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是只小白兔》 分卷阅读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伊始 戚正七年冬,丞相府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法号静渊。 他乃是护国寺主持明禅座下第一大弟子,民间传言,其双目可辨阴阳魂魄之邪物,经诵可度十年不散之恶灵。 于是便被丞相府的主母方氏,请来为府上做年前最后的清扫——府中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丞相府原诸事安宁,只是今年,自大小姐苏澈玥忽然性情大变后,每至入夜,府中各个别院之内总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呜咽之声,如泣如诉好不凄婉,但每次巡察过后,却又总是毫无发现。 这让府上每个人都心里发毛。 一旦入夜,所有人连如厕都战战兢兢,丫鬟夫人、小姐仆役、无一例外。 此孽存一日,丞相府人心不宁一日——自是非除不可的了。 * 净渊大师在府上沐休三日,借住两晚。 那声音却像从未出现似的,了无踪迹。府中人得了两夜的安宁,见了净渊大师纷纷像见了九天之上的活神仙,敬畏的不得了。 第三日申酉之交,日渐西山之时,净渊这才开始了作法。 府中除了尚且在外务政的丞相和戍守边关的二公子苏澈深,几乎所有人都围在祭台前面,想好好瞧一瞧这大师的法事究竟是怎么做的。 只一个人例外,面上丝毫好奇也不见,眸中还偶尔闪露出一丝鄙夷——她便是此事的缘起人,府上的大小姐,苏澈玥。 她人生得极为貌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嵌了一双眸色浅淡的桃花眼,挺俏的柔鼻下有着沟形恰好的人中,再缀上一张水润饱满的樱桃小嘴,动静皆是一幅精妙雅致的丹青图,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 而此刻这倾城的容貌下,却早已不是原苏府大小姐苏澈玥,而是自二十一世界穿越而来的无神论者,苏澈玥。 此时她看着这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帅气美男子,正在一堆中老年人的围观下……跳大神,还跳的挺起劲儿挺认真的,心中的滋味儿简直是一言难尽……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有颜就是任性。 一曲《渡亡引》舞毕,净渊大师一扬拂尘将祭台上寥寥符灰全都扇了起来。 苏澈玥随着众人一起投以满(嗤)目(之)赞(以)赏(鼻)的微笑,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只因…… 那符灰余烬翩然飞起,飘旋空中久久,竟不落地,还似有灵性般笼着那拂尘! 细细看去,灰烬中还隐约有浅绿色微光透出,而同时众人也听见了那令他们胆寒的呜呜哭泣之声,皆心尖颤栗——这可是在青天白日里! 那微光的形,酷似一个着簪盘髻的女子正低头拭泪,将之前还装模作样隐着不屑的苏澈玥,震了个外焦里嫩。 这女子别人不认得,苏澈玥自然认得,这便是原来的苏府大小姐,苏澈玥! 她还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这具身体就是梳着这垂鬟分肖髻,发间别着这翠鸟流苏簪,流着泪一步一步,走向房中梁上悬着的白绫的! 那时她刚来,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这具身体在寻死! 下意识的阻止,身体却不受控制,这才让她感受到身体内的另一个魂魄的存在。 苏澈玥拼命反抗“自己”迈向圆凳的腿,却终究敌不过原主的意念。待到踏上了圆凳,她竭力阻止“自己”的手伸向白绫,这具身体却完全不听她使唤!!! 苏澈玥气急,不能刚穿过来就死了啊!她心下一转念:自己敌不过原主心中最强烈的意愿,那那些此时此刻并非被有意识操控的部位呢?她能动吗? 苏澈玥几不可察地试着动了动脚,而后有种死里逃生的喜悦:能动! 她使足了全部意念,令这具身体向后退半步,虽步态沉重,却终究是,动了! 接下一令:躺倒! 伴随着噼里啪啦物什倒地摔裂的声音,澈玥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再清醒过来时,身体里就已经没了那女子的踪迹,性命虽无虞了,但是晚上却夜夜能听见她的哀啼,幽咽凄然,与此时听见的并无不同。 这呜呜哭泣之声把澈玥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看着这微光中低眉掩面的人儿,心中难受。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在净渊的《往生》诵毕后,那笼着拂尘的微光才逐渐消散,法事才算完成。 众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纷纷感慨以后终于能睡安生觉了,澈玥却心中难安,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夺了她这身子,让人的魂魄无处安放的。 这夜里,澈玥难得的失眠了。 她胡思乱想了许多,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聪明救人性命的大善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个夺舍的十恶不赦之徒,一会儿觉得多亏那大师帮着超度了那女子的灵魂,一会儿又觉得以静渊的修为,搞不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夺舍”,只等着机会将自己这坏胚给除了去…… 分卷阅读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第二日早晨,澈玥刚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醒来,还愣着神,便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洗了漱带到静阁。而面前站着的,竟是昨日已经向苏府辞别的静渊。 而且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有不虞,眉头皱得跟个陈年老翁似的。 苏澈玥心头一跳,别是让自己昨晚那乌鸦嘴给猜中了罢!这个半大神仙难道真的要取她魂魄?! 而静渊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两人互相见过,他先是低声道过一句歉:“大小姐得罪了。”而后手下便速度飞快地给她眉间贴了一道符。 澈玥心中忐忑,身体却被黄符定得动弹不得,逃也逃不了,只有额间细汗直冒。 静渊口中念念有词,“前尘旧怨,皆属过往。尘埃终散,灵识尽归……” 大概过了小半盏茶时间,静渊忽的松手一挥,那贴着澈玥眉间的符竟然凭空就烧着了! 淡绿色的火焰剧烈地跳跃着,像有意识般直往人的额间钻。 澈玥痛极,她整个人的魂魄仿佛被抽体而出,心肺俱寒,然而却呼痛不能。 一个难以自控突破禁制的皱眉,竟然堪堪将那已被汗湿的纸符皱落了。 静渊隔着一臂距离,符落焰烧之间,将对面这女子的容色看了个清楚。 只见她满面惶然,秀眉紧蹙。双眸里尽是害怕与祈求,长睫微微颤抖,并着因为愕然而半张开的嘴唇,一齐昭示着主人的不安与脆弱。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柔软细羽,轻轻挠了一下静渊大师,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 本打算重新来过的静渊,忽地就下不去手了。他收手回袖中,后退几步,对着澈玥行了半躬礼。 宽大的广袖遮住了静渊略微有异的神色,他道歉道:“静渊唐突。” “昨日那灵没收齐全,余了些散碎,今早测算了在小姐身上。怕它逃散,这才行事有些逾矩,望小姐恕罪。” 澈玥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咆哮:你这是“有些逾矩”?!!!你这差点没把我烧死! 你这个小和尚看起来长得不错,人模人样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怎么心里坏一肚子坏水儿就想烧我的魂呢?! 还没来得及发作,对面的静渊又声声恳切道:“姑娘体弱,想来不适应这烧符引魂的法子。” “那残灵性寒锁阴,怕是日后会伤了姑娘身子,还请姑娘辛苦多抄几遍心经《清明》,方能保得周身无恙。” 说罢又礼数他更加周全地作了个全揖,姿态完美得让人找不着错处。 澈玥简直一口毒血哽在心头,内心火冒三丈:你这个%&@**!!! 你别冲我作揖!你给我起来!比起这种假惺惺的礼数,让我打一顿咱俩什么事儿都好说!!! 正当澈玥内心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之时,静渊直起身来,从容不迫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黄符。 ……当即就把身前的炮仗震成了一座石雕。 澈玥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知书达理,温和从容”。 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碎碎念: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烧符啊!烧符算什么男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和尚了,你要学会以理服人而不是烧魂服人啊啊啊! 只可惜对面站着的人并没有直视她。 静渊循礼,只低着头双手奉上了佑安符,眼光再未敢往面前的人面上放。他想,今日的出的错已经够多了。 “此符是我寺佑安符,小姐日日带着,三月之后,那散灵便自然消了。” 澈玥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不烧符了?!不消魂了?!那感情好! 就是应该这样嘛,都是同一个地球母亲干什么天天把符烧来烧去的多吓人啊!这多好!一看你,还是昨天初见时那个玉树临风的小哥哥! 澈玥本着一颗“只要不烧符,一切都好说”的心态接过了符,还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还了一礼,便立刻借口“今天女红还没做”,马不停蹄地辞了静渊,逃回了自己的闺房。 撤了身边的丫鬟后,澈玥心有戚戚焉地倚在榻边,大发感慨:果然古代处处都是修罗场,不做任何事情都随时随地有丢小命的可能QAQ 想她堂堂21世纪A大毕业生,睥睨985呵呵211,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吃饭睡觉打豆豆都有五万月薪可以领。 而这美好的生活!竟然因为一根劣质充电线“一夜回到解放前”!!!想想澈玥就来气。 没错……她就是充着电打王者,结果被漏了电的充电线电穿越的。这倒霉的概率,堪比排位排到四个挂机队友! 天谴圈的是,穿过来时她还差点“被自杀”! 诶,古代生活不易!澈玥叹气! 不仅没有王者,还随处可能丢小命! 如今她领了静渊和尚的提点,要去抄什么劳什子心经,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无边无尽的抄写实验报告的日子。 哎!心中苦 分卷阅读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啊! 遇见 心经还没抄完,澈玥就被送去参加秀女选秀了。 可怜澈玥一个21世纪的知名大学生,硬生生是卡在了“规行矩步”这一关卡。 这花盆底的鞋子实在是让澈玥头大,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得狗吃屎。 这些东西本应是秀女们自小就训练妥当的,奈何澈玥这个刚穿越来半年的,完全不知道这小小鞋子到底有何关窍,第一天就闹了个人仰马翻。 教养嬷嬷命她们绕成一圈按顺序走,澈玥夹在队伍中间摇摇晃晃,战战兢兢的样儿活像踩高跷。 半圈下来,澈玥才刚刚有些适应了,却不知怎的忽然被前面宫女的手摆到了。澈玥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失去了控制。 这一摔,不止是后面的秀女被压倒了,简直像是引发了多米诺骨牌,一个推着一个,后半圈的秀女,全被前面的人压倒了。一时间储秀宫里人仰马翻,惊叫连连。 澈玥不是故意的,她自己摔得发簪掉了发髻散了,屁股也痛得要死,爬起来就连连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不太会穿这个鞋子走不稳……”还赔着笑脸,但显然没什么用。 后面她还没来得及去扶的秀女中走出来两个,均是丹凤眼吊梢眉,一脸的怒气。 澈玥心里发虚,尴尬地刚说了半句:“对不起我不是……”就被来人猝不及防地扇了一耳光。 耳畔嗡嗡发响,尖锐而剧烈,不是痛,是羞耻。 澈玥上下两辈子从没被人打过耳光,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她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硬是忍者眼泪低头给人道歉:“对不起,我走路不稳,害得你们摔跤了。” 澈玥站不起来,现下这半跪半蹲的姿态,让来人莫名长了胆子。 那秀女本是梁国公府的长女梁菲,此次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是铁定要进宫为妃的,于是她气焰更加嚣张。她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低着头看着奴才般跪蹲的澈玥,抬手不屑地把人脸抬起来。 待看清了澈玥的容貌:桃花眼,玲珑鼻,樱桃唇。心中既妒且恨,又是一个狐媚子。 她看着地上这人低眉顺眼认错的模样,反倒起了恶毒的心思,眼底都泛起了阴冷的光——若是这脸毁了才好。 正当她扬手欲再扇人时,手却被早在一旁看得生气的教养嬷嬷拦住了手。 沈嬷嬷沉声道:“今日这场闹剧闹得还不够吗?!我看你们今年是都不想参选了?!” 梁菲这才收了手,怨怼地看了一眼沈嬷嬷,把花盆底鞋跺得震天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了。 沈嬷嬷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怔忪中的澈玥,心中叹气怜惜,嘴上却强硬:“苏秀女好生学步,再摔便去宫门前罚跪罢!” 澈玥虽然刚被打了一巴掌有些懵,但还是能分得清这位嬷嬷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连连应是。 这场闹剧虽然是过去了,但澈玥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一方面是宫规礼仪实在繁琐冗杂,另一方面是那个梁菲,就好像跟她较上劲了似的,虽然不打人了。但老是隔三差五明里暗里嘲讽自己蠢。 本来澈玥就没打算选秀能选上,也不太在乎这种毫无实质的言语攻击,权当是在听单口相声。 奈何梁菲这个人不仅气度小爱扇人还特别敏感。 待到察觉到澈玥毫不在意的态度后她顿时跟炸了毛的公鸡、哦不,母鸡似的,张牙舞爪地朝着澈玥就来了。 不光把澈玥的行李包袱弄得乱七八糟,还在饭点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往澈玥座位前的碗碟里吐口水。 这张狂的样子彻彻底底把澈玥看戏的心态弄炸了! 俗话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澈玥揣着一种“大不了死了就穿回去了”的心态跟梁菲硬碰硬地对着干,这回该上手时就上手,该动口时就动口。 拿出她之前在21世纪练了五年的跆拳道,蹬了这劳什子摇摇晃晃的花盆底鞋,结结实实给了梁菲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过肩摔。 澈玥保证,接下来的三天里这个逼都没力气再作妖了。 摔完之后,澈玥长长呼了一口气,拿出她纵横王者峡谷的那种气势,对着地上连“哎呦”声都发不出来的人嘲讽道。 “以前忍你是不想惹事,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是我先被宫规处死,还是你先被我弄死?” 地上喘气的咸鱼此刻发髻散了,妆也泪花了,身子也痛得起不来。看着她惊惶地摇了摇头,不住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澈玥这才满意地拍拍屁股走了。 这一番操作不光震惊了整个储秀宫,还把远在金銮殿的皇帝给惊动了。 * 元寿是皇帝身边自小呆到大的公公,年纪比皇上大不了两岁,为人公正亲和。 但他就 分卷阅读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是有一点不好,爱听些宫内“新闻”,还老是喜欢没事儿跟皇上多嘴几句。如今正是名副其实的大内总管。 待到皇帝偶然来兴问起今年的选秀准备得怎么样了,这元寿便忍不住把今年的秀女们夸了个遍。 还顺带添油加醋地把这一届中的苏秀女的“风光事迹”给皇帝讲了一遍。 皇帝听罢,皱着眉头笑了:“这苏丞相一介文官,没想到竟把女儿教的比那梁将军的女儿还要泼辣,真是有趣得紧,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 元寿公公笑着应:“谁说不是呢!” 皇帝笑着说:“左右这几日也无甚朝事,待朕寻个时间,且去看看这只小刺猬是不是真有传言那么刺。” “这宫里也无趣了这么多年了,有个闹腾的,倒也有点儿意思。” 元寿公公自然无不应和:“且听皇上吩咐。” * 澈玥觉得自己肯定是过不了选秀了,这就开始放飞了自我,完全把这接下来三天的选秀准备期,当做了“皇宫三日游”。 待第一日的“端茶奉水”和第二日的“御前礼仪”皆双双不合格之后,不知丞相府的老夫人用了什么逆天方法,硬是把澈玥从一众秀女中留了下来。 考试从不作弊的澈玥,在被迫“走了后门”之后,心中苦涩堪比黄莲。 万一真的不幸被选进了宫做了‘皇帝的女人’,我一定要远离那只大猪蹄子! ——她如是告诫自己道。 * 当处在被选秀的前一夜时,澈玥不幸地失眠了。 于是她一个人,披上了外衣随处溜达,心想:“明天大概就要走了,来赏赏皇宫的夜景也挺好。” 寻着白日里的记忆,澈玥摸索到了柳园。 柳园静潺溪上有一处三连洞的半拱桥,桥身由珍贵的白玉石制成,在月色下银辉裹身,美若仙物。 桥下流水莹莹,浮动着若雪月光,水底沉着一轮颤巍巍皎洁着的圆月。风动涟漪之间,桥上的人便坐拥了这一方宁静的天与水。 而澈玥此刻站在桥上,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极致美景,连喃喃自语都忘记了,只倚着桥屏息凝望。 她在这浸润着粼粼辉光的小溪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澈月。 一湾沉在水底的姣姣明月。 她从未觉得自己总是嗤之以鼻的玛丽苏名字这么美过,安静而温和。 而正当她沉醉于这宛若仙境的美景时,缱绻温柔的气氛,忽的被一个帽檐塌了的小太监,一头给撞散了。 不算壮硕的身形带着惯性冲撞过来,还是很有些痛的。 澈玥:“……” 这天也没这么黑吧?我这么一个“大汉”,“膘肥体壮”的,站的又不是桥中央,怎么就这么巧撞到我身上? 那小太监声音轻快又讨好:“哎哎……姑娘,你怎么站这儿呀,太黑了我都没看见你!” …… 澈玥,此刻脸比夜黑。 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说罢让了身子给人腾路。 哪知道那小太监仿佛看不懂自己的动作似的,站在澈玥跟前儿把帽子摘了,好好理了理塌下去的地方。 那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灵活的手指,半点糙意都没有,被温柔的月光笼了,显得更加光滑细腻。 让澈玥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黑白琴键上轻灵跃动的钢琴家的手。 目光顺势而上,借着月光,她把人脸也看了个仔细。 他侧脸棱角分明,颌骨清锐而不失温和,五官俊秀,鼻梁高挺。那双眼精更是说不出的好看,温润清和又透亮足神。 月色圆满,而漫天星光寥寥,却原来都是住进他的眸子里去了。 可真当的起,眸若星辰。 * 澈玥此时,忍不住犯了花痴,全然忘记了刚刚被撞了一下的些微怒气…… 哎!不得不说!皇宫里当差的长得都挺不错的!就这么个小太监,都长得跟他们那边儿的明星似的。 虽然这人看起来有点儿脑子不太好使,加间歇性失明,还是个太监……但是……!!! 这不妨碍颜狗的舔颜啊!!! 你帅你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对啊啊啊!!! 澈玥的一时失神,被对面“小太监”一览无余地装进了眼中。 “小太监”勾了勾唇角,绽出一丝笑意来,若隐若现,更具迷惑性。而澈玥这没见过世面的,就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道:啊——!我死了!好帅好帅!简直帅翻天了哇呜呜呜!!!! “小太监”不为所动地把帽子压回自己的脑袋上,然后向着澈玥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身走了。 澈玥还没回过神儿来,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 于是澈玥剩下的半晚,都在“到底是留在宫里撩帅帅的小哥哥”还是“远离大猪蹄子远离皇宫”这两个选项中纠结,一晚上翻来覆去覆去 分卷阅读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翻来根本睡不着…… 朕来看你 第二天,澈玥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去参加了“终极选秀”——就是站在那里白菜一样等着被皇帝挑。 澈玥心中,怨念啊! 她除了在娘胎里被挑过一次出不出生以外,几乎没有被人挑过的经历,从来都是她挑,不论是高考挑学校,还是毕业后挑公司。 这好不容易被挑一次,自己还顶着俩黑眼圈,精神状态可以直接表演一个站立式昏睡,真是倒霉QAQ 选秀完,澈玥已经不记得具体的过程是怎么回事了,只记得自己全程身体都在叫嚣:“好困呐,我要睡觉……” 于是根本没看见宣读圣旨的太监叫到自己名字时,正阳殿宝座上年轻俊朗的皇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和她昨夜在桥边看见的人并无二致,均是惊心动魄,让人呼吸顿窒。 浑浑噩噩地回到储秀宫,澈玥懵懵然地收拾着东西,待收拾好了,却整个人脱力一般,伏下身子倒在包袱上睡着了。 于是元寿公公——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特意兴冲冲带着一堆人来到储秀宫,准备宣读封赏的时候,预想中美人感恩戴德地接旨并没有发生。 美人只是用一种颇为不屑和压抑着生气的语气,敷衍性地跪下来谢了恩,麻利地收过圣旨,看都没看圣旨一眼就从包袱里寻了个小缝粗暴地塞进去,倒头接着睡了。 元寿公公和他的随行:…… 元寿心中不禁暗叹:怪不得皇上看中了,此女子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瞧这不屑敷衍的神态,瞧这随意坐卧的美姿,瞧着沉鱼落雁的样貌,日后必定是贵妃级别! 于是吩咐了人下去,好生照看!马虎不得! 把储秀宫里的人弄了个人仰马翻,纷纷暗中猜测,这女子之前选秀次次不合格却仍未被刷下去。 而且对皇上身边的人如此不屑,竟然还能得其垂青,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时间新秀女们都觉得自己真是命不好,同期中有个自带外挂的人,怕是三年之内都没法和人争宠了。 有的自暴自弃等澈玥醒来就对着她横眉冷对的,还有的小心翼翼给她写什么玉簪什么手镯来讨好她做姐妹的。 至于梁菲,就更别提了,眼睛都气红了。 一时间,澈玥的处境真是冰火两重天。 她实在是有点儿搞不懂,那个太监就那么大影响力??? 自己这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儿在这呆了十天都才和大家混了个脸熟,有的人连名字自己都还叫不出,这位公公一来一走,竟然把所有人弄得都和自己仿佛认识了十年一样,爱憎分明的。 哎,果然皇宫里的事情都这么令人匪夷所思。 澈玥笑吟吟地收了几个翡翠镯子和珠钗,还有了好几个“姐妹”,心满意足地准备背着包袱去圣旨上所说的“秀意宫”。 只是还没迈出秀女宫的门,便收获了两个自称是“元寿公公的一点心意”的小宫女。澈玥心中惊奇,这特么的虽然不是人人平等的年代,但好好的人,怎么能被叫作“心意”呢?! 不行不行! 她和两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妹子说了好几通“别把自己当奴才,大家都一样……”便被两个小姑娘惊慌地捂住了嘴巴拖出了储秀宫。 澈玥心中感叹:还真挺听话,都没把我当主子。 对于这“捂嘴”一事,澈玥非常自觉地把它理解成了“和两个小宫女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于是就没再多追究。当然,也完全忽略了两个小姑娘“主子可别再这么说了”的肺腑之言,她觉得,这俩人的做法已经完全表示她们get到了自己意思。 三个人一起晃晃悠悠转到了秀意宫,期间碰见了两位荣华,三位美人,还有一位婕妤。澈玥被封的是美人,正好把各种对上级对下级对平级的礼仪都练了一遍,收获颇丰。 秀意宫是离柳园最近的一处小宫殿,里面没有其他的妃子,于是澈玥非常满意地挑了一个最大最“豪华”的房子当作了寝宫。 其实,要让澈玥说,这最大最“豪华”的房子和别的房子比起来,除了多了一扇能起点遮挡作用的玉屏风以外,并无多大不同——都是一样没WiFi没电脑。 澈玥还挺愁的,自己往后这日子,就要住在这么一间小破屋子里度过了。算算当今皇上的年龄,再特喵算算自己的年龄,自己大概是要在这个小破房子里闷上三十年——这还是保守估计,假设皇帝50岁就GG了的情况下。 一算起来年龄这笔账,刚刚得了两个好看宫女开心得快要起飞的澈玥瞬间丧了起来。 诶,人生! 出于对自己未来人生的推测和对一没电脑二没WIFI的皇宫的嫌弃,澈玥开始认认真真规划自己以后的日子。 春天不大冷,可以摘摘花赏赏景放放风筝什么的,要是皇宫里的景赏腻歪了,还可以祸祸自己房间门口这片小土坑。 夏天太热,这年代又没个空调,每天 分卷阅读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除了给人家请安,还是老老实实蹲在房里避暑吧,正好能把自己那狗屎一样的毛笔字练一练。秋天,大多果子都熟了,当然是用来一饱口福…… 澈玥美滋滋地计划着自己以后幸福的单身生活,完全忘记了自己好像还有个夫君这回事。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皇帝嘛,每天都忙得要死,怎么会来管自己这个“美人”呢?这宫里美人婕妤列荣一抓一大把,每个都要皇帝来幸一幸,那皇帝怕是要X尽人亡。 于是澈玥完全没想到,在自己当美人的第一晚,皇帝这个终极BOSS就出现了。 当澈玥瘫在床榻间已经开始呼呼大睡做美梦的时候,硬生生是被两个丫鬟扰乱了。 玉儿和圆儿两个人一人拉住她一只手臂想拽她起来:“美人!美人!快别睡了,皇上来了!” 澈玥睡得迷糊,还挺高兴做梦梦到有人叫自己美人,心中喜到:哎,我知道自己美,别夸了,再夸我要上天了…… 澈玥拱了拱身子,把脸往枕头里埋,一个翻身藏进了床里面,就是赖着不起。 等过了一会儿,便没人再拉扯自己和被子了,澈玥心下放松,睡得更香。直到冰凉的帕子覆在脸上,被人轻柔地擦了脸,澈玥才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的美梦,便被自己眼前的人惊呆了。 这里怎么有个男人?!!!说好的后宫不许男子随意进出呢??? 而且、而且这个男人为啥、为啥长得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虽然是帅得有点过分吧,但是,但是也不能离我这么近哇!我我我、我、我特喵!!现在只穿了个睡衣,这个人……离我这么近想干嘛?!!!! 想到此处,澈玥“嗖”地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在外面,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只见那人神色自若,眼神中微微流露出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澈玥,薄唇轻启:“美人,别害怕,是朕。” 美人。别害怕。是朕。 别害怕。是朕。 是朕。 …… 朕???!!!!!! 一声“卧槽”从澈玥不受思想控制的嘴巴里喃喃溜出,让面前眉目深刻的男子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说什么?” “卧槽……就是、就是一个感叹词、就是‘卧槽’……” 眼前的人更迷惑了。 澈玥结结巴巴道:“不是、那什么,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澈玥心里面跟自己生气:卧槽你这个傻的,你!!!当着皇帝的面儿骂卧槽,我看你是有点想找死?! 好在皇帝并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个他并听不懂的词语,而是转而询问澈玥:“这里可还住得惯?吃食合胃口吗?” 澈玥:……你大半夜给我闹醒了就是为了问这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非常习惯,很合胃口。” 说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皇帝看,丝毫不避讳,想让他赶紧问完赶紧走。 哪知道皇帝下一句话就让她大跌眼镜:“如此甚好,那便歇息吧,过来,给朕更衣。” 歇息…… 更衣…… 卧槽卧槽卧槽!无论哪一个都是澈玥这上下两辈子从没体验过的经历,而且……是和一个见了才不到五分钟的男人……歇息&更衣。 澈玥:QAQ这剧情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啊啊!看一个人长得帅不代表我想睡他啊!我还只是个宝宝啊啊啊!!! 年轻的皇帝耐心地等着自己面前小美人的动作,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红,低着头僵硬地伸出白皙柔嫩的双手,开始解自己胸前的盘扣。 那扣子并不难解,但身前这人仿佛是太过紧张,把扣解反了。这样扣便多绕了一环更难解了。皇帝略微有些好笑,本是好意想伸出手准备自己解开,却在碰到那双纤手的时候把主人给吓到了。 那手僵在皇帝的掌中,手的主人脸颊烧得通红,眼睛不自觉往低了看,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春宵帐暖,红烛微颤。 两人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面前的人儿身上的皂荚清香,吸引着年轻的皇帝,向那清香的源头靠近。 用手轻轻抬起这小小下巴,只见眼前人眸光莹润,容颜倾城。 这心,便不由自主地用力跳动了起来。 皇帝另一只手环住面前人的腰身,把头微微低了下去,凑近了这美人,想尝尝水润樱桃的味道。 却没料到,怀中的人愣了一愣,而后惊惶地挣脱了他的桎梏,低了头把那颗捣乱的盘扣用力拽了到眼前,飞速地解开了。 皇帝被人拽得身体不由往前,心中好笑不已。待听得了那人声音软糯却硬是装成凶巴巴样子的一句:“弄好了!可以睡了吧!”只觉心头一软,直接应了声“好罢。” 两人同榻而卧,本是隔了些距离的,一夜睡去,第二天醒来却就搂在一起了。 分卷阅读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皇帝还须上朝,五更天便醒了,初醒来还有些恍惚,只觉手臂阵麻,低头一看,有颗小脑袋正安然枕在上面。 怀中的人睡颜温和,看得皇帝心中像是注入了一汪柔水,动作也轻缓起来。 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澈玥的头,然后小心地挪着手臂,想把手臂从她的头下抽出,动作仔细,却没想到还是把熟睡的人弄醒了。 澈玥从梦中醒过来,只发现此刻,自己正被人搂在怀中。而搂着自己那人,还特喵的……漏胸肌!犯规!虽然皮肤还蛮不错的嘻嘻嘻……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昨晚明明、明明大家是分开睡的……怎么醒过来就……就抱在一起了呢?!!! 卧槽!!! 顿时神志惊醒过来:妈呀!我我我……我还是块完璧吗?他他他……昨天晚上看着挺正人君子的、原来是个大色狼!!! 澈玥气得结巴了,只会说:“你你你……” 皇帝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小模样,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想岔了,只觉得她这副结结巴巴的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有心逗上一逗:“朕?朕的手上功夫如何?昨晚美人可享受?” 只见小美人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堂堂皇上居然能说出这种污|言|秽语一般。 心下早已乐开了花,嘴上却不依不饶:“美人,你这模样,怎么?朕的‘功夫’不行?要不现下你再允朕练练?” 澈玥呆若木鸡,简直当场石化。 卧槽!!!不带这么玩儿的呀!为什么一上来终极BOSS就放大招?!!! 皇帝把人吓够了,心下愉悦,扬声唤了元寿进来。 元寿应声而入,还领着一大批侍者,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服侍皇帝洗漱。 澈玥才慢慢明白过来对方只是逗自己玩,只缩进被里佯装自己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皇帝洗漱穿戴完毕,起身欲走了。还回过身儿给澈玥掖了掖已经很实在的被角:“美人再睡会儿,朕去上朝了。” 澈玥脸蒙在被里,声音模糊:“恭送皇上!” 末了听得一声轻笑,窸窸窣窣的,屋中的人才渐渐都走了。 皇帝是个壕 澈玥听得屋中寂静了之后,才把自己在被子里闷红了脸扒拉出锦被,鼻头都软了。仔细想想从昨晚到今早的事儿,澈玥不争气地脸红了。 这个皇上……有点儿撩。 人长得帅也就算了,声音也好听,身材还很好。最重要的是,说话做事的“小狼狗”风格真的是,直击澈玥这一颗“老夫少女心”。 但随后澈玥仔细回想起自己所看过的为数不少的宫斗剧和小说,从步步惊心联想到了宫锁珠帘再到甄嬛传,回想起其中皇帝们初识时对女主的迷恋和相识已久后的冷酷无情,再一次深深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皇帝,那是大猪蹄子中的大猪蹄子! 谁爱啃谁啃去,自己这个早就已经预料一切的人,千万不能栽在他手里! 于是澈玥搓了搓自己有些发红的脸,用力地摇了摇脑袋,把自己脑袋里那些对于皇帝的不切实际的yy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想什么呢你?! 皇帝有这么大的后宫,加上小宫女什么的,妹子总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啊你!有本事让人家看上了一时,有本事让人家看上一世?! 到时候大猪蹄子得了身子又栓紧了心,结果拍拍屁股走人了,把你扔冷宫里,有的你哭的! 而且,就算他真的被这副皮囊迷住了,一直青睐你。就凭你那智商情商,在宫斗剧本里,能活过三集?怕不是直接送人头的类型…… 所以哇,学聪明点!别被这小子的美男色给蒙蔽了双眼,要看清现实!远离大猪蹄子!珍爱生命!远离大猪蹄子!珍爱生命! 待澈玥磨磨唧唧地穿好便袍,正准备洗漱,云苌露茗就齐齐进了房中,开始仔细地伺候她洗漱了。 澈玥一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两个丫鬟,内心嚎啕:你们为什么昨晚不来!!!我的天!皇帝来了诶! 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来了都不带知会一声的!好歹叫醒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于是洗漱完毕,澈玥面色抑郁地开始询问:“昨晚皇上来了,你们可知道?” 云苌露茗站成一排,同时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声音细软:“回主子的话,知道。” 澈玥惊奇:“那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叫我一声儿呢?!皇帝来了,我连个衣服都没换、我……我就那个样子瘫在床上!这……就别说御前失仪了,干脆是御前没仪!你们!你们……” 澈玥说得激动,声音不自主地高了几度,但在见了两个小宫女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模样后,渐渐说不下去了。 她本就随意坐在榻上,这么一微微仰起头,就将两个小姑娘蹙眉抿唇的细微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外带眼角扫 分卷阅读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视到微微抖动的青袍下摆。 澈玥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害怕,我有这么可怕吗?我还连一句重话都没说哎…… 澈玥无奈地换了另一种听上去更加温和一些的口吻:“诶,算了,下次,你们记得一定叫醒我就好……昨晚的事,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两个丫鬟就怀着“劫后余生”的表情双双跪倒在地,那表情简直都快哭出来了:“云苌(露茗)谢主子不杀之恩!” 澈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呢???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得宫门外侍一声尖细嘹亮的通报:“元寿公公到——” 澈玥只好压下心头疑惑,匆匆说了句:“快起来”,便起身出内殿接见了。 * 元寿携着拂尘,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小小秀意宫。他身后宫女太监手上捧着许多托盘,皆是以红绸覆盖住。 只见元寿公公眼角带笑,给澈玥请了安,便声音郎朗地开始宣读手中这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美人苏氏,贤良恭顺,性情温婉,奉规守礼,深慰朕心。 特赏宝蓝金丝菱花步摇一套,翠青蓝田玉嵌月牙形银流苏一套,冰花芙蓉玉玉镯一对,玛瑙红珊瑚银耳坠一对,浅粉色玉兰携春样云锦一匹,月白色暗流金样蜀锦一匹。 钦此!】 宣旨完毕,他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一齐将手中托盘上的红绸掀起,露出底下的华贵闪光的珠宝锦缎。 它们与这秀意宫正殿内的破落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相当格格不入。 但元寿公公仿佛根本注意不到四处灰旧的殿内似的,只笑意盈盈地对着澈玥道:“苏美人,还愣着干嘛,赶紧接旨罢!” 只见面前的人呆若木鸡,一脸的不可置信,却仍是容颜倾城,人间绝色。元寿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难怪呐!” 澈玥木木讷讷地接了旨,谢了恩。