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夫》 分卷阅读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古言】《温水煮夫》不负时光 帝都元安城内,最得娘子们倾慕,家中门槛险被说媒踩破的郎君是谁? 答曰:卫侍郎 这样仙人之姿,不逛青楼,不纳妾的香饽饽,拒了元安所有娘子的芳心,拒了圣上的赐婚,其因是已有指腹为婚的娘子。 叶婳祎表示她很冤,这香饽饽谁想要赶紧拿走,她一刻都不想捧着,有一个人万人迷夫君是件很痛苦的事。 在外她要躲过全元安的娘子明枪暗箭,在家还要提防动不动就挖坑等她跳的表妹和姑母! 卫侍郎表示他也很无奈,没成婚前他还能泡泡茶,看看书,弹弹琴,成婚后就只剩一件,满大街找夫人,就怕她受委屈。 卫景书负手,站在墙边,看着挂在墙头上的人似笑非笑:“还翻墙吗?” 叶婳祎满脸娇羞声音软糯:“夫君我下次不敢了。” 侍郎夫人心里苦嘤嘤嘤! 实用指南: 一:温馨向甜文,没啥烧脑宫斗宅斗,男女主相处日常。 二:架空,各个朝代大乱炖,请勿考究,谢谢!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景书,叶婳祎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残雪消融,新绿初上,本该暖意渐升的立春,却被一场春雨将刚刚退去的寒意又激起,连带着天也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空气中满是让人憋闷的湿气。 东市长街,元安最热闹的地方,正值晌午,往日这个时辰街上都是车水马龙人如潮,小贩的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今日却不同,街道两旁的灶火依旧温暖跳动,只是商贩和食客却一个都瞧不见,全都挤在千味斋门口伸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新鲜事。 大堂内,一个一身鹅黄衣衫的女子,正和一个油头粉面眼神奸猾的男人对峙。 远远看去,女子身形高挑,生的杏眼桃腮,娇弱可人,眸中闪着灵动,再配上一双不失英气的黛眉,既有南方女子的娇柔,又有北方女子的不拘小节,让人瞧了不由眼前一亮,就是肤色有些偏黑。 女子的声音清脆,不似元安女子,温柔婉转如出谷黄鹂,而是像一条不停奔流的小溪,潺潺动听。 “你为何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叶婳祎使劲捏着男子的手腕,瘸六扭着身子疼的不停喊叫:“他....他偷老子的钱!我出手讨要与你何干?” 偷钱?叶婳祎疑惑转头,那孩子惊恐瞪着眼,躲在宝月身后不住战栗。 “你偷他钱了?” “我想给阿....阿娘买药吃,郎中说阿娘再不吃药就会死。” 叶婳祎松开手,沉声,眼里涌上酸涩,自己这么大时,阿娘也走了,被病痛折磨药石无医而死。她仰头看向一边忍下泪水,不想让人看出。 “他偷了你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你赔?那我可要好好算一算。” 瘸六直接盘腿坐地,竟真的开始掐手算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一会皱眉一会抿唇,好像这孩子偷了他一大笔钱。 叶婳祎皱眉不解,等了会,见他还是不言语,心里嘀咕,这人到底耍什么花招? “成了!” “多少?” “不多,就一文钱。” “一文钱!!” 叶婳祎和宝月几乎同时叫喊出声,叶婳祎更是气的撸袖子,想上前不管不顾,痛打一顿再说,为了一文钱就对一个小孩子下死手打,这里是元安?是圣人脚下? 好在宝月及时拦住,扔了一文钱过去,瘸六拿着钱笑的一脸无赖相,喜滋滋跛着脚离开。 等主仆两人重新坐好,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叶婳祎才发现,包袱!她们的包袱哪去了!里面可是放着全部盘缠,还有大师兄在元安的住址啊!难...难不成是那个孩子? 从刚才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何这满大堂的人,见一个小孩子被欺负都不出手,该吃吃该喝喝,好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柜台后酥胸半露的老板娘,一眼更是瞧都不瞧,按理说有人在自己地盘上闹事,她或者伙计都该出手制止一下,可伙计如同没看见,她也只噼里啪啦打着手中的算盘。 骗子,那孩子和那男人是一伙的,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恼火起身就想追上去,只是才迈出一步路就被人挡住了。 小二吊着眼,伸手,声音轻蔑:“二位这是想走?走,成!账结了,一共一两银子。” “可我们的盘缠被那孩子偷了,已经没银钱了,不过你放心!等我追回包袱,我一定会还,绝不赖账!” “追回?”小二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甭跟我废话,千味斋不是善堂,要么付钱结账,要么跟我去见官!” 话刚出口,小二一把拽住叶婳祎的手腕,柜台后的老板娘 分卷阅读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算盘打得更响,嘴角舒心的笑着,在元安,闲的发慌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乱发善心,装什么观音慈悲,她最瞧不上这样的女子。 “我都说了,包袱追回来一定还钱。” “没钱付账,就赶紧和我见官。” 叶婳祎手腕被抓的生疼,想动手,又觉得自己理亏,果然!这世上没什么比人心更阴暗,可如果再让她遇上这种事,怕是还会管一管。 “娘子!” 宝月急的红了眼眶,拽住小二的衣袍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嘴里哼哼唧唧哭喊着。 “不见官,不见官,我们有钱付账,我家姑爷是礼部卫侍郎。” 本来大厅内安静吃饭的人,一下子全都看向她们这边,门外看人脑准备散了的人,也都围了回来,齐刷刷瞪眼瞧着。 “呦!元安城好久没出,这么大口气的人。” 苏冉娘执着小巧精致的烟锅,绕过柜台慢慢走近,瞥了眼身前横眉冷眼,一脸怒意的人,媚眼立刻鄙夷上扬,似血红唇轻吐一圈圈迷人烟雾。 叶婳祎被呛得喉头难受,下意识的捂紧口鼻后退,怒声质问:“你想干嘛!”这女人身上的脂粉味熏的她脑仁疼! “小娘子,方才见你被瘸六诓骗,本想发发善心,一顿饭钱,冉娘我还是免得起。” 叶婳祎厌恶挥散烟雾,好心搭手?这女人明明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欢实,要不是她故意阻拦,自己早就追上那无赖一阵痛打了。 苏冉娘勾唇讥笑,继续道。 “没成想,你比他更胜一筹,一样的不知廉耻死皮赖脸!你知不知道卫侍郎是谁?想胡乱找靠山也不去打听打听,还夫君!卫侍郎那样仙人之姿,仕途不可估量的郎君,元安贵女挤破头想嫁都不成,会轮到你?晴天白日就做梦,你是想笑死元安正城的百姓?” 话落地,人群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谩骂一声接一声。 “笑死人了!” “对,笑死人,不知廉耻!” “这是哪家娘子,小小年纪比平康坊那帮/妓/女/还不知羞!” 叶婳祎站在原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脸上表情出奇的一致,冷笑,鄙夷!疑问堆积成山,才缓下的脑仁又突突狂跳。 宝月情急下喊了句卫侍郎是她家姑爷,只这一句话,怎么就像侮辱这帮人心中的神明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就像往刚沸腾的油锅里泼了一大盆冰水,噼里啪啦激起无数谩骂铺天盖地朝两人扑打过来。 “放屁,今日话我就放在这,不管他是谁,不管多少娘子惦记,我就是他三书六礼未过门的夫人!笑,笑啊!你们笑死一个我看看,笑不死不服气就上来比划啊!” 打架,她就没怕过谁!叶婳祎怒火直冲脑门,脸色涨的微红,撸起袖子一个跨步冲上前。 苏冉娘眼皮一跳,没想到这小娘子胆子这么大,还敢动手,她赶紧后退,拉开些距离佯装受惊嘤嘤抽泣。 人群中,几个贪恋苏冉娘皮相的郎君,见美人受惊吓,挣着冲上前预备来个英雄救美,兴许还能捞点便宜占。 旁边围观的娘子们直接白眼,小声暗骂狐媚子!但比起这些,她们心里更希望叶婳祎被教训一番,因为她污了最不该污之人,卫侍郎!要知道卫侍郎在元安有多抢手,据说卫府的门槛都被登门做媒的婆子踩断好几副了。 宝月暗叫不好,娘子这是要发火动手,出门时阿郎千叮万嘱她们,元安是圣人脚下,不是在荆川,天高皇帝远,有大都尉府护着。 “娘子,娘子不能,不能,你想想阿郎啊!” 宝月使出吃奶劲死死拖拽叶婳祎,本来急红了眼怒气冲天的叶婳祎,一下子就怔住愣在原地眼眶微酸带着鼻音轻喊了句。 “阿耶?” 见她垂下手,宝月虽安下心却又心疼娘子憋屈自己,在荆川她们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苏冉娘见两人都杵着不动,气焰一下子涨回来,面上却还装着委屈,掩面抹泪继续煽风点火。 “听听,大伙都听听!一个娘子家廉耻之心都没有,如今卫侍郎在宫中正等着圣人赐婚,好迎娶淳静公主,元安城谁人不知?你还三书六礼,可笑!哪来的滚回哪去!” “对,哪来的滚回哪去!凭你们这些田舍奴也妄想同卫侍郎攀上关系,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寒酸样。” 人群瞬间被激怒全都群情激奋叫嚷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拿东西打砸她们,苏冉娘见众人被挑唆起来,得意退到一旁,双手环胸,舒心吐出烟雾,看着被人群包围,不知所措的两人勾笑。 跟她斗!不知天高地厚,她这样迷倒万人的身段和脸蛋都不敢肖想卫侍郎,一个不知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也敢!哼哼。 感觉到头顶砸来的菜叶甚至不知名的汤汤水水,叶婳祎气的浑身颤抖,死死咬唇就算口中尝到血腥也不肯松口,她怕一旦松了,自己会理智全无大打出手。 卫景书,卫景书!卫景书!!在荆川就是因为他迟 分卷阅读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迟不来履行婚约,阿耶和她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多年,如今又是因为他,自己在元安被这般羞辱,明明是他飞黄腾达瞧不上叶家想攀高枝,她才是最无辜的啊! 宝月见她站眼底闪起泪光,心疼快速扒拉掉叶婳祎身上头上的菜叶,主仆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人群,慌不择路的狼狈狂奔。 直到确认那帮人没追过来,两人才停下,同时也发现跑进了死胡同,再闻到身上不知隔了多少夜的饭菜馊臭味,叶婳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宝月坐在一旁也委屈的抹泪抽泣。 叶婳祎发誓!她这辈子再不会和卫景书那个混蛋扯上半点关系,绝对! 只是打脸稍快了些,夜色渐沉,主仆两人仰头盯着面前高高的坊墙,宝月仰的脖子酸的难受,小声询问身边人。 “娘子,真的要翻墙吗?” “嗯,不翻墙命就保不住,元安犯了宵禁的人,元侯卫是可以不问缘由就地斩杀。今日我在城中也瞧见那帮人了,全都高头大马孔武有力,佩剑比你我还高!取人首级也就手起刀落的事。” 宝月吓得猛点头,她还想留着小命吃遍元安的美食。 叶婳祎又瞧了眼坊墙,耷拉着肩无奈长叹口气,一想到等会见到卫景书,她心里犯怵,死活拉不下这个脸,她甚至都能想象出卫景书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能怎么办?谁让她弄丢了师兄在元安的住址。 这边爬墙爬的难以抉择,卫侍郎那边就显得有些凄惨了。 皇城高墙外,宫灯高燃,照亮有些昏暗的街道,树影混着月光映照在宫墙上,投出一片斑驳。 萧策看到侧宫门缓缓打开,门内走出个人,瞧清那人,他牵马快步迎上前。卫景书稍稍挺了下有些发僵的后背,不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 见他还是一脸处之泰然,全然不知自己又把元安搅得鸡犬不宁,哭声一片,萧策忍不住开口试探。 “可要我扶你上马?” 卫景书长舒口气,瞧了眼身旁一脸戏谑的人,心中无奈苦笑,感慨自己交友不慎。 “我还没无用到这地步。” 他拉紧缰绳,踩着马镫利落翻身上马,萧策对他竖起大拇指也上了马,两人并排走在宽阔空荡街道上,只听到清脆的马蹄哒哒声。 方才灯光虽幽暗,又有棉裘遮身,萧策还是看见卫景书的身体不受控颤了下,心里不免感慨,老卫的脾气茅坑里的石头见了都要认输。 “你也算是天蜀开国第一人,圣人嫡亲最宠爱的淳静公主,你就这么眼不眨给拒了?敢拂天家面子,佩服!” 卫景书只动了动嘴角淡笑,似乎并不觉得此事值得他过多在意。见他不搭腔萧策也不恼,他和老卫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彼此脾气最知。 “被罚跪几日?” “跪满七日。” 卫景书说的轻描淡写,但此时膝盖疼的钻心,只是他面上平淡瞧不出。 如萧策所说他拒了淳静公主拂了天家面子,圣人没立时斩了他,只罚在长庆殿外跪满七日,日日跪五个时辰方能离开,这样的惩罚已属开了天恩。 “你是笃定圣人求贤若渴不会要你性命,才敢这般行事胆大。” “少和我扯皮这些有的没的,这几日坊间大大小小的赌坊全都是下注赌我会不会娶公主的,想必萧将军这次又赚的盆满钵满了。” 被戳到心虚处,萧策嘿嘿一笑:“托卫侍郎的福,小赚了一笔。” “小赚?你也不亏心,四六!” 卫景书扬唇调侃身旁的人,见萧策如遭雷劈停在原地,一副被人抢了宝贝的可怜样,也只当没看见继续前行。 萧策咬牙内心一阵挣扎,这事是他对不住老卫,分是要分的可.....。跟在后头的元侯卫见这情形都掩嘴偷笑,将军最爱财,四六,这无疑是在他身上割肉。 “四六就四六,老卫,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啊!” “是你四我六。” 一听这个萧策立马不干了,四六已经是割他的肉了,六/四/无疑是直接拿刀戳他心窝。 “你六我四!老卫你这就太不仗义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个孤寡老人占大份良心何在?” 卫景书不理他,悠然自得的拢了拢衣袖,望着明月声音故意拖长低沉感慨。 “听闻,御史台最近很空闲。” “行行行!你六我四。” 听到御史台萧策瞬间没了底气,御史台那帮文人嘴比妇人还碎,逮着一点小错就参你一本,动不了你的官位也要膈应你一下,他赌钱要是被这帮人知道,那可热闹了。 他只能服软,暗恨这小子够狠,压榨兄弟丝毫不手软。 萧策见他收了笑又沉默不语,也收了声,走到半路实在忍不住又操心开了口。 “今晚这元安城内大半的郎君娘子又难以安枕喽。” “为何?” “自然是因为你又未定下来,恨的恨,高兴的高兴。” 分卷阅读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我已经定下来了。” “那你倒是把人娶回来,老卫不是我说,你都二十四了,我虚小你一岁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耶了,你呢?” 卫景书无奈一笑夹了下马肚子,远离身旁又开始絮叨的人,目光扫过不远处坊墙墙头时,被一个正在移动的黑影定住了,那人丝毫没察觉自己已被发现。 他拉紧手中的缰绳,双眼微眯,寒光陡然升起,紧盯着墙头上人一举一动,只见那人动作笨拙不知道你拉着什么,看样子很吃力,嘴里还嘀嘀咕咕。 卫景书放慢速度,进了些隐约听见那人抱怨:“这坊墙比荆川的也高太多了,宝月你再不使劲我要被你拽下去了。” 坊墙高?荆川?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想起前几日收到的信,唇角不自知弯起弧度。萧策赶上来就听到卫景书没头没脑说了两个字。 “快了。” “什么快了?你看什么呢?” 见他不回话,只盯着墙头一动不动,萧策也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这一瞧立马脸色大变,唰的利剑出鞘,卫景书想拦已经迟了。 “何人如此大胆!宵禁还敢在街上晃荡!”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不要脸求现言预收:《男神年满一百八》 姜沐曦第一次见白泽,停尸房,诈尸现场。 他救了他,身为颜狗的姜沐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扑倒他,以身相许 只是男神太冷,扑倒姿势不够用。 “我一百五十五岁,你才是颗分裂细胞,你觉得我们合适?” “合适!” “你说我九年义务教育是在大清学的,我们不合适” “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白泽从救到接近姜沐曦都是带着目的,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把她护在身边,收拾她的烂摊子,除去所有危险。 东西到手,他亲手抹除她所有记忆,只是打脸太快,再相见,看到她眼里陌生,嫌弃,白泽突然体会到。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脸疼! 小剧场: 姜沐曦失忆后第一次见白泽。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不是。”白泽淡笑:“是我很喜欢你” ☆、第二章 叶婳祎趴在墙头,正卯足劲想把宝月拉上来,结果凭空一声怒吼,吓的主仆两手一松,宝月直接一屁股砸在地上。 还趴在墙头的叶婳祎愣神,瞪眼瞧着几步之外骑马的一队人,那装束,那佩剑,元侯卫!她们这是不偏不倚直接撞刀尖上! 她从头到脚一下子凉个彻底,原本还转弯的大脑登时撂挑子不干,只留下三个字:死定了! 平时不见老天眷顾她,怎么在捅娄子这件事上,她是一捅一个大的,阿耶,女儿对不起你! 她万念俱灰,恨不能立马掐死自己。 如果当初她能听阿耶的话,改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也不会被逼无奈来找卫景书,如今更不会挂在墙头喝着冷风,忧心自己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卫景书瞧见墙头上人呆愣像个木偶,脸上表情倒是像走马灯一会一个,知道她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无奈开口唤了句。 “婳祎。” 叶婳祎回了些神,谁?谁在喊她的名字,还是个郎君!这声音带着淡淡的熟悉,还夹杂着一丝亲切,在元安知道她名字的郎君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卫景书,一个是大师兄。 卫景书礼部侍郎文官,巡逻这事和他搭不上边,那就一定是大师兄,大师兄上个月来元安就是任武职。 她以为抓到救命稻草,激动的就差热泪盈眶,只是等看清那人轮廓,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捂脸埋首,动作快到让人眼花,就连额头磕到墙哼都没哼一声。 倒是那一声脆响,听得周围的几人都不免感同身受嘶了一声。 其实她早就疼的眼泪汪汪,只是比起现在的处境,疼根本就不算什么,受伤了好生养着就行,面子丢了,养一辈子也补不回来。 完了完了!怎么一上来就碰到卫景书,她本来还想着不是温婉的出现在他面前,也要大气得体不能让他轻瞧了去,结果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碰到。 卫景书话刚出口,坐在墙根下的宝月就瞧清楚了,只是想阻止叶婳祎已经晚了,见自家娘子捂脸也有样学样,一行人,除了卫景书和萧策全都看的面面相觑,纳闷这是演哪出? 萧策本来就惊讶,宵禁还敢在街上晃荡的已实属胆大包天,翻墙头还是个娘子他真是头一次见,而且!他转头看向身旁脸上总算有了表情的人。 这两人关系一定匪浅,他就没听过老卫叫过哪家娘子名字。 “你认识她?” 卫景书看着墙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人,尤其是刚才看到叶婳祎那一撞,好气又好笑,但碍于人多忍住了。 “认识,她就是从小和我定下婚约的娘子。” 卫景书这次声 分卷阅读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音不在低沉,带着些许清亮,但依旧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萧策怔了下,不敢相信抬手,指了指趴在墙上装死的人,打个手势无声问道。 “就是她?” 卫景书淡笑,萧策好奇心瞬间被高高勾起,他迫切想看一看这个一举打败所有贵女,富家娘子,甚至是淳静公主的未来卫夫人,到底张什么样子?只是这情形,在加上这位死活不抬头,他不免有些失望。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既然一个两个都沉默不说话,自然是要他这个当值管事开口打破僵局。 萧策小声咳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肃。 “还不知这位娘子贵姓?” 众人眼巴巴等着墙上人应声,卫景书见她闷头不答话,好像准备一辈子趴在墙头不下来,脸上总算是有了反应,嘴角动了动,眉头轻皱闷声出口 “叶。” 萧策尴尬又咳了下,快速对身后一群人挥手,示意他们后退,众人也都识相的快速后退。萧策走近卫景书,挤眉弄眼半天,见他像尊佛杵着不动,无奈咬牙小声提醒。 “发什么呆,你自己夫人你自己弄下来,难道还想让我去不成,这事我给你兜着,好在这里不是主干道。” 卫景书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帮人面上有些顾虑,萧策瞧出他想什么小声继续道:“今晚这帮兄弟都是自己人,你安心就是,还有方才你六我四不作数,我六你四才公平。” 卫景书斜了眼一旁人,摇头轻笑,嘴还没动萧策就急哄哄的催促,生怕又生变数,因为他这张嘴,十次九次半都说不过老卫。 “别多言,你...你赶紧把人弄下来。” “萧策,你一时不算计我就浑身难受?” “那是,算计你比较得心应手。” 看他颇得意,卫景书也懒得再计较,拉动缰绳来到坊墙下,叶婳祎听到声响小心露出些缝隙偷瞄,看到他仰着头应该是在瞧她,只是灯笼的光有些昏暗,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下来。”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窘的她脸滚烫无比。 多年前,叶婳祎也是如此,趴在墙头,偷看在外历练四年回来的卫景书,看着他坐在树下后背挺得笔直看书,他发现墙头的自己也是说这两个字,下来。 那时杏花开的正好,她被吓的从墙头跌落压在他身上,慌乱逃跑时宝月扯着她的衣袖兴奋说。 “娘子,方才卫郎君看着你浅浅笑了下。” 叶婳祎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宝月看错迷糊了,因为记忆中,自打卫叔叔死后他就不怎么爱笑,等到婉姨死了就更没笑过,闷闷的话都不太爱说,更别说笑了,不管是对谁。 幼时所有人都说卫景书是她的小夫君,她也的确喜欢紧跟在他后面这么叫着,但那也只是幼时,等长大了那一声小夫君在她心里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称呼,而是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个男人将会是与她携手相伴一辈子的男子,可她心里一直迷茫自己对他是怎样的感情,像置身在一片雾蒙蒙的林子里,找不到出口只能原地打转。 对于如今的卫景书,她虽不排斥,但也不愿过多靠近。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小听太多人说自己长大了就会嫁给他,所以脑中对这句话已经根深蒂固,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般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无关男女之情。 她越想心里头越乱,眉头也乱糟糟的紧皱,完全忘了墙下还等着自己回应的人。 宝月看到叶婳祎又开始神游,胆怯的贴着墙起身,不敢看这帮人面上是个什么表情,只想小心翼翼绕过停在坊墙下的卫景书,唤醒自家娘子。 只是嘴才张开,就看到未来姑爷抬手拉住娘子的衣袖,惊得她立时闭嘴,急忙把要出口的话一个刹车硬生生咽了下去,屏气眼也不眨紧盯这一幕。 坊墙对于卫景书来说不算高,他又坐在马上,伸手碰到她的衣袖不是什么难事。所有人瞧见他这动作,都下意识以为卫郎君会出手,强硬把人从墙上拽落到马背上。 毕竟怜香惜玉什么的,卫郎君身上就没有过,元安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娘子为他哭断肠也没见这尊佛心疼过谁,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卫景书还是只说了两个字。 “下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语气软了下来,竟还带着一丝妥协。不对!不单单是妥协这么简单!萧策最了解卫景书的性子,这老小子明显是在哄人。 卫景书哄人!是白昼颠倒?还是日月无光?皇家赐婚都宁死不从的人,这会子竟在哄人!奇闻!简直是奇闻!他今天算是开眼了,只是头次见总觉得诡异。 感觉到袖口的力道,叶婳祎咬了咬唇,闭眼豁出去抬头直迎墙下人目光,反正脸也已经丢了,再挂在墙头吹风没必要,也挽回不了什么。 想着她果断伸手,卫景书松开衣袖直接抓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凉意,脸颊也绯红一片,不知是冻得还是窘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他心里不免叹气,多年没见她还 分卷阅读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是老样子。 “元安的风湿冷钻骨头,和荆川的不一样。” 叶婳祎闷声嗯了下,回握住他的手慢慢从墙头下来。 周围一群人全都瞪大眼,忍着快要按压不住的好奇心,安静看着卫侍郎仔细把人接下来,又贴心解下身上的棉裘裹在叶婳祎身上。 她垂着头抓紧马鞍,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身子綳的紧,因为离得太近他的呼吸她听得清楚,很平很稳! 慢着!她现在应该对卫景书如此平心静气吗?他不声不响把自己从及笄拖到快十八,现今要娶公主了,跪地磕头忏悔就算了,竟连一句愧疚话都没有,还一脸坦荡荡!怎么想她都该先劈头盖脸痛骂一顿负心汉,忘恩负义才对啊! 对对对,就该如此! 只是肩头蓦然一重,吓得她身子一僵,本来斗志昂扬的心绪一下子崩塌溃散,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张嘴骂人。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在卫景书面前只敢闷头收声,哪敢耀武扬威,真是奇了怪!在荆川她除了阿耶就没怕过谁,大都尉府的公子都照打不误,怎么在他面前就气势全无? 好吧她怂,她认了! 卫景书见她如此,知道两人虽婚约在身,但到底是还没成亲,太过亲密会被人诟病,她不习惯。他翻身下马,拉住缰绳。 萧策看出,他这是想让叶娘子坐马,他牵着走回去,虽说这里已是他住的东坊,但离坊门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他才跪了五个时辰,又适逢春寒春雨,湿冷同时侵蚀膝盖,都疼的打抖了还想死撑。 再有,不是说两人六礼就剩最后的请期和迎亲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生疏的倒像是头回见的生人,众人不解,他这个知道些内情的更不解。 算了!萧策觉得自己多余操心,老卫做事比他稳重,精明。官场多年,半点麻烦事都没沾过身。 “让宝月也上马。” 叶婳祎抿嘴,转头瞧了眼还在墙根下傻站的宝月,宝月是个机灵的赶紧识趣小跑过去,晃着圆滚滚的身子上了马,见两人都坐好卫景书才开口问正事。 “为什么爬墙?” “被人骗了,包袱也被偷了,还没找到你住的地方就宵禁了,阿耶说元安的宵禁比荆川严管很多,被抓住小命不保。” 说到最后叶婳祎的声音细如蚊蝇,省去了被追打狼狈的事,卫景书转身看了眼萧策只丢下三个字。 “你处理。” 萧策脸上苦笑,没脾气的对他挥挥手,看着三人离去,他不免心疼自己,只三个字就要为这老小子鞍前马后,但能怎办?摇钱树发话了。 不过今日他也算赚了,看到老卫哄人,不知道回去了老卫会不会?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景书第一次见叶婳祎,他九岁她三岁。 “小夫君抱!” 他看着那个笑得甜甜脸颊带着梨涡,粉嫩瓷白的小人,满眼期盼的看着自己,愣了下,最后有些木讷的伸手将她抱起。 叶婳祎给他的感觉只一个字,重! ☆、第三章 街道上空荡依旧,只听到马蹄哒哒哒声,叶婳祎小心审视走在前头的人,眸光微动,心里暗暗嘀咕。 他走了五年,好像又长高了,裹着冬衣倒是看不出胖了还是瘦了,至于长相,天黑看不太清,只看了个轮廓,大抵是不会有什么变化,在荆川就招娘子们喜欢。 想到此她不服噘嘴,心里还恨他让自己被人嘲笑的仇,今日她在元安城也算是转了一圈,街上热闹繁华都是荆川比不上的,房子也是高墙红瓦气派的不得了,相比,荆川的就小家子气些。 娘子们也都个个水灵灵惹人爱,她瞧了都心里舒坦,更别说卫景书,难怪大都护打趣说元安是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人往高处走,看到外头这样繁华似锦,谁还想回寒酸的地方碌碌无为一辈子,想着她又神游起来。 回去路上,他们也碰到一队巡视的元侯卫,许是刚才那个萧什么打过招呼了,那些人见他们都客气行礼,卫景书也点头算是回了招呼。 只是招呼过后,那些人全都满脸好奇,边审视她们,边交头接耳小声说话,让人瞧了很不舒服,好在很快就拉开距离瞧不见,然后又是一路的安静。 本来气氛宁静祥和,卫景书不擅长说话,她也不擅长搭话,就这么一路保持下去挺好,只是没成想,走着走着,卫景书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叶叔信中说你月底才会到,先下还有七八日才到,可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信!” 一听到信这个字,叶婳祎的声音陡然升高,出口慌乱,甚至带着颤音。 自己这一路日夜兼程赶路,为的就是赶上信差,追回她一时鲁莽写给卫景书的退婚信,可累个半死追来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卫景书是怎么收到阿耶的信?难不成自己那封退婚信这厮也收到了?所以现在的一切只是暴风 分卷阅读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雨前的宁静?等她为了补自己捅得篓子,求他娶亲时,好好讥讽嘲笑她一番? 一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画面,她心惊的猛摇头,宝月立马拉住她的棉裘,压低声音故意含糊不清:“娘子,怎么办?” 叶婳祎不理身后慌乱的宝月,抬手快速拍了下脸颊,心中宽慰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总要求证下不是,也许阿耶的信走的是军中信差,速度自然是要比府衙信差快许多。 她深吸口气压压慌乱的嗓音小心试探:“除了阿耶的信,你....你还有没有收到....收到别的信,比....比如。” 叶婳祎话还没说完卫景书就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目光审视,还不言语,她的心一下狂跳起来,难道他收到信了! “你给我写信了?” 见她脸上显得惊慌,眸中闪烁,卫景书拧眉深思片刻问出一句,只是话出口,原本脸上还慌乱的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还如释重负的叹口气,就连她身后的宝月也是如此。 “没...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她不想给自己写信,这是卫景书得出的结论,他目光微沉没说话,转身牵着马继续前行,心里不痛不痒,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被他抛诸脑后。 哒哒哒的马蹄声又充斥安静的街道上,叶婳祎紧了紧身上棉裘,目光又落在沉声不说话的人身上,心里憋着气,如今做亏心事的人都这么平心静气? “听说圣人今日给你和公主赐婚?” 叶婳祎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哼哼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嗯,我拒了。” 卫景书说的云淡风轻,是真的云淡风轻,但叶婳祎就不那么云淡风轻,直接大喊,声音划破夜空显得有些尖锐突兀。 “拒了!为什么?” “因为我要娶的人是你。” “我.....。” 宝月暗自在心中竖起大拇指赞叹,不亏是叶家的姑爷,以前在荆川她就觉得卫郎君重情重义,绝不会是忘恩负义之人。 叶婳祎被堵得没话接,看到他淡然从容,依旧安静前行,深吸口气,别扭偏开头,是不是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激不起任何波澜。 “阿....阿耶在信中同你说.....说了些什么?” “尽快定下日子,你我成婚。” “你....你同意了?” “嗯。” 又是嗯!见他手抓着缰绳,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听不出,也看不出是不是愿意,回答敷衍的好像吃不吃饭这么简单,她不服气闷哼,语气微酸。 “你要是不愿别勉强自己,知道你在元安仕途平步青云,觉得这里的人啊物啊都比荆川好,心里肯定会瞧不....。” “我没有!” 前头人只简短的三个字,把叶婳祎还未说出口的“上”字压了回去,倒是让她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乱猜忌人,是啊,连公主身份如此尊贵他都不娶,怎么还会瞧上别人。 他虽说的不卑不亢,可这些年拖着她不来荆川娶亲也是事实,以至于她和阿耶沦为荆川笑柄多年。 这口恶气阿耶忍下了她却忘不掉,十八岁还未成婚的娘子,在元安律例里是要被罚交税,直至出嫁,她倒不是心疼那几两银子,而是一旦交了罚银,就更印证了那个笑话。 这样一想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黑脸直接冷声反问,也不顾面子不面子,:“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来迎娶?” 卫景书没停下脚步,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前行,声音夹杂着风声不断传来,没有心虚,没有轻颤还是稳稳的。 “离开荆川那年我同叶叔说过,你快笄已了,我想先和你把婚事办了,带你一起来元安。” 叶婳祎听得诧异,她从未听阿耶提起过,转头询问身后宝月,宝月也疑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阿耶他怎么说?” “叶叔说自从兰姨去世后,只剩你一人承欢膝下,不舍你早早嫁人,也自觉多年只顾着大都尉府的事,对你照顾疏忽想弥补些。” 弥补?叶婳心里哭的直哼哼,阿耶这些年是弥补了不少,没事就喊着打断她的腿,不过也是她到处惹祸。 卫景书这么一提她才回忆起过往种种,忘了什么时候开始,阿耶回宅子的时辰早了,陪她的时日也多了。 以前叶婳祎觉得阿耶不心疼自己,阿娘会早早过身也都是因为他,没日没夜忙在大都尉府对她们疏于照顾,所以无论大小事,能和他对着干,她绝不顺从。 对他渐弯的背和染霜双鬓也狠心视而不见,一想到这,她心中酸涩像压制许久的火山岩浆疯狂喷涌而出,红了眼眶,酸了鼻子,更刺痛了喉头。 可是阿耶为什么从来不和她说,他们都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笑了也不说,难不成卫景书诓她?她本想再多问,结果走在前头的人停了下来。 “到了。” 叶婳祎扭 分卷阅读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头,眼前高高的红漆大门看着气派的很,匾额上卫府两个字工整简洁,看着倒是舒心的很,不似那些龙飞凤舞的字,拖着尾巴虽好看但总觉得看着眼晕。 大门哄声打开探出个脑袋,等瞧清他们那人立马笑逐颜开,直冲卫景书奔了过来。 “阿郎您回来了!” “嗯,你先去叫人把客房收拾下,今晚我要住那里,热水和吃食也一并准备起来。” “好,嗯?好端端的您住客房干嘛?” 初十转身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细琢磨阿郎的话,又疑惑的退了回来多问了句,只是才回过头就吓得一哆嗦,娘呀两字脱口而出,瞪眼盯着卫景书身后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 叶婳祎被初十惊慌模样逗得捂嘴偷笑,宝月也跟在后头忍着笑意。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住一晚就走,阿耶说,到了元安和你打声招呼,然后先住大师兄那里。” “元安最近湿冷重,初到你会不习惯,我房中炭火还点着,至于魏宁安那里,我明日休沐可送你过去。” 卫景书目光坚定,叶婳祎瞧见他眼中的光,沉吟了下,没反驳轻声应了下来。 “好。” 见她不停搓着双手,整个人哆哆嗦嗦抖着,卫景书抬手紧了紧她身上的棉裘,两人四目短暂相对,但只一瞬都错开了,没有小鹿乱撞的悸动,更没有让人炙热的眼神。 “进去吧,外头冷。” 叶婳祎顺从的点头,一刻不耽误直接小跑了进去,因为真的很冷。 初十瞪着眼,不敢相信的走到卫景书身边,伸头探脑瞧着离去的身影,惊得不由抬手拍上卫景书的肩感慨,阿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贴心,还是对一个娘子! 卫景书感觉到肩头的重,扭头目光淡淡看向一旁杵着的人,初十吓得立马缩回手讪讪一笑,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娘子是谁,才会一时失了分寸。 以前就没见阿郎对哪个娘子上心,别管是什么身份,见面阿郎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管你是冷还是热,更别说像今日这样举止亲昵,真真是头一次见,难不成冰冻的春水解封融化了? 不该呀,元安都说,阿郎是快捂不热也化不开的千年寒冰,不过在他看来,阿郎倒更像是超凡脱俗的僧人,身在万丈红尘却总能一尘不染。 否侧任谁也架不住,元安这么多贵女哭喊着要嫁的诱惑。这不!今日连圣人的女儿都拒了,都说阿郎不娶是因为家中早已有了指腹为婚的娘子。 可这些年也没人知道那娘子张什么样是何许人,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认为那不过是阿郎找的一个借口,今日这情形看来,难不成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那位? “阿郎,这位娘子是谁?” “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以后侍郎府的女主人,你可记住了?” 卫景书语气带着一丝笑意,眸中比往日多了一些光。 初十瞧得仔细,激动的一拍大腿。嘿!还真是被他猜中了,他憨笑点头,麻溜快步跟上渐渐走远的两人雀跃大喊。 “娘子您仔细天黑路滑,初十给您掌灯照亮。” 初十向来是机灵,卫景书站在门口,瞧见他谄媚墙头草的模样,浅浅一笑,如今倒是自己一人被晾在这。 他抬头看着门匾,眉宇间带起伤感,阿娘,儿子就要和婳祎成婚了,这是您最后的心愿,您可开心? ☆、第四章 叶婳祎进了卫府,初十引着主仆两人直奔卫景书的房间,此时炭火烧的正旺,整个屋子热气腾腾,刚进去本来冻得还直打颤的两人,全都如释重负齐齐感叹。 “好暖和。” 初十咧嘴一笑:“日头好时没这么冷,赶巧这几日下了雨,就格外显得冷些,再有两日阴沉,就又是大晴天了,您放心。” “多谢。” 叶婳祎感激一笑,初十见了也不好意思笑了笑:“娘子客气了,这是初十的本分,等您日后和阿郎成.....。” 咕咕咕......! 初十正说着,叶婳祎眨巴眼也准备听,一旁就传来这声音,宝月委屈遮住肚子,目光看向对面两人,抿紧嘴羞愧低下头。 唉,是该饿了,从晌午到现在她们就滴水未进,还一路东躲西藏的边找路边躲元侯卫,她都饿得心慌了,更别说一顿少吃半口都不行的宝月,饥寒交迫形容她们最贴切不过,叶婳祎深深感叹。 “我....我马上去崔后厨快些。” 初十急忙掀开门帘,一溜烟跑的飞快。 叶婳祎转身,走到宝月面前,戳了下她额头佯装责备,宝月没羞没臊嘿嘿一笑,叶婳祎也忍不住抿嘴强压着笑意,无可奈何捏了下她白胖脸颊。 “娘子,这样说来卫郎君不是贪图富贵之人。” “那些话都是他一面之词,半信半疑吧。” 叶婳祎边说边环顾着屋子里的一切,干净整齐,干净整齐,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有规有矩的摆 分卷阅读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放着,从高到矮,从大到小,从厚道薄,一丝差错都挑不出,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只是会不会太过严苛。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姑且信他的话,在这住一晚,然后明天去师兄那,等阿耶到了元安,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其实叶婳祎打心底已经相信卫景书的话,至于阿耶为什么从未提及此事,等他到了一定要好好细问。她走到火盆边暖起手,享受难得惬意,宝月也围了过来嘟嘟囔囔说了句。 “娘子,退婚信怎么办?万一我们没拦住到了姑爷手里,他一气之下不成婚,你在荆川惹的祸就没人给收拾烂摊子了。” “宝月!”叶婳祎气的吼了嗓子:“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毛病什么时候改?就不能让我舒坦会。” “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郎说这是未雨绸缪。” 宝月眨巴眼满脸天真,叶婳祎瞪她一眼仰天长叹,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烦躁的唉声叹气,是啊!现在摆在她面前有四个难题! 一:她一怒之下写给卫景书的退婚信。二:她在荆川惹得祸事。三:这婚她该不该结。四:阿耶知道她写了退婚信会不会打死她。 抛去第三个,剩下问题的关键都是那封退婚信,如果她能顺利及时拦住,并快速销毁,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是那个信差到底跑哪去了,明明来之前她都问好路了,可是一道走来就是没见人影。 她正苦思冥想,屋外想起一道清亮恭敬声。 “娘子,热水准备好了,请您先去沐浴更衣。” 终于能洗掉一身馊臭味,叶婳祎也没心思琢磨那些烦心事,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了。 她们这边沐浴更衣好,吃食也摆了满满一大桌,看的两人没出息的直吞口水,但碍于周围伺候的人实在多不敢放开手,只能细嚼慢咽。 不大的屋子,满满当当站的都是人,个个都规矩站的笔直,可两眼放光紧盯她是什么意思?叶婳祎不解心里嘀咕,难道她脸上有东西?还是衣服没穿好? 她快速低头仔细检查了遍,又问了一旁吃个不停的宝月,确认没什么不妥,才安心的又抬起筷子,只是才伸出筷子,就觉得两旁人目光也跟着动了。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却不是,这帮人完全是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卫景书平时吃饭这么多人看着就不别扭? 在她家只有四个人,她,阿耶,宝月,还有厨娘丽婶,阿耶也不弄那些地位尊卑,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吃饭,现在这个阵仗,满桌的山珍海味她也食之无味。 小藻说:队长好帅啊。  初十掀开门帘,本想问问两人饭菜可还合口,结果走进就瞧见一屋子的人。这么一扫,嚯!这是整个侍郎府的下人都来了,婢女婆子,连庖人都在。 叶婳祎正对这帮人微微笑着,另外一个倒是心大“宠荣不惊”吃个不停。其实也不怪他们好奇,阿郎就没带娘子回来过,更别说留宿了,而且还是住在他自己的主屋。 卫府无论是年长还是刚来的下人都知道,阿郎最不喜就是别人进他的主屋和书房,平日打扫也都是自己来。 “你们一个个都干嘛?看过了就赶紧下去,别仗着阿郎脾气好就忘了侍郎府的规矩。” “是!” 一屋子人也知道见好就收,整整齐齐喊了句,全都鱼贯而出,本来略显拥挤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宽阔许多,叶婳祎这才明白这群人是好奇她,还有这屋子原来挺大。 “娘子,这些吃食可还合口?” “合口,样样都做的很好吃。” “可要叫两个婢女进来伺候?” 初十笑眯眯,叶婳祎慌得猛摇手,脸都快皱成苦瓜,她只想安心吃个饭,刚才那阵仗吃不消。 “不用不用,宝月在就行,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宝月?” 初十不解皱眉,瞧见一旁呼哧呼哧吃个不停的小胖子,才想起来方才阿郎屋内,也是这个娘子肚子先叫起来,只是这样的婢女他真是头一次见,确定是婢女? 不过未来女主子开口,他也不好反驳多问,阿郎那边还等着他去送东西,初十也就没耽搁直接退了出去。 屋里终于不再有人盯着,叶婳祎长舒口气,赶紧拿起筷子犒劳自己的胃。 她们这边大快朵颐,卫景书那边就没这么舒服,初十从这头离开,又急急去拿了药箱才奔卫景书那头。 屋内水雾升腾,隐约见屏风后人影晃动,窸窸窣窣传来穿衣声。卫景书穿戴整齐走出屏风,如墨青丝披散在身后,脸上带着被水汽熏蒸的微红。 他慢慢移到塌边,小心卷起裤腿,看着膝盖上红肿淤青,还有渗出的血丝,刺痛像波动的琴弦带着刺骨的寒气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连带平展的剑眉也紧皱,但眼中却依旧目光睿智。 “阿郎,药来了。” “进来。” 初十推门而入,放下托盘,瞧见这伤口也忧心长吁短叹,不过以后不 分卷阅读1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会了,叶娘子来了,等她和阿郎成婚,这些糟心事就不会再发生,郎君这般坚持,希望叶娘子能知这片心才好。 “姑母回乡下了?” “回了,一大早和徐娘子收拾好细软就走了,府里上上下下也都习惯了,每回您拒婚,姑奶奶都怕有什么祸事牵连自己,跑的那叫一个快,往日里找您拿银子说的那些头疼脑热,神了!不治自好。” 初十絮絮叨叨抱怨,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和嘲讽。 卫景书也懒着管这些,姑母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却也无可奈何,说到底她是阿耶的亲妹妹,他和阿娘落魄时,姑母虽没相帮,但也未曾和那些叔伯落井下石来瓜分什么。 “随她。” “她们就是欺您心善,都分一大笔钱了,却还要带着女儿一直赖在这蹭吃蹭喝,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养,任谁听了都不是这个理。” 初十站在一旁不满的絮叨,瞧着卫景书手法熟练的上药包扎,中间竟一声不吭,那伤口他光看着就疼,更别说还要撒上那刺人的药粉,换他早鬼哭狼嚎。 卫景书脸上淡然,只抬手将药瓶递过去,初十赶忙伸手接住,见他并没出声阻住,犹豫了下决定还是继续说下去。 “初十在多句嘴,徐娘子对您那点心思全元安不敢说,整个侍郎府就没一个瞧不出的,如今叶娘子在这,日后碰到生出些误会就不好了。” 听到这,卫景书的脸上才算是有了变化,放下裤腿,穿好鞋子,站起身。 初十放下手中的药瓶,拿过塌角的棉裘递过去,卫景书披在肩上,系好带子才开口,还是老样子的平淡。 “这件事一出,她们怕是十天半个月不敢回来,等再回来我已经成婚,这念想自然就断了。” “成婚?阿郎这么快就成婚!日子已经选好了?什么时候?初十即刻就下去准备!” 初十笑的一脸激动,活像成婚的人是他,卫景书摇头笑了笑,果真是所有人都盼着他成婚。 “不急于此时,日后有你忙的,我先去那边瞧瞧。” “好好,阿郎慢些。” 初十笑眯眯,喜滋滋开始盘算,侍郎府要准备添置哪些成婚的物件。 叶婳祎翻着桌案上的书,一字一字有些生硬读起来,好几次饶舌的她差点咬到舌头,这是谁写的?这么难读的,她正抱怨,屋外就传来婢女的声音。 “阿郎。” “叶娘子睡了吗?” 听到卫景书的声音,叶婳祎慌忙将书前前后后压平好几遍,快速摆回原位,又再三确认位置整齐准确,看不出被动过,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清清嗓子。 “我还没睡,你进来吧。” 得到允诺,卫景书也不耽搁,直接掀帘进来,目光先是看向站在桌边的人,然后又落向桌上的书,好看唇形动了动。 “你喜欢看那书?” “........!” 她都压平那么多次,摆放位置角度一模一样,他还能瞧出!日后和这样观察缜密的人生活,她突然觉得心慌。 卫景书见她背着手,头微偏不言语,样子显得有些窘迫,知道自己这么突兀指出,听着像是指责,其实他只是想说那些书她可以看,显然对面的人没理解,他只能想法子缓和下。 “你今日在哪被骗?包袱也是一起被偷得?” 他突然转移话题,叶婳祎有点没缓过神来,屋内烛火高燃照亮一切,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他的面庞上,舌头像打了结说话磕巴起来。 “我...我才到元安,不....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记得清楚,那是东市街,因为那条街上胡饼金灿灿,特别酥脆好吃。” 宝月插了句,叶婳祎扭头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别的记不住,哪里好吃的多,什么最好吃过目不忘。 “嗯,明日用过早饭我送你去魏宁安那里。” “哦。” 她偏开头不看他的脸,五年没见,他还是那副好看的妖孽脸,虽然她心里不愿承认,但确实如此。 听到掀帘声,叶婳祎以为他走了,嘟囔着嘴偏回头,却见他又折了回来,吓了一跳。他的目光落进她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头发擦干在睡。” “好....好。” 叶婳祎磕巴更厉害,见他真走了,懊恼轻拍下嘴,想咬掉这没用舌头,怎么就这么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固定早上九点更新。 ☆、第五章 不知是太累还是屋内暖和宜人,叶婳祎整晚睡得香甜深沉,如果不是口渴的不行,她实在不愿睁眼。 她裹着棉衣起身走到桌边,咕咚咚连喝了三杯,缓解了喉头干涩,舒心一笑,折回床上想再睡个回笼,可左翻右翻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穿好衣服起了身。 屋外,婆子婢女忙的不停奔走,叶婳祎靠着窗栏好奇探头,突然额头不知被 分卷阅读1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什么戳了下,凉丝丝的,她抬头一瞧,是树枝,枝头簇着好些花骨朵,浅粉淡雅,似年轻娘子娇羞的脸颊,是杏花! 她抬手,指尖轻触,眉眼弯弯,笑的极开心。 卫景书走进院内,看到窗边人,放慢脚步,停在游廊下安静看着。 许久,叶婳祎赏心悦目够,抬头时,看见站在廊下的人,一身天青色衣袍,衬着他颀长身形,与刚被雨水冲洗过得天空遥相对应,有种说不出淡雅飘逸,两人四目相对。 “醒了。” “醒....醒了。” “洗涑下,我带你去吃早饭,只我和你。” “可宝月....。” 叶婳祎语调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那句只我和你。 卫景书淡笑:“宝月初十会照顾,吃过饭取回东西,再送你们去魏宁安那里。” “好吧。” 取回东西?取回什么东西?她想问,卫景书早已跨步出了院落。 * 阴沉了许久的元安总算见着日头了,东市街上,行人比往日多了许久,所有人都想晒掉这几日闷在屋中的霉气。 叶婳祎看到石碑坊上东市两个字,发怵的拧眉,尤其是想到昨天被人追的狼狈样,黛眉更是直接拧成八字,卫景书带她来这什么意思? “阿郎,不将马车赶进去吗?” 马夫询问,卫景书摇头:“千味斋离这不远,我和叶娘子一路走过去就可。” “千味斋!你要带我去千味斋!” 一听千味斋三个字,叶婳祎瞬间炸毛,想起那个脂粉呛人的老板娘,脑仁又开始突突跳,脸色也更加难看,抓着车帘的手恨恨的紧了又紧。 “欠别人的要还,不可少,欠你的也要讨回来,不可多。” 卫景书边说边对她伸出手又说了两个字:“下来。” 同样的字眼,他总是能用不同的表情,语气表达不一样的意思。 叶婳祎垂目看着眼前白净宽厚的手掌,抿紧嘴,才明白他带自己来东市的用意,抬头看着他带笑的双眼,他的目光清澈无尘,仿佛能看透这世千万象。 “好。” 两人掌心相触,叶婳祎深吸一口气,心里安稳许多。 她刚下马车站定,两人抓着的手还未松开,隔着老远就听到一声大喊。 “卫侍郎!” 几人定睛看去,是个中年妇人,脚下生风快似一道闪电,向他们火急火燎跑来,等到了跟前,笑眯眯盯着卫景书,上看下看眼都舍不得眨,目光活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双三角眼本就不大,笑起来直接眯成一条缝。 叶婳祎站在一旁抿嘴忍笑,偷瞄了眼身边人,卫景书也不端着官老爷身份,淡笑回话,他果然是变了许多,以前哪会这么爱笑,能和你多说一个字就不错了。 “厉婶。” “许久未见,丽娘成天念叨,你怎么都不来东市。” 嘿!还真让她猜对了,叶婳祎暗笑。 “难得晴天,出来透透气。” 妇人笑的开心,还想在聊几句,余光瞥见卫景书身旁还站着个人,以为只是个婢女,等目光扫到两人交握的手,上扬的嘴角登时下沉,眼里一下子盛满怒火,吊起脸,但碍于卫景书在,只敢目光阴沉盯着叶婳祎的手,皮笑肉不笑询问。 “不知,这位娘子是....?” 叶婳祎在一边还纳闷,这妇人眨个眼的功夫就变脸,也太喜怒无常,还有那眼神,盯着她的手恨不能生吞活剥,她的手哪招惹人了。 等她垂首,看到卫景书还握着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慌乱想抽回,却被他握的更紧。 “她是我快过门的夫人。” 说完,卫侍郎还不忘贴心抬起另外一只手,拢了下她肩头的棉裘,嘴角笑意延伸,嘘寒问暖。 “冷吗?” 他是真关心,叶婳祎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厉婶的怒火已经想将她整个人吞噬燃尽,最好烧个魂飞魄散那种。 “还....还好。” 叶婳祎干笑两声,像是被人掐住嗓子,窘的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手上暗中使劲想抽回,却发现只是徒劳,因为她用尽力气差点憋红脸,卫景书依旧气定神闲。 妇人愣在原地,如遭雷劈,只是嘴里喃喃重复着,快...快过门的夫人! 卫景书也不再停留,直接颔首一笑:“我们还有事,就不和您多说了。” 车夫看见妇人一脸美梦破碎的模样,啧啧啧摇头,梦碎的可不止这一位,他转头瞧着并肩离去的两人,原来阿郎不是眼高于顶,也不是不想男女情,而是心中一腔情义早已留给了这位。 进了东市,两人肩并肩走在长长的街道,引得一旁小贩行人都驻足,交头接耳议论,叶婳祎实在受不了这一道道目光,快速抬手遮脸,显得有些烦躁。 “你...你为何要说我是你快过门的夫人!”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还有 分卷阅读1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十日。” “十日,这么快!” 叶婳祎猛放下手,杏眼圆睁惊喊出声,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目光,卫景书点头,回了个眼神,就是这么快。 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虽说这次来元安找他,就是为了履行幼时定下的婚约,但到底他们分开了五年,那时恰巧是男女情窦初开美好的时候,对于情字她的脑中空白一片,连模糊都没有。 因为许了人家的,情这些她不必懂,只要记着年岁到了嫁了就是,可真到了节骨眼上,还是如此快就嫁,她总觉的不安,少了点什么? 是,他们是年幼就熟识,但如今怎么能和以前比,他现在都....。 叶婳祎忍不住目光斜向身旁人俊逸的面庞,卫景书虽一脸白净书生相,却生了一双剑眉星目,有书生的温文儒雅,又有武将的风姿飒爽卓尔不凡。 但十日成婚实在是太快,她思前想后,想问他能不能推迟些时日,嘴微张,你字才喊出唇形,迎面就走来许多人,一个接着一个和他打招呼,不管男女老少,开口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这位娘子是谁? 卫景书气定神闲,含笑一一回应:“这是我快过门的夫人。” 叶婳祎跟在他身旁扫了眼人群,有好几个是昨天拿菜叶,打砸她和宝月的人,那些人开始瞧见她,先是鄙夷,后是讥笑,同昨日一样,手里拿着东西蠢蠢欲动。 只是看到她身旁的卫景书,尤其是听到那句话,脸色变得快如走马灯,颜色多的像雨过天晴的彩虹,直接缩起身子躲回人群,不敢在冒头,那样子着实滑稽。 叶婳祎勾唇甜笑,心里呐喊,痛快!方才想问的话,眨眼间就给忘了。 一路走来,昨天那些狗眼看人低欺辱她的人,个个都灰头土脸,等进了千味斋,店小二也是如此,点头哈腰极尽谄媚,弄得叶婳祎一点报仇的“乐趣”都没有。 “卫....卫侍郎,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你这千味斋打开门做生意,我不能来?” 卫景书没随着店小二上楼,而是选了大堂正中间一张圆木桌坐下,周围吃饭的人见卫景书进来,面上都安静吃喝,双眼却都不动声色偷偷观望。结果他直接坐下,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娘子们自然倾慕之心溢于言表,郎君们就不怎么自在,自打卫景书来了,全元安的郎君除去皇亲贵胄,全都变成娘子们将就可嫁之人。 他们心里愤愤不平自己被比下去,却又无可奈何,人家确有真才实学,做人做事懂得审时度势,却又不失自己傲骨,只是昨日怎么就不识好歹,拒了圣人赐婚。 他要是成婚了,他们定要感谢那个为元安除“害”的女英雄。 店小二见食客们议论纷纷,叶婳祎又托着香腮,盯着自己一脸娇笑,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因为他们此时坐的桌子,就是昨日她坐的。 这....这还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要赶紧告诉掌柜,来人可是卫侍郎啊!他实在是兜不住这场面。 “不不,小的意思是楼上有雅间,您身份尊贵,这大堂....。” “无需,这挺好,看的清楚,今日水牌特供什么?” 卫景书出口打断,知道身旁人心思,小二笑的战战兢兢:“炙...炙羊肉。” “可喜欢?” “嗯!” 叶婳祎点头,笑的格外开心,卫景书也勾唇:“那就羊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过平凡对话,可落在旁人耳中,那就是甜腻人的宠溺,一时间议论声更大,娘子们恨得绞帕暗恨,郎君们个个喜上眉梢来了兴致。 店小二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如捣蒜点头连连应声,着急忙慌转身,暗舒一口气,刚迈开腿,卫景书又凉飕飕的补了句。 “顺便请你们掌柜过来,把今日和昨日的账清算清算。” 小二吓得浑身一机灵,片刻不敢耽误,卫景书很无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为何就把人给吓住了。自带威压这事,卫侍郎浑然不知。 突然!千味斋外一声大喊打断众人:“小二,好酒好菜上来!” 瞧清见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众人嗤鼻一笑,看都懒得看一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瘸六,元安出了名的地痞无赖。 原本这人也算半个读书人,只是心思不纯,人又好色,仗着皮相不错,就长扒那些不安分妇人的墙头,常在河边走自然会有湿鞋的一日。 这腿便是被人抓了个正着打折的,经过这事,他不但不思悔改,竟还做起坑蒙拐骗偷的事来,读书人嫌他是败类,其他人也只当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人人都厌恶。 瘸六站在门口又喊了好几嗓子,见没人搭理他,跛着腿气势汹汹进了门,叶婳祎背对门口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觉得声音很耳熟,她转头一瞧,火气登时一下窜到喉头,啪的拍桌怒喊。 “是你!” 这一下力道可不小,震得桌上杯中水洒出许多,瘸六本来还心慌了下,以为遇到仇家了,只是看清说话的人,马上捧腹大 分卷阅读1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笑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还敢来!莫不是小娘子看上本郎君,相思难耐,今日特来此等,想同我一解这相思之苦,嘿嘿!” 瘸六一双细长桃花眼闪着贼光,在叶婳祎身上不停转悠,一瘸一拐淫/笑走近,只是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嗖的一声,还未看清是什么,脸上就似火烧般灼痛起来。 叶婳祎错愕的看着地上捂脸,打滚哀嚎的人,还有地上碎了的杯子,她....她还没出手怎么就? “东西是你自己即刻送回,还是我亲自去取!” 卫景书脸上表情未变,甚至挂在嘴角的笑都还在,可是出口的声音却冰冷刺骨如修罗,眼底的寒光涌动更是看的人不寒而栗。 “卫.....卫侍郎!” ☆、第六章 瘸六躺在地上,看清说话人,连哀嚎都顾不上,只面如死灰,双眼惊惧圆睁,因为比起脸上灼烧刺痛,眼前人更让他怕到肝胆俱裂。 卫景书负手而立,目光淡然,身上衣袍干净整齐,找不出一丝褶皱,在旁人眼里他是俊逸洒脱,儒雅翩翩郎君,而在瘸六眼中,卫景书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看到他上扬的眼角和唇角,瘸六瞳孔猛缩,记忆被狠狠撕扯回多年前的沙场上,那时硝烟四起,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数不清的断肢残骸,散落在焦黑土地上。 寒风凛凛,夹裹着让人作呕的人/肉糊焦味,吹得战火更加肆虐,所到之处尽数吞噬燃尽。 瘸六趴在死人堆,瞌眼装死,心里冷笑,鄙夷那些明知此战必输,还不要命厮杀的傻子,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要活着!做逃兵,做懦夫又如何? 噗的一声接一声,对于这个声音瘸六再熟悉不过,这是利刃入肉的声音,看着烟雾中的身形接连倒地,他冷笑暗骂:“蠢货!” 浓烟散去,却不想,堆砌在地的尸体,竟全都是敌军士兵。 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手持利剑,身姿笔直的男人还在不停厮杀,殷红鲜血遮盖铠甲摄人心魄寒光,也遮盖了男人的脸,却没遮住,那双锐利如鹰的坚定双眼。 那是瘸六第一次见卫景书,见他杀人夺命,如探囊取物,动作行云流水,竟有些说不出的华丽优雅。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能扭转一场必输的战局。 那时卫景书也是如此,俯视自己淡笑,看着没什么,可面上,话语间,全是满到快要溢出的杀气。 “若你是我的手下,此时早已变成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瘸六趴在地上感觉到头顶冰冷的视线,眼前突然一道寒光,鼻尖一热,接着便是冰冷的凉意,利剑擦着他的鼻尖狠狠插在地上,而他,看着那个走远的身影,早吓的失了禁。 那让人胆寒的杀气虽已时隔多年,如今想起,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我去拿,我马上去拿。” 看到瘸六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出了才几步路大门,叶婳祎转头,错愕看向卫景书,民不与官斗她知道,只是这怕的是不是有些过头了,不对,这已经不单单是怕可以形容了。 “我刚才很吓人?” 叶婳祎见卫景书满脸认真询问自己,张嘴想半天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眨眼硬憋出两字。 “还行。” 说完端端正正坐回椅子上,其实是真的还行,她比较纳闷,那个地痞流氓为何会如此怕他。 另一头,店小二火烧屁股跑到苏冉娘屋外,气喘吁吁刚说了句卫侍郎来了,苏冉娘半个字都没多问,直接扔下手中铜镜,喜出望外朝楼下飞奔,那模样恨不能立马飞过去,哪还有心思听伙计的后半句话。 