯二爷没想到她竟然调皮至此,“自己看,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那祯禧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去看一眼,放下来笔,“什么意思?我寻思着,难道是表哥养不起我了,想着把我嫁出去了。” 没说完,腰间就被结结实实的拧了一把,冯二爷再听不下去她满嘴里面跑火车,从来没有这么佩服北平人能说的。 “坏心眼的丫头,要吃皮鞭是不是?” 那祯禧老老实实的站着,但是眼神一点儿也不老实,“表哥不妨解释一二,我天子驽钝,比不得表哥风姿绰约。” 分卷阅读11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学的国语典故,横七竖八的在房间里面飘荡,全都是打趣儿的话,那祯禧是胆子真大,脾气也真够硬气。 ☆、第71章 一来二去的眉来眼去 冯二爷实在是没忍住, 去捏了她的脸,就看这丫头害羞不害羞。 那祯禧就让他捏一下脸, 还要说着俏皮话, “表哥记得今晚多洗手,手上带累了我的香粉儿。” 冯二爷手还在她脸上,这个年级的丫头脸上,没有一个是不好看的, 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嫩的很, 滑的很。 他自诩情场老手, 竟然没见过她这样的, 十里洋场上,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呢,他只觉得那祯禧,再怎么懂事儿有规矩, 遇上这样的事儿, 只管红着脸就是了。 实在是出人意料,不由得下了一点儿大力气, 她就开始躲了, “多大仇怨,表哥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 是不是就要把喔嫁出去了。” 这小嘴儿, 今日里竟然格外的气人, “谁要你, 也就是我了。” 那祯禧撇撇嘴,“您这么嫌弃,我自去跟姨妈说了,找个别人家去。” 说着就要扭着身子走,被冯二爷一把拉住,“怎么会嫌弃呢?谁有那么大胆子,祯禧,我等你许多年不是。” 最后一句话,说的那祯禧起来一点儿愧疚。 是啊,等了许多年,不然依着这个年纪,孩子都要有了,所以他急,那祯禧是知道的。 “我马上就要生辰了。” 四目相对,那祯禧含笑说了这么一句,明亮的大眼睛,里面春水一潭,此情此景之下,冯二爷想着合该是去亲一下那樱桃小嘴儿的。 哪里知道刘小锅家里的竟然是催命一般的拍门,“二爷,二爷,姐儿该去睡了。” 声音那么洪亮,那么硬气,其实在门外苦巴巴的。 看着人出来了,刘小锅家里的才松了一口气,适龄男女的,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坏了规矩,又看了二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好似看着什么饿狼,“二爷,我们先回去了。” 等着人走了,冯二爷洗了澡,又去换了睡裤,心想一个个的,都当我是老虎不成,到点儿竟然还有人来敲门的。 躺在床上不由得笑,这孩子,到底是大姑娘了,不是小时候了,有人来看着,是好事儿不是。 到底是没睡着,起来开了灯,自己在纸上思量片刻,终究是提笔写下来一串儿东西,一气儿写成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先喊了刘小锅来,递出来单子,“从库房里面找,没有的就去外面找去。” 刘小锅打开看,心里面闷笑一声,还是要拿出来一个章程的,“库房里面漆器成套的是没有的,想来姐儿爱京做的玩意儿,让管事的去找京做的工坊去。” “看着办,不惜钱力。” 得,有钱的就是爷,冯二爷不差钱。 结果刚出门,刘小锅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是晦气,竟然是庆林春的赵三小姐。 巧了,庆林春也是做漆盒子的,不过是南边的工,不是京作的。 京作的东西,大气,而且不惜用料,很是磅礴,其中最精湛的作品就是宫作的,以前的皇宫造办坊就是这么来的,能工巧匠无数,处处可见皇家气派。 南边的东西,就见得更为精致了,不单单是精致,而且是巧夺天工,大约是符合南边精致秀气的性子,擅长巧雕,就地取材,用料也比较节约。 刘小锅自诩天下第一大忠臣,对着那祯禧的爱好也有所观察,北地里旗人家的姑娘,十有是喜欢京作工艺的,京作的大师,说起来,比南边的要出名的多。 这女子出嫁的,家里必定是要陪嫁全套的漆器的,那家虽然是没落了,但是也有所准备,只不过是二爷瞧不上,亲自派人找去了。 冯二爷是做古董一行的,下面的管事们天南海北,要看东西还真的是难不住他们的。 “倒是好久不见你,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呢?” 赵三先开口,脸色挂着客气,为了显得尊重,是要喊一句刘哥的。 刘小锅一看到他,就是头皮发麻,整个人,连着心肝儿肺都是疼的。 这人到了这里来,在家门口堵人,不论是老太太看到了,还是姐儿看到了,二爷都是要生气的。 “您到这儿来,是走亲戚的。” 答非所问,要是走亲戚的,就赶紧去亲戚家里去,要不是,趁早离开,二爷见了是要连着他一起收拾的。 他这是在大婚的头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婚,这没影儿的事儿找上门来,岂不是寻晦气。 赵三自来是个明白人,只是聪明的女孩子要是犯傻了,旁人怎么着都拦不住,她今日里一直没看到冯二爷,打电话也不接,聚会上也不曾见到他,消失的倒是干干净净的。 又扫听到他竟然花重金去寻了一套南美的钻石首饰,指名道姓是给未婚妻的,她知道不该来,可是来了能怎么样,还不让人看一眼了。b 分卷阅读11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藏了这么多年,据说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年纪小的很,近日里才接过来的,平日里二爷在外面行走,不让人说一句,谁要是问起来,保管是没个好脸色。 大家只以为他是看不上,所以不高兴大家说,哪里想得到,到了年纪了,竟然就直接放出来话了,要结婚。 这才真相大白了,不是看不上,是宝贝的很,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赵三小姐当然是有情的了,一见倾心的,冯二爷不说是风流倜傥,但是到底是有气场的人,站在那里,合了赵三小姐的心意。 先前也是有所往来的,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倒是一番乐子,可是自打这家里的金凤凰接了来,都断了联系了。 她今日,就是来瞧瞧的,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还真的是来走亲戚的,二爷在家吧。” “在家,只是今日有事儿,不见人。” 刘小锅口气硬,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赵三小姐索性是放了话,“我也不见?不过是朋友叙叙旧,怕什么。” “只管去说一声就是了,再说了,你知道二爷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你是他肚子里面蛔虫不成,只管去说。” ☆、第72章 一更 刘小锅跟着冯二爷, 往日里到哪里去,女孩们都要高看他一眼的, 再不能就这么得罪了的。 再一个, 这事儿,他还真的是做不了主,但是也不敢就这么进去了,他鬼精的很。 “这样, 您给我写个条子,我去给二爷, 若是见, 单独约个日子才好呢。” 赵三小姐这才答应了, 写了信拿出来,“劳烦您了。” “不敢当。” 刘小锅一直等着半拉下午了,才回来,老远就看着院子里有人方风筝, 这会儿, 有这心思的,也就是那祯禧了。 冯二爷在一边帮她拉着线, 女孩子的力气, 也就是那样了,今日里风又小, 只能靠着一句表哥表哥的喊。 “表哥真是伶俐, 什么事儿都能上手, 果真不是一般人。” 小马屁精惯来是会说话儿的, 用得着的时候是好表哥,用不着的时候就是老虎了。 刘小锅看了半响,才见到他坐下来在一百年看着,悄摸的上前去,“二爷,这是赵三给您的。” 冯二爷眼神飘了一下,又听见那边在喊,原来是风筝落了,见她在那里满头大汗的去拉着跑,“大热天的,非得放风筝,原本就是放不起来的,更何况今日里一点儿风都无,就知道瞎胡闹。” 一边说着,一边掀起来袍子去拉风筝,气死人了。 大热天的不睡觉,也不去看书,也不去逛街,也不要吃冰激凌,想起来一出是一出,不知道谁给了她一只老虎风筝,非得拉着他来放。 冯二爷气的心肝儿疼,“你再不要拉着我来放风筝了,你若是技术好也就算了,可是这走一步拖一步的,看得人叹气。” 那祯禧那点子心眼子,全用在读书上面了,其余的事儿是一概不清楚的,因此她若是放风筝,自己是很有情趣的,很喜欢尝试一下的。 只是技术有限,就只能拉着风筝在地上拖拉,风筝就跟个皮球一样的,在天上飞一步,再在地上拖拉两步那种,人家是在天上飞的,她是实实在在的在地上放风筝。 虽然风筝的方位不大对,但是效果是一样的。 冯二爷恨得咬牙,最不喜欢这样的事儿,全是没有用。结果那祯禧还是在那里玩的好,再陪着玩了五分钟,就拉着脸了。 那祯禧缩了缩脖子,自己翻了个白眼,才自己擦了擦汗,又拿着帕子去给二爷擦,“瞧瞧,这大热天的怎么就一脸的汗,赶紧擦擦。” “赶紧去准备冰碗去,再去切瓜,我请表哥吃。” 个子爱那么一点,还是很辛苦的举着帕子给他擦汗,冯二爷是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这么干看着,自己接过来帕子,给她一头一脸的擦干净,“先去冲澡去,再换了衣服来,瓜给你冰着呢,洗完了正好吃。” 那祯禧是极为喜欢他这个时候的,无论是为着什么生气,无论是生多大的气,可是他自己忍着,该照顾人的时候还是照顾,该想到的事儿,他还是为你着想。 笑嘻嘻的行礼,“写过表哥了,表哥也好歇息一下才是。” 冯二爷换好了衣服出来,刘小锅站在那里,不敢再给他递条子了,一开始就是不接的。 只是冯二爷看着他缩头缩脑的站在那里,想起来了,“给我拿来。” 刘小锅拿给他,只见他竟然没打开,收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面去了,里面有许多呢。 “她们要是给你,你接着就是了,少不得给你跑腿费的。” 说到这里,哼了一声。 刘小锅陪着笑,的确是给了自己不少的跑腿费,“托您的福气,您这是照顾小的一家呢。” 冯二爷笑骂,“少了你的钱不成,这点 分卷阅读11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儿钱都看在眼里。” 刘小锅嘿嘿的笑,他爱钱的很,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是顺手递一下的,往后不可再做这样的事儿,不然要是被姐儿知道了,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自己在门外打盹,他中午没睡,倒是这时候起了倦意了,想着二爷的态度,若是不喜欢不想要,那大可以不必收着,只不管她们就是了。 可是竟然收了,可是收了为什么要不看呢,放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是没放在心上,还是怎么着? 二爷的心思,他猜不透,在女人这回事上,虽然自己结婚了,二爷还没结婚,但是刘小锅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 赵三小姐左等右等的,她自己约好的是三天后见面,日子也是巧的很,恰好是那祯禧的生辰。 多少年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表小姐,冯家突然冒出来一个,今年竟然要大办,公之于众的意思。 当晚上把人约出来,赵三小姐有自己的想法。 那祯禧终究是到了生辰的时候,家里头大办的,光是下面的管事们就来了不少,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家心照不宣的,来看一看这一位冯二爷的未婚妻。 那祯禧穿着那一身红色的礼裙,来看的人,原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样子,不然不让冯二爷等这么许多年,也不会为了生辰大办的。 喜欢的就留在身边,不喜欢的就养在老家里面,或者是养在内宅里面,在外面置办一个小公馆,这许多男人都是这么干的,不喜欢封建婚姻,追求自由恋爱的名义。 表面上是无可奈何,忠孝不能两全,世界上不过是没看好妻子而已,封建产物哪里有女学生来的洋气呢。 所以眼巴巴的看着,是个什么样子的神仙人物,这风流的女人多了去了,漂亮女人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捧的。 只是看了,难免觉得有一些失望的,这未免也不够格,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惊艳,只是虽然说是北平来的,但是待人接物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怪大方的,这是第一个优点。 很多人在看自己,那祯禧知道,她自己笑了笑,冯二爷恰好是出来,她扭过头去找他,恰好就露出来背,那里有一小片儿裸露的皮肤,上面挂着一串儿钻石。 这钻石项链是真别致,不仅仅是前面带着坠儿,修饰锁骨的,她的后面还带着极为别致的一条细链子,是为了修饰美背的,一转身不少女人瞧见了。 只能在心里面加上一句,很有手段,不然一个北平来的土姑娘,怎么得到冯二爷的如此喜爱。 ☆、第73章 二更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 眯着眼睛瞧见了,后悔自己今天来了, 自己这个年纪了,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压下去,心中不是没有比较的,不能说是比不过,只是说是年头不一样了。 她是个寡妇, 年轻的寡妇,丈夫英年早逝, 说起来还没有半年, 她的入幕之宾已经是影影绰绰了, 是个极为风流的人物。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带着丈夫大笔的遗产,馥和烟行可是一个不小的烟行,不仅仅是有吕宋雪茄, 还有海外的金马蹄, 红马蹄,蓝马蹄, 就连墩赫尔牌的烟斗都有所销售, 做的也是海外的生意,进出口贸易很多, 这一位老板娘, 曾经带着船队出国, 馥和烟行的销路直达欧洲, 一年的销售额,大几百万美金呢。 这些钱,可是踏踏实实的外汇呢,不比一般的纸钱。 因此她的行事作风,极为大胆,她是个寡妇,也不跟一般的小姑娘来往,往来的都是有权势的男人,或者是行事作风如她一般的女人。 这么一群女人,可真的是了不起,平日里自然是穿金戴银,物尽其奢,金樽玉盏自是不必多说。 生意上极为精明强干,一般的男人比不过这么一群女人的,都是生意场上老手,不肯亏着一点儿的,所以气势上面极盛。 可是私生活上面,就拿这一位老板娘来说吧,有钱的很,不愿意再去找个人结婚,拘束的很,不如如此这样享乐好了。为了过于自由,被许多人所诟病,有家教的老太太们提起来这几个人,都是皱着眉头的。 偏偏家里的公子哥,不论是年纪大小的,都愿意勾搭一下,希望成为入幕之宾,捧着这一位老板娘,不得不说,很是有几分手段的。 按理说跟那祯禧无冤无仇,可是女人天生爱比较,这一位冯二爷,老板娘数次有接触,天生风流的性格,心里面不是没有一点儿想法的。 她昨晚上得到的消息,一艘船沉底了,上面是她进口来的货物,烟草不比其他的东西,被海水泡了的东西,决计是自己的损失。 因此现在虽然是笑着,但是心里面未尝是好过一点儿的。 她需要资本,需要船队去海外运输,但是她没有船。 她没有,但是冯二爷有,冯二爷养着码头上的船队,这不是一般的人,不然的话,养不起这么多的船来,船是要吃钱的。 因此数次去搭讪,不由得 分卷阅读11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微微笑着赞美,“多好的女孩儿,先前不认识,若是早一些,我必定早一些来家里拜访,好一个妙人儿。” 说说笑笑的,珠光流转,夸的是那祯禧,心里面紧巴巴的是跟冯二爷搭话。 那祯禧不觉明厉,“您客气了,夫人您过奖了,要论起来风采,不及您半点儿。” 听得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一愣,没想到她说话是如此的和气,见惯了恃宠而骄的女孩子,脾气大的很,不想和蔼至此。 心里面这才正视眼前的女孩儿,恰好看到她明媚的眼神,只觉得深林有麋鹿,月夜见星光。 心中不由得起敬,“您是北地里的人,合该是多看看我们南国的风光,几时有空了,我带着你玩。” 这话儿冯二爷听不下去,他看了一眼老板娘,不由得冷哼,由着她带着,好好的孩子给带坏了,没有这样的事情。 “去,老太太喊你呢。” 那祯禧瞧着老太太看过来,不由得提着裙摆去找老太太,大爷恰好也在,只觉得榴花照人眼,清楚母亲的打算,心里面只觉得不好。 “表哥也子啊,先谢过表哥的礼物了,我喜欢的很。” 最后一个音,带着背地里的儿话音,好似是慢慢的在胸腔里面扩散,喜欢的很,欢喜的很,冯大爷不由得微微一笑,“喜欢就好,若是有合适的,我再来给你送过来。” 他没什么好送的,一顶帽子,他曾经在英国留学,对于各种帽子有所研究,送了那祯禧的,是一定天空蓝的半礼帽,上面一层黑网纱,网纱上面极为别致,竟然是白珍珠,米粒大小的,间或是一颗圆润的大珍珠。 如此搭配,帽子就显得格外的好看了,日常的时候黑纱取下来,若是参加宴会的时候,戴着黑纱,价格不菲。 名字也好听极了,叫做深海之光,很符合这个帽子,那祯禧只试戴一下,便喜欢的不得了,她喜欢各种各样的配饰,帽子、丝巾、手套、胸针这些的,都是她喜欢的精致的小玩意儿。 “表哥破费了,若是再有好看的,合该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去付钱才好呢,姨妈给我的零花钱多得很。” 要不说这孩子会说话,这话儿给姨妈表哥都一起夸上了,别样的风趣。 老太太想着拍一下她的背,又想着是大姑娘了,便放下来手,微微的看着,这孩子自己看着长大,没有一点儿地方是自己不喜欢的,养闺女一样的。 “你们倒是有话儿说,要买帽子,找你大哥就是了,不仅仅是帽子,什么日用百货,找他保管对了。” 冯大爷朗声大笑,“母亲说的,我跟货郎一样的,不过合该是喊我一声表哥的。” 当然是要喊表哥的,没有结婚,就是表哥,不能喊大哥。 这边笑成一团,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一般,那边冯二爷听见笑声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呱嗒下来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只以为是自己那一句得罪了这一位,“二爷好福气不说,马上大婚了,自然是娇妻在怀,不想人间俗事儿了。” “可是我没有姐儿的福气,也没有您这么精干的丈夫,我还得吃饭穿衣不是,什么时候二爷大发善心,帮一把我这样的寡妇,可怜一下我这样没有丈夫的人,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最后一句话,转着弯儿的说,里面的意思,懂得人都懂,她当然是为了钱,可以做出来很多事情了,比如说,风流快活一夜,冯二爷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第74章 三更 说完了仔细看着冯二爷的脸色, 只见他呱嗒下来了脸,不由得心里面坠坠, 若是冯二爷能帮着一把, 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个人,年少的时候,不是不猛浪的, 不能现在为着这么一个女人,就改了性子了。 “二爷, 您是个什么意思呢?” 冯二爷心里面翻江倒海, 不由得攥紧了手, 心里面不由得生出来一股不平之气,什么都要让着你,只是怕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对着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打了个太极,“今儿是姐儿的生辰, 好好玩了便是了, 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 其余的事情, 改日再谈。” 说完人就走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屏住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改日再谈是有希望谈成, 二爷跟自己提条件呢, 还是婉拒了呢。 捉摸不透,到底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看着他一个人走到人群里面去,站在冯大爷的旁边,微微的挡着那女孩儿。 女孩儿看起来很是受欢迎,家里的老太太准婆婆喜欢,大伯哥也对着和气,没什么不满足的呢,自己就是一个苦命的寡妇罢了。 匆匆吃了两杯酒,熬到宴席散了的时候,这才得以回转,车上滴了两滴泪,同人不同命罢了。 听着家里面一溜儿的安排,冯二爷准备烟火,要到海边去放,请了那祯禧去看,许多人跟着一起去了。 那祯禧今日里没什么不满足的,二爷牵着她,亲自去点了引火,漫天绚烂的烟火 分卷阅读12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五颜六色的,鼻子呼吸之间,全都是烟火气儿,她闻不到,只闻得到身边人的气息。 挨得那么近,看的那么深沉,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不由得一起笑。 “看我做什么,看那里才是。” 冯二爷指着天上,专门特特的为你准备的烟火,等着你长大,不看可不行,浪费了一片心思。 那祯禧笑嘻嘻的,耳朵边砰地一声,又是一片绚烂的开花,“看你啊。” “说什么?” 冯二爷高着那么一点儿,不应该低下来的,可是他为了听清楚,听得真真儿的去捕捉那一句好听的话儿,不由得弯下来身子,“好孩子,你再说一句。” 那祯禧就踮起来脚尖,欢喜的很,“表哥,我心里似乎是多了一点东西,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耳边的耳语,似乎是带着麦浪一般的灼热感,挨得很近,近的似乎是只有一层薄膜,能被风吹开了,也能被月色所朦胧起来,安静静谧又带着些许的热辣,隐约的躁动,暗含的期待。 那祯禧翘着嘴角,“表哥,我大概心里面有你。” 耳朵边是碰碰的烟火声音,胸腔里面跳动的心脏,突然舒展开来,整个世界即使是在黑暗里面,依然觉得光明。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 大概是现在这样,他虚扶着那祯禧的背,即使是在月色里面,即使眼前人的面庞若隐若现,可是他觉得眼前是一片的光明,一片的朝阳。 他眉目含春,眼角都带着笑,极为少见的,手终究是抚到她的脊背上,汗津津的带着一点凉意,“表哥也心悦于你,寤寐求之,辗转反侧。”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的语气微微的上扬,是个问?问的是李之仪的《卜算子》。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二爷脱口答对而出《玉楼春》,表明心意的时候,他从不说直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一个是希望我的爱人,跟我心心相印,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而是希望表哥皎洁若月,天地之间伟丈夫也,夜夜流光。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二爷话已至此,那祯禧一对一答,心满意足,愿君是良人,愿君是英杰,愿君共终老。 岸边许多人看烟火,中间只有两位,二爷最后等到人夜深人静的时候,牵着她回转。 “等着过几日,我带你回北平可否?” “表哥做主便是了。” 回北平,事情就订下来了,北平那边要大办一场,再回转到这边来大办一场,迎亲的队伍,是要从北平发嫁的。 冯二爷天地之间的伟男子,这个事儿少有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人都不会质疑的,他每年赚回来的美金,不可言说。 都说是冯家大爷回家继承家业,现成的好饭等着他吃,冯二爷被压得默默无闻,家业一点儿没有,只得自己转行古董圈子。 外行的人,都说是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极为看不好这一行,看好的是盗墓世家的行当。 可是谁又能主意到,冯二爷一个出口创汇,不知道吸了多少钱回来,他沿海的船队,不能仔细说,也不能说的清楚的。 只一个,举个例子来看,他的船队要是闲着一天,那一日里的开销损失,能达到白银十万两,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甚至是向北方延伸,拿下来北方水运。 都说是南边的是在帮的船队,属于漕帮的管辖之内,生意人往来,都要先拜码头,不然人财两失。 冯二爷就是有着能耐,这事儿不能仔细想,不然许多疑问了。 第一个,冯二爷哪里那么大的能耐,养着许多船队来往进出口贸易,甚至有的远达非洲。 第二个,冯二爷背后有什么人,为何没有人找他的麻烦,没有人上门敲诈,没有在会的人员来桥竹竿。 第三个,冯二爷赚了这许多年,财不露白,都去了哪儿去了呢? 这问题,就是冯大爷都没说过,二爷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他好似是冰山下面的一个小角,把自己能给人看的地方,露出来,世人说好说坏一概是不在意的。 可是水面下的,你摸着,永远都是摸不透的。 你瞧着他外表风流,做事放荡不羁,可是心里面,有着你不知道的成算,他当时劝着宝珠父亲忍一时之气,不是白说的。 当商人的,一个优秀的商人,总要看十步才走一步的,乱世里面,更是要看百步之远了,细微之处可见,能等着未婚妻多年的人,能在这个时候还会履行婚约的男人,你可别小瞧了这一位。 ☆、第75章 四更 漕帮是因为漕运儿兴盛起来的, 是清末以来最为流行的一种秘密民间结社。 进来民国的时候才换了名字,成了青帮。 冯二爷如 分卷阅读12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何进去的, 自然有他自己的手段,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一个身份,他在里面的辈分极高,他也是师承有序的。 这么大一个帮派,每年光是给的分红就不少了, 规格极为严密,等级森严, 军法治帮。 按理说里面的人都是穷苦漕运子弟或者是下等读书人家的孩子, 冯二爷这样出身巨商之家的, 倒是极为少见的。 但是他一开始就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常年在码头上厮混,很是有自己的手段,加上出手阔绰, 又心思极多, 能力超然。 他嘴巴极为严实,加上帮派有自己的口号跟暗语, 发展的极为壮大的, 到了任何地方,都有帮派的茶馆跟铺子, 看有的人拿着茶壶在随手的摆弄, 看着杂乱无章的, 一会儿就有伙计来了。 这是人家摆出来的暗号, 只有自己人能看的明白,绝对不外传的,再有去绸缎庄或者是金银铺子里面,权力大的人,可以直接支取银钱,其中的暗语不足为外人道也。 冯二爷晚上什么人都没有见,只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亲自出门去了,到了一家茶馆里面,茶馆后院灯火通明。 这是帮派的人,带头的是其中一位同辈儿的人,见到冯二爷来了,不由得劝,“那可是旗人,不合规矩。” 冯二爷立时就冷了脸子,掀起来袍子,大刀阔斧的坐在长条上,随手端起来大盖碗,里面是滚烫的茶,“哦,哪里不合规矩了。” 同辈的人对于他与那祯禧的婚事极为的不满意,只是因为一个,那祯禧是旗人,且那祯禧的曾祖父,曾经是漕运要员。 说起来旗人跟帮派的恩怨情仇,那真的是一天一夜都说不清楚的,那祯禧就是个天仙,就为着是旗人家的姑奶奶,所以惹的帮派里面许多人不满意。 漕运原本就是运粮的,只是漕船受辱,多次受到欺辱,一个是路过的大员能臣,对漕运多有敲诈勒索,欲壑难填,都想着从这富饶的漕运里面搜刮出油脂油膏来,那祯禧曾祖父成为漕运大员,每年的上供当然是少不了的了。 这是直接的仇恨,所以说不合适。 再一个,各处码头上的地头蛇,往往勾结旗人当保护伞,寻衅滋事,多有刁难的时候,这梁子就更大了。 冯二爷帮中声望极高,且辈分在那里,因此他的婚事难免兴师动众,那祯禧能不能当得起大家一声嫂嫂,她自己说了不算。 冯二爷听到这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大盖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水从地下的裂缝里面出来,留在桌面上,慢慢地成了小河,“我倒是不知道,我未婚妻何时招惹过你了,何时对不起帮派了。” 卷起来袖子,颇有打一架的样子,“就为着她是旗人?” “可是她从没有做过一件儿不对良心的事儿,平日里天真善良,待人平和感恩,待我情深义重,我倒是不知道,你的理由能站得住脚的。” 说到情深义重的时候,腔调明显是带着弯儿,对着帮派里面的一些老顽固,他也是耐着脾气来的,不然拦着他大婚,只怕是来了他就要掀桌子的。 他的婚事,没有一个人能做的了主的。 “你不能只为了自己,得为着咱们帮派想一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处于这个位置,不能坏了规矩,否则,帮规不是您能承受的了的。” 说着说着就带着硝烟味儿了,人员里面就动起来了,冯二爷的身边已经围起来了人,他自己的人也站在了前边,手里面都是拿着盒子枪的。 冯二爷冷笑一声,“去找出来,哪一条哪一个字儿,是碍着我结婚的,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未婚妻,竟然是如此不溶于你们的。” 起身不过是无理取闹了,没有明文规定,不过是跟他不对付,带累了那祯禧而已,给人添堵的事儿,还是为着帮派里面利益分配不均,为了各人地位的事儿。 到底是闹了一场,冯二爷险胜,等着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换了一身衣裳,不想着休息,只问,“几时睡下来的?” “看完烟火回来就睡下来了,夜里不曾起来过。” 冯二爷笑了笑,倒是心大,爷们在外面动刀子,她倒是好在家里享福呢,“走,去看一眼去。” 他要去看,门是开着的,他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到底是轻手轻脚的走了,嘱咐守夜的人,“早上不要喊起来,昨晚上睡得晚,别吵了人睡觉。” 胳膊上伤了一块儿,跟人比划的时候抓了一下,他自幼习武,有武术功底,师承神枪沙子龙,沙子龙是走镖的,后来世道不好,开了一家客栈,一辈子对外没有徒弟。 早些年多少人上门求艺,他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好声好气的打发走,绝对不指点一二的。 你要是问起来早些年他闻名江湖的拿手绝活,五虎断魂枪,他只说是忘了,再不肯对着别人多说一句。 久而久之,江湖传言,沙子龙不过是假把式,什么五虎断魂枪,不过是吹牛罢了,哪怕就是当着他的面儿来说,他也绝对不反驳一声的。 只是每 分卷阅读12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日里早晚练枪,床头上立着一把枪,夜深人静的时候,沙子龙一个人独居庭院,九九八十一枪,虎虎生威,最后持枪立中庭,只与明月说,枪随着人一起进了棺材。 冯二爷早年亲自去拜见,得到过指点,五虎断魂枪,他自然是学了的,只是沙子龙到最后都不曾承认过的,所以你看他文弱书生的样子,平日里青袍长衣,实则暗含精劲,打架乖戾的很。 胳膊被抓伤了,对方也没有什么好,一枪点下去,胸腔里面断了几根肋骨,如若不是不能同门相残,定然教他五脏六腑俱裂。是个狠角色没错了。 ☆、第76章 五更 冯大爷自从那祯禧生辰以后, 便不曾是看到过人,只是那祯禧到底时候公开露面了, 许多人邀请她, 各种聚会沙龙的,她自己拿不准,都不是认识的人,想来也知道是冲着冯家跟二爷来的。 倒是早上的时候, 来了一个女孩儿,说是冯大爷的女朋友, 那祯禧一愣, 没有听说他有过女朋友。 这到底是要见一见的, 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您是——” 她坐在那里,神色平和,带着微笑说着未说完的话,等着人接下面的一句。 寒秋是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人, 她的普通的面相, 在妆容的打点之下,显得格外的冷清, 格外的有气质, 带着一股子劲儿的。 跟她的名字一样,说起来话儿的时候, 冷冷的, 带着一股子秋雨一般的凉意。 “我是寒秋, 大爷的女朋友, 您没听说过我,我听说过您的,一直想来见一见你,我现在小公馆里住着,恰好今日天气不错,来走动一下。” 那祯禧耳朵动了一下,小公馆,她不知道大爷有没有女朋友,但是她好似是听着老太太提过,大爷小公馆里面养着一个女人。 她心里面打了一个问号,这女朋友只怕是自封的,大爷从来没有承认过,倒是其余的可能更多一些,她不愿意把风流这样的词语放在大爷身上。 那祯禧也是长了心眼的人,她自己笑了笑,招呼了一下刘小锅家里的,“去请老太太来,我这里帮她插了花,好看得很。” 她早上起来去花园里面剪下来的花,早先就插起来了,没来得及给老太太欣赏呢,现如今,借着这个幌子,喊了老太太来一起看人。 既然是大少的女朋友,没有来看自己的道理,自己去看她还差不多,既然来了,当然是先看过老太太了,她不知道寒秋是个什么样子的想法。 只是她是明显不愿意见到老太太的,也不好立马就请辞了,只是端着咖啡喝,也不说话,一阵的沉默。 那祯禧觉得气氛奇怪,她是个话多的人,可是这情况下,又不好说什么事儿,“今儿天气还是热,不过兴许没几日就下秋雨了,到时候一定凉快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呢。” “对,是这样的。” 就这么一句话,那祯禧觉得没意思,只能为了不冷场,再说衣服的事儿,“现如今还能穿裙子,中午还是热呢,不过家里已经找出来了去年的秋衣,都洗漱晾晒好了,只管着秋天穿就是了。” 说一长串儿,都是没用的老妈妈话儿,哪里知道老太太那边竟然不来,只让人传话,“他哪里来的女朋友,相必是认错了门了,自去吧。” 那祯禧瞧着寒秋的脸色涨红,又渐渐的变得青白,抓起包来立马就走了,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等着人走了,那祯禧去找老太太,“姨妈做的是对的,但是可否跟我说一下缘由,您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 老太太冷哼一声,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放呢。 “这哪里是什么女朋友,忒说不过去了,不过是老大养在小公馆里面的,没名儿没姓儿的跟着,也不知道今日里是吃错了什么药,倒是到了家里来,没有这样的礼数的。” 老太太最是看重规矩了,儿媳妇家世清白,品行端正是第一位的,这一位寒秋姑娘,显然是不符合一丁点儿的标准。 老太太心里面不爽快,连带着大爷一起挨骂,打了电话过去,“不好好看着,出来做什么?到了老宅这里,还指名道姓的见姐儿,禧姐儿老实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只管着她打着你女朋友的名义进来了。” “你管教好了,再不能让她顶着你的名头到处行走的,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老太太还要脸呢。” 一肚子的火气,全对着大爷去了,她最不惯的就是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实在是让人觉得丢脸。 大爷来不及分辨一句,就已经是挂了电话了。 自己去了小公馆,也是很大的火气,在门外听到有人弹钢琴,声音冷清而且哀伤。 推开门,没等着坐下来,“听说你今天出门了。” 那边人按错了键,一阵刺耳的声音,“您想问直接问吧,我去了老宅。” 大爷就不明白了,干什么去老宅,他与这个女的,说实话,没什么干系的。 “为何去老宅?” 分卷阅读12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寒秋站起来,看着他外套搭在手上,这么热的天,依然是穿着西装的人,这个男的精致的很。 “我要去,你难道不明白吗?” 大爷更是皱着眉头了,“你发的什么楞,我如何知道你怎么想的,一开始住在这里,我就说过了,不要出门去,也不要管我家里的事儿。” 他似乎是生气了,不要管家里的事儿,更不要去找姐儿,家里的表妹是不能说的。 寒秋似乎是被这一句刺激到了,“怎么了,我去找她了,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也知道,冯二爷的未婚妻,大家都想着看看,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纯粹是因为好奇罢了,还能是为着什么啊?如果你们家里人不高兴,我道歉就是了,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她在心里面冷笑,到底是自己胆子小,不敢说出来,不敢跟自己的心上人撕破了脸皮,她对着大爷,有情爱。 可是大爷对着她,她说不准,以前或许有,但是今早上去书房,看着他桌子上的一幅画,加上旁边的署名,不由得心里面冷,所以才想着去看看。 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能让冯家的人喜爱到这种地步了。 能让冯大爷画像的,就这么一位了,放在桌子上,边上起了褶子,瞧着就不是一日的事情了,肯定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拿出来看看,才卷边儿了。 只是她不说出来,今日能去,见一面,决口不提起来自己的委屈,她难道不委屈吗? 当着姐儿的面,被老太太说的脸红,再不能待下去了。 ☆、第77章 一更 冯大爷再没有说什么, 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里面包含着一些警告罢了。 拿起来外套就要走, 寒秋不由得上前一步, “都回来了,不在家里吗?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不用了,还有事儿。” 寒秋坐在沙发上哭,看着这偌大的小公馆, 其实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冯大爷已经很久不回来了, 在外面还有别的小公馆, 有钱人, 是从来不差这些的。 她起身去书房,看着那一张像,站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 只是一时之间昏了头,不由得后悔去了老宅。 现在想想真的是蠢事, 不应该出现的这么早, 不应该以这个身份去老宅,惹了老太太的嫌弃。 再一个, 就是真的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到底是二爷的未婚妻, 跟二爷在一起的人, 大爷就是再喜欢, 也不能做出来兄弟儿墙的事儿来,这一点寒秋还是能想得通的。 她是个面相极为冷清的女人,一双眸子似乎是寒冰一样的,看起来应该是清高孤傲,冰山雪莲一般的人,实则不一样,能留在冯大爷的身边,且是这个小公馆的女人,她的手段绝对是不一般的。 最起码是个极为聪慧的,而且是很有谋略的女人,她帮着大爷搭理生意之类的,并肩齐驱的人。 她原本是德昌照相馆老板的独女,他父亲也是很有见识的一位,能开照相馆的人,都是很有本事的,因此送着她出国留学去了。 只是留学每两年,父亲去世,她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回国的船票都买不起,家里亲戚如豺狼虎豹,只恨不得她死在外面了,哪里会关心她的死活。 她只能在国外打工,后来认识了冯大爷,因为是异国他乡遇到的老乡,加上她的境遇又着实可怜可叹,如此中断学业了,未免过于可惜。 因此冯大爷资助她许多,最后完成学业,他要回国继承家业,寒秋是自己跟着来的。 只是她来这边,无亲无故房子都没有,大爷便安置在自己的公寓里面了,两个人来往很是密切了。 寒秋的本事,是冯大爷的左膀右臂,帮助他良多,能迅速站稳脚跟,成功接手冯家,很多方案都是寒秋去落实的。 因此大家也迅速知道,冯大爷有个女人,就养在小公馆里面,但是你要说真有什么,冯大爷是绝对不承认的。 但是也不否认,毕竟人要有一些缺点才好,养个姨太太一样的人,是他的障眼法,不是不狡诈的人。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一直等了三天,才知道冯二爷是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她一个人晚上的适合苦笑。 现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沉了船,手头上紧的很,以往来往的人,现如今就跟挑日子一样的,看不着人影了。 还有一些平日里肖想她风流的,想着趁机钻空子,拿着点儿钱就来,真当她是胡同里面的了,她冷笑一声,再不肯过这样的日子的。 “夫人,外面刘公子来找,您见不见?” 刘公子,是个混世魔王一样的人,平日里只在烟花妓馆里面混,人无赖又泼皮,再没有一点素质的人了。 听着说是她缺钱,日日来找,听到这个人就头疼,前两日据说是跟人家抢风头,跟人家大打出手,不知道惹下来多 分卷阅读12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少事情,多少人都等着收拾他的。 这样的人,她是不想来往的,“就说我睡了。” 话没说完,刘公子径自上楼了,在那里邪着眼睛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邪气,手里拎着一个皮包。 “话可得仔细想想才好呢,看不起我不是?只是好姐姐,你也看看自己现在的情况才行呢,你去银行贷款,那利滚利的利息,你能拿得出来吗?” 一边说着,箱子放在桌子上,上面都是钱,“怎么样,考虑一下啊。” 要考虑什么,成年人都知道的事儿,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因此刘公子嘴上叼着烟,笑起来带着邪气的坏。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什么事儿没遇到过呢,只笑了笑,“您真的是瞧得起我,我长了你许多岁。” 刘公子的眉头跳的老高,笑起来的声音大的吓人,好似是癫狂一样的,“可是好姐姐,我看你最顺眼呢。”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先前几次来,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不看他在眼里,今儿拿着钱来,一个是为了给自己先前的事儿报仇,再一个就是实现夙愿了,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儿才好呢,不枉费他惦记了这么久。 “容我考虑一下才好。” 刘公子这一点风度还是有的,掐着烟,对着老板娘鹅蛋脸上吹了一口烟气,似乎是很满意现在的角度,眯着眼睛看她的红唇,伸出来大拇指,使劲按了一下,看的出来按捺不住。 等着人走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面色平静的洗了脸,又去漱口,游走于男人之间,形形色色的敷衍谁不会呢,逢场作戏是她的拿手菜。 女人家做生意不容易,受到的偏见许多,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她不想着委屈自己,便坐实了名头,不是说我风流,那就风流给你们看,我自己享乐了最好。 有人派遣寂寞还能有钱花,生意上的事儿也顺心许多,做什么不干呢。 说白了,跟个交际花差不多,只是交际花的线是在别人手里面操纵的,没人捧着就枯萎了,她到底是还有一点儿家底的人。 趟过男人河的女人,跟谁在一起不是一起呢,她出海的时候,见识过许多。 只是刘公子这样的人,她实在是不想委屈了自己。 刘公子此人,绝对是没什么德行的人,他家里有太太,只是管不住他而已,男人风流点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他做的比别人更优秀一点而已,见到合心意的,就要纳妾回家,家里的姨娘数量,让人叹为观止,多亏了赵家家大业大,不然还真不能养得起这许多人。 而且无论是香的臭的,只要他看好了,那真的是荤素不忌口呢。 传言说他对自己嫂子都有一腿儿,是不是真的,女人里面的佼佼者她最知道,所以对着赵公子,一百个看不上。 ☆、第78章 二更 那祯禧看了帖子, 多少是有一些印象的,因为馥和烟行的老板娘, 在人群中是极为显眼的, 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且五官艳丽,一举一动都带着不一样的韵味。 “说是一定要见见您才好呢,那日您生辰她来, 就看着您好,喜欢您喜欢的不得了。” 话说的如此直白, 那祯禧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学业繁重, 不见客的。” 自从那一日寒秋走了之后,那祯禧觉得自己是自寻烦恼,要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 其实大可不必苦恼的, 她现在的年纪,只管着上学就是了, 别的事儿, 自然有人去帮她收拾好了。 实在是不用来为难自己了,做多做少了, 都不是好事儿。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 苦笑了一声, “这丫头, 不知道是真精明,还是不知事儿呢。” 依着她来看,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见人不见人的,都在一念之间,但是二爷的未婚妻,她不由得想的更复杂一些,也许是不愿意帮自己,知道自己沉了船。 “回去吧。” 刘公子受到消息笑了笑,自去风流快活了一夜,事后,自然是缠绵至极。 他或许是昏了头,但是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自然是不会昏了头的,她心里面许多打算,绝不肯就这么放过他的。 “你知道,我沉了船,不仅仅是钱的事儿。” 刘公子自己拿了烟抽,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亲自给他点上,香肩半露,吐气如兰,床帏之间,她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勾着人的。 “我的好姐姐,有什么事儿只管着说,咱们这样的关系,必定是给你面子的,是不是?” 说着捏了她脸一把,老板娘心里面冷笑,端看你是什么本事了。 面上带着笑,唇上的蜜带着亮光,“我得要船,可是你知道,造船来不及不说,也成本太高了。” 刘公子想都不想的说了一个主意,“那就租呗。” 蠢货,老板娘心里面骂,就这么一点儿的事,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若是租船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他刘公子现在也不能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了,一点脑子都没有。b 分卷阅读12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我要租船,可是谁能租给我呢?” 船比人重要,你一条船,上面的人是看着货物的,各个关口都要拿着文书过关,这个文书哪里来呢? 再有一个,这个人能不能护住船上的东西呢,到时候不是知根知底的,她那些货物,被人连着船带走了,岂不是亏死了,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 再一个,从货物上传开始到落地,都是在海上飘着的,船不打点好了,到时候人财两失,海上的水匪可不买她一个寡妇的账。 因此她找的不仅仅是船,是一个依靠才对呢。 年年交给政府那许多钱,年年给帮派许多钱,她赚来的利润虽然可观,到底是不如靠着别人好,她只是没有关系而已,自己办不到的事儿。 “听说你兄弟跟冯二爷的关系不错,若是能由着他出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老板娘微微笑着说,像是丝毫不知道这句话对人的伤害有多大,她是个商人,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先。 至于刘公子给自己兄长戴了绿帽子,至于他如何去跟兄长沟通,那就不是她要苦恼的事儿了。 刘公子是色在心上,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早上事了拂衣去,刘公子还是恋恋不舍,“好姐姐,晚上到我那里去,自然是好好招待你的。” 老板娘着实美貌,软玉怀香让人留恋。 “我让你帮的忙儿——” “一定,一定办成了,放心就是了。晚上只管来,我做东,一定给面子才行。” 她这是曲线救国,只不过要看刘公子靠不靠得住了,他倒是不放在心上,肉吃在嘴里面了,谁还管一锅子肉的滋味呢。 只是老板娘到底是有手段的人,竟然逼着刘公子去说了,“你不去与刘大爷说事儿,我自去找了刘大爷去。” 刘公子笑,找他大哥什么用呢,他的风流债天下都知道,不差跟老板娘这一宗事儿。 “只管去就是了,就看我大哥理不理你。” 老板娘冷笑一声,吃饱了就走,擦干净走就骂娘的人,她见得多了,“您这是提了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刘公子就是个无赖,自己摸着裤腰带,“怎么了,我还要给你脱下来看看,这样就等不及了是吧?” 说话无赖至此,老板娘这才看清楚此人行事作风,冷笑一声,“您与家里大嫂关系很好吧。” 一句话,刘公子眼神闪了闪,“大嫂当然疼我,我是家里天王老子。” 刘公子长得确实是不错,最起码带着朝气,且面皮子粉白,加上会穿衣打扮,真的是不少少女喜欢的模样,像极了公子哥。 有眼力劲儿的人看着他靠不住,可是没眼力劲儿的人,就只能从他斜斜的眼神,叼着的烟头里面,看的是风流倜傥。 加上家中老小,嘴巴确实是甜,讨人喜欢的很,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家里的大嫂勾搭上了,这事儿要是水落石出了,整个刘家,夹着尾巴出了上海租界,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是真疼你,疼你到床上去。” 她一张嘴,吐出来的话儿,绝对是带着刀子的,跟那祯禧比起来,实在是胜出来许多,泼辣许多的人,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实在是一个人物。 要知道,人身价起来了,高上去容易,可是姿态要是滴下来,那可真的是难为一些大人物。 看着刘公子变了脸色,心中痛快,姐姐比你多吃了几年饭,不是白吃的,便宜不是那么白占的,答应的事儿,还是做了的好。 不然惹急了我,捅到你大哥那里去,看看你怎么办才好呢。 她慢悠悠的坐在藤椅上,上里面拿着一把团扇,慢吞吞的用手摸着上面的彩色流苏,时而欣赏着刘公子那调色盘一样的脸,端的是一个精彩好看啊。 年轻的浪子,最怕的就是做错事儿了,浪子回头不可怕,就怕浪子自毁长城啊。 ☆、第79章 三更 嫩的到底是玩不过老的, 轮起来情场高手,老板娘更胜一筹。 刘公子只能去找了刘大爷,刘家大爷是个守成的人物,不然也不能紧着这偌大的家业给刘公子糟践,但凡是有点儿锐气的兄长,早就给管教的服服帖帖的了。 “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怕是都能闭眼了, 不单单是省心的很, 你最是有本事的人了, 不然的话,再不能让我这家里的混世魔王在那里折腾了。” 刘大爷羡慕冯大爷有个好弟弟,他每日里听自己弟弟的着一些新闻,头都疼了, 真的是让人难过。 只是他是个性格极好的人, 而且是对世界满怀善意,凡事儿慢慢张张的,因此待人也和气。 满世界里面谣传他家里太太跟弟弟的事儿, 只是捉奸这样的事儿,也是神奇,其余的坏事儿能捅到人跟前来, 可是唯有捉奸这么一个事儿,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都少有捅到被戴绿帽子的人跟前的。 大家说的影影绰绰的, 可 分卷阅读12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还真就是没有人去跟刘大爷说。 怎么说呢, 这捉奸的事儿,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不讨好,老板娘要不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去当这一个罪人呢。 冯二爷一点儿也不想当刘大爷的弟弟,心想自己要是刘公子,找个石头撞死了比来的丢人现眼的强。 他与刘大爷是好友,两个人多年的同学,只是有些事儿,不好开口,比如说给他提个醒儿什么的,他不管这些事儿,只当做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捉奸在床,没有证据的谁人,不能说,说了伤感情不说,还成了罪人。 “你可真的是抬举我了,我哪里那样的能耐。” 冯二爷笑,若是他兄长是刘大爷这样的人才,那冯家的家业还真的是不敢交给刘大爷了,说不定就直接让他来继承,到时候刘大爷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了,因此他瞧着这事情,大概是因果自有定律的。 因为刘大爷不精干,弟弟格外的不争气,因此他一把手的位置做的稳稳当当的,轮起来这样的话,应该是知足的,可是偏偏弟弟跟嫂子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冯二爷眉头皱了一下,他现在忌讳这个的很厉害,家里头的兄弟,为着这样的事儿闹矛盾,实在是难堪的很。 依着刘大爷的才干,但凡是弟弟出色一些,家里就没有他的地儿了,跟自己一样,只不过自己是有一些才干的而已。 “听说你要结婚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来讨一杯薄酒吃,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冯二爷喝茶,听着这些话儿,心想这花花世界,怎么就没有熏陶一下刘大爷,这样陈旧的用词一点儿也不新颖,老套俗气的厉害,不像是个上海人。 他不得不也要仰起脸来应酬,“应该的,到时候一定给你下帖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难免就想着对着熟悉的人说一说自己的未婚妻,含着笑的,“淘气的厉害,这么大的人了,不懂事儿,今儿放风筝,明儿要去溜冰,长不大的一样。”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是谁都能听到出来,他是极为喜爱的,不然不能惯着今儿放风筝,明儿去滑冰。 只管着扔在一边,管她每天出去干什么,不来吵闹就可以了。 如此闲话几句,刘大爷这个极为传统的人,才好意思说出来正事儿,“是这样的,想着借用你的船,给租金的。” “东西也不多,用你的货仓。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冯二爷也不看在眼里这许多的小事儿,用自己的船队带货回来,的确是在他看来就是小事儿一件。 他那么多的船队,拉出去的是瓷器茶叶,回来的是国外的舶来品,一样样的都是炽手可热的,帮着刘大爷捎货,不要钱也是应该的事儿。 “只是先问一句,带回来的是什么货?” 这个得说清楚,万一是□□呢,枪支弹药的,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刘大爷听着他是愿意的意思,只高兴的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香烟。” “你怎么要运香烟回来呢?” 刘大爷这才想起来,忘记说一说事情的原委了,“是家里弟弟,与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交好,她沉了船,日子实在是难过的很,知道我与你熟悉,因此托了人情来请我说,帮一帮她,也是个可怜人不是。” 听得冯二爷心里面冷不丁的一跳,这刘大爷,真的是能保守家业到今日,也算得上是祖宗保佑了,这里面的猫腻,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怀疑。 好端端的,你们家里的混世魔王,竟然去可怜一个寡妇,拿着你当筏子做人情呢,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下去了,一些事儿,瞒多了,就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这事情,他是不会答应的,为着刘大爷带货可以,可是为了馥和烟行的寡妇带货,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以前就对着群女人不感冒,平日里举止行为大胆,大概觉得自己有点钱,又有几分姿色,还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就捧着自己好似是天仙一样的,世界上的男人好似都应该为着她们转一样的,成为她们的裙下之臣,任人差遣,这好似才是满意了。 他不是瞧不起女人经商,只是走的手段,到底是还是女子的那一套,缺什么就去找什么,自己没有的,就去靠着男人要,入幕之宾那许多,说的好听点是有魅力,大家都是朋友。 说的难听一点儿,那句话,冯二爷不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面冷哼一声。 这群女人,他躲着都来不及,更何况去给她运货了,一点儿也不沾染,省的到时候说不清,他清清白白的名誉,别给人点累坏了。 冯二爷心里面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还厚着脸皮顾忌自己的名声,他很是爱惜自己地名声了。 因此这事儿,得想着法子婉拒了才好,又不能伤了刘大爷的情面。 ☆、第80章 一更 冯二爷不说话, 刘大爷心里面就有点悬着了。 “你若是 分卷阅读12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觉得为难,我回去推了就是了。” 瞧瞧,多好的人啊,多么的为别人着想啊,一点儿也没教人为难的,冯二爷心里面也觉得怒其不争。 “当真不是为着你的事儿, 若是给你带货, 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只是为着馥和烟行的老板娘, 这事儿多有不妥之处。” 刘大爷是个面皮子薄的人,听着他这么一说,极为信得过他的人品,自然不会去多问什么了。 “没什么, 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小事一件,是我钱考虑了。” 又笑着提议,“最近新开了一家美国餐厅, 里面的牛排据说很好吃,一客牛排价值不菲呢,一起去尝尝去, 喊上您家里的才好呢, 大家一起去尝尝可能……” 冯二爷心里面一动, 他不好再去推, “好, 不过我来做东才好,您也让我表达一下心意呢。” 这话儿说的刘大爷心里面极为顺畅,告辞回家去了。 约好的是晚上,当然是不能就他自己去了,到家里喊了刘太太一起去。 刘太太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倒是很有气派的一个人,是一个当家太太的样子。 “小叔让你办的事儿,办好了吗?” 真的是神奇了,她竟然问出来这么一句话,刘公子为着馥和烟行老板娘办事儿,其中的缘由她应该能想的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问出来一点儿醋意都没有,好像是就单纯关心一下小叔子。 也是少见了,对着情人的情人如此上心。 刘大爷脱下来帽子,“我今儿就是不应该去的,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妥当,回头跟老二说一声,推了就是了。” 他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刘太太也笑,给他递毛巾,是个干净人,回家都要净面。 刘公子就等着呢,今日都没出门去,进门就先问,“大哥说了吗?” “这事儿不成,你也不要去乱搅和,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自己心里面有分寸嗯。” 刘公子的脸色立马就呱嗒下来了,心里面不由得埋怨兄长,这么一点儿事都办不好。 “大哥,我可是托付给你了,你这样,要我怎么办呢?” 刘大爷皱了皱眉头,“不是多大的事儿,也不见你跟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关系这么好啊。” 他弟弟都是狐朋狗友一样的人人物,哪里来的不得不办事儿的好朋友呢,因此刘大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刘公子是彻底惯坏了,见他不上心的样子,不由得暴跳如雷,什么话口不择言的就往外出了,“我不管,这事儿大哥你答应了,就得去给我办好了,不然我以后,谁还敢跟我交朋友了,我还有什么面子呢。” “不要无赖行径,你这样,根本不是为难我,是为难冯二爷。这事儿不成就是不成,不要在这里无赖。” 刘公子死活不撒手,他家里能靠着的,也就是刘大爷了,“好哥哥,你再去说一回,再去说说,这事儿我是非办成了不可的,不然的话,我就不活了。” 一句比一句严重,又从刘太太那里知道晚上要约着人去吃饭,他自己就一定要去,“大哥不肯卖我人情,不跟我说情,那我就自己去,自己说去,就看冯二爷答应不答应,这事儿,我是一定要办成的。” 刘大爷一阵的头疼,不知道他又是犯了哪门子的病,都习惯了,这孩子一向跟个无赖一样的。 只得带着他一去去了,路上嘱咐,“再不能跟今天一样无赖了,说话客气一点,我这朋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大哥,你就放心吧。” 刘大爷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只心里面叹气,嘱咐刘太太多照顾一点儿。 刘太太眼神闪了闪,“好了,还是小,没经历过什么,我们老二就是天真了一些,要是都跟你一样出去在社会上经历过了,那才是真的不好呢,还是现在这样好。” 说着刘公子就更是无赖小二行径了,一下子就头枕在刘太太的腿上了,自己缩着身子睡觉。 刘大爷看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无赖小儿行径,还美曰其名的说是天真,人单纯,真的是怪好意思的呢,不觉得恶心人的。 冯二爷带着那祯禧一起来的,那祯禧喜欢吃牛排的,不是为着味道如何,而是一般的中餐里面,很少有那么大一块儿肉吃的,那么大一块儿肉在盘子里面慢慢吃,她笑了笑,还是很喜欢的。 “一会儿,表哥若是不喜欢,可以给我吃。” “你能吃进去两块儿不成?” 那祯禧笑嘻嘻的点点头,一点儿也不脸红的,“姨妈说是我还在长身体呢。” 冯二爷不由得笑,戳着她的脸,这一段时间,胖了一点儿,只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实在是娇气可人的很,脸色比什么都好看。 两个人说说笑笑,结果冯二爷一进门看到刘公子,牵着那祯禧的手就松开了,拉着她到自己后面来,“禧姐儿,你坐这里。” 那祯禧无所谓额,打 分卷阅读12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量着眼前的人,刘大爷是一个一看就很面善的人,有的人,瞧一眼就觉得和气,因为她父亲四爷就是这样的人。 她再去看刘公子,两个人直接就对视了,刘公子心里面就起了钩子一样的。 他自己是浪荡场子里面的高手,本就是见色起意的一个人,前些日子大家对冯二爷的未婚妻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不以为然,什么样子的女人他没见过呢? 对着冯二爷未婚妻的好奇,一点儿也没有,只是今晚瞧着人了,才真的知道那么一句话,世上的没人千万种,一人就是一个品相。 那祯禧不明觉厉,对着他笑了笑,她是一个不笑起来不自知的人,嘴角时而是带着笑的,因此你见她的第一眼,好似是没什么烦忧的。 一边笑,外面响起来钢琴曲,她噙着笑回眸,玻璃外面的灯光倒影在脸上,这是刘公子对她的印象,华光流转,美人如斯。 不由得心里面欢喜,什么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什么冯二爷,他瞬间就抛在脑袋后面去了。 “老二?老二——” 刘大爷脸上挂不住,对着冯二爷解释,“这孩子,非得给我来,蹭饭吃的呢。整日里不着调,也不知道想什么,说话都走神的。” 刘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二哥,我走神了,您别见怪。” 说话人模人样的,对着冯二爷喊得极为亲切,是二哥呢。 二爷没瞧见,只是平日里不喜欢他行事作风,那祯禧很是喜欢吃肉,大晚上的也不怕压住食了,吃的速度不快,但是吃的很起劲,吃完了自己的。 冯二爷瞧见了,不经意的换了盘子,推了自己的盘子过去,都是切好了的,他吃不吃无所谓,小丫头长身体,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要一份。 那祯禧就美滋滋的,真是爱吃肉的丫头啊。 刘公子一举一动都注意到了,只觉得这女子可爱,他瞧着世上的女子大多都是可爱的,见一个爱一个。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不一样,他又心里面有一杆秤,知道这是个半老徐娘,你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极为殷勤了,喊了女招待来,“还有什么喜欢的,一并点吃,不用担心浪费,我们人多,大家都可以尝尝的。” 味道确实是不错的,不然不能刘大爷喊着到这边来,那祯禧对于吃东西,是极为享受的,因此也是乐呵呵的,拿着餐单点。 有不知道的,她就微微靠着冯二爷,“这个行不行?” “不知道好不好,咱们尝尝看。” 刘大爷提心吊胆的,等着结束的时候刚要松一口气,好歹是没说船队的事儿,不由得安慰,弟弟也是懂事一点儿的了。 结果还没起身,刘公子就提议了,“今儿晚上有说《聊斋》的,大家伙儿一起去听一听,二哥请我们吃饭,我请二哥听书去。” “是五柳先生呢,那一套二可真的是了不起呢。” 冯二爷自然是无所谓的了,只不过是带着那祯禧出来玩儿的,看她的意思。 “要不要去?” “不去了吧,不然晚上害怕。” 是了,冯二爷笑了笑,这孩子怕鬼,一个读书人,竟然怕鬼,古代有书生寻街,就是世道上不干净,有鬼怪霍乱的时候,书生夜行,结队静街,诵读诗书,以此来镇压邪物,结果到了那祯禧这里,竟然是怕鬼。 冯二爷心里面不由得一动,“没事,喜欢就去听,没什么好怕的,晚上看你睡了我再回去。” 刘公子竖着耳朵听,不由得心里面愤愤,看着人睡觉,这冯二爷也是情场浪子不成,一转眼就出来这样揩油的机会,看着美人睡觉,是一种极大的享受,要是转身之间,香肩半露,或者是衣服稍微那么下面一点儿,上面一点儿,不可言说。 到底是去听书去了,还真的是凑巧了,一行人很是引人注目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胆识过人,她是最爱这些的,早早的来了,在楼上的雅座里面,瞧着刘公子殷勤的招待,不由得微微笑,还是有人能为自己奔波的。 她仔细的看着,结果书没听进去,只看着刘公子要茶要点心,又喊人来回的去买小食吃。 “且慢,刘公子。” 刘公心里还遗憾人家要回家了,不能续场子,结果就听见背后这么一声,扭头一看,是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才想起来,今儿来是为了她的事儿。 “到家里去喝茶去啊?”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巧笑嫣嫣,很大胆的邀请。 原以为刘公子一口答应,谁知道他打了个哈哈,“家里还有事,有事儿呢,改天,改天。”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心里面咯噔一下,哪里就能让他这么走了呢,手上上了力气,拽着刘公子到了一边,刘公子酒色之徒没什么力气,被她手上的戒指划到了胳膊,火辣辣的疼。 “刘公子,你答应我的事儿,可以不办到,但是我说到的事儿,可是一定能做到的,你要是舍得下这个脸,那我就让你尝尝滋味,人人喊打的滋味是什么,我可是 分卷阅读12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有证据的。” 刘公子身上一阵冷汗,脸上又是火辣辣的,一把甩开,“你去说,只管着去说,你难道不知道,捉奸在床。” 其余的,无论是什么证据,都是白搭的,他不过是怕她到大哥跟前嘀咕,让大哥起了疑心罢了,“就你能耐,别人都不会说是吧?”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早知道他无赖,不想他这么无赖,气的手都抖起来了。 刘公子舌尖抵着牙齿,笑的极为恶劣,“就比如说,你说我睡了你,可是谁知道呢?你难道还能生出来一个孩子,跟我长得一样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眉毛极高的挂在脸上,是挑衅了。 “你尽管去说,到时候看看我大哥信得过你,还是我。” “我满可以说,是你跟我睡了要钱不给,故意去抹黑大嫂的,家里大嫂管着钱,大嫂不给你嫖资,因此你怀恨在心,这个理由如何?”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举起手来,在这个门口昏暗的小巷子里,终究是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混账。” 刘公子挨了一巴掌,想也不想的,反手就是一巴掌还回去,打得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身子晃了晃。 “打我?你还真敢。” 刘公子脸上热辣辣的,再不想跟这样的人纠缠,提脚就走。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早知道男人薄情寡义,可是没想到竟然动手打人,她捂着脸,靠在墙上,这里的墙,总是带着湿冷的,从后背一阵一阵的传递过来,让呼吸都觉得难过。 那祯禧看了一眼冯二爷,没说话,只闷闷的低着头上车的,“他可真的不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一点,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她手包忘记了,来回来拿手包,人都散场关门了,显得格外的安静,因此门口小巷子里面的声音格外的清楚,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冯二爷不想开口说这些,没有意思,都是别人的事儿。 ☆、第81章 打断你的腿 那祯禧知道他不高兴,为着刘大爷是他的朋友, 朋友的家事, 没办法说。 “刘大爷或许是知道的呢?” 如果喜欢的人跟别人有了什么, 那么第一时间是能感觉出来的, 如果你感觉不出来, 那就是你自己也有一些问题了,不够关注或者是不够爱。 那祯禧不知道什么,她没谈过什么情爱, 只是看了不少的话本子, 听了不少的新闻,又老太太喜欢报纸上刊登的一些离婚登记, 她跟着一起看,两个人经常交流, 老太太的看法,总是一针见血的。 她自己歪着头, 看了一眼冯二爷,觉得马上就要回北平了, 有些话,可是说一说的。 因此下了车, 她不着急去睡, “表哥,花园里面走一走吧, 花儿香的厉害呢, 咱们走一圈, 说不定衣服上都是香味呢。” 冯二爷就知道了,这是有话儿要说。 “表哥,你说,刘太太为什么做出来这样的事儿来?” 冯二爷一阵的头疼,不想说这样的话题,为着没有用,就跟坏人要杀人一样的,哪里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天生的罢了。 “有话就说,没有就睡觉去。” 那祯禧心里撇撇嘴,还管着人睡觉,她还就是要说完了,时机正好,“表哥,我猜着,或许是先前,刘大爷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儿,这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冯二爷的手抬起来,给她摘了一朵花,别再头上,“别多想了,睡觉去,小小年纪,小心秃了头。” 那祯禧自己扶着花,也顺手去别下来一朵,给他插在扣子山了,“表哥,我对你用情至深。” 她笑着说,说得像不是真的一样,很是随意。 冯二爷没想到这孩子,大晚上不睡觉,看了这样的腌臜事儿,还要拉着自己表白,真是个好孩子。 暖风吹得人醉醺醺的,鼻子呼吸里都是温柔的香,他不由得沉醉,果真温柔乡都是英雄冢,再美好不过的了。 小丫头吃的多了点儿,爱吃肉,养到这么大,白嫩嫩的穿着花衣服,美的跟月色同伍。 不由得缓和了语气,“禧姐儿,大姑娘了,要结婚了。” “结婚了,表哥可否共度一生呢?” “现如今,男男女女,酒色场合,极为热闹,不过是逢场作戏,半晌贪欢,一夜过后,大家各自潇洒风流。” “刘太太与刘公子,刘公子与馥和烟行老板娘,大概都是如此的。大家不在乎,有钱找乐子,你情我愿,家里的太太们,丈夫们,都是如初罢了。” 形婚而已,你玩你的,我有自己的秘密,她跟刘太太相处一晚上,绝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反而极为贤惠本分,其中她敏感揣测,必定是有隐情的。 冯二爷不由得哼一声,小丫头说话给自己听呢,教育自己呢这是。 “喔,大概都是这样的,等着结婚了,生意场上的人,都是逢场作戏 分卷阅读13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那祯禧不怕他说这句话,只问,“那表哥也是了,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儿吗?” “比如说,如同刘公子一般,到处留情,到处寻欢作乐。” “只是表哥,我有话儿,您还是要听一听的。” 冯二爷拉着脸,这孩子,怕不是要教训自己,哪里来的这样的道理,动了气,虎着脸不打算听,“睡觉去,几点了?” 撵着人睡觉,这生意上的事儿,不说是要多少个红颜知己姨太太们,可是要几个寻欢作乐的是少不了的。 他虽然是没有如此过,但是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就是个乐子,他先前不这么干,是为着要等结婚,可是婚后的事儿,谁也保证不了不是。 那祯禧不生气,也不害怕,她在谈论自己的幸福,去说自己的标准,当然是没什么怕的了,现在说好了,以后省的多生气。 “表哥,我想要你一心一意对着我,其余的一概的人,不要在我的跟前,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冯二爷不由得吐了一口气,这孩子,如此善妒,不由得头疼。 “我们恩爱到及时,就算是及时,只是表哥若是在外面对着别人动心了,劳烦想一下我,跟我说一声,我不会赖着不走的,只怕你不说,我知道了怕是要闹得。” 小丫头,黄毛儿丫头,笑眯眯的在花丛里面站着,红唇一张,说出来的都是扎心窝子的话。 你要跟我恩爱,我跟你两不疑,只是你若是有了外心,我高傲至此,绝对不会挽留。 她的身形在风里面,影子在地上,笼罩在月色里,立在冯二爷的眼神里面,依然是抬着头挺着脖子的,这时候,她不怕。 带着那么一些的风骨,这才是她。 冯二爷平日里见她笑的时候多,胡闹的时候多,妥帖的时候也不少,可人爱的时候更多,只是如此铮铮傲骨,恍若秋霜残菊,几时根断了,几时花才掉在地上,宁死不屈。 “我若是真的有外心了呢?” 她是这边看着长大的,离开了冯家,小丫头连北平都不好回去。 那祯禧眼神不躲闪,好似是说着别人的事儿,“您若是有了二心,我还是那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请表哥疼我,看在养我一场的份上,让我的日也好过。要离婚还是趁早儿,兴许我还能趁着年轻,找个妥帖的下家呢。” 有外心了不可怕,世界上什么都会变凭什么人心就不能变呢? 若是不喜欢她了,或者是遇到更喜欢的,只管着说就是了,她什么也不埋怨,只是要早点让她知道,也不要耽误了她。 这世界山,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过,她认真想过了,还是要离婚到时候,自己兴许哭几个月,就能去找新生活了,世界上有趣的事儿那么多,男女情爱不能套死了一切不是。 冯二爷没想到她已经想的如此周全了,显然是不止一次设想过了,还离婚,没结婚就想着离婚,还要找个下家。 心里面怒气翻腾,反而是笑了,“禧姐儿,你今晚脸若银盘。” 脸真大,想的真美,还离婚找下家,打断你的腿没二话。 ☆、第82章 一更 他找老婆,想的自然是简单的, 因为他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 都是超然的, 人若是活的更自由一些, 经济上自由, 家庭上自由了,那么他的婚姻理所当然的自由。 喜欢一个人很自由,那不喜欢一个人了, 也很自由, 比如他不喜欢那祯禧了,那么他可以很自由的放着她在一边, ,在老宅里面陪着老太太就是了。 也想当然很自由的去外面安置一个小公馆, 很自由的寻欢作乐一番,这些事情, 那祯禧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到。 她曾经设想过,如果是有了二心,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婚的,从小到大的感情, 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她自己大可以觉得安慰了。 因为很多时兴的家庭,有了新欢了, 就看家里的太太像是绊脚石一样的, 无论如何也要恩断义绝, 再不肯家里容得下来,必定是要离婚的。 她大可以不必有这样的烦恼,真到了那一步,冯家不至于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到时候跟着老太太身边,不会亏待了她的。 这样的日子,依然是不错了,明事理的太太,要是再咬着牙点头,把人带回来,纳上几房姨太太,日子就是和和美美的,再没有任何烦恼了。 那祯禧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她也可以忍,但是半夜里面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想起来这样的时刻,也不是不痛心的。 她对着他有情,因为有情,所以但凡是有这种可能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忍受下去,不应该继续留下来。 我看着你跟别人恩爱,看着你把我对你的情,当做是刺刀一样来扎我的眼睛,这个实在是忍受不下去的。 所以她觉得离开时最好的,不然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没意思的很,不如出去了,找点事情做,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说不定还 分卷阅读13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自来是一个能好好生活的人,到哪儿也能想的开。 “表哥,我对你用情至深。” 她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一切都是为着情,“我若是喜欢你,自然是不愿意看着你左拥右抱,可是我要是不喜欢你了,不在意了,那时候你不喜欢我找了别人,我也不在乎了不跟你闹,这样没有感情的夫妻,我觉得也是没有必要,不如早早地分开了。” “你觉得呢?” 最后轻轻的问,她未尝是想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可是不说明白了,人心里面没有界限,容易失控。 人最优秀的一个品质,应该是自律了,知道应该去干什么,不应该去干什么,不去为那些错误的冲动买单。 冯二爷听着她说没意思,不由得心里面一刺,这孩子大了,专门知道说什么样子的话来气他了,他还没有怎么样,话就已经到绝路了。 “禧姐儿,你合该睡觉去了。” “表哥若是今天不愿意谈,那可以明日谈,总而言之,大婚之前,总要给个意思的。不然,我对着表哥,总是欢喜的很。” 说完就转身,月色懵懂,人也迷茫,月光打在腿上的时候,墙纸一样的白皙。 冯二爷回去,胸口里面闷得慌,只拎着枪出来,从院子一边开始,虎虎生威,八十一枪立在庭院当中,琢磨着这孩子说的话。 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喜欢,可是他瞧着,句句就是威胁。 但凡是他动了点儿心思,这孩子只怕是嫌弃自己了,这样的毛病,他清楚的很,无非就是单纯罢了。 那些诗文之类的看多了,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是天真。 可是又想着自己不过是去找个乐子,在他看来,去找个打发时间的,怎么就成了有二心呢,他的心思日月可鉴,不由得磨了磨牙,这孩子一向会冤枉人。 他自己还觉得挺委屈的,自己日日辛苦,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她,一心一意是奔着过日子去的。 结果就因为妾,因为场面上的小事儿,而跟自己生疏了,闹脾气,实在是划不来的,这孩子不懂事。 就此事下了定义,一个是那祯禧太小不懂事,一个是自己觉得挺委屈,对你这么好,结果你对着表哥,一点儿好都没有。 冯二爷看开,纳妾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儿,他图个乐子就是了,可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好似是恩断义绝的大事了一样,只能感叹现在学校里面,老师不好好教了,净说一些不利于和谐的事情。 那祯禧不知道他一晚上磨牙,只她自己说清楚了舒坦,睡了一个合心意的觉。 那里就想到,一睁眼起来,昨晚上还好好的吃过饭的刘太太就没了呢。 冯大爷在屋子里面跟老太太说,他陪着老太太一起过来用早餐的,消息很是灵通了,“不知道是怎么没的,也不曾通知,只是刘太太娘家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消息,一大早就去要人,这大家伙儿才知道,人原来是没了,现在刘太太娘家在那里闹腾呢。” 老太太皱着眉头,“人没的蹊跷。” “是呢,没的蹊跷,刘太太娘家兄弟给政府写了信,说是刘大爷杀妻呢。” 老太太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应该啊。” 那祯禧本来是漫不经心的走到饭堂,结果听到这么一句,一下子心就提起来了,又想起来昨晚上小巷子里面,刘公子跟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说的话儿。 第一个反应就是刘大爷知道了,自己忍受不了头上的绿帽子,一时激动,因此把刘太太给杀了,又或者是刘大爷知道了,刘太太无颜面对他,因此为畏罪自杀了。 只听着冯大爷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好像是为着以前的事儿,据说是纳妾的事儿呢。” 那祯禧站在门口,心一下就又揪起来一下,纳妾这个词儿,她听了都觉得刺耳的很。 为着纳妾的事儿,是为了刘太太不让刘大爷纳妾,因此刘大爷动了手,不小心误杀了吗?那祯禧脑子里面乱成一团,心里面都没个思绪,闷闷的吃饭都不来劲。 ☆、第83章 二更 当天晚上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可是那祯禧的心里面好像是有一根刺儿一般的。 刘家搭起来灵堂, 她见到刘大爷站在那里。 “您来了?” 带着一点儿差异, 似乎是没想到那祯禧会来。 那祯禧点点头,顺手接过来香,带着一点儿小雨的湿润,让人觉得香都是凉的。 她瞧着灵堂上的人,跟自己那天看到的时候是一样的, 带着温婉的笑, 烫着一点儿卷, 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后面。 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心里面难过的不行,只是看到灵堂上没有孩子, 刘太太并没有孩子,少见的没有孩子,也没有过继。 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下午来,人少的不能再少了,似乎是人死如灯灭,加上天气不好, 飘起来小雨, 大家 分卷阅读13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愿意为这样的事儿弄脏了鞋子。 几日没见的功夫,刘大爷瘦了很多, 胡子拉碴的, 他是个丧妻的人, 看得出来的难过,可是不是那一种难过。 如果是丧失爱妻的人,那大概会是见了人就红着眼睛,泣不成声,日子难过的不能再难过的样子,但是刘大爷的身上并没有这样的特质。 你能感受到他就像是个烧了一半截儿的烟卷一样的,上面的半截儿人们能看得到的,是干的,带着一点儿烟火气息的,能带着热度的燃烧,带着一些人味儿,日子随着烟圈一样的,有个奔头。 可是那烟卷的后半截儿,早就在阴暗里面潮湿了,已经慢慢地窒息了,就是遇上明火的时候,也点不着了,只能发霉,带着一股子过去的味道。 就是放到阳光底下晒晒,也不来劲了。 雨似乎是受到什么召唤了,一下子就那么大,跟帘幕一样的,给灵堂上笼罩起来。 里面只有两个人,刘大爷站在一边,后面是刘太太的遗像,他一直背对着她,不肯看最后一眼,那祯禧的身上起了一点儿鸡皮疙瘩,但是她并不怕,她怕鬼,但是不怕这些。 她看了一眼雨,溅起来的时候能跨过门槛,思忖着怎么开口,心中想问的那么多,几乎要喷薄欲出。 还是说出来吧,她觉得自己做的不厚道,偏偏要在这样的日子里,在这样的地方,问这样的问题。 可是还没开口,只听着刘大爷动了一下,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照片,“表小姐,您是个好人。” “才见一面,您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人了?” 刘大爷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他自己能看的出来,人的眼神是不骗人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 那祯禧心里面一紧,只听着他继续说,“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我怕老二不懂事儿,见他没跟上来,回头去找他,省的在外面鬼混。” “喔,我是从小巷子另外一头过来的,我都听见了。” 那祯禧脑袋乱哄哄的,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闭嘴最合适,当天晚上知道了,回来人就没有了,其中的事儿,刘大爷应该是清楚的。或许就是他下的手,不过是刘太太娘家势小,息事宁人而已。 “我心里的难过,你大概是想不出来的,我在路上一直想,到底是为什么,如此有违人伦。” “我是一定要问清楚的人,我对着你说这些,你也不用怕,说真的,今天你能来,我很惊讶,没想到能来,外面传着什么我知道,可是不是我下的手,她是自杀的,吞金自杀了。” 外面的人都知道,小道消息里面都说是刘太太跟刘公子有一腿儿,现如今人突然没了,不定就是被发现了,刘大爷动了手,给人弄死了。 可是刘大爷说的话,那祯禧信,“我相信您,您不是这样的人。” 他听了,叹了一口气,“我把话说明白了,想着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她当时的样子,她在梳妆,只背对着我,好似这根本不是她做出来的事情一样。” “我又问她一遍,她这才转过脸来,对着我笑,笑吟吟的样子,笑的人心里面害怕。” 刘大爷看着那祯禧,仔细的说着那晚上的事儿,他似乎是要说一说,说一说心里面的疑惑,那祯禧有疑惑,他自己也有疑惑呢。 那晚上刘太太听了,似乎是最哦啊孩子到有这么一天,也似乎是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了,她的笑,带着报复,带着快感。 “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 刘太太站起来,缓缓地拉开椅子,头发散在肩膀上,眉眼弯弯,“那就好,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刘大爷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不应该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做出来这样的事儿,到底是为什么?” 刘太太似乎是根本不在乎他的言行,不在乎他是否是着急生气了,她跟看戏的一样,还有心情去倒了一杯茶,在手里面把玩,小小巧巧的一个。 “为什么?” 她低着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文儿这么一句,但是答案在心里面,几乎是念了千万遍了,“这个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你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刘太太当初是留学回来的,极为少见的音乐老师,她在高校任教,属于高知人士。 当初她跟刘先生结婚了,也怀孕了,只是要等着学校里面招聘到新的音乐老师,等着下学期开始才有老师来,索性就还要两个月的时间了。 她对着学生极为和蔼,其中又一个女学生,极为有天赋的人,只是家里条件不好,家里没有钢琴,但是音乐课上面,对音律的敏感让刘太太挖掘出来了,她爱才。 当老师的,哪里就有不爱才的道理呢,这是天性,因此放学了以后,她让那学生到家里来练习钢琴曲,她一直教她。 