待元寿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这这 ……这皇帝、竟然没降罪自己,反而还赏赐好些东西?! 澈玥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心想,这大概就是古代土豪追人的方式? emmmm……可是,自己已经决定绝不上套儿了诶。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哇? 澈玥看着这些金银首饰,陷入了沉思。不过须臾,她看见衣着简朴站在一侧的云苌露茗,眼光一亮:那就送给给她们罢,反正自己平日里也用不上。 她把两个小丫头叫到自己跟前,看着这俩人一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模样,想着可能是之前自己语气太严肃了。于是控制住自己,温声言语道:“云苌,露茗,盘子里的这些东西,我平日里也不多用,闲置着也挺浪费的。不若你们挑件自己心仪的拿去用罢。” 本想着这两个小丫头听了会开心的,却没想到两个小丫头面带惶恐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齐皱着脸哭丧着跪下了:“求主子饶命!小的知错了!” 澈玥:???!!!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想要惊呼的欲||望,糟心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收啊?啊?!” 云苌低着头不敢言语,露茗胆子大些,只急匆匆道:“主子,御赐之物是不能随意赠送的。更何况,是赠与我等贱奴……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就算不治罪主子,也定然会取了我们俩的小命。求求主子就别拿我俩的小命开玩笑了罢……” 澈玥恍然明了:“那好罢。那这些就先收起来罢。哎,我瞧你们这打扮也有些过分素净了,连簪子都是桃木的,身上丁点儿玉都没有。不若从之前我从同届秀女那里得来的珠钗玉镯中选些自己喜爱的戴着罢。女孩子嘛,年轻的光景就这几年,以后再没有了……” 眼瞅着云苌一直瑟缩着低着地头有些抬起来的意思,却被旁边的露茗一怼胳膊,复又紧紧地低下头了。 澈玥有些失落,自己对这两个小丫头这么上心,可她们却还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瞒来瞒去的。她只径自取了首饰盒来,把它敞开了放在手中,诚恳地说着:“喜欢哪个?自己挑罢。” 盒中的玉镯银饰宝石泛出淡淡的各色微光,晃得两个小宫女眼睛涩。 云苌紧紧咬着下唇,低垂的眸子里泄露了她内心的纠结。许久,她还是伸出手轻轻拿出了一只蓝田烟青翡翠镯,声音颤抖着问:“主子,云苌……云苌能选这个么?” 只见露茗不住地微动着胳膊碰原唱,似是在极力提醒着她。但云苌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澈玥,只想征得她的同意。 澈玥对此心下疑惑,爽快地说:“你既喜欢,拿着便好。” 她不想以后的几十年日子里,自己的贴身宫女都对自己这么疏离,便直接向露茗问出声:“露茗,你别戳云苌了。” “我有眼睛,都能看见。你为什么不让她收我赏的东西?” 露茗立刻止住动作低下头:“……回主子,露茗知错。” 分卷阅读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澈玥无奈:“你为什么不让她收我赏的东西?”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大意还是说“奴才不得随意拿走主子宫中的物品,否则让人知道了是要被认作贼赶出宫去的”。 澈玥心下惊异这宫里的暗中规矩可真不少,同时又有些好奇,那云苌为什么敢收,她看起来并不像是贪物之人。 于是她坦然问了出来,而收了镯子的云苌仿佛一瞬之间对澈玥卸下了防备。 她微微躬身道:“回主子的话,玉儿家中老父染病在身,急需银两。玉儿无用,宫中月俸全数寄往家中也不够药费,主子仁慈,愿意赏赐奴才们首饰。” “今日玉儿厚颜收下,只愿这镯子能换了钱给父亲续命。主子大恩,玉儿无以为报,一定尽心尽力侍奉主子!” 澈玥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还字字诚恳,不由得心软,于是询问道:“你父亲的病很严重吗?只这一只镯子换的钱够用吗?若是不够,你再挑些首饰罢!这些身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你父亲的命却只有一条啊。” 别人以诚心剖白,澈玥自然也回应以同样的诚心。 不料听得自己这番话后,跪在地上的云苌的秀脸上,却忽的流出两行清泪,绷着嘴巴努力不哭出声。 看得澈玥心头一紧。 狐假虎威 “你、你怎么哭了……可是、我说的哪里不对?你直言就是,只是别哭啊……” 澈玥一颗心提着,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儿说得不对了,竟把人弄哭了,只听得云苌小脸儿皱巴巴的,声音哽咽着说:“……主子……主子你……” 澈玥:QAQ? “……你真好!” “云苌……云苌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主子!” 澈玥:……商量个事儿,咱下次说话,能不这么大喘气儿不? 虽然心里这么调侃着,但对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澈玥哪儿说得出口,她口头安慰着:“好啦好啦,既然觉得我好,就别哭啦。快些想法子把这镯子换了钱寄到家里去罢。” 云苌依言应了,正正经经地给澈玥叩了个头,便匆匆出去了。只留下露茗一个,还留在殿内和澈玥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些尴尬,澈玥先开了口:“云苌都选了,不若你也选一个吧?放心吧,不会有人追究这个的,这一点儿小事儿。” 露茗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澈玥,看到了她明显实在的善意,默默叩了个头,开口了:“主子,露茗之前错了,对不起。” “怎么错了?” “露茗、露茗以为您……是像传言那般凶悍且蛮不讲理,还和小苌讲了好些有关您的不好的传言。却没想到,那些传言都是骗人的。您根本不是那般残忍,您善良温柔,体贴人意,慈悲为怀。” 这番话听得澈玥心里五味杂陈。 emmmm……凶悍?蛮不讲理?残忍? 嗯??? 谁特喵!!! 瞎传老子的言?!!! 你告诉我名字我保证不打死他!!! 澈玥摆出一副标准假笑问:“你都从哪儿听的传言,都传了些什么?” 圆儿诚恳地答道:“是在之前还在颜扬宫当差的时候听说的。” “传言说,只因您的一时不满,就将将军府出身的梁秀女掀翻在地,那梁秀女本就有些功夫不好招惹,而您让人废了整整七日……就连选秀面圣的当日,都得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 “还都说,那梁秀女本就已经够嚣张跋扈,您比起那梁秀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怜的露茗刚觉得自家主子人美心善是被那些人诬陷了,就从自家主子一个没忍住的白眼里窥见了一丝那传言中的凌厉。 于是她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把话风硬生生地是从半路转了过来。 “不过就露茗看来,那些传言皆不可信。主子您善良大方,待人亲厚,最是温柔贤淑了。” 澈玥看着露茗这眼神闪烁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是害怕,于是说道:“其实你们不用怕我,传言说我打了梁秀女,那事儿,是真的。” 跪在底下的露茗把身子缩了一缩。 “不过也是她欺人太甚,当着所有秀女的面儿往我碗里的饭吐唾液,行为乖张得实在过分,我才收拾她的。” “我信奉一句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迎击。” “你和云苌,是将来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说句不吉利的话罢,来日我若被打入冷宫,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 “所以,我愿全心全意地对你们,也就希望,你们能全心全意地待我。” 澈玥这一番长篇大论,把底下听着的露茗震惊得一动不动。 她原以为,自己的主子是个狠辣角色,无论是打人的身手还是勾||引人的手段。却没想到,原来是个真性情。 她在宫里待了这许多年,侍 分卷阅读1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奉过的主子虽然只有一个,但听同伴说过的“主子们”却不在少数。无一不是想方设法竭尽所能地打压别人,好让自己出彩的。对待下人,更是视作器物,不过用用而已。 没有一个像她们主子这般,刚见了面,第一句便说:“别把自己当奴才,大家都一样……”后来的问责也是,没说两句,就送起了珠宝首饰,还对她们的家里情况关怀备至。 还说她们是她来日的依靠。 这样的好主子,哪里去寻。 即便去寻,这偌大的皇宫,又寻得下第二人吗? 她心悦诚服地对着澈玥叩了叩首,诚心道:“露茗定然全心全意,主子放心。” 澈玥看着这跪伏成小小一团的姑娘,把自己憋了很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那就好。先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在我们那边,不仅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露茗疑惑道:“女子膝下……有黄金?” 澈玥头大地胡乱说道:“总之,以后对着我,别跪了就是。” 露茗不情不愿地应了,只是心里偷着想,这两日先不跪,以后……以后再说罢。 三人把宫殿的正殿偏殿好生收拾了一番,这宫里才总算是没那么灰暗了。如今正是大好春盛时节,澈玥看着院中一片空旷,琢磨着是不是该挪些花草进来。 问了问云苌和露茗,三人商量一番,决定跑去司木坊要点儿花草种子来。 司木坊的人一听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苏美人带着来了,皆是呼吸一窒。就连最低等的搬 花太监都紧了紧正搬着花盆的手,生怕这位美人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一脚,砸了这花,那自己也是活不成咯! 司木坊的总管柳亦封见了澈玥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问道:“不知苏美人此番前来,有何事?” 待到澈玥说明来意,便看到柳总管的眉头皱了一皱。 她问道:“是不能给吗?” 澈玥发誓,她真的只是很平常地发问而已,要放在现代,那语气就像问“晚上吃什么”一样温和无害而且正常。 但这是在古代,人们习惯于客套和礼让的古代,在不相熟的人发问之前大都先有半句话作 引,这么单刀直入的询问,加上语气微微上扬的尾调,很容易给人一种诘问之感。 于是柳亦封柳大人,话语艰难地说了句:“自然能给,此处有本样例,苏美人且看着挑罢。” 澈玥接过一本花草图册,开始看了起来。 这书的内页全是标准的工笔画,看起来栩栩如生,种类多样精美得让澈玥不知该如何挑选了。 本来只打算挑个一种两种带回去种着玩儿的澈玥认认真真地开始挑了起来。 她站久了累了之后,干脆寻了一处空桌椅坐下来挑,还时不时拉过玉儿圆儿一起看。这架势,把柳总管愁得头都要秃了,这是准备拿多少种子啊?啊?! …… 待到半个时辰过去,澈玥带着她的两个小丫鬟终于挑完了,她那狗爬爬毛笔字在纸上写了满满一整页,全是些珍贵的花草名称。拿给柳总管看,看得总管想撞墙。 此女凶悍就算了,字还这般丑,还仗势抢种子,真不知道皇帝是看上这个人哪一点了!难道就是因为看上了这张脸? 唉,红颜祸水啊! 柳大人在心底默默感叹,手上却还是本本分分把纸上所涉及的种子各自拿了一包出来。 一包种子有女子半个手掌那般大,这十几包种子叠在一起,竟一个小托盘都放不下。本来正愁着要怎么让人拿回去,却见苏美人打开了一包种子,从中取出来十几粒包进一张纸,折成一个小包放入她随身取下的一个香囊中。 澈玥又把剩下的十来包种子如法炮制,全部收入了那小小香囊之中。把原本以为要痛失一大批种子的柳总管惊了个呆若木鸡。 按理说她本应该趁着这当头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但职业道德还是让她忍不住小心翼翼问出口:“苏美人,你这样包着,好是好,能分清种子哪个是哪个吗?” 本来兴头正好的澈玥一听这话,瞬间呆了:“……分不清。” 柳总管:“……” 柳总管心中叹气:不光是个凶的,还是个傻的= =。 她另外取了三个香囊过来,把澈玥手中的香囊接过,把里面被包好的种子一一打开,把种子们按照喜阴好阳浇水频率分类开来,装进不同的香囊。再把这些香囊中种子的特性详细地告知了澈玥,并写了纸条留作提醒,才算妥当。 澈玥走的时候带着四个香囊和一堆种子,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夸赞:“这柳总管做事好仔细啊,我们回去一定要把这些种子好好种了,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云苌露茗连声称是,露茗还保证道:“放心吧主子,这些种子我一定把它们照料的无微不至,让它们每一颗都发芽开花,一颗也不浪费。” 澈玥打心眼儿里开心,觉得皇宫里的生活,也并没有 分卷阅读1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自己看过的宫斗剧里面那么可怕,这里的人,大部分还都蛮好的。 她欢欢喜喜地回到秀意宫,和玉儿圆儿一起,把这些种子都种进地里。还特意用铲锹在种过的土壤上面拍了一拍,浇了些水,才满意地回了卧房。 这时本来天色就已经暗了,澈玥本欲入睡,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劳力过后的汗味,实在难忍。 便唤了云苌和露茗搬来木桶添了热水,准备在卧房中洗个澡。 窥得浴中人 两个丫头照例准备服侍她清洗,可她总觉得有人服侍着自己洗澡特别别扭。于是把两个小姑娘赶到门外,自己撒了些花瓣泡在木桶里,泡起澡来。 桶内的水温刚刚好,缥缈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把人脸都蒸得红彤彤的,舒服极了。澈玥今天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晃晃悠悠地走了那么老远的路,着实累了。不一会儿,就在这暖和的热水中睡着了。 * 到了亥时,皇帝来了秀意宫。云苌和露茗站在澈玥的寝宫外唤了好几声,见澈玥不应,刚准备进去。却被皇帝一抬手拦住了。 一众奴才被留在殿外,皇帝一人进了殿中。 屋中有一扇双面绣屏风,薄纱为底,绣的是山水缥缈仙乐图。红烛的光从薄纱中透出来,照得人满眼都是暖色。 皇帝迈着静缓的步子,绕过屏风,看见了支在桶侧沉睡的人。她小小的,面颊都被蒸红了,整个人被包裹在鲜红的花瓣之间,被包裹在氤氲柔和的水汽之中。房内的温度,让皇帝在微寒的夜里几乎出了些汗意。 他走到木桶边,用手敲了敲木桶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还是没把熟睡的人叫醒。他瞧着这人睡得踏实得像头猪,心里又气又想笑。还从没见过哪个妃子,在自己面前这般不设防的。 皇帝微微躬着身子,伸出略有薄茧的手,轻轻地捏住面前人的鼻子,触感柔软温嫩。 不过须臾,这人就耸了耸鼻子张了张小嘴,皱着眉头醒过来了。 只见她眯濛着双眼,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皇帝,仿佛在努力地思考眼前的人是谁。 皇帝笑着问:“可睡醒了吗?” 澈玥:“……” “啊————!!!!!!” “出去!!!你出去!!!” 澈玥慌张到了极点,挣脱了皇帝的桎梏,倏地把自己整个人钻进水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个脑袋。嘴巴在水下咬得死死的,一双眼睛瞪着圆溜溜地看着皇帝,眼里满是戒备,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 皇帝莫名觉得她这样子好玩得很,全然没有被冲撞的怒意,笑着应声出去了。 他在屋外晃晃悠悠了半晌,再进去时,人已经穿得严严实实。皇帝没听到问安,却被倒了一耳朵的质问:“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昨晚才来的吗?不是说、你不能连续两晚在同一宫中过夜吗?” 皇帝挑了挑眉:“哦?你连请安都能忘,倒是把这等小事记了个清楚。” …… 澈玥反应过来,心虚道:“皇上万安。” 皇帝看着这小女子别扭地福身,万般不情愿的模样,就想逆着她来:“万安免了,晚安倒是可以。” “朕在外头等了许久,乏了。过来,给朕宽衣。”说着自顾自坐到了床榻,疲乏地用手捏了捏眉间。 澈玥:“……可是你不能在这儿睡。宫规都写了,皇上不能在同一处连续过夜。” 皇上面有不虞,眉头微微皱起,就气场大变,威严毕现:“宫规何物?定了是为约束后宫,而非约束朕。” 炸了毛的刺猬被装模作样做出来的气场吓得刺都软了,委屈巴巴道:“好吧。” 今夜有风,皇帝从御书房往秀意宫走,夜深路长,特意穿了披风。披风前的带子系着,是个好看的蝴蝶结。 澈玥的手轻轻一拉,那结就松了。澈玥凑近了,把披风从皇上的身上取下来,再去解外袍的盘扣。因为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澈玥低着头解得格外认真。 皇帝被人服侍了这许多年,服侍的人无一不聪明伶俐,仔细妥帖。唯有到了澈玥这里,头一遭就被拽着来拽着去。这才隔了一日功夫,眼前的人却温顺得不可思议,比过往所有服侍过的人都认真,仿佛解扣子是一件很值得重视的大事一般。 她温和的、投入的、心无旁骛的低头解着扣子的神情,像极了柔软无害的毛绒绒小兔子,不知怎的触动了皇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皇帝心道:怎么会有人,连解个盘扣的模样都这么惹人怜? 澈玥仔仔细细地解完了扣,一抬头,就看见皇帝眸色微醺地注视着自己。那眼神里包涵着的东西,此情此景下,不用任何多余的话语,澈玥都全然能明白。 嘤嘤嘤,大猪蹄子要睡我,可我不想从QAQ!!! 皇帝自己蹬了靴子,只着亵衣,伸过手揽住澈玥的腰,上半身朝着澈玥俯去,眼看着就要吻上。 澈玥却一偏头躲过了,那 分卷阅读1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亲吻堪堪落在纤弱的耳垂上,澈玥身上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麻,脸也不由自主烧红了。 皇帝被她拂了面子,不怒反笑。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温柔地低声言语:“别怕。” 澈玥没想着这人这么执着,一时间竟忘了反抗,就这么呆呆地定在原地,被面前的人亲了个结实。 皇帝扶着她的小脑袋,轻柔地在这粉嫩的桃花上辗转,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迷离的目光,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把人压倒在榻。 一吻才落,怀里的人面容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离得太近,皇帝发觉这人傻得竟连呼吸也不会了。 好整以暇地望了她了片刻,见人慢慢缓过来,复又埋下身去。 只是这次,却遭到了强烈的拒绝。 澈玥把两手抵在皇帝胸口,任凭皇帝怎么哄,都不挪开。 皇帝有些气得狠了,声音略有些喑哑着问为何。 澈玥眼睛滴溜溜地在眼框里打转,慌张着神色:“我……我……” “我来大姨妈了!” 身上的人一脸疑惑。 澈玥立刻解释:“就是月事!……对……我来月事了……不能服侍你……” 说完这句,澈玥紧张地盯着皇帝。 她永远也忘不了皇帝当时的反应,从最开始一瞬的惊讶到饱含怀疑,继而变为面无表情地压抑着眸子里的火光,连下巴都锋利起来,最后变得沉默,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沉默将之前散露出来的情绪包裹的严丝合缝,再不泄露出一丝一毫。 澈玥觉得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身上的桎梏终于还是松了下来,那人翻身睡下。 澈玥躺在原处微微叹了口气,心下松快道:好险!好险! 谁知身侧的人像是听到了似的,声音平淡问道:“你可知欺君何罪。” 只这七个字,就吓得澈玥连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好似擂鼓一般砰砰直跳,震得她发慌。 “……知、知道。”声音虚弱而无力。 皇帝声音冷淡,应了句“知道便好”,翻身背着澈玥睡去。只留澈玥一个人在他背后提心吊胆地纠结自己的小命。 过了许久,澈玥才睡着。 夜半皇帝口渴,唤来下人奉水。饮毕躺回锦被里,看着身边人缩成小小一团,似是怕冷得紧。 心中毫无波澜地闭了眼,欲睡。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磨磨唧唧地蹭到自己身前来。 低头瞥了一眼这毛茸茸的小脑袋,皇帝想翻身。气的。 刚准备翻,就觉得身侧的手臂被什么软软乎乎冰凉凉的东西拉住了,随后一颗小脑袋在附近挨挨蹭蹭了一会儿,接着安然地枕了上去。 身边的一团睡得格外香甜,皇帝却睡不着了,抬眸翻了个白眼。气的。 心里想着明日下了早朝要怎么好生处置这人,想着想着,不知是困得还是被这人身上的淡香迷得,竟心里松快的复又睡着了。 第二日皇帝起身了,可没了昨日清早的疼惜,抽了手臂就起来了。他转了身只顾穿衣洗漱,看都没看一眼被掀翻在墙角却仍在装睡的澈玥。 不过小半个时辰功夫,皇帝便已起身带着人走了。 人走后澈玥捂着胸口从被子里爬出来,只知道:完了,这回把BOSS得罪了个干净,怕是凉了。 澈玥洗洗起了,愁眉苦脸的咸鱼在正殿等圣旨。 果不其然,呆了没到两个时辰,元寿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托着盘的小太监。 澈玥一脸心如死灰:“好了,不要问我了,我选喝毒||药。上吊死后太丑,砍头太痛。” 只见元寿公公行了礼,端着笑:“苏美人这说的是什么话?皇上怎么舍得动您?这不,听得美人身子有恙,一下了朝就吩咐我来为您送些祛寒药。” 他掀了薄绸,盘中竟确实都是药碗,草药的清苦之气立刻散遍了整个屋子。 闻着都让澈玥眉间直抽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你不杀我,你折磨我! 假惺惺的谢过恩,端起药碗苦着脸吞咽的澈玥如是想道。 狠还是皇帝狠呐。 * 所谓的“祛寒药”送了足足七天,喝得澈玥怀疑人生——还是上下两辈子一起怀疑的那种。 最后澈玥终于忍不住了,告诉元寿公公:“烦请公公转告皇上,我已大好了,就不必再送汤药来,每日麻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元寿笑着应声“嗻”,笑意连连地带着人和药走了。 果不其然,早上公公刚走,晚上皇帝就来了秀意宫。比点卯还准点儿。 澈玥面带微(ku)笑(bi)地逢迎:“恭请皇上万安。” 哪知道皇帝连话都懒得回,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迈开步子绕过澈玥寻了一处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地扫了一眼元寿。元寿就带着众太监宫女下去了。 澈玥安静如鸡地低着头站在原处,转过身来朝 分卷阅读1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着皇帝,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摁墙角亲 皇帝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元寿说,你托他传话给朕。说‘你已大好了’?怎么?能侍寝了?” 澈玥闻言头低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不知道该回是还是不是。 皇帝不耐地皱皱眉:“抬起头来,朕问你话呢。” 澈玥依言抬头,眼神闪烁,还在纠结。 没想到皇帝替她说出了口:“已经大好,就是不愿意侍寝。是吗?” 澈玥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原因,朕也替你想好了。”皇帝略略抬起手边的茶杯,品了一口味道干涩的凉茶。 “朕在你眼里,不过是个会赐赏、好糊弄、夜里抱着暖和的绣花枕头,白日里没了用也不必 去寻,不必去理。” “朕不是你夫君,更不是皇上。” “朕的旨意你权且听过算了,也从未往心里去。” 凉茶入口,穿过肺腑,浸着一颗躁了七日的心。 “至于叫你侍寝,便是更不可能了。” “宁肯冒着犯欺君之罪的危险,也不肯侍。” “朕在你眼里,竟不堪至此。枉费朕念你年纪小,心性尚未定,留了这么些时日让你悔过。” 澈玥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连手也微微抖起来。 皇帝怒极反笑,眼神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凌厉,手中握着的杯盏几欲捏碎:“看来是朕太纵着你了,才让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他蓦地起身朝着澈玥走去,走势带风,俊美的脸庞布满阴鸷,把人吓得连连后退。 这惶惶然后退的样子把皇帝气得愈发火冒三丈。 他将人逼得退至墙角,退无可退之处,捏起她单薄的下巴,俯身攫住那人的唇舌。 他吻得急切而狠厉,舌尖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而她慌乱之中咬了他一口,她实是无意之举,之后便怔愣得不知所措。他看着她眸子里清澈见底的慌乱和惧意,其间还夹杂着那一丝惑人的懵然,胸腔内滔天的热意决了堤。 口齿间溢出的腥甜简直是助兴绝品,吞咽的滋味变得甜美,她的味道似是一壶酒,让他醉得神志不清,躁意燎原。 他的吻更加霸道深入,连呼吸都舍不得放过一丝一毫,手下对于衣服的拉扯更是毫不留情。她的反抗,于她而言是拼命挣扎,于他而言、不过是初生幼兽般、微弱的抗拒。 两人攻守争执之间,澈玥的外袍终是落了地。 待皇帝再用些力拉扯中衣之时,却发现预想中的推拒竟丝毫没有。 睁眼看去,之间怀中人紧闭着的眼角溢出两行清泪,柳眉皱成一团,原本饱满粉嫩的嘴唇已是一片狼藉,血色尽失…… 皇帝的理智渐渐回笼,方才交织着欲||火和怒意的急切倏然间毫无影踪。 她的泪清清楚楚地控诉着他的残||暴,教他手上再使不上力气。 他想,自己是有些急过了。 松了力气,怀里的人就如同失了支撑般倚着墙颓然落地。过了一会,她木讷地抬起头失神的瞧着自己,说。 “请你赐死我。” 看着地上人寥落的衣衫,面庞上破碎的泪痕,心如死灰的眼眸。皇帝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到了心慌和无措。 但他的威仪不能丢,身为国君的威严不能丢。于是他只得装作被扫了兴致,拂袖而去。 徒留澈玥一个人枯坐在墙角,缓缓地躬背蜷缩起来,把头埋进臂弯,任眼泪肆意地流。 * 元寿看着皇帝气冲冲地走了,心里纳闷儿:今天早上听完消息不还乐呵呵的吗?怎么晚上见了人反而变成这幅样子了? 莫不是……那位惹主子爷生气了? 心里这么七上八下地猜测着,元寿听得天子靴在鹅卵石小路上踢得“噌噌”响,也不敢吱声问了。 到了正阳宫,奴才们一看天子那晦暗不明的脸色,都提着心吊着胆做事,不敢有丝毫疏漏。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元寿已经准备领着人退下去的时候,皇帝突然对着他说了一句:“这月都不去了。你打点好,别让她受人欺负。”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元寿却一瞬之间就领悟了皇帝这是在说什么,心下讶异,口中应着“是。” * 澈玥再没看到过皇帝,自从他那晚走了之后。 她将“山不就我,我不就山”的精神发扬得淋漓尽致,并丝毫不受宫中流言蜚语的影响,依旧每日在宫中过的风生水起。 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派玉儿去司膳坊、司物坊问一句,大都能带回个新鲜的。 期间她还在自家小院儿里捡了一只白底灰花的小猫崽子,洗干净喂了吃食,每天就过上了有猫吸的好日子。 当然,好日子是不能有皇帝出现的,皇帝也很合时宜的没有出现——已经近一个月都没见过了。 小 分卷阅读1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猫刚捡来的时候大概才出生一个月左右,毛软软的,白嫩嫩的,叫声细细的。从它嘴里夺了吃食,它还会奶声奶气地咬着你的手指跟你撒娇,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手里的小肉条,看你给不给它吃。 这小猫咪仗着自己乖巧软和的外表,骗到了不少小宫女的心。成日里从这处得一些吃食从那处得一些吃食,这才过去不到一月,体重足足涨到了刚来时候的两倍,骨架也长开了些,抱起来也更暖和了。 大约是养得熟了,这猫咪成日里没事就粘着澈玥,它还不大重,又刚巧能暖着澈玥常常凉寒的手尖。于是一人一猫,如影随形。 刚开始猫儿还能安安分分的窝在澈玥怀里,过了没两天,就已经学会蹭着澈玥的外袍自己爬上爬下了。澈玥本来在21世纪的时候就是个云吸猫大户,奈何家中母上大人强烈厌猫,才不能养。这下好了,穿越过来虽然诸事不顺,但好歹是个有猫的人了。 澈玥这颗被古代各种稀奇古怪的制度和规矩勒得死死的心,被这只不知何处来的小猫咪,全然治愈了。 所有的烦恼,好像只要埋在她家球球的背上,轻轻香一口,再握着它脚上软绵绵的肉垫子捏上一捏,就能飞快的烟消云散。 对,她给自己这只小猫取了个名字,特别符合它的睡姿——球球。它睡起觉来蜷成一团,夜里抱在怀里,是个天然的暖宝宝。有了它,澈玥夜里睡起觉来都格外暖和舒服舒服。 这么过了近一个月,这和平的状态突然有一天被人打破了,而这人,毫无意外的是许久没来秀意宫的皇帝。 这天夜里,皇帝批完了堆在御书房的奏折。疲乏之余,忽的就格外想去秀意宫看看那只刺猬的近况,不知她是瘦了还是胖了,开心了还是被人欺侮了。他很有些想念,那双清亮有神,时而俏皮时而坚定的眸子。他又想起那晚的自己…… 那些事情……实在是太失控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火,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欲,控制不了自己对于那人步步退后的怒……终是做错了。 听得元寿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关于秀意宫的消息,跟着那一点虚无缥缈的言语去猜测她对自己的看法。 她派人去了司膳坊领桃花酥,派人去了司物坊借香炉,派人去了司音坊取石笛…… 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从一开始的悄悄支着耳朵偷听,到近日来光明正大的询问……他听着她这日益开心起来的日子,心里莫名有些喜,但回头仔细一想,却又有些气。 这丫头没了自己,竟过的这么开心吗? * 夜里风大,路上偏巧还滴了两滴雨,冷人的紧。皇帝拽了拽周身的裘衣,搓了搓冻得有些凉了的手,步伐更快了些。 到了秀意宫时,里面灯火微弱,想来那人又是早早歇下了。 皇帝看了看这院中,倒是相较前些日子有活气了许多,至少殿前有几株歪歪扭扭的花草了。 敞开腿迈着步子进了内殿,小宫女惊讶着行过礼,匆匆退下去叫人去了。 等了颇久,等来一张面无表情的容颜。 皇帝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按照惯例屏退了下人,两人一坐一站,相顾无言。 皇帝愁的是不知如何开口,既能让人不再心怀芥蒂,又能保住自己的威严。 澈玥倒是不愁,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此刻看见这眉目俊朗神色如常的皇帝,心底只有冷笑。 哼!!!男人! 你看见老娘这张漂亮得能上天的脸了吗? 看见老娘这极品的身材和皮肤了吗? 老娘就是被你杀了穿越回去送死! 也绝不给你! 正当澈玥满脑子慷慨激昂舍身取义之时,一直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的皇帝说话了。 “上一回,是朕有失体统。” “朕……” “朕让怒意冲昏了头,心中喜欢你喜欢得紧、就控制不住自己……所幸、没真的做出什么、再无可挽回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侧微微烧红起来,声音也难得的结结巴巴,实在是不像一个皇帝、倒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不见你的这二十来日,朕总是时时想起你。” “怕你被传‘失了恩宠’受人欺侮,怕你想不开要做什么傻事,怕你再不愿瞧朕……” “听闻你差人往司膳坊讨桃花酥,还赞它味美,朕心底也跟着快活……” “朕……” “朕心系你,更心悦你。” 澈玥此刻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答,索性一言不发。 她设想过千百种皇帝赐死她的理由,设想过皇帝看见她今日倨傲的表情又该如何震怒,设想过无数种自己的死相,甚至……连穿越回去之后自己的死亡都设想好了。 唯独没有设想过,皇帝可能,也许。 是真的喜欢她。 只是这喜欢,澈玥她受不起,也不敢受。 分卷阅读1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一个见了不过两三面就因为不给睡而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人,她一介平庸之辈,何德何能得到这人的喜欢? 况且,这喜欢三天两头增增减减,喜欢的这一头挂着千斤重的皇权,另一头挂着后宫三千佳丽的芳心。 这担子也太重了些,她一个21世纪的局外人,挑不来。 原来你怕猫 澈玥原本是个脾气大的,但在这处处都得“合规矩”的皇宫里,性子不收也得收。 她看着眼前气势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皇帝,虽没了之前那种恨到骨子里的感觉,却也没了初见时的好感。 压抑着心里的百般吐槽,挑了个合适情景的平淡语气回应:“还请皇上另觅佳人,我这心肠坚若铁石,脾气也不大好,还记仇。” “受不起您这动不动就要硬来的喜欢。” “还请您以后,别再真心错付了。” 皇帝心中千般不甘,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你觉得朕哪里不好?朕改。” 这一句又全然出乎澈玥所料,她没想到,皇帝,能说出这话来。 这一个来月在皇宫里,没见着几次皇帝,却听了不少关于皇帝的传闻。 什么十三岁登基除奸臣姚洌,十五岁南巡铲地头蛇祁鸿原,十八岁亲自率兵赴西北边境收寒凉关,破敌十万精兵……这些听起来轰轰烈烈的事儿,都是眼前这看起来无害的小哥干的。 原先澈玥还觉得他们在给皇帝吹牛|逼,根本不信,现在信了。瞧瞧这人把妹的手段,能屈能伸,前几天还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儿呢,这会儿就“你觉得朕哪里不好,朕改”了。 excuse me??? 你当我失忆了啊? 撂下一句“无话可说,请便。” 澈玥转过身扔下皇帝走进里屋,钻进被子准备睡觉。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澈玥手脚都冰凉起来。 她原来没这个毛病,自从穿了以后,手劲比原先小了不少不说,还变得格外怕冷。她搓着手,想起来刚刚被云苌抱走的球球,很有些想念。 她都想好了,要是皇帝忽然暴走,她就自刎。省的到时候连死都不痛快。 她无牵无挂、一身轻松的。有什么好怕的。 哼,睡觉! …… 过了一阵儿,澈玥都快睡着了,却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是皇帝。 他不光进来了,还自顾自地脱了外袍,落靴,上床。 最后还躺在她身边,阖眼睡了。 澈玥心里真是……服了。 大兄弟你醒醒,你知道我枕头底下有把匕首吗?你知道那把匕首不光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还是为了你准备的吗? 万一你半夜又想干点儿什么不好的事,你可别怪我对你动刀了啊_(:з」∠)_ 两人各怀心思,相互之间一句话都没说地睡了。 * 夜半皇帝睡得沉了些,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软乎乎地往自己身上爬,拂过面颊,痒痒的。 当时没在意,第二日醒过来一看,是猫。 ……!!!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差点没把皇帝吓得叫出声儿来。 说来惭愧,年少有为的堂堂一国之主,此生跟阎罗都打过两三个照面了,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怕猫到死的猫怂。 此刻看着面前这胖乎乎圆滚滚的猫崽子,无心去分辨它的善恶美丑,只觉得天崩地裂,帝生不幸。 他控制着自己慢慢往榻内挪,想要从床尾绕过它翻身下榻。 却没想到,这猫见着他这模样新奇,迈着小步子,他挪一步,就跟一步。且眼看着这架势,它好像很是想顺着衣裳爬上他的肩跟他凑个近乎。 皇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只猫逼到墙角。 此刻他除了想咆哮之外并没有别的想法,但碍于珍惜着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他才生生憋住了这股冲动。 元寿呢?死哪去了! 竟连猫都敢放进殿内,出去是该赏他几板子了。 然而一直跟他心有灵犀的元寿,此时此刻并没能接收到自家主子的脑电波,还在殿外守着等着听他的传唤呢。 皇帝狠了很心,在心里默念着“朕是天子,区区一只猫而已。朕是天子……” 皇帝神情混杂着悲壮和痛苦伸手把猫往旁边驱赶。那猫儿不但不走,还把圆圆的小脑袋往皇帝手上蹭,伸出湿哒哒的小舌头,在皇帝手上舔了一口。 皇帝吓得浑身抖了一抖,迅速抽回手,还把手往衣摆上蹭了蹭,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一人一猫,僵持了快一住香。 最后皇帝豁出去了,闭着眼睛把两手一伸,将猫崽子提溜起来,脚下则飞速地从床上跨出,随意塞进靴子里。 他带着猫踉踉跄跄地走至门边,开了门看见守在门口的元寿,一言不发地将猫崽子用 分卷阅读1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力塞进他怀里,怒气冲冲地回去穿外袍。 回房却看见原本竭力不想吵醒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在榻上左翻右翻不知在寻着什么。 于是寻个话头开了口:“找什么呢?” 澈玥没注意看他,不经意答道:“球球啊,球球去哪儿了?” 皇帝疑惑的重复:“球球?什么球球?” 澈玥这才回想起来这儿还杵着个皇上,停下手中翻找的动作,看着他回话:“球球是我养的猫。” 皇帝心中黑线无数,面上却竭力掩藏,口气生硬道:“那只猫是你养的?你不知,宫中不许养猫么?” 只见澈玥神色讶异:“不许养猫?为何不许养?我没听过哪条宫规曾言‘不许养猫’啊。” 此时轮到皇帝哑口无言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怕猫,所以才不许养”的吧。 这事儿他只是前年在太后六十五大寿的家宴上,跟众位妃嫔顺口提过,这些年在宫里就再未见过猫了。