小二只能对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伸手干叫唤。 苏冉娘兴冲冲下了楼,还想着拿昨日的事在卫景书面前套近乎,结果刚下了楼,大堂正中央正在喝水的人就扎了她的眼。 昨天那个小娘子!竟还敢来千味斋,简直是不知死活,苏冉娘在仔细一看,她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呦呵!这是带了帮手,才这般有恃无恐坐在最招摇的位置。 她倒要瞧瞧,这人有多了得,敢给这小娘子撑腰和卫侍郎顶着干。 苏冉娘扭着水蛇腰,步履妖娆,笑盈盈的走过去。 叶婳祎瞧见走过来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目光下沉,咚的重重放下水杯,嘴唇愤恨的抿紧。 卫景书见她如此,微偏头,听到身后细细的脚步声,脸色微沉。 “等会,你只管吃。” 苏冉娘见叶婳祎隐忍怒火,得意扬唇,见那人似是要转头,赶紧目光紧盯,可惜他只偏了下头,就又转回去了,什么都没瞧清。 “呦!这不是卫侍郎三书六礼未过门的夫人吗?小娘子,你今日还想臆想什么?一并说来,千味斋隔夜的汤汤水水管够。” 苏冉娘掩唇讥笑,那声音听着尖锐刺耳,像是利器划过石路,她本想故技重施,等着周遭人起哄大笑,再添油加醋些,好再看叶婳祎被 分卷阅读1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羞辱一番,只是笑的她快接不上气来了,也没听到一声哄笑。 有的只是碗筷相碰清脆声,苏冉娘瞪眼,不解转圈扫着楼上楼下吃饭的人,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楼上楼下自是没一个愿意搭理她,正主都没说话,谁敢多嘴管人家闲事,借刀杀人,杀得还是官家人,谁都不傻! 小二端着食盘急的满头大汗,绕过叉腰瞪眼的人时拼命暗示,可惜苏冉娘仰个头,鼻孔朝天,正气这帮人为何安静不出声,哪会理会他的小动作。 他只能无奈走到卫景书身旁,小心翼翼放好菜,垂着头讪笑。 “卫....卫侍郎您的炙...炙羊肉。” 小二说完,偷偷转头斜眼看向身后掌柜,苏冉娘先是一怔,眉头不相信慢慢皱起,转身瞪向小二询问,谁?卫侍郎!卫侍郎怎么可能会和这田舍奴坐在这。 卫景书执筷夹了块羊肉放入叶婳祎碗中:“尝尝,这里庖人手艺不错。” 叶婳祎也不客气,直接夹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 这声音?怎么可能!苏冉娘激动上前一把推开小二,冲到桌边,瞧清那人的侧脸,如遭雷击軟倒在身后木椅上,嘴里不停呢喃。 “怎么会?怎么可能!” 卫景书收回筷子,目光一直注视着叶婳祎,丝毫没有因为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而转移。 见叶婳祎咽下,眸中含笑似是很喜欢,卫景书又夹了一筷子:“可还喜欢?” “嗯,比丰登楼的还要好吃。” 卫景书这次笑的明显,露出瓷白牙齿,不像前几次总是淡笑勾唇,丰登楼他记得,荆川有名的酒楼,他临来元安时,叶叔在那给他摆的践行宴,也是他第一次吃叶婳祎做的广寒糕。 “许久未来千味斋,苏掌柜的门面越做越大。” 苏冉娘僵笑,看到卫景书嘴角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心凉了个透底,却还不死心询问。 “卫侍郎,不知这位娘子是?” 卫景书又夹了一筷子羊肉,笑着贴心放入叶婳祎碗中,目光依旧没动,只注视着眼前人吃的香甜可口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 周围娘子们看着吃味,这样仙人之姿的郎君,笑起来,贴心起来都不是因为自己。 郎君们倒是看的兴趣浓浓,尤其是听到苏冉娘问的那句话,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竖起耳朵,等着应证。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冉娘:“心里好气,却还要保持微笑。” ☆、第七章 “苏老板忘性倒是大,你方才不是才说过,她是我三书六礼未过门的夫人。” “不不,我方才只是随口玩笑话,和这位娘子玩笑而已。” “哦?” 卫景书放下筷子,这才转头看了眼身旁,眼波流转笑容妩媚的人,上扬的唇角慢慢拉平。 “可我方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她就是与我指腹为婚,三书六礼,未过门的夫人。” 这话一出,千味斋楼上楼下,门里门外都炸开了锅,原来传了那么多年指腹为婚的娘子,还真有。 好啊!郎君们个个喜出望外只差拍手叫好,上前千恩万谢这位女侠,卫景书成婚了,元安的娘子们也就死心不盼着,惦记着,他们的婚事自然就顺利了。 这答案一出,好奇心得到满足,楼上楼下的人也不再盯着瞧,俗话说的好,要想命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好。 “怎....怎会,她....她明明!” 明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田舍奴,她本想这样大喊,但看到卫景书眼中的阴沉,吓得赶紧咽了回去,背后冷汗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婳祎直愣愣盯着卫景书脸上的转变,想起方才他问自己那句话,心里暗暗又补了句,太吓人了。 “听闻婳祎昨日欠了苏掌柜一顿饭钱,连带今日这顿,你且好好算算,多少,我一并付了。” 卫景书挑开羊肉上的葱,夹入对面人碗中,叶婳祎咬着筷子看着他,他每次夹过来的都没葱,他怎么知道她不吃葱? 卫景书抿嘴扬了下眉,示意她继续吃,她这才懂他刚才说的只管吃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误会,全是误会,这位娘子没欠钱,今日这顿算我的,权当我给这位娘子赔不是,您看....?” 苏冉娘讪讪陪笑,她心里清楚的很,这顿饭若是收了钱,千味斋日后只能关门大吉,只是她不甘,更恨!这小丫头片子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这一世才会得这样如玉的郎君护着。 “误会?还真是误会!既然苏老板这么热情好客,我们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是?” 叶婳祎托腮天真一笑,询问的看向卫景书,卫景书只扬唇:“听你的。” 这语气再宠溺不过,苏冉娘怔住,这....就两句话,一盘炙羊肉就完了?她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这小丫头就是个傻的!那真是妙哉! 叶婳祎看到苏冉娘拼命忍着笑意 分卷阅读1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的嘴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惜她想错了,她叶婳祎善心可以多到五湖四海容不下,但对心术不正,欺软怕硬,踩高捧低的人一厘一毫都不施舍! 她双眸灵动一转,立马举手高喊:“小二,把水牌上的菜一样来两份,打包带走!”她可不是趁火打劫,是这女人自己说要请客,而且宝月很能吃的,就这些菜下来,也就勉强塞她个牙缝。 这一嗓子喊出,苏冉娘立马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显然是被吓的够呛。 小二杵在原地急如热锅蚂蚁,水牌上的菜都是店里招牌,每样来两份,尽数算下来可是要五十两啊!瘸六偷的包袱里拢共才三十几两,掌柜得了十两,他得了五两,根本就不够添这亏损。 “掌....掌柜?” “还杵着做什么!没听到这位娘子的话,每样两份,快去打包,别让贵客久等。” 苏冉娘恨得胸口气血翻涌,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碎银牙,硬着头皮往肚里吞,隐在袖中的手紧攥,风水轮流转,这仇她定会双倍讨回! 后厨的人倒是利索,没多久就将东西放在食盒里,打包的漂漂亮亮递了出来,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苏让娘赶紧笑眯眯的相送。 “苏掌柜还是留步。” 卫景书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叶婳祎,叶婳祎看了先是摇头,似是不赞同,后来又犹豫,拧眉思虑半天才有些不情愿接过来,转身放在桌上,苏冉娘一头雾水? “有人和我说过,欠别人的要还,不可少,别人欠我的也要讨回来。” 她低头沉吟片刻又坚定补了句“可多!” 听到这两个字,卫景书长叹口气,无奈一笑,好吧,可多就可多。 叶婳祎将银子放在桌上,那是一两银子,刚好是昨日自己没结的账,所以她才会如此快领悟卫景书的意思。 众人不禁感慨,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招够狠,却也够敞亮。 临走时她有些不甘心,嘴里一直嘟囔,早知如此,刚才应该喊三份,四份! 卫景书接过她手中食盒,瞧出她的心思,无奈摇头一笑,抬头看到日头的位置,笑意渐退。 时候不早了,该送她去魏宁安那里,想起那个男人,他的目光不由沉了沉,在荆川,魏宁安就好强,总是暗中和他处处较劲比试。 拿回包袱,叶婳祎仔细检查,没缺少什么,狠瞪了眼瘸六,吓得他立马惊慌跪地求饶,发誓再也不做昧良心事. 她本想把这泼皮送去官府,省着他再祸害别人,只是看到那个偷包袱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摇晃着自己的手不停喊着。 “不要抓阿耶。” 叶婳祎动容不忍,卫景书面上微动,眼底闪过一抹忧伤,当年他也是如此,卫家被抄家,阿耶被抓走,阿娘一病不起,自己也是这样无助哭喊,直到无力,声音嘶哑,也没能阻止一切发生。 “只此一次。” 卫景书沉声说着,宽厚的手掌拍在那孩子瘦弱的肩膀,透过那双满含眼泪的双眼,看到站在雨中无助哭泣的自己。 瘸六最终还是就这么放了。 离开千味斋回去的路上,叶婳祎拍了拍手边的食盒,笑的合不拢嘴,虽然糟了无数娘子的白眼,但今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了脸,她也懒着计较。 卫景书手掌抚上膝盖,眉头不易察觉轻皱,很快就抚平不见。等到卫府下了马车,他看到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 叶婳祎抱着食盒紧跟而下,也瞧见那辆马车,见卫景书盯着看,忙开口。 “你府上是不是来客人了,若是,大师兄那里我自己去就行。” “魏宁安来了。” “大师兄?他怎么会知道我到了元安,还知道我在你这?” “元安虽大,但有点风吹草动,一传十,十传百总是很快。” “也对。”叶婳祎赞同点头,随即一笑:“这样就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 “无妨,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卫景书坐在冰冷泥土地上,看着阿耶狼狈背影,听着阿娘悲痛欲绝的哭泣,眼泪混着雨水,不断从他脸上滑落,麻木着所有。 叶婳祎撑着油纸伞替他挡去伤人的雨,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一下一下,轻柔拭去他脸上的冰冷。 “小夫君不哭。” 那时他为她在心中埋下一粒种子,名为爱! ☆、第八章 他拿过她手中的食盒,两人才迈上台阶,初十就小跑迎了出来,先是看了眼叶婳祎,才看向卫景书,话未出口,卫景书先问出声。 “我知道了,人在哪?” “唉?在....在东厢房。” 阿郎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不解,其实叶婳祎也不解,卫景书还能未卜先知? 卫景书自然知道,他如今算是浑身麻烦,除了萧策,旁人都避而不及,敢这个时候登门造访的只有魏宁安。 两人才走到院内,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笑, 分卷阅读1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紧跟着变成训斥声,颇有些严肃。 “宁凝,这里是侍郎府,注意自己仪态言行。” 魏宁凝不悦噘嘴,自从来了元安,阿兄什么都要管着她,挂在嘴边总是那句,仪态言行,听得她耳朵都起老茧了。 宝月见魏宁凝满脸憋屈,忙笑着打圆场缓和气氛:“无妨无妨,我家姑爷人很随和。” “卫侍郎是礼部侍郎,最重礼节,况且...。” 魏宁安正说着,门帘被掀开,人未见,声音先出,淡淡儒雅,听着让人很是耳悦。 “宝月说的没错,你我自幼相识,魏师兄无需如此拘束。” 魏宁安一身玄青色锦袍,卫景书一身天青色衣袍,两人面对而站,嘴角都带着淡笑,几乎同时拱手做礼。 不同于卫景书,魏宁安生的英气逼人,体型也要比他健壮许多,天生武将的料子。 但在元安,朝廷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要低于文官许多,这也是卫景书母亲临终前,为何让他立誓绝不从武为官。 两人身形都颀长,杵在那不说话像两根柱子,气氛一下子有些僵,魏宁凝歪头看到卫景书身后紧跟着进来的人,激动的冲上前。 “婳祎,总算见着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元安...。” “嗯哼!!” 魏宁凝可怜巴巴抓着叶婳祎的手,正准备把满腔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听到这一声干咳只能又憋屈的咽了回去。 叶婳祎笑着摸摸魏宁凝的头,表示同情安慰,大师兄算是阿耶一手带大的,不止把他一身本领学去了,连带着严肃古板也照样学了个全,似乎还精进了。 叶婳祎朝魏宁安走过去,笑着打趣:“大师兄,月余未见,你这严肃古板又精进许多。” 魏宁安看着眼前人,眼波流转,笑容甜美的模样,脸上严肃慢慢被笑意代替:“你打趣师兄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说着他抬手就要敲叶婳祎的额头,周围几个人没觉得哪里不对,大家都是自小一起长大,宝月虽说迟了几年,但也不耽误,大师兄年长,对她们所有人总是照顾有加,像这样敲额头都是常见的事。 但有些人心里就不得劲,卫景书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荆川,只要见叶婳祎围着魏宁安甜甜叫大师兄,他心里就堵得不痛快。 “婳祎,过来。” 他声音微沉,有些闷,不细听倒是瞧不出哪里不对,叶婳祎疑惑嗯了声,转身毫无犹豫就走了过去:“什么?” 魏宁安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里不甘,以前就是如此,婳祎虽然也喜欢围着自己,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卫景书喊她,她总会立刻朝他跑过去。 “外头冷,要穿棉裘,进了屋暖和了要解下,这样不容易生病。” “我见到宁凝和大师兄太开心,忘记了,这就解。” 她莞尔一笑,抬手摸上锦带,却有另外一双手速度比她更快。 “我来。” 卫景抬手替她解棉裘,叶婳祎有些木讷的哦了声。 开始,她还能淡然站着,只是解着解着,卫景书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脸都快要贴到他的胸口了,感觉到头顶沉稳的呼吸,她脸颊一瞬间泛起滚烫,耳边嗡嗡作响。 直到棉裘被解下,两人之间距离拉开,她脸上的滚烫才有所缓解,太...太近了。 宝月和魏宁凝在一旁看的羡慕不已,卫侍郎专情一心不说,还这么体贴人,长得又还这么俊逸洒脱,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说的便是这样的郎君。 卫侍郎心里舒坦了,自然就换魏宁安堵得慌,论陪在婳祎身边的时间,自己要比卫景书多出许多,可就因为婳祎早有婚约在身,他不得不一直死压自己多年爱慕。 魏宁安本想马上接叶婳祎走,不想再让他们独处,结果卫景书挽留用过午膳再走,婳祎出口答应了,他不好拒绝,只能强颜欢笑留下来。 饭桌上,两个郎君间气氛诡异,三个娘子倒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原该是我先来拜访,但你如今位居正三品,我一个散官,又初到元安,怕给你添麻烦。” “我从不看重这些,你是叶叔最得意的弟子,我称呼你一声魏师兄,自是同婳祎一样,当你是自己亲兄长般。” 卫景书儒雅淡笑,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说明他和叶婳祎的关系,又让魏宁安清楚自己如今的位置。 魏宁安也不傻,岂会听不出这话中话,但心里就是不甘,却也无法,在婳祎眼中,他一直只是兄长,不敢逾越半步,只因为她早已和眼前人定了婚约。 “那就谢过卫师弟的照拂,萧将军那里是你打的招呼吧。” 一个月连升三级,他招了不少人眼红。 卫景书收起笑意:“魏师兄同萧策相处月余,他的脾性应该也清楚一二,没真本事的人,他瞧不上,更不会重用,不管谁说情。” 魏宁安轻笑端起茶杯:“是我多心了。” 两个男人沉默,目光倒是默契看向 分卷阅读1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笑容灿烂明媚的叶婳祎。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是高兴,除了掰着手指,都能数出说了几句话的两个男人。 目送叶婳祎的马车走远,卫景书才收回早已深沉的目光,初十站在一旁很是不解。 “阿郎,为何不将叶娘子留在府上?” “这样不和规矩,尤其是婚期将至,六礼未全,总会有人闲言碎语,而且在那边有魏娘子陪着,她会更自在些。” 唉!也是,初十点头,阿郎身为礼部侍郎,当比别人更守礼制,御史台那帮人眼巴巴就等着挑阿郎出错,尤其是那个徐毅,和阿郎是同届考生,一直不服阿郎坐上礼部二把手位置,背后总是小动作不断,阿郎只当没看见也不愿搭理。 还有方才瞧见叶娘子有说有笑的模样,初十也觉得今日叶婳祎笑的格外放松。卫府虽大,丫鬟婆子伺候的好,但没个说体己话,叶娘子是会觉得孤单,那个叫宝月的胖丫头,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这一早上就吃了他七八个肉包子,还说只打了个牙祭。 卫景书看着马车彻底消失在转角,才轻叹:“备车,去宫里。” 罚跪七日,今日是第二日。 “阿郎,你膝盖上的伤?”初十担忧询问。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卫侍郎:“魏宁安,离我夫人远点!” ☆、第九章 自打卫景书领着叶婳祎在东市这么一“招摇”,卫侍郎要成婚的消息,如火烧燎原般顷刻传遍整个元安。 惹得一众娘子伤心不已,哭的哭,砸东西的砸东西,首当其冲便是长庆殿,淳静公主。 长庆殿外,枝头新绿长势喜人,有些花卉已经生出了花苞,远远看去翠绿从中点点粉红,煞是好看夺人眼球,只是一声尖锐哭喊,打破这沉静美好。 “出去!全都出去!!” 元淳静发了狂般推倒一个又一个木架,瓷器破碎一声接一声,宫女太监个个心急如焚,伸着手,目不转睛盯着那个不停摔砸的身影,生怕不断飞溅的碎片伤着她。 众人急的焦头烂额,心里全都咒骂这个卫侍郎简直是胆大包天,昨日才拒了赐婚,今日就传出要同别的娘子成婚消息,当真是活腻歪了。 “啊!……啊!!!” 元淳静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也不管什么皇家仪态,仪容,只知道自己此时累的要死,气的要死,恨不能把卫景书千刀万剐了。 从小大到就没这么丢脸委屈过,在宫里头人人都供着哄着她,宝贝的和眼珠子似的,只有这个卫景书,阿耶说要赐婚,他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拒了,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这些也就罢了,只才隔了一夜,他竟要成婚了!这下好了,自己彻底沦为整个元安的笑柄,她,堂堂一国公主,竟不如一个乡下田舍奴,昨日她就不该心软,让阿耶砍了他的头才对! 一想到这她更哭的不能自已,恼火大声嘶吼。 “叫他滚,滚的远远的,跪在长庆殿外作何?还嫌我如今不够丢人!啊……啊!” 卫景书跪在大理石地上,听着殿内哭喊声,无奈长叹口气,湿冷之气顺着膝盖伤口,一寸寸刺入侵蚀关节,他本来还算有些血色的唇瓣,变得苍白一片。 守在外头的宫女太监看着跪在地上脸色泛白的人,都叹气摇头,疑惑,卫侍郎为何这样倔强,何苦呢?这世间还有哪个娘子能好过公主? 圣人都说会补偿与他定下婚约的娘子,卫侍郎死活不点头,甚至公主都自降身份愿为平妻,卫侍郎依旧倔强如顽石不肯开化,只说此生只娶一人,便是那个娘子。 也不知那娘子是生的如九天玄女下凡,还是魅人手段了得,才会让这样谪仙的人如此死心塌地。 众人正猜的起劲,殿门口的太监奸细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听到这声音,烦躁的黛眉紧皱,瞪了眼身边慌乱的太监:“都什么时候,还弄这些虚礼。” 话一落地皇后马上满脸担忧心,提着裙摆快步走上台阶,老远就开始心疼喊了起来:“淳静,我的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 只是走到正殿门前,瞧见跪地的人,皇后气的一口怒气上涌,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铁青着脸走过去,睨了眼身旁人出口咬牙切齿。 “卫侍郎这一巴掌打的当真响亮!” “微臣惶恐,”卫景书垂首语气淡然,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害怕,还是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惶恐?你若惶恐就不会一再抚我皇家颜面!” “若公主与皇后娘娘心中怨气难消,微臣愿接受任何处罚,但微臣还是那句话,此生,只娶她一人!” “你……简直不识时务。” 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前她常听三儿子念叨,这小子如何了得,做人做事精明,懂得变通,长得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言语间全都是看重。 所以淳 分卷阅读1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静丫头说要嫁给他时,自己也没过多阻拦,也不嫌弃他寒门出身,圣人每每提及他也满是夸赞,元安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宝贝的不行。 在元安,提起卫景书一边倒全是赞美之词,偶有几声反呛,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算,嫉妒的主,可如今在她看来,卫景书不过一介凡人,钻起牛角尖更胜一筹。 强扭的瓜不甜,男女之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这些道理她也都懂,可就是恨这小子伤了自家闺女的心。 “都给我睁大眼盯紧了,五个时辰,一息都不能少,若卫侍郎敢挪动一下,立刻加一个时辰!” “是!”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卫景书躬身规矩行礼,皇后气的冷哼,拂袖而去直接进了正殿,看到满殿狼藉,和坐在地上哭画了妆容的女儿,心疼柔声劝慰。 “我的儿啊,快别哭了,阿娘的心都给你苦碎了。” “我都成元安的笑柄,以后还怎么见人,阿娘,叫阿耶斩了他的头,斩了!啊.....啊!” 元淳静扑进皇后怀中,抽泣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皇后心疼的一下下顺着她的背。 “淳静,听阿娘的话,卫景书他就是榆木疙瘩,配不上你。” “可...可他是元安最好的郎君了啊,阿兄和阿耶都说过,只有最好的郎君才配的上我。” 元淳静抬头,哽咽,泪眼婆娑的说着,皇后怜爱轻拭她眼角的泪珠:“你怎知他就是最好的?” “全元安的人都这样说。” 她疑惑不解,抽抽搭搭道,皇后笑着摇摇头,拉起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刚好能看到跪在地上嘴唇泛白的卫景书。 “那是别人说,又不是你觉得,阿娘就觉得他不好,死板,脾气执拗。淳静,强扭的瓜不甜,你可懂?” 元淳静眼含着泪珠,看外头跪着的人有些模糊,使劲吸了吸鼻子,乖巧的靠在皇后怀中点点头,又带着哭腔撒娇。 “阿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卫景书杀不得也罚不得,相反,你阿耶还要好好赏赐。” “赏赐!为何?”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怎么还赏赐卫景书? “你瞧他的模样,面色惨白,明明痛苦难忍却还强撑着,是为何?” “为了他指腹为婚的那个娘子。” “他身为礼部侍郎,如此坚守礼字,你说你阿耶该不该赏?” “该。” 元淳静憋着嘴,心里不愿意承认,嘴上倒是诚实,漆黑的眸子盯着卫景书挺得笔直的身形。 “淳静,你听母后说,赐婚这事你阿耶本就存着私心,才会失了分寸弄出今日的笑话,再加上这事咱们本就不占理,若是斩了卫景书或者责罚他,只会平添更多笑话,让别人非议我们皇家欺人太甚,度量小,不容人。” 她抿紧嘴不说话,抱紧皇后的腰身,皇后慈爱一笑拍拍她的头继续:“阿娘问你,若卫景书真的弃了家中指腹为婚的娘子,应了这赐婚,你可愿嫁这种爱慕虚荣,攀高枝的人?” “自然是不愿,这种小人我怎么可能会看上。” 元淳静说的义正言辞,等说完了才发现哪里不对,看着皇后的笑脸,小声嘀咕:“那....那让他在跪上两日,最少也要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 “好,听我儿的!” 皇后笑眯眯抱紧宝贝闺女,看着院中的身影,倒是痴情的,只是不知是怎样的娘子,能将人人追捧的卫侍郎抓紧,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长庆殿的哭声止住了,卫景书也长吁口气,这难题算是堪堪解决了,如萧策所说,他就是笃定圣人深明大义,爱才,最看重面子,所以他才敢这般行事大胆。 如果圣人真的斩了他,或流放或贬官,表面上皇家威严是保住了,圣人,皇后,公主心里都痛快了,但难免会落人口舌,甚至被元安城的百姓诟病。 他是拿命坚守礼字的人,而皇家是专权想要拆散礼字的人,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好在最后他赢了。 卫景书挺直脊背,唇角勾起,周遭的太监宫女看到这笑有些恍神,怎么看都觉得卫侍郎这是释然一笑,心中大石落地般。 确实,他如今终于可以安心准备婚事。 ☆、第十章 叶婳祎到了魏宅,收拾好一切,暮色已渐升。用过晚饭,沐浴干净,三人挤在一张床榻上,嬉笑说着许久未见的喜悦,和各自心烦之事。 “婳祎,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在元安是怎么过来的,憋屈的要死,还是荆川好,没那么多规矩,想怎么翻天都没事。” 魏宁凝怀念一笑,叶婳祎没好气的戳了下她的头,门帘掀开,带起一阵冷风,她冻的一哆嗦,赶紧裹紧被子,元安湿冷真不是一般人能抗的。 宝月抱着刚弄好的手炉,欢腾的上了塌,一人一个,三个娘子抱在怀里舒坦齐喊:“暖和 分卷阅读1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你还敢抱怨,荆川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来元安吃香喝辣。” “还吃香喝辣,阿兄正日耳提面命,言行仪态规矩,烦都烦死,我宁可回荆川去。” 魏宁凝惨兮兮的抱怨,拍着叶婳祎的肩膀,语重心长:“千万不要被元安表面的花花绿绿所迷惑。” 主仆两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疑惑,面面相觑,宝月捧着白胖的脸,好奇插了句嘴。 “为何?元安是都城,气派的不得了,什么都比荆川好,你为何还想回去,胡饼金灿灿,咬一口酥脆直流油,我舍不得。” “你个小包子就只认吃,等你家娘子嫁给卫师兄,看到比人还高的仪礼,周礼,女戒,就会明白我此时的苦楚。” 魏宁凝气鼓鼓的揉捏宝月白胖胖的脸蛋,宝月委屈的哼哼,扯了扯叶婳祎的被子,见身旁人没动静,打闹的两人才转头,看向抱着手炉,有些心不在焉的人。 “婳祎,你在想什么?” 宝月揉着脸让出地方,魏宁凝挤了过去,叶婳祎垂眸长叹口气。 “卫景书说下月初八就成婚。” “好事啊!怎么看你满脸愁思的。”见她黛眉越皱越紧,魏宁凝似乎猜到什么,蹭的坐起身,不敢相信。 “你,你不会不想嫁给卫师兄吧!婳祎你没疯吧!那可是卫师兄啊!你知不知道元安多少娘子削尖脑袋想嫁给他,你却在这犹豫,一定是疯了,疯了!” 魏宁凝气急败坏,抓着叶婳祎的肩膀使劲摇晃,“声泪俱下”的控诉,叶婳祎本来就迷糊的脑子,被晃得直接变浆糊,烦躁不已仰倒在枕头上,望着帐幔长吁短叹。 “我也不是不愿意嫁,就是觉得太快,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就是想不明少什么,再说,他有什么好,怎么我不嫁就是疯了。” 她气的嘟囔,魏宁凝恨铁不成瞪着她,转念一想,荆川离元安十万八千里,婳祎自然是不知道卫师兄在元安的一切,她也是来了元安后才听周遭人说的。 “有什么好?你竟不知卫师兄有什么好!呔,听本娘子细细与你们说来。” 叶婳祎躺在一旁抱紧怀中暖炉,面上兴趣缺缺,双眸却偷偷看向魏宁凝只等她开口,心里暗想,怎么说卫景书也是自己喊了好多年的小夫君,她好奇也没什么。 宝月满脸好奇,瞪大眼,像小时候听戏,眼巴巴盼着。 “有句老话说的好,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懂?” “你别绕弯子,你知道我开蒙那会,听夫子念书就打瞌睡,直说什么意思。” 魏宁凝也不恼继续道:“科举中,明经最易考,三十岁考上的都算是老的,进士则最难考,五十岁考上都是年轻的,卫师兄二十岁就考上进士,还是殿试圣人亲赐的一甲及第!你说他好不好!要知道,好多书生寒窗苦读数十年,熬到花甲满头银发都未能考入。” “好好好,他最好!” 叶婳祎噘嘴翻了身,卫景书从小读书就拔尖,就算中途去当了四年兵,回来也没耽误,她倒是不好奇这些。 “还有呢,我听阿兄说,元朝几乎大半宰相都是进士出身,你看卫师兄,前途不可估量,长相俊逸不凡,待人又亲和不端官架子,这样的郎君在元安自然是炙手可热,还有最重要的是专情。” 这次叶婳祎闷头不搭话,魏宁凝挤过去,在她耳边碎碎念,替卫景书打抱不平:“专情,专情知不知道!听闻这些年,他为了你回绝了好多高门大户的娘子,一心一意就为娶你。” 叶婳祎抓紧被角,想起自己一怒写给卫景书的退婚信,心像被人扔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两面来回灼烧,煎熬无比。 如此说来,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说写那封退回信时,她心里为什么老是突突跳,哪哪都不得劲,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婳祎?婳祎?你有在听吗?我还有好多没说。” “我...我困了,明日再说。” 她蒙头闭眼,实在没勇气再听下去,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卫景书一大推。退婚信!一定要找到信差,毁了那封信才行! 夜,清凉如水,卫府院落内静谧一片,书房内却烛火高燃,照亮满室,也照亮矮塌上脸色有些苍白,拧眉包扎伤口的人。 卫景书收好东西,放下裤腿,闭眼靠在一旁小憩,初十进来瞧见他这模样,愁容满面,今日才第二日,剩下的五日可怎么办才好,这样下去他怕阿郎吃不消,更怕阿郎的双腿就此....唉! 许是听到了初十的唉声叹气,卫景书睁眼,没开口,只伸手拿过桌上一本书,扫过上面字时,脑中不由浮现,叶婳祎埋怨字难读的模样,想着他忍不住勾唇摇头轻笑。 “阿郎您....?” 都这时候,阿郎怎么还有心思笑?卫景书瞧着一头雾水的初十,声音格外清亮,方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下个月初八,东西都准备齐,别失了礼数,别出岔子。” “初八?初八是什么 分卷阅读2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大日子?” 卫景书笑而不语,初十一下子就领会,激动的险些把托盘扔地上。 “初....初八!好!太好了!” 他本来兴冲冲的盘算该准备什么,结果掐指一算,初...初八!只剩十日了!太赶了!不行不行,他今晚要熬夜写出需要置办的东西,明日一早就让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出动采买。 敲定主意,初十端着托盘飞也似跑出去,连礼都忘了行。 卫景书也不拘泥这些,只浅笑盯着手中书,窗外夜色更沉。 魏宅内,叶婳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眼前时不时就晃过,卫景书站在游廊下,一身天青色长袍,看她淡笑的模样。 叶婳祎,你果然是魔怔了! ☆、第十一章 “初十成婚,成吗?……成吗?成……吧。” 叶婳祎断断续续念叨,只几遍,困意就袭来,最后吐出两个字,直接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做起了梦,梦中自己围在卫景书身边,咯咯笑,对着他不停喊着小夫君。 卫景书就坐在一旁,笑的好看极了,不厌其烦,一遍遍回应她。这一晚上她都被困在梦里,早上醒来时,浑身无力,口干舌燥的厉害,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宝月进来时,叶婳祎正对着茶壶牛饮,她是真的太渴了。 “娘子你醒了。” “嗯,宁凝呢?” “出去买早饭了。” 宝月见茶壶空空,赶紧换上满的递过去,盯着叶婳祎咕咚咕咚喝不停。 “娘子,你昨夜喊了一晚上的小夫君。” “噗……!咳咳!!!” 叶婳祎呛得鼻子酸辣难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谁……谁?我!” “嗯,叫的还很高兴,小夫君是谁?” “没……没谁,我只是做噩梦胡乱叫的。” 叶婳祎有些心虚的放下茶杯,脸颊滚烫腾然升起,一个闪身躲过宝月好奇的目光,逃出了屋子,年幼无知害死人!当初她怎么就叫的那么欢实。 用过早饭,魏宁凝自告奋勇,拉着两人在元安城内闲逛,原以为卫景书那边的东市已经够繁华了,没成想大师兄这边的西市更热闹。 新鲜稀奇什么都有,叶婳祎看的应接不暇,只恨自己怎么只长了一双眼睛,见到什么都想买,奈何摸到自己的钱袋,只能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这布面好漂亮,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这位娘子好眼力,这匹布料可是小店镇店之宝,敏州蜀锦苑绣娘的做工,这可不是一般小绣坊可比的。” 叶婳祎捧着手中布匹,不停赞叹,眼里满是爱不释手,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敏州蜀锦苑,但这布料做工是真的好,颜色,花样都是她喜欢的。 魏宁凝瞧见她手中的布匹也兴冲冲走过来,摸了摸,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好看,好看,这料子摸起来软滑,花色又好看,一看就是上等货。” “好看吧?” 叶婳祎笑着询问,目光一直停留在布料上,不舍移开。 身旁两人猛点头,异口同声齐喊:“好看!” “掌柜,这布料多少银子一匹。” 掌柜殷勤笑笑,眼里满是精明,伸出一只手:“不多,五十两,就这,还是我忍痛给您缘分价。” “五十两!!!” 不如去抢,叶婳祎很想这样吼过去,开始她以为是五两,虽贵,但胜在东西好也值了,没成想竟是翻十翻。 “五十两都够买一百匹布了,你这蜀锦苑有这么金贵吗?还是你欺我们是外行人,就漫天要价。” “呦呵,青天白日小娘子可别污蔑人,五十两买一百匹那是松江棉布,怎么能和这敏州蜀锦苑的比。” 掌柜的语气明显轻蔑起来,连带瞧着三个人的眼神也鄙夷许多,他开始瞧她们三人进了店,就直奔这匹布,以为有大买卖做,没成想也是穷鬼。 “哎呀!没钱拿什么腔,浪费我功夫,要买松江布去对面,那便宜适合你们身份。” “什么叫适合我们身份,你什么意思!” 叶婳祎火气腾一下就上来,怒拍桌子,元安是和她八字不合还是命里犯冲,才来两天,处处倒霉不说,到哪都被人冷言冷语拐着弯的讥讽。 她的性子,宝月了解,魏宁凝也了解,两人赶紧拉住叶婳祎,小声劝说。 “算了婳祎,我们去别家看,这条街上布匹店还有很多。” 魏宁凝递给宝月一个眼神,宝月马上心领神会,此时不易惹是生非。 掌柜哼哼冷笑,斜了眼叶婳祎,完全不把她们几人放在眼里,拿起鸡毛掸子,故意左挥挥,右挥挥,逼的叶婳祎不断后退闪躲。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叶婳祎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鸡毛掸子,恼火的伸手想抓过来掰断,结果身后却有人比她先一步 分卷阅读2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出手。 咚的一下,她感觉到自己撞进了什么人怀里,没等她转头看清那人,头顶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这布匹真是出自敏州蜀锦苑,五百两都值。” 掌柜一看有人给自己吆喝,马上来了兴致:“听听,听听!这才是行家。” 怔在一旁的三人,目光齐齐投向说话人,等叶婳祎转身瞧清身后人。 “卫景书!” 他不是在东市,怎么跑来西市了,京官都这么闲?还闲着胳膊肘往外拐,哼! “蜀锦苑出来的布匹,不管什么,从来都是有价无市,掌柜的可清楚?” “自是清楚,所以方我才也苦口婆心和这位娘子说了,缘分价。” 苦口婆心?明明是狗眼看人低,呸!三人心里暗骂。 卫景书绕过叶婳祎走到布匹前,抬手轻触,剑眉皱了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收回手。 “蜀锦苑的东西之所以有价无市,是因为她们只为皇家供应布匹,旁人,就算是位居宰相都难得一匹,掌柜这匹是怎么来的,我倒是好奇,也许京兆府尹更好奇。” “皇....皇家!” 掌柜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吓得不断吞咽口水。 这一幕刚巧就落在对面茶楼上,正在饮茶畅谈风趣的萧策眼中,他玩味一笑。 “萧兄今日约我们几个故友来,说有好戏看,什么好戏?” 众人疑惑不解,萧策放下茶杯叹口气,装的一副感慨万千,起身对着窗边努努嘴,几人纷纷走到窗前,街道繁华,车水马龙人如潮,这是让他们看什么? “看那!” 萧策笑眯眯走过去,抬手一指:“铁树开花,这戏如何?” 众人一看,嘿!这不是卫侍郎,怎的他旁边还站了个娘子,两人肩并肩靠的进,看着很是亲昵,以前可从未见过卫侍郎和哪家娘子走的如此进。 以往他们这帮人出来游山玩水,见到女眷,卫侍郎总是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也想着法避开,如今这样主动靠过去真是稀奇了。 “我说兄弟几个都别愣着,愿赌服输,掏钱掏钱,怎么样?铁树能不能开花,哈哈!” 萧策伸手得意大笑,等钱到手,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老卫,不亏是我的摇钱树,你就是我亲兄弟! 卫景书是不知道自己又被当成摇钱树了,知道了,萧策这点银子怕是要扒皮剔肉,就给他留点骨头。 ☆、第十二章 “你...你怎么会在这?” “西市云隐楼很有名,萧策邀我来品茶,你呢?” “我...我...。” 叶婳祎吞吐半天,卫景书瞧见她手上拎着许多东西,习惯性的拿到自己手中,等着她回答。 跟在两人后头的魏宁凝实在是看不下去,嘴快直接替她出口 “我们来采买成婚用的东西。” “不....不是,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叶婳祎窘的垂首,有些慌乱,偏头气急败坏瞪眼魏宁凝,魏宁凝不怕反而得意吐舌笑。 卫景书轻笑:“还要买什么?今日一并买了,我陪你。” “你,你不是还要品茶?” “无妨,品茶何时都可。” 其实是卫景书一早猜到萧策那些花花肠子,若说是鉴赏兵器什么他倒是会信,萧策连树叶和茶叶都分不清,怎会殷勤叫他出来品茶。 两人走在长街上,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叶婳祎没想到卫景书在西市也这样出名,他今日换了一身干净月白长袍,整齐直垂,一丝褶皱都寻不出,飘逸如仙。 “你方才说那什么蜀锦苑,只供皇家可是真的。” “是,刚才那匹布,也确是出自蜀锦苑,但都是些边角料拼凑而成,想必是苑中绣娘想多赚些银钱,私下拼接好卖给布商,倒不是多严重的事,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的言之凿凿,把那掌柜吓得面无血色。” “小惩大诫而已。”卫景书偏头看到身旁人,眼角含笑继续:“那布你很喜欢。” “还行,也不是很喜欢。” 她嘴上说的平淡,其实心里喜欢的紧,拼接的都这么好看,整块的要美成什么样,可惜那是皇家之物,可不是谁都能拿来做衣裳穿的。 卫景书怎会看不出她口是心非,蜀锦苑,他默念了遍。 “我今日晨起又收到叶叔的信,再有五日他就能到元安,叫我们一切准备妥当。” 阿耶这也太急了吧,叶婳祎总觉得自己有些赶鸭子上架,不知道卫景书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她想起刚到元安那夜,她问他为什么拒了圣人的赐婚,他语气坚定。 “因为我要娶的人是你。” 想起这话,她忍不住偷瞄他,才转头,刚好就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何事?” “没有 分卷阅读2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她心虚收回目光,不敢在偷看,他也只是偏回头,没追问。 一路上两人多半都在沉默,这可急坏了走在后头不远处的魏宁凝,恨不能冲上前敲打一下这两木头人,这哪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还有七日就成婚的人, 得亏宝月死拉着魏宁凝,才没出什么岔子,她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不一定非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算感情好。 她就觉得姑爷和娘子这么并肩走着就很好,恬静如画,岁月静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是了。 等到东西买好,卫景书送她们回了魏宅,没多做停留,叶婳祎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见他身影在瞧不见,才长舒口气。 不知道为何,只要同卫景书独处,她整个人就紧张不已,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连带着说话都会不自觉支吾。 果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天午饭是卫景书花的银子,买的一堆东西也是他付账,倒是把宁凝和宝月乐坏了。 她转身,想走进院内,突然,身后传来许多杂乱脚步声,听着似乎人很多,她扭头瞧见一帮娘子,个个皱眉,沉脸,气冲冲快步走着。 开始她以为哪里有热闹看,可左看右看都没有,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是冲她来的,那架势活像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人人得而诛之。 果然,这些娘子来到她面前全都齐齐停下脚步,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个水泄不通,生怕她长翅膀飞了似得。 “你就是卫侍郎指腹为婚的娘子?” 叶婳祎很想翻给这群人一个白眼,还没等她有所行动,这些人就开始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 “看她这长相,也不知道卫侍郎看上她哪一点,咱们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比她出挑,哼!” 什....什么意思?她长得怎么就不出挑了,在荆川她也是十里八乡花容月貌的娘子,这群人有病吧,她开口想狠狠反驳,话还没出就被人扯住衣袖。 “瞧瞧这衣料寒酸的,真如东市那头说的,就是个田舍奴,这样的娘子怎么配的上卫侍郎。” “就是说。” 附和声一声接一声,叶婳祎听来刺耳的要命。 哎嘿!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存心来找茬的,就和千味斋那次如出一辙。她气的一把扯回衣袖,想发火,结果这群人目光直直朝她胸口瞄去,叶婳祎吓得护住胸口,这帮人又转圈看她的屁/股。 看完了,一个接着一个啧啧啧摇头,满眼瞧不上。叶婳祎深吸口气,咬牙。 “你们到底要做何?” 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质问,反倒齐齐开口质问起她来。 “你都十八了,除了身高,其它地方都和小娃娃一样,平胸扁臀,一看就不好生养,儿子就更别指望了。” 疯了!疯了!,这全元安的人都疯了,管天管地,还管她好不好生养,叶婳祎脸色铁青,怒瞪每一个人,用力挤开人群,抄起门口的扫帚,泼辣的怒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长得如何,寒不寒酸,好不好生养,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头论足,全都给我走!再不走,等我动手,你们就只有滚得份!” 见她阴沉着脸,扫帚紧握在胸口,喘着粗气,随时都会动手的模样,这些人总算是怕的后退,临走还不忘揶揄她几句。 “说话粗鄙,还这么泼辣凶悍,怎配的上温润如玉的卫侍郎。” “好好好,我配不上,有本事你们叫他别娶我!!” 叶婳祎气的跺脚,对着落荒而逃的人群大喊,泄愤怒摔扫帚,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怎么了?就要被这些人无端嫌弃。 宝月和魏宁凝在屋里东西都清点完了也不见叶婳祎进来,看他们两人相处方式也不是会腻歪的样子,又等了会还不见人进来,宝月和魏宁凝坐不住了,就这么两三步路的事,难不成还会出事?两人急急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叶婳祎怒不可遏摔扫帚,两人疑惑面面相觑,赶忙上前。 “娘子/婳祎,你这是怎么了。” {读文少女可爱小藻整理}  叶婳祎眼含泪光委屈转头,想诉说一肚子委屈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目光瞧见魏宁凝胸前的壮观,嘴边的话登时停住,抬手,有些木讷擦掉眼泪。 “娘子,你怎么哭了?难道姑爷欺负你了?” 宝月担忧上前,挡住了叶婳祎的视线,也让某人看清了另外一位胸前的壮观,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前,突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宝月还虚小她三岁,竟也发育的这样好。 明明她们吃的都一样啊! “没有,这几日我都不要出门,谁也别叫我。” 她紧紧护住胸口,闷头快步跑进院子,直冲房内,只留下门口不明所以的两人,一脸疑问。 ☆、第十三章 叶婳祎倒在被子里,气的打滚,哪里小了?哪里!明明就够……。她摸上胸口,感觉到手心略 分卷阅读2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微空荡,无奈把那个大字狠心咽了回去。 等叶谦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萎靡不振,少言寡语的女儿。 “江南水土果然是养人,让阿耶瞧瞧。” 叶风笑的满脸络腮胡子乱颤,抓着叶婳祎肩头左看又看,满意直点头。 “白了不少,倒是清减了些,在元安没给我惹是生非吧。” 叶婳祎看着眼前人,胡子拉碴,眼底满是血丝,眼窝凹陷带着睡眠不足的乌青,阿耶这几日明显都在不眠不休快马赶路。 以前,自己性子顽劣,惹事生非不说,还处处和他对着干,阿耶每每都气的脸红脖子粗,喊着要打断她的腿,可真出了事,挡在她身前,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还是阿耶。 想着她鼻子一酸,呛得眼眶发胀,喉头哽咽,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扑簌而下,抽泣的抱住叶谦。 “阿耶。” 叶谦愣了愣,往日这丫头从不会如此亲昵叫她,要不是宝月和宁安提前说了一切安好,他真以为这丫头又惹了什么祸事。 “好了,你在元安受的委屈,景书都和阿耶说了,但这都是你自找的,” 叶谦嘴上说着责备的话,手却不自知轻拍着她的背,放慢声音安抚:“不是也扬眉吐气了。” 叶婳祎听到这话才破涕而笑。 父女两体己话还没说,魏宁安和卫景书几乎同时来请晚饭的事,两个郎君都各有理由,一个是自己最得意弟子,一个是准女婿,回绝哪边都不好。 最后这顿饭去酒楼才算解决,饭局上,叶婳祎瞧出叶谦满脸倦容,见他酒足饭饱,也不管这几人是不是在兴头,硬拉着叶谦回魏宅休息。徒留两个不对付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 回了魏宅,叶谦也没歇下,而是让叶婳祎摆了张藤椅放在院中,他躺在上头难得放松,藤椅摇晃,发出嘎吱嘎吱声,不断回荡在静谧的院内,叶婳祎就伏在他膝上不说话。 叶谦明明浑身疲倦无比,脑子却异常清醒,看着满天星斗,轻拍着叶婳祎的头,舒心的长吁口气,曾几何时他所梦想的就是如此,女儿承欢膝下,与自己最爱的女子相守到老,可如今却只剩他们父女两人。不,也许再过几日就只剩他一人。 孩子大了,荆川,是个没落的边关地方,长久待下去只会困着婳祎,元安,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样样都是好的,也许他不该顾忌如此多。 “婳祎,告诉阿耶,你可愿意嫁给景书?” 叶婳祎抬头轻拧黛眉,不解看向叶谦,为什么都问她愿不愿嫁给卫景书,她和他自小指腹为婚,六礼行过大半,成婚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阿耶,希望女儿嫁吗?” “若换做旁人,阿耶肯定是不放心你嫁过去,景书就不同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自是没的说,光凭当年阿耶的一句话,就能洁身自好到如今,可见品行端正。” “嗯,女儿是愿意的。” * 初八,成婚这日,黄昏西下,染红一朵朵云彩,像女子娇羞俏丽的脸颊,元安迎亲在黄昏,俗称“昏礼”。 魏宅内惊叹声一声接一声:“这嫁衣真美,婳祎,你看卫侍郎多用心,瞧出你对那匹布喜欢的紧。” 魏宁凝捧起衣袖轻轻摩挲,羡慕的长吁短叹,直哼哼,但却打心底替叶婳祎高兴,卫侍郎明明知冷知热,更知道疼人,怎么就被元安老百姓传成一块捂不热的冰? 叶婳祎看着镜中自己,被那一身喜服趁的皮肤更加白嫩,一双水剪双眸,一张点绛红唇,说不出的俏丽明艳。 她不相信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对着镜子傻傻一笑,只不过一细想,马上忧愁起来,卫景书不是说这是皇家才能用的布匹,为何如今又可以拿来做嫁衣? 屋内其它几人被她这样逗得掩嘴偷笑,喜婆见她皱眉赶紧上前。 “瞧瞧我们新嫁娘,美的把自己都迷住了,卫侍郎说了,您只管穿着,不用多想其它。” 听了这话叶婳祎才算安心,只是这心才刚放下,屋外头一句话,登时弄得屋里所有人慌手慌脚起来。 萧策站在门口扯着嗓子笑呵呵:“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娘呀!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前头那些人都这么好糊弄吗?” 几个来帮忙的娘子,婶子纷纷惊叹,叶婳祎有些紧张的攥紧宝月的手,卫景书此时和他就隔着一道门,若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打扮,会是什么神情,是否也会觉得惊艳无比。 “看来,前头那几关是难不住卫侍郎,姐妹们拿起棍子,打新郎,这一关可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过。” 魏宁凝嘿嘿坏笑,拿起木棍,一旁几人也兴冲冲拿起棍子,众人呼和着开门气势汹汹而出。 “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萧策一看冲出这么多拿着棍棒的娘子,吓得赶紧往一边躲,生怕殃及自己,这打新郎是成婚惯有习俗,他巴不得想看看老卫如何处理,要知道他当初成婚,可是被女方娘家那些姑嫂打的满院子 分卷阅读2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鬼哭狼嚎,又不能生气埋怨。 屋内,叶婳祎好奇探头也想瞧瞧,卫景书被人撵着跑一定很好笑,平时见他总是一丝不苟稳稳当当,狼狈起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可惜喜婆一直拉着她,不让上前窥探。 她们在屋内只等了小会,那些人就拿着木棍回来,个个脸上都带着绯红,不好意思的看向叶婳祎,魏宁凝咧嘴愧疚一笑。 “婳祎,那么谪仙的人,诗做的好,说话又好听,我们实在是下不去手,就....就放了。” 叶婳祎叹气嗯了声,她们出去半天也听不到一点动静,她就猜到了,卫景书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此时窗外又传来卫景书低沉,温润的声音。 这次喜婆没拦着,由着她走到窗前偷偷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窗缝,叶婳祎看到站在院中,一身绛公服,念着催妆诗的卫景书。 他无论穿什么都是整齐无比,还好看,想着她又小心推开些窗缝,抿嘴偏头偷悄,只是这一推,窗户立马发出嘎吱声,卫景书抬头,嘴角淡笑,叶婳祎吓得一个闪身慌忙躲到一旁,头上的首饰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院内守着的郎君全都起哄大笑,萧策赶紧打趣:“看来,新嫁娘也等不及喽!” 叶婳祎咬唇,脸红的快要滴血。 唉,这迎亲设置的种种难关,对于卫景书来说都是动动嘴皮的事,别人迎亲没个把时辰别想接走新娘,换到卫侍郎这边,只半个时辰不到,所有流程考验全都走完。 连带回去的路上,也是顺遂无比,萧策一路笑的贼兮兮调侃卫景书。 “老卫你看,不止我一人巴不得你赶紧娶妻生子,而是整个元安都盼着。你瞧!别人成婚都会有不少拦路的讨喜钱,你看看你,有人吗?没有吧!大家都怕耽误你吉时。” 卫景书只摇头笑笑,他今日心情大好,听什么都是笑而不语,周围几个关系交好的郎君,全都啧啧啧称奇,铁树开花不厉害,厉害的是让铁树开花的那位娘子。 到了卫府,行了该行的礼,萧策倒是难得贴心起来,老早拉走几个闹腾的,剩下的都是斯文人,自然也就闹不起来,酒席也就早早散了。 卫景书回到房间,又是一番繁琐礼数,最后房内好不容易只剩两人。 叶婳祎有些手抖,攥紧手上却扇,卫景书危襟正坐,双手平放在膝上,颇有上朝的严肃劲,但膝盖处衣服的褶皱暴露出,一向冷静镇定的卫侍郎,此时也在心慌。 他抬手拿下她手中的却扇,两人都不自觉的低声轻咳。 “这嫁衣你穿起来很好看。” “多...多谢。” 话出口,叶婳祎就在心里狠狠呸呸,什么多谢!现在是说多谢的时候吗? 卫景书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整个人后背绷得笔直,两人就这么相对沉默了许久。 “你可知成婚不止六礼,还有第七礼,敦伦之礼。” “是什么?” 叶婳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喜烛摇曳,迷人眼,如果她仔细看卫景书,就会发现,他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卫景书心里苦笑,无奈松开手,果然是成婚太仓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先解释下敦伦,敦伦是成婚第七礼,指闺房之事,房事,即敦睦夫妇之伦,也就是洞房花烛。 原谅卫侍郎比较害羞。1.0.0.9 今天下班晚了,这一章写的有些匆忙,有些赶,明天会小修下,看过的小天使又看到更新,请忽略。 ☆、第十四章 卫景书对上她眼波流转的双眸,下意识滚动喉头,心绪也随着这滚动越来越大。 “敦伦之礼是什么?我只知成婚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 叶婳祎掰着手指,认真一个个数起来,烛火摇曳,映照出她明艳动人的侧脸,也将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新嫁娘的娇羞。 卫景书偏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上下翻动,认真皱鼻思索的模样,嘴角眉眼不自觉上扬,心里暖意一瞬蔓延四肢百骸,一如当年她弱小的身躯,笨拙举起高大的伞,替他遮挡伤痛。 “敦伦之礼就是....。” 他顿住,略微沉吟片刻,抬手慢慢伸向她,叶婳祎本来杏眼圆睁,好奇等他解释,没成想卫景书直接“动手”,吓得她一机灵,慌乱向旁挪了挪,磕磕巴巴开口。 “你...你要做什么?” “我有名字。” “卫....卫景书,你要做什么?” “不相熟的人才叫我名字。” 什...什么?他到底想表达何意?为什么每回答一个问题,他就靠近一些,开始只是手,现在整个人都向她慢慢靠近。 今日卫景书看起来和往日不太一样,尤其是那双眼中泛着的光,不在清澈无尘,炙热的能将人融化,只一眼就让她浑身每个神经都叫嚣着,危险! “景....景书,景书行了吧!” 分卷阅读2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我们已经成婚了。” 卫景书见她紧张的不断向后退,双手抵在胸前,楚楚动人,心里暗叹,是不是太快了,毕竟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己没陪在她身边,而是魏宁安。 所以当他收到叶谦的信,说她不日到元安,让他们快些成亲,卫景书的心里是欣喜的。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光明磊落,唯独为她,他愿做小人。他如此迫切成婚,是因为自己不在像幼时,能猜透她的心思,怕那人早已渗进她心中,所以他一刻不犹豫,先下手为强,就算如此做非君子所为。 一辈子很长,他会徐徐而来,住进她心中。 “小....小夫君!” 叶婳祎感到身后的冰凉,知道已无路可退,卫景书俊逸的面庞,近在咫尺,他低沉的喘息声,在耳边,喷薄而出的热气,在面前,不断拂过,竟让她有些晕眩。 她紧贴墙壁,咬紧贝齿,压低声音,颤声喊着。 卫景书玩味一笑,在任何人眼中,他应该都是行事作风正派,学子们争相效仿之人,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坏。 “我已经不小了。” 他倾身靠前,几乎整个人都快压在她身上。 叶婳祎实在无路可退,双手无助抵在他胸前,保留这最后一点距离,眼见这最后距离也保不住,急的眼底立时泛起水雾,委屈小声哭喊。 “那...那到底要叫你什么。” “叫夫君。” 得到答案,叶婳祎赶紧连连喊了好几声,因为此时她和卫景书的距离已经到了鼻尖对鼻尖,彼此的呼吸心跳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只要稍稍再向前倾身一下,便能碰到自己的唇瓣。 “夫君!夫君!夫君!!” 她以为自己已经喊了,他总会起身离开,结果卫景书又抬起了手,一拉一松,帐幔坠下落,遮住烛光,床榻内立马一片昏暗。 突然暗下的光线,让叶婳祎紧张轻颤不止,她觉的自己心随时都能破胸而出,呼吸也变得紊乱不平,只能本能紧闭双眼,一副待宰小鸡模样。 卫景书垂手,看到她一副视死如归赴战场的神情,无奈苦笑。 “你习惯睡里头,还是外头。” “哎?” 气氛正紧张,卫景书这冷不丁转换,让叶婳祎三魂七魄还没来得及回神。 卫景书抿嘴,扬眉,眼神询问。 叶婳祎木讷吸吸鼻子,回道。 “外...外头。” 睡外头,有事她还能跑。 若是元安的娘子们知道,叶大娘子和卫侍郎的洞房花烛,没想着和夫君缱绻恩爱,而是逃跑,估计会被所有人群起围攻,“身在福中不知福”。 卫景书动了下,她吓得立马又闭眼,其实她知道卫景书要做什么,但....但就像之前说的,太快了,总觉得少了什么。 不过这次她想错了,卫景书抬手动了下,是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那以后你睡外头,我先去沐浴。” 卫景书起身,叶婳祎没敢动,一直紧贴着墙,直到听到开门关门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长吁口气,脱力的直接趴在被子上。 她抬手轻柔滚烫的脸颊,暗骂:“叶婳祎,瞧你那点出息,卫景书是豺狼虎豹吗?怂包,你怎么一见他就怂,腰杆挺直,大都尉府家的郎君你都照揍不误。” 不过.....,那个敦伦之礼是什么,成婚有些仓促,那些个新婚夜该注意的事宜,都是喜婆也只草草说了一遍,她听得羞羞答答,也没记住多少。 但是这最后一步始终还是要做的,可此时她真的内心忐忑,要不和卫景书商量下,这事能不能延后?等他们彼此在熟悉熟悉? 啊呸,叶婳祎,你一个娘子,怎么能和郎君说这种事,不妥不妥!她躺在床上晃动发上的步摇,听着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心里烦闷无比。 门外,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开门声,叶婳祎赶紧一个翻身快速蒙头装睡,脚步声朝着床榻走来,她只敢小声喘息,幔帐掀开,烛光照在她脸上,没一会似是被什么挡住。 那是卫景书站在床头正看着她。 “不将头饰摘下?” “摘,摘。” 刚才猛然躺下,簪子上的珠花就隔得她头皮疼,强忍着不敢出声,听他说起赶紧坐直身子,一一摘下,卫景书对着她摊开手掌,她马上心领神会乖巧将东西放在他掌中。 他穿着白如雪的中衣,墨发也放下,输的柔顺服帖,相反叶婳祎就显得有些乱糟糟。 “你要穿着嫁衣睡?” “我...我比较怕冷。” 她讪笑,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有些暗淡的目光。 卫景书没说什么,沉声上了床榻,盖好被子躺下。 “睡吧。” 叶婳祎只露着眼睛看着床顶,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她要弄懂那个敦伦之礼是什么,万一明日阿耶或者别人问起,她不知岂不是会闹笑话 分卷阅读2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她小心转头看向身旁已经闭眼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厚脸皮开口。 “想问什么?” 卫景书察觉到身旁人细微的动静,睁眼淡淡开了口,昏暗中叶婳祎看着他的双眼,像夜空的星,闪亮夺目让人忍不住想多瞧两眼。 “你说的那个敦...敦伦之礼是什么意思?” 卫景书深吸口气,憋了半天才吐出,翻了个身留给叶婳祎一个背影,出口只两个字。 “睡觉。” 他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柳下惠如此难做。 叶婳祎安静等了会,见他没在说话,以为他是真的累了,心里暗暗记下,原来敦伦之礼就是睡觉的意思,睡觉就睡觉,弄那么文绉绉作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卫侍郎:娶了夫人只能看 ☆、第十五章 寅时过半,整个元安还笼罩在黑暗中,叶婳祎实在熬不住,终于睡下。 卫景书倒是醒了,听着身旁总算均匀下来的呼吸声,侧身看着她安静的脸庞,抬手想扶开她脸颊上的碎发,伸到一半又放下了,怕会惊动她。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有条不絮穿好官服。 初十候在门外,面露难色,对着门抬手放手好几次,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夜可是阿郎的洞房花烛夜,想必....想必他们都已经很....很劳累了。 他正犹豫,房门悄声打开,卫景书跨步走出,看到门口急得抓耳挠腮的人:“你这是作何?” “阿...阿郎,您还真要上朝啊!” “嗯。” 卫景书紧了紧手中的鱼符,走下台阶,初十紧跟在后,小声询问。 “您这成婚一天都不到,为何不告几天假,在家好好陪陪夫人。” “礼部最近事情诸多,崔尚书身体不适抱恙在府,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了。” “哎,哎?为何?” “嘱咐府里头的人,早上我这边院中先不要打扫,也不要去惊动夫人,随她睡到几时,这事你记在心上,切莫忘记。” “好好,初十记在心上,初十懂,嘿嘿!” 初十咧嘴点头,笑的暧昧,卫景书知道这小子想的什么,心里无奈一笑,面上淡淡,大步出了院门,忙过这几天,他又要面对另外一个难题。 