直到有一天,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了,真的是好样儿的啊,她受不了打击,也不肯说出来,这样的事儿,新婚燕尔的事儿,没想好怎么说。 分卷阅读13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只是孩子到底是没保住,没了,那一次以后,她再也没有怀孕过,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 没了孩子,她再也顾不得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善良的女子,你去逼疯她,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开始歇斯底里,开始对着刘大爷撕破脸皮,孩子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怕的呢? 刘大爷也迷途知返,与那学生断了联系,他用的是男人都有的借口,那么好的借口,让中国所有出轨的男人用了几千年,竟然眼看着还能用几千年。 无非是心猿意马,一时鬼迷了心窍而已,瞧瞧,就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借口。 认错态度好,刘太太到底是年轻,就这样过吧,就这样表面上云淡风轻的过算了。 可是日子长了,她越发的难过了,她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心里面不忿啊。 她用情至深的丈夫,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准备过一辈子的丈夫,世间女子多深情啊,男子多薄幸。 说背叛就背叛了,她拿着全部的一生去赌,结果赔的血本无归,对着刘大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为着这个,所以她日日夜夜的苦熬,可是过不去心里面那一关,她是个温婉和气的人,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面多阴暗,多么的对着刘大爷不耐烦。 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去释放这些阴暗,去找一种平衡的感觉。 你出轨,我也会啊,你去找我的学生,我去找你的弟弟。 我的学生背叛老师,离经叛道。 你的弟弟一事无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唯一一点就是年轻帅气,这一点比刘大爷强。 所以说,不要去原谅出轨的男人,多可怜都不要。 他可怜,是他自己造成的,你不要用自己的余生去陪着他过,不要去委屈了自己。 你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可以再去挽回,可是你的心坎里能过得去这一关吗?你真的能忍下来这口气吗? 他出轨,逼着你出轨,不然迟早是个疯子。 刘太太其实病了,她背地里出轨,看刘大爷就顺眼许多,可是渐渐地,她看着别人有孩子,自己没有,看着别人说说笑笑的,自己的前半生一无所有。 她又病了,她开始想着要是刘大爷知道了,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惊讶,她不怕他知道,甚至带着一种兴奋的期盼。 瞧瞧,当初你伤我如此,今日我百倍奉还你。 可是她最后还是死了,伤人的话说的那么深,看着刘大爷痛不欲生,她才觉得这辈子是真没劲,吞金死了。 那祯禧听着唏嘘,“你既然不喜欢她了,为何不对着她说,好聚好散。” 当初不喜欢了,就直接说,何必背着人做出来这样的腌臜事儿呢。 刘大爷瞧着她小小年纪,但是心里面自有公道人心,极为公正的性格。 “我不想离婚,我是爱着她的,不然我不能结婚,不能有了孩子。” 那祯禧瞧着雨越来越大,心里面难过的不得了,想着这难道是世界上的男人的通病,能爱着很多个,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来。 “可是,她只是爱着你一个,不曾去爱着许多个,都是人,为何你就能爱着许多个,她只能爱着你一个呢?” “当初结婚的时候,双方约定,这不应该是最基本的呢,不然为什么会有婚姻呢?” 她觉得,婚姻不是虚设的一种仪式,它是一种契约,契约着一种隐形的条约。 参加了这个仪式的人,都默认了这个条约并且遵守,如果不遵守,那应该告知另一方。 “表小姐,您是个明白人,我年轻的时候没有您明白,所以您看看,我现在,对不住她。” 这是刘大爷第一次觉得对不住刘太太,哪怕是知道她出轨了,他依然觉得对不住她,对不住她一辈子的青春,对不住她一腔深情。 雨幕重重,有人撑着伞进来,肩膀上披着蓑衣斗篷,身形渐渐变大。 最后进来,鞋子上一块儿深色的,衣摆上带着雨水。 “禧姐儿,我来接你回家。” 那祯禧沉默着,对着刘大爷点点头,“我先走了,您节哀。” 外面雨水那么大,能盖到人的脚面,她犹豫着跨过门槛,刚想要踩进去。 被人一把打横抱起来,手里面塞着一把伞,冯二爷紧紧的绷着脸,“撑好了,当心淋湿了感冒。” 这孩子几日一直不对劲,从生辰过后就不对劲,他知道她有些话,有一些想法,可是不愿意听,都是孩子气的话儿。 可是今日大雨,他没想到她到了这里来,开着车过来,不愿意想这些事情。 上了车,那祯禧坐在后面,安安稳稳的,看自己鞋子上的缝合线。 她知道冯二爷生气了,而且是不少的气呢,但是她慢吞吞的想着,心想为了什么生气呢? 肯定是为了自己,但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索性就是破罐子破摔,她今日里心情不好,加 分卷阅读13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上遇到了原则性的问题,也不开口说话了,车开的跟上了发条一样的,那么快,时而一阵急刹车。 再一次急刹车以后,那祯禧瞧着前面躲路的小孩儿,没忍住,“表哥是想赶我下车不曾,还是想着自己先去奈何桥。” 冯二爷冷哼一声,“你放心,奈何桥上一定带着你。” “大可不必,不是什么难为人的大事儿,表哥何至于大动肝火呢。” 冯二爷今日,只想着打人,这小丫头,从没有发现如此巧舌如簧。 憋着一口气没说话,等着回家了,那祯禧也懒得触霉头,一阵烟儿一样的回房间了。 到底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窗户没关,她睡得昏昏沉沉的,竟然起来了高烧。 小脸蛋在长发里面,冯大爷来看的时候,只觉得小巧可怜的近,躺在大红色的缎子被里面,小人儿一团,再没有平日里大人的样子。 他提着一花篮的花儿,五颜六色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昨天下了大雨,今早上不少卖花的呢,想着你小姑娘家家的喜欢,买了一篮子放在你房间里,也添一点儿颜色。” ☆、第84章 一更 那祯禧现如今, 那里是有什么精神啊, 不过是强撑着, 心里面难过,也觉得绝望了一些。 她对着大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床头上的花,笑的有一点虚弱,“劳驾您过来, 不碍事, 昨儿下了一天的雨, 着了凉了,吃点药就好了。” 冯大爷点点头,看着她的手上的青筋都带着了, 脸上原本是带着一些红润的肉色,可是大概是被雨都打没了,一点儿气色也没有, 黑发窝成一团,只看得小脸巴掌大一样。 身上的那一点儿的肉,似乎是显得手更细长了。 都说是冰美人,举止姿态, 自然是带着一股子平日里没有的味道了, 这样的东方韵味,冯大爷很少看到, 他的母亲祖母, 以及国外的同学, 都是极为刚强的。 不由得坐下来,缓和了语气跟她说话,“早上吃了没有?” “吃过了。” 她其实没有吃,一点也不饿,烧都退不下去,医生来回给吃了药,当然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正说着,刘小锅家里的进来了,端着小菜跟粥,看的那祯禧一脸的绝望,当场揭穿啊这是。 冯大爷笑了笑,“吃一点儿吧。” 还是个孩子,一个刚长大的孩子,吃不吃得,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那祯禧不好不吃,只是瞧着是稀粥,里面一点儿肉都没有,又带着一碟子小黄瓜。 小黄瓜可以吃,但是白粥不能这么吃,她不喜欢的很。 她向来是爱吃的,粥最爱喝咸口的,如果是肉粥海鲜粥就更好了,再不能就这么吃得了。 加上生病了,声音难免就带着一点儿娇气,“我觉得,是不是可以来个鸭蛋黄呢?” 冯大爷背过去笑,这样可爱呢。 刘小锅家里的当然是不拘束这么一个鸭蛋黄,疾步匆匆的去厨房拿。 不仅仅是给鸭蛋黄,而且是给了俩。 端着碗就跑,拐角遇上了冯二爷,只来得及点点头。 被冯二爷一声喊住了,“干什么去?” 刘小锅家里的不由得停住,“二爷,我去给姐儿送饭去。” “没跟着老太太一起用餐。” 刘小锅家里的这才知道,昨晚上二爷一夜未归,怕是不知道,“姐儿半夜起了高热,您怕是还不知道呢?” “怎么高热了?” “大概是昨儿下雨了,凉的很,衣服穿得少了。” 冯二爷昨天送她回来,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好对着家里人发,只能是出去,自己出去了一晚上,一晚上没睡好。 脑子里面就跟个弹簧一样,那祯禧说的话,来回车轱辘一样的过。 又想着,自己如此烦恼,自寻烦恼,不如回来拉着她一起,不然这孩子,没心没肺的。 因此气势汹汹的回来,是要给人一点儿脸色看看的。 这两个人是在博弈,只是没想到,人就直接病了,还是半夜里病的,一点儿不作假。 他接过来碗,“去忙吧,我去看看她。” 自己端着碗就走了,结果没进门,就听见冯大爷在说话,眉头就狠狠地皱起来了。 “等着你几时好了,到外面看看去,郊外的花儿开了不少,再有我家里养了许多桂花,不知道你爱不爱这个味道。” 冯二爷停在外面,心想北地里的女孩子,哪里就不喜欢桂花的,老北平的四合院里面,都有几株桂花树呢。 果真听着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笑,“桂花开了啊,果真是好,几时我好了,一定去看看,香的很。” 冯二爷再听不进去,进门而来,一看更是不得了,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姐儿见客,竟然是还拥着被子在床上的,当然她是因为生病了,不能来回折腾。b 分卷阅读13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可是做客人的,就应该避嫌才是,不应该如此叨扰,还要在屋子里面叙旧。 等着看着那祯禧窗前那一篮子的花,更是心里面怒气翻滚了。 想着大哥温文尔雅,脾气对着女孩子有一股子绅士风度。 跟他这样的脾气不一样,难免就更讨女孩子喜欢一样的。 那祯禧孩子脾气,人又天真,大哥国外回来的,难免会浪漫一点儿,一来二去的,难免都有了心思。 “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吃饭,多大的人了,孩子气的很。” 语气说出来,自己都没用发现的又冷又硬,那祯禧听着了,还在生病当中,脑子里面都是浆糊一样的,浑身的皮都是疼的,再有烧还没有推下来。 不由得红了眼,又生怕让人看了笑话去,这不是家里,是在姨妈家里,生病的时候盼着家里人在,不在酒落寞,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呢。 勉强笑了笑,“谢谢大表哥来看我了。” 冯大爷心里面叹气,不由得放宽了语气,“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只管说就是了,我给你淘换去。” 那祯禧点点头,闭上眼,要歇息一会儿了,她的脑子又带着眩晕的。 冯二爷老早心里面就忌讳这个了,这会儿看着冯大爷如此,心里面就更是带着疑虑了。 因此放下碗,跟着冯大爷一起出去了,“大哥,我有事儿找您呢。” 他觉得有些话,得早一些说清楚。 冯大爷多聪明的人啊,自己笑了笑,跟着他到书房里面去,书房里面,倒是文雅得很,跟自己的弟弟看起来不一样。 冯二爷先开口,一开口就是带着决心的,含着笑的,“大哥,我们要结婚了,就在今年年底。” 冯大爷也笑,“不一定吧。” 冯二爷端着茶碗,热辣辣的,还是笑,“怎么就不一定了呢?” “你也许是真的想要结婚了,也许你只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去选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而已,不是到了喜欢到不得不结婚的年纪。” 有的人结婚,是出于感情,恨不得早日结婚,这是发乎情。 可是有的人结婚,大概是到了年纪了,或者是到了世俗能容忍度程度了,必须要结婚了,结给自己看还有大家看的。 到底是留洋回来的人,对于婚姻跟爱情,有着很深刻独到的见解。 冯二爷心里面磨了磨牙,笑的时候就带着一点儿狞笑,“我若是只是为了结婚,早就结婚了,大哥,你也不看看我多少岁了,我等了许多年。” “那也不一定合适。” 冯大爷心里面也磨了磨牙,兄弟俩的性格差不多,他原先就想过,只是今日里特别的想而已,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不想传出来兄弟阋墙的丑事来,所以,有什么事儿,还是兄弟俩私下里解决比较好,不要闹出来大家难堪。 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冯二爷心里面恨得慌,大哥多年不回家,一直外出求学,家里本来就是格外重视。 这是长子,继承家业的,无论是老太太还是老爷子,都特别的注重长子的脸面,但凡是冯大爷说的事儿,老太太也是要慎重考虑的。 冯二爷不由得心里面冷笑,这个要跟我争,怕事不会让着你,家业给你也就罢了,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不能建功立业了,只是这样的那祯禧,还真的是就这么一个。 “大哥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此事对你不住,既然是跟冯家有婚约的,我也是冯家的儿子不是?” 冯二爷丹凤眼,一下子锋利的眼神直入冯大爷的鬓角,“我竟然不知道,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你回来才不久。” 冯大爷自己笑了笑,他也是个脸皮极为厚实的人,两兄弟,谁的面皮也不小。 “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感情的事儿,谁说得清楚呢?若是说的清楚,那姐儿也不能病了不是?” 他观察到细致入微,今日老二不曾知道人病了,进门以后,那祯禧不曾看他一眼,这便是有猫腻,这场病,未尝不是因为自己弟弟病的。 他自己心里面比较起来,觉得自己只有比弟弟好的地方,没有什么地方是差的,若是哪里差一点,大概是自己不曾等着她许多年,不曾去北平探望过她,看着她长大。 一开始只记得那双手,后来经常的到老夫人这里,每次都遇上她在。 不能说是遇上,只能说是,他渐渐地盼望着见着她,专门挑她在的时间来,比如说,每日里早上,她因为要上学,因此一定是陪着老太太用了早餐再去的。 因此,别人是晚上来,只有他是早上来,早上吃顿饭就走了,顺路的时候,再去松一下那祯禧。 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忙的抬不起来头的时候,然后就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想着明早陪着一起用早饭去,这就是思念了。 有时候见到了,盼着能跟她多说几句话,你说是不是很难为人,大爷的感情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分卷阅读13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接触的不深,也不是很了解,可是怎么就那么想多看一眼,想着多跟她说句话呢。 都说是熟悉了,认识了,然后才慢慢地有了感情,可是他的感情,来的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自己,他想着大概是好奇,是欣赏,所以想着亲近一点,不断地挖掘。 两兄弟,一个是细水长流的感情,这么多年下了血本养大的,是冯二爷,感情深厚自然是不必说了。 一个是突如其来的,相互吸引的,似乎是带着一种命中注定的激情一样的,这是冯大爷。 感情千万种,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瞧着蛮好的。 冯二爷听着他的话,倒不至于兄弟反目,兄弟是兄弟,感情是感情,事儿得分开看。 “大哥,您倒是脸大,你愿意,也要看姐儿愿意不愿意了。” “当弟弟的有些话要说,不当之处,请哥哥怪罪。” 说着起来鞠躬作揖,端的是敬重兄长的作风。 他要说的话,不好听,扎人心,可是管用,让这个飘在上面的大哥,能脚踏实地的,不要去做梦了。 ☆、85 “不说我与表妹情深义重——” 这个头开的好, 不知道的以为是多么的情深义重, 这人先前还在那里想着争取一下以后福利,脸也是月亮一样的大。 “表妹与我天生绝配——” 这个衔接也非常好,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 冯大爷心里面暗骂弟弟不要脸。 冯二爷侃侃而谈, 趾高气昂可以称得上, “年年去看, 时时惦记, 表妹书法也是我指点的, 家中岳父与岳母,每每对我视若亲子。” 意思是不仅仅是付出许多, 而且是得到认可的, 这叫官方认证, 你没有,你就是痴人说梦,□□裸的对着冯大爷嘲讽。 再接着来一句, “亲自接了来, 本就是为着成婚的, 姐儿年纪大了,合该是跟着我提前磨合一下的。” 所以, 管你什么事儿, 你个国外回来额,怕不是没有摸得清楚形势了,还你要是冯家的儿子, 脸真大。 冯大爷总算是有句话可以插了,“磨合的并不好。” 当然不好了,但是冯二爷不承认啊,微微笑着,“大哥多虑了,何曾不好呢?我们好的很。” “只是难免有些打打闹闹的,我比姐儿年长一些,考虑的事情难免周全,大哥自是不必担心,我与你兄弟同心,自然是不能蒙骗你的,老话儿说的好,打情骂俏嘛。” 兄弟两个,一个脸比一个大,最后冯大爷稍逊一筹,到底是没有冯二爷的脸皮厚,也知道自己做事儿不妥当,被气得拂袖而去。 喜欢吗? 当然喜欢。 想结婚吗? 当然想结婚。 所以冯大爷骂着自己的亲弟弟,打小的土匪性格,小王八蛋一个。说的话,句句是讽刺。 他想要人,家里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老爷子也要上加法,那家面子上也过不去,我们家里的姑娘,任你们挑还是怎么着,不尊重人。 大爷也是一时间被迷了头脑,回来仔细想想,老二说的对,不合适也做不到,只是心里面难免怄气。 坐在那里喝闷酒,寒秋瞧着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畅快,问了司机去了老宅,大概就知道了。 她自己也不去问,只是坐在一边,端着一碟子橄榄,慢吞吞的吃着。 等着人喝醉了,佣人来问她,“怎么办?” 寒秋挥挥手,“没事儿,这里我来。” 她牙都带着酸了,只觉得可怜,喜欢二爷的未婚妻,这兄弟的事儿,最是让人难过了。 “大爷,您回房间去睡吧。” 冯大爷脑子里面清楚的很,只是身体左摇右晃的,有点想吐。 看着寒秋的脸,想着那祯禧大概只是当自己是表哥而已,不由得难过。 到底是难过的,只是看不出来,自己摆摆手,回了房间去。 看着门关上,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大概是睡了。 寒秋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自己手抬起来又放下,到底是放在了门把手上,心里面跳的跟什么一样的,去轻轻地拧把手。 结果咔擦一声,眉头皱起来死死的,这人,竟然反锁了,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呢。 寒秋不由得气短,冷清的面庞上好似是挂了霜一样的,还不能发作出来。 心里面也难过,觉得这是防着谁呢?自己家里还要反锁,为的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冯大爷喝的烂醉,冯二爷难道不生气吗? 只是还没等着摆谱,酒瓶子刚拿出来,那边刘小锅家里的就来说了,“人瞧着不好,已经抽搐了,我刚去收碗,瞧着一点儿也没吃。” “再看着姐儿缩成一团在贝子里面,身上都是冷汗,姐儿一个劲的喊着冷,我瞧着脸色都不对劲了,得 分卷阅读13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去医院了。” 这时候感冒发烧,就是有钱的人家,都不去医院的,还是靠着滋补养生的东西养着,或者是喝中药,去医院还是不常见。 外国人的医院,进去基本上就是动刀子的,因此去的人少,要不是没救了,还真的不去医院呢,去了医院就要开刀。 开刀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儿,中国人的五脏六腑,那是元气所在地,轻易动不得,跟寿限有关系的很。 他不由得动了怒,去看人,已经是糊涂了,赶紧抱着去医院,摸着人腿都是抖得。 事情惊动了老太太,急的眼圈儿发红,“我早上瞧着她精神就不好,想着这孩子平日里见着身子也可,只是没想到到底是底子不行,定是小时候亏着了,以后要补,多补补。” 心疼的跟什么一样,那家的家境,不过是吃饱而已,她清楚的很,孩子长大了,平日里瞧着还行,只是一场病来了,就倒下来了,这不是底子不行是什么? 那祯禧从来了,还真的是没生过病,要不说人活着一口气,挺住了气儿,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要是虚了一口气,那什么妖魔鬼怪都找上来,鬼大概也是欺软怕硬的。 去了医院,还真的不是小事情。 小孩子发烧不吓人,四十度也不怕。 可是到了大人这里,三十九往上,就有点吓人,人都开始抽搐了,那祯禧平日里不事生产,身子板儿,也就是很一般了。 医生要给退烧,退烧针还没打下去,旁边就闹起来了,一个老太太就进来了,拉着医生的手就开始干嚎。 那祯禧本来半死不活的,一下子就痛不欲生了,躺在那里□□一声。 为着是什么,老太太的儿子要生产,只是怀相不好,她不愿意来医院,在家里难产。 来医院了,都是男的,孩子要掏出来,不是顺产的,这就是大不孝。 她要孙子,可是信不过这些洋玩意,从肚皮里面掏出来的孙子,那还是孙子吗? 被人看过的儿媳妇,还是儿媳妇吗? 可是产婆说了,不去医院,一尸两命,她前面已经没了俩孙子了,想要孙子要红了眼。 加上亲家母帮着说话,因此这是到医院里面来了。但是老太太不放心啊,对医生一百个不放心,她就是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能掏出来呢。 她什么也不懂,也不想懂,但是还管的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道理最懂的人,也是最开明的人。 孩子难产出来的,她要抱回家。 医生肯定是不让的,“太虚弱了,产妇血都没止住,要等等。” 生下来的孩子,指甲盖都没长全了,产妇下面一直有血,这样子回去了,还是要送来的。 结果老太太就要闹着走,无非就是靠着大嗓门干嚎,又凭借着不讲理,“医院就是骗人的,坑钱的,坑着我进来,花了百把块掏孙子的钱出来,结果孙子指甲盖都没出来。” 她说医院就是个骗人的,钱花的流水一样的,一个是舍不得钱,一个是大孙子也出来了,她喜欢的很,其余的就不想管了,抱着孙子回家去就好了。 冯二爷看着拉扯不开,“再喊人来。” 结果医生短缺,还真的就是没有了,他气急败坏,只把住了老太太的手,给一下子甩到门外去,们关起来,对着医生说,“打针。” 医生身上都是汗,一阵给打下去了,还忍不住抱怨,“这年头,没文化害死人,我赚几毛钱,用的都是进口药,还口口声声跟都是我骗人的一样,我这是救死扶伤。” 又对着冯二爷嘱咐,“瞧着,十五分钟看看退不退烧,应该就能退烧了。” 要走,外面那死老太太一直在跳着脚的叫门。 冯二爷当然不让他这么走,“要是不退烧呢?” 医生明显也为难,“一般都能退烧的,要是不退烧就很麻烦了,只能加大剂量看看。” 医生就是这样,他不会的,就加大剂量试试。 可是加大剂量,玩意超过承受能力起反应了怎么办? 这个医生没说,没说副作用,冯二爷瞧着不靠谱的很,去找人来,换医院去,赶紧的。 人卷起来被子就走,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那老太太在走廊里面喜滋滋的抱着孙子往外走,儿媳妇就在医院里,她抱着孙子走总可以了吧。 医院里面细菌多,孙子多难过,这还是秋天嗯,她抱着孙子,就跟抱着一个人参娃娃一样的,丁点儿不漏风,生怕给冻着了。 瞧着了冯二爷,看着他怀里面的人,不由得躲了一下,看那祯禧跟死人一样的,觉得晦气。 冯二爷一眼看过去,只恨自己没有第三条腿,不然一脚过去,老太太再没有精神了。 这孩子果真是十五分钟之内没退烧,还是没有精神的样子,他换了医院去,拿着刚才退烧的药瓶子。 人家看了一眼,也是要加大剂量,这时候医院都是一样的药,没什么差别的。 ☆、86 分卷阅读13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医生不是怕事儿的人, 只是他总是只肯告诉你这个药的积极作用, 而不去为你解读一下这个药的负面作用,比如这个药, 用多了,其实会对大脑产生作用的。 可是总有希望不是,冯二爷就比较绝望了, 他身子自来是康健, 从来不知道大人发烧是要命的事儿。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躺在那里, 整个人越发的憔悴不堪了。 强打起来精神给她喝水,被子加上了一床,想着出汗, 医生也很无奈,“喝热水, 出汗, 只要出汗了, 人就好了。” 可是那祯禧是冷的,她浑身觉得发冷,这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冯二爷就去倒热水,不知道热水干净不干净,那祯禧不太想喝。 他就起来洗了,用力的去搓了,给她喝,“乖孩子, 喝一点,喝一点吧。” 那祯禧不是不想喝,活命的事儿谁不想,只是她烧的已经很舒服了。 人发烧到一定的程度,就不觉得难过了,身体已经飘飘然了,她自己觉得很曼妙了。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冯二爷,她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得来一点煽情的事儿。 “我不喝了吧。” 这虚弱的语气,听得冯二爷一愣,心里面更着急了,这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灌下去就是了,人已经着急成这样了。 那祯禧心里还记得他说自己脸大呢,微微扭了一下头,看着窗外,眼神无比的忧郁,“喔,表哥不是要纳妾,不是想着去找个红颜知己,兴许我这么去了最好了。” 去了给你腾地方,省的你看我脸大,她心里愤愤不平。 想想人何苦为难自己,感情的事儿,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不想说,其实有很多误会,也有很多需要双方确认的事儿,只是就是不好开口而已,觉得面子薄。 不高兴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想着如何表达,表达不出来,就开始揣测,就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变得忧虑起来了。 那这样的感情,好似是两个人之间隔着薄薄的纱,看起来是一层,其实千万层。 时间累积,每次都是一层薄纱,那可不就是所爱隔山海了。 所以,你高兴了,不高兴了,你得说出来,人长着嘴巴是要表达的,不是光靠爱的眼神波棱波棱的亮的。 那祯禧觉得,还是有话儿摊开了说,她先前表达还是过于委婉了。 冯二爷就急死了,结果听着她还纠结这样的事儿,“先好了,等你好了再说。” 这样和稀泥的话,那祯禧眼泪就下来了,“那不如不结婚了,不结婚的好,到时候我自然是不必伤神了,表哥也可以快活的很,到时候愿意娶谁了,就去娶谁,喜欢就爱两天,不喜欢了就放在一边去。” “我不要跟你结婚了,我要的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原先早就应该断定的,等着我好了,我就回北平去了吧。” 这话说的决然,婚约什么的全都不顾了。 要回北平去,一旦回去了,那就是婚丧嫁娶,与君无关了。 给冯二爷刺激的心口顿顿的疼,这孩子,向来是知道如何让人伤心的,扎心窝子的话儿,一句一句的说出来,若不是在病中,应该教训一顿。 话要说出口,“你看看这上海滩上,不说是上海,就说是北平,哪一家里面没有三妻四妾的。我不是要纳妾,只是多个乐子还不行?” 他自己觉得很委屈,不是想着纳妾,他没打算纳妾,只是外面逢场作戏的事儿,顺手推舟的事儿,不是很合理的吗? 这理儿,说给哪一家当家的太太来听,也是应该的,男人应酬的事儿,面子的事儿,这是大事儿。 那祯禧就知道是这样的屁话,她也是心直口快,不绕弯子了,“会有人因为家里姨娘妾室多而高看男人一眼吗?” “不会的,要是这样,那为什么大家背地里都要说刘公子呢?” “男人不过是想着用花红柳绿装点自己的男人风采,可是男人风采还真的不是靠这个的。靠着的是雄韬伟略,靠的是心怀天下,不是靠着这些让人高看一眼的。” 这话实在是给男人的脸扔在地上了,不仅仅是冯二爷的,还有冯老爷的,这些正人君子的脸都在地上了,还让她踩了两脚。 揭开那一层华丽的面纱,男人纳妾,无论是多么好的红颜知己,也无论是多么伟岸的男子,撕开这华丽的面纱,下面全是破败的棉絮,发黑发霉。 冯二爷气的心口直跳,杯子重重的扔在桌子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只喊着刘小锅家里的,“看着她喝水。” 自己甩门而去,要走,想着我给你寻欢作乐看看,这孩子说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留。 刘小锅家里的在门外,不知道两个人什么矛盾,只是知道生气了,吓得不敢说话,二爷就是那吃人的阎王一样的,脸色都不能让人看了。 只是难免抱怨,人都这样了,还生气,不知道说话哄着一点儿。 看着那祯禧红红的眼睛,给她喝水,她 分卷阅读13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配合的喝,命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比谁都配合。 她自己也是有点欺负人,欺负冯二爷,你疼我,我就多拿捏你一下,你答应了不就行了吗? 结果人还走了,赌气了。 自己咕咚咕咚喝水,然后擦擦眼泪,刘小锅家里的拿着帕子擦,擦不干净。 眼泪珍珠一样的掉,那祯禧自己接过来,自己捂在眼睛上,小声地哭,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她生病了,还是这么难受,知道冯二爷没走,在外面走廊里,就是要哭给他看看。 冯二爷听着了,只觉得头疼,这孩子向来是懂事儿的,虽然他时有嫌弃,只是比起来同龄人,这孩子绝对是佼佼者。 她哭成这样,刘小锅家里的劝都劝不住。 恰好老太太不放心,亲自到了医院,听着人哭,不由分说的就对着二爷劈头盖脸的骂,“你是老虎啊,人都病了,被你吓成这样,你还拉着脸,再不要你照顾了,好好的姐儿,成了这样。” 能不生气吗? 两人的事儿,她清楚,只是不好说。 没想到愣是成了大病了,她是过来人,当然是不希望纳妾了,她丈夫也是纳妾的人,她看得开,也体会到其中一二滋味。 “整日里看什么报纸,学习什么新思想,怎么就不学学国外一夫一妻制。新人士样样都追求新的,见不得我们这样的封建礼教。每日里文明杖文明帽,说着什么民主自由,只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到处拈花惹草。” 老太太对这个老早就看不顺眼了,天天报纸上宣传报道捧得跟什么一样,其实背地里,家里老婆都不要了,喜欢新女性,家里的旧女性不但是不要了,且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国外离婚是有赡养费的,而且男的家产分去一大半的,有孩子就更多了。 可是国内的,旧女性离婚了,一毛钱不给,给一点赡养费的,去要起来就跟打发要饭的一样,看现任太太的脸色,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压低了声音,一句一句的数落自己儿子,简直是看不下去了。 冯二爷给说的也是一脸的蒙,直到老太太说了一句,“你个混账,自己去想明白了,自小我给你请那么多老师,没有一个中用的,白费了我多少心思,回家去,几时想好了,几时再来说。” 老爷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人后训子的事儿,老太太做的是很顺手的,儿子不求多,一个好的就行了,多了都是债。 冯二爷给说的没个站脚的地方,给撵走了。 老太太沉了沉气,去看那祯禧,好在是已经发汗了,只是眼睛红肿的不能看,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 她这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好好的女孩子,背井离乡到上海来,自己那混账儿子,承诺都不曾踏实过。 那祯禧看着老太太,只觉得对不住老太太,她接了自己来,没想到自己闹成了这样子,打定主意要回北平去,再不来了。 “姨妈——对您不住。” 说完泣不成声,只觉得难过。 老太太坐在一边,看着她脸色好看了些许,总不算是刚才一样的雪白,“哪里就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了,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多好的孩子啊,姨妈喜欢你呢。” 她对待那祯禧,不是当儿媳妇看的,是当小辈看的,做的对的不对的,向来是都要说的,认真教养心疼过的孩子,自己也难过。 好在是发汗了,那祯禧也冷静下来了,对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下来了。 ☆、87 等着第二天早上, 那祯禧起来只觉得饿得很, 瞧着来送的饭菜里面,有一碗的咸鸭蛋黄, 全都吃了,想着要是回家了,怕是不能这么浪费的吃鸭蛋了。 尽可能的多吃了一点, 自己换好了衣服, 去了老宅。 刘小锅家里的收拾了碗筷, 去给冯二爷看,“都吃干净了,姐儿最爱吃鸭蛋黄了, 一个也没有剩下来。” 那鸭蛋是冯二爷赶早儿去买的,都是双蛋黄的, 又亲自去抠出来了, 想着她爱吃这个。 他从没有, 下过厨房。 “什么时候走?” “九点钟的火车,现在跟老太太辞别。” 冯二爷一夜没睡,也不说话, 刘小锅家里的不敢动,想着既然舍不得,为何就不去挽留呢,为何就不去承诺呢。 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纳妾的事儿了,两个人三观的碰撞,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再没有别的路子了。 “二爷,您不去送送吗?” 刘小锅家里的听着外面车马暄腾,知道人是要走了。 冯二爷只摆摆手,“你去吧。” 等着人出去了,兀自站在窗口那里,站着看下面的车。 恨得咬牙切齿,小丫头,还知道拿捏人了,他回来想着越来越不对劲,现在要回北平去,尽管去,老子不去找你的。 分卷阅读14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因此站在那里,心想难道不上来跟我辞别吗? 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能不上来跟我告别的,到时候我再跟你掰扯掰扯,一来二去你火车晚点了,看看还怎么回北平去。 那祯禧对着老太太行礼,对着老爷子行礼,再对着冯大爷行礼,冯大爷只是微微笑着,“到时候会去看你的。” 他生意上的往来许多,一年总是要去一两次的,那祯禧知道,“谢过表哥了,届时一定好好招待。” 她回家去,再不来了,这是伤心地,“表哥没来,我也不上去打扰了,就此别过,大家保重。” 竟然头也不回的,眼也不看一眼窗户的,直接就上车走了。 看着车屁股上面的烟,他才着了急,一气儿下楼,遇到老太太,还没等着开口,老太太冷哼一声,直接甩袖子走了,老爷子也不敢搭理他,笑了笑,“我有事儿呢。” 就此出了门,绝对不给儿子留下来一点机会说话。 倒是冯大爷,插着口袋笑了笑,心想看你怎么办? 冯二爷气的脸色都不是色儿了,冯大爷才慢吞吞的笑了笑,“至此,二弟没话说了吧。” “大哥有话儿说?” 冯大爷也没话儿说了,表妹执拗至此,他看着也发憷了。 要是说什么以后的事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想着随缘,兴许哪天,他们再遇上了,他就能娶回来了。 这事儿,冯二记在心里了,这人可不是好惹的,恰好陪着老太太吃了酒,又去陪着看了戏,老太太心里面正高兴呢。 他指着剧院里面的夫人小姐们进谗言,“说来,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是要结婚的人了,听说他公寓里面有个叫寒秋的,这些年帮助大哥许多呢。” 漫不经心的,给冯大哥来一点颜色瞧瞧,自己美滋滋的,想着表妹大概是到家了要。 那祯禧到了家,只觉得亲切,她大病初愈,精神反而是好了,容易饿得很。 没进去,就先闻到屋子里的油烟味儿,刘妈在灶房里面做饭呢,恰好是午饭点儿。 老爷子手里面拿着喷壶,怕中午太阳热,给晒坏了。 年纪大了,眼不好,那祯禧又不曾给家里提前说一声,他瞧着门口站着好似是一个姑娘。 “您找哪位?” 不想,那姑娘竟然抹着眼泪就开始哭了,老爷子一时情急之下,才一拍大腿,“三姐儿?” “是我,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心里面啊,急的跟热锅上面的蚂蚁一样的。 “怎么就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屋子里面四太太跑出来,也急的抹眼泪,上海冯家的人还在,那祯禧不会开口的。 “没事儿,好久不来家里,回家待着。” 仆人带着行李,她的东西都给带回来了,等着人走了,她笑了笑,看着一地的东西,哪怕就是她回来了,跟冯家没有婚约了。 可是老太太依然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来的,不曾有过任何亏欠。 四太太只哭丧着脸,“好好儿的,怎么就不要大婚了,是二爷对你不好,还是身边有了人?”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自来是胆小的人。 那祯禧抿着唇笑,“没有的事儿,我跟表哥只是有一些问题,我们彼此说服不了,只能作罢了。” “奶奶不用担心,我回来了,也不走了,在您身边陪着了,到时候给您找个上门女婿,岂不是更好?” 四太太又着急,“你好好的嫁人,上门女婿哪里有什么好的呢。” 她就是再没儿子,再难过,也没说是留着女儿在身边,去找个上门女婿的,好好的男子,哪里就有愿意当上门女婿的呢。 不愿意耽误了女儿,只是这孩子自来是主意大的,她知道孩子懂得比自己的多,还有老爷子呢。 老爷子读了信,看了里面的信物,叹口气,“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在家里好好儿的,我们一家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不是?” 这话儿四太太爱听,“是这个理儿,先前冯家势大,三姐儿去了,我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生怕她不得人家喜欢,如今回来了,我们等一两年,找个好人嫁了就是了。” 她对着现如今的生活,很是满足了,没什么不满足的了,就是大姐儿没了,可是外甥还在家里,她瞧着也有个依靠。 晚上四爷回来了,他也是愣住了,只不过也想的简单,“得亏是给你留着屋子呢,你不在许多日子,瞧着看看还缺一些什么东西呢?赶明儿,我去城里面请假,带着你一起去看看缺什么。” 生怕委屈了女儿一样的,那祯禧都看过了,什么也不缺,她睡得了高床软卧,也睡得下这硬木板床。 吃得了苦,也撑得住气。 “我想着回来了,知识上还有许多浅薄的地方,打算继续深造学业去,银钱我这里都有,往日里姨妈表哥都疼我,零花钱并不曾少一点儿,只怕不够用的。” 分卷阅读14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她回来,不曾说过冯家一个字儿的不好。 她依然是长大了,作为家里的大姐姐,下面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外甥,都看着她当榜样,诗书传家,老爷子不曾出过乱子的。 晚上竟然是睡得无比的安心了,冯二爷她没想起来。 心里面也是发了狠,我等你一段日子,你若是想的过来,那我就等你,咱们俩还是一样好。 若是你想不过来,那我就不等你了,以后各自婚嫁,再没有什么联系了,她此生不会再踏足上海。 四太太倒是没怎么伤心,就是三姨娘哭的伤心,对着吴小姐说话,“原本只是等着你三姐大婚,等着结婚了,我们娘家人也好去来往。” “你到时候去那边小住几日,你三姐脾气又是好的,不能不管你,拖着二爷给你汇总阿哥好婆家,我这样一辈子也能闭眼了。” “可是,哪里想得到,竟然就这么回来了,你三姐虽然不说,可是我瞧着,这冯家好生的送回来,怕是不想要你三姐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天杀的冯家,有婚约都这样。” 五小姐闷葫芦一样,平日里不说话,说话就要堵死人的。 “我不去上海,就是要我去上海,我也不去,姨娘就我一个,我得陪着您,嫁的那么远,姨娘往后,说话的的人都没有,我不去。” 她性子也是死臭死臭的,我不说,但是我心里面有谱儿,我打定主意了就是不去。 三姨娘气的不行,“傻不傻,在这里,我们找个什么样子的人家啊?你以为我愿意你远嫁,只是还不是为了你好,到时候你日子不收穷,我不用不陪着,你走了我更舒坦了,跟太太有的是话说,不要你陪着。” 说的眼泪都下来了,五小姐也哭,“我就是不走,我就在北平。” 气的三姨娘戳她脑门子,“什么死样子,你跟你三姐,都是那家的孩子,我算是瞧出来了,这那家啊,就你四姐一个奇葩。你跟你三姐,全都不如她。你说你要是有个好人家,我死了也闭眼了,还死犟着,熬死了我,你就甘心了。” 五姐儿掀了下眼皮子,“都说是对着我好,冯家对着三姐儿难道不好,不是照样回来了,我到时候远嫁了,要是过得不好,姨娘你哭都来不及,什么人对着我好呢?” “跟大姐儿一样的,最后不也是亏了。” 给三姨娘说的哑口无言,这孩子,就不会说一句话,“你还不如你三姐,你三姐最起码还会说话,你就知道气死我。” 端着洗脚水往外倒,也觉得蛮好的,说的也在理,要是嫁的近一点儿,自己岂不是看着也放心,罢了罢了,这话儿,以后再也不提了,三姐儿都回来了,提起来也是白搭。 那祯禧手里面是真的有钱的,她平日里没什么开销,只是二爷时常让人送钱,生怕亏着她了,老太太也是疼她的。 再有她收的礼物衣服,样样儿都是好的拔尖的。 四太太担心她,她也只是笑,指着自己的一屋子东西,“瞧瞧,我也是没白去一趟,这许多东西,到时候给我当嫁妆。” 逗得四太太笑,她心里对着冯家也不痛快,“家里给你准备好了,哪里要这些当嫁妆,你不必担心。” 准备了一屋子的嫁妆,就等着结婚了,两家通过气儿的,只是没想到,人回来了而已。 ☆、88 那祯禧只是笑, 第二日起来了一早,洗漱的时候, 自己笑了笑, 家里面用的是井水,村口的地方有个大井台, 大家一起挑水吃, 她省着点儿用,家里没有人能挑水 只有弟弟是个正当年的孩子, 每日里早上起来去担水, 刘妈一直是家里面任劳任怨的, 她男人女人的活儿都能干。 村子里面的事儿,她大多的时候是相处的极好的, 村子里面的人对着她, 比对着那家的人要亲热的多。 “你们家三小姐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不是到上海去了?” “走亲戚, 哪里就有不回来的道理,去那边读书去了,现如今要去大学呢。” 她帮着那祯禧说话, 说出来的让人信服, 家里都是学生, 日子过得苦着呢, 这大家都看在眼里面。 四爷的那一点儿工资,养这么一大家子,真的是不容易了, 幸亏是有一点儿地,家里没有个劳力去种地。 只能去种菜,老爷子对这些还是有一定研究的,因此刘妈每日里担着菜去城里面卖,也能换一些钱来花花。 老爷子伺候菜精心,跟养花儿一样的,因此卖的也还可以,家里的学生,下课回来了,都是帮一把手的,就是五小姐也是知道施肥捉虫浇水的,一点儿不娇气。 四太太还会绣花,跟三姨娘每日里绣花,贴补一下柴米油盐,给孩子们加个菜什么的。 虽说还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可是到底是不如以前的日子了,那家向来是走下坡路的,可是这个世道,谁不是在走下坡路呢。 分卷阅读14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家子人齐全,有吃有喝的,也不用担心每日里苛捐杂税的,心里面踏实。 那祯禧跟着四爷去学校里面,人家看着她的履历,也觉得好,“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应当是很优秀的,只是我们有规定,还是要考试的。” 那祯禧知道,“什么时候考试呢?” 要考大学,她自己知道,只是学校报名已经过去了,她想着能不能给帮着报名的。 四爷穿着一身体面的衣裳,他对衣服爱惜的很,帮着说话,“早先不知道,昨儿刚回来的,一直在上海求学的,不能再错过等来年了,您帮帮忙,问一下,现在补报名一下行不行。” 他话说的客气,还拿着一盒子香烟,又不是什么费事儿的事情,就去帮忙问了。 那祯禧就备考了,她不是学校报名的,自己填了报名单,四爷看了看日头,已经是中午了。 外面刮风了,冷的很了,一阵儿风起来的时候,都是尘土,那祯禧不由得想起来有一年二爷来看她,也是这个时候,不冷不热的时候,却总是那么多的土。 都是晚上出去了,玩到很晚,她功课因此轻松许多。 不由得笑了笑,不由得想起来他,那祯禧觉得是正常的,不是没有感情的,有感情想起来不是坏事儿。 也不觉得多难过,怎么说呢,这事儿,是一种经历,过去了就过去了,两个人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伤害过谁,很平和的一种想念。 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经常想起来他,可是时间久了,她就不会了,她就会慢慢地去干别的事儿,去想别的事情,再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饿了吧,走,你回来没吃一顿可口的,去东来顺吃锅子去。” 这东来顺的火锅可是真讲究,尤其是那个羊肉锅子,现如今吃了,绝对是贴秋膘了。 早先的锅子精致,而且是铜炉的锅子,你吃羊肉的就去用羊肉锅子,牛肉的就用牛肉锅子,涮菜的就用菜锅子,绝对是不能混合在一起的,吃的是清水打边炉的那个味儿。 若是涮了羊肉,再去放牛肉,这就外道了。 清末的时候,大家还不吃牛肉呢,这是到了民国,才渐渐的开始火锅里面放牛肉了。 那祯禧当真是喜欢吃锅子的人,她爱吃,冬日里面的那个大白菜芯儿,放进去烫熟了,百吃不厌的。 四爷一片对女儿的心,也只能在这里补偿了,只是那祯禧总得拦着一点儿,“我们不如买了回去吃,家里吃,也热闹一些,我跟爸爸两个人,到底是不够热闹的。” 瞧瞧这丫头,说话这个漂亮啊,四爷一片为她的心,她不能说四爷浪费不是。 不是直接说费钱,而是说不够热闹,锅子一家子吃才叫热闹呢。 四爷想想也是,爷俩少有的一同去买卖了,到了回回的红案子上去买羊肉,他知道哪一家的羊肉最好吃了。 哪一家的羊肉最没有膻味,这样肉还是要吃口外的,口外的从山底下赶过来,路上喝了哪一条河的水,那水质可好,能去除膻味的,然后到了大前门那里,直接屠宰了,送到各大饭馆的,这叫一个新鲜。 那案子上的手艺也是真好,一片片儿的雪花一样的,要什么肉,哪一块儿的肉,都给您扎扎实实的刨出来一种艺术。 那祯禧站在红案钱,看着街上的叫卖,人来人往的,只觉得北平好,哪里都不如北平好,哪里也没有北平地道了。 “三姐儿,还有一个月要考试,你要不要去买些书看呢?” 四爷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当真是周全了,他想着离家这么久,怕她有所生疏了。 那祯禧摇摇头,“家里有课本,我去用五妹妹的课本看一下就可以了,不值当再去买书了。” 五姐儿比她小一些,课本还不全,那祯禧盘算着再去借别人的来看一下,不值当再去买了。 只是路过隆胜发的时候,四爷怎么也要去给她买一些零嘴儿吃才好,买了油炸锅巴再有鸡蛋卷,还有冰糖核桃,再有一份儿保定府的鸡肠。 一边拎着一边絮絮叨叨,“我刚开支了,有钱呢,家里有钱,早先就攒着了,多亏了你们奶奶精打细算。所以你尽管吃,小姑娘家家的容易饿,哪里就有不吃零嘴儿的呢。” 他拎着在前面走,不说其实也知道那祯禧是怕家里没钱,他就是再没钱,姑娘回来了,总得好好的给她招待一下。 在被人家里吃的再好,那也是他的一点儿心意。 那祯禧瞧着他一身的体面,头上一顶瓜皮帽,短发岔子上看,已经是半白了。 不由得眼里面一红,“爸,等我考上了,没几年就毕业了,大学里面可以去找兼职,到时候赚钱来了,给您买一双新皮鞋。” 一身体面的衣裳,就是再体面,也已经是过时陈旧了,皮鞋就是擦再多的鞋油,也没有光泽了。 四爷不放在心上,一乐呵就是了,“那敢情好,我擎等着了。” 他对孩子没什么指望,老爷子怎么养的他,他怎么 分卷阅读14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养孩子。 吃饱穿暖了,那就自己去挣命吧,也不指望你多大能耐,也不指望你多大出息,能自己养活自己,满可以的了。 北平人就这么想的,哪怕就是养儿子的,也不见得多看重,找个事儿做,甭管是什么时,能祭奠五脏的就可以。 再给儿子一处小房儿,这是命根子,不巧了,四爷刚好有一处小房儿,就是猫儿耳朵胡同的那一处,一直空着呢。 这人生,他瞧着就挺好,有闲钱的时候,喝个小酒,给孩子买个零嘴儿。 没钱的时候,那就有没钱的活法,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到时候再说。 ☆、89 如此一个月, 四太太似乎也明白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家里面凡事不惊扰她, 每日里只看着她看书。 怕她心里面有事儿, 晚上的时候,都要去她屋子里面说几句话, 无非就是饿不饿, 晚上睡得好不好,今儿晚上天儿冷, 记得关好窗户才是。 那祯禧自来是懂得父母的一片苦心的人, 这样的事儿, 她只管听着就好了,她是个极为孝顺的人, 这样的唠叨她向来不觉得没意思, 也不嫌弃四太太车轱辘话,无论你说什么, 我都照做。 陪伴在父母身边有几个春秋啊,这样的事儿上,顺着一些他们吧。 等着她考完以后, 看着阳光明媚, 闲来无事, 也没什么朋友故旧联络的, 便有一些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 第一等的事儿,就是要赚钱,赚钱了, 也好自由一些。她能写会画,干活儿也精细,就是不知道能干什么,她自来是没有赚过一分钱的人。 现如今北平不少的女招待,各大餐馆里面都有了,小二似乎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跑堂的了。 那祯禧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能给穷人家看到的招聘信息,能给她看到的,无非就是一些招待之类的工作了,其余的,还真的是难。 找工作,都是靠着介绍的,熟人的熟人介绍的,她不太有戏。 这事儿她就自己闷在心里面了,也不跟家里人说。 她自己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晚上提笔写信,不想隔壁又吵闹了起来。 刚写了个开头,是给上海的信,纵然是没有婚约了,可是总要是当亲戚一样的,书信往来问候,两家子,算得上是子一辈儿父一辈儿的交情,当初老爷子孤身一人送别友人,如今合该是当亲戚一样走动起来才好。 提起笔来,难免就想起来某些人。 她自己开头问候,从老太太到冯大爷冯二爷,都有问候,看不出来一丝儿的差别来。 只是思绪乱,下笔不曾乱。 晚上听着有人吵闹,她听着了,说实话,觉得有一股子人气。 从小的时候,她就没有在什么深宅大院里面生活过,那祯禧瞧见的,是市井百态,是每日里这样的柴米油盐,她看底层的人,看的太多了。 隔壁一户人家是田家,家里刚娶了儿媳妇,刘妈悄悄的跟她说,花了一百二十块的彩礼呢。 其实不说,那祯禧也知道,因为就是为了这一百二十块的彩礼,这个十六岁的姑娘嫁进来以后,似乎就被定性为当牛做马了。 田家的人觉得花了大价钱,欠了一年都还不清的外债,娶了这么一个人回来,理所应当的是要给家里当老妈子的,理所应当的是要报答自己家里的,不然为什么她的兄弟父母能吃肉喝酒,自己家里却要吃糠咽菜呢。 就这么一件事儿,这田家的儿媳妇自打进门了,是笑着进门的,慢慢地都收起来了笑。 她丈夫是个木匠,不常回来,只是在镇上给人家做活,可是就是回来了,也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 刚进门的媳妇,已经是被磋磨的不像话儿了,都说是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她家里虽然婆婆去世了,可是小姑子端起来谱儿,比正儿八经的婆婆都要吓人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小姑子怎么就跟嫂子是天生的不对盘呢?那祯禧也觉得神奇的很,她家里姐妹也不少,若是以后当了大姑姐,她也从没想过去为难人家。 人家到了你家里来,人生地不熟的,不说是好好招待,对着格外好一点儿,做什么给人家脸色看,张口闭口的一百二十块。 “每日里只知道吃喝,饭也不知道做,哭丧着脸,白白的对不起那一百二十块。” 一说到一百二十块,就连公公都要皱一下眉头,只是儿子不在家,当公公的避嫌,不能对着儿媳妇说多少寒碜人的话,但是他有规矩啊,当公公的规矩,竟然比婆婆的规矩还要大。 “说得对,每日里闲散的不行,家里的事儿,竟然一点儿也顾不上,这是白吃饭的本事。” 公爹说话了,儿媳妇不敢应答,就是小姑子说话了,她也不敢应答。 不是没骨气,也不是不会说,可是说给谁听呢? 谁体谅你呢?谁愿意帮衬着你一句呢? 说的不合心意了,她算是知道了,公爹不能动手 分卷阅读14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但是他人坏,挑唆儿子打人,小姑子也挑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到家上下嘴皮子一张罗,全成了她的错儿。 丈夫是木匠,那胳膊壮的跟什么一样,锤头落在身上,半天喘不动气儿。 那祯禧听得声音真真儿的,那边是吵起来一团,小姑子是个念书的人,竟然还对着嫂子动起来手了,只管着尖尖的两个手指头,对着胳膊内侧的嫩肉上就去下。 那边儿媳妇总要反击一下吧,跳着躲开了,可是院子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呢,要是敢出了这个院子,那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公爹门给关上,这世界算是没有你的立锥之地了,娘家人但凡是舍得要一百二十块,都不当女儿是人了,哪里还管她的死活。 因此只能说冤枉,“家里不是不做饭,是没有米了,就连杂合面都没有了,要我怎么做饭呢?” “好呀,那么多粮食,都哪儿去了,是不是你馋婆娘都吃了,我白日里瞧着是你在厨房里面开小灶,端的是一个馋婆娘。” 小姑颠倒黑白,白的说成黑的,信口拈来的事儿,就给嫂子的头上扣上去。 嫂子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哭,可是解释,可是没有用,还是要挨打。 挨了打就告饶,就给自己求情,可是也没用,公爹的棍子还是要在身上落下来,还是没饭吃。 那祯禧听着了,知道三五不时的闹腾这么一场,她慢慢地拿着铅笔起来,听着隔壁的哭喊声。 其实她是真的能坐的住,见得太多了,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应该起来,可是没有用,去了也没有用。 她今天不挨打,人家都给记得呢,后天还是要双倍补上的。 家里的日子不是没有奔头,可是打老婆似乎是成了家常便饭的事儿,这里的人都动手打老婆,不仅仅是这里,好似是天底下的穷婆娘都该打一样的。 为着是爷们在外面挣饭吃,穷婆娘只能围着灶台转,去等着爷们给吃的,那祯禧早先就发现了,妇女的地位,是真的低,穷人的妇女,地位更是低到尘埃里。 即使是这样,也是不离不弃的,但凡是给个好脸色,脸上便带着笑,好似日子跟太阳一般的,光明的很。 可是穷人的坏,是想象不到的坏,穷人有钱了,更会折磨人了,因为他知道怎么去折磨一个可怜人,才会让他更可怜。 一个爷们你瞧着他在外面好朋友讲义气,办事儿爽快又利索,可是到了家里面,竟然也是一言不合就打老婆的,老婆好似是成了一个出气筒,真的是神奇。 那祯禧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得那边没了音儿,再也没有心思写信了,可是不舍得放下来笔。 她不想动,不想起身去洗漱睡觉,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能干点儿什么,她有一点超然忘我的精神了,好似是跳出来一个圈子了,她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慢慢地,慢慢地,笔动起来了,她一阵儿凭着感觉写,再然后是一鼓作气,其实也没有思考那么多,就是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儿,记录一下身边的事儿,稀松平常的,可是她觉得有意思。 就写眼前的事儿吧,她写了,就放在一边儿去了,然后蒙着被子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听着刘妈在那里跟三姨娘说昨晚的事儿,“给打的不轻哦,真是命苦。” 三姨娘对比之下,也觉得命苦,“谁说不是,刚嫁过来的时候多好啊,见着我了,还喊我婶子呢,给了我一把花生吃。” “昨晚上又是为着什么事儿?不就是家里没米了,可是她不是外出赚钱的人,手里面一个大子儿没有,她要拿什么买米去,不过是难为人,这田家的人,是真的坏。” 刘妈说的来气,这田家的人,从根上就是坏了,那老田头,不就是认识几个洋文,是给人家老英国府上打扫院子的,就这么一个营生,竟然就嘚瑟起来了,干着洋事儿的人。 三姨娘见着她可怜,早上没见着田家儿媳妇出来,指不定是打得不轻呢,悄悄的去看她,“打你,你就对你丈夫说。” “平白的冤枉了你,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哄着小田,哄着他向着你才行呢。” 儿媳妇瞪大了眼睛,就躺在床上,再没有什么表情的,难道新婚燕尔,她不知道哄着丈夫呢,可是这是别人的儿子。 她嫁进来的外人,说一万句一千句,比不上人家亲爹的一个眼神。 但凡是他爹瞪一下眼睛,说一句,“这一百二十块,一辈子的积蓄不说,棺材板儿都没了。” 小田就必须要动手了,瞧瞧,给亲爹气成了这样,对不起祖宗不是? 毕竟,这可是拿出来了一辈子的积蓄,而且还是棺材本儿的钱都拿出来了,你要是不孝顺,违逆了长辈,能对得起谁啊? 因此,要打,打到满意为止。 所以说,三姨娘天真了一些。 儿媳妇瞧着三姨娘,只觉得自己比不上一个妾,这个世界以痛吻她,她也还击给别人,再没有当初羞涩的笑,只管着对着别人恶声恶气的。 分卷阅读14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你就知道说,还不是给人家当小老婆的。” 这是她能比得过的地方,三姨娘就是日子再好,可是她是一个妾。 自己就是日子再难过,可是自己是正房的大头娘子,吃糠咽菜也愿意,老早就想说这样的绝情的话儿,再不让她假惺惺的来看自己笑话儿,要是真对着她好,昨晚上为什么不来拉。 她也不看看自己公公什么德行,新鞋不踩臭狗屎,谁敢去劝着啊,不得到人家门口上骂不说,还要讹钱呢。 给三姨娘气的,扭头就走了,“不识好人心,再不来看你了,脾气又臭又硬的。” 回来再对着家里人说,那祯禧不由得叹气,人性是真复杂,也真是让人迷惑,她现如今,有点喜欢研究这些玄学的东西了,因此她对着村子里面的事儿,是极为关注的,尤其是对着自己邻居家里的事儿,关注的很。 给上海的信,到底是没有写。 冯二爷早上起来,必定是要问一句的,听着跟往常一样,脸色再没有任何变化的了。 只是不常见他笑了,再有意思的事儿,也不笑了,只是板着脸,名副其实的阎王脸了。 有时候他遇到好笑的事儿,也想着笑一笑,觉得脸上刷了浆糊一样的,竟然舒展不开了,最后别到喉咙里面,全成了一句冷哼而已。 ☆、第90章 一更 他整日里郁郁寡欢,然后每日里看着越发的冷峻了。 老太太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懒得管, 她是恨透了男人的薄情,不想自己儿子生出来, 竟然是一样的。 吃晚饭的时候,笑眯眯的举着杯子, “来, 老爷子,咱们两个喝一杯。” 少有的眷顾老爷子, 一看就是遇到高兴事儿了,老爷子连忙举起来杯子, “怎么着啊?要不要给你换成花雕啊?” “不要花雕, 要竹叶青。” 她自己先干了口中的莲花白, 才让人换了杯子。 老爷子少见她如此得意, “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儿, 夫人说出来,也让我们高信高兴。” 老太太就等着递话儿头了, 冯二爷听着了, 心想无非就是什么乐子,与自己无关罢了。 “当然是好事儿了, 我心里爽快。” “自打这孩子回了北平, 我这心里面就一直悬着, 怕她难过, 也怕她日子不好过。” 冯二爷本事拿着酒杯在手心里面, 似有似无的端着喝,没想到听见是这个话儿头,酒杯倾斜到下嘴唇,撒出来到衣裳上了。 “没想到,这孩子本来就是个争气的,回家就去准备考试去了,一个月的功夫,还真就考上了,可真的是不容易。老爷子亲自来给我报的喜讯儿,我心里高兴的很,多争气的孩子啊。” 是啊,多争气的孩子啊,人家退婚了,不说是萎靡不振,也算得上是个人生的小曲折。 可是人家回去了,不悲不喜,发愤图强,管你是什么未婚夫,还是什么负心人的,全都抛在脑子后面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不要想着以前的事儿了。 女人要是看开了,基本上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因为女人为了生活,要比男人还能吃苦,还能有劲儿。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老太太也觉得畅快,就应该这样才是呢,“要去读大学,那可真的是好,这孩子肯定是很优秀的,我听着老爷子的意思,是等着大学毕业了,要是有心思,就给送到国外去,国外的教育,比我们的还要好一些,到时候再回国,为国家做点事儿,也不算是忘本了。” 那老爷子特特的打电话去来说,未尝不是给冯家人看的,我们家里的女孩子这么优秀,我们还要送出国,不比你们家里的孩子差的。 老太太知道,但是她也高兴,老爷子打从一开始,就不说话了,知道这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是给旁边这以为听的。 等到结束了,他再举起来杯子,“要是出国了,可千万别找个洋女婿,不好看。” 老太太笑的更深了,“那得看孩子自己喜欢,什么啊,也比不过自己喜欢。” 有的人喜欢纳妾,那就去纳妾,有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一辈子,那也是人家喜欢。 冯二爷病了,打从那一晚上开始,就病了。 老太太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人就跑到医院里面去住院了,她去看了一眼,脸色确实是不好。 “好好儿的,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习武之人,尤其是自己儿子这样的,十年八年是不会生病的,实在是强壮的很。 冯二爷躺在床上,依然是麻木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虚弱了,“不知道,心口疼,大概是心脏的问题,吃点药就好了,现在做检查,您不用担心。” 老太太心里面起了疑心,但是又觉得不至于用这样的事儿来糊弄人,也没意思。 等着医生来了,说了一大堆,是有点儿不好,大概是一些心律不齐的意思在里面。 老太太这 分卷阅读14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才当回事儿,年纪轻轻的,不能有这样的毛病,不是长寿之兆。 “得好好养着了,不然的话,时间长了,神经系统掏出问题的,要静养,别吵闹了,也别有太多的心事儿了,不然神经衰弱了,到时候人状态就不好了。” 一句话,好好吃着养药,慢慢地静养着,大家都哄着他开心就最好了,慢慢地就能恢复了。 老太太回家去,打算找人再来看看,她觉得这个是慢性病,找老国医圣手来看,药养好才是了。 结果走廊那里,有人闹医生,老太太匆匆就走了。 冯二爷瞧着汽车走了,自己站在窗户那里,实在是被外面吵闹的头疼。 “就说是不能到医院里面来,你们都是黑心的,结果非得要来,最后我那金贵的大孙子也没了,那掏出来的,能叫孙子吗?” 他靠在门上,冷冷的看着那老太太,就是那晚上的老太太,孙子生下来,迫不及待的就抱回去,儿媳妇留在了医院里面。 哪里就想到回去了,更深露重,孩子没有一口奶吃,她只当个宝贝一样的抱着,去祠堂里面敬告祖先,结果孙子当晚起了高热,就此去了。 孙子都没有了,儿媳妇大可以就不必在医院里留着花钱了,死活要接回来,手术的事儿,能随便动吗? 刀口没长起来,线都崩开了,回去感染没几天,也没了。 于是找来亲家母,一起来医院,要赔钱,住院费都得拿回来,还要损失费呢。 你说这医院是庸才吗? 冯二爷瞧着是,那晚上他就看出来了,医疗器械实在是有限,退烧没法子,只能是加大药量。 所以他说是心脏不舒服,等着查一下心脏的时候,那心脏多少是有点儿问题的,人要是找病了,那还能没有病吗? 当然是有病的了,有病,就得住院,就得等着人来看才好呢。 如此想好了,他自己去帮那医生解围,旁边有个小桌子,他走过去,一脚就踢开了,木头茬子乱飞,“喊什么,医院里是喧闹的地方吗?再不走,喊了警察来,一起抓进去,聚众闹事儿。” 老太太不怕别的,怕官家,“这事儿,我们在理。” “在理?手术的时候不是签字画押了,你在的是什么理儿?” 如此一二,医生才脱身,满头大汗的,对着冯二爷感激不尽。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也被抓了几下,“您怎么不去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冯二爷就很是配合的躺着了,然后医生帮着做了一下日常检查,安慰他,“ 没事儿的,不是大问题,很快就出院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觉得我不能好了,是不治之症,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躺着,虽然矮着一截儿,但是能看到医生整个面目细微的表情变化。 医生一愣,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才直起来腰,“您这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冯二爷没说话,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包东西,“收着,按照我的意思来,与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有病不是?” 是了,那报告就出来了,有病,一种罕见的心脏疾病,医生找了很久的国外病史,才找出来这么一种合适的病。 这种病,发作起来是很严重的,好起来也很慢,得慢慢儿的,慢慢儿的顺着心意疗养,不知不觉得才好了,不然就跟绝症一样的,不日就能死的那种。 听着那一长串复杂的名字,冯二爷很满意,“就是这个病了,我心脏不是很好。” 医生就纳闷死了,竟然是有人装病的,一般的人装的是一般的病,只是这人,就连装病都要如此与众不同。 “你们医院在北平,是不是也有分号?” “有的,不过医疗设施不如这边。” 冯二爷就笑了笑,“怎么会呢?我瞧着那边也不错,那边的圣手不少呢。” 医生就傻傻的,弄不明白他是个什么心思,“也对,我们这边器械先进一点,国外留学回来的多,那边器械虽然不如这边,但是很多老中医都在。” 他从此就把医院当家了,天天的在那里,生意上的事儿,大概是也有来找他的,他办理起来一点儿也不费事,只是应酬都没了。 一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冯家二爷病了,很严重的病,绝症的那种。 老太太着急上火的,听着是很严重了,但是她每日里去看,见他能吃能喝的,屡次逮着医生问,问道都怀疑人生了。 “难道,这国外人觉得是病的,跟我们的病不一样,我瞧着老二也不似是有问题,气色不错啊。” “可是,这医生说的,一天比一天厉害,我这心里啊,怪怪的。” 她对着老爷子琢磨这个事儿,日日夜夜的想不明白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老爷子不说话,兔崽子的心思,他微微笑了笑,“不碍事,不是什么大事儿,儿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儿了。” 见了鬼的心事儿了,老太太也是 分卷阅读14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机灵的人,琢磨了一下老爷子的语气,气的一巴掌拍在床边上,“好你个小子,不知道使得什么坏,连我都给他套进去了,什么孩子。” 真的是什么倒霉孩子啊,神神秘秘的,还一点儿口风都不说的,含含糊糊的,让她跟在后面云山雾罩,真的是猴儿。 老太太不知道他出什么幺蛾子,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儿,生意场上,三十六计,她的儿子信手拈来。 ☆、第91章 病了有一个月了,等着那祯禧入学的时候, 他也转院到了北平去调养去了。 那祯禧其实文学底子要好很多, 这个姑娘,是三岁背唐诗的满清逊孙, 她的国学功底不比任何一个人差的,四书五经即使是这个年纪了, 也是张口就来的。 她上了大学, 老爷子是开祠堂敬告先祖的,这要是大清还在的时候, 这样的才气,最起码是个三品大员, 每当这时候, 老爷子总是遗憾, 合该是个孙子的。 “你要学什么呢?” 那祯禧想了想, “我要去学科学。” 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他已经到了入土的年纪了,老眼昏花, 腿脚不便了, 可是他心有宽慰,这孩子原以为是要去当个文学家, 或者是去学哲学, 或者是去学文物修复, 古玩鉴定, 这毕竟是旗人的老本行不是。 可是这孩子, 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是了,要去学科学,谁知道科学是个什么东西啊? 但是科学能救国,能赶超列强。 “那就去学。” 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再不要跟四爷一样的,在部门里面,混吃等死的去听着上面的话,不过是字啊一个牢笼里面,维持着表面的风光体面罢了。 “我想着等着我学好了,兴许哪一天,能用的上我,我就去帮一帮个把的人去了,再不能让我的子孙后代,跟我们一样的。自打我小时候,咱们就受欺负,受着洋人的罪,现在我都大了,我们依然受着洋人的欺负,不应该是这样的。爷爷,少年强则中国强,以后弟弟妹妹们,也要这样才好。” “你自己去,别拉着你弟弟妹妹。” 谁能跟她一样的呢,老爷子心里面想,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有胆魄跟上进心的。 眼看着家里孙子要娶媳妇了,小五等着念完高中也不念了,到时候去城里面找事情做,没多久也是要嫁人的。 她不嫁人,年纪大了,三姨娘每日里都要说,成了心病一样的。 四太太对着四爷叹气,“不是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我也喜欢她读书,也知道读书好,可是这世道啊,对多读书的女孩子,不仁道。” 太平盛世里面,你就是天天读书,一直上学,她也是不怕的,可是一个女孩子,如此优秀出众,她难免是担忧的。 四爷美滋滋的,这些孩子里面,没有一个是给他挣脸的,入职这许多年,家里没有一件儿的喜事,这下子好了,自己脱了鞋子,“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孩子听了要难过的。你也不要担心找不到婆家,我们这样的姐儿,何愁找不到婆家呢。” 说完了,还是美滋滋的,“就光是我们部门里面,知道我们三姐儿考上大学了,跟我面前提的人,就有好几个呢,这可真的是,让我也当当老丈人的福气吧。” 一共是这么多的女儿,可是没有一个是他能理直气壮当老丈人的,人家是对着女婿讲排场,可是四爷不这样。 就跟隔壁一样,娘家要一百二十元的彩礼,闺女委屈一辈子,他怕这个,觉得生女儿就不如生儿子,一个原因就是怕她委屈。 因此他的女儿,嫁出去了,彩礼都是当陪送的,就是这样,自己个还要贴上一份儿,好声好气的对着女婿,生怕他回家错待了女儿。 对着冯二爷,那就是更没底气了,人家财大气粗的,自己家里吃着用着人家的,一些话儿是真的不好说。 四太太听着这话儿,眉头也舒展开了,“这是好事儿。” “可不是好事儿,咱们得请客,这多少年了,我随出去的份子钱,都有许多了,趁着这样的机会,咱们也热闹一下才好呢。” “是这个理儿,只是——” 四太太犹豫,还是钱的事儿,请客不能寒碜了最起码要是城里的饭馆子,不出名的也不行,弄得四爷没脸,咬咬牙,“家里还能开支呢,你去请客罢了,咱们带着海淀的莲花白,不去用饭馆里面的酒,再去买几盒烟,要菜要肉的,你从饭馆里面看着办才好呢。” 四爷想着,这样省钱,海淀的莲花白,一人二两,说的过去了,有抽烟的,这样的价格的烟也是可以的了。 只是没想到,早上起来的时候,田家的姑娘来了,笑嘻嘻的脸,凑到那祯禧旁边去,“恭喜你考上大学了,你可真厉害。” 那祯禧直起腰来,拍拍手,瞧着这姑娘,笑起来是多么天真啊,多么阳光啊,可是谁知道,她背地里是这么虐待嫂子的呢,但凡是嫂子有的她没有的,必定是要坏了的。 分卷阅读14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嫂子有一双新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给扔到泔水桶里面去,一下子就晕染开了,新鞋子成了破鞋。 所以,她不爱搭理她,“你也用功考试才好。” 田家的姑娘,心里面觉得她瞧不起人,但是还是极为热络,“我能借你的书看看吗?” 那祯禧把衣裳抖擞开,晾起来,她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家里弟弟妹妹要用,实在是腾不开。” 她愿意借给小绿腰,愿意给其他人,可是不愿意给田家的姑娘。 田家的姑娘闹了个没脸,再不能借的话儿了,不然的话,人家凭什么不给亲兄姐妹给她呢。 回去就对着嫂子撒气,等着晚上的时候,田家的小子回来了,他提着一包东西,刚发了工钱,给妹妹买了红头绳。 田家姑娘拿着了,瞧着他进了屋子,好一会儿才出来,心里面就有鬼了,她起了疑心,觉得给了嫂子好东西。 等着晚饭前,趁着嫂子进了灶房,进了屋子就开始翻箱倒柜,穷人家的柜子,一眼看到底的,没有几个钱的家具,就连衣裳都是没有的。 她恨不得连蚂蚁洞都看了,又想起来那祯禧晾晒的衣服,是真好看,她一家子找不出一身体面的衣裳来。 眼珠子一转,到了灶房里面去,嫂子不搭理她的,见着她就没好事儿。 丈夫回来了,她心里高兴,虽然回来就要挨打,不是公公挑唆,就是小姑子挑唆,可是人能回来,她心里面有个盼头。 带回来了杂合面,这是全家一个月的嚼谷,都指望着撑肚皮呢。 还有两斤的小米儿,这可是好东西,人撑不住的时候,喝一点小米儿,保管能回魂的。 做点儿好的,煮了一锅的米汤,狠了狠心,鸡蛋拿起来三四次,就这么一个鸡蛋,给打到汤里面去,吃一顿好的补一补多好。 田家姑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瞧着嫂子脸色不自觉的带着笑,心里面就更是来气了。 笃定了,一定是占便宜了,自己正儿八经的姑娘没便宜占,她一百二十块买来的,竟然还会笑,气的不行。 看着那一锅子的好饭,也吃不进去,想着我不吃,我也不让你吃。 趁着没人的时候,抓了一把灶上的灰,轻飘飘的一撒,就那样到了汤里面去了。 嫂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田家的姑娘对着她冷笑一声,张嘴就开始嚎哭,“爹,爹,快来看。” 那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震天一样的哭,这么大的姑娘了,哭的号丧一样的,也就是田家的人不给她一嘴巴。 那老爷子不爱听这样的声音,气的冷哼一声,饭碗放在桌子上,“千万不能要这样的姑娘,再不许跟她一丁点儿关系的。” 这时候,也就是那祯禧敢说话了,端起碗来,给老爷子盛粥,那家虽然穷,四太太虽然到处节省,可是家里但凡是有口好吃的,都是给老爷子的,去年的小米儿,都是给老爷子吃的,晚上的时候熬上一锅子,先给老爷子一碗干的,然后再加上热水,一把火烧开了,大家一起吃。 老爷子年纪大了,再不能吃什么的了,晚上吃什么也不消化,能吃点干的,四太太心里面觉得放心。 田家的姑娘那哭可真不是好哭,她上下嘴皮子一张,颠倒黑白的话就这么来了,大概都看过一出戏,名字是《小姑不贤》,“嫂子不给我们吃,眼看着她抓了一把锅灰放进去,喂狗都不吃的。” 这还得了,公公当着儿子的面,不能打儿媳妇吧。 于是就开始挑唆了,“这样的儿媳妇,谁家要的起,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赔上了棺材本,娶了一个这样的儿媳妇,不干活儿也就算了,好吃懒做的心地这么坏。一家子扎起脖子来过日子,哪里就想到,人家就等着饿死老头子呢。” 这还得了,儿子听了,当然要打老婆了,不打对不起亲爸爸,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的,好似不打几拳,就无地自容了一样的,家里就没了自己的地位。 因此动了手,下了狠狠地手,旁边妹妹说好,亲爸爸也说好,那就是好的,大家说的就是对的,老婆就是要打,不打不合适。 嫂子也求饶,一边求饶,一边看着旁边的人,心里面恨得咬牙切齿求饶声音出来,都成了谩骂,招来更多的打罢了。 ☆、第92章 田家儿媳妇死的时候,是个下午, 那天她挨了打, 一夜没睡着,邻居们有人来看, 田家的姑娘还不让看,把嫂子折磨成这样, 不是个女学生应该干的事儿不是。 邻居有看不惯的, 硬过去看了一眼,只瞧着她躺在那里, 身上穿着是结婚的一件大红袄子,下面是一床薄被子。 说了几句话, 就家去了, 也只能是劝一劝了, 劝着人想开一点儿, 田家的姑娘一直在边上站着, 阴阳怪气儿的,“啊呸, 还是挨得拳头少了, 不然不能这么折腾。” 邻居嫂子气的张口就骂,“小蹄子养的, 分卷阅读14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黑了心肠的, 姑娘家家的作孽, 你就该下了窑子, 日日被人磋磨死了。” 田家姑娘一听这还了得, 穷人家的女孩子就三条路,一个是给卖了窑子里面去,再有一个是给人家当女仆,跟刘妈一样的,还有就是卖给人家大户人家的老爷当妾,跟三姨娘一样的。 但凡是有点儿法子的,谁忍心让姑娘走第一条路呢,因此田家的儿媳妇被爹妈卖了嫁人。 又是吵闹了一阵,田家的姑娘骂不过,气的又拧了床上的嫂子一把,“死人一样的,不如死了算了。” 插着腰站在院子里面,听着那家欢声笑语的,她侧着耳朵听,也爱去凑热闹。 自去那家去了,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是冯家寄来的包裹还有信,那祯禧拿着看,看着看着就愣住了。 好久没听到二爷的消息了,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写信,大家都很默契的不说,提也不提一句。 “信上写了什么?” 老爷子眼睛看不清楚了,收拢了炕上的东西,然后瞧着那祯禧文儿。 “二表哥病了。” 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了,怎么就病了,那人结实的很呢。 “什么病,几时病的?” “病了一个多月了,那边不好治,这边的医院说是能治。” “那冯家老太太的意思——” 还是那老爷子透彻,病了写信来,那这边是一定要照顾到的。 “是了,姨妈过不来,想着我们几时有空儿了,多关照一些。” 那老爷子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病人的事儿是大事,到时候我们多去探望一下。” 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那祯禧,“你不要去了,家里人去就是了,一应起居饮食,家里都仔细着呢。” 那祯禧心里面酸了一下,两个月了,终究是有缘无分,即使是这样,她也希望他健康长寿,去看没意思了,可是她心里面,终究是念着他好。 看着炕上的东西,都是冯家寄过来的包裹,还是跟先前的时候一样,吃的玩儿的,再有时装成衣,一看就是给她的,她心里感激,但是也觉得难过,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的。 田家的姑娘瞧见了,只觉得这许多的好东西,四太太只推说了一句,“家里亲戚寄过来的,跟三姐儿亲厚。” 村子里面的人都知道,那家有一门极为有钱的亲戚,往来的很是频繁,因此她也只是羡慕,眼睛直看得见那衣裳,觉得好看时尚,“难怪三姐儿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原来都是这么来的,真好。” 要再仔细的看看,乡下没那么多的讲究,四太太到底是当家的太太,笑着不着痕迹的跟刘妈都收起来了,“放柜子里面,别有褶子了。” 田家的姑娘,出了那家的门就撇撇嘴,瞧不起人,不过心里面想着那衣服鞋子,羡慕的不行,去找嫂子晦气去。 气冲冲的推开门,若不是娶了嫂子,花了一百二十块,她也合该有一双皮鞋才是,这事儿还是怪扫把星。 破口大骂的话儿还没有从嗓子眼里面出来,只见两只脚,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往上一看,眼珠子瞪的大大的,舌头那么长。 她吓得捂着嘴,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田家的媳妇娶回来没有一年,就悬梁自尽了,死的时候穿着结婚时候的小红袄,娘家带来的唯一的东西,这辈子大概是最好最风光的衣服了。 田家的小子回来了,倒是没有跟亲爹一样嫌弃晦气,他瞧着人都没了,把她从上面抱下来,没有鞋子穿,找出来自己的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她穿上。 大了许多,总是掉下来,他擦擦眼睛,给她找了红绳子来,栓起来了,“走吧,走吧,走路不穿鞋怎么能行呢,走了再不要回来了。” 就此穿上了鞋子,田家的媳妇就这么走了。 娘家的人来闹,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活着的时候能敲出来一百二十元,就是死了也要一百元。 “五十块是发丧的,五十块是我们的养老钱。” 瞧瞧,死了都不放过,嘴脸是真难看,那祯禧拿着笔,只觉得不吐不快。 她先前的时候,晚上看书的时候不安稳,时局动荡,且民不聊生,就是书桌都随着一起晃动,谁能真正的静下心来读书呢,不过是逃避罢了。 她想很多事情,知道很多的弊病,倒是说不出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但是她想着给大家展示出来,她反映记录出来,不定就能给大家提个醒,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 第一个写的就是田家的故事,她写的是真人真事儿,里面不加上一点儿的个人偏见,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成为一支笔,运笔的人是这个时代。 写了去投稿,去最大的报刊上投,让更多的人看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分了一个小豆腐块儿,自己都没用想到。 稿费说实话,她没指望有几个,写的时候,不是为了钱,但是顺带着赚一点养家费,她自己也愿意。 田家媳妇儿死了,是 分卷阅读15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她写的第二篇,写的时候不仅仅是觉得难过了,听着隔壁院子里两家人为了钱拉拉扯扯,为了死人钱拉拉扯扯,那祯禧食指捏着笔倾斜,在裁剪好的白纸上写,“婚姻自由远远不如责任担当来的重要,每日里的追去的布尔乔亚,但是又有几个新派人士懂得婚姻里面的尊重与理解呢。” 她的东西,只要看两篇,就知道了,带着很鲜明的个人色彩,个人风格特别的强烈。 语言的遣词造句跟她的外貌没有一点关系,跟她的个性是一样的,特别的沉稳现实,绝对没有花哨的东西,说话特别的现实。 那祯禧觉得男男女女的婚姻观念是社会的一个毒瘤了,她自己也称得上是一个受害者,田家的媳妇更是一个受害者。 对于婚姻的定义,以及对于婚姻经营的一些要素,她是带着思考的,说实话爱不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找一个人,能相互扶持、理解尊重,这是那祯禧最深刻的一个感悟了。 世道太难,找个人陪着走。 最后她慢慢地写下来一个结局:娘家最后只拿走了五十块,就此女儿的尸体都没有带回去,这钱拿来给儿子娶了媳妇,娘家哥哥的老婆也是如此买来的。 看看,她的文笔就是有点儿这么一点意思,不能推敲,一思量,触目惊心的让人吸凉气。 这难道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这社会里面,到底有多少个田家的儿媳妇呢。 署名是那三。 等着她发表出来了,冯二爷也初到北平了,人消瘦了很多,只是眼睛还是很有神。 没有到那家来拜访,只有刘小锅一个人来的,礼节依然是那么齐全,对着那家的人,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周到,“早上刚到的,二爷在医院里,拖您的福气,我们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处小房子,住着干净又清净,适合养病的很,找来的老妈子,收拾做饭也干净利索,二爷特意让我来对您道谢的。” 说话如此的客气,四爷只连着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但凡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要什么我都能找到了,绝对没有一点儿麻烦的,这片地儿,我熟悉的很。” 刘小锅放下来东西就走了,出来叹口气,早知道干什么去了,二爷的心思,他能揣摩出来一点儿,本来是拿不准,可是人都到北平来了,还有什么拿不准的呢?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二爷这样气势的人,要认错,要低头,实在是心里面别不过那一口气儿去。 刘小锅隐隐约约的觉得,要成为一个英雄,要去当个大人物,就最好不要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上一个人,你总就忍不住去迁就着她,去想着让她高兴去哄她,慢慢地,你就不是自己了。 这到底是不是好事儿,刘小锅说不出来,但是对着二爷的幸福来看,是好事儿,可是对着长久的宏图伟业来看,难免就是美人怀抱是英雄冢。 他这样的机灵人儿,脑子一停不停的转动,真的是对得起他的那一副长相了,到了北平来,他捡到了许多惊奇的事儿,这是第一次,长住北平。 “见着了吗?” “没有,三姐儿上学去了,家里只有长辈在。” 二爷拿着一把小茶壶,他瞧着这边儿经年的人,都是带着一把掌心大小的茶壶,嘴对着嘴儿的喝,那一把小小的紫砂壶,他来回的看着,但是喝的时候不好好喝,时常在嘴角那里比划着,永远不那么痛痛快快得喝。 听着没见到人,他摆摆手,瞧着院子里面一缸子荷花儿,里面金鱼尾巴若隐若现,风撒撒然,他闭上眼睛,鼻子里面带着一点儿烟火气,外面有挑着担子的老太婆叫卖,“换洋取灯来——换大肥子儿——” 这是北平的孤寡老太太的谋生事端,走街串巷,手里面挎着篮子,后面背着一个大背篮子,家里有什么破烂不要的,去跟她换一盒丹凤牌的火柴,俗称是洋取灯儿,或者是换大肥子儿,是皂角,泡水之后可以洗头去污的。 他倏忽睁开眼,等着那叫卖声渐渐的远去了,才戴上帽子,这帽子极为名贵,是海赖毛的,根根分明,带着一点儿紫气,辉煌的不得了,看着就极为柔软保暖,且能隔绝雨水。 穿着一身黑色人绸缎的长袍,脚上踩着的是黑色千层底儿的棉靴,腰间是紫色的段子腰带,中间一块儿青玉,不名贵,但是极为讲究。 这么一身儿,但凡个长相过得去的男人,都能捯饬起来。 更何况是二爷这样的,刘小锅见惯他出入宴会洋气的打扮,又或者是日常的时候,只有一身青衫在身,如今这样,他端着碗在院子里吃饭,傻不拉几的看着,一时之间带着一点儿恍惚。 “二爷,您这是哪儿去?” 他放下来碗就要跟着,里面是吃了一半的大米,再有几块五花肉,他吃爱吃肉的。 “你在家歇着。” 刘小锅不放心,苦着脸要跟着,犹犹豫豫的跟了几步,二爷回头,下巴颏正好镶嵌在皮围脖里面,“回去吧,吃饭去。” 眼睛里面,似乎是带着 分卷阅读15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点儿笑,等着刘小锅再看的时候,人已经出了院子。 正当年的青年,气度气势本来就极为压人,如今刘小锅瞧着,好似是书里面的人,君子无双。 ☆、第93章 他叫了黄包车,到了学校门口, 有许多摆摊儿的, 各种各样的小食,三三两两的学生一起走着, 边吃边笑。 冯二爷就想着试试,或许就能碰到了呢。结果一抬头, 果真是笑了, 那祯禧刚好下了夜课,出来喝一碗面汤的。 有时候学校里面有晚课, 她就不回家了,在学校里面住, 不然大晚上城门也关了, 她是晚上喜欢熬一会儿的人, 因此吃的晚饭早就消化了。 要吃别的宵夜, 去店里面吃一顿打打牙祭也是有的, 只是她实在是节俭,想着一碗茶汤面汤之类的, 不仅仅能撑饿, 还能热乎乎的吃了暖和,价格又实在是实惠, 大多数的时候是吃一碗面汤的。 里面是油茶面, 加上核桃芝麻白汤之类的, 摊子上有一把巨大的茶壶, 从里面出来滚滚的热水, 香味扑鼻的来,实在是香的很。 冯二爷瞧着她端着碗,就站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身上穿着一身青衣袄子,下面是同色的裤子,裤子看起来贴着腿,依然是那么纤细。 脚上是一双短靴,他笑了笑,不冻脚又小巧的很,他入冬之前亲自去挑的。 