没想到时隔两年,竟在澈玥这儿见了一只猫,可真是够他受得了。 皇帝思来想去,选了个“养猫怕不干净”的由头,想劝着澈玥把那猫放到宫外去,毫无悬念地得到了澈玥一脸“你仿佛是在逗我”的表情。 “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到宫外去?怎么会不干净,球球每隔五天就洗一次澡,平时就在秀意宫里跑,能脏到哪儿去?” 皇帝梗住,语气都有些顿了:“……天天往地上跑,夜里又要上榻睡,不大好吧。” 澈玥一句给人怼地没声儿了:“我都没嫌,你嫌什么?要是你嫌我们脏,以后就少来啊。” 还没有谁敢这么跟皇帝说话,当即给皇帝怼得懵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想着自己总归是不能被一只猫吃了,于是给自己壮胆,勉强着说:“我没这个意思,那猫,你想养便养吧……我……我去上朝了。” 只听得那人随意一句:“嗯”,便再无下文。 皇帝失落地理好自己的形容,匆匆赶着去上朝了,今日耽搁了这么些时辰,都快迟了。 澈玥看着皇帝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得很,一只喵而已,为什么不让养?更何况,还是一只那么可爱的喵。毛绒绒的,眼睛还大。 末了看到皇帝出了房门,警惕地四处看着仿佛在防着什么东西的模样,澈玥联想起方才皇帝和自己说的话,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这人,不会是怕猫吧? 这么大高个儿的一个人了,还是个男人……怕猫? 那可真是太好玩儿了。 澈玥被自己这猜想逗乐了,决定等皇帝下次来了,好好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怕猫。 倘若要是真怕……嘿嘿,那可真是太好了,匕首哪里有喵好用! * 皇帝上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听到一群文武官员在朝堂上禀奏着什么,心下却还系在秀意宫的猫身上。 若是澈玥真将那猫儿养着了,那自己,要去秀意宫就又得费些劲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将猫赶走……那不若…… 将人领走。 * 当日未时,后宫里便因一道消息炸开了锅——皇上南巡在即,正在斟酌随行的妃嫔的名单。 于是次日明淳皇后瑶镜宫的门槛便几乎被来参拜的妃嫔踏破了。 明淳皇后在宫中素来以宽厚公正闻名,御下也十分得力,且能将整个后宫二百余妃嫔,管制得服服帖帖,从未让皇帝因后宫之事损耗过多的心神。是以颇得太后的喜欢。 而她的后位,自然也一直稳若泰山。 …… 明淳皇后坐在金丝线织成的软垫上,倚着身侧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矮桌,低着头含笑抿了一口龙井茶。末了以丝绢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声音和缓温柔。 “盏儿妹妹快些请起罢,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套。心意到了便足以,怎的还在乎这些虚礼。” 只见堂中的女子身着粉红绮罗袄,下身着一素色百褶水罗裙,笑意盈盈地扶着身侧丫鬟的手从地下跪着站起了。她笑意好似含春,将一直以来都典雅得几乎近于肃穆的整个屋子,都感染得活泼了起来。 明淳皇后心里瞧着欢喜,嘴上却教训着:“你瞧瞧你,还笑得这么开。万一太后见了,又要说你跟个小孩子般不懂规矩了。” 盏儿是太后的亲妹妹的外孙女,又是国公府的嫡女,是以一到了十三岁,便顺理成章地入了宫封了妃。 同时选秀进来的秀女,最多不过封个美人。她是最样貌出挑的,也是家室最好的,所以得的封赏也是史无前例的高——一入宫便封了良妃,第二年便升至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得意。 云苌立功了 她在人前惯常是个聪明伶俐,毫无拘束的性子,能一面惹得人跺脚,又一面逗得人发笑。深得太后的喜欢。 皇帝碍于太后的情面,自然是该给的都给了,不论 分卷阅读1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是面子还是位份。只有盏儿自己知晓,皇帝哥哥私下里从未当她是妃子,只当她是个孩提。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从未逾矩。 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满后宫内,只有皇帝哥哥这么一个男人,又是自己的夫君,还出色得很,想不喜欢上都难。 这不,正闹着她的皇后姐姐,非要跟出宫去南巡。俨然一副“不让我去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的架势。 她缠着性子软的明淳手臂直晃,撒着娇让人点头:“好好好,自然,自然是让你跟着去的。可不能憋坏了我们盏儿,须得出宫去走走、须得出宫去走走……好了好了,不许摇了啊……” 得了允诺盏儿欢欢喜喜地走了,只留明淳揉着脑袋,笑着叹气,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盏儿走了后,又来了几位妃子,倒是都是熟人。期间夹杂着两个生面孔,梁才人和陈宝林。气质一凌厉一温和,说的倒也全是与南巡有关的事情。 明淳口中回应的温和,却都未下个准话,身为皇后的威严不卸分毫,却让来人觉得和婉。 两个小妃嫔欢欢喜喜地进了瑶镜宫,又欢欢喜喜地出了瑶镜宫,走出宫十几米远了,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的“妹妹容颜上佳,我与皇上言明此事,定让皇上仔细斟酌”是什么意思。 这位皇后娘娘,真是好生会措辞言语。 * 相比于后宫众位妃嫔对于南巡的求之不得,澈玥对于南巡可真真是高兴得溢于言表。 大猪蹄子这就要出宫了!还一出去就是两个月。 这不是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吗?! 虽然秀意宫这座“山头”是有些小了罢,但没人管束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还没等澈玥抱着球球吸几个回合,便被一道圣旨浇蔫了方才的欢欣。 圣旨大意是说,朕南巡在即,看着你这小丫头片子服侍的还可以,准备带着你一同去。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准备出发。 澈玥蔫不拉几的接了旨,颓废地瘫在地上:“皇上,你看上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嘛!” 澈玥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和皇帝相处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无什么突出的优点特点。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就是看上自己的脸了!” 嘿,其实她猜的还真没错儿。 皇帝刘琛,年有二十,年少有为。自认为见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却偏偏在柳园第一回看见这小姑娘,就觉得心头微麻。 想象中,能把梁将军梁烽的女儿掀翻在地的女子,必定英姿飒爽,为人粗砺。 他本是怀着看个乐子的念头去寻人开心的。 没想到撞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瘦安静的女子,静静驻在桥边。 故意用力去撞了那人一下,预料中劈头盖脸的质问也没遇到,她只是声音冷淡着说了句“哦”。 待刘琛在月色下看清了这人精致的容颜,心中正感叹着绝色,却看到这人望着自己发起了呆。 定定的目光,就像馋嘴的孩提见了桂花糕般。痴迷的,流连的,真挚的。 纯粹的。 小动物一般的眸子。 是他在宫内宫外,皇城里沙场上、从未看见过的。 看得刘琛心里熨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逼得他落荒而逃。 再见时,她站着都能昏昏欲睡的傻模样令他发笑。 待到终于封了她为美人,能名正言顺地去看人之时,她却总是睡着的。 每日自己批的折子也不少,醒的也比她早,怎的她就这般能睡?还每次睡得都踏实安定,跟只小猪似的。 每每想起来这人踏实的睡颜,刘琛心里也跟着觉得踏实,不由自主地,就顺了她的意。 于是当那日他突然发觉,原来她不是害羞才不与他圆房,而是,宁肯冒着欺君的风险也不远顺他的意的时候。 他愤怒了。 那火几乎是瞬息之间烧起来的,死死压了七日,却还是在质问她的那一夜忍不住爆发了。 软的不行来硬的,好的不行来坏的。他用治国理朝那一套来对付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且,错得离谱。 他看见她眼角的泪的时候,心中狠狠的痛了。 像是晨曦划破了天际那般,他心中突然悟了。 这个人,跟以往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她未贪图自己手中的皇权富贵,未看上自己尚且算姣好的外表,未想对他欲拒还迎。 她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真真正正听着自己的心而活的人。 从一开始的把梁菲掀翻在地,到后来的宁肯抗旨也不肯如他所愿,再到后来自己看望她时她对自己的冷漠。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故作姿态引人探寻,而是坦坦荡荡地出于本心。 他虽然扪心自问对她已算宠爱,可那终究只是……当做玩物般的“宠溺”罢了。 也许她早就体察了这一点,所以才死也不甘愿。 分卷阅读1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诚挚如她,就将这不甘愿尽数显露了出来,将自己得罪了个干净。 可他越琢磨着这份简单直白,越觉着心中喜欢。左右这是比曲意逢迎好了不少。 若他想得一份真心,自然要奉出一颗真心去。像安慰旁的人那般表面上的封赏,怕是打动不了那兔子的心。 这么想明白之后,刘琛简直恨不得立刻把人叫到眼前来,让她别再害怕自己了。将自己的心底话,全然对她言语了。 只不过,这番听起来略有些肉麻的言语,就是叫他当面说,他也说不来。更何况、身为皇帝的威严,放得下,就再也提不起了。他还想仔细考量考量放的度。 * 南巡自五月初一开始,历经四个月,途径辽原、熊暗、北良、箜陈四州。随行队伍五百人有余,阵势颇大,堪堪到了九月初,一行人才回到了皇宫。 澈玥原是不想南巡的,被皇帝的圣旨生拉硬拽到了南巡的路上,没过了几日:嗯,真香! 南巡途径的州县大多富庶,没被现代高科技污染过的天空和山川在春末盛夏里,美得叫人心醉。起初皇上还并不多来寻她,教她还在心底暗暗庆幸,是不是他已经把她给忘了? 结果第三日,澈玥坐在马车里往窗外张望的时候,就看见从队伍前方折回来一匹白得扎眼、鞍子华丽无比的马儿朝她这边走。 待人走近了,澈玥才看清楚,这玄色暗金衣不是别人,正是把她拖来南巡的皇上。 本来扯开的小帘子被瞬间放下,澈玥坐在马车里不由得心如擂鼓。 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呐……都过去这么好些天了,现在还来?! 原先宫里澈玥虽得皇上连幸两晚,宫中的传言却都无甚波澜,有明淳皇后一手压着众妃的张狂,加之皇上后来直接把澈玥晾在一旁晾了不短时间,这才没什么人盯着澈玥。 皇帝如今这么光明正大地穿过半个随行队伍来找澈玥,倒是叫众人心中好生称奇。 先前宫妃中还有人暗搓搓地猜想皇上这莫不是要寻着自己?待看清那日思夜想的高大身影,伴着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走了许久,最后干脆翻身下马钻进车中之后,心中不禁苦涩连连。 澈玥坐在马车里,猜也猜得到,皇帝这是明晃晃给自己拉了多少仇恨。 于是待皇帝上车之后,笑意连连的跟她说着话。澈玥都只是不喜不怒地低声应着,完全不想跟他有过多交谈。怕引得他开心了,下次还来。 皇帝几乎是自言自语了一阵子,发觉了澈玥的走神,询问她缘故。起初她还不肯说,待到刘琛把身子往她那边探上一探,带着明显地笑意擦着她耳朵发问了之后,就见人从耳尖烧红起来,万般不情愿地说出了心底话。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生气,有责怪,像小火苗般认真地噼里啪啦着。 看在皇帝眼里,是撒娇。 他回应她道:“有朕在,无人敢伤你。” 澈玥那眼神儿瞬间从认真专注变成了不屑和失望,皇帝几乎能听见她心底已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了。 “你这是,不信朕?” 澈玥低眉耷耳,语气失落得竟有些诚实:“我可没说,不敢不敢。” 刘琛心中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这是她,便压下了那丝略微的不快,安慰道:“我说的话,你大可全信。” 澈玥嘴上没再说不是,心里却暗暗想着:你……一看就是电视剧看太少,没见识过后宫女人的厉害,才敢这么夸下海口!到时候我被你害的凉凉了,有的你震惊!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路途上风景的话——其实说起“聊”,倒是算不上,毕竟几乎是皇上说一长串,澈玥简单的回应一句“嗯。” 末了皇上走之前,特意叮嘱了云苌,“你主子想吃什么,司膳坊的人若没有食材的,可传人来向朕禀报。莫饿着了她。” 云苌长了这么大,十六年头一回听见天子专门对自己说话,忙点着头应声着“是”,心底却为暗暗惊奇着皇上对待主子的格外与众不同。 待皇上走了,云苌看看自家主子一副松一口气,心神疲惫的模样,实在是按捺不住了,问出了口:“主子,奴才瞅着皇上……” 话说到一半被澈玥打断:“都说过了,私下不许叫自己‘奴才’,怎么又忘了。” 云苌连连改口:“是‘我’,‘我’!我瞅着皇上对您……那是用了真心实意的,主子您为何……为何如此冷淡……” 云苌问出口这近乎是探听主子私人情感的问题,原以为主子并不会回答,正自嘲着自不量力,就听得主子说道:“我,我也没冷淡吧……我原本,都不想理他的。” “还跟他应和说‘嗯’,我怎么冷淡他了?就他做的那事儿,我就该把他永远拉入黑名单,没黑他都不错了……” 云苌是个伶俐丫头,又跟着澈玥不短日子了,能明白自家主子嘴里的一些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词儿的意思。 她惊讶地追问道 分卷阅读1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主子,再怎么说,那是皇上誒!您、您言语不和规矩的话,是会被……”她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哪能想到澈玥神色不屑地说道:“死就死,死有什么好怕的,切。” 云苌在被自家主子雷了个里焦外嫩之余,端着仅剩的一丝神志问:“那……主子,这虽不大好……不是、皇上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您如此抵触啊?” 澈玥坦然地告诉了云苌,还把皇上怕猫的事儿好生跟云苌笑话了一番。看着自家主子提起皇上怕猫笑得那开心的模样,云苌真是满头黑线—— 自家主子这,分明是对皇上很有些喜欢的。竟然就因为圆房的事儿…… 她劝慰自家主子:“主子,这……新婚之夜,哪有新娘子不愿与新郎官圆房的道理。” “圣上肯为您延后一夜,已是恩典……这若是换了寻常百姓人家,新娘子不愿从了郎君的,那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云苌这短短两句话,将澈玥钉在原处。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皇上突然暴怒的原因何在了……原来竟然不是因为他色令智昏吗…… 云苌看她着震惊的模样,继续娓娓道来:“且皇上并未向任何人言说此事,我们都以为你们头一夜已经……” 云苌说到此处不由得脸红了,“皇上第二日还那般赏赐您……小的少见闻,除了瑶镜宫和千鸟宫那两位,还没听过有谁‘承恩’第二日便得的赏赐如您一般多的。” 只见澈玥神色恍然,喃喃着:“可我才见了他一面啊……才见一面就……就……如果我从了,那也太草率了吧。” 这下轮到云苌惊异了:“主子!这有什么可草率的!皇上、皇上他,他是您的夫君呐!给了自己夫君,怎么能叫‘草率’?若是、若是连自己夫君都觉得‘草率’,那、那给谁才不觉得草率啊?” 她痛苦地俯身趴在膝盖上,捂住自己微微有些烧红的脸:“啊啊啊!为什么你们这里人这么开放!都没有个谈恋爱的过程就结婚了啊啊啊!!!” 这、这成亲过后只见一面就要睡在一起的传统……真的让她这个21世纪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接受无能! 啊啊啊!!!这算是什么鬼传统啊!!!这么!违反人类本性的操作!!! 阿西吧!!! 在心底默默哀嚎了一阵儿的澈玥,回想起皇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忽然之间就通悟了其中缘由…… 回想起头天早晨自己瞥见的那一抹半隐半现的胸肌,再想到皇帝那双黑得深邃的眼睛、月色下冷冽好看的侧脸,以及在自己不知不觉中他为自己的付出……虽是小到几乎叫人难以发觉,但总归是,对她用了心的。 只有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马大哈,还未曾察觉…… 澈玥初见他时的那一丝微弱的好感,在心里重新燃起来,绽放出小小的光火,滋味竟是甜的。 端午节 皇帝虽在澈玥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却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似的,总时不时来澈玥马车里小坐一会儿,见人神色露出些微的疲惫,就知趣地走了,体贴得不漏一丝缝隙。 就这么过了两天,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南巡队伍停了一日,驻在沙侯县。 * 沙侯县十分富裕,平日里过节的花样就繁多,这一次为了迎接南巡的皇上和随行的队伍,端午节举办得更是声势浩大。 县官令手下众人备好上等的菖蒲酒、五毒饼、以及口味各样的粽子,还将原有的龙舟赛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在观赛长廊上摆好了皇上与诸妃的席位,静候南巡队伍的到来。 澈玥他们到的时候,是巳时,天清气爽,风光正好。 县官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有一点肚子,说话时温温吞吞的,满面笑颜。说了几句恭迎圣驾之类的话,又交代了几句县内的现况,便领着他们一行人到了龙舟赛边上的长廊之中落座。 澈玥他们在车马上赶了几日路,本来就有些乏了,到了这里终于能歇一口气,停下来好好玩一天了。 一行人用过一些茶点,只等了一小会儿,龙舟赛便风风火火地开始了。 澈玥她被安排在离主席远一些的位置,虽然没有主席位开阔的视野,但却离水域更近。 参赛者们身着纯色水手短褂,陆陆续续从她面前经过,然后上了各自的龙舟。 那些龙舟形状比一般的船长了许多,船舷也矮很多,每当有水手踏上去时,船身微微往一侧倾斜,往水下又沉几分,让澈玥看得心惊胆战的,总怕一个不小心,船就翻了。 不过虽然上船看得澈玥心惊胆战,但一旦人上完了,龙舟就变得四平八稳。 它们飘在水面上静静滑着,有粼粼波光相映衬,加上舟身精致繁复的花纹,舟头栩栩如生的龙雕,看起来美得像是画卷。 澈玥前生算是半个宅女,从未亲眼见过这般赛龙舟的场面,这次偶然碰见,心情可谓是相当激动了。 但 分卷阅读2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激动归激动,她还是不能随便离席去往下方近处看个仔细,只能坐在席上,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下面的动静了。 待到水手,鼓手舵手全部就位,各个龙舟就一同向着远离澈玥的一条红绸方向划去,看来那里就是起点了。 龙舟共有八条,每艘龙舟上面的人穿的衣服颜色都相同,不同龙舟上的人衣服颜色不同。 有一艘格外好看的龙舟,舟头舟尾都系着彩绸。有风拂过时,绸子软软地飞起来,飘扬在空中,像小小的单尾彩虹。 据说这是去年夺冠的龙舟才能拥有的额外的装饰,象征着光荣和汗水。 那艘龙舟上的人都身着白褂,强健的臂膀露在衣外,大块的肌肉在单薄的船身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有力,教人对于他们去年的夺冠心服口服。 这时候八艘龙舟已经各就各位,船上的人只支着耳朵听号,只等着一声令下,就鱼贯而出。 澈玥正瞅着下方的赛事,专心致志地投入着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异动。 * 皇帝落座后不久,便对这下方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失去了兴趣,端着杯盏低头饮茶。 清香缭绕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半圆弧长廊的尽头,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桌子上竭力想向前方探近一点,似是好奇得紧的模样。 皇帝思及她往日被关在丞相府一方小小宅院之中,不得外出,且京城也没有这般壮阔的龙舟赛,才会见到这小小比赛都如此新奇,心下一阵细微的疼痛。但又看见她小脸儿上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和晴朗的笑颜,又觉着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罢了,这比赛也没那么无趣。 他宣元寿寻了张黄帛过来,传令下去,凡是宫中妃嫔猜中此次夺冠舟队者,赏银一百两,夺冠舟队,赏银五百两。这张黄帛用以记录各妃嫔所选队伍,各妃可将自己封号或名字填在队伍的下方,以供记录。 本来元寿领了旨就准备走了,皇帝却复又把他叫回来,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定要让她们亲手写,不可假手于他人。” 元寿不明所以的带着帛子和笔墨砚下去,笑着摇了摇头:自家主子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真是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元寿从皇帝身侧的皇后开始,一个个妃嫔挨个递书帛过去。 皇帝惯常对后宫薄淡,临幸后宫各妃也不过是按部就班,有时候连牌子都懒得翻,直接按照位份大小顺序,轮到谁是谁。遇上朝情繁忙的时候,更是直接进了妃子宫中倒头就睡,压根懒得装模做样。 这一次皇帝突然而然地主动下旨,同她们一同取乐,还是头一回。 妃嫔们的脸上的惊喜和欢欣藏都藏不住,等到元寿来到她们身边时,无一不珍而重之地接过黄帛,仔细地写下自己的闺名。 等到元寿来到澈玥这方座位桌前的时候,黄帛上白虎队之下早就尽是名字,黄帛之上的名字有的婉约隽秀,有的清傲有骨,看上去赏心悦目极了。 澈玥不由得看得笑意连连,但到她自己提笔之时,她却笑不出来了。 原因除了黄帛上白虎队名下这所剩空白太少之外,还在于…… 澈玥她的毛笔字暂时还处于……鬼画符的阶段= = 她望着这张黄帛上各种清婉的字迹,嘴巴紧抿,双颊包着气鼓鼓囔囔的,整张脸皱成了个包子。 接着她伸出了右手,鸡爪般地握住了元寿递过来的毛笔。 甫一落笔,原本干净整洁的黄帛之上就多了一道粗黑的长印……黑印的面积直接占了黄帛最下方那一处本就不宽阔的地方。 澈玥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太太似的,用眼神儿寻求着身侧云苌的帮助。哪知道云苌刚要接过笔,便被元寿抬手拦住了。 “苏美人,圣上有言,这黄帛上的名字须得您自个儿亲手写,切不可假手于人呐。” 他笑意盈盈地把云苌的手往她怀中一拂,将笔双手拿着,毕恭毕敬地低了头还递给澈玥。 澈玥苦兮兮的接过了元寿递来的狼毫,在低头把自己的狗啃手书印上去之前,还不忘往皇帝的方向送去一个气哼哼的白眼。 阿西,这下好了,等下要丢人丢便整个后宫了_(:з」∠)_。 原本的白虎队名下所剩不多的空隙实在是不够她“施展”了,澈玥只好难过地把自己的名字“挥洒”在青云队的大片空白上。抬眼看了一下战况…… emmmm……没关系,才倒二而已,还是有机会的嘛。 她写好后,只见原本神色如常的元寿绷紧了嘴角,憋着笑急惶惶地迈着步子走到澈玥下一位边上去了 果不其然,那个宝林抬头接着黄帛的时候还一脸虔诚呢,在往上看了一眼后就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还边不忘往澈玥这里递来探寻和揶揄的眼神儿。 这来自身侧人的目光有如实质,活生生把澈玥给闹了个心绞痛。 誒……我字这么烂也不是我想的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嘲笑我QAQ 分卷阅读2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接下来好好的龙舟赛澈玥都无心细看了,她竖起耳朵来,只能听得被传到黄帛的妃子一个挨着一个憋笑的细微声响。 呜呜呜,不带这么玩儿的呀,这公开处刑我以后还怎么在皇宫里混呐QAQ 澈玥丧气地看完了整场龙舟赛,发现她挂名的那个舟队,在最后关头,竟然还被倒数第一的赤岩队反超了。她心情无与的一言难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GG”的气息。 谁能想到,本来欢欢喜喜的端午节,竟然被她自己亲手给“写”没了呢? 白虎队最终得了第一,随行的妃嫔百分之八十都猜对了得了赏银,剩下的三四个,有不信邪选了紫杉队的,还有搞不清状况选了玄邑队的……总之,人家选的都是自己想选的,只有澈玥一人,是被自己“逼着”,选了垫底队的。 龙舟赛结束后,澈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每人领了一锭沉甸甸的百两银子,亮闪闪的会反光,虽然知道自己拿着也用不上,但心里还是委屈屈的。 到了县官摆设的宴席上,听完了他的场面话,澈玥就开始埋头苦吃。 渴了她就就着桌边的菖蒲酒喝几口。配着入口香甜的粽子,那酒的味道也变得甘冽起来,让澈玥好生解了一回心里的郁闷。 她原先在现代的时候,人称“学霸中的酒神”。虽说“千杯不醉”不敢当吧,但百十来杯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澈玥压根儿没想到,她穿过来的这具身体是个“三杯倒”。 她初时还觉得这菖蒲酒入口口感尚可,吃完一个粽子再喝下去时就觉得有甜味儿了。待到第三杯酒下肚,舌尖尽是湿润之感,味蕾麻得分辨不出这到底是酒是水,只觉得一阵昏沉袭上头顶,眼前的粽子也模糊了,手中的五毒饼也拿不住了…… 她就这么昏睡在了觥筹交错的酒席之间,枕着手臂,睡得很沉。 五毒饼蹭在她脸上,油腻腻的,也没将她烦醒。 醉酒 皇帝坐在高处的主席之上,将底下的情况尽数收入眼中。 原本他瞧着澈玥吃得风风火火的模样还甚是欣慰,待到同身侧的皇后言语了两句,再回首时那人竟已经趴在桌上了。 吃了半个的五毒饼就这么落在她脸侧,把她脸上的淡妆都弄油了。 皇帝看着不禁好笑,却又忍不住怕她就这么睡了着凉。还未唤来元寿将人抬回房,身侧的皇后便瞅见了这处的动静,温言温语地唤来了人,吩咐道:“璇叶,苏美人已不胜酒力昏醉了,你同云苌一起,将她扶回房间休息吧。” 皇帝眼眉一挑,什么时候,明淳竟然连澈玥贴身宫女的名字都这么清楚了? 他不漏声色地掩了这一丝惊讶,复又回头看着皇后夸道:“你有心了。” 酒席持续了很长时间,期间还有一场歌姬美舞作为调剂,是县官看见皇帝不大高兴临时召来的。 生平没见过几次皇帝的小县官,看到皇帝变得更加低言少语的样子,心有戚戚焉,心道:原来皇上不爱看这些啊。 他寻了个由头赶紧把歌舞姬撤了,觉着皇上的心思捉摸不定,灰溜溜地不再番新花样了。 到了酉时末,酒席已尽,县官提着一颗心把皇帝送入安排好的庭院中,才胆战心惊地告了退。 那是县内最大的官家院,内里早就有人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皇帝倒是对这院子有什么不满意,一进院中表情便柔和了许多。 院中房间众多,即使皇帝带了许多妃子,也足以一人一间。 皇帝命众妃散了且去歇息,自己却跟着元寿去寻澈玥了。 本来以为要绕上一绕,没曾想,澈玥的屋子就被安排在自己屋后的一间屋子中,离他的寝屋数步之遥。 他现在倒是不明白皇后的心思了。 明淳是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娶进门的太子妃,年纪比他还大三岁,如今膝下无子,对澈玥有些敌意是再正常不过的。 却又为何要把她安排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难不成,明淳准备做些什么? 纷纷杂杂的念头冒上皇帝的心头,在开了门走进屋中,看到榻间那睡得香甜的人影的时候,动荡的心神忽的就被抚平了。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的事先往后推,眼下人是最重要的。 他靠近了澈玥身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低头才看清她的眉一直是微拧的。一副难受又隐忍的模样,看得皇帝心都紧了。 他唤来一直站立在床侧的云苌,吩咐她去弄一碗醒酒汤来。 而他自己,则将一只手钻进被子下面,覆住澈玥微凉的指尖,另一只手抚着澈玥的眉心,似是想帮她舒展。 晌午时候他看见澈玥那“一手好字”之后,就一直想寻个机会打趣她一番,本想着席散之后,来逗她一逗的。 却没料到,这人酒量不怎么地,在席上就先把自己灌倒了。哎。 没一会儿,云苌端着一碗刚煮好 分卷阅读2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的醒酒汤过来了。她将澈玥扶起来给她喂汤,但因为澈玥坐起之后还是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所以有不少汤汁洒落出来。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被子肯定不能再盖了,云苌喂汤的手逐渐抖起来,脸上也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这心神不聚,汤汁就洒落得更厉害了。 到一半时,皇帝似乎是看不过眼了,沉默地从云苌手中拿过碗勺,自己喂了。 他抬抬手示意让她和元寿下去,然后转过身搂住仍然双目迷离的澈玥,舀起半勺热汤轻轻送到她嘴边。 哪知澈玥噘着嘴,小孩儿一般,无辜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喝?为何?” 刚才不是还喝的好好的么? 澈玥声音软绵绵的像只小羊羔:“苦苦的。” 说罢就直愣愣地盯着皇帝的眼睛看,眼里满是委屈和哀求。 这种不设防的、全心依赖的眼神奇妙的柔软了皇帝本来不自觉板起来的面容,他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汤匙,似是在想着什么。 澈玥看面前这个人突然变成一块木头了,心下奇怪,疑惑地伸出手指,往那块木头上戳了一戳。 咦?软软的……好好摸哦。 于是她又伸出手,往那柔软的面皮上面戳了戳。甚至还大着胆子,把面颊上那层薄薄的肉捏起来一点儿。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却不知为何面前的人忽然就气场大变,好像生气了似的,从木头变成了冷冷的石头。 他的声音很小,但语气硬邦邦的:“不行,这是醒酒汤,喝了你明天早上起来才不头痛。” 说着就把汤匙往她的嘴边递。她退一点,那勺子就近一点。 拿着勺子的那人最后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你到底喝不喝?” 语气竟有些气急败坏。 澈玥茫然地摇摇头:“不啊~” 刘琛终于忍不住了,做了他从端上碗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他把低头饮了一口醒酒汤,把碗勺放下,而后将面前的小脑袋箍在手中,倾身而下。用嘴对嘴的方式,给这只不听话的兔子灌了口药。 兔子起初傻傻的不知道张嘴,和他离着极近的距离,嘴唇贴着嘴唇,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僵持了几秒,刘琛舌尖微微一舔,她才慌忙张开。 刘琛将口中的汤药尽数渡了过去,怕她不听话不肯咽,强势地逼着那小舌头往后缩,卷着汤药下肚。 药咽尽时,刘琛明明心知目的已达成,该退了。可舌尖却不由自主地攻伐,进一步还不知足,非要勾着那条小舌抵死缠||绵,不攫尽那人的呼吸不罢休。 她口中淡淡的菖蒲酒味和醒酒汤的酸甜味交织在一起,竟比过了刘琛这一生所喝过的酒,让他醉得兵荒马乱,颠倒河山。 他那时就想,此生,怕是只有一个她了。 * 长吻让喂药的和喝药的都神志不清了。 没醉的那个呆呆的端过药碗准备自己把剩下的汤喝了。醉了的那个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却怕兮兮地抢过那人手中的碗一口气咕咚咕咚全灌进自己嘴里了。喝完她还把空碗塞进面前人的手里,眼神邀功似的恳切的盯着他看:你快看!你不用喂我了,我都喝完了! 刘琛没想到这兔子醉了也这么会气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 他嘴角末梢挂着止不住的无奈苦笑,放了碗,轻轻揽住澈玥的肩,在她额间印下了一个温柔的,静谧的吻。 既然不知缘何时明,那就静静守着缘。 比耐心,他信得过自己。 他扶着澈玥躺好,把被角也仔仔细细掖好,脱了靴子和外衣,也钻进被子里。 他睡意不大,侧着头看她睁着眼睛不知在看着什么。寻着她的眼神往上方看,只见没有烛光照到的幔帐上方一片暗色,并无甚物。 身侧的人却朝着他翻身过来,还慢慢挪到了他跟前,抱住他的左手,下巴抵着他的左肩,抬眸看着他,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咫尺之遥,皇帝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也侧过身来面朝着澈玥,右手伸出被子,隔着柔软的被子,一下一下地轻拍澈玥的后背,似哄孩子般,温柔耐心得不可思议。 澈玥渐渐地迷瞪过去了,刘琛注视着她的睡颜,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别怕,我在呢。”复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拥着她睡去了。 * 次日天光大好,皇帝的心情也大好。 因为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这人儿好像已经醒了许久,却仍未推开自己……甚至,他睁眼前还感觉得到自己的睫毛被人用手轻轻拨动…… 只是自己一睁眼,那调皮的手就嗖的一下收回去了。 而手的主人,还居然毫无脸皮地立即闭上眼装睡。 刘琛:…… 他倒也不着急,却也不起来不动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分卷阅读2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等着那只兔子装不下去。 …… 果不其然,才不到半柱□□夫,这个鬼灵精就忍不住悄悄眯开一只眼探视敌情了。 竟没想到,被身侧的男人双目注视着抓了个正着。 ! 要糟! 澈玥眼看着装不下去了,只好放弃般的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低声说了一句:“早啊。” 面前的人丝毫没有动静,像是在静候着什么一样。 澈玥脸微微发红了,不自在地说:“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还有呢?”刘琛就喜欢看她这无所适从发窘的小魔样,端起来一点儿架子,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还有……对不起啊,给你手臂都压麻了”澈玥言毕不由得把脸往胸前埋了埋。 刘琛此刻才不想关注那些所谓的敬词,只凑近了她,说话的气息又轻又热:“澈玥。” 她抬头看他,没想着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往日里都是“美人”长“美人”短的,听得她怪别扭的,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玩物。 “你别生我的气了,那晚的事儿,我们放过。行么?” 澈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晚的什么事儿。 这事情……其实膈应了她好些天了,虽然在云苌言明过后有所舒缓,却总是让她,心中别扭。 她真的觉得,那一晚的他,实在是疯狂得有些可怕。 毋庸置疑现在她没有条件和资格来跟皇帝博弈——打又打不过,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会杀自己算什么筹码?所以她做出了一个让步,向皇帝要一个保障:“那以后……” 她在思索猜测着皇帝的反应,却看见他脸上虽无甚波澜,眸中却暗含着期待。 “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强迫我跟你进行房事……你得尊重我的想法,成吗?” 说实话,她现在确实觉得底气不足……她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皇帝,多半气得都想强要了她自己……没事,要真的是这样,自己就用头磕墙撞死自己好了……反正这个墙,看上去质量还不错的样子…… 正当她天马行空地想象着怎么死能死得稳准狠时,她听见面前的人,声音似是在努力着克制着什么说:“那是自然。” 这四个字刘琛说得毫不拖沓,澈玥甚至还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喜悦。 他又接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说的,不光合你心意,也……合我意。” “那晚的事,绝不会再发生。我可用皇位发誓,绝不可能让它再发生。” 这番话把澈玥都震蒙了,她不合时宜地发了不合时宜的提问:“你这……皇位也能随便用来发誓的吗……” 刘琛语气肯定:“那又何妨,我此生定然不会同一个错误犯两次,皇位自然无虞。” 澈玥看着眼前人那坦然的模样,听着那肯定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想相信他的承诺。 赛马 澈玥没再说些什么,只心里盼着他最好一直能记着刚刚发过的誓。别再老是想着……那什么她了QAQ。 她收拾好自己下了床,背着他穿有些繁琐的外套,一想到他在后面看着,又觉得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她在外不必穿着宫内常穿的长袍了,云苌出宫的时候给她包了几绣腰襦和千褶百迭裙,她现下穿的就是其中绯色的一套。 不得不说,就算是以澈玥这个标准的理科女的眼光来看,古代的服装都比现代的裙装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它能把一个姿容一般的女子,衬得娉婷袅娜,身姿修长。 她在南巡来的路上,穿过热闹集市往窗外看的时候,真真被街上的美女如云迷倒了。 她当时甚至还忍不住想,要是皇帝不是皇帝,只是个富家子弟的话,哪里会看得上自己呢? 早就被这大街小巷的妹子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吧。 