日上三竿,太阳明晃晃,枝头新芽翠绿如玉,鸟儿站在上头,鸣啼不断,雀跃的来回跳动,屋内,床上人被吵得烦躁皱眉。 “宝月,宝月....去把树上的鸟赶走。” 她只想睡个安稳觉,怎么这么多来搅局的,先是卫景书,先下又是这群叽叽喳喳吵死人的鸟,嗯....嗯?! 卫景书!!她都忘了自己和他成婚了,如今就睡在同一张床上,可身旁好像早就没了人,被子叠的整齐,已经变得冰冷,他应该走了许久。 “娘子你醒了,要吃早饭吗?” “卫景书呢?” “姑爷寅时过半,就出门上朝了。” “阿耶呢?” “阿郎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说是要拜访姑爷在元安的老师,我朦朦胧胧听着好像是戚老尚书,说是很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阿郎说姑爷初到元安,承蒙老先生照顾诸多,他该登门亲自拜访道声谢。” 叶婳祎松口气,拉下身上被子,戚老尚书,她隐隐有些印象,慈眉善目,像弥勒佛看着就和蔼可亲,是上一任的礼部尚书,有一个女儿,许给了萧策。 昨日她瞧见那女子长得杏眼桃腮,笑起来和她一样,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许是因为这个,比起其它来说话的娘子,她更喜欢戚娘子,举手投足间颇有北方娘子的豪爽。 “娘子你.....?” 宝月瞪眼,死盯着叶婳祎身上的嫁衣,衣领扣的严严实实,连袜子都还在脚上,明显就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嘘.....!宝月,我和你说。” 叶婳祎对宝月勾勾手指,宝月抗拒后退一步,但耐不过叶婳祎凶恶的眼神,只能小步踱上前。 “你日后是要和我长久住卫府的,所以!”叶婳祎前头还说的笑眯眯,后面态度急转直下,笑的“阴险” “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想清楚,娘子我那天被惹毛了,就断了你的胡饼,肉包子!” “不不不,我绝不说出去,绝不告诉阿郎,你和姑爷还没圆房。” 叶婳祎笑着摸摸宝月的头:“乖!” 她起床换了衣服,洗漱干净,打开房门伸懒腰,舒心深呼口气,院内的奴仆见她出来,都规矩的齐齐问安。 “夫人早!” “早,早,都早。” 她明媚一笑,奴仆们也都笑的意味深长,到了饭厅,她算是早饭和午饭一起用的,卫景书也从宫中带话出来,今日会晚些回府,说实话她心里有些小庆幸,昨夜的事实在是有些尴尬。 看着满桌菜,叶婳祎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夹了 分卷阅读2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一大筷子放到嘴里,囫囵咀嚼,她昨天真的是一天一夜没吃,尝到鲜香味道,才觉得自己五脏六腑有了生命。 “夫人,进食是不可如此粗鄙,不守规矩的。” 她手里抓着馒头,正准备塞下第二口菜,厅内蓦的响起一个严厉冰冷声音,主仆两人抬眼看去,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婆子,叶谦紧跟着她前后脚进了饭厅。 “婳祎,见过徐嬷嬷。” 叶婳祎有些摸不着头脑,咬着筷子看了半天,但阿耶说了,她还是起身,福了个小礼。 “见过徐嬷嬷。” 徐嬷嬷皱眉,脸色沉了沉,回了个正式的敬礼,叶婳祎吓得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这....这是闹哪出? 叶谦倒是满意的摸着胡须点头,不亏是戚尚书推荐的人。 “夫人这礼,老奴愧不敢当,您要记住,您是正三品官员明媒正娶的夫人,身份尊贵无比,切不可向身份比您低的人施礼,传出去卫侍郎面上无光,您也会被人笑话。” 徐嬷嬷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说话严肃,一板一眼,叶婳祎小心挪到叶谦身边,扯住他的衣袖。 “阿耶,她....你这又是作何?” 叶谦嬷嬷胡须笑笑:“你阿娘,当年为你取名婳祎,就是希望你能长成娴静,温良的娘子,这些年都怪阿耶忙于大都尉府的事,疏忽了你。” 叶谦自责叹气,继续道:“以至于你女儿家的娇羞,知书达理半分没学会,性子野倒学了个全乎。” “阿耶!” 叶婳祎不满拉着叶谦衣袖撒娇:“女儿觉得如今这样挺好。” “婳祎,你现在是三品官员的夫人,不能再像以前随心所欲,不讲规矩礼数这些,景书他是礼部侍郎,你更应当做好。” “做...做什么?” 她突然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徐嬷嬷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带起笑容。 “今日,您就先学习,何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些,等您记下,懂了这些意思,老奴在一一同您细讲。” 话音落地,门外就有几个奴仆,抬进好几个大木箱。叶婳祎看着这些木箱,看着仆人们将里头的书籍一本本摞的比山高,耳边回响的是魏宁凝那日和自己说的话。 “千万不要被元安表面的花花绿绿所迷惑!等你看到比人还高的仪礼,周礼,女戒,就会明白我此时的苦楚。” 宁凝,我懂了,呜呜呜呜! 卫景书忙完礼部的事,一刻没耽误直奔家中,院门还没踏入,就听到屋内传来哀怨的读书声。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词而说,不道....不道。” 叶婳祎抱头死命想,就是想不起,气的想把这书一把撕个彻底,但身边杵着的人阴恻恻的紧盯着她,阿耶又嘱咐一定要听徐嬷嬷的话,苍天!谁来救救她。 “是不道恶语。” “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不厌。” 徐嬷嬷叹气摇头,脸上满是嫌恶之色,这么笨一个娘子,也不知道上辈积了多少德,竟嫁了卫侍郎,唉!礼部侍郎的夫人,礼仪规矩不懂就已说不过了,如今连身为女子最该有的四德是何都不知,这一下午教了多少遍了,只记住个妇德,真是蠢笨不堪。 “你这是在作何?” 卫景书掀帘进门,声音有些低沉,听着像是有些不高兴,叶婳祎以为他再为昨日的事生气,心虚的举高书遮脸,不敢与他对视。 “老奴见过卫侍郎。” 刚才进门,卫景书就瞧见叶婳祎身旁的人,顺带她脸上的表情也尽收眼底,他皱眉,目光微冷,扫向徐嬷嬷。 徐嬷嬷后背一凉,竟有些胆寒起来,那目光如寒冰利剑,迅速冻结所有。 卫景书没开口,径直走到叶婳祎面前,拿过她手上的书,看到她抿嘴眼神委屈,女戒,很好。 “今日到此,徐嬷嬷日后也不用来了。” “卫....卫侍郎,老奴不懂您....您这是何意?” “何意?” 卫景书打开桌旁的木箱,将摞的高高的书本,一本一本重重丢入,声音啪啪,竟有些震耳欲聋。 “徐嬷嬷是这元安资历最老的教习嬷嬷,事事都要讲究做到最好,但在我这不好使。” 他扔完最后一本书,拉起叶婳祎放软语气:“晚饭可用过了?” 叶婳祎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小声回道:“还没,我只...只记下一个妇德。” 卫景书长叹口气:“这些你不必学,以前是怎样,今后还是怎样,无需改变什么,还有....。” 他又看向脸色铁青的徐嬷嬷:“徐嬷嬷让别人学四德,您自己可做到了?您进这屋子前,想必我府上的仆人已经说过了,也许不止一次,我平日最忌讳旁人进进出出自己的书房,和主屋,平时清扫收拾也都是自己来,您却视若无睹,只当没听见,倚老卖老在我这同样不好使。” 分卷阅读2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第十六章 “卫...卫侍郎,老奴是戚老尚书举荐给叶参军,您不能...。” “老师和岳父哪里我自会去说,不劳您费心。” 卫景书语气坚定,不容反驳,徐嬷嬷立马沉脸,昂首,腰杆挺的笔直,一副要说教的模样。 叶婳祎心里七上八下,偷拽他衣袖心急道:“徐嬷嬷,是你老师托织云郡主从宫里请出来的。” “徐嬷嬷好走,不送!!” 卫景书特意冷声加重不送二字,徐嬷嬷不敢相信瞪眼,知道她是何人请出宫还敢这般下她脸面,就不怕上头那位问罪。 “原是老奴不够格教习卫夫人,老奴这就回去禀请郡主。” 威胁?拿人压他?卫景书淡淡一笑:“那便劳烦徐嬷嬷了。” 叶婳祎咽了咽口水,讽刺,卫景书这笑明明就是讽刺。 徐嬷嬷气的鼻子里挤出冷哼,硬扯出一丝笑意,敷衍行礼,言语阴阳怪气,临走还不忘夹一眼叶婳祎。 “告辞!” 那一眼叶婳祎读出了无数个含义,全都是大凶下下签,她心急追上前,能让郡主请出宫来的,一定是资历高的掌事嬷嬷,虽说卫景书是正三品,但到底人家是宫里头人,回去了添油加醋,吹阵妖风,自是他们谁都吃罪不起,不然她在这一忍再忍作何。 卫景书一把拽回她,面上淡淡一副根本不上心模样,甚至徐嬷嬷走到屋外,还不忘嘱咐初十要亲自将人送到郡主府。 徐嬷嬷气的险些呕血,心里暗恨,好你个卫景书,殿前拒婚,让公主失了颜面,如今又这样有恃无恐将自己赶出,等她回宫定要和公主好好告一状。 叶婳祎急的都快跳脚,怎么也挣脱不开卫景书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你就这样把人送走,万一她去郡主跟前嚼舌根怎么办。” “这些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走吧,先去填饱肚子。” 叶婳祎被他拉着向前走,这,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回头瞧见那一大箱书,急急开口。 “书,书,还有那一大箱书没带走。” “书留下,有些你还是要记得。” “什么?” 叶婳祎猛的提高嗓音,下一刻又捂紧嘴,想起今日那个徐嬷嬷说自己第一个要改便是说话的嗓门,做到不到柔声细语,最起码也要轻。 “你...你出尔反尔,方才还说不用学,哼!” “那些四德自然是不用学,有些礼仪还是要记住,我会亲自教你。” 亲自!叶婳祎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是他亲自,她宁可遭徐嬷嬷白眼,最起码心里自在,和卫景书独处,她总会胡思乱想有的没的。 “你.....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坏。” 叶婳祎说的气鼓鼓,卫景书却笑的开心。 “那要看对谁,还有怎么坏。” 他说的意味深长,她听得一知半解,卫景书也无可奈何,徐徐而来,徐徐而来。 用过晚饭,卫景书坐在书案前,执笔细细在书上勾画,叶婳祎趴在一旁开始还能专注看他画画停停,到后面就百无聊懒,抱着厚厚的女戒打起瞌睡。 “若想睡就回床上去,书上我勾画这些,你先记一记,过几日礼部的事忙完了,我会考一考你。” “还要考?以前上学,只要先生验收功课,我次次挨打手心板,能不能不考?” 叶婳祎愁眉,瘪嘴抱怨,杏眼圆睁苦苦哀求,卫景书瞧见她黑亮的双眸,在火烛映照下闪着晶莹的光,勾起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不能,听话!这些你日后会受用。” 她无奈,路是自己选的,如今反悔也来不及了,如阿耶所说,这里是元安,她不能事事都顺自己心意,也不能事事都使小性子,她,总要学会长大不是。 只是......若没那件事发生,唉,算了。 * 隔日。 晨光微熹,叶婳祎醒了,身边的被褥依旧整齐叠放,也依旧冰凉,做官也没那么好,尤其是文官,日日都要起这么早。 洗漱完,用过早膳,她回到房中,卫景书这两日都是早出晚归,竟还能将一切收拾的稳妥,她有点嫌弃自己只会捣乱。 瞧见桌案上摆放整齐的书,她随手捏起一本,翻开,上头的注解很是详细,和不同人见面,行的礼也不同,唉,难怪被那个老嬷嬷笑话。 她粗略看了下,竟有如此多的规矩,座次之礼,宴饮之礼,待客之礼,进食之礼,还有席间的一些雅兴,啧啧啧,元安贵人们活的还真是累。 她正感叹呢,屋外突然响起婢女的喊声,语气焦急,很迫切。 “夫人,夫人您在里头吗?” 叶婳祎放下书掀帘而出:“何事?你这么慌,发生什么了?” “徐...徐娘子和姑奶奶回来了,正闹腾着,宝 分卷阅读2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月也不知怎的惹上那两人,先下正被掌嘴,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掌嘴宝月!” 叶婳祎急的一个箭步跑出去,来不及问清缘由,婢女赶紧小跑跟上。 卫景书什么时候冒出个姑母来?还有徐娘子又是谁? 等两人快到时,看到宝月正被两个婢女压着,一个一身粉衣的女子正愤恨不断挥动手臂。 隔着老远叶婳祎就听到啪啪掌掴声,一下一下生生打在她心上。 宝月虽说是阿耶买来陪她的婢女,但打小她就把这丫头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她吃什么穿什么,宝月就吃什么穿什么,把这丫头养这么大,她自己都不舍得打一下,如今却叫别人给欺负了去。 “住手!住手!!” 她连连大吼了好几声,那人却像没听见,反而更用力打起来,好像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嘴里还骂骂咧咧。 “狗仗人势的贱婢,我不过才走几日,你们就以为卫府换女主了,见我连礼也不行,今日,我就替表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徐锦婉左右开弓,震的手心发麻也难消她心头恨,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位置,竟被别的女人鹊巢鸠占,她怎能咽不下这口恶气。 本来阿娘说,表兄这次拒了圣人的赐婚,十有八九是小命不保,所以才带她急急离开元安,她虽倾慕表兄,但更惜命。 她和阿娘在乡下躲了些时日,隐隐听到表兄竟安然无恙,她高兴坏了,连夜就往回赶,谁成想进了元安,直接一个晴天霹雳,表兄竟成婚了,娶得是自小指腹为婚的娘子,她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根本不存在,她才是这侍郎府的女主人啊! “我叫你停手!你耳朵聋了!” 叶婳祎快速攥紧徐锦婉的手腕,抬脚左右一个,直接踹翻压着宝月的两个婢女,没人比她更清楚宝月,这丫头心思单纯如纸,能让她花心思的只有吃。 没了钳制,宝月直直朝地面摔去,好在被叶婳祎身后赶来的婢女扶住了。 宝月哽咽呜呜呜个不停,哇的一口,从嘴里吐出两颗染血的石头,含糊不清的喊着。 “娘...娘子。” 叶婳祎见宝月原本白胖的脸颊,满是红到吓人的掌印,嘴角也开裂的不断渗着血,恨得咬牙切齿,怒瞪眼前人,路上想好的冷静理智,也全都抛诸脑后。 她狠狠加大手上力道,登时疼的徐瑾婉惨叫不止,嘴里还不忘叫嚣。 “你....你这个贱婢快松手,松手!哎呦喂!阿娘...阿娘。” ☆、第十七章 “宝月,她为什么打你。” 宝月捧着滚烫火辣的脸颊,强止住哭声,含糊不清:“我……我怕娘子看书无聊,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回来路上就遇到她。” 宝月疼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因为抽泣,整个肩膀止不住颤抖,一旁的婢女慢慢拍背帮她顺气,她才算定了定神,眼里依然满是不解委屈。 “我不认识这位娘子,不知她身份,所以行礼比旁人迟了些,她就不由分说掌掴我。” 只因为这个?这女人就下如此狠手! 徐锦婉疼的五官都快拧一块去,扭着身子想挣脱开钳制,就算如此,嘴上还不闲着谩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人出头,你……你赶快松手,不然等表兄回来,我叫他立马把你赶出卫府。” 叶婳祎冷笑,扯着她的手,目光凛冽如寒风,冻得徐锦婉没来由缩了下脖子。 “我告诉你!这卫府,除非我自愿走,否则谁都别想赶我走!宝月!” “娘……娘子。” “把那两块石头捡起来给我。” 她扭头,眯眼,目露凶光,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一向是她混荆川奉行的道理。 “你……你要作何?” “我要做何?”叶婳祎阴恻恻一笑,挽起袖子,活动筋骨:“自然是替受委屈的人讨回公道,你欠宝月的必须如数奉还,放心,一巴掌都不会多,但也绝不会少。” 她吓得惊声尖叫,连滚带爬想跑,叶婳祎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拽住她衣后领。 徐锦婉眼睁睁看着叶婳祎接过宝月递过来的石头,不死心的威胁叫嚣,妄图能唬住眼前人。 “我可是卫府的表娘子,你一个婢女竟敢以下犯上,你……呜呜呜呜!” 话出一半,徐锦婉嘴巴被石子堵了个结实,只能嘴里呜呜呜不停,怨毒瞪着眼前人,叶婳祎都不用猜她说什么,一准骂人话。 啪……啪……啪,一声接一声,响亮的传遍院落各个地方,路过的仆人纷纷驻足,躲在一旁偷偷观望,心里都暗叫打的好! 卫氏走到廊下,看到仆人三两成群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好奇挤过去,结果定睛一瞧,嗷一嗓子,险些厥过去,扔下手里大包小包哭喊着就飞奔过去。 “天杀的,哪个小贱蹄子敢欺负锦婉。” 卫氏边跑边怒吼周围几人:“一 分卷阅读3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个个都是死的吗?还不给我把那小贱蹄子拉开。” 几个仆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动一步,那可是阿郎心尖上的人,再说夫人为人和善,同阿郎一样,对他们这些下人从不摆架子,整日总是笑眯眯的。 不像这对母女,整天只会趾高气昂,甩脸子给他们这些下人看不说,暗地里还打骂他们,卫府的人对这母女两早就看不惯,憋了一肚子火。 徐锦婉哭的呜呜声,像风吹过破败的窗户纸,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 叶婳祎左右开弓,正专心数着巴掌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她转头,看到一个妇人赤着眼,恶狠狠直冲她过来,还没等她回神,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脖颈上更是一阵刺痛火辣,宝月和一旁的婢女看到她脖颈上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惊得猛然起身:“娘子/夫人!!” “夫人?好,好,好的很!今日我就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以为嫁入卫府就可以横着走,敢打我锦婉。” 卫氏说的唾沫星子横飞,脸上表情越说越狰狞,到最后直接上手扯叶婳祎的头发,全然没有半分长辈模样。 徐瑾婉见阿娘来了,哼哼唧唧委屈大哭,吐出嘴里的石头,恶狠狠的叫骂:“阿娘,就是这个贱蹄子欺负我。打...打她,狠狠...打...打。” 说道激动处,徐瑾婉亢奋不已,嘴角疼的口水没兜住,全都流到衣服上湿了一大片,看着滑稽的要命。 叶婳祎没挣扎,看着抓着自己头发的人,目光阴沉:“我只说一遍,把!手!松!开!” 嘿,这死丫头不磕头认错,竟还敢威胁她,卫氏平时在卫府,仗着自己是卫景书的亲姑母,横行惯了,如今碰到一个顶撞的刺头,还是抢了她女儿侍郎夫人位置的人,怎会轻言放弃,恨不能立马撕了这小狐狸精。 “行!不放手是吧,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叶婳祎冷笑,眼里带起精光,打架,她就没怕过谁! 宝月瞧见叶婳祎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娘子每次打架都是这个表情。 果然!下一刻,卫氏直接被叶婳祎按在地上,嗷嗷直叫。 “我虽书读的少,但有句话却懂,为老不尊,无需尊!” 这.....这女人当真疯了,表兄是礼部侍郎,事事都重礼重节,她竟无视这些,长辈也敢打,眼瞅着阿娘落了下风,徐瑾婉来不及多想,反正不能让这女人占上风,起身直接扑了过去。 三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这可吓坏了所有围观的人,一窝蜂的冲上前想拉开三人。 初十瞅着时辰差不多,候在大门前等卫景书下朝,后院的动静一点都未察觉。 马蹄声哒哒哒,很快就停在卫府,初十笑着迎上前:“阿郎,您回来了。” “今日如何?” “何事如何?” “夫人。” “哦哦哦!夫人今日倒是起的早,用过早膳就在房中看书,很是用功。” 卫景书扬唇笑笑,两人就这样边说边往后院走。 “这两天的拜帖呢?” 说起这个拜帖,卫景书头疼的眉宇紧皱,初十瞧出阿郎心中担忧,却也爱莫能助。 全元安都好奇,那位传闻中指腹为婚的娘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眼巴巴就等着一睹庐山真面目,是有倾国倾城之貌,还是四德出重,竟能让卫侍郎心心念念多年。 “拜帖只增不减,我瞧着都是各个府的夫人,娘子,由头全都是赏花,品茶,作诗,女红,还有琴乐这些。” “嗯,先推了,对外只说夫人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卧病在床,等身子爽利得空在拜访。” “是,赶明我就回帖回绝,您放心。” “嗯。” “哦,还有,姑奶奶和徐娘子回来了。” 听到这两人回来,卫景书本来平展的剑眉,一下又拧紧,恼人的事还真是一件又一件,他沉声叹气。。 “知道了。” 两人正走着,游廊拐角突然冲出个人,满头大汗,一脸惊慌,这仆人本是想去请初十过来解决这事,结果看到卫景书,激动的像捡了银子,就差喜极而泣, “阿....阿郎,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和姑奶奶还有徐娘子,打起来了,您快去瞧瞧,晚...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打...打起来了!” 初十不敢相信,这两人进府才多久,怎么能和夫人冲撞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转身刚想询问身边人,却见卫景书已像离弦的箭,早早飞奔往后院。 等他到的时候三人还扭打在一起,面色铁青直接冷声呵斥 “你们这是在作何!!” 这一嗓子一出,总算是奇效,扭打的三人立马分开,其实该说卫氏和徐瑾婉迅速松开手,叶婳祎猝不及防,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宝月急急上前搀扶,卫景书的目光落在叶婳祎身上 分卷阅读3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见她头发凌乱,衣服皱巴,眉头深锁,等瞧见她脖颈的抓伤,直接皱成了八字,连带着嘴角都在下垂轻抖,那是他在压制怒火。 叶婳祎对上卫景书的视线,知道自己如今模样一定是狼狈不堪,她抿紧嘴,眼里盛满倔强,但看到卫景书眼中闪过的波动,有些委屈红了眼眶,张嘴半个字还没说出,就被一道我见犹怜的哭声堵住了。 她看着徐瑾婉,柔柔弱弱,媚眼生波,哭的梨花带雨朝卫景书走去。 “表兄,表兄,你要为锦婉支持公道” ☆、第十八章 卫景书沉脸,不动声色绕过扑来的人,径直朝叶婳祎走去。 徐瑾婉扑了空,捂着刺痛的脸颊,气的跺脚,眼中怨毒更深。 卫氏跑过去,瞧见徐瑾婉快肿成包子的脸,心疼的要命,她就指着女儿嫁进富贵人家,好让自己和大儿子吃香喝辣,如今被打成这样,万一破了相,这些年的精心栽培岂不付之东流。 想到自己的美梦可能破损,卫氏恨得咬牙切齿直咒骂:“毒妇!毒妇!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苛待表妹,还敢动手打长辈。” 候在一旁的的仆人听到这话,全都心里啧啧称奇,瞧瞧,瞧瞧,一两句话就把黑的说成白的,打人的变成受委屈的,都是姓卫的,阿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亲戚。 “婳祎。” 卫景书的声音低沉严肃,叶婳祎听得出,这些时日几次相处下来,他对自己说话,声音总是轻轻柔柔,如今这样,她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念头便是,他要偏帮那个徐娘子,说教她。 “人是我打的,怎的?卫侍郎要将我赶出府不成!” 她昂首,他声音低沉严肃,她也如此,可心里明明委屈要命,却不肯服软解释前因后果,凭什么他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质问她,不去质问那两个,越想,叶婳祎喉头越刺痛酸涩。 卫景书拧眉叹气,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过来。” “为什么你叫我做何,我就要做何!” 卫氏和徐瑾婉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就差拍手叫好,顶撞的好!再顶撞,再顶撞!只要这女人惹恼了卫景书,不用她们出手,她就该卷铺盖走人。 男人最好什么?自然是面子,而且还是当着仆人的面,下自己夫君的面子,这女人真是蠢笨可以。 这话一出,别说是卫氏和徐瑾婉,初十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公然顶撞阿郎,若他没记错,阿郎从来都是说一是一,没人敢反驳,尤其他还是在军营中待过的人,发号施令惯了,一旦下了号令,对方必须要听从。 一旁,仆人们也纷纷替新夫人捏把冷汗,过了,过了啊! “呦!景书,不是姑母多话,瞧瞧这新嫁妇,才嫁进来今日,说话竟这般口无遮拦,辱骂,打长辈和表妹就算了,毕竟我们是寄人篱下的,受了委屈忍着便是。” 卫景书听得心里冷笑,手微握成拳。卫氏瞧见心里暗喜,赶紧掏出绢帕,甩的啪啪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委屈,要拿帕子拭泪。完了还不忘装模作样,唉声长叹,余光却不动声色瞟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叶婳祎。 “女子嫁做人妇,夫为妻纲,这是要时时记在心上的,怎能如此没规矩,公然顶撞夫君。” 卫景书没出声回应,只是眉宇间染上阴沉,迈步走到叶婳祎面前,慢慢抬起手。 叶婳祎依旧倔强瞪着眸子,双手紧攥,看着眼前人,咬紧唇瓣,眸中泪光晃动。 抬手了!难道表兄是要教训这死女人!徐瑾婉兴奋暗喊,打!狠狠一巴掌打过去。只是让她失望了。 卫景书抬手,只是想确认叶婳祎脖颈的伤口,看出他想做什么,叶婳祎垂首侧身,躲过他的手,宝月握紧叶婳祎的手,嘴里含糊不清。 “娘....娘子。” 叶婳祎回握宝月的手,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形:“卫侍郎若想处罚我,只管处罚,一人做事一人当,宝月,我们走。” 她搀着宝月转身离开,一旁婢女想帮忙,被她回绝,走出没几步叶婳祎实在忍不住,眼泪顷刻模糊视线,但她依然挺直脊背,仰头一把抹掉。 卫氏母女见叶婳祎吃瘪走了,心里别提多痛快,只是还没来及暗喜,一道冷声就给她们浇了个透心凉。 “姑母记得夫为妻纲,却不记得卫府规矩,掌事者,无论是谁,无端毒打下人,明安堂罚跪三日,不得进食 。” “表兄,明明是我们受了委屈,你怎么偏帮她,你瞧瞧那女人将我脸打成何样!你再瞧瞧阿娘,一把年纪,被她又拉又踹,半条命都快没了。” 徐瑾婉说的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很,初十听了真想嗤鼻冷笑,可全元安也找不出比这两母女更不要脸的,半条命快没了?刚才又哭又闹,唱戏似得,也不知是谁。 卫景书冷笑,迈出两步,躲开徐瑾婉的靠近,看到他嘴角的笑,徐瑾婉站在原地,竟冷的想打抖,迈出一 分卷阅读3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步的脚,立马收回。 “表妹这委屈是如何受的,你心里清楚,姑母心里更清楚。” 徐瑾婉瘪嘴,眼泪说下就下,委屈看向一旁卫氏。 卫氏眼珠转动,想不出敷衍的话,轻咳声,本以为那丫头下了卫景书面子,她这个侄儿心里肯定会偏帮他们多些,没成想还是这般死板不变通。 她只能讪笑:“你表妹性子直,这次是稍过头了些,但她一个小辈无论如何都不该同长辈动手,不行礼认错就罢了,还敢甩脸子,实在说不过去。” “姑母的意思是,小辈做错事应当先向长辈认错?” “本就是这个礼。” “好!婳祎身为小辈同您动手是失了礼数,侄儿代她向您认错。” “景书,你....你。” 不容卫氏多话,卫景书直接行礼,也不管她受不受,一旁的徐瑾婉气的涨红脸,死死攥紧衣袖,表兄还是偏帮那个贱人。 “方才您说小辈做错事应当向长辈认错,那表妹便同我去向婳祎认错。” “为何!” 卫氏和徐瑾婉同时大声质问,尤其是徐瑾婉,语气满是不服。 初十在一旁强忍着笑意,阿郎这是绕着弯整治这两母女,他转身对身后人挥手,使脸色,大伙全都明白纷纷退下。 “婳祎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锦婉叫我一声表兄,她便是你表嫂,是你的长辈,用姑母方才说过的话,你理当认错。” “不要,不要!她不是我表嫂,阿娘,我不要认错!” “景书,你表妹她脸皮薄,怎能....。” “脸皮薄?”卫景书淡笑,语气里透着不屑:“我倒是瞧不出来,我在北院等表妹来认错,还有,初十!” “在在!初十在,阿郎有何吩咐。” “等徐表妹认完错,记得把人领去明安堂,面壁思过,三日不得进食。” 卫景书撂下这话,大步直奔北院,一刻都不想耽误,他此时心里想的,都是叶婳祎离去时,倔强擦泪的样子,她啊!什么时候才能懂他的心思,才能对他敞开心扉。 徐瑾婉直接瘫软在地,嚎啕大哭,不敢相信表兄会如此绝情,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可她哭哑了嗓子,也没见卫景书回头,哪怕是偏一下头。 卫氏急迈步追上前大喊:“景书,你怎能如此对待锦婉,她可是你亲表妹啊!” 初十机灵张开手臂,死死拦住卫氏,面上笑的恭敬,其实心里乐得只想拿出他的陈年好酒,庆贺这两母女终于受罚了。 “姑奶奶,初十劝您还是省些力气,先带表娘子去把脸上的伤清理下,免得耽误等会去夫人那认错。” 卫氏是个能忍的,这些年下来,这个侄儿脾气她虽未摸透彻,但七八有点,如今他们正是新婚,感情自然如胶似漆。 但男人都喜新厌旧,风水轮流转,总有她以牙还牙的时候,今日这口恶气她姑且咽下。 卫景书赶到北院,掀帘进去时,宝月正在给叶婳祎上药。 见来人,宝月立马起身,眼神有些胆怯,又有些自责,她怕因为自己让姑爷和娘子之间生了嫌隙,拿着药瓶,傻愣愣的在原地打转。 “姑...姑爷,今日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太笨,没认出表娘子。” “宝月,你作何认错!” 叶婳祎发脾气大吼,宝月被吓的一机灵,手一抖,药瓶立马脱手砸向地面。 叶婳祎离得近,伸手想接住,这一动,扯到脖颈的抓痕,疼的她皱眉,胳膊也僵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瓶离地原来越近。 好在卫景书眼疾手快,最后关头,药瓶稳稳落入他宽厚掌中。 “你先下去歇着,这里我来。” “好...好!” 姑爷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他....他没生气,宝月开心一笑,一路小跑着冲了出去。 叶婳祎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但心里依旧憋着火气,起身就往里屋走,卫景书无奈只能跟上,她使小性子,比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还要让他头疼。 “站住。” “我说了,为何你让我做何,我就要做何!” 见她还嘴硬,卫景书算是看出,只能“动粗”才能制住她,他上前直接握住她的手,拉向床边,一把按坐在床上。 “你是想脖颈上多几道疤不成。” 卫景书沉声,语气略带严厉,叶婳祎一下子红了眼眶,他无奈叹气,立马放软语气。 “事情起因我已经知道,错,我替你像姑母认了。” “明明是她们欺人太甚,我为何要认错?” 叶婳祎不服黑脸,卫景书仔细将膏药涂抹在她伤口上,语重心长:“姑母自然有错,但她到底是长辈,你与她动手不妥,锦婉我也已责罚,过会她便会来认错,认完了,去明安堂面壁罚跪三日,也算是给宝月一个交代。”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本来自己是占理的,这一动手理就会去了大半 分卷阅读3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但傻站着被人打,可不是她作风,就算打不过,也决不缩起来当怂包。 “宝月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护着,见不得她受人欺负。” “我知道。” 卫景书看着她轻笑,叶婳祎也不再顶着气,破涕笑了笑,见他嘴角笑意更大,她忍不住问出压在心底的问题,其实她初到元安见他就想问了,一直拘着没敢问。 “以前在荆川,你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如今,怎么这么话多,还动不动就笑?” “因为你在,自然就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上班狗一枚,时间允许,尽量粗长 ,嘤嘤嘤!~~o(_<)o ~~ ☆、第十九章 叶婳祎瞧见卫景书嘴角含笑,眉梢微扬,心里有一丝痒,无法形容的感觉,抓也可,不抓也可,但放着不理却又别扭,弄得她整个人怎么坐都不舒服,尤其看到他盯着自己脖颈上药的模样。 卫景书蓦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叶婳祎吓的一口气憋在嘴里不敢吐出,杏眼圆睁。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她想起成婚那日,他也是贴的如此进,自己却胆小闭眼不敢看。 今日,日头好,阳光金灿灿,透过窗纸,洋洋洒洒铺满整个屋子,亮堂无比,将他的眉眼,唇鼻,映照勾画的清清楚楚。 他的眼中有让人心痒的光,不能多看,否则会……会被迷惑!叶婳祎实在熬不住,只得躲开他的注视,向后挪动。 “在想何事?” “没……没什么。” “礼部这几日事务繁多,回门要拖上几日,我们可能会先去郡主府上拜访老师,今日我也同岳父说过,他同意了,也会一同前去。” “那上次那个徐嬷嬷?她不会……。” “放心,郡主为人和善,通情达理,不会怪罪。” 卫景书担忧的是徐嬷嬷的主子,淳静公主,怕她又要闹腾一番,那日他下朝回府,进屋看到徐嬷嬷,心里就料想到事情没有表面如此简单。不过淳静公主虽然骄横了些,心肠却不坏。 “你还有个姑母?我怎么不知道。” “早年她嫁出去,就再未回过荆川。” “可卫叔...。” 叶婳祎看到他目光波动,有丝暗淡,急忙停住,当年卫叔因为贪污被抓,最后死在充军路上,出丧那日,那些卫家叔伯堵在卫宅不是来哭丧送殡,反而叫嚷着要分卫叔的家产。 婉姨抱着卫景书站在灵柩旁哭的撕心裂肺,那哭声,闻者皆动容,可那几个叔伯却像没听见般强横要分家产,若不是阿耶带着属下提刀出面护住。 唉,这个姑母,卫叔死时没来,婉姨死时也没来,看着倒像是卫景书当官了,立马凭空冒出,他倒是心善还收留,若是换她,这种亲戚不来往也罢,一根烧火棍直接撵出去。 屋外传来振振响动,惊动两人思绪,叶婳祎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看到站在院中人,立马倚在窗栏托腮舒坦娇笑,卫景书瞧她这样笑笑摇头,猜中院中之人是谁。 “来认错就该有认错的样子。” 徐瑾婉瞧见叶婳祎笑的洋洋得意,瞪眼,气的胸脯猛烈起伏,脸颊肿的老高。 叶婳祎怎会瞧不出她的心思,但就想堵她心窝子,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哎呀,才一会不见,徐表妹这脸颊白里透红,气色是真好,说吧!表嫂我等着呢?” “我错了。” “你错哪了?徐表妹这是和谁认错呢?” 北院来来往往的仆人,看着站在院中徐瑾婉都窃窃私语,看来阿郎真真是把夫人放在心尖上宠,顶撞不责罚,还爱屋及乌替宝月出气。不过说到底也是卫氏母女自己作妖。 徐瑾婉听着耳边窃窃私语,咬紧下唇,告诉自己,忍,忍,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这女人,要知道表兄在元安的这些年,都是自己陪在他身边,她还就不信比 “槿婉错了,不该同表嫂动手。” 徐瑾婉施礼,语气一下子变得谦卑恭顺,叶婳祎倒是被惊住,这....这转变还真是快,莫不是?她侧头看向一旁看戏的卫景书,是个,是了,这个徐表妹,一定是知道这厮在,哼。 徐瑾婉认完错,没闹也没哭,安安静静和初十去了明安堂领罚。 叶婳祎还是不敢相信,依照刚才这个徐表妹的泼辣劲,绝不会这么老实认罚,一定是有什么她没注意到。 卫景书看着徐瑾婉离去的身影,负手走到叶婳祎身前,目光沉了沉,脸色凝重。 “有情绪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懂得隐藏情绪之人。” 她有些听不懂这意思,不过想来,大抵是告诉她行事要小心些,提防小人,比如这个徐表妹,和卫姑母。 * 卫景书挑了个休沐日子回门,一行人大包小包,带了许多了礼品,等到了郡主府,赶巧在门口碰到萧策夫妇。 “我就说岳丈为何挑今日让我们回来,有段时间不见 分卷阅读3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卫侍郎面泛红光,嘴带笑意,想必新婚小日子过得舒坦。” 萧策对着卫景书挤眉弄眼,极尽暗示,卫景书看懂萧策意思,也头一次知道有苦无处说的憋屈, 戚柔抿嘴偷笑,热络的挽起叶婳祎的胳膊:“可还记得我?” “记得,你是戚娘子。” “不用这么生分,叫我柔儿就行,今日总算是见着你,师兄惯小气了,把婳祎护的这么紧,不给旁人瞧一瞧,亏得郡主府面子大。” “这怎能算小气?” 卫景书苦笑,他还不是怕身旁人受委屈。 叶婳祎站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给旁人瞧一瞧?好像成婚十来天,她还真是待在府中一步未出。 “来了不进门,都杵在门口作何。” “见过驸马。” 萧策和卫景书恭敬行礼,叶婳祎也一同,戚柔倒是没行礼,脆生生喊了声阿兄,戚昊见众人行礼,气的甩袖子。 “你们行什么礼?今日来就是为了气我!都是自家人,赶紧滚进去,叶参军陪着阿耶正聊得起劲,我们三个不用陪着,正好去我书房喝茶闲聊,柔儿带着卫夫人去郡主那,你们说些体己话。” 叶婳祎心里有些慌乱,今日宝月不在她身边,贵人礼数她又一知半解,万一等会闹笑话了该如何? 卫景书见她眼神焦虑,轻拍她肩头。 “去吧,没事。” “嗯。” 几人走到游廊分叉口,便一左一右分开,走了一段距离,见身后那两道身影再看不见,戚昊赶紧幽幽开了口,语气担忧。 “盛雪和薛怔回来了,你们可知?” 一听这两人名字,萧策立马愁眉苦脸,浑身抽抽难受,卫景书也沉了脸,连带呼吸声都厚重起来。 “冤孽,真是冤孽。” 萧策捶胸顿足,瞪眼盯着卫景书,卫景书不说话,脸色铁青,步伐变得沉重。 戚昊见两人如此,也无奈叹气:“你说你们两上辈子,是不是和这个薛怔有仇,之前阿柔和他本都已在拜堂,结果半路萧策跳出来抢亲接了胡,如今他和盛雪定了亲,盛雪心中装的却又是景书。” 戚昊说起这事被气的哭笑不得,老爷子到如今还记恨萧策抢亲一事,弄得他一世英名落下个污点。 “对,我和他上辈子就是有仇!” 萧策怒不可遏,活像薛怔上辈子真的欠他许多,相比,卫景书就沉静许多。 “老卫啊,你可要小心些了,盛雪虽和薛怔已订婚,但对你的执念依旧深,若是知道你成婚,不知又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她姑母在宫中又是得宠的妃子,你....。” “你作何打算?” 戚昊问出口,萧策也急急看向一旁,脸色不大好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龌龊事来伤害婳祎!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更新迟了,因为BOSS来巡店,不敢摸鱼,来自老板的凝视,你们懂得23333 ☆、第二十章 三个郎君默契收声,一路进了书房,仆人已准备好一切,看到茶几上摆的东西,卫景书一扫方才的阴郁,戚昊做了个请的手势。 “元安的茶,喝来喝去,还是景书煎茶手法最妙。” 卫景书也不推脱,三人围着茶几而坐,看着他动作娴熟泡茶,萧策看的咂舌抱怨。 “一杯水里放几片叶子煮一煮罢了,怎就步骤繁多,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风雅,你牛饮之人怎会懂。” “在我看来都一样,最后还不是变轮回汤。” 戚昊气的一拳打在萧策肩头,卫景书被逗得低笑出声,萧策这人,总能把风雅的东西,和五谷轮回扯上关系。 “你小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萧策嘿嘿一笑:“好好,我只管等喝就是,哦,对了,老卫!“ 他向卫景书身边凑了凑:“听闻你府中那人又生妖风了,阿嫂同她们打起来了?” “你怎知?” 卫景书蹙眉一脸严肃,这事他勒令府中人不得外传,萧策怎么知道。 得到求证,萧策立马竖起大拇指,佩服赞叹。 “阿嫂果然是女中豪杰,我怎么知道,你心里也该清楚,元安传的七七八八,不过可都是难听的,说阿嫂专横跋扈,不敬不孝长辈。” 戚昊抿了口茶,来不及品一品茶香,也担忧开口。 “景书,今年有多重,不用我说,你心里当知,四一年一次吏部考核,你是头一次,再加上春闱将至,主考官四位你必占一位。圣人崇尚以礼治国,以礼待人,此时生事怕是有一堆小人拍手称快。” “对对,我打赌,头一个肯定就是徐毅。” “能忍且忍一忍,等过了这段,你在好好处置也不迟。” 卫景书 分卷阅读3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沉默片刻,嗯声应下,端起茶杯,脸上凝重却未退去,有些事早早打算起来,总是好的。 三位郎君品茶乐不思蜀,戚柔领着叶婳祎也到了内院,远远就听见孩童嬉闹欢笑声。 “那是袁浩,阿兄和郡主的长子,阿耶本来住在戚府,自打我嫁人,府中只剩他一人,冷冷清清,郡主和阿兄不放心,便接来这同住。” “来时,卫...夫君同我说过,郡主为人和善,通情达理,果然....果然如此。” 好险,差点叫错,戚柔瞧她说话走路都小心翼翼,拘谨要命,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呀,我早瞧出来,和我一样受不得那些繁文缛节,规矩来规矩去,在这不用如此拘束。” 戚柔虽如此说,但叶婳祎依旧不敢放松,也许人家只是说说客套话。 进了内院,叶婳祎瞧见枝头嫩绿繁茂树下,站着一名素色衣裙,笑意连连的女子,想必这便是织云郡主,只在那随意一站,没有华丽的衣裳头饰,浑身却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雍容华贵。 贵气,果然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阿嫂!” 看到来人,织云抿嘴一笑,顾盼生辉,迷人眼。 “柔儿回来了!” 织云笑着迎上前,瞧见站在一旁的叶婳祎,目光晃了下:“这位是?” “民妇见过织云郡主。” “阿嫂,她叫婳祎,是师兄刚过门的新夫人。” 叶婳祎囧的咧嘴一笑,没成想之前还温柔娴静的织云郡主,猛地抚掌大笑,上来就挽住她的胳膊,吓得她身子僵直,动都不敢动,这....这,还真是平易近人。 “哎呦喂,总算是见到真人,快让我瞧瞧,这一举打败淳静和全元安娘子的新夫人。” 戚柔瞧见叶婳祎被吓僵的样子,捂嘴憋笑,扯了扯织云的衣袖。 “阿嫂,你把婳祎吓着了。” “没没没,没有!” 叶婳祎慌忙摇手,堆笑,生怕这个郡主会生气。 “是我心急了。”见她局促,织云笑眯眯招手:“你不用慌,快来坐下,我早早就叫下人准备了糕点,咱们边吃边聊。” 三人围桌而坐,开始叶婳祎还坐的端正,说话小心翼翼,只回话,不插话,生怕出岔子,到后来也被这两人不拘小节性子带动了,渐渐变得话多起来。 “我当是什么事,吓得你说话如此唯唯诺诺,原来是怕徐嬷嬷那事,耽误你家侍郎大人仕途。” 叶婳祎本想解释,但一想到解释起来又要大半天,姑且就认下了,其实她最开始是担心阿耶,毕竟这事起因是阿耶求戚老尚书,卫景书的仕途,有...有那么点担心被影响吧。 “那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徐嬷嬷今日一早已被我送回宫。” 卫景书看出这事不简单,织云郡主同样看出,徐嬷嬷来,怕是淳静那丫头安排的,她啊,好奇打败自己的新夫人张何样,是个怎样的娘子? 叶婳祎按着胸口,长舒口气,戚柔戏谑一笑,眼神暧昧,拿胳膊碰了下她的胳膊。 “敦伦之礼可还好,若有哪里不适,惑羞于开口的地方,可以同我和阿嫂讲。” 织云对着戚柔翻个白眼,这丫头,做阿娘的人,说话还没正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策有事没事就喜欢调侃卫景书,次次都败下阵,却乐此不彼。 不过一细想也对,听闻婳祎阿娘早早过世,从小可以说在军营中长大,成婚了又没家婆,身边唯有个小丫头,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相比其他人,她们姑嫂两的确是最亲近之人。 乍一听到敦伦之礼四个字,叶婳祎有些迷糊,沉吟细想了下,才想起是什么,不适倒是有,羞于开口?睡觉有什么羞于开口。 喝完茶的三位郎君正准备来内院,各自找自己夫人,刚到垂花门就听到戚柔问出的话。 萧策和戚昊瞪眼,迈出的步子立时收回,虽然知道偷听,还是如此隐晦之事非君子所为,但架不住心中好奇,全都竖耳聚精会神等着听叶婳祎的回答。 卫景书耳尖一烫,感觉自己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大半,果不其然,他的夫人没让他失望。 Exclusive of DUWENGIRL team  “前几日有些不好,后面这几日倒是好了许多,许是适应了。” “前....前几日,后面这这几日!难不成你们日日都....。” 戚柔惊得瞪大眼,连带着织云郡主也惊讶不已,卫侍郎还真是瞧不出,不过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见她们惊讶瞪眼,叶婳祎心头冒出不好预感,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没有啊!她那日就是怕出错,才特意厚脸皮问了卫景书,他明明说的就是睡觉。 萧策和戚昊在外头听到,噗的没忍住低笑出声,萧策更是直接勾住卫景书的肩头,坏笑戏谑,总算是让他抓住老卫一点把柄了。 “老卫,平时不见你显山露水,没想到你..... 分卷阅读3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唉,都是郎君,毕竟你也二十四了,我们都懂。” 卫景书只想苦笑,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草草两字对她解释敦伦之礼的意思。 他做了十几日的柳下惠,一点甜头都没有,如今却要被人误会不懂节制,不懂疼惜夫人,唉! 叶婳祎真的有些委屈,其实卫侍郎也委屈,他说的“睡觉”和叶婳祎说的睡觉,字面上虽一样,含义却不同。 “难道这事不能日日做?可不做,隔天起来怎么会有精气神。” 元安礼制,难道连睡觉都要管! “婳祎。” 任卫景书遇事再冷静从容,也不能淡然听下去,未免误会越来越深,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开了口,身后两人立马收声。 ☆、第二十一章 未免夫人再语出惊人,卫景书不敢再停留,拉着去戚老尚书那头行礼,陪着说了好一会话,老尚书笑呵呵封了厚厚的红包给两人。 开始叶婳祎不敢接。见阿耶和卫景书都笑着让她接,眼前老者笑眯眯,脸上满是慈祥,她也不扭捏,甜笑着接过,想着自己此时该行个规矩的大礼,可攥着红包,想了半天,手掌比划半天,才想起见长者该行的正礼。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模样逗笑,倒不是嘲笑她不懂礼数,而是觉得她性子天真烂漫,实属难得。 从郡主府出来,三人又直奔魏宅,算是叶婳祎回门,进了魏宅,宝月已经候在这许久,正和魏宁凝热络聊着,见叶婳祎进来,三个娘子立时扎堆,笑笑闹闹起来。 饭桌上氛围融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谦开了口。 “再有两日,我就要启程回荆川。” “阿耶,你怎么这么快走,女儿舍不得。” 叶婳祎放下筷子,一把抱住叶谦胳膊,不舍红了眼眶,她才想好好孝顺阿耶,弥补这些年的不孝。 叶谦自是知道女儿心中想法,但大都尉府还有一堆事情等他处理,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亲自看着她嫁人,嫁了,那人若再想半路截胡便不可能了,他心中大石也落地了。 他感慨拍拍叶婳祎的手,紧握,女儿终是长大,有比他更坚实的肩头替她遮风挡雨,如此便够了。 “大都尉不在荆川,府中只有齐荣一人,怕是顾不过来。” “听闻这次玄蜀太子来元安朝拜,是由大都尉亲自护送。” 魏宁安也插了句,叶谦嘴角笑意减退,忧愁蹙眉点头。 “数月前,圣人亲下旨意。” 玄蜀太子,叶婳祎想起这个人,不自觉抓紧叶谦的胳膊,叶谦感觉到女儿担忧,对她宽慰一笑。桌上几人都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只当是父女两不舍分离。 晚饭结束,三个男人聚在一起闲话家常,顺带岳丈说些敲打女婿的话,魏宁安在一旁听得浑身不自在,卫景书倒是听得心情大好。 三个娘子坐则在院中凉亭,看着今夜格外亮堂的明月。 “婳祎,听说你打了卫师兄的姑母?可是真的?” “哪个嘴碎嚼出去的?打了,是她们欺人太甚在先,往宝月嘴里塞石头,还掌掴她,我的脾气你是知道,没揪得得她满地捡头发,已是看卫景书面子。” “难怪!”魏宁凝捧着宝月的脸,左看右看:“我就说宝月这包子脸,捏起来不如以前软乎。” 宝月气的瘪嘴哼气,叶婳祎拍着魏宁凝的肩,咯咯笑起来,魏宁凝一脸嫌弃拍掉她的手。 “你还有心思笑,如今元安可是都在传你不敬不孝长辈。” “随她,反正我有理,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但架不住别人背后耍小手段,我听阿兄说,吏部四年一次的考核就要到了,你夫君可是头一次,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知道,阿耶在荆川也有这个。” “元安是都城,是天子居所,岂是咱们那能比的,京官的考核要严上数倍,听说内帏是否和睦,也算做考核之内,美其名,一个连自家后院都管不住的官员,何以身居要职管教下属,替圣人分忧。” “嗯,话粗理不粗。” 魏宁凝啧啧啧咂舌,顺带又嫌弃叶婳祎一遍:“卫师兄到底是看上你哪。” “你想说我做事鲁莽,不三思就直说,拐弯抹角,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不懂得顾全大局。”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 魏宁凝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去你的!” 叶婳祎佯装生气,撸起袖子比划着要揍魏宁凝,宝月在一旁拍手,笑的幸灾乐祸。 “哎呦,笑的我肚子疼,宝月你个没良心,还有叶娘子,您如今是侍郎夫人,这动不动挽袖子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可不能做,哈哈哈!!” “哎!魏宁凝你是不是皮厚,想退层皮,没事,本娘子乐意之至,亲自来!” “婳祎。” 卫景书见她笑的开心,浅浅的梨涡装的 分卷阅读3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满是明媚,嘴角也不由带起暖意。 “姑爷/卫师兄。” 叶婳祎慌乱放下袖子,魏宁凝和宝月见她那慌张样,都抿嘴偷笑。 “要走了吗?” 她语气有些低落,心中舍不得阿耶。 “嗯,时候不早,岳父和我们一起回去,这两日就住在卫府。” “好,回去。” ~ 回到卫府,初十早早把一切准备妥当,叶谦喝的微醉,卫景书亲自搀扶回了屋,叶婳祎瞧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暖意不断,眼底却有些酸涩。 阿耶虽喜喝酒,却从不贪杯,说喝酒误事,除了卫景书那年来元安考取功名,就是今日这次,阿耶一定是很放心自己嫁给卫景书,才会如此。 他人...人是还不错,就是看她的目光,总弄得她心里像是藏了只猫,时不时让她抓心挠肺,坐立不安一下。 卫景书回来时,叶婳祎已经躺在床上,不同的是,夫人终于舍得脱衣服睡觉,也睡到了里面,这算是放下了戒备? “不睡外头?” “嗯,你睡外头,起来上朝穿衣方便。” 他脱下外衣,整齐叠放好,掀开被角躺下,两人就这样盯着床顶发呆。 “我今日在郡主府是不是说错话?” “什么?” 卫侍郎装傻充愣,叶婳祎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直接翻身盯着他。 “就是你说的敦伦之礼,你不是说睡觉吗?你给我的那些书,我虽没熟读,但也粗略看了遍,没说睡觉这事还要被管制,不睡觉,人怎么有精气神,这规矩也太不人道了。” “敦伦之礼确是睡觉。” “那为何不能日日行?” 卫景书滚动下喉头,也翻身,盯着她闪动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半晌,卫侍郎终是败下阵,哑着嗓子。 “这个睡觉,是能睡出孩子的,你可懂?” “孩....孩子!” 那...那不就是....就是洞房花烛!洞房花烛就洞房花烛,你说行周公之礼她都知道,偏说文绉绉,她哪里知道! 叶婳祎囧立马翻身拉被蒙头,动作快的出奇,卫景书哭笑不得。 “睡吧,没事,别多想。” 别多想!怎么可能,她今日还在郡主和戚柔面前那样....那样说,以后哪还有脸再去。 卫景书躺在一旁,表情淡淡,过了会嘴角微动,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叶婳祎气的裹紧被子坐起身。 “我....我要睡外头。” “好。” 卫景书憋住笑意,让出地方,睡到外头,叶婳祎才算是心里舒坦,渐渐睡去。 又是寅时过半,卫景书穿好官服,骑着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想起昨日的事,还是忍不住笑意。 “呦,什么事,让一向不苟言笑的卫侍郎,笑的如此开怀?” 光听这话语间的鄙夷,轻蔑,卫景书就猜出是谁,徐毅。 “元安律法有规矩,官员不可以笑?” “那倒没有,能笑就多笑总是好的。” 徐毅赶马上前,斜眼紧盯卫景书,一个寒门子弟,有何资格坐上礼部二把手的位置,他从一开始就瞧不上这个卫景书,肚里有点墨水就卖弄,在元安出尽风头。 “听闻卫府前几日热闹的很,几个女人搭台唱戏了,戏名是侄媳毒打姑母,呵呵。” “徐察使真是劳心劳力,自己府中事不管,倒是尽责起别人家事。” 卫景书不愿再同徐毅浪费口舌,这样的对话,这几年,只要上朝,每日都会有,无休无止让人乏味的很,他夹了下马肚子,拉开两人距离。 徐毅本想再揶揄他几句,见宫门口到了,才不得不作罢。 等上了早朝,他果然把这拿来说事,圣人动怒,责骂徐毅闲得发慌,如此鸡毛蒜皮内帏之事也拿到朝堂上来说,但退朝后却让身边内侍太监来提醒许多。 半天下来,卫景书竟有些心力交瘁,只是还没等他踹口气,就又来了个让他头疼的。 “卫景书,你大胆!” “微臣见过淳静公主。” 元淳静横眉瞪眼,指着卫景书:“你简直胆大包天,轰我的人,还扣我的书,我书呢!” “书,公主不必担心,微臣已经帮您还给礼部。” 还回去了?难怪礼部老头没来崔她,当初她借那书,可是废了好一阵功夫。年幼时,因为不懂事,差点把礼部点着了,阿耶就明令禁止她再去礼部。 她去借书时,把那帮老头子吓得哆哆嗦嗦,文人,就是怪小气。 “我好心把徐嬷嬷送去你府中,教习你夫人,你不领情,却还给她脸色看。” “公主,若你心中怨气依旧未消,微臣愿再跪到长庆殿外,直到您能消除怨恨,只是...。” 卫景书跪在地上,目光瞟向不远处宫殿拐角。 “ 分卷阅读3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怨恨你...你想的美,你...你只是什么?” 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只是不希望公主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利用?” 元淳静疑惑,利用?她是当朝公主,谁敢利用她,立马让阿耶砍了他头。 “哼,别以为有织云表姐给你撑腰,你就能恣意妄为。” 元淳静瞪了眼跪在地上人,转身哼哼离开,心里却想着卫景书那句话是何意。 看着元淳静身影彻底不见,卫景书才从地上起身,侧身再看向宫殿拐角时,那里站着一名娘子,穿着淡紫的衣裙,身形高挑,面容姣好,只是双眸中的怨毒,让这美貌暗淡了些。 “她有什么好!” “她什么都好。” 卫景书盯着那人,脸上平淡,目光声音却冷到极致,对于此人,他连个表情都吝啬给。 ☆、第二十二章 卫景书抚平衣袍,转身离开,衣决飘飘不带一丝留恋。 盛雪站在石阶上,看着让她魂牵梦绕多年的身影,如此决绝,咬紧贝齿,隐忍哭泣。 她从边关日夜兼程,不辞辛苦,只为能早日见他,可踏入元安,听到便是他成婚的消息,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小小参军之女,能给他带来什么。 是能住他仕途一飞冲天,直登政事堂,还是有倾城之貌?贤良淑德胜过世间所有娘子?徐嬷嬷明明说只是一个长相尚可,无半点规矩礼仪可言的乡下人,怎就能抓住他孤傲清冷的心? 盛雪心中不甘快速堆积成山,重重压在胸口,让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眼中阴毒更深,咬牙低咒。 叶婳祎!我会让你知道,嫁给卫景书,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这世间,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旁,即便她不能守在他身边,旁人也别想,永远! 盛雪忍下眼中酸涩,快步追上,可直到宫门,也没再见他身影,只能落寞乘车回了盛府。 盛府内,盛泽坐在大厅内,瞌着眼,鼻翼喘着厚重的气息,浑身萦绕久经杀伐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盛雪刚迈进就察觉到厅内压人气势,没作声,垂首安静做下。 “去哪了?” “去宫中看望姑母,又去长庆殿陪淳静公主说了会话。” “哼!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阿耶也敢欺瞒。” “我没...。” 盛雪昂着头想辩解,却见盛逸晨讪笑从一旁走出,心虚不敢瞧她,心下就知这小子告状。 “阿姐。” 她泄了气,窝着火,语气不耐烦。 “还见了卫景书。” 砰地一声,桌面振动,茶杯晃动,倒在桌上,翻滚几下,啪的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你去见他作何!是嫌盛府脸丢的还不够!” 盛泽咆哮声一声比一声大,见座椅上人偏头咬唇不说话,又无奈放软语气。 “他都已成婚,你还不肯死心,那小子连圣人嫡亲公主都不娶,只为如今的夫人,难道你还想不明白,三娘,听阿耶的话,过几日欢欢喜喜和薛怔成婚,莫要再惦记那人。” “成婚,成婚,我不要成婚,薛怔根本就不是我要嫁的夫君,阿耶,为何你要如此逼女儿。” 盛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肆意,怒吼控诉,盛泽瞪眼,气的脸上横肉颤抖,忍无可忍抡起手,啪的一声,响遍整个大厅。 “以往是我太骄纵你,今日为父绝不再仍由你肆意妄为,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不嫁,就给我滚出盛府,别说是我盛泽之女!” 盛泽撂下这狠话,铁青脸拂袖而出,空留被打翻在地泪流满面的盛雪,盛逸晨站在一旁,内疚的想出口安慰,手僵在那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卫景书那边,在宫中见到盛雪,他就知道日后麻烦只增不减,这个节骨眼上,所有麻烦都似商量好般,一窝蜂涌上。 “今日你下朝倒是早。” 叶婳祎见他眉宇间还带着烦忧,虽然他已经快速舒展,她抿唇沉声,想起宁凝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没有。” “可是因为我同你姑母的事?你...你放心,若她们不来招惹我,我决不会再动手。” “不是。” 卫景书听出她在关心自己,脸上带起笑意,驱散方才忧愁,叶婳祎被这笑弄得有些迷糊,但也浅浅回了一个,见她脸上梨涡,他的笑不自觉加深。 “我勾画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 “记...记住一些。” “记住哪些?” “一....一些。” 叶婳祎心虚转身,轻扯衣袖,脸上写满委屈,这不能怪她,她是很想记住,也拼了命,但就是看到一半就瞌睡的不行。 “入席座次之礼是何?” “以左为上,视为首 分卷阅读3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席,相对首席为二座,首座之下为三座,二座之下为四座。” 卫景书笑笑嗯了声,张嘴想再问,叶婳祎支吾开口:“只,只记住这些。” 还真是一些,他放下手中书,嗯着拉长声音,叶婳祎偷瞄他脸上表情,听着他那声嗯,不断拉长,也将她的好奇拉的老长。 她突然觉的自己回到了开蒙那会,先生看她的目光总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她做什么都是一言难尽。 唯一得先生夸奖,也就是那次私塾走水,她一人扛出了一箱书籍,恰巧都是些名贵手抄,所以对于她在私塾混日子,先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嗯了半天,到底想说何?” “礼部事忙的差不多,我告了一个月的假,可以在家细心教你。” 他是想远离尘嚣,只在这一方小天地间,和她好好补进多年缺失。 “一....一个月的假!那我岂不是一个月不能出去?” “嗯,算是,若你能早些学会,自然能早些出去。” 见她垂头丧气,气的想跺脚,卫景书笑而不语,两人一个晌午都待在书房,房内时不时传来默读声,又时不时传来吃痛的惊呼。 “哎呀,疼,疼,你下手轻点。” “若再睡,就真打手心板。” “卫景书,你别欺人太甚,文我斗不过你,就来比武,输了再不许逼我学这学那。” “好。” 宝月坐在游廊下啃着肉包子,听着屋内兵兵乓乓,咧嘴一笑,娘子打不过姑爷,果然! “学,学,我学,卫....夫君,我学,你放手。” “进食之礼。” “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口它食....。” 接连几日都如此,下人们听得大眼瞪小眼,只有一个念头,阿郎和夫人感情真好。 听闻表兄告假在家,乐坏了徐瑾婉,日日都殷勤拿着糕点往北院跑,被初十拦在外头,进不得屋,也要在院中晃一晃,让表兄知道自己来过了。 叶婳祎心疼,徐表妹一腔情义付诸东流,劝说卫景书去瞧瞧,可卫景书却像不知卫府还有这么个人,只紧盯着她读书,让人苦不堪言。 她的小心思他猜出,转移视线在他这不好使 叶婳祎盼星盼月亮,掰着手指,熬来熬去才只过了五日,第六日这天,终于迎来了清闲,卫景书要出府!临走时嘱咐她要用心记,回来要验收功课,叶婳祎乖巧猛点头。 卫景书见她如此听话,心却突突跳个不停,但也无可奈何,这个邀约推脱不开。 他前脚刚走,叶婳祎后脚就换了一身男装,嘱咐宝月摆个小杌子守在门口,昨日她听仆人说,城内来了一队胡人表演杂耍,让她心痒难耐想去瞧瞧热闹。 “娘子,这么做不妥,而且阿郎临走时嘱咐你,不能像在荆川那般胡作非为,万一再被姑爷发现。” 叶婳祎完全不听宝月絮叨,只看着院墙,上下比划了两下,找好落脚点,三两下就跃上墙头。 看着院墙外路树成荫,感慨风景秀丽,连带着空气都是香甜,明明只是一墙之隔,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因为墙外的一切都是自由,无拘无束。 “我就是出去看看热闹,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为何不走正门,阿郎尤其嘱咐,娘子若再敢翻墙打断腿!” 宝月噘嘴,语气恶狠狠学着叶谦,气的叶婳祎捡起小石子,准备无误砸中她额头。 “你要敢告状,断了你的肉包子,听见没?” “听见了。” 宝月不服气,但肉包子是命,不能断! “好好守着,我看完热闹就回来,不会很久,顶多半个时辰。” 叶婳祎纵身一跃,翻下墙头,宝月哀声,半个时辰,娘子疯起来,怕是半天都回不来。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商铺内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稀罕物,看的人眼花缭乱,小贩叫卖一声接一声。 元淳静抓紧手上的糖葫芦,眼中满是新奇的光,因为个字不高,只得拼命上跳,想看看哪还有好玩好吃的。 “公....公主,我们今日出宫来是为了去卫府,看卫侍郎的新夫人,您忘了吗?” 盛雪耐着性子,从出宫就一路提醒,来的路上元淳静满口应下,可下了车,就只字不提此事,东跑西跑,一下要这,一下要那,让她疲惫不堪。 “嗯嗯,我知道,但盛雪你也知,卫景书那人小气的要命,好多府上夫人娘子递了拜贴,都被一一回绝了,他藏着新夫人就是不给人见,如今又告假在家亲自护着,而且听闻那个叶娘子,水土不服,正在卧床养病,我们这样贸贸然上门不妥。” “可您是公主,他....。” 元淳静一门心思就扑来吃玩上,哪还有心思听盛雪说话,直接挥手不耐烦打断。 “我是公主,但也不能越礼,好了,好了,等我把这街道逛遍就去,这样总行吧。” 分卷阅读4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盛雪不情愿一笑,抬手还想说什么,元淳静早已迫不及待飞奔而出,她只得快步跟上。 ☆、第二十三章 “热闹,热闹!” 叶婳祎脚下步伐轻盈,嘴里欢快浅唱,整日窝在书房只闻笔墨味,无趣的很,她长这么大读书就没如此用功过,老老实实待了这么久,出来换换气不算过分吧? 