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不由得心疼,好好的孩子,晚上要用功,只喝一点儿面汤。 只看到这里,等着她进去了,他也扭头走了,回到了家里,刘小锅两只眼睛跟灯泡一样的,黑漆漆里面就开始说话,“二爷,您可算回来了。” 说着使了一个眼色,“等了您很久了。” 冯二爷点点头,自己摘下来帽子,进去了。 刘小锅看着里面照样是黑漆漆的,知道这是背着人的事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去干这些事儿。 都多少年了,自从宝珠小姐去了郊区,这一棒子的人就一直联络着,在刘小锅的眼睛里面,像是打秋风的人。 屋子里面一张八仙桌,坐着两个人,冯二爷是背对着月光,对面的人恰好是迎着月色,看的清楚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儿,脸子小小的,跟冯二爷今晚看到的男学生一样的。 “终于等着您来了,今儿我来,是特意感谢您的。” “顺手的事儿,你们做的是好事儿,我有家有业的,别的也帮不上忙,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对面的人应当是个娃娃脸,声音倒是带着些许的成熟,“跟您虽然刚认识,但是您是个痛快人,二爷。” “多亏了您这次帮着遮掩,不然我们的兄弟们不能上的去火车。” 冯二爷有钱的很,他坐火车来的时候,是专列,包下来的,大家只管着说他奢侈,公子哥作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北平养病的,说是养病,但是大家都觉得这是一种公子哥的病,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没有人想到冯二爷的列车,来的时候是他自己,但是回去的时候,名义上是带着他的货,实际上是带着人走的。 对面的白面书生叫小德胜,他的父亲老德胜,先前是在山上的人,说白了是落草为寇,靠着打家劫舍维生的。 后来无论是那一届的政府,都看着政府不顺眼,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剿匪,逼不得已下了山,这就是地面上的事儿了,地痞流氓这是不好听的说法,好听一点儿的是地面上的管事儿的。 至于土匪的儿子当了反动势力,这又是另一段佳话了,但是就是这人人喊打的反动派,冯二爷是一直支持着。 他原本只是在南边的,上海郊区的反动派,没有一个不是花过冯二爷的钱的。 冯二爷的钱,赚的是金山银山的,他赚的不是中国人的钱啊,他赚的是外汇,是美金。 可是拿出来养活的人,是中国人,是政府一直围剿的反动派。 这一次北平政府进行大围剿,新上任的军政府,打着口号要一统地面儿,杜绝一切反动派,各方面把控的很严格。 北平城里面许多被定义为反动派的人,都隐藏起来了,可是又出不去,每日里在城里面吃的喝的用的都是钱,越来越危险,组织上想着转移,冯二爷的火车刚刚好。 上火车,总得要检查的,带把儿的不能上,武器都得扔了,这哪里舍得呢,可是不坐火车,也出不了城的。 可是冯二爷有法子,权势能通天,早些年的方大人,被那祯禧当初坑过的方大人,他现在发达了,官越做越好了,越做越大了,现在当委员了。 他知道那祯禧当年周全的法子,因此他出现了,第一时间给方大人送了礼物,表明自己有一车货物,要运到南边去。 方大人还记得这一茬儿呢,“不是早些年说是来北平,还借了我俩官差呢,怎么就闲着才来呢?” “您甭提了,是我运气不好,家里头还没等着动身,我兄弟就病重了,没俩月就撒手了,我母亲伤心,留 分卷阅读15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着我在家里不让走。” 方大人的眼珠子就不能不转一圈了,看着他的好衣服好鞋子,“您在家里不是自己一个?” 他记得清楚的很,这是庶子,跟自己一样的,那里来的兄弟呢。 谁知道冯二爷也是个人才,擦了擦眼角,“甭提了,是我嫡长的兄弟,您说说,这刚分了家,我这还没有自在两天的,就不让我来了。好容易今年,家里母亲也去世了。” 这下子方大人懂了,不由得看冯二爷,面相上到底是哪里有这么大的福气呢,这刚分家,嫡长兄就没了,好家伙下面无儿无女的,财产竟然是白得来的,伺候着嫡母一年,这下子更好了,一大家子的家业齐全了。 他挥挥手,写了文书,赶紧的火车走了算了。 冯二爷笑了笑,“不只是这一回儿,您知道,我得在这里待一段日子,这北平的特产,我瞧着好,到南边卖卖,兴许能赚几个钱,我很是看好呢。” “到时候要是赚了,少不得算方大人您的分红呢。” 方大人的眼珠子又开始赚了一圈,这买卖划算得很呢,火车不是他的,轨道也不是他的钱,这是无本的买卖,当然点头了。 于是,从北平城到上海一路上的运输问题,解决了。 小德胜的人不仅仅是能走,且以后来日方长呢。 冯二爷是贴钱干的事儿,他不求什么,送着人走了,站在院子里面练枪法。 只有这时候,你看得出来,他是个学习武艺的人,五虎断魂枪九九八十一枪,枪枪致命。 “二爷,您干嘛又给那许钱。” 刘小锅耷拉着脸,看这事儿很不爽了,多少年了,先前的时候钱少,给粮食给布匹,后来生意做的好了,给的钱就更多了,都能买下来北平的古玩一条街了。 他不是心疼钱,只是没有这个用法儿的,所以见一次,他是要说一次的,来回的嘟囔很久。 冯二爷拿着帕子擦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所以,你上前线杀敌去?” 刘小锅撇脸,“拿了钱,我看也不一定能成事儿呢,多少军阀部队,见天的要军饷,可是您看打赢了没有?” “人家正儿八经的部队都吃亏,更何况这群人,武器都没有,靠着大家伙儿,我还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这要是能赢了啊,我刘小锅就是刘罗锅了。” 话没说完,冯二爷一扔帕子盖到他脸上,“你不懂,睡觉去。” 这打游击的反动派,他瞧着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这个心眼儿跟行事作风,自有一套规矩,看似没规矩,实则有规矩的很。 要救国,扔钱给谁不是扔,多了去的部队到处筹钱呢,可是他没看好。 ☆、第94章 没几日,到了阳历年, 现在大家都讲究一个新, 提倡不过旧历年了,过阳历年, 学校里面都放假了。格@格@党小说 到了年关底下了,总要热闹一两个月了, 各大梨园的角儿都很是积极的参加义演, 义演来的钱都用来给贫苦人家发米买棉花的。 而且是义务戏,老少皆宜, 来的人什么都有,虽说是一分钱不拿, 但是没有人不当回事儿的, 都是极为尽心尽力的唱, 不偷一点儿的懒, 而且好多角儿是等着的, 等着在台上一鸣惊人,因此丝毫不敢马虎。 正是由于听众广泛, 人山人海的, 更要拿出来十二分的精神来,不敢懈怠。 那祯禧恰好有假期, 老爷子别的爱好没有, 也不出门了, 只是爱听戏, 尤其是年底的义务戏, 他是必定要到场的,是个没有钱的票友。 年轻的时候还想着下海去,去当个有钱的票友,可是到底是年纪大了。 到了天儿还是黑着的时候,那祯禧穿戴好了,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围巾,四太太趁着空儿做的,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袍,下面配着鹿皮绒的靴子,极为俏丽。 上海那地儿暖和,因此邮寄过来的衣服,是不够保暖的,还是北地里的衣服保暖。 “带着伞,要是下雪了,就雇车回来,别省钱。” 四太太隔着窗户喊,她在那里煮肉饺子,想着给吃两口走。 那祯禧笑嘻嘻的,“奶奶跟我一起去才好,不然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门。” “我们雇佣的是小驴车,您就是不去,也是这么些钱,一点儿也不省钱。” 四太太笑了笑,端着碗出来,“我不去爱那个热闹,你们自己去,吵的人头疼。” 那祯禧端着碗,香的很,白菜肉馅儿的,冬天吃不腻的,要转身,瞧着三姨娘在里面坐着,火光一闪一闪的照在脸上,头发也带着白丝儿了。 她是特意早起来帮着捏饺子的,怕四太太忙不过来,冬日里不忙,刘妈回老家去了,她丈夫来接回去,要住一段日子了。 不由得问了一句,“姨娘跟我们一起去吧,平日里见您爱哼曲儿。” 三姨娘没想到问自己,她连忙站起来,说实话,城里这么多年, 分卷阅读15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没有出去逛过。 当人家妾的,又是后宅的,没有那个自由,她也不想着出去,家里有吃有喝的就满足了。 义务戏想着是很精彩,跟以前乡下的戏不一样,可是要她去,她又怕自己出去什么也不知道,让人笑话了,又是跟着老爷子跟那祯禧出去的,怕不自在。 那祯禧多明白,“姨娘不用拘束,到时候我们到了地头上,找个位置坐下不用动就是了。” “要是想去看看,只管跟着我们去,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的。” 三姨娘又去看四太太,四太太索性摘下来围裙,知道她拘束,“走,我索性一起去,多年没出门儿了,今儿我们就让这孩子带着,好好儿的去逛逛。” 三姨娘感激的看了一眼四太太,这许多年,四太太跟她,朝夕相处的,说句难听的话儿,就是个狗儿猫儿的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人,平日里帮着操持家里面,任劳任怨的。 人多了,那祯禧先一步出去,等着她们换衣服去,给驴车师傅多几个钱,“您收着,问起来就说是一个价儿的。” 师傅笑了笑,放到褡裢里面,“姐儿孝顺。” 虽然是走的早,但是到的时候不算早,开了园子等着进去,人已经不少了。 这样的大集会,上面的吃的多了去了,那祯禧自己有钱,掏了腰包,先从包里面掏出来瓜子跟花生,对着四太太笑,“想着到这边不能缺嘴,特特的从家里带来的。” 四太太笑这对三姨娘说,“这孩子,打小儿没缺着,倒是会过日子的很。” 那祯禧就当没听见,都是小事儿,有卖各种小食糕点的,要了几碟子,“要是有想吃的,尽管叫来,今儿保管不让大家花一分钱。” 这话说的,就连老爷子都笑了,“你这丫头,看起来荷包里面有点儿。” 她听得昏昏沉沉的,不爱看文的,耳边一阵阵的叫好声,她眯着眼睛,太阳打在脸上,倒是暖洋洋的。 再有一阵喝彩声,突然来了个说相声的,青布大褂,一双黑色千层底儿,这是正儿八经规矩的样子,说相声的,永远是这一身儿。 鼓掌的人稀稀拉拉,看起来就是名气不大,但是一开口,逗得人冷笑,她瞬间打起来精神,抬着眼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竟然是小方。 只见他跟以前一样,只是见沉着持重了许多,但是还是早先的样儿。 她问老爷子,“您还认识他吗?” 老爷子没说话,良久才比划了一下,“不是走了。” 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小方时候走了啊,到了城外去了,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那祯禧就此不开口,她左右躲闪的,买了一捧花,到了后台上等着小方下来。 她长了个心眼,“喜欢您的相声,您收着。” 只见小方坐在那里,一脸的和气,“谢谢您抬举了,您要是喜欢,我给您说一段儿《战太平》如何?” 《战太平》说的是元朝末年,大将军花云镇守太平城,在战斗中被陈友谅俘虏后宁死不屈,壮烈牺牲的故事。 那祯禧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就明白了,“不必了,您今日辛苦,不劳烦您了,几时有场子了,我自然就去了。” “不巧,今日就是最后一场了,往后,再不会有。” 那祯禧一愣,她知道《战太平》的意思,孤军奋战,只是这句话她瞪大了眼睛,回眸去看她,对着自己点点头。 那祯禧眼睛里面就起了泪花儿,再看小方一眼,只见他坐在镜子前,对镜梳妆,再不肯看她一眼。 那祯禧就明白了,他是今儿要干大事儿的人。 出去了,便是魂不守舍,只看着人群,今日必定是有大事儿的。 果真,大家在一起听戏,竟然一阵轰动,喧嚣着进来了几个日本人,身边跟着许多人,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的狗腿子。 ☆、95 这些人, 耀武扬威, 曾几何时, 日本人也成为了座上宾, 是个外国人, 都能欺负一下中国人。 要位子到前面去,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挺着胸脯, 日本人喜欢身上佩戴者刺刀, 坐下来的时候手拄着刺刀,旁边的人看见了,只能是心里面皱着眉头,然后不着痕迹的走了。 有些人还真的是有意思, 侵略者我们, 欺压着我们,又奴役毒打着我们, 结果还要一边仰慕者我们的文化,日本鬼子听唱戏的,只让人觉得也是侮辱了。 那祯禧如坐针尖, 看着那些日本人坐着,台上粉墨登场, 下面也是一出戏, 一样的上场了。 她看见了小绿腰, 被大红袍拽着,大红袍今天穿着一身红色,鲜艳的跟一个爆仗一样。 那祯禧许多年不见她, 只瞧着爆仗都不能形容她了,应该是一根香肠,外面是裹着人皮的,里面是塞着腐臭的肉,早先的时候,那肉还能包的住。 现如今,那里面的脏肉随着野心一样的变大,然后撑着那一张人皮 分卷阅读15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都变形了,似乎是要爆开了,流出来里面的腌臜东西,再也掩盖不住的丑陋。 小绿腰被她掐了一把胳膊,大红袍凑在她的耳朵边,比小绿腰矮着那么一点儿,“别给我哭丧着脸,要笑,不然得罪了太君,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听到了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的胳膊上转圈,小绿腰吃疼,却还是要笑着。 这家里的事儿,都是大红袍说了算,眼瞧着金老爷抖起来了,跟个爬虫一样的,当了洋鬼子鞋面上的玩意儿,大红袍也抖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一样可以为洋人做点儿事。 金老爷要拉皮条,一个男人总归是不好听的,而且是不好办事儿的,于是招揽□□,准备一些招待去伺候洋人,成了大红袍的事儿了。 所以您瞧瞧,这家里,哪里还有小绿腰立锥之地了,金老爷就是有一些喜爱她,可是比不过权势滔天。 小绿腰是咬着牙的,她狠毒了日本人,不为着别的,就为了东三省,日本人的暴行,掩盖不了的。 她理解战争,比任何一个人都理解战争。 我们跟别的国家打仗,有损伤有死亡,打输了割地赔款然后被人瞧不起,这个她认,这是战争的残酷。 跟英国人打输了,要了我们的九龙去,可是英国人没有坑杀中国人,没有活埋,也没有剥人皮,这就是日本人干的事儿。 所以,对别的洋人,是成王败寇,我们是败寇。可是对着日本人,我们是血海深仇。 我们认! 她咬着牙,嘴角还要带着笑,到了日本人身边坐着,大红袍把自己的腰放平了,低下来她的一头卷毛来,然后对着日本人行礼,比日本人自己的动作都要规范很多。 谄媚的笑,看得人恶心,日本人不管她,只对着小绿腰调笑。 老爷子再也看不下去,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就走了,“别处去,再不来听了。” 那祯禧劝着他,“爷爷您别生气,日本人刚得了我们东三省,现在是精神的时候,只是咱们看不惯,还没到时候。您瞧着吧,多早晚了,咱们能翻身。” “翻身?日本人已经在天津了,眼瞧着就要打进来北平城,那时候我们就是真的亡国奴了啊,三姐儿,你说说,我们这样的老北平,到了到了的,竟然成了亡国奴,不如死了算了呢。” 那祯禧勉强笑了笑,扶着老爷子,见他气的浑身发抖,知道他看不惯这些,“您别生气,这还有守城的人,不是刚交了军费,一定能守得住的。” 她心里没底儿,各处都是兵,都是打仗的,不停的换防,来一波人就收军费,军饷军粮挨家挨户的要。 老百姓没有不给的,就是自己饿着,也要给当兵的吃,为的是守住了城,别让日本人得逞了。可是眼瞧着城里面的日本人越发的嚣张了,好似今儿就能攻城胜利一样的。 老爷子直叹气,也不要玩乐了,没心思逛了,四奶奶自然也要陪着回去了,只看了半天,那祯禧雇了车,她放不下小方,心里面扑腾扑腾的。 “爷爷,你们先回去,我去学校拿东西去,今儿不一定回去,你们晚饭不用等我了。” 看着人走了,她飞奔一样的回了院子里面,台上是武场,极为出名的一个角儿,外号鲜灵芝,台上恰好唱的曲目叫《杀皮》。 鲜灵芝眼神、手势、跷功,说白戏谑,细腻传神,面面俱到。 身段迂回曼舞,圆转自如,极为曼丽。脚上踩着的是一对儿铜底锡跟儿的跷,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上台一点儿不偷懒,该上跷的时候就上跷。 跷功可真的是不得了,这是童子功,夏天的时候,踩着跷立在墙根,走出一个一马平川的味道来。 到了冬天的时候,就更遭罪了,得到冰上去,来回的跑圆场,这真是受罪,可是台底下你练得时间越长,你到了台上就越自然。 多早晚练到走平地不耸肩不摆手,步履自然,进一步站三脚了,那才是真功夫,这个是真把式,没个真功夫,干不了这个活儿。 唱功好的,跷功不好的,这姿态上只能从别的路子上想法子,发明出来了一种彩靴,穿起来也好看,可是到底不是踩跷。 鲜灵芝跷功无人出其右,下腰反叼杯,左右卧鱼姿态雍容,半斜半倚,实在是美丽至极,丝毫不让人担心他步履不稳当,这是真让人佩服的。 那祯禧不时的看着前面的日本人,看着小绿腰似乎是神思不属,心里面就跳的越发的快了。 有提着篮子卖瓜子儿半大孩子,跑着跟她说,“外面有人找你,说是同学。” 那祯禧站起来出了门口,结果没看见有人,那半大孩子指了指,“您移驾,再往前几步,在那里等着呢。” 那地方人也多,是个热闹的地方,那祯禧不怕,慢吞吞的走过去,结果还是没有人。 那半大孩子挠挠头,“兴许是干别的事儿去了,您要不在这里稍微等一下,买包瓜子尝尝看。” 那祯禧看着这孩子的大脑门,怕不是想要 分卷阅读15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她买瓜子儿吧,掏出来一个大子儿买,“再有下次,我要教训你的。” 那孩子也不解释,只笑,还没等着笑完,结果听着戏园子里面乱成了一团,院子里面冒出来一股子黑烟。 再有连续的放枪的声音,女人的叫声,再有日本人的嘶吼,她下意识要回去,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方,一定是他出事儿了。 结果被那孩子拉着,往一边的小巷子里面躲,周围的人奔命一样的跑,不知道的以为北平没了。 “您不能去。” 那祯禧蹲在那里,那孩子拉着她的袖子,大眼睛看着她。 那祯禧反手拽住他,“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是想着引着我出来是不是?” 那孩子点点头,“这是给您的,您收好了,我是听事儿的人,决计不会给人传错话儿了,爷们讲义气,答应了人不说,就是日本人找上来,我也是不知道。” 说完,提着篮子就走了,这孩子,是一直在门口卖瓜子的,只要是文明戏院里面有场子,他必定是卖一些零嘴儿的。 常年在文明戏院唱戏的鲜灵芝,对他有恩惠,去年这孩子母亲重病,鲜灵芝见他孝顺,大冬天穿着露趾的鞋子,细问之下才知道都给母亲买药去了,因此出资救助这孩子母亲,这孩子因此见人就说鲜灵芝的好话儿,是个知恩图报的。 那祯禧打开信,竟然不是小方写的,小方见着她了,怕她出事儿,那祯禧对着他来说,算得上是恩人了,当初小方与她住在猫耳朵胡同里面。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说冷面相声的,街面上混的人,饥一顿饱一顿的,早先有人请了他去开堂会,结果他不伺候这么一帮子卖国贼,因此再不去堂会,这是他的节气。 再后来走了,那祯禧给他跟拉黄包车的张大傻一同指了个路子,可是张大傻有家不能走,小方走了,走的时候特意来跟那祯禧辞别,他参加革命去了,去当人家嘴里面的反动派了。 至于鲜灵芝,那更是巧合了,当初堂会里面,不是有个角儿有气节,宁死不上台,不给一群走狗献艺吗? 那一位角儿就是鲜灵芝,他的跟包儿的,当初拉着小方指着台下面的走狗,一个个的骂过去的,小方这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参加了一个什么样的堂会。 当时小方还感叹这角儿真是个角儿,有艺德,梨园里面的先辈,小方一直当榜样来着。 那里想到,鲜灵芝也是革命派的,跟小方后来认识了,这才一见如故。 今儿这出事儿,就是组织上策划的,鲜灵芝跟小方一起实施的。 一定要除掉日本人,因为根据可靠情报,这几个日本人里面,其中一个是高级指挥,打算跟城外的日本人,里应外合攻进北平。 狼子野心啊,可是多少人还在醉生梦死呢,多少人鞥知道他们干的义举呢。 他心里面都说的清楚,还是跟当初一样,他说自己不能活了,但是死的好。 还是托着那祯禧一件事儿,多早晚咱们胜利了,把他的事儿写出来,把鲜灵芝的义举也写出来,他们是跟日本人拼过刺刀的人,拼过炸药的人,他知道那祯禧是个读书人,那家诗书传家,信得过。 因此托了鲜灵芝,喊了卖瓜子的半大小子,喊了那祯禧出来,不然在里面,就是瓮中捉鳖了,没死的日本人把住了门,要挨个搜查,势必要反动派血债血偿。 里面的人好似是掉了魂一样的,各行各业的人,一阵的骚乱。 看着台上的人一片鲜血,从台子上一直到了地上,小河一样的流,台下面,也是小河一样的鲜血。 日本人的脸上,一脸的鲜血,是我们的血。 日本指挥官死了,小方死了,被开枪打死的,鲜灵芝也死了,刺刀刺死了,小绿腰也死了,她被扎成了窟窿一样的。 鲜灵芝带着枪,就在水袖里面,他泰若自然的踩着跷上台,体态轻盈自然,无可挑剔。 只是他一个反转的时候,扭身一蹬,生平第一次在台上脱了跷,那一副自打学艺以来就在脚上的跷,然后微云凌步,两步借力台边缘,好似玉龙出海,飞跃似燕,空中连续两枪,等到了地面上的时候,已经被日本人刺刀插入胸口了。 那日本人中了一枪在胸口,竟然还没有死,挣扎着起来,小方要去拿枪,结果没等着动,死在了鲜灵芝的旁边。 小绿腰一直是在日本人的身边,她捂着嘴,蹲在地上低着头,周围乱成了一锅粥。 明摆着是蓄谋已久,明摆着是刺杀。 也明摆着,跟日本人有仇的,刺杀日本人的,都是好人。 其余的日本人都挡在前面,拿着刺刀跟□□,疯了一样的去开枪,对着小方跟鲜灵芝,两个人跟窟窿一样的,喷血的血袋一般的,一会儿就要干了。 小绿腰手撑着地,无意识的竟然摸到了那指挥官的刺刀。 她抓起来刺刀,跪在地上,举起来双手,一次到扎进去了那日本人的脖子里面。 前面的日本人听到声音,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小绿腰 分卷阅读15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一个中国走狗的小妾,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一个靠着卖笑活着的米虫,一个被丈夫送来送去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胆量,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绿腰就这么没了,被围成圈的日本人,打成了筛子。 在后面的事儿,那祯禧就不知道了,她自己慢慢地走着,怀里面的那一封信,重若千斤。 眼角硬邦邦的,她想要流泪,但是出不来,只能干巴巴的,热的人心口疼。 风口上一吹,到了热闹的地方,这一场硝烟好似没有发生一样的。 熙熙攘攘的人,来回的走卒贩夫,这是热闹的北平,她喜欢的北平。 可是她现在看着,觉得北平来了,破旧了,里面有许多暗的发黑的东西了,必须用鲜血,新鲜的血液才能洗刷。 ☆、96 怀里面的, 是滚烫的热血, 她走在煤市街上,觉得恍惚, 日本人虽然没有打进来,但是北平城其实早就没了, 这里再不是我们的国都了。 那祯禧看着日本人横冲直撞的在街面上,往她来的方向去, 一定是为了刚才刺杀的事儿,不知道要牵连出多少得事儿来。 可是只要是那指挥死了,最起码能延长时间, 能延长日本人进城的时间, 给守备军一点儿时间不是。 那祯禧到了宿舍, 没有人,她自己拿出来拿一封信,好好的收藏起来了, 外面用油布包起来了, 再在外面缝合起来了, 像是普通的一块儿料子,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针线。 妥帖的放在柜子里面,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写下来了今天的事儿,然后妥帖的放在一起,就跟小方说的一样,多早晚咱们胜利了, 那到时候就能拿出来了,后面的人不能忘了。 只是城里面戒严了,对各方面的人都搜查,尤其是学生里面,学生们心里面虽然痛快,但是日本人也不是好惹的,那祯禧只觉得不好,学校里面也没法子好好上课了,她打算到乡下去。 到了乡下去,也能安心读书,老师看不下去这乱糟糟的样子,同学们,“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当了亡国奴,记住了。” 布置好了课业,约定了复课的时间,那祯禧就打算走了,乡下总归是要安全一些的。 只是要走之前,路过煤市街,她顿住了脚。 那四爷只说过一次,可是她记住了,记在了心里面,他给二爷租的房子,就是在煤市街。 因为以前是煤炭库房储存地,因此这条街,后来就被大家叫做煤市街了。 她终究是扭头进去了,什么也没买,想着到了地方看一眼,烟茶不扰,只是听说他病了,自己一直不放心,看一眼人好好的,也能放心了。 因此到了院子门口,她看着没有人,门开着,院子里面没有人,厨房里面有声音,想来是老妈子在那里洗洗刷刷的。 果真不一会儿,老妈子手里面拿着一个炊帚出来,瞧见那祯禧一愣,“您找谁?” 那祯禧摆摆手,“没事儿,与主家相熟,问一下病情,不进去打扰了。” 老妈子要进去喊人,知道是朋友之类的。 被那祯禧拉住了,“真的不必了,您自管去忙去就是了,也不用对人说,我就是路过问一句,省的叨扰他养病了。” 这么一番心思,这么服帖的心思,老妈子知道的很,“您是个明白人,替二爷谢谢您了,您尽管放心吧,身子骨儿好着呢,只是还是要养着,大概是难调理吧,我还没见过他犯病呢。” 那祯禧点点头,“谢过您了,我走了。” “您屋里面喝茶去吧。” “不必了,您留步。” 她自己微笑着,抱着书包走,觉得很坦然,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诅咒,她希望他好呢,好一辈子的那种。 愿君三冬暖,愿君春不寒。 愿君天黑油灯,下雨有伞。 愿君善其身,愿君遇良人。 冯二爷恰好要出门,看着老妈子一个劲的看他,神色犹豫,不由得停下来,“什么事儿?” “刚才有人来找?” “谁?” “没说,只说是怕打扰您养病,只问一句您的病就走了,怎么也不肯进来屋子。” 冯二爷的心扑通的一下,似乎是很久没有如此跳动过了,他嘴唇动了一下,咬着字儿的说,“是个女孩子,这么一般高的,书生气重,规规矩矩说话和气,见人带笑。” 老妈子一排手,“是了,还真是了,抱着一兜子的书呢。”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没一会儿工夫。” 话一说完,只见人就跑出去了,从没有如此不稳重的时候,那一顶极为名贵的帽子,就那样被风吹落到地上,长袍被风吹得鼓起来,一个劲儿的往后面走。 他从没有觉得如此想见到一个人,没有来找之前,他似乎是心如止水了,觉得偶尔会想起来,会记得这姑娘,真他妈的 分卷阅读15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好。 瞧瞧,多么有骨气,回来了,再没有一个字儿的交际,他原以为是自己在上海,离着远了。 所以千方百计,或者是为着生病的理由,又或者是为着生意上的理由,又或者是为着革命的理由,总而言之,似乎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理由,似乎又是那么多的理由,让他必须到北平来。 来了,要干什么,要怎么干,他不知道,只是他现在喜欢散步,到了晚上的时候,喜欢散步到大学门口去,有时候能看到人,有时候看不到人。 如果门口没看到人,他就喜欢再往里面走一走,里面的学生多,或许就看到了,如果还没有,他就喜欢走在走廊里面,从一个个的教室门口路过,多早晚看见了,他多早晚心甘情愿的站一会儿,然后回家睡觉去。 那祯禧抱着东西,走得慢,等着他追上来了,就跟在后面,脑门上都带着汗意,他亦步亦趋,想着去喊她,去走到面前去。 那祯禧突然转身,定在那里,两个人隔着行走的人,就那么看着彼此。 她突然笑了笑,抿唇浅笑,知道他大概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是二表哥啊?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呢?我刚去看你,听说你身体大好,我也放心了。” 冯二爷喉咙发紧,动了动,“怎么不进去?” 他的眼窝深深的,然后看着那祯禧,这人见清减了。 那祯禧似有似无的叹口气,她的心底里面在叹气。 “知道表哥安好,我就放心了,不必去叨扰了。” 说着说着,眼睛里面带着一点儿湿气,进去了有什么用呢,相顾无言。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不再看着他,慢慢地看着地面,“我出城了,表哥留步。” 说着就要转身走,心里面不是不痛,眼前的人,曾经想过一生一世的良人,怎能无动于衷呢。 但是,还是要走,她不是那种勾连的人,再不肯回首的。 ☆、97 冯二爷只沉默的看着她, 最后轻轻的喊了一声,“禧姐儿, 天晚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冬日里天色黑的早, 这会儿一说话的功夫, 已经是变黑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等吃了饭, 他亲自送回去。 若是以前,那祯禧一定是欣然应允, 只是如今,再不能够了, 她背着人, 摇摇头, “城门要关了, 我早点儿走,不然一会儿回不去了。” “那我送送你吧。”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恼火,也不觉得不耐烦, 慢慢地跟她一起走着, 看着人心疼。 两个人出了城门, 雇了一辆小车,还没等着到家门口,竟然就听到天津卫的炮台响起来了声音。 一阵阵的轰鸣, 只觉得地面都震动起来了。 那祯禧一个不稳当,捂着耳朵看着那边的天,跟着都映红了。 天津卫,天津卫,北平护卫地,一旦失守了,北平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了。 冯二爷下意识的去扑在她身上,捂着她的耳朵,好一会儿才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怕是打起来了。” 那祯禧只觉得鼻子里面都是带着一点儿硝烟味道的,她原以为日本人的指挥官死了,能拖几个月的,没想到日本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么快就发动了进攻,天津卫打起来了,是河北通县你的民兵起义,跟日本人打起来了。 日本人吃了亏,一气儿拿下来天津卫,然后直条条的入北平呢。 那祯禧脑子里面清楚得很,只觉得自己多年前的话儿,一语成谶。 当时她要搬到乡下来,就是想着,乡下安全一点儿,万一哪天要是打起来了,总不至于成为人家的瓮中鳖。 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然一旦日本人进了城,那岂不是成了日本人的掌中之物,只等着死了吗? 她的眼皮都是抖着的,谁能承受的了呢? 使劲闭了一下眼,她一把拽住冯二爷的手,“您得走。” “您得走,马上南下,听我的,这一次听我的。” 这一次,冯二爷听得心里面疼,看着她苍白的脸,原本是脸上藏着肉的,现如今只是一个洁白的下巴颏,看着人心疼。 但是这孩子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的真挚,待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和气,认真起来的时候,黑眼珠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的。 他心里面突然的酸痛,痛的鼻子都要跟着酸起来的一样,他的错。 原以为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什么都清楚,对这孩子的教育指导跟要求,就按照自己的喜欢的模子刻画出来的一样,他喜欢的很。 可是这个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复制品,优秀太多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教导她,其实有时候,何尝不是这个孩子在引导着自己,走一条合适的路呢。 “先回家,马上回家去,不然老爷子岂不是担心,你不用管我。” 拉车 分卷阅读15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不肯走了,“我得回城去,这日本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我得回城,顾不上二位主顾了,钱退给您,我走了。” 说完了钱拿出来,那祯禧没要,“您收着吧,我们走回去。” 拉车的便一阵烟一样的跑了,他城里面有儿有女的,总得准备一下,第一个就是要去买粮食去。 刚要走,冯二爷一把拽住她,比量了一个手势,然后一下子趴在地上,眉头就死死的皱起来了。 一把拉住了那祯禧就跑,一气儿斜着跑到一个小山丘上。 冬天没要有树枝叶子隐蔽,也没有什么草丛,那祯禧知道是出事儿了,怕是遇上东西了。 冯二爷拉着她趴在山坡上,挡的严严实实的,“千万别出声,好孩子,别说话。” 那祯禧趴在那里,月色明晰,她仰着头看一眼还带着一点深蓝的天空,她永远记得这一晚,漫天的繁星。 那漫天的繁星啊,还有日本人的皮靴,踩在硬邦邦的冻土上的声音。 她想着抬头看天空,可是眼泪忍不住的留下来,死死的咬住了不敢发出来一点儿声音。 她低头的时候,泪打在泥土里,跟着空气一起冻结,看着那一车车的日本兵跟在后面,前面是小跑着的日本兵,那么多,那么可怕。 直拉拉的冲着北平就去了,这里距离北平,没有几公里的地儿了。 她颤抖着拉起来冯二爷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面一笔一划的写着,“报信去——” 写完了,挣扎着就要起来,她得报信去,万一城里面的人没有防备怎么办呢? 她瞧着了,这事儿,国家大义的事儿,就不能不去说,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冯二爷一把摁住了她,她平躺在那里,肩膀被他摁着,生疼生疼的,脸上还带着泪,湿漉漉的。 冯二爷低着头,跟她碰了一下脑袋,终究是碰了她的唇,上面带着咸味儿,一触既离,胸腔发出来声音,“我去,你乖啊。” 说完不等着人呢反应,一瞬间起身,一个弹跳飞跃三两步就跨过眼前的沟渠,那祯禧要去拉他,只碰到了一片衣袖。 眼前的人就没有了,她不敢起来,怕下面的日本人看到她。 她哭啊,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的,怎么能冒险呢? 跟日本人的汽车比赛,去了还能回来吗? 有幸跑在日本人的前面,可是等着找到了守卫军司令,那日本人也濒临城下了,包围了北平城,那表哥岂不是就不能出来了。 她想着嚎啕大哭,生离死别,从来没有如此难过过,就是当初冯二爷不答应她一心一意,她也没有如此绝望过。 冯二爷是练过功夫的人,他走起路来,比那些上过战场的人还要好呢,一气儿到了北平城,城门已经是关了。 他站在下面喊,“日本人来了,去报告,报告,日本人马上就来了。” 有守备军看到他了,等着听清楚了,不由得神色巨变,“多远?” “不到半小时。” 冯二爷累的满头大汗,心脏里面似乎是个干木头,再没有一点儿水分的,靠着城墙根子喘气。 他还惦记着那祯禧,水都没喝一口,城门始终没有看,他问守备军借马,守备军却好似是乱了。 天津卫的炮声大家都听到了,只是没想到,天津卫竟然这么快就失守了,日本人竟然直接进军到北平,速度怎么就这么快呢。 一下子就慌了,冯二爷眼睛都红了,真的是怒其不争啊,只听得城门打开,守备军逃命一样的出了城门,马蹄声嘶哑。 眼瞧着这些守备军,竟然连话都不说一句,大帅带着人跑了,竟然就跑了。 北平成了一座无人的城,象征意义的抵抗了一下。 他就是个商人,可是此情此景,无论是多么利欲熏心的商人,都看不下去了。 自古以来就有话儿,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守备军驻扎此地,受着北平老百姓的供养,吃着的,喝着的,可是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竟然弃百姓于不顾,老百姓手无寸铁,何其忍心啊。 他看着大开的城门,亲自站在了城楼上,找到了扩音室,“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守备军不战而逃。” 喊完了,下面立马就乱成一锅粥,他谁也顾不上了,一气儿奔着回去,他得去找那祯禧,不然她一个人在那里,一旦被发现了,不堪设想。 他的背后,是一座辉煌的城,辉煌了几百年。 现如今他对着头,跟日本人对着头的走,可是一点儿也不怕。 等着到的时候,那祯禧还是趴在那里,听见了声音,一下子跳起来,“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冯二爷袄子早就湿透了,他都来不及脱下来,浑身都能拧出来水,他看着眼前的丫头,只觉得这一群守卫军,怎么对得起大家伙儿呢。 “禧姐儿,守备军不战而降,弃城向西北方向跑了。” 那祯禧倏 分卷阅读15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忽抬头,她就是再坚强的人,也不由得失声,“怎么会?怎么会呢?” “北平没了,那我们就是真的亡国奴了啊。” 她不由得步履踉跄,一个旗人的姑娘,一个老北平长大的孩子,她如何受得了呢。 今晚,北平失守,日军连夜进城。 等着冯二爷背着人回来的时候,老爷子愣是没站住,“你说什么?” 那四爷一把扶住了他,不由得拿着袖子擦眼泪,北平没了啊。 屋子里面一片哀戚,一座城,多少兴亡啊。 就连三姨娘都知道了,“咱们是亡国奴了。” 五小姐蹲在那里,看着锅子里面滚烫的水,擦了擦眼泪,“姨娘,我去参军去,您让不让?” 三姨娘怎么肯让,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眼睛似乎要瞪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要是走,前脚儿你走了,后脚我就一根绳子挂住了,再不能等你回来了。” 五小姐就此打住了,她想着,要是自己走了,姨娘不记得自己了,也挺好,省的为自己伤心了,可是不能够。 所以,她得留在家里,姨娘一辈子就她这么一个指望,再不能让姨娘没了活头儿。 那祯禧起了高热,大概是在山坡上冻着了,又受到了惊吓。 冯二爷只皱着眉头,“要请医生来,或者送到医院去。” 四太太就着急死了,“这哪里敢去医院,日本人进了城,谁知道是什么德行呢,庚子年那一会儿,那洋人不开眼,可是连二姨娘的唾壶都带走了。” 三姨娘也要说,“是呢,庚子年的时候,八国联军来闹腾,见着什么都是好的,一群不开眼的东西,我觉得,这日本人,来了也不能长久,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自己人就打回来了,到时候那还是咱们的城不是。” 她跟四太太,到底是一直在家里,不曾知道外面的形势,不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只以为是喜欢东西的,抢了东西就走,跟庚子年事变的时候是一样的。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且看着吧,且看着吧。” 再没有什么力气,一气儿躺在那里了,四太太吓坏了,这老爷子,无论到了何时何地,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她伺候着踏实,生怕有什么意外了。 赶紧的去找出来一根老人参来,家里一直预备着的,老人年纪大了,不能不有个准备不是,切片儿给老爷子含着。 再去喊了三姨娘,“去熬米汤来,多熬点,大家都喝一点儿,受了惊吓总要暖一暖,吃得好才行。” 二爷跟四爷自去村子里面找郎中来看,只是这郎中哪里有什么水准呢,不过是自学成才的,开了药来,无非就是些降火的,黄连之类的是必备的。 冯二爷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不行,我去买药去。” 那祯禧再不肯让他去冒险的,“不碍事,我只是着了凉,现在已经开始发汗了,表哥不要让我急,我自然是好的快。” 冯二爷实在是被她吓坏了,晚上不肯去休息,要守着她看,生怕半夜里烧起来,送医院都来不及了,只能是个傻姑娘,脑子都坏了。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会好?感情生病还是能自己控制的啊?” 那祯禧扭过头去,不知道要必要开口,只是外面战火连绵,她虽然向来是个含蓄的人,却对生死有了直接的感悟,“上次,是表哥气的我。” 冯二爷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自己是太累了,“说什么?” 那祯禧就带着一点儿生气,“我说,是表哥气得我,上次发烧了不肯退下去,差点儿成了傻子。” 冯二爷不由得板着脸,“烧糊涂了,哪里是我气的你,向来是你气人。” 那祯禧更是要板着脸,黑头发在一边,看的人发憷,“不是你要解除婚约?” 冯二爷更是要板着脸,“是你要解除婚约,自己要回来的,我婚礼请帖都准备好了,你却跑了。” “那是表哥有二心不是,不是我良人。” 她自己故意气人的,什么话儿都戳着命中点来说,少有的犀利跟直接。 又紧接着一句,就更直白了,“小女子不才,未得表哥青睐,表哥见谅,往后如花美眷,燕肥环瘦,知心知意。” 冯二爷只觉得这是扎自己的,听着她带着鼻音,不由得眼角也带着湿润,“禧姐儿——” 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撕扯的疼痛。 ☆、98 “禧姐儿, 你不知我的心意。”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听着那许多负气的话儿,再没有什么心思了。 如花美眷,子孙满堂, 人生高开高走, 他一出生就是人生的掌控者。 虽然不是冯大爷一般的, 但是自我要求很好,如此许多年, 他心计深沉,且手段了得, 头脑灵活,自觉一般人是弄不过他的, 因此生平自负,折戟之战就是眼前人给的。 “你原本说这些话, 我只觉得天真,是逆涉世未深, 想的天真 分卷阅读16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带着书生气,女孩子家家的心思。我原本想着, 等着时间长了, 你长大了许多,经历一些事情了,自然也就能明白了。” “明白世界上许多无奈,明白这个不公平的世道。” 他说到这里, 慢慢地坐下来,他是个带着一点儿书生气的人,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大商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衫,坐下来的时候,布衫在小腿上垂下来,跟脚面轻微的接触。 “只是我回来才发现,不是你天真,是我太世俗,世道上诸多的不对等,诸多的不合理,但是我们得想着改变,不能让这世道左右了人不是。” “我说应酬交际,为着名望声势,这些你都忘记了吧,是我不对,我坦诚。” 那祯禧听着,已经是泪丝连连了,粉白色的枕头上,渐渐的血染开了一般的,晕染成深色,最是情人相思泪啊。 这世道不公,但是那祯禧依然走着一条自己的路,不曾动摇过,她虽然是弱女子,但是有一颗坚定的心,人世间,公道自有。 再不能为着别人的眼色,成为别人口里面正确的。那祯禧觉得真没有必要,自己觉得正确的,那就去走,不用去管别人。 所以,即使青梅竹马,即使指腹为婚,但是为着这一件事儿,她能走,扭头回了北平,不怨不恨。 可是冯二爷瞧着她趴在土坡上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要去北平城里面报信,心里面不是不震动的。 一个弱女子,下面是齐整的日本军队,但凡是脚力差一点儿的,被日本人捉住了,下场不说也罢了。 “我是个世俗的人,这世道教我的是这些,我也就渐渐的去信了这世道。” “可是,禧姐儿,你知道吗?世道也有不对的时候,他也有不公正的时候,世道说男子纳妾,这是对的,我不曾为着你想一下,为你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 他从没有说过如此多的话儿,没有如此多的交流,向来是惜字如金的,可是他心里面有一些事儿,也是不吐不快的。 原来这世界山,不是你经历的越多,就会变得越好的,也不是你经历的越多,就觉得你的经验是对的。 反而,这世道教给过早进入社会的人,是错误的,这世道就是一滩污水,进去了,时间越长,颜色就越黑,极为个别的人清醒着,他护着自己的心,可是难免脚上是黑色的。 那祯禧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她想着听这些话,等了很久了,可是一直等不来,等到最后的期限,已经死心了。 他是为着求和来的,一个男人变得更优秀,你发现后面总是有女人的功劳的。 以前的冯二爷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低不下来这个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儿来。 他说完了,看着那祯禧,希望她说句话,或者是点点头。 可是那祯禧不曾说话,她眼泪湿了枕头,粘着一缕头发,看着被面上的龙凤刺绣,“表哥,这个,是奶奶准备的被褥。” “她早些年就准备,等着而我结婚的时候,给我陪嫁的。” 只是白费心了,她跟自己说是两个月,就是两个月了,不会再等着了,“我回来的时候,说是等你两个月,可是你没有来。” 冯二爷看着她的手指头,从被子上红线绣成的凤头上划过,只觉得一把小刀,在自己的心上划过,终于一下子插进去了。 “我现在,还不算晚是不是?” “不算晚,表哥。” 她说完,竟然不知道如何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表哥,我变了,我的心思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回到北平,看着北平城的日日夜夜,您知道吗?我遇到的事儿,遇到的那些人,我的老师、同学,还有我身边的那些小人物,都在运动着,奔走着。” “我不比她们少什么,我甚至是多了许多东西,我精力已经不在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上面了,表哥,我得去做点什么。” 冯二爷心中大恸,他不明白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明白的时候,却还是不一样了。 他知道那祯禧的意思,现如今学业为重,加上大环境不好,是个青年人,总归是看不下去,为国效力的。 谁能忍受头上顶着亡国奴的帽子呢,他都忍受不了。 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跟心意,话儿就往一处说了,“我知道,禧姐儿,你要做的就尽管去做,多早晚咱们胜利了,多早晚我还在等着你一起。” 话还要说,只见刘小锅奔命一样的来了,气喘嘘嘘的进来,“二爷,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得拿个主意,城里面的那些人,昨儿夜里面就来找您,想着帮忙出城。” 他没顾得上旁边的那祯禧,昨儿晚上日本人进城了,连夜就开始搜索,先挨家挨户的去查,看可疑人员就抓走了,家里面但凡是有关革命的书的,都是反动派,是革命派。 因此一群人,组织着尽快出城保全实力才是最好的,只留下来线人在城里面,但是日本人看管的严实,根本就出不去。 想着冯二 分卷阅读16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爷手眼通天,到底是跟政府有关系的,因此又找上门来的。 刘小锅是真的不想接待这些人,他看不明白什么革命党,只是每次来,又是要钱又是要粮食的,现如今,又要二爷冒着生命危险去帮着出城,他耷拉着脸,满脸的不乐意。 可是冯二爷也嘱咐过他,不能任性妄为,因此他紧赶着出来了,他是好出来的,日本人来了,但是走狗没有变,还是以前的土财主,以前的地主恶霸,以前的流氓地痞。 用中国人管教中国人,这就是日本人的思路。 刘小锅是面子大,南边来的富商,“真的着急,我们二爷,昨儿下午就出城去了,去了亲家那里去过夜,现如今除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去接回来不是,您通融一下,等着我们二爷回来了,必定是要酬谢您一番的。”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的是法子,终归是出来了。 那祯禧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人呢?” 刘小锅苦着脸,外面下了雪,都没有显得他的脸白嫩一点儿,“甭提了,还不是那一群山上的,我们二爷心善,他们要什么给什么,现如今日本人要捉他们,他们没法子出城,只能来找二爷了,多大的风险啊。” 一脸肉疼的样子,说白了,是心疼钱,这钱就是打水漂的,“都多少年了,从宝珠小姐走的时候就开始了,然后先是上海那边的,谁知道那组织那么大,北平这边的也有,按着我的想法来,不管他们才好呢。” 养着这么多年了,刘小锅觉得仁至义尽。 冯二爷不高兴听这样的话儿,“出去说话。” 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不像是样子。 跟刘小锅出去了,冯二爷问清楚了多少人,都在那里,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由得起来走走,他也是头疼,这么多的人,不好出去啊。 “表哥,我有法子。” 那祯禧已经穿戴好了,站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她扶着门槛,脸上竟然带着微笑,“先前不知道表哥如此作为,您是个英雄。” 人前英雄好做,可是幕后英雄,什么都没有。 她跟他一起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敢这样的事儿,严实的很,生怕走漏了风声,冯家上下没有一个知道的。 “先给表哥赔罪,先前是我不对,小瞧了表哥。” 原本以为只是个商人,纵然是雄韬伟略,可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在这个亡国奴的世道里,不够看。 可是她现在才觉醒了,人家冯二爷早些年就已经行动起来了,她欣赏,不由得笑,“表哥除了纳妾想错了以外,别的想的都好,都对,我喜欢的很。” 冯二爷实在是个伟男子,他自从冯大爷回来,便家里的事儿一概是不管的,当然家里也管不到他。 只知道是做古董的,但是生意多大,多大的摊子,他从来不说,很多人都以为是小打小闹的小摊子,他在外面忙什么,到处到外地去,也少有人去问,只以为是生意上面的事儿,就是那祯禧,与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带着自己吃喝玩乐。 冯二爷觉得带着未婚妻吃喝玩乐,是应该的事儿,其余的事情,不应当让她操心受累。 这也是以前的一个矛盾,他认为女子是兔丝花,合该是娇养着的。 现如今,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先前的许多话,但是对比彼此的认识,似乎是更多了一些,更真实了一些。 冯二爷认为夫妻是一方撑起来天,那祯禧认为是共同撑起来一片天。 现如今,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夫妻应该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了一个奔头去相互扶持,这才是最好的。 那祯禧是北地人,土生土长的,各个行当都是了解的,“人要出来,我有法子,日本人虽然是残忍野蛮,但是极为仰慕我们的礼仪,我从报道上看过,好似是对着死人有一些尊重的。” “不如,就直接让人装作是发丧队伍出来的好,不然那么多人,哪里就能出的来呢,这样光明正大的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与任何人没有关系。” ☆、99 是个好主意,只是作戏要全套了, 上哪儿去找个死人呢, 这得靠着城里面的人来找。 这个就得交给刘小锅了,冯二爷跟着他急匆匆的回城去安排, 一出门就看到田家的姑娘站在门外往里面张望, 冯二爷皱了皱眉头,没有规矩。 田家的姑娘没什么礼数,只管问自己想问的,“您是哪位?” 刘小锅灵活,上前一步, “您是——” “我是他们家邻居,看着你们这边热闹。” 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看起来就是体面人家的,又看着冯二爷气派体面, 不是一般的人家, 心里面就更是好奇了,“你们是什么人呢?” “亲戚,家里的亲戚。” “那怎么先前不见来?” “上海的, 隔着远。” 田家的姑娘就笑了,“上海啊,那可是真繁华, 大城 分卷阅读16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市呢。” 还要问什么,刘小锅就笑了笑,含着歉意, “不好意思,有急事先走一步。” 他们前脚走了,后脚田家的姑娘就去了那家,那祯禧养病呢,天儿冷就在床上,她在村子里面,向来是不串门的人,也不跟村民们有什么接触。 能接触的,也就是眼前田家的姑娘了,田家的姑娘捂着嘴,“你竟然病了,我不知道呢,怎么样?” “已经大好了,没什么大事。” 那祯禧看着田家的姑娘,只觉得愁得慌。 这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一旦上门来了,都是有诉求的,不是什么善茬子,她实在是不想接触这样的人,费心思还没意思的很。 “你们家来了,我在门口遇到了,是上海来的呢,先前给你们家里邮寄来的包裹,是不是就是上海那一家子啊?” 那祯禧粗粗的应付了一句,“我头有些疼,想着先睡一会儿了。” 田家的姑娘恨得咬牙,觉得就是给自己脸色看的,不喜欢自己就是了,瞧不起人,心里面不由得生气。 面子上还是得笑着,“那你睡一会儿,我等着有空儿来再看你。” 等着回到了家里面,她爹回来了,一看还没有做饭,气的就动手了,摔摔打打的,“多大的人了,老子白养着你,饭都不知道做。” 田家的姑娘撇撇嘴,“我是去看书了,马上就考大学了。” 不提上学还行,一起来上学,他算是有了话说,什么成绩难道不清楚吗,当初让她去上学,是因为他给人家洋人干活儿,洋人资助的。 洋人这一点做的很好,尊重女性,女孩子也要去上学,不然家里这样子,谁能养得起一个学生呢,光是书本费就够了,可是老田头占便宜,不想着放弃这样的机会,就去花洋人的钱,送着女儿去上学了。 冷哼了一声,“上学上学,没见你拿回来一毛钱。” “这不是还没工作,等着我考上大学毕业了,也去当个科员去。” 她不知道合适呢么好工作,只以为邻居那四爷当个财政所的科员就是极好的了,事儿轻松而且还是有钱拿,到时候再不必在家里了。 嫂子没了,总要娶一个新嫂子了,只要有钱就不怕愁。 田老头怕断子绝孙吗,想着给儿子娶老婆,可是没有钱,头发都白了,只要是有钱了,有的是娘家穷的给女儿送过来结婚。 田家的姑娘想去城里面看看,日本人进城了,据说给免费体检呢,还给免费的发糖,学校也复课了,应该去看看。 “爸,我要买书。” 老田头冷笑一声,“买书干什么?” “学校里面要的。” “我看你不要去上什么学了,家里面没有人收拾,不像话。” 这是老田头的想法,这家里面没个女的收拾不行,儿媳妇还是要的,就是钱的事儿,现在还没有钱去买个儿媳妇,那就使唤闺女,养了你这么大,吃了这么多饭,还给你上学,也是时候给回报一下了。 他是个极为自私的人,这就能看得出来,包括为着儿子娶媳妇的事儿,怕是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以后坟头草有人收拾一下,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 田家的姑娘当然不肯,这是女学生能干的事儿吗? 她觉得社会上,对女性最体面的一个称呼,就是女学生了,年轻漂亮,到哪里人家都喜欢,还有文化。 只要去学校里面,打个盹就可以了,还可以请假跟同学一起去街上,然后拿着一本书似有似无的翻一下,这似乎就是她觉得女学生该干的事儿,其余的,一概不知道,学了什么,大概也不清楚,成绩啊,她也从来不说。 至于隔壁的那祯禧,所谓的日夜苦读,她听见了,也觉得是脑子不好使了,费那么大的劲儿,就四个书呆子,什么也不清楚,不如自己。 所以跟老田头大吵了一架,就跑了,到了城里面去,散散心去,先去镇上问她大哥要了钱。 进城看看,果真是好,看着日本人在那里发糖,她要了一颗,然后磨着人家又要了一颗,剥开了吃了。 日本人进城了,想着把中国人奴化了,因此都是怀柔政策,安抚人心,拿着一些小恩小惠的东西,在那里收买人心,一人一颗糖,给大家检查身体,等等这些的,给了不少人错觉呢。 比如说,眼前这一位田姑娘就是了,觉得日本人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以前北平是无主之城,她又不是旗人,没享受大清的一点儿好,现如今吃了日本人给的糖,那糖是日本的糖果,真好吃。 因此,她觉得,日本人来了好,是带来了福音。 日本人一队一队的在大街上面走,先前在北平的日本人,就更加的自由了,他们在各个餐馆里面吃饭,然后去四合院里面居住,随军的家属也很多来了,比中国人还要自在,天生的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儿,无比的自在,无法言说的自由。 我们呢,就只能躲在自己家里面,做生意的犹犹豫豫的下了板儿,等着做生意 分卷阅读16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那些干力气活儿的,干一天是一天的钱,不干全家就饿肚子,也得去街上找活儿干。 日本人有意思的很,一来了,第一个事儿,就是要换电台,住家户儿的都得买电台。 必须得买,晚上那些人,就到处巡逻去,哪里没声音的,给听到了,要出人命的。 可是有钱的买,没钱的怎么办呢?歇工了许多天,哪儿来的钱呢,眼看着就饿死了。 那只能是几家几户的挨到一起去,晚上在院子里,一起熬着吧。 咬牙切齿的凑到一起去,张大傻听着里面的捷报,自大日本人来了,就算是捷报都是日本人的捷报了,不是咱们中国人的,对咱们中国人来说,那是噩耗。 气的一把拽下来帽子,“他娘的,给他们拼了去,这么得每日里熬着,多早晚就饿死了,不如像个爷们一样的,去拼了去。” 吓得邻居拉着,“张大傻,你可别犯傻了,你出去了,就是白白的送命。” 几个人拉着,张大傻索性一屁股蹲着,“犯傻?” “大家伙儿去街面上瞧瞧去,那里还有什么活儿了,我去拉一天,找不到一个人坐车的,孩子一天没吃饭了,吃了日本人的糖。” 说的很沉默,是的,日本人一来,对北平进行控制,你要吃饭,要吃饱了,得跟着日本人走。 不听话,就只能饿着,他们这不是对待人民,是培养奴仆狗腿子啊,是想着让我们当爬虫啊。 “别说了,我那里还有窝窝头,说白了就是窝窝头的事儿,别饿着了孩子。” 张大傻不想要,大男人挣不出来一口吃的,丢人。 可是孩子饿着肚子,他得给儿子一口饭不是。 北平的日子,已经是如此艰难了,日本人什么都管,什么都要,可是唯独不想给我们吃饭。 田家的姑娘去学校,都没有了,还没有复课,她心里觉得没意思。 却看着告示上写了,她停下来不经意的看,只能不经意的看,因为好多字儿她认识它们,但是字儿不认识她啊,糊弄一下完事儿,毕竟读告示也是有文化的事儿。 好半天也没看明白,没滋没味的走了,兜里面有钱,去奢侈一把去。 下馆子去,听着人家谈论才知道,这原来是要检查书的,家里不许有民主的书,革命的书,还有三民主义之类的,简直就是日本人的眼中钉的。 她满嘴的油花,嘴巴里面鼓起来都是肉,吃了一个,再喊来四个,她吃的下去的。 一边吃,一边眼神里面带着光,眼珠子灵活的转着,每进来一个人,她都仔细的观察,然后吃的更好了。 慢慢的脸上也带出来笑,不是耷拉着脸的样子了。 心里面已经是慢慢的有了个注意了,见着日本人进来了,她也不怕的,她有自己的法子了。 要搜查三民主义,她知道哪儿是一定有的,而且日本人哪里知道什么,草木皆兵的。 谁家有书啊,她眼睛里面带着笑,当然是那家了,那三小姐,拿着书当宝贝呢可是,从不借给她看不是。 ☆、100 田家的姑娘吃饱喝足了, 又去打听了一下, 找着同学家里去问了, 就是这样的, 城里面消息灵通,已经开始烧书了。 “你家里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书,再不能去看了, 得烧了, 不然日本人看到了,是了不起的大事儿。” “多大的事儿,日本人看到了怎么样?” 同学是个老实的男同学, 沉默了好一会儿,“会——” “他们不是人,我们的学姐, 已经遇害了,她被人举报了, 为着日本人来了, 她跟几个同学不服气,走上街头去抗议。” 日本人来了, 第一个不满意的是学生,不能忍的也是学生,其中一个女学长, 非常有自由气息,独立意识,不是寻常人。 因此她作为学生代, 跟大家密谋要去日本政府谈判。 日本人,你凭什么去占领别人的领土。 人道主义跟民主自由不允许这么做,她要站出来指责。 日本人最要面子的人,做的事儿丧心病狂。 其中有人出了叛徒,那女学姐没等着行动就连夜遇害了。 去家里抄家,然后罪名就是找出来的书,反动思想反动言论。 大家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再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日本人发动了战争,战争罪,侵略罪罪不可赦。 可是大家怕他们,不敢出来说话儿,田家的姑娘,一听眼睛就亮起来了。 她正愁投诉无门,不知道怎么去举报。 男同吓得结巴,“你千万不要去报仇,咱们——咱们打不过人家的。” 他生怕田家的姑娘犯傻,跟学姐有什么联系。 田家姑娘糊弄的点点头,打听清楚了就走了。 几个学生遇害了,报道上没有,日本人控制电台跟 分卷阅读16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报纸,每天都是意识形态的渲染,教育一些大东亚共荣,天皇万岁。 就连广播里面的歌,都是日本艺伎的歌。 外面的餐馆,许多都有了榻榻米,专门给日本人准备的。 中国人以前是旗礼,后来民国了是握手,可是日本人来了,大家都学会了鞠躬,弯不下去腰身的,日本人的钢刀就插进去你的胸膛。 怎么敢不听呢? 晚上的时候,那祯禧听着拍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班主任。 “我们学校老师开会决定,要南迁。” 老师已经六十岁的人了,花甲之年头发带着斑驳。 穿着一身半旧深蓝色哔叽布,袖口漏出来雪白的里衣眼睛上带着霜花。 老爷子赶紧请人进来,老师不肯,只站在院子内,“还有别的学生要通知,愿意去的,就跟着一起去,不愿意去的,就留在这里,有家人陪伴是好的。” “只是,我们是不得不走的,老人家,日本人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学校里面了,要我们开设日语课,学习日本文化。”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已经微红,声音像是被针扎一般的,“学生是我们民族之根本,万不能成为日本人的傀儡,我们的学生,不能当日本人的走狗。” 因此决定南迁,不然日本人会到学校里面任教,学校那时候就不是学校了,学校领导开会,决定南迁,马上南迁。 班主任挨家挨户通知到位,要走的就一起走,继续课程学习,南迁。 那祯禧心里面一阵悲凉,华北之大,容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了。 老师要走,通知了时间地点,要去的就去集合。 四太太端着碗,“您喝口热水,吃点儿东西的,我们家不近。” 她刚做了饭,老师怎么也不肯吃,只站在院子里喝了一碗热水,便匆匆而去了。 外出求学,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那祯禧是不愿意走的,她父母已经年迈,弟妹未曾成家,还有亲自奉养的祖父。 四太太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三姐儿,咱们北平沦陷了,多早晚要是打到南边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是不放心。” 四爷也担心,“是啊,我瞧着咱们北平城虽然是日本人在,但是情况也不能比现在更坏了。城里面乱的很,你在家里我也能放心许多。南边气候多变,饮食不同,怕是不适应的很呢。” 四太太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那祯禧便睡不着了。 老爷子没说话,但是盼着她留下来的,学业的事儿,先放一下。 “三姐儿,你有向学的心,在哪儿都能做点儿事情的。” 那祯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着憋闷的慌,屋子里面烧了碳,难过的很。 推开窗户,看着明月似饼,周围一圈光晕,柔和温婉。 她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把一代青年人所有的家仇国恨都放在里面去了。 突然见乌云遮月,不由得心中更是抑郁。轻轻的关上窗户,外面飘起来了雪花,打在窗户纸上面,撒撒的响起来。 恍惚就很想一个人,那一年,也是这样推开了窗户,都是少年时光。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自从上次护送人走,就回上海去了,那边有事情要处理,再一个,北平也实在是不适合做生意了,日本人把控之下,什么都不能做了。 冯二爷留在这里,迟早是有危险的,不如早点离开去,只是嘱咐那祯禧,一定要尽早去上海才好呢。 可是那祯禧怎么可能去上海呢,她的家都是在这里的,老爷子一辈子是在这里,就算是在北平吃糠咽菜,也不去用大上海的锦绣绮罗。 永远念着的是北平的那一口儿马蹄烧饼跟豆汁儿焦圈,从不出远门,也不羡慕别的地方的花花世界。 这就是老北平,就是四爷这样的,也是打死不走的,这就是他的根儿。 老师给的时间很紧,后天晚上的火车,直接就南下去到长沙。 她如果要走,必须要提前去买火车票,然后去跟同学们一起走,到长沙回合,一路照应前往。 她深深的把自己放在被子里面,脚触及的地方是软绵绵的棉花,温暖的棉被,如此的舒适安逸。 脸蹭着柔软的被面,能感受到细腻的针脚,触手即暖,那是长沙没有的干燥温暖,没有的顺滑,她不由得眼角湿润,她也爱北平啊。 可是她学的专业,是工业设计,是实用性的,实业救国的。 老师走了,她就得跟着去,不然太专业的东西,课本教不了她。 而且如今从东北开始到华北,半个中国都没有了,成为了沦陷区,一定要实业兴邦,她虽然是满清遗少,又是女孩子,可是肩膀上也是带着责任的。 不作为,就是子孙万代的罪人。 她生于这个时代,就得去救中国,就得去为国为民,而不是混在山野之中,独善其身。 这个世道,不是君子之 分卷阅读16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道,它逼着君子去拿起来武器,跟外国人干起来。 所以,她的去啊,不然就是行尸走肉,时代给她这样的任务,她就得完成了,不然的话,她找不到其他生命的价值了。 但是面对着四太太,看着老爷子雪白的头发,再有四爷也已经蹒跚的步子了,她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长沙,“据说那里环境清幽呢,水汽特别多,所以特别养人,皮肤特别好呢。” 四太太就放下来筷子,眼睛里面带着那祯禧不敢去看的悲伤。 “你跟我来吧。” 那祯禧跟着四太太进了屋子,四太太坐在管帽椅子上,管帽椅子,形似管帽,因此叫做官帽椅。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顾忌到我的感受,说话很是婉转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祯禧再也忍不住,她无数次的动摇,也想着不去,风土人情不知道,只知道穷山恶水,极为贫寒之地,她也很多前路未知,可是每一次动摇她都知道,仅仅是动摇而已,她还是要去的。 四太太泪如雨下,不去看她跪在那里,只拿出来大姐儿的遗像,泪水打在照片上面,“你大姐走的早,她生的最苦,下面弟妹这么多。” “你二姐,身子已然不好,这么些年一直汤汤水水的补着,身子骨不一定有我好,只有你,虽然出生的时候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可是我把你当做命根子一样大的。” “你小时候老爷子寄予厚望,要亲自教导,你便跟在他的身后,我每日里去看你,都想着跟你多说几句话,生怕教坏了你,不敢跟你多亲近。” “等着你大了,识文断字,比我这个睁眼瞎强多少,又学业繁忙,我便只盼着你上进。” “再后来,你去了上海,去见大世面,在外面行走,我与你的关怀就更好了,你有事儿自己有注主意,我不能帮你一点儿,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懂,可是你每日里作息我都是在心里面记着的,怕你冷了饿了,你一口吃不到,我心里就难过,想着给你找补回来,三个孩子里面,我最疼你。” 那祯禧再也听不下去,泪如雨下,膝行到四太太跟前,两只手起抱着她的腿,头贴在她的小腿上,涕泪横流,人间最难的事儿啊。 “奶奶——我不走了,我不孝,是我不对。” ☆、101 南下 四太太还是不看她, “你起来,要走——” “所以, 我最疼你,你要去做什么, 就去做。我不会拦着你, 总是要盼着你好的。” “长沙要去, 你大好的青春, 不要在乡下去,去跟你同学们一起, 你爷爷从小培养你, 不是要你在乡下种菜养花的。” “你熟读经义,策论文章写的也好, 启蒙国学诸子百家, 我想着你一直做学问也好, 到时候嫁人结婚了,不至于跟我一样, 除了钱的事儿, 跟你父亲再没有多余的事儿了。” “后来你要学科学, 要去救国什么的,我虽然不明白,可是也觉得你是做对的事情,可是我想着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我日夜惦记的事情啊。” “你还没有结婚,刚刚去长大, 你还不懂社会的险恶啊,你自己去,万望保重。” 那祯禧只觉得心里面千疮百孔,她为了求学,为了理想,已经对不住家里人良多。 三姨娘看着四太太忙碌,生怕五小姐效仿,“你再不能跟着三姐儿学,一个人在外面,四太太心里的难过我知道。” 五小姐还是闷性子,“我又不考大学了,到时候就工作去了,又不是谁都能去的。” 她已经要高中毕业了,考大学是没希望了,成绩实在是不行。 可是高中已经是很不错了,能去找个工作干了,四爷已经去找关系,给她找了个打字员的活儿,虽说是累点钱少,可是五小姐听满意的,三姨娘也是满意的,钱再少,也比在乡下强。 她手上拉着针线,给那祯禧做的鞋子,南边热一点,她做单鞋给她带着走,五小姐帮着在鞋面上绣花。 “早先我就知道你三姐不一样,不是一般人。” 手里拿着锥子,阵脚做的严严实实的,那边儿衫多水多,怕不耐穿。 三姨娘原来只以为那祯禧是聪明一些,再有是正儿八经用规矩教出来的,聪明也是应该的,五姐儿若是有老爷子那样的教导,那样的培养,也比现在好。 可是现在瞧着,这不仅仅是一种聪明了,三姨娘就是再没有心,也知道那祯禧不是为了自己。 她吃那么多苦,卖那么多力气,不是跟五小姐一样去找个活儿干,也不是去等着结婚嫁人的,甚至还要割舍许多人伦感情,说不出来的优秀。 有的人,自己选择了不平凡。 “你怕不怕?” “怕。” “怕还要去?” “要去。” “去了干什么?” 那祯禧沉默了一下,想要说为国为民,可是没有一点儿贡献,她想了好一会儿,“ 分卷阅读16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去修行,独善其身。” 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多早晚我能做点儿事情了,我回来跟您说。” 老爷子胡子花白了,都是那就是多岁的人了,看着那祯禧,“明年,我过百岁生日,你一定要回来。” 他是这个年纪的人了,说实话,活一天算一天,不定明天聚睁不开眼睛了,对着孙女没事看一眼少一眼了。 那祯禧点点头,“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是回来的,您放心就是了。” 老爷子笑骂,“尽瞎说,什么下刀子,你这孩子就不能说几句话宽我的心。” 事情已经是订下来了,家里就忙开了,四太太是恨不得搬家的,她一个一辈子没有上过街的女人,让四爷带着去药房里面去。 “要治疗肚子疼的,乱吃东西喝冷水,坏了肚子的。” “再要治疗风寒的药丸子,去高热的。” “丹参也要一些,提神醒脑的。” “再有红糖,多来一些吧。” 她也是知道一些药理的,一些女孩子家家的,身体上的她想的很周全,到了那边去,水土不服很是容易生病的。 尤其是那祯禧这孩子,其实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她没干过什么力气活儿,所以身子骨那是真不行,四太太不放心,买了许多药,总得活着不是。 又去找了瓦罐来,带了一小瓦罐的水,嘱咐那祯禧说,“知道你不爱拿着,可是这是家乡水,你到了地方了,晚上才能喝,不要嫌拿着麻烦,这么小的一个药瓶子,不碍事的,你不能扔了去。” 再有贴身的衣服鞋子,三姨娘日夜赶工,拿出来两双鞋子,“姐儿穿着去,结实的很呢,你妹妹在上面绣了花儿,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是行万里路的人,家里的鞋子合脚。” 收拾的东西是真不少,一共是四个皮箱,那祯禧看着那皮箱,自己下午看着,看着是真难过,自己蹲在地上捂着嘴巴哭,她从没有这样的时候。 此去一行,怕是路远的很,来回周转,最快也是明年老爷子生日的时候回来。 正在那里哭着,只瞧着院子里面,四爷奔命一样的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快走,快走,马上走。” “怎么了?” 四爷也不说话,拎起来皮箱,他一个没干过力气活儿的人,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一手两个皮箱,蹒跚着就给放到了黄包车上面,“三姐儿,你快走,马上去火车站,这是早就买好的票,赶紧走,日本人来抓你。” 拉车的是张大傻,瞧着那祯禧上去了,一气儿就跟野马一样跑起来了,“三小姐,您得走,您是干大事儿的人。” 那祯禧心中不安宁,扭头往后面看,四太太那么小的个子,追着她跑了几步,一边追一边撵着她走,“别回来,走——” 这就是当娘的,不舍得你走,跟在后面追,可是嘴里面还是喊着你赶紧跑,宁愿你一辈子不回来。 初桃: 四爷原本是在城里面等着了,他要先去租赁车去接那祯禧,上午又去各铺子里面买点心干果,等着晚上了,他再去打好火车票,送着女儿上火车。 想着那边吃不到背地里的点心了,特特去买了鸭蛋酥,“来两大盒子。” “四爷,您来了。” 那四爷不甚高兴的样子,脸上没什么喜气儿,老掌柜的瞧见了,只觉得纳闷,“四爷,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几句,就是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宽一下您的心不是。” 这事儿不能说,说了不好,学校走的很低调,日本人现在还没腾出手来整顿学校,不然决计是不让走的。 “家里姑娘爱吃,就爱吃这一口儿——” 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了,泪丝涟涟的,怕是再开口就落泪了。 老掌柜的在柜上二十多年了,做法全都是老派的做法儿,伙计们深蓝色的衣服,黑色老布鞋,夏天是单的,冬天是夹棉的,柜上米白色绒布,板板整整。 从不什么减价,也没什么活动,不搞一些花哨的。 那四爷这才回过神来,“老伙计,这铺子里怎么就没人呢?” 老掌柜的一叹气,“您瞧瞧这街面上,多少老字号都被挤兑的,一些新开的铺子,里面搞大减价,又弄得喜庆,放了留声机这些洋玩意,去的人多了。” 那四爷不由得惊异,他是认名号的人,别看穷困的时候,他也不曾去买过没名号的东西,莲花白要喝海淀的,褡裢火烧要吃泰顺居的,干炸丸子是福海楼的,羊肉饼子是孙掌柜家里的。 这一样一样儿的,从没有去买过那些不着调的东西,信不过。 “您说说,这做手艺儿的,今儿开店,明儿开店,能有心做好东西吗?就靠着减价,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糊弄人的,也不见得就便宜了。” 老掌柜的看着四爷,也不觉得生气,“是这个理儿,四爷您是个明白人,咱们一开始做生意就是本本分分的,利钱算的清清楚楚,绝对不多拿一分钱,不多赚一毛钱,这价格再减价,已经是没法子的事儿了。 分卷阅读16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可是那些店铺,新开的各种优惠,可是这东西啊,差远了。” 人就是这样,占便宜了以为吃亏,吃亏了还在那里觉得自己精明。 老铺子都是讲诚信的,一开始就不会去糊弄人,一开始人家就是正儿八经立口碑的。 可是这世道啊,就拿卖布料的说,日本布是出了名的差劲,大家活儿都不愿意买。 你到新铺子里面买,好家伙买三尺送一尺,听着划算的很,这多大的便宜啊,老铺子里面绝对是没有的。 大家一起去买,可是他铺子里面拿着日本布当德国布料,就这么卖给你了。 要是有人看出来了,伙计都机灵,立马就请到后面去,“哟,拿混了还是您好眼力,懂门的人,我不能亏待了您这样的老主顾,您拿着,我再多送您一尺。” 瞧瞧,立马就换了真正的德国步来,多么让人舒坦啊,下次还得来。 四爷说了好一会儿话,提着刚要出来,就见张大傻在街上死命是奔。 到了自己跟前儿,“四爷,你这边来。” 拉着四爷到了小胡同,气都喘不上来了。 “四爷,您赶紧让三小姐走,您各隔壁邻居姓田的学生,联合了大红袍,要去日本人那里举报三姐儿,说是她窝藏三民主义。” 四爷吓得魂飞魄散,这怎么就是天降横祸啊。 初桃: 他这才跟张大傻出了城,回家来不及去送那祯禧,只嘱咐张大傻,“交给您了,务必马上送上火车,您——” 张大傻咽一口唾沫,嗓子里面干的疼,来不及喝水,他听到了就赶紧去找四爷,“您放心吧,我给您消息呢,务必送着三小姐走了。” “您家里也收拾干净了,书——该烧的都烧了吧!” 说完了,心里面难过的很,他儿子许多书,还是那家给的呢,诗书传家的人家,要烧书,这真是让人难过啊,张大傻虽然是一个卖苦力的,可是他懂这个。 初桃: 一气儿拉着那祯禧去了火车站,那祯禧无论是哪一班的火车,都得尽快走了,去长沙的在晚上,她等不了。 “三小姐,您去上海吧,先去上海,那里有亲戚,您有人接应,我们也好放心啊。” 人太多了,那祯禧被挤得上不去火车,张大傻一身蛮力,他一只手掐着四个行李箱,四个行李箱用绳子穿在一起,然后挤到了火车上 。 硬生生的给那祯禧拉上来火车,大冬天的满头大汗,“三小姐,您保重了。” 那祯禧红着眼,却不肯流眼泪,“张大叔,谢谢您了,您对我有救命之恩。” “您客气了,保重。” 火车要走,他得赶紧下去,那祯禧心一直提起来,担心家里面,她走了,家里人怎么办,日本人要是没有人性。 想到这里,咬紧了牙关,早晚有那么一天。 火车齿轮慢慢转动,突然从窗户里面扔进来两盒子点心,她看过去,是张大傻。 他一边跑着,一边喊,“四爷买的,您带着路上去,吃饱不想家。” 黑红的脸上带着笑,一瞬间跟火车错过,他放车上了,下火车才想起来,赶紧从窗户里扔进去。 那祯禧再也忍不住,看着两盒子鸭蛋酥,想着四爷去买 ,又想着热心的邻居张大傻,想着这些人,都是盼着过好日子。 多少的张大傻们,盼着胜利啊。 她不知道田家的姑娘为什么如此狠心,不过她自来对她冷淡,怕是早就怀恨在心了。 火车上鱼龙混杂,她又是孤身一人,绝不敢哭着示弱,被人盯上了就麻烦了,自己悄摸的摸了地上的灰,背着人擦匀了在脸上。 ☆、102 抄家 张大傻丁点儿不敢停留, 无心拉活儿,先回了家, 肚子饿的不行了,家里看着回来的这么早。 “怎么了?这么早回来了, 杂和面买了吗?” 张大傻往常早就发火了, 回来就得要吃的, 他也是压力大。 这一次拿着冷水咕咚咕咚喝了,擦擦嘴,笑的极为爷们,“爷们去干大事儿去了。” “什么大事儿?就你?” “还真就是了, 我干的。” 他放下来水壶,插着腰, 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当真?给我也说说。” 张大傻看了一眼外面, “瞧着大红袍了吗?” “别提了, 我刚才出门倒水,恰好是碰到了,得意的不得了,不知道又到哪里去害人了。” “你说真就奇怪了, 当初小绿腰没了,这大红袍怎么就好好儿的呢, 就进去关了几天, 老天爷不开眼。” 当初小绿腰是大红袍拉皮条去的,她动手尖刀刺死了日本人,大红袍当初是走不了的。 她确实是被日本人关起来了, 挨个审问,可是大红袍此人,能言善辩,而且对着日本人忠心耿耿。 分卷阅读16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也是奇怪了,一个中国人,同胞对她再好她瞧不起,倒是对着日本人,好似是亲爸亲妈一样的。 嘴皮子利索,加上为日本人做了不少事情,那可真的是出来了,一点事儿没有。 不过是搭进去一个金老爷,这是金老爷的小妾是不是? 因此她为了自己脱身,咬着金老爷进去了,金老爷成了罪人,据说是吃了花生米。 大红袍好好儿的,没有了金老爷,她正儿八经的成了拉皮条的还有老鸨一条龙服务。 日本人喜欢女学生,现如今的洋人也喜欢女学生,那些堂子里面的反而是不能讨好人了,因此她丧心病狂,主意就打到女学生身上去了。 那些爱玩的女学生也多了去了,大红袍又擅长威逼利诱。 家里破产的,父母重病的,世道下滑,竟然还有人专门去卖女儿给她。 大红袍可算是风光了,跟着日本人有钱有势,加上有事儿没事的去请英国人法国人打麻将,再找几个女学生陪着,那可真的是外国人的好朋友,见面给三分薄面的。 有事儿没事的去学校里面转悠一下,田家的姑娘没事儿去找事儿,要去举报那家,首先就去找了自己的同学。 那同学就是的男同学口里面的叛徒,当初举报了学生起义,让日本人杀了不少学生。 这可真的是一拍即合,便给田家的姑娘牵线,然后送到了大红袍这里。 大红袍的家里是真富贵啊,老英国府的地毯,然后法国府的香水,还有唱片之类的,田家姑娘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坐在了一团棉花上。 虽然热,可是心里面温暖,温暖的像是三月天。 大红袍穿着一身红色丝绸睡衣,屋子里温暖如春,烫着最时髦的鸡毛头发,嘴唇红艳艳的,脸上细腻的粉一层层的遮盖年龄,眉毛细长而浓黑。 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抽着香烟,似有似无的看了田家姑娘一眼。 喔,不是怎么漂亮,她想找个漂亮丫头讨好日本人。 要那种有气质的有文化的,然后还顶漂亮的。 日本人学而武的人太多了,老师也特别多,整体文化水准可以。 据说刚来的一个将领就是这样的人,大红袍想了很久,也找了不少日子了,想着找个女的讨好他,眼前的田家姑娘,很一般。 “什么事儿,说吧。” 大红袍的语气一千年不变的冷漠,且带足了瞧不起人的劲儿。 田家的姑娘听着缺水天籁一样的,这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能在家里躺着抽烟,能这么享受。 “我是来举报的。” “举报什么啊?” 大红袍又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趁着机会给了田家姑娘一个正式的眼神,有点意思。 “我邻居,家里藏了书。” 大红袍当是什么事儿,半天是这点小事儿。 她脾气大的很,没有利益的事情,她压根就不管。 田姑娘原以为一说就可以了,事情就成功了,这是大事儿不是。 可是大红袍无动于衷,“送客。” 小丫头指甲的破事儿,找到她这里,耽误她办大事儿,什么玩意儿,明天晚上人家日本将领就到了,她头疼的很送什么,没有合适的丫头。 田家姑娘没想到这样 ,惊慌失措的站起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您得管管,听说您是给日本人办事儿的。” 大红袍实在是没耐心,她一下子坐起来,香烟捻灭在烟灰缸上,跟个水桶一样,说话的时候,脑袋上一头的鸡毛在吹。 “我是给日本朋友们办事儿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芝麻大的事儿来找我,你当我是闲着没事儿,陪着你玩的吗?” 眼看着人生气了,田家姑娘哪里就有什么主意呢。 嘴里面的话就开始乱蹦哒,“那家里不少好东西,都是上海来的呢,一查肯定能查出来,您去了,肯定日本人会给您奖励的。” 呵,那点儿奖励,大红袍不值当跑腿儿的,她才懒得管。 “你们这是多大仇啊?有事儿自己去找去,别拿着我老太太当枪使唤,没那回事儿。” 田家姑娘更慌张了,生怕被赶出去了,“我是有仇,可是也是为了日本人献忠心的,都是一起为了大东亚共荣。” 她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灵了,瞧瞧,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日本人,街面上的横幅,大东亚共荣。 大红袍只相信自己是最忠心的,也爱听别人的,都是一起给日本人办事儿的,相互扶持,都是关系,觉得小丫头有两把刷子。 “你够狠。” 大红袍带着一点欣赏,她喜欢这样的人。 田家的姑娘笑了笑,“不是我坏,是那丫头仗着漂亮还有钱,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 “漂亮?” 大红袍竖着耳朵听,整个人都精神了,“多漂亮?” “问这个?” 分卷阅读16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田家的姑娘纳闷,不知道怎么说,万一因为漂亮而放过了那祯禧,真不划算。 这点心眼大红袍当然知道,她一把拉住了田家姑娘,热情的去喊了老妈子来,“咖啡——” “不瞒你说,听你说出来心里话,我就对你刮目相看了。咱们都是一起的,对着大日本皇军忠心耿耿的,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而努力的。” “所以啊,我瞧着你说话,老太太我啊,心里听了痛快的很。” “不是要去举报那一家,我看应该举报,这些人啊,是破坏和平,破坏日本皇军的统治。” 田家姑娘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的太对了。” 大红袍的话无非是给她莫大的鼓励了,一气儿很是高兴,说了那祯禧许多的坏话,“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大概是去了外地去鬼混了许多日子,大概其是上海吧,然后不知道跟了什么负心的男人,最后被人抛弃了,只能回来了。”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每日里勾搭人,不安分的人,学那些不好的玩意儿,我看不下去,三民主义都是些害人的东西,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了。” “喔,她家里也是老封建残余了,每日里大道理都是许多,对着人很是刻薄了。”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话满嘴巴里面跑火车,颠倒黑白说话不眨眼睛的,都是拿手的好活儿,当初她嫂子就是这么让她逼死的。 她说了,大红袍就爱听,只见她露出来自己的牙齿,嘴唇上面的肉开始往上面堆积,然后那一双眼睛圆圆的,好似是粮仓里面的大老鼠一样的,冒着光还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天下粮食。 风流好啊,就怕女学生太死板了,到时候寻死觅活的,让人看了只觉得晦气。 家庭封建也好啊,她最喜欢这样的家庭了,不说别的,就说以前的邻居那家,不就是这样的,读书人家规矩多,最后不还是出了丑事儿,二姨娘就是白死的。 两个人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啊,大红袍都想好了,给那祯禧抓起来,定个罪名,然后给日本人送去了,自己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啊。 立马就出了门,马上去汇报日本人,然后赶紧去抄家去。 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到了街上,要做黄包车,恰好看着张大傻在等活儿的。 “走,给你一个大洋,赶紧的。” 张大傻不想给大红袍拉车,可是没有活儿干,只能闷着头。 于是大红袍车上说的,他都听见了,听着那田家的姑娘说地址,他心里就愣住了,又是一个姓儿的,先前四爷搬家的时候,跟他说过地址。 因此他心里面一咯噔,给人送到日本人宪兵队,马上就去找四爷报信儿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三小姐打小儿是长得好看。 他瞧着这大红袍是还不知道,那家就是以前她的邻居,要是知道了,只怕是更下的去手了,新仇旧恨,她早先就看那家很不爽。 那时候大红袍还没发达,金老爷四处结交人,那家读书人,又是旗人家,他很是下功夫去拜访,只是那家老爷子不给面子,碰了一鼻子灰而已。 ☆、103 入狱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儿了, 张大傻侠肝义胆,不与大红袍之类的苟同,找了四爷报信儿,又去送了那祯禧上火车, 这样的品格,是个爷们干的事儿。 他现如今也不去拉车了, 就等着大红袍回来了, 这两个人就这么去了, 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不就是小人得志, 田家的姑娘只恨不得马上就给那祯禧送到日本人的手里面, 跟上一位一样的被枪毙了, 受着折磨她心里面才痛快呢。 因此是跟日本人添油加醋的说,跟日本人申请借了兵去的, 说起来好笑, 日本人驻扎的部队没多少,用的都是伪军,而绝大多数的伪军, 都是东三省来的汉奸。 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 也奴化了东三省,出来了多少得汉奸狗腿子, 小爬虫一样的去跟着日本人来到北平,然后装作是日本人,对着中国人耀武扬威。 用中国人来统治中国人,是日本人想出来的一个好主意, 自己人了解自己人的缺点,中国人对待自己的同胞要比对待外国人来的更狠心。 因此她借不到日本兵的,都是伪军,也没多少个,立马就出城去了,要去抓人去。 到了家门口,好大的威风,早先有皇帝的时候,说起来抄家灭族都没有这么大的威风,田家的姑娘先一步推开了门,插着腰,一只脚在门槛外面,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姿势是极为的挑衅了。 “给我搜。” 一队小兵就开始进去了,那家的人站在院子里面,老爷子一言不发,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家里的书都烧了,那祯禧带不走,四爷就跟四奶奶坐在灶房里面,也不去区分哪些是什么三民主义的,哪些是什么科学民主的,一律全部烧毁。 