不过这会儿她穿衣的时候,可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她只是在担忧,这衣服穿上自然是会好看许多……只是自己背后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貌似对自己很感兴趣的皇帝哎。 皇帝……可别被生物钟弄得那什么欲正好啊…… 刚发过誓,给皇位一点面子好吧QAQ 正当她低头穿上褶裙正准备系腰间的丝带时,忽然听到背后的人有了些动静,似乎正是往她这边走来。 澈玥心下有些慌乱,系带子的速度更快了些许。待到她把带子系好时,紧张地回过身,皇帝却已经走到她的跟前儿了。 此刻正望着她笑意正浓。 澈玥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两个人刚刚在榻间的气氛都没此时暧昧。 他离自己这么近干什么? 她不敢开口,也不敢乱动,打算他如果准备做点什么就立刻踢他一jio,还是断子绝孙jio的那种踢法。 她看着他,戒备之感到达了顶点。 他看着她,觉得她美得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 分卷阅读2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而紧绷,仿佛一根细弦已被拉开到了极点,下一秒,就要“嘣”地一声断开了。 澈玥刚想转身推房门而出,就听见眼前的人发话了。 “玥儿,你这一身真好看。”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可他声音温温柔柔的,眼里含着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融化在熹微的晨光里,就莫名让人觉得暖暖和和的。 连澈玥也不例外。 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方才的那一大段空白里在想了些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尤其是脸颊部分,简直是瞬息之间发起烫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也更是错什么。 她呆呆地僵在原地两秒,而后不管不顾地推门出去,把刘琛一个人扔在身后,自己一个人去痛吸屋外清爽的空气了。 她不由的想,明明屋内的空间也并不小,怎么就是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呢。 * 在沙侯休憩整顿过一日,南巡一行人就又踏上了南下之路。 途中经过驰县之时,澈玥同往常一样,掀起车窗帘往外探寻。 她看到街上有相当多人都骑着马,而且那些马匹看上去肥硕强壮,即使驮着体格彪悍的大汉,走路也稳稳当当的。 路途中她还看到,一匹刚把小主人驼到目的地的小棕马,在把主人放下之后,还把长长的脑袋蹭到小主人手底下,眨着眼睛蹭着人手求夸奖的。 那站着孩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却已经很是老道熟练似的,随意地糊了糊马儿的脑门儿,还手欠的把马儿的鬃毛拨弄的乱七八糟,才转过身理理衣服进铺子去了。 那马儿欢欢喜喜地目送小主人进门后,乖乖地站在门外直起身子等着小主人,还抖了抖脖子,复又把鬃毛抖顺了。 这么乖顺灵性的马儿,看得澈玥不禁也有些心痒…… 要知道,她活的那个年代,哪里有机会有时间去骑马……即使到了马场,骑的也不过是被人驯养得失去灵魂,只会按照既定路线绕圈走的“傻马”。 这么活灵活现灵气十足、还会跟自家主人讨抚摸求顺毛的马儿……澈玥真的无力抵抗。 她瞧那孩童和他的小马驹瞧得认真,都没注意到,皇帝又不知何时驾着他那匹白马绕到她车马前侧来看她了。 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皇帝早已不见影踪。只是过了一会儿后,队伍之中有人来给她们递信,说是近日舟车劳顿,今日就先驰县歇脚一晚,让她们收拾好随身预用的行李,准备等会儿下车。 澈玥不知道皇帝来过,心里欢喜得就要上天了,心想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想什么来什么(*^。^*) 现在才晌午,等她们安顿好住处,估计也就未时。那时候离天黑还有好长一段儿时间,足够她,去哪里拐一匹小马过来骑一骑了。 澈玥这么想着,满足地和云苌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开开心心地等着跟大部队一起到官院中安顿了。 * 驰县只是熊黯州的一方小县城,县内大多数人家主要以育马、贩马为生,每年还要向朝廷送不少精挑细选过的马儿。由于能拿得出手的商物就只有这么一种,县中虽然大多数人家吃穿不愁,但要说富裕,那还真算不上,跟之前的沙侯县比起来差的远了。 县官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虽算不上豪华,却也足够洁净清净。 县官对于他们的到来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竭尽所能地为他们安排了助兴节目。 驰县的人养马养惯了,大多脾气爽烈,说话直白,所呈上来的节目也正能体现他们这一特点——可没有什么莺歌燕舞的酒宴,而是请南巡一行人前往不远处城郊的跑马场。 为他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纷呈的赛马。 澈玥站在跑马场围栏之外的席位上,激动地根本坐不住。她位份还很低,自然是抢不到最中间的最佳视角的……虽然好像也抢不过大猪蹄子的样子QAQ 那些骑手从澈玥的这一侧出发,绕着跑马场的一侧跑,跑大概二百米的样子。 骑手不光要注意马跑的速度,还要在经过有人观看的五十米内的长度内,完成一次单手撑马背、起身腾空翻转体||位的炫技,炫技完之后再快马加鞭地赶往终点,最先到达终点并且腾空翻流畅漂亮的骑手则是第一。 只听得一声哨响,三、五匹快马载着身强体壮的骑手便绝尘而出,等到达澈玥这处的时候,马匹的先后几乎已经分的开了,骑手们纷纷暗暗在掌中蓄力,准备好腾空而起。 澈玥在座位上早都坐不住,从开局就站了起来,周围也有位份不大的妃子一同站起,几个人巴着栏杆,激动得就差没叫出来了。 待到第一匹马儿从澈玥眼前不到十米的距离奔过,在空中激起半米高的尘埃之时,澈玥看着那马儿矫健飒爽的身姿,嗅着那在酷暑里带着一丝凉意风动,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热血沸腾”。 要不是怕有 分卷阅读2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危险,她真想以九十度的弯腰探出半截身子去好好看看那骑手后来的动作。 她立在栏杆内,上身微微前倾,几乎是支着脖子去窥探那原本本观看不到的炫技的。 只见身着深蓝衣裤的骑手脚掌自马镫中抽出,微微夹紧马肚,左手单手一拍马背,整匹马的速度就忽的慢了下来。 而就在这顷刻之间,骑手整个人借助方才的弹力整个人脱离马背,腾空翻转一周,腿伸直了又飞速弯曲缩回。长袍随之动作翩跹,连影好似一朵深蓝色的花在瞬息之间盛开至繁盛,须臾之后又紧紧拢合,煞是好看。 仿若昙花一现,却又艳丽惊险得博人心跳! 澈玥在他们身后都看得惊呆了。 这、这绝对是世界级的顶级表演呐!她激动地简直想蹦起来给他们摇旗呐喊! 待到所有的马儿都从澈玥面前飞驰而过之后,澈玥的视线从复又加快了速度的马臀上收回。眼角瞥见那晃荡不绝的马尾时,瞧见了护栏正中央也同样站起来手撑栏杆皇帝。 却没料到,皇帝竟不是在看马。而是把头回过来,往自己这个方向看着的。 两人的目光在相隔着二十米的不长的空间里相遇。她看见他的眸子里,带着些快意。那双黑眸看向她的时候,里面尽是温柔的宠溺。 明明他没露出任何表情,可澈玥就是知道,他心里在笑。而且是,纯粹的因为开心的那种笑,不带玩味,没有调侃。 那目光烫的澈玥脸倏地就红了,她把自己的目光拽回来,低头理了理并不乱的衣衫。然后,安安分分地退离了栏杆,乖乖坐在之前只坐了几秒钟的靠椅上,还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做出一副一开始就不动如山的假模样。 把二十米外也退后了一步刚巧能看见她的皇帝,逗笑了。 后面的比赛都不如最开始的这一场激烈精彩,甚至中途还有一个青年骑手由于太过紧张,踢马镫没踢好到了观众之外才空翻成功的。比赛结束后,头筹自然是第一批赛马中那最出挑的一位,据说后来还得了赏赐。但澈玥被皇帝那一眼看得心烦意乱,根本看不下去之后的比赛。 宣布赛马最终结果的时候,澈玥也没心思听,她恍惚地想,最近皇帝是不是找了哪个大师给自己种了什么蛊了?怎么、怎么他瞅自己一眼,自己就总是觉得脸烧的厉害,心跳得像揣了窝兔子似的呢? 她觉得,皇帝近日来对她的讨好和温柔,已经达到了她这颗单身狗之心的防御极限了,她快要守不住对大猪蹄子的防备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昏昏沉沉地跟着人们用过了晚膳,晕乎地带着云苌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认认真真地发起了愁。 接受皇帝还是不接受,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接受吧?后宫的水辣么深……大猪蹄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是个负心汉,总觉得答应了亏亏的。 不接受吧……虽然没有了和后宫诸位妃嫔的斗争之忧,但是,但是一想到皇帝以后都不来找自己玩了,心里总觉得又有点儿不舒服……毕竟,怕猫的男的她还就只见过这么一个QAQ 一想到还有皇帝再也不来了的这种可能,澈玥心里就怪难受的。 正当她胡乱地瘫在坐榻上“思考人生”的时候,却见纱窗外闪过一个人影,接着,门就被人轻轻地叩响了。 澈玥心想,都这么晚了,能有谁来? 夜骑 打开木门,原来是皇帝。 澈玥奇了,他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敲门了? 只见往他身后探去,没见到任何人的影子。 连元寿都没带? 澈玥下意识想唤来仍在耳房的云苌。 不过她定定心神,瞧着皇帝神色如常的模样,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姑且……姑且信一信他罢。 “你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到这儿来干什么啊?”南巡途中,皇帝总往她的马车处跑,还时不时要在里面小憩一会。一来二去,不光随行宫妃的嫉妒心适应了,连澈玥自己也适应了。 这不,两人之间甚至连敬语都不怎么用了。 皇帝神色愉悦:“白日里看你想骑马想得紧,早想批你去了,但又想着让妃子去学骑马不合规矩。” “这会儿天暗了没人瞧见,能去了,你去是不去?” 他眼中匿着狡黠和欢喜,眸子亮晶晶地注视着澈玥,盯得澈玥又有点儿热。 她琢磨着,都到了驰县了,不去实在是太吃亏了。而且大猪蹄子保证过的,说是……会尊重她的意见的…… 那要不……就去呗? 澈玥在骑马的诱||惑下,冒着大猪蹄子可能反悔的生命危险,决定唯一一次相信一下他,跟他去! 刘琛一间面前的人点了头,心底的坏水儿就直往上冒,露出的笑容让澈玥几乎顷刻之间就后悔了。 然并卵,后悔是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后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有靠骑马找回来的一点儿安慰才能勉强维持一下生计了。 分卷阅读2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刘琛拉起澈玥的手就往屋外走,澈玥所住的屋子还比较偏,两人一路上几乎是偷偷摸摸地摸出了官院。 待到出了院府大门,两人立在台阶上之时,皇帝平日里所骑的那匹白色马儿早已赫然在立。 皇帝轻轻吹了声马哨,马儿就机灵得压抑着声音把马尾摇得欢实。 澈玥骑过现代马,知道怎么上马怎么踩马镫,利索地上了这匹相对于她来说算是很高的马。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把准备将温香软玉抱上马的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抬起头,看着满心欢喜坐在马背上的澈玥,心中竟略过一丝无奈:这丞相府里的女儿,怎么跟从将军府出来的似的? 他无奈地笑着轻轻拍了拍澈玥扔踩在马镫上的布鞋,抬头对着她说:“好了,放了马镫,让我上去。” 澈玥闻言,脚从马镫上脱了出来,双腿夹着马腹靠前的位置,给他腾上马的空间。 皇帝翻身上马,手从澈玥身侧穿过,环住澈玥的腰在前面拉着马缰。 缰绳一紧一松之后,包着马脚布的马儿就在夜里寂静无声地穿过街道,直往城郊去了。 澈玥头一回在夜里骑马,接着微弱的月色,看着身||下的这匹白马格外好看。 她坐在前面,踩不着马镫,两只脚一晃一晃的。马走得慢了还行,到了人少的地儿跑快起来,她就有些无所适从了。 身后的皇帝瞧着她颠的难受,跟她说:“你踩在马镫环上,别晃,小心给你掉下去。” 澈玥闻言探寻着把脚往马镫环里面挤,却听得身后人一声轻笑:“怎么这般笨呐,是让你踩在马镫环外的上方。” 两人本就离得极近,他这句带着笑腔的话,几乎是贴着澈玥耳朵说的。热气钻进澈玥耳朵里,烘得她连脖子都痒起来了。 本来天就黑看不清脚底,让他这么一笑话,澈玥笨拙地试了好几次才摸索到踩好不滑的窍门,身上几乎有了些汗意。 她的脚踩在马镫环上,脚底就是刘琛的鞋,马走起路来颠簸摇晃,就会不由自主地蹭上刘琛的长靴靴面。背后他又环抱着自己,时而脚底的摩擦,让澈玥整个人都更热了几分。 没多一会儿二人到了县外,没有房屋墙院的遮挡阻碍,马儿更加恣意地奔跑了起来。让人顿觉被解放了一般,驰骋在无垠的月色里,畅快得很。 澈玥方才的那些小心思小脸红终于都消了个干净,心情欢欣雀跃起来,她用平日里的语调跟刘琛说着话:“你这马儿是汗血宝马么?跑得这般快?它有名字吗?” 她这温弱的言语被马背上的风声激散了,皇帝在她背后,脱去了束缚般大声回问;“你说什么?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澈玥听见皇帝已经没再端着了,便也不再压着声音回应他:“我说,你这马儿!是汗血宝马吗?跑得很快!它叫什么名字?” 刘琛听着身前人被颠簸得破碎的声音,只觉得格外好听,终于既没了往日里的装腔作势,也没了掩饰敷衍。 他勾起嘴角,故意把马肚夹得很紧,让马儿跑得更快。看着面前原本已经挺直了腰杆一点点缩进自己的怀里,他心里乐得很,腿上却更用力了。 “它还能跑得更快!”刘琛此话一出,二人身||下的马就风一般地袭了出去。 惊得澈玥只想趴在马背上搂住马脖让它停下。 她上身缩成了个半圆,吓得只会叫“啊——!!!”,两只手紧紧把马鞍前的铁柄抓住,连眼睛也不敢睁。 这种速度,她只在早年令她头皮发麻的云霄飞车上体验过,当时下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半条命……现下这情况比飞车还糟糕一点——飞车好歹有安全带锁着,这个可真是,一个不留神就人仰马翻了。 不过两秒时间,她耳中还回响着自己的尖叫声呢,绕过她的腰拉着缰绳的双手就有一只往回拦在了她的腰腹部,防止她真的一时不慎,摔跌下马。 那手紧紧地搂住她,把她往身后压去。 她紧紧贴着身后那人的胸膛,暖意隔着并不厚重的衣衫传递过来,烧的她连心都滚烫起来。腰上的手将她牢牢桎梏在这一片小小温暖而安全的空间,虽是在颠簸危险的马背上,随时有丢命的危险,却奇异地给了澈玥一种——她自穿越而来从未体会过的——弥足珍贵的安全感。 嗅着那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龙涎香味,她心居然觉着安宁。 皇帝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只是这回,不再是大声扬散在风中的句子,他低了头凑近她的耳边,几乎是亲吻着她的耳垂说的:“唤我玉洲,我便慢下来。” 澈玥心如擂鼓,只觉得被他舌尖擦过的右耳像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一般,麻痒得要命,理智早已被胸间的不知何时燃起的火烧了个干净,声音也不由自主带上了颤抖:“玉……玉洲。” 她声音同羊羔一般,绵绵的,软软的,听得刘琛心尖都麻了。 他故意作恶,道:“你刚说什么?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澈玥还没从那似吻 分卷阅读2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非吻之中回过神来,顺从地叫了一句:“玉洲。” 刘琛连借口都懒得找了,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澈玥箍得更紧了一些,俯身下去想再啃一啃那温软的耳垂。 澈玥却以为他仍是没听清,回过头去正欲再说一遍。 两人的嘴唇就这么不经意间擦在一起。 谁都没想到,谁也没料到。 * 马儿不知何时慢下来的,马上的一对璧人纠缠在一起,在月色的蛊惑下,没有谁反抗,也没有谁强迫。 仅仅是单薄的吻显然对不起这夜色,再更热烈的好似都不足以浇灭两人之间陡然而生的火热。 两人翻身下马滚进河边的草丛里的时候,缠绵缱绻的情丝正肆无忌惮的在二人心底蔓延。 澈玥初时是恍惚的,略微清醒过来时想拒绝,却竟连自己都寻不到拒绝的原因。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情动时专注的模样,剑眉舒展,明眸如星,亲吻的动作轻柔珍惜,克制的手只在她腰背间轻托着,半分再逾矩的动作也无,在等她的一个点头。 她不知该作何回应,他的反应抵在她身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她进退两难。 她索性闭了眼,偏过头去,用烧红的脸颊对着他,不再看他。 她心中不由得碎碎念:那什么……我给你五秒钟机会,在我反悔之前……把我亲晕。 她双目前只有一片黑,只耳畔听着身上人窸窸窣窣的动静,靠近下来,便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来了来了…… 他…… 他轻轻亲了亲自己露出来的耳垂…… 然后…… …… …… …… 翻身下去走远了…… ……!!! 澈玥心里抓狂地从湿漉漉的草地上爬起,看见周围空无一人,怀着一腔怒火起身去找人。 我草你大爷的刘琛! 说好的……那什么呢?! 把姑娘我吓得跟个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的,你特么只亲了老子一口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有你这样的人吗?!啊?! 说你是大猪蹄子都是夸你了! 你是大猪蹄子里面的大猪蹄子! 哼! …… 她四处寻人都寻不着,跑到坡前栓马的地方都找了,愣是没见着个人影。于是一腔怒火渐渐冷了,凉凉夜风一吹,身上的汗意瑟缩成冷意。 衣衫湿透了的澈玥,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回来了 她失魂落魄地靠着矮山坡蹲下来,把自己藏在风吹不到的小角落里,环抱着膝盖,难过地想。 自己就这么不招他喜欢么。 他之前都是骗自己的么。 说什么喜欢,说什么心悦。 等到自己真的同意了之后,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根本就是个骗子。 大骗子! 把她一个人扔到这荒郊野外,他自己却骑着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里,这么黑,这么冷,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找到了,也根本走不回去。 他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丢掉了。 …… 澈玥想着想着,眼泪洇出来落在手臂上把本已快风干了的袖子又打湿,鼻子哭得呼吸都不通了。 她在这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坡另一侧方才平息掉身上欲||火的刘琛早已经找疯了。 他看她都不愿看自己一眼,误以为她是不愿再往下做了,他不敢再进一步。他虽难受得快忍不住了,却硬生生地半途把自己止住。 他想,今天已经很好了。 至少她没再推拒自己不是吗?她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那么快而已。 那个马背上的吻,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不是吗。 他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儿,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也……没有那么急的,反正,余生那么长。 于是他只是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就翻身下去离开,到小河边自己用凉水洗脸尽力冷静下来了。 却没想到,待他回来到了原地之时,那躺在此处的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他的心几乎是瞬间就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停下来了么她怎么还会走?! 她难道独自走了?她难道厌恶自己到了如此境地?! 不……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不断回忆自己临走前身下人的情态…… 她微微蹙起的眉,绯红的侧颜,以及沾了些水渍的红唇,双手微微蜷起放在身侧,既没有推抵也未伸手攀附在他身上…… 思及此他自嘲地想,她怎会如同其他女子那般主动攀附他呢,若是如此他还需这般费尽 分卷阅读2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心思么…… ……等等! 她的手并未推拒,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只是那时羞于点头,却并未有……不愿的意思? 他的心脏忽的被这一丝丝细微的可能甜得发麻,混着找不着人的彷徨,一齐击溃了仅存的一丝理智。 他竟又沿着自己方才走过的路寻到河边去,只看见一片荒凉,待他再回到原处之时仍是空空如也。 他急躁地想把人找到,看着地上的柔软草丛根本毫无人踩过的痕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这么黑的夜,又没有马轿,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儿呢? 他甚至神经质地想到,莫非周围藏了刺客?可刺客放着孤身一人的自己不抓,抓她一个小女子又何用呢?! 匪徒更不可能了,他就隔着不过一个山丘的距离下去洗了把脸,有什么动静她能不呼救?他能听不到?! 又或者……真的是她自己跑了? 出于再也不想见到自己的目的,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在这荒郊野外,逃了? 他的脑海里简直将所有荒谬的、合理的、匪夷所思的可能都过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一种可能能解释这突然的失踪。 他一边呼唤着“澈玥”一边借着月光在坡下寻找人的影踪。 直到他走了许久寻到另一处山坡之时,才听见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声。不多时,一个绯色的小小人影,从坡背歪歪扭扭地走了出来。靠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的脸上全是泪痕,好看的眼睛哭得红肿起来,正满眼含泪地看着自己。 找到人的喜悦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心尖人这般模样,难过得肺腑都痛呼起来。 她甫一开口,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你去哪里了?” 刘琛不嫌,用袖口干净柔软的布料将她的泪珠擦干,从怀中抽出细细丝绢帮她擦鼻,被澈玥红着眼睛冰着手接过了。 刘琛瞅着她的乱七八糟的这模样,把她揽过肩膀搂在怀里,心终于落回了实处。他几乎是叹了一口气着说:“我去河边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没想到回来却看见你不见了。你可知,我多着急么?” 怀中的人声音哽咽着细若蚊蝇:“那你……你怎么都……能不告诉我的。我找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我还以为……你独自一人走了……连马都不见了,我以为你自己骑马走了……” 刘琛几乎被她气笑了,“你怎么这般傻……” “……” “我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自己走了?” “……” “傻兔子。” 他本就比澈玥高出一头,微微低了头,温柔地吻了怀中的人额间一下,大掌在她背后一下一下不断轻抚着。想平复怀中人因为哭泣而产生的不由自主的微搐。 澈玥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半晌不语,一开口声音闷闷的:“那你为什么突然走了,害得我乱猜……” 刘琛听得这一句,在身后拍抚不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在瞬息之间编了一个理由:“在外……容易受凉,不好。” 怀中的人闷了一阵子,没回应。等刘琛将她暖和过来,两人分开之后,刘琛听得她声音凉凉的来了一句“哦”,心中简直哭笑不得。 夜渐渐深了,郊外的风更大了些许,刘琛以哨音唤来马,二人翻身上去,以一种不太快也不太慢的速度匀速骑着回去。 坐在前面的澈玥怕冷得紧,刘琛就在她身后将她搂得紧紧的,连脖颈也凑在她的颈侧,时不时转过头在她脸上偷香一口,只把人亲的脸都红起来。 行至中途澈玥实在冷得紧,连刘琛的体温也暖不过来了。 二人双双下马换了位置。刘琛在前面顶风,澈玥坐在她身后踩着马镫,环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暖和宽阔的脊背,终于不再喊冷了。 她双手原本已经冻得有些发麻了,初时环住刘琛腰的时候,僵软得根本使不上力。 刘琛察觉到了,就空出一手来,单手牵着马缰,另一只手覆在她交叠的双手上面。不一会儿,澈玥的手就暖烘烘地紧紧抱着他的腰了。 马儿行路虽然略快,但却奇异的平稳。微弱而有节奏的颠簸,还有身前令她心安的暖意,刘琛温暖有力的掌心,一齐将澈玥送入了梦境。 …… 二人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县内别苑,刘琛问着身后人却见她毫无反应。 他动作轻缓地把腰间搂得结结实实的手一点点分开,而后将她的双手绕至腰后单手抓着,右腿飞速绕过马颈跳下了马,然后回身把睡的正熟的澈玥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手上的人瘦小得可怜,抱在手里轻飘飘的。 门内早有元寿带人候着正在开门。元寿带着一些奴才过来想从皇上手中接过苏美人,却被皇上一个不虞的眼神吓得退避开了。 元寿差了小役去将颜欢牵至马房,自己以袖口擦了擦脸上急出来的冷汗 分卷阅读2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快步跟上了皇上的步伐。 元寿自他们一出去就在院内候着了,眼巴巴盯着时辰等人回来。 却没曾想到,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门外仍是毫无动静。 待等了两个时辰后,他都几乎以为是为主子半途遭了什么不测,准备派人通报皇后娘娘派兵去寻了。 那时候他冷汗都止不住地往外冒,回想起晚膳过后怎么劝都劝不动的主子场面,元寿真真是肠子也悔青了!早知如此,哪怕当时挨上两记眼刀两脚踹,也得万万拦住了啊! 真真是,造的什么孽啊! 正欲差人之间,才听守门小厮来报,说是回来了。 天知道,元寿这颗从晚膳后就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此刻可算是回归原位了。 可算是回来了! 赶紧给人开了门,瞧着自家主子这面上虽虚浮着不虞,但眸子里却尽是笑意,元寿之前再有气,也跟着欢喜起来了。 他不由猜测,莫不是今儿个夜里,二人有了什么突破性进展? 看着主子怀抱着苏美人那温柔的神态,元寿这颗刚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心,总想撬些八卦来滋补一下。 他狗腿地给自家主子开门,展被,帮着人给美人脱鞋、递巾,连小厮的活儿都抢了,净面的脸盆儿都亲自端了来。 却没得到自家主子的一个眼神儿——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早已熟睡的美人儿脸上。 元寿服侍了皇上也有十年了,真真从来没见过主子对谁这么上心过……上心到,连自个儿这么用力的狗腿都没放出任何不屑的眼神儿。 他心中悲催地想,以后的顶头上司又得多了一个了。 从前吧,只有自家主子一个,虽然脾气暴了点儿手段狠了点儿吧……但好歹只有一个,看住了,总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下好了,又来了这么一位,虽传言说她人美心狠手更辣吧……但自己瞧着这位,倒是挺合眼缘儿的。至少没跟别的妃子似的,刚得了几天宠,尾巴就翘得恨不得上天了。 这苏美人得宠是得宠,待人接物还都一副坦诚的模样儿。从没招摇地在宫里横行,一天接一天地安分的窝在偏得落灰的小小秀意宫中,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不出来,就派丫鬟来回去取,安静的跟只猫似的。 说起猫来,元寿倒是忽然想起来了,那天皇帝怒气冲天地从屋里扔出来一只猫崽子,竟也没怪罪这美人……果然,心上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要换成良妃或者婉嫔,少不了被发一顿火儿,还想着能跟着出宫南巡来耍?怕是做梦都梦不着哟。 待到服侍了两位主子歇下,元寿不死心地守在门边儿上想听里面的动静。却是什么音儿都没有,只有静谧。 他琢磨着,莫不是之前太累,这会子才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他忙了半夜的乏意涌上来,便到边上的耳房里也歇下了。 长夜安然,月色温柔,这一夏就快要过去了。 * 到了七月中旬,距南巡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有余,南巡队伍已经行至北良州。 北良州不似先前两州那般,风土人情各方面都染了浓厚的南方情调,叫人一踏上这片土地就好似到了另一个国度一般。 这里人们的衣着服饰大多是短坎肩配短裤或半身裙,女子体肤倒是没有在京都时候的“不可外露”这一说。 街上有许多身着裙装的女子行走,看得澈玥很是羡慕,她趁着玉洲来她马车中转悠的时候,向他讨要了一套。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元寿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澈玥看着这身水蓝色的轻纱裙,喜欢得不得了,很不得体的把裙面的纱往自己脸上蹭来蹭去,感受着这酷似现代服装的裙子的柔软。 不过……她看见北良这里人的服饰虽然确实又想起来了以前的日子,但却只有怀念,而并无伤感了。 穿过来也有大半年的时光了,她从最初对这里的嫌弃逐渐变为了适应,甚至,还喜欢上了这个自己从前并不知道的国度。 这一切,大都是因为一个人——那个她从一开始,就极度不相信的人。 如今他却是她在这个陌生时空,羁绊最深的那个人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刘琛之间发生点儿什么,可那种名为“喜欢”的东西,却确确实实发生在她的心底萌芽了。 她曾以为刘琛对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躲他躲得越远越好,可自从那夜他们一起出去骑马过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不经意间发生的吻,那只忽然将她拦腰抱紧的手臂,还有在小山坡下重逢时候他眼里真实的焦虑和疼惜……这些都让她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心里甜得发软。 他们之间比在宫内的时候,多了些什么。 她现在,看到街边卖好看的字画时会想告诉他,看到山上有一棵长得奇形怪状的树也会想告诉他,看到路上有美女路过的时候,就会想把钻到他 分卷阅读3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的身后把他眼睛蒙上……这种琐碎细微的,时而开心时而又有点忧愁的心情,自从那天在河畔他寻到她搂住她的时候,就自己从心底破土而出了。 刘琛是个,嗯……很细致的人。 虽然每次骑马的时候他的恶劣本性就会暴露无遗吧,但他平日里,对自己,简直细心到了一种几乎令她无所适从的地步—— 怎么说呢?就好比来大姨妈这事儿吧,澈玥她自己都因为最近南巡赶路赶得忘了,刘琛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贴着她耳朵提醒她多注意些。 澈玥当时听完,两眼瞪得溜圆,嘴抿着鼓成了个包子,盯着身侧的他看,根本无法相信这人居然……连自己的……都记得这么清楚。当时就憋了个大红脸,囫囵答应了。 哪知道他看她模样敷衍,皱着眉把轿外随行的云苌还专门叫进来嘱咐了一番。 云苌出去后,澈玥简直没脸了,她用一脸快哭了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刘琛。他却只用手掌抚了抚她的后脑勺,神色温柔地回了一句:“听话。” 完全没有get到她已经羞耻爆了的为难心情! 好吧,澈玥委屈屈地把脸埋进她的玉洲怀里,表示此事就此揭过——谁知道再说下去他是不是又要把元寿都一并叫来? * 南巡到了北良州的涯青郡,队伍停下来歇息几日。 涯青郡位于北良的腹地,是北良州所辖数郡之首,经贸繁荣,有“长尉第二都”之称。 澈玥她们这些妃嫔被安置在景秀山庄内,停下来歇息整顿的第二天一早,刘琛就去了太守府审查公务了。澈玥听得云苌说着刘琛给她留的话,心里有些微的失落。 哎,还以为好不容易能有几天两人能好好待在一起了,没想到他第一天就忙成这个样子。 澈玥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和皇帝谈恋爱是个什么滋味儿。 之前吧,南巡队伍在路上的时候,两个人碍于身份差距,能见的时候虽然也有,但时间也都只是一炷香上下。刚起了个话头,还没说到高兴处呢,就得分开了。刘琛虽然没说,但是澈玥能猜到一点点。 长尉国这么大的国家,他这么一南巡,肯定有很多事被耽搁下来。而南巡一巡又不可能一天两天巡完,得走好几个月呢。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澈玥觉得他每次从自己这里回去后,肯定得处理很多的政务。 而到了涯青后,不仅没有澈玥想象中的二人世界,二人世界中的另一人还直接忙得脚不点地,披星戴月的。 这让澈玥很是郁闷。 以前一天还至少能见一面儿呢,这下好了,每天自己还没睡醒人就走了,睡着了人才回来。 想见一面?好的,睡着了就能见到了。 澈玥对于这个老是把自家玉洲拽着不放的涯青郡太守,虽只见过一面,但可真谓是怨气满满了。 恰逢澈玥刚来月事,头两天本来就整天困倦乏力,她就整个人都蔫掉了。 莫得刘琛,莫得好耍,姨妈还痛,天热还不能吃凉,真是糟糕的处境QAQ 景秀山庄里面虽然花里胡哨看起来很精致秀美的样子,但在头晕眼花身还虚的澈玥面前,就只是一堆假山一堆草木而已,完全让她提不起赏景的兴致。更何况,走路走多了,腰还酸。 哦,还是歇歇吧,歇歇吧。 当她在自己的房间内咸鱼了三天后,来势汹汹的姨妈终于快结束了,恰逢刘琛也将太守府那边的政务要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二人就每天又有些时间能见面了。 知错了 * 刘琛来看她时,看她面色不似往常那般红润,又想唤元寿过来大张旗鼓地给她调理调理。 得到澈玥的严词拒绝后,虽心下有些不快,但还是嘱咐了人下去,让膳房这两日给澈玥单独准备着些滋阴补血的吃食。 澈玥这阵子本来就食欲不佳了,待看了午间膳房送来的红枣枸杞粥,那粘稠的质地,在夏日高温里蒸腾出来的滚滚热气,心里难过得都快哭了。 偏偏刘琛这日还在她这流虔斋里留饭,就坐在她边上看着,还把自己面前的粥舀了一勺尝了一尝,抬头对她说:“味道尚佳,喝吧。” 澈玥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的:“能不能不喝啊?” 刘琛无奈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沉着嗓子:“不能。” 澈玥还想辩解,只是声音更小了,不想让站立在侧准备随时服侍的丫鬟小厮们听见:“你看这天气这么热,喝完了肯定要出汗,可我还不能洗澡……晚上抱起来臭烘烘的,多不好啊。” 刘琛面上无甚表情,毫不在意地道:“那有何妨。” 澈玥巴巴地瞧着他,樱桃小唇一张一合地比着“玉洲……”,无声地撒着娇。 只可惜啊,郎心似铁! 刘琛只装作没看见,低头夹起面前盘碟中的菜,就着碗中的米,吃了起来。 天知道,他使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 分卷阅读3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自己想点头答应她的欲|望。 澈玥一撒娇,他心都软了。 不行不行,现在就被她吃的死死的,以后还不得被她翻了天了。 澈玥蔫蔫地喝了自己碗中的红枣枸杞粥,和刘琛吃完一餐,感觉自己热得都能直接蒸发了。 阿西,皇上太关心我的大姨妈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 让刘琛这么陪着吃了两、三顿饭,澈玥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在第二天下午收到了皇后娘娘给各妃嫔送的冰葡萄时,澈玥压根忍不住,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马上姨妈就完了,就吃两颗”,便一口接着一口,吃掉了大半串葡萄。吃完后,她整个人惬意得像只餍足的猫儿一般,倚在坐榻上小憩。 那葡萄是刚从山庄里的冰窖里冰过的,在炎炎夏日里,冒着令人舒心的冷气。 澈玥当时吃得开心,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么十几粒葡萄遭了后来那么大的罪。 当日夜里,睡前澈玥就觉得小腹有丝丝凉意往上冒,连胃也有些不自主地抽搐。她想到下午吃的葡萄,猜测到可能是有些受凉了。只是她不敢同身侧的刘琛说,怕他又因为这点小事儿闹得人仰马翻的。况且听他说,明日还有些事情要亲自去太守府吩咐布置,大约又是比较忙的一天。她不想让他因为这个休息不好。 没想到这细微的凉意,在夜半时候似乎疯长一般,冷得澈玥疼起来。 她身侧就搭着刘琛的手臂,她小腹内部痉挛一般抽搐着,抓挠着澈玥的心肺,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身子都忍不住微微躬起来。 她从没疼得这么厉害过,眼泪都忍不住落下来,总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挠着她的腹腔,无力地开了口唤了一声“玉洲。” 这声音小得她自己都听的有些恍惚,却见身边的人悠悠转醒,长睫微翕,眯了眯眼后睁开眼睛瞧着她。 