不算,不算!就当犒劳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她发誓,绝不会多管闲事,半个时辰立马回卫府。 路旁行人见她一个人比划来比划去,还自言自语,颇惋惜,模样这么俊的郎君,怎么就是个疯子? 打定主意,她一路前行,吃吃看看,惬意的不得了。 突然!不远处摊上,一双淡粉绣鞋吸引了她全部目光,叶婳祎兴奋直奔过去,抓起鞋粗着嗓子喊起来。 “店家,这鞋多少纹钱?” 她才问出口,紧跟之后还有一道声音,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叶婳祎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只一眼,就皱眉,心里暗笑:“这丫头扮男人功夫太差,该遮掩,该修饰地方都没弄。” “好俊的郎君!” 元淳静愣住,眉眼立时弯起,直勾勾盯着叶婳祎,那目光活像野兽盯上了猎物,赤果果,想把她一举拿下。 叶婳祎被瞧得浑身寒毛倒竖,这……这娘子胆子也忒大了吧,放肆如她,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夸一个郎君长得俊俏。 元安礼制到底是严还是松?她是真被搞糊涂了。 店家看着同时出口两人,衣着打扮都不俗,尤其是那个头矮的,一看就是哪家高门大户娘子,女扮男装跑出来玩,另一个生的白面书生模样,也不像是没钱的主。 他满脸堆笑讨好:“要不,二位先商量下?” “不用商量了,这鞋,我们出双倍买!” 又是一道冷声,盛雪跨步进了店,先是睨了眼叶婳祎,啪的将银钱拍在桌上,附耳小声对元淳静说。 “公主,您再不能一声不响跑开了。” 她刚才只转身付个钱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今日真是把她活了十几年的耐性全磨没了,若不是指着元淳静的身份进卫府,她才懒着在这低三下四哄这傻公主玩。 叶婳祎是真讨厌这女人,目光鄙夷,勾着唇冷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若换做以前,遇到这种人,她早就一口顶回去,可如今不行,一个她是偷跑出来,还有便是不能给卫景书添乱。 “算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这位娘子喜欢的紧,我便让与她。”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娘子不是郎君?” 元淳静瞪眼,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这伪装无懈可击啊!身旁几人默契收声,这么漏洞百出,瞎子都看的出。 “郎君这鞋子可是买来送给心上人,若是,我也愿让出,成就姻缘。” “娘子……!” 盛雪不满,不知为何?初见这个男人,她竟会生出浓浓厌恶,甚至从骨子里透出敌意,尤其是他目光中不屑,让她很是窝火。 对着他,自己恍若有种针尖对麦芒的错觉,她与他仿佛天生死敌。 “不是,再下还有事,先告辞。” 她是来看热闹的,本就时辰不多,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之事上,况且她有预感,若再待下去,自己定会和那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女人吵起来。 而且这女人走路步伐异常轻盈,瞧着像个练家子,一言不合打起来就更不好了。 元淳静不舍,看着叶婳祎走出店铺,融入拥挤的人群,叹气,这么俊的郎君,可惜有主了,什么世道,她看上的怎么都是有主的,先是卫景书,再是这个名字都不知的郎君,唉! “娘子,这鞋您....。” 店家搓着手,谄媚讨好,生怕她们不买,元淳静没好气瞪眼店家。 “盛雪,买下。” 临走时,她不忘揶揄店家:“唯利是图奸商,再不来你家买东西。” 店家一头雾水,他怎么还里外不是人了? 叶婳祎从店里出来,打听了地方,找了个视野好的茶楼,占了位置,看热闹这种事,她最熟门熟路。 一壶茶见半,总算是开始了,开始她看的还起劲,到后头只觉得索然无味,和荆川的也没什么不同,唉!回吧,既没什么好看的。 她下了楼,刚走到大堂,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打起来,打起来!快去看热闹。” 打起来!热闹!侍郎夫人一听到这字眼,立马收回脚,身体诚实转身,直奔热闹而去。叶婳祎卯足了劲挤到前面,还没见热闹,先听人声。 只是言语间听着就不像是好人说的,而且污秽不堪,听得她浑身鸡皮疙瘩诈起。 “小娘子,既然你想救她,本郎君就放了她,但你要替她做我第八房小妾。” “做你的春秋大梦,让我做妾,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我让阿耶砍了你的头。 分卷阅读4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砍我的头,哈哈哈,这元安敢砍我头的人,还未生出,等你从了我,我就是你家女婿,岳丈怎舍得砍我,小娘子你说是不是,呦呦,这小脸真是滑嫩,嘿嘿!” 这笑,听得周遭人反胃,但碍于此人是元安出了名地痞流氓,背后又有官府撑腰,人群中义愤填膺虽多,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叶婳祎站在一旁,看清那恶霸臂弯中钳制的人,怎么就这么巧,是和她看中同一双鞋的娘子,她身边那个厉害的随从呢?怎么不见? 此情此景她看的心里颇感慨,初来元安她也是如此,满腔正义,却被人嘲笑,那些人也是如此,只在旁麻木冷漠看着。 荆川样样都没元安好,但人情味,是元安远不能及的。 算了,她不该操心这事,想必也就几息,那个女人就会来,就像在鞋铺,不也是鬼一样冒出来。 她咬牙转身,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哭声,攥紧双拳,内心挣扎,突然!嗷的一声惨叫震耳欲聋,那人骂骂咧咧,怒气冲天咒骂。 “小/贱/人,你竟敢咬我,看撕了你的嘴。” 那人举手恶狠狠,眼瞅着肥厚的手掌就要伸向元淳静,她哭着闭眼认命,直后悔今日不该出宫,更不该跑的太快,和盛雪失散。 她蹲在地上,抱紧头瑟瑟发抖,等着能让她一命呜呼的疼痛,可疼痛没来,只听到那胖子一声惨叫,紧接着噗通一声,似是有什么重物倒地,震得地面抖动。 “你还发什么呆!赶紧跑啊!” 见她不动,叶婳祎没好气拉起她就是没命狂奔,造孽,怎么就改不了这多管闲事的毛病。 “是....是你!” “是我,是我,你别看我,看路啊!” “你能一脚把那胖子踹翻,为何不打他个屁股尿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还有好几个手下,跑,为上上策,江湖险恶,没事,你少出来溜达。” 元淳静看着他咧嘴一笑,全然忘了刚才恐惧,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 叶婳祎看到不远处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树干粗壮,正是藏身之处,她赶紧催促着元淳静赶紧上树,元淳静瞪着眼结巴半天,爬...爬树,她堂堂公主。 “你若不怕,就回去做那人第八房小妾。” “爬....爬,我爬。” 她宁愿失了公主礼仪,也绝不想再被那猪头碰一下。 两个人紧挨着,缩在密密麻麻树叶中,叶婳祎怕这丫头等会吓得乱喊乱叫,不放心,捂住她的嘴。 元淳静瞪眼偏头看着他,倒不是惊讶他捂自己的嘴,而是另外一只手,怎么....怎么就放在她胸....胸口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是离了狼窝,又入虎穴? 果不其然,四五个身高体壮如牛的男人,快速从树下跑过,两个人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等确定那些人走了,叶婳祎赶紧带她找了个安全地方。 刚到,还没等她喘口气,就见眼前人,急赤白脸磕磕巴巴质问她:“你....你个登徒子,明明已经有属意的娘子,却....却还要轻薄我。” “轻薄?我轻薄你,唉,你个小丫头青天白日讹人也找个好由头。” 不认?看他长得一表人才,竟也是个无赖。 “你手,刚才明明就放在,放在....。” 元淳静气的护住胸口,叶婳祎这才看明白,摩挲下巴一细想,立马抚掌,对着她挺/胸。 “我那不是情急,你若觉得吃亏,我给你摸回去就是,反正大家都是娘子,又没什么。” “娘....娘子!” 一声尖叫划破空荡小巷,叶婳祎捂着震得发麻的耳朵:“你做什么喊如此大声!不怕把那帮人召回来。” “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竟....竟对一个娘子,啊.....啊!” 元淳静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前头看上卫景书,他有婚配的娘子,她也就认了,最起码卫景书是郎君,如今倒好,直接眼瞎,把娘子当成郎君。 叶婳祎看她哭的伤心欲绝,心里也不落忍,知道她什么意思,内疚的靠过去:“其实,你不用这么伤心,我行走江湖多年,除了身边人,女扮男装还从未被拆穿过。” “那为什么我一眼就被别人识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来阿姐教教你,你看,首先就是喉结,娘子自然是没喉结,所以呢,我们要穿领高的衣衫,遮挡住。” 元淳静制住哭声,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抱着膝盖倒是认真听她说起来。 “再来就是眉毛,娘子们都是柳叶,远山黛,总之就是秀气,郎君们多数是浓眉,剑眉,所以眉毛我们也要稍稍画粗犷些,还有声音,稍稍压一下,瞧瞧你,细皮嫩肉就算了,细眉也算了,但你涂口脂,脸颊还打胭脂,你见哪个郎君桃腮樱唇的,而且。” 叶婳祎顿了下,目光瞥向元淳静胸口,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这里 分卷阅读4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也要。” 元淳静恍然大悟,刚才的事,一下子被这两人抛诸脑后。 ☆、第二十四章 “如今你再看看,可像个正儿八经郎君。” 叶婳祎替元淳静收拾好,得意环胸,感叹自己手艺真是好的没话说。 元淳静拿着铜镜照来照去,看着镜中剑眉硬挺之人,这....这是她?她不敢相信,使劲擦铜镜。 叶婳祎被她这稀奇模样,逗的咧嘴一笑:“你今年看着也就十五吧,这个年岁扮作郎君是最不容易被人瞧出,带点年少稚气,又慢慢向沉稳变。” 卫景书当年便是如此,不过那时,许是因为卫家变故,双亲都不在,他变得比同龄人快很多,不再同他们嬉闹,有的,只是坐在院中书不离手。 脸上整日都是淡淡的,一丝变化都找不出,在战场磨炼四年,回来时话虽多了些,但依旧不苟言笑,不像如今,絮絮叨叨,没事就对她笑,每次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天啊!你这手也太厉害了。” “那是!” 两人欢欢喜喜出了胭脂铺,铺子里,老板娘被惊得还迷糊,开始她还以为是俊郎君领着小娘子来买胭脂,结果两人在那涂涂画画,再一说话,嚯!是两个娘子。 “对了,跟着你那娘子呢?找到她,你赶紧回家去,江湖险恶,没事别一个人乱晃。” “你说盛雪,我也不知道。” 元淳静瘪嘴,无助环视周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里害怕想哭,回宫路她也不认识,去官府,万一被阿娘和阿耶知道她偷跑出来,免不得又是一顿教训。 见她眉头皱的紧巴巴,一脸苦相,叶婳祎无奈叹气,抬头看了看日头,晌午刚到,卫景书应该还没回府:“行了,行了,我帮你找,别哭丧脸,怪丑的。” 听到这句,元淳静才拍胸口安心笑笑。 两人一路吃吃逛逛,找了大半天,总算在街头一家茶楼前碰到,一脸焦急的盛雪。 盛雪找了许久不见元淳静身影,心惊胆战,若真把人丢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正准备去京兆府,就看到不远处吃东西吃的正欢实元淳静,还有她身旁的叶婳祎。 气的她险些失控上前狠狠掌掴元淳静,但一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个傻公主,又不得不忍下,她攥紧双拳,拼命深呼吸,告诉自己。 盛雪,忍下,日后借刀杀人,元淳静便是最好的刀。 叶婳祎都不用四处瞧,光靠对面那一道怨毒,恨不能将她五马分尸的目光,就能锁定盛雪位置。 见盛雪走来,她挑衅冷笑,瞧着气的一脸猪肝色的人,怎样?我如今可是你主子救命恩人,你一个护主不力之人,还摆什么臭架势。 她昂首洋洋得意,正准备好好奚落这个目中无人之辈,目光微偏,余光恰巧扫到茶楼门前,一抹熟悉的身影。 “卫景书!!!” 她吓得失声惊呼,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为何就这么巧! 元淳静疑惑重复她的话:“卫景书?卫景书在这?” 卫景书正在同旧友拱手告辞,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蹙眉转头寻去。 眼见他目光慢慢望向这里,叶婳祎吓得捂脸,猛然转身,舌头瞬间打结:“人....人已经帮....帮你找到,我先走了!”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下次还能找你玩吗?” 元淳静扯着嗓子大喊,结果只见那身影飞也似快跑,像是逃命般,根本不回她的话。 她这是怎么了?元淳静自言自语嘀咕。 “她看到卫景书为何会吓成这样,难不成她认识卫景书?能这么害怕卫景书,要么是他的学生,要么是他家里什么人,下人肯定不是,谈吐衣着不像,那就是家里人了,他那个新夫人生病卧床不可能,卫景书那样严肃之人,娶得夫人肯定也是古板,一字一言离不开礼制规矩的娘子,嗯.....倒是听说卫府住着一个表娘子,是了是了,一定就是那个表娘子。” 她突然发现自己出来一趟,变聪明了哎! “您为何会在此?” 元淳静差点拍手为自己鼓掌,卫景书一句冷言冷语,从她头顶轻轻飘过,冻得她什么喜悦都没了。 “我...我出来玩。” “府上两位可知?为何随从都不带一个,这样很危险。” 府上两位?哦哦,在说阿耶和阿娘,她点头嘴硬:“阿耶和阿娘自然知道,不然我出宫腰牌哪来的。” 卫景书神色凝重:“我先送您回去。” 另一边,盛雪压着怒火才走出两步,却见那人吓得捂脸,落荒而逃,以为他是怕了自己,嗤鼻冷笑,暗骂窝囊废。 快到元淳静身边时,却见卫景书突然出现,喜得加快步伐,放软语调。 “景书。” 卫景书脸色一沉,转身,看着盛雪一脸娇羞,眉目含情,一腔情义毫不掩饰。 “我已 分卷阅读4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成婚,盛娘子唤我卫郎君。” “你....。” “我送您回去。” 卫景书绕过盛雪,走过她身边时,勾唇轻笑:“收起你那套把戏。” 盛雪,眼底酸涩,咬牙拼命忍住,冷笑?他怎能对她如此绝情,冷漠,明明当年自己为了救他,险些失了命。 元淳静目光转动,觉得自己此时老实回宫才是上上策,她瞧了眼盛雪,没说话,快步跟上卫景书来到马车前,被搀扶进了车厢。 马车正准备走,却见车帘一掀,盛雪也挤了进来,语气坚定:“公主是我带出来,自然也要我亲自送回。” “随你。” 卫景书不咸不淡回道,探身掀帘而出,与马夫并排而坐,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去宫门。” 马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不多问,直接赶动马车。 车厢内,元淳静逛了许久,坐在软乎乎的靠垫上,马车轻晃,人不知不觉就打起瞌睡,也不管一旁气的快把衣袖扯破的盛雪。 不是她不管,是她压根没看出盛雪在生气。 将人送到宫门口,见两人入了宫门,再到宫门重重关合,卫景书才转身上了马车。 元淳静和盛雪刚踏入长庆殿院内,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静,出奇的静,等踏入屋子,看到椅上大红衣裙,危襟正坐人,元淳静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盛雪更是吓得直接噗通跪地,求助偷瞄皇后身边瑾妃,这便是她的亲姑母。 瑾妃脸色难看,根本不知该怎么开口,替这个冥顽不灵侄女说情,以前盛雪也是个聪明机灵的,怎么自打遇到了卫景书,这脑子就不会动了。 “你如今真是越发乖巧懂事了,竟敢偷换阿娘的出宫令牌!” “阿....阿娘,我错....。” 元淳静吓得揪耳朵,泪眼巴巴看向皇后求饶,知道自己这次是跑不掉了。 盛雪低头咬牙。 “出宫主意是我出的。” 皇后冷哼一声,咚的放下茶杯,跪在地上两人,心一颤,惧怕的身子也跟着一抖。 “听闻你再过三日就要同薛家郎君成婚了,不安分待在盛府当新嫁娘,竟蛊惑公主私自出宫!瑾妃,这事当如何处置?” 瑾妃被点名,心里虽不服气,但座上人是正宫,即便她在得宠,位分品阶摆在那,不得不屈身行礼。 “是阿兄教女无方,臣妾在这代阿兄向皇后娘娘认错,还望娘娘念在阿兄这些年在边境尽心尽职份上,对盛雪网开一面。” 她说完立马转头,怒声呵斥:“盛雪!还不向娘娘认错,等回去,安安分分给我待在盛府,没有召见,不得入宫!” “恳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盛雪绝不敢再犯。” 盛雪心里自然不甘,没抓住这次机会,但不得不服软。 元淳静跪移到皇后身边,撒娇轻拉了拉皇后衣袖,声音软糯 “阿娘....。” 见女儿如此,皇后心里终是不落忍,上次织云进宫,言语间说起,淳静同盛家三娘走太近不好,那时她未多想,如今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事。 可她到底是快嫁人的娘子,处罚重了怕是不妥,只能小惩大诫,算作警告,只希望这是个聪明的。 皇后冷着脸起身,佯装生气拂袖而去,瑾妃也紧跟着离开,临走时不忘瞪眼盛雪,盛雪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出宫一事算是如此作罢,卫府那边,叶婳祎也算是堪堪躲了过去,翻墙出去玩没被抓住,没好好读书,倒是一眼就被卫景书瞧出。 这小风波算是过去了,叶婳祎还得意,想着等下次卫景书再出府,她继续故技重施。 她掰手又数了五日,总算盼来这一天,却没能得逞,倒不是卫景书没出府,也不是她露陷被发现,而是宫中突然来人,请她入宫。 由头是,卫侍郎告假在家照顾夫人多日,却不见卫夫人病情好转,皇后忧心,特派人接她入宫,让宫中御医好好瞧一瞧。 叶婳祎瞬间五雷轰顶,脑中一片浆糊,入宫!她有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五章 叶婳祎初听宫里来人,还有点不大相信,以为初十和她玩笑,后来细想,初十性子稳重,断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等她换好衣服到了前厅,看到两个老妇人,一个笑的谦卑恭顺,一个笑的……敷衍了事,叶婳祎仔细一瞧,徐嬷嬷!她怎么又来了? “老奴见过卫夫人。” 两人规矩行礼,叶婳祎目光一晃,一下子有些慌乱起来,瞥见徐嬷嬷嘴角慢慢勾起笑意,马上告诫自己,稳住,稳住,不能让这老婆子轻看了去。 好不容易稳住神,她赶紧趁这冷静劲,双手叠握,淡笑轻语:“两位嬷嬷快起,不知二位今日来?” 徐嬷嬷眉梢一挑,眼里透着惊讶,嚯,这才几日不见,这 分卷阅读4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个卫夫人竟还真生出些大家娘子的风范。 “皇后娘娘听闻卫夫人卧病在床许久,看了不少大夫不见起色,卫侍郎又因此忧心告假在家照料,礼部那里着实是....。” 说到这崔嬷嬷又施礼,笑的一脸歉疚:“老奴多嘴了。” 病?卫景书告假由头是她生病!她就说这厮越来越坏,以前哪有这贼心眼。还有这嬷嬷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你男人撂挑子不干,礼部那里乱成一锅粥了。 叶婳祎反应过来,立马拧眉惆怅叹气,顺道抽出绢帕掩唇,轻咳了好几声,眼里泛着泪光,盛在眼眶中不住打转,闪着羸弱的光,却不会掉下,那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都快忍不住为自己叫好,这可怜模样,真是少一分失了神/韵,多一分显得浮夸,说起这套变脸示弱功法,她还真要好好谢谢卫景书姑母。 “是我拖累了夫君,我自小就体弱多病,乍一换了地方,身子便吃不消,说到底还是我福薄,享不得元安福泽。” 宝月站在一旁,瞪眼,听着身旁人柔声细语,心里只冷的打颤,也不知前几日翻墙偷溜出去的是谁。 崔嬷嬷到没觉得什么,还颇惋惜的也附和叹口气,徐嬷嬷就被惊得都不知该如何插话。 叶婳祎眉头带起淡淡忧伤,心里却在呐喊,这两人到底要作何?还不透个底,她装的浑身都酸疼了。 “夫人快别如此说,老奴今日来就是奉皇后娘娘懿旨,请您入宫,请宫中御医为您诊脉调养,这样卫侍郎也可安心。” “入宫!” 她一个没刹住,声音陡然升高,崔嬷嬷疑惑看向她,叶婳祎忙掩面浅笑,遮掩窘迫:“我是听闻要入宫,感恩皇后娘娘惦记,一时太欢喜就....。” 开什么玩笑!入宫她就直接穿帮完蛋了,可....可她又不能开口回绝,那可是一国之母,除非她嫌自己活太久,卫景书,卫景书,她从未像如今这般希望他在自己身边。 “烦请夫人准备准备,马车就候在府外,还有来时公主特意嘱咐老奴,府上的表娘子也一同入宫。” 徐瑾婉也入宫? “皇后娘娘在宫里正等着您。” 不给叶婳祎细想,徐嬷嬷立马催促,叶婳祎很想白一眼这个老婆子,无奈只能叫宝月去徐瑾婉那送信,自己回屋换了件正式的衣裙。 临上车时,她还不放心又确认了遍:“嬷嬷,皇后娘娘请的真是我吗?” 她自打来了元安,没干什么“出类拔萃”的事,一直老实待在卫府,怎么就让皇后娘娘注意到了。 崔嬷嬷也不恼,又笑笑恭敬点头:“回卫夫人的话,是,娘娘指明请的就是您。” 马车轻晃,叶婳祎环胸靠在软垫上,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徐瑾婉坐在另一头,倒是一脸兴奋,打扮花枝招展,知道的是入宫见公主,不知道的以为是去会情郎。 徐瑾婉心里正美滋滋的,能和皇权贵胄攀上关系,是她做梦都想的,今日却不知怎的,竟梦想成真,她自然要把最好的衣裳首饰拿出来撑门面。 只是.....她夹了眼一旁的人,不服气噘嘴,为何这个女人会被皇后娘娘宣入宫。 两人本就不对付,又挤在一个车里,徐瑾婉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但想起那日自己挨揍的疼,又敢怒不敢言,只得向后退了退。 等入了宫,叶婳祎被崔嬷嬷带去了凤鸣宫,徐瑾婉责备徐嬷嬷带去了长庆殿。 刚入凤鸣宫的正院,屋内就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叶婳祎心惊,眉眼不住跳动,看来她不止见皇后一个人,而是有一屋子的人想见她。 宫门应声而开,笑声也戛然而止,皇后笑笑先开了口。 “可是来了。” “回娘娘的话来了。” 叶婳祎攥紧交握的双手,想止住这没出息的颤抖,可每向前走一步,她都能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的似刀冰冷要人命,有的又似带着窥视,让她厌恶只想揍人。 顶着这么多道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脑中来来回回走马灯般全是这几日学的仪礼。 “民妇见过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凤体安康。” “不必拘礼,你身子弱,快坐下。” 崔嬷嬷引着叶婳祎坐到位置上,坐定了,她才敢偷偷在心里长舒口气,可没等她在喘一口,就有人迫不及待开口。 “卫夫人生的果然是俏丽明艳,怪不得卫侍郎要金屋藏娇不给外人看,今日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才见着,不然我们这些人,帖子怕是递到明年也见不着呢。” 先开口的是工部侍郎夫人李氏,言语间语气虽有些不满,却未到咄咄逼人的地步,但也够叶婳祎受的,她如今算是明白卫景书为何让她记那些仪礼规矩,为何说她日后会受用。 叶婳祎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满殿贵妇,只能扯出一丝微笑,算是回了答复。 “一个连诰命都没有的人,也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 气氛本就有 分卷阅读4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些僵,这一句下来,直接把原本还有说话声的大殿,瞬间弄得鸦雀无声,她最怕的就是如此,静的渗人。 方才说话女子是徐毅夫人,王氏,徐毅本就对卫景书诸多不满,处处挑刺,王氏自然看叶婳祎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婳祎只觉得自己冤,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嫁给了卫景书。0.2.2.3 这帮人看她的眼神就和刀子一样,恨不能在她身上扎出几百个窟窿。 王氏瞧见皇后脸色沉了沉,知道自己话说过头,只得把话绕到别处。 “听闻卫夫人家父是荆川大都尉府的参军?” “是。” 叶婳祎如实回答,语气平淡,不吞不吐,不卑不吭。 皇后听着倒是满意,虽然刚进来时这娘子显得有些慌乱,但也很快就镇定下来,乱中有序,不错。 周遭几个妇人,脸色或多或少都变得有些难看,只不过片刻都消失不见。 “卫侍郎可是元安出了名的才子,不知卫夫人有何才艺?是琴弹得好,还是诗画一绝,还是棋下的好?” 听到这个问题叶婳祎愣了愣,若早几日,听到这话,她一定心虚又心慌,可自那日她问过卫景书,便不担心这些。 “你为何不逼我学那些琴棋书画,元安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不是都要会?” “你若想学便学,不想学也可,左右教了,你也记不住。” 卫景书说的戏谑,叶婳祎听得气鼓鼓:“若她们问起呢?” “不会。” “只这两个字回过去?” “嗯。” 叶婳祎收回思绪,抬头迎上王氏敌视目光,,莞尔一笑,露出瓷白皓齿。 “不会。” “不会!” 王氏尖着嗓子,周围人也惊呼,皇后更是端到嘴边的茶都忘了喝。 “卫侍郎怎会允许你....。” 王氏说的理直气壮,叶婳祎还是淡笑,压住王氏未出口的话。 “夫君说我不必会这些,他会就可,我只要在一旁陪着,看着就好。” 叶婳祎说着说着,心里暖意不断,笑容不自觉明媚,晃了一众女眷的眼 嘶的一声接一声,全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没给这个娘子好看,到让人家秀了下夫妻恩爱,众人不服气,王氏更不服气没能下了叶婳祎的脸面。 一个小小参军之女,有什么好得意的,这满殿的娘子,哪个拉出来,身份不比她高上千倍百倍。 “身为娘子竟连这些都不会,卫夫人不觉有辱我们娘子的名声。” 皇后放下手中茶杯,继续沉声不说话,说白了今日她也想让叶婳祎受点委屈,想当初她闺女可是被卫景书伤的不轻。 见皇后不发话,王氏一下子来了劲头,赶忙阴阳怪气补了句:“小地方来的就是不懂礼数。” 明白了,叶婳祎恍然大悟哼笑了声,这个王氏,不是来和她客套打招呼说话,是来找茬的,好啊,既然有人先挑事,她也不能怂着,怂就不是她叶婳祎该有的。 “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王氏昂首睨视叶婳祎:“家夫姓徐。” “徐夫人是吧。” 叶婳祎起身暗自感慨,元安眼睛张头顶的人还真是多:“我想问下徐夫人,你可会武功?” “不会,作何?” 王氏不解,语气不耐烦,叶婳祎轻拍拍手,笑眯眯:“巧了,我会!我都没嘲笑你不会武功,你又有何资格嘲讽我不会琴棋书画?你说我和你谁没礼数?” ☆、第二十六章 “你....你强词夺理!” 王氏气的眼角轻颤,拧眉狠瞪叶婳祎,周遭本想看热闹的夫人娘子,脸上都带起惊讶,相熟的几个甚至面面相觑,心思微微拨动。 看来这个卫夫人也不是软柿子,随人搓圆捏瘪。许是生在荆川荒芜边境,性子泼辣了些,不过这样性子只会和元安格格不入,苦头不断。 所以这些人选择按兵不动,反正已经有蠢笨之人先当了探路石。 叶婳祎无所谓摊手:“我强词夺理?那我便在多问徐夫人一句,敢问,元安是有哪条律法,还是三从四德,仪礼,女戒中明文规定,身为娘子,必须学琴棋书画?” 众人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都暗自思索,却没有规定娘子必须习得琴棋书画。 皇后放下茶杯,唇边淡笑,心里却哀叹,这娘子同淳静性子倒是相仿,都是半点亏都不肯吃亏,但明显她更沉稳些,卫景书那样闷如顽石的人,挑人倒是会挑。 “皇后....皇后娘娘?” 王氏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反驳叶婳祎的话,只能哀求看向皇后,方才娘娘没拦着她为难卫夫人,想必心中也是不喜此人,说到底卫景书是因为这女人,才拒了淳静公主,让皇家失了颜面。 皇后放下茶杯,笑笑嗯了声:“卫夫人说的并无错,众位觉得呢 分卷阅读4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座上夫人娘子纷纷起身施礼齐声回道:“娘娘说的极是,确无错。” 这声音整齐,清脆,叶婳祎听得信心满满,王氏听得脸色快速涨红,暗恨咬唇,自家夫君在卫景书那边就处处讨不到好,怎么她到卫景书夫人这同样讨不得好,一个小小参军之女,胸无点墨,她哪点比不得。 “琴棋书画是高门贵女本就该学的,武功?” 王氏仰头轻蔑一笑,似是找到什么不得了的优越感:“武功,那都是粗鄙之人才会学的,我出身名门,自是不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要么都说这人呀,被气急,说话都会口无遮拦,在王氏身上还真真是应验了,武功是粗鄙之人学的,上不得台面,就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大殿之上,一半娘子夫人得罪了。 第一个反呛的便是最初说话的李氏,李家世代武将,为平定元安边境安稳,捐生殉国了不少人,得元安历代圣人最多赏赐,自然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徐夫人这话当真说的是字字珠玑,点点琅玕,只轻巧几句,便抹去元安所有保家卫国将领的辛苦。” “既然徐夫人这般好能耐,想必一首曲子,一句诗,便能吓退沙场敌军。” 剩下出口讽刺的,要么夫君是武将,要么娘家是武将。本来元安就重文轻武,武将已诸多不满,把文和武摆在台面上比较,是大忌,就连圣人上朝都不敢如此。 王氏一个四品御察使夫人,这样公然非议,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连座上皇后都忍不住暗骂,蠢笨! 剩下没插话几人,知道厉害,都缄默不言,此时,说多错多。 殿上风向一下逆转,叶婳祎乐得真想拍手叫好,她是万万没想到,王氏说话这般不知轻重,什么都敢往外说。 “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卫夫人她....。” 叶婳祎强忍笑意,捏着丝帕轻拭嘴边茶水,顺便挡一挡,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她真的快憋不住了,反正这个王氏,是越解释越乱,想把自己摘出来是甭想了。 气氛僵着,皇后正准备发声,殿外就传来急急呼喊声。 “阿娘!阿娘!” 王氏正发愁如何把这话给圆过去,没想到淳静公主来了,一下子将所有注意力又给拉了过去,她暗暗长吁口气。 这小动作自然是没逃过叶婳祎的双眼,真是便宜这女人了,她也跟着众人起身,余光瞟见正门跑进一个身影,后面还紧跟着一个。 元淳静和盛雪在殿外,把方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盛雪进来时,不忘阴恻恻睨了眼王氏,低声警告。 “知道自己蠢笨,就少说话。” 王氏一张脸立马变得青白,半个字眼都不敢回过去,若说自己在这满殿,身份地位不比任何人差,但在盛雪面前,矮了不是一星半点,盛家是她惹不起的。 盛老太爷一共三个孩子,一个娘子,嫁入宫中为妃,大朗郎威武将军,战功赫赫,二郎位居吏部尚书,今年考核便由他亲审,是她最不能得罪的。 元淳静跑进大殿,才发现都是人,立时端起公主的风范,虽然她不喜这般,只觉得乏累,但身在皇家又必须如此讲究。 “淳静给阿娘请安。” “起来吧!” 皇后笑眯眯,两母女之间问好了,一旁的众人才施礼,齐声:“参见淳静公主。” “诸位起吧。” 象征性礼节行完,元淳静提着裙摆,立马跑到皇后身边,皇后接过崔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她额头的汗珠。 “跑这么急作何?” 擦完,皇后将帕子放好,瞥了眼屋内突兀多出来的人,虽说只是淡淡一瞥,但能坐稳后位,又保母家荣耀多年,自然看事比常人要透彻。 盛雪被这目光瞧得心虚,只敢垂首不出声,生怕惹主位上人不高兴。 “我来瞧一个人。” “去吧。” 皇后瞧出女儿对卫景书拒婚一事还有心结,所以才会这般急着来见他的新夫人,却不知自己想错了。 元淳静本来在长庆殿欢欢喜喜,准备了满殿好吃的等着她想见之人,结果来的却不是她想见的,她只能拉着徐瑾婉东问西问,将卫府问了个底朝天,也没问出那个阿姐的下落。 “我问你。” “公主请说。” “卫府,最不守规矩的是谁?” 徐瑾婉目光一转立马脱口:“表兄新娶的夫人,上次她带来的婢女不懂礼数,被我教训一番,她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好一顿打,我阿娘好心来劝,也被她给打了一顿。” 元淳静一听,立马起身:“徐嬷嬷,好生把徐娘子送回卫府,我这屋里头,再挑件别致的物件让她带走。” 嘱咐完她飞奔向凤鸣宫,嘴里不断念着,不会,不会!卫景书的新夫人是她最讨厌的人,绝不会是阿姐。 路上刚巧碰到准备出宫的盛雪,想着上次自己出宫的事,盛雪担了责,替她受 分卷阅读4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罚,自己答应她的事也定要做到。 “公主这么着急是去哪?” “我听徐嬷嬷说,阿娘今日请了卫景书的新夫人进宫,你不是一直想见,如今人就在凤鸣宫,随我去。” 两人急急赶往凤鸣宫,这才有了如今一幕。 “哪位是卫侍郎的新夫人?” “回公主的话,民妇是。” 叶婳祎从坐席间走出,垂首行礼回话。 元淳静慢慢走近,心里莫名紧张,歪头:“抬起头来。” 叶婳祎深吸口气,心里苦不堪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谁来,点名要见的都是她,她缓缓抬头,等两人面对面看到彼此脸时,几乎同时惊呼。 “真是你/是你!” 盛雪更是惊得说不出话,这才醒悟,当日她落荒而逃不是因为怕自己,而是害怕卫景书!原来她就是卫景书娶的女人,很好,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天生敌人,不用说明身份,就已恨意满满。 “卫夫人,还真是巧。” 开始看到眼前的淳静公主,叶婳祎的心虽凉,但还有那么点余温,毕竟当日她出手救了公主,想必应该是不会揭穿自己,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真好。 只是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一转头看清那人,她的心,立马冻个彻彻底底,挣扎都放弃了,这个女人一定会拆穿她,想都不用想。 “卫夫人忘性不会如此大吧,前几日我们才见过,不是说卫夫人身子弱,初到元安不适,一直卧病在床,为此卫侍郎心忧无比,还特意告了假,在家细心照料,可是....。” 盛雪勾唇讥笑,故意拖长声音,她倒要瞧瞧,装病,把所有人当猴耍,这个女人如何在元安贵女圈立足,说不定还能给她安个欺君之罪。 想想盛雪就兴奋无比,只想看她凄惨下场。 叶婳祎冷眼瞧着她,这个女人和殿中所有人都不同,其她人对自己只是单纯敌意,而她不紧有敌意,更有杀意。 元淳静只拧眉不言语,她此时心里拧巴的难受,怕叶婳祎装病被人识破受罚,但想起因为她,自己丢的脸面,又想看她被罚。 好难,但即便她想救,以她如今的身份该如何救?自己前段日子,刚被卫景书拒婚,又闹的沸沸扬扬,虽然她也并非像其它娘子,非君不嫁,眼里心里都是卫景书。 可她面子,皇家脸面,丢的是实实在在,挣都还没挣回来,若自己今日开口替她求情,岂不是算作倒贴,怕是又要被人笑话。 可那日她要是没出手相帮,自己肯定是有去无回,啊.....怎么这么难啊! 卫景书,卫景书!对啊!他今日不是在太学教六弟功课,对对对,她可以去找他啊,这厮不是很宝贝他这新夫人,不然干嘛藏着不给人看,瞧,这下藏出祸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蠢作者忙的头晕转向,看了小天使们的评论,哈哈,你们可以更皮! 之前就想说,结果忙忘记了,天气降温,记得多加衣服,嘿嘿! 北方的我,在南方被冻成狗2333。 ☆、第二十七章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有自己小心思,盛雪对卫景书有多痴情,元安无人不知,眼下这两人打了照面,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方才在叶婳祎这里吃了亏的王氏,也像没事人一样,端着架子坐直,心里暗喜,她收拾不了这个女人,自然有别人,也不管这个“别人”刚才是如何轻视自己。 “你们见过?” 皇后黛眉轻拧,不是说这娘子足不出户,盛雪是怎么见着?卫景书竟会允许这两人见面?怎么想都不可能。 元淳静垂首心有些慌,抬头正撞上盛雪看向她这边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盛雪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她的心左右摇摆,始终定不下来。 叶婳祎脑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她该怎么应付,活了十八年,所有心计一股脑都用在今日一战上! “回娘娘,那日我同公主出宫,遇到....。” 盛雪边说边走上前同叶婳祎并肩而站,说道紧要处,见身旁人绷着身子,得意勾唇讥笑,只是让她始料未及,元淳静竟开口打断。 “没有。” “没有什么?” 皇后垂眸看着今日异常话少的女儿,抬眼瞧见盛雪一脸不可思议。 “没有碰到谁,是我们认错人了,盛雪是不是?” 元淳静笑的开心,语气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反驳,直直看向盛雪。 盛雪见她眸中闪过暗示,隐在袖中双手紧攥,为什么连元淳静都要帮这个女人! “是。” 叶婳祎心里暗舒口气,还好公主是个心善的,她本想回个多谢的笑,元淳静却偏头似是不想看她,她这木鱼脑袋此时才想起,不久前,卫景书为了娶她,刚拒了公主。 皇后心里明镜似的,听到这声是,满含怒气,心里笃定这三人必定是认识的 分卷阅读4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看来那日淳静怕是瞒了她不少事。 眼瞅剑拔弩张的怒火一触即发,她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头疼挥手:“既来了,就都坐下,今日是茶宴,尝尝这刚到的云顶雪绿。” “尊!” 盛雪施礼,身姿轻盈柔弱,尤其是纤腰盈盈一握,让人羡慕不已,她目光扫向叶婳祎,上下打量了番,唇形无声哼出两字。 “寒酸。” 叶婳祎笑笑直接无视,还当她是刚来元安那会,脾气急不能忍?显摆,你使劲臭显摆,本娘子就不看,自己蹦跶去。 元淳静在这待得实在难受,撒娇挽住皇后胳膊。 “阿娘,无趣,淳静先告退了。” 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习得琴棋书画,却不喜摆弄这些,尤为最烦茶宴,就没拘着。 元淳静走了,大殿中人的心思又转了转,一个个都想不通,平时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下她面子之人? 别说他们,就连亲娘在那都不明白,宝贝闺女什么时候心胸开阔了。 盟友半路撤离,叶婳祎又不接茬,盛雪恼火无比,刚坐下,立马发难,句句似利剑,直扎要害,这可把另外一头王氏高兴坏了。 “卫夫人面色红润,目光清亮,中气也十足,倒真瞧不出体虚。” “说道这,本宫倒是忘了今日请叶娘子来的目的,来人。” 刚才被这群人绕的头疼,盛雪若不提,皇后差点把正事忘了,赶紧递给身旁崔嬷嬷一个眼神。 崔嬷嬷心领神会,快步赶往御医远请一早就候着的胡御医。 叶婳祎恨得咬牙切齿,直接一个刀眼甩向盛雪,这个女人是不逼死她不甘心,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该在卫府演的太弱不禁风! 大殿又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胡御医。 〔公众号/微博 读文少女〕  元淳静从凤鸣宫出来,回到长庆殿,站在院门口,进去,出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徐嬷嬷都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好奇开口想询问,却见她嗖的一声飞奔而出。 徐嬷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大步跟上,真是可怜她这把老骨头。 凤鸣宫一片安静,可这安静下却是暗潮汹涌,相比,太学院这边就是一片宁静祥和。 “今日的课,有一处,我还想再请教下先生?” 元琦今年才十岁,说话做事,一派大人作风。 卫景书点头:“六殿下请说。” 元琦翻开书,手指着书,张嘴刚想说,院外就传来大声喊叫,气的他登时皱眉就要发火,只是听到那脆生生嗓音,又梳平了眉头,瞧着跑进屋里,气喘不停的人。 “阿姐,你怎么会来太学,你不是最讨厌读书。” “讨....厌,我到今日.....今日还是讨厌,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长吸口气,缓解了气喘:“阿姐和卫侍郎有事,你先自己玩去。” 元琦顿了下,见卫景书点头,他才迈步离开。 卫景书抱拳行礼:“微臣,见过淳静公主。” “见过,见过,哎呀!” 见他摆弄手上书,元淳静气的一把夺过,啪!摔在桌上,大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翻这破书,你宝贝夫人被我阿娘请入宫了,要找御医给她看病。” 卫景书本来面上淡淡,伸手准备重新拿起桌上的书,一听说叶婳祎被召入宫,手猛地缩回。 元淳静长吁口气,很好,这才是该有的反应:“她有没有病,你心里清楚,要是被我阿娘知道她装病,你们就是戏耍国母,罪同欺君!” “她本就身体虚,为何被说成装病。” “哈!哈!哈!”元淳静干笑,白了眼卫景书:“她体虚,你是没见到你夫人,一脚把那么高一个胖子踹翻的架势,简直....。” 说道激动处,元淳静还不忘比划,只是看到卫景书慢慢下沉脸色,和拧紧眉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急换话掩饰。 “这....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盛雪此时也在凤鸣宫,若....。” 说到盛雪两字,元淳静眼前突然身影晃动,嗖的一下,原本站在身旁人,竟在眨眼间不见了,他怎么能跑的这么快! 行了,不管了,她做到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元安也找不出比她心底更善良的娘子。 她哼了声,脚下却又诚实向凤鸣宫走去,只是等她到的时候,一切似乎已经结束,只看到黑脸的卫景书抱着叶婳祎离开,而他怀中的人,咬唇忍着眼泪,死死按住脚踝,忍着剧痛。 怎么受伤了?难道是装病被拆穿阿娘责罚她了?等她进了大殿才知道,不是阿娘罚的,而是这两人打起来了。 宫墙外长长大理石路上,马车轱辘嘎吱嘎吱,行驶在宽阔街道上。 车厢内,卫景书轻揉叶婳祎踝骨,见她眉头拧紧,手上力道马上缩减一分,直到她不在皱眉。 “为什么要同她动手。” 分卷阅读4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说起这个叶婳祎火大的要命,语气恨恨:“哪里是我要同她动手,她一上来就要和我比试,不等我应不应,直接动手,每一招都是狠手,活像我杀了她全家。” 卫景书长叹口气:“可还疼?” “比方才好多了,应该只是扭伤,无大碍的。” 见他闷声不响,叶婳祎以为他生气了,伸手捏住他的衣袍,轻拉了下。 卫景书无奈放软语气:“作何?” 他的确是在生气,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没能护住她,他答应过叶叔会好好照顾她。 “方才那御医把脉,我以为死定了,没成想竟真的体虚,说是气候水土都不服,脾胃失调,还说了一些,我没记住,也不懂。” “你自己的身体竟都不记得。”卫景书裹紧她身上的披风:“你从小就体弱,不然叶叔也不会自小让你练些强身健体的功夫。” 他记得,她小时候一吹风就会头疼脑热,总是让他哄才肯吃药,只是某些人似乎是一星半点都没记住。 “医术这些你也懂?” 叶婳祎好奇看着他,抬手比了比他的脑袋,和常人无疑呀,为什么他能比别人,多装许多东西。 卫景书嗯了声,手上没停,继续揉着。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吗?” “你!” 卫景书抬头,迎上她好奇目光,他,猜不透她的心思,是否离的越近,越想看清,便会事与愿违。 叶婳祎疑惑指着自己:“我?”她有什么好不懂的,和常人无异。 “这世间,唯你让我读不懂,参不透。” ☆、第二十八章 “我有何让你不懂的?” “你的心。” 卫景书声音沉沉夹杂些许无奈,目光深邃,透过她清亮双眸,想望进隐在层层阻隔下的心,可却总是徒劳而退,她的眼中没有波澜。 “你为何愿意嫁我?” 叶婳祎目光闪动,语气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为何你们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们会成婚,不是一早就定下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是如此?” “难道还有别的?” 她有些不自在,卫景书的目光又变了,就像成婚那日,炙热如火,烫的她心狂跳,气息紊乱,身体像是被人点了穴,有些酥麻动弹不得。 叶婳祎轻轻抽回脚,双手撑着身下坐垫,向后退了退,她...她不习惯这样....害怕却又欢喜的感觉。 卫景书看着空出手心,有些失落,他可读万卷书,可悟这世间一切,也可孤身一人对万千敌军不皱一下眉头,却独独拿心尖上人没法子。 这些日子来,只要提及这事,她总是下意识躲闪,他看在心里,惆怅却也无计可施,总怕太快,让她心更慌,藏得更深不让他看。 “自然有,男女成婚,除了媒妁之言,还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 她问得认真,卫景书听得无奈。 马车缓缓停下,他扶着叶婳祎下了车,将她抱在怀中,叶婳祎目不转睛盯着他。 “方才问题你还没答我。” “不急,日后你就会知道。” 两情相悦,只成了他这一半,唉!徐徐而来,他都忘了自己说多少遍。 两人回了屋,卫景书仔细将她放在床上,掀开被角,看到她脚踝红肿比刚才更厉害。 “脱臼了,好在并不严重,要快些复位,静养半个月便可好。” “你怎么知道。” “在车上就看出,军队待了四年多,除了敌军,打交道最多就是这些跌打损伤,正骨复位,看多了便自学成医。” “忍着,只一下,很快。” “嗯....嗯!” 叶婳祎咬牙闭眼,抓紧身旁被褥,心颤,等着那锥心一痛,咔一声清脆,那一声闷哼,还是从她嘴中溢出。 还好她会些三脚猫功夫,打不过,护着自己不受重伤倒是好用,虽说这次是技不如人,但那叫盛雪的,未免欺人太甚,半分准备都不给她,招招下黑手。 “好好歇着。” “嗯。” 叶婳祎今日真的太累,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绷了大半天,如今放松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浑身都疼,脑中也浑浑噩噩,眼皮打架,再没心思想别的。 看她睡去,卫景书起身出了屋子,抬眼看了头上已过晌午日头,脸上原本平淡,瞬间退去,换上冰冷寒意,浑身萦绕让人敬而远之的戾气。 “阿...阿郎?” 初十来时,看到卫景书如此,吓得说话结巴,他第一次看阿郎发怒,以往阿郎虽也发过火,最多也就沉脸,从未像今日这般,只让人瞧一眼就胆寒无比。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人也如此,夫人便是阿郎的逆鳞,谁都碰不得,更伤不得,碰了,伤了,就会承 分卷阅读5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受这让人心惊的寒意。 “马可备好。” “在....在大门口了,今日萧将军会来。” “萧策来了,和他说约下次。” “好....好。” 初十忍不住吞咽口水,向后退了好几步,他实在是扛不住这气势 “我没回来之前,北院不许任何人踏入,若有人敢硬闯,不管是谁,一律轰出卫府。” “初十拿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任何人踏入北院,扰了夫人。” 卫景书抬手,看着白皙宽厚手掌,慢慢攥紧,这只手有多少年只握笔,不曾拿过兵器了?他眼神阴郁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下马正准备进府的萧策,萧策见来人,笑嘻嘻的上前抬手调侃。 “老卫,都是老熟人,不用特意来迎我。” 他本想拍上卫景书肩头,却被他抬手拦住,萧策愣住,不对,老卫表情不对,这是出事了? “老卫,你要去哪?作何?” 卫景书翻身利落上马:“黑虎营,切磋武艺。” 萧策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想了半天才回过神,猛拍大腿,焦急上马。 “老卫,等等我。” 初十站在门口本来心里担忧,见萧策也一同跟了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只是没等落地,萧策又喊了句。 “切磋武艺,这么有趣的事,怎能少了我。” 他错了,初十叹气,他怎么就忘记那事了,当年戚老尚书女儿,戚娘子正和薛怔拜堂行礼,眼瞅就剩一礼婚便成了,结果,萧将军半路杀出抢婚,阿郎也在场,黑着脸,拧着萧将军胳膊就出了院子。 众人以为没事了,正准备继续拜堂,两人却又折了回来,阿郎竟倒戈,帮着萧将军一起抢婚,就这样,本该被称作薛夫人的戚娘子,变成了如今的萧夫人。 当时这事在元安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才过去几年,这两人又....唉! 两人一前一后到的黑虎营,营门守将看到来人,紫袍金鱼袋!三品?还是文官!一个手无缚鸡之白面书生来军营作何? 这....这他们是拦还是不拦,拦,自己身份不够格,不拦,殿下又最讨厌和文官打交道,两人正犹豫,却见有什么东西直直飞过来。 其中一人快速抬手接住,等看清手上令牌,惊得立马跪地抱拳。 “拿好,等我出来要取回。” “是!” 两人声音恭敬,甚至带着激动颤音,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入黑虎营,为的就是见一见传闻中那个以一敌百,一人扭转一场必败战局的战神。 殿下常和他们念叨那句话,也是出自这位。 “论功行赏不看职位大小,只看杀敌多少!” 卫景书也不多说,进了大营,熟门熟路,朝最高房子走去。 萧策紧跟在后,急急追上。 “老卫,你倒是等等我啊!” 两个守将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今个是怎么了? 萧策加快步伐,总算是追上了卫景书,喘口大气都来不及,因为他实在好奇出什么事了。 “出....出什么事了?你....你倒是给我交个底,打架时好用上。” 卫景书脸色依旧阴沉:“这事不必你出手。” “是不是那两人作妖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女子,我动不得手,那就让他夫君来还。” 屋内,元锐正和薛怔看着沙盘商量着什么。 “微臣,见过大殿下。” 元锐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门口两人,脸上严肃立马退去,爽朗大笑,绕过沙盘,三两步就到了两人面前。 “好小子,难得看你们一同来,尤其是景书,就来那么一次,还是为了向我求匹布,卫侍郎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又是为何?” 元锐出口调侃,当年这两人都在自己手下当兵,天赋异禀,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一个选了文官之路,一个选了安逸的官职,弃了让他们热血奋腾的沙场。 他虽气,也恼火无比,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打架!” 萧策说的乐呵呵,没心没肺,屋内气氛一下冰冻,他尴尬讪笑:“那什么,殿下,切磋武艺,老卫想同兄弟们切磋下武艺。” 元锐嘴角笑意凝住,尤其是看到卫景书跪地行礼,才发现他脸色深沉凝重。 薛怔站在不远处,只专心看着沙盘,不闻那边事,这两人和他都不对付,萧策抢了本该是他夫人的女子,卫景书,哼!如今夫人对他又念念不忘。 还有他如今这个武状元之位,也被人诟病是因为当年,萧策和卫景书没来参加,他才会得了这位置。 他们三人的仇,几世都化解不了。 “允了。” “多谢殿下。” 卫景书起身,抽过兵器架上的一柄剑,嗖的一声剑身出鞘 分卷阅读5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下一刻直直插在沙盘上,正对薛怔。 薛怔本就窝火,对这两人更是诸多不满,但元锐在这,他强压着。 “卫侍郎何意?” “卫某想同薛副将切磋下武艺。” 卫景书唇角勾笑,指着门外,做了请的手势,浑身戾气再不压制。 薛怔面上也淡笑,方才心里却心惊颤了下,背在身后的手也不由攥紧。 ☆、第二十九章 薛怔丢下手中旗,手掌握上剑柄,死死收紧,目光狠绝,这一战,他要让全元安人都知道,就算当年这两人参加了比试,武状元之位也是他囊中之物。 “请!” 面前人嘴角依旧勾笑,儒雅镇定让他厌烦,薛怔沉脸,语气不自觉带起恼怒。 黑虎营一时间便传开,礼部侍郎,要来挑战他们薛副将,所以人几乎一边倒嗤笑他不自量力,估计连薛副将衣角没碰到就会哭喊投降。 更有甚者觉得,卫景书别说比试,兵器能不能拿动还是一说,文官,只会打嘴仗,这一场比试毫无悬念,薛副将稳操胜券,必赢! 元锐坐在教练场看台上,看着对立而战两人,剑眉皱了松,松了皱,景书这小子平日里温润的要命,在他手下当了四年兵,脸上总是淡淡,终年一副表情。 就算你气的跳脚,拔刀架在他脖子上,这小子也依旧气定神闲,镇定的让人抓狂。 他好比一锅水,架在烈火之上,你拼命加柴火,火焰如龙,高燃汹涌,不间断,烧它个三天三夜,但这锅水依旧是温的,就是烧不开,任谁拿他也无法。 今日这样横眉冷眼,还主动挑事,绝不是这小子作风。 “他今日是怎么?” 萧策摩挲下巴,想了半晌:“老卫这人,大殿下知道,性子淡泊,对什么都是一笑置之,不管好的坏的,但今时不同往日,铁树开花还成婚了,所以能让他如此反常只有阿嫂,方才来的路上听他说,女人,他不能动手打,就让她夫君来偿还。” “盛雪!” 萧策这么一说,元锐恍然大悟:“她都已经嫁做人妇,怎么还没放下执念。” “我也未曾想到,以为她嫁人了,便不会再存什么心思。” “哼哼哼!”元锐突然不满连连哼了好几声,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如今是真出息,在我这大火烧了四年不见他这锅水开,如今这才成婚多久,就一怒为红颜,本事了!” 萧策戏谑笑笑:“这不是您那把柴火不对吗,嘿嘿!” “薛怔人不错,心细,做事也仔细。” 一听元锐夸薛怔,萧策不乐意,伸着脖子不服气:“那我们老卫做事有理有据,有分有寸。” 元锐气的笑笑摇头,他同阿耶一样,爱才,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了都舍不得,但军人生来不拘小节,他也只能督促着,别太过就好。 “您放心,伤不着薛副将。” 萧策笑笑,目光落在薛怔身上,眼中笑意渐退,取而代之是晦涩,薛怔!以前他真觉得此人不错,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大丈夫风范,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只是萧策重生了,原本四年前已经死在战场的他,重生了,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日,苦等数日,原本早该到达的援军却迟迟不见。 那时萧策就知道,自己注定会死在这,他倒在血泊中,不甘在心中疯狂滋生,占据全身,可他再没了反击的力气,落雪无声,一片一片压在他身上,战败,他藏在心中多年的娘子病逝了。 戚柔死了,郁郁而终,因为薛怔要娶盛雪,想爬更高的枝头,就如当年为了攀上戚家这颗树,薛怔弃了与自己指腹为婚的表妹。 所以他重生回来第一件便是将戚柔拉离那个火坑,老卫是兄弟,只他一句话,便不顾世俗,帮他一起抢婚,这恩情他到死都记得。 他回忆这会功夫,两人切磋已结束,周围唏嘘声不断,个个瞪大眼,屏气不敢出声,这结果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那个侍郎竟赢了,赢得轻轻松松,赢得毫无悬念!为何? 萧策不意外,元锐自然也不意外,黑虎营四年,新人更替旧人,如今又有几人还认识卫景书,战神的传闻倒是还在,只不过没人知道那位就是场中这位,身穿紫袍,腰挂金鱼袋的礼部侍郎。 “承让!” 卫景书扶起薛怔。 薛怔抿紧唇没说话,扶着没了知觉的右臂,阴着脸想走,卫景书手没松,却抓的更紧,唇角没了笑,微微下垂,取而代之是刺骨寒意。 “听闻薛副将惯用左手写字,所以我卸了你右手关节,不妨碍你当差。” “呵,薛某是不是还要多谢卫侍郎思虑如此周全。” “不客气。” 卫景书松手,抚平衣上褶皱,淡淡一笑。 薛怔气急想大吼,却碍于场中人诸多i,自己又输了,此时发火怕被人诟病,输不起,只能黑脸迈步离开,只是才迈出一步,卫景书又喊住他。 分卷阅读5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回去告诉她,若还有下次,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我都会亲自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萧策是重生宝宝。 ☆、第三十章 天色黑透,卫府内静谧一片,只偶有几声虫鸣,北院主屋,烛光昏暗,叶婳祎觉得有些冷,伸手触及,身旁空荡冰冷。 她睡得有些迷糊,撑着身子想下床,脚踝猛地刺痛,让她一下清醒,才想起自己受伤。 卫景书呢?她抬眼寻去,只看到宝月睡在离她不远长椅上,香甜正吧嗒嘴,她望着桌上茶杯,吞了吞口水。 “渴了?” 虽说她听出是卫景书的声音,但原本安静的房内,突然响起说话声,还是吓了她一跳。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卫景书没回话,走到桌边倒杯水,端过去递到她面前,顺势坐到床边。 叶婳祎接过咕咚咕咚,三两下就喝光,两人坐着沉默不语,只闻火烛燃尽刺啦声。 他....他为何像变了个人,不是变了个人,而是变回最初那个不爱说话,只爱沉默的卫景书,而她竟有些不习惯,想看那个话多,爱笑的人。 “你怎么了?” “嫁给我,面对这些无休止的挑衅,你可后悔?” “那有什么办法,你以前在荆川就招娘子们喜欢,没来元安之前我也料想到了,只是.....。” 叶婳祎嘟囔嘴,脸上写满不服气,卫景书偏头看着她,等着下文。 “只是什么?” “只是元安娘子都厉害的紧,我一个都打不过。” 她抿嘴莞尔一笑,笑着,笑着声音响亮了起来,最后只能捂嘴忍笑。 卫景书看着她,也忍不住露齿笑起来,她在,真好,一如当年自己闷头不开心,婳祎便会窝在他怀里,咯咯笑着,声音清脆,潺潺动听。 那时她还小小的,他抱着虽重,却舍不得放手,因为她笑起来,这世间什么都是明媚的。 “你让宝月睡在这?” “怕你起夜不方便。” “那你呢?” “我在书房。” 叶婳祎抿嘴,手掌不自觉抓紧身下被褥,垂首,双眸转动,长睫轻煽,粉唇动了好几次,嘴边那句话始终没说出,胳膊也起起落落好几次。 “你想说什么?” 卫景书探着身子,与她平视。 叶婳祎心慌低头,窘的脸颊滚烫,又是如此,这笑,还有目光,总是让她整个人变得奇怪无比,手忙脚乱。 “没...没有。” “那,早些歇着。” “嗯。” 她低声回应,不敢看他双眼,生怕自己那点心思被他看穿。 叶婳祎躺在床上,蒙头,轻揉脸颊。好险!只差一点,她就拉住卫景书衣袖,告诉他,他不在身旁,自己总觉得冷,睡不安稳。 可吞吐好几次,又觉得这话说出不妥,内心煎熬多次,还是生生忍住。 等第二日用过早膳,叶婳祎在院中晒着太阳,正惬意的不得了,说实话,她心里还挺庆幸受伤,最起码不用记那些规矩,也可躲过那些夫人娘子的邀约。 今早她才看到初十抱着三大摞帖子,这帮人都闲着没事干吗? 临近晌午,卫府一下子热闹起来,先是魏家两兄妹来探望她,魏宁凝还好,轮到魏宁安时,卫侍郎就不动声色站立一旁,浑身都散发着,离我夫人远点的暗示。 魏宁安只当看不见,和叶婳祎有说有笑,叶婳祎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笑的甜美可人,气的卫景书心中郁结堆积成山。 魏家兄妹刚走没一会,就是萧策夫妇,织云郡主也一起跟着来的,着实让叶婳祎有些受宠若惊,想着上次自己闹的那个“敦伦之礼”的笑话,她就没脸见人。 不过说说笑笑,这事也就掀过去再不提了,叶婳祎是摘干净了,卫景书却误会越来越深。萧策把他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偷塞给他一瓶药,语气同情惋惜。 “老卫,我们是亲兄弟,这事你怎么能瞒我,没事,这病能治,这...这个你且拿好,听说吃了有奇效,你如今还年轻,没事,切莫担心,也别一蹶不振。” 萧策揽住卫景书肩头,感慨叹气,眉间满是忧愁,不停絮叨,卫景书沉声哼出口气,怎么小师妹跟了萧策,也学会了胡乱猜想。 他真是,唉!从开始被人误解不知节制,到如今的又变成力不从心,这些人,还能不能往好处想他。 “这手你若不想要,我替你折了它。” “别啊!”萧策吓得赶紧缩回:“我这不是担心你。” 卫景书只转头冷眼盯着萧策,无需任何话语,萧策立马收回药,一溜烟消失。等送走这几人,他以为可以闲下来,同她说说话,没想到又来人了。 正厅内,初十亲自上的茶,就怕底下的人受不住这架势,出了错,恼了人就 分卷阅读5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坏事了。 元淳静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眯眼盯着对面的盛雪。 盛雪被盯得莫名其妙,从刚才进卫府,这个傻公主就对自己,冷眼不理,怎的?如今连她都要站到叶婳祎那头去? “盛雪。” “公主。” 元淳静冷哼一声:“想要借刀杀人,也要看清你是不是有借刀的资格。” “公主此话何意?” “何意?你心里清楚。” “公主,您....。” 盛雪耐着性子,欲解释,正门口走进一人,瞧见来人,她蹭的起身,绷紧脸。 “卫府不欢迎薛夫人,请回。” 盛雪哼笑,昂首兴师问罪:“我走?卫侍郎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薛怔的右手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那也请薛夫人给卫某一个解释,我夫人的右脚又是怎么回事?” “她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这话,卫某也赠与夫人,薛怔他技不如人!” 元淳静坐在一旁,叹气摇头,她这般领悟差的都知道,盛雪这次来无疑是自取其辱,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都不会觉得自己理亏吗?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和这样的人走的如此近。 盛雪被堵的哑口无言,气急拍桌而起,啪的一声巨响,回荡整个前厅,桌面立刻生出裂痕。 “卫景书,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呵!薛夫人再说自己吗?” 卫景书放下茶杯,儒雅一笑,偏这笑在盛雪看来,刺目无比。 “我同薛副将比试,大殿下同意,薛副将也同意,薛夫人同我夫人比试,是皇后娘娘允了,还是我夫人应了,谁欺人太甚,薛夫人带眼的,瞧不清吗?” “你一定要如此对我吗?” 盛雪心酸红了眼眶,眼眶擒着泪水,不住打转,那样子瞧着,不论男女,都心生怜悯,元淳静都不觉有些心软。 卫景书只是冷笑,视若无睹,满脸不在乎,负手起身:“盛雪,伱何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若你敢在对婳祎动歪心思,对你,我绝不会再手软放过,亦或者你想试试,新婚丧夫!” 元淳静听着这话,看着眼前的卫景书,冷的抱紧双肩,元安人说的没错,卫景书就是个捂不热的大冰块,冷的能洞穿人的骨血,灵魂。 没嫁给他真是太好,他的暖意,只为阿姐而留。 “卫景书,你敢!” “初十,送客!莫忘找薛夫人,把她拍坏桌子钱收来。” ☆、第三十一章 “薛夫人,这是天宝斋红木桌子,抛去用了这些年的折损,收您三十两银子,您看,是给现银?还是差您府上人送过来?” 初十死命憋笑,恭恭敬敬垂首行礼,盛雪气的脸色铁青,整个人发抖,卫景书只当没看到,对着元淳静拱手问礼。 见没人理自己,卫景书又态度冷漠,盛雪只能悻悻离开。 “微臣,见过公主。” 元淳静看到卫景书又恢复往日模样,吓得缩缩脖子,明明……明明他看盛雪眼神能把人冻死,里头还有吓人凶光,此时这些怎么跟商量好一样,全都消失不见。 