他们在里面烧,就跟当做劈柴一样的,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升腾起来的火光。 分卷阅读17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烧了好,都烧了才好呢,以后再也不用读书了,日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老祖宗都扔到一边去,认了日本人当祖宗。” 可不就是,焚书坑儒,那是秦始皇做的事情,可是现如今还不如秦始皇的时候呢。 秦始皇焚书坑儒,没有历史书上写的那么坏,他是为了一统思想,从而为了维护统治的稳固,不然自己的皇位,天天被一群读书人惦记着,说他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他焚书坑儒里面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坏蛋的。 四爷一边放进去灶里面,一边哭,他也是要花甲的人了,头发都是花白的,拿着自己小时候的启蒙书,舍不得。 他是正儿八经富贵人家的启蒙,诗书经文无一不通的,是个人才,那家什么都没有,唯独就是书多,以前是诗书传家,后来搬到城外来了,就是耕读传家,你就是到了哪一家里面,那家的做法也是极为难得的,因此就是书多。 四爷就是穷死的时候,去当铺里面来回周转的时候,四太太的嫁妆一件件的进了当铺,那祯禧的狐皮袄子,老爷子的把件玩物,都轮流着进去,可是唯独家里面的书,只见多的,没见少的,书,确实是个好东西。 “这个,是我开蒙的时候,瞧瞧,这上面还有我的字儿呢,还有两位老师的批注,那时候我可是有两位鸿儒教导过的。” “这个是我七岁时候的策论,上面还有三姐儿看的时候的纸条呢。” 放进去火堆里面,烧的人眼睛疼,这书烧了以后的味道,在鼻子胸腔里面,是针扎一样的疼啊,这是真心疼。 四爷舍不得,那些书,几个书架子的书,烧了整整的一下午了。 灶还没有冷下来,刘妈端着水在那里往灶台里面泼水,就听到人来了。 对着家里面,一通的找,大红袍正面遇上了四爷,许多年不见面,眯着眼睛看,“是你啊?” 那四爷背着手,也没想到是她,“是您啊?” 紧接着心里面恶心得很,极为厌恶的看了田家的姑娘一眼,他从来没有这样表达过情绪,四爷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不曾给人难堪,或者是没有脸子过,今儿还是第一次呢。 “您现在在日本人的身边,怎么有空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大红袍要是以前的时候,她是不能怎么着那家的,可是现在,就说不好了,新仇旧恨,看那家很不爽了,四爷这回在她手上,那是倒霉。 她倒是想起来了,这那家的几个姑娘长的倒是都不错的,其中三姑娘长得极为灵气,四姑娘是娇俏漂亮的,就是五姑娘也是能说得上一句温婉的。 脸上挂着狞笑,不自觉的插着腰,一把拽开了田家的姑娘,“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四爷吗?” “怎么着啊?早些年混不下去了,没想到搬到这穷乡僻壤里面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歹是多年的邻居了,您们家的小妾最后还跟我们成了一家人,说一声,我不得接济一下?” 不说二姨娘还好,现在说起来二姨娘,别说是四爷了,就是三姨娘都恨得眼睛红了,当初她姐姐,就是被大红袍哄骗着,最后命都没了,四小姐也走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四爷你说有时候真不是个爷们,他一辈子待人和气,可是到了这时候,一句软和的话都没了,“尽管去看,我家里一本书都没有,还来看什么呢?” 大红袍冷笑,这事儿没完,她是要做大事儿的人,这没有书,还有其他的呢,哪一个都能抓起来。 因此去找了一圈,找出来几面旗子,好家伙,那是以前老爷子的军旗,这就成了日本人面前的罪人了,这是对打日本皇军不忠诚,想着要去投奔皇帝,复明大清朝。 老爷子那么大的年纪了,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呢,有伪军来抓他。 老爷子一推就是一个跟头,躺在了地上,四太太吓得不行了,一下子扑在地上,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出去人家能喊一句老妇人了。 扑在老爷子的身上,扶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膝盖上,眼里面喊着泪,牙齿都在气的颤抖,“你这么做,丧尽天良,迟早是有报应的,老天爷看着呢。” 大红袍才不听这些呢,她瞧着没有人,脸就变下来了,对着四太太问,“老天爷是看着,看着你们是怎么死的?活着不知道是个什么劲儿,每天就为了吃两口饭,然后跟个爬虫一样的是不是” “我问你,你给我老实说,不然这一家子都跑不了,你们家三小姐去哪里了?三小姐不在,那四小姐去哪里了?都得给我找回来,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这些狠话的时候,她插着腰,身子微微的前倾,然后手指头伸出来,对着四太太恶狠狠的,两只眼睛金鱼儿一样的,似乎是要鼓出来的一般。 四爷甩开人,却因为年纪大了,一起被推倒了,三姨娘被人死死的拉住了,眼泪豆子一样的掉。 心里面只觉得庆幸,三姐儿走了,老爷子就觉得不好,家里还有孩子们呢,小少爷还有五小姐,再有外甥,都走了,一气儿被 分卷阅读17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四爷送着走了,去找富贵去了。 富贵这些年,虽说过的不如何,但是向来是与家里面亲厚的,送到那里去,四爷放心得很。 三姨娘是咬紧了牙关不说,四太太亲生女儿都走了,外甥也走了,她难道还能怕了大红袍不成,一口唾沫到地上,“我呸,就你,还想见我们家的姑娘,八辈子积德也瞧不见,老祖宗德行都被你败光了,丢了你爸爸的脸。” 大红袍脸上的肉就更狰狞了,好似是一条一条的肉都堆积在一起,向着一个方向使劲儿,然后一起在弹跳着,“好啊,不说是吧,我就给你抓起来,我就不信了,这当爸爸的这么大年纪了,这当爷爷的这么大年纪了,她们还能看着不管了?” “来人啊,给我带走了,我要好好的回去问。” 又抖着一头的鸡毛发,晃悠着一脑袋的卷儿,然后提高了嗓门,说话的时候头一动一动的嘚瑟,“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谁要是知道了三小姐的消息,来跟我说,老太太我说话算数,有赏。” “另外要是瞧见了家里的小姐们,支应一声,就说是抓了她爸爸跟爷爷,三天以内要是不来,别怪我不讲情义。” 甩着手里面水红色的帕子,她才不着急呢,猜着三小姐一定是没回来,她不着急呢,这样的家里面的女孩子,不能不讲仁义道德。 她不怕这些正人君子,最好对付了,就怕那些跟自己一样的人。 如此,四爷就给都走了,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人了,别说是三天了,一天就得在里面折磨死了,这是要人命啊。 走在路上,绳子牵着走,年纪大了走不动,被人一推就是个大跟头,一把年纪了,你说受这样的罪,受这样没自尊的事儿,是个人就受不了。 他跌倒了,人家皮带打着你起来,他只恨自己不是年轻的时候,能有个好身板跟这些人拼了。 也恨自己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如早早地死了算了。 ☆、104 侠义 大红袍没有找到人, 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安排了田家的姑娘在这里盯着。 拿出来钱包, 抓了一把钱,“这个呢, 先拿着, 给老太太我办事啊, 亏待不了你的。” 田家的姑娘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哪里来的许多钱,她尝到了甜头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了。等着大红袍走了, 耀武扬威。 四太太瞧着她, “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如此恶毒呢, 先前害死了你嫂子,现在害得我们那家家破人亡, 我们走了背运,跟你这样的蛇蝎毒妇当邻居。” 四太太恨毒了田家的姑娘,那祯禧是她身上的肉,心肝儿一样的看着长大的,陪伴她许多年, 自然是更亲厚的。 田家的姑娘不耐烦, 她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拉着脸,“死老婆子别废话, 赶紧的给我找人回来,多早晚回来了,多早晚给里面的人放出来。” 不紧不慢的去推开那祯禧的屋子,虽然是被翻得乱糟糟的,可是里面的东西,依然是她没有的。 田家就是个穷困户,家当全拿出来,桌椅板凳的,也没有几个钱。 扭过头来对着四太太冷笑,“你们家里不是张口闭口的仁义道德吗?不是讲规矩,如今出蘑菇了吧?您家里的三小姐,看我跟看爬虫一样的,今儿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救不救人,是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亲爸爸亲爷爷去死,那可是大不孝啊。” 看着四太太一身落魄,那家家破人亡,她盼着那祯禧出现呢,不出现多遗憾啊,没见到她落魄的样子。 想想还是气不过,她天生的坏,进去给那祯禧屋子又砸了。 她嫉妒,所以她不去拿,不去用那祯禧的东西,但是她可以全都砸烂了。 你不是看不起我,你不是小瞧了吗? 那今儿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你要是不来,那先前就是个伪君子,就是假仁假义,什么清高啊? 四太太坐在屋子里面,三姨娘没了主意,“太太,这要怎么办呢?” 四太太闭着眼躺床上,她不能喊那祯禧回来,这事儿想都不要想的大红袍干的勾当,她早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要人去救四爷跟老爷子,可是日本人面前,没有人说的上话儿,而且日本人狼子野心,是从来不讲情面的,做法儿跟咱们中国人不一样。 咱们有事儿求情走关系,可是日本人不吃这一套。 三姨娘看着她没说话,叹了一口气,她也是不能喊五姐儿回来的,这样的女孩子,回来了岂不是挖了当娘的心头肉吗? 夜半三更,老田头看着田家姑娘回来了,她一直在那家家里,跟个登堂入室的贼一样的,见了什么都要翻一下,见了什么好的都要弄坏了才好。 四太太咬着牙听着,不曾想体面了一辈子,被个小丫头这么磋磨。 老田头抽着旱烟,坐在门槛上,看她摸着黑进屋子,“站住了。” 田家的姑娘一看见他,又想起来不让自己上学的事儿,心里面还记 分卷阅读17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恨的很,“什么事儿吧!” 老田头看她这样子,分明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做什么去害人?去跟日本人举报那家,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 说实话,老田头自认不是个好人,他自私自利,又胆小懦弱,可是这是封建男人的一些特点。 可是他从没想过给日本人做事儿,没想到自己家里面出了个汉奸一样的,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少你吃喝,别人家姑娘在家里干活儿嫁人,只有你送去上学,想着多学点儿文化,懂一点道理,我如今看着,你全是白学了。” “我们田家祖祖代代在村子里,你这是散了祖宗的德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我们田家没有你这样的姑娘。” 说着就要拉着田姑娘的胳膊,“走你跟我去说清楚去,这事儿是你看错了,不是有书。” 田家姑娘跟看傻子一样的,她是一百个一千个瞧不起她爸爸,读书没让她通人气,也没让她多出息,可是,读书第一个好处就是,跟老田头这样的老农民这样的底层人划清界限。 吃着老农民的,还要嫌弃老农民没文化。 这就是田家姑娘干出来的事情,“放开我,放开——” 她一下子甩开老田头,气的不行了,“你知道什么啊?” “要去你自己去,那家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了,管好你自己就是了,没事儿多抽两口烟,别没事儿找事,吃饱了撑得。” 现在就更有底气了,她有钱了也有了门路了,对着供养自己的老田头,就更不客气了。 老田头气的眼前发晕,一巴掌打下去。 田家姑娘的脸上,红通通的印子,她捂着脸,彻底孬了,多威风的一天啊,她多威风啊,没想到老田头给她吃瓜落。 她不会打回去,红着眼睛对着老田头,“要去你自己去,你要是敢去管,顶好就是让日本人给你一起抓进去,你以为日本人是什么人?”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当日本人是傻子是不是?” 她胳膊一伸,指着门口,“你去啊,我不拦着你去,赶紧去。” 她就压准了,这事儿,谁都不敢管,日本人没有缘故都杀人,谁敢往上凑呢,东三省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恨毒了日本人。 活埋,剥皮,杀人比赛,烧杀掳掠,什么倒行逆施,几千年惨绝人伦的事儿,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儿,都做尽了。 老田头果真就不敢去了,他不敢的。 我们恨啊,问问谁不恨。 可是真的怕,人家手里面有枪,是畜生一样的脾气。 这边田家父女俩吵架,没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隔壁院子里四太太半夜三更,幽静生悲,家里面只有她跟三姨娘,孩子们都走了,一辈子不回来最好。 又怕她们回来,知道了消息,都是好孩子,因此爬起来,看着大开的门,外面惨淡的月亮忽明忽暗的挂在那里。 踩着个马蹄儿外翻梅花六瓣儿凳子,她恨世道不公,怨气升腾,因此特开中庭堂屋,一根麻绳,就此挂了梁。 有人从门口进,一进门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正对院子的堂屋大开,人挂在梁上,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一只挂在脚上晃晃荡荡。 几个跨步跑过去,抱着人的脚,使劲的往上抬,不敢喊人来帮忙,这时候喊了,估计也没有人敢来帮忙,跟日本人扯上了关系。 “太太,您醒醒。” 四太太脸上还是泛着青紫色,她眼神不定,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人,只以为不在人世间了。 “您别急,听我跟您说,v别让人听见了。” 来人一身黑,身材五短,却极为敦厚结实,跟四太太小声嘱咐。 四太太看着周边一切景物,乱糟糟的桌椅板凳,才回魂过来,“不应该救我的,救了我是受罪,害了孩子们。” 她想着,她这个年纪了,去了救去了,何苦为难孩子们。 早早的了断了,父母向来是有以身饲虎的决心的。 “我们是来帮您的,您别说丧气话,也千万别去做这样的啥事儿了。” “帮我?” 四太太就纳闷了,她有什么好帮的呢?谁能帮得了她呢? “您家里与我们有过恩惠,现如今出事儿了,我们总得去帮您,让您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四太太突然就热泪盈眶,心一下子就暖过来了,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穿堂风吹的人透心凉。 她爬起来轻手轻脚的关上大门,又去关上了屋门,不怕有人来骗自己,家里已经没什么好骗的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四太太亲自把人送走了,这才回到屋子里面,不觉得又有了生的奔头。 一夜之间,她经历了生死,念头一次次的变,看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的。 她瞧着地上乱糟糟的,没有个下脚地儿,向来是爱收拾的人,一辈子就是擅长干这些,洗洗刷刷的,竟然忙起来了。 三姨娘听到动 分卷阅读17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静,也帮着一起收拾,四太太谁也不说,唯恐害人害己。 这人是什么人呢,竟然与那家有故。 还是要说冯二爷,现如今日本人气焰嚣张,做事情越发的霸道嚣张。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初城里面的反动派托了冯二爷的关系,给送到城外去了。 那祯禧帮着出主意,靠着发丧队伍走的,现如今城外的势力在潜伏着,慢慢的开始摸进去城里面了。 日本人风声鹤唳,天天抓特务,抓叛徒,抓□□。 这些人知道那家出事儿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因此特意夜里前往,安抚四太太的心,他们想法子救出来人。 所以瞧瞧,这人,还是要做好事。 冯二爷当初散出去多少钱财,不曾想到救了那家,那祯禧古道热肠,不过是出了个主意,人家特特的连夜前来相助。 四太太向来是信因果轮回的,她每天都给佛龛上烧香,初一十五供奉瓜果点心,就是家里穷的时候,香油钱也不曾停过,这是最虔诚的满族奶奶。 可是现如今,她自己收拾东西,三姨娘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佛龛收起来了,不由得纳闷,“太太,您这是——” 四太太给佛龛放进去,叹口气,“我信了一辈子的佛,如今才知道,什么都不可靠,可靠的还是人,做好事行善积德,比磕一百个响头,点一百斤香油都管用。” ☆、105 我回来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 现如今世道乱,您也知道刚有几个大官儿吃了黑枪, 风头紧的很, 都问我要人呢好容易给您调配了五十人,您要是还要,我再去使使劲儿。” 大红袍不高兴, 这么些人怎么够用呢, “马上就去,我给的钱多, 一人一天一块钱呢。” 瞧瞧,没有钱的穷人家, 就是命这么不值钱,一天拼命的时候,只有一块钱,能换半袋面粉呢。 大红袍的钱多了去了, 小金条都是一箱子的那种,她不差钱, 站口闭口差的是地位。 “咱们这样的人家里面, 谁没一点硬通货了,跟我去银行取钱去, 老太太我啊,最不差的就是钱,多早晚啊,到了日本去养老。” 是的, 大红袍就是个人才,当大家都想着救国的时候,她就想着去讨好日本人了,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当中国人的一部分成为汉奸走狗,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日本人面前的大红人了,很有势力了。 然后当其他的汉奸走狗起来的时候,大红袍就更高档了,她竟然想到日本去,成为一个真正的日本人,据说日本的生活多么的文明,高兴死了。 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到日本去,还得体面一点儿去,这中国,她是八辈子也看不上眼的,这北平城,她瞧着整个就是破破烂烂的,多早晚成了破烂的才好的,一点也不稀罕。 她自己不到乡下去了,倒是派人去了,果真是跟想象当中的一样,人都走没了,家里面一个影子都没有。 田家的姑娘兴冲冲的看着人来了,自己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进那家的院子,“可算是来了,要我说,女的也应该进去,她们知道的事儿比爷们多了去了,就应该早点儿这样改才行呢。” 她想着四太太跟那个三姨娘,合该是进去的,留在家里她瞧着也不痛快呢。 谁知道,人家都不稀得搭理她的,上车就走了,“人呢?” 田家的姑娘吃了一车屁股的土,进去院子的时候,差点儿没给绊倒了,满院子里面看了一圈,这才知道,人是半夜里面跑了。 有乡亲们冷笑,“果真是有天理的,这什么人,就应该有个什么结局了,人家四爷一家子,平日里和气,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合该是化险为夷的,遇难成祥的。” 田家的姑娘多伶俐的嘴皮子,来不及说什么,就要到城里面去,她的钱还没花呢,去找大红袍。 大红袍刚去日本人那里吃了挂落,还是为了礼物的事儿,新来的日本人对她好似不是很满意一样,大红袍自觉是没有送个好看的姑娘去。 想着勾着权力的人,就是跟大红袍一样,对着上面的诚惶诚恐的,上面的打个喷嚏,她都要跟个什么天塌了的大事儿一样的。 她对着日本人的真心,比日本真正的子民都要真心的,也是一个奇迹了,因此她诚惶诚恐的,生怕有一点儿的不满意,绞尽脑汁了。 现如今看着田家的姑娘,很是气不顺呢,招惹了一群地下党,还要来取她的脑袋,心惊胆战的,实在是不值得,就是那祯禧再漂亮,大红袍也觉得还是自己的狗命值钱一点儿。 “还来干什么啊?” 很是不耐烦的把香烟拈灭了放在烟灰缸里面,大红袍看田家的姑娘,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水都没一口的。 “我来,是想着,四太太跟三姨娘走了,这四爷跟老爷子也走了,家里的孩子估计也走了,这一定是有人帮的,不然哪里那么大的能量,城里面城外面的忙活着,救了这么多人呢。 分卷阅读17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大红袍大大的鼻子一声冷哼就出来了,“废话,这用得着你说?” 她绝口不提地下党的事儿,还是要面子的。 田家的姑娘心里面暗恨,觉得这老太太没用,人都看不住,都已经抓进去了,竟然还给人跑了,那祯禧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四爷一家子倒是跑了,跟着地下党跑到城外的山上去了,倒是安全了,老爷子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那祯禧,那就是老爷子命根子啊。 出来了,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上海去电报,“去接一下人,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冯二爷听到了电话,整个人就急疯了一样的,这都多少天了,应该是早就到了的,结果怎么就一直没有来呢,肯定是出事儿了。 你说去火车站查,结果还真的就说了,“那天的火车中间处故障了,因为打仗的事儿,当兵的乱来,竟然拆铁路线。” 你说军阀混战的,今儿你的底盘,明儿你的底盘的,要是遇上紧急情况了,直接就是劫持了火车,用来征用运输军用物资的。 那祯禧就是个小倒霉蛋,你说她还没到上海呢,走到一半的时候,经过江苏境内的时候,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第一个就是截断运输路线,好了,大家就把火车轨道给拆掉了。 这下子大家都不用坐火车了,下车吧,有心思的就在这里等着火车轨道修好了。 可是人来人往的,那祯禧觉得不靠谱,得找人多的地方,然后改变路线,不如就近下车了,然后直接到长沙去就是了。 所以说,不打算经过上海了,本来是经过上海,再从上海到长沙的。 她心里面怕的很,没有不怕的,打仗是晚上的,路边上的灯就没有几个是好的,她在南京,离着上海很近了。 急匆匆的走着,使劲拿着行李箱,这孩子也是有心眼儿的,出门在外的,钱肯定不是放在箱子里面的,她衣服的四个角里,其实都是有钱的。 结果世道还是乱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是还真的有人来抢包了,都是街面上的人。 她就怕这个,所以才离开了火车站,火车站的小偷太多了。 人家就是飞车党的,直接抢走了就跑,还真的是来劲了。 那祯禧这时候就跟自己说,别去追,就当个鹌鹑,里面就是行李跟衣服,其余的钱都没有。 可是还是委屈啊,里面有冯二爷买的衣服,还有三姨娘做的鞋子,四太太做的被子,还有四爷的糕点,老爷子给带着的书。 忍不住就哭了,女孩子一个,走在路上哭着。 好容易到了宾馆,住下来了,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去跟家里报平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人受难了,想着又是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去问,电话线还没有修好,打仗给打的,电话都不能通信了。 你说这样的环境到底让人不让人绝望呢。 她很沉默的在宾馆里面,其余的地方都是不敢去的,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走了,这里一直在打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结束,街面上也越来越乱,应该走了,还是要坐火车,其余的工具不方便,而且更乱,最起码火车上有军阀吗,要是不坐火车,遍地的都是土匪了。 托伙计去买了长沙的火车票,还是晚上的车,结果刚把钱收拾起来了,外面伙计就喊了,“那小姐,有人来找您,我帮着带路。”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的。” 冯二爷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就那么走了的,他就后悔,当初回上海,就应该带着一起走的,北地里,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的完全的殖民地。 冯二爷是开车来的,他直接从上海顺着铁路线找的,他想着那祯禧的性格,是极为稳妥的,肯定是还在南京的。 “我接你回去。” 那祯禧就上了车,一个行李也没有了,冯二爷看了一眼,看着她空着手,“我去给你拿行礼。” 那祯禧突然就酸了鼻子,低着头的时候,眼泪顺着下来,突然就很委屈,特别的委屈。 “没有了,被人抢走了。” 冯二爷的脚步一顿,再不去屋子里面了,看着她竟然哭了,这丫头,很少哭,“我给你找回来。” 说着就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有的人,他不说话,也不会去给你擦眼泪,也不会去哄人,不会去说好听的话儿。 可是他真诚到,你想要什么,即使是几件行李,也费尽心思的去找,然后在你面前,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儿,然后紧紧的拉着你的手。 冯二爷也害怕,这么好的姑娘,世道那么乱,他没出上海的时候,就脑子里面一直想,想不好的事情,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害怕,都心疼。 那祯禧被他拉着手,冰凉的两个手放在一起的时候,很神奇的竟然感觉到温暖。 她突然就留嚎啕大哭,看着眼前的身影,很威武,依然是青布 分卷阅读17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长衫,可是因为没有换洗了,已经带着褶子跟脏东西了,这不像是那个很讲究的有气派的冯二爷,就跟路上仓皇而走的人一样了。 那祯禧也是个女孩子,她也希望有人能帮自己,给一个依靠,被抢的时候也害怕,害怕的恨不得找个缝隙进去,幸亏是只抢了东西,不然这么一个好姑娘,不是我们能想得到的结局。 冯二爷一路过来,挨个的问着南京有名气的旅馆,然后挨家挨户的去找,他请了帮派的人帮忙,因此才找到了那祯禧。 ☆、106 南京,南京 等着上了车, 她慢慢地放慢自己,靠在座椅上面,“表哥, 我其实——” 说到这里,突然就忍不住的落泪了, 带着哽咽, “其实—很想你。” 猝不及防,车颠簸着, 夜漆黑着, 远处似乎是带着枪炮的声音。 冯二爷坐在后排,突然顿住了,他连呼吸都是带着一点儿轻微的。 他依然是拉着她的手不放, 依然是在那里看着前面的路况,可是他的心一直在那里等着。 “我从北平一路逃亡, 我其实很害怕, 我胆子很小了,我一个人跑,害怕他们丧心病狂的去报复我家里人,一个人上路, 没有同学老师,我又担心有坏人,所以我一路上不敢睡觉,不敢闭着眼睛。” “火车不能走了以后,我站在荒郊野外, 看着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我也是害怕的,急匆匆的进城,包被人抢走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一点庆幸,幸亏只是行李被拿走了,如果有的人,要把我拐卖了,表哥你大概是见不到我了。” 她的眼泪似乎像是不要钱一样,然后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伴随着车轮摩擦的声音,显得那么可怜。 已经是顾不得身边还有旁人了,冯二爷想说些什么,可是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知道后面是这样,那他绝对不会离开北平的,“你留在上海,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 那祯禧很想点头,一个女孩子经历了这么一出,已经算得上是波澜壮阔了,一旦到了日本人的手里面,未来是看不到的,结果也能想得到。 冯二爷心里面悔恨,可是对着日本人的意见,已经到达了顶端了,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别人的领土上,如此猖狂呢。 中国人,为什么要如此的坑害自己的同胞,去助纣为虐,不顾及一点老祖宗的情分呢。 他是个很传统的人,跟他大哥不一样,但是你瞧着他的想法,便知道,传统不是害人的东西,不是一些学生跟留学生嘴巴里面一样的愚昧无知。 上海是个安乐窝,租界就跟天堂一样的,没有人能这么压迫,可是日本人的野心,绝对不是华北华东地区。 那祯禧觉得这个安乐窝的诱惑太大了,她知道那里有多么好,她也很想就此停下来,然后在那里继续读大学,再去结婚生孩子,每天享受着一切的物质的一切,当好冯二太太。 可是每当她想着去下定这么一个决心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委屈,比现在还要委屈。 我们一个这么多人的国家,凭什么亿万同胞们要跟爬虫一样的去苟活着呢。 在我们的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跟猪羊一般的任人宰割,再没有这样的道理了,她的孩子,她的兄弟姐妹们,以后难道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难道一辈子就能不出租界了? 难道一辈子就只能当一个租界里面的亡国奴? 还是被逼着去当日本人、美国人呢? “表哥,我要去长沙,因为那里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我们已经沦陷了,但是我们的思想不能沦陷了,我要承担起来这个世道给我的责任,不能去当亡国奴啊,如果我们都去苟活着了,那我们的后代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直起来腰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你身为其中的一个,就得去做,尽管这个时代很烂,可是谁让你摊上了呢? 没法子的事儿,你就得干。 那祯禧咬着牙,就是要干,但是她也舍不得,舍不得冯二爷。 经历了那么多,可是她发现,她还是蛮喜欢这个人的,尤其是这个人为自己发生了改变的时候了。 乱世生意难做,冯二爷也要左右支应不过来了,跑船的事儿,就是要看天气。 冯二爷其实也猜到了她这么干,心里也是有数儿的,“可是你看看,你这样的女孩子,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呢?” “表哥,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那祯禧很想问这么一句,可是总要考虑一下他的事情,父母兄弟都在,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但是她心里面是暖的,所以说女孩子有时候不能太懂事,让人心疼。 “表哥,我跟老师同学在一起,好得很。” 冯二爷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还带着一点泪光,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怎么就在里面盛满了哀伤呢,“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瞧瞧,我会武艺,还能说会道的,而且人也是很机灵的,跟你去 分卷阅读17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了,你一点也不吃亏的。” 他好像是生怕她不答应一样的,在那里很生硬的带着笑,然后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优点。 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很有意思了,那祯禧当然想着他去了,情感上很希望,很快乐。 可是理智上不允许她这么要求他,这样子太自私,太为难人了。 可是当冯二爷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一起吧,真的一起吧,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耽误两个人相爱的,没有什么是能耽误两个人相互思念的。 古人有句话,叫做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那祯禧不能说出来拒绝的话来,她甚至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因为你完全去依靠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极为快乐的。 她带着笑,里面的忧伤似乎全部一瞬间都没有了,一点儿也不带着拖沓的。 “冯老二,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真的。” “你真的很想,很想陪我去读书吗?” “当然很想了,不过你愿意吗?” 冯二爷去摸她的头发,还是依然记得她小时候,一脑袋的花儿的样子,让人没有法子去下手,四太太的审美,恨不得给女儿的脑袋戴满了首饰。 那祯禧眼睛弯起来,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就让人觉得这人笑起来很少见,很难得。 “我当然很愿意,”她慢吞吞的,然后飞起来一眼,极快的看了冯二爷一眼,“那你不要后悔哦。” 这话说的幼稚,似乎是多么能干的人,最后相爱的时候,都能变得傻了,脑袋不好使了。 冯二爷上海都没有去,直接奔长沙去了,幸亏是没有回上海。 日本人狼子野心,他们前脚出了南京城,后面日本人就直接南线伏击,一举侵犯了南京城,占据长江要道,打算进攻上海,彻底打入中国南部。 那祯禧到长沙跟老师同学汇合了以后,上的第一堂课,她永远都记得,校长拿着一份极为小的报纸,似乎是墨色太着急了一点,连夜印刷出来的,字迹都不是很清楚。 校长站在上面,没有庆贺大家一起到了长沙,也没有勉励大家好好读书,更没有说一路南下的不容易。 校长已经是花白的头发了,这个年纪了,两个儿子,全部送到了前线去。 这个年纪了,带着夫人一起来到长沙,夫人身体不好,气候不适应,饮食习惯不一样,一来就病倒了。 校长很有本事与学问,不仅仅是思想大师,而且办学模式跟经验,都是非常先进有心思的。 他站在上面读,一篇小报纸,屡次停顿,不认卒读。 那祯禧听到耳朵里面,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听到旁边同学啜泣,身边几位同学一起抱着头哭。 不少同学,是南京来北地里求学的。 南京沦陷了。 日本人疯了,竟然屠城。 那祯禧前脚离开了南京,后脚日本人就进城了,再晚一天,她就是里面其中活埋的一个了。 幸亏是走的早,可是大家都在空地上站着,校长摸了一把眼泪。 “同学们,任重而道远啊。” 那祯禧牙齿都在颤抖,咯吱咯吱,那么多同胞啊,昔日的南京城,成了一座鬼城呢。 日本人,你怎么敢呢? 那祯禧就站在那里,立志一定要救中国,一定要自己的后代同胞,不要受这样的罪啊。 咱们几十万的同胞,就这么被虐杀了。 国际条例有规定不得虐杀俘虏,可是日本人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校长给大家上的第一节课,就是这样深刻的烙印在每一个学生的心中的。 她们教室没有什么,都是临时搭建出来的,铁皮屋子,冬天很冷了,湖南天气又潮湿。 很多同学身上起了皮肤病,还有的吃不了辣,长沙的辣带着干辣,吃不了。 那祯禧嘴巴上面起来痘痘,红色的每天火辣辣的疼,她是上火了,再加上刚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吃了不少辣椒。 红红的一个,她瞧见了都觉得丑,冯二爷去了上海了,他是不得不回去了,日本人眼看着要去攻占上海,他得留一手才行。 那祯禧这孩子,不会做饭的。 但是她懂,会去学。 最起码会煮面疙瘩汤,有水有面的,吃起来方便。 说她也不会打疙瘩,只能跟糨子一样的,然后扔进去一下蔬菜之类的,最后撒上一把盐。 没有油,战略阶段,大家物资都很紧张了,出门在外是,都不够用的,长沙又不是很富裕的大城市。 她端着碗吃,同学们看到了,觉得这么一大海碗,不适合端着,毕竟跟本人气质不符合,都起了外号,叫浆糊妹妹。 ☆、107求婚 那祯禧是真不在乎了,她觉得能吃就行了, 很多来这边的同学水土不服, 气候不适应, 每天无精打采 分卷阅读17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 不得不去医院。 来的时候,她是二爷送来的, 算是很可以了, 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 火车票都是大家凑出来的。 您瞧瞧,这求学就没有一个不是辛苦的, 都辛苦,哪里时候一个安乐窝啊, 可是华北之大,已经没有孩子们读书的地方了。 冬天铁皮屋子冷的跟什么一样的, 脚放在地上, 多么厚的棉花,都跟要冻起来了一般, 特别的难熬。 那祯禧是晚上泡脚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小指头竟然红肿了, 才知道这是冻疮。 她笑着跟同学们说,“我们北地里那么冷,都扛过来了,北平的风吹起来的时候,跟刀子一样的。结果没想到到了这里, 一年就几天的雪,还生了冻疮了。” 似模似样的叹一口气,“这脚啊,还真的是带着一点儿揍性的。” 从水里面出来,然后翘着自己的小指头,白嫩嫩的脚不算小,比起来她的身高,脚算是大的了。 来回摆动了一下,那祯禧笑了笑,她一点也不觉得大脚不好看,她脚有点大,但是依然是白嫩嫩的,就只有一点儿红肿的地方,是鞋子不行冻得。 不由得微微笑,想起来老家儿的一句话,大脚走天下,可不是,她以后就是行走天下。 转眼到了夏天,那祯禧来长沙已经半年了,人黑了,也瘦了。 冯二爷来信说是要住几天,他当初说好陪着她一起的,可是家里一摊子的生意。 “这次去待多久呢?” 冯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长沙离着上海,不算是院,可是也不算是近了。 一来一回很是折腾了,可是儿子一趟一趟的去,心思她都知道,很想问一句,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何苦呢? 当初要不是闹出来那么一出,两个人其实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那么大了。 二爷乐呵呵的,也不生气,事情他做了,总不能不让人说吧。 “母亲在家,还望保重,如今世道不平稳,儿子不才,家里的事儿,母亲还要多操心一些。” 老太太听不得儿子说软话,这儿子,前二十年,活的跟老虎一样的,拉着脸给她看,现如今这么和气了,她反而是心疼了一点儿。 “早去早回吧,不过多带着一些东西,不又不怕行程累,什么吃的用的,我都去买好了,你只管带了去。” 瞧瞧,这许多年了,老太太对着那祯禧,真的是用了极大的包容了,不曾说过一句不好的,不然按照冯二爷这个年纪的人了,就算是多好的感情,都应该结婚了,不能这么不安稳下来的。 可是她对着那祯禧,自始至终都是没管过的,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姨妈,我就只管我自己的事儿,你们的事儿自己处理。 带着的吃的尤其多,还有衣服鞋子,其余的东西,也用不上,是个女学生。 冯二爷一到,同学们都笑,这个年纪大孩子,这样艰苦的环境,依然保持着本心,刘小锅在外面把着门呢,不去撵人,只是拿出来上海的特产,“请大家来吃,同学们平日里读书辛苦。” 大家都笑,然后还是不走,都很喜欢那祯禧了,因为那祯禧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坏心眼,而且对人也是极为热心的,懂得也多,脾气又是很和气的。 因此一般人都乐意跟这样的人相处,人缘实在是很好了。 刘小锅心里面骂娘,又搬出来一个箱子,“还有老师们,我也不认识,还希望大家帮忙,去给老师们送去。” 这下子,人不走也得走了,给老师送东西,没有人敢怠慢的。 老师们跟着一起来的,甚至是比学生更艰苦,有的家里有老人有孩子,就留在家乡里面了,也有的跟着一起去了,可是总得要吃饭吧。 但是老师的工资时常发不出来,经常饿着肚子给大家上课的。 “上海的形势也也很不好了,表哥,你要多注意安全,必要时候,就南迁吧。” 那祯禧坐在靠着窗户的椅子上,看着冯二爷,也就是两个月没有见面,但是每一天似乎都过得很漫长,不忙的时候,开始四年一个人。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又或者是早上睁开眼睛,睡梦里面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那大概就是爱吧。 她从来也没说过,只是你看她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冯二爷就知道,什么也不用说。 上海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南京惨案一直萦绕在大家的心头上,有时候那祯禧熬夜苦读的时候,都觉得很累,可是她觉得自己如果放下课本,去安眠的话,实在是做不到。 怎么能忘记,中华民族的屈辱呢? 怎么能忘记,亿万同胞的期盼呢? 怎么能释怀,我们牺牲的一切呢? 老师们就教育过他们了,做科学的人,就是撸起来袖子加油干,你画多少图纸,做多少零件,没有一个是白做的。 冯二爷的心头上一大堆的事情,可是他看到那祯禧的时候,是很少想起来这些的,他想着 分卷阅读17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是怎么多说一会话,都相处一下,多看一眼。 两个人,一人一把椅子,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待着,就觉得很好,很满足。 这大概就是感情,冯二爷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当初说的纳妾多可笑了。 真正的相爱的两个人,是容不下第三者的,他的眼睛里面,是看不到第三个人的。 这是一个,只关乎两个人的世界。 管它外面大炮轰炸还是子弹飞,你爱的人在哪里,心就是在哪里。 “我上海有两处小房儿,再有银行存款若干,各地铺面百来家,股息分红也有些许。高堂安在,兄长一人。” “如今兄长要成婚了,我很是苦恼,我排行老二的,下面母亲大概是要催婚。”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靠了一下椅子,依然含着笑,“恰好我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不知道,她能否为我解决一些苦恼呢?” 说完了,眼巴巴的看着那祯禧,眼前的青梅竹马的表妹。 那祯禧心里面快活的像是一只鸟儿一样的,如果有路,那么她觉得自己会自由的奔跑,如果有风,她会把自己抛向云彩,被风带着到处走,就是如此的快活。 找到一个喜欢为自己,自己又喜欢的人,还如此的情投意合,“我要是你青梅竹马的那个表妹,先帮她问几个问题吧。” “问吧。” “聘礼几何?” 冯二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个,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怎么会关心到聘礼? “要多少,给多少,全部身家都是。” 那祯禧笑着点点头,“可有宴席?” “若是答应,随她心思,北平上海,还有这里,都行。” 那祯禧脸上带着粉色,依然是笑着,“最后一个问题?” “打算何时办婚礼?” 冯二爷这个不好回答,他看着那祯禧的脸色,都学会看人家的脸色了。 不想说的太晚了,他盼望着早日成亲,可是如果说的太早了,又怕那祯禧拒绝了。 想着找一个最合适的,那祯禧能点头的日子最好。 想着说她毕业了,或者是明年,可是他不想这么晚,心里面碰碰的,好像是午夜的时候,突然间楼底下出现了那祯禧,站在花丛里面对着他笑,就跟当年她回北平以后,每晚他梦到的样子一般。 手心里面带着汗,冷津津的,可是心又是那么的火热,恨不得把话全都说出来,可是又怕她觉得厌烦。 原来喜欢一个人,可能带着一点儿小忧伤,带着一点小矛盾,小苦恼的。 瞧着她笑,他觉得大概是鼓励,说出来吧,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这个年纪的人了,合该是冲动一次的。 “我觉得——” 那祯禧竖着耳朵听,她心里面也是车轱辘一样的,滚滚而过的,都是期待,一车一车的期待,想着早点结婚,想着每天在一起,可是又怕两个人不在一起住着,时间长了,问题就多了。 如今的世道,真的不是一个结婚的好时候,日本人一直南下,要是再往下面轰炸,那么估计,长沙也待不住了,大概还要继续往更南边去,那离着上海就更远了。 “我觉得,今晚大概月色不错,良辰美景,正合时。” 脑海里面过了无数次,可是说出来的跟草稿完全不一样,他不由得懊恼,觉得自己话多,不清楚,不由得补上一句,“今晚吧,今晚我们结婚。” “要聘礼,仪式还要酒席,我都能准备好。” 那么的急切的语气,那么真诚的神色,没有一个女孩子是不会动容的,尤其这个人是你喜欢的。 那祯禧是不能去拒绝的,无论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还是出于心疼,一个男人为你做到了这么一步,一次次来看你,到长沙来陪着,什么问题都给你解决,为了跟你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要结婚,甚至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你觉得呢?” 还要再加上一句,生怕惹了人生气了,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祯禧觉得自己应该低着头,脸红着,然后点点头。 可是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感情是相互的,所以她抬着头,带着一圈儿的粉色在脸颊,看着冯二爷的眼睛。 一只手放在他的脸旁,身子前倾,那么一点点儿,然后一片嘴唇就碰到了另外一片儿的嘴唇,窗外鸟儿在叫,绿色恨不得从窗户里面渗透进来,带着闷热午后的天气,世界都安静的完美。 ☆、108 偏心 大概是带着一些心跳, 带着一些莫名的情愫。 把一个人烙印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其实很简单,瞬间就能烙印了。 冯二爷屏蔽了所有的感觉, 甚至嘴唇上面的感觉都感受不到了,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这就是那么一个人, 一辈子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分卷阅读17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女生会考虑,会动摇, 会来回选择,纠结。 但是男生不一样,男的一般是要么喜欢, 要么就不喜欢, 喜欢了就是认定一个人,人品差劲的除外。 结婚的仪式非常的简单, 找了校长来证婚,冯二爷的手笔很大,去找刘小锅买了铺子里面所有的糖,每人分了。 没有宴席,只有瓜子点心糖果之类的,但是有牛肉干,学生们喜欢得很,这个是很难吃到的,穷学生,穷学生, 不是白叫的。 住在学校里面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里面,这边学校里面特别艰苦,就连床都是几个课桌拼起来的,两个人在一起躺着,都觉得不真实。 可是那种粘稠的氛围,是真的让人感受的到,窗户上没有喜字,没有鞭炮,也没有觥筹交错的声音。 学校里面都提倡简婚,那祯禧也觉得很好。 “对不住你,让你在如此情况下嫁给我。” 被褥也不是红色的,是当初送那祯禧来的时候买的,没有绣花,也没有什么绸缎,也没有红盖头。 那祯禧两只手撑着床沿,脸上始终带着一点粉红色,她打心底里面高兴。 “我觉得很好,婚礼是一种仪式,倒是觉得委屈表哥了,许多亲朋好友,回去之后还要一一解释,怪辛苦的。” “是辛苦,还要亲自去一趟北平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坐在那祯禧的旁边,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 手放在那里,带着灼烧一般的热,到了心口那里,带着一点麻麻的。 爱情会传染,从他的手上传染到她的心上。 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只是相互拥抱的躺着,就觉得满足。 冯家老太太左等右等等不来儿子,对着祥嫂抱怨,“明知道他大哥要结婚,怎么就还不回来呢,我看他来不及了,到时候吃喜宴的时候来,看他大哥不说他一顿才好呢。” 明天就是婚礼了,结果人还没回来,难道非得等着吃喜酒的时候来,要大家都等他不成? 丢不起这个面子,冯大爷能量很大,他娶得人,到底时候寒秋,也大概只能是寒秋了。 这么一个跟着他一心一意的女人,这些年以来一直追随着他,出现在生意场上面,巾帼不让须眉。 说起来手段手腕还有能力,为人处世,简直是一颗明星一般的闪亮啊。 他到年纪了,老太太想要孙子,最起码要在自己闭眼之前看到孙子出生不是。 对于寒秋,一百个不答应,寒秋不喜欢冯家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当初冯家的人,没有一个看的起来她的,只当做是冯大爷外面小公馆的女人,就为着那么一次来找那祯禧,老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她记忆犹新。 她是带着一些傲气的,这些傲气对着冯大爷可以没有,但是她这些年的能力以及给冯大爷积累下来的资产,给了她底气。 她不靠着冯家吃饭,现如今也不必冯家差多少,她能赚钱会周转,人人看到了都要尊称一句老板的。 所以,她也骄傲,自豪,觉得这样你冯家是不是就高看我一眼,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看待我的眼光了。 人穷志短,这话是合理的。 早些年她落魄,回国以后靠着冯大爷吃饭,她喜欢这个男人,感情是很复杂的,不仅仅是单纯地喜欢。 一个再顽强,再倔强搞得女人,她也想要有个依靠,有个可以靠得住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冯大爷。 寒秋是很有信心的,冯大爷这个人她太了解了,即使是最后对她再差劲,也不会差劲到哪里去,教育跟家庭出身就决定了,他做不出来那种丧心病狂、败坏风气的事情来。 因此她这些年,使劲的在冯家人身上下功夫。 那祯禧走了,她心里面是觉得高兴的额,打心眼里面高兴,离开了上海,那最起码冯大爷是不可能过去的,她跟老太太是一样的,能协助丈夫的人,那祯禧不是。 所以她开始频繁的在外面制造影响力,报纸上,以及刊物上,经常出现她的名字。 老爷子在外面跟朋友聚会,朋友也不时的提起来,这个女孩子不错,后来者居上啊。 她在外面,都声称是冯大爷的女朋友的,外面的人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就对着冯老爷夸。 冯老爷回家,就对着老太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老大年纪到了,也该结婚了。” 老太太觉得这是废话,“你去跟你儿子说去,我不去说,说了跟白说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冯老爷笑呵呵的,“不用我去说,人家单单只是瞒着你。” 老太太听着这口气不对,又看他脸上戏谑,“怎么了?这是有事儿瞒着我,先说了,是好事儿不?” “好事儿,不是好事儿,不对着你说。” 老太太就更高兴了,满心的欢喜,“哪家的姑娘?” “出身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在老大身边许多年了,我听人说,进来老是有人说,能力很 分卷阅读18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好。” 老爷子看人,也就是看这点儿了,能帮着生意上的事儿,他高兴的很,家业是给老大的,老大需要这样的人,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到时候一起把冯家发扬光大。 至于现如今的千金小姐,都是娇滴滴的,十里洋场的常客,他不看家世容貌,看的是品性。 老太太一听,身子就靠回去了,皱着眉头,“你说的是寒秋吧。” “是了,就是她,你早先就认识吗?” 老太太就不说话了,手里面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这事儿不要再说了,老大那边我去说,明儿一早喊他来,不像话。” 如果她一开始认识的就是现在的寒秋,她不会不同意的,也不会这么反对的。 可是老太太一开始认识的寒秋,是回国之后孤苦无依,只能住在冯大爷那边的,死皮赖脸赖在男的那里的女孩子,因此时间节点不对,她的看法就很难改变。 这样的性格她不喜欢,也不看好,心机也过于深刻了。 一个女孩子,出身不行,然后各方面都不行,最后靠着男人起家了,这也许很幸运,也许很成功,但是老太太是不喜欢这一种成功的。 成功的方式那么多,最起码要去走一条让人很信服的才是真的成功,她婆婆,以及她,都是有一种牵马走江湖的心气儿的。 寒秋这样的成功,过于幸运了,也过于圆滑世故了,说白了,老太太是不喜欢她成熟世故。 喊了冯大爷来,冯大爷无话可说,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 无论是多少岁的人了,只要是老他太开口,他就只能听着,这么多年没有在母亲跟前尽孝,如今回来了,也只能是听着的份儿了。 “回去之后,最好是不要过多的来往了,如今她在你生意上许多影响力,虽然是帮助你很多,但是你也要想的长远一些才好。” 她态度在这里,冯大爷苦笑,这时候,是不得不想起来其余的人的,比如说他书房里面的画儿,偶尔也会想起来,但是知道永远都不可能。 说白了,冯大爷,是一个国外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高等人才,他的想法是带着一点儿资本主义的,会享受,高素质,会赚钱,有能力。 他对于寒秋,也是有一种经济上的,利益上的考虑的,因此从最大利益的角度来说,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自己不讨厌的,待人接物都极为得体的人,他不应该去拒绝的。 因此嘴巴上答应的好好儿的,可是实际上的行为是越来越大的风声,就连老太太这样深居简出的人都听到了。 有太太在她跟前提起来寒秋,老太太当时笑着,但是回家以后就病了。 病了第一次拉着脸,冯大爷来看,她也不说为什么,事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她不能强行去改变了,而且看着两个人,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一个屋檐下面,就是养个猫儿狗儿的,也应该有感情的。 所以,她就是再强硬,再生气,也不能去强行拆散了。 婚礼就这么举行了,老太太是不高兴了,但是她松口了,不反对。 态度就这样,不反对,你们怎么样,如何做,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寒秋的胜利,因此一松口之后,火速结婚,而且她做事极为妥帖,不管老太太脸色如何,她时候依旧很亲热的,很热情的,每天早上来请安。 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如何,无论是心里面怎样想的,从来没有中断过。 而且对着冯大爷也说了,“母亲年纪大了,老小孩儿一样的,你应该多去关心一下,多去老宅看一看。” 老太太也是好修养,你来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对不对? 只是面子上笑着,母子之间的情分,到底是有一些生分的。 加上冯大爷自小出国,二爷是她眼看着长大了,养在跟前当眼珠子一样的,自然心里面就有一些偏颇,也是好不容易做到心态平衡,不让外人看了笑话的。 这些事情,冯大爷跟韩秋是少有感觉的,外面的事情忙,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所以对于老太太的心思,也是少有顾忌的。 老太太是时间长了,有些担心冯二爷了,嘴上说着他不好,实际上是盼着他回家呢。 ☆、第 110 章 冯二爷是新婚燕尔, 到底是不想回来的,他走的时候看着那祯禧, 火车要开的时候, 还是不想走。 “你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委屈了自己,钱要使劲用知道吗?” 他在这边日子不短了, 来的次数也多, 知道这边实在是中部地区,条件十分艰苦了, 有的同学能够生病了,都不能好好的得到治疗, 感冒发烧的大多是靠着自己熬着。 那祯禧身体也就一般化,一般的女孩子, 容易生病, 所以他每次来,都是带了不少的药来,操的那个心啊,跟那祯禧嘱咐, “这药种类很多,生产日期也都很新鲜了,你如果不舒服了, 一定及时吃药不要嫌弃麻烦。”b 分卷阅读18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其余的同学,要是有生病的,可以拿出来用, 如果不够了,我再给你带过来。” 这里穷乡僻壤的,药品不多,进口药就更少了,多少人就是用土方法的,这里有苗族人跟土家族的人,吃的用的都是老一套的,甚至是用巫术的,根本就很少用西药,就连中药都少用的。 那祯禧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冯二爷的一片苦心,他觉得到了穷乡僻壤里面来,物资紧缺,人心叵测,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好相处跟大家。 所以给那祯禧准备了很多药,想着通过这个来帮助她构建良好的人际关系,不然他远在天边,要是有什么事儿也帮不上忙,还是要靠着同学老师,以及当地的居民帮忙的。 赠药的事儿,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一个人喜欢你,无论以前是多么粗心的人,可是与你有关的一切,总是想的面面俱到。 冯大爷跟冯二爷完全不是一个感受的,到了老宅里面,果真是点儿赶得正好,冯大爷一直在看着,冯二爷不来,他就一直周转着。 寒秋让人看了几次,都看着冯大爷不动,不开宴席,再过了点儿,都要错过时辰了。 “怎么回事呢?” “等一等老二吧。” “二弟不是去外地了,等他一直不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我们还是先举行婚礼吧。” 冯大爷就不说话了,“再等等吧,说是要来的。” 寒秋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等着。 陪着站了一会儿,已经许多人来看了,时间点儿有点晚了,寒秋就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等一等,那为什么一定要等呢,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转过身去问刘小锅家里的,“二爷是去了哪里?” “去了长沙,走之前说好了,要来参加大爷婚礼的,不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您别见怪。” 刘小锅家里的也着急,她丈夫跟着一起走的,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了,不然的话不能这么晚回来的,打死没想倒是冯二爷黏糊,这才这么晚回来的。 寒秋心里面一动,想起来了,不由得心里面带着一点凉,她笑了笑,对着冯大爷说,“大概是去长沙看祯禧去了,他一直惦记着她,想来是两个人感情好,这才没有回来,我们先进去吧。” 可真的是识大体啊,不然的话,一点儿没有放在心上的,就连刘小锅家里的瞧见了,也不能说出来她一个不好的。 正说着呢,冯大爷就瞧着冯二爷回来了,他先去看冯二爷的脸色,虽然带着风尘,但是着实是高兴的。 冯二爷到了门口,先说抱歉,“实在是对不住,有事儿耽误了,嫂子莫怪,我带来了新婚礼物,希望大哥大嫂白头到老,婚姻美满。” 寒秋带着一些笑,对着冯二爷她是基本上没有多少接触的,不继承家业,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野心,对着大哥继承了家业,一句话都没说过不好的。 老太太虽然是偏心,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偏心的,诺大的家业都给了老大,还能怎么偏心呢。 “不碍事,回来的时间正好,没有耽误什么,只是你大哥着急,一直在这里等你,如今回来了,刚刚好。” 她瞧着冯大爷的脸色,不由得想起来那副画,等的大概也不是弟弟,应该是别人吧。 新婚的日子,她不想不好的,只一闪而过就是了,只是冯大爷似乎还是想要多问出一点东西来,一边进门口,一边问,“如今那边的天气,祯禧如何呢?” 冯二爷脚步顿住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大哥多虑了,如今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事儿。” 冯大爷就不再说话了,只看着他一脸的笑意,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只是有时候感情的事儿,是控制不住的。 你要去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比如说是结婚,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其实意味着很多东西,冯大爷舍弃了一些东西,此时此刻觉得可惜,为自己可惜。 他忍不住去问,问那祯禧过得好不好,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他不是一个这样的身份,那他大概是很可以去自由自在的去追求一个女孩子。 可是压力太大,阻力也很多,又是自己弟弟喜欢的人。 所以他就是问一下,知道过得很好,有人在身边陪着,有人喜欢,就觉得可以了。 寒秋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对着宾客笑,见到的人都说是郎才女貌,这才是婚姻。 冯二爷看着举行仪式,一个人小的无比的开心,越看大哥的脸色他就越想笑。 心里面也觉得痛快,觉得还是自己的喜欢多。 看着大哥结婚了,他有点儿幸灾乐祸,尤其是跟自己对比的,自己娶了喜欢的人。 ☆、111 战争罪 老太太见他笑,心里面纳闷, 只以为他是去了一趟长沙见了心上人高兴。 结果一转眼, 看着冯二爷一个人端着酒杯, 竟然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显得极为高兴,便 分卷阅读18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发觉事情有一些不对了。 她有心试探, 眼前的寒秋就是最好的话, “如今, 你大哥也结婚了, 算起来, 你们兄弟俩的年纪都不小了,你大哥如今这个年纪结婚,已经算得上是格外的稳妥了。” 冯二爷这个人特别的闷,他有事儿不说的, 用得着老太太的时候才去说, 不然的话,从他的嘴巴里面听事儿,难得很。 他放下来酒杯, 看着新人,自己也笑了笑, “大哥的福气, 母亲也总算是放心了。” 笑吟吟的看着老太太,说着没脸没皮装作不知道的话,气的老太太心口疼, 生的都是孽障。 “你大哥如今已经是自己能做主了,已经成家立业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她直接说出来,一把年纪了跟儿子绕弯子实在是很累了,老爷子听见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想着听听冯二爷是什么一个打算的。 只见冯二爷笑的更嚣张了,自己不经意的举起来手,老太太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手指头动了动,不由得抚掌大笑,是好事儿不错。 冯二爷的手指头上,一个极为朴素,从来不用手环戒指扳指的人,竟然现如今手上一个戒指,也不是多么的名贵,就是一个金色的圈儿,显得格外的素雅,在他的手指头上,说真的,带着一点儿俗气,但是他好似一点儿不嫌弃,显得极为珍贵,时不时的去摸一下。 却原来是玩的洋人的那一套,戴上了戒指,一共是一对儿的,他娶得时候什么也没带着,戒指也没有,时间又着急,只找出来一大块的金子,去长沙那里的银楼里面,找人给加快打好了。 一共是一对儿金戒指,多出来的那一块儿,给那祯禧做了个金镯子,镯子也是细细的一圈儿,不是老式的贵妃镯。 只是收口的地方,极为的别致,是凤凰回首。 这里面的寓意那可真的就是大了去了,冯二爷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呢,一直以来就是,他让人去打这个,也是有意思的。 凤回首,凤回首,要记得回首不是。 那祯禧在这边一个人,不能一直漂泊在外,要时刻记得回上海,想着与他团聚才是呢,这才是其中的寓意。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之前没有这个打算,阴差阳错。” 说的风轻云淡的,老太太也是过来人,跟老爷子两个人一起对着笑,总算是放心了。 冯二爷自己拿起来酒壶,先给老爷子倒酒,又去给老太太续杯,自己又添了酒,站起来,“劳烦父亲母亲多年,两位受累了。” 老太太听不得这些,眼窝子浅,只觉得儿子懂事了不少,满饮此杯,擦了擦嘴角,“好,等着我有空儿,去长沙看祯禧去。” 冯二爷也笑,“合该是去看看的,那地儿,不是我说,是真的苦的很,小丫头在那边,吃不少苦头,就这样还不回来呢,倒是有志气。” 说着说着,大概是相当的骄傲,于是端起来酒杯,自己再次续杯,一个男人,说起来自己妻子的时候,带着一些踌躇满志的骄傲。 老太太高兴的不行,倒是醉了,寒秋听说了,送客以后,亲自去请安,她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 问祥嫂,“已经睡下了吗?” “睡了,等着起来了,再喝点儿解酒汤,向来是没事儿的,您放心就是了。” 老宅的人,对着新女主人,是新奇的,尤其是寒秋,那样的出身,大家是都知道的,就连洗脚丫头都明白。 老太太前前后后的丫头们,大概也都知道,老太太是不大怎么喜欢这一位的,比起来先前的那祯禧,实在是差得远,但是规矩大过天,见到寒秋了,依然是正儿八经的恭恭敬敬的伺候。 寒秋穿着的是红色便服,她也是时髦的很,头发是烫过的卷儿,依然是不肯走,要做一个孝顺的人,“要多注意一点,别走了风,到时候起来是要头疼的。” “也不要只去熬醒酒汤,去做点儿酸果汤子来喝,省的到时候没胃口,母亲如果有不舒服的,只管来喊我。” 祥嫂带着笑,亲自送寒秋走了,看她面色关切,对人还算和气,是讲理的人,想着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就是外面说的再难听,行事作风也比一般人强不少呢。 寒秋早先就跟大爷在一起了,所以洞房花烛新婚之夜,丝毫是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的,女人大概期待着这些,可是男人就未必了。 尤其是大爷今天忙了一天,再有就是喝了许多的酒,要去**一刻倒是没什么精力了,因此倒头就睡,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寒秋虽然是失望,可是心底里面的失望多了去了,时间长了,日子久了,竟然也就是习惯了,包容性也就越来越大了,不然日子怎么过呢? 所以只管着去伺候他洗漱了,然后睡在一起,两个人并肩躺着,觉得也安心了,松了一口气。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口渴,要起来端茶喝,刚起身端起来茶碗,就听到旁边大爷说梦话呢,竟然是在哭。 分卷阅读18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她顿住了,仔细的听,开始只是抽搐声音,似乎是做了极为伤心的梦,她心里面就有点凉。 新婚夜,到底是多委屈,多不甘心,才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在梦里面伤心这个样子。 她就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突然就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已经算的上是极能吃苦,极为容忍的性格了,对于大爷,她是能做的都做了。 凡事儿都是劝自己看开点儿的,至于外面的生意上的事儿,大爷的红颜知己这一些的,她都看的很淡了,只有那祯禧的事儿耿耿于怀。 不怕一个男人风流,她可以接受,可是就怕一个风流的男人,突然安静下来。 大爷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能说出来喜欢,能表达喜欢,那么寒秋还不会觉得那祯禧怎么样。 可是大爷从来不说,对着外人不说,也从来不去凑上去找那祯禧,要不是书房里面的画,她至今也不会想到的。 所以寒秋是介怀的,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没有见过几次面,就对那祯禧产生这样的感觉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跟老太太请安了以后,坐在那里不走,老太太知道她是有话儿说。 不由得微笑,她对着这个儿媳妇,还是有婆婆的样子的,该做的还是要做,“是有什么事儿吗?都是一家人了,大可以说出来。” 寒秋带着一些清冷的脸色,也暖了一下,她知道什么时候要有什么样子的神态,跟老太太显得亲热一些,身体前倾一点儿,“有一份礼物,想着您帮我给二弟,是给祯禧准备的,只是她还在外地求学,我也不好给,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麻烦您给二弟。” 老太太叹气,此时此刻就不得不承认了,寒秋的人情往来,圆滑世故,要强过那祯禧不少的。 那祯禧是带着方圆的,有棱角的,老太太看了看,是一个翡翠镯子,造价不算是便宜的。 “有心了,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她小小人家,不懂事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必娇惯。” 老太太说起来那祯禧的时候,是很爱多说几句的。 “眼看着快要到暑假了,祯禧妹妹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假,要是有假期了,让人去接了来,省的再奔波了。” 老太太很是愿意,“不知道有没有暑假,我得去让老二问问,要是有假期,是一定要到家里来的,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呢,这么小的姑娘,志气大的很。” 瞧瞧这语气,跟冯二爷是一个样子的。 大家伙儿喜气洋洋的,只是没等着冯二爷问清楚什么时候放暑假,上海就被轰炸了,租界倒是没什么事儿,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乱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病了,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枪炮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不是怕,我不怕那些洋鬼子,我这心里啊,是难过,这枪炮不长眼啊,不知道死多少人。” “我们在租界安全的很,可是外面的人,又进不来,只能干靠着,哪个子弹不长眼的,也就是白活了。” 老爷子知道她年纪大了,是看不得这个,冯大爷的工厂不少是被轰炸了的,跟寒秋一个劲的在外面奔走,想着降低损失。 冯二爷的铺子,是在全国各地的,而且做得是外贸,问题不是很大。 “母亲要放宽了心,日本人过长江要南下,不是容易的事儿,上海也不是那么好待的,多少人看着呢。” 可不是,上海是个大肥肉啊,谁都想吃在嘴巴里面,国民部队驻守呢,北平沦陷了,如果上海再沦陷,那可以说,大半个中国都没有了,上海的意义就是这么重大。 老太太不肯宽心,她家大业大,心中自有一番轮回的,嘱咐二爷,“到街上去看,有没有父母都没了的孩子,养起来了吧,不拘是做什么,有口饭饿不死就成。” 战争也是一项罪名,而且是罪大恶极的。 无辜平民百姓里面,父母死了的,孩子就只能孤苦无依的在街面上混着,有一口没一口的,不定哪天就饿死了,到了冬天还要冻死不少人,日子难过的很。 要是再遇上丧心病狂的人,专门靠着打仗的时候去捡孩子,捡回去了卖个人贩子,又或者是卖到黑工厂里面去,那一辈子可真的算是完了。 老太太心善,家里不差这些钱,就想着帮一把。 ☆、112回上海 二爷在身边,这些事儿就顺手办了, 做不过就是吃饱的事儿, 他吩咐下面的铺子, 有遇到的就捡回去, 在铺子里面干点事儿,至于孩子怎么样了,养大了再说,总不能是冻死的。 不过孩子还是太多了, 铺子里面也收留不下,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办了个孤儿院。 里面有二十多个孩子, 一个老妈子看着做饭吃, 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孤儿院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孩子越来越多,钱是一直在用的, 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事情。 各路名媛跟太太们, 喜欢做慈善, 去做慈善募捐, 把自己衣服首饰拍卖了,或者去募捐 分卷阅读18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都是好事儿。 晚上冯二爷趁着月色回家,又是忙了一天,现如今世道乱, 冯大爷跟寒秋也搬回老宅里面,他自觉不是很好,因此平常少在家里面吃饭的。 看着人家热闹团员的,总是容易想起来那祯禧。 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了,是真的时时刻刻的,吃着一口好吃的菜,在嘴巴里面吃着的时候,就会想起来那祯禧在那里,大概是什么也没有的,能吃个红薯饭就不错了,整日里吃辣椒凉粉,肚子不舒服不说,还要上火。 这么一想,多好吃的东西都是食不知味。 所以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尝到相思之苦的时候,做起来事情,才真正的感觉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刘小锅是最有感触的了。 冯二爷以前,帮会上的事情,是能不过问就不过问的,他辈分高,而且有家底儿,不大爱管事儿。 再有生意上的事情,精明的跟什么一样,但凡是利益上的事情,不能吃亏的,别人也玩不过他的心眼儿。 是的,冯二爷就是玩心眼的人,心机很是深沉,一般人是真弄不过他。 等到了家里,老太太还在等着,有事情要交代,“暑假了,你去接了来,补办婚礼才好呢。” 精神头看着是大不如从前了,到底是有年头的人了,又没有那家老爷子的好身体,那老爷子百岁老人了。 “母亲,如今未曾胜利,还不是时候,等着什么时候胜利解放了,那时候才好举办婚礼呢,您要是愿意啊,三天三夜都行。” 老太太笑,“你们自己主张就好,事情你要跟祯禧说,不要擅作主张。” 冯二爷摘下来帽子,头发都是湿的,“她也是这个意思,您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养病才是真的,不然您儿子赚这么多的钱,能给谁花了去。” 老太太这才笑了,冯二爷嘴巴有时候也是蛮甜的。 寒秋恰好听到了,下面母子之间谈笑欢乐,等着人都走了,才端着酒杯出来,她晚上睡不好,时常要喝一点就才好。 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在算计,大爷那边,有一些证券,也有不少的基金跟股票。 股票是刚时兴了没多少年,大爷是国外回来的,接触的就比较多,比其他人明白的多,因此很是注意这一块儿,也赚了不少钱。 可是怎么说呢股票这东西,高利润,高风险的,这一次就是大股灾。 日本人一进来,上海就崩盘了,钱都亏死了,大爷里面的钱不少,基本上都是套死的了,而且也没机会弄出来。 这是股灾,没有人能幸免的,赚钱的人是拿着美金的人,大爷焦头烂额的,他需要流动资金啊。 不然货款是哪里来的呢,寒秋是沉住气了,对着家里人不说,老太太跟老爷子不知道,就连二爷也不清楚的,他很是避讳了,对着大爷的事情,尤其是生意上面的,就连一般的都不去过问。 老太太早上起来散步的时候,就在院子外面走一走,外面的篱笆都是开满了鲜花,如今正是好看的时候,结果人就跑出来了,直接就跪在脚底下。 “老妇人,您是善心人,街面上的孩子都是您收养的,您可怜可怜我——” 下面的人就吓死了,搀扶着老太太就往屋子里面走,这是哪儿来的人呢,怎么就找到家里面来。 有胆子大的丫鬟,直接就去捂着他的嘴巴了,不要说了,这不是一个好法子。 外面大爷二爷做的事情,求情到老太太这里来,老太太是不管的,她不管儿子的事情。 到了屋子里面坐着,老太太脸色就不好看了,在那里喘粗气,堵得慌。 “去打听了,问好是为了什么事情。” 下面的人支支吾吾的,刘二管家就不大想说,“无非是生意上的事情,这就是来要钱的,没脸皮的人。” “您不用担心这事儿,大爷也知道了,人已经走了,做不过就是生意失败,您也知道,生意场上,哪里有什么简单的呢。” 老太太清楚的很,心里面只是觉得不好,跟年轻的时候不一样,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不跟现在一样了,现在年纪大了,有一些看不过去的事情了。 冯大爷就带着那人到自己跟前,心里面很不耐烦了,他看着绅士温文尔雅,但是其实手段很是了得的。 “钱是没有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赔钱。” “可是,当初——” 寒秋笑了笑,直接打断了,“当初不是我们逼着你去买的,不是吗?” 她走到那人跟前,“你自己选择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赔钱,我们都在赔钱,当初钱给的也不是我们,是给了证券公司的,这股票也不是我们想要这样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认了,然后最小可能的减少损失。” 这人也是有意思,寒秋觉得八辈儿也不能找到自己头上来的,自己投资自己的,不过是当初一起拉了一只股票,这事儿都是自己负责的,不能这么无赖不是。 那人就很有理了,“你们 分卷阅读18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冯家家大业大的,当然是赔的起来,可是我那点儿家底子,都进去了都不够,您得帮帮我,借我一点钱。” 说着说着,语气就突然狠辣了,“要是不给我,我左不过就是死路一条,到时候不会便宜了你们的。” 寒秋眼神也变了,直接就不谈了,“出去吧。” 人就给带出去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在最无能,最落魄的时候说的话,都是没用的,除了可怜给人当笑话以外,没用其余任何的作用,她是经历过这样的时候了,所以无比的理解。 当初给亲戚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也时候这样说狠话,可是结果呢,一点改变也没有。 所以你看寒秋,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吃过各种委屈的人,她对于曾经一样的人,其实没有多少同情心的,反而是更加的了解缺点。 这要是她能成功的原因,之前去找老太太的时候,这男的就来过一次,专门跟她说的,说各种可怜,各种好处,就是想着让她拉一把。 寒秋肯定是不答应的,“你知道吗?上海滩上,每天为着这个求我的人,能从这里,一直排到黄浦江里面去,我难道是每个人都帮吗?人啊,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事情的起因,说不出来谁的对错,归根到底,还是股票的心态问题,几个人一起的,那男的没多少钱,但是看着里面的利润了,所以说借了高利贷。 现在一下子到日期了,钱赔进去跟什么一样,找来找去,就找到冯大爷头上去了,当初他花了不少钱,跟冯大爷搭上线儿的,就是为了让冯大爷一起带他。 国外留学回来的,知道的应该是很多,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的简单。 结果没想到,赔死了。 冯大爷还勉强支撑的住,但是钱确实是不够用的,一季度结算的,商场里面的货款也是要还的。 寒秋仔细思量了一下,“家里面,私库里面不少的东西,可以拿到国外去,临时周转一下。” “不行,这个不能动,你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吗?” 冯大爷是一点也不想这么干的,一个是这些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有一些就是父母亲收集起来的,能当做传家之宝的。 一旦要典卖了,而且是卖到国外去,国外拍卖会的确是给的价格高,可是这给了洋人,老祖宗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甘心的。 最起码的家国情怀还是有的,不枉费出国那么多年,数典忘祖的事儿干不出来。 见他不高兴,寒秋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得不为了钱发愁的,那祯禧那边已经放暑假了,没跟冯二爷说日子,她想着说了还得劳烦他来接,给他一个惊喜算了。 因此一个人就来了,人瘦了不少,但是站在那里,看着更有精神气儿了。 眼睛是那么的明亮,这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女孩子。 都说女孩子要去见世面,一定要去见世面,然而很多人以为见世面就是去见识豪华,去看看巴黎的香榭丽舍。 去感受一下高档餐厅,走一走高档红毯的感觉,去名流宴会上面得体发言。 其实不仅仅是这些的,见世面,还要去见识贫穷跟艰难困苦。 见识一些初心的东西,这样无论你站在那里,无论是菜市场,还是站在舞台的中央,才会有一种坦然。 一种极为大方的坦然,一种直对人生的坦然。 哪怕人家有华衣美服的形色妖娆,我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可是我说起来事情的时候,依然是声音洪亮而清晰,举止大方而得体,待人和气而谈吐有物。 一种很发自内心的,发自本我的气质,都在里面了,没有人会去关注她穿的什么,吃的什么,优秀的人在哪里,什么样子,给人的感觉都是优秀的,那一瞬间,她的光彩是别人没有的。 从长沙到上海,那祯禧一看起来就跟个小土一样的了,人家穿的是旗袍,一年四季的旗袍加上各种各样的高跟鞋,永远不会散开的鸡毛卷,还有不会掉色的胭脂。 手里面拿着精致的小叉子,吃起来一小块西点蛋糕的时候,嘴巴上面从来不会粘上一点蛋糕油。 那祯禧不会注意到这些,长沙那边艰苦,天气也不好,她就是一个马尾的头发,头上还带着一些细碎的小绒毛,看起来年纪就更小了。 穿着一身土布的衣服,那边的人还不喜欢洋布,都是自己纺织做出来的布,为了支持国货,再有钱的学生也是买这个布料穿,裁剪成漂亮的长裙还有上衣。同学们也活的很开心,有时候会绣花的,在上面绣个东西,不会绣花的,就拿着画笔画几笔,还想着给宣传销售到别的地方去。 看起来格外的清新了,可是你在有钱人的眼睛里面,就是不够格, 她自己是毫不在乎的,书包就是大大的一个,背起来的时候很沉,可是很结实能放不少的东西。 冯二爷给买的衣服,她送给别人了,那边有穷人家的姑娘结婚,都没用衣服穿得,男孩子穿一个白衬衫,都要来回的借着去结婚。 但 分卷阅读18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是人很朴实了,她有漂亮的颜色鲜艳的裙子,跟冯二爷是这么说的,“你送我的衣服我很喜欢,也很珍惜,颜色那么好看,款式也那么时尚。” “可是我在这里穿,有一些不合适,大家都是穿着结实耐用的衣服,也方便做事,我觉得很好,因此花衣服是穿不上了,送给这边的新嫁娘吧。” “只是,还希望表哥以后坚持给我买才好呢,先寄存到你那里,等着我去了,穿上才好呢,又要劳烦表哥多费心思了。” “我还未到享受的时候,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了,我也要打扮的好看跟你站在一起才可以,表哥勿怪。” 瞧瞧,你看看那祯禧会说话吗? 相当的会说话,情商绝对是很高的一个孩子了。 人家大老远给你买的衣服你送人了,冯二爷当然是不高兴了? 我珍而重之的对你好,你却随便对待我,以后再不买了。 可是那祯禧有理有据,以后还是要买的,现如今用不上,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有贴合了实际情况,最后还能哄着冯二爷一句,这一般的女孩子,大概是做不到的。 ☆、113补办婚礼 那祯禧这个品格, 其中可见一般。 乱世里面, 没有人是不讲家国情怀的,都是要讲的,贫穷的富贵的, 日子好过的还是不好过的,都得这样。 一早上来的,恰好寒秋出门, 车子路过的时候,眼神就眯了一下, 一晃而过,“停车” 下来一看,那祯禧有点记不清寒秋了,很久以前见过一面的, 面貌也不是很有特色,因此她没有认出来。 寒秋是一个极为得体的女人, 无论是放到哪里,都要说一句精致的人。 有一种人, 看起来就是不接地气,穷人家第一感觉就是很贵。 那祯禧微微笑着, “您好。” 她不清楚是不是认识的,因此问好了就站在那里笑着, 寒秋瞧着她,心里面是不大舒服的。 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女孩子,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孩子, 美好的东西大家都看得到,并且想亲近得到。 她上去搀着那祯禧的胳膊,“回来了,我是寒秋啊,怎么不喊人来去接,一个人多辛苦啊。” 顺手就把她行李箱接过来,递给司机,“送到家里去,先不出门了。” 那祯禧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也想起来了,她还不知道大爷结婚了,提都没提一句。 几步到了家门口,寒秋就招呼人,极为的主人做派,“祥嫂,赶紧跟老太太说一声去,瞧瞧这是谁回来了,赶巧儿我出门遇到了,竟然还能认出来。” 又去一连声的吩咐小丫头们,“去准备早饭去,不拘是什么稀粥汤水的,赶紧的催一催,想来是刚下了火车,还没吃东西呢。” “再去准备房间,打扫收拾干净了,还有衣服鞋子也准备好。” 又一边走着,一边拉着那祯禧坐下来说话,“几时出发的,路上累不累?” 殷勤关切,待人极为热情。 那祯禧一一都对答了,只是都是极为客套的话,其余的都不太说的,心里面估摸着样子,想着大概冯大爷跟寒秋已经是一起了,又想着大概姨妈不是很高兴的。 势力的不爱清高的,清高的也不爱凑到势力的边上去捧着,泥潭里面出来的瞧不起荷花,站在池塘里面的挖藕人反而不怕脏污只爱白藕。 寒秋不喜欢那祯禧的很,以前是不喜欢,如今更是讨厌了,她仔细打量着那祯禧,依然白皙的皮肤,明亮有神的眼睛,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极为温和的看着你。 坐在那里,手脚不会显得无所适从,怎么都觉得自然。 寒秋端起来咖啡喝了一口,低着头的时候见那祯禧一口都没碰,便知道她大概是不喜欢的。 不由得心里面转圈,大概是跟冯二爷是一样的人,不喜欢和咖啡,只喜欢喝茶,古板清高,传统又死板。 那祯禧一回来,整个家里面好似都热闹起来了,到底是家里有女孩子,跟有儿子不一样,说话做事儿别样的招人喜欢。 不说别的,就是老爷子每天晚上都回来吃晚饭,听着孩子们说话,为此老太太也心情好了许多,能对他和善不少呢。 晚上老爷子坐在那里,只笑呵呵的,“如今老二也要成婚了,日子都定下来了,赶明儿,我亲自去接了亲家来,到时候好举行婚礼,新人就不要回北平去了,这世道,不安稳的很。” “也好,旅途奔波,只是要劳烦老相公您受累了。” 老爷子呵呵笑,一般老太太心情极为不错的时候打趣他一句老相公。 他还有三少爷跟四少爷,都是在后面跟着姨娘单独过的,除了逢年过节以外,是见不到人在老太太跟前晃荡的,只是到底是一家人。 为着冯大爷冯二爷不结婚的事儿,三爷跟四爷的婚事也往后拖了好多年了,就连老爷子都不敢说,更何况是后面的两位姨娘了。 分卷阅读18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大爷二爷不结婚,哪里轮得着三爷四爷呢,这是规矩。 