她没了力气再说多余的话,只觉得痛得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看着眼前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耳朵却听不见他好听的声音。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待她耳畔传来了一声模模糊糊却又带着怒气的:“元寿!”之后,她眼前便昏黑过去,将外界的嘈杂喧嚣统统都刨除在外,沉入灰黑的梦境了。 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21世纪,只是她却没有实体,只是飘散在空中的几粒萤火。她轻轻地溜进往日里自己买的小公寓内,只见屋内一切如同她自己离开前的那般,连那根烧了半截的数据线,都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已经发黑了的插座旁边。 而“自己”,则毫无呼吸地坐躺在旋转椅上,脚边跌落着屏幕忽的亮起的手机——《不再见》的手机铃声一阵阵想起,那温柔伤感的音乐就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门外有什么人“咚咚咚”地在敲着门,但门里的自己,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再给他开门了。 澈玥化作的萤火身轻至极,只几秒钟时间便复又从门缝底下钻了出来,看清了门外的来人。 正是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在门外费劲地敲着她的门,而她就在她的眼前想对她说一句“我在”都难若登天。 澈玥看着妈妈在楼下保安的一脸怀疑中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苦苦地向他解释自己是这个公寓主人的母亲,却得不到对方的信任。 直到妈妈又一次拨通了她的手机,那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透过狭小的门缝传到门外僵持着的人耳中,那人才勉强相信了。 门被打开了。她看见自己的妈妈寻着铃声的来源,逐步走进卧室,发现了自己已经毫无生气的躯体。 她扑到自己的身上,一遍一遍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状若疯狂地晃动着自己已经略微有些僵了的肩膀手臂。 泪水从她早已通红的眼眶中滴落在自己苍白得几乎发青了的脸颊上,烫的澈玥心口针扎一般的痛。 澈玥她忽的就忍不住了,泪水决堤下来。她飞至母亲面前,将自身那细微的光点拼命在母亲眼前来回的晃,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只是……她却原来,并不能被现世的人看到。 她就陪在她母亲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她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泪落如雨。 她心如刀绞,她心急如焚。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紧紧地束缚着澈玥,让她感觉周身都疼痛起来,心脏更是痛得几乎皱缩起来。她不由得将自己蜷缩起来,向着妈妈的身上靠近过去。妈妈的身上有她所熟悉的温暖的味道,她想紧紧拥着她,却再也做不到了。 梦境逐渐变得灰暗下去,萦绕在她耳边的啜泣也渐渐熄了,而她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心神俱疲。 * 次日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右手被人轻握着,眼睛肿得难受的紧。 刘琛就坐在她的榻边正支着头小憩,她看见他眼皮底下淡淡的青色,心底涌起难受来。 刘琛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 分卷阅读3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第二个将自己如此珍视看重的人。 她前世已经辜负过一个,她不能,再辜负了他了。 用手细细摸着他下巴来不及剔除的刚冒头的青色胡茬,既不绵软也不扎手,就跟他给她的感觉一样。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容颜从未如此好看。 如果再回不去,那她一定要陪他到此生的最后一刻。 这是澈玥在自己心底给自己的一个承诺,她一定要遵守。而看着面前人的容颜,她遵守的心甘情愿。 没过一阵子,云苌便送了药进来,把正在睡梦中的刘琛惊动了。他醒过来,眸色深深的看着已经睁了眼的澈玥,那目光中,有责备,有生气,但更多的是关切和心疼。 但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从云苌手中接过了碗,等到云苌把她扶坐起来,亲自一勺接一勺的给她喂药。 这次的药很苦很苦,苦到澈玥连嗓子眼儿都拧巴起来,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安安静静地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刘琛大约是看她喝的顺遂,眼神略有疑惑的也低头尝了一口,顿时苦得连眉头也皱起来。 他还没开口,澈玥先着急了:“你别喝啊,很苦的。你又不肚子痛,喝这个干什么?” 他把面孔板起来,看得澈玥都有点儿心慌:“从前药没这么苦的时候你都不愿喝,怎么今日这药这般苦你却都不知吱个声的?” 澈玥压根没了方才不让他尝药的气势,声音小下来:“我……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贪嘴吃那一口冰葡萄的。对不起……” 说起这事儿刘琛就来气,自己心细如发地叮嘱这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连膳食都是派人专门给她安排好了的,就是不愿她每月这几日难受。却没想到,到头来让她自己贪嘴吃得半夜腹痛起来,把前两日攒好的精神耗了个干净不说,还连夜发起了烧。 他匆匆唤了云苌元寿过来,叫来随行的太医,又吩咐灶房重新生了火,来来回回地让丫鬟端热水出去进来。整个院子都闹得鸡飞狗跳。 而身前这正躺在薄被里面的人,却仍痛苦地把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紧闭着的双眼里流出泪水,止也止不住。他在一旁心疼得连生气都忘了,只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病痛。 终于熬到天大亮了,被子中的人哭也哭累了,痛也痛累了,沉沉入睡过去。他这一颗提了半夜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搬过矮凳坐在她身旁守着,怕她又不知何时呼痛他却听不到。 没想到却守着守着睡着了,醒来时人也醒了。不但醒了,还傻了,乖乖顺顺的,连药这么苦也不知道说一句“不喝”,害的他都忘了叮嘱人连蜜饯一起拿了来。 他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模样说着“知错了”,还一声不吭地喝了好半碗这胜似黄莲的苦药,用一双已经肿巴巴的眼睛带着怯意地盯着他看,呵斥的言语在嘴边反复吞咽了几次,终是化作了一句:“云苌,去膳房拿些蜜饯来。” 云苌转过身就欲离开,身侧的人却声音略着急的叫住了她:“云苌等等!” 云苌和刘琛一齐回头看她:? 过渡一下 “还要桃花酥!” 听罢云苌转身出去捂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而刘琛则讶异于她这和刚刚低眉顺眼乖乖认错模样的大相径庭。 这兔子变调子怎么这般快的? 这小鬼精灵,还敢唬朕。低头在怀中人嘴上轻啄了一吻,把人脸上都亲的染上红意。 “以后可再不许贪嘴了,尤其是别人送的东西,知道么?” 澈玥琢磨着这个“别人”的意指,在揣摩出在他心里自己竟比皇后还要亲近珍重之后,被他暖的说不出话来。 刘琛瞧她这愣怔住了的模样,伸出空余出来的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宠溺又温和:“听到没有,傻兔子。” 兔子呆呆的,顺从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好。” * 一行人自七月下旬八月初开始踏上返程,只不过返程是通过地形狭长的箜陈州,而非来时的辽原熊黯。 他们从箜陈州的最南侧入州,途径箜陈境内的数座郡县,在连波郡内歇息了两日。 中途队伍行进,玉洲不在澈玥左右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许多事。 比如,那冰葡萄究竟有无异样?皇后当日是否是有心加害自己? 可那葡萄……所有宫妃都吃了……就连云苌,也是坐在自己跟前一同吃了小半串的…… 怎么就独独自己出了问题? 难道自己的这具身体,竟然已经虚弱到了半串冰葡萄就已经能要了命的地步了吗? 倘若并非皇后有意害她,那她身体这般状况……又能陪在玉洲身边多久呢? 人最欢欣之事莫过于不求而得,最忧愁之事莫过于得而畏失。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得而复失了。 她可丝毫不想,让自己或玉洲来品一品这人间最痛苦的事。 分卷阅读3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她乖乖喝着太医给她配的药,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对付那些苦涩颤舌的汤,盼望着这一点点努力,能让自己这身体御寒的能耐好一些。 那日夜里那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不少人,而皇后娘娘,则自然是也知晓此事了的。 她卧病在床那几日,并未听得那边传来什么动静。只是一上路,队伍行走起来了,她却收到了来自皇后娘娘贴身婢女璇叶的传的消息:“苏美人,日前我赠与诸妃的葡萄,本是好意,却不曾想害苦了你。若是身子仍有恙,切勿隐瞒,要早日与我和皇上言明,方能早医早好。” 她摸不清皇后的意图,对着这后宫之内第一人的口信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应“是”。 那边璇叶复命之时,将澈玥这番忐忑而简短的回应添油加醋地禀告给明淳,大意就是说她不识好歹,态度轻慢。 她原就瞧着澈玥区区一介美人却得皇上如此荣宠极不顺眼,见过一次她酒醉憨傻的模样倒也罢了,没想到清明过来,竟是个毫不知礼的粗俗之人。连一声谢都不道不说,还面带怀疑地看着自己,回应的语句也简短的极无诚意,只一个“是”字。 她将这些细节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娘娘,原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听过只是淡淡一笑:“好,你下去吧。” * 璇叶的到来让澈玥惊吓地意识到,自己貌似现在忽然已经处于“宫斗”的漩涡核心,已经被皇后娘娘注意到了QAQ 她悲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努力地在自己这一间小小的马车里呆着,希望不找麻烦,麻烦也别找自己。 然而她这不算积极的态度显然没什么用,有了皇后娘娘开了这个先河,其余各宫妃也都派了人来“探望”她。 其中不乏送了些许吃的用的,但澈玥有了“前车之鉴”,根本不敢动那些送来的东西。只交待好云苌好生收着,待玉洲来了,就把东西又一并让元寿带了走去。连块手帕都不敢留下。 璇叶服侍的人是皇后,自然是“奴才里的主子”,将这些消息掌了个清清楚楚,某一日服侍主子的时候,寻了个由头将这事儿告诉了明淳,口中说着“瞧着她那个样子,似是把所有妃嫔都不放在眼里……奴才……奴才为您忧心啊。” 这般话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气明淳自是看得明白,但她已二十三了,早已不是几年前那性子正傲的少女了,她只是语气淡淡地叮嘱:“璇叶,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出了这马车,便再开不得口。知道么?” 璇叶瞧着主子这万年雷打不动的如常神色,无悲无喜,不怒不笑,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谁教她只是小小宫女呢? 还能有什麽办法,只能随处提防着外人,以防那“恶女”对自家主子心怀报复,明着暗着阴她们了。 * 方贵妃——方盏儿,在收到派出去的丫鬟的回话,“那苏美人只神色如常,语气平平地接过了,道了声‘谢谢贵妃’便再无多余话了”后,皱了皱秀眉。 她神色匿着不虞,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安:“区区一个美人,便是丞相府的嫡女又如何?” 绣雨站立在侧俯着首,不敢多话。 “得了几日圣宠又如何?” “我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运气,能得意到几时。” 她早已探听好了南巡接下来的落脚处,又派人查了丞相府年前那段不大安宁的时日的传闻,早就想好了要在定安寺内,要给这苏美人一个怎样的惊喜了。 于是待到南巡一行人到达连波郡后,第二日去往定安寺求取神佛庇佑时,方贵妃一边坐在自己轿中往口中送着冰豆糕,一边心情愉悦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绿水青山,虫鸣鸟啼,心情好不快意。 只是忽的看见前方有一匹骏马走在队外,逆行而下。 这马她近两月来看得已近乎麻木了,只是马上那人此刻明显的笑容,在阳光下好看得几乎有些扎眼,让她心底酸得翻起恨意来——凭什么? 皇帝哥哥为什么放着自己这般姿色这等出身不喜欢,要喜欢丞相府里出来的那个有名无实的大小姐?!她哪一点比不上她?! 论出身,她是长亲王府的唯一的女儿,比起丞相府的嫡女高了百倍都不止;论样貌,她柳眉凤眼鹅蛋脸,比起那看起来就一脸狐媚相的贱||人端庄典雅了不止一星半点;论年纪,她二八芳华,怎么不比她一个十八岁的老女人有魅力?! 可为什么?! 皇帝哥哥就是看不见自己对他的喜欢?!总是待她像小孩子一般?! 从前,她还小,不知事。以为皇帝哥哥这般的忙碌,每日披星戴月处理朝政,打理猝然落入手中的国之重担,分神无暇,才没有心思儿女情长的。 她总以为,皇帝哥哥这样的人,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得做个感情淡薄的人,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动情。 可她没想到,她错了。 他不是感情淡薄,也不是不会动情。 而只是,所为之动情的人不是她而已。 分卷阅读3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她在宫中生耗了三年,等了他三年,盼了他三年,可到头来,却发现。 他原来喜欢的人是那样一种,和她天差地别的模样。 郁积的情感爆发出来,让她失了往日里的欢乐,她之前觉得人生有多顺遂,如今就觉得生活有多阴暗。 而苏澈玥——则是她这阴暗的源头。 她再受不了皇帝哥哥对她的特殊——从起初的连幸两日,到南巡的策马回首,再到日前居然夜里带着她二人一起出去骑马,更恨极了在景秀山庄里他对她寸步不离关怀备至的照料。 连皇后姐姐送的葡萄都敢拿来做手脚,当着众人的面儿对着皇上演了一出戏,给了皇后姐姐一个下马威。 这般嚣张模样,怕是回了宫就要欺负到她自己头上了。 这口气,皇后姐姐忍得,她忍不得,且恨得几乎蚀骨—— 她不恨皇帝哥哥,他一定是被那人迷惑了双眼,才对她这般恩宠备至。 待她今日借人手揭了这女人的真面目后,皇帝哥哥定会对她失去兴趣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看着,这张自南巡开始就一直含着盈盈笑意的脸到时跪着落泪的那模样了—— * 定安寺内为了确保皇上的安全,早就在前些日子放了八月初十闭寺的告示。于是这天南巡一行人到了寺内的时候,寺内早就干干净净,没有一个香客了。 但寺内香炉内的香灰却早积累深厚,平日里寺内香火的旺盛可见一斑。 寺内的建筑是平常的红墙灰瓦,但布局精巧,房屋错落有致。主庙更是在不大的院墙内,显露出安定从容的静谧,恢弘端庄自不必说,教人顿时心生敬畏。 澈玥是头一次,来古代的寺庙中。 她从前是个无神论者,现代的寺庙路过了几回,本是揣着好奇好玩儿的心态进去看看,却总是在看到那厚厚的“功德册”上一个个人名后跟着的“一百元”时,失去了进庙前的敬意。 彼时她尚且天真,根本不信世上的鬼神之说。 在看到这些“面慈心善”的和尚脑袋上点了九个点,就能收取世人献给佛祖的供礼,心安理得的在落了漆的佛像后数钱的世俗模样后,就再不愿踏入这种地方了。 她心道,且就算世间有佛吧,难道就因为我不供佛下那几个人间蛀虫,佛就不庇我了? 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佛呢? 自然,这番念头在澈玥穿越过来,又亲眼见证了府里请的那和尚烧了别人的魂之后,就再也没冒出来过。 她甚至心里暗搓搓地念叨,佛祖啊佛祖,如过你真的存在的话,请权当我前世那些不敬之言都是在放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寺内的方丈早已经准备好了蒲团以及所需要用的香。 皇帝和皇后自然是最先参拜的,澈玥随着一众妃子,立于佛堂侧边看着他们。 她眼里只有刘琛。 她站在嫔妃之列的末位,看着他的背影。 他站姿挺拔,身形修长。伸出左臂抬手取过了香,而后,便双臂捧着举到身体前方。 澈玥虽看不见正面,但却从他那微微弯下的颈项之间读出了他此刻的认真。 他少见地微垂着头,奉着那香静默了十几秒的时间,末了躬了躬身,以示对佛祖的尊敬。 最后动作缓缓地,将那三炷香插进了面前特别为众人准备好的新香炉内。 礼毕。 她看着他们一同转身,他脸上神色温和,虽只往她的方向看了不过一瞬,可那纯黑而清亮的眸子就扰乱了她的心魂。 把她心底那一丝看着他和别人一同拜佛、只能看到他背影的嫉妒莫名的抚平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刚才一直,心底是有醋意的。 她告诫自己道,这不好。 女生一但嫉妒起来,就会变得很丑陋很丑陋的。 你别这么小心眼儿,学会珍惜自己拥有的,就已经很好了。 食魂蛊 她看着他们走到佛堂的另一侧站立着,等着所有妃嫔一同敬香献佛。 澈玥随着周围的人一起,纷纷走到按照顺序排列好的蒲团面前,跪坐起来,双手奉着香,循礼垂眸求拜。 澈玥这是头一次真真切切的跪在蒲团上这么郑重的拜佛,她手里捧着三炷香,脑袋里想着,拜一回,能求两个愿么。佛祖会不会嫌自己太贪心了啊?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佛祖勿怪,一边口中微不可闻地说出了自己的两个愿望。 第一个,她祈求佛祖能让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为自己死去而伤心的时间短一些。让母亲新家庭所养的儿子能够代替自己孝顺她,让她能安享晚年。 第二个,她希望,她能和玉洲这一辈子好好的。 她怀着诚心地许了愿求了佛,在心中又虔诚地向佛祖他老人家问了好,便睁开眼睛随着前面的妃子一同想要起身,将手中的香火送进佛像前的香炉中。 分卷阅读3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甫一站起,就觉得腿脚有些麻软。她镇定了神色朝着面前的佛案走去,却发现腿脚好似更加僵了。 不应该啊,这才跪了多一小会儿,自己不至于这么弱啊? 待到她行至香炉前准备将香插入炉中之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风刮过,面前的香炉中那些早已插了许久燃了许久的香炷上滚烫的香灰,就这么尽数吹落在了澈玥正欲插香的手上。 烫得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缩手躲回,可那落在她手上的香灰竟不被她的动作抖脱,反而像是有灵性一样沾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牢牢地所在原处,动弹不得。 澈玥只得呆在原地,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上方佛像投下来的阴影的摇摆,头皮发麻地朝着自己头顶的佛像看去。 只见佛像此刻早就不是当时她进庙之时那金光闪闪慈眉和目的模样了,而是—— 一个周身淌着红色不明液体、嘴角挂着狰狞笑意长有尖锐利齿的……怪物…… 而这怪物,早已挣脱了原本雕塑的束缚,变得会动起来。它正盯着自己,猩红的舌头不住往口中回卷着嘴角溢出来的淡红唾液,发出响亮至极的吸溜之声,听得澈玥浑身汗毛都炸起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刘琛的方向,只见那本该站立着他和众多妃嫔的地面空无一人。 那便是——只有她一人遇到这怪物了。 思及此她的精神陡然松懈下来。 心中想得居然是,幸好他不在这里。 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前几个月的好日子都是偷来的。 如今要死在这莫名的怪物嘴下,她想,这模样没被他看到,就挺好。 她和怪物互相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中招遇到这个,但更奇葩的死法她都尝试过了,对着这怪物恶心的恐吓。 她倒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她可不想,本来没把刘琛牵扯进来,因为自己乱跑乱叫,把这怪物带着跑到刘琛有可能在的地方。 怪物看她不跑不闹,甚至连惊叫都没发出,朝着她龇牙咧嘴的,带着腐臭气息的鼻息喷在她脸上,令澈玥几欲作呕。 却仍然是,忍着没动。 澈玥看它只是吓唬自己,好似拿自己没有半分办法似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它只能看,不能吃? 所以……它这么恐吓着自己,就是想把自己吓得上蹿下跳? 让自己上蹿下跳的目的……? 想让自己离开香炉? 那么就是说——它奈何不了这香炉? 哦……不,香炉只是容器。 它真正奈何不了的……难道是这香炉中的香灰? 澈玥猜测至此,略微试着动弹了一下手,想将手埋进这香炉中已积攒了不少的香灰中。 预想中身体僵硬的阻遏并没有遇到,手上反而异常的灵活。 她将手伸进香炉中抓起一把已经冷了的香灰,毫无顾忌地往自己脸上抹去。香灰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股燃尽灰烬特有的陈旧味道,偶尔飘进口鼻中,呛得让澈玥几乎流泪。 然而这灰倒十分有用,自己头顶那怪物似是十分忌惮这香灰,待到自己面上抹了灰之后,就将那颗骇人的血色头颅从她的头上挪开了。 它看着她似乎大有把自己整个人抹满香灰的意思,火焰一般赤橙的眸子眯了眯看着她,眉间凹出暗色的褶。待到澈玥真的把自己从头到脚用香灰抹了个遍,它居然嫌弃似的朝着澈玥翻了个白眼,仿佛她浑身涂的是什么肮脏到极点的东西似的。它丑陋而巨大的面颊朝着澈玥认认真真做了个闭眼吐舌的鬼脸,满脸都是厌恶。 澈玥差点儿没被这怪物的鬼脸恶心得吐了,心想就你这个鬼样儿居然还厌恶上我了??? 简直槽多无口。 澈玥: 你恶心我恶心得不行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光谢谢你,真的,还谢谢你全家[`皿 ] 一人一怪互相嫌弃,澈玥守着香炉不动弹,那怪物反而还离澈玥和她的香炉又远了点儿。 它边退还边用长相可怕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一手捂着鼻一手扇着周身的空气……就好像澈玥臭的不得了似的。 澈玥:你嫌我臭啊?正好,快离我远点儿。免得把你臭晕了,到时候你该“嘤嘤嘤”了。 澈玥和这怪物僵了几乎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她只觉得到了最后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眼前长相可怖的红怪变得模糊起来…… * 澈玥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定安寺内的一处寮房内。周身都酸软得厉害,双腿尤其严重,软得都发麻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身侧周围的房间布置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有那怪物出现后的阴森恐怖了。她看见玉洲站立在侧眉眼微蹙,一脸紧张。而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太医,正隔着一块帕子在诊着自己的脉。屋中几大方丈都来了,站做一堆,间或还能听见宫妃 分卷阅读3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们小声言语“怎么回事”、“吓人”诸如此类的小声言语,将小小的房间填了个满。 她张口刚想说些什么,那太医便转过头去满是欣喜地对着玉洲说了一句:“恭喜皇上!苏美人已无大碍,已经破了那食魂蛊醒过来了!” 澈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吵得有点儿晕,一时之间脑袋中“嗡嗡”直叫,还没从刚才的怪物世界里缓过神来。 她听见身侧站着的人一向低沉稳重的声线有了些微不可查的颤抖:“真的没事了?可她这脸色,怎的还如此难看?” “……还是配些药来罢,让朕放心。” 太医听罢,用袖口擦了擦早已汗湿的额角,爽快地应声“是” 澈玥腹诽……太医开药原来这么随意的吗…… 没待她继续腹诽两句,太医便麻利地收拾好随身药箱走了,皇帝又转身对着屋中的方丈妃嫔们言语了几句“已经无碍”、“让她静养”之类的话后,屋中的人便走得七七||八八。刘琛又随着清河方丈一同出去,想讨教些以后如何调理澈玥中蛊后身体的法子。到了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云苌和两人。 她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声音有气无力:“我刚刚怎么了?” “为什么……佛像会突然变作怪物……你们呢?有没有事?” 云苌被堵在人堆外半天了,由于地位低下这会子才能凑近了看她主子一眼,早就焦心地快步走到床边俯在她跟前了。她声音中带了哭意:“主子,您刚刚跪在蒲团前中了食魂蛊!” 澈玥听后面色没有浮现出惊讶——她也惊讶不动,她现在整个人从眼皮到脚趾都异常的疲惫僵硬。 按照她的推测,也应该是自己从拜佛开始到上香之间的某个步骤中的招。 她原以为是自己上香时候被魇住了……却原来,从蒲团上起来之后的事情就已经是幻境了啊。 “我中蛊了之后有没有做什么?” “大喊大叫发疯什么的……?” 她比较担心的是……万一那个蛊让她在失去神志的情况下在众人面前发了疯…… 那自己这在后宫之中的形象……还有在刘琛心中的形象…… 可就碎成渣渣了啊_(:з」∠)_ 所幸云苌只是说道:“没有大喊大叫……您只是被定在原处了似的,捧着香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刚开始的时候,我看见所有妃子都拜完佛起身准备上香了,就剩您孤零零地一个人仍跪坐在蒲团上,还以为您拜佛拜得太心诚了,忘了时间。” “哪知道等了许久,其他妃子们都已经上完香入了列了,您还在蒲团上垂头躬身跪着。” “我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可我身份低微,心里急得快死了却不能上前叫您。” “最后还是皇上上前走到您跟前发现了您的异样。” “任凭我们怎么叫您,拉您、拽您,您都跟尊石像似的纹丝不动。堂外的清河方丈赶过来后,说您中了食魂蛊,让我们别瞎动您。” “他向我们解释了食魂蛊的劣性。说中了蛊的人会陷入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并直面蛊魔,无人能解救。唯有等待蛊魔的心力自行耗尽之后,中蛊之人才能从蛊中解脱出来。可一般人根本等不到那时魂便被噬了个干净,变成痴傻之人了。” “……?”澈玥发问无力,微微皱起的眉头却让云苌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解释道:“方丈说,好在您中蛊之时手中奉着香。这香所燃之灰与这食魂蛊蛊魔天生相克,那蛊魔最是厌恶这香的灰气。他将您手中的香掸了掸,香灰落在您手上,我们就看见您本来已经定了许久的身形,忽地绷紧起来。” “虽您还是不动,但我们心下都松了一口气。皇上下了令不许任何人离开,我们便都守在您的周围等您醒过来。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澈玥听到此处已经能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怪不得她当时从幻境中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脚发麻,原来是真身早就跪了许久了,根本不止短短几十秒。她想起敬香时刮起的那阵风,原来那救命的香灰是清河方丈掸给自己的。 幸好啊,幸好自己在幻境里还心心念念惦记着上香给自己留了个香炉,不然此刻,怕是已经——变成个货真价实的傻||逼了QAQ 她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劫后余生里不由地感叹到:诶,古代的生活真的好凶险…… 如果说上次的葡萄是以外的话,那么这次的食魂蛊,不会又是因为她格外倒霉的原因了吧? 她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虚弱地想……果然古代的皇后手里都有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先看着你拔腿跑了三十九米暗暗窃喜,丝毫不慌。 一落刀,就要你狗命。 QAQ 咳咳 云苌告诉完她这些事之后,同清河讨教了半天之后应如何休养身体的刘琛转身回了寮房,他吩咐着元寿和云苌下去,自己坐在了澈玥的榻边。 澈玥的 分卷阅读3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手被他握在手中,身上虽然很不舒服,心灵也刚刚遭受了“被皇后盯上了”的重创,但一想到又能看到他了,就只想露出笑意来。 刘琛看着她虽醒了,但面色苍白唇色尽失的模样,心中说不疼都是假的。 他今日在庙内就已经怒火冲天了——要是澈玥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想,就是把那搞鬼的人剥皮抽筋都不足以解恨。 老虎的爪牙为了不伤着兔子才千方百计地藏起来。却并不代表,它会一直忍着,不对挑衅不断的狐狸下口。 他眼中烧灼的愤怒并没瞒得过床上躺着的人的明眸,她嗓音虽然虚弱,可却软软的带着甜味:“怎么呀。” “还能看到我,这么不开心吗。” 刘琛收了收周身漫散着的不快的气息,压下去皱着的眉头,声音低沉:“开心。” “你这个表情,哪里像是开心啊。” “看我!我这样的,才叫开心!” 说罢她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唇缝露出的牙齿白而齐整,看得刘琛心底的阴郁也跟着清朗了一些。 他俯下身来,在笑得像花儿的人额间印上一吻,双手握着她单薄的肩膀,声音里透着只有澈玥能听清的颤意。身上握着她肩膀的手,指尖微微发着抖。 他的声音喑哑而清晰地滑进她的耳朵。 “我那时候很害怕。” 她的心开始轻轻拧起。 “我害怕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眼前的黑眸中波光微闪,倒映着她的影子,脆弱又执着。 她费劲地从被子里掏出双手,很沉。 “我就又成孤身一人。” 把双臂努力搭在他的背上,用尽全力,终于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在啊。”她声音轻轻的,带着些沙哑。 “我一直都会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湿润的感觉。 “会一直陪你到,”艰难地把头抬离枕头。 “陪不动的那一刻。”终于亲吻到那近在咫尺的嘴唇。 真好啊。 温暖的,甜的。 鬓角有什么液体流了进去,温热的,可又很幸福。 * * * 澈玥的身体断断续续地好了起来,南巡队伍又重新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走走停停,天气渐凉下来。偶尔途径山路的时候,夜里冷得人直打喷嚏。 澈玥自从上回被蛊魔魇住了之后,比起从前处事更加小心,也更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只是,也许是天气转凉的原因,她总是觉得周身冷冷的。 临近八月十五,就快要中秋了。 南巡队伍作了此行的最后一次大停留,在余县。 余县地方不大,风土人情却与京都相近,在那儿的时候虽无甚特别好玩,却让澈玥很是自在。 她头一次在古代过中秋,十四就吃了许多月饼了。 什麽五仁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莲蓉馅儿的,都尝了个遍。就是没找到自己最喜欢吃的那一种——莲蓉双黄月饼——俗称广式月饼。 她在现代的时候,由于身处南方沿海大城市,口味也就比较随着粤式一些。这莲蓉蛋黄月饼,可谓是南方的标志性月饼了。 用刀叉切开月饼,莲蓉的香甜芬芳就弥散在空气里,咸蛋黄圆滚滚的,如同初生的太阳一般,有着迷人纯粹的金黄。叉起一块月饼送入口中,薄薄的脆皮入口即化,白莲蓉的甜腻被蛋黄的咸味平衡,味道刚好,加上蛋黄那微硬的口感,让已经空了的口腔不自觉地想品尝更多。 没找到的澈玥并不丧气,她在询问过玉洲之后,迅速接受了这边没有这个种类的事实。 没关系啊,她会做。 她可以把以前跟着爷爷一起学会的做月饼的手艺带过来,传授给这边的人。以后大家又多了一种好吃的食物,真是再好不过。 她日前常吃的桃花酥,就是在现代从未吃到的佳肴,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总之吃起来清爽可口,甜度正好,酥而不碎,每次吃完口齿中都会留有淡淡的桃花的味道。 这次澈玥给这边带来蛋黄莲蓉月饼,她想他们应该也会很喜欢。 她下午同玉洲打过招呼,就带着云苌风风火火的跑到官院内的膳房中去了。 到了那边,掌火掌厨的仆人们看到她来了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澈玥细细看过去,他们的眼睛里除了惊讶,最多的就是……恐惧了。 QAQ我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恶毒狠辣的好吗……嘤。 虽然很想对着他们咆哮自己才是个货真价实差点丢命的小可怜,但她的“淑女包袱”遏制住了她这种强烈企图。 于是,澈玥受着众人暗藏着畏惧的眼神儿,下厨占了一个案板开始做月饼。 她先是从主厨的手里讨到了七||八个咸鸭蛋的蛋黄,用白酒泡了去腥,取出来后烘的熟了,再把鸭蛋包进 分卷阅读3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之前莲蓉馅月饼剩下来的莲蓉馅中,最后用面皮缓缓包住莲蓉球,一个球形蛋黄莲蓉馅月饼就完成了。 她选了个“花好月圆”的模子把几个“月球”按压成模样好看月饼,跟着大厨手底下最后一批五仁月饼,送进“热匣”放在炉子上烤。 一气鼓捣了半个时辰的模样,但烘烤还需一个时辰左右,她不想再在膳房里面“惊吓别人,膈应自己”,于是欢欢喜喜地回到刘琛的房间里,等着一会儿云苌将香喷喷热乎乎的月饼端回来——她害怕中途有人动什么手脚,把云苌留在那儿看了一会。 刘琛此时坐在屏风外的长桌边批阅着什么,大约又是些公文了。 澈玥也不吵他,就从圆桌旁边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老老实实坐下来,支着个脑袋瞧着他批。 嘿嘿,要说澈玥最花痴玉洲的时候,除了在颠簸坎坷的马背上,大约就是玉洲批公文的时候了。 以前她看那些天雷滚滚的玛丽苏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小说时候,听过无数遍“工作中的男人最帅”这句台词,当时还吐槽过各路作者的词穷和梗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能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读出来那种——认真工作的心上人最帅——的感觉。 他左手按住奏折的左下角,右手握着笔的手手指修长,颜色如玉,落笔沉稳从容,行笔舒而不逸。澈玥虽倒着看不着他写的是什么,却能瞧见那朱砂笔下的行草鸾漂凤泊,铁画银钩。 而微微低下着的头使她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能看见长睫在窗前阳光的照耀下根根分明,可爱的小刷子般。时而微微翕动,看得澈玥心痒痒的,总想伸手拨弄那么一两下。 二人就这么静静对坐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时间就飞快地溜过去。 待到日落西山之时,刘琛桌前的一叠奏折已经批完,恰好云苌把刚刚澈玥做好的月饼从膳房拿了过来,二人就就着茶点和膳房送来的小食,把晚膳解决了。 澈玥自己吃自己做的月饼的时候,怀着点儿小开心一口咬下去就咬到了蛋黄……唔,味道虽然比不上爷爷亲手做的手艺,但也算得上是好吃。 于是她怀着满脸希冀地看着玉洲拿起其中一块儿,在月饼边缘咬了一口,咬到莲蓉馅儿上,细细地咀嚼着。 他边微微点着头,边继续着第二口——咬到蛋黄了。 澈玥眼睁睁瞧着他的表情从真心实意的赞赏变得微妙惊讶起来,在咀嚼了几下之后最终变成满意的欣喜,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他咽了那一口月饼,嘴角扬起弯弯笑意:“之前怎么不知道,玥儿有这般好手艺。这月饼味道新奇,好吃的紧。” 澈玥被那一句“好吃的紧”夸的找不着北了,声音轻快道,“你喜欢就好呀。” 玉洲手里拿着的那月饼一口口吃完了后,还又拿起一个,意犹未尽。 这咸甜交织起来的新奇口味,甜而不腻,咸而不涩,勾人的很。看着对面女子被暮色染红的耳尖,精致玲珑。他又辨不清是月饼本身勾人,还是做月饼的那双巧手的主人勾人了。 总而言之,这个中秋过的舒心又惬意,不光蛊的事情查的有些眉目,还享受到她的一番心意,他满足得很。多少年了,中秋终于不再是一个逢场作戏的节日,他终于能跟自己真正想要一起赏月的人,一起过这个一年中最应该圆满的节日了。 夜里同众人一同赏月的时候,刘琛觉着,今年的月,果然比往年更圆了些。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身侧的那个人。那个说起话来动不动就面红耳赤,手脚常常凉寒但心却一直又暖又热,说起话来俏皮可爱而无拘无束的人。 他真想,以后的每一年中秋,都能吃上她亲手做的月饼。 蛋黄莲蓉的可以,豆沙的可以,枣泥的可以,甚至连五仁的……也可以。只要是她做的,都可以。 回宫啦 从余县到京都,路上再未停留。南巡结束,回到宫内的时候,已经九月初了。 澈玥回到了她的秀意宫内,只觉双目前焕然一新。 许是多日未见的缘故,印象中的秀意宫小小的,有点寒酸的,再见到却只觉得亲切。看到了正殿门口花坛里盛放的粉色月季和葡萄藤下懒洋洋呼呼大睡的猫儿,澈玥心很舒展。 露茗福身在她面前,给她行礼。脸上带着的,是做不了假的欢欣。 澈玥心里畅快,同她问了问连日的近况,又和云苌把南巡路上有趣的见闻都给她讲了些。三人进了内殿,说话更不拘谨。 球球也从外面奔跑过来,一跃跳进澈玥怀里,把殿外地上滚来的尘土蹭在她衣服上。结实的体重压着澈玥的腿,让她差点儿没兜住这坨猫球。 手伸进它颈下的长绒里,慢慢的摩挲着,它就发出享受地“咕噜咕噜”声。 澈玥不由得调侃露茗,“你给球球吃了什么激素啊?怎么看它越来越有‘成猪’的趋势呢?” 