卫……卫景书这人喜怒无常,太可怕了,她用力贴着椅背,害怕的心突突跳。 “见……见过。” “公主此次来,是……?” “来看你....你夫人脚伤如何。” “请。” 明明是温润和气态度,元淳静就是无法将方才卫景书那骇人的表情抹去,一时间竟害怕的腿软,还好一旁宫女眼疾手快。 卫景书将人送到北院,叶婳祎正躺在长椅上,舒服眯眼小憩,那慵懒模样,像只温顺乖巧的猫,看的侍郎大人嘴角宠溺上扬。 “婳祎。” 叶婳祎眯着眼,舒坦拉着长音:“嗯......。” “淳静公主来了。” “谁!” 叶婳祎惊的睁眼,猛然坐直身子,扯到脚踝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直叫唤。 元淳静小跑过去,急急开口:“你脚上有伤不用行礼。”她提心吊胆,有苦难言,卫景书不声不响就杵在一旁,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背后两道凶光投来。 “多谢公主体恤。” “卫....卫侍郎能不能退避下,你在这,我....我们说话不便。” “好。” 卫景书也不拖沓,起身进了书房,淳静公主心思纯善,那日的事,也多亏了她相帮,她们两人亲近,他放心。 等人走了,元淳静才长吁口气,坐到椅子上,整个人都松快起来,不似方才紧绷绷的。 “公主,你....怕卫景书?” “怕啊!怎么不怕,你都不知道他方才在前厅看盛雪的眼神,比刀尖还锋利,比数九寒天的冰冻还刺骨,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再挫骨扬灰。 分卷阅读5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元淳静说的声情并茂,到最后还真抱紧双肩,冷的哆嗦。 叶婳祎无奈苦笑:“他平日里都是说说笑笑,不会的。” “那是对你。”元淳静不客气把椅子向叶婳祎身边拉了拉:“我今日本不想来,毕竟他因为你,拒了我,害的我在元安颜面扫地。”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叶婳祎心惊的,紧张的不停揉搓手背。 “只是那日的事,多少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一直嚷着要见你,阿娘也不会请你入宫,你也不会碰到盛雪,脚踝更不会伤,总之来之前我是准备讨厌你的。” 她说着小心转头看了眼书房,靠近叶婳祎掩嘴小声嘀咕:“今日我才知道,卫景书这人太坏了,喜怒无常,还好我当初没嫁给他,阿娘说的对,无论是人还是物,好不好,别人说的不算,要自己觉得好,才是好,他有没有打过你?” 叶婳祎瞧见元淳静这可爱模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 “打....他还真打过我。” “打你!他真动手打人!” 元淳静瞪眼错愕,声音陡然升高,也顾不得屋里头人听不听得见,这也太可怕了。 一旁小宫女也惊讶张大嘴,卫侍郎在元安可是温润有礼的俏郎君,打人?怎么会? 叶婳祎忍着笑,擦掉眼角泪水,她可没说错,头几日自己学东西心不在焉,卫景书打了她手心板,比武也是一招就将她制服。 卫景书在桌前正看书,听到这笑声和埋怨,无奈叹气,随她吧。 两人坐在院中聊着,话匣子就再关不上,元淳静是个单纯的,一股脑什么都和叶婳祎说。 此时她才知道,满殿的夫人娘子,多半都是被卫景书以各种由头推辞过得,怪不得那些人和她说话都夹枪带棒,此时想起那日种种,她后怕的要命,满殿敌人啊! 想着法给她穿小鞋,让她出丑,还有那个叫盛雪,竟如此痴迷卫景书,她心里有些不得劲,拈酸噘嘴。 两人正聊得热络,宫里来人了,带了圣人封赏的旨意,封叶婳祎为郡夫人,三品诰命。 她呆愣愣,旨木讷谢恩,其它都是卫景书帮她,元淳静在一旁偷笑。 “阿娘在宫中念叨,那日未能及时拦住盛雪,让你受了委屈,她心里总是惦记,你夫君又是阿耶最看重的朝臣,自要替你讨个公道说辞,在好好安抚。” 叶婳祎被封赏了,盛雪自然就被责罚,闭门思过,两个月不得踏出薛府一步,气的她在屋内打砸了整整一天,薛怔恼的要命,却又不能出口埋怨,因为此时自己还需要盛家的扶持。 元淳静自那日后,隔三差五就往卫府跑。 东院两母女羡慕眼都要滴血,徐瑾婉就不明白,当日公主明明请的是自己,怎么不来找她,反倒次次都去北院找那女人,好好攀龙附凤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徐瑾婉不甘,卫氏更是恨得捶胸顿足,咒骂叶婳祎见不得她们两母女好,什么都要插一手,抢走,她想发作却又无可奈何。 上次她出去编排叶婳祎不敬长辈,被卫景书言语“恭敬”好一顿教训,她和儿子女儿,都指着卫府养,只能这么忍气吞声。 转眼半月已过,叶婳祎的脚踝好的差不多,养伤这些天,那些个仪礼,她也都瞧了便,反正是躲不过,早早学了倒好。 算算她和卫景书成婚也有月余,卫景书也授意账房管事,让她一点点接手卫府的财政大权。 唉!果然大户人家就是难操持,不过还好卫府人少,不然,她托腮,懒懒翻动手上的账簿。 “阿郎说了,头一日怕夫人闷,只看这几本便可。” 叶婳祎翻了翻跟前四本账簿,嗯着点点头,揉揉有些发涨眼眶。 “管事?” 账房外跑进一个灰衣仆人,满头大汗,明显是有什么急事,只是瞧见叶婳祎在,立时闭紧嘴,犹犹豫豫,看向管事眼神询问。 管事横眉冷眼,敲了下那仆人后脑勺,气恼呵斥。 “夫人在这,说话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有事便说。” “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就是那人又来了。” 一提那人,管事立马眉头皱紧,抿着嘴,气的两撇山羊胡轻抖。 “那人?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亲基友的文文,感兴趣的宝宝速去围观。 文名:养只包子做皇帝 作者:青月弦 文案(c6k6.com): 护国公府小姐沈辞,不幸被渣男未婚夫算计,二九年华时草草了结了自己性命。 天可怜见,她重生回未嫁之前。 佛了,佛了,今生,弹琴听曲,闲看落花,绝不愿与渣男再有半分瓜葛。 直到……老爹一直养在府中的世交之子,身娇体萌的自闭小少年,突然开口,石破天惊: “辞……姐儿……嫁给…我…” “……?!” 嗯?扮猪吃脑斧,咩? 若干年后,他 分卷阅读5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身披铠甲,跨过利刃,夺来万水千山尽数捧到她手心,眉眼深深似昔日,痴恋尤胜少年时。 “辞姐儿,看,朕为你夺下的这江山……” ☆、第三十二章 “那人是谁?” 叶婳祎翻着账簿, 好奇问了句,怎么提起这人, 大家都苦大仇深模样。 “也不是旁人, 是阿郎表兄, 姑奶奶的儿子。” “儿子!” 叶婳祎不敢相信喊出声,啪的用力合上账本, 这个卫景书还是烂好人,她以为那个姑奶奶只有一个女儿, 两个女流之辈,孤苦无依, 留在卫府便罢了。 反正自打上次事, 这两人在她面前也不敢蹦太高,只敢话里带话膈应人,叶婳祎知道她们想干嘛, 激她动手, 再扣个不贤不肖罪名。 她虽脾气不好, 事事不肯吃亏,但也算眼明心亮, 如今正是卫景书紧要关头,惹祸生事是万万不能干,要不这两母女早被她教训多少遍都不知道。 如今又蹦出来个儿子? “既然徐家有男丁, 为何姑奶奶和表娘子要住在卫府?” 李管事哀怨叹气,转头谨慎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姑奶奶夫君四年前死了, 一把年纪又被婆家那头休了回来,阿郎那几个叔伯您也知道,没一个人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自然就盯上阿郎刚上任,面子名声都顾忌,断不会推辞了她们,便住下了。” “可姑奶奶有儿子,为何还要卫景书赡养?” “阿郎是个心善的,即便不用顾忌面子名声,也说自己于情于理该帮衬一把,倒是给徐郎君找了分差事,在衙内当主簿,您也知道,阿郎这人平时严肃,不苟言笑。” 噗!叶婳祎忍不住笑出声,卫景书严肃,不苟言笑?属他话多爱笑,有事没事就逗她。 “夫人,您这是....?” 李管事纳闷,自己说的可是恼人烦心事,夫人怎么还笑起来了。 叶婳祎发现失态,赶紧掩嘴遮笑,绷脸严肃:“你接着说。” “哎,我说哪了?哦,对对,阿郎这人做任何事都按规矩,尊礼数,但为了徐郎君这差事,破例亲自求人,结果徐郎君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人辞了。” “为何辞退?” “好高骛远,太过自负,自诩状元之才,生不逢时,本该位居庙堂,却沦落到被人呼来喝去使唤,要老奴说,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说大话,说白了就是懒。” “他这么心有不甘,为何不去参加考试?” “考了,屡屡落榜,姑奶奶还想让阿郎帮衬给他买个官做。” “还真是脸大,都读一样的书,别人能考取功名,他却只能靠买,还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叶婳祎啧啧啧称奇,李管事也符合点头。 “阿郎自然是不肯做这事,后来徐郎君也断了再考念头,娶妻回乡,开了间私塾,阿郎出的银钱,头一年还好,后来听说徐郎君得了肺痨,这病可是要人命病,不能劳心劳力,还要好吃好喝养着。” “肺痨?几年了?” “两年多了,一直时好时坏,卫府也就这么一直救济着。” 叶婳祎翻开账簿仔细查看,越看,眉间怒意越深,到最后忍无可忍,拍的桌面啪啪作响。 “岂有此理!光他一人,一个月就要用掉一百两,她们当侍郎府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啊!” 她还没看东院那母女吃穿用度,估计比起这个表兄也只多不少。 让她看看卫景书一年的俸禄是多少,禄米每年400石,职田900亩,月俸50两!!这.....这三品和七品俸禄简直是天壤之别,大都护也是三品,月俸都不及卫景书,难怪都说元安文官好,尤其是京官,哈口气,飘出来的都是油星 侍郎府的钱果然是大风刮过来的,但也不能给好吃懒做的人占了去,该给的给,不该给的绝不漏出一文去。 “表娘子和姑奶奶月钱还按原来给,若她们还要添,只管打发到我这来,还有那个徐表兄也一样,我倒要瞧瞧,一个月百两,他是怎么花的。” 正说着门外就走进两个人,卫氏笑的和蔼,叶婳祎不舒服抖抖肩,偏头看到她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一身洗的发白的棉布衣,瘦瘦高高,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窝也凹陷,倒像是常年疾病缠身之人。 那人见她看自己,鼓着腮帮子,捂着嘴,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帕子,猛地咳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弓着身子,卫氏心疼在一旁不断安抚。 帕子放下,叶婳祎看到绢帕中的大片殷红,肺痨之人咳血。 她沉声还没想好说什么,那人却先端起架子,收起帕子,语气不满。 “初见,你当施礼,叫我一声表兄,怎的,景书没教你?” 叶婳祎冷哼出声,对上徐有改鄙夷目光,还真是一家人,都只会拿眼夹人,不过这个表兄,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见过表兄 分卷阅读5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哼,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说话行礼都小家子气,听闻你连女子三从四德都不学,还敢顶撞夫君。” 再没嫁给卫景书之前的,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怕他变成一个迂腐不化书生,整日对她咬文嚼字,念些之乎者也,那她真的宁可退了这婚,回元安找个普通人嫁了,不过还好,他不是。 “夫君说这些我不用学。” “这些本就是娘子该学的。” “表兄!”叶婳祎不耐烦出口打断:“敢问表兄姓什么?” “这问题如此蠢笨,自然姓徐。” “嗯,你知道你姓什么就行。” 徐有改不屑冷哼,刚想再说教,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黑脸瞪向叶婳祎。 叶婳祎不恼也不躲,笑的眉眼弯弯迎上他目光。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里是卫府,我夫君都没说什么,你个外姓,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 若他是出自真心说教,自己也就认下了,梗着脖子,语气冷嘲热讽,明摆着就是替东院两母女来给她下马威的,这缩头乌龟她可不做。 “我看徐表兄进门说了不少话,也不见气喘,面色倒是添了些红润,得了肺痨的人都是如此吗?” 她笑盈盈,卫氏心里咯噔,这丫头本该是易怒最好挑拨,这段时日也不知怎地,竟精灵起来。 “你....!” 徐有改气急,卫氏赶紧拉住他衣袖,用力向后带,递给徐有改一个眼神,笑着上前,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如今卫府掌权全都在她手中,她们惹不起。 卫氏是真没想到,那个整日板着脸,做事一板一眼的侄子,竟这样把她放在心尖,事事偏袒护着不说,更为了这女人不惜得罪盛家。 盛家二郎可是吏部尚书,更是这次官员审核调动主考,他一句话就能在圣人面前定人去留。 “婳祎,你初当家,想必有些事底下奴才还没来得及同你讲。” “不用讲,账面上清清楚楚。” 叶婳祎甩出账本,啪的一声闷响:“以前夫君忙于朝政,府上零星琐事顾不得,今年不同往年,卫府有了女主人。”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时她心里有些得意,有些微妙的雀跃,甜丝丝的。 “我自当要为他分忧,所以预备把卫府这几年的账本都查一查,姑母说的对,我初当家,若有做的不周到地方,还望您提点。” 叶婳祎谦卑福了小礼,徐有改偏头一脸瞧不上,卫氏则扯出一丝笑,目光窥视,想找出她突然变了性子的缘由,可瞧了半天就是找不出。 找出才见鬼,她这招本就是从徐瑾婉那学来的,上次打架,徐瑾婉吵嚷叫嚣不肯向她认错,结果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心思就通透了。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 “姑母这么说,那我也不拘着,有什么说什么,我方才同李李管事说了,东院月钱照常发。” 照常发!卫氏暗暗松口气,可还没等她把这口气松到心里,叶婳祎就直接把它憋在她胸口。 “若再想添,必得我点头同意。” “反了!” 徐有改怒目冷呵,那声音低沉宏亮,根本就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卫氏在一旁也黑了脸。 叶婳祎讽刺勾唇:“表兄这就气急了?我还没说完,您每月的一百两,从今往后也再不会有。” “夫人!” 李管事惊慌想出口相劝,叶婳祎转身面上镇定自若:“我有自己打算,也会处理。” 她不是只会打架解决事,虽然她觉得那个法子甚好,但就如卫景书说的,自己占理的事,要高高兴兴解决,生气,是没理之人才该有的。 “你敢!” 徐有改这次被彻底激怒,再不顾卫氏拉扯,怒目恶狠狠冲上前,早没了方才病气缠身,孱弱样子,扬手重重一巴掌扇向叶婳祎,目光凶狠犹如豺狼虎豹。 瞧吧,卫景书,不是我想动手,是别人上赶着要让她揍,她也是被逼无奈,唉!叶婳祎叹气,快速抬手抓紧徐有改手腕,反手一拧,直接将他按趴在桌案上。 徐有改脸颊被撞的生疼,嘴上却不忘叫嚣,叶婳祎只当畜生说话。 “屋里屋外的可都瞧仔细了,是谁先动的手,姑母也瞧好了,可别扭头又给我扣顶专横跋扈,不敬不孝长辈的高帽,我自小身子弱,承不起。” 她嘴上说着,手上暗暗用力,捏的徐有改鬼哭狼嚎,见卫氏又像上次一样,狰狞着脸,张牙舞爪朝她冲来,叶婳祎笑的顽皮,抛出一句话。 “表兄啊,下次胭脂兑水充血,要少放些水,或者干脆用猪血得了。” 就这点伪装,还想在她面前滥竽充数,她从小拿这个不知骗阿耶多少次,次次骗老头子哭哭啼啼,然后又暴跳如雷。 卫氏脸上狠色一下僵住,慢慢退去,取而代之是惊慌。 叶婳祎腾出一只手,抽出徐有改袖中绢帕,扔向李管事,李管 分卷阅读5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事接过放在鼻下一闻,立马大惊失色,真是胭脂,还带着淡香。 “你们竟被这蹩脚伎俩骗了两年多。” 两年多啊,多少白花花银子浪费在这混账身上,想想她都肉疼,心里气急,手上用力狠狠推开徐有改,真想在补上一脚,一解她心头恨。 “表兄和姑母还有何想说。” 她拍掉手上灰尘,拉了拉衣袖,托腮看着两人笑。 卫氏气的嘴唇抖不停,徐有改也一把抹掉脸上□□,露出红润脸颊,既然瞒不住了就撕破脸皮,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和长辈动手一点礼数都没有,今日就让你涨涨记性。” 徐有改那咽的下这口恶气,他好歹也是顶天立地儿郎,被一个女人欺负无力还击,若是传出去,他脸面往哪放。 叶婳祎见他又恶狠狠冲过来,也不急,只收起唇边笑意,冷下目光。 “方才的疼,表兄是忘记了?” “大郎!” 一旁沉默许久卫氏总算开口,目光紧盯着叶婳祎,她倒是小瞧这丫头,以为只是个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田舍奴,无妨,他的好侄儿是礼部侍郎,把礼法看的比什么都重,不赡养她,看他pf怎么自持最重礼法。 “你先坐下。”卫氏转头看向叶婳祎,双眼微眯笑的阴沉:“断了大郎的银钱,那这卫府我也不住了。” “行啊,您是长辈,您说的算。” “行啊!卫夫人真是掌的一手好家。” 叶婳祎也不客气:“谢姑母夸赞!” “你.....哼!我倒要让这天下人评评理,也让大家都看看,卫侍郎是何等重礼法,竟连自己亲姑母都不管。” 叶婳祎不慌,更不恼,而是笑笑拍手叫好,这可让屋里人都一头雾水。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行啊,今日我就同姑母辨一辩这法,不过呢不是礼法,是律法,因为礼法上,夫君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她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咳了两声才开口,模样胸有成竹,她当然稳操神拳,真当这些日子书都是白看的,先生说了,她的记性好,只是生性顽劣,不肯用在读书上,若她肯,如今保不齐会是元安第一才女什么。 “方才听李管事说,您是被休回来的。” “是...是又如何?” 卫氏回的心虚,怕自己那点心思被叶婳祎看穿。 “按元安律法,您被休弃回来,是要叔伯几个一起赡养的,夫君他年幼丧父丧母,这事怎么算也算不到他身上,可最后还就落在他身上了,他本可推脱,却没推脱,是他心慈人善,念在血浓于水,但您却不知足。” “胡说,赡养我,本就是该他做的!你也说了元安律法里清楚写着。” “你个乡下野丫头,怕是连文房四宝张何样都不知,竟还敢大放厥词说律法。” 叶婳祎勾唇讥笑,瞧了眼嗤笑回击她的徐有改,她此时高兴着,才不会因为这几句就气急,好不容逮住这老太婆把柄。 “您是欺我大字不识几个?确实,我是不认识几个,但律法里头那些字,我个个都识的,您说巧不巧,我记得,若想夫君赡养你,必须满足一点,您家中无男丁,所以姑母,您和表兄还要装傻充愣到何时?” 卫氏恨得只差咬碎银牙,没错,她之所以煞费苦心让儿子装病,为的就是那句家中无男丁,儿子病了,不能出去赚钱养家,她自然就是无依无靠,卫景书就必须瞻仰她,连带她的子女。 明明天衣无缝两年多,没想到被这小贱蹄子拆穿,可恨。徐有改准备满嘴回击话,生生被憋在嘴里夭折了,方才趾高气昂气势,一瞬间跑了个干净,两人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接话,脸色转变五彩斑斓,比那雨后彩虹瞧着还多。 叶婳祎暗笑,哪礼噎人感觉不错,不过她还是觉得动手来的干脆,嘿嘿。 李管事方才吓得差点心疾发作,掌中攥着冷汗不敢放下,自己怎么就如此糊涂,生生被蒙骗两年多不自知,有愧阿郎对自己的信任。 “方才我已经给过姑母机会,让您留在卫府,您却....唉,罢了!” 叶婳祎伤怀长叹,眉眼间感慨万千,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惋惜,其实她一直忍着大笑冲动,真的是快憋出内伤。 “如今表兄身体康健,姑母自然是不需要再住在卫府,来人啊!快去东院替姑母收拾细软。” “弟....弟妹,有话好商量,断,断,我以后再不来卫府拿钱便是,我一事无成,家中妻儿已经照顾无暇,阿娘跟我只能吃苦,槿婉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真和我回了乡下,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阿娘的在卫府的月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绝不多添,你看。” 徐有改笑的一脸谄媚,卫氏虽没出口,但也是一脸挫败,叶婳祎瞧得替卫景书有些寒心,他十三岁身边就再无亲人,她知道他从心里期盼能有亲人,可如今这个,却是只会吃他肉喝他血的。 还有这个徐有改,童生都没考上是老天有眼,这样好吃懒做,一 分卷阅读5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点做人气节都没有的书生,即便真当了官也是祸害老板姓。 “事,我会一五一十同夫君说,怎么处置,看他如何说。” 叶婳祎抓起桌上账本,懒着在看这两人一眼,快步出了屋子,屋里屋外偷看的仆人,心中全都暗暗拍手叫好,夫人做的好,早该如此了。 过了晌午初十和卫景书回来,听说账房的事,初十敬佩之心油然而生,那几个无赖他早就想整治了,只是碍于自己身份低微。 卫景书回到屋中,叶婳祎伏在桌案上沉沉睡着,手上还紧握着账本,他用了些力气才抽出,看着她安静睡颜,嘴角本想扬起笑意,见她突然皱起的黛眉,又垂了下去,嘴角微动,眼中染上悲伤。 “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累,学这学那,还要面对无休止的麻烦,挑衅。” “嗯.....。” 叶婳祎疲惫回应,她不是在回应卫景书,而是回应梦中卫景书,梦中他问她,可愿一直陪在他身边,她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魔怔,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等朦朦胧胧睁开眼,看清身旁人坐着人,打了个哈切,懒懒问了句:“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 “没有。” 叶婳祎困得只点头,嘴上却还不承认,卫景书笑笑,靠近她,伸长胳膊将她揽近自己,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声音轻柔。 “累便再睡。” “嗯.....。” 叶婳祎拉了个长音,她的确很累,这半个月总是睡不踏实,半夜摸到身旁空荡,心里就像被人挖空了一半,冷风嗖嗖像里灌,冻得她只能蜷着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但,也无济于事。 “这几日你都没睡好?” 他见她脸色不大好,黑眼窝有些深,可他上朝临走前都要瞧一瞧她,不是睡得都很好。 叶婳祎还是回了一个嗯,她真的好困,只感觉到身边有个软软暖暖,不知是枕头还是被子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抱住,这下睡意更浓。 “为何睡不好?” 卫景书声音不自觉带些期盼,她会不会因为他不在身旁。 叶婳祎迷糊嗯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她实在太困:“因为你不在身边。” 她说的含糊,卫景书只听清个你字,扭头垂首,想再听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只是等了片刻,回应他的只有均匀呼吸声,他浅笑,看着肩上人被阳光晒的微红脸颊,还有泛着光泽的红唇,喉头滚动,目光有些心猿意马,只需要在低一点,他便能一亲芳泽。 可他却保持这姿势大半天,生生没亲下去,只转回头,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闭眼凝神静气。 等叶婳祎醒时夜幕已拉下,她伸个懒腰,转动有些发酸的脖颈,怎么躺床上睡觉,脖子酸,胳膊也酸,床上?她不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吗?怎么到床上了。 “醒了?” “你回来了?” 叶婳祎开心下了床,以前她是巴不得卫景书晚点下朝,这几日不知怎的,就盼着他早些下朝。 “嗯,先去吃晚饭。” “好。” 她是真饿了,用过晚饭,叶婳祎直接沐浴好才回了屋子,如今一天比一天暖和,她进了屋,顺手就脱下外袍只穿着中衣,在里屋走来走去。 卫景书坐在书房里内,看到那个走来走去的身影,心里有些浮躁。 那中衣材质软滑,薄薄一层,将叶婳祎身形勾勒的清清楚楚。 见她笑着走过来,卫景书握紧手上书,快速转身,沉声咳了下。 “今日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听你的。” 见他背着自己说话,声音又急又哑,叶婳祎疑惑走到他面前,歪着头。 “你怎么了?” “没事。” 卫景书手心有些冒汗,她身上衣领有些大,尤其探着身子时,能看到两边锁骨,再往下,他耳尖一烫,立马闭眼深吸吐纳。 叶婳祎没瞧见他脸上神情,只自顾自的说着:“徐表兄的银钱是一定要断的,至于姑母她们,等你吏部考核过了,春闱也过来再让她们搬出,我今日本不想撕破脸皮,但他们咄咄逼人,又怕她们知道这段时日对你重要,就得寸进尺,无礼索取,便给个教训先。” “好。” 怎么又是一个字?叶婳祎转头看他,发现不知何时,他又背对自己,今日卫景书怎么这么奇怪,话少,对她躲躲闪闪,难不成他在怕她? “你今日怎么?” 卫景书感觉自己已忍到极点,起身取过椅背上外袍,将她裹严实:“穿好。” 叶婳祎疑惑皱眉,伸手拉下衣服:“我不冷。” “但我会热。” “你热脱便是,怎么反倒让我穿?” 叶婳祎笑笑摇头,谁说头脑聪明,没有犯糊涂时候,这不就是,自己热却叫别人穿衣服,真是,真.....! 分卷阅读5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她看着卫景书眼中目光慢慢变亮,又同那日一样,炙热如沙漠的烈阳,能融化世间一切。 “穿....穿,我马上穿!” 叶婳祎裹紧衣服,再不敢停留,一溜烟快步跑出书房,她....她忘了,如今自己脚踝好了,宝月今日也搬回自己屋子,这里就剩她和卫景书,她竟又习惯性沐浴完只穿中衣。 人走了,卫景书深呼口气,疲惫坐回书案前,闭眼仰头凝神,一天两次,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一天一夜,也未曾如此疲惫不堪,还是在快些吧。 阔别半个月,两人又重新躺在一张床上,叶婳祎还好奇,她明明今日睡了许久,但躺在床上还是很快就睡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累,还是因为他在她身旁,一切都可安心。 隔天卫景书又早早去上朝,东院的不找事,卫府突然安静下来,叶婳祎觉得无聊的要命整日这样闲在屋里也不行,不如....嘿嘿!反正上次卫景书没发现自己偷溜出府。 打定主意,她跑去厨房给宝月拿了一盘肉包子,搬了个小杌子放在院子里,宝月坐在小杌子上,皱眉不满看着满脸坏笑的人, “宝月,给我看好墙。” “娘子,能不能不要出去。” “我都闷了大半个月,再不出去,人都生霉了,听说街头的茶楼来了新说书先生,我要去听听,又有什么新故事。” 不等宝月哀求,叶婳祎就熟门熟路,三两下跃上墙头,一跃消失不见。 宝月抱紧怀里的肉包,愁眉苦脸狠狠咬了一大口,一盘六个包子,等她吃到第四个的时候,卫景书回来了。 她嘴里正塞满包子,吓得差点噎到,嘴里呜呜呜只想哭,完了,完了,姑爷回来了,要是知道娘子翻墙头,会不会也把娘子休了。 “宝月,婳祎呢?” 宝月抿紧嘴,低头不敢看卫景书,卫景书退后一步,看清宝月如今模样,又看了眼墙头,事情也猜个七七八八,上次淳静公主就说漏嘴一次,他疑惑却没求证。 “上次她是不是也翻墙出去。” 姑爷怎么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翻墙出去了,不行!她绝不能供出娘子。 “说了,我给你两盘包子。” 宝月抿紧的嘴一松,信念晃动,卫景书无奈叹气:“再加东市崔记胡饼。” 胡....胡饼,一想到那圆圆,金黄酥脆,咬一口直流油的饼,宝月再也禁不住诱惑。 “是是,娘子上次翻墙出去是为了看胡人耍杂技,结果碰上淳静公主,这次翻墙说是要去街头茶楼听说书。” “叫初十带你去买,想吃几个便吃几个。” “谢谢姑爷!” 宝月雀跃一蹦老高,接过卫景书手中的银钱,欢欢喜喜直奔站在院门口的初十,初十心里不免替叶婳祎捏把冷汗。 卫景书进了屋,先是去书房搬出茶具摆放在石桌上,又折回挑了几本书,才坐定有条不絮泡了一壶茶,安静看着手中书。 水雾升腾,茶香四溢,日头又好,坐这却是惬意,等卫景书看完手里的书,院墙外有了动静。他起身负手,走到墙边,仰着头。 墙头先是探上一只手,紧接着便探上个人,仔细瞧去,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还能是谁,居然还笑的一脸没心没肺,他头疼叹气。 叶婳祎还没发现墙下站了人,半个身子趴在墙头,刚想迈腿下去,才瞥见一旁好像站着个人,她心里一紧,卫....卫景书!脑中第一反应想跑,因为她此时算是半背对着卫景书,也许他没瞧清自己。 卫景书眯眼瞧出她意图,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夫人这是想去哪?” 被拆穿了,真是,叶婳祎无奈甜笑回头,他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她还特意克制自己只听了一半就往回赶。 “自然....自然是回家。” 卫景书被她模样和语气气的哭笑不得,他也知道整日闷在屋中确实无聊,可他不在她身边不放心,怕她又被谁欺负,自己又不在身旁,那种无力他不想在试一次。 他仰头,似笑非笑,看着挂在墙头上可怜低头的人:“还翻墙吗?” 叶婳祎满脸娇羞,语气软糯:“夫君,我下次不敢了。” 卫景书本想板脸,但看到她难得讨好乖巧模样,到底是狠不下心,好气又好笑,对她伸手。 “下来。” 叶婳祎趴在墙头,怔怔望着他俊逸脸庞,好看微扬的薄唇,还有那双深邃,会说话,会烫人的眼睛。 不久前,她与他在墙头阔别重逢,那时火光微弱,她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那声下来,叶婳祎在想,那晚,卫景书的目光吗,面庞,是不是也是如此温柔,迷人眼。 ☆、第三十三章 叶婳祎抓着卫景书手, 下了墙头,背手抓着衣角, 窘的不敢看他目光, 只能四处乱瞧。 卫景书抬手, 拍掉她肩上树叶,见她绷着身子, 分卷阅读6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吓的后退,他伸手拉住, 嘴角玩味带笑,脑中又有了逗她念头, 故意声音低沉严肃。 “此时倒是知道怕了, 怎么?以为我会动手打你?” “没...没有。” “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在公主面前说我打人。” 嘿,他竟听见了!其实就元淳静那一声惊呼, 卫景书没听见才见鬼了, 她怎么就没瞧出, 他心眼这般小,这般爱记仇。 她试探询问:“你...你生气了?” 卫景书抿嘴, 双眼转动,一副深思熟虑模样:“嗯,生气了, 你可要哄我。” “哄你?怎么哄?” 叶婳祎看着眼前蓦然放大的脸,还有他唇边那一抹玩味,紧张吞咽口水, 身子却不再像以往向后退躲着卫景书。 此时她真想让元安百姓瞧瞧,谁说卫侍郎平时严肃话少,走哪都是淡淡,喜怒不形于色。他如今这模样,像极了那些调戏娘子的浪荡子。 不...不过他生的好看而已。 见她不躲自己,卫景书露齿,笑的别样开心,眉眼也带着喜悦不断上扬。 叶婳祎想看,又怕自己像上次一样,看的呆愣出神,被他笑,只敢偷瞄,来元安,她还是头一次见他笑的这样开心,比那次在千味斋笑的还要开心,还要迷人眼。 “学一样东西,我便不生气。” “什....什么?” 卫景书抬手一指,叶婳祎顺着看去,瞧清桌上的东西,气的横眉竖眼,瞪着卫景书咬牙切齿。 “你出尔反尔,前几日还说我可以不用学了。” 叶婳祎炸毛,茶经!她如何能学会,那可不像仪礼,律法那些,死记硬背就行,她从小就是个手比脚笨的主。 “你聪明,我倾囊相授,很快便能学会。” “我不学。” 叶婳祎生气,转身,双手环胸背对他,心里“咒骂”卫景书太坏了,还“无赖”。 卫景书笑笑上前,负手贴近她后背,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带着热气,烫的她耳根发痒。 “学会了,我便不再拘着你出府。” “当真?” 卫景书点头,憋笑,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他如今越发喜欢逗她,尤其是她生气嘟囔嘴的模样。 叶婳祎犹豫了下,还是走到桌前坐下:“那便开始。” 两人坐在院中,叶婳祎看着卫景书,动作娴熟优雅,一步一步,慢慢细细泡着茶,好看的像一副副画,她都不忍出口打破,只安静瞧着,直到茶香飘满整个院子,才拉回她的思绪。 “尝一尝。” 叶婳祎接过,轻抿了口,细细品尝,初入口,带着淡淡涩口,但很快便被清香甘甜覆淹没,甘香回味,让人心醉。 “可觉得这茶涩口?” “有是有些,但我觉得这涩口,反倒让此茶的甘甜,锦上添花,更让人记忆犹新。” “你来试试。” 一个下午,两人就坐在院中泡茶,叶婳祎自然是忙的顾头不顾尾,要么茶饼烤过头,要么茶釜里的水放多了,搅动又不够力,火候也太大,问题许许多多。 初十来时瞧见这两人,只啧啧啧称奇,他瞧着阿郎这一下午,笑意就没断过,真好!夫人怎么不早几年嫁过来,以前阿郎不苟言笑,确实吓人。 要么说这时间万物相生相克,夫人就是治阿郎一味良药,好喝,不苦,易上瘾。 晚上躺在床上,叶婳祎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念了一会就睡着了,卫景书从书房出来,看到熟睡人,坐在床边不免心疼,紧了紧手中的帖子。 今日初十又送来了一堆邀帖,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他方才筛出了许多,也留了几个可以赴约的,他不能时时护着她,就怕万一再生出上次事,想着在元安给她多找几个靠山总是好的,日后她出去,有人想要为难,也要掂量着,首当其冲便是礼部尚书崔夫人。 崔夫人同皇后娘娘是表姐妹,有着这层关系,得了崔夫人青睐,也算是得了皇后娘娘青睐,虽然淳静公主同婳祎走得近,但皇后娘娘似是还为他拒婚事耿耿于怀。 若从公主这里下手,难免会被误会他们亲近公主另有所图,盛雪就是最好例子。他这几日想的都是此事,崔夫人才是打开缺口最好人选。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  * 晨光微熹,叶婳祎难得早起,她习惯伸手触及身旁,没有冰冷,反而传来暖意,睁眼,瞧见卫景书正看着自己。 “你...今日不用上朝?” “我每月逢有一,五,九的日子才上朝,前段时日,每天上朝是因为礼部事情繁多,崔尚书身体抱恙,我又要忙于太学院,两边奔波,起吧,我今日带你在元安好好转转。” “你带我出去转,真的假的?” 叶婳祎裹着被子坐起身,瞧着递给自己衣裳的人。 “我有那么不近人情?” 她想说是,但看到他眉头上扬,嘴角慢 分卷阅读6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慢勾起,双眼似笑非笑,心里明镜,他这是又要使坏逗自己,她绝不接这话茬,以免又被他戏耍。 “没有。” 卫景书回了书房,叶婳祎松开被子,穿好衣服,宝月伺候着洗漱,准备妥当,;两人出了门,不同上次有马车,这次他们是一路走过去。 先是去了叶婳祎听书茶楼,刚好能赶上她心心念念没听完那段,楼上楼下坐满人,见了卫景书都热络打招呼,他也耐心一一回应。 等坐定伙计端上茶,只是今日伙计不同往日,是个娇滴滴的俏娘子,递茶给卫景书时,娇羞可人,眉目含情,轮到叶婳祎就是横眉冷眼。 这娘子她见过,是掌柜大女儿,昨日来还笑脸盈盈,今日怎么就.....?她瞧清这娘子看卫景书的眼神,明白了!感情又是这厮惹得桃花,却要让她遭殃。 她沉脸,闷声端起茶杯,卫景书却伸手拿过,将自己的推到她面前。 那娘子一见两杯茶换了个,惊呼出声:“卫侍郎,那茶不能....。” 她话还没说,卫景书已端起喝了大半。 “不能什么?” 叶婳祎好奇拉过来,抿了一口,立马被酸呛得连连咳嗽,皱眉。起身气急质问:“你竟在茶里放醋,还放了这么多,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 “婳祎。”卫景书将她拉坐回来,起身,面上淡淡看着一脸惊慌的人:“于娘子,这位是我夫人,她爱吃你家点心,爱听你家书,日后再来,还望好生招待。” 姓于的娘子眼里委屈含泪,咬紧唇看着卫景书,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娶了别的娘子,她就是心里不服气,想出口气,戏耍下这娘子。 她还委屈上了,明明倒霉是他们。叶婳祎愤愤不平,卫景书却对她笑笑摇头,这边动静被掌柜知道了,一声怒吼,黑着脸,按着于娘子头,点头哈腰,战战兢兢不断赔不是。 等两父女走了,叶婳祎急急夹了口桂花酥,递过去:“你作何要喝那茶,还那么大一口,我只抿了一小口就酸的受不了,那小丫头怕是倒了整壶醋。” “她并无恶意,不必弄僵把事做成死局,我想你日后来,保不齐掌柜会白送你点心吃。” “我又不贪他家一盘点心。”见他酸的掩嘴轻咳,叶婳祎赶紧又夹了块,这次是直接递到他嘴边,卫景书愣了下,耳尖微红,倒是显得有些局促放不开。 叶婳祎瞪着眼,抬了好几下筷子,示意他吃下,卫侍郎才佯装一本正经张嘴吃下,自己夫人喂的,自然要吃,礼不礼法的可以先缓缓。 “吃完回府吗?” “不回,我带你去樊川瞧瞧。” “樊川是哪?” “是元安老百姓最爱踏青游玩的地方。” 踏青!游玩!!叶婳祎满心期待,眼前都是花卉环周,烟水明媚,菰蒲葱翠摇曳,柳荫密密的样子。 她以为只有他们二人,结果到了地方,四五个人向他们招手,全部是郎君,只有她一个娘子。人,她倒都认识,是他们成婚那日和卫景书一起来迎亲的几个。 萧策最先起身,看到卫景书身旁叶婳祎,怔了下,赶紧施礼:“见过阿嫂。” 剩下几人也齐齐施礼高喊:“见过卫夫人。” 这声音听起来虽一本正经,但叶婳祎看见这群人,脸上忍笑,就知道是在调侃他们,她窘的红了脸,身子靠向卫景书,手下用力拉住卫景书衣袖。 卫景书倒是轻笑出声:“行了你们几个。” “卫兄和夫人真是如胶似漆,走哪都出双入对。” 他还不是不放心她一人,在没给她找到好靠山之前,护紧些才好。 叶婳祎坐在卫景书身边,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这些郎君高谈阔论,后来这帮人竟开始吟诗作对,她立马就熬不住了,正是春困时候,日头暖暖,微风柔柔轻拂,睡觉的好日子。 越想她眼皮越重,没一会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没入黑暗,再看不见。 卫景书聊到一半察觉到身旁人安静,转头见她沉沉睡得,脱下外袍轻轻盖上,瞧见她脸上淡粉红晕,抬头瞧了眼日头,像一旁挪了挪,侧着身子替她遮住日头。 萧策在一旁瞧见,小声调侃:“往日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我若不好,把你赢的那些钱,全吐出来。” “别动不动就提银子,你好,你好,你最好,成吧。” 老卫就会拿银子堵他嘴,偏自己这弱点被他抓的死死的。 “萧策。” “作何?” “下次,把小师妹也一并带来。” 萧策偏头瞧了眼他身后叶婳祎,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让他夫人陪他宝贝夫人呗。 一群人聊了大半天,瞧着差不多,都起身纷纷告辞,只剩卫景书还坐在原地,身后人还睡着,似乎还越来越沉,他叫了一声没醒,便不再叫。 卫景书坐直身子,看着湖面水光潋滟,飞鸟略过。今日的日头有些 分卷阅读6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大,他后背衣衫已有些湿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了,罪过,罪过。 ☆、第三十四章 叶婳祎醒了, 瞧见眼前人,揉了揉眼睛, 目光被他后背一片水渍吸引。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太阳这样大, 你...你是不是傻。” “叫了,你不醒, 我也无法。” “回...回家。” 叶婳祎红着脸,说不过, 拉着他的衣袖,怀疑自己睡的有那么死吗? 卫景书笑笑, 任她拉着自己向前走。隔日元安便传出, 卫侍郎同新夫人恩爱有加,走哪都带着,有些人羡慕, 自然就有些酸言酸语。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 如今正是新婚, 自然如胶似漆,且等个一年半载, 妾室进了门,有她坐冷板凳的,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娘子, 怎么可能抓牢卫侍郎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卫景书每天日子过得简单,上朝, 回府,逗夫人,再教她泡茶,日复一日,他觉得不错,有些人先受不住了。 卫府北院,日头和煦暖人,叶婳祎瞪大眼紧盯着小锅釜,如临大敌,透过鱼眼,瞧见水纹波动,腾波鼓浪三沸一出现,眼疾手快,立马撤火。 元淳静托腮,瞧见她笑眯眯又递过一杯茶,苦大仇皱眉,鼓起嘴,长长打个饱嗝。 “阿姐,我喝茶都喝饱了,实在不行,你为何非要学这茶经?” “卫景书说,只要我学会了,卫府想出便可出。” “你这么怕他作何?” “我怕他!不会不会。” 叶婳祎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涩苦难喝,她怕卫景书?怎么可能!但想到自己之前种种表现,她....她好像真的怕卫景书,为何? 元淳静歪头,瞧见叶婳祎端着茶杯出神,眉间思虑深重。 啪的一声!叶婳祎吓得茶杯险些脱手掉地,抬头看见元淳静一脸怒色,义正言辞。 “你放心,等会他回来,我就命令他不许拘着你,你想出去就可出去,然后我们去你上次说的那个茶楼,我也想听书。” 哎,这个办法好,她怎么就没想到,叶婳祎开心放下茶杯:“好好好!” 两个娘子满脑都是出去玩,全然没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 “公主找微臣?” 卫景书轻飘飘一句,叶婳祎惊得慌手慌脚,佯装整理桌上茶具。 元淳静听到这声音,后背一凉,总觉得有一把利剑悬在身后,随时让她小命不保。 “没有,我没有。” 她拼命摆手,僵硬转头,看到卫景书严肃,不苟言笑的脸,吓得立马低头,早没了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今日微臣在宫中碰到皇后娘娘,问及公主功课如何,不知微臣上次布置的功课,您可做了。” “做....做了。” “甚好!” 卫景书欣慰点头,瞧了眼叶婳祎,憋着笑负手朝屋里走去,上台阶时,瞧见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徐嬷嬷。 徐嬷嬷福身:“老奴见过卫侍郎。” “徐嬷嬷多礼了。” 这个老妇人,怕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翠绿通透的玉镯,心中怒意渐升,盛雪!都已被关在薛府,还能兴风作浪,他果然是多年未握刀斩敌,变得心慈手软起来。 不过看到叶婳祎带笑的脸庞,他还是忍住先不发作,看看徐嬷嬷想作何。 见他进了屋子,两人全都如释重负呼气,得!全都是怕卫景书。 “公主也怕卫景书。” “他....他是老师,要尊师重道,你不是也怕。” “他是我夫君,夫为妻纲。” 两人看着对方,一脸严肃,说的有理有据,到最后自己都嫌弃自己,捂着嘴不约而同笑出声,她们就不是如此乖巧的人。 “阿姐,卫侍郎这么凶,这么古板,你和他成婚不害怕吗?” “不啊,卫景书他不凶,嗯....还有点无赖。” “无赖?可他在朝堂上声望很高,不是因为阿耶看重他,而是他做人做事都严于律己,懂得审时度势,所有大臣提及他,几乎都是称赞之话,自四年前,他考取进士,一甲及第,天下学子就纷纷效仿他。” “效仿他?读书效仿就可,其它的可别学。” 卫景书这厮坏的很,在她面前就会耍无赖:“唉,有没有法子,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要一味只盯着我,又不让他生气,有没有?” “没法子,你看他礼部,太学两边忙都能抽出功夫盯着你,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唉.....!” 叶婳祎趴在桌上,踌躇长吁短叹,茶经,她是死活学不会的,卫景书又是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主。 “老奴有个主意,不知公主和卫夫人可想听。” “哎呀,准了,你先说来听听。” 分卷阅读6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再找个人让卫侍郎盯就行,有了别人,他自然不会只盯着夫人您一人。” 徐嬷嬷从陪元淳静进卫府,一直安静不语,方才和卫景书说的是头一句,再说就语出惊人。 叶婳祎听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这老婆子带笑的眼角,细细长长,怎么看都像黄鼠狼,不怀好意。 想到这老婆子是公主身边亲近之人,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便开口接下这话茬。 “徐嬷嬷这话何意?” 徐嬷嬷嘴角笑意加深,脸上皱纹猛然堆积到一块,让这笑显得渗人。 “纳妾,妾室进门,卫侍郎去盯着她学规矩,自然就无暇顾及夫人您这。” “纳妾?” 叶婳祎和元淳静同时疑惑出声,馊主意!是叶婳祎脑中立时闪过的念头,元淳静也不赞同的摇头。 “嬷嬷是糊涂了吧,哪有正室上赶着给夫君纳妾的,自古女子心心念念求的,都是自己夫君一心一意只对自己,若我以后夫君敢三妻四妾,我就打断他狗腿!” 叶婳祎不出声,心里也认同元淳静的话,她不愿,也不想,一想到卫景书以后可能和另外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就心里闷闷,说不出的不舒服。 总之纳妾不行,绝对不行! 徐嬷嬷不急,耐着性子缓缓又道:“理是这么个理,但礼制规矩在那摆着,即便咱们再不愿意,三妻四妾就人伦常礼,女人娇颜不过短短几年,郎君们又喜新厌旧,替夫君纳妾是高门大户正室都躲不过的,在着说....。” 徐嬷嬷顿住,目光幽幽瞟向叶婳祎小腹,元淳静也好奇看过去,叶婳祎被瞧得不自在,伸手护住小腹明白徐嬷嬷什么意思。 “卫侍郎是独苗,卫家必得开枝散叶,都说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就连七出之条,头一条都是无子可出,夫人成婚也有两个多月了,这肚子却不见....。” 徐嬷嬷欲言又止,目光惋惜,动摇人心简直恰到好处,果然!叶婳祎的心松了! 他们还没圆房,哪来的孩子,圆房这事最起码要水到渠成才行啊!娶妻却只能是盖着被子睡觉,哪个男人应该都不会愿意,还有孩子,孩子。 越想,她脸色越凝重,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卫景书他是不是也想,也会纳妾? 送元淳静出府时,叶婳祎的心还有些恍惚,徐嬷嬷是高兴的要命,不过没表露在面上,临走时恭敬对叶婳祎施礼,不忘在补一句,将离间两人的刺,深扎几分。 “今日的话,夫人且在细细想想,卫侍郎是礼部侍郎,对这些怕是司空见惯,想必也觉得,纳妾是在平凡不过之事,与其等他开口,不如夫人帮忙张罗,得了贤名,还能让卫侍郎记您的好。” “这话我记下了,公主在等你,嬷嬷还是快些。” 叶婳祎心里乱糟糟,实在懒着在同她搭话,对着元淳静行了礼,转身回了卫府。 夜幕降临,卫景书坐在书房内,执笔不停写写画画,春闱将至,叶婳祎知道他很忙。 卫景书抬笔沾了沾墨汁,瞧见一旁心不在焉,慢悠悠磨墨的人,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 “今日徐嬷嬷同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同我说话了?你....你听见了?” 卫景书手上笔再动起来:“没有。” 他写下一个字,顿住,见她没回自己,放下笔,双手交握,表情颇严肃。 “她同你说什么?” 叶婳祎握紧手中墨条,内心挣扎,徐嬷嬷那些话,在她脑中嗡嗡响了一天,吵得她头疼不已。 “给....给你....你纳妾。” 屋内静的出奇,卫景书那一声沉沉呼吸,听着震耳欲聋,压抑的要命,叶婳祎紧张,后悔说出这话。 “你想我纳妾?” “你若想,便纳。” 她说这话语气委屈,带些怒意,他若执意纳妾,她不愿又有何法?元安律法虽对女子宽容大度许多,但到底还是夫为天。 “婳祎,你可知我阿耶为何会贪恋权利银钱,最后凄惨死在充军路上。” 卫景书出口压抑。 叶婳祎疑惑摇头,她那时还小,不懂,只知道卫叔那样做不对。 “因为姨娘挑唆引诱,阿耶娶了妾室,我就再没见阿娘笑过,有的只是咸涩眼泪。” 卫景书起身,背对着叶婳祎,双手死死攥紧,那是他不愿提及,不愿碰触的伤疤,也是他一生无法释怀的,自小,阿耶便是他心中英雄,和叶叔一起,守卫边疆,守卫一方百姓安危。 曾经他也想如此,守着荆川,守着她,望着茫茫黄沙,平淡过完一生,只是阿耶落魄下场,元安对武将轻视,母亲临终前逼他立誓,绝不从武为官,所以他给自己四年时间,去军营历练,了却心中真实所求,结束了,便回了荆川考取功名。 握剑的手,从此只能握笔,虽遗憾,却无奈。 “阿娘临终前,我立誓,今生,绝不纳妾。” 分卷阅读6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卫景书,我....。” “夜深了,早些睡。” 卫景书整理好桌上书本,快步出了屋子,叶婳祎站在原地,听到他在屋外吩咐初十把客房收拾出来。 她揪紧胸口,那里痛的撕心裂肺,眼泪毫无预兆大颗滑落,以前她哭时,明明会眼眶酸胀刺痛,眼泪才会慢慢留下,今日为何会毫无预兆? 因为悲伤,心疼来势汹汹,让她无从反应,这是他们成婚,第一次分房睡。 客房火烛,那夜一直燃到寅时,卫景书一夜未睡,穿好官服上朝,出门前,目光幽沉,深深看了眼北院,才迈步走向大门。 临近春闱,礼部事情最繁多,事事都要细细推敲好几遍,才可定下。 卫景书用过午饭,从光禄寺回来,路上刚巧碰到徐嬷嬷,真是想什么,什么就来。 但有些人就胆战心惊了,毕竟上回自己被这卫侍郎气的,一句反驳话都说不出。 “徐嬷嬷!” “老奴见过卫侍郎。” 卫景书冷哼讥笑:“一只凉山玉的镯子,就收买了徐嬷嬷的心,不知卫某出多少银钱,也能让您帮着去盛雪那边,说几句离间的话。” 徐嬷嬷身子一颤,脚下忍不住后退,他....他怎么看出她同盛家娘子.....,不可能,她去盛府,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在使诈。 她挺直后背,双手交握,昂着头,强壮镇定:“老奴不懂卫侍郎此话何意?” “不懂?您是这宫里资历最老的嬷嬷,见多了前朝后宫的手段,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我这不好使。” 卫景书淡淡一笑,转身直视徐嬷嬷,明明那目光平淡无波的,却能把徐嬷嬷吓得抖个不停。 “凉山玉,产自庆南国凉山,庆南陛下每逢来元安朝拜,都会进贡些,盛将军此前驻守边疆刚巧同庆南交界,听闻班师回朝时,得了几件凉山玉。” “不....不是,这是公主赏我的。” “赏你?”卫景书的笑不在儒雅,带起嘲讽“您也是宫中老人,进贡的东西,赏赐给奴才,您觉得公主会不顾礼数,做出下属国脸面的事?所以您手上的凉山玉自然不难猜出出处。” 徐嬷嬷听着耳边冷言冷语,惊得连连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男神年满一百八》笔芯求收藏。 姜沐曦第一次见白泽,停尸房,诈尸现场。 他救了他,身为颜狗的姜沐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扑倒他,以身相许 “我一百五十五岁,你才是颗分裂细胞,你觉得我们合适?” “合适!” “你说我九年义务教育是在大清学的,我们不合适” “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白泽从救到接近姜沐曦都是带着目的,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把她护在身边,收拾她的烂摊子,除去所有危险。 东西到手,他亲手抹除她所有记忆,只是打脸太快,再相见,看到她眼里陌生,嫌弃,白泽突然体会到。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脸疼! 小剧场: 姜沐曦失忆再见白泽。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不是。”白泽淡笑:“是我很喜欢你” ☆、第三十五章 “是又如何?” 眼见被拆穿没狡辩余地, 徐嬷嬷直接冷声认下,目光怨毒, 记恨着上次让她吃亏的事, 她是长庆殿掌事嬷嬷, 公主乳母。 皇后娘娘尚且敬她一分,各宫太监宫女, 哪个见她不是上赶着巴结,卫景书算个什么东西, 敢下她的脸面,所以当初盛雪派人来找她,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 “我是公主的人, 你一个小小礼部侍郎,能拿我如何?” 徐嬷嬷声音得意,满脸盛气凌人。 卫景书不气, 反淡笑, 人是否都是如此, 得了太多人巴结,享受过众星捧月, 就忘了自己原本身份地位。 “如嬷嬷所说,我只是一个小小侍郎,但对付你一个从五品掌事嬷嬷, 够了!” “卫景书你敢!” “那嬷嬷便等着。” 卫景书勾着唇,眉眼间全是温润笑意,就连说话声听着都是谦虚有礼, 可淡泊目光下的冰冷,却看的徐嬷嬷心悸颤抖。 公主是皇后娘娘和圣人心头宝,她尽心尽力照顾多年,劳苦功高,他们绝不会因为卫景书几句话就责罚她,不会,绝不会! 可...可看到卫景书那折磨人笑意,她心里动摇了,那种知道自己会受罚,却不知什么时候,怎么被罚的感觉,像万千虫蚁啃食,煎熬着她的心,就如那天她将那根刺深扎进叶婳祎心中,疼痛难受,想拿掉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 会试开考日定下,卫景书被圣人钦点副考官,这几日忙的昏天暗地,卫府客房的烛火常常高燃至天明。 卫景书疲惫靠在椅背,揉着发胀眉心,过了许久才睁眼, 分卷阅读6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望着冷清的屋子,深吸口气,重新执笔。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叶婳祎抱着厚厚包裹走进来,看见灯下没抬头,认真写字的人,抿紧嘴,轻手轻脚将东西放在桌上,刚才初十来找她,让她给卫景书准备几套换洗衣服。 他不说话,叶婳祎知道他还在生气。 “衣服我放在这。” 卫景书手顿了下,看着纸上墨渍晕开,听着那一声细若蚊吟嗓音,心里揪着,他以为自己能沉住气,静下心,却不曾想,无论什么,只要有关她,自己就不可能静。 他的确生气,做了许多,她却还是无法相信他,只别人几句话就能轻易挑拨,若他也是个心气浮躁不定的,便正中别人挑拨下怀。 “婳祎。” “嗯....。” 叶婳祎低头,绞着袖口,声音委屈巴巴。 “我这几日会很忙,怕吵你睡觉,才搬来客房。” 本来垂首的人,猛地抬头,脸上带起笑容,不过见卫景书严肃的脸又憋了回去。 “我知道,初十说会试快开考了,你是副考官。” “会试三场,每场考三日,初九第一场,十二第二场,十五第三场,我不在府里,你好好的。” 他最不放心就是她,可又不能把她带进贡院,如果盛雪在起什么心思..... 开始叶婳祎听他说那话以为他没在生气,屋里静了半天,瞧见他烦忧皱眉,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扰到他了,心里堵得难受。 “那,你忙,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嘴里嘀嘀咕咕,卫景书不用猜也知道,怕是抱怨他小气,听到关门声,他无奈轻笑。 会考两日后开始,少了一个人,卫府显得比往日冷清许多。 头一日,叶婳祎还没什么,觉得卫景书不在,没人盯着自己学茶经,没心没肺挺高兴,不用再翻墙,出门也不用顾忌,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喝茶听书。 可等到了第三天,她就受不住了,无聊的在屋里走来走,坐在卫景书的书桌前,没一会又起身,跑到客房,看着整齐空荡的床榻,轻捶胸口,怎么回事?胸口空落落,难受的紧。 “娘子,淳静公主和萧夫人来了。” 嗯?阿柔头两天不是才来过,怎么又来了?还有公主,她快步跑向北院,见两人已经坐在院中热络聊着。 “阿姐来了。” “你们怎么....。” 日日来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戚柔拉着她坐下,托腮暧昧看着她笑。 “你想问我们怎么日日都来卫府。” 叶婳祎点头,戚柔和元淳静面面相觑各自一笑,齐声回道:“受人所托呀!” “徐嬷嬷的事,卫侍郎同我说了,阿娘重罚了徐嬷嬷,本该是要赶出宫的,但她到底是我奶娘,多年尽心尽力,所以挨了板子,降了身份。” 元淳静满脸歉意,叶婳祎笑笑摇头,也是她自己笨,才这么容易被人蛊惑,她以为自己是有点小聪明,如今想想,也就能在荆川那样人心单纯的地方用用,在元安也就是贻笑大方罢了。 见她长吁短叹,戚柔出口安慰。 “前几日师兄特地去找我,会考这几日,让我来卫府陪陪你,那个盛雪啊,真真是不让人消停,都被罚禁足在府里,还能兴风作浪。” “倒是麻烦你们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帮衬不了卫景书,却事事都要他为自己思虑周全。 三个娘子在院中说的热闹,叶婳祎面上带笑,心里却闷闷,她不能再如此下去。 会试那几日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但对于叶婳祎是种煎熬,卫景书在贡院内虽惦记她,但也知道自己此事最该专心做什么。两人隔着半个元安,心里惦念着彼此,之不过一个人情深自知,一个不自知。 会试结束,真正忙的时候才开始,因为卫景书是上一届及第榜首,显得比其他人要忙许多,就连殿试,圣人都会询问下他意见。卫府他待得时辰屈指可数,只能匆忙看她一眼,问了初十一切安好,才放下心。 殿试结束,他才算正真闲下来,回到家中,还没等喘口气,同场监考几个官员齐齐来卫府拜访。 “卫兄,今日是琼林宴,知道你最难请,新科进士可是三跪九拜,求我们亲自登门相邀。” “劳烦几位亲自来请,只是卫某实在....。” “卫兄,我们知道你不喜这些,但到底你是副监考,另外两位都去,你推辞不合适。” “摆在何处?” 见推脱不掉,卫景书也不再多言,笑笑拱手询问。 “平康坊。” 平康坊!卫景书剑眉轻拧,脸色有些凝重,一旁的几人笑笑拍他的肩。 “只是喝酒而已,知道卫兄你如今还是新婚,听闻弟妹通情达理,又贤惠,应当不会有所怨言。” 叶婳祎听说卫景书回来了,急急奔向前厅,看到厅内站 分卷阅读6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了好几个人,说说笑笑,尤其是夸她那句通情达理,贤惠,心里美滋滋浅浅一笑。 “夫君要出去?” “呦,弟妹来了,正好,今日是琼林宴,我们几人正想邀卫兄同去,只是他心里顾忌....。” 那人笑笑说着,叶婳祎走到卫景书身边:“去吧,晚些回来也无妨,若身上银钱不够,我叫初十去账房取些。”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男人,全都惊讶不说话,卫景书更憋的内伤都要出来了,叶婳祎睁着眼睛看着这帮人。 怎么又是这个眼神,她....她又说错了什么? “弟妹当真贤德,这满元安也找不出比你还通情达理的夫人了。” “是啊!是啊!” 一旁的几人羡慕的纷纷附和,被这么一夸赞,叶婳祎方才的担心一扫而空,总算把心踏实放回肚子里。 几个官员都对着卫景书感慨:“卫兄,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卫景书目光沉沉,看着叶婳祎婉婉动人的甜笑,无奈叹气,他真的是被她折磨的身心疲惫,她怕是不知道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六章 卫景书愁的脑仁疼, 只能被赶鸭子上架,让这几人硬拉着出了府, 临走时, 目光幽怨瞧了眼叶婳祎,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骂一顿舍不得, 打一顿更舍不得。 叶婳祎站在厅内,对上卫景书投过来眼神, 咬唇深吸口气,坏了!她是不是又好心办坏事了?上次那个敦伦之礼就是, 这次....这次, 那个平康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是酒舍众多的地方?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她才放好的心, 又高悬堵在胸口, 让她呼吸艰难。 “你....你是不是疯了!不给表兄娶妾, 却将他往妓/女/堆里推!” 徐瑾婉也不知从那冲出来的,狠瞪着眼, 气急败坏指着叶婳祎大吼,叶婳祎被吼得一愣,妓/女?/妓/女!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妓/女堆?” “你想知道, 我偏不告诉你,急死你,让你扣我月钱。” 徐瑾婉哼笑得意, 目光贼兮兮,提着裙摆脚下跑的飞快,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叶婳祎站在原地,怒火腾的直冲脑门,她本来心里就急的要命,徐瑾婉还敢戏耍她!几天不收拾,上房揭瓦了还,她怒气冲冲,挽起袖子,火速追了过去。 开始叶婳祎虽被徐瑾婉甩的很远,但她到底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再加上在荆川她每次惹祸,叶谦都会吹胡子瞪眼,喊着要揍她,几次下来,逃跑的速度蒸蒸日上。 叶老爷子每每只能看着那个跑的飞快的身影,气喘吁吁。所以两父女的日常对话,从你跑个试试,到你再跑打断你的腿,因为他实在是追不上。 也就一会功夫,叶婳祎就赶上徐瑾婉,伸手一把拧住她耳朵,鬼哭狼嚎瞬间划破原本静谧夜空。 “啊....疼疼疼!你快给我松手。” “你再跑个试试,和我比跑,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我蹲下!” 叶婳祎怒目,大吼,缓了口气,双手环胸,横眉,坐到一旁石凳上,瞪着蹲在地上徐瑾婉。 徐瑾婉眼里泛着泪光,心里恨恨暗骂,可想起上次自己挨揍,在听到她那一声怒喝,身体不由自主就蹲下。 “把你方才话给我一五一十讲清楚,平康坊是到底是什么地方?” 徐瑾婉不肯死心,天色已黑,有夜幕掩护,趁她不注意马上偷跑,等回了东院,有阿娘在,看这女人还敢不敢凶她。 她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暗中小心挪动右脚,只等着这女人松懈,一个箭步冲出去,只是才挪动一下,就看到叶婳祎黑脸逼近。 “别想着逃跑,你这招数都是本娘子用剩下的。” 叶婳祎说的凶狠,今夜月光稀薄,黑暗中,她双眸不断闪着寒光,让蹲在地上的徐瑾婉看的心悸,汗毛倒竖。 “快说!”叶婳祎猛地拍桌,失了耐性吼道。 “我....我说,你....你别打我。”徐瑾婉吓得闭紧眼,小声抽泣,她招谁惹谁了。 “平康坊是元安有名的风月坊,里头从街头到街尾全都是风月馆,有些读书人自诩风流,在那里都有些相好,那里恩客也不乏朝中官员,文人间觉得在那里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最有面子,也认为这是习以为常的事。” 叶婳祎愣住,满大街风月馆,天啊!她抱头,真想嚎啕大哭,此时她总算想明白那帮人话里的意思,完了,她就说卫景书走时看她的眼神不对。 这算怎么回事?先是要给他娶妾,这会又笑眯眯,送钱上赶着让自己夫君去青楼,啊....! 她气的使劲蹬腿,徐瑾婉生怕殃及自己,吓得像后缩。 “你...你如今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了!别人都千防万防自己夫君去那,你还上赶着送钱,让表兄去,你知不知道平康坊中曲里有个墨都知, 分卷阅读6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才貌双绝,表兄他最欣赏有才的娘子,你就等着后悔吧!” 听着徐瑾婉喋喋不休,叶婳祎眉头深锁,整个人静的可怕,只听到她厚重呼吸声。 徐瑾婉小心动了下,见她没反应,慢慢弓起身子,见叶婳祎还是没反应,脚下用力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死命向前冲,生怕再被追上。 叶婳祎根本没心思理她,起身慢慢向北院走去。 北院内宝月正坐在凉亭内等叶婳祎,见她走了进来,咧嘴笑着跑上前。 “娘子,见着了姑爷了?” “姑爷?” 叶婳祎喃喃重复这两个字,扭头看了眼宝月,有气无力嗯了声:“宝月,我累了,别吵我。” “娘子你怎么了?” 叶婳祎没回,只长吁短叹进了屋,样子看起来疲惫不堪。宝月疑惑挠头,娘子这是怎么了? 夜色更深,叶婳祎躺在床上,摸着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拧着黛眉,盯着枕头,眼睛眨也不眨。 “又是这种空落落难受的感觉。” 她坐直身子,压紧胸口,逼着自己冷静深呼吸,可来来回回好几次,憋闷的感觉不见退下,反而更深,为什么? 叶婳祎轻轻瞥向一旁枕头,那是卫景书的,她抿嘴,侧耳细听,没有动静,又伸头向外瞧了瞧,等了会,确定不会有人来,慢慢伸手,一点一点拉过卫景书枕头,红着脸,小心抱向自己怀里。 