现如今那祯禧来了,要大婚,最高兴的就是两位姨娘了,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是服服帖帖的。 老爷子拿着老太太没办法,那两位姨娘就是天大的本事,你也得给我收起来,几时老太太闭眼了,几时两位姨娘能有地方说话。 因此那祯禧来了,要跟冯二爷举办婚礼,两位姨娘是极为期盼的。 家里面三少爷是个书生气息,一门心思是喜欢读书的,现如今在中学里面当老师,四少爷倒是对经商很有兴趣,在外面不大不小的做点儿生意,对着家里的大爷二爷极为敬重。 老太太都不能让二爷继承家产,后面的两位公子就更不可能了。 两位姨娘各自准备了礼物来,寒秋也在,她端的是当家少夫人的派头,不出任何意外,这家里面的一切都是冯大爷的,她当的起来。 老夫人对着两位姨娘什么态度,她只有更冷淡的,没有说是热络的。 那祯禧就更是了,她家里也有姨娘,无论是二姨娘还是三姨娘,都是一般的样子,很是有规矩的谢过了。 “老太太也放心了,如今就等着当祖母了。” “可不是,还是您有福气,将来两位儿媳妇陪着,比养女儿的还要贴心。” 说的一唱一和的,好听的话儿哄着老太太开心,老太太心情好了,她们才有好日子过。 两位姨娘通过气儿了,等着二爷婚礼办了,就跟老太太提三少爷四少爷的婚事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边老爷子亲自去接了那家的人,那家太太要三姨娘也去,“左右你也是也没去过上海,咱们一起去看看才好呢,带着五姐儿去,她年轻小姑娘,再怎么不出门也是爱玩的。” 最后一句话三姨娘就心动了,她不大爱出门了,一个是世道乱,出去了她就是睁眼瞎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年轻的时候想着四爷能带着她出去转转,可是四爷没这个觉悟,她就后宅里面闷了一辈子,京城的花花世界她没见识过,上海的繁华她也不指望见识的,没意思。 四太太是真拿着当姐妹看的,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个坏心的人呢,现如今那祯禧要嫁人了,她就放心了,跟冯家做亲家她放心的很。 冯老爷亲自来请,四太太心里面是高兴的,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亲家,人家态度首先就拿出来了,不然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没有了,这么稀里糊涂的,人家男方不着急,你就只能等着。 现如今的世道不一样了,四太太也知道,身边多少人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小儿女们自己看好了。 接触了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就能订婚结婚了,可是人家男方家长就是不说话,也不说定下来,也不说要结婚,也没说跟女方家长联系一下。 这样的姿态,就是不作为,因为一个女孩子跟男孩子接触几个月,身边人就都知道了,以后的名誉多少还是耽误了一些了,你男方拖着不给说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等着人家女方自己受不了了,提出来要去订婚结婚,女方本身就很被动了。 自古以来,男女声誉就带着不平等,女孩子受到的非议要多一点,男孩子社会对他们要宽容许多。 所以这一次,冯老爷能来,四爷四太太都高兴,就是老爷子,私底下也要对着人说一句好。 人家态度就在那里,那就去。 三姨娘回屋子瞧着五小姐闷着头做针线,叹口气,“四太太问我要不要去上海,五姐儿,你想不想去呢。” 看着她一头的汗,给她拿着汗巾子擦了,头发丝黏到脸上,又去往后面归拢好了,露出来年轻的脸庞。 五姐儿想去吗,当然是想去的,年轻的女学生,还是想走走的,尤其是外面的世界。 她低着头,咬断了针线,还是不说话。 三姨娘就着急了,这闷葫芦一般的性格,简直是要急死人了,还是耐着性子,“没事儿,你要是去的话,跟着四太太一起去就好,三姐儿好脾气的人,自然不会冷落了你,你只管跟着四太太就好。” 她是不打算去的,去了一个姨娘身份,平白让人笑掉了大牙。 “姨娘不去,我也不去。” 说完了,五姐儿就不再吭声了,她想什么三姨娘未必知道,她自己个知道,这些孩子里面,五姐儿是极为孝顺的,她时刻惦记着三姨娘的。 想着这是好事儿,要带着三姨娘一起去,一对母女,也是相互取暖了好多年。 五小姐有自己的心事了,她们现如今住在山上,好歹还能度日,只是四爷年纪大了很多,不能去城里面找事情干,如何供养一家人成了最大的问题了。 家里那祯禧时不时的寄钱来,她在外面去,写点东西还是有钱的,她自从毕业了以后,本来是要去工作的,可是城里面乱的很,三姨娘死活不让她去城里面。 如今要去上海,她心里面是有成算的,想着托着那祯禧,去上海找个工作干,然后 分卷阅读18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赚点钱,也不白上了这许多年的学了。 这些日子,多亏了冯二爷,当年对着城里城外的革命党多有恩泽,帮助良多,因此现如今在山上,倒是衣食无忧,人家正儿八经的当着客人来对待的,冯二爷每次都有交待。 但凡是有从上海北平来往的,冯二爷必定是让人捎带着钱物的,一点儿也不亏待。 五姐儿是年轻人,她有年轻人的心性儿,看着山上的人热火朝天的干革命,越来越壮大,她也想着去尽一尽自己的心。 不说是别的,大家说起来那祯禧,没有不竖起来大拇指的,这是那家的荣誉。 她也是那家的人,想着就算是追随着三姐,也不能差到哪里去,跟个大小姐一样被养在家里面啊。 ☆、114婚闹 事情如此定下来以后, 冯老爷也放心了,他不差几个人跟着去, 关键是能去的都要请到了,到时候给儿子架势不是。 对着老二,他心里面也是愧疚的,诺大的家业, 几辈子人攒下来的, 老二一点也没有,好在他并没有任何微词跟怨言。 因此他喜欢什么人,要什么时候结婚,家里他是不说话的,按着他自己的性格来的,毕竟老大在前面呢。 但是老大娶了寒秋,家里也是不满意的, 老太太是捏着鼻子认下来的, 不然八辈儿不能让寒秋进门。 老太太规矩极大,这个那老爷子是知道的,家中做事章法上面, 可以看出来一二。 只是如今家中贫寒, 竟然准备不出来嫁妆了,此事冯家不说,那家不能不为了女儿着想不是。 他还有一传家之宝,一方印章,鸡血石的, 颜色简直是不能再漂亮了,乃是古物。 他一直是随身携带许多年,爱不释手,如今也看开了,给那祯禧也好。 时间行程紧张,一家子到了住到酒店里面去了,当晚东西给了那祯禧。 四太太不识字,但是不影响看报纸,上面有结婚报道,是冯二爷结婚登报的。 这么一个人,上海许多人也不熟悉他,大多数人认识的是冯大爷,冯大爷跟寒秋在外面行走的多,又是正儿八经的冯家掌舵人,寒秋的名气都要比他大。 能记得的大概也就是馥和烟行老板娘跟赵三小姐之类的女人吧,只是时间长了,哪里还有什么感觉了。 馥和烟行老板娘到底是本事大,手腕不得了,那一次的风波以后,她直接榜上了海关总署的人,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了,生意发大财。 赵三小姐等了许多年,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自然不能在冯二爷一颗歪脖子树上下功夫,因此早就嫁人了。 至于冯二爷,多年行踪不定,还不曾与人过多交往,交际场上后来更是少见影子了,传言自然也不大好听,如今突然大婚,还昭告天下一般的。 凭空冒出来的妻子,只有馥和烟行的老板娘,红指甲点了点报纸上那祯禧三个字,“没想到是个情种。” 可不就是情种一个,她对着冯二爷的本事,是很有了解的,别人不关注,可是她关注的很,当初就看出来这人不凡,应当是极为低调的一个人。 馥和烟行老板娘,生意做的更大了,现如今世道不好,但是买烟的人越发的多了,不管穷人还是有钱人,都有了毛病,不去抽大烟了,但是喜欢抽细烟。 要大婚,冯二爷是宴请宾客不多,小办一下的,但是宣传报道不少的,请了记者来的。 也算得上是宾客盈门的,那家是很满意的,四太太跟冯老太太说话,两位亲家极为和气,都是盼望着孩子好的。 那祯禧也穿着的是婚纱,你要冯二爷在她面前当这么多人的面来表白,那是不能够的。 寒秋在下面看着,又去看大爷的脸色,自己心里面冷笑,转而端起来酒杯,“来,我们喝一杯吧,二弟也终于结婚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端着酒杯在大爷面前,大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寒秋大概也许知道一些什么,但是没意思,“没什么好庆祝的,你如果想要祝福,可以去跟二弟喝一杯。” 说着松了一下领带,就起来了,那祯禧是一点儿没有注意到他。 如果能注意到他,那大爷是期盼着的,想着做一点儿什么的,不一定是过分的,但是最起码心里面有个盼头。 可是一点儿也不注意到自己,那就没有盼头,他想着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身边的人个个都跟鸡贼一样的。 “大爷,您帮帮我吧。”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大爷吓了一跳,等着看清楚了,差点没气死。 这个人就是那天来闹腾的人,要钱的,他不知道怎么到了后院,现如今都在前院里面举行仪式等着开席,后院没有人。 “出去,马上滚蛋。” 他在这个日子里,是一丁点儿的耐性都没有的。 态度这么不好,那男的就是走投无路了,就是病急乱投医,他什么家底都没有了,老婆孩子都转手卖了。b 分卷阅读18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现在他就是来求人的,“给我一点钱,把我儿子买出来,我立马就走。” 冯大爷跟寒秋一样的,不喜欢这样的做事方法,很无能的,肯定是不想帮忙的。 “你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时间多去想办法,不要一直纠缠,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责任。” 话说的不耐烦,扭头就想喊人来,真的是烦躁。 结果人就一下子亮出来了刀,对着冯大爷就上去了,冯大爷是练过的人的,他在国外是玩过拳击的,有两下子。 一开始没防住,胳膊上挨了一刀,那男的就是疯了一样的,反正人生没意思了,儿子也没有了,所以直接就拉着一个垫背的算了。 今天就是要么拿钱,要么拿命的。 寒秋是跟着出来的,恰好就看到了,没敢说话,只是冯大爷挨了一刀,她惊吓之下才发出来声音,冯大爷反应够快的,穿着西装还能把人踢出去。 你说好巧不巧的,就踢到寒秋身边去了,他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跑过去,寒秋也跑,她下意识的是往前院跑的,毕竟人多。 这个点儿,你说是不是寸呢,她高跟鞋又不给力,浑身就没有什么力气,直接就被那人逮住了,上去对着肚子就是一刀。 哎呦,这个寸劲儿,这一刀下去,什么都晚了。 冯二爷就气死了,那脸色很是吓人了,他结婚的日子,见了血,还出这样的事情,心里面膈应的很。 那祯禧知道他不高兴,“瞧瞧,今天好像是格外的好看呢,我瞧着你好看,你怎么不夸夸我呢。” 冯二爷一下子就笑了,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捏了一把,“怎么不好看了,喔,就是脸上的粉少了点,才一尺来厚。” 嘴巴就是欠,那祯禧踢了他的小腿一下,“别拉着脸了,去看看大嫂怎么样了,婚礼就是个仪式,你觉得家里发生的事情不好,可是在其他地方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大吉大利的好事呢。” 这话一出来,冯二爷是一肚子的气都没有了,小嘴巴怎么就这么能说呢。 那祯禧太看得开了,她也能想得开,世界上同一时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有的好也有的坏,只是你看的现在是坏的而已,好事永远比坏事多,好运气也总比坏运气多。 嘴角带着笑,四太太看着都放心了,她是比冯二爷更觉得不吉利的人,因为是女孩子出嫁,见血了还是大嫂出事了,有人难免就说是不吉利,说不定是八字犯冲,还有的要说是克妯娌呢。 冯二爷到了厅堂里面,先对着那家老爷子行礼,“人已经抓起来了,事情后续还要看,大嫂也送医院去了,医生说没有什么性命问题,要多养一段时日才好。” 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重复了那祯禧的话,“今日的事,就是个小插曲,祯禧跟我说了,说世界上那么多的事儿一起发生,好事儿比坏事多,只是凑巧到我们眼前的是坏事,不定哪个地方还有许多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在发生呢。” “请各位宽心才好,不然倒是我跟祯禧的不对了,累着各位担惊受怕。” 那老爷子先笑了,他牙齿都没了,可是高兴啊,眼睛眯起来笑的不行了,这孩子,无论是走到哪里,他都觉得自豪,觉得教的好啊,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外面不少人看笑话的,可是那祯禧的话就传出去了,这说话的艺术,那祯禧就很是精通的,她察言观色,为人处世的路子,就好似是天生自带的一般,靠着个人的气质来做到的。 等客人都走了,老太太到医院里面去看寒秋,四太太跟着一起去的,只见苍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也是受到了惊吓。 “好孩子,都没事了,被吓到了吧。” 老太太这时候不是虚伪,只是一个女孩子,遇到悲惨的事情,怎么样都要让人心疼的,她见不得这个,就算不是自己的儿媳,都要问一句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呢。 这样少有的温情,寒秋也觉得祯禧,拉着老太太的手,“没有多大的事情,您别担心。” 四太太按着老规矩说了一通,“祯禧说了,明天早上来看你,帮你带早饭来吃。”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想着人家家里两个儿子,要为着妯娌关系帮女儿尽尽心。 寒秋就笑了笑,“不好意思,二弟跟祯禧大好的日子,给大家添乱了。” 四太太也感激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挨刀子,只觉得这家里面规矩大就是好,冯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无论是婆婆还是妯娌,都是极为和气的,都是讲道理的人。 等着老太太出来了,送着四太太先回去酒店了,她这才转过身来找冯大爷。 上去就是拉着脸,对着冯大爷就是斥责,“简直是胡闹。” “你多大的人了,出这样的乱子,先前已经来找过一次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年纪大了糊弄我是不是?” “我有没有告诉你,做人不要太绝了。你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你要把自己逼到那一 分卷阅读19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步才可以吗?” “他既然要钱,给他钱就可以了,不至于这样的场合闹起来,先稳住了再说,你着急干什么呢?现在寒秋挨了一刀,你二弟大婚的日子见血,外面的人怎么想祯禧呢?” ☆、115二更 老太太是带着一点儿失望的, 寒秋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伤到了,这传出去, 在冯家老宅出的事情,让人笑话。 冯大爷不说话,只是闷头听着,一句话都不说的, 以前也是这样, 到底是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老太太也是一时之间无措。 就此回去了,冯大爷回头跟医生谈,“任何人不要说。” 医生点点头,这个知道的,豪门事情多,尤其是有关子嗣的。 寒秋是不好生的, 她自己那一刀, 正好伤到了肚子,好不容易的。 冯二爷是不肯放过那个人的,大晚上的新婚夜不计较, 但是第二天一早上起来就去警察局看看了, 结果去的时候,说是大爷在里面,他挑高了眉头就进去了。 “大哥——” 冯大爷摆摆手,“没事儿了,我都问清楚了, 回去吧。” 他来得早,都处理干净了,他股票上赔了那么多钱,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冯二爷。 兄弟俩都跟鬼精一样的,冯二爷笑呵呵的,两个人一起出来,“不陪着大哥吃早饭了,我得回家去。” 看着他走了,冯大爷的眼睛眯起来,在警察局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开车回家去了。 恰好大家都在吃早饭,那祯禧从医院也回来了,“大嫂还好,还托我给您问好呢,希望大家别惦记她。” 老太太笑了笑没说话,她就是对寒秋有偏见,觉得虚的慌。 “你要多吃点才好,看看瘦了不少,过些日子开学了去,岂不是又要去吃苦头了。” 那祯禧吃着一碗蒸鸡蛋,香的很,她自从去了长沙以后,吃东西明显来劲了,吃什么都好吃,看着人胃口好。 “我啊,现如今得了一种病,叫做好养活,无论吃什么都觉得香的很,就是给我一个窝窝头,就着白开水,我也耐得住了。” 说的老爷子都笑了,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冯大爷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到底是没进去,直接就走了,只对着人家说回来拿东西的。 冯二爷耳朵尖,听见汽车的声音了,他是彻底耐不住了,眼看着还有一个月才开学,这一个月跟冯大爷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觉得不放心。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是,只是又不好开口跟老太太提起来,一结婚就搬出去住,也不好看。 心里面打着小九九,少不得要给冯大爷坑一下的。 冯二爷,向来是鬼精的很。 下午跟那祯禧一起带着老丈人家里逛一下,五姐儿有话说,因此一直瞧着那祯禧,只是看着那祯禧跟冯二爷亲近,她不好过去说话,因此只闷着头在后面走。 一大帮子人,有老有少的,当然是找个文明茶园最好了,里面唱戏能消磨一天的时间呢。 年纪大的不爱走,在那里坐着就是一天。 年纪大的人,出去转一圈也是好的,看看新鲜,只是四太太嘱咐了,不能乱走,世道乱,给人添了乱子不好,因此都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一点儿乱子也没有的。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她寡妇一个,最爱风流,因此听戏的还是说书的,有钱有闲的人干的时候,她都爱去干。 “去喊小四来。” 没一会儿小四就来了,坐在馥和烟行老板娘的身边,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身边凑着的女人也都是不简单的。 她在十里洋场里面混出来的, 小四长得极为精致,看着娇娇怯怯的,化妆之后一举一动更显得极为妖娆,很有风情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近些年来做事情越发的大胆了,而且她靠山的确也多,许多人背后撑腰,竟然还真就是做起来了。 十里洋场里面的交际花,大多是都知道她的,她手底下的名媛小姐们,简直是不要太多了,都是奔着钱来的。 往来的富商,想要到上海见识一下的,那这些交际花们就开心了,摆明了人傻钱多。 一旦是动起来感情了,给骗的精光的也不是没有,更高级一点的,就是换取情报,特别爱跟商业大鳄来往,一来一往之间,名利双收。 这些女人,虽然说是交际花,但是一点贬义的意思都没有,是真的在交际上面下功夫。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对着男人的心思最了解了,老谋深算,她能靠着权力跟金钱让良家妇女下水,也能让落魄的小姐们下水,更能让丧夫的或者是风流的太太们找自己的乐子。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为了自己。 她是在海上捡回来的小四,也是巧了,大海里面能遇到,小四在水里面飘着呢,因此对于小四,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对她有救命之恩。 分卷阅读19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小四长得年轻漂亮,确实是她的股肱之臣,买卖妇女,有道妇女的事情,小四得到了她的真传。 “您吩咐。” 小四对着她毕恭毕敬,这女人的手段,小四知道的很。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笑了笑,指了指下面的雅座,“看见了没有,你去试试那个男的。” 顺着水烟杆子看下去,小四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心也紧跟着缩起来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指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冯二爷。 她看冯二爷不顺眼很久了,可是来硬的又是无可奈何,冯二爷是在会的人,轻易不能招惹,不然就是跟整个青帮为敌了。 所以就是玩玩,你不是一直不正眼看我,不是一直洁身自好吗? 她还就不信了,这世界上的男人还有不偷腥的,这新婚的男人,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有问题吗?” 她侧首看着小四,见她好一会不说话。 小四当然不想答应了,她心里面翻江倒海一样的,眼睛酸疼的不行,再不敢去看第二眼,“大姐,您别为难我了,这一位您不是不知道,刚结婚的人,对着未婚妻等了许多年,我就是再有本事,靠到跟前,只怕是挨一脚的事儿。”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既然喊了她来,自然是不能让她畏难的,“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还没开始就说难了,您前些日子,不是刚逼死了一位浙商的正方太太,有本事都给我施展出来。” 说着眼神就很犀利了,她不是个善茬子,下面的人都怕她。 女人要是折磨起来女人,基本上就没有男人什么事情了。 小四就不再说什么话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坐在一边看戏,眼睛不敢去看冯二爷那一大家子,里面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并且记忆犹新。 她就是四姐儿啊,当年要死要活,跟洋人出国的四姐儿,被赶出来那家的四姐儿。 眼瞧着这许多年了,就连小少爷都长大了,虎头虎脑的,不像是二姨娘,也不像是四姐儿,倒是带着一点土气的,跟小时候一样,看着就是敦厚老实的人。 小四在那里想着,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描红重彩的水袖挥舞着,她眼前就一片的模糊了。 怕给人看到,借着低头的功夫擦了擦眼泪,在抬起头来,还能笑着跟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打听,“大姐,这冯二爷的未婚妻,当年不是走了回北平了,怎么现如今倒是回来结婚了呢?”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听得正出神呢,她爱极了这一出戏,哀哀怨怨的,腔调里面婉转不尽的忧愁。 她听戏的时候,总觉得听自己的一辈子。 好一会才说话,“哦,回北平了,谁又能舍得这上海的富贵呢,郎情妾意的,这些年,一见面那还得了,不得又要勾连起来了。” 话说的漫步惊喜,在满堂彩的掌声里面,小四听得模模糊糊,但是馥和烟行老板娘的一句话,她都不相信。 年少时看三姐,只觉得虚伪做作,做什么都不对,都不合自己的心意,掐尖好强。 那祯禧有的她一定要有,为了一点衣服吃的用的,每日里闹腾的不可开交。 再后来就看着整个那家都不顺眼,跟仇人一样的。 可是她跟着美国人跑了,上船了以后,一直到了南洋,才知道是噩梦。 大船换成了小船,她看着一张小船的船舱里面塞满了女人,都是亚洲女性的脸,闷热潮湿的船舱里面,喘不动气一样的,人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听着外面的人用英语说话,迷迷糊糊地,只听懂了一个词,这么多年的学都白上了,英语高级词汇一个都不懂。 可是大概是由于英文老师太爱国了,每天在课上重复我们不能当奴隶,所以小四就记住了这么一个词语,奴隶——sve。 小四就是再没有记性,家里的人再怎么守口如瓶,她也是知道二姨娘怎么死的。 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齿轮嚼烂了,稀巴烂。 她出国是为了出人头地,是为了过好日子,是为了活的光鲜亮丽,然后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 不是为了跟二姨娘一样,被人给卖到国外去的。 当姨娘的为了不卖到国外去,只身投了什刹海。 那没道理当女儿的,也要忍辱偷生的道理。 小四就是再混蛋,就是再不要脸,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何况船上这样的环境,到了国外去,没有好下场的,因此找到了机会,她半夜里面跳了海。 原本以为是死路一条,幸亏当初弟弟没上船。 可是谁知道,恰好馥和烟行老板娘进货回来,打捞起来救了她。 凑巧不凑巧,到底还是做了皮肉生意,就是再高级的交际花,说到底了,撕下来伪装之后,还是那么□□裸的权色交易。 ☆、116 馥和烟行老板娘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小四心里面是不 分卷阅读19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相信的, 别人能做出来爱慕荣华的事情, 可是那祯禧这死丫头绝对不是。 要是真的爱慕荣华, 绝对不会离开上海, 回北平去,脑子难道是想不开了。 “冯二爷结婚,看起来对着老丈人家里一家子都不错啊,这一家子看起来穷的很。”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想多知道一点消息,尤其是看着小少爷, 她现在依然觉得这是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当她看着小少爷笑着去掏钱买铜豌豆的时候, 心里面是欣慰的,纪委的欣慰的。 那种感觉很难说, 就是自己无论过成什么样子,只要自己在乎的人, 亲近的人过得好,那就可以了,她其实可以不出现的, 一辈子不出现的,真的。 至于结果,她也就想好了,到时候拖着一阵子,就说没戏, 在冯二爷面前几次难堪,也就罢了。 谁能记得她呢,她现在的样子,都说是环境对人的影响大,她的面相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冯二爷又注意不到她,化妆出来了,也认不出来,谁能记得当年的四姐儿呢。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做事情极为霸道,你不得不承认的一种偏见就是,做生意成功的男人不一定很厉害,但是做生意成功的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的,手段还是个性,都是极为强势的,比一般人强很多。 她既然要搞一下冯二爷,自然是了解的不少了,“这北平那家,不过是破落户而已,女儿长得漂亮,又加上青梅竹马的情谊,自古以来就是郎才女貌不是。” 最后一句话,喉咙里面带着一点儿颤音,好似是说不尽的韵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嘲讽,还是觉得可笑呢。 近些年来,她性格越发的古怪了,也越发的喜怒不定了,大概是年轻时候守寡,她放荡不羁,受到很多偏见跟非议,行事作风越发的嚣张了。 只是最见不得小儿女们的感情了,看见了,无论是真的假的,到了她这里,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小四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一会儿就走了,小四自己坐在那里,又喊人换了位置,她戴着大帽子,坐在后面。 听着那老爷子说好,“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好的跷功了,我前年的时候,去看义务戏,还算是好的呢,可是那跷功啊,偷懒的居多。” 他听戏,是看跷功的,该上跷的时候就得上,没有偷懒的道理,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高手,竟然发明了七彩鞋子。 穿着是好看了,五颜六色的,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用来代替上跷,自然走的是稳稳当当的。 可是如此偷懒,未免就没意思了,跷功好的人,一上台那摇曳的姿态,是别的没办法代替的。 伶票两届的人今儿来的不少,还有不少是来搂叶子的,说的是同行过来观摩学习的,那老爷子好时机,恰好就缝上了,一出唱完,下面掌声雷动,非得再来一出不行。 其余人不管喜不喜欢,那祯禧懂得少,但是她喜欢那唱腔,五姐儿也懂得少,但是她喜欢看着人家的扮相,一个个的粉面油头的,好看的很。 至于其他人,看着就很欢喜了,小少爷一个人忙的很,他自觉是家里的男人,又不想让冯二爷一个人掏钱,人家请你看戏,你来买点点心瓜子的是应该的,想着给那祯禧架势呢。 因此只看着他很忙,一会儿看看茶水有没有,一会儿又去看看瓜子落花生吃完了没有,一会儿还要起身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新鲜的吃食,只见他挂着笑,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只高兴的很,很乐意为大家做点儿什么。 小四在后面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不知道这傻弟弟,这许多年,成婚了没有,想来应该是过的不错。 小少爷穿着是土布青色长衫,雪白的袖口,一双千层底儿的鞋子,看起来是八成新,想来是提前做好的衣服,做的规规矩矩的,一点儿褶子都没有。 不是特别高的北地里的男子样子,一点儿胖,跟四爷站在一起,不是从面相上面看是亲父子,只是从气度上来看,都是挂着笑,极为和气的,说话做事儿磨蹭的很。 他到底是跟五姐儿亲近,瞧着有卖草编的蚱蜢的,还有蝉跟小马,悄摸的买了一个小蝉来,递给五姐儿,“总说是这个不好绣,且给你买一只,你回去放在桌子上,照着绣花看。” 五姐儿大概心疼钱,又不好当着冯二爷的面说,平白给丢人去了,只好瞪了他一眼,“做什么不好留着钱,钱能烫手啊,奶奶要给你娶媳妇呢。” 小四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起身出来。 这世道,是真没意思得很,要钱,她现在不穷人,能吃得起蛋糕,喝得起啤酒了,只要你想喝酒,舞场里面能让你喝死在里面,只要你想撩人,露着大腿跳舞一晚上。 总有人捧着钱来给你送,需要你的容颜跟□□而已。 满街上面的报道,是日本人控制的舆论,各地的捷报。 但凡是中国人听到了,都要咬牙切齿的,日本人的捷报,中国人的亡国号子啊。 晚上到了场 分卷阅读19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子里面,酒色歌舞,一片升平。 “小四,你怎么才来,刚才王少爷还找你呢。” “急什么,谁没事儿一样的。” “哟,怕不是跟哪位大少爷去散步去了吧。” 说完咯咯咯的笑,小四是嘴皮子不饶人的,只是今天实在是累了,如果不是怕人看出来,她就想一个人,躺在那里什么也不想。 去了化妆间,一个人慢慢地卸妆,然后又重新上妆,化妆间门突然就打开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的就进来了,这里无数的小门。 小四看了一眼,“哟,这是怎么了?” 来的人是蝴蝶,长得极为漂亮的姑娘。 前一段时间从良了,好不容易从大姐这里出去了,据说是遇到了良人,一心一意的等着她出去过日子。 蝴蝶一句话也不说,失魂落魄的走进来,门反锁上以后,直接就趴在化妆台上哭,嚎啕大哭。 小四就纳闷了,极为的不耐烦,她今天本来就很难过,看着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推开椅子站起来,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还是带着冷嘲热讽的,她这人就这样,“到底是怎么了?走了做什么要回来,回来了就知道哭。” 蝴蝶还只是哭,小蝴蝶没走的时候,那可真的是出尽了风头,赚了不少的钱啊,就这么说吧,这里面的每一位,都有男人捧着钱来,贱皮子。 蝴蝶哭了一会儿,突然就抬起来头,眼睛红肿着,“他跑了。” “我去他大爷的,王八蛋——” 小四一听,她脾气也是极坏,这些年也更坏了,这里面少有脾气好的,听了三个字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气的一脚踢到桌子腿上,插着腰。 蝴蝶给人骗了,你说有的人也真的是下得去手,就连小姐的钱都骗。 蝴蝶在小四之前,风光了很久,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年轻的小姑娘也多了,只是她认识的人也多,到时候了,也不想留在这里,没意思得很。 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傻,小蝴蝶也是这样,女人要钱的时候,就不要去想找爱情,去找爱情的时候,也不要去想着跟钱掺和在一起了。 蝴蝶这样混迹场子里面多年的女人,那多精明啊,精明的不得了,小姐妹们争锋吃醋抢场子,没有一个是善茬子。 掐尖要强,背地里玩阴招,多能耐的一群女人啊,生平自诩没有骗不了的男人,手段好的,能给男人坑的没有钱了,还能对着你念念不忘。 可是就是这么一只漂亮的小蝴蝶,想着从良了,有个男的,穷书生一样的,一身的书生气质,每晚上端着一碗茶汤,就在场子里面听她唱歌。 无论是多晚,都在,给她喝一碗茶汤,那茶汤不值钱,那祯禧以前就经常喝。 可是大半夜的一肚子酒水空荡荡的,一肚子乌烟瘴气就需要这么一碗不值钱的茶汤,热呼呼的,带着浓郁的芝麻的香味,甜到人的心口里面去。 时间长了,蝴蝶就动心了,她这样的女子,最后什么都不缺的时候,唯独就是缺爱情了。 她觉得遇到爱情了,前前后后三年,小四的眼角下面都有皱纹了,才决定了,两个人不管不顾的,那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嫌弃她的。 她十七岁就没了清白,给人卖进来的当丫鬟,然后跟着姐姐们后面□□,见识的东西多了去了,男欢女爱,睡一晚上翻脸的多了去了。 可是还是心动了,跟着人家走,想着走一辈子的,结果给人骗的精光。 “怎么这样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钱都是我的皮肉钱吗?” 小四听得心里面发冷,□□谈爱情,笑话,她恶狠狠的在心里面想着。 她也不走了,拿着酒过来,“喝吧。” 蝴蝶就拿着酒瓶子吹,千杯不倒的人,哭的稀里糊涂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酒这玩意最靠谱,我爹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把我卖到这里来。” 她是逃难来的,也算是有一点儿家底的,只是当年日本人侵占东三省,她们一家子逃难到上海找活路,只是兄弟生病了,家里没钱,狠心给她卖进来的,她也愿意,只是还是念叨爹妈狠心。 当初卖了她治病,只是后来怎么就不来找她呢,只怕是觉得她丢人。 伤情之下,大概人容易喝醉,蝴蝶说了不概说的话,这场子是馥和烟行老板娘的,经营多年了,现在好像是一个销金窟,有钱的,有权的,都要来。 ☆、117 “那你怎么办?吃这个哑巴亏,就知道哭, 把钱要回来啊, 打断他的腿。” “跑了, 跑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小四气的咬牙切齿, 对于她们来说,晚年就是靠钱傍身的啊,没有钱,就只能再重操旧业。 “我去跟大姐说, 你回来吧。” 人都跑了,如果不想回来, 那小蝴蝶不会进来哭的,一辈子不会踏足这个地方的。 她能回来, 就是想着再回来继续干的,不然哪里 分卷阅读19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来的钱, 她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在外面饿死。 小四心里面清楚的很, 拉着她去找大姐,可是谁知道小蝴蝶一把拉住了她,“回来?难道这是什么好地方, 我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还要再进来,我一辈子,命贱啊。” 小四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不要回来, 那就赶紧走,以后再不要来这里,去洗衣服去当保姆,也不要再来了。” “去洗衣服,你看看我,我能干的了什么呢?你看看我,看看我这双手。” 小蝴蝶抬着双手,灯光底下细长白皙,那么好看,上面戴着一枚红宝石的戒指,一看就是保养的极为好的。 “我还是得回来,可是小四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烂根子。” 蝴蝶怔怔的看着门口,关的死死的,外面是一片的歌舞升平,熙熙攘攘的热闹,可是她回来,心里面带着冷。 看着小四,说了一句话,小四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是走之前才知道的,所以我越发的要走了,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打定主意不回来,再不来沾染这个脏地方。”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里面带着哭腔,包含了多少得悲愤啊,“她勾结了政府大员,还有驻扎的军阀,给她开绿灯,卖大烟,还有□□儿。” 小四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这灯光晃眼,一瞬间好似是不像是真的一样的,脸色雪白雪白的,看着小蝴蝶的神色,她只顾着喝酒,再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所图不小。 她开着那么大的烟行,江南地区那么大的市场,一半以上都是她在供货的。 烟草的利润极大的,而且她有关系,实在是不得了的人。 能量很大,就怕是负能量啊。 如今军阀混战,到处在打仗,大家想着到底是一致对外呢,还是先解决内战问题,说不清楚,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情势紧张的时候,就一起去打日本人。 这么多的兵,这么多的部队,哪儿来的钱啊? 国民政府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呢?地上没要守成,老百姓都饿死了,光是北平每天饿死的人,都数不过来了。 更何况是部队呢,一天是一天的事儿,那么多人,粮食不够啊。 所以军阀们有好点子啊,有的去盗墓去了,拿自己老祖宗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惭愧,尤其是历代皇帝陵墓。 更多的,是卖大烟,买卖烟土。 多可怕的一件事儿,军队买卖烟土。 而且是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么干的,因为烟土来钱快,利润大不说,还能马上回本。 小四儿就想不明白了,我们都是这个样子了,国破家亡了,都不能找出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了,每日里苛捐杂税的,去供养部队。 想着哪天胜利了,哪天日本狗走了,殖民地自由了,我们就高兴了。 可是你觉得能打仗的部队,能上战场的部队去做烟土生意,这荼毒的是自己人啊。 烟土带来的巨大的利润,然后去养军队,养兵上战场,可是外国佬拿着买卖烟土的钱,去造坚船利炮,然后跑到你家里来,侵犯你的家园,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是恶性循环。 这个事情,直接能让一个国家瓦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链条的一段,牵在外国人的手里面。 我们所有的人,最后都会成为奴隶。 小四已经不敢去想了,大姐在其中充当了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绝色,不过她有猜想,馥和烟行开到哪里,到哪个地方去,应该就顺手的去销售烟土。 明面上是禁烟的,除非是有人,上面有关系,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做的极为隐晦,她家开的就是香烟,各种各样的香烟,直接从国外进口,谁又能想得到,她国外来的船,其实是夹带着烟土呢,然后销往全国各地,给中国人抽大烟。 这些事儿,她从来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她的心腹,什么事儿都知道,比如说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有几个相好的,她喜欢哪一个,她想要什么,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趁着夜色,她到了码头上去,悄悄的去看,她经常帮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只不过从来没发现有烟土夹带着。 匆匆去了,匆匆回来,一晚上的功夫,摸得清清楚楚的,回去的时候,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看着小四的脸色,很是不高兴了。 “一晚上干什么去了,看看你的脸色像是什么样子,交代你的事情,你要记好了,没精打采的男人难道喜欢这样的吗?” “洗漱化妆去,今日冯二爷设宴招待朋友,这是帖子,你的机会来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是特意来交代小四的,事情要做的稳妥了,她分析了冯二爷的性格,亲自给小四化了妆,“冯二太太,就是这样的性格,清高的很,你可以学着一点,如果他不吃这一套儿,你懂得,娇俏可爱的女孩子,没有人不喜欢的。” 男人喜欢的女孩子,其实都是固 分卷阅读19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定的类型,有的喜欢娇媚的,有的喜欢可爱的,有的喜欢傻白甜,有的喜欢精明强干的,总而言之,挨个来伪装,总有一款打动你的心。 冯二爷的确是设宴,大婚的时候,不曾通知生意上的伙伴,以及下面铺子的伙计们掌柜的,如今东家大婚,自然是有所表示的。 不说别的,上海本地的掌柜的,带着伙计们的红封儿,再准备一份儿贴心的礼物,就都来了,没有不来的。 到底是年头不一样了,早先的时候,掌柜的对东家,没有一个不尽心尽力的,都是尽心尽力的,忠心耿耿的。 铺子里面经营,东家拿九成,掌柜的拿一成,能拿到两成的就了不起了,因此掌柜的只有盼着东家好的,没听说过有私底下背信弃义的。 都是子一辈儿父一辈儿的关系,就是东家落魄了,到了掌柜的店里面来,掌柜的已然要念着旧情,按着节气来请安拜访的。 就举个例子说,长沙有一家瓷器厂子,东家就是冯二爷,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记得那祯禧的,逢着端午或者是清明的时候,总有一筐子粽子咸鸭蛋,或者是两蒲扇艾蒿之类的送过来,没有一次是没表示的,这是规矩。 小四心里面冷冰冰的,“您今天不去吗?” “不去了,我还有事儿呢,忙得很。”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今日画的极为精致的妆容,而且外面还带着四个打手,看起来是要出门见人的,不是一般的吃饭见人。 小四心里面转着圈,也多了几个心眼,靠着直觉,觉得今天见的人,一定是很重要,而且这个点儿了,约得应该是下午,大姐应该是极为看重。 她也有脑子,也会去想啊,直觉大姐不会去干好事儿的,昨晚上她去码头上,看到了那些东西,今天应该是去处理的是不是,看着帖子上的时间,不吭声的就去了,她在路上想着,不知道那祯禧能不能认出来自己。 她长得本来就是娇俏的,今日穿衣打扮,就更显得可爱漂亮了,很是引人注目,“恭喜二位了,新婚快乐。” 那祯禧看到她的时候一愣,但是也没想到是四姐儿,只以为是寻常道喜的,至于其他的,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谢谢大家。” 冯二爷在场的基本上都认识,看到小四的时候,其实不高兴的,帖子发出去了,就有人这么脸皮厚,淘换了帖子进来,多半是为了求人家办事儿的。 因此脸色很是冷淡了,只有那祯禧,看了一眼小四,觉得面善的很,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昨儿在园子里面看戏,早就看到您二位了,二太您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您,您跟家里人一起,真的看得人心生羡慕。” 小四笑眯眯的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祯禧,说话倒是讨人喜欢。 只是那祯禧这孩子,打小儿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别人的奉承话,一般人家夸她,她总是很尴尬的,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后来都是回夸一下的,你不得不佩服她这种带着一点个性的机灵,“过奖了,应该早些认识您的,像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家看了都喜欢呢,走到哪儿都是欢声笑语。” 小四心里面笑了笑,觉得自己三姐多少年了,都这个样子,眼角看着冯二爷对着自己已经是极为的不耐烦了,笑了笑就转身了,看着没人的时候,换了衣服出去了。 她就是来转一圈的,到时候全推到冯二爷的身上去,那大姐也没办法。 她心里面有事儿,是一定要弄清楚这大姐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蝴蝶还是回来了,小四直接就问,“你见过她了吧,最后不还是回来了,一辈子出不去。” “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小四儿,你有机会就走吧。” 小四冷笑一声,“走?哪里去,我们这样的无依无靠,走到哪里就跟个肥羊一样的,恶霸土匪,地痞流氓,随便一个都能把我们扒皮抽血卖了。” ☆、118 血色 蝴蝶不说话, 她已经就这样了,没意思得很, 她找了半辈子的爱情, 没想到最后阴沟里面翻船。 小四跟蝴蝶说话,不着痕迹的套出来大姐的行程来,果真是去了码头。 她直接就去了码头上去了, 小四心眼儿多得很, 码头上有一家港式茶餐厅, 里面卖最新鲜的海鲜, 吃一顿海鲜大餐的首选之地。 这里的老板她熟悉的很,“今儿有什么新鲜的,看着来点儿。” 老板就笑了笑, “赶巧了,你们大姐头也在呢,要不要一起去打招呼。” 小四漫不经心的, “我今儿来有事儿呢, 不用说了,不过她在哪个包间, 一会儿兴许来得及, 我自己去打个招呼。” “好嘞, 您里面走,就给您安排在天和了。” 天和包间,跟大姐头的包间是对门,小四对这里熟悉的很, “那包间大的很,我看啊,就安排在隔壁好了,不要让人进来,我今儿自己好好的吃一顿。” 老板哪里像那么多,都是 分卷阅读19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来送钱的,他做生意的,客人之间的事情,他看的多了。 这里是大庭院啊,小四从隔壁包间的后窗户那里跳出去,弯着腰,直接就趴在了大姐的窗户跟下面。 窗户开着的,能看到后院的花草树木,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人,开着窗户说话,很是安全。 但是没想到,有人能贴着窗户根子,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跟海关总署的人就坐在窗户跟前,一张小桌子上,摆着两碗茶点。 “昨晚上货到了,被人动了,船下面进去人被人看到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就显得极为烦躁了,“到底是谁呢?这大上海,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跟我过不去啊。” 她就讨厌死了,昨晚上船到了,来了不少货呢,结果就走漏了风声。 一旦被外界的人知道了,那肯定是被上海公众给骂死的,她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小四在外面蹲着,她脱了高根鞋在里面,她的包间是反锁的,交代人不要进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火辣辣的疼,太阳太大了。 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着,昨晚上她去看的,没想到被人发现了,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已经很小心了。 听着里面继续说,那男的小四见过一面,背景很深厚,带着军方背景的,不然不能做到这个位置,来往货物这么多,进出口的船只多了去了,捞钱多的很,肥差一个。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我早上抓到了一个小记者,八成就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报社的狗腿子多了去了,洋墨水喝多了,觉得自己真跟哥英雄一样的,还想着曝光呢,幸亏我报社里面有人,早上起来报告给我了。” 记者叫如梦,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喜欢写报道,喜欢到处跑新闻,平日里打扮跟男孩子一样的,穿着背带裤,然后带着鸭舌帽,很是有激情的一个孩子。 她本来是码头上采风的,看看晚上人来人往、船来船往的热闹劲儿,结果就看到不对劲了,她很是心细胆大了,烟草跟香烟是不一样的,正常情况下,一箱子香烟没多少重量的。 结果她就看到前面的工人是一个人搬着两箱子走的,结果到了后面,就是两个工人抬着一个箱子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密封箱子。 她就注意到了,问了一句“你们不是烟行的吗?” 结果被骂了一通,多管闲事。 年轻人就是执拗,你不跟我说,我自己去看呗,她趁着乱的时候,直接就自己跑进去看了,烟土。 这还得了,直接就拍了照,然后获取连夜写稿子,等着一早上起来的时候,发布出去,直接印刷,让大家都知道这烟行的恶性。 国难当头啊,竟然还有人走私烟土。 报社的人不一定都是好的啊,很多报社都是日本人跟当局把控的,人家这边关系弯弯绕绕的,稿子一看,不到一个小时,如梦就给人拿走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合适头大了,“现在棘手的问题就是,谁的手里面还有照片呢?” “哼,谁知道那死丫头把照片给谁了呢。”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不放心,“带我去见见她,我看看多硬的骨头。” 下面说什么,小四不敢听了,自己翻窗户回去了,不一会儿就听着隔壁门开了,她看着桌子上的海鲜大餐,麻木的吃了不少,看起来杯盘狼藉了,才起来走了。 那个叫如梦的姑娘,大概是活不了了,无声无息的就没有了。 如梦下场确实是很惨,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去看她,一见面,如梦就冷笑,“我就知道你要来见我的,想知道我给了谁是不是?没可能的,废话不要说了,我实话跟你说,我不怕死。” “倒是很有骨气,可是你今天你死在这里了,谁能知道呢?谁能感激你呢?” 如梦其实长得特别特别的漂亮,她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英气,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吊带裤,一双黑色的皮靴,精神的很,她一点儿也不怕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说话铿锵有力,“谁说不知道?祖国知道我。”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就见不得别人有骨气,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权,不喜欢色,总有喜欢的东西不是。 “要多少钱,我应该都可以拿的出来,把底片给我,然后马上走。你这么年轻,漂亮,家里还有老母亲吧,当初你妈妈,拉扯你长大不容易吧。拿着钱,要留在上海就留在这里,没有人找你麻烦,如果不放心,马上可以走。” 如梦家里条件不错,她出身很好了,只是年少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生活,后来她去求学,家底很好的,她父亲在世的时候,是江浙大户人家,只是后来慢慢地落魄了,母亲一个人守寡,只有她一个女儿。 如梦的眼睛里面有点酸,她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觉得就跟地窖里面的大老鼠一样,肥硕恶心,油光水亮的皮毛,胖的走不动了一样,但是发出来恶心的叫声,一举一动都是贼。 “我母亲如果知道我这么做,不会说我不好,你们如果有一点原则,不要涉及到我母亲,如果你们用我 分卷阅读19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母亲威胁我,也没有用,我不在了,黄泉路上母女作伴。”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是傲气的看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一眼,“我母亲虽然一样守寡多年,但绝不是一般妇人。我外祖一家乃是江浙大户,祖上先后六十余位进士,三品以上大员十余位,我父亲世代儒商,前后几次奔走救国。” “我死了,我母亲大可不必伤心,我母亲死了,我也大可不必伤心,我父亲若是还在,必不能弯腰当奴才。” “我劝你们,活一百年,何苦如蝼蚁,后人不耻。” 一句一句的扎耳朵,馥和烟行老板娘,多年来没听过这些话了,字字珠玑,这是骂她行为不检点呢。 当年说这些话的人不少,她丈夫去世的时候,青年守寡,世道也似乎变了,亲戚朋友全然有了第二幅嘴脸,她觉得自己现如今走到这一步,都是被逼的。 这么直白的话,她听的脸色都白了,气的胸口疼,半天说了一句,“黄毛丫头。” 如梦还不肯罢休,见她要走,补上一句,“你们坑害了我,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如梦,我虽然是被同行出卖,但是我一起毕业的同学们,还在各处报社里面,他们,一样是我如梦。”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死没什么可怕的,她一起新闻传播毕业的同学们,一直在奔走,他们这一届死没了,还有下一届的呢。 如梦被活活打死的,身上一片好肉都没有,接着往下面查,就查到她同学身上去了,一晚上接触了几个人,平时跟谁交往比较好,肯定要去呗。 如梦确实是找了同学,这样大想新闻,她跟同学一起写的,然后自己去报社刊登印刷去了。 同学结果早上起来,买报纸的时候,没看到,心里面就觉得坏事了。 紧跟着去了如梦家里面,“伯母,您走,赶紧走。” 如梦母亲不知所措,只端坐着不走,她是大家闺秀,汉人里面的标准闺秀,知书达理,通读经书的。 听着同学说了原因,怆然泪下,“我不走,我是她母亲,她如果遇害了,我当母亲的,自然也不能逃走。” 同学人很好了,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的,“您必须得走啊,如梦也希望您能走,走啊,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如梦母亲心绞痛,知道女儿多半遇害,“我能走到哪里去呢?我这个年纪的人了,不值得走了,你走吧,我是个累赘。” 如梦的母亲,是小脚,裹脚的小脚女人,跑也不能跑,走路也走不了几步,生下来就是坐在家里的,门口都不会出去的。 男同学很瘦弱了,擦了擦汗,背着如梦母亲就起来了,“我背着您走。” 什么都没带着,急匆匆的从后门跑,前脚他们跑了,后脚前门就被打开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势必要找出来底片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见到人跑了,冷哼了一声,“能跑到哪里去?” 海关总署的那一位,实在是有本事的很,跟警察局局长,关系好得很,警察在街上找人,那男同学幸亏是老家是乡下的,不然只怕是跑得了自己,跑不了家人。 要出城,可是又怕城门有人堵着,躲躲藏藏了许多天。 带着一个小脚太太,藏在小巷子里面,如梦妈妈撸下来自己手上的金镯子,还有戒指耳环,特别多识大体,“你带着去当铺,不拘是换几个钱,出城去,再不要回来了。” “我留在这里,我老太太一个,什么也不怕了。你还年轻的很,你有更广阔的地方要去。” 男同学哭啊,觉得很难过,如梦是彻底没消息了,已经遇害了,“我不能留下您一个人,对不起如梦。” “我答应过她的,我们家里儿子多,家里穷的很,上学的时候她总是带饭给我吃,毕业了我们一起当记者,说好了为国人发声的。” 如梦妈妈擦了擦眼角,“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知道女孩子做这些太辛苦,可是如梦愿意去做,我还是希望她做喜欢的事情。” “所以,你更要走,你不要管我了,我有办法。” 催着男同学走了,如果不走,在里面早晚被人找到了,三教九流的,危险的很,时刻就能找过来了,她逼着那同学走了,只留下来了底片。 ☆、119 你二爷还是你二爷 大史书曰, 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 其弟嗣书, 而死者二人,其第又书,乃舍之, 南史氏闻大史尽死, 执简以往, 闻既书矣, 乃还。 如梦死了,还有别人帮她完成,做新闻记者的, 总归是要还原真相的,你发出来的声音,是真实的声音。 你接受到什么样子的声音, 要原原本本的还原出来, 不能篡改。 小四觉得最近疯了,自己就跟病了一样的。 大姐现在忙着如梦的事情, 处理这个烂摊子, 没工夫管她, 她应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来那一船的烟土,沉甸甸的在心上。 馥 分卷阅读19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和烟行的老板娘找不到底片,满世界疯了一样的找不到,她不得不考虑别的方法了。 比如说, 虚假报道,所以如梦看到报纸的时候,直接就笑了。 冯二爷一时之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的船上发现了烟土,而且那么多,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小四不得不给大姐头点赞。 照片与其被人爆出来是自己的船走私烟土,不如嫁祸给别人了,到时候即使是报爆出来了,也可以推到冯二爷身上去,这码头上的船多了去了,记者搞错了也是有的。 如此说来,这烟行的船还真的时候冤枉了,明明是冯二爷的船队呢。 她找了不少的资料曝光,冯二爷的船队多,而且远销各地,走私烟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这哑巴亏,冯二爷不吃也得吃。 真真假假的,老百姓哪里管这些啊,只要是有个敌人,打就是了,只管着去同仇敌忾一起上。 冯二爷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很多上海人都不认识他,现如今家喻户晓了。 那祯禧很是担心的看着他,“现如今要怎么办?报纸上说的跟真的一样,海关上的人也不听的来找,影响不好。” 冯二爷慢吞吞的,洗了脚,自己拿着步子吸水,他自来独立,从不用洗脚丫头,不少人家里面的洗脚丫头,都是陪房一样的。 “这个不用管,你只管着好好读书才是呢,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要考试吧。” 跟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外面的事儿,就是难为死了,也不太跟家里的老婆说,自己一个人撑着。 只是那祯禧还是要问,这事情不管她能不能帮上忙,能不能解决,她都得知道一下。 夫妻两个,事情你有难处不说,我有难处不说,那岂不是比好朋友还不如了,说出来了,最起码有个人思想上理解,共同分担。 不然你只觉得丈夫日益的苦大仇人,日益的脾气暴躁,还以为是针对你的,根本不知道他外面多难,也不去体谅他了。 “我觉得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毕竟我生来驽钝,时常需要你这样多智近妖的人来提点一番,跟我说说有什么好点子呗。” 挨了冯二爷一巴掌,打在背上,声音倒是响亮得很,他弓起来手心扣上去的,不疼。 “损人呢是不是,多智近妖?” “夸表哥聪明来着,只是用词不当,表哥勿怪。” 说着正儿八经的起来行了一个旗礼,好看的很,如此温言软语,如此娇俏可爱,冯二爷就是不想说,也得说说了。 “太太,你知道,我帮派上有人的。” “去年我丢了一顶帽子,等我看戏出来,帽子能安安稳稳的放在衣帽间。这世道,你想不到的沟壑里面,放了不少人呢,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多了去了,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法子生存。” 那祯禧点点头,冯二爷去看戏,路上遇到了飞车党,他一顶极为漂亮的海赖帽子给人摘了去了。 他不吭声,等着看戏出来了,衣帽间里面,赫然就是放着一顶海赖帽子。 一些人的能量,实在是大得很。 冯二爷是在会的人,平日里帮会上有难处,他出钱出力,乐善好施,时间长了,一些三教五流的人,遇到难处了,都爱来找他。 可以说,他在地面上,混的不错。 “所以,我在地面上,混的还可以,这事儿谁干的,来龙去脉,我清楚的很呢。” 冯二爷这话说的极为客气,混的不错,一个不错,用的很是中庸。 “所以,表哥是打算找出人来,怎么解决呢?” 冯二爷冷笑一声,就是馥和烟行的老板娘不来招惹她,他也看她不顺眼很久了,这码头上的事情,他最熟悉了。 往来的船只,干的是什么勾当的,他一清二楚。 眼看着前线吃紧,后面还在倒卖大烟,现在的部队,可真的算不上仁义之师。 冯二爷不得不再次确信,自己早些年给反动派的钱没有白给,比给这些卖大烟挖陵墓的人强多了。 “好孩子,我好好的给你上一堂课。” 冯二爷你看他杀伐果断,头脑精明,粘上毛跟猴儿一样的,可是他绝对不是那种独断的人。 少在外面应酬的时候,而且极为顾家,只要是没事儿,就回家里来,跟着那祯禧一起看书或者是干点什么,要是家里面不行了,两个人一起去街面上去看看,或者是去外面餐厅吃饭。 也是很奇异的一种性格,不然这个年纪事业有成的男人,是泡在外面不回来的,而且一心奔着事业去的,谁有心思陪老婆啊。 那祯禧瞪大了眼睛听着,也不得不赞叹的看了他一眼,“你做的是好事儿,我支持你。” “当然是好事儿,以为我是软柿子,吃个哑巴亏,可是没想到,我是个老虎。” 冯二爷冷笑一声,底片在他手里面,他要找个人,比海关跟警察局找人方便多了。 底片印刷出来,然后趁着晚上的时候,挨家挨户 分卷阅读19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塞到门上,这是反动派的常用手段。 一些革命党,时常晚上发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报道信息被日本人或者官方控制住了,闭塞了老百姓的耳目,这些人,是用生命当老百姓的眼睛跟耳朵啊。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看到了都要气死了,门外围着人,有带头的去围攻她家,“冯二,你好手段。” ☆、120 丧心病狂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她的一辈子,都是在别人的嘴巴里面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最恨别人嘴皮子一张就来。 里面肯定是有人带头的, 有人组织, 后面指挥的人一定是冯二。 她知道冯二有本事,只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一晚上而已, 就已经这样了。 最后还是海关总署的人来了,动了枪最后人才散了, 真 她时候气急败坏了。 “这口气, 我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我能保得住你, 以后可不一定,你最好要好好想好了, 你是个聪明人。” 馥和烟行老板娘不说话,她是个女人, 尤其记仇。 她行动出入不便, 事情大多是交代给小蝴蝶去干的,小蝴蝶是出走的人,如今回来了,还能让她重用,实在是难得。 为的就是小蝴蝶已经无处可去, 只能依靠着她,又是身边的老人了,所以说用起来很是顺手。 小四晚上在家里,她发现自己变得不快乐了,很想找人说一说,但是身边没有人。 有人敲门,是小蝴蝶,小四突然就很想说一点儿什么东西。 “坐吧。” 她房间里面,依然是很简单的,漂亮的衣服鞋子,然后到处随手摆放的口红还有香水,看起来就不是个好女人。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是跟个孩子一样。” 只是那时候,眼睛里面还带着光,还带着期待,她这次回来,感觉这个孩子有了心事。 小四冷笑一声,不以为意,“一样不一样的,日子不还是要照旧过了。” 说完了,她觉得沉闷的慌,小蝴蝶也低着头不说话,小四烦躁的点了一支香烟,在那里默默的抽着,灯光很暗,只有一盏床头灯昏昏沉沉的,看起来格外的压抑。 烟雾缭绕,空气里面很快的就带着烟草的味道,在沉闷的空气里面,不是那么的让人喜欢。 小四让烟在嘴巴管道里面走一圈,似乎把自己五脏六腑都重新熏陶了一遍,让每一个细胞都重新复活了。 才开口说,“蝴蝶姐,你说人家图的是好,我们图的是什么啊?” 路上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个奔头,家里有老有少的,或者都想着好,就连来会所的男人们,浪完了回家了,依然是有老婆,有孩子,还有父母,依然是仪表堂堂的,像是个君子一样。 可是她们这些人,图的是什么啊。 小蝴蝶似乎没想到她说出来这样的话,她知道小四读过书,还会写字背书,很难得的,知道她应该是好人家出身的,只是做这一行的,好人家出身的多了去了,她自己不也是吗? 可是到了这一步,谁也不会关心过去了,“为了钱啊,我家里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不能到这里来。” 小四突然眼角就渗出来了泪,是啊,可不就是为了钱,她似乎想着笑一声,笑自己怎么问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来,可是大概是带着很多难过,所以喉咙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水壶里面咕噜噜的水,轻飘飘的似乎是在梦里面。 “是啊,为了钱,我也是为了钱,可是现如今,我钱够了,别的我也想要,怎么就发现,我出不去了呢。” 小蝴蝶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小四发现了,她今晚也是失魂落魄的,不过有理由,她是被人抛弃被人欺骗的人。 这个问题小蝴蝶没有办法说,“大概人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给你了钱,其余的就不会再给你,你要什么,什么都不会有,你不要了,或许什么都有了。” 她要钱,最后钱没了,她要爱情,最后爱情一无所有。 小四不相信这样的话,她不信命,打小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求,她做不到,所以她跟小蝴蝶还不是一种人。 “我要的,我努力去得到,凭什么不给我呢?” 小四就觉得人难道就是老天的傀儡,她心里面还是带着希望的,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许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她心里,其实想念北平。 她吃生煎的时候,上海的生煎甜兮兮的,她那时候想念北平。 她吃包子的时候第一次知道,雪菜里面放着糖当馅儿,她的五脏六腑告诉她,其实北平很好。 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出生在那里,亲人在那里,可是她迫不及待的离开那里,回过头来才发现,她最想念的其实是北平。 小时候跟三姨娘一个屋子里面,三姨娘只在 分卷阅读20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院子里面忙灶上的活儿,五妹就只知道写作业,写完了就去绣花儿,一天说不出两句话来,她的弟弟,小小的一个,也在里面,闷着头背书。 大概是因为天资驽钝,因此每次背书都费劲儿的很,额头上总是渗出来细密的汗水,她那时候觉得百无聊赖,没意思得很,现在她记不清了,但是记得那个小房间。 她突然就觉得心脏疼,突然的疼,细细密密的,呼吸都疼,“蝴蝶姐,我以前很快乐的。” “可是后来,越来越难过。” 即使她被馥和烟行老板娘救了,即使知道要在这里进了狼窝,可是她依然是高兴的,不白费了这么一张脸蛋,只要你肯卖笑,这里有的是钱,各凭本事捞金就是了。 她把这个当做是一种职业,一种女性的本事,全靠女性的魅力来。 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谁是错的,她不偷不抢的,赚钱来不能说是错的。 小蝴蝶今晚沉默的厉害,她看着猩红的一点点的香烟,已经烧到手指头了,帮她拿下来,“小四儿—我” “我今天晚上来,有话对你说。” “说什么?” 小四微微的坐直了一点身子,她很愿意听,愿意听别人的事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太寂寞了,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打败了贫穷,打败了女人,可是最后,败给了寂寞。 小蝴蝶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看人的时候,总是跟水一样的,似乎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不会说你不好,“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跟冯二爷的关系。” 小四突然紧绷住了身体,冒出来一身的冷汗,“没有任何关系。” 她认真的看着小蝴蝶,一字一顿的说着,她不能跟他有任何关系,也不能跟那家有任何的关系,那家冯二爷都不需要知道她。 小蝴蝶似乎被她的神色吓到了,“我没有恶意,你知道的,我如果有恶意,这件事儿,我就不会跟你说的,而是去跟——” 后面的话没说话,如果她真当是不怀好意,如果真的是使坏的话,那她根本就不会来找小四,而是去找大姐头了,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应该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消息的。 “大姐让我多注意你的动态,她反应过来了,大概觉得你对冯二爷的态度不对劲,让我一直看着。” “你经常晚上去那里,什么也不干,就只是等着,等很久都不走,直到看到人了,无论是看到那家的人了,才算是一晚上过去了。” “你早上的时候,会去酒店吃早饭,你以前从来不去的,你去了,也只是端着盘子,吃很久,一直到看到那家的人吃早饭了,才离开。” “所以,小四儿,你其实自己不知道,我看到了,你跟冯二太太其实有点儿像的。” 小四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自己跟那祯禧很像的。 她就要笑死了,那祯禧那是嫡女啊,小时候老爷子亲自教养在跟前的,四爷都不能说一句话的,她跟五姐儿如果去说话,只怕要被老爷子教训一顿的,生怕带坏了,两位姨娘根本不敢靠着她的。 连说话都不能够,更何况是有人说长得像了,老爷子要是听到了,听到那祯禧跟自己长得像,只怕是要气死了。 “蝴蝶姐,哪里像呢?” “额头,你们的额头,其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大额头。” 小四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对着镜子看,把自己的头发拉起来,放到一边去,果真是大额头,她小时候一直听来家里的客人说那祯禧额头大,生下来就聪明。 但是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其实额头也是蛮大的。 小蝴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应该是一家人,可是看着小四端详自己的神色,又怕自己弄错了,也许不是亲人,只是亲戚一样的。 那她今晚的话,似乎就没有必要说出口来了。 “小四儿,你跟我说,那是不是你亲人呢。” “你跟我不一样,我是被卖了,爹妈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可是你,跟冯二太太是姐妹,你如果要走,就跟着她们一起走吧,回北平去吧。” 她是真的盼着小四儿好的,“姐姐盼着你好,真心实意的好,我在里面这么多年,没看到过一个有好下场的,都是苦女子,苦到根子里面去了。” “你既然有亲人在,或许你以前真的做错了什么,回去认错,无论怎么样,都比在这里强啊。” 小四听到了,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个,她突然没有了力气,慢慢地蹲下来,蹲在镜子前面,想着坐下来,觉得这样大概舒服一点,可是她连坐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抱着膝盖,突然就哭了。 哭的不能自已,哭的好像是世界上所有的伤心事,她记得呢,记得当年她走的时候,老爷子放话了,这辈子不要提起来那家,不要说自己是那家的人。 她都记得呢,如果她当初去了美国,光鲜亮丽的,她可以回来,可以到北平,站在那小破院子里面,把老爷子 分卷阅读20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气死。 可是她现在这样子,谁能回去呢,她自己都知道,回不去了,何苦回去呢。 世上走一遭,何苦带着一身泥巴回去,惹得大家都伤心呢。 小蝴蝶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大概就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年轻的时候犯错,被人卖了,这才有了小四儿。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天马上就要亮了,她蹲在小四面前,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别哭了,你听我说。” “你家人,马上就要走了,他们马上就要做火车回北平去了,你没有U盾哦少时间了。” “小四儿,你知道吗?大姐勾结了日本人,在火车上埋了□□。” 近年来,日本人做事儿,是越发的张狂了,轰炸火车,随意杀人,建立在自己的惨无人道的统治之下。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记恨冯二爷,记恨到了骨子里面去了,她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只是冯二爷这人鬼得很,她不敢去动,一动了他,帮会上的人,一堆的绿林好汉都来找她算账。 想了想,不是夫妻情深吗? 那家的人刚好一锅端了,看看你冯二太太怎么去恩恩爱爱的。 心思可谓是歹毒了,而且是日本人干的事儿,谁能找出来她呢。 到时候即使冯二爷怀疑,也不敢对着那祯禧说是因为他的原因,不然夫妻反目,更合了她的意思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如今做事情,是越发的阴毒了,一直都是靠着别人使劲儿的,近些年以来,世道乱了,她是越发的用的炉火纯青了,不费吹灰之力的借刀杀人。 至于理由借口,都是现成的,日本人对于她这样的亲日派,和气的很呢,而且死的是中国人,无足轻重,别说是炸一截火车了,就是整个火车都没了,也没有一点儿犹豫的。 “小四儿,我帮不了你了,我也帮不了你家里人,我只能跟你说,你去阻止她们,千万别上火车了,尽快的走水路,或者是其余的什么法子,赶紧离开吧,一次不成,下一次还会有的,你知道大姐的性格。” 说完了,小蝴蝶就急匆匆的走了,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把这个消息给了小四,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一旦被大姐知道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小蝴蝶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看着小四还有希望,她不忍心,让她跟自己一样,看着别人圆满了,她这辈子也觉得值得了。 ☆、121 炸死 小四爬起来就跑, 她第一件事儿想的不是那祯禧,也不是冯二爷,想的是她兄弟。 她脸色依然是带着浓妆的,加上又哭又笑的, 散着头发跟一个疯子一样的, 到了火车站。 早上冯二爷去接了人,一大早儿就等着了,亲自送过去的, 那祯禧站在火车外面,人都已经安安稳稳的上车了。 五姐儿没有在这里找工作, 三姨娘不答应, 一大家子都回去,留着女儿一个人在这里,她绝对是放心不下的, 还是回北平去,一大家子, 哪怕就是饿死了,也要在一起才好呢。 “五妹辛苦了, 平日里在家里, 多有帮衬。” 五姐儿抿着唇,不习惯那祯禧突如其来的夸奖。 那祯禧是突然感觉到的,这么一大家子,过去多少年了,也都成为一家人了, 没小时候那么大的隔阂了。 她从年少的时候,就有很清楚的界限,小妾就是小妾,庶女就是庶女,小少爷再金贵,可是四太太在一天,他就得孝顺,这是规矩,满族人家的规矩。 所以,她觉得二姨娘三姨娘被冷落,是理所应当,当人家小妾的应该是知情知趣儿,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吃用的是最好的,从不关心家里妹妹们有没有,那时候觉得很对,就应该这样。 可是现如今看着,瞧着小少爷也长大了,背着老爷子上火车,又看着三姨娘跟着四太太后面,忙前忙后的,只觉得愧疚。 眼睛里面热热的,人啊,相处好了,都凭着一颗心来过日子,哪里就去分什么高低贵贱呢。 所以,她瞧着小少爷,瞧着五姐儿,只觉得不容易,亏欠良多。 那老爷子端坐在窗户前看,看着那祯禧,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他这个年纪的人了,也就是最后一次来上海了,折腾不起来了,多看一眼少一眼。 小四跑的鞋子都掉了,她恨自己为什么都是高跟鞋,连一双布鞋都没有。 跑进火车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看到了日本人,手里面拿着东西,她心里面记着小蝴蝶说的话儿。 她就使劲的跑,想着能上火车,去把人喊下来,再不要坐火车走了。 可是她追不上,来不及了,日本人的□□,马上就爆炸了。 日本人已经很有秩序的往火车站外面走了,执勤的警察也接到了命令,往外走。 他们得出去,出事了省的伤到自己不是吗? 小四 分卷阅读20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只觉得火车站为什么那么大,人为什么那么多,可是她不敢去大声喊,不然一个花生米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她擦着那祯禧走进去车厢,跟个疯子一样,她似乎都能听到时间倒计时了。 她瞧着小少爷看到她了,她长发散着,跟个疯子一样的,小少爷下意识的站起来,挡在家里人前面,五姐儿吓得缩起来,三姨娘回护着她。 小四想说什么,可是来不及了,她自己抱着那个炸弹盒子,拿着就往外跑,跑的时候她很怕,因为这是死路一条。 她对生命的恐惧,极度的恐惧,她不知道也许在下一秒,或者是下一分钟,也许就爆炸了,她只能尽可能的远离人群。 后面有人追着她跑,她希望不要跟来。 终于跑过了火车的车身,然后一下子扑到了空旷的火车轨道里面去,砰的一声。 她仰着头看着的时候,能听到远远的,有人喊她四姐。 听得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她想真好,这傻孩子,从小就傻,但是记人记得清楚得很,过去多少年了,她成了这个鬼样子,竟然还记得她啊。 火车站出现爆炸事件,人都乱了,一个劲儿的往外跑,出口堵起来死死的,刚才出去的日本人跟警察,这时候好像是门神一样,堵起来不让人走的那么痛快。 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敢去看一眼火车轨道里面的小四,她连个骨头都不剩。 爆炸的地方,离着火车亚远远儿的,她到死都没有跟那家的人打招呼。 就跟老爷子当年说的一样,出了这个门以后,再不要提起来那这个字儿。 她做到了,一个字儿也没提。 小少爷疯了一样的,逆着人群往里面钻,他要去看看,三姨娘拉着不许去,“好孩子,你听话,你听话,要死人的。” “那是我四姐,是四姐啊。” 三姨娘就觉得这孩子魔怔了,“怎么能是你四姐呢,你四姐早就去美国了,去过好日子去了,不是那个女人,那不是你四姐。” 小少爷打小就老实听话,甚至是显得愚笨,可是他这次,说什么都不听,三姨娘拉都拉不住了,甩开了人就往火车道里面跑。 冯二爷护着家里人,找了车站管理处的办公室,把门打开让大家进来,自己把这门,生怕还有人投炸弹。 真的是丧心病狂,火车站都有□□。 “来,你来把着门,我出去看看。” 屋子里面就没个男人,他喊着那祯禧,“谁来了都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那祯禧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外面注意一点。” 去找到的时候,只看着小少爷趴在一堆废墟里面,旁边有人围观了,他手上拿着一个金镯子,已经是变了形的,坐在那里,哭的跟什么一样的。 冯二爷扛起来他就走,等着三姨娘看到那个镯子的时候,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帕子捂着嘴,“我的四姐儿——” 那镯子,是她找人打的,那时候冯二爷往来那家,出手大方的很,不仅有那祯禧的东西,就是其他的孩子,也都有。 小金银裸子,给了不少呢,三姨娘心疼四姐儿五姐儿没嫁妆,想着女孩子出嫁不能寒碜了,一直攒着,后来去打了一对儿的金镯子,给了四姐儿一只,五姐儿一只,样式都是银楼里面普通的。 只是四姐儿觉得不洋气,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刻在手镯内侧去了,三姨娘不认得,但是她记着呢,弯弯曲曲的英文,好看的跟花儿一样的。 “我就知道她是我四姐,从她进车厢我就认出来了,我想着跟她说话,可是她抱起来箱子就跑。” “我追不上,人那么多,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四姐干的时候好事儿。”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那是一箱子□□,我四姐就那么抱着去了,她救了一车厢的人,自己连个骨头都没了啊。” 小少爷第一次话这么多,只捏着那个镯子,哭的跟什么一样的,鼻涕流的那么长,一点儿体面也没有,可是这样的哭声,世界上再没有的悲伤了。 他平日里面不说,可是心里面惦记的很,惦记着四姐儿呢,就这么一个亲姐姐,远渡重洋到了国外去,他原以为她能吃香的喝辣的,跟当初说好的一样,都不想她这样啊。 他宁愿她就是卖国贼,崇洋媚外,可是也不盼着她跟今儿一样,炸的粉身碎骨啊。 那老爷子眼睛都快看不清了,他记得当年大师说的话儿,说自己老来得济,靠的是那祯禧,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凡,以后定能光宗耀祖,他一直觉得很对。 如今那家一家子,靠的还真的就是那祯禧跟冯二爷,这话儿没错。 可是当初那大师没说,他那家九死一生,靠的还是另外一个孙女呢。 冯家的车已经到了,人也差不多散了,冯二爷带着那家人回了老宅,寒秋看见这一群人,只觉得运气好。 “火车站发生了爆炸,也不知道是谁丧心病狂的,警 分卷阅读20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察局的人说是要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个结果,不过就是从街上抓几个人,然后签字画押而已。” 现如今的警察,真跟喝人血一样的,查案子是没什么大作用的,开新文发布会倒是很积极,到处宣扬自己的功绩,花团锦簇的,谁还不知道私底下什么样儿啊? 又去看着那祯禧,“弟妹也受惊吓了,不定是针对谁的呢,赶紧歇一歇,我去让人煮点压惊汤。” 去厨房嘱咐了一番,琢磨这这个事儿,□□不离十,是跟二爷有关系的,前一段时间闹出来烟土的事儿,后来他倒是处理的很好,寒秋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这个家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二弟,还有许多事情瞒着大家呢。 她看着佣人把汤盛好了,亲自端着一碗,给那老爷子,“您受惊了。” 那老爷子一直想着四姐儿的事,年纪大了,想起来这样的事情,只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呢,当年又是何苦呢,何苦逼着孩子走到了那一步。 “那少爷,外面有人找。” 小少爷失魂落魄的,一听到有人找,马上就起来了,给那祯禧拉住了,“请人进来说。” 又对着寒秋客气,“请大嫂帮我家里人安排一下房间。” 寒秋知情知趣的,笑了笑就走了,那家的事儿,小门小户的,给她听她都不听的。 自去出门了,恰好遇到冯大爷火急火燎的回来,“慌里慌张的,这是做什么了?” 冯大爷看着是她,“火车站出事儿了,今儿不是那家坐火车回北平吗?” 说出口来,半天看寒秋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冯大爷不由得带着一点恼火,“出这样的事情了,我难道不应该问一句吗?” 他知道寒秋膈应什么,也知道寒秋大概是知道自己心思的,可是这时候,真不是计较的时候。 寒秋也火气大,“你问啊,人在里面,当着你二弟的面,好好的问啊,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说完就走了,婚姻到最后,越来越冷,你发现一个人不喜欢你,是真的不喜欢。 ☆、122 寒秋现在就是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看着路上人家的孩子, 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原来人到了一定的年纪, 就需要做一定的事情了。 比如说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要结婚, 不是社会需要你这么做,也不是身边的人需要你这么做, 而是你一个人孤独的时间太长了,你需要找一个人陪伴你,跟你一起做事情,两个人相互拥抱着取暖,然后身边的亲人朋友慢慢地退出来这个舞台。 寒秋觉得自己没有了爱情, 但是冯大爷一辈子也只会这么对她,他们依然是最亲密的人, 这样想着, 她的心里面会舒服一点, 但是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尤其是现如今那祯禧已经嫁过来了, 两个儿媳妇,人家难免会在一起看。 寒秋在外人的眼睛里面, 绝对是要比那祯禧强的,那祯禧在这个名利场里面,没什么存在感。 她一步去参加聚会,不去展示自己的资产, 二不会讨论时政,做一些夫人外交,三不会开设公司, 去展示自己的手腕跟能力,不少人说起冯二太太来,就跟冯二爷一样,不轻不淡的说一句:哦,学生啊。 冯大爷到底是没进去,人好好的就可以了,他进去也没有意思,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让人想念,他有点着迷了,尤其是在一个家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喜欢一个人,是从想念开始的,睁开眼,闭上眼睛,全是她的影子,制造各种机会去靠近她,去想接触她。 可是他永远不如冯二爷,冯二爷不是特别的体贴,有一点古板,甚至是有一点儿大男子主义的。 但是人都不是完美的人,这些缺点,在那祯禧的眼睛里面,不是什么大问题,全是小事情,是可以包容的。 她看自己,也不是完美的人,也有自己的缺点,婚姻的最后,就是两个人,能磨合的好,能包容彼此的缺点不是吗? 包容下去的,就是完美的婚姻,包容不下去的,那就是伴随着争吵怄气。 很现实的说一句话,婚姻就是两个带有缺点的人,拼起来一个各自心里面的圆。 