露茗有些日子没听到她主子这种夹杂着奇奇怪怪话语,却又幽默十足的语调了,一 分卷阅读3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时间反应不过来,被云苌和澈玥逮住调笑了许久,三人才结束了这一场闹。 * 而刘琛一回到宫内就埋进了堆积如山的奏章里,偶尔空闲下来,还不忘支着元寿去给秀意宫送两个新鲜玩意儿,什么学舌鹦鹉、木枝鸟之类的。 他一连许多天都睡在离御书房很近的飞霜宫中——他自己的寝宫——导致后宫散漫着各种各样的谣言。 什麽“秀意宫的那位又失宠啦”,“皇上迷上那位从西域来的‘临香公主’了”,“整个后宫都因为别国公主失了宠啦”之类荒谬可笑的谣言,在各宫之间暗暗传递。 澈玥老是呆在秀意宫里面蜗居着不出去,闲言碎语根本听不到,而云苌和露茗又不是喜欢碎嘴的性格,于是这些谣言就被澈玥隔离在了宫外。 直到有一天,她抱着球球在宫外散心的时候,听见为树包树衣的两个小厮的窃窃私语,才知道了近日来有了这么一个“临香公主”。 她安慰着自己,没关系,不用担心,玉洲才没那么花心呢。 第二天就听到了“皇上昨夜去了千鸟宫”的消息= =。 搞什么啊。 有一个“临香”还不够,得了点空子就跑去千鸟宫找贵妃是什么操作啊QAQ 澈玥越想越生气,气得早饭吃完了就抱着球球肥肥的身体开始□□。揉完了肚皮肉脖颈,揉完了脖颈肉脑袋,最后连脚底下的肉垫子也不放过,捏来捏去解解气。 直把球球捏得委屈得瞅着露茗直哼哼,气音哽咽。 站在一侧的露茗心里苦巴巴的想,球球啊,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救不了你啊!咱家美人那脾气,早先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把人过肩摔了,这会儿只捏了捏你的肉垫子,你就忍忍吧…… 澈玥气闷到了晚上,已经气得不气了。 哼,不就是不来吗。你当我稀罕啊,不来正好,我还能抱着球球睡得踏实呢! 揣着她的猫就开始睡,不知道是心里不踏实还是怎么,总是睡不熟。 隔一会儿翻个身,隔一会儿又翻个身。翻来翻去睡不着的时候,忽地听到门外有靴着地的声音,跟着传来声音很低的对谈。 那声音耳熟得很,澈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刘琛。 她心里很不舒服,想到他最近都很久没来看自己,天天窝在御书房忙着忙那。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还传来“临香公主”这么一出好戏。传这些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到后宫一趟,还去了千鸟宫。 她也不是个傻的,在宫里带了这么多长时间,早知道千鸟宫是方贵妃住的地方。 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气不气,都很正常,身为皇帝就应该“雨露均沾”……哼!可是一想到“雨露均沾”她就更来气了! 沾你妹啊沾。 沾了就别来我这儿了。 哼! 想到她心里记挂了许久又生气了许久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门外,等一会儿说不定还又转头走了,或者直接进来跟自己一起睡一个被窝。 可他昨天才在别人那里睡了一晚上! 阿西!!! 澈玥愤愤地把球球揣在怀里,往墙角靠了靠,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他如果等一会儿进来了,扯不动任何一个角儿。 刚挪完窝,卧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澈玥听着靴子轻微落在地上摩擦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他一人进来。 她只觉得自己背后黏了一道视线,那视线久久地看着她,而那人又没有动作,让她怪难受的。 她才不让步呢。 看就看,我就不动。 末了听见他在自己背后低声地叹气,而后听见那人开始解衣脱衣的声音,再然后落了靴,窸窸窣窣地坐上||床往自己这里靠。 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被角,呼吸就喷洒在咫尺之距澈玥的耳廓上,烘得澈玥痒痒的。 她早就把被角压在肩膀下面,手还把另一边儿的被角抓的死死的。 哼,想盖被子?门儿都没有。 澈玥憋着让他在背后左拉右拽了一会儿,就是不动如山,才不让他得逞。 就在她以为刘琛要重新穿了衣走的时候,背后的人却长叹了一口气,隔着被子从背后把她这只大虾抱了个满怀。修长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侧腰窝,双手在她的腰上扣了个死结。 他温热的嘴唇着吻她的左耳,在她耳边呵气,声音有点儿无奈,又带着几分好笑:“怎么生气了,玥儿?” 澈玥不想说话并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身后的人难得地蛮不讲理起来:“你要是还不醒,我就只好把你亲醒了。” 澈玥声音闷闷的,“我醒了,你不许亲。” 此时球球也早已被澈玥箍得不舒服了,它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澈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没过一会儿就自己爬出被子,倏然消失在门口了。 澈玥无语,这喵还真是溜得快,明天不给它小鱼 分卷阅读4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干了。 身后抱着她的那人又发话了,“这半个月,刚开始是处理积下来的朝务。这几天又是西域那边不消停,派使者来塞人和东西,想借兵。我忙狠了,这阵子没来得及过来。” “乖玥儿,别气了。” 澈玥声音咸咸的,“那你、你昨晚有了点空,不也没来么。” 刘琛听着她这话,音挺冷,可钻进他耳朵里,就是带着一股酸味儿,酸得他开心起来,故意逗她:“昨夜?昨夜我没空啊,我一直在忙啊。” 澈玥闻言立马瞪圆了眼睛转过身来一脸生气的看着他:“你骗人!你明明就去了千鸟宫。” 刘琛眼含笑意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昨夜去了就一定睡在那儿了?你在千鸟宫守夜啦?” 澈玥一下子被他的话问得有些懵了,她声音弯弯的尾调起来了,“可是……可是明明传言就说了,你昨天宿在千鸟宫啊……” “再说你……你都去了,怎么还半夜又走,不是按道理就直接在那睡了吗?宫规都说了……过子时宫内不可……” “你想我在千鸟宫过夜?” 刘琛这一问把人问得呆住了,半晌才调子软下来嗫嚅道,“才不希望呢。” 刘琛又问,“合着刚才那么久把我晾在外头,不是因为这阵子我没来。” “是因为我昨夜去了千鸟宫?”他语调惊讶,尾音带着笑意。 澈玥闭了眼睛,脸颊烧红起来。有什么办法啊?她也不想这么小心眼的啊,她都跟自己说了好多好多次“知足吧,不许嫉妒不许嫉妒”,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心里酸的冒水QAQ 玉洲声音轻快地笑话她,“看不出来啊,玥儿还是个小醋坛子。” 澈玥闻言把脑袋憋进被子里,声音里的不服气透过被子朦胧的传过来,“就是醋了,你要怎么滴吧。” 刘琛笑着把她连着被子摁进怀里搂紧了,说:“不怎么地。只能下回尽力不让你吃了。” 亲了亲这人的发顶,继续道,“我昨天去千鸟宫,不是去看她的,是有话要问她。” 澈玥自然知道这话里的“她”是谁,只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玉洲的声音继续在她的头顶响起,“你还记得我们在南巡时你中蛊的事吗,那件事跟她有关系。” 澈玥听得心里不由得一紧。 玉洲继续,“那蛊,多半是她弄出来的。” “我问过当时为我们准备蒲团的小僧,他说准备好后有师兄去检查过蒲团的位置,而检查的那‘师兄’,当日就逃之夭夭了。” “我派元寿去追查那人,前两日才得信儿,是有人逼着他做的,一个被喊作‘绣雨’的宫女。” “‘绣雨’是盏儿的贴身大宫女。”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昨夜去了千鸟宫,而又未在那里宿下了。” “只是除了人证,我派去的人却查不出丝毫其它证据。那食魂蛊的来路稀少,不知道她搭上了哪条线,才弄到那东西。” “朝上又有长亲王府镇着,我空有人证,一面之词,拿捏她不得。” 说到此处澈玥听得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 “这阵子委屈你了。” “我已派人多盯着她那处的动作了,你自己也小心些。等过阵子忙过了西域这些事,我再收拾出精力找找线索,必要揪出她来。” 澈玥还在想着那蛊的事儿,不做声。 刘琛以为她生气了,把方才话音里不自主冒出的冷意藏了起来,语气讨好,“你要是觉着心里不痛快,我就先把西域那边冷一冷,先找这事的线索?” 澈玥回过神来,把自己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仰头看着玉洲,语调拔高,“那怎么行?!” “你是不是傻?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把正经朝事放在一边啊?” “你这样,怎么做一个好皇帝,怎么能保护长尉这么多的子民呐?” “玉洲你要当个好皇帝,不要学那些‘昏君’,一天天被美色迷得昏头转向的,耽误国事啊QAQ” “你要当‘明君’,不能当‘昏君’!……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叫‘红颜祸水’,跟着你挨骂。” 她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玉洲的黑色眸子,真诚得让他忍不住凑近了吻吻她那水润清澈的眼眸。 唔,眼睫毛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他声音沉稳下来,答应道,“好。” “等把西域那边的事处理好,我一定把下蛊之人揪出来严惩。” “昨日盏儿还牵扯到皇后,可明淳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几日我不来后宫中你凡事要小心些,别中了人的套子,可知道么?” 澈玥在听见他说“明淳她不是那样的人”的时候心里就在疯狂咆哮了——呜呜呜你忘记大明湖畔的冰葡萄和大姨妈了吗??? 却又苦于“感觉好像不应该在背后讲‘情敌大boss’的坏话”——会让玉洲觉得自己很小气,嫉 分卷阅读4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妒心很强烈,生生把这想诉说的念头给压了下去。毕竟自己的各种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如果乱讲的话很容易让玉洲为难。 她一点都不想让玉洲在朝务这么忙的时候,还要因为这些糟心事分神。他太累了最近。 二人挤在一床被子里又说了些体己话,澈玥声音便越来越微弱了。 她睡着后,刘琛抚了抚她乖顺柔和的眉眼,在她光洁水嫩的额间印下一吻,也睡去了。 太皇太后 第二日清晨,澈玥起的时候,玉洲已经去上朝了。 往后再将近一月,刘琛都在忙西域那边的接洽。借兵是借不了的,但兵器炮火一类,倒是能借一点。顺便,再通一通两国之间的那条商路。 玉洲经常忙里钻空,夜里在秀意宫歇一歇。虽每次到秀意宫的时候夜都已深了,但总归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眼。 十月十七便是莲青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一到十月上旬,宫内就已经洋溢着一股喜气了。 澈玥人小位卑,当然从来不敢到太皇太后面前晃悠,这还是进宫快一年,第一回准备去见人。 她知晓这位太皇太后是抚养着玉洲长大的,跟玉洲的亲近肯定非比寻常,很有些忐忑寿辰应该敬贺些什么。 她心中念叨自己:人家可是太皇太后诶!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用过?哪用得着……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乡巴佬”来送给她稀奇玩意儿呢? 更何况……她的东西,也有很多都是玉洲送的,她自己从丞相府带来的那点儿东西,在这处处是珍宝古玩的皇宫里…… 丝毫不起眼。 送了也挺丢人的…… 不光丢自己的,还连着玉洲的一块儿丢QAQ 这六十大寿的贺礼,真是压得澈玥心都累了。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问问玉洲该怎么办,太皇太后那漱玉宫里就递来了信儿,说是听闻她有个做“蛋黄月饼”的好手艺,等大寿那日不用特意准备寿礼,做个新鲜玩意给大伙儿尝尝鲜就行了。 澈玥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刚开始:啊,他||奶奶好贴心,知道我穷,连寿礼都贴心地让我不用准备了,做月饼这事儿简直太友好不过了啊。 等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满脑子:??? 什么情况?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皇宫里呆了这么老长时间,南巡也没跟着去,是在她身上装了个监视器吗?怎么会知道她会做蛋黄月饼??? 卧槽?!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搞了是怎么肥四啊QAQ 她能说啥,只能答应了。 只是待玉洲夜里又来秀意宫时,她怀着忐忑不安惶惶地问着玉洲:“怎么你奶奶都知道我会做蛋黄月饼了啊QAQ” 玉洲面色倒无惊讶,神色自如地道:“前些日子我去给她请安时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皇祖母就这么记在心上了。她大约是很中意你,才想尝尝你的手艺的。” 澈玥一脸惊讶,小口一张一张的,却说不出话来。 玉洲看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用拇指和食指夹起她的小鼻子捏了一捏,带着点儿宠溺又强势的语气告诉她:“还有啊,在皇祖母跟前可不能跟在我这儿似的。要用敬语,知道吗?” 澈玥被捏的脑子不仅没有转过来还傻傻的“啊?”了一声。 我怎么叫?不能叫“你奶奶”叫什么……而且我跟她也还不是很熟的样子啊…… 仿佛是听见了她心底话似的,玉洲口气软下来:“你以后同我一起唤‘皇祖母’,大寿那日,我自会带着你去给皇祖母贺寿。她人慈和,自然会待你更亲近些的。” 澈玥听完此言,心里虽然还有些忐忑,但比起之前,倒是安宁了许多。 * 大寿那日很快到了,十几天功夫转瞬即逝。 十七那日,漱玉宫内装饰得喜气洋洋,太后身着新吉服,银雀披身,金纹暗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漱玉宫正殿的宝榻上接受宫内妃嫔的贺寿。 澈玥这日起得很早,因为想做个新鲜热乎的呈给她的新“皇祖母”。 她寅时就起来了,草草梳洗过后,带着云苌露茗就奔往早先特地同玉洲说过的御膳房。 那处早已有玉洲吩咐过的大厨,将制作月饼所需的食材原料全部准备好了。澈玥照着她在南巡时候的做法如法炮制了一通,很快将做好的月饼送进热匣,留下露茗看着,拖着云苌又飞速地回了秀意宫宫内。 她平日里随便对付的发型和衣饰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掏出几乎落了灰的首饰盒,让云苌好生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前前后后用了快一个时辰,待到露茗将烤好的月饼放进檀木盒从御膳房提到秀意宫之时,澈玥刚好也收拾完。 她身着藕荷色吉服,脚着花盆底鞋,梳小两把头,发间别一枚琳琅翠珠钿,发尾钗轻灵活泼的银步摇,不动不笑,就是美人一个。 只可惜这“美人”一 分卷阅读4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动起来,就风风火火气韵全无—— 原先玉洲说过要让自己等着她去,可这会子都不早了,刚又接着元寿支派过来的小厮的口信:今日下朝大约是要晚,你先去,不必等我。 失了玉洲的澈玥大为紧张,紧张得……连走路都不知道怎么摆手才算好看,步履迈得又急又没有节奏。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见长辈……还是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能不紧张才怪。 她心中害怕着,万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喜欢她,或者,自己做的蛋黄月饼太不好吃怎么办? 还有,自己这会子过去,都辰时了,会不会太晚了?希望……皇祖母她老人别太见怪才好…… 这么反反复复纠结了一路,她们终于走到漱玉宫的门前。澈玥气喘得连脸都有点红扑扑的,站在门口平复了会儿心跳,而后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给自己小声地说了句“加油”,便抬首直身地带着两个小丫鬟迈进宫门槛了。 宫内的布局大气雍容,正殿内的装饰虽然洋溢着喜气,但陈设还是能透出一股子庄严静谧的气味。 坐在殿正中央的太皇太后,年纪按理来说已经很大,但人却丝毫不显露出老态,挺直了腰背,坐的端方和婉,气质甚佳。 澈玥见了她先行一跪拜礼,而后道出了贺词:“美人苏氏在下,恭贺太皇太后六十大寿。惟愿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语句虽有些单薄,但上方雅坐着的人却并无不喜,澈玥她听着那人声音虽有些岁月冲洗过的特有的沙哑,但却仍是透露着喜意的。 “好孩子,起来罢。” 被称作“好孩子”的澈玥心底的那些害怕啊慌张啊战战兢兢啊之类的情绪,一瞬之间全都被这句话顺了毛儿。 她莫名地想到了自己21世纪的母亲,儿时也总是叫自己“好孩子”,周身的戒备都松懈下来。 她甚至还同上座的太皇太后说了几句话,跟她闲话了几句并不熟悉的家常。 好在算是没有祸祸刘琛在“皇祖母”那里辛苦给她立的人设,无功也无过。 澈玥命云苌把早间做好的月饼提盒交给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然后就随着众妃嫔一齐退到偏殿等着寿辰大宴了。 偏殿早已坐满了妃嫔,只有两三个相熟面孔,是和澈玥一齐去过南巡的,剩下的是些生面孔——是因为位份不够而无法跟着去南巡的妹子们。 澈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逮着一盘桃花酥就开始吃。许是她吃香没有别的妃子们那么优雅,总觉得周身同坐的几个妃嫔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往她这处瞥。 澈玥:? 不说话那我就当无事发生。 过了快半个时辰吧,桃花酥已经吃完了,她估计着玉洲也快下朝了,想出偏殿去看看。 哪知道刚欲起身便被旁边她一直暗暗看着她的妹子拦住了,“这位妹妹?” 澈玥:“?” 面前姿容俏丽的妹子温声和语:“你是不是……苏丞相的女儿——苏美人?” 澈玥一脸疑惑:“是我,怎么了?” 妹子好像是被她这个听起来过分直白的调调有些吓到了,声音更小更温柔了,“其实也没什么,我……我就是听闻你很厉害,没想到你原来是个这么温柔的女子,认不清人,问问罢了。” 澈玥心头:“……”,嘴上只能干笑。 许是她笑得太过以假乱真,那妹子又把她自动“无害化”了起来,跟她聊了许多。什麽“原来你竟这么娇小”啦,“传闻真是乱传”啦,“苏丞相府以前我也常去”啦,“我是小时候那个阿筝你还记得不”啦之类的话全部一股脑儿地说了起来。 直逼着澈玥硬生生地回忆了一通原主的童年,而这位“筝姐姐”的意图十分明显——以后多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我可好? 澈玥被唠嗑唠得神志不清,一边怕自己和原主的记忆对不上漏了馅儿,一边又要装模作样地答话,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很沙雕很无知”,过得相当之痛苦。 终于到了午宴,正殿摆好了席会,她们便都随着太皇太后的贴身大宫女去了宴席。 同南巡宴席比起来,宫内的宴席更为正式,菜色相当齐全。 各人面前皆有一盏矮几,上面摆着量少而精致的各色菜肴,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呃…… 她早上做出来的月饼也被切成了小块儿当做小点心,被分放在各人几案上玉碟中。 = =。 饼啊,你争点气啊。要求不高,别让人家吃着觉得太难吃了就行= =。 她如是想。 开宴时,玉洲身坐在皇祖母旁边,带头起身对着太皇太后行过一礼,献上祝寿贺词。 澈玥跟着大家一起祝寿,真心实意希望这位皇祖母能够长寿无虞,健康和乐。 冬雪 祝词说毕,一行人便坐下来开始用膳。 殿 分卷阅读4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中有些从宫外请来的小童耍戏,看着倒是很有些趣味,咿咿呀呀的声音听起来好听又好玩。 小童头们顶着一摞碗碗碟碟,腿脚功夫稳当又灵巧,一边往脑袋上扔着小碗,一边手脚花枝招展地跳着些俏皮舞。 配着粉雕玉琢的嫩嫩的小脸蛋儿,还有周边悦耳的琴箫合奏,真是赏心悦目。 澈玥坐在众妃嫔的下席之中,早就没了第一眼看到时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胆,直被那当中领舞的小女童萌得心肝乱颤。 眸子黝黑而透亮如水,小脸儿上没有见了皇权的害怕畏惧,只鬼灵精怪的笑容满面。偶尔做出一个假动作,装出立刻马上就要摔倒的动作,引得众妃嫔皆连连吸气,手都不由自主地想往她方向探过去扶着。 没想到她却是身形一晃,不过瞬息之间便又稳稳当当地又立在原处,脸上还挂着俏皮的笑。 让人心里虚惊一场但又忍不住为之叫好,澈玥看得欢欣又刺激,真想把那孩子圈在怀里捏一捏她粉嫩胖乎的小脸儿。 她藏着些小心思往玉洲那里看一眼的时候,有时也会碰到他的视线,低头傻傻一笑,就蒙混过去。 宴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曲终人散的时候倒都是满心快意。 玉洲原准备将她留在漱玉宫内,好好和皇祖母处一处的,无奈恰逢城西兵器库那处出了些事情,需得他亲自走一遭。 派人给澈玥递了口信,又同皇祖母道过别,他便带着人出宫去了。 而澈玥在宴席结束之后,没能如愿以偿地捏到小粉团儿的肉包小脸,老老实实地回到秀意宫本分地撸着猫,颇有些完成一项大工程的松气。 没曾想,到了第三日天蒙蒙亮,她还没起来,就被漱玉宫一道口令召到太皇太后那儿去了。 澈玥迷迷糊糊地被云苌和露茗服侍着穿衣服起身打扮,但神志却还疲倦得要命。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很有些冷了,昨日穿过的厚重吉服已经送去洗了,她只好选了一套平日里穿的便袍。 便袍是素色,虽然还很新,但出了屋门的那一瞬,澈玥就后悔了——太薄了。 但此时想要回身换衣服已经迟了……从漱玉宫来的那位李嬷嬷早已经在屋外用匿着厉色的眼神等了她许久了。 澈玥瞧着这位头发稀疏,头上别着大拉翅的面色不善的李嬷嬷,心里莫名发怵。忍着身上的冷意,跟着她一起出了宫门。 踩着蹩脚的花盆底走在已经立了冬的宫内小路上的时候,澈玥的睡意早已被凌冽的冷气冻醒了。 她哪怕是再愚钝也能猜得到,此行必有蹊跷。 她留了露茗在秀意宫内,特意没带着她去,为的就是让她发现这边不对了及时给玉洲报个信。 虽然这个工作难度有点儿大吧……但她相信,以露茗在宫内呆了这么长日子的经验,总有些法子能探到漱玉宫的消息。 她带着云苌,两个人跟着那李嬷嬷一路行进,待快走到半程的时候,天上竟颤巍巍飘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风吹雪融在人脸上,凉得人忍不住打颤。 待到了漱玉宫,小雪早已变为鹅毛大雪,将来时的路封上了一层白色冰晶。 澈玥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可即使再怎么忐忑心惊,都无法猜到到底是哪里拂了太皇太后的意。 她仔细地回味着太皇太后昨日和她的对话,无非是聊了几句关于南巡的趣事,又说了几句有关玉洲的事情。 她连私下里叫他玉洲的事情都细细瞒下了,真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合太皇太后的意了。 揣着一肚子问号,澈玥迈进了漱玉宫的正殿,而正殿主座上方坐着的太皇太后,早已不是昨日慈眉和目的老太太了。 她眉头皱得很深,脸上的皱纹也跟着深刻起来,满面肃色。而她的眸子,则满含着愤怒与责备,周身的气场十分压抑,威严毕现。 这一双眼盯着澈玥,真是把她盯得几欲窒息。 她很少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那眼神里的压迫和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滔天怒意,几乎将她吞噬。 她暗自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定神对着太皇太后请安:“澈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圣安。” 她低眉垂首之间,耳畔滑过一个老而威严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澈玥心头疑惑万千,总觉得哪里有错,但却又不究竟错在何处。 她又道了一遍:“澈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圣安。” 姿态更加卑微,作礼更加到位。 可耳畔传来的却是一句寒彻骨的:“不知礼数,掌嘴二十!” 她心头再有疑惑,却还没来的及问出口就被早已立在两旁的老嬷嬷固定住身形,眼前覆下来的阴翳伴随着清亮的耳光声已经响起。 云苌身在她侧,却早就被周身的漱玉宫宫女拿下捆起,塞住嘴巴求饶不得。 云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在她的咫尺之距被人施虐羞辱,而她自己却半分用都没有, 分卷阅读4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急得泪珠子滚落下来。 泪水模糊了眼前主子的面庞,却从模糊的泪光里看到了那人嘴角的一抹血红。 她没听到主子的哭喊,手掌与面皮接触的尖锐响声被她自己的呜咽声模糊得混沌不清,想着盼着主子怎么也机灵地求一句饶,却怎么都没等到。 响亮的声音,简直是…… □□裸的。 羞辱。 终于待到澈玥连挣脱的力气都用来抵抗疼痛了,那饱含侮辱以为的惩罚才结束。 她明白过来,什么是太后口中的“不知礼数”。 因为她—— 没有自称“奴婢”。【注】 她忆起昨日自己在殿外候着时,当时正在敬贺的妃嫔自称了“奴婢”,却被这位“皇祖母”亲切地呵斥了。 她声音慈祥和蔼:“两个傻丫头,在皇祖母这里叫什么‘奴婢’,道小名便是了。” …… 而今,才过了一天都不到,竟就因为这个自称将她羞辱了一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事,能让这位“皇祖母”一夜之间对她横眉冷对。 她还是想问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昨日那一句“好孩子”。 对玉洲那么好、对其他妃嫔都那么好的人,怎的就,独独对她这般恶狠呢? 她声音断断续续地问出了口,而上方的人的怒意燃燃,只冷冷说了一句:“我大寿那日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反倒要来问哀家?” 澈玥心有委屈,堪比口吞黄莲。她声音破碎道:“恕澈玥愚笨……前天我除了做了些月饼来给皇祖母贺寿,再没做其他事情……不知何处冒犯了皇祖母?” 那声音立时更为愤怒,“你不许叫我‘皇祖母’!我可没你这样的孙媳妇!” 殿上的老妇气得极了,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便是你做的那月饼!害的明淳现下还在榻间卧着,早间还咯血不止。你还有脸问?” “早先皇孙向我夸你天真烂漫,我竟信了。想不到你却原来是个坏了胚子的。你觊觎我兰儿后位,竟不惜……借着我的手来向她下毒……你真是……心如蛇蝎,胆大包天!” 澈玥听闻此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处动弹不得。 怎么会? 那月饼,是她亲手做的。她,她昨天也跟着吃了的,大家、很多人都吃了的,怎么会、出了问题?就算是出了问题,又怎么会只有皇后她一人出了问题? 她含着口腔内的一口血,竭力向着殿上的老人辩解,从结果步步反推,映照着自己的心声,字字恳切,句句属实…… 却,仍是被殿上那人一腔滔天的怒火淹没了,她还夸她:“好口才,巧舌如簧。” “怪不得能将我孙儿迷得枉顾朝务,带着你去南巡寻欢作乐。” “真是好手段。” 澈玥瘫坐在地上。 真真是、百口莫辩。 心力交瘁。 到最后,终于,她看着那老妇人面上的冷意,心如死灰。 嘴角破了的地方滴出的鲜血溅在地上开出绮丽的花的时候。 她静默地想,玉洲的奶奶其实真的是个好奶奶。 无论是对孙儿还是孙媳妇,她都足够宠溺。 宠溺到,能对后宫每一个妃嫔都视若孩子,让她们叫她“皇祖母”,免了生分,温和柔婉。 宠溺到,一看到有人故意作恶伤害她们时,便立刻撑起一把保护伞为她们撑腰。 宠溺到,不惜在宫中动用私行,败坏自己一世的好名声,也一定要。 惩了她。 她的确是个好奶奶。 只不过,她对着好的人不是她而已。 她相信的人不是她而已。 意识逐渐模糊下去的时候,她面前是皑皑白雪。雪落在死去的枝丫上,吟唱着窸窸窣窣的歌谣。 而她跪在这周身冰冷的冬风里,把身下的雪跪成了水。 水流顺着她外裤的膝盖往上爬,徜徉到腿上、腰腹、又蜿蜒进心里,最后化成三三两两的泪珠,被风干在猎猎寒风里。 只是纵然泪结成冰,她没做过的事,也绝不会认。 * 刘琛在朝堂之上听得了这消息,立刻退了朝,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漱玉宫赶。 徒留满堂朝臣三三两两互相对望,不明所以。 亲亲抱抱举高高 刘琛在朝堂之上听闻了这件事,立刻下了朝,三步并作两步朝漱玉宫赶去。 徒留满堂朝臣三三两两互相对望,不明所以。 步履匆匆的皇帝,龙袍下摆甩得极响,其中暗含的怒意将凌冽的冬风都割得破碎支离。 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全都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连元寿也不例外。 元寿心里苦得很,怎么今 分卷阅读4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儿个就让那新上任的小太监守了殿门呢? 那蠢材,跟着皇上一同往了南巡一趟升了官儿,就傲得找不着北了,竟连后宫里这半年来最红的那位的贴身丫鬟都不认得! 他今日若早知道露茗在金銮殿外求见,早就跟主子悄悄禀报了,又哪会落得个触怒龙威的下场? 那璇叶的消息传来的太迟又太棘手,他转述给主子的时候都心有戚戚焉。那消息把主子气得差点在朝堂上就当场发了怒,逼得主子匆匆退了朝不说,还让那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 也难怪主子怒气冲天,在金銮殿上都变了脸色。 那守殿小太监,真是蠢不可及!险些酿成了大祸! 若秀意宫那位要真是因为皇上没来得及去,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那他们这些殿中随侍,怕是再没好日子可过了。 心中求着老天爷,这雪下得消停点儿,让这宫中也消停点儿罢。 碎碎想了许多事,那漫长的仿佛走不到尽头的路终于蜿蜒到了漱玉宫门前。 他跟在皇上身后,能明显感受到皇上的身形动作在微微一顿之后匿了些火气。而后一行人规行矩步地进了宫中。 * 殿前被大雪覆盖了的空地前,跪着一个单薄的素色人影。发顶肩头皆落了细雪,衬得她人愈发瘦小。 正殿前的雪已积压得很有些厚了。 他还没来得及换冬日里穿的厚靴,单靴踩进雪里很快就被融了的雪水渗入脚背。 可想而知,此时跪在殿前的人,已经被冻了多久。 刘琛的心,一瞬之间,就乱了。 方才在宫门口强做的调整统统被打回原型。 什么忍让,什么解释,什么求情……他全然不想做。脑中还未细想,身体就先行一步走到人跟前将人打横抱起了。 她周身都透出清冷的味道来,身体不复绵软,冷而僵硬。 待看清了……她面色苍白,细眉上沾染着霜雪,双唇已经失了血色,脸颊上有青色的淤,嘴角挂着破碎的血痕。 只有鼻翼间呼出的细微白气在昭示着她仍活着的迹象…… 他怒得快疯了! 怒火几乎是瞬息之间燃遍了满腔! 他真想,把那些惩过她的恶毒的老嬷嬷、统、统、赐、死! 服毒都是便宜了她们,凌迟成片才能解了恨! 这群狗东西…… 而这滔天的怒意,又在抱起她的那一瞬,陡然歇了下去。 他哪里有心力再费在那群狗奴才身上? 他的心狠狠地颤栗起来…… 他怕极了。 他差一点、再一次失去了她。 明明就暗自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她在宫里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可如今,她在漱玉宫被这番糟蹋折辱,又算的了什么?! 还是怨他…… 太无能了。 …… 他边往正阳宫走边召太医吩咐着先去准备热水,明明不过一盏茶的路,怎么却好像总也走不完。 雪又飘落下来,纷纷扬扬鹅毛一般,初时并不觉得冷的风吹在身上,让怀里的人不自觉地微微拧了拧眉。 再顾不得什么礼仪。 埋了首把那冰凉的嘴唇覆住,将她吻得暖融了些,又用脸颊的热度温她的额间,把那一直微皱着的眉间抚平。尚算灼热的呼吸呵在她脸侧,也不知有没有用。 谈不上什么绮念,只是想让她尽可能暖和一点。 后背匆匆赶来的太医一时不察摔了药箱。 他略有些火气,但终是不愿因此浪费时间,误了她的病情,只好忍着。 宫内早有侍从将暖炉烧起,榻间的被褥也已铺好捂了手炉,内屋的温度正是适宜。 他命丫鬟将人几近湿透的外衣裤除了塞进被里,又刨出一只手来让太医看诊。 亲自湿了手将帕子沾了热水敷在她额间。 心里急慌慌的。 怕她冻出了什么毛病。 她那日误食了冰葡萄发了烧,太医就说过,她的体寒十分严重,到了冬日得千万注意着别受冻,不然落下什么病根,极难治愈。 没曾想还真的是,一语成谮。 想来先前用来预热被子的手炉有些用处,她进了被中这不过半盏茶功夫,面色便已经有些红意了。 底下那太医倒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就是不发一言。 刘琛急得狠了,问他话。 这老头却拧着眉,拖着沙哑的嗓音说:“圣上且莫着急,待老夫再把一次脉。苏美人这病,怕是不太妙,老夫不敢妄下定论。” 刘琛本就心中不安,听他此言,心中支撑着理智的那一丝侥幸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倒塌下来。 “什么叫‘不太妙’?!” “怎么个‘不妙’法?你倒是说清楚!” 无意之间泄露的怒意让老太医诊脉的手都经不住抖了 分卷阅读4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抖。 “圣上,且容老夫再诊一次,兴许是老夫方才诊错了。” 刘琛无法,只得作罢。他立在榻边,看着那人逐渐舒缓起来的神色,没那么痛苦了,甚至有了几分平日里睡着时的安然,但太医方才的话却刺得他心疼。 他默不作声,给这老太医留了足够安静的空间和距离来听脉。 他情愿他是诊错了。 再给他一倍的时间,也行。 待到又有宫人行至外殿换炉火之时,这仿佛老僧入定般的老头,终于睁了眼,颤巍巍地回过身来,向他回复了。 他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些想听的。 只可惜,这一开口,就是“圣上恕罪”四个字,听得他眉头狠狠皱起来。 底下跪着的那老头身形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颤巍巍地跟个该挨宰的老山羊——他此时确实是想宰人了,只不过,是那个死守着殿门不让露茗通报消息进来的太监。 他真是想宰了他。 “圣上恕罪……老夫、老夫方才为苏美人把过脉后觉察到……” “苏美人她……不止体虚体寒这么简单。” “听闻苏美人南巡之路,曾中过‘食魂蛊’……这蛊本就是极阴极寒之物,加上苏美人本身就阳虚阴盛……” “此番又在大雪天里,风刮着,雪水浸着,跪了那么几个时辰……” “便是正常女子,也不得好。更何况苏美人这中过蛊的人,那蛊同她身子里本就存着的阴寒结||合在一起,阴毒更甚……” 刘琛竭力遏制住自己吼出来的欲||望,哑着声:“直接说结果。” “……” 老太医犹犹豫豫,不敢吭声。 “若有隐瞒。” “我要你的命。” 刘琛耐心告罄,面冷如霜。 那下方的老头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却流利得刺耳。 “苏美人这腿,怕是得落下个风湿的毛病!而且、大约是、终生无法有孕了!” 刘琛静默地看着他抖若筛糠,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他南巡宠了这么久的人,连碰都舍不得碰。 就是想着回了宫,忙完了西域那边的事,封她为皇贵妃。正式些,再进行下一步的。 他想着,他们的相识,怎么也值得这区区皇贵妃一个称号了。 他动不得牵扯朝局的皇后,只好委屈了她,给她皇贵妃的封号。 左右他心里只有一个她,他清楚她不会因为这个埋怨自己。 但却怎么也没想到。 皇祖母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终生不孕。 这让她以后在宫里……怎么办呢? 他能护她周全。 可是他能堵得住,朝前宫后、天下众生那泱泱之口吗? 早知如此,那夜在山坡下,就不该停下来…… * 他在此痛苦地回忆自责之间,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榻上那人闭着的眼角微动。 仔细看过去,她紧闭着的眼缝之间,洇出了一丝水意。 悠悠然涌动着,水光闪闪,终是凝成了一滴泪,滑落下来。 她醒了。 刘琛竭力克制住自己心间那股酸涩的情绪,把声音放得平稳和缓:“知道了,去配药。压不住风湿的痛,提头来见。” 老太医麻利地收拾了诊箱,一溜烟儿地走了。其腿脚利落之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二十岁的小青年。把这一屋悲伤的氛围,全然撂给了屋中这一对人。 刘琛缓缓坐到榻边,握住榻上人露在外的纤纤素手,声音带了些讨好:“玥儿可醒了吗?” 榻上人不应,只是微微湿润了的颤动的眼睫出卖了她此刻的难过。 刘琛伸出空出的那只手,拭去了她眼角的那滴泪,道:“在我面前,有什么还需忍着么?” 此话话音一落,榻上那人便睁开了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直哽咽。 他回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些微因为痛苦而产生的不自在的闪烁,但更深的,是对她的怜惜。 她艰难地坐起身,双手勾住玉洲的脖子,把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打湿了本就单薄的袖子。 他的手穿过她的腋下环抱住她,轻抚着她后脑勺的发丝,一下一下,平和而沉静。 啜泣声中,她听得他声音哑哑的,低低的。 “别哭了,你有我呢,没有子嗣又何妨。” 全世界都洋溢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澈玥的哭声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 她起初在榻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心中痛得一窒。她、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又恰巧爱着她自己。 两人之间除了在皇祖母那有些为难,再无隔阂。 