闻到熟悉的味道,她胸口憋闷竟有些消散,好神奇!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抱紧躺倒,行吧,今晚就这么睡好了。 卫景书那头欢声笑语,男人的,女人的,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他坐在最角落,有人敬酒就喝下,有人搭话就说上两句,无人便安静独饮,乐得清静。 馆内的妓/子听闻今夜来的人中竟有卫侍郎,各个老早就精心打扮,只是一个个费尽心机凑过,却耐不住卫景书满身的寒意,都远远逃开。 不过随着一个娘子的到来,这僵局被打破了,倒不是卫景书愿意让这女子靠近自己,而是一众学子同僚,甚至会试的主考官都出面,他被逼无奈。 “卫兄,知道你要求高,这帮孩子甚是懂事,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这平康坊的北里名花,墨都知请来,你是想作诗,还是行酒令,她都不在话下。” 卫景书放下手中酒杯,未去看眼前人,而是起身拱手:“倒是让各位破费了,只不过我....。” 他话还未说完,墨伊人摘掉帷帽,露出姣好面容:“若是卫侍郎,伊人愿分文不收。” 原本热闹的房内,瞬间安静,一下子被这声音吸引,等众人看清墨伊人的面庞,惊得不住吞咽口水,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色的娘子! 这如出谷黄鹂的声音甚是悦耳动听,带着小家碧玉的轻柔,又带着高门大户的矜持,一身浅粉衣裙趁着娇柔的身段,也趁着白皙的脖颈锁骨,看的一众人不断吞咽口水。 屋内妓子纷纷起身,对着墨伊人施礼,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平康坊最有名的都知,身份比她们高不止一星半点。 都知是风月馆里身份最高的妓子,通常都是卖艺不卖身。原本都知,只重才艺,样貌一般就可当上,只是墨伊人的出现,让这规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必得才貌双全,方可配上这称号,身份低的妓子见到必须行礼。 “行了,墨都知都这般说了,卫兄还是莫要推辞,不然我们这一屋子郎君可是会气急。” 卫景书无奈,只得让出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伊人将帷帽递给身旁婢女,迈着莲步走到卫景书身边,拉着衣裙端正坐下。 见她坐定卫景书向旁挪了几步,拉开距离才坐定,两个人,一个坐在桌头,一个坐在桌位。 屋内在此热闹起来,卫景书这依旧沉默,墨伊人也安静坐着,烟波却流转偷瞄了眼离得有些远的卫景书,抬手,衣袖滑落,露出白皙水嫩如藕的玉臂,替卫景书到了杯酒,慢慢推过去。 “人生路途慢慢,孤寂,枯燥又遥远,卫侍郎为何不停下来看看身边大好风景?” 卫景书浅笑,转头看向墨伊人,目光清澈,不夹杂一丝复杂,手上不动声色将酒杯又缓缓推回。 “我已有这世间最好风景,又何必浪费时辰停留。” 他心里早有心心念念,忘不掉的人,其它风景在秀丽夺目,他不想,也没心思去瞧一眼。 墨伊人看着面前酒杯,眸光闪动,伸出葱白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淡淡一笑,这里是他方才碰触过得。 “原是我迟了。” ☆、第三十七章 “无关迟与不迟。” 卫景书沉声说完, 抬头定定忘向窗外被乌云遮住半面月亮,夜已深, 不知她睡了没有?可睡得踏实? 墨伊人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忧愁, 心上一动, 也随着他目光看去:“人在这,心却不在, 卫侍郎何苦为难自己 分卷阅读6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屋内欢声笑语不见退却,反而更加高涨, 卫景书没回话,神情越加冷淡, 如果换做以前, 同僚之间应酬,即便让他枯坐一晚也可,如今不同, 她在。 也许她会因为自己不在, 烦恼睡不下, 也许,他自嘲轻笑, 倒了杯酒,一口饮下,酒香宜人, 更醉人,该是他想多了。 墨伊人安静坐在一旁,也倒了一杯酒, 微微抿了一口:“卫侍郎若想走,我可相帮。” 没等卫景书出口回绝,墨伊人已经起身:“卫郎君有些微醉,不如伊人陪您去外头醒醒酒。” 这一句话倒是弄得卫景书有些被动,屋里人都在看他,主考官见他面色犹豫,以为是顾及他们这些人,意味深长笑笑开口。 “卫兄去便是。” 卫景书没在犹豫,起身:“诸位尽兴。” 厅内人止住笑声,全都对他拱手行礼,卫景书也拱手回了礼才走出。 墨伊人接过婢女手中帷帽重新带在头上,也对众人施礼,紧跟着走出,门关上那一刻,笑声哄起。 “多谢墨娘子。” “卫郎君客气了,举手之劳,夜深,路上仔细。” “卫某告辞。” 隔着白纱,墨伊人看着那个颀长挺/拔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心头涌上挫败。 “娘子,那卫侍郎果然生的丰神俊朗,就是太过严肃,不好亲近。” “卫侍郎是正人君子,只可惜已经有了心心念念的人。” “娘子。” 婢女听出她言语间落寂,柔声安慰,墨伊人抓紧手腕:“罢了,身在风月之地,就算是知都,也抹不开烟花女子的身份,能这样见一见他很好。” 卫景书走出平康坊,看着空荡无人街道,翻身上了马,听到身后马蹄声,转头正撞上萧策看向这边的目光。 “老卫!” 萧策不敢相信大喊,转身再三确认身后坊牌名字,平康坊,没错是平康坊,老卫……老卫堕落了,竟也学那些酸书生来风月地。 瞧见萧策面色慢慢转变,看自己的目光痛心疾首,卫景书没心思和他耍嘴皮。 “今日是鹿鸣宴。” “怪不得,都这么晚你这是想回去?平康坊离你那可是有些远,要不还是去我那吧。” 卫景书沉吟半晌,终是疲惫嗯了声,两人骑马走在宽阔冷清街道,萧策是个话多的,忍不住先开了口。 “老卫,你和阿嫂是怎么回事?前段日子我听阿柔说起,想问你又碍于会试,拖到如今,今晚碰上了正好。” “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给我装傻充楞,难道你们成婚到如今,就只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 “不然作何?” 卫景书笑笑,萧策却拧眉,老卫这笑,明显是苦笑,他绷紧脸,语气异常严肃。 “老卫。”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同婳祎和旁的那些夫妇不一样。” 他说的无可奈何,萧策惊讶,这世间竟还有事能把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卫景书难倒。 卫景书滚动下喉咙,眼神有些迷离:“我同她说是青梅竹马,但却只有我一人记得儿时回忆,我第一次见她,她才三岁,胖乎乎,带着两个好看梨涡。” “你这算是童养媳了吧!” “算是。”卫景书淡笑继续:“等到她记事,我又入了军营,再回来,她已经快及笄。” 那年杏花微雨,她趴在墙头偷看他,想想他就抑制不住想笑,树苗高的人,一下变得亭亭玉立,他来不及欣喜,又要赶赴元安会试。 “后面我又因为在元安发展仕途,一直未能回荆川,我对她来说是陌生人,反倒不如魏宁安来的亲近。” 他感慨叹气,他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成婚那夜,他看着她因为自己的靠近,害怕抽泣,头一次体会手足无措。 “你想慢慢来,让她一点点接受你?” “是!” 卫景书沉声认下,萧策惊得说不出话,他忘了,老卫就算再文武双全,天下无敌,终究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没有三头六臂,有的只是和他们一样,会因为七情六欲,苦恼,烦忧,高兴。 “你倒是个能忍的,上辈子肯定是和尚脱胎来的。” “你心里有了惦念的人,不在空落落,那便不是忍,是一种守护。” “是啊!” 萧策也被感染深叹口气,他对戚柔也是如此,只不过老卫比他冷静,不像他,一股脑把所有情义突兀摆在戚柔面前,加上自己又是抢婚,新婚夜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岔路口,卫景书拉紧缰绳,停了片刻嗅着空气中淡淡花香,是杏花,他忍不住浅笑,还是调转方向朝东面走去,只留了两个字。 “回吧!” 萧策笑笑,到底还是舍不得。 卫景书沿着长街一路快马,马蹄声哒哒接连不断,到了卫府他拴好 分卷阅读6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马,走上台阶正准备敲门,突然瞄见自己墙头,心里莫名冒出个念头。 她有事没事就翻墙,他突然想试试。 北院主屋火光依旧明亮,叶婳祎抱着枕头,在屋内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躁不安,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嗡嗡不停想一个问题,卫景书此时在作何? 是不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她仰头倒在厚厚棉被上,眉头一下松一下皱,烦躁的蹬腿。 突然!屋外传来细微响动,她猛的坐起身,不会是卫景书回来了! 不对,若是卫景书,府里此时早热闹起来,难不成是贼!没等她回过神,门就开了,她心里咯噔一下。 “婳祎。” 卫景书拍了拍身上灰尘,出声喊道,心里嘀咕,翻墙没什么感觉。 这声音,是卫景书!叶婳祎下床鞋都没穿,急急跑了过去,说来也奇怪,心头那些烦躁竟一扫而空,她快走进,闻到他身上酒味。 “你喝酒了?”她还未见他喝过酒。 卫景书嗯了声,显得疲惫不堪,脸颊也泛着微红。 “你是不是喝醉了?” 叶婳祎怕他喝多摔倒,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卫景书感觉到手臂上暖意,滚动下喉头,本想说没有,但出口竟鬼使神差变成了是。 第一次说谎的卫侍郎,整个耳朵都变得通红。 叶婳祎瞧见,只以为他喝了许多酒,心里埋怨,至于吗,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她又不知道平康坊是风月坊。 她心里不满,却担心他站不稳,整个手都环在他腰上,扶着向床边走去。 “你何时回来的?府里怎么一个人都不知道?” “翻墙回来,他们自然不知道。” “翻!”叶婳祎赶紧压低声音:“翻墙!疯了疯了!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还记不记自己是谁?竟敢翻墙头。” 礼部侍郎翻墙头,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扶他躺好,叶婳祎准备去弄些热水给他擦洗下,被卫景书拦住。见他眉头紧锁,她只得妥协,小心上了床,躺在他身旁。 “你难受吗?” “没事,夜深了,你为何还不睡。” 他心里带着一丝期盼,叶婳祎仔细瞧他闭眼侧脸。 “你……你没回来我睡……睡不着。” 话才说完,卫景书睁眼,翻身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叶婳祎心跳慌乱。 “为何睡不着?” “不知道。” 她说的一脸天真,卫景书无奈叹气:“睡吧,已经很晚了。” 屋内一片安静,叶婳祎依旧侧身盯着卫景书,抿紧嘴,目光坚定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掀开自己被子,小心捏开卫景书被角,慢慢滑了进去,滑到一半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你这是在作何?” 卫景书瞪眼声音带颤,显然是被她这举动吓到了。 “夫妻该盖一床被子,阿柔告诉我的,她说这么做你就不会生气,其实纳妾还有平康坊,都不是我愿意的,你....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听话,时候不早赶紧睡。” 她的声音轻柔软糯,卫景书实在受不了,拉过她被子,将她又裹了回去,叶婳祎却不为所动,又挤了过去,拉过他被子盖好,声如细蚊。 “其……其实我觉得这话无错,夫妻本就该盖一床被子,挺好。” 她低着头,脸烫的可以煮鸡蛋,想等身旁人的回应,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卫景书回话,她气急想质问,头顶蓦然划过一道冷风,冷的她下意识缩脖子,眼前视线一下变黑。 卫景书拉高被子,将两人罩在被子里,呼吸声此起彼伏,热气不断流动,两人贴的进,大眼瞪小眼,瞧着彼此。 “怕吗?” 光线有些暗,叶婳祎瞧不清卫景书表情,只觉得他的呼吸烫的她浑身难受,还有他的声音,比往日低沉许多,像是有些年头许久的乐器,发出厚重的响声。 叶婳祎摇头,他人就在这,她一手压在胸口,感受着狂跳不止的心,一只手试探抚上他胸口,慢慢挪过去,窝进他怀里。 她想求证一件事,反正他喝醉了,等明日醒了,应该不会记得今晚的事,喝醉酒的人,容易忘东西,嗯,对! 卫景书绷紧神经,自己曾经也无数次心猿意马过,可真到节骨眼上,怎么也慌了起来,呼吸乱的他怎么压都压不住,还有满腔喜悦,他记得新婚夜,她的双手是抵在他胸前,只为分开两人距离,此时却是扣在他胸口,轻拉着他的衣襟,拉近两人距离。 叶婳祎小心翼翼将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咚咚的心跳声,抿嘴偷笑,心里想法得到求证。 抱人,比抱枕头好多了,她的心总算是舒服下来。 感觉到怀里人不再动,安静下来,卫景书唇角笑意再压制不住,露出瓷白牙,抱紧怀中人,笑的夙愿以偿。 “有...有点闷。” 卫景书舍不得抬手掀被子,万一她跑了 分卷阅读7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呢,成婚到今日,难得尝到点甜头。 他不动,叶婳祎只好自己动,仰头瞧见他好看的下巴,偏头红脸,拉下被角,扭头回来,正对上卫景书低头看向她的目光。 又是这么近,成婚那日他们也是如此,鼻尖对鼻尖,彼此呼吸萦绕耳边,撩拨着,熏烫着。 也不知他喝的什么酒,呼吸都是香甜,熏得她才稍稍退下去的脸颊,又滚烫无比,这香味好熟悉,是什么?就在嘴边,怎么就是说不出。 “在想什么。” 见她拧眉皱鼻,思索着什么,卫景书低声开口问道。 他这一说话,气息更多扑向叶婳祎面庞,她双眸一亮想起来是什么了!他.....! “卫景书,你喝的是果酒!果酒喝不醉人!你敢骗我。” 她气的咬唇,嘟囔着,伸手用力想推开他:“你...你就会对我耍赖。” “迟了!” 卫景书看着她气其败坏模样,再也忍不住,开怀笑出声,到嘴的肉他岂会放手,收紧手臂,按下她的头,让她听着自己为她悸动的心跳。 “就这样,别动。” 他累了许久,只想如此简单抱着她。 ☆、第三十八章 叶婳祎虽气, 嘴上笑意不退,反而加深, 抓着他的衣襟, 慢慢闭眼, 听着有力心跳,心里莫名安心。 “我....我们能慢慢来吗?” “好。” 他不怕等, 十几年都等过来了,他怕的是她不肯靠近, 反后退。 那一晚,叶婳祎窝在他怀里做了一个梦, 熟悉又陌生, 梦里她回到荆川,看到年幼自己,嘴边带着梨涡, 睁着葡萄大眼, 围着厨房正在烧饭的丽婶, 喋喋不休问着什么。 那时她九岁,声音虽退去奶声奶气, 却还是稚嫩。 “丽婶,小夫君要去很远边关保家卫国,像阿耶那般, 我该送他什么?” 丽婶拿锅铲边翻菜,边认真思索,叶婳祎往灶火里扔了根木柴, 听着霹雳吧啦声。 “想到了,娘子来。” 画面再一转,来到了荆川城门口,门前,一身月白长衫少年,正在对众人行礼,少年生的好看极了,剑眉星目,配上白皙面庞,英气逼人。 叶婳祎记起了,那是卫景书年少时,他十五岁走的,她竟都忘了。她走上前,在他眼前试探晃了晃手,见他不动抿嘴偷笑,想戏耍下他,反正在梦里。 手还没伸出去,就瞧见九岁的自己走了过来,拉着卫景书的衣袖,掩嘴小声唤着:“小夫君。” 卫景书蹲下身,与她平视,看着她神秘兮兮贴近自己咬耳朵:“何事?” “我不知送你什么东西,送句话好吗?” “好。” 叶婳祎拧眉,当年自己干过这傻事?她怎么不记得,送句话?亏她想的出来,不过.....她好奇凑上前,侧耳认真听,当年自己对卫景书说了什么? “从沙场回来,娶我可好?” 卫景书惊得,口水都忘了吞咽,等回过神,直接给呛了个正着,不知所措连连咳嗽,本想训她,一个九岁娃娃,知道什么娶不娶的。 可看她脸上两个梨涡,目光清澈似甘泉,他把话又咽了回去,抬手遮着脸,低低嗯了声,红着耳尖快速起身。 叶婳祎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我当年居然说了这话!我不是!我没有!她抱头,激动大喊,想从这梦中醒来。 宝月进来,看到床上手舞足蹈的人,疑惑凑了过去。 “娘子你干嘛呢?” “我没有!” 叶婳祎大喊坐起身,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如释重负呼气,是梦!她抬手擦掉额上汗珠,就说自己怎么屁大点就想着嫁给卫景书,她转头,看到宝月放大的脸,吓得一哆嗦。 “宝月你大清早干什么。” “我还想问娘子你干嘛,在那又喊又叫,挥着手像和别人打架。” “卫景书呢?” “姑爷入宫了,说是去太学。” 还好,还好他没看到自己这样子,她转头看到被踹到角落的被子,那是自己的,她身上盖得是卫景书的,想起昨天,她捂脸咬唇傻笑。 宝月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今天府里的人都魔怔了,姑爷一大早起来,也是满脸笑意,笑的一府下人吓得够呛,这会又轮到娘子。 还有初十,坐在大门口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呆若木鸡,他是真想不通,阿郎到底是怎么进的府,他一大清早开门,见到拴在门口的马吓了一跳,以为阿郎回来了,可问了门人却说没有,昨夜大门关了就没再打开,那门人说的信誓旦旦,就差发毒誓。 阿郎到底是怎么回府的? 叶婳祎起身洗漱好,用过早饭,叫宝月帮忙把茶具端到院内,认真一遍遍仔细烹茶,宝月坐在一旁,托腮瞧着。 真是难得看到娘 分卷阅读7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子学一件事如此认真,还是一件这么无趣的事,和她平时好动的性子完全不合。 “夫人。” 叶婳祎刚把茶倒好,听到院门口有人喊自己,转头瞧见来人,难不成是东院那两又生妖气? “李管事,账房那出什么事了?” “也....也不算什么事,姑奶奶身子不好,想从库里拿些补品。” “我知道,这事你前些日子不是已经说过了,怎得?她又要?” “是。” 李管事说的为难,一直弓着身子不敢抬,叶婳祎沉吟片刻,放下茶杯:“给她。” “给....还给?” “嗯,给她。” 春闱已结束,吏部的考核也近在眼前,此时她不想和东院有冲突,听闻都察院有个叫徐毅的,一直和卫景书不对付,盯着卫府比盯自己府还勤,而且他夫人,就是上次在大殿咄咄逼人,说话不过脑子那个王氏。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毅和卫景书不对付,她和那个王氏也互看不顺眼。 等李管事出了院门,叶婳祎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握着茶杯若有所思,这个月都第三次,卫氏身子有那么差吗?平时和她唇交舌战,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 “宝月过来。” 她勾勾手指,宝月凑近,听到叶婳祎嘱咐,先是不赞同摇头,但听到后面又猛点头,起身快速冲进屋内。 叶婳祎托腮,眯眼:“我倒要看看,这个姑奶奶又作什么妖风。” 账房那头,卫氏和徐瑾婉等的焦急,见李管事回来,急忙起身,确定事成了,两母女互看一眼,双双把心放回肚子里。 等东西拿到手,片刻不停留,直奔东院。 “阿娘,这次你不能偏心阿兄,等把这东西卖了,银钱我要大份的。” 徐瑾婉贪婪摸着卫氏手上的盒子,她都许久没填新衣服首饰了,上次出去,被平时常玩在一起的娘子一顿笑话。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火,北院那个死女人,说月例按过往发,结果却给她们削去大半,她和阿娘去理论,直接被她一句话顶回。 “夫君是卫府顶梁柱,北院和东院的月例钱,自然是不能超过顶梁柱。” 元安女子地位虽高了许多,但礼法祖制,男子依旧是一家之主,主次有序,月例钱自然也是。 “钱钱钱!一个个全都是催命鬼托生,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卫氏气急,脸色铁青,徐瑾婉委屈噘嘴:“您不能这么偏心,阿兄找你拿钱,就不见你说话这般疾言厉色。” “你阿兄是郎君,在外应酬,自然需要银钱的地方也多,你一个娘子,去外头能花什么?”卫氏瞪眼收好盒子,自己闺女那点小心思她知道。 ”你衣服首饰已经够多了,别整天想着添置什么,倒是想想怎么结识那些有钱人家的郎君。” “那也要有花容月貌,才能让人家瞧上不是,您整天让我穿这些旧衣服,有哪个有钱郎君会正眼瞧我。” 卫氏气急,拧着徐瑾婉耳朵,恨铁不成钢训斥:“怎得?你也学北院那死丫头想气死我。” “疼疼疼,阿娘你快松手,我不买就是了。” 自打北院那死丫头嫁进卫府,她们日子就过得捉襟见肘,拿些月例以外的东西,都要先过问过她,哪怕是多拿一粒米,简直是欺人太甚。 叶婳祎躲在门外,悠闲晒着太阳,听着这两母女的对话,嚯,感情是装病,拿补品出去卖,她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总算是让她抓个正着。 ☆、第三十九章 “你在院里待着, 我先去把这东西卖了。” “阿娘,不缓个三两天吗?” 以往他们拿到这些东西, 为保稳妥, 都是缓几天才偷拿出府卖掉, 这么火急火燎,万一被旁人察觉就完了。 卫氏抱紧怀里锦盒, 咬牙狠狠:“缓两天?再缓两天,屁都捞不着, 北院那小贱蹄子面上和和气气,其实是忌惮吏部的考核, 等考核一过, 定会翻脸把我们赶出卫府,此时不多捞点,还等什么时候。” 徐瑾婉不相信摇头:“不会的, 表兄不会听信那女人的话, 将我们赶出府。” “不会?”卫氏冷哼目光阴沉:“你还没看出来, 景书是一门心思都扑在那小贱蹄子身上。” 说到这,卫氏气急瞪了眼身旁人, 糟心捶胸顿足:“你怎么就不是那个挣气的,她人在荆川都能把你表兄心栓的死死的,你在卫府四年多, 不说朝夕相处,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怎就一星半点机会都没把握住。” “这怎能怪我, 表兄性子冷淡,正眼都不瞧我,他那个北院更是被守得死死的,我哪有机会。” 徐瑾婉委屈瘪嘴,使劲拉扯手中帕子,有机会她不想吗?她都快想疯了,甚至爬床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她都想了,只要能嫁给表兄,被人骂便骂了。 分卷阅读7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可她真的是半点机会都没找到,唯一一次进了表兄书房,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抓个正着,结果不言而喻,她看着表兄那张冷如冰川的脸瑟瑟发抖,被好一顿责罚。 那一次自己差点被赶出卫府,是阿娘好说歹说,带她连连认错大半月,才打消表兄把她送回乡下的念头,打那以后她便不敢再窥视北院。 叶婳祎在门外,听得暗自啧啧啧称奇,这两母女脸皮是真够厚了,元安边疆的城墙若有之一半厚,可挡千军万马。 听到脚步声传向门口,她慌忙闪身躲好,见卫氏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左探右探小心谨慎的很,等了半天见没人才急急朝卫府后门方向走去。 叶婳祎也等了会,才猫着身子快速跟上,路上七拐八拐,差点就跟丢,这卫氏果然是个心眼多的,就连到了地,还不忘在四周观望下。 等她闪身进了铺子,叶婳祎赶忙跟上,站定在门口,仰头细瞧匾额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济世药坊。” 以防万一,临近门,她从一旁小摊上买了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遮住脸,咳了咳调整嗓音,大步进了药铺。 “呦,小郎君是看病还是抓药?” “我且先瞧瞧,有事会叫你。” “成,您慢看。” 伙计笑的讨好,转身又去招呼别人,叶婳祎暗暗松口气,伸头张望半天,就是不见卫氏身影?人呢?跑哪去了?这才多会功夫。 她急的抓紧折扇,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东院前,特意问了李管事,她们拿的是什么,燕窝。 “伙计!” 她招手,伙计赶忙笑盈盈跑过来:“小郎君有何吩咐?” “你家就没好东西?这些俗物入不得我的眼。” 叶婳祎昂首,摇动折扇,余光偷瞄一旁挠头伙计:“你怎么这么笨,我要上了年份的老物。” “哦哦哦!懂了懂了!您早说便是,有有有!要说这元安药坊,数我们济世最大,东西最多,小郎君这边请。” “嗯。” 叶婳祎佯装满意点头,跟在伙计身后,向后堂走去,果然门帘掀开,卫氏那张脸立时出现在她视线内。 “你瞧仔细了,这可是上好燕窝。” “您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济世药坊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您是老客了,坑谁也不能坑您,东西是好东西,就按您说的那个价,您在这喝茶稍后,我去账上给您取钱。” 卫氏满意点头,一副洋洋得意,叶婳祎瞧着真想冲上前,一碗茶水泼在她那老脸上,也是活了快四十年的老人,那么多盐都白吃了? “小郎君要买什么?” 伙计打断她思绪,叶婳祎收起折扇,压低声音,指了指正在喝茶的卫氏。 “那老妇人手中是什么?我方才听着像是燕窝,能否拿来让我瞧一瞧。” 她此时只等确认盒子里的东西,贼赃便齐活了,看这下卫氏还敢在诸多狡辩。 伙计伸头望了望,面露难色,讪讪一笑:“那个恐怕不行,要不,您在看看别的。” “不行!为何?” “那老妇的东西有人定下了。” “胡说,你这伙计是诓骗我不成,她才同你们掌柜谈妥,银钱还没到手,怎么就有买主了!” “哎,您别生气,是定下了的,月初前有个郎君来我们药坊,见到这个老妇卖的东西,就高价买下了,还和我们掌柜说,不管日后她送来什么,都给他留着,他全买。” 这伙计也是个实诚的,叶婳祎随便这么一吓,就全秃噜出来,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哪个钱多的傻子,东西不看,也不问出处就照单全收,她本想此时就冲上前,抓卫氏个现行,可被这伙计话一下子勾起她好奇心。 卫氏听到有人是不是低语说着什么,警惕抬眼向说话出伸头张望。 叶婳祎眼疾手快,快速打开折扇,挡住脸,指着一棵根须细长的人参。 “包起来。” “好勒,得您关照生意。” 伙计乐呵呵开始忙活,叶婳祎站在一旁,见卫氏总算松懈不在看这边,心惊嘘口气。 等付钱时,看着掌柜子算盘打得啪啪响,她的心也疼的在滴血,方才鬼迷心窍怎么不抓卫氏,这下好了,人走了,自己还花了五十两买了棵不知好坏的人参。 她气的嘟囔嘴埋怨,抱着盒子正想走,就瞧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个子不高,肤色偏黑,一双眼贼兮兮,昂首傲慢恨不能鼻孔朝天。 叶婳祎啧啧摇头,元安怎么竟是这些眼睛张头顶上人。 柜台内掌柜见到来人,欣喜无比,一脸谄媚:“您来了,刚才卫府姑奶奶又送东西来了。” “这次是什么?” “是燕窝。” “燕窝?” 那人重复,语气很是失望,叶婳祎收回迈出的脚步,这人不但知道卖家是谁,更知道东西出处,这可不是碰巧,是有意为之 分卷阅读7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我让你同她说的话可说了?” “说了说了!”掌柜连连点头:“您吩咐的事,小的不敢忘,她一听说有这个数,心思早就动摇了,我们只管等着便是。” “那就好,再有风吹草动,马上派人知会我。” “小的记下了。”见那人拂袖,掌柜马上谄媚讨好:“您慢走。” 叶婳祎站在门口,死盯着那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将他的面容牢记在脑中,这个男人是谁?她看到掌柜对卫氏伸出一根指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会,卫氏眼瞪得圆溜溜,里面装满贪婪。 这会对着这男人,掌柜同样伸了一个手指,是何意? 她抱紧怀中盒子,不敢在耽误时辰,带着满腹疑惑快速往回赶,等到了卫府,翻上墙头就瞧见坐在院中的卫景书,怎....怎么又回来这么早。 不管了!她这次是为了正事,不得不翻墙回来,不然被卫氏寻到蛛丝马迹,就打草惊蛇了。 卫景书起身,负手走过去,看着坐在墙头,对自己甜笑的人,尤其是那两个梨涡,让他无法拒绝,只得叹气伸开臂弯,语气妥协。 “下来。” 也不知这墙头有什么好,他试过一次,是再不想翻。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猜猜那个男人是谁,前面剧情是出现过得。 ☆、第四十章 “你别用这眼神瞧我, 我是去办正经事。” 叶婳祎抓紧卫景书手,一跃, 结结实实扑进他怀里。 卫景书笑笑稳稳接住, 看到她身上颇合身男装, 哭笑不得:“你把我衣裳裁了?” 讠卖 %文 少 女~  “我问过你,你说不要了。” “这是又去哪了?大门不走, 偏喜欢翻墙。” “我知道自己如今身份,翻墙不好, 但这不是怕打草惊蛇,我同你说。” 叶婳祎神秘兮兮靠近卫景书, 把方才发生一切, 又细细同他说了遍。 “个子不高,肤色偏黑,眼高于顶, 同卫府有过节?” 卫景书说完沉吟不语, 拈着茶盖拧眉深思。 叶婳祎等的焦急:“如何?” “有些日子没去街头茶楼听书, 明日我们去瞧瞧,可有新戏本了?” “有有!”叶婳祎兴奋回答, 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此时该在意的不是这个,见卫景书抿嘴笑, 她气的夺过他手中茶。 “怎的我每次同你说正事,你都当是玩笑。” “不是玩笑,明日你去了就知道。” 叶婳祎不解, 看到卫景书脸上高深莫测笑,心里疑惑更深。 等隔日,叶婳祎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好,带着宝月一路从卫府逛到街头,买了最喜欢吃的胡饼,主仆两人正香甜吃着,就遇到下朝回来的卫景书。 “今日这样早,早饭吃了吗?”fj 卫景书摇头,叶婳祎笑着抬手递过饼:“给你吃,还热乎。” 见她脸上甜甜梨涡,卫景书嘴角忍不住上扬,每每见她笑,心里阴郁一下就会被驱散。 年幼时她也是如此,有好吃的总是喜欢递到他嘴边,喊着小夫君吃,如今还是如此,只不过小夫君变成了夫君。 两人对视而笑,气氛正好,偏有不识相打扰,一双贼兮兮的双眼紧盯着两人,还有卫景书嘴边的胡饼。 叶婳祎察觉到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偏头越过卫景书,瞧见他身后站着的人,错愕,张大嘴险些没忍住,指着他大喊是你,还好及时收口,压住了。 她偏回头,目光询问看向卫景书,抬手小心翼翼指指他身后人,这不是昨天她在济世药坊遇到的人。 卫景书抬手合上叶婳祎还惊讶长大的嘴,顺手擦掉她嘴角挂着的芝麻:“这位是御史台的徐察使。” “见过徐察使。” 这就是那个和卫景书从头到脚不对付的徐毅,王氏的夫君? 徐毅从鼻子挤出一声嗯,叶婳祎听得心里憋屈,这人和王氏不愧是两口子,不可一世的模样分毫不差。 见他那双眼盯着她手中胡饼不放,叶婳祎疑惑瞧了眼卫景书,卫景书没说话,抿嘴,她试探抬手递了过去。 “徐....徐察使想吃?” 徐毅立时吊眼黑脸,嫌弃躲开,卫景书被逗得握拳掩嘴笑,拉回叶婳祎:“徐察使,官员当街吃食,降职流外,不得入三品,卫某记得。” 叶婳祎惊得差点捏碎手中饼,京官这么可怜,当街吃东西,能把仕途给吃没了!难怪这人刚才一直盯着她手中胡饼,感情是等着只要卫景书咬一口,立马一本参到圣人面前。 徐毅冷哼,见自己心思被卫景书拆破,白了两人一眼,扭身进了茶楼,叶婳祎瞧见他进的茶楼,佩服对卫景书竖起大拇指。 “你昨日是不是猜到了是他,所以今日才带我来这认。” “可是?” “是, 分卷阅读7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是他。” 那趾高气昂招人烦的模样,她记忆犹新,两人上了楼,坐在老位置,与徐毅相邻。 于娘子见卫景书来了,热络上前想招呼,结果瞧见一旁的叶婳祎,笑意登时换成黑脸,比闪电还快,转身折回柜台,端起一盘糕点,不情愿送过去。 “送你的。” 叶婳祎转头瞧着气鼓鼓离开身影,满意点头,她虽还没给自己好脸色,但说话语气和善了些,不像头一次,字字针对。 “我上次说的可对,你来了有糕点白吃。” “那是因为我聪明善解人意,不是因为你面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更是笑意连连,徐毅在一旁听得脑仁疼,只觉得这打情骂俏粗鄙的很。 “大庭广众如此喧闹,卫侍郎觉得此举可守礼?” “此举守不守礼我不知道,但卫某知徐察使无端污蔑我们喧闹,实为不守礼。” “你何故如此说?” 叶婳祎也是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的不轻,直接插一嘴进去。 “这么简单礼,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瞧出去,徐察使竟不知,这里是茶楼,本就是随人谈天说地的地界,怎么说几句话就是喧闹了,那楼下台子上说书的岂不是更闹,你不也是听得滋滋有味。” 徐毅气急说不过,狠狠回了句:“巧舌如簧。” 骂人!嘿!叶婳祎气的握拳,想在回嘴几句,卫景书按住她手背,摇头:“在外,谁轻易将心中喜怒摆在脸上,便是输了,以理服人挺好。” 卫景书指尖沾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理字,叶婳祎开始不懂,瞥见他官服袖口兰花纹路,瞬间恍然大悟,心里嘿嘿坏笑,想到整治徐毅的法子,她故意拉高声音。 “夫君,御察使官居几品?” “四品。” “那官服袖口花纹该是什么?” “翠竹。” “那松柏是几品的袖口纹?” “从三品。” “为什么,徐察使官服袖口花纹是松柏?” 叶婳祎边说,边微迷眼瞧向徐毅袖口,一副等着看好戏模样。 早在叶婳祎问徐察使是几品官员时,徐毅就眼角抽跳,暗叫不好,慌忙遮住袖口,可遮住左边就露出右边,急得他像热锅蚂蚁,额上冷汗直冒。 “徐察使是要提到从三品了。” 卫景书淡淡说了句,徐毅吊着的心稍稍松了下,他被提拔的事众所周知,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只这两三天的事情,板上钉钉的事,他穿了从三品的里衣也没什么大不了。 叶婳祎见他擦汗,如释重负,憋笑,故意沉声幽幽又补了句:“文书出了吗?” 卫景书看着杯中漂浮茶,故意长声沉吟,弄得徐毅一颗心七上八下。 “嗯……倒是还没出。” “那徐察使此时就还不是从三品,怎就用了从三品的花纹,岂不是私穿。” 卫景书和叶婳祎两人,这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徐毅的心,一会在冰封山川,一会在烈阳沙海,要了老命。 他急的咣咣猛拍桌子,理不直气不壮,说话都结巴 “卫……卫侍郎,还不管……管你家夫人。” “管?”卫景书哼笑:“夫人说的并未错,卫某为何要管。徐察使是御史台出来的,这错本就不该犯,还是早些回府换了。” 徐毅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抬手指着两人,眼神恨恨,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憋出,只得气急败坏拂袖噔噔下了楼。 “这人无端端买姑奶奶拿出府的补品作何?” “且看看。” 徐毅是个不达目的不死心的人,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死抓着他不放,听说吏部这次人事调动,空出些没实权的散官,官品不高,明码标价可捐官。 叶婳祎将这话记在心上,只不过此事才过半月,东院的又来了。 “又要?” 真当卫府库里会自己长宝贝。 “是,这次姑奶奶说想自己去库里瞧。” “她亲自进去!”这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允了,您亲自跟她进去。” “是,夫人。”李管事得了话,转身想走,又被叶婳祎叫住。 “李管事,问您一句,府上库房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翡翠玉器这些不算,单说补品。” “那就是前年圣人赏赐给阿郎的一棵天参,那棵参,长得和人参无一二,但功效了得,年头也上百年了,您知道这东西一旦过了百岁,便是有灵性的好东西,阿郎一直没动,锁在库房的紫檀金木箱里头。” “那,箱子钥匙都谁有?” 李管事笑笑,面上升起得意之色:“的阿郎信任,钥匙只一把,就在老奴这。” “只一把?” 卫景书胆子也是大,不过李管事做事确实仔细,就是耳根子软,没什么心眼。 “夫人,您想要这钥匙。” “哦,不是 分卷阅读7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不要,钥匙您收好,带姑母去库房拿吧。” “好,那老奴便退下了。” 叶婳祎笑笑点头,目送李管事出了门,马上收起笑意,对宝月打了个响指。 “去把初十给我叫来。” 东院卫氏抱紧怀里盒子,心突突跳个不停,方才在库房险些就被发现,还好她收买的婢子是个机灵的,天参,呵呵! 她抑制不住激动一笑,抚着盒面:“把这个卖了,就可以为大朗捐个官。” 等她儿子当了官,仕途肯定比卫景书顺遂百倍,到时候她就不用窝在这破地方受窝囊气,她也可穿金戴银,和那些高门贵妇人喝茶赏花,瑾婉的婚事也不用发愁,说不定能嫁个侯爵。 越想卫氏心里底气越足,半刻不耽误,里三层外三层把东西裹好,先把东院一切安排好,又跑去北院探情况。 听到宝月说叶婳祎出门去了郡主府,乐的差点拍手叫好,这个死丫头,这几日没事就去郡主府攀高枝,往日她顶瞧不上,如今只想说去的好!。 她心里乐的一蹦三尺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婳祎不过是打着去郡主府旗号,人早早就到了济世药坊不远茶舍。 “娘子,徐察使进去了。” 初十小声提醒,叶婳祎剥着手中瓜子:“不急,压轴的还没来,再等。” ☆、第四十一章 “夫人, 来了来了,姑奶奶来了!” “来了!” 叶婳祎一个箭步冲到窗口, 果然见卫氏正从马车上下来, 初十绷紧神经, 等着叶婳祎发话。 “走。” 她快步直奔楼梯,初十紧跟其后, 下了楼,确定卫氏进了济世药坊, 转身仔细叮咛身后人。 “来时我嘱咐你的话,可记住了?” “记住了, 等会进去, 帮您拖住那个伙计。” 叶婳祎点头,初十面露犹豫:“夫人,这事不同阿郎说下?” “我好歹也是当家主母, 怎能事事都要依赖他, 去吧去吧。” 总是被他护着, 叶婳祎心里着实不甘,自己虽不说精明, 但也不是蠢笨,随人牵着鼻子戏耍。 初十忙不迭点头,最先进了门, 伙计瞧见来人衣着体面,忙乐呵呵迎上前。 “郎君是看病还是抓药?” “我是卫侍郎府上管家。” 卫侍郎?这是大买卖,伙计一下子来了劲头, 一门心思都放初十身上,那还会去看其他的主顾。 叶婳祎趁机接近后堂,熟门熟路走向上次的地方。 后堂,卫氏还未将刚拆出来锦盒递给掌柜,门帘就掀开了,见到门口人,如遭雷劈,直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姑奶奶在此作何?” 叶婳祎眨巴着眼,慢慢走近,目光扫向桌上木盒,卫氏才回神想着要去遮掩,可惜迟了。 “婳....婳祎,你怎会在此?” “我?”叶婳祎一笑,露出人畜无害两个梨涡:“我自然是跟您身后来的。” “你....你不是去郡主府了吗?” “是去了,半路又折回来了,路上无聊,我便打了瞌睡,还做了个梦,姑奶奶猜猜是什么?” 掌柜看情况不妙,弓着身子想起身悄悄溜走,叶婳祎啪的一掌用力拍在桌上:“掌柜,还是老实坐着的好。” “是....是什么?”卫氏稳住轻颤身子,攥紧袖中手。 “我梦到有人借身子弱要吃补品,进了卫府库房,但却偷梁换柱,拿了贵重物,所以我又折回来,赶巧就见姑母进了这济世药坊,惦记姑母身子有没有好转。” 叶婳祎指尖摸上锦盒,慢慢伸向已经被打开的锁扣,卫氏瞪大眼按着胸口,心惊肉跳,后背冷汗一层叠一层。 眼瞅叶婳祎手就要摸上锁扣,卫氏再也坐不住,咬牙起身直接扑在盒子上,抬头看着叶婳祎死面色灰白,扯出僵笑。 “婳祎,这是....这是。” “卫夫人!” 三人正僵持不下,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叶婳祎偏头,见走进来的人,声音诧异。 “徐察使。” 叶婳祎放在锦盒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这个男人果然存的是那个心思,见不得卫景书仕途顺畅,就想用些污/秽手段构陷。 徐毅瞧见叶婳祎手上动作。洋洋自得笑起来,方才他还后悔自己此时出现太过冲动,但瞧见叶婳祎的表情动作,他心里把握又加深几分,她脸上表情明显就是心虚,害怕。 “这是在作何?看着挺热闹,掌柜的,可有上好的人参。” 哼!叶婳祎心里暗哼,果然是被她猜到了,把御赐东西拿出来变卖,这事一旦被揭穿,卫景书仕途算是毁了个彻底。 “有!有!” 终于有人记起他了,掌柜激动就差哭,赶紧趁叶婳祎不备,夺过桌上锦 分卷阅读7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盒,卫氏知道眼前男人是察使,早就吓的没了魂,眼睁睁看着他拿走盒子,一下也没阻拦。 只脸色惨白,惊恐看向叶婳祎,眼神祈求,眼眶里更是擒着泪水。 叶婳祎咬紧唇,狠剜了眼卫氏,早干嘛去了,平时不是和她牛气的要命,哦,此时出了事就眼巴巴在指望她收拾,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卫府姑奶奶,刚拿来变卖的,说是好东西,价值千金。” “千金?那我倒要瞧瞧了。” “慢着!” 叶婳祎冷声,抬手一把挡住掌柜去路,昂首盯着徐毅,目光挑衅,一字一顿喊道:“这东西我买了?” 见她如此,徐毅激动整个人亢奋起来,果然有鬼,他可拿命断定,锦盒里的,就是当年圣人赐给卫景书的天参,卫景书啊卫景书,到底还是我棋高一招,你要怨就怨自己有个无知贪财的姑母。 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锦盒他志在必得。 “一千两,掌柜的包起来。” “好好好!” 掌柜忙躬身,笑的极尽谄媚,叶婳祎一怒,出口大呵:“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狠瞪对方加价,掌柜听得瞠目结舌,卫氏听得心惊肉跳,只想着自己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药坊了。 等到徐毅喊到八千两,叶婳祎实在撑不住,指着徐毅黑脸,气喘说不上话,徐毅得意理了理衣袍,掏出银票扔到卫氏面前,幸灾乐祸。 “掌柜的,开盒验货。” “好,验。” “不准验!” 叶婳祎气恼冲上前,伸手想夺过掌柜手中锦盒,却被他巧妙躲开,只能眼巴巴瞧着,徐毅瞧见她心急如焚的模样,笑笑摇头。 “卫夫人,银票我也给你们,这东西便是我的,开不开都与你无关。” 徐毅说完立马收起笑脸,冷声大呵:“给我验!” 屋内人全都敛神屏气,叶婳祎紧张盯着那锦盒,稳住呼吸,使劲扯着手中帕子,徐毅挡在她身前,怕她出手阻拦。 掌柜哆哆嗦嗦打开锦盒,看到里头东西,后背一凉,整张脸都抽抖个不停:“徐....徐察使,只...只是棵普通的土....土参” 徐毅站在一旁,胸有成竹,只要管事说出天参两字,他立马进宫狠狠参卫景书一本,看着他从高处摔落,粉身碎骨,结果却等来土....土参两个字! “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怒瞪掌柜,掌柜胆颤垂首不敢抬头,支支吾吾重复:“只...只是棵土参。” “土参!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花了八千两,它怎么可能是棵土参!” “确……确是啊!” 掌柜委屈,心里暗暗补了句,还是棵眼熟的土参。 徐毅恼羞成怒,揪着掌柜衣服:“再验!给我仔仔细细验清楚!” 听到土参,卫氏被方才吓的已经回不过神来了,也忘了庆幸,只僵硬喜极而泣。 噗的一声,叶婳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笑的眼角泪水堆积。 “掌柜的,可是瞧着这东西眼熟,眼熟就对了,这是半月前在你家买的土参。” 叶婳祎推了把坐在木椅上还在发愣的卫氏,夹了眼她。 卫氏木讷,看到她眸中凶光,脑子立时清醒一半,猛然起身,手上却不忘将桌上银票一股脑塞进衣袖。 “我是真没想到徐察使会为了一个土参一掷千金,行吧,既然你这般看重,我们便割爱,姑母,我们回府。” 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叶婳祎亲自挽住卫氏胳膊,几乎算是半架着,将她拖出去,临走时她还不忘对着气成猪肝色的徐毅补一句。 “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徐察使,这土参我买时也花了大价钱,五十两。” 这话无疑是在徐毅心上又狠扎了一刀,徐毅怒火攻心,捂着头,整个人摇摇晃晃。 叶婳祎怜悯啧啧啧摇头,所以说没事,有什么也别有害人之心,报应这两个字可不是只给世人念和写的。 还好她叫初十及时把东西换了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瞧吧,她可不是一味只知打架,计谋什么也不难。 出了济世药坊,叶婳祎松开挽着卫氏的手,径直走向路边马车。 卫氏站在原地,声音维诺:“婳祎,你……。” 她如今想回卫府,又不想回,回了这罪她担不起,不回,瑾婉还在那。 “有什么,且回去再说。” 叶婳祎也不想同她说太多,车上也是沉声不说话,卫氏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紧紧攥着袖中银票。 到了卫府,卫景书已经回来了,进了府门不见初十来迎,进了北院也只有宝月一人,问了才知道全都出去,他正准备去寻,人全都回来了。 “阿郎。” 初十先说的话,卫景 分卷阅读7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书扫了眼众人面庞,婳祎脸上淡淡瞧不出什么,姑母脸色看去有些灰白。 “嗯,出何事了?” 叶婳祎撇了眼卫氏:“姑母,这事您自己和夫君说。” “可是天参的事?” “你知道?” “嗯!” 他怎会不知,徐毅这些年在他背后耍的手段可不少,只不过这次尤为狠毒。 卫氏这次是真的怕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景书……景书你听姑母说,我都是为了你表兄前途迫不得已啊!” 叶婳祎吓了一跳,心里却气,这会知道害怕了,若不是她机灵提早换了,这会就算卫氏把卫府哭倒了也于事无补。 卫景书面上没波动,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卫氏 “您是长辈,没有长辈对晚辈下跪的礼,但这事出了,卫府您再待不得。” “我怎就待不得?不是没出事吗?景书我可是你亲姑母,徐改是你亲表兄啊!你如今飞黄腾达,理应帮衬我们啊!” “姑母说这话就不昧良心吗?夫君还是您亲侄儿,还是表兄亲表弟!为什么你们事事都要求他退步包容,您是济世药坊老主顾,想必库房里头的东西,这些年您没少拿去卖,夫君顾念着血脉情分,未曾拆穿您,可您呢?却越加不知收敛,打起御赐之物注意!” 叶婳祎说的气急,胸口不断起伏。卫景书摊上都是什么亲戚。 “景书当过几年兵,自是用不到那东西,与其放在库房不见天日,不如卖了贴补下卫府。” “那是平常之物吗?那是圣人亲赐的!!”叶婳祎气的怒吼:“贴补卫府?” 她是真诧异卫氏脸皮竟会如此厚,这才过了多会,知道不会出大事,就又理直气壮起来。 “那是贴补你自个儿子!合该我们帮衬你?凭什么!夫君如今是飞黄腾达,可这其中艰辛姑母又知多少,卫家之前出了那样的事,他想要走仕途这条路有多难,您知道吗?凭什么你们就要坐享其成,喝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 卫景书站在一旁不说话,安静端了杯水递给叶婳祎,叶婳祎正好口干,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大口,感觉喉头舒服多了,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准备做甩手掌柜都让她处理!行啊! ☆、第四十二章 “我们哪里坐享其成, 这些年住在卫府,也没少帮景书打理府上府下!” “是, 您是帮着打理卫府, 只不过打理的都是能扣出钱的地, 您是想我把这账翻出来,一笔笔好好算算?” “你....!” 卫氏一下子来了劲, 叉腰不服气指着叶婳祎:“你不过一个嫁到我卫家外人,景书还未发话, 你插什么嘴,有你如此同长辈说话的!” “婳祎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说的便是我想说的。” 卫景书面色凝重, 起身走到卫氏跟前,掀开衣袍角跪在她面前:“姑母,这些年您从库里拿走变卖的不是那些补品, 而是同我的亲情血脉, 一日一日消磨耗尽。” “景书你.....。” “日后逢年过节, 该给您的礼数不会少,槿婉成婚答应添的嫁妆也不会少。” 叶婳祎听到这话只想冷哼, 这些人只会欺负卫景书心善,添嫁妆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表兄这头,她就不明白, 他们日子过得不好,就怨恨日子过得比他们好的,你帮了他, 好心没好报,还落个埋怨算计。 卫氏恨恨咬唇,她住在卫府这几年,无论怎么折腾,这个侄儿全当没看见也没听见,像今日下跪说出这番话,真真头一次,她知道,卫府自己再待不下去,可....可若没了卫府这摇钱树,他们娘三日后该怎么办。 大朗是个心高气傲的,又不肯低头替别人做事,槿婉就更别指望了,在卫府这些年早就娇生惯养,一大家子都指着卫府。 “景书,你表兄他想某个官职,银钱....。” 叶婳祎横眉冷眼,压着怒火:“姑母!” 她本不想插嘴,但实在是憋不住,也忍不下,再不让她说,她真的会动手打人。 “五十两的土参钱我还没找您拿回,您却又想着从夫君这边要,八千两银票放在衣袖中,姑母就不觉得胳膊重的抬不起来?” 一听八千两,卫氏连连后退护紧袖中银票,没了什么也不能没了银票。 卫景书起身:“什么八千两?” “徐毅花了八千两,买了那棵土参。” 卫景书挑眉看着叶婳祎,眼神询问,你诓他了?叶婳祎猜到他意思,笑笑点头,对,我诓他买的。 “好....好,你们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我明日就搬出卫府。” 卫氏眼睛贼溜溜,心里暗暗算计,不管如何,先留住这八千两,日后再想法子回卫府。 看着卫氏攥紧衣袖,脚下生风离开的背影,叶婳祎靠在卫景书肩头:“这些年你 分卷阅读7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是怎么忍下来的。” 卫景书笑而不语,眉间染上淡淡忧愁,叶婳祎抓紧他胳膊:“对于这位长辈,于情于理,你已做的太多。” “是啊!”卫景书慷慨:“今日回府,我瞧见桌上请帖。” “你说礼部尚书崔夫人的帖子?” “你要去?” “自然要去,那位可是你顶头上司的夫人,况且她同皇后娘娘还是表姐妹关系,实在不能推脱。” “不想去便不去。” “那可不成,如今我可是卫府当家主母,一言一行必得谨慎。” “倒是懂事了。” 叶婳祎得意一笑,见四下无人,抿着嘴,指尖戳了下卫景书胸口,说话带着甜腻的撒娇。 “我...我们盖一个被子也有些时日了。” 卫景书低头瞧着她娇羞模样,眉眼含笑:“作何?” “就是....就是要不要试试别....别的。” “别的?是何?” 卫景书佯装疑惑,满脸不解,瞧着那个不停绞着袖口的夫人。 叶婳祎气的抬手,却没成想脸颊被他碰个正着,感觉到额间落下柔软,她的心跳只在一呼一吸间全乱了套。 卫景书笑着张开手臂拥她入怀,下巴轻轻摩挲她乌发:“可害怕?” “尚...尚可。” 叶婳祎支支吾吾,整个人羞得埋在他胸口。 “那可要再接着试?” “你....你说了会慢慢来的。” “好,慢慢来。” 隔天,卫景书让初十安排将卫氏和徐瑾婉送回乡下,所有人都以为,这幕落罢,总算是天下太平了,只不过叶婳祎赴崔夫人茶宴那日,瞧见盛装的徐瑾婉,才知道自己想的太过美好。 “槿婉请表嫂安。” 不过十几日不见,徐瑾婉像变了个人,光鲜亮丽的让人认不出,这还不是让叶婳祎惊讶的,真正让她诧异的是盛雪,这女人被关在薛府两个多月,她险些将此人给忘了。 看到这两人亲昵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叶婳祎只觉得头顶无数条雷电劈下,她们热络起来绝不是好事,自己的安生日子,怕是没几日过了。 “多日未见,表妹气色不错。” “自然是不错。” 徐瑾婉昂首,笑的得意,并肩与叶婳祎站在一起:“别以为把我们赶出卫府你就赢了。” “不装了?” 叶婳祎对着身边打招呼夫人,颔首,莞尔一笑。 徐瑾婉也有礼回笑,等人走过,立马拉下脸:“你当本娘子喜欢对你笑。” “彼此而已。” “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这院子里随便挑出个,就算是丫鬟都比你拔尖,你之所以能嫁给表兄,不过是仗着那一纸婚书,表兄娶你,也是因为他重情重义,感念你阿耶多年照拂,没了婚书你以为表兄会多看你一眼。” 徐瑾婉说完不给叶婳祎还嘴机会,直接离开,只留叶婳祎一人愣在原地。 这丫头竟变得眼尖嘴利起来,若刚嫁卫景书那会听到这话,她不会有什么感觉,反会拍手赞成,说句她也是,可如今却不想。 一纸婚书?若没有那个,卫景书还会娶自己吗?她看着远处一簇簇娇艳,烦恼出神。 盛雪站在不远处亭子内,瞧见她不动的模样,得意涌上心头,听到身后脚步忙笑盈盈转身。 “徐娘子。” “薛夫人。” “叫我盛娘子便好,我也没长你几岁,叫夫人显得生分。” 盛雪讨厌别人叫她夫人,尤其还要冠上薛怔姓氏。 “盛娘子,你同我讲的那些话,我方才全和叶婳祎说了,真真是管用,看她有些失魂落魄,我这些日子胸口憋闷,总算是畅快许多。” “卫侍郎仪表堂堂,她一个破落地方来的田舍奴怎陪的上,我是真替你鸣不平,如今我们姐妹相称,自是要同仇敌忾。” “当真?” 徐瑾婉激动握住盛雪的手,盛雪差点没忍住推开,一个门户都没有的下等人,要不是为了拆散那两人,她绝不会自降身份,同这草包做什么姐妹。 盛雪藏好心思,和善一笑:“自然当真,你阿兄的事,我同阿耶说过了,盛府恩荫名额还有。” ☆、第四十三章 卫景书规整好书案, 抬头瞧见崔尚书跨步走进,起身恭敬行礼。 “崔尚书。” “我病着这些时日, 多亏你将礼部打理井井有条, 老夫欠卫侍郎一个人情, 今日午饭,我请。” “崔尚书客气了, 饭就不必,喝杯茶便可。” “茶?” 崔尚书摸着胡须, 疑惑念了遍,只片刻便瞧出卫景书那点心思, 指着他意味深长笑。 “你小子也会耍心眼, 喝茶?怕是去我府上瞧人吧,怎 分卷阅读7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的?还怕你夫人被谁欺负去?” 卫景书被点破,难得面带窘色笑笑, 今日是她头一次以卫家主母身份赴约, 他怕她会紧张, 但总这么事事替她思虑周全,不放开让她自己去学去适应终是不妥。 “走吧, 今日我府上可是要热闹起来了。” 两人出了礼部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崔府,崔府内的确热闹非凡,娘子夫人们三三两两, 全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着。 不远处凉亭内,叶婳祎就显得孤单落寂许多,戚柔进来时瞧见她满脸惆帐出神, 使坏哇的一声,吓的叶婳祎差点从石凳上跳起。 “真想叫人立马搬来一面铜镜,立在这,让你瞧瞧,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我是什么模样。” 叶婳祎说完,长吁短叹,徐瑾婉那句话就像是毒/药,毒不死人,却能慢慢渗入四肢百骸,将人折磨的坐立不安,她此时便是。 “患得患失呀,就跟那情窦初开的娘子,心绪阴晴不定,可因一件小事欣喜若狂,也可因一句话如你这般。” “这是为什么?” 戚柔歪头瞧着叶婳祎,敲了下她额头:“动情之人皆如此!” 叶婳祎忘了疼,怔怔看着戚柔:“动情之人?” “看来你同师兄发展的不错。” 戚柔坏坏拿肩撞下叶婳祎,叶婳祎害羞笑笑,反正如今提起卫景书,她嘴角总是忍不住上扬,只是....只是想到徐瑾婉的话,她又哀愁起来。 “方才我见你和徐瑾婉站在一处说话,可是她说了什么。” “说了。” 叶婳祎将方才的事同戚柔讲了遍,戚柔阴着脸向盛雪那边瞧了瞧,回头伸手狠戳下叶婳祎头 “疼吗?” “当然疼啊!” 叶婳祎气的轻喊,使劲揉头,戚柔上去又戳了下。 “卫夫人,可元安,不,可元国,你去瞧瞧,有哪个郎君能做到师兄如此,知道多年未见,怕你对他生疏,对男女之事又懵懂,害怕,耐着性子等你,陪你,包容你,你说,还有谁!谁能比过师兄。” 说完这话戚柔左右瞧了瞧,掩嘴压低声音替卫景书打抱不平:“娶了媳妇,躺在一张床上好几月,只能看不能动,就算清心寡欲和尚也做不到,你觉得他心里有没有你!” “我....我是没什么底气,他在元安这么招人喜欢,那么多名门贵女,拎出来哪个都比我好出万倍千倍,他却执意娶我,我只能往报恩那想。” 叶婳祎绞着已经变形的帕子,声音越说越小,戚柔在一旁看的也是着急。 “你为何不问问师兄?” “我哪敢,这么直白问出此话。” “你也有胆小时候?” 戚柔憋笑调侃叶婳祎,叶婳祎窘笑推了推戚柔,两个娘子笑作一团 这两人着实让人着急,一个光做不说,一个悟性又差,眼瞅只差凌门一脚事就成了,行吧,她再来推波助澜下,戚柔心里暗自盘算。 “我有法子,等会师兄来时,你且看仔细了。” “什么法子?” “到了便知,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师兄有这个小毛病。” 卫景书来时并未先去找叶婳祎,毕竟崔府今日女眷众多,等进了前厅才发现,郎君们也众多,崔尚书长子正招待众人。 “阿耶,您回来了。” “见过崔尚书!” “呦,今日倒是热闹,夫君们都在。” 崔尚书说的戏谑,众人脸上皆带起窘色,卫景书看见为首薛怔,两人眼神相触,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阿娘在茶清苑,正同各位娘子们闲聊家常,我刚从那头过来,瞧见卫夫人正在烹茶。” 崔大朗笑笑看向卫景书,两人年纪相仿,虽接触不多,许是因为性子相同,初见聊得热络。 “哦,卫夫人烹茶,倒要去瞧瞧,你们这帮人在这憋了许久,早就想去瞧瞧吧。” 被点破,众人都笑着起身行礼,崔尚书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今日便有老夫带头。” 一行人进了清茶苑,走在廊下,隔着不远,闻到四处弥漫的淡淡茶香,瞧见水雾升腾中,娇俏面庞,十指纤纤,有条不絮烹茶的人, 崔尚书停下脚步,身后众人也停下,卫景书瞧见叶婳祎仔细认真模样,脸上原本严肃表情,柔和许多。 “看来是得你亲传,你小子。” 卫景书那点心思,崔尚书自然是看得出,不过这小子品性不错,深交却也无妨。 “夫人聪慧,一点便懂。” 崔尚书领人进了屋,众人都起身互相施礼问安,一番礼数过后,仆人也添置出坐席,众人分席而坐,郎君们一面,娘子们一面。 叶婳祎因为烹茶就坐在崔夫人一旁,偷瞄到卫景书来了,想看却只能忍着。 “卫夫人这茶烹的极好,茶饼烤的均匀,火候恰到好处,茶粉碾的细如粉花,极好,这分 分卷阅读8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茶的手法也是好的没话说,一釜茶五杯不多不少。” 说起这个茶,崔夫人就絮叨没完,叶婳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打小她就没被人如此夸赞过。 座下徐瑾婉同盛雪一脸不屑,面上却还是擒着笑意,附和点头,其它人倒是面上平平 “瞧你,一说起这茶,话匣子就关不住,” 一屋子人又说了会,崔夫人和崔尚书先行离开,留下崔大朗招待众人,没了长辈,氛围也就轻松许多,都起身走动,松松跪麻的腿脚。 戚柔最先找到叶婳祎,拉着她:“你且瞧仔细,瞧师兄对待娘子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 “哎,你看,细看。” 叶婳祎瞪眼,瞧着卫景书同那些上前招呼的娘子寒暄,可看了好几个就是看不出。 “可瞧出?” “没有。” 叶婳祎摇头,戚柔气急:“你等我去,仔细看师兄脚下动作。” 戚柔迈步走上前同卫景书招呼:“师兄。” 卫景书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师妹。” “阿耶说师兄何时得空,带阿嫂回趟郡主府,你的生辰不是快到了。” 戚柔朝卫景书身前又迈出一步,卫景书沉吟凝思片刻,脚下无意识的又向后退了一步:“我倒是忘了,好。” “那便这么说定。” 她说完,脚下调皮又向卫景书靠近一步,卫景书不明所以后退一步,抬头瞧见不远处叶婳祎,负手看着她笑。 戚柔走回凑到叶婳祎身边:“可看仔细了。” “看仔细,你们只是说话,没什么呀,非说有什么,就是你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对对对,就是这个,师兄这个毛病想来他自己都不知,同娘子们说话,都隔着两三步距离,就算是同我这般相熟,也要隔着两步距离,你近他便退。” 戚柔推了推叶婳祎,催促她:“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就去试试。” 叶婳祎瞧着还对自己笑的卫景书,犹豫不决,脑中一片浑噩,也想不起平日里卫景书同自己说话,中间有没有隔着距离。 没等她上前,卫景书先迈步过来,见她发怔,脸颊微红,抬手摸上她额头:“可是生病了?” “没....没!” 卫景书....卫景书同她之间,别说一步,插进个脚的距离都没有,他们此时几乎是脚尖对脚尖贴着,他身上好闻的笔墨淡香,迅速将她整个人包围。 熏的她脑袋晕晕乎乎,记忆却逐渐清晰,从进元安与卫景书重逢,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预收文:《穿成反派无良奶妈·穿书》作者名:青月弦 系统:你要穿到书里,成为修真界上古神兽。 女主:行。 系统:你要成为六界第一美人,帮同样美貌到惨绝人寰的大反派改邪归正。 女主:可以。 系统:你要帮男女主达成完美HE,然后你就能回家。 女主:有点难度,不过OJBK! 一段时间后 女主:系统你给我滚出来!!你没说过全书最大的反派美男,现在还只是一只抱着我的大腿要喝奶的奶狐狸啊!!!! ☆、第四十四章 “可还习惯?” “初到有些不习惯, 不过崔夫人和善好客,就好许多, 你....你怎么会来?” “崔尚书邀我来饮茶, 想着你在这, 便来了。” 两人并肩而站,旁人瞧着只觉得无可厚非, 人家本就是夫妻,但在盛雪眼中, 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显得异常突兀,刺眼。 卫景书!在渭城四年, 他何时对自己露出过笑, 即便有,也是象征性礼节淡笑,像这种宠溺入骨的笑, 她苦求多久自己都忘了。 薛怔在一旁瞧见盛雪面上阴沉, 目光紧盯卫景书, 唇角勾起冷笑,求不得, 最诛心。 苑中依旧热闹,谈笑声不断,卫景书被同袍拉了回去, 调侃他成婚后,人变得矫情起来,连品茶都不陪他们, 只窝在家中陪夫人。 卫景书摆手笑笑拱手认输,几个郎君哄笑,事事都难不倒的卫侍郎,倒主动认输了。 一群人嬉闹间,午饭已备好,等用过午饭,崔尚书又嘱咐崔大郎准备些年轻人喜欢玩的乐子,娘子们选了投壶,郎君们选了最难的射覆。 胜者彩头全都由崔府出,开始大伙只图高兴,输赢间也客气,可到最后直接变成了争锋相对。投壶,盛雪对叶婳祎,射覆,薛怔对卫景书。 盛雪有多恨叶婳祎自然不言而喻,薛怔心中也一直记恨上次手腕之痛,难得又找到同卫景书切磋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 最后投壶,叶婳祎两分之差输给盛雪,本来输了便输了,确是她技不如人,但瞧见那女人盛气凌人模样,她胸口怒火就烧的旺。 戚柔急急把叶婳祎拉远,怕她再这样下 分卷阅读8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去,保不齐会着了盛雪的道,那个女人就是吃定婳祎脾气急,才会摆出这服挑衅模样。 “不气,不气,走走,我们去看师兄射覆,只是一个小小投壶,让她赢了便赢了,盛雪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找你不痛快,你就想着,她这辈子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是你的夫君。” 心心念念?说起这个,卫景书同盛雪之间发生过什么,她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他同盛雪是怎么回事?” “都是旧时事,细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师兄和萧策,还有盛雪,都在渭城大殿下军队待了四年。” 四年?这么说卫景书同盛雪是旧识,就说为什么她每次见自己都满身戾气,一副欲杀之而后快模样。 两人朝卫景书那边走去,郎君那头同样针尖对麦芒,不过只有薛怔一人心情阴郁,浑身戾气,反观卫景书那头,却是天晴好天气。 叶婳祎到的时候,一局刚结束,正准备下一局,卫景书见她嘟囔着嘴,显然刚生完气,坏笑逗趣。 “输了?” “嗯。” “夫君帮你赢回来。” 叶婳祎娇笑点头,见她脸上两个梨涡,卫景书很想伸手捏一捏,但碍于人多,又是大庭广众,只得忍下,与她相视而笑。 没多时,仆人端上一个酒瓯,上头蒙着布,依稀见布面有些凸/起,瓯里放着东西,等酒瓯放定,众人沉声。 卫景书轻声对身边人嘀咕:“是把半月形玉梳,可想要。” 叶婳祎摇摇头,小声询问:“你为何会断定里头是半月玉梳?” “猜的。” “猜的?” 叶婳祎惊讶,她只知道射覆是有学问之人玩的,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没想到竟这般随意只靠猜。 戚柔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拉过叶婳祎,平时看师兄都是严肃正经,原来也会使坏戏弄人, “师兄诓你,这射覆虽说是有猜,但也是要有本事才可猜,多数是靠易经八卦的象,数,理推算出来。” “等...