那祯禧听着小蝴蝶进门,然后打开箱子,只觉得心里面难过的厉害,冯二爷不好拉着她的手,只是在后面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肩膀。 一点点的接触,但是肩膀上的那一点热,让你觉得很安心,很是依靠。 小蝴蝶来了,是为了那家的小少爷。 她站在那里,也不坐下来,只是手里面拎着一个手提箱,她胳膊上力气还算大,放到茶几上面去了。 “这个,是小四儿交给我的,说是如果没什么意外,她大概不会活着回来了,这个箱子是她多年的体己,只留给她弟弟。” 小蝴蝶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当初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小四,如果告诉了小四,小四一定是没了命,她一样也没了命,可 分卷阅读20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是如果不告诉小四,小四如果知道了,家里人都这样没了,也是一辈子悔恨的事儿。 所以,她纠结了很久,还是告诉小四了,小四也没了,小蝴蝶觉得事情,大概也只能是这样了。 三姨娘哭的不行了,四太太也觉得很难过,这么一个孩子,救了一家子人的性命,“当初我对她,太刻薄了一些。” 她是个特别信佛的人,如今小四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前面做了什么,她觉得都可以一笔勾销,是她们欠着小四的命。 小蝴蝶看着这么一家子,很是和气,就纳闷了,“当初,是在海里面飘着的,如果不是遇上了大姐,她也许就死在海里面了。” 五姐儿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金镯子,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她的内侧,雕刻的是自己的名字。 “我四姐,这些年过得好吗?” 小蝴蝶想着昨晚上小四说的话,以前很快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钱还不快乐呢。 “很好,她过得很好,我们也过得很好。” 五姐儿就哭了,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当初她一心一意要跟着美国人走,要去美国过好日子,我们拦不住,只以为她远渡重洋,过上了好日子,可是谁又能想到——” “这些年,她为什么不回家了,爷爷当初跟她断绝关系,可是她如果认错了,哪里就真的能不要了呢。” 五姐儿呜呜的哭着,哭自己四姐命苦,这些年,为什么就是不回家呢。 小蝴蝶心里面轻了一块儿,看着这一大家子,笑了笑,她还能笑得出来,觉得死了就死了。 这么死了,比活着的人强,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哭呢。 “节哀吧,我走了。” 那祯禧送她出来,有些话不好问,等到了门口,“你来我们这里,又救了我家人,你们大姐会放过你吗?” 她很担心,这等同于背叛了,一旦被人发现了,小蝴蝶就危险了。 “我?” 她似乎是没想到那祯禧会关心自己,心里面一暖,“没事儿,不用管我,我没什么好挂念的。” 爹妈不来找,爱人跑了,身无分文,没有孩子,没有姐妹,谁跟她有关系呢,她出事了,大概就跟路边的野猫一样的。 那祯禧拿着家里的电话,“如果你有事儿,打这个电话,我丈夫会帮你的,希望你有危险了,能想起来我们。” “还是尽快离开上海吧,你家里人走了,我也就安全了。” 那祯禧听着她这么说,只觉得这世道是真坏,可是这世道里面的人,是真的好。 “明天马上就走了,带着我四姐一起回去,你其实可以跟着一起回去。” 小蝴蝶愣住了,“我?” “是,你在这边,就跟在泥潭里面一样,你可以跟我父母一起回北平去,他们在山上,安全得很,我父母也会善待你。” 那祯禧是很诚挚的说着,小蝴蝶认真的打量她的神色,觉得不是客气话,是真的为自己着想的。 侧了一下脸,泪珠子滑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突然就笑了,“难得,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收留我。” 那祯禧知道她们苦,知道四姐儿以前也苦,所以她想着如果小蝴蝶愿意,那就去北平吧,“北平山上,这个时候,大枣儿要熟了,摘下来蒸熟了,我四妹以前最爱吃。” 小蝴蝶泪落得更厉害了,低着头,穿着一身高开叉的旗袍,好像是秋天里面的一朵野菊花,花瓣儿七零八落的,但是根基还是牢牢的站着。 嘶哑的破音的重复着,“是了,她最爱吃那个,一边吃的时候,一边看着窗外的树叶子。” 说完这一句,只快步走了,不肯多做一点的停留。 这是那祯禧最后一次见到小蝴蝶,第二天一早上,冯二爷混淆视听,先后五十余量汽车出入,路线各不相同,知道内情的,知道他这是防着呢。 财大气粗,一口气这么多汽车,都能开车行了,去不同的路线,谁知道哪一辆里面是那家的人呢,谁知道这路线是不是绕了呢。 就是日本人追踪,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屡次失手,从冯二爷身上吃了不少亏,愈发的恨得眼压切齿的。 她先前就怀疑小四了,现在对着小蝴蝶也疑心了,年纪越大,越无能的时候,总是疑心病很重。 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看着小蝴蝶,“你说,小四儿跟那家是什么关系呢?” 小蝴蝶倒茶的手一动不动,“还能是什么关系呢?先前的时候就不对劲了,现如今想一下,一早儿的时候让她去跟冯二爷勾搭,她就不对劲了,一来二去的糊弄人。现在又竟然为了冯二太太一家子,连命都不要了,依我看啊,怕是熟人,搞不好啊,八成还跟小四是一家子呢。” 她早就想好了,因此说起来很是随意,一点儿也不像是不知道的人。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眯着眼睛,看不出来她相信了没有,但是她一定是不相信的。 红唇 分卷阅读20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张,“那小四又是如何知道了消息呢?” 小蝴蝶心里面紧张的很,但是她得撑住了,她还有事情要做呢,“您这个可就住我了,我看啊,兴许是碰巧了,小四的心情我大概也知道,不敢去跟家里人相认,只能一直在旁边看着,兴许是看出来有什么问题来了,这才上了火车,抱着□□傻傻的去死。” “我早先不知道小四对那家的人如此看重,如果知道的话——” 她现在是在装傻,装作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这才作罢,她头疼的很,被冯二爷弄得头疼,她各处的烟行都有问题,加上上次烟土的事情,铺子一开张,就被学生砸了,烦死了每天。 “那就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小四死了,实在是可惜,那么机灵的一个孩子,有大用处呢。” 小蝴蝶知道她的大用处是什么,无非就是给日本人,她把没个女孩子包装好了,然后给日本人送区,讨好日本人,给日本人当慰安妇。 然后借此拉近跟日本人的距离,就此移民到日本,馥和烟行的老板娘,打算移民到日本了,中国她名声算是臭了,自然是想去文明的日本了。 所以近来,她做事越发的张狂了,根本就不怕,日本人已经答应了,批文马上就下来了。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对着国内实在是瞧不起,实在是觉得没什么信心了,最好是去日本,如果日本去不了,那就去英国,去美国,总而言之,国内不好过。 ☆、123 可是那家的人没有白天走, 那五十辆车, 是精明透顶的冯二爷, 用的障眼法,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家的人, 连着那祯禧,一起从老宅出来,去了长沙。 到达长沙以后,从长沙中转,那家人一路回北平, 那祯禧继续求学。 半年后,那祯禧弃理从文, 转系文学院。 南京沦陷后, 日本人肆意中国, 不少人考虑, 下一步,日本人有可能轰炸长沙。 国民政府“为使抗战中战区内优良师资不至无处效力, 各校学生不至失学,并为非常时期训练各种人才以应国家需要”,“特选定适当地点,筹设临时大学若干所”。 与学校联系, 希望学校继续南迁,不至于留在长沙被日本人一锅端。 以前是诺大的华北,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 现如今是偌大的中国,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 那祯禧同学一千余人,其中七百余人自愿参加服务军工工程,占到总人数一半。 校长痛心疾首,不愿看学生们学业未成,便奔赴前线,因此特请陈将军来校做演讲。 时值冬日,长沙湿冷,校舍不够,仅有两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宿舍楼仅够老师极其家属住宿。 学生都是在旁边搭建的临时住宿,或者是借住到乡亲家里去,又或者是租房子的。 但是由于大多在外求学,家中并不富裕,只好是学校出面,搭建的临时住宿。 陈将军看到,不过是茅草屋,地上连个模板都没有,是草甸子,同学们挤着睡觉的地方。 “愿资助贵校学生,每人一套军旅包,望刻苦努力,一心向上,早日学成,投身救国。” 陈将军心疼学生们,这是民族的未来,现如今在风雨里面飘荡着,跟微弱的火星一样,需要保护啊。 睡得是地板,铺着的是草甸子,冬日天冷,有的同学几个人挤在一起睡,被子都不够用。 吃饭不说是白米饭,煮鸡蛋,就连吃饱都艰难,不少学生营养不良了。 陈将军物资极其紧张,他手底下的兵,各个也要吃饭,也要睡觉,都是浴血奋战的子弟兵。 可是陈将军愿意拿出来一千套军旅装,里面有水壶,有枕头,有被子,给孩子们用。 “日本人图谋中国,图谋亚洲,尔辈千里流亡,实属不易,然救国之大事,皆系尔辈青年,愿南迁昆明,守望相助,救国救民。” 那祯禧在台下面看不清陈将军什么样子,但是知道,这一定是个伟男子。 台下面几个女同学在犹豫,“祯禧,还要继续到昆明去吗?北平离长沙,是半个中国,长沙到昆明,又是半个中国。所以,我们离着北平,是一整个中国的距离。” 不想继续南迁了,一个是身体上不允许,都是学生,体质上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北地里来的,到了南边本来就不适应,现如今南迁昆明,水土人情更加不一样了。 再一个,离着家里面远的很,对家乡也不舍得,有长沙本地的学生,自然是不太想南迁的。 那祯禧拉着她的手,“我听说,昆明四季如春,你去了,一定很喜欢。” 女同学红着眼,“我父亲来信说,我母亲病重了。已经病很久了,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才一直没有说。” 那祯禧知道她不是借口,也不是懦弱,半抱着她的肩膀,“没事儿,你只要一心向学,无论到了哪 分卷阅读20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里,都能做有用的事儿,成为有用的人。” “我听说,你结婚了,夫家有钱在上海,祯禧,你为什么不回上海呢。” 那祯禧起来,拍了拍屁股,觉得做了这一会儿,身体都冻透了,然后伸着手拉起来那个女同学,“你知道吗?我也想回上海,也想跟我先生在一起,每天都很想,我早上睁开眼想起来他,晚上睡觉还是想起来他。” 女同学似乎没想到她这么不含蓄,因为那祯禧平日里话不是很多,也不会吵吵闹闹的,比起来同龄人,她安静的很,是个大家一致认为的好脾气。 “可是,我不仅仅是我先生的太太啊。” 那祯禧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了冯二爷,不由得眼眶微红,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颠沛流离,谁也不愿意异地分开,谁也不愿意妻离子散。 南迁确定下来了,有八百多人愿意南迁,其余的留在长沙指挥民众抗日,或者是奔赴各地。 南迁地点定在昆明了,一个是昆明地处西南腹地,远离战火,安全上有保证。 再一个是昆明靠近越南,很多国内的战略物资,都是从内地到香港,然后从香港到越南,再从越南到云南贵州的。进出口的一个重要通道也是越南,因此战略位置也很重要。 南迁设立了三条路线,校长不敢压在一个筐子里面,不然全军覆灭了,怎么对得起全国人民呢。 体质好的男同学跟男老师,为了省钱,步行三千里,步行入滇的师生组成湘黔滇旅行团前往,实行军事化管理。学生们一律穿军装、打绑腿,背干粮袋、水壶及雨伞,行李由汽车运送,全体队员注射防疫针。 未参加旅行团的师生由另两路入滇:或经粤汉铁路经广州、香港,过越南进入云南,包括教师及家属、体弱不适步行的男生和全体女生,共计600多人;或乘汽车沿湘桂公路经桂林、柳州、南宁,过越南入云南。 那祯禧是乘坐粤汉铁路,经过广州中转,到越南以后才能入滇的。 最苦的应该是第一路旅行团了,国民政府为表露保护学生,保护民族血脉的决心,派中将护送两百余名男同学跟教授。 途径湘西地区,湘西多土匪,民风粗犷彪悍,中将屡次周旋,加上学生感化,不少人就地起义,奔赴前线。 为抗日做出卓越贡献的,少不了湘西地区的人,骁勇善战,英勇顽强。 途经贵州的时候,学生老师无不痛心疾首,贵州地区封建落后,家家户户种植鸦片,不知道鸦片的害处,人人吸食鸦片。 ☆、124 求学之路, 实属不易。 旅行团的男孩子们, 没有一个是容易的, 全都事绑腿然后穿着草鞋, 草鞋便宜而且就地取材,哪里都能买的到。 那祯禧后来听他们说起来路过贵州山区的事情, 倒吸了一口凉气。 贵州自古以来就是贫穷的,因为没有肥沃的土壤,也没有广阔的平原,气候不适合许多庄稼的生长,具有独特性。 民风民俗很不一样, 比如说蘸水,路过贵州的同学, 每天吃的就是蘸水, 说白了就是辣椒水。 将辣椒切碎了, 或者是放在坛子里面闷着, 然后加上多种调味料,形成了贵州独特的饮食文化, 吃饭不可无蘸水。 蘸水丰富了当地的生活,能下饭啊,口腔里面类似灼烧的快感,支撑着人们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劳作。 但是自古以来, 川贵地区,但凡是旱涝水灾,伤亡率是最高的, 十几年前发生旱灾,饿殍遍野啊。 那祯禧小时候,听着老爷子说过那次旱灾,但是没放在心上,如今联想起来,不觉得很有感触,动笔写下来了。 她弃理学文,拿起来笔杆子,最后还是觉得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沿途经过多个地方,她都会投稿之类,期望唤醒更多的人。 “现如今之中国,不是不可救,不是不能救。” “要学器物,学科学,师夷长技以自强。” “然而终究是要学其思想,学其制度。” “国人病之久矣,病在思想。” 那祯禧当时也是很受震撼的,说实话,她去学科学,成绩水平很一般,就是再努力,也是很一般。 所以,最后综合考虑了以后,才弃理学文,这时候大家不喜欢学文,因为学习理科以后,是毕业了马上就能用的上的,能立马出效果出成绩的。 学习文科的,未免给人看轻一点儿,动动嘴皮子而已。 可是主任找到她,就阐述了事实,那祯禧的国学水平很高了,她自小学习四书五经的,是国学启蒙,然后又接受了西式教育,去了学校。 因此,她很接地气,属于中西合璧,她的一些看法,一些能量,应该是发挥出来,鼓舞影响现当代的很多青年的。 那祯禧听进去了,并且觉得轻松了很多。 冯二爷收到信,里面有一份报纸,看完之后,不见欢喜。 刘小锅看着他 分卷阅读20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静坐半下午,终究没忍住,“太太来信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吗,难道是信里面写了什么您不高兴的?” 冯二爷看着刘小锅,“你知道,前一段时间,被暗杀的是谁吗?” “知道了,闻大师啊,就是经常做演讲的那个,街面上的人都认识,哎呦,那可真是,这个——” 他比了比大拇指,竖起来,表示敬佩。 在上海,这个日占区,然后各个租界纵横捭阖,五花八门的势力在下面错综复杂。 依然能勇敢的站在街面上,站在日本人眼前的,宣传民主思想,动员国人的,这是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真英雄,刘小锅佩服这样的人。 冯二爷拿着报纸给他看,上面有一篇文章,时评川贵地区的,要求动员各方力量。 刘小锅往下面看落款,心里面就知道了,那三。 “您是在担心吧,我知道。” 当然很担心了,新闻行业的人,哪里就那么容易当的呢,你发表文章要很隐晦,别人也不管什么。 可是你如果很直白,那是要受到迫害的,你维护的是老百姓,站在国民这一边,可是现在局势太乱了,谁能顾得上国民呢。 就连国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那祯禧写文章的作风,跟她自己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一点儿也不含蓄。 小小年纪,是带着笔锋的。 说的都是大家不关注,或者是不想关注的问题,摊开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是那么难堪,那么的□□裸。 有些人的脸色,时候过不去的,触犯了一些人要维护的尊严。 国民政府一直在努力,可是努力不一定有结果,比如说川贵地区,成片成片的鸦片,成群成群的人吸食大烟,那就没有办法。 你总不能让这片土地成为荒芜之地,把这个地方的大烟鬼都枪毙了吧,那就没有人了。 那祯禧就跟老师说了,“要靠教育,他当父母,他的爷爷一辈儿,没有救了,吸食大烟是戒不掉的。” “可是在孩子身上,在教育上,我们一定要宣传,一定要宣传鸦片的危害性,不能再让孩子,孩子的孩子,就此过着跟父辈祖辈一样的生活啊。” 老师对她很是赞赏了,这个学生,一开始不起眼的,很是沉闷,但是极为刻苦努力,不是很出众。 去学理科,成绩一般,转了文学系,也没有写出来大家觉得好听的诗歌,也没有什么优美的散文。 学校里面是很推崇泰戈尔的,泰多次到这边来,跟这边关系很还好,所以文学系的孩子,都爱写诗歌,写散文,写一些带一点浪漫的东西。 可是那祯禧一篇文章,就跟划破了一片天空一样的,把蔚蓝色的外衣剥开了,上面飘着的是毒气。 这个人,你从文字里面看,平平凡凡,遣词造句一点都不华丽,极为平淡的语气,极为平淡的叙述,看着简单的很。 可是她用的讽刺,带着一点冷幽默的,冷幽默里面还带着一些期盼,带着一些向上的力量。 这个文风,流派之类的,大家之前见过,她有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在里面,有自己的特点。 老师都说了,报纸上的泥石流,但是大家喜欢啊。 造成了一点的社会反响,那这篇文章的目的就达到了,她想靠着自己的一点力量,去影响国民,去开蒙国民,一点点把愚昧的外衣脱掉。 你可以打不过日本人,可以搞不过西方列强,但是你最起码要知道他们是不怀好意的,他们的意图是什么,以及你应该做什么。 总不能,还在那里,盲目的种植鸦片吧,还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沉醉吧。 她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也在信里面跟冯二爷说了,但是冯二爷最担心的是,她要入贵州。 ☆、125 那祯禧心里面说了, 要去川贵两省。 学校是很支持的, 很多同学自愿报名去宣传烟土的危害,但是太危险了。 川西南地区就是大凉山,四川多年以来都是易守难攻的, 地形地势极为复杂,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 不是白说的。 位于川西南的大凉山地区, 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又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彝族祖祖辈辈都在那里生活。 可是大凉山是烟土种植的集中地, 它的地理位置特别特殊,也特别难搞,在西南地区, 大凉山地区不仅仅是毒品种植基地, 而且还会进行贩卖, 到缅甸越南等地提纯以后, 然后经过云南攀枝花等地, 甚至是成都地区中转, 荼毒整个西南地区,最后从西南地区蔓延。 所以, 大凉山的问题,关乎到全国的禁烟运动。 现如今,战火纷飞里面, 谁也不能关注到大凉山,就算是关注到了,可是也没有时间精力去管这些,太难了。 当地彝族同胞给人的印象,就是生活在贫穷落后地区的愚昧的人,跟他们讲大烟的危害,比蜀道难还要难的。 可是那祯禧提出来了,文学院的老师教 分卷阅读20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授经过讨论,梅校长特意过问,几次讨论以后,决定了,老师带队,前往大凉山地区。 一队八人,一位是文学系老师,下了很大的决心,走之前校长亲自嘱咐的,“一定要,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带着两位女学生,还有四位男同学,还有一位是当地人,当地有一些声望的,怕引起来冲突,也怕语言不通引起矛盾。 那祯禧走之前剪了长发,养很多年了,女孩子要有一头长头发,这是四太太从小教她的,那祯禧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进大凉山,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头发短短的,身上的女性气息减少了很多,小脸黑了很多,但是眼睛依然是那么神气。 冯二爷看着她寄过来的照片,剪完头发就拍照了,然后给冯二爷邮寄过来。 信里面是这么说的,“我与志同道合同辈之人,千里行进大凉山,此中艰苦与困险都能想象得到,而今断发明志,势必要推行禁烟运动。” “烟土之类,害人着实不浅,愿开蒙教化,教化有方,其罂粟而还原庄稼良田。” 一同前往的同学里面,有地质学的,还有植物学的,特去考察当地土质与气候,看看适合发展的农耕经济作物,务必要铲除烟土,再不能遍地罂粟。 也想的极为周全,不让种植罂粟了,合该有法子让人吃饭的,总不能让人饿死的,有一点可持续发展的意思在里面,当时我们国人的思想,其实是很先进的。 不要小看这么一只小队伍,已经是学校里面尽全力组织的了,其中还带着一位医学生,可为当地老百姓治病,尽可能的消除外来人员的影响。 想的倒是挺好的,可是当祯禧千辛万苦的,不辞千里的来到大凉山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一些绝望。 她翻过来一座山,然后又翻过了一座山,一天走不停,脚上的血泡一个接着一个的,直到起了老茧,她们摸着石头过悬崖,不敢往下面去看第二眼。 同学们拉肚子发烧感冒,这些问题都不算。 她觉得格外难过的一个事情,那就是你站在山头上,好容易看到了村落,然后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罂粟,有烟火的地方,随处可见的是,彝族人席地而坐,大家一起抽大烟。 她心里面拔凉拔凉的,当地人看着他们一行人,只是很天真的看着,不知道他们是要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恶意。 一同来的女孩子叫永红,不是文学系的,是英文系的,一口流利的英文,书写的英文也漂亮的很。 她晚上的时候,忍不住问那祯禧,“祯禧,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来之前想过这样的情况,可是远不如你的眼睛看到的,遍地都是,而且通过这边的人了解到,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吸食烟土啊。 一个村子里面,只有几户人家是自己不吸毒的,然后祖辈父辈都不吸毒的。其余的人家,要么自己吸毒,要么就是家里人,要么就是祖辈上有的。 这个数据,你让人怎么挽救。 那祯禧抱着膝盖,这里很落后,房子甚至连土的都不是,比她们在长沙的房子还要破旧。 但是这里的人精神状态不错,过得自给自足,看到人会很淳朴,她永远都记得,刚进村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拿着大烟杆子在那里吞吐,看到他们一行人,似乎是害羞,扭头抛出去会很远,又回头来对着他们笑。 那祯禧点点头,“我们肯定行啊,我们如果不行,也不怕,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如果我们不做,那后面的人岂不是更难做了,这是必须要做,早晚要做的事情,我们越早的开始,以后越容易。”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这边村子的类似族长的家里面,自上而下的推行起来,会比较容易的。 结果那祯禧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彝族媳妇,大概是家里的儿媳妇,拿着几个烟枪出来了,一人手里面塞一个。 她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当初大姐的婆婆是吸大烟的,大姐天天的伺候她抽大烟,给她捻纸信子,给她吹大烟泡子。 永红拿在手里面,跟那祯禧对视了一眼,只觉得烫手,那祯禧从来没碰过,这个东西就是个禁忌。 当地人的风俗,烟土已经成为了炫富的标志,而且烟土成为礼尚往来的奢侈品一样了,谁家的烟土多,谁家的烟土比较纯,那就是炫富,是受人尊重的。 而且人人吸食烟土,没有人觉得是不对的,甚至觉得这是福气,能对身体好,能治病的。 彝族人好客,看到他们一行人来,特意拿了烟土来招待他们。 老师紧张的都站起来了,他不会方言,旁边带来的老乡在那里翻译。 老乡不敢说漏嘴了,他拿出最大的善意来,跟族长沟通。 ☆、126 等着从族长家里面出来, 大家都很沉默。 永红已经带着一些焦虑了, “这样下去,如果我们再提出来禁烟,无异于断人财路了, 引起来反弹。” 分卷阅读20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这边不仅仅是种植鸦片,还有人吸食鸦片, 关键是还有人以贩养吸, 会从中牟利, 当中介低买高卖,这些人算的上是聪明的,肯定不好招惹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晚上, 最后还是老师拍板了,“我们多大的力量,就是多大的劲儿。” 大家心里面也都清楚, 如果是挽救上一代的人, 太难了。 很明白的一个道理, 去教会一个小孩子, 要比教会年纪大的人省劲儿, 而且更有希望。 而且常年吸食鸦片的人, 你紧着他活,能活多少年呢, 这就是一个残忍的真相,那祯禧理解这一种放弃策略。 而且从小孩子教育起来,手段方式要温和的多, 比去跟大人们讲道理,要温柔许多。 地质学跟植物学的同学很辛苦了,他们一直在考察,有些东西还不能当场出结果,仪器之类的都没有,需要送出去化验。 等着化验好了,直接在外面买了树苗跟种子,等到再进山的时候,学校已经成立了,不收钱,但是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文明的开化,是最好的开化了。 学校周边的地,就带着孩子们一起种植,课余的时间,就去给庄稼浇水,然后给果树生长。 果树处理起来很麻烦的,尤其是橙子树,要提起拉枝,然后又去裁剪,又要去看开花之类的。 那祯禧他们也不懂,但是可以看书,可以试验,你只要有心去观察,总归是能成功的。 尤其是带来了一种新型的经济作物,那就是荞麦。 荞麦我们国内不太吃,但是日本跟韩国,尤其是俄罗斯地区,特别喜欢荞麦,市场是有的。 那祯禧平日里就上课,带着孩子们一起学国学,数学,什么都教。 因为她长得漂亮,白嫩嫩的,又极为温柔,因此孩子们都喊她,“小那姐。” 那祯禧很少讲外面世界的繁华,这里的落后,她很避讳说这些。 有孩子也好奇,“外面有什么?” “跟这里一样的,只是吃的不一样,喝的不太一样,但是总而言之,大家都是好不容易吃饱饭。” “我爸爸说,外面比我们这里好。” 那祯禧知道外面要比这里好,但是仅仅是就物质生活而言的,可是她不能跟孩子们说这些,她弯着腰去捡荞麦,“我觉得在哪里都很好,在外面也很好,在你们这里也很好,因为我一样能吃饱,一样做我喜欢的事情,一样很快乐。” 孩子不明白,只觉得很新奇,其实也知道,他们这里不好,可是那祯禧说的话,就记在心里面了。 很有意思了,永红是教英文的,但是孩子们听不懂,她也觉得对这些孩子来说,英文学得好,不如去学算数去,因此苦哈哈的,到山上去找各种植物了,愣是给写了一本大凉山植物图鉴。 荞麦丰收了,不多,但是那祯禧插着腰,站在那里看着罂粟田,心想早晚让你滚蛋了,恶狠狠的,然后又去捡荞麦。 一年以来,笔耕不辍,晚上的时候写文章,她记录在这里的生活,一个人在这边,虽然有同学们,但是晚上的时候,也会觉得很孤单,也会觉得寂寞。 这个时候,写一点东西,无疑是最好的,她一笔一笔的写着,就跟写日记一样的。 然后谁要是出山的时候,她就托人给邮寄到上海,给冯二爷看看。 冯二爷有时候会收到一盒子那么多,都是交通不便,不好出山,才积攒了那么多。 他看了,然后也不对着家里人说,他一年前,新开了一家小报社,主要是为了给那祯禧一个平台,说实话,看得人不多。 冯二爷还得给自己老婆做营销,就跟买头条一样的,找大报纸刊登,打广告。 慢慢地累积人气,倒是也算还可以了。 读了两篇,老太太那边催着喊他吃饭,他不好让老人家等太久,只得吃饭去了。 他在家里面,越发的跟隐形人一样的,尤其是冯大爷一直住在老宅里面,上桌子就吃饭,跟我说话我就说,不说话的时候就走人。 一来,就看到老太太脸色不好,不轻不淡的,见到他也没有说话,冯二爷心里面叹气,看寒秋的脸色,也果真是强颜欢笑的跟自己打招呼。 他不吭声劝老太太,只是夹菜的时候,可劲儿的夹着,觉得真没有必要。 寒秋现在情绪有点不好了,她想怀孕,可是怀不上,那肯定是着急了,尤其是大爷现在事业有成,她也怕,怕到时候纳妾或者是怎么样的。 老太太就看不惯两个人来回的折腾,因此喊了老大来,当着寒秋的面,两个人说清楚。 寒秋的担心她知道,她也理解,因此就跟老大说了,“你如果想要自己的孩子,那就继续生,如果寒秋愿意,你可以纳妾,如果她不愿意,我也觉得可以接受,你们怎么商量都可以。” 老太太就看够了,每天看他们就别扭死了,如果和和美美的,那在自己眼前晃当然很好了。 可是偏偏就不是 分卷阅读21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这样子,寒秋性格是很要强的,虽然喜欢大爷,但是渐渐的没有孩子,她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大爷外面的应酬交际,她总是疑神疑鬼的。 患得患失,是每一个喜欢别人但别人不喜欢自己的挫败感。 老太太的意思是自己商量,愿意要孩子,那就去纳妾,寒秋当做是自己的就好了,不愿意要孩子,那你们俩就一心一意的生,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去。 别整天委屈,没用的,她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孙子抱她还委屈呢。 大爷面无表情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的想法是不会告诉你的,寒秋也不愿意让老太太插手,但是事情没解决啊,老太太看着就够死了,一天一个够。 吃个饭,真的是心塞,不是很想看到大家了。 “母亲,过两天,我去一趟南边。”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看着老爷子也不顺眼,看谁都不是很顺眼,“喔,我记得,祯禧快回云南了吧。” 那祯禧那边取得的成果,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说,但是他们自己是最有感触的,每天都拉着这些孩子去过正常的日子。 荞麦换钱了,学校一毛钱没有要,留出来一部分资金买书买本子,然后其余的换成了药跟猪肉,还有布匹,每一个孩子都有的。 他们就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每一个孩子,荞麦比毒品好,种植荞麦比罂粟要赚钱,而且荞麦吃了对人体好。 吸毒是不对的,最起码看到大人吸毒的时候,小孩子知道是不对的,那祯禧永远就记得,她进村子的时候,看到那么小的孩子,拿着大烟杆子在那里吸。 他们这一波人走了以后,还会来一批,这是一个长期坚持下去的事情,每个人写很多教学笔记,还有一些种植技巧,等着下一批来的人亲自交流一下。 学校里面对于这么一个小队伍,是一直很关注的,无论是物资上,还是教学资源上,尽可能的倾斜,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梅校长亲自来过一次,他刚送着自己两个儿子去了战场,日本的空军坚不可摧,长久以来对我们进行轰炸,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的飞机,我们的动力,我们的零件,根本达不到要求,在天上是被人追着打的。 国家迫切的需要空军,需要建设一支新的队伍。 梅带头,他只有两个儿子,全都送去了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战场,他问儿子,“大家都说日军的飞机不可坠落,你觉得呢?” 他大儿子笑了笑,“我能做到。” 小儿子也笑了笑,“什么时候胜利了,我什么时候回来。” 校长老怀安慰,拍着儿子的肩膀,送去空军培训。 他是起带头作用的,许多老师不仅仅是鼓励学生们去参军,去救国,都是身先士卒,先送着自己家里的孩子走的。 校长就问大凉山的孩子们,“上学好不好?” “好。” “那就好好学,学一辈子。” 又问,“老师说的对不对?” “对。” “那就牢牢的记住了,不要忘。” 他看那祯禧跟永红,“巾帼不让须眉,好样儿的。” 一支小队伍,能力是有限的,可是慢慢地在这里扎根下来了,有了学校,学习汉文,有了荞麦,知道吸毒的危害,慢慢地,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毒品了。 校长看着每个人的脸,又黑又瘦,但是笑起来,山花烂漫一样的,心中快慰,对带队的老师说,“你带的学生,好样儿的。” 带队的老师没有笑,手里面拿着一份名单,上面每个人姓名籍写的清清楚楚,“瞧一瞧,是不是当初说好的,一个都不少。” 不仅仅是一个人在努力,那祯禧在努力发稿,让更多的人觉悟,更多的人清醒。 永红每天都在山上转悠,晒得皮疼,来的时候雪白,走的时候黑的有点亮,她的植物图鉴,百年以后都可以给人参考的。 学地质的考察土质,各种土壤采样化验,来回往返,带来合适的种子,让这片土地上,都有最合适的种子的。 没给人都是学以致用的,这就是学校的教学理念,哪怕你就是个学农学的,也要到你的土壤上去耕种。 冯二爷看了老太太一眼,也没有反驳,他就是去看那祯禧的,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当丈夫的看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的事儿。 ☆、127 去云南 老太太看了桌子上一眼, 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吃饭, 她就更不高兴了,“喔,听说昆明四季如春, 到处都是鲜花,实在是好得很。” 说完了, 耷拉着眼皮子。 冯二爷就叹气, 这意思他明白了, “母亲也许久不见祯禧了,不如一同前往看看去,正好没去过昆明, 到那里转一圈也是好的。” 老太太这才高兴了,脸上带着一点笑意,“我年纪大了, 怕是腿脚不如你们年轻人利索了, 分卷阅读21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到时候恐怕是个累赘。” 以退为进, 先把话说明白了, 难道冯二爷还能当个不孝子不成。 冯二爷还得陪着笑脸, “怎么会, 母亲出门,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母亲只管放心。” 老太太多少年不出门了,就是那祯禧刚来上海的时候都知道,老太太连家门都是不出的, 少有的几次都是陪着她一起出去买衣服看戏的。 现如今不仅仅是要出门的,还要去云南,老爷子一个人就不愿意了,“外面世道乱的很,你又年纪大了,有个头疼闹热的,实在是不行。” 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去的,“常用的药都带好了,再带着祥嫂去,一路上很是妥帖了,你尽管放心了,倒是老爷子您一个,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女人的心啊,一旦决定要去散散,那基本上就一定要去散散了,完了之后还不好收回来了。 老太太这个年纪,真不是靠着老爷子一个人生活的,都说是少年夫妻老来伴,老爷子年纪越大,也越是后悔,不应该纳妾的,不然这时候,夫妻两个不至于带着一点生疏的。 应该是更亲密一点的才是,为着纳妾,他在老太太这里,没多少话语权的。 寒秋就特别讨厌这个,去外面求学,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冯二爷一趟一趟的去看,现在婆婆也去看,像是什么大事儿一样的,她不是能看得惯的。 而且一样是儿媳妇,现在她跟大爷闹成这个样子,老太太不说是在家里,就想着自己走了,觉得不平衡。 寒秋吃了饭,就对着冯大爷说了,“怎么?你是不是也要去啊?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去见一见你的梦中情人。” 冯大爷脱衣服来着,听着这句话,都懒得回答了,扣子直接就扣起来了,要出门去,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寒秋一下子站起来,梳妆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落在地毯上有的撒出来了,家里的地毯都是很贵的。 “去哪里?我说的不对吗咱们今天,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说清楚吧。” 冯大爷也是恼火,神经病一样的,结婚前不是这样子的,结果结婚以后,什么都要斤斤计较,什么都要说。 他看着寒秋,只觉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自己侧坐着,手搭在椅子背上,“既然要说,那就好好说一下吧,你也坐。” 这么风轻云淡的,寒秋也觉得不好,“我站着吧。” 冯大爷点点头,随意就好,你开心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儿。 其实结婚以后才发现,男人跟女人不是一个星球的。 寒秋以前喜欢他,追着他跑,靠爱情支撑着,所以你看她。冯大爷对她一点点的好,她就觉得很好,觉得感动,觉得生活有目标,有奔头。 两个人也和谐,她迁就着冯大爷,因此最后结婚。 可是结婚以后呢,冯大爷一如既往的,他不拘小节,一些小事情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寒秋觉得心冷的事情,他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寒秋曲解出来的,有时候寒秋生气别扭,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了。 就跟今天这样,他吃饭的时候觉得没问题,最起码是没有人惹到她生气的。 结果怎么一回房间,就开始阴阳怪气的。 他这个年纪的人,跟前几年喜欢那祯禧的时候还不一样,那个时候要浪漫,要感觉,要爱情。 可是现如今了,他已经很不喜欢别人提起来那祯禧了,无论那祯禧如何,那也只是他弟妹了。 他看的很开了,二十岁的时候喜欢的人,三十岁的时候依然很喜欢,只是这一种喜欢,不是喜欢三十岁的这个女人,而是喜欢回忆里面一直得不到的二十岁的她。 那祯禧现在的想法,现在的做法,冯大爷知道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包括他即使结婚了,也做不到冯二爷那样对他,所以这一根喜欢,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当年在冯宅的那祯禧,而不是现在的她。 所以寒秋老是提起来,他就很不耐烦了,不要一直说,也不要再提起来,是最好的。 “寒秋,我说过了,你不要再去提弟妹。” 他用了弟妹这个词,弟妹就是弟妹了,不会改变的。 而且每次吵架都要拿着那祯禧说事情,对那祯禧不公平,她什么也不知道。 寒秋就一直在纠缠这个问题,现如今冯大爷说什么,她都觉得是火气大,都觉得没有一点自己,心里没有自己。 这个状态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敏感多疑,而且如果你没有给她想要的,她要么自暴自弃,跟凋谢的花儿一样的,要么就是去报复男人。 “为什么不能提呢,你不是喜欢她,喜欢到结婚了还在惦记着。” 冯大爷觉得自己说假话,寒秋不相信,说实话,还要继续纠缠,“是,我喜欢她,这个事情我承认,可是谁规定了,就不能喜欢她了呢?” “我喜欢她,以前多看几眼,现在喜欢她,只是想一下 分卷阅读21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而已,我并没有做出来对不去你的事情,对不起二弟的事情不是吗?” 寒秋绷直了身体,整个人好像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的,在寒秋的冷雨里面,**的。“可是你知道吗?你结婚了啊?你结婚了,你应该关注我,喜欢我,去照顾我一辈子啊。” 这是寒秋以为的,她觉得以前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以前喜欢别人也就罢了,但是结婚以后,冯大爷应该对自己更好的,不能跟以前一样的。 在女人的眼睛里面,婚姻是神圣的,是要两个人一起走的。 可是男人眼里面,婚姻是必需品,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当然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了,一开始就是规划好的路线。 所以,她对冯大爷的要求更高,冯大爷达不到,这就是矛盾。 冯大爷无言以对,因为寒秋说的是对的,他点点头,“我也想努力对你好,也慢慢的照顾你,关注你。可是寒秋,你不能老是这么来回的说,来回的质问。” 他起来,拉着寒秋的手,既然结婚了,都想日子舒服一点,不然两个人整天不开心,整天找事儿,结婚有什么用啊。 所以他愿意去解决,“我试着喜欢你,试着对你好,可是这是需要时间,需要磨合的。” 寒秋哭了,她很少哭的,这可是女强人啊,平时手腕作风,恨不得跟馥和烟行的老板娘肩并肩,上天了。 “婚姻的方式很多种,你说其他的那些人,难道一辈子就去找爱情吗?他们的婚姻,难道都是爱情吗?” “不一定是,父母之命媒数之言的,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能过的很好,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搞笑,这些话,他以前不会说的,因为国外讲爱情,他教育里面也是歌颂伟大的爱情。 哪里想到,自己骨子里面,还是个如此封建的人。 冯大爷这个人,其实是吸收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然后拿来用,中西合璧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寒秋被打动了,她喜欢这些话,让她觉得有希望,觉得最起码比自己觉得没有爱要好得多。 她看着冯大爷,“你继续说,我们需要好好的说一说。” 她坐下来,觉得这感觉不错。 一个人冷的时间太久了,突然有一点暖,一点光,然后就觉得生活可以继续下去了。 冯大爷其实不想继续说了,他觉得没意思,这些话说来说去的,难道能赚一毛钱,全都是嘴皮子话而已。 但是还是跟寒秋继续说,“日子是慢慢过的,我只有你一个太太,没有别人,我们每天在一起相处,我赚来的钱都是给你的,给孩子的,那你说,这不是爱情。” “可是,如果你生病了,我会照顾你,你有危险了,我第一个去救你,寒秋,你说这根爱情有什么关系,婚姻里面爱情不一定是最好的。” 冯大爷真觉得爱情就是一种理想浪漫主义作品,平时没用的,就是偶尔拿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一下,一种可以感动自己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这个年纪,一斤过去了,他不需要自我感动了。 他的精力也不在这上面了,一屁股的债,流动资金天天让人头疼,各种各样的事情,他连一点其余的精力都没有,你还跟他谈爱情,谈风花雪月,搞笑呢不是。 寒秋最后被说服了,她觉得冯大爷说得对,爱情谁知道呢,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只是很想两个人在一起,想冯大爷很关注她,把她放在心上而已。 也学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冯大爷除了自己意外没有别人,他的钱也都是给自己的,那自己到底还要求什么呢,也带着一些满足。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气色就很好了,看到老太太,打扮的很漂亮了,然后在那里等着吃早饭,老太太都不问了。 过来一会儿冯大爷出来,两个人一起挽着手出去上班了。 老太太就捂着自己的心脏,这两个人,她都不抱有期待了,今儿高兴,明儿不高兴的,都懒得问。 现如今又高高兴兴的一起出门,简直就让人受不了了。 ☆、128 老太太没管, 然后就跟着冯二爷去云南了。 心态好了,到哪里都觉得好,一路上肯定是不如家里舒服,可是老太太一句话不吭声, 只说好, 吃了什么新鲜东西了, 她也说好, 吃的是新鲜感。 这样冯二爷也高兴, 只是到了, 看到那祯禧的时候, 老太太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年没见了。 那祯禧你说说,跟永红两个人, 黑黑瘦瘦的, 愣是没养回来一样的。 老太太气的不行, “要强, 就知道要强, 你知不知道,家里多么担心你啊。” 那祯禧就笑,人开朗了很多呢, 脸皮也厚了不少, 同龄人跟同龄人时间长了,浑身上下都是朝气跟活力。 谁说我不好看来着,我好似是听错了。” 给老太太气笑了, 分卷阅读21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没有人说,我没说,可能是老二说的。” 冯二爷在一边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 一个人喜欢你,他的肢体小语言就能表达出来,捏捏你的手,碰一碰你的头发之类的,都是喜欢啊。 不然又不是多动症,来回的折腾。 云南这边的花卉蔬菜特别多,气候跟雨水很多了,一年差不多好几茬子,因此价格还是很便宜的,比在湖南的时候要省钱。 同学们的生活条件,都可以自己自足了,那祯禧下午的时候,带着老太太去采花,老太太就喜欢这些东西,她住的地方,都是有鲜花的。 那祯禧来一趟,心里面其实很高兴了,谁都喜欢被重视,提着篮子,采了那么多回来,然后给老太太房间里面插好几瓶子,一边插一边说,“赶明儿,再去拿新鲜的来,这里每天早上都有孩子,提着篮子卖花儿呢,新鲜的很。” 老太太坐在那里,帮着搭把手,含笑看着她,说实话,这样的儿媳妇,她很喜欢。 都说婆婆就是婆婆,不能当成亲妈一样的,可是儿媳妇让人心疼,老太太就顾不得心疼自己儿子了,异地分居怎么样? 那祯禧虽然在这一点上做的不够好,但是她会哄人,二爷无怨无悔的,她倒是不至于去心疼儿子心疼的不行。 小两口的事情,怎么做怎么算。 “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等毕业了,我就去上海工作去,我们老师跟我说过了,帮我写好了介绍信。” “如果我提前赶一下进度的话,完成课业考试了,那我就可以提前毕业,每天陪着您老人家吃饭了呢。” 那祯禧巧笑嫣嫣的,老太太看着她黑了不少的皮肤,不由得头疼,“不着急,不着急,不要太辛苦了,养白一点才好呢。” 女孩子家家的,黑了不好看不是。 那祯禧就笑,老太太说什么她都说好,这便风土人情,她都带着老太太看,带着冯二爷看。 冯二爷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她带着老太太去买鲜花饼,小巷子里面,巴掌大的窗口上,卖鲜花饼。 那祯禧很接地气了,她跟同学们一样,知道哪里的小吃最好,哪一家的红糖做的最讲究,可是她说不出来哪个饭店的哪个菜最好,不是一个层次上面的。 老太太看着她,越发的觉得好了,老太太这个人怎么说呢,她吃的起最贵的东西,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吃过的,她也吃得起最苦的东西,做生意失败的时候行商,一个褡裢里面,前面放的是铜子儿,后面放的是锅巴。 遇到茶铺子的时候,一个铜子儿一碗水,就着锅巴吃,你说她吃不吃苦? 所以说,这样的人,她就欣赏那祯禧这样的个性,知道什么时候要强,又知道什么时候服软,能享受最好的,也能享受最差的。 到了寒秋这里,你让她现在脱下来洋装去穿土布,你就看她愿意不愿意了。 老太太到了晚上,是一定不出门的,看着冯二爷跟那祯禧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老太太自己捂着嘴巴笑,“有什么,牵手都可以的,非得这么假正经。” 祥嫂也笑,一边收拾床铺,用抻着脖子看了一眼,“二爷就是这样,不过您瞧他,高兴的很呢,晚上的时候一直笑呢。” “可不就是笑,好容易见一面,两个人要是一直不高兴,我看那也做不成夫妻了。” 说完就没了笑,老太太又想起来寒秋跟冯大爷了,糟心死了。她就一直觉得这俩人的情绪跟□□一样,都在相互试探,相互忍让,不定哪一天就忍不住了,一下就爆炸了。 那祯禧跟冯二爷走在路上,遇到同学了,她都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先生,来这边玩几天。” 同学就捂着嘴巴笑,这时候结婚的,也不算少的了,女孩子都很大年纪了。 永红看到了,眉头老高,这是一位优秀的单身人士,“我知道,你妈妈也来了对吧,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那祯禧笑得肚子疼,指了指冯二爷,“那你看,跟他像不像啊。” 永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感情是婆婆啊,不由得感叹感情真好,这尴尬的,“我看人都看不准,我以后还是不看了,先走了,你们慢慢散。” 冯二爷对这个是很满意的,那祯禧能介绍他,她的同学能跟自己打招呼,这种态度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是很受尊重的。 “虽说是读书很辛苦,但是我还是想要你更辛苦一点,早点毕业回上海。” 那祯禧点点头,到了小河边,没有多少灯光,但是月色足够明亮。 她拉着冯二爷的手,语气带着一些娇气,跟爱人说话的语气,跟平时的干脆利索,完全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别的人在,肯定能看出来,两个人有没有感情,感情深不深,都能很细微的感觉到。 “表哥——” 她拉长了声音,然后带着一点软。 冯二爷听这个声音,心里面也跟着软了,这个语气的时候,一般是有求于自己。 分卷阅读21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哦——什么事?” 他也拉长了一点的声音,然后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很拿捏得住的样子。 那祯禧就去拉着他的胳膊,两只手拉着,“表哥,有个事儿——” 轻微的晃一下,其实女孩子你撒娇的手段不需要太高超,也不需要多有新意的。 一个喜欢你的男孩子,本身你做什么他都觉得好,都觉得可爱,看得惯的。 你如果刻意的这么一讨好他,马上的,无论多拙劣的手段,威力都是那么大。 你说哪个女孩子不会拉着人家的手撒娇呢,三岁的时候就会了,很简单的,可是冯二爷就吃这个,他就觉得说什么自己应该都会答应。 “表哥,我好像有事情请你帮忙。” 冯二爷就笑了,自己抽出来手,那祯禧就再缠上去,然后仰着脸,自己站在他前面,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我想了很久,以前都不好说,现如今说出来,是觉得表哥一定能帮我解决,表哥向来是靠得住的人,我放心得很。” 无论如何,彩虹屁先来一大串,这么一个女孩子,撒娇起来的脸皮,越发的厚实了。 冯二爷这才漫悠悠的开口,“喔,原来我还有靠不住的时候啊。” 那祯禧的小黑脸,笑得跟花儿一样的,“看表哥这次能不能帮得上我了。” “说——” 那祯禧就笑,她想把那家接过来了,她马上毕业了,也有工作了,所以她就想接家里人过来。 以前的时候,她条件也艰苦,那家有手有脚,自己能讨生活,冯二爷帮衬很多已经。 可是毕业了,老师给推荐的工作很好,薪水很高,她就想着把家里人接过来,到时候少不得冯二爷帮忙找一个小院子,再去帮着找伙计了。 认真讲,那祯禧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个事情,冯二爷是吃亏的,当女婿的帮衬老丈人这么多年,哪怕他就是再有钱,哪怕他就是钱再好赚,那祯禧是感激的。 为的是自己,不然何苦想着她娘家人日子好过不好过呢。 冯二爷没想到她是说这个,不由得拍了她一下脑门,“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小房我早先就买好了,只等着你跟岳父那边沟通才好,你得知道,我在你们家里,大概说话没有你一句好使。” 那祯禧这个人的性格,他是非常了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祯禧那么大一点,就知道赚钱,一个人苦着,去给外甥赚一点营养费,这个是很不容易的。 三岁看到老,说实话女孩子顾着娘家不是什么坏事情。 唯一的坏处就是,你自己都不能顾过来的时候,还要去顾着娘家,如果冯二爷如今一贫如洗,吃饱都成问题的话,那祯禧连提起来这个事情都不会提起来了。 可是她毕业以后,是拿薪水的,她用薪水帮衬一下娘家人,这个事情,冯二爷是不反对的,因为事实就在那里,那家老的老,少的少,在北平日占区,受着日本人的荼毒,实在是不行。 而且帮一两年,到时候家里小少爷能支撑起来家里了,都是好事儿。 冯二爷是个格局特别大的人,他多年资助城外山上的人,一年一年的,输出越来愈大,但是他能看的透彻,这个他愿意付出的,哪怕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顺带着别人有好日子过。 心中有格局的人,办事就极为大气,那祯禧想到的没想到的,只要她提出来了,冯二爷就办的漂漂亮亮的。 “那处小房子,不大不小的,跟北平时候差不多,挨着我们家里也不远,那一片儿治安好得很,街面上卖什么的都有,我又许多职工是住在那一片儿的。” “五姐儿要出去工作吧,看想做什么,当个文员,或者是当个小学老师还是可以的,她是高中毕业呢。” 至于大舅子,他还没想好呢,但是大姐留下来的孩子,那祯禧的亲外甥,他是安排好了,“他有一门的好手艺,到时候我托给朋友,带着到处揽活儿,好得很呢。” 福儿当年被接回来到了那家,无父无母的,最后富贵看着了,那么大的孩子了,家里负担重,索性就带着福儿当个泥瓦匠,在工地上有的吃喝。 二舅妈那么刻薄的一个人,这些年也没有说什么,每日里在家里带孙子,倒是娶得儿媳妇能干的很,每日里不嫌弃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家里供奉着婆婆。 那祯禧听着他心里面的盘算,样样给解决的好好儿的,比自己还要周全,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冯二爷这么做,她是觉得最有男子汉气概的时候了。 ☆、129 两个人走在一起, 呼吸都在一起,不想分开,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有事情说, 总是两个人很投机。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冯二爷不经意就跟老太太说, “昨儿晚上, 祯禧同学遇到了, 误以为你是四太太呢。” 老太太听了, 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是她对着那祯禧好啊, 是真的好,大家都看的着。b 分卷阅读21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昨晚上睡得晚吧。” 冯二爷就不吭声了, 睡得早, 睡得晚, 才不跟老太太说呢。 “今日我们要出门去, 母亲一个人在家里, 请休息两日,附近走走吧。” 老太太也腿脚不便利,附近走走就是了, 这边学生多, 她往来看着也觉得新鲜。 这边的学生,她瞧着,跟上海的不一样, 上海租界特别多,没钱的孩子上不起学,有钱的孩子都去租界上学。 去租界上学的孩子,其实接受洋人教育的熏陶,带着一种文化的不自信的,如果父母不好好引导,那性格养成,就容易文化自卑。 可是你到这里来看,什么文化自卑啊,压根就没有,拿着书到处读书的人,学生们打打闹闹的,跑着去做实验,还有会修汽车的,还有会编筐的,自食其力。 大家嘴巴里面都淡,都想着法子找点好吃的,没事的时候,就去打野味吃吃,这要是自学的技能。 这里的学生,明显的活泼,明显的接地气,穿着裤子挽着腿,脚上踩着草鞋,戴着个大帽子,黝黑的皮肤,这么一看,那祯禧还算是白的呢。 老太太想到这里,不由得笑,还真是,她听着那祯禧说过,这些学生都是千里流亡的,不由得心里面爱惜。 永红对着老太太好奇的很,打眼就觉得不简单,老太太即使年纪大了,看着气场还是不一般的。 她人又实在是活泼的没事干,“喔,我带您去走走吧,祯禧走之前嘱咐我有空来带您的,叫我永红就可以了。” 她打扮的就跟个村姑一样的,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跟那祯禧一样,笑的时候,只有牙齿是白的,在大凉山耕种,见天的晒太阳,紫外线格外的厉害。 回来了以后,竟然对着植物学格外的感兴趣,对入滇以来的所见植被,一一考据,并且制作标本,留存档案。 所以每日里,也淑女不起来,倒是跟个山上的野猴子一样,对着老太太嘴巴甜,“您真是和蔼,我昨儿遇到他们,还以为您是祯禧的母亲呢。” 原来是她,老太太想着早上二爷说的,喜欢她嘴巴甜,“不着急出门,来这里坐一会儿,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祥嫂端着各色点心出来,都是带过来的特产,拿来招待同学老师们的。 永红看了一眼,笑,知道是有钱人,她也不客气,拿了一块儿吃,“我啊,趁着一大早儿上山去了,不然一会太阳出来了,热得很。” “上山做什么?” “嗨,没什么,就是去采集一部分植物样本。” 永红说着,一边把点心全部放在嘴巴里面,然后弯着腰去扒拉自己的背篓,鼻尖儿上还带着细细密密的汗呢。 怕老太太听不明白,索性就说的简单一点,“这里植被茂密,气候跟我们北地里多有不同,我看这些新奇的,都记录下来,包括生长期,以及形状高度,还有叶子齿形,再有就是功效,都一一记录下来,方便以后采摘和药用。” 听着她蹲在那里说,不大的手掌上又带着了泥巴,老太太面上不显露,只是心里面叹气,瞧瞧,人家这样的女孩子。 一般的人听了,哪怕是她,都以为这群孩子,是急功近利,恨不得马上毕业上战场的人。 可是实际上,对他们的一些看法未免过于狭隘了,这些孩子,也许为的不仅仅是胜利,他们把胜利以后的事情,长远的事情都想到了,为的是利国利民的大计啊。 老太太喜欢跟她说话,只听她说一些事情,比出去走走看看要强的多,说大凉山的事情,说从长沙到云南。 说到上午,老太太极为爱惜她,留饭一起吃,永红不肯,她知道孩子拘束,因此让祥嫂做好了,给永红送去一份儿,只一大盆西湖牛肉羹,再有一大盘红烧排骨,是专门给永红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吃不了大肉了。 有一晚上老太太半夜里突然醒了,窗格子外面有些许的月光,睡了半夜,未免觉得呼吸沉闷,推开窗户透透气。 不由得哑然,深更半夜,那两栋教学楼里面,竟然是有教室亮着灯的,她实在是好奇,定睛一看,竟然有孩子抱着书出来。 不由得走近了去看,眼睛涩然,有些学生,如饥似渴啊。 常有通宵达旦看书的,老太太这才真的见识了,什么叫民族希望,后辈崛起。 她心中感怀,澎湃不已,早上问那祯禧,“你的同学们,都跟你一样优秀吗?” 那祯禧默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优秀,因此只说一句,“比我更优秀。” 老太太便拿着算盘算了许久,沉默不语,临走前,与校长沟通。 “学子不易,建校于此,步履维艰。” 这么多学生,各个都穷得很,学校还得负责扶贫一样的,对贫困学子不说学费了,生活上都要补贴的。 国民政府拨款不够,财政上也没有钱,都用在前线上了,孩子们上学苦,吃不饱,校长很是惭愧。 打量着老太太的神态,想来是要 分卷阅读21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帮衬一下学校的,学校也受到各地各界人士的募捐,勉强维系。 可是到底是小看了老太太,老太太出手,那魄力,冯二爷都想不到的。 那祯禧等着老太太走了,才知道,每位学生老师,一天牛奶一杯,鸡子一个,老太太按月支付。 她不买书,不买衣服,不建房子。 书本是老师教育的,是孩子们自己去学的。 衣服穿的好不好无所谓,孩子们也不会去在乎。 房子也是,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面,孩子都日夜苦读,一个好的房子意义不大。 每个人的状态都这么好,所以老太太就想了,希望这些孩子老师,都有一个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因此她就供应牛奶鸡蛋,无论你招生多少人,无论你要开设多少年,几时学校条件好了,孩子们都能吃饱了,能自己喝得起牛奶了,她就罢休了。 ☆、130 老太太回上海以后, 没有对寒秋跟冯大爷提起来此事,就是老爷子都不清楚。 冯二爷径自去了北平,他把那祯禧交代的事情,当做是第一等的大事儿来办的。 老太太也不去交代别人来干, 她自己的事情, 依然是自己处理的, 不会让冯大爷办。 她联系了以前的老掌柜的, 早些年的时候, 都是在她手底下干事儿的, 到家里面来, 一喊就来的, 早些年的老伙计对老掌柜的的情分,还有老掌柜的对东家的情分, 那是堪比旧臣对天子的。 她还是有许多私产的, 这个事情, 寒秋也一直没关注。毕竟老太太的私产, 到时候她觉得不会亏待了冯大爷的。 就这么两个儿子, 既然家业都给了大爷了,没道理老太太的私产不给大爷不是,所以她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可是觉得不对劲了, 老太太一把年纪, 多少年没传人了,进来频繁的招待人,而且这个时间节点还是从云南回来。 寒秋就觉得不对劲, 她总是很聪明的,觉得老太太大概是有什么想法,没有跟大家说。 她就是心眼多,想得多,看得多,托了银行的朋友,去查老太太的户头,回来就火气大。 对着冯大爷,“竟然是要成立一个什么基金的,那么大一笔开销,每年都拿出来,竟然是去做慈善,怕不是那祯禧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蛊惑老太太动了私库吧。” 真的是火气大,包直接扔在沙发上,寒秋跟冯大爷最近穷的不行了,捉襟见肘的,到处筹措资金,就是为了马上召开的股东大会,股东大会是要看分红的。 冯大爷那么大的气势,留学回来的,一回来就接手了家里的摊子,没道理是赔钱的啊,当儿子倒是比当老子的还不如,传出去了简直是笑话。 可是谁能想到,股市上面的钱,就赔死了。 她查到了,老太太的账户,竟然钱都归结到一个账户了,打算成立一个什么基金,然后全部转移到国外的花旗银行里面去。 几番刺探打听,她才不得不有一个猜测,这老太太,是真的心大,自己儿子都不管了,去关心别人家的儿子。 “你妈就是偏心眼,我早就说过这句话了,是个手指头不一样长短,可是也不能这样,这一笔私产,数目太大了,不能这样就花出去了。” 老太太为什么长久以来这么大的底气呢,对着老爷子一点儿也不犯怵,老爷子纳妾之后,她看的很开了。 为什么? 因为钱啊,她自己有钱,年轻的时候有能力,自己能赚钱,年纪大了,就这些钱,过得很不错了,相当可以了,这都是底气啊。 所以老爷子想着跟她在一起,她晚上的时候可以撵着他去姨太太那里睡,不伺候。 所以她能压着两个庶子,一直等着冯大爷冯二爷结婚了,才允许他们结婚,成家立业。 她现如今的钱,用的时候,连招呼都不跟老爷子打的。 冯大爷当儿子的,的确是很为难,但是他态度很明确,“这是老太太的私产,有多少,要给谁,怎么用,你一个字都不要说。” 当儿子的,再怎么样,向着自己妈妈的,不会跟寒秋一起说老太太不好。 就这么一句话,寒秋就爆炸了,“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啊?你不好开口,我去开口,难道我们要一直瞒着吗?股东大会是要看报告的,是看利润的,不是看我们在那里笑得,你难道到时候让我们成为笑柄,成为上海滩的笑话吗?” 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晚饭都没有人吃,老太太知道了,一句话都不多问的,她真的是心累了,才几天,就又开始这么吵。 她不乐意跟儿子儿媳妇住在一起,为着就是这个,只看好当然很开心了,可是你看着不好,看着吵架,那是真糟心,影响心情。 她这几天也没心思,三爷跟四爷扎堆一样的要结婚,两位姨娘挑花眼了一般的,硬是看了许久,才订下来的,这一应的事情,老太太都是不管的。b 分卷阅读21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又不是古代的时候了,看着主母的脸色活,现如今要结婚的一些事情,她就让两位姨娘自己去操办,定好了一位公子预算就是十万元,不能再多了。 至于要想排面大一些的,跟老爷子说再补,或者自己掏出来私房都是可以的。 她钱很多,花不完的,一直是攒钱的状态,因为家里一应开支,都是老爷子负担的,就是老太太的厨师,虽然是为老太太打理膳食的,但是工资,拿的是老爷子的钱。 当丈夫的开支,这个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她相当大的一笔资金,别说是每天一千个鸡蛋,一千杯牛奶了,就是更多的,她也可以周转。 但是累计起来,一个月的开销,就已经很巨大了。 老太太也要考虑到打持久战,不能坐吃山空不是,所以她这个年纪的人了,还是要考虑如何钱生钱的。 有一部分产业,她本来是想交给大爷跟二爷的,但是现如今,她要聘请职业经理人了。 选择的就是徽商,徽州府出来的掌柜的,在江南一带久负盛名,其品格也极为难得,因此老太太思虑再三,定下来要请徽州府的掌柜的。 一部分资金拿出来周转,在有一部分资金,当做是开销,如此,钱才能生钱不是。 精明的人,到老了也不糊涂,一出手,宝刀未老。 各项开支,各个生意,都要订立条约,很是注重契约精神,请了讼师四位,每日里商榷。 日此谨慎,就是为了百年之后,她的私产不要有纠纷,到时候,各方面蠢蠢欲动,那可真的就是难看了。 “母亲,明儿您跟我一起去上香吧,我昨晚梦见一个胖娃娃,心中感怀,怕是菩萨可怜我,因此想去还愿,说不定就能怀上了,去给送子娘娘添几斤香油去。” 老太太瞧着寒秋眉目舒展,也没什么说不好的,为了是求子的事儿,而且她对着些胎梦之类的很是相信了,因此只问,“梦里面还有什么?你仔细说给我听听。” 寒秋就捂着嘴,“没什么,就是梦到一位老太太,抱着个胖小子,放到我床上就走了。” “那孩子,是真的白白胖胖的,脸上的白汗毛都看的见呢,上辈子大概是牛,不然脸上哪里来的那么长的毛儿呢。” 说的极为逼真,老太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正儿八经的胎梦嗯,你怕是要怀了,请医生来看。” 被寒秋拦住了,“母亲,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啊,当做是真的,小心些好,等着日子稳当了,咱们再喊了医生来,不然也看不出来。” 老太太是过于高兴了,是这个理儿不错,这孩子来的难,大概是怕人的,因此就当不知道,“只是你平日里要多小心,明日里,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去替你还愿上香。” 寒秋眼神动了动,答应了,“劳烦母亲了。”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太就坐车去城外上香去,因为是好事儿,她起来的格外的早,要去烧头香才好呢。 瞧着老爷子站在那里送她,老太太还打趣,“起来的这么早做什么,我又不是出远门,不过是上香罢了。” 老爷子乐呵呵的,我送我的,你说你的,“路上小心点儿,中午记得看着人吃饱了,不然这一路上,消耗的多。” 嘱咐了祥嫂几句,看着汽车走了,老爷子也不去睡觉了,自己坐在书房里面,也不出门去,等着下午差不多时间了,到城门哪里接人去。 虽说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你看,这应该做的,老爷子一点儿也没落下来,一辈子给老太太的体面,给老太太的这些细微处的关怀,都这个年纪了,肯定不是出于爱啊,很是令人动容的。 寺庙比较远,是山头上的,倒是极有名气,只是城里面去的人少,毕竟不如城里面方便,而且山路陡峭,地形不好,久而久之,去的人就少了。 倒是求子极为灵验,里面的送子观音,据说百试百灵,老太太很是愿意跑这一趟的。 本来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到了山路上,走了好一会儿了,老太太突然就觉得心里面难过,自己捂着心口醒过来了,祥嫂看着,刚要说什么。 结果山上就开始滚石头了,这一段路,是单行路,行人车马倒是宽敞,可是这汽车,就是有去无回的。 一下子就把路堵住了,山上就下来人了,手里面明晃晃的拿着刀。 祥嫂心里面咯噔一声,“糟了,老太太,咱们遇上劫道儿的了。” 如今世道乱,许多人吃不起饭,自然是落草为寇。 只是这些打劫的,大多是为了钱,为了吃的活命,要说是撕票之类的,除非是寻仇的,不然不能够杀人灭口。 因此虽然惧怕,但是老太太倒是不至于吓破了胆子。 副驾驶上坐着跟跑腿儿的,很是机灵了,见过大场面,赶紧拉开车门跑下去交涉,他想着靠着冯家的名气,应该是给钱就完事儿的,这里离着城不算远,谁想惹祸上身。 今儿这里离着城这么近遇上了打劫的,那岂不 分卷阅读21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是给市政府抹黑,明儿就有人来剿匪了。 他陪着笑,弓着身子下车,手里面捧着一卷钱,诚意是先送上去的。 “好汉,您们——” 话戛然而止,没说完的也再也不会说出口了。 血喷出来,一下子就溅到了车窗户上面,前面的玻璃,也跟血红染色的一样。 下去的那位,直接就被一刀捅进去了。 老太太这才变了脸色,一点儿也不带着犹豫的,“开车,马上开车——” 司机都傻了,吓死了,他在前面,看着真真儿的,没什么主见,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踩着油门就走啊。 人家也有准备,开了没几米,前面就有车挡在那里了,老太太眯着眼睛,这才知道了,这不是打劫的。 真的不是打劫的,如果是打劫的,刚才就不能那么狠,直接给人捅死了,钱掉在地上,都不带捡起来的。 也不能够专门有一辆车堵在这里,这分明是寻仇来着,她想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了,谁来寻仇呢。 如果是寻仇,早干什么去了。 山路就很窄了,祥嫂拉着老太太,知道这时候是不能下车的。 这些人,下车了,就恨不得一刀上来。 “老太太,您怎么办呢?” 祥嫂是不问自己的,她护着老太太,但凡是老太太能跑了,她死不足惜的。 都说戏文里面的忠仆护主傻,可是真遇到了的时候,还真的是比戏文里面的还要真实感人,第一反应,骨子里面的意识,就是君辱臣死的观念,牢牢的在脑海里面。 ☆、131 老太太最后逼着没法子了,她在车子里面, 如果掉下去的话, 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生存希望的。 “跳车吧。”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 祥嫂的眼睛里面喊着泪光,轻轻答应,“哎,好——” 只两只手抓着老太太的隔壁,自己抱着老太太, 两个人就下去了。 司机在另外一边, 不好开车门出来。 因此只得是开着车, 紧随着,连人带车一起下去了。 一车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这群人,就是奔着要命来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去的人,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的, 去下面看了一圈,结果车子掉下去了, 直接就爆炸了, 下面又是干燥的草木树枝,直接就起了大火了,这群人当即走了。 大火正好, 杀人放火为什么要连在一起,就是为了消灭罪证,一场大火来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就连死人都看不到了。 老爷子知道消息的时候,人整个就不好了,旁边两位姨娘扶着,不让去现场。 结果老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甩开了,红着眼睛看着两位姨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面高兴的很呢,她压了你们一辈子。”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有一些口不择言了,三爷四爷不高兴,又不是争吵的时候,只得拉着两位姨娘先回去了。 两位姨娘未必有这个意思,但是老太太如果是真的没了,对于她们来说就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老太太先走的,老爷子的私产,这些就不是她说了算的。 可是如果老爷子先没了,那老爷子的私产就是老太太说了算的,她们是挨不上的,所以这个先后顺序,冷酷一点说,就是对两位姨娘很有利。 寒秋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怪我,都怪我,我应该跟老太太一起去的,这样子多带着几辆车,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太太疼我,让我留在家里面,都怪我啊。” 她不说自己喊着老太太去上香,只说自己应该跟老太太一起去上香,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喊着老太太去上香,那是害死了老太太啊,这个罪名她不敢当,只能说自己活该跟着一起死了,揣测自己如果一切去了,说不定还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一定是强盗见着只有一辆车子,就起来了打劫的心思。 冯家一家子,都是明理的人,不至于为着这个去怪罪寒秋的,这就是天灾**,都是命啊。 冯大爷亲自去了现场,人都没了,什么都没发现,等着大火熄灭了,那人早就没了,烧的骨头都不剩。 上辈子驰骋商海的老太太,下辈子威震后宅的老太太,连个骨头都没看到。 大爷红着眼跟老爷子说,“如果是求财,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应该是绑票才是,这样才能拿到钱。” 这个推理是对的,如果求财的话,应该是绑架,然后敲诈勒索才对。那么就只有剩下的可能了,一个是车子故障了,或者司机慌神了,一下子冲下去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寻仇的。 “好好查,一定要查出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老爷子就这么一句话,人就不说话了,老来丧妻,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青年丧妻,大多是浓情 分卷阅读21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蜜意,伤情伤志。中年丧妻,许多凄凉,多几分悲苦,可是老年丧妻,比前两者,多了许多绝望跟丧气,没意思了,这个年纪了,老伴儿如果不在了,那面对死神的时候,只会更坦然,盼着死神来呢,活一天算一天。 所以你看,老头老太太的伴侣去世了,我们看见都很冷静,很沉默,不是不悲痛,只是看开了,两个人,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多早晚的事儿,不着急了。 冯大爷就一直查,一直查,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结果的,现如今,就是当寻仇的来看。 问寒秋,“你之前要去烧香,跟谁说过吗?” 寒秋这时候,当然是尽可能的往没影的事儿上靠拢呗,事情越是扑朔迷离,越是范围大,就越是难以排查。 “之前,我跟不少人说过呢,因为公司里面恰好开会,我就跟下面的人都说了,说是休息两天,去烧香去,不来公司了。” 冯大爷听了,那就是大家都知道她要去烧香,看着寒秋,“你最近不要出门,那一伙人,怕是还在暗处盯着呢,出去太危险了。” 寒秋皱着眉头,“你是怎么看出来是谋杀的呢,会不会是司机慌神了,或者车坏了。” 话说出来,大爷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你不用管,这事儿我来办,明儿老二就回来了,老二对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比我多。” 冯大爷对母亲,是崇拜的,而且他心思向来是复杂,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没那么倒霉,也没那么凑巧的。 老太太能荣华富贵这么长时间,她的运气向来都是极好的,他甚至是自己开着车,去重新走哪一个路段,那条路确实是宅,但是车子出事的地方,是直的,不是弯道啊,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所以,寻仇这个原因,冯大爷是打心底里面去相信的,并且在排查。 等着冯大爷走了,寒秋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地拿起来算盘,袖子一抬,笑了笑,白皙的手慢慢的拨动算盘珠子,是真好看。 谁是弹钢琴的手好看,弹古筝的手好看,可是打算盘的手只有更好看的,算珠拨动的声音,往往是带着一点力道的。 她傻吗? 一点也不傻,只是胆子大,到现在她都不后悔,不后怕。 即使是冯二爷回来了,她也处理的很干净,冯二爷就是在家里,她也敢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在寒秋的眼里面,冯二爷时候一个沉默冷气的人,虽然有一些手段,但是很懂得分寸的,即使认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样来。 做事的人,拿了钱就马上滚蛋了,绝对不会出现在上海。 最后查来查去,找不到人,你就是心里面再大的疑惑,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个意外,车子翻下去了,这就是意外啊。 ☆、132 寒秋这个事情,做得极为周到了, 虽然时间短, 但是不能等着老太太做成功了, 老太太再有一段时间,真的能把自己私产全部安排好了。 事发突然,老太太没了,那老太太的私产,说实话, 就成了无主的了, 老爷子是不能要的, 要给就是给大爷,寒秋最坏的一个打算,就是大爷拿大头,然后二爷拿小头,这已经是极限了。 冯二爷回来了,第一时间就问家里人,“通知二太了没有。” 佣人一脸懵, “没有。” 二爷就火气很大了, 亲自打电话通知了那祯禧,“马上到上海来。” 真的是搞笑呢, 婆婆死了, 儿媳妇是正儿八经的忙的,一些事情都是要儿媳妇们出面的。 你不出面,到时候宗族长老, 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是不承认你的。 在中国,婚礼不能看出什么来,但是葬礼是能看出来很多东西了,婚礼不一定参加,带礼就是了,可是葬礼,你是一定要到场的,该到场的不到场,那就是笑话了。 所以,二爷,第一个通知的就是那祯禧,那祯禧直接上了火车就往回走。 二爷的脸色,就很难看了,直接就走人。 刘小锅挡在前面,期期艾艾的,“二爷,您得烧香啊。” 人到了,最起码给老太太上香。 二爷一甩袖子,“我说了,生要见人呢,死要见尸。” 他就一句话,他还是不甘心,还是要去找找的,不然怎么甘心呢,到时候再来上香磕头,多早晚他死心了,多早晚就来灵堂。 刘小锅吓得不敢说话,跟在后面,去现场看。 大爷是不可能怀疑寒秋的,就是老爷子当长辈的也不能怀疑寒秋,可是二爷就不这么想了,他自己站在那里,就从坠落的那个地方去看。 然后他就很疯狂了,自己开着车,慢慢地靠近,靠近,刘小锅的眼睛越来越大,就要吓死了。 一下子跪在车前面,一个劲的磕头,“二爷啊,二爷,您别想不开啊。” “您这是要干什么啊?这不是要了老太太的命啊——” 冯二爷 分卷阅读22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气的,推开车门,“我试一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刘小锅就阶级赶紧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了,“我没数啊。” 又一个劲的把眼泪蹭到二爷的裤腿上,“你要试什么,放着我来啊,我给您试试。” 二爷动了火气,一脚踢开了刘小锅,“一边去,别碍事了。” 他腰上是拴着绳子的,上车甩着车门,刘小锅的爪子差点就夹进去了。 刘小锅也不敢再说话了,老实巴交的去到后面去,顺着绳子牢牢的把着,想着万一这山体松动了,他还能捞一把。 车子是慢慢的到了边上,二爷在寻求一个平衡点的。他到了边缘地带,然后想着模拟一下。 车子如果是事故的话,那是带着一点加速度的,速度回很快的,下去的时候,他就是看看什么样子的,需要做一个实验的。 很惊险了,车轮子就距离那个边缘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边缘的土渣渣都在往下面掉,一个不注意就得下去了。 刘小锅口水都不想咽了,觉得这万一有个万一了,他得跟着二爷一起下去了。 刺啦的一声,刘小锅吓得啊,车子轰隆一声就掉下去了,然后他的小心肝儿,随着车子的声音,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乱蹦跶。 都跟在外面一样,直到眯着双眼,看着二爷滚出来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要哭喊着过去的时候,又想起手里面的绳子,得牢牢的把住了,冯二爷玩的高超,他关键时刻跳车了,然后就趴在边缘那里呢。 “我的爷啊,您赶紧的,离那地儿远一点啊。” 刘小锅封建迷信,觉得老太太这没了,还是在这个地儿,看到二爷了,万一想着带走二爷怎么办呢。 毕竟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二爷了,不是当场去世,后面说不定还要有意外之类的,回去少不得要生一场大病的,老人家都了,一般最喜欢的子女都是运气比较低沉的,得好几年呢。 冯二爷就被他气死了,他不走,就趴在那里,看着下面的车子,眯着眼睛看,车子没爆炸,也没有着火。 他心里面就冷笑,喊着刘小锅,“晚上再来。” 倒了晚上的时候,一下子就好几辆车子来了,都是跟老太太生前一个车型的。 刘小锅就看着车子一个一个的掉下去,砰砰砰的,心想这是魔怔了,都是钱啊。 他就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敢说,然后就看着二爷掏出来打火机了,刘小锅不知道又是什么要幺蛾子。 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这一辆车子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就爆炸了,然后下面就开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 下面刚烧了一通,又开始烧了。 火光一下子就起来了,冯二爷就招呼人去救火了,他都想得到,然后嘴角就冷笑,这事儿,他心里面有数了。 宝珠就气死了,这一天天的就是不消停了呢,你说她们是在山里面的,城外的根据地,到处被人追杀,小日本别的不咋地,可是扫荡的本事还是大的很,动不动就去扫荡,不仅仅是扫荡,还要去举报。 所以这些年,她们躲躲藏藏的,不断地转移,不断的被出卖,被追杀的还算好,可是要是被出卖了,那可真的是够呛了。 一旦被出卖了,泄密的或者是被出卖的,都没有好下场,不过是追求速死罢了。 她们好容易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是这悬崖底下了,一个是下面树木茂密,树林特别的,少有人过来,大多就是从上面走的,直接从上面到山上去烧香拜佛。 地理位置就是特别的好,她们跟寺庙里面的有接触,一点出事的话,会直接躲到寺庙里面去,无论男的女的,到了寺庙里面,日本人一般对中国的寺庙还是比较敬畏的,因此多年以来倒是相安无事。 可是哪里想到,前两天一阵大火,恰好有人在那里捡柴火,等着中午烧火做饭呢,结果就掉下来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垫在另外一个的身子底下,成了肉泥一样的,上面的那一位还算是好运气,虽然说是多处骨折了,好歹还有口气。 但是没等着扶起来走多远,紧接着就掉下来汽车,跟个火球一样的,直接就爆炸下来了。 一场大火,烧了不短的时间呢,而且来来回回的不少人来查看,一下子根据地就不安全了,赶紧转移到森林深处去了,不断地往大山深处走。 结果这才几天啊,又开始这样了,宝珠就火气很大了,结果就看傻了,这是什么毛病啊。 “宝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汽车不要钱啊,一辆一辆的往下面掉,这地方我看邪乎的很呢。” 实在是邪乎,这几天前他们救了人,就是这里掉下来了汽车,怎么今天就这样了,一辆接着一辆的,不断地往下面掉呢,真邪乎了。 宝珠也不清楚,但是有眼睛的都知道事情不简单,她大着胆子,带着一个人,到了上面去看,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冯二爷。 一下子就愣住了,过去多少年了,她自从那 分卷阅读22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一年离开上海,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时候也到城里面去,有时候也会离着冯家很近,可是,她从来,从来没有再去打扰过他,打扰过冯家。 一个人出来,很害怕,也很孤单,她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不会洗衣服,衣服就是扔在水里面然后拿出来,拧干也没有多少力气,不会做饭,只是会简单的煮东西。 然后晚上的时候一个人会哭,哭的很委屈。 很委屈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冯二爷,想起来冯家,最后会想起来她的父亲。 她总是忍不住的想,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父亲没有死,她不能走到这一步。 可是她到底是不后悔,不后悔出城到了这里来,学到了很多,也理解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会做饭也会洗衣服,也会简单的缝补了。 她身边没有了歌舞升平,可是有时候,晚上大家没事的时候,来自各地的人,会唱着家乡的小曲儿,会一起唱着喀秋莎,很多人都是好出身,甚至是有许多留学回来的。 她喜欢这里,喜欢每一个人,谈起未来的时候,永远那么充满着希望,让人忘记所有的悲伤。 “我既然选择了站在祖国这一边,那我的一辈子就是祖国的,我不会再回上海,不会去当宝珠小姐。” 一辈子,没那么长,既然选择嫁给了祖国,那就是祖国的后盾。 所以,她一次没去过冯家。无论离着多斤,再没有去冯家。 三年前,她出任务的时候,大街上,无意间看到了冯二爷一眼,她下意识的走了两步,最后也没再往前一步,只是看着,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看着他渐渐的消失在人海里面。 时至今日,她又一次看到了他,一眼还是能认出来他。 她跟自己说,不要走过去,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留恋了。 可是她不想走,她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看,没有人看到自己,她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希望,只是希望,能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他而已。 她知道,这是喜欢,可是没有用。 一直到很晚,看着冯二爷走了,看着太黑下来,她才笑了笑。 敲了敲腿,慢慢的往回走。 她来是为了查看的,但是信得过冯二爷的人品,绝对不是那种出卖别人的人,而且听说,这些年他资助人很多,给了很多物资装备,这是高级机密。 也知道,他大婚了。 ☆、第133章 等着宝珠回去了,她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到底是在那里干什么的呢? 她不由得去问, “救回来的人人,现在在哪里。” “在医生那里, 据说还没醒过来呢,情况很不好,可是我们这里条件就这样,据说这一位老太太, 大有身份呢。” 宝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得去看看。” 不由得去了,宝珠一直没看过, 只是知道救回来一个人, 然后大概是被人谋杀的, 很明显的事情, 不是坠落的。 他们也不好去找上去,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能暴露了, 因此就一直养着。 等着看到人的时候, 宝珠只捂着嘴,站在门口那里, 看着老太太的侧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突然就全部明白了, 老太太这个是出事儿了。 