她还曾幻想过他们能有一对儿女,不必多聪慧亮眼,心术正,不愚善,能在这 分卷阅读4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偌大的皇宫里保全自己,就足矣。 她不求荣华虚名,只求一生平安顺遂。 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一辈子……她都,没办法,再和玉洲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即使他们再相爱,也没有了。 这种缺憾,是其他任何东西都补偿不来、替代不来的。他们……他们之间,甚至不能组成一个……“家”。 她忍不住,悄悄落了泪。想装作仍然熟睡的样子,却还是瞒不过他的眼。 他的口气比平日里更加温柔,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听得澈玥的心都细细密密地疼痛起来。只是她还是不愿醒来,不想带着这个消息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他的声音太过有蛊惑力,话也捡着她的软肋捏,“在我面前,有什么还需忍着么?” 只这一句,就让她再也装不下去。 她睁开眼,泪眼潸然,视线里一片模糊,嗓子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前方的人熟悉的轮廓,让她挣扎着在混沌里艰难地起身,拥抱住他。 而他也紧紧地回抱住了自己。 他的怀抱温暖而炽热,背后抚||慰自己的手轻柔得小心翼翼,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熨帖。 她忍不住心头愈发酸涩,这么好的玉洲啊。 可她却,再也不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了。 在这风云诡谲的皇室里,她,居然不能有他的孩子。 那他们之间,用以维系彼此的……只剩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了。 而那“爱”…… 在帝王之家,她无法有子嗣,就宛如废人,身后也只有一座文丞府,无法为他做任何支持。他又能……爱自己多久呢? 心间仿佛有一条蛇忽然冒出来,张牙舞爪地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恶意森然。澈玥周身立即被一阵凉寒紧紧缠绕住了。 她在同玉洲在一起后,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害怕”。她好怕他终有一日……会淡了她。 她一点也不想去想玉洲以后不爱她的样子。然而她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有念头疯狂地涌上来。甚至,形成了鲜明具体的画面…… 他面无表情地回眸转身,对着身侧的元寿冷冷吩咐道:“拖下去,打入冷宫。”而她那时已经人老珠黄,满目疮痍,跪瘫在地上苦苦祈求着他的可怜。而他,一如那日在秀意宫逼问她时的冷酷无情…… 这种眼神所带来的痛苦,寒彻骨髓,透噬心间。比她在知道了自己再也无法有孩子的那一瞬,更加痛彻心扉! 她只觉得呼吸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苦涩到窒息。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那昏暗冷情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只好,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抱紧此刻怀中的他。 ——这弥足珍贵的他。 ——这日后可能再不复存的他。 而正当她痛极之时,却听得他清清淡淡一句“别哭了,你有我呢。” “没有子嗣又何妨。” 没有子嗣又何妨…… 没有子嗣又何妨?! 玉洲他……竟不介意吗? 他、他不在乎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无碍”的意思吗…… 虽然澈玥心头还萦绕着一连串的不敢置信,但这句话就像漆黑的黑夜里倏然绽放的一朵绚烂烟花,不由分说地划破长空,明丽夺目,灿烂至极,强势地将澈玥脑海里那些灰暗的画面统统驱逐干净,只留给她一片颤巍巍的明媚。 她动作呆滞地向后挪了挪,离开了他温热的颈项,睁着一双红通通湿透了的大眼睛,声音里满是犹疑:“玉洲……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我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你、你会不会……等我老了、变丑了,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她的声音哽咽得破碎,泪也不受控制地无声滴落着,砸在刘琛心头,痛得他不由得皱眉。 他用拇指摩挲着拭去她脸上斑驳的泪痕,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神色严肃,却又饱含着温柔:“傻丫头,怎么说这种傻话?”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我宠着你,又不是为了让你生孩子。” “别说你只是无法有孕了,哪怕你真的变老了,变丑了、甚至哪怕你毁容了,我都不会因为这些不喜欢你。” “我喜欢的,是你的率真善良和纯粹无邪,还有那颗无关皇权,时时刻刻惦念着我的真心啊。” 澈玥闻言怔忡住了……玉洲他,原来一直,都是这么看她的么? 她还以为,他对她只是稀松平常的喜欢,根本到不了这地步,还以为他到最后会嫌弃她容颜的颓败…… 她真是、太看低她的玉洲了。 她嗓子喑哑,心里的痛苦、愧疚和甜蜜乱成了一锅粥,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喃喃着他的名字“玉洲”、“玉洲……” 分卷阅读4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只这两个字,仿佛就已经道遍了百般滋味,千言万语。她没法都说出来,而他都能懂。 她从头到尾也不过,只想要一个他而已。 所有的忧愁欢喜,也只不过为了一个他而已。 他都不在意的话,那她,也不必再苛求了。 …… 澈玥又和玉洲说了些话,被他安慰着,不多时便服了药再一次睡下了。 而刘琛确认过澈玥暂时无碍之后,便阴着一张脸出了房门唤来元寿。 元寿早已将涉足此事的几个奴才嬷嬷,一个不落的,“请”到了正阳殿偏殿。就连太皇太后身边最贴身的张嬷嬷,都未曾例外。 刘琛面色阴寒地坐在偏殿的宝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下趴着的十来个人,目光如刀。 他声音沉沉:“谁负责今日早朝正阳殿通报消息的?” 一个头顶巧士冠的太监颤巍巍地抬起了头,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声音也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回、回圣上的话、是、是奴才当值。” 刘琛声色漠然,“来人,杖责一百。” 底下那小太监一听只杖责一百,脸上也顾不得正在面圣,露出欢欣来,对着刘琛三叩五拜嘴里直道:“谢圣上开恩!谢圣上开恩……” 待人被拉下去,元寿正扭着眉心道奇怪,却听得皇上言语:“待他养得半好再责百杖,再养着他,反复如此三月后,方允他自缢。” 底下跪着的几个嬷嬷皆倒吸一口凉气——先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养得快好了再打成半死不活,反复如此,比直接赐死狠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为了羞辱泄愤罢了,那么她们呢?她们还能活得过今天吗? 不过就此情形来看,活不过今天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元寿眉角一抽一抽地跳着,心道:狠还是咱家这主子狠,先把人拉下去倒也好,省的听求饶吵耳朵……咱家就说呢,皇上怎么肯轻易饶了这小子。要不是他阻拦着露茗的通报,那苏美人怎么会受这一遭。 心里正碎碎念间,耳中又传来皇上的声音。 音不大,话的内容却渗人得很,“想必剩下的几位老嬷嬷,是受不住这板子了?” 元寿心里一提,自家主子在暗怒时居然笑了——这表情意味着什么,在看过他亲手折磨敌方间谍之后,他明白了——那是一种到达了极点的残忍的预兆。 至今他都还记得,那个被迫变成哑巴的浑身是血的胖子,是如何疯狂地用双手比划着敌军密信,来求得一条生路的。 虽然那胖子本就害死了老将军袁烈,死不足惜,但那场景还是太过于血腥,他至今不愿忆起。 如今却又一次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了。元寿真是,心有戚戚焉。 底下跪着的年纪大的老嬷嬷们听着这话音几乎瑟缩得快要昏厥了,待听完了那句“不若就着鸠毒,让你们好生尝尝‘凌迟’的滋味罢。”便真有两个人昏过去了。 只听得上方素来对后宫诸事冷淡的皇上,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笑意,“既那么喜欢对别人的脸动手动脚,那就也从你们的脸开始‘凌迟’好了。” 语毕他拍拍手,已有下人进屋准备拖着人走了。 宝榻前的地板上跪伏着的嬷嬷们哀嚎一片,求饶声不绝于耳。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啊!”、“太皇太后的吩咐,我等不敢不从啊!”、“圣上饶命!此番苏美人受罚,全是因为方贵妃在太皇太后耳边念叨的!我等老奴!就算心有不安,也不敢抗命啊……” 嘈杂求饶声中,这一声“方贵妃”显得尤其显眼。 方盏儿? 怎么又是她?! 犹怜之毒 刘琛凌厉的眸子划过那个说出盏儿的老嬷嬷,神色晦暗不明,问道:“你方才说‘方贵妃’?这事儿和她有关系?” 那老妪听得皇上这意思,顿时嗅到了一丝生机。 连忙抬起头来回话:“是!是!昨日后晌,皇后娘娘卧病在床,没按着平日里的点儿给太皇太后请安。只有方贵妃去看过太皇太后。” “方贵妃一出门,太皇太后的脸色就不对了!我听得主子夜里翻来覆去地总动弹,怕是一宿没睡。今日天不亮就派着李嬷嬷去秀意宫拿人了。” 刘琛瞧着她战战兢兢的神色,不像说谎,但还是冷哼一声:“你倒知道的清楚!说,是哪个打的玥儿?!” 那老奴伶俐的嘴皮子这会子倒是不说话了——这当口,她指认谁,都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啊,好歹共事一主了这么些年,倒是忍得下心开口呢? 她战战巍巍地缩成一团,叩首叩得极低,似是想从地上刨出个缝儿钻进去。也不管上头皇帝的又一次发问,铁了心地装哑巴了。 刘琛虽面色上十分不虞,但心里却倒是明白这老妪的那点儿心思,只道她算是个好心的。同时,看着地上颤抖得格外厉害的两个老奴,心里也门儿清是谁打的人了。 他再无过多言 分卷阅读4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语,眼神封了冰霜似的,示意元寿,“把这两个,带下去,废了双手,鸠毒凌迟。” “剩下的,赐白绫。” “至于这个心眼儿实在的,赏点银子,打发出宫。” 被赐死的那两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张嬷嬷,是太皇太后最为贴身的侍女,服侍了她几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被人拖着走的时候声音凄厉地哭嚎:“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奴才死了不打紧儿,奴才的命不值钱!可太皇太后,她是您的亲祖母啊!您把奴才这帮老奴都处死了,可让她以后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刘琛眉头紧锁,神色虽然未有丝毫变动,但心底却被这番话拿捏住了死穴…… 这狗奴才……虽是为了保自己的性命才说的这番话,但却又是事实如此。这些老妪,是皇祖母出嫁时就跟在身边的人了,她们若真出了什么事,皇祖母怕是要气得咯血。 可她那身体,又能经得住这几番折腾么? 他不能这么做。 他十三岁没了父皇登基之初,势单力薄的时候,是皇祖母搬出了娘家的虎符为他镇住了朝中的不平之声,又为他娶了游家的长女堵住了文官们的悠悠之口。 可以说,没有皇祖母,就没有他今日的皇位。 且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待他亲厚非比寻常。 他怎么也不能真的做出什么伤她心的事。 哪怕他现在气得想掀了桌,亲手处决了那帮狗奴才!他都得忍着! 他的太阳穴因过分的愤怒和克制止不住地突突直跳,在那些老嬷嬷的哀嚎求饶声中,终是将惩罚改为了“逐出宫去”。 也算是,一个既能向皇祖母表明心意又不致使她气急攻心的折中法子。 他料理完这帮奴才,只觉精疲力尽,唯余下一个方盏儿,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口。 他淡淡叹了口气,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元寿一个在屋里,问:“你说今日是璇叶硬闯的正阳殿传的信儿?此话当真?” 元寿站立在侧,实话实说:“回主子话,是。” 刘琛脸上的神色再不复平静,眼底疑惑重重:“那此事就奇怪了。” 盏儿和明淳素来常在一处,据他的了解,她们俩极少有意见不和,立场不一的时候。 方才听到那老嬷嬷说是盏儿跟皇祖母告的状,他下意识觉得是明淳的授意。 可又转念一想,那为何明淳今日又派璇叶来正阳殿报信儿?她何不干脆将自己置身事外,摘个干净?到时候自己即使想问责她也绕不过去皇祖母那一关,只能无可奈何。 思及此,他随口问道:“元寿,你怎么看?” 元寿心里一拎,愁啊! 虽然往日里他是爱打听些宫内的八卦,皇上一般后宫有什么信儿也都问他吧。可这回不一样啊,一个是主子的心尖儿人,一个是后宫之主,另一个,是这后宫的第二人,方贵妃。 无论哪一个,他都开罪不起啊!这种事儿来问他,改日若不小心被有心人传到任何一位耳朵里,他都受不住那怒啊! 刘琛才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多个人来帮他捋一捋这事情的线索。 朝堂之事他以一己之力,可以处理的绰绰有余。可这后宫,他都多少年没认真管过了?这其中的弯弯绕,怕是没个三两个月,根本摸不清。 而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许多细节,哪来的空闲仔细探?也只好揪着元寿了。 看出元寿面色纠结,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什么?!说就是了,难不成她们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你?” 元寿心说,那她们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动你那小白兔呢,动我区区一个奴才,有什么不能的? 但他可不敢在今天倒霉日子触皇上眉头,理了理思路,正色道:“依奴才看,苏美人……不像是会给人下毒的人。” 刘琛皱眉骂了他一句,“废话,玥儿自然不可能是。” 元寿在底下委屈地想,不是你让我帮你理思路的么,我也没说错啊这不刚开始说么,接着说道:“至于皇后娘娘和方贵妃……奴才愚见,实在是觉着两人都……脱不开干系。” 听完此言刘琛神色微沉,略一思索,说道:“明淳,她是吃了玥儿的月饼才出的事。那月饼,除了澈玥和皇祖母的亲信碰过,可还有谁经手?” 元寿答道:“据奴才所知,那月饼,之后就只有皇后娘娘贴身服侍的宫女能碰了。” 刘琛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又询问道,“明淳今日咯血,可派了太医去瞧?情况如何?” 元寿虽听得他在问皇后娘娘身体状况,却总觉得他是在变相问他“咯血是真是假”,于是老实回话。 “太医说,是中了‘犹怜’之毒,幸而发现的早,只是近似风寒,多咳几声,毒也不深。若是在寻常人家,怕是等到发现不对,就已病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刘琛闻言眉头紧锁,这下手手法如此狠毒,真是似曾相识。 上一次 分卷阅读5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是玥儿的食魂蛊,这一次是“犹怜”,每一次都奔着取人性命而来,恶毒非常。 加上之前收到探子关于食魂蛊的回信,他几乎快要认定,是盏儿独自动的手脚了。 可她和明淳那么深的感情,怎么能下得去手?而且……元寿的话,又是怎么个意思? “你为何觉得明淳也脱不了干系?”索性问出来,他想,自己果真是淡薄后宫太多年了,看不清这宫内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谊了。 “回主子话,奴才本也觉着不是皇后娘娘的。可巧今日听得孙太医唠嗑了几句有关那“犹怜”的毒。” “说这毒虽然毒性极大非比寻常。但,它是一种慢性毒,初期潜入体内,并不会有过于明显的症状,一旦过了七日的潜伏渗透之期,才会有所表露。皇后娘娘……她前儿才吃了月饼,昨日就‘发病咯血’了……” 元寿的话说到此处,没再敢继续下去,他又神色慌张地补了一句:“也兴许是……娘娘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受了些风寒咯血……也、也有可能?” 他虽这般说着些胡言乱语,但刘琛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儿才中了毒,昨日就病发了。查问起来,当的是中了“犹怜”剧||毒,再加上后来她又派了贴身丫鬟强闯正阳殿报信……他怕是铁石心肠,才会仍继续怀疑着她。 她借着身中“剧毒”引得盏儿替自己出头,让皇祖母对澈玥出手,又让璇叶报信正阳殿为自己洗脱疑点。 若不是他今日问起元寿来,而元寿又恰好听太医多言了那么几句。他怕是就要将全部的注意力,转向盏儿了。 说起盏儿来…… 他又想起上次去千鸟宫,他和她当面对峙之时,盏儿泪眼楚楚地看着自己…… “皇帝哥哥,盏儿才十六岁,哪里有心思有本事去弄到那西域奇蛊‘食魂蛊’呢?!在你心里,盏儿竟如此不堪,你不若让皇祖母将我送出宫去,削发为尼罢!也省的我在这宫里惹你和皇后姐姐的嫌!” 她一搬出来皇祖母,他就头大,再加上哭哭啼啼的嘤个没完,弄得人烦躁不堪。 他心里嫌恶,嘴上愈发冷漠:“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绣雨’会和那个出逃的小僧走得那么近?” 只见盏儿一脸疑惑:“绣雨?” 她喃喃着,还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看得他难受。 “绣雨……她那两日不知怎么……总是和璇叶黏在一起,偷偷摸摸不知搞些什么……我只当是她们在私底下耍个趣儿,就没管……” 他也不愿再看她做戏,只问她要人。把绣雨带回宫内,刑具一摆,都不用动手,估计那小宫女就什么都招了。 却没想到,听到自己要要人,她却说:“绣雨前几日早已请了探亲假,她母亲何氏病危。她南巡一结束,就告假还乡了。” 闭着眼睛他都能猜到,那绣雨……怕是再也活着回不来了。 …… 现在想起,他初时看着盏儿那毫无破绽的反应,只当是她又长进了几分。却没想到,事实莫非竟真如她所言。绣雨怕是……被璇叶拿捏住了什么把柄,才依言行事。 这么想来,葡萄、食魂蛊、“犹怜”毒……都是她的手笔。 明淳啊明淳,你真是谋得一手好棋。 你懂的XD 刘琛气急而怒,当场就下了软禁令。 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阴鸷和愤怒,掩都掩不住,让多年服侍他的元寿心里都有些发慌。 已经亥时了,各宫的人这时都应已入睡了。可元寿还是被皇上派去瑶镜宫传旨。 冬日的夜风打在人身上,冷得元寿一路直哆嗦,当然,顺便还把等会儿在皇后面前宣旨的“哆嗦”给哆嗦过了。 出乎他意料的,病容憔悴的皇后娘娘听了这旨意之后并无惊讶之色,只问了问他苏美人的情况可还好,有无大碍。 元寿心说,您这话是想问问那位还活着没吧? 他将苏美人的病情淡而化之,禀报于她,还将无法有孕之事瞒了下来。 他微微垂着头,眼角余光瞥见皇后身侧的璇叶忽地握拳的手,又听闻皇后娘娘略带喜色的嗓音,心下一片讥讽。 咱家只是个奴才,您跟我这儿装可没用啊娘娘。 他也不多言,回完了这句话便领着随行太监们告辞,回了正阳宫。 一到正殿,果然空无一人。他便心下了然,到了先前苏美人所寝的殿后暖房中去了。 他立于屋外,等了一会,看见里面的灯火熄了,才转身回侧边耳房小憩。 * 屋内榻上,靛蓝色的丝绵锦绣被中裹着两个人。 澈玥她白日里睡够了,昏够了,此时在夜里睁着一双眸子,随着灯光的熄灭睡意消弭。 她抱着玉洲,整个人跟树櫴似的侧躺着挂在他身上,又赖皮又不讲理。没办法,她就是又想起来那太医的话,意难平,心里气。 有些事情,即 分卷阅读5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使在爱人之间说开了,说透了,被原谅了。还是会在一方的心里藏着,明明白天已经释然得通透彻底了,在夜里睡不着时想起了还会觉得如鲠在喉。 而那件事,大概是会余生都哽着她了。 她不想玉洲再为这件事安慰她,有些话,说一遍已经是难得,是不应该被要求重复的。 可在他面前硬装着心里毫无难过地睡着,她又做不到,也不想在他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索性他一钻进被子就八爪鱼一样缠住他,遂了她的心,莫名顺了些气,又不会让他觉得艰难。 玉洲明明是从外面寒风里进来的,抱起来却比她这个闷在被子里闷了小半天的人还要暖和,甚至她的手贴上他的后背的时候,她还察觉到他有一瞬的僵硬。 我手……有这么冷吗? 末了她手指偶然划过他颈侧的时候,那温度……咳,清醒的让她察觉到,自己真是个“冰山美人”。 咳咳,没办法,她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凉才怪。本来被罚了她心情就不好,知道了那个糟心消息以后,更没胃口,唯一喝了的就是那太医奉上来的苦草药,除了苦,目前看来还是没什么卵用。 早知道会冰到玉洲,她晚上就忍着吃点东西了。 她抱着他,过了一小会儿,他没什么动静。 她还以为她冰到他了呢,正准备把手挪开,就感觉到额间有一丝热气喷洒出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还把她的手从腰后拉至身前,把她的两只小手包裹在他的掌中,用力恰好地暖着她的冰凉,既不太重锁得她疼,又不太轻拢不住热。 他还伸起腿脚把她有些发凉的双脚夹在小腿之间,给她取暖。 澈玥把脑袋埋进他的颌骨下方,额尖蹭着他的喉结,鼻头抵着他的锁骨窝,声音绵绵地呵在他的胸口:“没不舒服,就是晚上没吃东西。” 她嫌双脚被夹着不大舒服,往下探了探直接挨上他的,小腿顺势钻进他的腿间,里裤被蹭得向上纵起一些,紧紧贴着他的,倒比之前暖和。 她不知为何听见他的声音莫名带了一丝凌乱,“要不唤元寿过来,从御膳房拿点吃的吧。” 她息事宁人地解释:“不用啦,大半夜的,还不够折腾的。而且我也不饿,不然晚上就吃过了。” “你给我暖暖就行,嘿嘿。” 她这一声“嘿嘿”本是句尾捎带着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是她惯常爱带的语气词。可落在刘琛耳朵里,俏皮之中带着点儿邪味,像一把小钩子,勾得他心痒。 怀里的人身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淡香,她的小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整个人都安心地窝在自己怀里,里衣遮蔽不到、肌肤相贴之处,那略微冰凉而又细腻光滑的触感毫不客气地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 他闭了闭眼,声音带了一丝喑哑,“好,那就睡吧。” 澈玥有点失落,说不吃饭你就要睡了啊,可我睡不着啊,再聊会么,聊聊明天吃什么也行啊…… 微暗的夜色里她感觉得到他几不可查地呼了口气,伸过手把她搂进怀里,很是疲惫的样子。 她虽然心里腹诽,但也没再说话,有点心疼他今天太累了,就不想闹他了。 她静静等着他的晚安吻,准备吻过就努力逼着自己再睡一会。 可是她左等右等,右等坐等,等到耳畔的呼吸声都均匀下来了,都没有等来他的吻。 哼,大猪蹄子! 澈玥气哼哼地从他怀里退开些抬起头来,擦到他略微冒出来的青硬胡茬,看到他连睡颜都有一丝隐忍。 哼,念在你是初次犯错,我就原谅你一次! 她满怀着恨恨轻轻在玉洲嘴角啄了一口,心说,这次换我给你晚安吻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复而又低下头钻进他怀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睡觉。 她手自然而然地往玉洲腰侧钻过去搂他的后腰,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她却在做完后……不争气地手抖了。 玉洲啊玉洲……你里衣什么时候开了? 澈玥捂脸,好吧她承认,他们相拥而睡了这么久,每次都是穿着里衣盖着棉被纯聊天。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众:???) 但是这会儿她碰到他灼热的皮肤,指尖就不由自主地抖抖抖、抖抖抖起来……澈玥暗自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便又想悄悄地把手抽回来。她的手还是有些凉,冰醒他,她总觉着不好。 抽到一半她不小心擦到他腰侧的肌肤,触感滑腻。鬼使神差地,她忽地就想把手抚上去、摸一下。她的手停在被子里狭小的空间里,进退两难,踌躇不决。 指腹似有若无地好像触碰到了,她紧张得呆愣在原地,心跳莫名地快起来,如擂鼓,脸颊也烧红,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逼着她呼吸。 呃呃呃……澈玥的思考系统完全失去判断能力了……反正……反正摸都摸了,不如趁着他睡着再 分卷阅读5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摸一下好了…… 某人色胆包天地如是想到。 她把手蜷起来,只露出个食指。 沿着刚刚触碰到的腰际划了一下,唔,好舒糊。 再摸一下。 这一次慢了点,也没有那么紧张,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 哎?是伤疤吗? 她刚一这么想着,头顶就传来玉洲低沉愠怒的声音:“玥儿,你在干什么?” ……!!!!!!! 现在装睡还来得及吗? 澈玥立马闭眼装死,手利落地抽走,缩在自己胸口,摆出一副乖乖睡觉的模样。 她不敢说话。 心里怨念,好不容易做一次坏事怎么就被抓个正着,玉洲你怎么这么容易醒的啊! 她装死,却透过闭着眼睛的黑暗感受到了咫尺之人的如火的目光,烫得她脸红。 呜呜好吧她认输了。 她睁开眼,对着那人在暗夜里也光亮的眸子,小声叽咕:“玉洲……对不起啊把你闹醒了。”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 澈玥有点儿惆怅,都是谈恋爱了的人了,不就是被摸了一下吗反应干嘛这么大呜…… 她低声讨饶:“你要是……生气了,那你下回也冰我一下?” 好吧,也怪不得玉洲生气,任谁睡觉被冰醒都会有点脾气的…… 于是她就看着凑得越来越近的玉洲,忍着心里的忐忑一动不动。 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呢喃:“你还真当我是柳下惠啊?” 然后就被柔软的嘴唇恶狠狠地封住了呼吸和惊叫。 ……【这六个点真是太不足以表达司机的激动之情了!真想打六十个、六百个点!】 次日天光大好,刘琛心情同屋外的阳光一般明媚。他难得的慵懒在床榻,不上早朝。 怀里的人睡得香甜,手脚被索在他身上,没那么冷了。 他吻一吻那人的额头,把她被角掖好,轻声唤了元寿让他重新拿了二人的里衣过来,又命人准备浴桶和热水。 一切备好后,他把人都逐出去,轻轻凑近怀里人的耳朵。 “小狐狸,还不醒?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澈玥的脸被他的热气一呵就红了,睁开眼,怨怼地看着他:“准备睡到明天!你知不知道!我还是个病人诶,病人!” 说着她揉揉酸痛的手,凶巴巴地看着玉洲。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病人犯了错也不放过! 她本来以为亲得狠了点就okk了的! 没想到,呵……手废了。 “若不是念你生了病,你觉得……我会只让你用手?” 澈玥被他说得脸颊烧红,不想跟他白天里讨论这么带颜色的话题!板着个脸气哼哼地准备洗澡去了! 真是的……弄得哪哪都是。 “不许偷看!”她气哼哼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气哼哼些什么,但她眼底闪过的那一丝羞赧和兴奋,好像是有点明媚的样子XD 冬祭 她腿上有些伤,身子又不大好,刘琛就是再想要也忍住了。 只是连着好几天都折腾地她睡不大好,手劲酸软。 待腿上的冻伤好了一些,能下地了,不怎疼痛,就听他说要冬祭了。 那日她随着后宫一众妃嫔,还有朝堂许多要员,一同随着玉洲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早已上上下下安排妥当,祭祀的神台摆在寺内正殿前方,金色的绸旗随风飘扬,台前尽数珍馐佳肴,贡品如小山。 殿前高高的台阶两侧次序立了僧人,皆是左手持杖、右手秉佛珠,闭眼虔诚祈福。 玉洲为首,其后紧跟数位澈玥所不识的朝廷重臣,三人一排,五步一小拜,七步一叩首,在呢喃着的佛经祷文声中踏上台去。 玉洲身处众位大臣之首,身着雍容华贵的明黄色龙袍,腰部被腰带收得恰到好处,肩背宽阔平展,背影挺拔威仪而又不失清朗华贵。看得澈玥心里微颤。 每七步大臣叩首之时,他才会掬手低头,虔诚祷告。微微弯下的项脊,承载着一个国家的风调雨顺。 她在台阶下方远远看见他的背影,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一个连向神佛都不必跪拜的人,把自己宝贝得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谁还能有她幸运? 有这样一个人爱着她,复何求? * 冬祭结束的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余下的时间,一般都是为女眷们特意留下的入殿祈福时间。 她随着众妃嫔,到了护国寺正殿之内。 护国寺正殿十分宏伟,殿中央供奉着一尊高约四米的金佛,周围还列着大大小小的其他佛像数尊,从殿中央沿着殿围墙壁一直延伸到进门的两侧。 这些佛像无一不栩栩如生,安神闭目 分卷阅读53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佛像身上散发出的淡金色光芒,将整个殿内都烘托得华贵非常。殿内空旷静谧,只有一位老僧在敲着木鱼,节奏平缓,声音清脆,回荡在整个殿内,将殿内衬托得愈发静谧。 那老僧听到她们一行人已经到来,转过身来对着她们微微躬身,行过一礼,便让出中间的位置来,站到一侧候着她们祷告祈福了。 澈玥的位份刘琛还没来得及提酌。南巡归来无一宁日,他忙都忙不过来。特别是澈玥生病之后,他不仅得顾着周旋游家人和皇祖母,还得担心她,又想着夜里同她闹上一闹。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下来。 澈玥再一次站在妃位之末,得候着太皇太后、皇后她们先行拜过再拜。 不过澈玥这次心头倒无甚感慨,她已经知晓他的心意,倒不再在乎这些细节。 她原以为这次的祈福会轻松结束,就如同方才的冬祭大典一样,却没想到,还是不行。 哎……仿佛她一进寺庙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等到轮到她和其他位份低微的妃子上前敬香祈福之时,那站立在一侧、不动如山的老僧忽然停止了闭目诵经。 他睁开眼来,缓步走到澈玥跟前,以法杖杵地,对着澈玥低声喑语:“这位女施主,请退下,吾寺之佛不受你的参拜。” 澈玥祈福祈到一半被他打断,简直莫名其妙。 整张脸都写满了疑惑。 而已到了佛殿门口的太皇太后、皇后和贵妃等人,仿佛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停住步子,往澈玥这里看来。 “???” 她已然感受到了背后聚焦了几束目光,只好竭力安抚自己,强装镇定:“方丈,敢问为何?” 那老僧脸上尽然是褶皱,面色枯槁,唯余一双眼睛灼灼有神,在年岁留下的混沌里透出光来,“吾佛不受无魂之人的参拜,施主还是勿要违逆吾佛,退下吧。” 澈玥被这糟老头的三言两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在瞬息之间把“无魂之人”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嚼了好几遍。 这个“无魂之人”……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她是穿越而来,而这具身体的原主,魂魄却早已灰飞烟灭,所以他才说,自己是无魂之人么? 可是……自己明明就在这具身体里啊,也不能算有魂么? 她自然不敢把这话问出口。可背后那几双眼睛又都在盯着她,她也不能退后,否则不就等于直接承认了? 她斟酌着语气,带着些小心谨慎,又不能露怯,“方丈,我若是无魂之人,怎么此刻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还请方丈,再仔细看看。” 那老僧面露不虞,极为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堂,“了痴为僧几十载,看遍世间怪象无数,怎会看错你个霸舍小鬼!你休要妄图参拜佛像,玷污我佛清明!” 澈玥:“……” 哑口无言。 怎么说的好像她要强抢民女似的。 算了,看样子是没法说通了。她虽然是用了原主的身体,可真不是什么小鬼,是个货真价实的异时空大活人。 这老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偏偏她还反驳不得,争辩无言。于是她只得给立于两侧的云苌打了个眼色,让她去搬救兵。 云苌早就盯着她和那老僧对峙盯了半天了,这下收到信,立刻灵巧地神不知鬼不觉,没入其他随侍宫女身后,溜了。 站在佛殿正中央被老僧逼得节节后退的澈玥,看到太皇太后她们三人组走到老僧面前,站定了询问,心里默默念叨:玉洲啊玉洲,你这回得快点儿来,不然我好像干不过这几位……这活生生的人,可比上次的红皮怪难缠多呐。 …… 云苌有了上次在漱玉宫被扣押的经历,对澈玥心有愧疚得很,于是这回她一能帮上忙了,就溜得飞快。 在护国寺重重叠叠的屋宇之间兜兜转转,逮住几个小僧询问了不下五遍,云苌终于,找到了皇上所在的寮房。 门外左边立着僧人,右边立着元寿,她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慌忙奔向元寿。 “快……禀告皇上……苏美人她……被太皇太后她们……堵在正殿佛殿了!去救她……”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带着气音向元寿求救。 元寿本在寮房外闲差着,透一口气,寮房里的香他实在是闻不惯。没曾想刚出来站了没半盏茶,就碰见云苌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听见“苏美人”和“太皇太后”两个词碰一块儿去了,他就知道,要糟。 随手扶了云苌一把,让她倚在门侧,他就伸手叩了寮房的门,话音里带了急凑:“主子,急事儿!” 里面的交谈声歇了片刻,不一会儿,刘琛就从寮房里出来了。 身后随着的,还有明禅方丈和静渊高僧。 “什么事儿?” 他面色隐着不虞,刚问到明禅食魂蛊造成的体寒可还有什么法子能根除,就被元寿一句话打断了。 待到听见元寿垂首低声禀报的消息时候,面上的不虞立刻 分卷阅读54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露出一丝外人之前从不外露的慌张,“怎么不早说?!”说罢便甩了袍角抬起腿大步往外走。 元寿一时心里委屈,没反应过来,转瞬就落下将近一丈的距离。明禅方丈、静渊高僧更不必说,相顾疑惑,又觉得同皇上谈话谈到一半,就这么忽然谈丢了也不大好,况且还是在寺里出的事儿,于情于理都得跟上去,便一同前往。 云苌倚着门 ,喘气喘过来了,一看皇上出来了,连忙提着裙裾又飞奔上去,给人引路。 她匆匆地冲到皇上的步前,皇上居然也没多言,只声色阴翳地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儿?” 皇上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大,云苌本要保持在她前方就有些困难,一边喘气一边将那番场景描述得颠三倒四,亏得玉洲虽情绪愤怒急切,脑子倒还算清晰。 一下就抓住了核心。 “那老僧当真说玥儿是‘无魂之人’?” 云苌哪能想着皇上还在纠结此处,她满脑子都是太皇太后又要扇人耳光的场景,只匆匆答道,“是啊,太皇太后正因为这事儿堵在佛殿为难着主子呢,还请圣上护着主子一回吧!” 她一个小宫女,哪里知道当天打罚她们的老嬷嬷全都被逐出宫了。这件事儿刘琛本就没有告诉澈玥,瞒着。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刑罚……更是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云苌到如今还以为,皇上是偏袒着太皇太后的。她冒着大不敬的危险,也想给主子再搏一次生机。那老僧怎么看怎么怪,总之,不是个好东西。至于太皇太后……就更可怕了…… 她自知方才说到太皇太后的时候用语有些不大敬重,只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可当她看到皇上向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后…… 呃……好像当着皇上面儿这么说他的亲祖母有些不大妥当? ……算了,装作无事发生。 反正说都说了,那老太太本来也确实为难了主子啊。 不管不管,你气你的,我主子最重要。 挨了一记“眼刀”的云苌继续在前面领路。 刘琛本来也就没打算拿她怎么样,只是略微有些惊讶,这小宫女原来是真的挺忠心玥儿的,敢在他面前这么求情,心下记下一笔功。 一行人再无多言,风风火火朝着正殿赶。 静渊 待刘琛赶到之时,澈玥已经被太皇太后逼着跪在了殿中。她垂着头,刘琛看不清她的表情,生怕她伤心落泪。 一想到她方才又一次被逼得逃无可逃,退无可退,他就心疼起来。 若是、若是皇祖母再体罚了她,且当着这众多妃子的面在故意折辱她,那他要真的动怒了。 便是皇祖母,也不可如此对她。 他一改来时的急切,换上一副平日里淡然的模样,走到皇祖母跟前,行了躬身礼,又亲手将底下跪着的澈玥搀扶了起来,还弯腰亲自为她拍土——虽然并无灰尘可拍= =。 语气不急不缓,“皇祖母,这又是因何故动了怒?” 他身后跟着的明禅和静渊,不知发生何事,以为有变,故而将寺内的小僧召来了些。 刘琛也是进了正殿,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过来的。 有外人在,他不想和祖母起冲突。 可一向持重庄婉的皇祖母今日却气得连皇家颜面都不顾了,厉声道:“琛儿!你专宠这女子也便罢了!但你可知?她……她、不能有孕呐!” 刘琛心中滴汗……怎么千瞒万瞒,叮嘱了那太医多少次,都没瞒住这消息呢?! 澈玥方才被逼问得死紧,就是不松口,不回应,甚至连玉洲已经知道了这事都没往外泄露半句。为得就是能盼着玉洲来,两人一齐推说这是荒谬之言,她自己一个人说“不是”……是肯定得不了太皇太后信任的。 她虽然知道太皇太后不待见自己吧……但那好歹是玉洲的亲祖母,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让玉洲两头为难,她才舍不得玉洲受两头罪呢。心一横,干脆,死不认。 没想到,玉洲这刚一来,才被问了一句,就老老实实招了:“皇祖母,朕早已知晓此事,且消息也是朕命人瞒下来的。