等等,听得我头晕脑胀。” “你只当是占卜术就可。” 卫景书笑笑,看到她发间淡雅发簪,她平日里总是这般素净,可如清莲,出淤泥不染,也可如芙蓉娇俏而不媚,更可如大婚那日,一身盛装艳丽夺目而不妖。 他安静负手而立,不准备掺和,薛怔同样也站在一旁不出手,等了小半天有人猜中了。 崔家大朗揭开谜底,瓯中果然是把半月形玉梳,而且还是手工精制的云纹玉梳。 叶婳祎惊讶,看向卫景书的眸中带起崇拜。 猜中的人笑着上前准备接过东西,崔大朗却从身后仆人手中拿过弓箭放在那人手中。 “陈郎君莫急,还需过了最后一关,方可取走这玉梳。” 崔大朗指着身后不远处三个箭靶,每个箭靶上方都有一条长绳,长绳子上隔段距离就挂着一枚铜钱,第一个箭靶绳上挂着四枚铜钱,第二个箭靶绳上挂着五个,第三个便是六个。 “这是何意?” 陈郎君不解,崔大朗笑笑:“陈郎君只需拿着手中弓箭,一箭穿中四枚铜钱射/中靶心,此玉梳便是你的。” 陈郎君苦笑,他就说这么好的物件,射覆猜中就赠人,是不是太过容易,他不舍这好东西,只得试一试,结果不言而喻,失败了。 等第二件东西摆上来时,卫景书同样说了是什么,叶婳祎摇头没兴趣,他继续安静不出手,不过这次薛怔倒是动了。 薛怔动了,卫景书自然也出手,他可是说了要帮自己夫人赢回来。 又是两人同时出手,崔大朗无奈只得叫人拿来笔墨,让两人各自写下答案,结果全都猜中,那便只能靠一箭定输赢。 “薛郎君先。” 卫景书客气谦让,薛怔嘴角抽了抽,接过仆人递来的弓箭,定神,拉满弓,瞧着被风吹得有些晃动的铜钱,手心不自觉冒出汗。 嗖的一声,羽剑破空而出,穿中一枚又一枚铜钱,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最后一刻,箭尖正中把心,只不过可惜的是,箭身上只有四枚铜钱,少了一枚,薛怔失败了。 众人唏嘘,薛怔攥紧手中箭,心里不甘,只差一枚,那东西便是自己的,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狠狠折断这该死的弓箭,但这里是崔府,身后身前更是有无数道目光紧盯着,他只能压着怒火。 “倒是可惜了,只差一枚铜钱。” 崔大朗惋惜,薛怔僵硬笑笑:“是薛某射术不精。” “薛郎君过谦了,你可是元安武状元,骑射皆是一流。” “是啊,能中四枚已经很厉害,瞧我,连个弓都拉不满。” 陈郎君调侃自己,惹得众人附和点头。 盛雪嘴角扯出冷笑,心里暗讽,连个铜钱都穿不中,还骑射一流,崔家大朗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而已。 “仆人挂铜钱这空档,崔郎君不如把最后一样东西先拿上来。” 分卷阅读8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卫景书对崔大朗拱手,崔大朗也回礼:“可!” 仆人端上最后一样东西,卫景书瞧着那酒瓯,眉头轻皱,思虑了许久,突然剑眉舒展,笑了笑,折回书案提笔写字,众人不解他为何不直接说出答案。 崔大朗走上前,见他落笔写下两个字,佩服抱拳行礼:“卫侍郎才能,崔某佩服,不过虽中,这最后一箭免不了。” “理当如此。”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众人更好奇纸上写的是什么,离得近些的伸长脖子想瞧瞧,却见崔大朗将纸折了起来,放入袖口,这下众人的胃口算是被吊到了最高处。 卫景书接过弓箭,瞄准铜钱,拉满弓,闭眼倾听身边细微风动,周围人也跟着他这模样屏住呼吸。 同样利箭破空,不断穿中铜钱,所有人都吃惊瞪大眼,卫....卫侍郎不是礼部的?一个文官,箭射的如此好,方才那个陈郎君也是文官,一箭出去,铜钱都没碰到一个,别说穿中。 啪的箭尖射中靶心,仆人立马小跑过去数了数,六枚?惟恐出错,他又数了遍,确认六枚。 “回郎君,卫侍郎射中了六枚铜钱。” 这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不同于薛怔的唏嘘,对于卫景书,众人皆是惊呼。 薛怔还没从崔大朗递的台阶走下,就被卫景书这结果打的脸颊啪啪生疼,想发难,却只能一忍再忍。 “这....这物件便是卫侍郎的。”崔大朗说的结巴, “那卫某就却之不恭,多谢。”卫景书道谢,转身又对薛怔淡笑:“承让。” 又是这两个字,薛怔攥紧因为愤怒不停抖动的右手,上次这里被卫景书卸了关节,他说的也是这两个字。 “来人,拿下去,好生放入锦盒内再交给卫侍郎。” ☆、第四十五章 仆人捧着酒瓯, 慢慢退下,那模样恭敬小心, 仿佛手里捧着不得了的宝贝, 这边落幕, 那边铜钱也挂好,结果不言而喻, 卫景书一箭又是全中,惊讶声此起彼伏。 叶婳祎开心拍手, 卫景书瞧着身旁雀跃的人:“帮你赢回来了。” “嗯,夫君真厉害。”她赞叹竖起大拇指。 “这声夫君听着受用。” 卫景书低头小声逗趣, 再抬头时又恢复往常淡泊。 玩的差不多, 众人也不在叨扰,纷纷告辞,戚柔走的最早, 卫景书和叶婳祎要等仆人把东西包好, 便坐在院中闲聊。 “第三个酒瓯里装的是何物?” “步摇。” “那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因为步摇的主人不想被人发现她来了。” 叶婳祎好奇:“主人?是谁?” “皇后!” “你连这个都能算到, 若以后不做官,当算命先生也行。”叶婳祎惊讶。 卫景书笑笑:“哪有那么容易算到, 我只是机缘巧合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仆人将酒瓯端上来时,他听到了细微碰撞声,那是金子的声音, 而且含金量极高,金步摇,含金量如此高, 声音如此清脆通透,必是出自宫中。 再加上方才他们射覆正热闹,崔尚书也看的情绪高涨,中途来了仆人,小声说了几句,崔尚书脸上立马退去笑意,换上恭敬,快速拉正衣服,急急离开。 这模样,明显是府中来了贵客,而且身份不低,再观娘子那头,崔夫人也同样起身,虽脸上同样恭敬,却不似崔尚书那般严阵以待,反带着欢喜亲近。 那么只能说来人身份,对于崔尚书而言似臣见君,对于崔夫人更像是见家人,能让这两人又高兴又恭敬的人,便只有皇后。 “等了这么久崔家大朗也不见来,是不是皇后娘娘反悔了?要不,那步摇我们别要了。” “不,这个步摇我们必须拿到,它对你来说就是一道护身符。” “好,你说等着,便等着。” 正如卫景书所言,皇后来了崔府,静悄悄的,不想惊动任何人。 长风院内,表姐妹两正说着体己话,瞧见崔大朗进来,说卫景书猜中了,不但猜中酒瓯中的物件,还猜到皇后来了。 崔大朗袖中那张纸上写的便是皇后两字,他如今对这个卫侍郎真是佩服五体投地,明明看着和旁的郎君一样,一门心思盯着射覆,却不知他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这个卫景书,还真让他中了。” “卫府夫人,我瞧着性子纯良,是个好的,尤其还烹的一手好茶。” 皇后哭笑不得,她还真是小看了卫景书:“他贼心眼都用到表姐身上了,想给他宝贝夫人找靠山,知道我这里行不通,便从你这下手。” “娘娘,这步摇.....。” 崔大朗怕时辰拖太久不好,毕竟人还在崔府等着,小声询问 “即中了,给他便是,一支朝凤步摇而已。”b 分卷阅读8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r   皇后说的不痛不痒,崔夫人笑笑,心里清楚,皇后本就有意送卫侍郎一个人情,朝凤步摇是何物?那是大婚之日,圣人亲赐皇后的,皇后喜欢的不得了,每日必佩戴。 如今送了卫家夫人,便是送了一棵枝繁叶茂,好乘凉的大树。 得到答复,崔大朗带着锦盒匆匆离开,皇后长须短叹:“都是命,也不知这夫妻两有何本事,将我这一大家子人心收买的彻彻底底,徒留我一人,被他们一个个天天念叨。” “拒婚那事都过去许久,公主同卫家夫人听说好的和亲姐妹一般,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 “是啊,我不过是气这帮没良心,为了那破事我劳心劳力,到最后倒变成我气度小一直揪着不放。” 皇后絮絮叨叨,听得崔夫人不住掩嘴轻笑,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崔大朗把东西送过去,卫景书只拿了步摇,另外一件婉拒,做事要适度方可长久,更易得人心。果然卫景书此举,又让崔大朗心里一阵佩服。 拿了东西,两人没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卫府,说实话,这一天下来叶婳祎疲惫无比,晚上用过晚饭,沐浴完刚躺上床她就瞌睡的不行,等卫景书从书房回来,已经睡的沉。 卫景书见她睡着黛眉都轻拧着,元安这些交际,于她来说,果然是太过繁重,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她强留在身边是对还是错。 夜色深沉,一声长叹慢慢飘向夜空。 三日后是卫景书生辰,对于生辰他一向随意,也觉得不打紧,往年都是戚柔萧策他们想着,今年多了叶婳祎,三个人一起,请了卫景书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僚,在自家吃了顿酒席。 生辰礼也五花八门,文房四宝,茶具,上好茶叶,古籍,棋盘这些,都是卫景书平日里喜好的,那晚卫景书一直笑意连连。 叶婳祎第一次体会到,笑可以感染,见他笑,她也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跟着雀跃开心,动情原来是这般有趣的事。 * 细雨绵绵不绝,元安雨季到了,天气一会晴一会阴沉,让人捉摸不定。 卫景书掀开布帘,看着窗外细雨:“初十。” “在,阿郎。” “今日夫人是不是去了菩提寺?” “是,用过早饭同三四个夫人一起去的,那会天还大晴。” “那直接去菩提寺。” “好!” 初十没多问,知道阿郎是担心夫人出门没带伞,直接赶车去菩提寺,今日菩提寺上香的人很少,许是这几日雨下的,上山的石板路本就悠长,如今又填了湿/滑。 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几人,看着到处氤氲水雾的半山,出口抱怨。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方才太阳还大的刺人眼。”说话那人瞧了门前一排夫人,个个脸上无奈:“看样子,我们这是没一个带伞的。” 叶婳祎望着朦朦雨帘,心里也忧愁起来,她今日出门可没带伞。 “娘子,我去寺里借把伞吧。” “也只能如此,记得再添些香油钱。” 叶婳祎嘱咐宝月,宝月转头小跑进了寺庙,其它婢女瞧见也跟了去。 几个夫人只能站在门口安静等着,叶婳祎还是觉得自己融不到这些夫人堆里,攀比她不想,她们说的那些她又不感兴趣,但人家帖子递了好几次,再推不合适,保不齐还要被人编排心高气傲。 她正烦着,幽静石板路上走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朝菩提寺走来,离得远加上雨,众人看不清来人长相,叶婳祎没心思看,只当是来庙里烧香的。 但等那两人走进,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卫侍郎!” 卫景书?她抬头急急看去,还真是卫景书!他撑着油纸伞走在雨中,身形颀长挺拔,行走间都是儒雅,他就那样如诗如画般向她走来。 “猜到你没带伞,我便来了。” “卫侍郎。” 旁边几个夫人施礼问好,卫景书也回礼:“诸位夫人客气。” “元安都说卫侍郎把卫夫人放在心尖上疼,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若我家夫君能有这般体贴,那真是老天开眼了。” 众人哄笑,叶婳祎窘的脸颊立马染上红晕,卫景书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那我们便先行。” “宝月,宝月去借伞还没回来。” 初十笑笑回道:“夫人放心,我在这等她。” 叶婳祎这才安心随着卫景书向山下走,他揽紧她肩头,怕她被雨淋湿。又怕她脚下不稳,石板路有些窄,两人并肩走显得有些拥挤。 叶婳祎今天的衣裙有些长,脚下走动,裙摆晃动,一下就带起石板路上泥水,瞬间脏了一大片。 “我背你下去。” 卫景书把伞塞进她手中,叶婳祎摇头:“不行,万一被人瞧见……。” “我现下穿的是常服,这路间也没行人,再有我们是夫妻,不背下山,那就抱下,或者扛下去。” 她 分卷阅读8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絮叨拒绝,卫景书满脸严肃,语气不容反驳。 “背,背!” 抱下山,扛下山她没脸见人了,知道自己说不过,也打不过,叶婳祎只能妥协。她举着伞替两人挡住不断下落的雨滴。 “这样子,到让我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什么事?” “豆苗高的人,拼着全力替我撑伞挡雨。” “有吗?” 叶婳祎咯咯笑,声音清亮如潺潺泉水,传遍山林。 “险些忘记。” “何事?” 她拿出一个小巧布包,趴在卫景书耳边,甜甜低语:“送你的生辰礼。” 卫景书停下:“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那是随着大家,这才是我想送你的,给!” 布包打开,露出里头的东西,卫景书诧异转头,叶婳祎从他背上滑落:“可喜欢?” 这是那日在崔府射覆的第二件东西,他明明没拿,怎么? “那日你折回去,不是有东西落下。” 叶婳祎狡黠一笑:“我是去找崔大郎换东西,你喜欢这个袖箭吧,我瞧得出。” “你怎么瞧的出,我喜欢这袖箭?”卫景书失笑,捏下她脸颊。 “我知道,你从心底是想像我阿耶和卫叔那样当武将,只不过婉姨不许,元安武将地位确实不如文官。” 卫景书抿嘴认真听她说,叶婳祎望着他双眼淡笑,垫脚摸上他眉心。 “我昨日看到你拉弓射箭时,要比握笔写字还要意气风发,你同小时候后一样,看见兵器眼里闪着夺目的光,随着年岁,只增不减!” “那我看你眼里是什么光?” 他坏笑握住她的手腕,低头与她平视,眉眼堆满笑意,准备逗逗她。 叶婳祎皱眉沉思:“比看兵器时稍稍亮一点。”她确定,坚定点头,见他不知何时尽在咫尺的脸,愣住终于问出心里所想。 “你可喜欢我?” “喜欢。” “有多喜欢?” “你眸中可容浩瀚星辰,我眼中只容的下你。” 卫景书满眼柔情,抚上她白皙娇嫩面庞,叶婳祎笑着伸手圈住他脖颈,在脸颊轻轻一吻。 “嘴甜,奖励你。” “嘴甜却奖励脸颊,夫人是不是弄错了?” 卫景书挑眉,坏笑逗她,叶婳祎娇嗔哼了下,佯装转身想走,趁他不备还没抬头,快速杀了个回马枪,直接吻上他的薄唇。 她本想来个蜻蜓点水,但卫侍郎是谁,岂会放过这难得尝到甜头机会,而且还是她主动。他抬手快速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向怀中。 细雨依旧绵绵不断,油纸伞倾斜挡住春雨,也遮住郁郁葱葱山间,这抹别样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四十六章 下山的路还是卫景书背着叶婳祎,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快到山脚下时, 碰到向上走的墨伊人。 离着几阶石阶, 墨伊人和婢女看到走下来的人, 眼里划过惊讶,此时的卫侍郎, 可和平康坊那日大相径庭。 她们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卫景书,那晚严肃冷淡的人, 怎会笑的如此开怀无比,而且身后还背着一个人。 “伊人见过卫侍郎。” 听到有人喊自己, 卫景书顿下, 收住脚步,叶婳祎探头,瞧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娘子她只瞧了一眼便被惊艳的瞪大眼, 心里暗喊。 好美的娘子, 举手投足,连衣衫头发都带着仙气飘飘, 在看看自己此时,叶婳祎赶紧从卫景书背上下来,拉正身上歪皱衣裙, 好奇盯着墨伊人。 “墨娘子。” “卫侍郎竟还记得我!” 墨伊人诧异,她以为出身平康坊,不会让他记住自己。 “平康坊那日墨娘子出手相助, 卫某记得。” 平康坊?墨娘子?叶婳祎突然想起上次徐瑾婉和她说过的话,平康坊有个墨都知,才貌双绝,就是眼前的娘子,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拈酸吃味。 徐瑾婉惦记卫景书,盛雪惦记卫景书,她心里都不曾有什么,为何到了这个墨都知这,她胸口就憋得难受,忍不住使劲拽住卫景书衣袖。 卫景书察觉身旁人变化,抬手两人衣袖交叠,与她十指相扣,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她想说,我不喜欢这个墨都知,不喜欢你同她说话,不喜欢你看她,哪怕只是一瞥,可这样蛮横无理的话,又不能当着人家面说出来,那是失礼。 “想必这位就是卫夫人,夫人果然生的娇俏可人,难怪让卫侍郎时时都惦念着。” “墨娘子客气了。” 颜兮藻一口吞了十个大汉堡,说队长好酷啊。  叶婳祎颔首笑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们还有事,先 分卷阅读8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行。” 卫景书拉着叶婳祎的手慢慢向山脚走去,墨伊人垂首,双手交叠,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失礼,叶婳祎回头瞧了眼墨伊人,刚好瞧见她含笑眉梢,只这一笑,让山间春色更胜。 她抿嘴,又在心里嘀咕一遍,这娘子生的也太好看了吧,而自己.....唉! “娘子。” “走吧!” 墨伊人转身不在看那两道紧紧依偎的身影,只在心里感慨,原来冷淡如冰的人也有柔情似水一面,可惜她背后人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上了马车,叶婳祎和卫景书坐在车厢内,等着初十和宝月。 “她生的真美。” “嗯。” 嗯?这厮竟在他面前公然承认别的娘子美,哼! “那日,你在平康坊,她是不是也在?” “嗯。” 卫景书抿嘴又是一个嗯,这下叶婳祎直接炸毛不干,怒火很快吞噬理智,冷哼转身,直接扔给卫景书一个背影。 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这样是无理取闹,可就是忍不住,一想到两人可能独处,要是说话间不小心肢体碰一下,会不会眉目传情什么。 毕竟那个墨都知生的那样美,这样一个美人坐在身旁,卫景书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见她似是耍小性子,卫景书有些不明所以,但一细想她方才问的话,莫不是....!他哑然失笑,伸手拉过她,强硬抱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间。 “她确是生的美。” 叶婳祎气急,想抬头质问,却被卫景书抱得紧紧不能动弹,只能干瞪脚,发泄怒气。 卫景书安抚怀中人,又补了句:“但与我何干?” 听到这话,叶婳祎才安静下来。“那日在平康坊,酒席过半,我惦记府中的你,是她相帮才能早早退席。” “那你不早说。” “我倒是想说,夫人二话不问,醋意滔天,不给我说话机会。” “且饶过你。” “我被你冤枉了,夫人一点安抚也没有?” 卫景书挑眉看着怀中笑的开心的人,她味道太过甜美,尝过一次,便上瘾一发不可收拾,叶婳祎被他模样斗的捂嘴偷笑,眼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也放下手,迎上前,只不过这关键一刻,车帘被掀开。 宝月兴冲冲大喊:“娘子,我们回来了。”等看清车内两人姿势,她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放下车帘,红着脸跑到初十身边。 “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再走慢些。” 初十看着车厢意味深长一笑,转头戳了下宝月脑袋。 “说了你不听,惹祸了吧。” 车内两人窘的分开,没过一会,叶婳祎捂嘴直接笑倒在卫景书怀中,卫景书看着她没心没肺模样,好气又好笑。 马车前行,没回卫府,而是先去了萧府,叶婳祎临时改主意,要去看戚柔,好在戚柔和萧策都在府上。 叶婳祎进了萧府,熟门熟路找到了戚柔,戚柔见来人,起身想笑着相迎,却见叶婳祎一个箭步冲过来,又把她按回椅子上。 “阿柔,我有事求你。” “求我?何事?” “那些书,你还有没有留着。” “那些书?哪些书?” 戚柔疑惑看着突然脸红起来的叶婳祎,心里一下明白,一拍手:“你是说成婚前,看的那些男女之事的书?” 叶婳祎拼命点头,戚柔嘿嘿坏笑:“呦,瞧瞧如今这娇羞小模样,我一个娘子看见都动心,更别说师兄了,等着。” 戚柔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拆了里三层外三层,才露出里头东西。 “给,拿去好好学,赶着今年有了身孕,娘子就给我家言儿定下来做夫人,若是郎君,就和他们做兄弟。” “这...这事又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你不能让他知道我从你这拿这....这书。” “放心,我绝不说。” 戚柔说的信誓旦旦,可下一刻心中却打定主意,回头就和夫君说,结果后来,卫景书收到萧策送给他补身体的酒,一头雾水。 两个娘子窝在房中又说了会话,叶婳祎才离开。 回了卫府,趁卫景书去了书房,叶婳祎在屋中找个隐蔽地方将书藏好,等到白日卫景书去宫里,她就支开宝月,一个人窝在房里,一边红着脸,一边看着上面图画。 接连这几日,叶婳祎都有意无意撩拨卫景书,可卫景书就像没看见般,一心只盯着手中的书,写写看看个不停。 叶婳祎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成婚这几月,卫景书当和尚当习惯了?男女之事可有可无!造孽啊,真是风水轮流转,那会是她不肯,现如今是她想,卫景书倒变得淡然了。 “为何还不睡觉?” 卫景书落下最后一笔,两手交握,看着坐在椅子上怏怏不乐的人。 “你觉得我们如今像夫妻吗?” “我们不是像,而是已经是夫妻 分卷阅读8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可我却觉得不像。” 叶婳祎低头小声抱怨,那模样哀怨无比,卫景书饶有兴趣哦了声:“你觉得哪里不像。” “就是....就是。”她绞着衣摆,模样娇羞,脸颊不自觉染上红晕,嘟囔着嘴:“就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我们一件都没做。” 卫景书叹气,负手一脸严肃走到叶婳祎跟前,表情凝重:“夫人想做什么,为夫配合你便是。” 叶婳祎看着眼前再正经不过的脸,气的捂脸哀嚎,真是丢死人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卫景书竟然还不知道是何意,他不是很聪明吗,为何,为何就参不透这个。 她气的眼底泛起水雾,没想到下一刻身子腾空而起,落进一个暖人怀抱,卫景书暗哑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 “我也想,想了许久,你最知道,只是这几日礼部事情繁多,今日总算空出来了。” 当和尚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卫景书苦笑感慨,再也等不及抱着她走向床榻,烛火吹灭,帐幔下落,里头传来让人燥/热的娇羞。 “我看书上不是如此画的,我去拿来再瞧瞧。” 卫景书真是被她折磨的体无完肤,这么重要时刻,她怎么还惦记那书,他耐着性子拉回叶婳祎,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同她十指相扣,省着她在想着去拿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帐内气温迅速高深,烫的两人脸颊都带着红,卫景书滚动喉头,看着近在咫尺含笑面庞,哑着嗓子想做最后确定。 “怕吗?” 叶婳祎仰头在他唇瓣印上一吻,笑着摇头:“不怕。” 卫景书不再压抑满腔情意,一点一点全部摆在她面前,此刻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心悦她。 两人唇瓣相贴,轻轻辗转,叶婳祎感受着一点点传来的爱意,心中被浓情蜜意填满,她如今总算明白卫景书所说,两个人成婚不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一条,两情相悦。 那这段姻缘便是彼此心中最难能可贵的。 两人吻得忘情,吻的意乱情迷,只是叶婳祎感觉身体变化,突然停了下来,卫景书也怔了下。 “怎么了?” 她抿嘴娇羞尴尬笑了笑,攀上卫景书脖颈的手收在在胸口,委屈巴巴:“我....好像葵水来了。” 两盆冰水将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卫景书翻到一边,调整好呼吸,好事多磨,说的大概就是他们。 两人侧目看着彼此,过了好一会卫景书抱过叶婳祎,两人只静静挨着,最后头顶传来憋笑,叶婳祎也忍不住笑出声,两个人就这么笑作一团。 ☆、第四十七章 叶婳祎穿好衣服收拾干净才又爬上床, 窝在卫景书怀里,软香在怀, 卫侍郎长吁短叹。 “要再等几日?” “六日。” “嗯, 等吧!” 卫景书觉得自己十几年都等过来了, 六日只是弹指间,可是他错了, 怀里人娇滴滴,指尖不老实在他胸前移来移去, 让他觉得一呼一吸间都是度日如年。 “婳祎,听话。” 叶婳祎憋笑, 在他脸颊轻啄了口, 满足哼哼:“睡觉。” 他无奈苦笑,年幼时怎么瞧出她这般古灵精怪,抱紧怀中人, 卫景书不禁感叹, 徐徐而来是对的,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夜深人静,万物静谧, 时间一点点过,榻上两人依旧相拥,舍不得放开彼此。 隔天卫景书下朝回府, 出了正殿门被萧策堵了个正着。 “老卫,二殿下回来了,你可知?” “知道。” “今日圣人在朝上可有说什么?” “说了立储之事。” 萧策愣住,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过了许久他以为不会发生上一世的事,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本该死在他前头的二殿下,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 萧策看到元启同他笑笑打招呼,后背一凉,喉头像被人紧紧扼住,半点声响都发不出。 还有原本是他的武状元之位,也变成薛怔的。 他不是多稀罕,多惋惜那个名号,而是上一世他得了状元之位,拒了盛府的招婿,也因此被盛将军记恨,又将他调回渭城,也是在那里,他陷入苦战,没等来援军,战死。 就是立储这个契机,他去渭城那年,大殿下被圣人立为太子,几个被封王的殿下都赶了回来,独独二殿下没回来,这一世四年过去了,大殿下却还未入主东宫,立储之事,在外的殿下只回来二殿下一个。 百官都猜圣人是何心思,难不成是想从这两位当中选,可二殿下回来这几日,圣人却一次都未宣他入宫,众人不解,猜来猜去始终摸不清天子心意。 “老卫,此事你想帮谁?在渭城时,大殿下可是待你我如亲兄弟。” 卫景书叹气,面上带起凝重,他向来 分卷阅读8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不涉党争,厌烦那些尔虞我诈,也习惯了这些年的淡泊,独善其身,可就如萧策说的,大殿下对他们有恩,若他们是千里马,大殿下便是伯乐,慧眼识才! “没有帮不帮谁,元安嫡庶森严,小到百姓,大到皇亲贵胄,从来都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贤,大殿下生母是皇后娘娘,又是圣人第一子,重重身份加身,储君之位,自然不言而喻。” 萧策担忧:“话虽如此,可元安历代君王中,不是也有庶子继承大统。” “你是觉得大殿下不够贤能?” “那倒没有。” “那你在这愁眉苦脸作何?”卫景书不解,萧策在担心什么?这些年他总觉得这小子变了,不在像以前嬉皮笑脸,性子浮躁。 如今虽说话还是没什么正行,但比起初识时稳重许多,就从那日他帮着萧策把师妹从婚宴上劫走。 每每想起这事,卫景书都忍不住扶额头疼,老练沉稳了二十几年,他也不知怎么就年少轻狂起来,帮萧策做了那混账事,不过看到她们两人如今这般恩爱幸福,也就罢了。 两人出了宫门,还未牵马,迎面就走来一个男人,满脸堆笑,热络异常。 “请二位郎君安。” 不解面面相觑,快速交换眼神,萧策开口:“阁下是?” “两位叫小的好等,家主在府上摆了酒宴,特遣小的来恭候。” “你家主上是谁?” 萧策好奇,卫景书瞧了眼不远处正在吃粮草的马匹。 “你是二殿下府上的?” 这个二殿下怎么说呢,乍一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没什么城府,但他们却丝毫看不出,许是他们接触不多。 那人吃惊,萧策也惊得瞪大眼:“老卫,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双眼生来到底是看什么的?” “当然是看银子和我家阿柔。” 萧策说的理直气壮,卫景书气的无奈摇头,指了指那匹马的马鞍:“这种材质和样式的马鞍,是青龙营特有的,青龙营是二殿下掌管。” 仆人笑笑点头称赞:“卫侍郎好眼力,马车已备好,二位请。” 卫景书打头先上马车,萧策慢了半步,也紧跟着一起,马车前行,车厢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还以为你会回绝。” “回绝?那是亲王,你把我想的能耐太大了。” “如今正是立储关头,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去二殿下那,怕是不妥,圣人最忌讳官员同皇子来往过密,我们去找大殿下的次数不是也屈指可数。” 卫景书正襟危坐,没好气瞧着萧策:“明目张胆是用在二殿下身上,你怎会用在我们身上,再有!”他掀开帘脚,看了眼走在前头骑马的人。 “这样不避讳的请你我去赴宴,你以为就只有我们二人?他若心里存着对那位置的心思,自会清楚如今座上人的忌讳。放宽心,怕是到了要和一群人寒暄。 到了晋王府,瞧见满厅的人,萧策佩服卫景书的分析,满朝文武不紧来了大半,就连大殿下也来了,两兄弟正兄友弟恭的说着话。 下座朝臣都和相熟人说着话,可每个人心思都没放在嘴上说的话上,而是在想上座两位唱的哪出戏。 宴席从开始到结束,晋王元启始终一碗水端平,对谁都是客气说话,甚至连说的话数都一样多,也没过多展现对谁的拉拢之意,越是如此谨慎,越让人看不懂。 卫景书只觉得这个晋王心深沉,一场宴席下来他只自顾自吃喝,萧策也变得安静少言,只是酒席一半时,平康坊几个有名的都知来了。 墨伊人赶巧还坐在卫景书身旁,让众人羡艳不已,只不过卫侍郎依旧冷淡如上次,让墨伊人怀疑,那日在菩提寺山脚下碰到的人,是不是卫景书,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宴席结束,卫景书同萧策一道出来,墨伊人跟在两人身后,见两人说了几句,分道扬镳,她出声唤住卫景书。 “卫侍郎。” 卫景书看到身后人,拧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墨伊人收入眼底,心里觉得凉薄,只想苦笑,她这是被他嫌弃了。 “墨娘子。” 见她走进,卫景书向后退出一段距离,墨伊人轻笑出声。 “上次在平康坊,我同卫侍郎同坐一张酒桌,一个在桌头,一个在桌尾,此时你我之间距离倒像是隔着条河。” “夜深,男女有别,墨娘子云英未嫁。” “嫁?呵!我一个风月馆娘子,卫侍郎莫不是取笑我?” 卫景书沉声叹气:“墨娘子有话可直说,不必如此。” 墨伊人又向他跟前走了几步,卫景书向旁挪动。 “卫侍郎是怕我?” “自然怕,怕墨娘子替晋王殿下来当说客。” 墨伊人惊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聪明如他,怎会瞧不出端倪。 “卫侍郎此话何意?” “不知墨娘子可有闻到身上淡淡天御 分卷阅读8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香味道,天御香是皇室专用,大殿下不喜香,那便只有二殿下。” “想是同晋王殿下问安是沾染上的。” 卫景书笑笑:“天御香味道极淡,很难一下就附着在身上,只有接触许久才能残留那么一点气味,墨娘子是想说你同晋王殿下问了好几个时辰的安?” “卫侍郎果然心细如尘,倒是我疏忽了,你既然明白我来意,那……。” “转告晋王殿下,卫某只是一介书生,只想平淡度日。” “身在元安,在朝为官,又缝立储浪头,没谁能平淡度日。” “那是卫某自己的事。” 卫景书语气冷了冷,转身离开,墨伊人站在原地,隔着不远喊道。 “若你先遇到我,可会喜欢我?” 卫景书转身,看着月下如披银纱绝色女子:“不知,我只是肉眼凡胎,猜不透未知的事,维心里清楚的,便是婳祎出现了,我眼中再装不下别人。” 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身影,墨伊人垂眸自嘲一笑:“原来迟与不迟,只会是那女子。” ☆、第四十八章 墨伊人收回目光, 转身从侧门又回了晋王府,客人走的差不多, 元启回了主院, 推门瞧见站在墙边欣赏笔墨的人。 “如何?” “卫景书那里, 伊人劝殿下还是死心的好。” “这天底下竟有伊人迷不倒的男人。” 墨伊人轻笑,迎上元启带笑的双眼:“殿下是第一个, 卫景书是第二个。” 元启上前,拉过墨伊人柔若无骨的手, 握在手心轻揉,语气暧昧:“我虽谋这天下, 但也谋你的心。” “殿下说笑吗?”墨伊人抽回手, 压下想要讥笑上扬唇角:“谋我的心,却让我去陪别的郎君?殿下,你我之间只适合谈利益, 谈情, 不觉得讽刺?” 墨伊人反讽, 将所有话被全数顶回去。 元启没生气,只唉叹, 自己难得深情一回:“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我只一介书生,只想平淡过日。” “书生?平淡过日?”元启冷笑:“他虽只是个礼部侍郎,但得阿耶器重, 还在太学任教皇子公主们课业,在阿耶面前说的话,比我们这些皇子还要重上一两分, 想平淡,注定不可能。” 元启坐到椅子上,放好衣袍继续道:“男人,无外乎财权色,这个卫景书倒是个怪胚子。” “财,卫府不缺,权,他本就无心攀龙附凤,不然也不会拒了圣人赐婚,至于色,眼里心里有了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旁人再想也入不得那颗冷心,靠的近只会自讨没趣被冻伤。” 就如她这般,墨伊人自嘲。 “罢了,我本就没抱希望能一次把他拉拢过来,当年他从黑虎营愤然离开,是因为元锐包庇了当年害你阿兄死的人,卫景书重义,尤其是对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元启端起茶杯,拈着茶盖划着杯中漂浮茶梗,继续道:“你可以用这点,再挑拨二人关系,至于拉拢,财权色行不通,就从他最看重的人下手,伊人冰雪聪明,当知我说的是何意。” 墨伊人盯着元启脸上渐冷笑意,沉默片刻,施礼转身安静离开,交握双手却死死抓紧,蔻丹刺入肉也不觉痛。 临出晋王府,碰到最后走的薛怔:“请薛将军安。” 薛怔嗯了声,眼里满是嫌恶,勾栏里出来的女子,都是下作的,不管是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身不卖艺。 “薛将军还是快些吧,方才瞧见薛府下人,急的满头大汗,想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好事。ms” 薛怔不屑同她再开口,昂首朝自己马车走去,态度孤傲自负的很,只是走到马车前,还真看到急的满头大汗仆人,那仆人说了几句话,薛怔立马变得脸色骇人,快速上马车,嘴里大喊着。 “快,快回府!” 马车飞速疾行,薛怔却还觉得不够快,又气又急不断催促车夫:“快,在快些!” 回到薛府车还停挺稳,等不及一跃跳下马车,险些崴了脚也不在乎,直奔西院的兰茵院,进了院门口,就听到撕心裂肺哀嚎,佣人进进出出,手上全是刺目殷红。 他心里咯噔一下,迟了吗?到底是迟了吗? “孙姨娘如何?孩子呢?”薛怔急红眼,一把扯住刚巧往外出的婢女,婢女跪地哆哆嗦嗦磕头。 “回....回阿郎的话,孩子...孩子没保住,孙姨娘,血....血崩了,怕是....怕是也无力回天!” “到底怎么回事!我今日出府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小产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薛怔怒不可遏狂吼,屋里屋外下人惊得心惊胆战,却见一个婢女红着眼伤心抽泣掀开门帘。 “阿郎,是夫人,夫人逼我家娘子喝了整整一锅滑胎药,娘子腹痛难忍,夫人却拖着不肯给请大夫,先下血崩眼瞅着要出人命,才请大夫过 分卷阅读8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来。” “是谁!是哪个下作东西,将风声透露给寒梅院,揪出来杖毙,扔出去喂狗!” 之前明明瞒的好好的,眼瞅三个月就要过了,偏偏在这时候! 一时间满院奴仆吓得跪地,哭天抢地,屋里哀嚎声依旧没听,一声一声听得薛怔揪心无比,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盛雪!自打她嫁入薛府,事事不上心,府上府下也不打理,每日想的都是卫景书卫景书,想便罢了,反正他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心里装的是谁,娶她也不过是为了能得到盛府提拔,两人各顾各的,在外装作和睦全了彼此体面便可,只是她不该毁了这平衡。 越想薛怔胸口怒火越燃越旺,气的脸色铁青,攥着拳,浑身戾气冲向寒梅院! 屋内,盛雪躺在美人椅上,支着头闭眼瞌睡,听到门外婢女慌张叫声,知道是谁来了。 “不长眼的狗东西,给我滚开。” 一声怒喝,伴着一声惨叫,薛怔进门瞧见半靠在美人椅上的盛雪,她嘴角带着笑,极尽寒意的冷嘲热讽。 “怎么?想替你的小妾来报仇?薛怔,谁给你的胆子?呵呵!” 盛雪妩媚一笑,摆弄手中蒲扇,斜了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人:“今日我借你胆子,来,我人就在这,打啊!抬手一巴掌狠狠扇过来。” 等了片刻见他不动,只敢狠厉瞪人,盛雪讥笑:“怎的,不敢?薛将军也知道自己没理?主母没生下嫡子嫡女前,妾室不得有孕,有了也要打掉!这是元安律法白纸黑字写着的,倒是辛苦夫君处心积虑瞒了我快三个月。” 这一声夫君,刺的薛怔心里阵阵绞痛,他没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 “贱人!”薛怔咬牙切齿。 盛雪笑的依旧妩媚,甚至是越发动人,抬手直接狠狠扇在薛怔脸上。 “薛怔,你毁了我一辈子,却还想自己逍遥痛快过日子,攀了盛家高枝,就要付出代价!或者夫君想同我聊聊,本同你定下婚约的表妹,突然暴毙在返乡途中的原因,论起心狠手辣,我都要甘拜下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弄死就弄死。” 薛怔攥紧不停抖动右手,咬的牙龈出血,满嘴腥甜之气,强逼自己压下这口气,方才来势汹汹的气势,消去多半,他要仰仗盛府的人脉,还有表妹的事情。 盛雪蹲下身,靠近薛怔倾身嘴角带笑低语,语气如寒冰直刺人心:“窝囊废,得了向上爬的梯子,就要感念给你递梯子的人,我在这岩溶地狱挣扎,你便要陪着。” “好啊!我就陪着,求而不得,诛心之人又不是我!” 薛怔起身,冷冷看着面上逐渐扭曲的人,露出狠笑,转身出了屋,徒留盛雪一人在屋内打砸咆哮。 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这个贱人! 卫景书回到卫府,叶婳祎已经睡下了,他坐在桌案前,想起墨伊人的话,他心里清楚如今局势,自己躲不过这潭浑水,但要保住她的安稳,卫景书看着床榻上熟睡的面庞,柔柔一笑。 隔日,叶婳祎约了戚柔去西市买东西,卫景书坐在家中清闲泡茶,下棋,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清闲。 整日整日都要替自己夫人担心,想想他都哭笑不得。 “阿郎。” “何事?” “外头来了个官家信差,说是有您的信,一定要当面交给您。” “信?”还有人会给他写信?还要当面交? “去看看。” 卫景书起身向前厅走去,心里分析着,谁会给他写信。 另外一头,叶婳带着不少东西赶回卫府,车上笑的开心摆弄这个摆弄那个。 “这个好看吗?” “好看!”宝月点头。 马车缓缓停下:“夫人,到了。” 宝月掀开车帘,先下了车,伸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初十正笑着送一个人,那人穿着衙差服,背个布包,她越看越眼熟,尤其是包上那个信字。 等那人转过头,宝月惊恐瞪眼,怀里抱着的东西噼里啪啦,全掉地上,叶婳祎听到响声探出身子,瞧见地上翻了盖的锦盒,气急下车。 “宝月,你这是干?” “娘……娘子,你看那信差,是不是接了你退婚信那个?” “信?退婚信?天啊!” 她这段时间好日子过太久,竟把这茬忘了,抬头仔细看去,就是那人,她心一下被好悬,一股脑将手里东西全塞进宝月怀里,大步冲向初十。 “初十!” “夫人回来,我叫下人出来搬东西。” “先别管东西,那人来干嘛的?” “给阿郎送信,说是有封信,因他半路遇劫匪,受了挺重的伤,将养好几月才好,耽误了给阿郎的信,这不就来请罪。” “信呢?卫景书呢?” 叶婳祎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盯着初十,初十被瞧得寒毛倒数,夫……夫人,今日是怎么了? “信,阿……阿郎 分卷阅读9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拿进去了,想必这会应该准备拆封。” “不行!不行!” 叶婳祎箭步飞出,心慌的要命,叶婳祎你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她急急推开房门,冲向书房,气喘嘘嘘看着椅子上正在看信的人。 听到哐当推门声,卫景书就知道是谁了,他抬头看着满脸慌神的人,面色严肃,扬起手。 “字丑,错字多,退婚信是写给我的?” ☆、第四十九章 “不……不是!” 叶婳祎心里七上八下, 煎熬无比,遮着脸, 跑过去, 快速抢回信, 死死攥在身后,用力撕碎, 她此时实在不敢看卫景书的脸。 “嗯……?” 卫景书拉长声音,由轻到重, 由淡淡到严肃,听得叶婳祎心突突跳, 最后只能认输。 “是……是。” “为何要同我退婚?” “因为你不来娶我, 害我每年都被人笑话嫁不出,所有人明里暗里都说,你在元安做了京官, 看不上我这个破落地方出来的娘子, 是我赖皮死缠着你, 这事搁哪个娘子身上都会这么干!” 她委屈辩解,卫景书无奈叹气。 “我没有。” “我……我知道你没有, 不然我也不会嫁你,说到底还是你和阿耶不好,你们有了约定却不和我说。” 叶婳祎埋怨, 憋嘴继续:“我一个娘子家遇到这事自然会胡思乱想,怒气冲昏头,写……写退婚信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是写信给你了?” 他明明隔段时间就给她写信, 她却从不回他只言片语,该生气是他吧! “信!一提你的信,我更来气,文绉绉说的是何都不知道。” 卫景书扶额,长叹,那是他想的最委婉的法子,将藏在心中一腔思念,写入信中含蓄说与她听,结果……。他连连叹气,是他错了,果然如师父所说。 情爱之事只能言传,不能彼此意会,尤其还是一方反应迟钝的,稍不慎,大好姻缘可能就此错过,他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情诗,她嫌弃。 “那是我写给你的情诗。” “情诗?”叶婳祎愣住,尴尬一笑,拽着袖口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写那文绉绉的东西暗示我配不上你,让我知难而退。” 卫景书哑然失笑,实在拿她没办法:“好,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写退婚信情有可原,但是!” 他加重语气,沉脸盯着小心偷瞄自己的人,那眼神看的他心软,但这次不能。 “为何写错我的名字,我的景,是景色的景,不是水井的井。” 叶婳祎抿紧嘴,小心询问:“水井的井,笔....笔画少些,你……你生气了?” “对!” “夫……夫君!” 叶婳祎软糯喊道,抓着卫景书的衣袖轻摇,双眸水汪汪闪着妩媚的光,不停对他眨巴眼。 卫侍郎被摇的又心软,为什么就是扛不住她撒娇。 他闭眼,隐在书案下的手,抓紧膝盖,深吸口气定神,这是很严肃的事,他要稳住:“你过来。” 叶婳祎小心走上前:“你……不生气了?” 卫景书递给她笔,脸色依旧严肃,薄唇紧抿:“魏师兄的名字写来我看看。” “魏师兄?写他的名字作何?” 叶婳祎好奇,对上卫景书的目光赶紧接过笔:“写写写,我写行了吧,你这么凶瞪我作何!” 她拿起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写下魏宁安的名字,写完放好笔,递给他:“好了。” 卫景书看着纸上字,气的不知该作何表情:“魏宁安,字写的工整,没有差错。” “那我写对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叶婳祎笑的没心没肺,躲在书房外偷听的初十和宝月都替她捏把汗,心里暗喊。 “娘子/夫人,你怎么听不出好赖歹啊!写对了更生气啊!” 卫景书拿起纸,抿嘴对着叶婳祎淡淡一笑,目光犀利叫她后背一冷,她....她又说错话了?: “自己夫君名字写不对,别的郎君名字倒是写的一笔一划都不差,你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叶婳祎倒吸口凉气:“我....我。”结巴半天,似是想到理由:”可那是大师兄啊,同别人又不一样,在荆川除了阿耶,大师兄最疼最护我,这些年替我背了不少黑锅,也替我挨了好多阿耶的打,我不会写他名字岂不是没良心。” “那你忘记我的名字就不是没良心!” 他十五岁上战场,四年浴血下来,每每被逼到绝境,支撑着他活下来便是那句对她的承诺,她的甜笑,他答应她,从沙场回来,娶她。 “错了,我改就是,你作何如此凶?那...那我名字你就会写吗?” “你的名字,我九岁头一次见你就会写。” 离开她这些 分卷阅读9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年,卫景书都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她的名字,他突然觉得自己此时有些可笑,已过弱冠之年,怎么还学会吃起醋来! 两人越说越激动,初十在外头听得心里呐喊:娘啊!他家阿郎竟会拈酸吃醋,哎呦喂,想笑憋不住怎么办? “到底如何做你才不生气。” “把我名字写一百遍。” “一百遍!卫景书,你今年贵庚,如此幼稚的法子也想得出。” 叶婳祎气的抓狂,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这般小气,不就是写错他名字,至于吗?见他又瞪自己,她只能又服输。 “写,我写还不成,不管是一百遍还是一千遍。” 她走到桌案前,一屁股坐下,脸上虽还有些不情愿,但执笔写起来却变得认真异常,她绝不是怕他生气,只是自己理亏在先,对!就是如此。 卫景书瞧见她这模样,心中酸气散去大半,心里不免苦笑,卫景书,你果然也是个贪心的,以前捧着她,护着她,就算得不到一丝回应也能平心静气,明明想着只要她能靠近一步,就会满足欣喜。 可如今她夸了一大步,你不但不知足,反而变得越加贪婪,容不得别的男人在她心中分量超过自己一分一毫,他哀叹,也拿过笔和纸坐在她身旁,抬笔写起来。 叶婳祎斜眼偷瞄,发现他在写她的名字,一笔一画工整,赏心悦目的好看,半点瑕疵都寻不出。 两人一下午就这样待在书房,写着彼此的名字,她好不容易写了一百遍,虽字还是丑,但胜在全对了,可卫景书脸上就是不见笑。 指着她的字鸡蛋里挑骨头,什么魏宁安名字笔画的收锋为什么比他名字的好,还有七七八八一些,说的她头疼,叫苦连天,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是抽什么风,直到崔夫人茶宴上碰到戚柔。 “师兄这是打翻醋坛子了。” “醋坛子?就因为我写对师兄名字,没写对他名字!” 她简直不敢相信,卫景书会……会吃醋,吃的还这么奇怪。 “不然呢?哎呀!师兄这样大火烧不开的水,自打娶了你,真是天天沸腾不止,如今都会拈酸吃醋了,哈哈!这要是让元安百姓知道,可好玩了。” “不……不行,你不准同别人说,他如今还气着呢,你给我传出去,就是火上浇油,嫌我死的不够快。” “好好,我不说就是,瞧把你吓的。” 两人并排说笑走着,身后不远处走来的王氏,瞧见叶婳祎笑的开心,心里就窝一肚子火,这个死女人,上次诓骗她夫君花八千两买棵破参。 想起这事她就怒火中烧,脚下步伐越走越快,直冲冲就朝叶婳祎肩头撞过去。 叶婳祎正和戚柔聊的开心,肩头猛的被人一撞,脚下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得亏戚柔眼疾手快扶住了。 “卫夫人和薛夫人也太霸道了,路就这么宽,你们并排占着,叫后头的人怎么走路。” 王氏接过婢女递过来美人扇,斜了眼怒气冲冲的叶婳祎,舒坦呼口气,悠然自得笑了笑。 “徐夫人一双眼是长在头顶了吗?这路并排走五人都不成问题,为何就说我们挡路。” 戚柔冷声质问,这个王氏太嚣张跋扈。 “路是宽,但你们挡着我要走的那边路了,怎的?只许你们走,不许我走,有些人还真以为被封了三品诰命就土鸡变凤凰了!” “你……。” 戚柔脾气算好的了,也受不了这王氏一脸嘲讽挑衅。 叶婳祎扶着有些发疼的肩头,这个王氏是故意的,她心里也气,也想上去痛快扇她几巴掌,但不行,吏部考核未下,而她如今已经不再是荆川城里被人喊做焊娘子的叶婳祎,她是卫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卫景书的夫人,这口气,忍不下也要死忍。 “阿柔,我们走。” “婳祎你……?” 她还怕婳祎忍不住,结果倒是她先忍不住想发难。 王氏一看原来趾高气昂的人,如今做起缩头乌龟,心里畅快的只想拍手叫好,岂会放过这奚落讽刺这女人机会。 “呦!卫夫人竟不生气,真是越来越有元安贵妇的样子,但破落地方出来,就算镀层金,它也高贵不起来。” 叶婳祎咬唇,深吸口气,攥紧手中娟帕,戚柔也察觉到身旁人因为隐忍怒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我为何要生气?”叶婳祎冷笑转身:“徐察使花八千两买棵土参,都能坦然自若,我这点事算作什么?我是破落地方出来的,可那又如何?如今,你我诰命同属三品,我高贵不起来,徐夫人又将自己摆在何位置,再有!我夫君是正三品,徐察使从三品还没升到吧,那便是正四品。” 呵!就你会拿话噎人,气人是吧,她也会!打人打脸,骂人揭短,谁还不会了。 盛雪站在不远处看着对峙三人。 “蠢货!” ☆、第五十章 “我 分卷阅读9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们不过去?眼瞅那个徐夫人落了下风。” “自然要过去, 好好杀杀叶婳祎的锐气,真当得了崔夫人和皇后娘娘点赏识, 元安就她一人独大了。” 盛雪冷眼盯着叶婳祎背影, 开口挑衅:“卫夫人一张嘴真是越发能言善辩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打破三人僵局,王氏看清来人暗自窃喜, 厉害的来了! 盛雪扫了眼王氏,心里清楚这女人一直想借自己手惩治叶婳祎, 倒是便宜她了。 “薛夫人来了。” 盛雪不回应,向旁走了几步, 让出站在身后的人。 徐瑾婉乖巧对几人问礼:“见过徐夫人, 见过萧夫人,见过表嫂。” “呦!这是卫府表娘子吧!可比有些人规矩多了。” 王氏洋洋得意,三对一, 她稳操胜券:“听闻你如今没住在卫府了, 怎的?卫府有人尖酸刻薄, 容不得你?” “不……不提也罢!” 徐瑾婉说的可怜,眼睛胆怯偷瞄了眼叶婳祎, 叶婳祎见她眉眼神情转变,就知道这死丫头又要装可怜,但她不气反笑。 “提呀!为何不提, 徐表妹倒是说说,之前一直在卫府住着,怎么就搬出去了。” 徐瑾婉就算再没脑子, 也不敢说出她阿娘意图卖御赐之物的事,那可是杀头之罪。 王氏冷哼:“自然是卫府有个嚣张跋扈,不敬长辈的泼妇。” “徐夫人别……别说了。”徐瑾婉委屈红了眼眶,泪水直打转,要落不落样子,最是惹人心疼。 戚柔在一旁是真佩服这个徐瑾婉,自己这几年同她也算接触不少了,竟不知她是个能装的,冷的她一身鸡皮疙瘩。 “确是如此,元安不是都传开了,卫夫人打骂长辈,不敬不孝,卫侍郎可是礼部的,竟会纵容自家夫人这般不守礼数,正三品官位怕是来的有蹊跷。” 王氏这句话,显然惹得在场几人心里都不痛快,盛雪气急,暗骂王氏果然是个蠢钝的,给她撑腰斗叶婳祎,扯卫景书作何! “徐夫人一口一个礼字,不是自家事,说的当真是轻松,卫家姑奶奶做了……。” 戚柔愤愤不平,叶婳祎拦住她摇头,这件事不能外说。 “是呢,不过我夫君再不济也比有些人花八千两买棵土参的好。” “你....。” 夫君,叫的倒是亲热顺口,盛雪嗤鼻一笑:“我到觉得徐夫人说的并无错,元安城中早有这样的传闻。” 叶婳祎双手交叠,此事她要自己解决,给王氏个教训,让她涨涨脑子,还有盛雪!她莞尔一笑,不急不燥。 “我真是替两位夫人担心,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事都没料理好,竟还有闲心思盯着别人后院瞧。” “你什么意思?”王氏看到叶婳祎幸灾乐祸坏笑,眉心一跳盛雪也拧眉不解,莫不是她故意如此说唬她们。 “什么意思?徐察使嵊州的舅公被停止查办,听闻来元安求徐府伸出援手,徐夫人大义,笑脸盈盈把人请进去,可后脚就泼妇骂街,把人从后门哄了出去,那变脸功法让人叹为观止啊!哦,忘了还有你们府上那个李姨娘,还有被你发卖的陪嫁丫鬟,听闻是……。” 叶婳祎越说越起劲,王氏气的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怒吼:“够了!”这个女人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事! 眼见王氏是个没用的,三两句又顶不住,盛雪压着脾气出口。 “卫夫人说这话不觉过分!” 叶婳祎耸肩无辜笑笑:“不觉,我瞧两位夫人议论我卫府之事可欢实的很,薛夫人不必心急,薛府姨娘小产血崩一尸两命的事,我后头会好好细说,您且等等。” 她有事没事喜欢去茶楼,可不止是听书,茶楼人杂七嘴八舌说的事也多,尤其是高门大户遮遮掩掩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戚柔听到这,在看到叶婳祎一脸我不是故意要说,你们逼我的表情,忍不住捂嘴憋笑。 “叶婳祎!你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那敢问薛夫人一句,我尖酸可破,打骂不敬长辈,你们哪只眼看见了?” 没人回答,她抬手拉拉衣袖背手继续道:“我啊,没两位夫人命这般好,府中有妾室伺候夫君,可以到处说三道四,我家夫君,唉!给他纳妾死活不要,上赶着塞钱让他去平康坊,半路也跑回来,每日下了朝哪都不去,就在府里看着我,轰都轰不走。” 说道最后叶婳祎忧愁长叹,气的王氏和盛雪脸色铁青,盛雪更是忍不住狠厉出手,叶婳祎眯眼,推开戚柔接住她攻势。 上次脚伤之仇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卫景书教了她好几招化解盛雪武功招式,虽然比上次好很多,几乎一一化解,可无奈速度跟不上,还是吃了亏! 她抬手摸上脖颈刺痛,放下,瞧见手心刺目殷红,若这一击她躲得在迟些,这伤便要落在她脸上,盛雪! “薛夫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崔府。”b 分卷阅读9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r   “怎么,不敢动手,怕吏部考核卫景书通不过?” 被抓住软肋,叶婳祎脸上镇定表情变得有些慌乱,盛雪扬唇讥笑,很好,她要的就是如此。 王氏见叶婳祎慌神吃亏,才恍然大悟,原来要把针戳到卫景书,这女人才会恼火,瞧清苗头,她赶紧煽风点火:“一个寒门子弟,还是罪人之子,本就没资格考取功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邪道,骗过圣人,骗过满朝文武,爬上正三品位置。” “你住口!” 叶婳祎赤眼怒吼,喘着粗气恶狠狠紧盯王氏,恨不能将目光化作利刃,直穿她心窝,冷声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 “婳祎....婳祎你没事吧?” 不单单是盛雪和王氏被这吼声吓住,戚柔也吓了一跳,以为她会忍不住同这两人大打出手,结果叶婳祎生生忍下了。 “没事,我们走。” 叶婳祎抖着手按住起伏不定胸口,闭眼深吸口气,转身只迈出一步,王氏刺耳声音又响起。 “不懂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他是犯人之后事实,我就说他放着那么多高门贵女不娶,偏要娶你,原来也知道自己身份底下,只能娶同样身份卑贱之人,可笑有些人还当自己嫁了多高门户,在这扬武扬威摆贵妇派头,你配吗!” “王玥,你竟敢这般口出狂言,就算你阿耶是当朝学士,污蔑朝廷命官的罪!你也担不起。” 戚柔气的发抖,这个王氏,起初她只觉得这人心直口快些,如今看来猪油蒙心都是轻的,简直就是魔怔了,什么话都敢说。 “污蔑?何来污蔑,卫景书他父亲是前荆川大都护,因贪赃枉法,被流放荒地,元安律法有定,罪犯之后不得考取仕途,他这状元一甲及第不实!” 叶婳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有本事再说遍!”她一步步走向王氏。 王氏心虚后退,磕磕巴巴:“当....当年状元之位,就该是我夫君的。” 盛雪出手拦住叶婳祎靠近王氏,武功招式狠辣无比,很快叶婳祎就扛不住,盛雪抓住空荡阴狠一笑,使出全力抓向她的脸。 就是这张脸,占据了他整颗心,夺取他所有爱恋,她每每瞧见都想毁了,近了,近了!很快这张脸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她终可称心了。 只是眼瞅只差一点就能毁掉那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时,有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前所未见的怒气,那怒火灼烧人心,带着满满杀意扑面而来,让她胆寒无比,抬头才看清眼前人。 “卫....卫景书。” “我说过,若你敢再动她,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卫景书手上暗暗用力使劲捏紧她的手腕,盛雪疼的想大喊,脸色瞬间惨白,可她不甘心,只能咬紧唇忍着,冷汗一层层湿了额头,凉了后背。 嘴唇咬破,鲜血混着汗水,咸涩腥甜之味顺着唇瓣,渗进嘴中,她只觉得眼前恍惚,仿佛听到自己骨头碎裂声响。 “卫景书,不要,快松手,我没事,我没事啊!” 她忍了这么长时间,若他出手岂不是前功尽弃,可无论她怎么劝卫景书就是不听,捏着盛雪的手反而越收越紧。 “你....你就这般在乎那个女人。” 盛雪红着眼,凄惨笑着质问,卫景书看见身旁焦急快要哭泣的人,手上终是松了松,嫌恶松手,盛雪疼的拖着手腕,跪倒在地。 “她是我的命!” 卫景书抬眼不去看盛雪,冷眼扫向王氏,王氏早被方才卫景书目光吓得两腿发软,死撑着。 “徐夫人方才说每字每句,请务必一字不差记清楚,等会,我们便去圣人那里辩一辩,罪人之后能不能考取功名,我这状元一甲及第是不是名副其实!” “我...我。” 王氏看到他眼中寒光,瞬间没了底气,支吾不停。 卫景书握住叶婳祎手,看了看他们身后戚柔:“萧策也来了。” “好,我这里没事,你先带婳祎去把脖颈上的伤看看。” ☆、第五十一章 王氏吓得战战兢兢, 刚才见那女人气的跳脚,竟一时得意忘形, 把心里憋着的话全秃噜出来, 这会被卫景书这么一瞪, 脑子立时清醒,知道自己这次是惹祸了, 也顾不得去搀扶地上的盛雪。 徐瑾婉站在一旁,想扶盛雪, 但想到刚才卫景书扫过自己的目光,双手犹豫抬抬放放好几次, 最后还是胆怯缩回。 盛雪看着红肿手腕, 心里怒火冲天,顶在胸口淹没所有理智。 “卫景书!你敢如此对我,就别指望日后有机会往高处爬!” 卫景书懒得去看她那张狰狞面孔, 多看一眼, 他都会想起那些因她而客死异乡的兄弟。 “薛夫人慎言, 这元安,不是你们盛家的, 我今后仕途如何,自有圣人定 分卷阅读9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夺。” 叶婳祎握紧卫景书的手,卫景书对她摇头, 揽着她的肩离开,徒留盛雪一人在身后撕喊。 “在渭城,是我帮你挡的剑, 你欠我的!” 察觉到揽着自己肩头手,不自觉收紧,叶婳祎压着心中好奇,担忧看向身边停住脚步的人。 “卫景书。” “走吧!” 卫景书的声音很闷,像极了夏日,乌云厚重,暴雨要来时,他心里难受,叶婳祎听得出。 两人走到一半,崔府管事急急跑过来,瞧见叶婳祎脖颈上的伤,立马带两人去了安静客房,拿了上好宫中御赐药。 婢女想帮忙被卫景书婉拒,管事也看的出,这位侍郎大人是拿自家夫人如宝如珠疼着。 “崔尚书和崔夫人那头,劳烦管事通传下,这药抹好,我们便离开。” “不急不急,卫侍郎慢慢来。”管家赶紧出口接话,生怕慢了被误会,崔府想把自己从这事里摘出去。 他犹豫着,又安抚道:“出了这事,卫侍郎糟心,我家阿郎夫人更糟心,夫人又同卫夫人投缘,自是偏爱许多,听说此事,气的欲进宫面圣……。” “劳烦管事,没事的,我们就是切磋武艺间失了分寸,没什么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叶婳祎故作轻松笑笑,卫景书在一旁沉着脸,扭过她的脸,打开手上药瓶,打断她还要继续说的话。 “多谢崔夫人厚爱,平白让崔尚书和夫人担忧,此事卫某会解决,等下这药涂抹好,我们便会入宫。” 管事点头应声好,遣散屋中婢女,行礼退下,明显卫侍郎是不喜有旁人在,而且这夫妇两看着有一肚子话要和彼此说。 屋内归于安静,叶婳祎看着卫景书动作熟练,摆弄着药,一点都不着急。 “你难道真的要进宫。” “嗯!” “你疯了!”叶婳祎猛然起身,不解瞪着卫景书:“吏部考核在即,盛雪二伯家是这次主考,若你将此事闹大,那我方才压着脾气,一忍再忍,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坐下。” “还坐下,我都急死了,你……”又瞪她!叶婳祎气恼:“坐坐坐!” 她不情愿坐下,难得这次自己压制住这一点就着的暴脾气。 “忍着,可能会有些疼。” “我不怕疼,你……哎呦!这什么药,这么蜇人。” 听见她抱怨,卫景书忍不住摇头笑起来,开口将她满腹抱怨堵了回去。 “吏部考核,过于不过,我本就不在乎。”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一直停在这侍郎官职!” “人往高处走,可高处不胜寒,我怕冷,水往低处流,可低处纳百川。” “什么……什么意思?”又给她咬文嚼字。 “总之,我只想归于平淡,娶了你便更想,升官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若有可能,他想带着她回荆川去,守着荆川,守着那片黄沙,守着她,还有他们将来的孩子。 卫景书抹好药,摆放整齐,目光柔情,抬手抚上她的脸。 “为何一直忍着不还手。” “怎么还手!还手了又要给你,给卫府丢人,还有可能害得你考核不过,我说过,如今我是卫府当家主母,一言一行都要思虑周全,若还像以前,做事冲动易怒……。” 卫景书抿嘴,眉眼上扬,认真看她絮叨模样,伸手一把将她拥入怀,紧紧。 叶婳祎惊得瞪大眼,但嘴角笑意还是出卖她,侍郎夫人此时心里怕是裹了蜜般甜,脖颈上的刺痛早忘个干净。 “这……这是崔府,万一被人瞧见不好。” 她娇柔抱怨,环在他背后的手倒舍不得放。 “夫人说的是,那我们晚上熄灯后细谈。” “你……你哪学来这不着调的荤话。” 卫景书笑笑,就喜欢逗她,看她嘴上埋怨,心里乐开花模样。 “我们真要入宫?” “对,万事有我,别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叶婳祎抱紧他,卫景书宠溺一笑,在她额上一吻,难得见她撒娇说情话。 两人没在崔府多做停留,卫景书带着叶婳祎入宫,圣人正陪皇后说着话,瑾妃也在,面上看着和睦一团,宫人来禀,说了事情来龙去脉。 瑾妃气的脑仁突突跳,再瞧见元贺瞪自己眼神,立马跪地嘤声抽泣,皇后心里冷哼,后宫妃嫔个个都不省心,但贵在都守规矩,偏盛家这个矫情的要命。 “你还有脸在这哭,以往朕真的是太放纵盛家。” “陛下,盛雪年幼无知,定是受人蛊惑才会说出这般狂妄之话。” “受人蛊惑?”元贺冷哼:“谁人能蛊惑她!她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上次不等皇后允许,就同卫府娘子动手,招招狠辣,如今更甚,竟替朕操心起官员升迁,你们盛家这是要作何!造反吗 分卷阅读9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元贺大声呵斥,狠瞪跪在地上抽泣的人。 “陛下,没有,没有啊!两位阿兄对元国,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 “还敢跟朕提衷心!”元贺气红眼,一脚踹在瑾妃肩头,只听一声哭喊。 皇后被吵的无法,只得悠悠起身,抬手轻柔拍着元贺胸口替他顺气,声音恬静。 “圣人稍安勿躁,眼下还是先去主持公道的好,该罚的罚,该安抚的安抚。” 元贺面带晦涩,盛家手上握的权利果然太多! 等元贺和皇后到了勤政殿,卫景书和叶婳祎已经被请到偏殿侯着,薛怔盛雪还有徐毅夫妇只敢站在偏殿门口。 薛怔冷着脸不说话,徐毅则是气的死盯着王氏,憋了一肚子的谩骂。 元贺进去时瞧见元淳静也在,正拉着叶婳祎的手说着话。 “淳静。” 皇后先开了口,元淳静行了小礼,叶婳祎和卫景书跪地叩首,叶婳祎下跪时露出脖颈上骇人红痕。 “卫娘子脖颈的伤!”皇后沉脸:“这个盛雪太放肆了!这要是没躲闪开,落在脸上,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阿娘,这还是涂了玉露膏的,不然更严重。” “如此蛇蝎妇人,岂配有我元安诰命加身!” “你们死在外头作何!还不给朕滚进来!” 元贺气的啪啪,用力拍桌,门外四人快步走进,普通纷纷跪地叩首不敢抬头。 “也知道没脸,谁先说!” 元贺吼得太阳穴突突跳,话刚落地,一声嚎啕哭声炸起,震得在场人耳朵嗡嗡响,元贺厌恶皱眉,一旁几人也都拧眉不悦。 