难怪冯二爷在那里, 难怪汽车一辆一辆的下来, 他那个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好照顾,这是我的一位长辈。” 照顾的人很吃惊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我们都觉得,这是别人害了呢,人先下来的,紧跟着车就掉下来了。” 宝珠就更确信了,这就是谋杀,可是到底是谁跟老太太这么大的仇恨呢,简直是想不出来。 “拜托好好照顾,我去通知家属。” 这样的事情,宝珠要先去汇报的,组织纪律在这里,不能任性,有时候不谨慎的一个小事,就能暴露了,到时候带累的是大家。 上级也不愿意宝珠去,因为很危险,不知道亲戚是什么样子的性格,信不过的。 宝珠就说了,“是冯二爷的母亲,说冯二爷您大概不清楚,可是青帮冯二您大概知道。” 上级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竟然是他啊。”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人。 他们组织很严密了,有很多消息都是单方面去传递的,因此有时候人没了,消息也就没了。 宝珠一直知道,是因为她坚守上海好多年了,很值得信任,完成任务也很出色。 “人得送到医院里面去,不然我不会这么着急的。” 上级马上派人,安排宝珠进城去。 宝珠这些年,也长了不少心眼了,她怕是冯家老宅出事了,因此不去老宅里,她直接去找了刘小锅。 大半夜的,刘小锅就吓死了。一睁开眼,床头上还有人,本来就跟女鬼一样的。 分卷阅读22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宝珠就拍他,“叫什么叫,我说宝珠啊。” 刘小锅觉得自己真的是,每天都受到惊吓,白天看着二爷不要命一样的,一辆一辆的扔汽车,他是害怕还带着心疼的,汽车钱不少呢。 晚上喝了安神汤,想着好好睡一觉的,后面不知道怎么要忙起来呢。 被宝珠等了一演,这才觉得不对劲,“喔,不是这个意思,多少年没见你了,你这是——” 他鬼精鬼精的,当初宝珠就知道,现如今更是看的清楚了,“有事儿呢,为了老太太的事儿来的,带我去见二爷吧。” 冯二爷还没睡呢,他出去一天,做的事儿寒秋都知道,觉得你再怎么这样有什么用呢,人都走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 就是多年以后,有一点风声出来了,那也是没有人相信了,她自己以后是场上的名媛。 交际场上游刃有余,而且救国捐助,而且慈善募捐也要活跃在台上。 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做到的,善良的事情谁都想做好,好名声大家都想要。 可是得有钱啊,没有钱,谁去做慈善啊。 有钱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善良,这话儿寒秋觉得很对。 二爷这么晚了,就跟疯了一样的,盖在那里排查,这一定是谋杀的。 车子如果是正常行驶的,哪怕就是司机慌了神掉下去,也不能爆炸的,距离不够。 而且如果人掉下去了,他测了一下距离,觉得不一定能摔死的。 那么着火爆炸了,很可能就是杀人灭口的。 这个推测返方向是对的,司机那时候是直接开着车下去的,上面的人阴狠毒辣,拿着打火机,扔到了发动机上,就这么凑巧了,爆炸着火了。 就连上面的人都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费吹灰之力。 因此冯二爷有理由怀疑,这事儿跟寒秋是有关系的。 他不由得冷笑,喊了人去排查,重金悬赏,这上海地界儿,还没有他冯二爷查不到的事情呢。 你要杀人,要佣人,那就得给钱,雇佣别人来,他就能查得出来。 结果没想到等到刘小锅打电话来,什么都清楚了。 刘小锅也是天下第一贱人了,他看寒秋不顺眼很久了,只是没说过而已。 他爱财,爱重二爷,对着寒秋把持家业早就不满意了,只不过是兄弟阋墙不好听,因此他不吭声。 “老太太找到了,还活着。” “被宝珠他们救了,应该跟大太有关系,您小心一点。” 冯二爷连夜跟着宝珠,去接了老太太回来,然后送到医院去,这事儿,瞒着家里所有的人。 他就是故意不说的,老爷子那里他也不说。 就是记恨了,家里那么多人,老太太出远门,就不知道妥善安排一下,也不知道陪着一起去,他心里面不是不怨恨的。 你说冯大爷是孝子吧,的确是。 可是分冯二爷比起来,高下立见了。 早上起来接了那祯禧来,直接送到了医院,老太太也醒过来了,冯二爷嘱咐她,“就在医院里面,先不要出门,陪陪母亲。” 宝珠早就走了,那祯禧看着老太太,瘦了不少,整个人面色土黄,没有血色。 老太太心里面清楚的很,这事儿到底谁干的。 “好孩子,你来了。” “姨妈。” 那祯禧忍不住眼泪下来了,这才走几天了,去云南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就这样了。 “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多大年纪的人了,收到这样的惊吓,浑身多处骨折。 而且多年老仆,祥嫂也没了,垫在自己身子底下了。 “我老了,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住事儿了,我心里面难过的很,年轻的时候,我要是遇上这样的事儿,都不算什么。” 那祯禧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她对寒秋没什么接触的。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祥嫂生前的时候,最喜欢金子了。” “是啊,她最喜欢金子了——” 絮絮叨叨就开始说很多,有时候,就是找个人说话,找个人陪着你,这样心情好很多。 ☆、第134章 冯二爷闷不吭声的回家,正好寒秋在准备早饭, 张罗着客人来回的, 有人来的早,怎么也得吃一碗面再走吧。 “老二, 你去哪里了,找你不到,很是着急。” 冯二爷心里面膈应的厉害,只看周围客人, “大嫂什么事情吩咐。” 寒秋极为识大体了, “没别的事情,只是担心你, 快点吃东西吧。” 说着招呼着丫鬟端了面来, 很是殷勤了。 给人看到了, 谁都要说一句长嫂如母。 冯二爷端着那一碗面, 看了许久一会。 寒秋看着他,“怎么不吃呢?” 分卷阅读22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大哥吃了没有?” 寒秋心里面狐疑,这人半夜里面出去, 一晚上没回来, 怕不是查出来什么吧,“你大哥早早的吃过了, 带着帮忙的去街面上,老太太走的急, 什么事情都要准备。” 说着看了冯二爷一眼, 这当兄弟的, 应该忙起来了,忙一忙老太太的身后事儿,办完了葬礼,老太太的财产也要交割清楚了。 冯二爷背着她一直在查,她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她对着这一位小叔子,自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儿子不要生多了,多了都是仇人。 冯二爷转过身去,“真是辛苦大哥了。” 趁着没人的时候,面直接就随手扔到茶盘上去了,这面,他只怕里面下砒霜了。 他冷眼看着寒秋对着葬礼上的事情忙活着,只觉得冯家的脸都丢没了,传出去了,只怕是成为上海滩的笑话了,当儿媳妇的谋杀婆婆,八辈儿祖宗也不能有这样的事儿。 他等着呢,等着人到了,才好出手,刘小锅亲自去了,长江水系的匪患,十有**要给青帮面子。 那几个人,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北地里战乱,应该是往南边跑的,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就能找出来。 他对着老太太的葬礼,是一点儿不上心的。 老爷子看了难免心冷,二姨娘三姨娘只劝他,“到底老太太生前最疼他不过,合该是这样的,过于伤心了。” 老爷子听了,只有更生气的理儿,只是顾惜到,老太太生前最疼他,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面也要埋怨二儿子的。 那祯禧晚上回那家,冯二爷到医院里面来陪着,两个人轮流交换。 四太太一直坐立不安,“我们一来,亲家就去了,明日葬礼,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亲家没了,是一定要到场的,按理说还应该是天天去呢。 那祯禧只觉得头疼,“奶奶不必担心,此事儿灵有蹊跷。”说着看了那老爷子一眼,很是有别样的意思。 那家老爷子就知道了,心里叹气,原以为冯家和睦,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事情,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命的事儿。 冯二爷是沉住气了,一直等到葬礼前夕,他带着人,把持了冯宅大门,厅堂之中,只有老爷子,大爷与寒秋,再有抓回来的人与那祯禧在。 几个歹徒一出来,寒秋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假扮的。 “老二,这是什么意思?这人是哪里来的。” 她心里面慌的不行了,就是硬撑着,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人竟然还回来的。 二爷直接对着老爷子行礼,“父亲,母亲被毒妇陷害设计,坠落悬崖,被城外人所救,如今在医院修养。” “谋害母亲的人,就是大嫂,此事属实,有人证在此。” 说着视线转向了地上的人,极为狼但是面色凶狠。 老人家常说,人看面相,一般长相奇怪或者凶狠的人,命运大多坎坷曲折,少有福气。 寒秋的确是大人物,她面色处事不惊,大家都看着她,也极为诧异的看着二爷,脸上的惊讶大家都能看到,“二弟,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大爷也皱着眉头,“话说清楚了,二弟。” 那祯禧的心啊,她就不能见这个,这种场面她们家以前也经历过,二姨娘的事儿,四姐儿的事儿,对家庭的伤害真的是太大了。 刘小锅冷笑,上前一步看着寒秋,他觉得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了,自打寒秋进了门,他跟二爷就好似是寄人篱下一般的。 他的嘴巴又是极为会说的那种,你就看吧,“老太太自从云南回来以后,感念学生艰苦,与校长协商做慈善,回来后调兵遣将,老掌柜伙计合算私产,打算聘用徽州府掌柜的打理私产。” “大太太见钱眼开,眼红老太太私产,故而起了杀心,谋财害命。老太太路上遇强盗乃是她一手安排,被逼跳崖,司机连同车子被烧的一干二净。这是杀人灭口,祥嫂护住垫在老太太身下,被路过的人救走了。二爷百般勘察,才发现痕迹,派人千里追踪,找回来这几个人,皆是受了大太太指使,收受钱财,办事以后逃亡江南。” 话一说完,寒秋就笑了,她就特别的冷静,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心里面,对着冯二爷另眼相看,是个人物啊,能把人找回来,果真是好手段。 因为当初大爷继承家业,二爷一句话也没有,后来她入主冯宅,也是一句话没有,寒秋便以为,这是一个软柿子。 没想到,是个老虎,她还真不怕。 “这事儿,我为自己辩白几句,大爷跟我是冯家当家人,要说我们缺钱,去为了老太太的私产谋财害命,这事儿,我自己都不相信。为了一点钱,不至于这样啊,真不至于。” 好一朵清高的盛世白莲花啊。 那祯禧动了动脚尖,她手欠,就想打脸,被二爷一把拽住了。 又听着寒秋继续说,“为着钱,不至于,为着其他的事情,就更不值 分卷阅读22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得了,这家里说说句难听的,都是我跟大爷的,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老太太要做好事儿,这是为着子孙积福,行善积德的事儿,我支持的很。所以,我是真没这个意思。” “要说为着私仇,我嫁过来以后,老太太不说是拿着当女儿一样看待,但是也对着我好的很,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有我的一份儿,我年幼丧母,很是爱重她老人家。” “所以,我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能出这样的事情。那天,老太太疼我,才不喊我去,我心里一直愧疚的很。二弟说出来这样的话,让我如何能接受呢。” 这女人,真的是手段好,嘴巴也好,关键是姿态也特别的好,就这么看着大家,平平淡淡的叙述,绝对不带着一点儿眼泪的,可是让人信服。 冯二爷听了,冷笑的不行,他这人向来是老虎脾气,软硬不吃,寒秋说的话别人生气,但是他清醒的很。 “你说不为钱,难道就真的不为钱?” “若是不为钱,何苦等着大哥这么多年呢?你公司出了篓子,一直在亏损吧。母亲私产丰厚,你怕到时候全部捐献资助,因此恶向胆边生,迫害母亲至此。” 他风轻云淡的说着,一点也不着急,淡淡的语气 ,很是气人了。 “我们世代经商,都是为着钱去的,你说的再无辜,事实就在这里,谁爱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经商人家,大多是心眼多的,不然想不到赚钱的法子,就连冯二爷自己都得承认,心地善良的人,大概是赔本的。 做生意的,十有**心机了得,玩弄手段是在行的。 此话一出,老爷子最先坐不住了,“我去医院见你母亲。” 二爷不动,“父亲不要着急,母亲很好,四太太在那里陪着说话呢,眼前事,还是先解决的好,母亲已经亲口说过,此为谋杀。” 老爷子放心了一些,他大喜大悲,乍然知道老太太还活着,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坐在那里,看着寒秋,只觉得形色可疑。 虽说振振有词,可是为什么突然做胎梦,说是自己怀孕了,请老太太去烧香呢。 寒秋素日里不信神佛,竟然说是去为送子观音上香。 再有一个,公司出现了漏洞,为何迟迟不说呢。 疑点重重,老爷子已经是信了一大半的,他打不过公公的,说实话不管儿媳妇,只要不是偷人了,是对还是错,随便怎么闹腾。 对着儿媳妇没什么了解,但是对着儿子有了解,冯二爷,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他宁愿相信寒秋为钱杀人灭口,也不会相信冯二爷杀人灭口的。 冯大爷从没想过,如此戏剧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跟人证对质,一点一点的去询问,不愿意因此误会了寒秋。 ☆、第135章 冯大爷显得极为的不信任,寒秋看到了, 不由得冷笑, 到底是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格格党 不要求你多么喜欢她,多么爱重她, 多么关心,但是最起码,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应该是相信自己的, 不能是帮着别人的。 冯大爷挥挥手, “去查,太太的账户, 还有家里面的东西。” 寒秋一下子就爆了, “你什么意思?” 冯大爷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 让她们去查,查出来跟你没关系了,要给你一个清白。” 寒秋现在不是在乎是不是自己做的问题了, 而且在考虑一个问题, 她一下子就被冯大爷刺激到了。 “你作为丈夫,来查自己的太太,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对我没有一点信任吗?” 寒秋其实是带着偏执的, 她偏执又没有安全感, 缺少关爱因此敏感, 冯大爷不喜欢她,因此她变得更加脆弱多疑。 她觉得这事情,无论是不是自己做的,哪怕她承认了是自己做的,可是你当丈夫的,都要站在她这一边相信她啊,而不是去查。 冯大爷明显就很敷衍了,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查清楚就好了,不然事情怎么解决,这是最快的方法。” 寒秋一下子声音提高了,她抬着头看着冯大爷,“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你总是这样,可是我不是你的工作也不是你的职员,我是你太太啊。” “说白了,你还是想知道,你怀疑我对不对?” “寒秋,不是,你真的不要想多了,我们只是查清楚,看清楚是不是大笔流动资金 。” 给绑匪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钱,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寒秋就是要纠缠,“说到底,你到底就是不相信我,不想为我说一句话是吧!” 下面的人已经去了,去查寒秋的账户跟房间,冯大爷的账目,家里家外一本账目的,不分开,因此寒秋也没什么私产。 寒秋红着眼,指着那祯禧,突然就说了,“如今天是她遇上这样的事情,二弟是绝对不会放任这样下去的,不会这么不信任自己 分卷阅读22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妻子,不会这么去查自己太太的账目。 ” “我跟了你,十年啊!” 客厅的时钟在整点的时候回荡,安静的让人可怕。 冯大爷或许有纠缠,有感情,他看着寒秋,不明白她为什么结婚以后,就变成了这样子。 男人不喜欢你,结婚以后依然是不喜欢你,没救的。 可是一个女人结婚以后,是更喜欢你的,就算一开始不喜欢,慢慢说也会变得喜欢。 所以人们常说,无论是多好的感情,无论男孩子多好,最后感情的结果,就是女孩子比较吃亏,感情上或者是回报上,付出的更多。 冯二爷看不过惯她这样,他哪里有时间去了解寒秋对大爷爱的多深沉啊,他凉凉的说了一句,“别拿着我太太做比较,她可做不出来谋财害命的事儿,还是自己的婆婆。” 寒秋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扭头看着冯二爷,她自己有些癫狂了,逼疯了。 已经是逼疯了,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你想要的结果,来问我啊,我跟你说。说你想听的就是了,是,人是我雇佣的,钱也不算多,比起来老太太的私产来说,真的不算多。” “我不过是给了一万块,这群人就开始杀人了,怎么样,我就是为了钱,” “可是我千方百计的算计老太太的私产,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一天吃不了三碗米饭,穿的好吃得饱,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那祯禧听到这里,飞快的看了一眼冯大爷。 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 大爷亏空厉害,一直以来瞒着家里人,捉襟见肘压力很大。 寒秋当然知道这些,马上就是股东大会,她套出来老太太的私产,是为了冯大爷。 寒秋很傻,那祯禧只是觉得,一个女人,你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要有底线啊。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是婚姻,单方面喜欢的最后也只能感动了自己,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冯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天翻地覆的,伴随着寒秋坦白以后,冯大爷亏空的事情,也暴露在眼前。 冯二爷挑了挑眉头,他原以为此事跟大哥没有关系,只查了寒秋,以为是寒秋见钱眼开,因此亏空了公司,想着掏空冯家然后再拿到老太太的私产。 他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寒秋,却没想到亏空公款的人竟然是大哥,寒秋是帮着他补漏子。 原本直接处理了寒秋,只是看着冯大爷坐在那里,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罢了罢了,他是为母亲报仇鸣不平的,里面涉及到冯大爷,他不好多说什么,“先关起来吧,明儿商量一下怎么办。” 老太太在医院里面一直等着,“原原本本的跟我说。” 听到最后,只觉得造化弄人,她看着冯二爷,“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你大哥自己处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 冯二爷不甘心,“母亲,如此蛇蝎妇人,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是,可是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儿子,为了你大哥。” 若是依着她的脾气,寒秋是今晚都过不去的,老太太的手腕,一向是利索的很。 可是这里面牵扯到大爷,爱屋及乌,她总要让儿子心里好过一些,她劝自己,也是心里面狠狠的劝自己,忍下来这一口气就是了。 是夜,冯宅。 寒秋端坐在凳子上,看到冯大爷进来了,她面色如常,像是以往她等他回来一样,嘴角噙着笑,灯光底下极为温柔,“你来了。” 多好的人啊,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冯大爷七尺男儿,突然红了眼。 他眼角抽动,跟自己说不能哭,男人不能哭。 “来看看你,吃了吗?” 他慢慢的坐在寒秋旁边的凳子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声音低沉而温柔。 这一幕,寒秋觉得盼了好多年,她追求了十年想要的不过是日常里面简单的问候跟关怀。 “没吃呢,你带了什么来啊?” 冯大爷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两碗面,“刚巧,我也没吃,带了你喜欢吃的三鲜面。” 一晚葱油面,里面带着一个荷包蛋,冯大爷爱吃的。 还有一碗三鲜面,卖相不好看,上面摆着三个虾子,看着竟然是没去虾线的。 寒秋最喜欢吃的,就是三鲜面,她爱吃海鲜,一吃到虾子,就觉得鲜的不得了。 ☆、136.日本 寒秋看着那一碗三鲜面, 看着看着才, 突然泪落。 她哭着捂着脸,抖动着肩膀,知道自己活不了,她要杀的, 是老太太。 对着老太太, 她面子上恭敬, 但是心里面实在是恨得慌, 多少年了,她想着进冯家, 可是老太太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只要她活着, 不能进冯家。 她的青春一切,都是在冯大爷的身上, 即使日子不好过, 即使过得 分卷阅读22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依然很艰难, 可是习惯了。 就跟一个女人在人到中年的时候,被各种问题缠绕的时候,你问她愿不愿意重新来过, 愿不愿意从头再来,重新选择, 选择一个好的男人,选择一段好的婚姻。 她们的答案是,不会, 不会想重新再来一遍,不想再去经历了。 大爷对寒秋,已经算得上是有良心有底线的了,而且还负责人,最后硬是娶回来了,寒秋苦尽甘来。 就是养个小狗小猫的,也都有感情了,十年的感情,寒秋不愿意放弃。 所以她心里面也是有计较的,她已经跟冯大爷这么多年,再去找一个一样的,别人还对她有包容有感情的,很难的。 她在上海滩看了这么多年,就连老爷子都纳妾,上海滩灯红酒绿里面的男人,让所有的女人绝望让所有的女人哭泣。 所以,一段不正好的感情,寒秋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当初应该结束了趋于平淡,还是要跟现在一样,磨合到最后,两个人都是痛。 她哭的无法抑制,努力的想要不哭,可是发现许多东西没有办法改变,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她迷失了自己。 “不要哭。” 寒秋点点头,她不想哭,她也想再好好跟冯大爷说几句话,好好再去看一下他,她知道,做下来这样的事情,她走不到生命的尾声了。 她用力的擦着眼睛,擦干最后的眼泪,但是眼泪这个东西,没有办法控制,她抬起头来看着冯大爷,带着哭腔,“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 没有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怎么结束。 冯大爷知道,他红着眼睛,“所以,我娶了你,没有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没有想过去联姻。” 他知道,也清楚,所以他结婚了,跟寒秋结婚。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太自私,他是为了家族活着的,为了社会活着的,所有从小接触看到的,就是生意场上面的尔虞我诈。 他觉得冯二爷说的对,做生意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学的是商海沉浮,学的是资本主义经济学,最后他成功了,教育的很成功,他事业心重,对感情方面一开始不肯付出,就是面对最喜欢的那祯禧,他依然是要权衡一下,到底付出与回报成不成比例才对。 这样的人,说白了,对自己都狠心,他对自己把控的很严格,对自己喜欢很喜欢的东西都要衡量一下,看值不值得付出时间金钱精力。 所以,最后,他爱自己,爱不知道什么鬼的价值观,一辈子不知道为了什么操劳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努力着。 寒秋点点头,她知道,迄今为止,自己是冯大爷最努力付出的人了,可是他一辈子,最爱的永远不是女人。 应该觉得满足,她争取这么多年的结果,应该满意了,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突然觉得委屈,她觉得一个女人,应该浪漫的寻找爱情的一生,不是她这样委屈的一生。 说到这里,已经没意思了,认清现实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最让人绝望,没意思的很。 “吃面吧,要冷了。” 冯大爷看着寒秋,寒秋笑了笑,擦干净眼泪,拿起来筷子,慢慢的,慢慢的挑起来面。 吃在嘴巴里面,没味道,但是暖暖的。 寒秋吃着,眼泪打在面里面,冯大爷看着上面的虾子,“怎么不吃虾?” 寒秋垂着眼眸,“你做的面吧。” 如果是厨房做的,不能不去虾线,南边吃虾,都是去线的。 所以,只能是冯大爷做的,才能味道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虾子不吃也罢了。 冯大爷点点头,“想起来,应该给你做一次,你以前不是说,还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吗?” 寒秋大口大口的吃面,她听不下去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没有意思了,冯大爷说的再多再好,她听了只会更难过。 她有一段,只感动自己的感情。 吃完了,冯大爷虾子剥好了,寒秋牙齿吃着,看着他站起来,看了看时间。 寒秋觉得自己肚子疼,她觉得里面下了毒,“到时间了吗?” 她一直看着那一碗面,冯大爷突然就明白了,“你以为,我给你下了药。” 寒秋倏忽抬眸,看着他。 “你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我的人把你送上船,你去日本吧。” 冯大爷看着寒秋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说不出口了,他没想到寒秋会以为他下药。 寒秋即使再不对,再过分有错事,大爷也觉得,有自己的责任。 什么叫夫妻啊,同根连枝,比翼双飞的是夫妻。 丈夫好好教导妻子,妻子好好引导丈夫,两个人相互扶持 一起向上。 在一起,本来就是相互负责的,大爷觉得是自己的失职,自己的失责。 寒秋只有走,他要对得起母亲,给家人一个交代,但是他不能弃寒秋不顾,这 分卷阅读22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个女人,跟着他十多年。 一些人到最后也没有爱情,但是有责任,有很多帮扶。 寒秋不走,“我走了,你就是冯家的罪人,我不能让你背上这样的罪名。” 走了也没有意思,她在日本,大爷在上海,一辈子不见面,就这样过去了,没意思的很。 生活中总要有爱,有一些期盼,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意思呢。 大爷不说话,只是催着她走,今晚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人护着寒秋走,街上今晚格外的热闹。 烟行的老板娘,今晚也要去日本了,她多年以来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她先前已经典语录家当,一心一意要去日本了,为了得到日本的的优待,她先前做了不少讨好日本人的事情。 ☆、137.帷幕 老板娘想走, 很多人是不想让她走的, 她走了,手底下的姑娘们,她交接给了日本人。 她不敢走漏了风声风声,但是她可以置换, 这边的产业给日本人, 换取自己在日本的高品质生活, 都安排好了, 到了日本,她依然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的。 半夜三更走, 到了码头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跟护送的人说, “回去吧。” 船已经靠岸了,马上就可以上了, 她心里轻松的很。 她紧了紧肩膀上的披帛, 看着船上灯火通明, 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后半生一样,一样的前途光明。 “大姐,哪里去?” 小蝴蝶突然出现在她前面, 笑吟吟的看着她。 老板娘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小蝴蝶依然是笑, 她穿的极为单薄,“这句话,是我问大姐的啊?” 老板娘着急上船, 她不肯多说什么,冷了脸子,“让开。” 我们国家讲很多预兆,讲很多迷信的东西,其中对水的敬畏是很多的,上船前如果有违反常理的事情,那么是不吉利的。 老板娘心里面晦气的很,推开小蝴蝶就走。 结果被小蝴蝶一把拽住了胳膊,“你走了,可以。但是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顾及一下我们这些小姐妹。” 老板娘年过半百的人了,依然是风韵犹存,“我怎么不顾及你们了,吃的用的,哪个亏待你们了,我扪心自问对得起你们。” “当初我救济你们的时候,一个个是水火之中,我让你们有饭吃,有住的地方,有好衣服穿,做人要有良心。” 这话说的没错,做人要有良心啊,这当初的时候,一些人都是苦命的女子,不是家里穷卖身的,就是受不了穷的,小蝴蝶这样的有,小四这样的也有。 老板娘无论如何,是给了她们一条活路。 只是人最怕挟恩图报,她救了她们,可是也顺手推入了火坑,教她们如何做套骗钱,如何套取情报,如何去骗男人,如何最大利益化,甚至是,如何当一个间谍。 这些就是小蝴蝶她们的工作,不要小看这些交际花的手段,上流社会密密麻麻交织起来的一张网,就是她们做出来的,没有搞不定的男人,没有套不出来的情报,没有赚不到的钱。 所以,日本人投机取巧惯了,他们侵占了这一座城市,迫切的想占有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然后控制日化。 他们想要这一批交际花,成为高级间谍,在政客商人之间周转,进而不费吹灰之力,上海成为囊中之物,所有人被日本人控制。 小蝴蝶头发被海风吹的潮湿,带着深沉到海底的腥味,让人从心底里犯恶心,“大姐,你走不掉的,我们跟着日本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啊?” 日本人,对中国女人,从来不当人看,自己糟蹋完了,再送进去当间谍,其中遭受的手段跟毒打,不是一天就能说的清楚的。 老板娘看着有人上船了,她着急的很,一下子推开了小蝴蝶,“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我对你们,仁至义尽,以后你们的日子,自己过。” 小蝴蝶绝望了,她拽过来老板娘的领口,眼睛瞪大了,垫着脚尖,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你一皮包的钱是谁给你赚的啊?这么多年,是我们姐妹的皮肉钱,让你吃香喝辣,让你逍遥快活,你走就算了,还把我们卖给了日本人。” “你不是去日本吗?今天我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你上船了。” 豁出去了,谁也别有好日子过了,谁也别想走。一起死在这里了,她什么也不怕小蝴蝶此人,虽说出身末流,又流落烟花,但是侠肝义胆,对着姐妹同胞,再是热心肠不过的人,任劳任怨,脾气又好,所以得老板娘重用多年。 前有小四她去通风报信,现如今只身阻拦大姐头,可称孤勇。 鱼死网破之力量,老板娘彻底恼火,顾不得码头上这么多的人,她会几个招式的,行走江湖的女商人,都有几个防身术。 反手推拿几下,拉着小蝴蝶到一边阴暗处,拿着□□堵在小蝴蝶胸口。 “ 分卷阅读22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拦我,你也配?” “今天我留你一条命,再阻拦,别怪我不念旧情。” 外面人看着,只以为是送别不舍,小蝴蝶知道她有枪,老板娘转身的瞬间,背对小蝴蝶的瞬间,腰眼那里,有一个圈口抵在那里。 像是情人呢喃,“大姐,我也有。” 气氛瞬间凝固,老板娘一动不敢动,她是金域,小蝴蝶是瓦片,她招惹不起。 “你怎么能走呢?大姐” “你先是跟洋人勾结,买卖烟土,丧尽天良。” “又凭借着卖烟土的钱,去放高利贷,逼死了多少人。” “等着日本人来了,你就去贴着日本人,为日本人杀人放火,逼着我们去套取情报,把控政要把柄。” “你把上海搅和的一滩污水,现如今,你倒是想着去日本养老了,大姐,这天底下,不能全是你一个人的好事儿啊?” 说到好事儿,冷气吹到老板娘脖子上,瞬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你想要我干什么?” “留下来。” 老板娘皱着眉头,“我留下来,日本人不会听我的,我已经交接了,我惹不起。” 她留下来没有用的,照样还是日本人接手,已经不能改变了。 “留下来。” 小蝴蝶就是要她留下来,而且钱也要留下来,她们姐妹们是绝绝对不在日本人手底下讨生活当卖国贼的。 老板娘眼睛动了动,“钱给你 ” 她慢慢的把手伸出来,然后把箱子暴露出来,“里面是我一辈子的继续。” 钱多了去了,她一辈子黑心钱,都在里面了。 小蝴蝶下意识的去拿,结果还是中计了,老板娘背对着她朝后就是一枪,她能背对着人打枪。 小蝴蝶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了,有人听到声音,引起来注意了。 老板娘拿着箱子,直接朝着轮船跑,她要上船。 小蝴蝶眼睁睁看着,看着她跑走,上了船。 这艘船,前往广岛。 寒秋听到了,但是无动于衷,她站在船上,最后一次远望,看着繁华的上海滩。 她觉得自己回不来了,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此处是伤心地。 第二天一早,二爷知道消息的时候,气的桌子都掀了,对着大爷打了一架,“你,枉为人子。” 大爷素来是听着的,他拱手让出家业,“我接手之后创立的证券以外,其余的全部不要。” 冯二爷看着他,脸色极冷,一句话不曾说。 兄弟二人,本来不在一起长大,感情就疏远一些。多有误会之类,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再不能挽回了。 ☆、第138章 生丝大战 老太太不知道跟大爷说了什么,等结束之后, 大爷就打算过一段时间去国外了, 他是从小国外长大的,回国了也只有上海好适应, 要去内地的话,各方面都不合适。 所以上海不能继续下去了,他只能去国外。 “你做做出来的选择,我可以尊重。” “可是我作为一个母亲, 你这么做, 我很失望。” 大爷不会说软话,对着谁都不会说软话, 老太太说的是事实, 他认了, 这个时候不需要狡辩, 或许狡辩解释会让老太太舒服,可是事实上,他确实是选择了寒秋。 对着老太太, 他觉得很抱歉。 “母亲,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我跟二弟之间没有矛盾, 他比我更合适。” “你去跟你父亲说。” 这是冯家的大事儿,长子继承家业, 这是规矩, 不能乱了, 大爷的能力有,只不过对国内的市场还是不恨了解。 假以时日,他的层次会是比冯二爷更高的。 哪怕他就是比冯二爷逊色一些现在,依然也可以掌舵冯家,掌舵祖宗家业。 可是他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儿,老爷子考虑了一晚上。 最后还是同意了,“你知道你从此以后,与祖业无关了。” “儿子知道,不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间,拿的起,放的下,他打算只身去国外打拼。 冯氏朝代更迭很迅速,很安静,远远比不上外面的腥风血雨。 寒秋走的第二天,小蝴蝶被日本人抓走,连带着许多女人,一起进了集中训练营。 在新安街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受着非人的折磨,连自尊都没有了。 然后到各个地方去当间谍,日本人对中国进行疯狂的奴化和瓜分。 稳住脚跟以后,开始插手商业。 冯大爷掌舵的时候,大力推展时尚百货,紧跟时代步伐,前途乐观。 先前冯家基业是生丝,采购生丝。 江南地区,江浙两省生丝,冯家收购每年七八成市场,大包大揽。 大宗货物囤积,把持了生丝市场,然后卖 分卷阅读22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个各大银行商铺。 因此今年丝绸布料价格如何,看的是生丝,老爷子做生意敦厚一些,也没多少天赋,因此只是固定收购转手。 不会大量囤货,一旦囤货,生丝市场里面价格飙升。 日本人原材料短缺,因此把眼光看向了冯家。 想着挤兑冯家破产,然后把控生丝市场。 冯二爷刚从大爷手中接手,便面临着生丝大战,生丝收购每年耗费白银八百万两。 那祯禧去教堂学校里面教中文,因为是干着洋事儿的,所以多有洋人保护,国内地痞流氓,警察侦探之类轻易不敢冒犯。 这便给了她极大的活动空间,她刚毕业,就临危受命,负责上海一区的舆论引导,上海万不能奴化了。 她白天上课,晚上帮学生批改作业作业的办公室,就成为了一个大本营,一直到夜深人静。 一篇篇稿子是从这个简陋的小办公室发出去的,然后连夜印刷出来,街头上分发,报纸上刊登。 那祯禧就是大家的一只耳朵,个中国人的耳朵,告诉你真相是什么,残酷是什么,不能两只耳朵都沉浸在日本人的电台里面。 时间长了,再好的同胞也奴化了。 我们的孩子,现在在学校学的是日语,会以为自己是日本人。 会亲日,忘记先辈的耻辱跟痛苦。 她就跟个警钟一样的,时时刻刻都在那里敲响,让所有人惊醒。 就跟一团污浊之气里面冒出来一阵小风,吹开日本人的面纱,漏出来丑陋的嘴脸,实在是难看。 因此日本人恨毒了那三,所有署名上都写着那三。 走狗汉奸到处侦查,到了晚上的时候,挨家挨户的侦查,日本兵没有那么多,用的都是汉奸。 汉奸做事儿能有多衷心呢,不过是为了日本人的银元而已。 因此滥杀无辜,为了交差的事儿多着了。 这一群汉奸,先盯着黄包车夫来的。 因为黄包车夫到处跑,跟一个一个大组织一样的,消息灵通的很。 再有黄包车有些辛苦的,拉夜班,晚上也到处溜达,因此抓了不少车夫。 关进去严刑拷打,势必要说出来一点什么。 不断的锁定,大致就确定出来一个雏形了,后面得细着来,因此派出来了女特务。 这些女特务,也是中国人多,有的是自愿洗脑的,有的是被逼的,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要效力,不然结果不是自己能承担起来的。 “如果你有别的心思,那么,你的姐妹们,跟你一样的下场。” 小蝴蝶点点头,她面无表情,只是一个特务,日本人连坐,好让她们这一群特务相互监督,相互检举。 上海的氛围越来越凝重,大概也只有租借,能有片刻的安宁吧,日本人还不敢得罪国外列强。 那祯禧过得日子,无异于跟冯二爷一样,刀口舔血的日子啊。 日本商人嚣张跋扈,表面上看重礼节,其实骨子里面做事极为霸道。 跟冯二爷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生丝,冯二爷只冷笑,这个价格,只怕是他运输费都赚不回来。 他是去乡下收购,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再有仓储运输,这些钱都不少了。 冯家家底不够,但是冯二爷自己有钱啊,日本人看冯家是肥肉,倒是没看出来冯二爷是跑船赚美金的。 “二爷,这日本人压制其他人,都说是不允许要咱们家的生丝,这是逼着咱们贱卖了啊。” 刘小锅气的跳脚,只恨不得这日本人趁早儿死绝了才好。 冯二爷冷笑,“价格我说了算,生丝我们收购七成市场,还要压我的价格,想的都是美的很。” 他继续加大力气收购,以往是六七成,其余的给零散的小商人收购。 可是今年,他跟日本人玩商海沉浮,他要收购九成,十成最好了。 所有的生丝他都囤积起来,就看你日本人今年是不是不买生丝,不用做衣服了。 冯二爷有钱,因此他就耗着,我就是货压在仓库里面屯着,我也不给你日本人。 日本人气的跳脚,看他跟眼中钉一般,日本人不要,可是美国人英国人要啊。 中国是个巨大的廉价劳动力市场,中国生丝价格是最为实惠的。 因此坐不住了,问冯二爷买。 冯二爷既然做到这一步了,收购九成生丝市场,当然一步到位了,他提高了生丝价格。 以往是三百两白银一包生丝,他卖给英国人三百八十两白银。 ☆、第139章 特务 给美国人银行抵押的是三百八十二两白银一包,冯二爷他有货源, 中国生丝市场在世界, 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西方列强在全世界疯狂殖民,为的就是获得各种廉价劳动力, 获得各种资源,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冯大爷此举,无异于让洋人 分卷阅读23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咬牙切齿,刀尖舔血。 因此联合起来, 挤兑冯二爷。 这一场战役, 才正式拉开了帷幕,冯二爷走入了最艰难的人生时期。 日本人跟洋人打压挤兑他, 国内商人不敢与他为伍共同抵抗。 加上冯大爷之前股票投资失败, 冯家已不如从前。 先前股票刚来的时候, 人人都要购买, 上到官员,下到黎民百姓,个个都指望着赚钱。 随着铁路, 纺织厂, 电力的兴起,股票大行其道。 然而成了美金的收割对象, 一夕之间,全部破产。 冯大爷与他思路不一致, 他主张让利英国人, 英国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起源地, 纺织业大国。 联合英国人,日本人就会有所忌惮。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冯二爷的确很心动,让利英国人,比让利日本人要好,且为自己寻求靠山,日本人不敢为所欲为。 不然这么继续下去,日本人做事阴险狡诈,向来小人行径,且向来是官商联合,只怕是冯家没有好下场。 日本人来中国有一个特点,大概是国家小人也少的原因,往往是一人身兼数职。 伴随着日本军队到来的,还有日本政客,无论是军官还是政客又或者是学者,往往大多数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商人。 日本本土大商人,这个现象是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日本本来就有几大家族站在金字塔顶端,玩政治需要强大资本,也就是财阀。 鼓动你战争之后,当然要谋取利益了,因此一定会凭借着政治后台,到中国来发战争财。 因此每一个商人背后都有一个家族,这些家族供养日本军队,商政不分家。 冯二爷力压日本商人,他们必定会寻求日本军政府的保护,到时候铁血手腕直接碾压他。 “大哥,我再考虑考虑。” 那祯禧知道他很艰难,进退维谷,晚上醒过来,找了一圈,看到冯二爷站在院子里面练枪。 九九八十一枪,虎虎生威,枪风带杀气,绕院子一圈,无一疏漏。 “怎么不睡?” 那祯禧迈出来门槛,“想睡来着,结果寻你不到。” 冯二爷便放下来枪,拉着她进屋子,“这就去睡。” 那祯禧随他拉着,只是不去睡,反而点了灯,“你整晚整晚睡不着,我又怎么能安心睡呢?” “我知道外面的事情很多,你跟我说一说,我们一起想一想,也比你一个人想的好啊。” “即使想不出好主意来,那最起码我能听你说说话不是吗?” 那祯禧两只手拉着冯二爷的手,她的手还是细嫩,冯二爷的手粗糙的很,尤其是婚后,那更是粗糙了,风里来,雨里去,好像是每天里面,忙着赚钱养家一般。 冯二爷心中动容,他等那祯禧许多年,婚后她又行事低调,众人眼中只看他为冯家掌舵人,便自以为那祯禧极为不般配。 冯二爷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多为调侃,只是外面他从来不说那祯禧的事情,一点也不说。 娶妻至贤啊。 婚姻合适了,与家族子孙千秋,自然是锦上添花。 如若不然,只怕是恶妻拖三代。 夫妻两人,闲话半晚,等到天快亮了的时候,冯二爷便催着她去睡,“眯一会儿,上午我给你请假去。” 那祯禧摇摇头,“不用,上午还有事儿呢。” “在家里休息吧,别累坏了,身体最重要。” 那祯禧不忍心推据他的一番好意,闭眼睡去。 只是,到底是出了大事儿了。 冯二爷打电话去学校请假,然后就去仓库看货去了,他一个人当几个人用,想让大爷帮衬一下,只是大爷一心要走。 只得一个人,跟个陀螺一样的。 小蝴蝶乔装打扮成女学生,她是带着任务的,得把那一拨人找出来,肯定是在城里面是,然后每晚印刷。 现在日本人跟疯了一样的,大佐震怒,他仰慕中国文化,因此亲自在学校里面教日语。 不怕强盗太粗鲁,就怕强盗有文化,他是儒将,因此极为看着日化事件,看着思想教育,那祯禧这些人的反动言论,简直是戳到他痛脚。 因此主要任务,就是先把这些人消灭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如梦的妈妈提着垃圾桶,撞到小蝴蝶身上去了,她不认识小蝴蝶。 但是小蝴蝶却是认识她的,大姐曾经拿着她的照片,到处搜捕。 “没事。” 小蝴蝶很聪明,她多年在复杂的环境里面,对一些信息不得不敏感。 如梦的妈妈竟然在这里,在这里当清洁工。 当初老板娘找人不到,最后反而被冯二爷先一步,先发制人,最后搞得自己臭名昭着。 她站在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握紧了拳头。b 分卷阅读23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r   去查阅大档案资料,果真看到了教师里面有一位,就是那祯禧。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大概跟那祯禧有关。 日本人得到了消息,大概就是在这一片,大量的信息输送,频繁的消息往来,接头的地方就是在学校附近区域。 如梦又是那么死的,她的母亲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的。 她想了很久,汇报的时候,日本人就挨个问,小蝴蝶眼睛看着教导员,“报告,没有发现。” “出去,你留下。” 小蝴蝶一个人留下来,大晚上的,她最漂亮。 瞧瞧,这就是老板娘给她们的生活啊,白天去当特务,身后跟着不知道多少人监视她,晚上还要被人当奴隶一样的。 小蝴蝶有时候想想,死了算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当初那男人瞧她不起,卷着钱跑了,她这一辈子,低到尘埃里去了。 可是她总想着,自己有一天,兴许也要干点什么大事儿才好呢,也不枉费自己人间走这么一回。 ☆、140逃亡 小蝴蝶后面就一直观察着, 哪里就有不明白的道理呢。 她不能随便跟任何人接触,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监视的,如果有异常, 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了, 日本人的反间谍做的很出色,很是小心眼。 一直等到那一天早上起来上课, 那祯禧下课以后出教室, 走在走廊里面, 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书本撒了一地。 她一看是小蝴蝶,很是诧异, 刚想打招呼, 就见小蝴蝶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老师, 我没有看清楚路。” 那祯禧多聪明的一个人,立马就装作不认识,“没事, 我自己来吧。” 说着低头捡起来书,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跳,这么敏感的时刻,那祯禧心里面是有所感应的。 她做的是极危险, 极为敏感的工作,日本人随时在等待着,世界上有一个定律。 无论你多小心隐瞒的事情, 总有一天会暴露的,也总有一天,是会被人发现的。 那祯禧从事这一个职业,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她猜想,自己大概被日本人盯上了。 她要做的,不是逃避,也不是逃跑,因为身上的任务太重了,牵扯到很多人,她一走了之了,那其他的人呢,岂不是暴露的更快。 那祯禧深呼吸一口,她有传递消息的法子,通知所有人,暂时不要行动,等过几天。 她想的是很保守很谨慎的,小蝴蝶也给她提了醒。 可是还是没来得及,小蝴蝶能发现的,没几天别人也发现了,汇报了日本人。 日本人第一次追捕,里面就有那祯禧接触的人小蝴蝶一看就完蛋,抓进来的人,各种严刑拷打,不是每个人都是铁人的,熬不过去就说了,那祯禧早晚给暴露出来的。 小蝴蝶一看人进来了,她去了商场,转悠着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从早上一直到中午,才看到了二爷。 她拿着衣服,突然说话了,带着柜台上说话,“这衣服啊,看样式是北地里的样式,保守的很呢。” 冯二爷听到北地里三个字,自然是注意一下了。 “只是,这北地里的衣裳再好看,还是要回到北地里里面去,在咱们南里啊,要被刺刀戳破了。” 冯二爷本来是巡查柜台,侧对着小蝴蝶的,现在终于是忍不住,看看到底是什么言论,转过来身子一看,竟然是小蝴蝶。 小蝴蝶不经意的看着他,“还是回北地里。” 语气重重的,她的眼神会说话一般的。 说完就走了,全程就给了冯二爷一个眼神一句话。 “什么时候来的,买了什么?” “一大早开门就来了,倒是大方的很,就是一个,只买京款的衣服,说好看的很。” 柜员停顿了一下,“奇怪的很,喜欢买京款的,一个劲儿说漂亮,但是结账的时候,却是一直说什么回北地里才好。” 冯二爷紧皱着眉头,只看着柜台上的衣服,看了好一会儿。 “回去。” 刘小锅觉得自己算是聪明的,他刚才在一边,能看得出来小蝴蝶那些话是专门给二爷说的。 他们家里,北地里来的,就只有那祯禧。 漂亮的衣服,北地里来的,还是要回去,不然被刺刀戳破。 刺刀,日本人的刺刀。 日本人的刺刀戳破北地里的衣裳,刘小锅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 “二爷…” 话不敢出口,冯二爷只皱着眉头,“马上回去,打电话看太太回来了没有?” 那祯禧还没回家呢,她下午最后一节课。 冯二爷便直接到学校去接人回来,“你得走。” “发生什么了? 冯二爷便原本说了小蝴蝶的话,那祯禧闭了一下眼睛,“我就知道,早几 分卷阅读23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天我遇见过她,想来是给我提醒儿了。” “应该是,你马上走,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北平,先去避一下风头,不要回家了。” 那祯禧拉着他“如果真的发现了,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冯二爷拉开车门,换车,让刘小锅开车继续送着走,“我有法子呢,你乖。” 那祯禧被他推到车子里面,紧紧拉着他的袖子,此去一别,怕是生死未卜。 故而不肯撒手,“我们一起走吧,你也先跟我回北平去。 冯二爷不说话,只是很深沉的看了她一眼,那一个对视里面,什么都有,浓缩了半个世纪的风雨。 拉开她的手,对着刘小锅喊,“走。” 那祯禧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一身青色长衫,依然是半旧的土布,袖口领口漏出来雪白的里衣,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突然泪如雨下,不忍再去看一眼。 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了,刘小锅从没见那祯禧如此哭过,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质了。 “二爷不敢把你放在城外去,城外的人,日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侦查,一锅端了。” “也不能送你去云南,那里学生众多,日本人怕是要迁怒学校,进行大轰炸。” “所以,回北平去最安全了,到了那里,日本人控制时间长,管控的略微轻松一些,还有亲戚帮衬。” 那祯禧哽咽良久,“可是,我走了,他怎么办啊?” 一想起来,便是锥心之痛啊。 她的丈夫受着日本人的迫害,商场上狼狈的厮杀。 供养着城外人的物资跟弹药。 如今她如果暴露了,日本人就更有理由来收拾他了,没有人能帮一帮她的丈夫啊。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只说离婚了,与我断绝了干系,你们所有人,都与我断绝了关系,这是离婚书 。” 那祯禧提笔写字匆匆写离婚协议一封,慎重给刘小锅,“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不必受我连累。” 忍一时羞辱,来日百倍奉还,日本人步步紧逼,全中国已经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了。 那祯禧咬着牙,跟逃兵一样的回了北平,到了二舅妈家里。 二舅妈已经老眼昏花,在院子里捏花生,影影绰绰看到有人提着箱子。 花生从簸箕里面撒了一地,“你回来了…” 那祯禧扶着门槛,“二舅妈,我回来了 。” 一开口,只见二舅妈一脸的失望,本来已经起来了,又坐下来不以为意的捡花生,“这是离婚了啊?拎着箱子就回来了。” 没好声好气儿的,一辈子就这样。 那祯禧帮着一起蹲下来,捡地上的花生,“没有,回来采风写作了。” 捡起来一捧,然后放到簸箕里面,突然看到二舅妈擦眼泪,那祯禧小声的叹气,“刚才,您以为是舅舅吧。” 二舅妈一脸的不耐烦,“谁还记得他啊,这些年了,早不知道死在哪一片儿了,死鬼一个,当年好好的日子不过,一把年纪了去当兵,不是给人开刃的是做什么。” 说着说着,又是一脸的不高兴,端着簸箕就进屋子里面去了,帘子甩起来噼里啪啦。 那祯禧在院子里站着,有想起来舅舅了,这些年了,也是一个糟老头子了。 这样的人,部队里面大概是不会要的,如果是还活着,是会回家的,所以家里面这些年,只能当是死了。 兴许哪一个子弹,就打中了他。 二舅妈年轻的时候不念叨舅舅,只是一到了逢年过节,阖家团圆的时候,她必定要把舅舅拿出来,从头到位的,骂一顿。 “个天杀的没良心的,好日子过多了,跑着去送死,死也不知道死在哪里,孤魂野鬼一个,穷命。” 帘子里面穿出来骂声,又喊那祯禧“傻站着干什么,等着我去请吗?” 那祯禧说实话,早就习惯了二舅妈的作风。 掀起来帘子,就看她冲好一碗鸡蛋了,一边骂二舅的时候冲好的,“赶紧吃吧,丫头片子吃鸡蛋,有福气的很。你富贵哥跟你嫂子外面去看,晚半晌才回来呢,钱能赚的很 。” 那祯禧点点头,慢慢的端着碗,“舅妈身体还好?” 二舅妈冷笑一声,“自从你死鬼舅舅走了,我一天比一天好。” 说个话,噎死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祯禧,“怎么来的,待多久?” “不一定多久,我写东西,写完了算完。” “家里开车送我来的,回去有事儿,不能给您磕头了。” 二舅妈这个年纪了,辈分极高的,小辈儿人哪怕就是那祯禧这个年纪的,见了都要磕头请安的。 只是现如今利益简单,都学文明礼去了,但是那祯禧过节或者给二舅妈做寿的时候,还是要磕头的。 二舅妈摆摆手,“你住着就是了,自家人。” 这话说的太有面儿了, 分卷阅读23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那祯禧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差点儿呛死。 二舅妈看着她,只觉得来气,“出息。” “冯家那么大家业,怎么当当家太太的?” “出嫁女,回来就是大客。” 二舅妈自来是有自己的一套老理儿的,比如她封建迷信,一直觉得那祯禧出生的不吉利,一直到那祯禧结婚嫁入冯家了,二舅妈立马改了口风,直言那祯禧出生的不平凡。 她重男轻女,女孩子是外嫁的,白养了又赔上一副嫁妆。 可是等到那祯禧接了四爷一家去上海,她只觉得这是千万个里面的个例,全靠着那祯禧嫁得好,不然夫家早就翻天了。 但是二舅妈对着出嫁的姑奶奶,回娘家做客的姑奶奶们,向来是极为宽容的。 她自认为嫁人了,是夫家的主妇,回来的时候,极为有脸面的,女人只有当家了,在二舅妈眼睛里面,才算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女人。 那祯禧小时候只委屈她这样的论调,年青的时候觉得三观不合,可是如今这个年纪,她经历的事情也多了。 那祯禧就学会了理解,二舅妈就是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她受到这样的熏陶,便以为这样是对的,但是她本心,并不坏。 ☆、空战 那祯禧幸亏是走的早, 她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人出卖。 日本人又开始到处抓人了, 抓学生多,就连如梦妈妈也被抓起来了, 要她供出来后面的人。 她宁死不屈, 笑话了,她女儿都不肯低头的人, 她就更不可能低头了, 这世道, 早晚不过是死, 她早就该死了,活着多做一点儿事情, 也值得了。 那祯禧形迹可疑, 也在日本人的范畴里面, 日本人去学校里面, 意思就是突然离职了,大概是逃跑了。 这里面的校长,是美国人, 美国很牛气了,日本人不敢得罪,冯二爷送了黄金对他进行贿赂,就是要给那祯禧摆平这个事情。 他是费心费力, 不管自己多艰难,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上海现在是彻底乱了, 他要让那祯禧在北平安安稳稳的。 北平至今已经,沦陷八年了啊,日本人胸有成竹,看北平如同自己的领土,不断日化。 然后继续往南方挺近,占领大城市,继续跟北平一样,奴化教育。 但是由于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幅员辽阔,日本人兵力不足,所以日本人丧心病狂,对我国西南地区,进行大轰炸,湖南,贵州,云南,不可避免。 校长答应了,力宝那祯禧,日本人无法,美国人的势力,日本人又爱又恨,不敢得罪。 但是其余的人,均无一人生还,折磨了一个多月,全部就义。 那祯禧知道的时候,没有哭,她站在院子里很久,二舅妈看她跟看神经病一样的。 “就是想的多,女孩子读书多了,脑子就坏了,每天里也不知道愁什么,话生怕多说了一个字。” 二舅妈对着那祯禧很嫌弃了,死气沉沉的,想什么也不知道,时而皱着眉头不说话,沉默的很。 有时候问起来,那祯禧就笑笑,“我写东西呢,要想事情。” 她写的,是一部屈辱中抗争的民族史啊。 她想的,是在亿万艰难中如何为国人打气。 同年四月,南昌被轰炸,持续一个多月。 那祯禧校长曾经送自己的两个儿子进入空军军事基地训练,此次战役中,日空军袭击南昌机场。 南昌是我们的重要战略空军基地,因为地处腹地,相对安全,没想到日军直接轰炸。 日军敌机两百余驾轮番轰炸,我方飞机二十余驾,最终全部坠落,校长的两位儿子,先后殉国。 此战役,共歼灭日飞机十五驾,堪称悲壮的胜利。 日军的飞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无论是装备还是惊艳堪称一流,当时有日飞机不可击落的传言。 南昌战役,虽说惨烈,但极大的鼓舞了民族自信心,日本人不是不可以打败的。 只是我们空军成立才多少年,既没有作战经验,又没有系统说作战教学,往往是学生选拔上来,匆匆训练以后,就送到战场上去了。 有人从日本人击落飞机的残骸里面发现了笔记本,是一名日军记录的,此次计划,名叫“天长节”。 竟然是为了日本天皇祝寿,才开始此次计划,空袭南昌,一为天皇献礼,二则是向全世界显示日本军威。 猖狂至此,拿我国百姓姓名为鱼肉。 全国慨然,举国悲愤。 那祯禧先后收到永红与其余同学来信,永红毕业以后,因为熟悉英文以及多国语言,因而从事情报工作,解码各种电波密信。 “中国之大,容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吾辈先后辗转南迁,历时三年,先后过长沙,贵州,四川,最后入滇。” “然,日本人狼子野心,猖狂败行,从东北一直过长江,如今深入腹地,空袭南昌 分卷阅读23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 “时不待我,不得已弃笔从戎,国人前仆后继尔。” 那祯禧读完以后,怆然泪下。 我国国力低微,举国之力,培养不出一批优秀的空军,空军资源紧缺,学员素质要求极高,找遍全中国,也找不出多少人 。 各方面人才都短缺,永红如果是和平年底,她将会是一个优秀的语言家,优秀的植物学家。 可是特殊战争时期,下一刻,日本人就能空袭全中国,挺进重庆腹地,中国全面沦陷。 永红都没有机会了,她能做出来的选择,就是去前线。 苏联人帮助我们训练空军,提供战斗机,要选拔一批优秀的学员,永红报名参加了。 那祯禧忍不住痛哭,二舅妈平日里骂骂咧咧的,如今看她关在屋子里跟死了爹妈一样的,倒是不敢说话了。 只拉着富贵说,“哭了一下午了,有人来送信,她看了就哭成这样。”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我猜啊,兴许是离婚了,不然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可怜。” 富贵老婆心肠脾气极好,不然不能伺候二舅妈这么多年,早就给反目成仇了。 “妈,您千万别多想了,兴许是别的事儿。” 二舅妈撇撇嘴,还想说什么,那祯禧门开了。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嗯,今晚上吃什么啊?煮碗荠菜馄饨吧。” 那祯禧心里面难过的很,又不能对着别人说。 “我没事,吃饭吧。” 二舅妈又好奇的很,到底是写了什么啊。 她心里面挠痒痒一样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凑到那祯禧跟前,“昨儿下午,到底是哭什么呢?” 那祯禧本来已经按到心底里面去了,可是二舅妈一提起来,全部都翻江倒海一般都涌现出来了,再抬头时已经红了眼,哽咽着,“舅妈,我们,太难了。” 二舅妈趁着脖子,“你们是谁啊?有什么难处啊,你说出来,舅妈帮你出出主意。” 那祯禧就不肯再说了,说不明白。 二舅妈不知道什么叫亡国,也不知道抽了一个世纪的大烟,我们把自己一半的青年都抽没了,成了东亚病夫。 国内找不出多少好人来,都去抽大烟了,这是身体上有病。 还有的一大半以上的,是思想上有病。 好好儿的人,没有多少,这没有多少的一部分,多辛苦,多累啊。 二舅妈一辈子就知道大清没了,这是一辈子最大最惨的事儿。 ☆、怀孕 二舅妈看不得她那个死样子, 问又不说, 说了也说不明白,她就气死了, “你爹妈不在, 不然的话,给你一顿好打, 闷不吭声的, 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学的, 小时候还快言快语的, 虽然说得话不好听,倒是没有想在这样子的。” 那祯禧本来是蹲在那里, 给二舅妈烧火来着, 结果二舅妈一转眼, 抱着一堆柴火来的时候, 就看到她两只眼睛已经迷瞪起来了,摇摇欲坠的,马上就能从蒲团上倒地上去了。 吓得二舅妈柴火撒了一地, 赶紧去揽着她的肩膀,家里没有人,只有她跟那祯禧,富贵跟他家里的白天只出去找活儿干。 二舅妈愣是给她背起来了, 背着到了屋子里,又去喊了大夫来,给老太太一顿好跑, 嘴里面还不服气,“你小时候我都没抱过你,丫头片子一个,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得伺候你,多大的福气啊。” 富贵皱着眉头,“妈,您可少说两句吧,您也没少享福了,每年这给您送礼,从来没少的。” 那祯禧感念舅舅早年出走,富贵大哥跟二舅妈不容易,二舅妈虽然办事极为吝啬,但是她跟富贵一起长大,那家早年没有男孩子,富贵哥在街面上跑,不知道帮了多少忙,因此每年就是再穷,为了四太太,为了富贵哥,那家的节礼都是齐齐整整的,不让说出来一句不是来。 儿子说话,现在二舅妈就得听着了,她这个年纪了,越来越听儿子的话,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因此只是撇撇嘴。 贵儿媳妇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到这边来做客,客气的很,本来都是亲戚,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正常事儿。 只是北平被占许多年,各种物资都紧缺,就连白面粉都吃不到多少年了,日本人限量,每家每户供应的面粉,都是三合面的,这些东西,早些年都是喂猪的。 陈年烂谷子的,压舱底的东西了,然后拿出来,凑着瓜叶子树皮什么的,根本就咽不下去。 不说是吃了,就是团成团子都很难,一到嘴巴里面都散开了,满嘴巴里面跑。 那祯禧自从去了上海,因为以前跟富贵熟悉,知道二舅妈家里条件窘困,因此常年往四爷那里输送白面。 四爷每每背着一面口袋的白面,给二舅妈送过来,有家里一口吃的,就有二舅妈一口吃的。 自从贵儿媳妇嫁进来了,就记在心里面了,因 分卷阅读23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此如今那祯禧身体不舒服,她担心的很,生怕自己照顾的一时疏忽,慢待了她。 却没想到是好事儿,大夫笑了笑,“喜脉。” 这是怀孕了,月份儿还不小了,都快三个月了,想来是从上海来之前怀孕了,前后颠沛流离,操心受累,又时常担忧,因此这才精神不济,一下就支撑不住了。 二舅妈听了,脸色喜色就带出来了,直接看儿媳妇。 贵儿媳妇脸就白了,她结婚这么多年,未曾有生育呢,早先有怀过一个,只是劳累过度,流产了,医生说没事儿,养养就是了。 二舅妈心地里面酸着呢,这那祯禧后面结婚的都怀孕了,自己家里的儿媳妇,就跟有毒了一样的,平日里尖酸刻薄的风凉话也说了不少。 但是没用,说的多了,贵儿就要撂脸色了。 “先别走,给我们家里儿媳妇也看看,这多少年了,怀不上。” 大夫这样的见得多了,他走街串巷的,看不孕不育的多,原因他不太清楚,无非就是慢慢养着就是了。 女人寒气重,养着身体,身体好了,总而言之是怀孕容易的,所以给这些人看病,是最容易的,钱是最好赚的。 但是还真的是没听说,吃药能吃怀孕的。 大夫就坐下来看,贵儿媳妇给二舅妈拉着的,都快哭出来了,眼睛都红了。 贵儿站在那里,“妈,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顺便看一眼。” “改天再看,今天用不着。” 二舅妈就开始哭了,每次一哭起来,都要拉着已经出走的二舅出来溜溜,“我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我这是为了谁,这天上地上的神仙白吃了我许多年的香油,天煞的,不管不顾我家里的血脉——” 又开始说这个了,贵儿媳妇识大体,性子软,每每这样都忍不住,“妈,我看。” 结果还真的是,大夫心里面都开好方子了,这样的不孕不育的,难治,也难看,他水平一般,顶多看个怀孕生产再有风寒感冒,顺带着跌打损伤,已经算是手艺不错了,治疗不孕不育,没那个技术。 结果一查看,大夫心里就顿了顿,看了二舅妈一眼。 二舅妈眼巴巴的问,“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怀上啊?” 大夫也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挺好的啊,这一下子就出来了俩,还有一个是不孕不育的。 “老太太,先给您道喜了。” 大夫起来,对着老太太先鞠躬,瞧瞧这嘴巴甜的,这天底下啊,说话最伤人的是大夫,说话最好听的也是大夫。 二舅妈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跳,强忍着心里面的高兴,“这话怎么说?何喜之有?” 富贵也上前一步,殷切的看着大夫。 “老太太大喜,这就有孙子了啊,这可不是大喜是什么呢?” 二舅妈去掏钱的手都哆嗦,她给了赏钱,跑到屋子里面,连带着哭骂,先给二舅拉出来骂一顿,“活该你断子绝孙的,扔着我们娘儿俩不管,多亏了娶了我,不然儿子孙子都没有,祖宗都要骂你。” 早先的人,穷苦人家,怀孕就是小事儿,整日里忙的脚跟不着地,加上营养不好,月经不固定,一转眼儿肚子大了,才想起来自己好一段日子不来月事了,才知道肚子大了,原来是怀孕了。 怀孕了,也是照样干活儿,多早晚等着生了,那才是休息一晚上,等着孩子生下来,有条件的找产妇,没条件的自己生,当年那祯禧就已经算是艰难了,富贵嫂子,如今只有更艰难的份儿。 那祯禧睡醒了的时候,只看着二舅妈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她笑。 心里面一顿,看着二舅妈,只觉得不对劲。 二舅妈活了一辈子了,从那祯禧出生那一年开始,就只说她没福气。 但是现如今,看着那祯禧,不觉得这丫头大概是有福气的很。 不然为什么贵儿媳妇多少年不怀孕了,那祯禧来了就怀上了。 而且那祯禧早就怀上了,贵儿媳妇的要晚一些日子。 她就不得不去想,兴许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带着福气的,特别的招孩子。 早先的时候,有的孩子就有这一种特点,招孩子,因此家里有新婚的小媳妇或者一直不怀孕的,接到家里面抱着睡一晚上,沾沾喜气,没多久就能怀上了。 ☆、会说话就多说点 等着那祯禧知道消息了的时候, 她自己摸着肚子, 什么也摸不到。 孩子出生,她高兴, 初为人母, 当然是极为高兴。 可是这样的世道,她作为一个母亲, 怎么忍心, 让自己的孩子当亡国奴呢, 还是当初的那一句话, 先辈的人一直奔跑在路上,为了的, 就是不让自己的孩子当亡国奴, 受着父母亲受过的那种屈辱。 成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 生活安逸幸福, 一心向学,这是那祯禧想看到的。 贵儿嫂子就不跟着富贵出去找 分卷阅读23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活儿了,二舅妈一气儿腿也不疼了, 整个人也有精神了,每日里忙的不行了,就在家里一心一意的伺候两个孕妇。 那祯禧但凡是写东西,一会儿, 她就进来了,“眼睛不要了是不是?这哪里有这么辛苦的道理呢?” 要么就拿着吃食,“歇口气儿, 没有一天搬得动的大山,你这是双身子。” 她背地里跟富贵说,“先前我以为她是闲的难受,每日里来回的写一些破玩意儿。” “可是,她身子重了不出门,家里经常有人来卖小果子的,我有一次瞧见了,她拿着东西给了卖果子的。” 二舅妈就注意到了,家门口,长年累月有一个卖果子的,到了晚半晌儿的时候,就有人挑着担子,来走街串巷的卖。 这样的卖杂拌儿,果子点心,头油皂角洋取火儿的多了去了,二舅妈早先也没注意到,这日日都来呢,那祯禧没来之前,那个人就是卖果子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祯禧竟然跟这个人认识,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心里面有数的很。 富贵对着那祯禧在干什么,他知道,但是不能说,只嘱咐二舅妈,“妈,您可千万别对着别人说,这事儿,您就当没看见,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只怕是要出事儿的,到时候咱们家里面一个都跑不掉。” 二舅妈给吓了一跳,她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就不干正紧事。” 她想到了,这城里面抓反动派,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抓不尽,隐藏在暗处里面,前些日子,前街上面的邻居还被抓走了呢,说是□□。 二舅妈当时还撇嘴,都几十年的邻居了,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知根知底的人家,怎么就是□□了呢,真的是抬举人了。 现在她仔细一想想,觉得还真的是,其实□□离着她没那么遥远。 比如说菜市口那里时常枪毙砍头的,隔三差五就有□□,再有就是半夜三更抓人的,十有**也是特务跟反动派,被日本人赶尽杀绝了一样的。 二舅妈时常在早上的时候收到报纸,不大的一张,她冬日里都是拿来当引火的,刚刚好,却不知道,这是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连夜分发的,又是在多么艰苦的物资条件下印刷出来的。 二舅妈不说话,只是对着那祯禧看着更紧了一些,但凡是要出门的,能她自己跑的就自己跑了,那祯禧要自己去的,二舅妈就跟着一起去。 直到有一天早上,那祯禧要出门去了,她这里接收到了消息,日本人有大行动,她要把消息传递出去,消息就缝在草帽里面。 结果要出门的时候,她已经显怀了,二舅妈沉默着拦着她,把帽子拿过来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你小时候不学女工,现在好了,缝个东西都不妥帖。” 她走到屋子里面,把里面的东西拆出来,然后重新把帽子拆开了,然后给放进去,这样即使有人拿到了帽子,也想不出来,里面会有东西。 “到哪里去吧,我去,你在家里。” 日本人丧心病狂,前两天在街上刺刀捅死了一个孕妇,惨绝人寰,二舅妈这些年来,觉得自己老婆子一个,从来不怕的。 但是儿媳妇跟那祯禧,她是不让出门的。 那祯禧不肯,“舅妈,这事儿,您办不了。” 二舅妈就讨厌这个,她向来是对那祯禧没个好脸色,“墨迹什么,我说行就行,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能干的了的,我也能干得了,别墨迹了。” 充分发挥了蛮不讲理的精神,二舅妈就要自己去,不然就不让出门,还要给你把东西一把火烧了。 那祯禧不得已,只得说明重要性,“舅妈,这比我的命还重要,它牵扯到太多人的性命了,千万不能在别人的手里,您懂我的意思吗?” 二舅妈极为不耐烦,觉得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书看多了,瞧不起人,“老太太我心里有数的很,你吃了饭,院子里溜达一圈,谁来也不给开门,进去锁门吧。” 老太太穿着一身老式的洗的发白,带着一些补丁的旗装,头上一根银簪子,抄着手就走了,头也不回的。 到了下午就溜溜达达的回来了,进门口先去看了看儿媳妇,见在那里做饭很满意,又去看那祯禧,在那里伏案写东西,旁边有个小箱子,二舅妈看过,里面都是写的东西。 不由得撇嘴,“这又不是早先的时候,还能考个女状元,整日里那么辛苦做什么。” “您回来了?跟我说一说,见到人了吗?” 老太太牙齿掉了好几个了,嘴巴瘪瘪的,听到了这话,不由得更瘪,“德行,老太太我办事,没有不靠谱的事儿,溜溜达达的就去了,下次还是我去。” 说着从怀里面拿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给那祯禧,“那人挑着担子的,非得给我一包蜜果子吃。” 那祯禧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看着二舅妈也觉得格外的可爱,“我不吃,舅妈您辛苦了,您好好歇歇脚,我给您倒 分卷阅读23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茶喝。” 二舅妈摆摆手,“我有事儿呢,不喝了。” 走到厨房里面,给了贵儿媳妇,“老太太我凭本事赚回来的,你好好吃了,给我大孙子补补。” 贵儿媳妇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吓得只摆手,“您吃吧,您年纪大了——” 话没说话,得到了二舅妈一个白眼,“老太太我什么没吃过啊?不差你这点孝敬,可怜我孙子,什么都没捞着。” 贵儿媳妇人特别老实,自己不敢吃,她这辈子,就没吃过几次糖,甜的都不见,这北平了,多少年不见这些东西了。 “嫂子,您就放心吃吧,二舅妈就是刀子嘴,心里面还是记挂你的呢,你吃了,她比自己吃了要高兴。” 贵儿媳妇这才吃了一块,甜的很,自己笑了笑,觉得这日子,到底是有奔头的。 回来跟富贵夸二舅妈呢,“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给了我一包蜜果子,一直让我吃呢。” 富贵听了笑,他有儿子了,家里还和睦,“你这些年,可算是熬出来了,受了她不少委屈。” 当儿子的说公道话,二舅妈这些年,多亏了是儿媳妇脾气好,不然早就撵出去了。 那祯禧一直满三月了,她才给上海去了电报。 当初她怀孕了,身体其实不是很好,来回的惊吓颠簸,不宜大喜大悲,要静养了,她保守起见,没对着家里人说。 不然的话,要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让大家都伤心,再一个,上海与北平之间,越来越乱,要是冯二爷知道了,少不了来一趟。 多亏了二舅妈,省心了不少,家里面伺候的好,什么都安排的妥当,到底是当家的太太,什么事儿都讲究,想的周全,贵儿媳妇这么多年都是伺候婆婆的,第一回被婆婆伺候,对着二舅妈的能力是另眼相看了不少呢。 原来不是个不讲理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关键时刻,很靠谱。 外面的事情,老太太也帮着那祯禧干了,不让出院子,就在家里面,她老太太多辛苦一些,每次出去,都有人给零嘴儿呢,她高兴的很。 刘小锅受到信了,不带停顿的拿给冯二爷,“北平来的。” 不一会儿,刘小锅就听到办公室里面,冯二爷笑得极为畅快。 门开了,看着刘小锅,“走,回家去。” “二爷,您是什么喜事儿?有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我也沾沾喜气。” 冯二爷只是笑,抑制不住的嘴角上翘,很不正常,他不回答,问一句,“你儿子几岁了?” “他啊,都四岁了,胖的跟猪一样,整日里不安生,多早晚气死我。” 刘小锅一说起来自己儿子,就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父子活生生的就是仇人一样的。 “活泼好,活泼一点好,男孩子就是这样的,我儿子大概也是淘气的很。” 刘小锅笑着没过脑子,接了一句,“小少爷一定——” 说到一半,面部表情从吃了屎变的很惊悚了,他从后视镜里面看二爷,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这么吓人呢,二爷哪里来的儿子啊? 冯二爷极为得意的看着他变换的表情,得意够了,才开口,“太太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哎呦,给您道喜了,二爷您大喜啊。” 这小嘴甜的,刘小锅那说话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二爷您这是有后了,您看看,这小少爷生出来,一定是聪颖多智,不知道怎么招人喜欢呢。” 二爷点点头,“会说话就多说点。” 等着老太太知道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人跟二爷两地分居,一时半会是不指望有孩子了,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结果万万没想到,已经三个月了,只含笑欣慰,觉得这是祖宗保佑,保佑子孙后代。 她是最高兴的,早些时候,三爷四爷都结婚了,两位太太都怀孕了,她不说什么,但是也盼着孙子的。 ☆、黎明 “把人接回来,我亲自照顾才好呢。” 老爷子看了二爷一眼, 觉得这个法子不一定能行, 上海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乱的很。 果真冯二爷等着老太太乐呵完了, “暂时不回来了,我打算去北平看一下她。” 老太太叹口气, 也不去问为什么了, 如果是能回来的, 不用她开口,自然就早就回来了, 何苦在外面受罪呢。 冯二爷先送着冯大爷上船, 他看着自己的大哥,想说什么来着,到底是没说出来口。 男人, 有些话,只留在心地里面,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口, 不然不能称之为一个男人。 大家都知道,冯大爷此行一去, 大概是轻易不回来了, 在国外定居了。 船开的时候,冯二爷忍不住脚尖动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到底是没挥一下手。 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冯大爷看着背后的海上华城渐渐的远去了,眼眶湿 分卷阅读23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润,有些故乡,是再也回不去的。 回不去的地方,才是故乡。 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无法面对偌大的冯家,他是个自私又懦弱的人,当丈夫的,不能为妻子担当,当儿子的,不能为母亲讨回公道,他一辈子,只能是为了自己。 南下停靠的时候,他看着岸边的人在欢呼,报纸洒了一地,卖报的孩子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的。 岸上熙熙攘攘的,有的人排着队等着上船,有报纸传单飘到穿上来,在他的脚底下。 他下意识的一看,不由得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来,手都是抖着的。 等看清楚了,七尺男儿,不由得抱头痛哭。 是命,都是命啊。 日本人野心昭然,行事猖狂,已经让西方多个国家不满意了,随着美国人给他扔下来两颗□□,炸毁了日本的广岛跟长崎,太平洋战争正式爆发。 冯大爷放弃一切送寒秋到广岛去,一个美丽的宜居的,适合修养的小岛,谁又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这样的广岛,一瞬间成为了荒芜之地。 馥和烟行的老板娘,坏事干绝了,千方百计的,带着那么多钱,出卖了那么多姐妹给日本人,心心念念的到了广岛,却没有想到,美国人的□□,终结了她的一声。 机关算尽,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岸上的人,我们的同胞们,疯了一样的狂欢。 船上的冯大爷,只觉得早换弄人,如果当时他足够勇敢,足够担当,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而不是逃避一般的,送着寒秋去了日本,偷偷摸摸的,原以为是为了她好,最后却是送了她的姓名,此生此世,再也不能相见。 那祯禧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北平城,大家都走到街上去了,整个沉默了八年的城市,整个被日本人□□了八年的城市,忽然就跟睡醒了一样的。 二舅妈乐呵呵的,挽着袖子,院子里结了新鲜的青瓜,她摘下来,在那里擦成了丝儿,“咱们啊,吃饺子。” 无论是有钱的没钱的,都吃饺子,这小日本,多早晚就完蛋了。 “这美国人啊,可真的是解气,我就是纳闷了,既然都能把人给弄没了,怎么不多投放几个,直接炸平了呢?” 富贵嫂子笑着在那里和面,日本人非法侵占北平八年,没有一个人是觉得好的,罪行累累,这梁子结大了。 富贵也笑,“可不是,这多少年了,就盼着这一天呢,这小日本啊,趁早赶紧的滚出去了才好,再不要回来了。” 家家户户都是剁饺子馅儿的声音,没有白面的,就吃杂粮面儿。 那祯禧自己一边咬着饺子,喝了一大口醋,想着日本人现在是自顾不暇了,大家群起而攻之,只怕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的日子蹦跶了,多早晚给人家收拾了。 冯二爷也算是可以脱身了,他被日本人死死的咬着不放,一直想着挤兑冯二爷,吞下来江南地区的生丝生意。 现如今,日本本国需要大量部队,日本人不少士兵撤回到本土去了,但是依然不想放弃中国这一块大肥肉,死死的咬着,依靠着中国的特务汉奸魏伪军来统治中国。 同时,以更铁血的手段解决中国问题,撤退之前,关起来的我们的人,绝大多数都被迫害死了。 日本人撤退之前,需要消灭证据。 珍珠港事件以后,日本人彻底惹怒了美国人,美国人愿意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消灭法西斯。 同时作为世界反法西斯的主战争,世界都在看日本人不顺眼,一起消灭法西斯。 国内抗日的激情空前高涨,两方面确定了一同抗日的正合作关系,一致对外,建立起联合抗日的统一战线。 冯二爷到北平来的时候,日本人正在疯狂的虐杀反动人士,以此扞卫自己的统治。 那祯禧那时候刚好收到永红的信,永红说日本人丧心病狂,连续轰炸四川重庆长达六年之久。 日军机群飞抵成都上空,成都当时只有一架教练机升空作战,我们其余的飞机太老了,达不到上空要求,只有一架教练机。 单刀赴会,冲入敌阵。 黄埔军校当时设立在成都,四川是**的最后底牌,最后一块领土了。 那一架飞机被称之为,成都上空的孤鹰。 永红说,“你可以杀死我,但是你不可以征服我,因为我是中国人,我的翅膀下面,是我的同胞。” 日机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对重庆喝成都分别执行102,101战略轰炸计划,80多个县市遭到轰炸,死伤极其惨烈。 那祯禧看到英国首相发表演讲,支持中国抗日,“五年中有四个寒暑,中国世界上是单独抵抗侵略,但凭着人力和不可征服的精神,对抗侵略者的军队飞机的进攻。中国没有强有力的海军和空军,可是它却经历了足有五十个敦刻尔克而仍然坚定不移。” 那祯禧看到了,把这一段话摘录下来送给永红,永红要去参加 分卷阅读23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天女散花”计划。 这是一次特殊的战役,史称“纸片轰炸”或“空前之长征。” 它使用的是精神战略法,我们飞去日本,然后往下扔下百万传单,对日本进行警告跟控诉,“尔再不训,则百万传单,将一变成为千吨□□。” 这是日本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国外飞机袭击。 极大的鼓舞了我们的民族自信心,等着冯二爷推门进来的时候,那祯禧见到他第一句话,“我们的孩子,就叫独立。” 冯二爷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门外的光从门槛上爬进来,一直到那祯禧的脸上。 她穿着一身半新的五分袖旗袍,松松垮垮的,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怀孕。 手腕上一个翡翠手镯子,光色流转,她气色好的不行。 慢慢地走过来,去拉着冯二爷的手。 冯二爷反手握着她的手,站在没有阳光地方,他一直看着她的肚子,“多大了?” “快四个月了。” 冯二爷突然之间的酸涩,心里面酸酸涨涨的,他年近四十矣。 “你要当父亲了。” 冯二爷点点头,扭身出去,“我去洗洗手。” 那祯禧站在窗户前,从院子里面看,看着他站在那里,捧着水洗脸,她知道,他大概是哭了。 她这一辈子,生来忐忑,但是幸而努力刻苦,只是唯有一人,对他不住。 二舅妈在那里看着冯二爷带来的东西,笑眯眯的,“算是有礼了。” 富贵嫂子在那里笑,“哪次不是给您带礼物来了,不能忘了您,知礼的很。” 二舅妈笑得更高兴了,老太太没哟几颗牙齿了,“那可不是,这娘亲舅大,这家里可不就是我一个。” 四太太娘家实在是凋零的不行了,曾经的佟半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生老病死是人常伦理。 大舅多年的病秧子,一个富贵病,有钱就能养的时间久一点,没有钱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北平沦陷的第二年,大舅就没了。 大舅妈苦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大舅没了,她的负担减轻了,可是到底是在大舅死后的第二年也给跟着去了。 二舅又去参军了,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大舅跟大舅妈没了的时候,二舅妈让富贵去给摔的盆子当的孝子,每年上坟扫墓,二舅妈不曾忘记,每年准备的妥帖了让富贵去上坟烧纸。 二舅妈这个人,一辈子不让人喜欢,身上全是缺点,鸡零狗碎的,斤斤计较,小气又刻薄,嘴巴还不好,品性也不见得多板正。 可是大面儿上的事儿,大是大非上面,她还真的是没怎么错过,该干的,她都干了。 这会儿耷拉着眼皮子,也不给冯二爷好脸色,“为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她说是回来写生的,我看拿着不像是,怕是上海那边待不下去了吧?” 一边说,一边掉角眼睛看着冯二爷,二舅妈是觉得那祯禧来这边有内情的,不然放着好好的少奶奶的日子不过,到这边来当个地下党,怕不是脑子有病。 冯二爷给她解释了,“因为上海比较乱,日本人对一些舆论方面,把控的严格,到处抓人,我想着二舅妈是老亲戚,又靠谱信得过,因此才让她到这边来避一下风头。” 一番话,说的二舅妈极为痛快,她爱听这样的话儿,可不就是全靠着她啊? 她这个年纪的人了,就是老佟家的老封君一样的,家里什么事儿都离不开她,“你还别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老理儿说的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要我在,这富贵就不能麻了爪,这佟家就还有个脊梁骨。” ☆、建国 现在二舅妈不论是说什么,冯二爷都不吭声的。 