就请祖母,别再对着玥儿撒气了吧,怪朕便是。” 这一番话,气到了在场两个人。 太皇太后听到他连“朕”的自称都搬出来了,捂着心口就要倒下,口中念念有词:“你竟早就知道……还……还替她瞒着我……” 多亏了她身侧的皇后和方贵妃一人扶住了一边,这位六十高龄的老太太才没当场栽倒。 另一个被气到的,自然是澈玥了。她满头黑线:笨玉洲!承认这么快干嘛?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等会儿你皇祖母气晕了,你不是只能从了她了?!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扶着人刷点好感度吧,也不太现实,反正“不能有孕”这件事已经让自己在老太太心里形象为负了,再多做那两个小动作也是杯水车薪;想让玉洲少说两句吧,大庭广众之下 分卷阅读55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咬耳朵又不大好。 于是她只得静静听着玉洲的话从她身侧一句句传出…… “祖母,不是朕替她瞒着你,而是她替朕瞒得您。” 老太太孱弱的哀嚎被这句话哽得嚎不出来了。 “她替朕瞒得您”? 太皇太后当了多少年的上位者了,能听不明白这话里什么意思? 而她孙儿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祖母,孙儿早已交心于她。此生,非她不可。” 此生,非她不可。 这六个字,音量不大,却重重击在周围几个女人的心上。 僧人们在殿的外侧,人一多起来,动静也有些嘈杂。这话传不到他们耳朵里,却把殿正中央围着圈的几个人震得又如雷劈。 澈玥脸上倏然之间就冒红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来,是这么想的。她以为,当日他的承诺已经足够深情,如若到了朝廷前后闹着非要让他传嗣的地步,她忍一忍他碰别人,也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他是……非她不可。 玉洲,我也非你不可啊…… 她将另一只空出来没被他握住的手死死捏紧,才能略微压抑住她想要在众人面前扑进他的怀里的冲动。 澈玥这处高兴着,太皇太后那边却气得快炸锅了:“琛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你怎可与开祖母这般玩笑?!” 玉洲拢着澈玥的手,觉着又有些凉了,便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端在身前。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散漫,却又饱含着威严,“祖母,您应当知道,君无戏言。朕说出口的话,从无玩笑。” 太皇太后气得都来不及“晕”了,她见说不动玉洲,便把手恶狠狠指向澈玥,“你!好啊你!你这个无魂小鬼,竟打主意打到我皇孙身上来,看我不命人灭了你的魄!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刘琛极少看见他祖母这般失态失仪的模样,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将澈玥护在身后。 “祖母,她身子本就不好,体虚体寒,许是方丈因此审错了也未可知。您还是别急着定她的‘罪名’,上回您轻信别人的挑拨,将玥儿视为下毒之人的事儿,孙儿还未来得及与您细说呢。” 太皇太后一听此言,挑拨?更加上火,这无魂小鬼,不仅心狠手辣加害明淳,还巧舌如簧蒙蔽她的好孙儿。若是不除,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她刚欲备叫过方才的“了痴方丈”来破她原形,就怒极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撅了过去。 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连澈玥也不例外。待到发现了太皇太后并无大碍,只是真“晕”过去了,无一例外地松了口气。 殿内顿时清净了许多。 方才那一场祖孙大战……妃嫔们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而那些外围的僧人们,几乎听不见皇上的话——因为某人一直声平气和,完全没拿出一点吵架的气势,声音又压得低成只有附近的人能听到的音量——只当是太皇太后有什么不顺心,发了一通脾气罢了。 刘琛这才空闲出心思让那些小僧退下,只留了明禅方丈和静渊高僧在正殿,他刚刚的话还没问完呢。 他甫一回首,只见静渊对着他躬身行一礼。 “圣上恕罪,小僧方才才发现殿上有‘焱’香燃过的痕迹,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激起太皇太后的怒意,给您添扰了。” 宽大的广袖遮着他的容貌,但那躬身行礼的姿势和僧人特有的刻板平滞的语调,一下子让澈玥抖了个机灵。 这身形、这语调……好熟悉啊,在哪见过? 静渊赔礼完毕,又补了一句,“现下已换回‘青涟’香了,圣上大可放心。” 抬起头来,一张温润平和的笑脸。 澈玥想不认得都不成。 这不是……大明湖畔差点要了她狗命的小和尚么= =。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澈玥下意识往玉洲身后躲去,却并没躲过那人投来的惊讶的目光。 卧槽,不是吧?! 你抓过的鬼千千万,为啥都一年了还记得我这个不算小鬼的鬼呢?! 又想起身后的那什么“了痴方丈”还没歇菜,澈玥心头盘旋起了一片阴翳。 这俩人凑一起了……我为什么嗅到了我要GG了的气息? 只听得静渊喊了身后的老头一声“师伯”,澈玥怀揣着的一丝侥幸彻底没了,她觉得自己凉了——不光是凉,还特喵是凉透透的那种凉。 她觉得要是之前被发现了烧了魂,自己走了倒也无甚牵挂。 可是现在,她就舍不得。 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玉洲,宠着她惯着她,她怎么能舍得走,怎么能忍心走? 她的小手悄悄地握紧了身侧温暖的大手,而他察觉到了,回过头来,抚||慰性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温柔。 接着她 分卷阅读56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就听到了了痴方丈的话音,“圣上,太皇太后的话固然有些逆耳,但却句句属实。你身侧的这位女施主,确实是‘无魂之人’,也无法有孕。为了我长尉国之长治久安,还请圣上慎重择人。” 这番话让一直波澜不惊的刘琛挑了挑眉:“哦?了痴大师,您这等世外高僧也喜管这俗世之事?” 这个“您”字,把了痴钉在原地,他话里的“世外高僧”,“俗世之事”也正中红心——谁人不知,他了痴已经隐世十余年,今年冬季之前,一直从未归寺。 偏偏这时候归了寺,还偏偏这时候挑了人的刺——任谁这时候反应过来,都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他的身体慢慢僵住,原本亮灼的眸子也逐渐熄下去,他的声音不知是以为年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带了一丝颤意,“贫道远游归来,本不想管,只是容不得佛祖前的一方净土被‘无魂之人’玷污,才出言制止的。” “玥儿怎会是‘无魂之人’?” 这句话虽然不是对着澈玥问得,却将她钉在原地,身形都有些僵硬。 刘琛察觉出她这种微妙的惧意,手紧了紧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贫道十余年前幸而得悟佛法之大乘,可辨得些许魂魄相关之物。今日这位女施主,一近佛像,贫道便觉紧闭的双目中有一绿色幽焰森然而至。” “而睁了眼,却未在这位施主身上看见三魂。” “实在是‘失魂之人’,‘夺舍之鬼’才会有的意象,若只是失魂,我断然不会如此针对。” “还望圣上明鉴。” 刘琛心里虽对他这话已经信了七八分,想知道他接下去准备说什么,可他看着身侧的人小脸已经吓得苍白,便压下了心头这点好奇。 “不必多言,了痴大师。我身边的人什么品性,我自然清楚。即便她真是‘夺舍之鬼’,只要无害他人,也无大碍。” 这话音方才落下没两秒,澈玥只听得她身后又传来那小和尚令人糟心的声音,“圣上。” 澈玥心刚被玉洲安抚了,又立刻被提起来。 这师伯师侄二人组,有完没完了? 她刚一这么感叹,便听闻静渊说:“其实小僧曾在一年前去过苏丞相府上。” 呵……翻人老底的狗贼! “当日小僧前去,本是为了收取苏丞相府内的一缕游魂,却不想因缘际会结识了苏小姐。” 这小和尚一准备倒坏水儿语气听起来就贼温和,弄得玉洲低着眼瞥了澈玥一个眼神儿,那意思明确得很:这谁?以前什么关系? 澈玥特别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拜托诶,我马上要被眼前这个小糟老头揭老底揭得渣都不剩了,你还有空吃醋! 这一眼看得刘琛心情颇好,嘴角勾起来。 哼。澈玥又气又想傲娇。 怎么办?她的玉洲这样信她,她的小尾巴忍不住就想翘上天! 那边的静渊似是看他们俩这有来有往的眼仗看得呆了,有一瞬的凝滞,而后他又收敛了平视的目光,恢复了往常那板正单调的语气。 “当日,苏小姐身上就残留了几丝魂魄,静渊无能,未能收拾干净。如今只想问苏小姐,可有随身带我寺‘佑安符’,誊抄心经《清明》?” 澈玥茫然:“……啊?” 静渊的神色古井不波,平声答道:“那就是了。” 澈玥:???WTF??? 是什么呀?你不要乱下结论好不好? 静渊的眼神转向他前侧的师伯了痴,声音沉稳:“想来师伯看到的‘无魂之象’,就是这几缕残魂了。您知晓,残魂能附于人身体之上,遮蔽原先身体内的魂魄。” “这位苏小姐,并非无魂,而是被遮魂。至于那有关皇嗣的不实之言,师伯,您怎会不识,那是残魂附体所致,日久而生的宫寒?” “师侄才参破佛法小乘就已能看透的东西,师伯您怎会误判?” “师伯,收手吧。” 静渊的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却在当场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阑珊 立于他对面的了痴,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整个人微微发抖:“你、你这无知小辈!你看得清什么?!她这无魂空壳之躯,我已然参破佛法大乘,怎会连这都分辨不出?!” 静渊眉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平心静气:“若是是师伯不信,抽一张‘斥幽符’一试便知。斥幽符虽不能将方姑娘身上残魂都完全清除干净,但却可将残魂的遮掩祛退一二,之后自能看到青蓝三魂的光火。” 他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青蓝色的空符,就欲咬破指尖向上画去。 而那自一开始一直镇定自若的了痴方丈,却立刻厉声呵斥:“荒唐!她一介夺舍小鬼,怎值得耗我寺一张青符!那青符寺内一年仅能炼化出三张,哪容得你这般随意试探?!静渊师侄,你行事一向稳妥,何时变得如此乖张浮躁?!” 而静渊并不再多言, 分卷阅读57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已经咬破指尖,挤出鲜红的血珠,将手往青符上探了。 此刻一直站在一旁,静默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明禅方丈声音微寒,低沉肃穆:“静渊,停下。” 那年轻的僧人的手就那么僵直在半空之中,堪堪碰上青符。血珠被青符吸了进去,晕染开一片小小的紫色花朵,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推散融化开在整张青符之上,淡无踪迹。 明禅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堂之内,气语沉沉,稳如暮钟:“了痴,收手吧。” “我虽不知你是因何缘故受人摆布至此,能当着佛祖的面妄出谎言,蓄意挑起皇室争端,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错下去了。” 了痴本就摇摇欲坠的伪装已然破裂,他怒急反笑,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沙哑之声,脸上的皱纹扯动起来,堆积成了一个狰狞模样。 “师兄,你怎总是如此……”他的声音从喉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粗糙而刺耳,听得人不寒而栗。 “多管闲事!”这四个字一齐从他口中迸出,他本来紧锁着法杖的手向前甩出,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四柄寒光闪闪的暗器直冲澈玥而来!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澈玥尚且被钉在原地,就觉察到身侧的人忽而用力将她贯倒。 这半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的心还停留在提起的状态里来不及放下,整个身子却已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住压倒。 面前是他的温和容颜,周身的冷意都被他热暖的躯体包围销噬,她听见他在耳畔的呼吸略重了一下,之后头顶就飞速略过一道疾风。 刘琛中了三柄暗器。那小巧的闪着寒光的银色刀柄,就钉在他的背部,鲜红的血从龙袍破开的口子之中洇出,迅速变成暗红色。 澈玥被他扑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妃子们再顾不得什麽皇家风范,礼仪宫规,高声尖叫惊呼乱成一团。 “皇上!皇上!” “快!快去请太医!” “太医过来少说一个时辰!方丈!” “是啊方丈!你们寺内可有医僧?!” …… 周遭尽是女子们尖细的声音,听得澈玥耳朵发懵,她看着她身上的玉洲,嘴角有着笑意,他的那双黑眸无声地说,“别怕,有我在。” 他撑着她头侧的地板准备起身,却在起至一半之时,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她身上,把正欲起身的她也再一次压倒在地。 澈玥担心地看着他,却只见她面前的那双漂亮的眸子中流动着的光波,在几个呼吸之间消匿得无影无踪。他的唇上爬上了一丝苍白,脸也微微发白。 她伸手刚扶住他想问一句怎么样,却被了痴的声音打断。 那了痴的声音如同枯叶擦过干涸的地面一样,沙哑刺耳:“淬了‘阑珊’的暗器也敢挡,真是赶着送死!” 面前的玉洲愈发不对劲,他似乎是微微开口说了句什么,可周遭吵吵嚷嚷的环境让她根本听不清。她心里慌乱得很,想挣扎着从他身||下钻出环抱着他。 众人乱成一团,叫太医的叫太医,报信的报信,咒骂的咒骂……而澈玥她眼睁睁看着身中暗器逐渐昏迷过去的玉洲,心乱如麻,毫无办法。 那了痴又一句砸下来,砸得众人眼冒金星:“不出一盏茶,我看,国丧是跑不了了。” 国丧? 澈玥脑子里将这两个字复述了几遍,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霎时心坠冰窟。 她下意识朝着玉洲看去,可他早已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昏过去。他毫无知觉的身体,压在她心头,重似千钧。 明禅方丈的声音在殿内的另一处响起:“了痴你疯了?!‘阑珊’见血封喉剧毒无比,解药极其稀少,你怎可?!圣上万金之躯,事关国之上下安宁,你怎得如此荒唐?!” 了痴无言,嘻嘻哈哈的尖利笑声却刺破整个殿内的乱象,如同恶鬼,在佛殿之上显得诡异无比。 众人皆被这二人的话震惊当场,了痴他疯疯癫癫,众人听罢他言,尚且觉得有一丝生机。可明禅方丈的话,却如五雷轰顶将众人全都钉在原地! 见血封喉……剧毒无比…… 解药极其难觅? 那就是…… 必死无疑了? 可皇上一驾崩,且不说国势如何,朝势如何……最先遭殃的。 必定是她们这些妃子了…… ——长尉历来规矩,所有妃嫔,下至充衣,上至皇后,但凡无嗣,皆陪葬先帝。 而她们之中,无人有嗣,连皇后也不例外。 周遭已经有胆小的妃子开始啜泣哽咽,哭得情真意切,梨花带雨,却不知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皇上哭…… 不过,其实也并无差别,左右都是一个“死”字。 这焦灼氛围中,只有了痴笑得格外畅快,众人即使看向他的眼里淬了十倍于“阑珊”的剧毒,也无济于事。 明淳身为皇后,此时此刻,是在场掌权 分卷阅读58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最大的最高位者。她看向了痴的眸子无甚波澜起伏,正欲下令捉拿了痴,却被地上从刚开始就一直委顿彷徨,宛若失魂了一样的澈玥打断。 她平日里看起来和气又无害,无论是什么时候,南巡时还是回宫后,见了人眼底总是一片赤诚。但凡心里有的小念叨,全然写在脸上,猜都不用猜,一眼望过去就全看明白了。 只是这会儿,她却变了个人似的,一向清透的眸子染了深黑色雾霭一般,眼里尽是冷意。 她从玉洲边上跪着起身,摇晃着走到方才那余下一枚暗器落下的地方,拾起。 继而转过身稳稳地朝着那从方才开始,就笑得疯魔的老僧走去,用不知从何处陡然而生的蛮力,将那疯子领口提得朝前踉跄了一步。 气势如风。 她眼睛紧锁着那老僧混沌的目光,紧盯着那张恶毒的丑脸,“解药在哪!” 声音咬牙切齿的阴寒,一手拎着人,另一手捏着淬毒的暗器直逼那老僧脖子上的血管。 凸起的血管随着呼吸产生轻微的起伏震动,将雪刃的尖角含||进去又吐出来。 而那疯子对着澈玥哈哈一笑,“反正我也必死无疑,解药?做梦!” 已经逼得够深的暗器更进一步,堪堪将血管上的一层薄皮压死,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连血流的淙淙之声都几可耳闻。 握着暗器威逼着人的人,单薄的身子气得微微发起抖来。她颅内、心间的血液,流窜的声音逐渐放大清晰起来,连口腔都涌起一股铁锈味,“你有是不是?!你有是不是?!在哪儿?!交出来!!!” 那疯子被抵着尖刃却毫无惧意,口中放肆地笑着,身体甚至还故意往前倾了倾,血管外的薄皮舔舐过雪刃,逼得澈玥手往后退几分,“你动手啊!杀了我!来啊!怕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了我,他也活不了!” “解!药!根!本!不!在!这!里!” “哈!” 眼前的疯子如同鬼魅,狞笑的声音似是被放大了百倍千倍万倍!毫不留情地钻进澈玥的耳朵。 她再忍不住,利刃握在手里,指腹轻轻往前一送,刀刃划破那老僧的侧颈。 第一次杀||人,她心中却只有快意。 她的理智清醒而镇定,甚至还能够思考,如果这疯子有解药,他接下来必定会翻出来自己服用;若是他很快死了,那“阑珊”确实是“见血封喉”,玉洲伤在背上,毒血如果能吸出来,说不定还能拖延时间…… 如果能吸出来…… 拖延时间!!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出许多狗血套路电视剧的剧情,高声下了一声令:“云苌!看着他!” 便一阵风似的跌撞着跪回玉洲身侧。 然后,开始丝毫不带犹豫的! 扒他衣服! 周围的妃嫔们早就看傻了眼,她们多是高门贵户之女,生下来就再府内养尊处优,选秀后又在宫内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阵仗。 先是用刀逼着人问话,用淬了毒的刃划过人颈。再然后、居然在佛殿内、众目睽睽之下……白日宣||淫?!!!! 更何况人还昏着呢,且是身中剧毒! 众妃皆都捂脸侧过头去暗声惊呼,却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里往那处瞧。 明禅和静渊倒是明白她的意图,只不过一开始听闻是“阑珊”之毒,又因中毒的是皇上,事关举国安危,被震懵了神,一心只想找到解药!却忘了这救命的“缓兵之计”! 于是两人一同过来,帮着澈玥脱。 正殿内,明淳下令:所有无关人士,不得入内,众妃皆面壁,小僧皆出殿外等候。这才免去了堂堂一国之君,昏倒之时被人看光后背的尴尬,算是保住了颜面。 一盏茶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澈玥将他衣衫褪了就已经见他唇色深青,呼吸微弱。这让她不自觉轻颤起来。 刀口刚拔||出来,里面新涌出的血液都带了紫色,她正欲俯身下去,一直在旁静静不吭声的静渊问出了口,“苏姑娘,你……这大约、是会一并中毒的。” 她随口应声“我知道”,便覆口上去。舐吮。 明淳 她的嘴唇贴着玉洲的后背伤处,肌肤相贴,温热赤诚。接触的肌肤上,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着,引着她动作。 她用最原始的方法,凭着本能、拙嫩地吮吸着,含着那从他身上吸出的血,心口带着喉头一起腥甜起来。 一口接一口,一处伤接一处,毒血从她口中进了又出。四周的地上被毒血浸得发紫发暗,而从那些伤处新涌出的血液却从最初的暗紫色逐渐变得鲜红。 刘琛的面色虽然还是如方才那般苍白,但嘴唇上的青色居然有了淡退的迹象。 而那被澈玥划破了颈皮的了痴,初时还仍能站着,没摇摇晃晃片刻,就倒地不起,神志全无。 待澈玥将玉洲的毒血吸 分卷阅读59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得将尽之时,再回头看那枯槁,已经唇色乌黑,七窍流血。死透了。 她看着面前的玉洲,除了面色格外苍白之外,比起那人,倒是安然无恙。 心中松了一口气,憋闷在胸腔内的郁气松懈开来,她只觉得周身都绵软,眼皮也越来越重。心里像是缀着一方巨石,将她的神志死命往深渊里拉。 静渊的话音开始模糊:“师父,怎么办?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啊……” 她想道声“无妨,拖住了就行”,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消散之前,耳边钻进了一记模糊的耳光声,伴随着周围的吵嚷,纷繁遥远…… 她倒在了玉洲的身旁。 * 而扇人耳光的明淳,则拾起方盏儿无意之间抖落的灯火琉璃丸,朝着那一旁因中毒而昏倒过去的两人奔去。 灯火琉璃丸——丸若其名,琉璃色,内包七色焰,灼灼燃烧,可燃尽“阑珊”之毒,令人如焕新生。 明淳将手中两颗解药分别喂着两人服下,命人将他们抬去寮房中养伤,才转过身接着面对盏儿。 她说一句往前逼一步,声声寒冽:“盏儿,我自认待你不薄,圣上更是对你宠爱有加。不知何处得罪了你,要教你狠得要对我们下如此毒手?” “你利用璇叶对苏美人的不满,偷偷在我点心中下了‘犹怜’之毒。好在璇叶有几分愚钝,又配了些‘寒散’教我早日咯血,让太医发现了那剧毒。如不然那‘犹怜’入骨,便再无药可医,璇叶即便知道真相也有口难言。又能杀了我,还能嫁祸于人。” “一石二鸟的好计谋,盏儿妹妹,你连我也算计在内!” 此刻盏儿背倚着墙面,身子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知道?!定是璇叶那该死的小宫女!蠢货…… 而明淳的声音此刻愈发逼近,如同一把闪着冷意的剑刃,直逼而来:“我原想你年纪尚小,指着你能悔改,计划失策怎的也得安生些时日,年后清算也无不可。没曾想、你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安插了人在这护国寺内惹是生非,还让皇上中了这致命之毒,险些丧命!” “你可知,此罪当诛?!” 盏儿闻言惊惶失措,额间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冒,脸色苍白,声音发抖:“明淳姐姐!盏儿、盏儿不是有心的!我不是、不是想杀皇帝哥哥、他、他是我的心上人啊……我、我只是看不惯那个狐狸精、她、她祸国殃民!蛊惑人心!是、是她先勾||引皇帝哥哥的!我、我不是想害皇帝哥哥、我只是、我只是看不惯……” 一番话她说得颠三倒四,却让立于她跟前的明淳发出了讥讽的笑意,周遭的妃嫔护卫皆大气都不敢出,佛殿之内落针可闻。 “哦?你只是看不惯?圣上,是你的心上人?” “那么……就在你刚刚手里捏着解药、贪生怕死不敢交出来的时候、那个你看不惯的狐狸精、已!经!用!命!在救你的心!上!人!了!” 她刻意将“已、经、用、命、”这四个字咬得沉重,胸口的剧烈起伏昭示着她的愤怒。 盏儿欲辩无言,身体软踏踏地倚着墙面,摇摇欲坠。 明淳的声音轻得宛若薄刃,将她的心细细剖开来,让她亲眼看看里面浓黑的脏污。 “你的心上人?在你的心里又值几斤几两呢?呵。”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方盏儿再无力支持,垂着头颓然落地,眸中尽是一片死气。 是啊,她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那人大约是对的。 他并不是挑了张脸就喜欢上了,他是选了个最爱他的来爱。 而她,不过是个他生命中可怜的丑角罢了,她爱得卑微,爱得卑鄙,爱得懦弱,爱得面目全非,爱得丑陋不堪,爱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抽出袖中的那柄银色匕首,在脖颈上用力划过,不痛,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再也不必盯着他身侧的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在眼里淬上恨意;她再也不用担心,皇帝哥哥有朝一日、发现她面目可憎时的怒不可遏;她再也不用逃避,自己照镜时从心底涌出地那一股股对于自己的厌恶…… 真好啊,世上有繁花似锦,而她不必再拘泥于那一人。若是早些发现,也许她还能笑着祝福他们呢…… 可惜,耳畔明淳姐姐的呼喊声愈来愈小……明淳姐姐,盏儿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对不起啊,倘若有来世,我愿做你的妹妹晴鸢,替你入这冷寂的皇宫,还你的情谊…… 佛殿之内风云突变,盏儿死了、皇上和苏美人重伤、太皇太后方才清醒过来、又被盏儿这动静气得晕了过去……凌乱的局面全然压在明淳一人肩上,而她,一如既往地扛起了这场慌乱,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人生哪得几回闲?(大结局) 澈玥再醒来之时,她正躺在正阳宫内的寝榻之上。 入眼是金黄的锦被 分卷阅读60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暖色的方枕,柔和的晨光……还有,玉洲熟悉的睡颜。 微光描摹着他的侧颜,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唇线、锐意下沉后微起的喉结……晨曦在他的眼睫上起舞、飞扬,将它们映照得根根分明,美若画卷。 她习惯性地捞起身侧他的手,来不及抱有任何多余的希望,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地想握着、搂着。 可她却、摸到了…… 他温热的、有着轻微脉搏跳动的、让她几乎是立刻之间就欣喜若狂起来的、那真实的触感。 这不是梦。 !!! 这不是梦!!! 她在经历了一瞬的愣怔过后,甚至胆大包天而又傻得可爱地,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热流在她的食指上涌过。 她的手愣愣地杵在他的鼻尖待了许久,从僵硬着到颤抖着,欢喜得她几乎流下泪来。湿意在她眼眶里发酵,酸涩涌进她鼻腔里。 ……真的太好了。 没有什么比这,再好了。 再好不过了。 泪眼朦胧间,一只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把她的手捆住,往他心口压去。 严肃中藏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玥儿胆子大了,敢探朕的鼻息了?知道上一个妄图探朕生死的人什么下场么?” 她哪里能想到他早已醒了,被这突然的动作和发问弄得发懵。 于是圣明如刘琛的长尉国国主,大清早的,在寝宫榻上,当场抓住了一只傻兔子——还是一只任由蹂||躏、任凭揉捏、啃起来香喷喷抱起来软绵绵的傻兔子。 他啃完了嘴还嫌不够,把那人脸上的轻盈的泪痕全都吮了个干净。又吻到她眼睛,双唇抿着那弯长柔软的睫毛细细揉捻,把上面的咸涩湿润一一吻净。 “玥儿别哭了,一切都没事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无事端。” 她只哽咽地胡乱应“好”,事端不事端的,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她只要,他没事,就好。 二人在榻间温存了一会儿,天光便大亮了。玉洲起身去上朝,留了元寿和云苌在房里服侍。 云苌她倒是习惯的,只是留着元寿杵在这儿傻站着,怪可怜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让他下去歇着算了,就看见他转身出门捧了一道圣旨过来宣。 她下意识想从榻上起身,却看见元寿朝她虚压了压手:“皇贵妃不必起身,圣上特意嘱咐了咱家,您好生歇着便是。” 澈玥有些茫然地听着这句话乖乖地躺回了原处,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美人苏氏,性情和婉,心地纯良,且临危不乱,护驾有功,深得众心。着即册封为冉安皇贵妃,钦此!】 元寿公公念完圣旨,笑眯眯地把眼光往那榻上一递,喟叹一声:哎,又呆住了。 元寿将圣旨往榻上的人手中呈上了,看着那人略有些呆的目光和动作,又将另一道早已宣过的圣旨往她怀里杵了杵,话音小下来:“皇贵妃,这另一道旨,咱家想着您看了病能好的快些,就悄悄捎给您了。” 只见抱着圣旨的人满眼写着“???”,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元寿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汗,鸟儿悄告了退。 澈玥傻在床上,展开圣旨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玉洲遒劲的字在黄帛上龙飞凤舞的、看着挺真的。 她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痛得失声低呼了一声,才敢确认,是真的。 这一天早上所发生的种种、从玉洲的安然无恙,到自己的苟存一命、再到这道圣旨……一切都顺利幸运得不像真的,她几乎是在怀疑自己在白日做梦了。 唯这一记狠掐,让她确保了这是事实。 她从没想过封赏晋级之类的东西,居然有一天能落到自己手上。能够得来,真是意外之喜。 她本来觉得在这宫里能跟玉洲安安稳稳谈个恋爱就已经很难得了。封赏这种东西,玉洲从没提过,她之前也并没想要。 毕竟,如果落到自己头上,自己也没有那个位份该有的气质和仪态——不是原住居民,她再装也装不像= =。而且她这只鸵鸟,也不想让后宫的炮火全部都对准自己,她只是个菜鸡啊菜鸡QAQ 万万没想到,玉洲居然会以公谋私。 还一谋就谋个大的。 哦豁?!皇贵妃——介个四不四除了皇后以外最牛逼的职业了? 印象中,貌似是的呀。 某些人心里说着不要不要我很菜,实际上喜滋滋地接受了某道圣旨还掐了自己一把,以防是在做梦= =。 澈玥在展着这道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之后,终于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打开了另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比起前一道字数更多,看得她心绪起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贵妃方氏,南巡途中设蛊加害冉安皇贵妃在前,下毒谋害明淳皇后、诬陷冉安皇贵妃在后,不思 分卷阅读61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悔改,变本加厉,竟于护国寺内设人行刺于朕!数罪并罚,凌迟处死,钦此!】 这段话并不难读,也条理清楚,却让澈玥一时间有些迷茫……对自己步步紧逼的,不是一直是皇后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方贵妃? 直觉告诉她,这圣旨与护国寺内后来发生的事有关系,于是便叫来云苌,听她细讲。 待听到盏儿拔刀自刎的时候,虽然澈玥被她害得实在够呛,却也不由唏嘘不已。 何必呢?爱得失去了自我,却又并非真正的爱。 感叹完了方贵妃,她又赞叹起了明淳皇后,她居然被方盏儿那样加害都能沉得住气不与玉洲争辩、且宅心仁厚,到了最后看到盏儿自刎了还拼命地捂着她的伤处,不愿让她死去、最后的混乱局面,也都打点得井井有条,无丝毫纰漏……这样的能人善人,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澈玥扪心自问,若是她们二人处境相易,她绝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反观自己这皇贵妃的称号,一不用和太皇太后打过多交道,二不用应付宫里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六宫的闹腾也不用她来管。偏偏官儿还挺大,除了皇后和太皇太后没人能压得住她——且看皇后那气度、太皇太后那高龄、怕是这宫里也没人真想跟她作对。 玉洲啊玉洲,你真是给我找了一桩美差。 她又不由自主地念叨起他,长靴踩雪的窸窣动静倏尔钻入她的耳中,心情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回眸望去,阳光烂漫着从门间泼洒进来,而他长身而立,面带笑颜。 她奔过去紧紧拥抱住他,连凌冽的寒意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们在冬日的晴天里接吻,雪花融化他们的嘴角边。 * 其实有时候也不一定要坐上最高处的那把交椅,人生就足够快乐。毕竟—— 人生哪得几回闲? 偷得一天是一天。 ——全文完—— 番外:两个小团子 戚正十六年。 冬。 正阳宫。 一个扎着小羊角辫的粉嫩团子正踩在书房的高椅上,把脑袋伸出桌面向桌子上偷偷地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嵌在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上,滴溜溜地转。 她瞧着桌上没有香喷喷的桃花酥,眼睛里布满了失望。正想下去,却瞧见了桌上有一根绿色的长棍,颜色煞是好看,从棍里面透出来的阳光都被染成淡绿色了。 她好奇地伸出手,把那根绿色的小棍子拿起来。 唔,沉沉的。也不香。棍子的另一边,还有一撮金毛,用手摸摸。 啊。好软。 这毛可比球球身上的毛有弹性多啦,戳在脸上也好舒服。 于是她兴冲冲地拿着这跟金毛棍跑出去找哥哥,哥哥就在边上的寝宫里。 小团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哥哥!哥哥!你看这个!是什么啊,好好看呐,还好软。” 说着就把金砂笔的笔毛往那站着的小男孩脸上戳,小男孩刚回过头来,一时反应不及,脸上被画了长长一道印。金色从脸颊侧一直画到他嘴角边,小粉团子惊讶着惊呼着:“啊!哥哥!你脸上被这个棍划下印儿了,好像球球的脸上的胡子哦……” 说着小粉团子就踮起脚尖,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搓哥哥脸上的金印,把那比她只高一点点的小圆脸搓得红彤彤的。 小男孩看着自己这傻乎乎的妹妹,顶着一张大花脸,脸上歪歪扭扭的金色笔印把本来粉红着的小脸儿都遮盖住了。 头大地拉住妹妹在自己脸上的小胖手,郁闷地想去找父皇和额娘。 “芫儿你真笨!这哪是什么金毛棍,分明是父皇的金砂笔啊!你看看你这小花脸儿,都成什么样子啦,额娘看见了又该说你了!” 小粉团子一手拉着哥哥的手,一手拿着那好看的金砂笔,在空中乱晃,“呼~我才不怕额娘呢,父皇最疼我啦!” 小男孩很高冷地哼了一声,小声抱怨了一句,“就知道找父皇给你撑腰”,拽着小团子就往正殿去。 两个小人儿走到正殿门口,听到里面的额娘轻声惊呼了一下,又听见父皇低低的笑意。正准备进去,就被门外恰好过来的云姨一手捞一个,抱走了。 两只小崽子扭过头一看是云姨,小腿也不蹬了,刚准备嗷嗷大哭的阵势也收回去了。 四只黑亮的圆眸一齐看着她,两张酷似的脸儿上都笑出了小酒窝,声音如出一辙:“云姨!” 云苌瞧着这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心里被团子的奶香味瞬间填满,她声音小小的,“哎呀,两只小花猫,又去哪里淘了?” 芫儿得意洋洋地抽出来手里的金砂笔,咯咯笑着:“云姨!我们没淘!是这个棍儿,太好玩啦。” 云苌满脸的笑意瞬间在心里化成了无数黑线:淘气鬼!这不是圣上的御笔吗?!还没淘呐,要怎么才叫淘啊?! 哄着两个小祖宗,把金砂笔放回原位,又端 分卷阅读62 皇妃是只小白兔 作者:Scribbling 了热水来把他俩脸上的笔印擦了。然后带着他们,去到宫门口耍雪。 一月份的天气,天气已经不冷了,雪却还没化。两个小团子正是火力足不怕冷的年纪,穿得又妥当,根本没觉得冷。 芫儿手小,又没劲,偏偏想堆个雪人——打雪仗她可试过好多次了,根本不是哥哥的对手。两只小胖手捏着小雪团,试图在雪地上滚一滚,滚个更大的出来,却老是到一半就碎掉了。 哲儿身为哥哥,在一旁看了会儿终是忍不住了,上手帮妹妹弄。 男孩子力气总是大一点,最初的小雪球捏得又圆又结实,在雪地上滚一圈,雪人的肚子就堆好了。 芫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一个小尾巴似的,还边跟边拍手叫好,一声“哥哥好厉害”接着一声,把小男孩叫得都高冷不起来了,很是傲娇地轻哼:“这算什么,等着,哥哥等一会给你堆个小兔子!” 刘哲比芫儿大了两岁,他得意地想:“嘿,我前年看到父皇给额娘堆雪兔子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吃奶呢!” 刘哲是个聪明的小男孩,之前只看过一遍就已经学会啦。他脑子灵光得很,手也巧,不一会儿,就堆出了一个雪人和一只兔子。 两个雪团靠在一起,相依相偎着,栩栩如生,又温情脉脉。 芫儿高兴得一会儿欢呼一会儿拍手,一边帮忙的云姨也露出惊喜的笑意,小刘哲双手环抱在胸前,审视了雪人一小会儿,也笑了。两个小团子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有点酷酷的,笑起来暖得像冬天里的小太阳。 他们在宫门口玩得开心得很,压根没听见父皇和额娘的脚步。两个小人儿一回头,忽然看到他们并肩立在宫门边笑着看这边,蹦蹦跳跳地朝着他们奔过去。 小刘芫刚一扑到刘琛身前,就被她的父皇一把抱起来,还在脸上香了一口。亲得小刘芫咯咯笑起来,抱着她的父皇也回香了一口。她摩挲着父皇有些硬的胡茬,觉得很好玩似的,小手一直不老实地摸,父皇也不生气,只笑着看她和额娘。 刘哲大了点儿,但还是个小孩子,拉着澈玥的手不放松。澈玥的手暖暖热热地的,包着他耍雪耍得有些冰凉的小手,不一会就把它暖热了。 二人瞧见了他们堆好的雪人,也露出惊喜的神色,夸赞了一番,决计带着两个小孩出去走走。 于是一家四口踩着冬日的晴雪,在宫内散步,绕过宫内弯弯绕绕的曲径,兜兜转转绕到了柳园。 柳园内雪景正好,湖边的柳枝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挂,半拱桥一如当年玉白无暇,桥底的水结了薄冰,但还是清澈得很。他们立于桥上,结了冰的湖底偶尔能瞧见耐寒的游鱼。 有条金色鲤鱼调皮得紧,在众人立身的桥洞附近转悠来去。忽的它对着冰内最薄的一处地方,一个用力拱身,便破了冰一跃而出。冰面的那一小块都塌碎下去,露出水波来。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亮得小刘芫拍手惊呼起来。 众人随着她的呼声向那处看去,只见鱼尾拍在水面激起一串美丽的水花,在阳光下,惹眼的很。 笑意流淌在每个人脸上,有微风拂过,今日晴光正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