二舅妈又问, “生意怎么样?” 也难得的说了一句, “如今世道不好, 只怕是生意不好做。” 冯二爷又点头, “舅妈说的是,生意不好做, 日本人压价, 洋货入侵, 大家伙儿都愿意买洋货,不愿意买国货。” “不过, 不少学生号召, 要买国货,抵抗洋货。” 二舅妈拿着烟杆子,里面装了烟叶子, 极为小巧的一个,二舅妈自从二舅走了以后,没多久就开始抽烟了。 早先北平的男人女人们, 平常当掌柜的,或者是种地当家的, 没到了一定的年纪, 是不敢抽烟的,怕折寿。 就连泰和茶馆的老板,开着那么大的一个茶馆,不管每日里进项是多少, 从来没有说是穿过绸缎的。 晚上也不肯喝酒,有时候内掌柜的心疼他,给他温上二两小酒,他都不肯喝的,只是说,“我这个年纪,还没到享清福的时候呢,等什么时候铺子里面赚钱多了,儿子结婚,我当公公了,这才能穿一下绸缎,每晚上喝二两,再拿着个烟杆子吸一吸。” 瞧瞧,这老北平多讲究,多自律啊。 二舅妈能抽烟,很多老太太都抽烟,不过是丈夫 分卷阅读24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在了,一个人守寡一样的,抽烟打发时间的。 她装好了烟,冯二爷极为有眼色的帮她点烟,二舅妈不紧不慢的凑上去,嗓子眼里面过了一口烟气,浑身都清醒了,叹了一口气,才说,“这小日本,多早晚的时候,秋后的蚂蚱。” 一来二去的闲话几句,二舅妈要说,冯二爷就得听着,有问有答的,二舅妈还算是满意。 她不清楚那祯禧做的那些事情,冯二爷到底知不知道,所以绝口不提这些,只说那祯禧好的,不说不好的。 冯二爷匆匆在北平几天,走的时候带着那祯禧的照片回去,给老太太一份。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这肚子,大得很。” 又问冯二爷,“怕热还是怕冷?” “怕热,不肯出屋子,晚上才肯出来走一走,不敢少喝水,一会儿不喝水,口干的很。” 老太太笑得抚掌,“是个小子没错儿了,这小子火力大,给当妈的暖身子呢,她要是冬天里面怀的,绝对是不怕冷的。” 冯二爷没接话,是个儿子的话,当然很好了,这世道女孩子吃亏,可是要是个姑娘,这个不能想,一想起来是个女儿,心都化了。 “去,送到那家去。” 老太太看完了,又去给那家送去,四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自从去了北平,已经不止一次哭过了。 照片是新玩意儿,她瞧着,只跟三姨娘啧啧称奇,“倒是跟真的一样,把人给放进去了。” “太太,瞧您说的,这可不就是把人放进去了。” 五姑娘见识多,“等着明儿,咱们一起拍个全家福才好呢。” 那家老爷子听着了,“三姐儿不在,不算。” 五姑娘就不吭声了,知道老头偏心眼的很,不拍就不拍,只是私底下,跟三姨娘拍了一张照片。 日本人果真是跟秋后的蚂蚱一样的,蹦跶不了几天了,持续了三个月的战争之后,日本人火速退出,并且在八月份投降。 那祯禧的肚子吹气儿一样的鼓起来了,她在院子里面听着,北平城里的人都走上街头,大白天的放烟花,鞭炮声不绝于耳。 这一场八年的战争,八年的欺压,我们一朝翻身了。 国内势力迅速达成一致,推举第一届领导人,两个月后顺利建国。 等着那祯禧要走的时候,二舅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那祯禧心里面一动,以为二舅妈日久生情,舍不得她了。 便温声问,“您要不要跟我去上海,去了待上一些日子。” “说什么傻话,你嫂子要生了,我不能走开身了,你自己回去,别拉扯别人。” 那祯禧挨了一顿蹭,撇撇嘴,二舅妈由于抗战时期的优秀表现,建国之后,街道上有人亲自来发了奖章,自此她说话的底气就更足了,对着人吹嘘了不少呢。 自己也是为革命做过贡献的人,当初多么英勇顽强,自强不息,赶走了日本人。 可是你要问二舅妈革命是什么?二舅妈大概也是说不出来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革命呢?不过就是当初看不下去那祯禧出门,老太太亲自出马,每次回来还能带回来零嘴儿呢。 “那你注意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才好呢。” “用不着,我有事儿也不指望你。” 二舅妈坐在板凳上,看着那祯禧收拾行李,只死鸭子嘴硬,下午的火车,富贵送着她去上海,正好也去看看找点生意干,这些年,他靠着手艺,实在是辛苦许多。 因此那孩祯禧出主意,要他去上海进货,批发了上海的丝袜还有化妆品来卖,租一个小门面,应该是好卖的。 那祯禧知道她不高兴得很,因此也不敢去招惹她,只是跟富贵嫂子再嘱咐几句,便打算吃饭走了。 富贵嫂子看那祯禧,心里面感激的很,一边在那里端菜,一边对着那祯禧笑,“你出息的很,还一直帮着家里,不然我们这一家子,早就饿死了,光凭着富贵的手艺养着我们这几口嘴,不能够的事儿。” “一家子,不说两家话,嫂子客气了。” “不是客气话,三姐儿,你二舅妈对着你没好脸色,但是私底下里对着我一直夸你呢,你来了,她高兴的很呢,家里有人陪着她说话,还随着她的脾气来。” 在北平最困难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饿死人的,可是冯二爷有钱,白面大米细粮这些,从来是按时按点儿的供应着,富贵嫂子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有福气,不然怀不上孩子,就算是怀上了孩子,也要到处奔波,到时候都不一定能留得住。 贫苦年代,她苦出身,从小就没吃饱过,嫁人了才吃了饱饭,身子骨差得很,不然二舅妈也不能让她一怀孕了就留在家里不让出去。 几个人刚坐下来,一桌子的菜,专门给那祯禧送行的,说说笑笑的,结果有人来敲门。 二舅妈眉头一皱,小老太太就起来了,“谁啊?” 一看就是要饭的,蓬头垢面的,瘦的干巴巴 分卷阅读24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的打晃一样的站在大门口,不敢进来,“大娘您心眼好,给口吃的您积福。” 二舅妈是不乐意给的,只是那祯禧听到了,从屋子里面出来,拿了两个大馒头,这建国了,奔着好儿去的呢,以后日子会更好,不差这一口的事儿。 二舅妈瞪了她一眼,把馒头接过来,递给那要饭的,结果没人接,那人直愣愣的看着那祯禧。 脱口而出,“是你?” 那祯禧没认出来,想着难道是认识的人,只试探着说道,“您是——” 那人就不说话了,眼睛躲闪了一下,“认错了。” 拿着馒头就走,被二舅妈一把拉住了,“怎么着,话说清楚了,拿着吃的就走,没这样的理儿。” 那祯禧慢慢地走进去,那人来回转着头,不想让那祯禧看,那祯禧好一会儿,才喊出来一个名字。 多少年没见了,这一位要饭的,竟然是当初那家的邻居,老田家的姑娘啊,当初举报那家,逼着那祯禧南下上海,辗转湖南的田家姑娘,她曾经逼死自己的嫂子。 听到名字,田家的姑娘一下子抬起来头,二舅妈才看清楚脸上都是脓包,吓得赶紧松开手了,又喊着富贵出来,“赶紧的,怕是有病。” 那祯禧也往后退了几步,富贵站在门口,田家的姑娘已经退到门外去了,看着那祯禧,她这辈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祯禧。 “你又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那就好,当初的事儿,对不住您。” 田家的姑娘深鞠一躬,便不肯再说什么,这就是报应啊。 “你病了,去医院吧。” 田家的姑娘想着,这人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善良呢,当初只要是家门口有要饭的,那家总是给吃的给钱,凑巧有旧衣服的,也一起给了,她记得真真儿的。 “我这是脏病,没得治,您别管我,我多早晚死在街头上了,算是解脱了。” 说完了,扭头就跑了,富贵去街上找一圈儿,也再没看到过她。 当初那祯禧走了,大红袍恼羞成怒,只得拿着田家的姑娘来撒气,把她直接送给了日本人,正好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一直到日本人撤退前,她才跑了出来,可是这些年了,身子也垮掉了,还一身的病,谁也不愿意挨着,就跟病毒一样的,她想着找个地方死了算了,无声无息的,可是太饿了,她就只能去要饭。 二舅妈饭都不吃了,先去消毒洗了手,又去洒扫了庭院,“腌臜的玩意儿,活着不如死了,早死早超生。” 老太太骂人,一如既往的狠毒,又嘱咐那祯禧,“赶紧走,不许你再去管她的事儿了,是死是活跟你没一丁点儿的关系。” “我知道,您放心就是了。” “你知道个棒槌?白瞎了我俩白馒头,败家玩意儿。” 那祯禧撇嘴,不敢去招惹二舅妈,只闷头吃饭,二舅妈说什么都不吭声。 直到那祯禧要上车的时候,二舅妈才着急忙慌的说了一句,“你要是碰到你二舅了,让他回来。” 火车开动了,那祯禧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自从怀孕了,心肠也格外的软了,就听不得这个。 她知道,二舅走了这么多年,二舅妈虽然动不动就说他死了,可是心里面到底是记挂着,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都好好的活 上海经历了一番洗礼之后,已经不是以前的上海了, 就跟整个国家一样, 百业待兴。 冯老爷乐呵呵的, 他是少有跟儿媳妇接触的人, 基本上不评价儿媳妇,也基本上不对儿媳妇的缺点做出来任何的批评, 甚至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也是提出来跟老太太说, 让老太太去跟儿媳妇或者儿子说。 “现如今,你可算是放心了吧?” 那祯禧笑, “放心了, 我放心的很,也请您放心吧。” 她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以前的事儿, 她不着家,整日里为了她的追求来回奔波,老爷子老太太都不曾说过一句不好。 不是因为没有意见, 儿媳妇天天刀尖上舔血一样的,指不定还能祸害全家, 当然不愿意那祯禧去做这样的事情, 在家里安生一点是最好的。 冯二爷商场上来往交际,需要的也是一个能露面的夫人,而不是一个整日里东躲西藏的夫人。 可是这些不满意,这些意见人家老两口能全部压下来, 还能反过来体谅那祯禧的不容易。 这就是最大的不容易了,婆媳之间,需要的就是相互体谅,那祯禧也很愧对,拉着老太太的手,“母亲,您呐,清闲几个月,大概就要抱孙子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可不是,到时候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趁着还能动弹,帮你看孩子。” 晚上的时候,冯二爷跟她一起回房,分别许久,而且夫妻二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如今见面,只觉得天长地久。 分卷阅读24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那祯禧站在窗户前,把全开的窗户拉回来一半,“你知道我走之前遇到谁了吗?” “谁啊,大概是仇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要是遇到朋友,不等着说话人就开始笑了,你不笑,不就是仇人了。” 他太了解了,那祯禧就特别的爱笑,不开口就先笑出来三分和气的人。 那祯禧就说遇到田家姑娘的的事情,“大红袍算是坏事做尽了,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子,现如今日本人走了,据说她那时候求着日本人带着她一起走,日本人不搭理她,没让她上船,后来被人发现,掉水里面去了。” 当初日军大撤退,本国的士兵跟物资都运输不过来,怎么可能带着大红袍呢。 大红袍算是机关算尽了,想着去日本,也知道留在国内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没有了日本人的庇护,只怕是分分钟就能横死街头了。 因此想着走,没想到日本人最是翻脸不带旧情的,她带着金银珠宝,也不知道被谁抢了去了,然后被人顺手绑起来,沉到水里面去了。 这些里面的事情,那祯禧当然知道,只觉得罪有应得。 包括隔壁田家的姑娘,她依然是觉得罪有应得,也不会善良到带她治病之类的。 冯二爷就打趣她,“我很欣赏你,幸亏你没有管她。” 那祯禧鼻子里面哼一声,“没有汇报的,我有这些钱,有这份心意,我宁愿多去救助几个孩子,也不去救她。” 人的善良虽然说是平等的,但是善良的结果不平等,你去救助癌症病人,绝症病人,不管她以前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多大的意思的。 你不如去救助贫困失学的孩子,去赞助那些吃不饱饭却依然很有希望的人。 田家姑娘那种带着脏病的,救助了以后,其实没有多大意思对于别人来说,因此她只能自己救助自己。 冯二爷点点头,觉得她这样很好,觉得让自己刮目相看了,他有时候都担心打仗的时候,那祯禧会不会以身殉国之类的。 大概是月光太朦胧了,两个人躺在那里说话,竟然也不觉得困了,一直到很晚,冯二爷睡着了,那祯禧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与你相识三十年,嫁给你五年,而今三十出头,你也要四十岁了。” “表哥,我们得好好活,我们半辈子是为了颠沛流离的国家奔走,现如今好不容易好日子到了,咱们都得好好的,往后的几十年,我很珍惜。” 她原以为冯二爷已经睡过去了,谁知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早上起来带你吃早茶。” 冯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一场生死大战失去了不少的资本原始积累,大笔的资金没有了,而且冯二爷当初多年支持抗战,提供物资跟赞助,其中就是有个金山银山也能花完了。 只是他一点不觉得是什么事儿,就连老爷子也不说什么,做该做的事儿,只要人还在了,那就能翻身。 不是冯二爷手段不行,是世道不行,这好容易开始新生活了,自然是百业待兴,各行各业都会迅速发展起来的。 冯二爷极为热情的让刘小锅带着各处看了,然后指出来哪里的胭脂是最好的,看好店面了,刘小锅又去谈价格,“舅老爷,您别说话,听我说就行,保管给您一个合适的价位谈下来。” 几天下来,富贵对着刘小锅佩服不已,他的眼光跟对行情的了解,不是富贵这样的老实人能比的。 我们一般人买东西,不知道利润空间,也不能估摸出来他们的成本,因此一开始就很被动,谈价格的时候,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去下手。 可是刘小锅混迹商场都多少年了,他心里面门清的很,这成本差不多是多少,利润空间有多大,然后给人家留一个余地,就照着自己的心理价位使劲的谈,这事儿就能定下来了。 富贵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到了刘小锅这里,事情就简单的很了,在自己看来,这事情难得很,这商家就听刘小锅的,一来二去的就商量出来价格了,很是神奇了。 出来了刘小锅就笑,“您不用这么看着我,这要是我们家二爷来了,那可真的是让人长见识了,我啊,都是跟着二爷学来的,二爷来这价格还能低,可是咱们这个价格也不错了,总得让人家赚一些不是?” “是这个理儿,我得好好学一下,这可是有什么诀窍没有?” 刘小锅就笑的更牙白了,“二爷以前说过,这要干什么啊,都得提前给摸清楚了,比如说是这胭脂水粉店,咱们得知道卖个什么价位,进货是什么价位,利润几成对不对啊?” “做生意啊,一点也不难,只要是摸透彻了,那什么生意都能做了,触类旁通。” 富贵听得点头,觉得自己大概也懂了一些,回头对着那祯禧夸,“这就是天生做生意的人,脑子好用的很,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人,这要是我自己来啊,都觉得难为的慌。” 那祯禧帮着他收拾了东西,带了土特产回去,“这有几件衣服,是我去买的,到时 分卷阅读24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候孩子生下来了,给孩子护着肚子的,省的到时候二舅妈辛苦,还要给孙子做衣服穿。” 她又去劝富贵,“做生意啊,要我说,还是得用心,无论是什么生意,不说能不能摸清楚了,咱们第一个要的,就是要诚信,卖的东西货真价实,咱们卖的是好东西,有口碑了,就不怕没有生意做。” “早先老北平的老字号,就前门大街上的那一片儿,瑞蚨祥,还有内联升,还有恒源祥这一些的,哪一家都是有个规矩在的,做出来的东西没有说是不好的,哪怕就是价格贵,可是咱们北平人啊,就爱这一口。” 老字号的东西,虽然说是贵一点,但是老百姓就吃这一套,多花那么几个子儿,可是这东西有牌面,料子也是最好的,吃的痛快,这穿的也结实,没有不喜欢的。 “你说的很是,我也会琢磨着,这做生意啊,还是要做口碑。” 富贵没有待上几天,就着急回去,他这个年纪的人了,要做生意,不算是晚,但是也不算早了,比不上年轻人胆子大,脑子机灵,但是能苦干啊,能弯得下腰来踏踏实实的干,这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他自己背着两个大箱子,胭脂水粉小,他背着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弄坏了,他没有本钱,这本钱是那祯禧给的,当然是冯二爷给的。 写了借条给冯二爷的,二舅妈在家里眼巴巴的看着,一天好几遍的念叨富贵怎么还不回来呢,当娘的就这样。 等着富贵累的跟孙子一样回来了,她倒是不心疼了,指使他干活呢,“家里你不在,我找人倒泔水都没有,要给我们安装自来水,我老太太一个,哪里懂这个呢,你可算是回来了。” 富贵擦擦汗,就去倒泔水去了,都习惯了,他小的时候,二舅妈就是不干活的。 当初生那祯禧的时候,二舅妈就是不去,富贵抱着孩子去烧火,烧水。 她这人就是这个观念,这个脾气,缝缝补补的勉强可以,做饭也可以,可是你要她去干她认为小丫头才干的活儿,那就不得了了,打死不干。 这么大年纪了,柴米油盐的事儿,二舅妈顶多是给自己洗洗衣服,然后给全家做饭,富贵有记忆以来,二舅妈就是不打扫院子,不倒水,不去干脏活儿的。 等着倒水回来了,二舅妈在那里拿着一盒子香粉儿在那里擦呢,她一直是擦粉的,就是穷死,就是不见人了,她只要起床了,就要擦粉,哪怕就是年纪大了,擦在脸上坟掉下来一样的,也是要擦粉,脸上白白的。 习惯了,她就是穷毛病,穷讲究。 以前是旗人家里的太太派头,现在还是那个死样子。 富贵不敢说什么,儿媳妇也不敢说什么,都是孝顺的好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那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了,已经算是高寿的人了,身边很多人都没了,倒是很惦记二舅妈,这是还健在的亲戚了。 “妈,给您带了好的来,您瞧瞧。” 富贵单独从包袱里面拿出来的,给了二舅妈,二舅妈这才高兴了。 等着人家小两口回屋子的时候,富贵才拿出来另外一盒子,“说是怀孕了不能用粉,表妹说用蛤蜊油或者是羊油才行,我就专门去找了一盒子,这个时兴的很呢,大多是冬天里面用的。” 别说这是好的了,这男人出去一趟,给自己带一根鸡毛回来,富贵嫂子都觉得心里面舒坦的不行了,她还没想到富贵给自己带东西,她也没想到自己去要。 自己一个人晚上哭啊,觉得嫁得好,吃多少苦都愿意。 她跟着富贵,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二舅妈不少的气。 可是她现在都觉得值得,觉得二舅妈就是再作一些,她都能好好儿的伺候着她,一个字,值。 ☆、等半辈子了 现如今万象一心,富贵打大嫂干什么都觉得有奔头, 前门一带的老字号都重新开张了, 伙计们依然是热烈的招揽人进门。 富贵在前门租了一所小房子, 他做生意肯吃苦, 一早一晚的在铺子里面,晚上的时候, 什么时候没人了, 什么时候下板儿, 早上的时候,只要是有人了, 他早早的就开门, 就住在铺子里面去了,小铺子后面带个小院子,有北房两间。 他想着一家子搬过来一起住, 家里的房子可以出租,二舅妈当时就撂下了脸子,“我这还没死呢, 就搬出去,没这样的事儿, 要搬走你们搬走, 我不搬走。” “妈,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那边前面就是店,方便的很, 而且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还能收一笔钱,这租金我们谁也不要,给您拿着,我给您养老呢不是。” “再说了,这地方,政府说是以后会拆迁呢,到时候也得搬走,都去住楼房了,大家伙儿都想着去住楼房呢,您还没住过不是?” 富贵苦口婆心的,二舅妈就是不听,“要走,你们走,我不跟着你们,我就一个人饿死,我也不走。” 她不走,就得在这里,富 分卷阅读24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贵就不明白了,这老太太,早先有好事的事儿,去享福的时候,那可真的是跑起来带着风的,这怎么就愿意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呢。 当然是搬到店里面去好了,到时候夫妻两个人看店面,人忙的时候也能忙的过来,也省的一个人在那里死靠着,而且做生意,在店里面的不累人。 孩子也快出生了,到时候二舅妈在后面,帮着照看一下孩子,这多和谐的事儿啊,可是二舅妈就是不肯。 最后二舅妈一个人在老院子里面了,富贵每天晚上来看一次,买点吃的。 结果这晚上一去,巷子里面就热闹死了,是要拆迁了,公告都出来了,要开大会呢。 富贵笑了笑,“拆了好,这里院子都是老院子了,下雨的时候,走路都是一脚泥巴,路就没法子走了,地上都是小水沟子。” 这些小巷子还有这些老院子为什么要拆迁了呢? 一个是规划需要,经济发展需要高楼大厦。再一个是老四合院子都是老旧的,里面人挤着人的,很多都是大杂院了,大家伙儿虽然是拉近了距离,可是这做饭没有专门的厨房。 最关键的是没有厕所,都是出去院子,到街道上面用公共厕所,那可是真的受罪了,夏天那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冬天那小风嗖嗖的,屁股都能冻下来了。 也没什么排水系统,洗衣服刷锅子的水,随手就是一倒,那滋味,可真的是不舒坦。 住楼房,顶让人羡慕的就是有厕所,家里面是冲水的马桶,干净卫生。 富贵笑着跟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的拎着东西进门,切了半个西瓜来给二舅妈送,这是个大孝子,吃个瓜都忘不了老娘。 结果看着二舅妈,拿着蒲扇坐在小马扎上,拉着脸就跟忍不住要骂人的节奏。 他叹口气,老太太又生气,年纪大了,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什么,脾气坏得很。 “妈,明儿您也去我店里面看看,您不是还没去过吗?” 二舅妈不说话,“你在胡同口也看到了吧,这地儿要拆迁呢。” “看到了,好事儿啊。” 二舅妈就很暴躁了,“我不走。” “屋里说去,我给您切瓜,您晚上吃了没?” 二舅妈不说话,拿着小马扎就进屋子里面去了,看样子是没吃。 富贵切了瓜,就去下面去了,给放一个荷包蛋,好家伙,这人全能的,什么都会做。 二舅妈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个小院子,“这一所小房,那是祖宗的产业,不能就这么没了,他说拆迁就拆迁,没这样的道理,这是佟家的地,是佟家起的房子,凭什么搬走呢?” 老太太这个不服气,那个不服气,整个就是一个钉子户,富贵觉得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要拆迁,大家都搬走了,不能只留着我们的房子不是,是为了更好发展的。” “问过我意见没有?我就说,问过我意思没有啊?” 二舅妈的拐杖,敲在地上砰砰砰的,气性大了去了,老太太就这么一个想法,你说拆迁就拆迁,你说开发就开发,可是你问过我意见没有啊? 我不同意这个事儿。 富贵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人家都高高兴兴的搬走了,她还不走,街道上的人就单独谈话了,这是思想觉悟不高啊。 到了家里来,“大妈,您看看,你是觉悟高的人,当初不是还为了咱们办事儿来着,立功的大功臣呢,现在我们需要发展,这一片儿建设成为大型商业中心呢,咱们搬迁的地方也不远,你这一套小院子,好家伙,那能换好几套房子呢。” 二舅妈就跟通神了一样,半耷拉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还是那句话,“我不搬走。” 街道做工作的着急了,“您这是为什么啊?您给个理由,要是有什么需求的,我们尽可能的帮您解决诶。” 二舅妈伸出来食指,指着地面,一字一顿的,“我就一个需求,我要住在这里,我这个院子不能动,谁也不行。” 富贵都着急上火,这是大势所趋,没有不搬走的道理,这要是不积极了,一家子都跟着不积极,到时候人家找到他店里面去,找到亲戚家里面去做功夫,不好看的很。 这谁也不能拉后腿儿,富贵悄悄的签了字,瞒着老太太,到那时候了,想着老太太就只能接受了。 你不接受,倒时候人家也是要强拆的。 结果到了拆迁的那时候,二舅妈花白的头发了,本来腰都驼了,竟然拿着菜刀就站在家门口,一个小老太太,蹦跶起来的时候离地面恨不得三尺高,“我看看谁敢给我拆了,我老太太不讲理,我就要跟谁拼命去。” 聚集了一堆的人,施工队的要完成工期,当然很着急了,“您不能不讲理不是?这么大年纪了,真以为我们不能怎么着您呢是吧?” 二舅妈这人,刚了一辈子,一辈子的混人,“我怎么就不讲理了呢?这是我家,我我家凭什么让我搬走啊,我家里我说了算, 分卷阅读24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您啊,远着点,家门口都不带让您碰的。” “嘿,您这老太太还真是,咱们开工。” 二舅妈那个着急啊,拿着菜刀,是真的要砍人的,喊着哭着说欺负人,欺负她一个老太太。 街道上的人急匆匆的来,拿出来富贵签字的合同,“您哭什么啊?您看看,这是您儿子的签字。” “这院子啊,要拆迁。” 二舅妈不认识字,但是富贵两个字还是认识的,只看着人家指着的那个地方,写着三个字。 一下子疯了,扭过头去,问富贵,“你签字了?” 富贵不敢看她,只是苦着脸,“妈,早晚的事儿,咱们——” 结果话没说话,老太太一巴掌就打上去了,“你个不孝子,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了你。” “你签字,签字干什么啊?你爸爸回来了,门都摸不着,我打死你啊。” 她一屁股倒在地上去了,不活了,或者没意思了。 她在这里守了半辈子,当寡妇多少年了,也没改嫁,也没买了房子,就是想着哪一天,要是二爷回来了,能找得到地方,不然的话,这北平城这么大,从哪里去找他们娘儿俩呢,怎么能找到自己的家呢。 结果全没了,这院子没了,给人要推平了,一辈子没个指望了。 富贵这才知道了,原来老太太一直不搬走,是为了这个,他大男人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跟那祯禧打电话,“我以为她是老封建,不想着折腾,我就不知道,她是为了等我爸。” “往日里看她骂我爸骂的厉害,动不动拎着老佟家的祖宗出来骂,可是这心底里,到底是惦记着我爸的。” “她一辈子,多苦啊。” 是啊,多苦啊,街坊四邻的也都知道她臭脾气,只是不知道,她闹腾成这样,是为了等二爷回来。 街道上的人也不知道,就以为是老太太耍横呢,这下子好了,人到了医院里面去了,看着不大好。 街道上有热心的人啊,现在和平年代了,去医院看二舅妈,二舅妈现在是心如死灰,眼睛里面没有人的,谁在她眼睛里面都跟空气一样,没意思。 “您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拆迁是一定要拆迁的,这是我们城市发展的需要,但是您的事儿,我们都放在心上了,您想着等丈夫回来,大妈,您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刚您找。” 二舅妈这才动了动,“找?怎么找?” 她不懂什么现在的档案之类的,到底是一个老封建妇女,就想着人海茫茫的,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的。 “当年不是去参军了,我们就去部队里面查,看看有没有这个人,一定能给您查出来了,部队里面都有花名册的,您跟我们仔细说说,我们好去找。” 二舅妈一下子就哭了,她觉得有希望了,什么院子不院子的,她这才说出口,“我不在乎什么院子,什么房子的,只是这多少年了,我怕他要是回来了,找不到家了怎么办呢。” “所以我就想着,北平都变了,这家门口没变,他回来了,肯定要找的。” “你们也不用在北平找,他一定不在北平的,你看他那个人,顾家的很,要是在北平,早就回来了,你们就去远的地方找。” ☆、大儿子 二舅妈出院了,每天就拄着拐杖, 然后一天一次去打卡, 去街道办事处那里问, 问问打听到了没有。 富贵就偷摸着, 去给人家送水果,不好意思, 人家也很忙, 事情也没那么快, 就想着对老太太好点儿。 老太太这都几个月了,都不跟他说话。 记仇了这是, 那祯禧有时候打电话, 富贵一个月来上海一次进货,每次来了,都要来看看那祯禧, 去看看那老爷子。 老爷子实在是高寿,富贵大着嗓门,“您最近胃口好不好啊?” 老爷子还是听不清, 只是一个劲笑,嗯嗯嗯的, 然后记不太清富贵了, 有点忘了。 “小三要生了,小三呢?” 四太太就在一边跟着喊,“在家里呢,今天没过来。” “小三呢?” “在家里呢, 快生了,您要有重孙了。” 那祯禧是快生了,不然两三天就来家里一次的,吃顿饭,或者坐一下的,她现在算是有福气了,不用担心生计,冯二爷一个人扛着呢。 四太太就对着富贵解释,“你上次来还没这么严重的,这一下子天气热了,人就变得越来越糊涂了,睡觉也多了,一天有半天是睡觉的,吃饭也不知道吃饱了还是没有,给多少吃多少,不敢给吃多了。” 富贵心里面叹气,这样的光景,不是好光景。 五小姐现如今结婚了,她结婚了,要带着三姨娘去住,三姨娘不肯,“我不走,我不去,我就在那家。” “妈,现在婚姻法颁布了,一夫一妻制,你这样的,到时候人家来核查了,您最后跟了爸爸一场,什么名分也没有。” 分卷阅读24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你说三姨娘伤心不伤心? 她跟了四爷一辈子,真的是任劳任怨了,到头来跟着政策走,她就没有名分了,到时候核查,想都不用想的,配偶那里,写的肯定是四太太。 她最后,倒是自由身了,可是她觉得,还不如妾呢。 五小姐知道她难过,所以就想着趁着机会搬出来了算了,跟着她一起住。 可是三姨娘怎么可能去呢? 没听说过丈母娘跟着女儿一起出嫁的,女婿是好人,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架不住有个天长地久啊,她不去讨人嫌,也不去让女婿心里面不痛快。 “我不去,我在家里多好啊,到时候核查了,这里也是我家,四太太对我,这些年了,那就是姐妹一样的,我们老太太两个,一起说话什么的,也有个伴儿。” 五姑娘不说话了,四太太确实是脾气好,没亏待过她们。 四爷年轻的时候就是不着家的,见天的出去玩,有钱没钱的看热闹,现如今也是这样的。 家里面就是四太太分三姨娘,都是一个院子住着的了,也有个伴儿。 四爷这个人爱玩,爱享受,但是他不好色,多少年了,都没去过三姨娘的屋子了。 这事儿,想开了就行了,四太太私底下说了,百年之后,三姨娘就葬在她身边去。 三姨娘就满意了,婚姻法他们管不了,可是那家的祖坟跟立碑,她们都是能说得上话儿的。 百年之后,她能进那家祖坟去,就在四太太边上,还能享受着小少爷的香火,知足了。 她能活着一天,就不去麻烦五小姐,哪怕就是死了,也不去踏五小姐夫家的地儿。 五小姐现在时候育红班的老师,三姨娘满意的很,自己手里面有钱,找的女婿也是当老师的,教小学的,她瞧着这日子,是怎么过都好的很。 那祯禧是快要生了,她肚子大的很,老太太盼着是个儿子,老爷子盼着是个儿子,四太太一辈子没儿子,也盼着是个儿子。 中午生的,卡着十二点生出来的孩子,果真是个男孩子,生出来的头发,特别的猫咪,一看孩子就是营养很好的。 冯家老爷子高兴啊,当场就是给红包的,给孙子拿的红包,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一人一个红包。 老太太也高兴,拿着自己的体己首饰,送了那祯禧一小盒子。 “就说是个儿子,怕热的很呢,生出来了,果真是个儿子。” 四太太这辈子,就没抱过自己家里的男孩子。 至于冯二爷什么表情,家里人都不在乎,当爸爸了,除了高兴就还是高兴呗。 那么大一点的孩子,头发那么黑,那么猫咪,那老爷子来看,倒是摸了摸手,其余的就不管了,问四太太,“人呢?” “产房里面睡着了。” 老爷子就不说话了,自己拄着拐杖去产房了,都爱了门口,也不进去,就坐在门口那里趴着耳朵听,他那个耳朵,就是有声音也听不见的。 冯二爷打开门,正好看到了,那老爷子就直起来腰,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冯二爷就端着水壶自己出来了,“爷爷,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老爷子还是摆手,“好不好啊?” 知道他问的是人好不好,冯二爷点点头,“好的很,您放心吧。” 老爷子砸吧一下嘴,笑着就走了,他就是来看看的,这么大年纪了,家里人不愿意他来医院,自己非要来,扭不过去。 生这么一个孩子,冯家的排场很大了,但是三日礼、满月礼孩子都没出现,都是冯二爷一手操办的酒席。 外面的人都说很多闲话了,当初的寒秋,冯家的大太太,当初那么风光无限,冯家的产业她都能插手,跟着冯大爷混迹商场,结果最后还是没有福气。 不知道跟冯大爷是怎么想的,两口子一心一意的出国去了,冯家当初对外面宣布的就是,寒秋出国去了,先走一步,冯大爷紧跟着出国,在国外打理生意去了。 但是现在看着冯家的摊子是冯二爷接手的,冯家的孙子第三代,动静这么大,好大的阵仗了,一下子就热度上去了。 明摆着,当初的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绝大多数的说法就是冯老爷子的锅,当初冯大爷跟寒秋亏损很多,这么事情不少人是知道的,可能由于经营失误,因此冯老爷换下来了老大,老二直接继承家业了。 那祯禧一直是没有频繁的很大众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面,对于她的定位就是冯家的二太,冯二爷的妻子,很是低调了,也不跟大家有什么来往。 现在一跃成为大家都羡慕的女人了,因为冯家确实是有钱,即使是刚经历过了乱世,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稳定下来了,加上国家政策的扶持还有人脉关系,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祯禧抱着儿子,给他看冯二爷的荣誉证书跟奖章。刘小锅拿着一个账本子,他这个人仔细,冯二爷的每一笔账目他都记录下来,清清楚楚的,绝对不让冯二爷的一 分卷阅读24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分钱乱花了。 “您瞧瞧,当初还是二爷有眼光,这个你不得不佩服,看人看事儿,准的很,看看当初资助了那么多,现在不就是有回报了。” 那祯禧也笑,“是,他这个,好得很。” 当初刘小锅,对着冯二爷给钱这个事情,那可是心疼的不行了,恨不得哭了一样的,来一次他就心疼一次,都是钱啊,都是他二爷一分钱一分钱攒下来的啊。 现在好了,看起来二爷是更深谋远虑,想的更长远,不愧是二爷,心里面佩服的更多,小心翼翼的给挂起来,隔着玻璃罩子,自己欣赏了一会,那祯禧给儿子看。 她儿子啊,那可真的是亲儿子啊,胖乎乎的,生下来头发就多,这出了月子一个月,头发就跟长草了一样的。 指给他看,他懂个棒槌,口水流的倒是挺多的。 那额头,真的看出来是跟那祯禧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大额头,脑门带着星光的,那祯禧抱着他看,只能看到额头,看不到五官,都凸出来了。 她就心疼大儿子啊,半辈子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满月了就得一直抱着,不能放下来,一放下来就哭。 孩子也是鬼精的,你不抱我,我就哭,我也喜欢你一直抱着我晃,然后我看不同的风景。 那祯禧抱着,可精神了,胖乎乎的压手,然后眼睛转着,跟个大爷一样的。 只要你一放下,放一下他就哭一下,不能放。 那祯禧要是在,那就只等着大儿子使唤了,不如意就哭,她听不得这个,孩子一哭,一身的汗。 等着冯二爷回来了,老子肯定是比儿子牛气了,那祯禧就发现了,这孩子看着爸爸了,老实的很。 要哭,冯二爷就虎着脸,跟个阎王一样的,“就放在这里。” 看儿子一眼,人家那小嘴就吧嗒下来了。 要哭,冯二爷就更厉害了,不带说话的,看几眼,就不敢哭了。 等着那祯禧来了,就看着自己妈妈,要哭不哭的,然后再看一眼冯二爷,直接就张嘴哭,很乖觉了。 那祯禧见不得这个,心疼。 抱起来,“妈妈的大儿子啊,小宝贝啊,怎么了这是,妈妈抱一下,抱一下。” 抱起来,就开始抱着了。那个亲热的劲头啊,了不得了,冯二爷就不高兴,拉着脸,他喜欢儿子,在心里面喜欢,面子上一点看不出来的。 ☆、傻儿子 “你不要一直抱着他,惯坏了脾气。” 那祯禧就跟没听到一样, 一心一意的哄着大儿子啊, 她真的是满心眼里面都是大儿子, 心疼的没法子。 冯二爷就不愿意这样, 他是很冷面的一个人,基本上好脸色很少见。 就看着那祯禧抱着, 心想我看你抱着能有多久, 一会儿就喊累, 又不是不了解。 那祯禧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抱着儿子, 说实话五分钟就累, 十分钟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她就想坐下来,结果坐下来抱着都不行了,人家要你站着抱着, 而且是来回走动的,不动弹不行,不然我就哭给你们看, 小子脾气很差劲了。 你敢坐下来,我就睁开眼睛, 我就是不睡了, 我就开始哭,那祯禧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自己也难过。 冯二爷就看着她来回的起来, 自己在那里拿着一颗大苹果,咯吱咯吱的吃,香甜的很呢。 等着吃完了,擦擦嘴,你说那祯禧糟心不糟心,这儿子要哭不哭,丈夫在那里吃苹果,咔擦咔擦的。 “你不能一直这样惯着他,脾气会坏的,到时候习惯养成了,受罪的还是我们。” 那祯禧拉着脸,“那怎么办?一直哭。” 冯二爷没有搭理过小孩子,觉得小孩子就是想着哭一哭,什么东西都有了,所以才喜欢哭,你不要搭理他,他自然就不哭了,下次也记得了。 那祯禧就够死了,“他会一直哭的,小孩子就这样。” 冯二爷才不信呢,他专治各种不服的,哪里能怕儿子的,“你回娘家睡去,今晚我给你看着,立竿见影。” 那祯禧要是后妈的话当然很高兴了,可是这是亲妈,“你真不行。” 孩子哭时间长了,就喘不动气儿了,嗓子也坏了,不然的话哪里就有这样的脾气了。 冯二爷不信啊,他很来劲了,好声好气的给那祯禧送着走了,抱着儿子站在阳台上看着车走了,扭过头来就给儿子放床上去了。 平时很少看孩子的,孩子以为是跟自己玩儿呢,拉着他的手不放,冯二爷就皱着眉头,自己扒拉开手,拉着一把椅子坐在那里看着。 结果这孩子不哭不闹的,就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冯二爷,心想这人干什么啊? 冯二爷就专门整治他的,不睡觉,那大家一起看呗,看谁想要睡觉。 结果来劲了,爷俩一晚上没睡觉。 那祯禧本来挺担心的,可是到底是太累了,直接就睡过去了 分卷阅读24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早上起来接到冯二爷电话,“一点儿没哭,好得很。” “那我回去啊?” “回来干什么,多待上几天,晚上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吃饭去,我那里正好有餐券。” 刚开的海鲜餐厅,给了冯二爷几张自助餐券,挺贵的,给那祯禧送过来,让她带着娘家人一起去吃。 那祯禧想着自己也要适应,不能因为孩子一直在家里,不然最后真成了家庭主妇了。 所以说让去吃就吃呗,过不了几个月,她等孩子断奶了,也要出来工作了。 你说冯二爷这个坑儿子的,在家里干什么呢? 他是大人,能熬得住啊,小孩子熬不住,要睡。 结果他一会戳人家一下,一会儿去戳一下的,不让人睡觉。 大儿子就烦死了,有这样的吗? 扁着嘴就哭,冯二爷不动弹了,孩子就继续睡,等着睡了,他就继续戳。 这当爸爸的,不是一般的狠心啊。 说起来较真,大儿子还真的是比不过冯二爷,姜还是老的辣。 最后给烦死了,睡觉都不能好好睡。 冯二爷就冷笑,你不是有时差吗?闹腾着白天睡觉晚上折磨人,我还就白天不让你睡了,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爸爸。 人家睡着了,他就拿着一只毛笔戳,戳到最后,大儿子脸都红了,一气儿就开了嗓子了。 冯二爷心想,我早有准备了,你就好好哭吧,没人搭理你。 他优哉游哉的,关上门,自己就到了客厅里面去了,在那里拿着报纸看,还有心思泡咖啡呢。 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觉得哭一会儿就行了,没人搭理就不哭了。 结果还真不是,大儿子有本事啊,在那里听了五分钟,冯二爷就有点坐不住了,孩子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嘶哑了。 他站起来,站在窗户前,转移一下注意力,想着外面的天气有点热了。 最后也不知道熬了几分钟,里面的孩子声音马上就断气一样的了,他叹口气,推开门举着手。 父子俩四目相对,大儿子一直看着门呢,门一开看到是冯二爷,立马就闭上眼睛,眉头紧巴巴的发紫色了都,立马就高了两个音调啊。 “你赢了,赢了。” 他举着双手,比划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睡吧,赶紧睡吧。” 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一脸绝望,拍拍孩子。 结果大儿子很有脾气了,不给碰,一拍,那声音上天了。 冯二爷举着手,对着大儿子的小脸蛋,又去看看那小细腿,半天没下去,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打。 孩子哭得脸红了,窒息一样的,他就没法子了。 老太太那边听着大孙子的声音,“去看看。” 结果离着越近了,就越是心急,这怎么回事啊? 大孙子一看到老太太,老太太一瞧着大孙子,那可真的是相见欢了,孩子哭得抽抽噎噎的,不行了,受不了这委屈。 老太太抱着,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挤兑冯二爷,“他妈妈在家里,你不让,非得给回娘家,我就说你看孩子不顺心,当个玩具一样的。” “多好的孩子啊,你就这么糟践,祯禧平常看着跟大宝贝一样的,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的。” “你多大的人了,让我这么不省心,这难道不是你儿子不成?” 拉着脸,老太太少有的不高兴了,抱着大孙子,心疼啊,给孩子擦擦眼泪,就跟龙王爷下雨一样的,“不哭了,不哭了,奶奶的乖孙子啊,咱们出去,出去看看花儿,奶奶给你抓一朵大红花。” 人家老太太都不带看冯二爷脸色的的,抱着孩子就走了,到外面去看花去了,这孩子还真的是没出门几次。 出去了,不哭了,很高兴了,老太太花园里面的花,五颜六色的,就可劲的糟践吧。 老太太自己就掐下来,给孙子手里面塞,想给那祯禧打电话,又想着她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好好消遣一下呗。 就忍住了,拉着脸,等着老爷子回来了,老爷子去给两位姨娘送生活费了,每个月去看一次,然后给赡养费。 新时代了,大家都是一夫一妻制度,姨娘们虽然也要文明,但是到底是没有以前光明正大的,老爷子给抚养费,倒是没法子的事情。 老爷子不想说这些,只说很好。 “这是怎么了?怎么在你这里呢?” 老太太还是不高兴的很,“多大的人了,跟孩子闹气,他小时候脾气大的很,我也不曾去规整一下他的脾气,现在好了,我孙子受罪,不懂事得很。” 冯二爷在门外听着,不大想进去,心想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有面子的很,结果今天因为大儿子,让老娘劈头盖脸的骂,现在老爷子回来了,少不了说几句,要是孩子妈回来了,那就更了不得了。 这要是看红楼梦,岂不是贾宝玉了,老子要打一顿,当祖母的去拦着,当妈的就跟要 分卷阅读249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命了一样,结果是败家子一个。 “在门外干什么,还不进来。” 老太太知道在外面,高声喊了一句,冯二爷这才进来了,“母亲,孩子不能这样养?” 说着看了一眼大儿子,大儿子看着他进来,记仇的很呢,皱着鼻子,要哭。 老太太赶紧揽着,“没事儿,没事儿,你老子不能怎么样。” 大少爷就眼神转着,黑葡萄一样的看着冯二爷,人家大儿子完全就是胜利者啊。 冯二爷保持微笑,深呼吸一口气,“母亲误会了,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再有下次,我唯你是问。” 老太太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忍不住多说几句,“我都知道了,你在外面多大的威风我不管,多大的脾气回家里也要给我收起来,不能给你惯坏了脾气,孩子好好的不哭不闹的,你非得去招惹。” “真当孩子是个泥人了,我还真告诉你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的,不许拿着孩子撒气,还真没人管的了你了,多大的人了。” 冯二爷不敢应声,他是个孝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大儿子,心想你哭几声,老子挨了不少唾沫星子,小娃娃一个。 老太太多少年不发火了,这加上有孙子了,梗死慈眉目善的了,看谁都是乐呵呵的。 结果冯二爷撞枪口上去了,对着大少爷拧脾气,这可真的是白搭。 老太太觉得教孩子,是要好好板正性格,可是得让孩子懂事了,最起码会说话了才去讲道理,一个吃奶的孩子,你去跟他讲道理,看冯二爷觉得就跟傻子一样了。 ☆、衣不如旧 那祯禧这边陪着家里人吃饭,她蛮喜欢吃海鲜的, 老爷子吃的不多, 就是喝点汤水吃了几个虾子, 其余的不肯碰, 很注意养生了。 等着吃完了,老爷子就跟那祯禧说, “你回家去, 看看孩子。” 出来两天了, 得回去看看孩子,不能总是挤奶给孩子送回去, 当母亲的还是要有当母亲的样子。 “您放心吧, 就是您不说,我也是要回去的,我就是出来了, 也一直记挂着那小祖宗呢。” 四爷给亲自送回去的,他想看看外孙子了。 瞧一眼怪好的,“你弟弟, 也要快结婚了。” “好都很。” “嗯,耽误了很多年了, 人老实的很, 人家给介绍的女孩子挺好的。” 那祯禧说好,心里面却是在叹气的,四小姐当初没了,就这么一个亲兄弟放心不下,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兄弟,当初那家的人,只怕是没了。 所以,那祯禧一直有愧疚,只是小六这孩子,老实的很,特别的憨厚听话,可是对人的心眼,那是一等一的好。 他也是上过学的,但是无论是多努力,这成绩就那样,还不如五小姐呢,五小姐是好容易去当了个老师。 小刘呢,岁数也到了,也能写会画的,家庭教育的很好,现在很多人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大字不认识一个,因此小刘托了冯二爷的福气,去了办公室里面给人家当职员去了,写写东西打打杂的,倒是很用心。 办公室的活计特别的碎,这个喊,那个有要求的,不难,但是心累,不仔细的人,还不一定能干好了,丢三落四的。 可是小刘很满意,他做事情打小就较真,就是性子木讷了一些,倒是干的很好,冯二爷脸上有光,没给丢人了去。 安安稳稳的工作,家里也都在这边,还有一处小院子,那小院子那祯禧说了不要了,以后就是给小六结婚用的。 这一下子,单位里面就有人给介绍了,这是做办公室的,比工人好很多,家里又没有什么负担兄弟姐妹都很有出息,那祯禧别人不知道,小六也不说,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五小姐。 所以大家知道,他家里有个姐姐是老师,这也好得很,很多人就开始介绍了,因为看着小六确实是好性格。 看好了,然后就结婚呗,没那么多讲究。 那祯禧笑着跟四爷说,“您以后,等着抱孙子吧。” 四爷就笑,“好得很,你早点休息了。” 出来了,慢吞吞的骑着自行车,夜里面带着一点凉,四爷艺高人胆大,骑着二八杠的自行车,哼着小曲儿,快活都很。 富贵媳妇还没生,街道上就有人来了,富贵在柜台上摆货呢,“您找我?进来喝口水。” 街道上的大妈,脸色就很为难了,进了屋子,富贵领着到了后院。 他后院安排了一下,虽然小,但是放了两张小桌子,搭了花架子,闲着没事,朋友顾客来了,喝口茶水也有地方招待,好得很。 “我今天呢,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自从上次以后,我们就一直查,结果今天刚来了消息。” 大妈说着,从布包里面拿出来一张照片,泛黄色还缺了一只角,上面有个人脸被人用红笔圈起来做了记号,“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父亲。” 分卷阅读250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富贵拿着,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站起来,走到太阳底下,然后光线打过来,看了好一会,最后问,“人在哪儿?怎么样了?” 他问,心里面咯噔一下,他突然低下来头,心里大概也有数,要是人好好的,还不得喜气洋洋的来,不能够这样哭丧着脸。 “照片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们就知道名字籍贯,当初参军的时候,各部队是有统计资料的,后来人家去查,查出来了,还有这事入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二爷,是真年轻啊,跟富贵记忆里面的一模一样的,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都年纪大了,照片里面的二爷还没变化呢。 “后来呢?” 富贵的心口窝里面堵着一口气,上不去,出不来,他难过的很。 “部队是华东野战军,后来日本人攻打南京,前去支援,牺牲了。” 富贵就知道是这样,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子弹不长眼啊,任凭你是多好的手艺,多好的功夫,你腿再快,比不上人家的子弹。 他知道当年的南京战役,日本人攻打的艰难,城里面城外面的人誓死抵抗,这才让日本人在攻城之后疯狂的报复,屠城坑杀了我们同胞几十万,糟蹋了多少人啊。 成为了全国文明的惨案,只是他不知道,他爸爸也在里面,也曾经守着南京城。 他把照片贴着脸,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大妈也不好受,新时期不容易啊,建国不易啊。 “这事儿,你妈年纪大了,我们也不好去说,你看着办吧。街道上已经申请荣誉了,据说南京城外有个先前的乱葬岗,里面有名有姓的烈士都刻在碑上了,可以去看看。” 富贵老婆那么大肚子了,扶着门看着富贵,自己也哭了,受不了这个,她拿着桌子上的照片看,跟富贵不像。 富贵像二舅妈多,跟二爷一点也不像,二爷这个人,但是看照片,就是个英俊的人,眉目之间很是坚毅。 穿着一身军装,在一群人当中,站在最后面一排靠边上的位置,看不大清楚,但是在黑白照片里面的所有人当中,他算得上是年纪大的了。 富贵已经搬到楼房里面去住了,等着吃晚饭的时候,都是他从街面上买菜回来做,然后他老婆看着门,他回家给老太太送饭吃。 晚上的时候,他烫了一壶酒,特特的去饭店里面买了干炸丸子,还有河间府的驴肉火烧。 二舅妈一天到晚的在楼底下坐着呢,她轻易不上楼,上去也没意思,就喜欢在楼底下,没有人说话,但是看着人来来回回的有意思。 “哟,今儿什么日子啊,这么齐全,还带着一壶酒呢。” 二舅妈能喝酒,也爱喝一口,只是年纪大了,自己也修身养性了,海淀的莲花白,不眨眼的喝一壶。 富贵闷着头给她放桌子上,“您尝尝看,我让他们多加了驴肉。” 拿着酒壶倒满了酒,抬头一看,二舅妈已经在吃了,先扒拉开火烧,吃里面的驴肉,年纪大了,吃不了几口,二舅妈就捡自己喜欢的吃,先吃驴肉,再吃火烧。 “就是这个味儿,我今儿还在想这一口呢,再去给我把酱菜端过来去。” 她爱吃六必居的酱菜,六必居是老字号了,老北平就爱这一口,里面有一种是八宝南瓜,小南瓜里面放着八种馅料儿,带着一点甜味儿。 吃起来那叫一个讲究啊,南瓜切成一片一片的,馅儿都不会散开的,价格也不便宜。 富贵就去厨房里面切了半个,年纪大的人了应该少吃一点,可是都这么大年纪了,年轻的时候家里穷,破落户没得吃,现在家里有钱了,想吃点就吃吧,紧着吃还能吃几口啊。 他一直伺候着二舅妈吃饱了,收拾好了桌子,碗筷也都收拾好了,二舅妈有福气的很。 “妈,跟您说个事儿。” 富贵手湿漉漉的,在裤子上擦了擦,二舅妈就讨厌这个,“你就不能擦干净手去,非得这么邋遢。” 觉得旗人的贵气,富贵是一点儿也没有。 “您看看这个。” 富贵轻轻的把照片放在茶几上,眼睛一下子就酸了,自己坐在那里捂着脸就开始哭了,他爸早就没了,照片都没有一张,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 走的那个年头,也不留行照相,你就是问二舅妈,二舅妈也记不清了。 可是二舅妈头发丝都白了啊,上面的二爷还是那么年轻。 二舅妈看着那一群穿军装的,就知道了,她手本来就不稳当,拿着照片的手一直抖着看不清,她就自己蹲下来了,然后照片放在桌子上,戴着老花眼镜,一点一点的看。 “南京战役的时候,牺牲了,兴许是在城外的乱葬岗里面。” 二舅妈一下子就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了啊?” “没了。” 二舅妈就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那照片。 她娘家当初早就是破落户了,等着她结婚的时候,也只能在破落户里面扒拉着 分卷阅读251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结婚。 一眼就看中二爷了,没别的,人长得好,一身正气啊。不抽大烟,不吃喝嫖赌,她家里打听了,还是学过武艺的,好身手。 满意的很,就这么嫁过来了,她欺负了二爷一辈子,家里大小事儿她做主,二爷也不管家里的事儿,他就是每日里,和四爷一起在街面上混,也干不出来什么大事儿。 还算是满意,她就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最后怎么就走了呢。 嫁进来的时候,知道他学武的,看他一早练拳,身板儿好得很,她还想着自己兴许熬不过这人呢,没成想,倒是他先走一步了。 富贵给扶起来,二舅妈就一直拿着那照片看,跟富贵说话,“你瞧瞧—瞧瞧,你爸爸他——” 你爸爸他好看的很,尤其是穿军装的时候,真精神啊。 可是二舅妈说不出来了,她哽咽着,想着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一声不吭对不起他们娘儿俩。 她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就要去南京。 富贵抽不出时间来,老婆马上就生了,家里生意也不能关门。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我知道路,我知道的很,这天底下,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富贵怎么放心呢,家里可是实在是挪腾不开了,说是等着生了孩子再去,二舅妈就不让,她自己去。 没办法,四太太打电话,让四太太陪着从上海那边去南京,正好陪着找找。 老太太自己去洗手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富贵看她拿着个大包袱,这年头,谁出门还带着包袱片子啊,去自己屋子里拿了行李箱来,准备放行李箱里面去。 结果打开包袱就看到了,里面鼓囊囊的是个大棉袄,很大很肥了,一看就是男人穿的。 二舅妈正好出来,把棉袄又叠起来了,一边弯着腰放行李箱里面,“还是这个方便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富贵不忍心,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你爸那死鬼走的时候,棉袄我还没做完呢,那死鬼赶着送命一样的,穿着单的就去参军了,没少挨冻。” 那棉袄也不是新的,以前穷,衣服都宽松得很,冬天的时候做成大棉袄穿着,夏天的时候就把棉袄拆下来,穿单的。 这就是改的一件大棉袄,表里都是二爷的旧衣服,只有棉花是新的。 ☆、养儿子 四爷看着那石碑,当年有名有姓儿埋在这里的, 有一小部分就在这里刻上去名字了, 属于乱葬岗一样的。 可是绝大多数, 都没来得及登记姓名, 直接就埋在这里了。 二舅妈来了,她不认识字的, 可是二爷的名字她还是记得的, 在那里一个一个的对着找, 四爷看见了,叹气。 “嫂子, 没有, 我都看过了。” 当年二舅妈一个人去天津,打着问皇帝要钱的主意去,结果下了火车站就是睁眼瞎, 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结果找到这里来,她竟然不费什么功夫,从火车站下来, 都不用四爷来接的,自己包了车就来了。 二舅妈还是爬在那里看, “我再看一遍, 万一漏了呢。” 四爷就不说话了,旁边四太太自打下了车,就哭的跟泪人一样的,自打她知道消息了, 哭了一路了。 过了好一会儿,二舅妈不看了,看完了,眼睛看着四周一圈,“那你说,哪儿还有这样的碑文呢?兴许他就在这里,就是人家没给他刻上去。” “有兴许是在别的地方去了,不是在这一处儿。” 四爷跟当地人了解情况,好些人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大家都是惶恐不安的。 好容易找了一个人家,是当年的幸存者,看着年纪也不大,“我当年是在汽车公司上班的,日本人进来了,就征用我们的汽车跟司机,没日没夜的拉死尸。” 当年日本人进城的时候,城外战死的**太多了,都在郊外,城里面就更不用说了,南京城当年,跟北平不一样,北平当时候是空城,守备军早就跑了。 可是南京城,**是要誓死守住的,坚决不能让日本人过了长江继续往南,不然大半个中国就没有了。 因此,当年南京一战,虽然最后城没守住,但是尽力了,损失惨重,伤亡无数。 日本人就征用汽车公司的车跟司机,没日没夜的拉死尸,因此哪儿还有埋着的地方,司机是清楚的。 带着去了几个地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破破烂烂的,虽说是时间长了,纸张泛黄发脆,但是平整干净,只有边角带着卷儿。 “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了,我们当初几个司机,跟小爬虫一样的,城外的战士为护着我们死了,我们却还要整天当垃圾一样清理他们的尸体。” “因此,心里面过意不去,背着日本人,我们把每个人身上的名字籍贯都记下来了,想着这些人都是烈士,不能这么没名没姓的就这么埋了。” 四爷对着册子看了很久, 分卷阅读252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还是找到了,在南京城郊三十里处的一个小河边。 二舅妈一直不说话,她等了一辈子,到了那地方看着,看不出来什么,也没有石碑,也没有坟头。 就是一片小树林,上面是已经长高了的树,下面是青青的小草,碧绿碧绿的。 可是二舅妈的心,突然就定下来了,她心里面也是有所感觉的。 那人就指了指一个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那地方没有大树,就是几颗树伢子,是我们当年挖的坑。” “沿着这个,往下面挖,一定能挖出来的。” 四爷难为的很,“这,这要是挖出来了,谁知道是谁啊?” 下面的人,都成了白骨一片,谁知道是谁啊? 这都不少年头了,四爷没有这个魄力。 不大跟二舅妈商量,细声细气的,“您瞧瞧,这就是我们挖了,下面指不定多少人呢。而且咱们有个老讲究不是,这已经作古的人了,不能随便动土,这忌讳的太多了。” 人死为大,满人也讲究个人死如人生,活着的时候是阳宅,死了的坟地是阴宅,哪里就能随便动了呢。 而且是战死的军人,这煞气就格外的大,不找个明白人来看看,不敢动土。 二舅妈不愿意,她就知道在这里,要是走了,她下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从北平到南京,火车坐了一天。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打听了这么多天,“四爷,您不知道,我要是留着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指不定多难过,下面不知道盼着多少年想着回北平了,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平日里香火也无。” 这个没法子的事情,等着家里老婆生了,富贵自己来了,带着酒肉,“妈,咱不管是谁了,都是烈士,不差这点儿。” 整猪还有整骡子的值钱,富贵特意请了老北平的手艺人做的纸扎,高头大马,还有红船,他都是带来的,一气儿给烧过去了。 那祯禧也赶着一起来祭拜了,她瞧着二舅妈脸色还好。 只是没想到,二舅妈回北平没几个月,人就去世了。 “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富贵那边哭的跟什么一样,“回来了人就精神不好,一天比一天没精神。” 罢了,罢了,万般都是命。 人就不能十全十美,称心如意的时候,不然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活着总是要受罪的,不受罪为了舒服,那是留给死人的事儿。 二舅妈找到了二爷,又有了孙子,心满意足了,无牵无挂的,倒是走的潇洒。 一年以后。 那祯禧下班还没回到家里,就听到儿子在那里哭,一下子就不想走了。 她现在就是有点怕,怕儿子太闹腾了,很喜欢妈妈,也很喜欢爸爸了,总而言之,就是很喜欢人。 只要是看到你了,那就一个劲的围着你开始转悠,你无论是去干什么,他都要跟着,跟你说话,拉着你去跟他一起玩,一点也不消停。 还必须得去,不然就发脾气,很大的脾气。 老太太这么喜欢孙子的人,现在看见孙子都害怕,一个劲的躲着,轻易不去凑上去。 “你记住了,摔倒的时候,下次记得先用手撑着,然后慢慢的把手伸出去。” 老太太在那里教孙子摔倒的姿势呢,这孩子额头大,脑门每次都是重灾区,一摔一个准儿。 所以就教他,摔倒的时候缓冲一下,那姿势就很好玩了,小孩子学的很认真,自己爬在地上,手慢慢的往前伸,然后腿蹬着地。 “奶奶,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行,下次要这么做。” 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就这么好看的呢,真的是爹妈基因好,基本上不会变异。 脚上就开始踢着球了,家里那么大,可算是给孩子有地方玩了,地上的玩具就很多了,他每个都要玩,时时刻刻都想着玩。 小皮球来回的踢,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但是你要有人看着他玩,不然不高兴。 看着妈妈回来了,就到门口去拉着那祯禧,想要那祯禧跟他一起玩。 那祯禧蹲下来给他擦擦汗,一手黏黏糊糊的,“我们先去洗手,然后吃饭,等着吃饱了,妈妈带你到外面去玩。” 跟儿子打商量的,不然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儿子很龟毛了,“可是我想先玩一会球。” 那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吃,你们吃你们的,我不饿。 那祯禧也很好商量,你不吃那就是不饿,那她们就开饭,家里人都习惯了,这娘俩每天都跟中美谈崩现场一样的,可是说到底应该算是真爱的。 然后大家就全部到餐厅里面吃饭,冯二爷看了一圈,没看到儿子,知道在踢球也不管。 吃到一半,小孩子就要吃饭了,到餐桌上面来,这一家子吃饭都慢,吃菜就是菜,吃米饭就是米饭,一口就是一口。 小孩子也爱吃的丰富一点,想到什么就吃什么,给做的小南瓜,然 分卷阅读253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后还有肉沫意大利面,再有一碗排骨山药汤。 他吃自己餐盘里面的饭,不跟大人吃一样的,桌子上的菜油盐多也丰富,可是他没有这个习惯,一开始家里人就是单独给他吃饭的。 “我想吃鱼片粥。” 这要是一般家里的孩子,喊你吃饭不来吃,吃到一半才来,好好意思挑三拣四的,欠打的典型。 可是冯二爷不一样啊,他就喊着厨房去做,“等一会儿吃,可以吗?” 小孩子很讲道理了,点点头。 就在那里等着吃鱼片粥,厨房就赶紧做啊。 冯二爷觉得自己累死累活的,赚那么多钱,就是给老婆孩子用的,给你们吃想吃的,用最好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儿子要吃鱼片粥,不过分,喜欢吃就吃,碍不着什么事儿,这在他看来就不算什么事情。 你就看吧,这人养儿子,其实养的很富贵了,物质上给你最好的,最大限度的给你自由,给你支配自己的权力。 就孩子脚底下的小皮球,真的是很多人一个月工资买不到的,属于进口货的。 等着喝鱼片粥,家里阿姨就拿着很小都要一个小碗,放了一勺进去,他就一口一口的喝,喝完了,一点也不浪费东西的。 冯二爷以前收拾过他,你要什么都给你,但是你别给我浪费了,不然就要挨收拾。 看着胖,但是喜欢跑,那祯禧跟他一起玩,就累死了。 跟在后面一直跑,还要提心吊胆的,她每天带孩子,就跟遛狗一样的,锻炼身体了,浑身上下没有哪一个地方是歇着的。 ☆、口是心非 冯家现在搬家了,以前的租界收归了, 再一个冯家以前的房子太大了, 都是别墅群的, 现在换了小房子, 二姨娘三姨娘也都搬出去了,一家子还算是热闹了。 离着学校近, 那祯禧现在换工作了, 党政机关的, 她以前是地下工作的,现在依然是做保密工作, 不能对着外面说的, 家里人她也是一个字也不说。 住的也不是很高档,但是还可以,附近文化人蛮多的, 生活也很便利,属于以前冯家的房产。 家里就请是祥嫂还有刘小锅家里的收拾一下,其余的帮佣都不是住家的了, 好在生活也便利,请什么小时工都可以。 那祯禧就带着孩子出去踢球, 那么大一个皮球, 小孩子很喜欢了,孩子一出去,就有小孩子想着跟着一起来玩。 可是国庆不给,这孩子叫国庆, 出生的时候好,大家都胜利了,所以其名就叫国庆了。 国庆很结实了,一看就是营养很好的,他自己踢球,来回的玩,跑起来满头的汗。 有小孩子来跟他玩,他也高兴,跟人家一起玩,两个人踢来踢去的,那祯禧就站在那里看着,一边留神周围,这就就是个小公园,人还是蛮多的。 她就不能站在外面时间太久了,蚊子特别多,而且她总觉得全世界的蚊子,好像是专门挑着她一个人咬着一样,人家都不咬的。 拿着个扇子,来回的拍打自己的腿,就这样,五分钟的功夫,还是感觉痒了,看着国庆玩的高兴,她就挪动了一下,又坚持了五分钟。 “国庆,咱们回去吧。” 她觉得浑身痒痒,真的是腿上感觉没有一个好地方了。 国庆抹了一把汗,跟个炮仗一样的,砰砰砰的跑到那祯禧边上来,“妈妈,我还想玩一会儿。” 那祯禧看了一眼,那小男孩还在那里等着呢,等着国庆继续,她就想着等孩子玩好了。 “那妈妈可不可以先回去,让爸爸来陪你啊。” 国庆才不乐意呢,他爹对着他,没意思得很,他眼珠子转了转,“妈妈,我想要你看着我赢。” 给那祯禧美死了啊,答应的可痛快了,“行,妈妈在这里看着你,你去吧。” 等着孩子走了,砰砰砰跑到那边去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对着那祯禧笑呢,那祯禧的老母亲的心啊,甜死了,就是要死了,也得看着儿子打球啊。 聚精会神的,手没闲着,就在那里来回的挠,不然她受不了了,皮肤的问题。 等着回家都是半小时以后了,国庆累了,那祯禧就抱着儿子,等着冯二爷一打开门,看着抱着儿子,就不高兴了,“自己下来走,多大的人了。” 国庆就眨眨眼睛,自己动了动胳膊腿,下来了,“爸爸,我去洗澡了。” 他还是对着爸爸很敬畏的,闷不吭声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跟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那是牛脾气,长大了脾气也大。 那祯禧就赶紧也去洗澡去了,她先洗完了,就躺在那里去抹药膏,但是蚊子咬的,你不管用,还是痒得很。 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了,有了汗就更痒痒了,冯二爷就看着她刚出来就进去冲澡了。 “腿上怎么回事?” “别提了,这时候竟然有蚊子了,早知道我穿多一点,就是热死我也 分卷阅读254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穿厚裤子。” 冯二爷就皱着眉头,不高兴,“那不会早点回来?傻在那里喂蚊子,能给你多一毛钱啊。” 那祯禧就烦死了,她一直挠着,“别说了,去给我拿点烈性酒来。” 冯二爷拉着脸,端着一碗酒就进来了,他开了一瓶高度酒,拿着棉签,就一点一点的给抹上去了。 一会端着碗出去了,那祯禧跟自己说冷静冷静,你痒死了,我就是不去碰,杠上了。 结果就看到冯二爷拉了儿子来,“你看看,你要打球,你妈给咬成这样了。” 国庆一脸懵,他看自己的腿,好好儿的,“妈妈,蚊子喜欢你?” “嗯,喜欢我,你睡觉去吧。” “可是我想听故事。” 那祯禧就爬起来了,儿子要听故事,她是给儿子干什么都高兴,“那我们去你屋子里面讲故事。” 冯二爷看着他们出去,瞧着那祯禧腿也不痒了,心里面也不躁得慌了,闷气。 国庆也是欺软怕硬,知道那祯禧脾气好,那祯禧对着儿子那是真有耐心,不带说一句的。 结果到了第二天,国庆还想踢球,但是那祯禧被蚊子咬的就不想去,他不好说,很有心眼了。 冯二爷哪能不知道呢,自己的孩子,“我跟你出去踢球。” 他就带着儿子去了,冯二爷这个人,多少年了,就是没有应酬,人家做生意的或者说是稍微有点本钱的男的,有点权势的或者是有点钱做小生意的,一周里面五六天是应酬的。 可是他就没有,就是一直在家里面,正常的上班下班,就连加班都很少有的。 国庆就抱着球,跟冯二爷出去了,以前都是那祯禧带着他出去的,冯二爷没事也不会去公园里面站着的,就很有意思了,长得高高帅帅的。 大家都看,一个地方的大家都熟悉,就去问国庆,“今天跟你爸爸出来啊,你妈妈呢?” 国庆就笑,笑得小米牙都在外面,一看就是特别开朗的一个孩子,“我妈妈在家里。” “怎么不出来呢?” “妈妈有事儿。” 他鬼得很,到底是做生意家里出来的孩子,说话总是影影绰绰的,对着人保留几分,绝对不肯直接说是被蚊子咬的怕了。 这年头,冯二爷绝对是慈父了,就算是在上海,专门出好男人的地方,能做饭洗衣服的也少,带孩子的就更少了。 他还带着水杯呢,一会儿看着儿子看过来,就招招手,很有默契了,国庆就跑过来喝水,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擦嘴,“爸爸,我要再玩一会儿。” 他就等着呗,那祯禧跟儿子出来也就是半个小时,她也不爱出来喂蚊子,可是冯二爷看起来不高兴,但是陪着一起玩的时候,儿子玩到几点算几点,累了才回去。 国庆都熟悉了,一直跟那个小男孩打球,两个人也玩的很好。 等过了几天,天气就更热了,那祯禧也躲懒,不喊她她就不出去,晚上就冯二爷一个人遛娃,也无聊啊,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时不时看一眼儿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绝对是一个优质好男人,不用自己说,也不用那祯禧说,能在这个点儿天天带孩子的,绝对是好男人。 大家都挺爱跟他说话打招呼的,他就很简短的说,大多数都是带孩子的。 都觉得脾气挺好的,看着有点冷,但是很有礼貌的,脾气也好,不好的话不能带孩子。 国庆队伍扩大了,有两个稍微大一点的也要来玩,人多也好玩,就一起玩呗。 四个孩子踢皮球,冯二爷还专门做了一个小门呢。 人多了抢球,肯定是有摩擦的,你碰我我碰你的,冯二爷就站在一边。 这天刚去了,冯二爷还在那里跟人家寒暄打招呼呢,“吃过了,阿姨吃过了?” “吃过了,今晚热的很,外面还有点风呢,孩子妈妈——”在家里干什么啊? 还么说完呢,就看着这人就跑了,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人又停下来了。 又去看了一眼国庆,在地上趴着呢,一眨眼就起来了,摔倒了,自己跟个小炮仗一样的,是人家撞的他,他人小个字也矮,来回蹭的时候,肯定是吃亏的。 人家当然也不是故意的,国庆摔倒了,自己也觉得很没有面子的,马上就爬起来了,然后眼睛第一个就是往冯二爷那边看。 冯二爷其实一直分神看着呢,看到儿子摔倒了,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 可是没等着跑过去,国庆就爬起来了,冯二爷就立马测过脸去了,当没看见的。 国庆看见冯二爷没看到,自己松了一口气,额头有点疼,但是没管,他心里不高兴,为着别人把他蹭到了。 就想着找回来场子,就想着赢。 人家阿姨看见了,看着这爷俩,笑了,回头就跟人家说了,“喜欢的很,心疼儿子,就是看不大出来呢,一看摔倒了,马上就跑过去,不过到底是也没扶着,装作没看到,心里面 分卷阅读255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不一定是怎么心疼呢。” 他就是心疼啊,这一回回家的时候,他就抱着儿子回来的。 进门口灯光亮了,才看到额头那里青了一块儿,拉着脸就去煮鸡蛋去了。 国庆自己摸了摸头,去看镜子,摔得太突然了,没来得及护住脑门。 他心里面也觉得没自尊,被人撞成这样,还被爸爸发现了,很要强的性格了,冯二爷平常冷,他仰慕爸爸,就想着好好表现自己,想着爸爸夸奖。 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在那里闷不吭声的哭。 还怕给人家发现了,一边哭一边很努力的抑制住自己,赶紧给眼泪擦干净了。 冯二爷煮好鸡蛋了,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擦了眼泪,然后自己用手很淡定的遮着眼睛,背靠着沙发很轻松了,“爸爸,灯光有点刺眼,我都流眼泪了。” 然后心里面,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呢。 冯二爷也很给面子了,“那你明天眼睛能不能好好练一下了,这灯挺值钱的,不能随便换。” 国庆就叹气,“只能这样了,鸡蛋是给我吃的吗?” “不是,是给我自己吃的。” 冯二爷面无表情的把鸡蛋剥开了,面无表情的吃了。 心想,老子白心疼你,还给你拿鸡蛋滚一滚。 吃完了,伸着手就去给儿子揉额头去了,又后悔,早知道不吃了,孩子皮肤白,这青色很明显了,明天估计就发紫了。 还是心疼,给抱起来,到自己膝盖上,“头疼不疼啊?” 国庆就在他怀里老老实实的,“现在疼,刚才不疼。” “那爸爸给你揉揉?” “谢谢爸爸。” 他就小心点儿的,用食指慢慢的揉着,生怕给弄疼了。 ☆、去世 父亲的爱,其实是极为克制的。 有时候他想抱抱你, 可是他知道不能一直抱着你, 所以就只能看着你摔倒, 看着你一个人受伤。 那祯禧知道了没说什么, 但是老太太不行了,要补补, 觉得孩子这么小, 每天晚上踢球那么辛苦, 各种汤汤水水的就给孩子吃,尤其是荤菜, 各种牛羊肉吃的多, 猪肉都没资格上桌子了。 大哥去国外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结婚,偶尔打电话回来, 但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一些事情,要时间才能修复,时间长了, 人慢慢地就看开了。 一些事情,那祯禧不清楚, 对着冯大爷那边, 她是一直没有联系的。 冯二爷倒是有联系,“妈还有一个月过生日了,整寿,大哥回来吧, 妈嘴上不说,其实一直想着你呢。” 冯大爷你说,想回来吗? 国外一个人这么多年,能不寂寞吗? 近乡情怯的感觉,回来了,怎么再去面对父母双亲,怕遭到冷眼,又怕惹得母亲伤心。 一直没商量成,冯二爷觉得不会回来了。 老太太整寿,办的热热闹闹的,一家子顾不上国庆,国庆就自己玩,拿着小皮球,想着屋子里面人多,到外面踢球去。 屋子里面大家都坐席去了,他早早的吃饱了,趁着人不注意就出来了,扶着门槛,一条腿出来,还有一条在里面呢。 骑在门槛上,球掉了,还抻着身子去捡球,然后一抬眼就看到冯大爷了。 圆溜溜的眼睛,冯大爷跟冯二爷熟悉,因此看着就明白了,“你叫国庆是不是?” 国庆就不吭声,“你要来给我奶奶祝寿吗?” 冯大爷看着他大概是想跨过来,想着伸手抱着他,结果国庆一下子就抱着柱子,“我自己来。” 冯大爷以为他要出来,结果这孩子外面的腿拿进来了,小皮球也不要了,砰砰砰就跑到院子里面去了。 他去找冯二爷,冯二爷坐在主席上面,不自觉的就张开手了,这孩子跑起来,真的跟地雷一样的,因为胖。 虎着脸,“跑什么?” 国庆今天人多,壮胆了,“爸爸,大伯回来了。” 冯二爷一下子就起来了,老太太动了动,“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大哥回来了。” 话没说完,冯大爷已经进了门,看着老太太,进门三叩首,“母亲——” 已然是涕泪横流,老太太亲自起来了,扶着冯大爷,“回来了就好,不早也不晚。” 冯大爷最后还是回来了,一直在犹豫,到最后了,还是飞回来了。 他外面打拼很多年,如今事业也是如日中天。 晚上的时候,母子促膝长谈很久,往事一律过去了。 母子之间,那里就有隔夜的仇的,只是一点,冯大爷不结婚,老太太也不催着了。 “你可以有个孩子,到时候陪着你。” 冯大爷笑了笑,“母亲,我这个年纪的人了,都看开了,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 老太太不愿意,但还是尊重儿 分卷阅读256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子,只是拉着国庆过来,“国庆啊——” 国庆就砰砰砰的跑过来,这孩子都是自带音效的,“奶奶。” “你以后,要给你大伯,养老送终。” 国庆懂个棒槌,这边没有儿子的,死了的都是兄弟家里的孩子,自己的侄子去摔盆子的。 “奶奶,大伯还走吗?” “过几天走,回家待几天。” 冯大爷开口回答了他,喜欢孩子吗? 喜欢,可是自己不想生。 就很喜欢国庆了,每天都要逗着他玩,跟他说美国的事情,国庆就是好玩的,他家里没人陪着,好容易有个任劳任怨的,自己美滋滋的。 冯大爷对着他,一概是惯的没法看,老太太看了,知识遗憾他不结婚了。 要走的时候,跟老太太说了,“妈,等着过年的时候,我再来看您。” 结果没等到过年,那边医院就联系了冯二爷,冯大爷去世了。 冯大爷先前的时候就有病了,癌症。 治不好的,所以那时候喊着他回国,他不想回国。 亲情这种东西,多少年不见面,不联系就会变淡的。 他这样无声无息的最好,可是到底是没忍住,回来了,也想着多活几年,现在世界大局稳定,生意好做的时候,赚不完的钱。 可是回去就恶化了,他想着回来陪着老太太过年来着,结果没等到。 冯大爷一个人在医院去世的,他年纪不算大,五十岁而已。 冯二爷接到电话的时候,一个踉跄,头发着晕,是那边的律师打电话的。 冯大爷病床上的时候都安排好了,他没有子女,也不会把自己的钱捐出去,指定全部给国庆了。 第二天就带着国庆去了美国,没敢对着老太太说实话,只说是出差去了。 这事儿,就那祯禧知道,除了叹气就是觉得很可惜,她对冯大爷的印象非常好。 没几天父子俩回来了,国庆瘦了一圈,在那边吃不习惯,也很累的。 年纪太小了,冯二爷这是嘱咐他不要说,其余的国庆也理解不了。 一直到八月半的时候,那老爷子没等着过寿就去世了。 年纪大了,说实话,人走了,虽然也疼惜,但是没那么痛惜了,改走的时候就要走。 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又是喜丧,大家心里面还过得去,国庆是重孙,也要去上坟。 从山上下来了,老太太怕他招了东西回来,就拿着桃树枝子给他抽打,然后才进了门。 “累不累啊?” 国庆摇摇头,已经有点小男子汉的气魄了,“奶奶,今天的花圈很多,但是不是鲜花。” 老太太没放在心上,“谁家用鲜花做花圈啊,都是纸扎的。” 国庆就摇摇头,“我见过鲜花做的,那么大的菊花,很大一朵的。” 老太太直起来腰,松了一口气,不然晚上孩子容易惊梦,“你在哪儿看到的啊?” “美国。” 老太太一下子就顿住了,嘴角的笑也凝固住了,“你怎么在美国看到花圈的?” 国庆就不说话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了,“街上看到的,奶奶我饿了。” 但是这事儿,老太太就放在心上了,老觉得心里面有事儿一样的,等着冯二爷回来了,老太太就试探问,“国庆这孩子记忆力真好,还记得你带他去美国的事儿呢。” 这个事儿,冯二爷压根就不提,老太太看着他的脸色跟往常一样的,“嗯,他脑子还可以。” “你们去美国看花圈了啊?” 冯二爷一下子抬起来头,以为老太太知道了,就这么一个动作,老太太突然就不敢问了。 她就不敢想了,突然就带着孩子去美国,如果是打算好的,那应该家里知道,不这么突然的。 自己没事的时候,就去老大屋子里坐坐,这房间没有人进来的,有两套西装在柜子里面,她打开看了看。 然后去打开床头柜上面的抽屉,就是无意识的动作,想儿子的时候,就喜欢到处看看走走。 结果一下子就看到里面的药了,药没吃完,还剩几颗在瓶子里面。 她眼睛看不清楚了,去拿了老花镜,什么格列的药,她也不懂,但是心里面早就起了疑心了。 悄摸的拿着去给医生看,医生就说了,“抗癌的。”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她到了家里就躺在那里去了,不能动,浑身没有力气。 国庆砰砰砰跑过来,“奶奶,你不舒服吗?” 老太太就拉着国庆,“国庆啊,你告诉奶奶,是不是你大伯出事了,你跟你爸爸才去美国。” 国庆这孩子,心理素质绝对是很过硬的,低着眼睛三秒钟,再抬起来回答老太太的时候,也不说承认,“奶奶,你不要想太多,我喊爸爸回来陪你去医院吧。” 老太太就拉着国庆不放手,“你跟奶奶说实话。” 分卷阅读257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国庆就觉得心好累,“我喊爸爸回来。” 冯二爷回来,进门之前都打好草稿了,结果进门了,老太太直接就说了,“订机票,我去美国看你大哥。” 瞒不住了,纸包不住火的,父子俩站在老太太跟前,就听着老太太在那里咆哮。 “这么大的事儿,我的亲儿子啊,我这么大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还要瞒着我。” “我要是不发现了,你们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到闭眼呢?我老大多可怜啊,人没了,爸爸妈妈都不能去看一眼。” 拍着胸口砰砰砰的响,她心疼啊,她儿子才多少岁啊,白头发都还没有,结果没了,癌症。 “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所以大哥就一直不回来,您过生日那次,没忍住才回来看您的。” “大哥死了以后才通知的我,生日以后就恶化了,大哥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现在在哪儿?” “在美国,我原本等着,百年之后,大哥随着您一起下葬的。” 老太太现在就要去美国,立刻马上。 她就受不了了,全面崩溃的。 冯大爷就是不通知家里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生病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家里人,这么痛苦的情况下,恨不得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的。 可是为了家人,想着家里人有个指望,那就熬着,熬一天算一天的,可是老天爷不允许。 他索性就一个人扛着了,长痛不如短痛,何苦拉着家里人煎熬。 因此硬是撑住了,死了才通知家里人。 美国的产业请了职业经理人,就是要继承给国庆的。 冯二爷当然也想着他骨灰回来的,可是祖坟那里,一进去就给人发现了,他就想着等着父母去世了,再给冯大爷一起藏进去。 能瞒多久是多久,也没想着那么幸运一辈子瞒着过去的。 ☆、大结局 这事儿,那祯禧也得挨骂, 老爷子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可是长子啊。 从美国迁坟回来, 老人就病倒了。 国庆就很懂事了, 晚上也不踢球了,围着老太太转悠, “奶奶, 我给你读报纸。” 老太太就烦死了, 她每天很悲伤的,做什么事儿都没意思。 要是按照旁人来看的话, 这冯家是够幸福的了, 家里什么也不缺,大家都穷都没文化的时候,人家有钱不说, 还有文化,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看着就跟没有烦恼一样的,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活了一辈子才知道, 谁能比谁强呢? 到头来,大家还是一样的。 赤条条的来, 最后还是带着遗憾走, 人生都要经历一些事儿的,有的人能抗,看得开。 有的人,不能抗, 看不开,那日子就格外的难过了。 现在冯二爷跟那祯禧都绕着老太太走,知道她心里面不好过,这事儿,也没法劝。 还是时间解决的问题,熬过去就淡了,人就是活着坚强的。 所以国庆去烦人,他们也不吭声,国庆这么大的小孩,真不是一般的烦人的。 老太太在那里跟四太太说话呢,“亲家,您是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啊,老大从小不在我身边,那么点就去国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也是狠心,就连最后都不肯跟我打电话,去见他最后一眼,就那么孤零零的走了。” “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四太太听不得这个,听了少不了一起抹眼泪的,“我知道,老姐姐你心里苦。” 两个人都是苦着过来的,要说起来早些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那家的大姐儿岂不是更可惜了。 “好在还有个孩子,有个念想给大姐儿,可是你看老大,连个孩子都没有。” 听着说起来孩子,四太太就哭的更厉害了,“您不知道,这没孩子有没孩子的好处,留着孩子在我家里,孩子没爸没妈的,我们是有个念想了,可是孩子多可怜啊。” 不说别的,就说大姐儿留下来的孩子,这些年多亏是在姥姥家里长大的,舅舅又宽厚,不然的话,这些年,真的是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经历了,苦的很。 俩人一说话,就是一下午,都有糟心事儿。 说的时间长了,俩人也不哭了。开始八卦别的事情了,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对不对,人是世界上最坚强的生物,一直在向前看。 那祯禧也敢搭话了,休息日的时候,她以前是带着儿子玩,现在是带着一家老少,到处玩看看。 上海位置很方便的,去江浙一带,一般两三天就能玩的不错,都是老年人了,节奏也不是那么快。 老爷子老太太以前是走南闯北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啊,开始觉得累不愿意去,可是冯二爷不是特能耐,托人带回来一个很小巧的照相机,这就有事情干了,拍照。 分卷阅读258 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 作者:张大姑娘 而且虽然说是和平年代了,联大没有了,但是老太太当成给学校里面造福,俺么艰苦的条件下,多少人受过老太太的恩惠啊。 校庆的时候,还要给老太太专门打电话发请帖来,老太太也去了,感觉高兴的很。 很长一段时间,她是不跟冯二爷说话的,这次校庆回来了以后,还给冯二爷带了礼物来,去北京了。 “给国庆卖来着,看着有好皮子,给你也顺便买了一个。” 冯二爷笑了笑,当天晚上就戴上了。 一个皮领子,冬天的时候戴着暖和轻便的很,一点也不灌风的,“谢谢母亲了,难为您还挂着我,母亲自己有没有买?” “我们都买了,想着家里不能只单着你没有,会有又要说我偏心祯禧了。” 那祯禧是红色的,颜色是真漂亮,她摸着软和得很,但是不能仔细想,不然怕得很。 她就跟冯二爷说了,“小时候穷得很,冬天家里生不起炭火,想着暖和一点都很难,那时候就盼着有个皮子暖和。” “可是这真有钱了,能穿皮子了,自己又不忍心了,老是害怕,我啊,就是一辈子吃苦的命。” 那祯禧是拿着自己打趣呢,冯家以前有一张虎皮,冯二爷一点也不怕,就扑在太师椅上面去了,一点不影响生活,金贵的很。 可是那祯禧对着这些动物的皮毛,就害怕,不敢坐,坐上去了,就跟屁股下面有针一样的。 冯二爷退后一步,手里还拿着一包烤红薯呢,热乎乎的烫手,这俩人是出来买红薯的。 “呦呵,您这要是劳累命,那别人怎么活呢?” 那祯禧就伸出来手锤他,一下子就笑开了,“什么眼神啊?” 冯二爷就势拉着她的手,一起踹到口袋里面,上海少有的下大雪的时候,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 两个人一起走,买了一包红薯,里面夹杂着两个白薯,冯二爷一直不爱甜腻。 红薯以前是粗粮,他碰都不碰的,现如今,倒是能吃点红薯,喝一点粗粮粥水了。 一步一个脚印的,拉着人影子长的很,出来的时候没拿伞,冯二爷比那祯禧高大那么一丁点儿,就举着手给她挡着,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一辈子都这样,好商好量的,说着被人听不清楚,但是觉得很甜的话。 等着到家门口了,冯二爷拉着门,那祯禧先进去了,冯二爷看了一眼雪,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胳膊弯那里的存雪才进门去了。 外面雪酥酥的下着,时间已经是不早了,要不是那祯禧说是雪天适合吃红薯,他压根不出去的。 当年求学的时候,穷学生都苦的很,在云南那里,物产丰富便宜,联大的女学生又嘴巴爱吃,当地卖一种红薯,剥皮了就能吃,咔擦咔擦的,好吃的很。 那祯禧也爱吃,她一辈子节俭,吃什么都高兴,只要能大差不大的,从来没有挑剔过吃食的,一啄一饮,常思来之不易。 一晃眼,人半辈子就过去了,人到中年能安稳下来,就是最大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