王家在元安书香门第,又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娘子半点礼仪教养都没有,哭天喊地着实难看。 “陛下……陛下,臣妇知道错了,臣妇是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的,求陛下开恩。” “陛下!”卫景书开口,元贺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微臣今日来便是同徐夫人辩一辩,犯人之后可否考去仕途,微臣这状元一甲及第是不是名副其实。” “卫侍郎,何必……何必同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徐毅厚着脸皮辩解,卫景书哼笑继续:“徐察使说我何必同一个妇道人一般见识,那你可知,就是这个妇道人家,把满朝大臣,甚至是圣人当成了没眼,没脑的蠢人!” “不……不,我没有!陛下我觉不该如此想,卫侍郎,你何故如此污蔑我?” “早些年元安律法却有定,犯人之后,不可入科举,但!” 看到王氏心惊胆战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卫景书咬重但字。 “但圣人贤明爱才,怕元安因此会流失栋梁,便改了这一条,犯人之后考科举,童试需的七品官员书信举荐,卫某有幸,岳父为七品参军,乡试需三品官员,荆川于大督户亲笔书信,会试需一品官员举荐,那信是由我师父戚老尚书写的,这道道关卡下来,卫某问徐夫人一句,我要如何使用歪门邪道!再有便是殿试,圣人亲自监督,如此过五关,斩六将,徐夫人还说卫某状元之名不实,难不成满朝朝臣和圣人诸多双眼睛,还不如徐夫人一人慧眼?” 王氏被说的面色土灰,求助看向身旁徐毅,徐毅冷着脸,只想一脚踹翻这没脑子的蠢货。这些年他最不对付就是卫景书,天天盼着能抓住他点小错,若真有如此大的把柄摆在眼前,他岂会置之不理。 蠢货啊!蠢货! ☆、第五十二章 “陛下, 臣妇知错了啊!” “污蔑朝廷大臣,启是你一句知错就可息事宁人?那朕这江山还要不要!” 也不知谁给她的脸面, 元贺不耐烦挥手:“王氏口无遮拦有失妇德, 褫夺三品诰命, 拖出去即刻杖责二十。” 殿门外走进两个侍卫,王氏瞧见死死拽住徐毅胳膊, 拼命哭喊:“夫君救我,夫君救我啊!” 徐毅虽不喜王氏, 娶她也不过是两家利益使然,可说到底他们是夫妻,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陛下……陛下,杖责二十,她怕是吃不消啊!” “徐毅, 朕才想起你!纵容家眷胡言乱语, 管教不严, 降两级。” 徐毅一下失了支撑瘫坐在地,降两级!他好不容易快到从三品, 就这么一会变成从四品,蠢妇啊!他这是娶了个脑子让狗吃了的女人,哪还有心思为她求情。 王氏一路叫喊着被拖出大殿, 没一会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听得叶婳祎鸡皮疙瘩都起来,元安, 虽繁荣昌盛,可这表象下凶险万分又有几人能看明白。 “再有,盛雪!” 元贺目光阴沉,盛雪被点名,身子一抖,僵硬着回话:“臣妇在……在。” “你倒是撑得住不哭不闹。” “陛下,我……。” 盛雪辩解的话才说几字,啪的一声 分卷阅读9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元贺怒目吼道:“朕对你们盛家真是纵容过头,早知你如今是这般德行,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免了你在渭城犯下的错!你不感恩戴德,收敛性子。” “陛下,我没有啊!盛家世世代代对元安都是衷心的,臣妇也是,我两个哥哥大好年华,全都为保元安边疆安全,战死沙场,这份衷心是毋庸置疑,您千万不要听奸佞小人挑唆啊!” “你竟还有脸提你两个哥哥,若他们泉下有知,知道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定会后悔当初为你求情,身为女子出手狠辣,口出狂言!盛泽真是教女有方!” 薛怔在一旁不做声,看到身边人神色慌乱,这些天心里憋屈总算是得到安抚些。 “薛怔,你为何不说话。” 薛怔叩首,表情大义凌然:“错,就是错了,没什么可辩解的。” “薛副将难得深明大义,帮理不帮亲。” 皇后满意点头,自己儿子身边的人,品性倒是好的,只可惜娶了盛家女儿。 叶婳祎看着跪在地上一直俯首的盛雪,突然觉得她可怜无比,一腔情意卫景书不要,自己夫君看着又对她漠不关心,但同情归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只安静站在卫景书身边,感受他手心不断传向自己暖意。 盛雪最后同王氏一样,杖责二十,圣人痛心疾首,撤了盛家二叔吏部尚书,又降了盛泽官职,连带着宫中瑾妃也受了牵连,这样的惩罚远比那二十杖责更让盛雪难熬。 这结果叶婳祎是没想到的,心惊得一直快速跳。临出宫门时,皇后请两人去凤鸣宫小坐了会,喝了杯茶,两人起身退下了。 等到一切落幕,夜深人静,叶婳祎靠在卫景书怀中,一直盯着床幔发呆。 “今日为何不收下皇后娘娘送你的朝凤步摇?” “怕。” 她翻个身对上卫景书垂下眼眸,卫景书抱紧她。 “怕什么?” “怕接了这步摇,日后不知道是福多还是祸多,我今日。” 叶婳祎顿住,脸颊贴在他胸口,抓着他衣襟,沉吟片刻:“我怎么觉得圣人是借着我受伤由头,惩治盛家。” “为何会如此想?” “圣人今日有些上心的过头,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都说圣人看重你,但后来见他处罚整个盛家,我心里就觉得不对,这处罚过重了。” 卫景书替她掖好被角,笑笑,他家夫人这是长大,看出端倪也懂得分析事情了。 “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做朝臣的都是伴君如伴虎,个个挖空心思揣摩龙椅上人的心思,自以为掌握了便可耍些小聪明,但自古君王最忌讳同权利挂钩的事,弄权臣子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盛家手上权利过大了。” “所以今日皇后娘娘的步摇我不能接,我虽整日就知道吃喝睡,但也知如今正是立储关头,你只想平淡,若我接了那步摇,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站在大殿下那头了?” “嗯。” “你同盛雪?” 她抬头望着他,她今日听得清楚,在渭城,盛雪帮他挡了一剑,看到他如星的双眼暗了暗:“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只是……。” 卫景书长叹口气:“那段往事,于我来说是段痛苦回忆,每每想起,我会自责,后悔不已。” “那便别说了,我信你。” 叶婳祎抱紧他,安抚轻拍他的背,卫景书没沉默继续道。 “那年,我奉命出城围剿山中劫匪,同行的都是沙场生死过命兄弟,劫匪剿完,我们已经人困马乏,却不想就在这时,我们遇到了岄国在渭城边境探查一支军队。” 卫景书说道此,尘封回忆破茧而出,一张张年少鲜活的笑脸不断从他眼前晃过,他闭眼抿紧唇,稳住乱了的心绪。 “你……你们败了?” “只要等到援军,便不会败。” “援军没来?” “来了,只是迟了,带队的便是盛雪,当时大殿下不在军中,盛泽架不住爱女哭求,就把我们这一对人的命,拿来给她女儿练胆识。” 盛雪嚷着要去增援,怕是因为带队的人是卫景书。 “她为何迟了?” “为何?” 卫景书至今想起都恨得牙痒痒:“因为盛娘子怕热,挑了个日头不晒的时辰出发,而我们便在炼狱中苦熬。” “她这样是触犯军令,杀头都不为过。” “是啊!” 可是盛家历代军功赫赫,盛家老太爷八十岁,顶着风雨,跪在勤政殿前一天一夜,圣人便心软放了,也是因为此事,卫景书愤然离开黑虎营,回了荆川。 卫景书心里知道,大殿下也惋惜那些兄弟,圣命难为,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当此事没发生,心安理得待在黑虎营,接受嘉奖,那是人命!那是一同和他在战场浴血厮杀的兄弟。 他终于明白阿娘临终前为何要他一定从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元朝 分卷阅读9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开国百年,从未杀过文官,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可笑。 “那她为你挡剑呢?” 叶婳祎问到这声音轻了下来,有些吃味,又有些不自在。 “她们来时,我们只剩五六个人,腹背受敌,盛雪确实替我挡了一剑。” 卫景书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腹上:“但我已经还给她,两次,这债消了!” ☆、第五十三章 “是这里?”隔着薄薄一层衣服, 叶婳祎摸到疤痕,心疼不已。 卫景书抱紧他, 低低嗯了声:“那些兄弟亲眷, 想自己做营生赚钱的, 我便给了银子,想留在卫府的, 我也让初十给找了差事。” “他们若泉下有知,会欣慰的。” “也许吧!” 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放弃, 为他们讨要一个公道,即便已过去多年:“对了, 我今日收到于大都护的信, 问我们成婚小日子过得如何,你可有好消息了?” 叶婳祎娇羞嘟嘴,戳着卫景书胸口:“还....还有三天。” 卫景书笑笑, 只希望下次他们别再出什么纰漏。 “我已经叫初十把客房收拾出来, 这次大都护护送玄蜀太子来元安朝拜, 应该会停留些时日,等忙过这段, 我同礼部告段假,咱们一起回荆川住些时日。” 叶婳祎窝在卫景书怀里,脑中思绪停在玄蜀太子四个字, 猛然惊醒!惨了!她怎么把最重要的忘了,那个玄蜀太子,在街上对她言语轻薄, 被她一顿揍,许是揍坏了脑子,不然怎么可能扭头就嚷着要娶她。 一个退婚信都能把卫景书气成那样,若他知道这个玄蜀太子,这次来元安除了朝拜,还想求娶她,卫景书会是什么表情,若再让他知道,自己最初来元安同他成婚就是为了躲这祸事,他又会怎么想? 是,她当初心思不纯,心眼坏,可如今不一样,她喜欢他啊!很喜欢很喜欢,阿柔说她是情深入骨入魂而不自知。 反正她这辈子就是他了,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想着她手上用力抱紧他,卫景书只当她在撒娇,宠溺安抚:“睡吧。” 〔讀 紋 少 呂〕。  叶婳祎闭眼只盼着,那个什么太子,走的再慢些,她以为老天会听到自己诚恳祈祷,结果隔天玄蜀太子竟到了。 她在卫府,外头发生什么根本不知道,只是大清早起床,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实在不是好兆头。 “宝月,你去大门口瞧瞧姑爷回来没有。” 她实在是心慌不安,宝月乖巧应了声,一溜烟冲向正门,过了会又急匆匆跑回来,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姑爷还未回来。” “这个时候还没下朝,着实有些迟,难道是礼部有事?” 她烦躁敲起桌子,心慌,坐立不安,就和当初在荆川,背着阿耶给卫景书写退婚信时的感觉一样,坏事了。 叶婳祎起身冲进屋里,拿出淳静给她的进宫腰牌,握在手心攥紧,还未转身出屋,就听到宝月喊了一嗓子。 “娘子,姑爷回来了。” “回来了?”她嘀咕,兴冲冲跑出,瞧见他还是如往常,一脸淡笑,儒雅模样,安心拍拍胸口,长舒口气。 “夫君,你回来了!” “回来了!” “你跟我说话,怎么没这么柔声细语过?” 叶婳祎刚准备把悬着的心放下,卫景书身后就传来一道男声,叶婳祎一怔,偏头,瞧见正向外探头的玄讳。 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及时伸手抓住门框。 “你....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本就是来元安朝拜的,你个鬼机灵,竟为了躲我,说嫁就嫁,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今日丢了多大面子! 玄讳说的满脸不甘,他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圣人求娶她,结果却被告知这丫头已经变成卫夫人了,他瞪眼身边卫景书,很不满这个男人,白净书生相,书生最会骗人。 卫景书脸色未变,只安静站在一旁,但叶婳祎就是看的出这事暴风雨前的宁静,在事情没闹大之前,赶紧出口阻拦玄讳说话。 “你....你胡说,我不是为了躲你才嫁的,我同夫君从小就指腹为婚,我们成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还有两情相悦。” 见卫景书脸色变了变,嘴角上扬,叶婳祎暗舒口气,终于让她说对一次话。 显然玄讳太子不想她这么轻松,疑惑又补了句:“两情相悦?你之前不是说要嫁魏宁安吗?” 卫景书抿嘴一笑:“太子请便,卫某先去换身常服。” “夫君,我去帮你准备。” 叶婳祎殷勤跑过去,玄讳一把拽住她衣袖拉过来:“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会自己找衣服,你笨手笨脚的只会帮倒忙,许久不见,可想我?” “我想你个头!” 见卫景书冷着脸 分卷阅读9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进去,叶婳祎一把甩开玄讳的手,上前想解释,卫景书只沉声三个字,就让她步伐被定在原地。 “不必了。” “他都说不必了。”玄讳不屑瞧了眼卫景书,转头又念叨:“你说你嫁谁不好,嫁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会整日咬文嚼字,你不是最讨厌书生吗?”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谁说他文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喜欢他,他说什么我都爱听!” 叶婳祎气急,对着玄讳一阵大吼,吼得他一愣一愣,瞧见院里仆人,尴尬轻咳,佯装严厉训斥。 “本宫是太子,你一个小小侍郎夫人,竟敢对我大呼小喝,大胆!还不认错。” 玄讳不动声色向前迈了一小步,压低嗓音提醒叶婳祎:“给你顺坡路呢。” 叶婳祎气的脸色灰白,满脑子都想把玄讳一脚踹回玄蜀去,还顺破路!他害死她了啊! “我是大胆了,太子若心中不快,就砍了我的头!” 反正现在一堆烂摊子,她心里又急又恼,也不知道怎么和卫景书解释。 玄讳被顶的无话说,这小丫头,方才同她那侍郎夫君说话还轻声细语,怎么到他这就疾言厉色,一个笑脸都没有,瞪他目光里全是刀子,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了。 “那……那什么,天干物燥,少吃些火气大的东西。” 玄讳负手,掩嘴轻咳想化解此时尴尬。 卫景书换好衣服迈步出了屋:“太子殿下久等了。” 卫景书一身天青色长衫,温润如玉,气质儒雅。玄讳上下打量,嫌弃啧啧啧:“要不说你们元安男子缺少男人的霸气,这衣服颜色挑的女……。” 女里女气还未说出口,叶婳祎刀眼狠甩过来,玄讳皱眉,被烦的没法:“好看,好看!卫侍郎一表人才,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瞧把这丫头给气,一点坏话都说不得她夫君,也不知这小白脸哪里好。 “于大都户不是说很快就到,这都过了许久了,怎么还不来,卫侍郎,本太子的房间可有收拾出来。” “你要住这!” 叶婳祎不敢相信,玄讳认真点头,嗯了声。 “对,我要住在这。” ☆、第五十四章 “对了, 还有我新纳的四个小妾,也一并安排。” “四个小妾!!!” 叶婳祎气的叉腰怒吼, 感觉到身旁卫景书的视线, 立马放下手:“卫府简陋, 太子殿下身娇肉贵,该住在宫中。” “我就想住在卫府, 想看看你千挑万选的是什么夫君,哎, 你真的不是为了躲我,才嫁他的?” 玄讳掩嘴小声说, 抬手指了指卫景书。 “太子殿下随意, 我下去安排。” 卫景书表情平静,瞧不出一丝波动,看着他离去背影, 叶婳祎愁的眉毛拧巴在一起, 心里忐忑不安, 卫景书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口,她气急败坏对着玄讳大吼。 “不是, 不是,不是!你怎么那么会给自己贴金,太子殿下, 我求你,能放过我吗?我要知道哪个娘子打你,你就娶谁, 打死我也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为什么?我长的风流倜傥,身份尊贵,那些打我的娘子听说我要娶她们,都高兴的要命,唯独你对我百般嫌弃。” “为什么?”叶婳祎哼笑,想无语问苍天:“很简单,三个字,不喜欢,一个正妃还没娶,就有了……。” 叶婳祎掰手指,算上她刚才说的四个:“就有了四十个妾室,太子殿下,斗胆问句,为什么哪个娘子打你,你就娶她?人家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 “这样说可不对,我娶她们是真心实意的,好吃好喝,要什么给什么。我阿爸说过,泼辣女人就如同草原上烈性宝马,驯服了,才能彰显男人霸气,敢动手打我的,都是性子泼辣的。” “什么真心实意?你以为一个人的真心,可以像切菜一样,随意厚度,随意大小,装盘供一群人吃喝?” “难道不行?” 叶婳祎不耐烦摆手:“我和你说不清,等你遇到让你牵肠挂肚的人,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那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她是过来人!叶婳祎懒得再说,现在自己当务之急应该想怎么和卫景书解释,没工夫和玄讳在这东扯西扯。 叶婳祎快速朝门口跑去,玄讳伸手拦她,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这可不地道啊!顺道两人还比划了几下,局势正僵,院门口走进来个高大魁梧身影。 叶婳祎瞧见乐开了花,救星来了! “于叔!你总算来了。” 趁玄讳不备,叶婳祎一个转身绕过他,直奔于皓跟前:“于叔,玄太子就交给你了。” 甩下话,她脚底抹油跑的飞快,一心就惦记着卫景书。 “ 分卷阅读9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你跑这么急作何?” 于皓扯着嗓子高喊,叶婳祎大声回话:“我找夫君去!” “这小丫头,真是!” 于皓笑笑摇头,玄讳也无奈,这丫头腿脚跑的太快,算了,反正住在卫府,以后有的是机会问她那话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卫侍郎,有什么能耐能降服叶婳祎这颗“朝天椒”。 叶婳祎跑出北院,一路问了仆人,找到坐在湖边廊下正喂鱼的卫景书,她轻手轻脚靠近。 卫景书撒下最后一捧鱼食,拍了拍手上鱼食渣,转身瞧着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人。 “夫人,想和我说什么?” 被……被发现了!她四处瞧了瞧,没有仆人经过,厚着脸皮,不管不顾挤到他怀里,直接坐到他大腿上。 “你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 卫景书笑笑,偏头抿嘴看着她,叶婳祎被他这模样弄得有些头晕,分不清他这是压着火,还是压根就没上心。 “因为……因为。” 她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一直因为个不停,卫景书伸手圈住她的腰,语气轻柔好听的蛊惑人心。 “告诉我,你曾想过嫁给魏宁安?” “我……我!” 叶婳祎心虚低头:“是……是有想过,我以为你不想娶我,阿耶年岁大了,我来了元安,没人照顾他,师……师兄他对我好,对阿耶也孝顺。” 卫景书叹口气,看着水中不断游动鱼儿:“你写了退婚信要同我退婚,可又变卦,亲自来元安找我,是因为玄蜀太子说要来元安求娶你?” “是……是!” 叶婳祎咬紧牙,声如蚊蝇。 “那如今?你躲过了这祸,是否想着回荆川,亦或者嫁给魏宁安。” 他转头,目光认真异常,叶婳祎愣住,他怎会如此想,她急的紧紧抱住他,用尽所有力气,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要分开。 “不回,不嫁,我除了你,谁都不要!我以前是想过嫁大师兄,可自从嫁给你,我才知道,成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行的,我喜欢你,不喜欢大师兄,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卫景书没动,只安静听着,看着,叶婳祎声音越说越哽咽。 “还有,初到元安,我是坏心眼,想用你躲过玄讳的求娶,可我后来发现你慢慢走进我的心,还在里面安营扎寨,我心慌,我抗拒,我害怕这种感觉,时间久了,我却不想你离开,想你一辈子住在这,晚上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坐立难安,上次我脚踝受伤,还有你去平康坊那次,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卫景书听着她如鱼吐珠,不断地絮叨,原本没表情的脸庞,终于憋不住漏出笑意。 叶婳祎只管紧紧抱着他,自顾自的说着,哪会看到卫景书嘴角笑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回荆川,会嫁给大师兄,我都……我都想和你……。” “和我什么?” 叶婳祎抬头,眼眶微红:“和你什么?我都想和你行敦伦之礼了,你还问我要不要嫁给大师兄,卫景书!你怎么能这么坏!” 叶婳祎说着说着,委屈哭起来,她满心满脑子都是他,他还觉得她想嫁给大师兄。 卫景书抬手轻柔拭去她眼角咸涩泪珠,伸手扣住她后脑拉向自己,吻上她诱人粉唇。感觉到唇瓣上的轻啃,叶婳祎怔住,来不及多想,只随心而动,环住他的脖颈热情回应。 一吻绵长甜蜜,夹杂着两人深深不曾护诉的情意,一直到停下,多彼此的渴望只增不减。 叶婳祎破涕微笑,抱紧卫景书,同他耳鬓厮磨,轻声低语。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听到这话,卫景书的感慨良多,为了等这句话,他做了多久的君子,忍了多少次的血脉逆行,自己都忘了,此刻因这句话,他只觉得值了。 徐徐而来,他终于住进她的心里。 ☆、第五十五章 院落收拾好, 仆人忙忙碌碌,把卫府最好的都搬进屋里, 玄讳安顿好, 已经是晚饭时间。 满桌的菜都是顺着玄蜀的口味做的, 玄讳坐在桌前看了,满意点头, 这个卫侍郎还是挺会察言观色,忙对身旁三人招手。 “行了都别拘着, 坐下一同吃,玄蜀没元安那么多规矩。” 叶婳祎绷着脸站在卫景书身旁, 卫景书对他笑笑, 坐到玄讳左边,于皓坐在右边,两人把玄讳夹在中间, 叶婳祎这才放心, 乖巧坐在卫景书身旁。 虽然中间隔着卫景书, 但玄讳却像没感觉一样,越过中间的卫景书, 不停给叶婳祎夹菜,于皓在一旁看到无奈摇头。 玄蜀民风是开放,但婳祎已经成婚, 夫君就坐在一旁,这个玄太子如此热络亲近夹菜,也太过目中无人, 别说于皓,一旁等着给玄讳布菜的宫人都插不上手。 叶婳祎看着碗中堆积成小山的菜,沉脸 分卷阅读10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拧眉,抬起筷子从盘中夹了一片炙羊肉放到卫景书碗里。 “夫君吃。” 卫景书从方才就一直淡然自若吃着饭,就算玄讳的筷子从他面前来来回回好几十次,也没见他沉脸挑眉,只安静吃着自己的。 “婳祎,你这就不对了,我给你夹这么多菜,你不先给我夹,怎么反倒给他先夹。” 玄讳不服气,拿筷子指着卫景书,他一心惦记着她,她怎么老是围着这个书生转。 于皓真是被这太子气的没脾气,来的路上他还怕时间拖不够婳祎和景书成婚,结果这个太子更会玩,把沿途所有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 本来正常快两个月的路程,生生被他走了快四个月。 “殿下,您想吃什么,末将夹给你。” “我要你夹什么?我要她夹!”玄讳吼了声,气恼转头瞪向叶婳祎,伸手戳她的头:“你个小没良心,以前在荆川你……。” 铛!卫景书放下碗筷,转头,目光淡淡,嘴角带笑:“殿下,若饭菜不合口,我让厨房再去做一桌。” 玄讳伸到一半手僵住不动,疑惑看向说话的人,那笑那目光,还有自己脚下传来的阵阵疼痛,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不用,卫侍郎家疱人手艺不错,我吃……吃好了,你们继续,我回房。” 吃饱了?屋内除了卫景书,所有人都满脸疑惑,他方才明明只尝了两口,怎么就饱了? “卫某送殿下回去。” 不等玄讳拒绝,卫景书已起身,伸手摆出请,玄讳看着他脸上笑意,心底莫名打起冷颤。 路上卫景书走在玄讳身后,宫人跟在卫景书身后,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感觉到身后目光,玄讳不舒服绷直后背,安抚自己。 不会不会,他怎么可能怕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十七岁那年被群狼围堵,他都没不怕。 可路走到一半他实在受不了这目光,蓦然转身,卫景书也停住定定看着他,双眼微转,玄讳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你……你有何企图?” “企图?殿下这话问的奇怪。” 身后跟着的宫人也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卫侍郎一直规规矩矩走着,手没抬一下,半个字都没说,企图?什么企图?反正他是看不出,要说起企图,那殿下企图最明显。 对着人家夫人嘘寒问暖,把正主夫君当不存在,搁谁身上都不会像卫侍郎这般能忍。不过忍得有些窝囊了,唉! “你少在我背后耍什么小手段,男子汉大丈夫,摆在明面上切磋,背地里,算什么男人!” “殿下还想切磋?” “你……你少废话,来还是不来?” 这蔫坏书生,刚才在桌下踩他脚,那力道险些把他脚面踩碎,他明显就是有些武功底子,真是人前装斯文,人后阴险小人,果然是个攻于心计的狠人。 “殿下若想,卫某便奉陪,请!” 玄讳冷哼:“今日就教训你到认输为止。” “那就请指教。” 笑,这人还笑!笑的他一肚子憋屈火,玄讳气的屏退宫人,找了个空旷地方,战火一触即发。 饭厅内,叶婳祎同于皓聊的开心,没了玄讳打扰,这顿饭她吃的异常舒坦,等回了屋,洗漱好,窝在床上翻着手中一个又一个请帖。 把诗宴和花宴都摘出来,看着手旁余下的四个帖子,犹豫选哪个。 吱的房门推开,听到脚步声,叶婳祎坐起身探头,瞧见进来的卫景书,笑着跑过去。 “回来了。”她贴着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卫景书抱着嗅着她身上好闻花香。 “回来了。” “其实你不用送玄讳的,他人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师兄说这样的人能在皇室争斗中活下来,实属不易。” “你和玄太子也熟?” “谈不上多熟悉,玄蜀不是每年都要来元安朝拜,荆川同玄蜀相邻,他每次都从这过,见得次数多了,便熟悉些。” 卫景书感慨叹气,合着他才是那个最不同她青梅竹马的人。 “卫府的路刚翻修,他是玄蜀太子,身份尊贵,住在我们家里,磕着碰着对圣人,对玄蜀都不好交代。” “他磕着碰着。”叶婳祎笑的前仰后翻:“别看他是太子,皮糙肉厚的很。” “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就像魏师兄说的,皇室争斗险恶,没点本事,不会活的如此顺遂,还座上太子之位。” 叶婳祎赞同点头,卫景书抱着她走到床边,看到塌上一排排帖子。 “你在选帖子?” “嗯,不知该去谁家。” “可全推了。” “全推了?为什么?” “明日圣人在宫中为玄太子设宴。” “那倒是不用愁了,可后天呢?” “后天东郊围猎。”l、l、s “打猎!我最喜欢。” 卫景书看她高兴 分卷阅读10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样子,忍不住捏了她鼻子:“来元安这么久,头一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 “那肯定,不用再拘着自己做不擅长东西。” 隔天宫中晚宴,大臣们携家眷一起出席,好生热闹,席间歌舞不断,叶婳祎只管优雅小口吃东西,反正那些歌舞她也欣赏不来,舞刀弄枪或许她还能看懂。 不过今日玄讳有些反常,瞧见她再不像以前死粘过来,而是拉开好大一段距离,她本想让他赶紧住到宫里来,他们卫府庙小,装不下他这尊大佛。 没成想这厮竟一本正经训斥她:“卫夫人,你已为人妻,怎可同男子单独见面,你此时该待在卫侍郎身边好生服侍。” “玄讳你没病吧?” “我……我好的很!你就记住,你如今嫁人了,一言一行要约束自己,之前……之前我那些都是玩笑话。” “我怎么你了,就一口一个约束自己,唉,算了,左右你不来烦我就行。” “在说什么?” 卫景书远远瞧见说话两人,走到叶婳祎身后,笑眯眯问道,见她发上不知何时粘上片叶子,抬手想取下。 他手才刚抬起,玄讳猛然护住头,哆哆嗦嗦后退,那晚自己输得惨无忍睹情形历历在目,阿爸说的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经历这件事,他以后绝不在以貌取人!绝对!! 晚宴结束,转天玄讳就住进宫里去,叶婳祎乐的拍手叫好,只当他是怕了她,却不知自己这是“狐假虎威”,真正吓跑他的另有其人。 围猎当天她换了一身干练骑马装,背着小巧弓箭,看着人群中没了使坏下绊子的王氏和盛雪,心里舒坦的很。 只是目光扫到一身淡粉骑马装的墨伊人时,叶婳祎下意识看向身旁不远处,正同萧策说话的卫景书。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害怕我家萧策把你夫君拐跑了不成?” 戚柔调侃叶婳祎,却见她黛眉拧着:“你看那个女子,她叫墨伊人,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这。” “你说她?我知道,她是平康坊有名的都知,这样身份本不配来这,但她如今是二殿下的人。” “二殿下的人?” 那为何要帮卫景书? ☆、第五十六章 “怎么, 你认识她?” “上次在菩提寺见过一面,说过一两句话。” “她虽身在风月之地, 却是性情中人, 施粥施药。” “她生的很美。” 叶婳祎叹气, 表情忧,戚柔偏头瞧见她一脸苦大仇深。 “怎的, 怕师兄被她迷住?” “我才不怕!” 叶婳祎抬头挺胸信心满满,卫景书说了, 他眼里只容得下她。 “放心吧,师兄眼巴巴惦记你多年,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娶到手, 不会有心思去看别人。” 墨伊人站在角落,只有一个宫女跟着,来来往往的人, 没一个和她招呼说话, 她心里清楚, 自己这样的身份,门楣稍高的人都不愿同她多说话, 更别说这群眼高于顶的贵胄。 “娘子,我们还要去狩猎吗?” “去,为何不去, 她们猎她们的,我猎我的,互不冲突。” 元启换掉自己贴身婢女, 换成这个宫女,为的不过是监视她,墨伊人暗想,紧跟讽刺一笑,这些年她步步为营,算尽心机,为的就是替阿兄报仇,盛雪的命她必取。 盛家和元启的协议,以为她不知道?呵!既然元启违背了最初誓约,她也无需在遵守。 郎君们围猎的地界大,猎物种类也多,相对,娘子们的就小些,圈起来的都是些体型小的动物。 叶婳祎拉满弓,聚精会神,瞄准一只肥滚滚兔子,咧嘴一笑。 林中树木茂密繁盛,树间时不时有松鼠跳跃,觅食,看见树下的人,好奇伸头探脑。 她本专心盯着兔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那是弓箭上弦的声音,她在荆川天天都会听见。 “阿柔,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没听见。” “不对!” 叶婳祎放下手,侧耳细听,戚柔见她这样,急的指着兔子对她小声喊。 “你怎么放下了?快呀!再不快它就跑了。” “别说话!” 叶婳祎一嗓子喊出,正在梳理毛发的兔子,一个激灵,一蹬腿飞快没了影。 戚柔看着那个消失圆滚滚的身子,可惜的只想捶胸顿足,那么肥一只兔子啊! 隐在暗处人,箭尖直指坐在马上皱眉深思的叶婳祎,倒是个耳力好的,不过可惜,很快就要没命了。 “若我是你,就不会放出这一箭。” 墨伊人站在那人身后不远处,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人却像早就知道她的出现。 “少多管闲事。” “怎的,盛家答应和殿下联 分卷阅读10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手的条件,就是杀了叶婳祎?” “你知道了又如何?如今殿下需要盛家,不让你知道,是给你脸面,捧好了老实待着。” 那人说完,手上犹豫了下,最后手一松,箭身破空而出,墨伊人沉下脸,深色凝重。 “你……!” “迟了,那箭头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只有死!” 树林中传来一声撕喊,那是戚柔的,墨伊人攥紧手,咬牙:“可恶。” 那人阴笑转头,得意想在听听,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结果才转身,嗖的一声,利箭直穿喉而过,鲜血顺着箭尖,滴答滴答落地,慢慢变成暗红。 墨伊人看着那人从马上仰面摔落地,瞪大眼睛,身体抽动,嘴里不断吐着泛黑鲜血,只几吸间便彻底没了气息。 她抬头看到对面正放下手,一脸阴郁狠色的卫景书,墨伊人突然哑然失笑,对着地上尸体小声说了句。 “都劝你不要松开这一箭。” “你同他是一伙的!” 卫景书冷声质问,墨伊人垂首莞尔一笑:“认识,算不上一伙,卫侍郎是想宁枉勿纵,连我一同杀了?” 她看到他怀中晕过去的人,唇色淡红,脸颊红润,看来那箭没伤到她,被他及时拦住了。 “我说了,这潭立储的浑水,你躲不过!” “所以二殿下是想用此法,逼我抉择,还是说,他想同盛家联手,杀了婳祎来表自己诚意?” 卫景书冷笑,墨伊人收起笑容,睿智如他,不许任何点拨,暗示,他便看清所有。 “元安将乱,你既然这样爱护她,就该把她送回荆川,而不是让她在这承受各种危险。” 卫景书拧眉不说话,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人,抱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憋闷难受。 墨伊人深吸口气继续:“你的确睿智,能比旁人先一步纵观大局,又身手了得,可卫侍郎就能保证万无一失?我想,对她,你半分都输不起。” “你是二殿下的人,为何要同我说这些话?” “因为我阿兄叫墨城!卫侍郎可还记得。” 墨伊人眼底酸涩,但很快就忍下,瞧见卫景书错愕表情,她知道,他记得阿兄。 “墨城他妹妹不是死了?” “我是差点死了,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出气多,进气少,可被二殿下捡回去,命硬,又活下来了,阿兄敬佩卫侍郎,写回家的信中总是提及你对他的照拂,今日的话,全当是还了这份恩。” 墨伊人调转马头,甩开那个宫女也有段时间了,怕是再不回去嫌疑更大。卫景书身后也传来马蹄声。 萧策到的时候,只有卫景书停留在原地。 “老卫,你没事吧。” “没事,看看地上那人可认识,他身上有毒小心。” 萧策掩住口鼻,慢慢走进,细细瞧了好几遍,对他摇摇头。 “带回去,由圣人定夺。” 他抬头望着天空腾空而起的飞鸟,原本安静的天空,一下子变得喧嚣。 “萧策,怕是要变天了。” “你是说?” 卫景书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目光晦涩:“是!” “你要选谁?” “选谁!”卫景书无奈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点还有一更。 ☆、第五十七章 选吗?他想选, 远离这纷争,可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出了这事, 狩猎草草结束, 元贺彻查了上上下下所有人, 却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结果,墨伊人早知道, 卫景书也清楚。 叶婳祎在帐中躺了许久才悠悠转醒,清醒过来的感觉难受无比, 整个人昏沉沉,后脑闷疼, 像挨了一棒子,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听什么,然后卫景书来了。 他本来是对自己笑着,可不知怎的就脸色大变, 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卫景书就直接飞扑过来, 她记得,耳边传来呼啸声, 有什么东西贴着头顶急速飞过。 “卫景书?” 她揉着发胀的头,有气无力喊了嗓子,帐帘掀开, 露出戚柔和元静淳兴奋的脸。 “婳祎,你醒了!” “你们....头疼死了。” 她轻晃了晃头,戚柔顺手给她倒杯水递过去。 “你怕是都忘了, 那毒箭可是擦着你的头顶过去的,师兄若在慢那么一星半点,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有人要杀我!” 叶婳祎这会才转过弯:“可,为什么?” 她一无身份背景,二无稀世珍宝压身,实在想不通自己这是碍着谁了,难不成?她急忙穿好衣服鞋子。 “卫景书呢?” “我来时见他去了阿兄帐中,想是说着话,你要不再等等。” 元淳静回了句,见她没安心,反而双手紧紧交握,心急在帐中走 分卷阅读10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来走去,她看的一头雾水。 戚柔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拉了拉元淳静的衣袖摇摇头,指了指外头,两个人悄悄退出。 刚巧碰到回来的卫景书,元淳静见他要行礼,连忙摆手:“免了免了,阿姐醒了,你快去瞧瞧。” 卫景书进了帐子,叶婳祎起身迎上前,直接脱口而出:“是不是盛家?” 卫景书沉默不语,伸手理了理她额间碎发,抚上她温热脸颊,手掌忍不住轻颤,他无法想象,那时,自己若迟疑半分,她是否还能毫发无伤站在自己面前。 他抑制不住心中余悸,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我同于叔说好了,后天,你同他们一起回荆川。” “回荆川?”叶婳祎抬头,看着卫景书,不可置信:“墨伊人叫你送我回荆川,你就送我回荆川!” 叶婳祎咬唇,推开他,忍住眼眶酸涩,心痛质问。 是,她虽昏迷,恍惚间还是听到几个字,尤其是送她回荆川,听得最真切,她记得那女人声音,好听的不得了,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做梦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婳祎你.....。” 卫景书伸手想拉回她,见她赌气躲开,无奈叹气,坐到塌上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不语,一个站着等着解释,一个坐着心力交瘁,过了许久卫景书才开口。 “我累了,若你心中这样想的,便这样想吧。” “那好,不用后天,我即刻就走,再不碍你们的眼。” 叶婳祎吸吸鼻子,倔强仰头,忍下泪水,抬手胡乱抹掉脸上不争气滑下泪水,她知道情爱可以甜如蜜,也可以变成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生生在心头来回割,让人痛不欲生。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些,疼,真的好疼!她想忍住不断滴落的泪水,可不管再怎么快速擦掉,也赶不上它滑落速度。 咸涩不断模糊眼前一前,她胡乱抓着床上东西,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一股脑往包袱里塞,直到再也塞不进东西,卫景书依旧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她只能抱着东西冲出帐子。 见那个疾步奔走的背影,萧策摇头叹气,老卫何必呢,就不能好好和阿嫂说。 “好好把人护送到于大都户那边。” 他吩咐完身后的侍卫,进了卫景书的帐子,瞧见他仰趟在榻上。 “你的人跟上去了?” “跟上去了,明明担心的要命,为何不直接同她说清你心中顾虑,这么误解可不好。” “婳祎脾气很倔,若说清了,想让她回荆川比登天还难,萧策,我今日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卫景书坐起身,苦笑叹气,他害怕失去她,就如墨伊人说的,对于婳祎,他半分都输不起。 萧策坐到他身边调侃:“你个征战杀伐之人,说什么丧气话,害怕,就不该是你有的东西。” “她今日怕是不会回卫府,等会陪我喝酒,最烈的酒,就像以前墨城他们还在时。” 那会他们七八个人,全都是热血儿郎,对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冲劲,如今回想,卫景书和萧策脸上的笑意都是一样的,那些人的笑脸,依旧未从两人心中退去。 “行啊!你卫侍郎难得请一次,我一定奉陪到底,谁先认输,谁孙子。” 最后还是萧策输了,卫景书喝的有些微醉,他在想是不是多年未喝酒,酒量下去了。躺在床上摸着身边空荡,有些恍惚,眼前净是那日她抱着自己絮叨模样。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闭眼淡淡一笑,满足喊着她的名字:“婳祎。” 另外一头,叶婳祎揉着红肿双眼,嘴里还在不停咒骂。 “说什么眼里只装的下我,全都是骗人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魏宁凝打了个哈欠,瞌眼看着还在不停念叨的人。 “婳祎,睡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要不你就和我们一道回荆川算了,你不是也想叶叔,只当回去看看就是。” 叶婳祎停住,继续黑脸坐着不动,她就算回去,也是她自己想回去,不是那个墨伊人指手画脚。 魏宁凝实在受不住倒在枕头上:“我觉得,明日卫师兄就会来接你回卫府,你想,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多宝贝你,肯定舍不得你在外头,睡吧,安心睡。” “说的也是。” 听了这话,她才踏实躺下,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卫景书是来接她了,只是扭头又亲自把她送到了城门口和于皓他们汇合,他这是铁了心听墨伊人的话,让她回荆川! “婳祎路上就有劳与大都护照看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婳祎我会好好照看,元安....。” 于皓想说元安的事你安心处理,但看到身旁的人,及时收了回来,都瞒着,可不能在他这漏了馅。 “我知道。” 卫景书看着眼前偏头赌气的人,众人识相退到一边。 “婳祎。” “干什么。” 分卷阅读10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叶婳祎冷着脸,见他想拉自己手,她赌气将手被在身后,卫景书被她气的哭笑不得。 “我想在听一遍,那日在廊下,你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我恨你。” 叶婳祎横眉竖眼,说的恶狠狠,卫景书哑然失笑,知道她在装凶,也不气。 “好,我知道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她手心,叶婳祎感觉到手中沉淀,嘴上不依不饶,心里气却消去了大半。 他在她耳边低语:“送给你的,上了车再拆开,别让旁人看到。” 等上了车,叶婳祎满心欢喜,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额,满脑子想的都是卫景书送了自己什么,心情激动不已,锦盒打开,看到里头东西,她愣住。 是不是眼花了?她翻上翻下,仔仔细细看了遍,最后终于看清现实,卫景书居然送了她根树枝,她气的抓起盒子,想狠狠从窗户丢出,可想起这是他送的,无奈放下手。 轻抚着盒身,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小声咒骂:“混蛋,混蛋!” 怪不得让她上车在拆开,还不能给旁人瞧见,一根破树杈,只怕会把人笑死,可....可树杈,也是他....他送的。 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七天,出了南方地界,天气变得越来越干燥炎热。 叶婳祎蹲在河边,小心用水冲洗着手中有些枯萎的树枝:“你怎么就枯了呢?我特意找了瓶子把你插进来,水也是一天换三遍。” “娘子,一个破树杈,你捧着跟个宝贝一样干嘛?” “谁...谁说我拿它当宝贝。” “那你给我,我帮你扔了,都已经枯了,你要是喜欢,这周围树木多的很,我再去折一根回来。” 叶婳祎被宝月问的没话辩解,记得胡言乱语:“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哪能随便折树枝,万物都有灵性,它....它也是会疼的。” “可你不是都折了吗?” “我....我!” 魏宁安牵着马走来,听到主仆两人对话,哼笑了声,卫景书啊,卫景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行了宝月,你就是把这周围山头都找个遍,怕是也找不到婳祎手中那种树枝。” “找不到,就换别的,娘子只是喜欢树枝,又不是非这个不行。” 宝月不解,叶婳祎嘟囔着嘴,就算找到一样的也不行,不是他送的。 “换了别的,想表达的意思也变了。” 魏宁安松开缰绳,拍拍马背,马儿立马低头喝起水来,瞧见一头雾水的主仆,行吧,他虽心有不甘小师妹嫁给了卫景书,可他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婳祎,你手中树枝,可认得?” “看着像是柳树的,柳树有什么说辞吗?” “有!”魏宁安灌了口水,卫景书该有你谢我的时候:“柳树的柳同留下的留,早年那些文人墨客,喜欢这么卖弄文采,送别亲朋好友时,都喜欢赠柳枝,表达不舍依依惜别之情,久而久之,这柳枝又可比作,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相思难舍之情,不过这几年倒是没什么人用,难为卫侍郎想出这么个拐弯抹角的法子。” ☆、第五十八章 “他又这样, 打什么哑谜弄什么暗语,明知道我不懂这些, 不想让我走还把我送走。” 叶婳祎攥紧柳枝, 抹了把眼泪, 魏宁安栓好马,坐到她不远处, 望着远处崇山峻岭。 “婳祎,元安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什么叫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别人待的我就待不得?” “婳祎,你……。” 见她犟脾气又上来, 魏宁安无法, 只得起身,想让她冷静些,他手刚撑起身子, 一旁安静的人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 我脾气急, 性子撅,总是让他事事操心, 卫景书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送我回荆川, 是怕我在元安再遇凶险,可我已经变了啊!我如今懂得分析,懂得隐忍, 为什么他还……。” 还不信任她,叶婳祎没说出口,捂脸伏在膝上失声痛哭,离开他这几天,她整夜整夜睡不踏实,抱着锦盒只木讷看着夜空,想着他此时在作何,可睡了?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睡不踏实。 “婳祎,你也知道,如今元安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稍不慎就会祸及性命,他是怕自己关心则乱。” “他不想搅进那谭浑水。” “不想?”魏宁安哑然失笑。 叶婳祎不解擦掉眼泪,看着眉头紧锁魏宁安:“大师兄笑什么?” “他官居三品,这种事,不是他想与不想就可以,只有像我这种闲散,可有可无的人,才能置身事外。” 见她垂首不语,魏宁安捡起手边石子,用力一甩,叹气继续道。 “一旦他站了队,你面对的就不只是盛家暗箭,所以你该知道,他为何要把你 分卷阅读10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送回荆川,就算他卫景书本事通天,也分身乏术。” “我只是想帮他。” 叶婳祎委屈,拿起身边木盒,轻抚着盒面锦缎。 “回荆川,老实待着就是帮他,也是帮我们这些为你们操心的人。” “知道了,我回去就是。” 见她想通,魏宁安感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婳祎的脾气,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到了卫景书那,变得冷静稳重许多。 原是老天早注定,他们有缘无份,只能做师兄妹。 魏宁安想的挺好,小师妹懂事长大了,可叶婳祎心里盘算的是怎么偷跑,她是沉稳懂事了,但事关卫景书她没办法沉稳。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下,有一个身影,背着行囊摸到客栈后院,小心牵着马从后门走出。 叶婳祎翻身上马,看了眼身后的客栈,于叔,大师兄,对不起!她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快速朝元安方向奔去,卫景书,我回来了。 卫府北院,主屋内灯火通明。 卫景书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细细擦着桌上兵器,萧策坐在一旁神色凝重。 “老卫,你不该答应大殿下去渭城。” “殿下今日来卫府,对我行军中大礼,他那样身份,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来求我,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推脱。” 搁置多年的剑,擦亮,依然寒光逼人,卫景书放下看向萧策。 “渭城边境,近几个月,寒月国屡屡来犯,用的招数诡异无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当年那场仗我胜了寒宗,却没能将他彻底除了,才会有今日后患,渭城的一切都是他再逼我出来。” “元安,人才济济,何时需要你礼部侍郎上战场杀敌!渭城你不能去!” “那你帮我想法子回绝大殿下,或者,让渭城同元安的书信可当天抵达,我坐镇指挥。” “你……你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渭城你不能去啊!” “萧策!”卫景书起身叹气,放下手中软布,拧眉看向满脸严肃萧策。 “你为何如此反对我去渭城?” “因为,去了渭城你会死!” 卫景书本以为萧策说的玩笑话,但看到他脸上严肃无比,是自己认识他这么多年最严肃的一次。 “萧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策冷声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因为上一世他就是死在那一战,同样是寒月国数月肆无忌惮挑衅渭城,而后周边几个小镇被寒月占领,带队的正是寒宗。 紧跟着他被盛泽派遣到渭城应战,便是那时他死了,死的窝囊。 等不来援军,就算老卫武功了得,带兵如有神助,也抵不住时间的消磨,最后只有战死。 上一世自己的结局,绝不能在老卫身上再发生。 “因为上一世,我就是死在渭城,死在同寒宗对战中。” 萧策说的痛苦,说的咬牙切齿,卫景书听着只觉得天方夜谭,上一世? “你可知自己现下说的是何话?” “知道,清楚,心里明明白白,活了二十三年,不!应该是重活了四年,在没有比此时更清醒。” “所以你重活一世,抢了小师妹,弃了武状元的路?” 他一直觉得萧策几乎是在一夜间变了个人,可说笑言谈间,却还是那个曾经与他热血奋战的萧策,只是做事,不在像从前那样耿直,随心所欲。 “是,老卫你……。” “我信你。” 卫景书又坐会椅子上,淡定擦起兵器。 萧策愣在原地,这……这就相信他了?老卫这也太草率,自己准备一肚子的辩解,就被这厮三个字堵在嘴里不上不下。 “你连问都不问?不怕我蒙骗你?” “问什么?前世今世加起来,你我也是做了七八年过命兄弟,你这人,虽说话不着调,贪财又抠门。” “我错了,你当我那句话放屁。” 萧策插话打断,老卫嘴巴毒的很,尤其是对亲近的人,就这几句损话下来,他是真的相信老卫信自己。 卫景书看他脸色转变,怎会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行了,之前我就疑惑你突然转性,如今说通了,你是个能拎清的,此事兹事体大,你绝不会拿来骗我。” 说完他还不忘调侃依旧愁眉苦脸的人:“这话要是换做前世的你,我是半个字都不信。” 擦好桌上所有东西,卫景书开始收拾行囊:“渭城我是必去不可,我的命岂是寒宗能取走的,我能赢他一次,就可赢他第二次,萧策。” “何事?” “你同寒宗那一战在哪?增援的是何人?” “在陡崖关,当时寒宗偷袭,急报根本来不及看,我就匆匆应战,来的是谁我也不知道。可笑,我记得上一世,我临去渭城时,你还教了我几招破解寒宗计谋的兵阵,结果我却半招都没用上。” “那这一世同 分卷阅读10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上一世,还有哪那些事发生改变。” “本该四年前入主东宫的大殿下,如今还未被立为储君,还有二殿下,大殿下当年被立为太子没多久,二殿下就死了,我那时去了渭城,只知道死了,因为什么?怎么死的却不清楚。” 卫景书沉吟凝思,萧策也想了想继续道:“起初我刚活过来,没去注意这些,因为毕竟渭城我没去,武状元也归了薛怔,还有盛雪嫁的也是他,所有一切变了,我也只当二殿下活着没什么。” “可你看到他突然回了元安,心里就不在平静了,尤其他是被圣人召回的,还是在立储的风口浪尖。” “对,因为上一世,圣人立储,在外的殿下都回来了,独独二殿下没回来,这一世却变成只有二殿下回来,我心里安定不下来。” “行了,从你言语间,加上这些时日二殿下所作所为,倒不像是同你一样重活了,这世间一切本有定数,就算只变其一,这么循环下去,会有无数命数得到改变,牵一发动全身也是这个道理。” “许是吧,我是不是操心过头了,毕竟是你去渭城,对战寒宗胜算肯定要比我高上不知一星半点。” “事无巨细总是好的,当年我也只是险胜,这几年一直握着笔杆写字,早就忘了手拿兵器的感觉,怕是会力不从心。” ☆、第五十九章 卫景书看似调侃自己, 一直笑笑摇头,萧策却看得出, 老卫说这话时, 眼中的光可是锃亮, 他这是想到又能上战场,握兵器, 心里兴奋,浑身满是自信。 萧策许久没见他笑的如此畅快, 除了娶阿嫂那次。 “对了,上一世我是不是应该早早娶了婳祎?因为你的改变, 这一世拖到现在。” “哎!这你可不能冤枉我, 最起码我去渭城时,你还是一床被子一个枕头,实打实的孤家寡人。” 两个男人对望, 到最后忍不住, 指着对方摇头笑。 “阿嫂那头, 你就预备这么误会下去,不怕她....。” “不会, 我家夫人如今聪明,连我都要自叹不如,她懂我。” 这点自信卫景书还是有的, 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她知道。 萧策被他脸上笑容刺的牙酸,受不了起身离开, 临出门前卫景书还嘱咐他。 “再过几日,圣人就要去忻城行宫避暑,到时候大殿下会随从,二殿下?多数是不会去,元安无异于一座无主空城,你要小心些,还有戚统领,忻城和元安怕是都不会太平。” “为何如此说?” “因为所有事发生的太过巧合,几乎都是前后脚的事,二殿下回元安,圣人去忻州避暑,寒宗偷袭渭城边境。” 卫景书每说一件事,剑眉便多皱几分,萧策也了然点头。 “我会注意,也会和戚统领说。” 送走萧策,卫景书站在木架前,看着挂在上头熟悉盔甲,手掌拂过,寒意阵阵从掌心传入全身,明日,他便要出发去渭城。 今日元锐走时,他提了请求,等所有一切结束,他想辞官回荆川去,接下叶叔的差事,做个参军,管管大都护府上下琐碎杂事。 婳祎为了他,努力适应元安一切,即便她不喜欢,甚至厌烦无比。还有叶叔,身体也大不如此前,却还是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卫景书想,或许他悟错阿娘的话,光耀卫家门楣,不一定要在元安,也不一定位居高官。 “婳祎。” 他轻笑,不禁喊出她的名字:“皮猴子一个。” 天未亮,卫景书就出了元安,只一人,带着一应东西,萧策亲自送行,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卫景书走的第三日,如他所说,元贺去了忻城,大殿下随行,元启称病没去,一切看似发生的顺理成章,可在萧策看来,病着那位很快就会变成急红眼的狼。 等到第五日,叶婳祎终于赶回元安,本来不眠不休三天就可到,但她实在吃不消,拖了五天,进了元安看到熟悉的街道,拉紧身后包袱,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卫景书,我回来了。” 主干道上,人群熙攘,车水马龙,墨伊人坐在车中闭目小憩,这几日被晋王府那些妾室吵得头疼。 “娘....娘子,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瞧站在街上那人是不是卫夫人?” “哪个卫夫人?” 墨伊人揉着发胀的头,根本没细想婢女的话。 “就是,礼部卫侍郎的夫人,不是说卫夫人家中阿爹生了病,回荆川侍疾去了?” “叶婳祎?”墨伊人默念了遍,猛睁眼,掀开车帘急急大喊:“停车!” 马夫吓的一激灵,死死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周围路人侧目观望。 “娘子,您这是?” 墨伊人瞧清站在路边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的人,气的杏眼圆睁,边念叨边气急败坏提着裙摆下了车: 分卷阅读10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怎么又回来了,疯了,疯了!” 婢女一看这架势,立马也跟着下车,从袖中掏出银子塞给车夫:“这是车钱,没你事了。” 钱只多不少,车夫也不多问,乐呵的拿着钱赶着马车快速离开,生怕她们反悔似的,墨伊人盯着叶婳祎的身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叶婳祎站在茶楼门口,掰手算了算日子,今日卫景书会上朝,这个时辰还没到下朝时候,她可以先去喝杯茶,等他回来路过这,嘿嘿! 她高高兴兴进了茶楼,选了位置包袱刚放好,凳子还没坐,就有人先她一步,她不耐烦抬头瞪过去,结果看到对面人疑惑问出声。 “怎么是你?” “我才要问,怎么是你,你此时该在回荆川的路上,为何会出现在元安。” “墨娘子,你是不是管太宽,我回元安与你何干?” 这女人上来就劈头盖脸质问她,真当她脾气好了,人也便好欺负,做梦! “与我何干?”墨伊人气的冷哼:“当初是我冒险提醒他,早早把你送回荆川。” “多谢墨姑娘好心提醒,若我没记错,你是二殿下的人,我不傻。” 叶婳祎自顾自倒茶,抿了口,墨伊人笑着拍手:“那卫夫人的意思,就是卫侍郎傻,听信了我的话。” “我夫君更不傻,他送我回荆川原因我知道,但绝不是因为你的提醒。”叶婳祎淡笑,她就死咬着不认,云淡风轻喝自己的茶。 “你知不知道自己先在处境有多危险!卫景书已被大殿下派去镇守渭城。” “渭城?他去渭城了!” 怎么会,她辛苦日夜兼程,竟与他擦身而过。 “你此时回来无疑就是一头待宰羔羊,王家和徐家还好,算是有些良心大家族,对你虽看不顺眼,最多言语上酸几句,可盛家就不同了,盛雪有多恨你,手腕有多阴毒你知道,加上上次你的事,害的盛家上上下下都被责罚,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会,叶婳祎心里默念,脸色也越加难看,盛雪肯定会抓住卫景书不在她身旁这个机会,使劲一切手段杀了她。 见她拧眉不语,墨伊人急的抓起桌上包袱塞进她怀里:“还发什么呆,趁现在还没人知道你回来。” “迟了!” 叶婳祎神色凝重,是迟了:“入城简单,出城难,我方才看到所有出城的人,都要去府衙登记开公验,一旦去了府衙,我回来的事怕是瞒不住,不过知道便知道,我等会回去收拾行囊,再去渭城。” ”你到底为何要回来,他意气用事去了渭城,你又放着安全地方不待,不声不响跑回。” “他是我喜欢如命的人,我不可能看着他,放着他一人深陷随时会丧命危险中,而自己却躲在荆川只无用等着,比起怕死,我更怕不能和他死在一处。” 叶婳祎抿嘴停了下,脸色凝重,转身坐直正对墨伊人。 “还有,望墨娘子周知,我夫君从来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他不是意气用事是什么?元安武将众多,何时需要他礼部文官上战场,他都已经握笔从文多年,安生在元安待着有何不好。” “元安武将是众多,但大殿下却偏让他去,只有两种可能,一,这些人真的不如我夫君厉害,二,渭城的贼人,只有我夫君能对付,再有!” “你觉得巴掌大的笼子,可关得住一只雄鹰?”叶婳祎反问,见墨伊人愣住,淡淡一笑:“他是做了四年礼部侍郎,可也无法磨灭他骨子里的热血,比起握笔写字教人,他更喜欢握剑保家卫国。” “你……。” “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要谢谢墨娘子今日这番话,之前我……。” 之前自己还小心眼,误会嫉妒她。 “不用和我道谢,我对你夫君存了别样心思是真的,只不过没得逞罢了,你我还是点头之交的好,日后抢起人来,彼此也不用顾忌什么。” 叶婳祎还是头一次见到抢人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不过也无妨,不在乎笑笑,抓起桌上包袱。 “好啊!那我便等着,反正你抢不走,他对我说过,我眼中可容浩瀚星辰,他眼中只容得下我。” 没错,她就是赤果果的炫耀! “酸!” 墨伊人不屑冷哼,心里却真的酸,卫景书为了叶婳祎当真是变了个人似的,那样一个不苟言笑,浑身寒气三丈之人,竟还会说情话? 她看着叶婳眸中坚定目光,那光夺目却不刺眼,暖融融的,仿佛能驱散人心中不快阴郁,卫景书,这便是你所喜欢的光?是啊!连她这样活在黑暗阴沟里的人,都忍不住想追逐。 两人在茶楼门口分开,叶婳祎直接回了卫府,初十看到脚下生风的人,使劲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夫人,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你们一个个至于如此惊讶。” “不是惊讶,您这会回来,阿郎又……!” 分卷阅读10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初十急的如热锅蚂蚁,说话都开始无语轮次。 “好了!”叶婳祎出口打断他:“我知道卫景书如今不在府里,我回来,盛家一定会想法设想为难我,但萧策在元安,还有郡主府,更有皇后娘娘,盛家不敢贸然出手,再有,我也就待上一两日,东西准备齐全,就去渭城找他。” “那更不可了,夫人,你听我说,渭城那边现在乱的很,你若是去了。” “初十,赶紧下去给我准备饭菜,我好几天没吃口热的了。” 初十正说着,听到这话,赶忙点头哎哎应着,等到厨房嘱咐完仆人,才发觉自己这是被夫人给绕开了。 叶婳祎坐在书桌前,怀念摸着桌面,看着笔架上整齐摆放的毛笔,笑意立马从嘴角溢出,明日准备好一切,后天她就启程去渭城。 她是如此打算,可真到了后天,却被人拦住了,危险正悄然靠近。 ☆、第六十章 隔日! 叶婳祎老早收拾行李, 正准备起身,初十站在门外喊她。 “夫人, 墨娘子来了。” “她来做什么?”叶婳祎疑惑, 放下手中衣服, 直接去了大厅。墨伊人正坐在椅上喝茶,周围站着四个宫女, 两个嬷嬷,那阵仗, 都快赶上王侯将相夫人排场。 只不过这些人看她的目光,没什么好心思。 “竟不知卫夫人已回了元安?” 墨伊人放下茶杯, 起身施礼, 淡笑问道。 叶婳祎接的也快:“墨娘子客气了,前日才回的。” “最近元安城内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入室杀人抢钱的事, 二殿下听闻卫夫人回来, 又事缝卫郎君去渭城讨伐贼人, 怕卫府不太平,叫我带来些人确保夫人安全。” “臣妇谢过二殿下, 但卫府仆人够用,武功个顶个的好,不怕那些贼人来。” 从墨伊人说话语气, 和这帮人表情,叶婳祎算是看出来,这个二殿下想监视她。 见她接的挺好, 墨伊人心里也大大松口气,只是身旁元启的人可不消停。 “夫人客气了,卫侍郎是国之栋梁,如今又在边境保家卫国,浴血奋战,府中家眷安全必要稳妥,二殿下一番好意,卫夫人莫要推辞才好。” 叶婳祎听出这嬷嬷最后一句,态度强硬,话外之意叫她不要不识好歹。 墨伊人坐在一旁垂首拈着茶盖,轻轻划着茶杯口,一下一下,摩擦声响在这安静正厅突兀刺耳。 “劳烦墨娘子替我谢过二殿下。” “卫夫人客气了。”墨伊人转动手上茶碗颇有兴趣:“府上这茶碗到是不错。” “这是夫君闲来无事亲手烧制的。” “卫侍郎倒是多才多艺。”墨伊人笑笑:“话既带到,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墨伊人起身将手中茶杯轻轻搁置在桌面上,瞧了眼叶婳祎,施礼离去,叶婳祎颔首算是回礼,扭头看着厅内几个笑脸盈盈的宫女。 这笑里都藏着能杀死人的毒/药。 “初十!” “在,夫人吩咐。” “将这几位带下去,差事,住处,一并安排好。” “几位这边请。” 初十心里开始快速盘算,怎么把这几个眼线,安排的稳妥不碍夫人眼。 所有人都离开,只剩叶婳祎一人对着空荡正厅叹气,到底是回来错了?她是不是又瞎折腾,好心办错事了。 她起身想回北院,突然想到刚才墨伊人放茶碗时,碗底和桌面碰撞发出的声响,那声音不对,本该清脆,怎么就闷声了? 卫景书从做到烧制她都在身旁,那脆声她记得清楚。叶婳祎仔细又四处瞧了瞧,佯装不经意走过去,快速伸手摸了下碗底,眼里灵光一闪,果然!碗底有东西。 她迅速拿出放入袖中,快步朝北院走,进了屋子关好门窗,又仔细确认了遍没人,才躲在角落打开纸条。 看到上面的字,叶婳祎后背寒凉一片,元启竟控制了整个皇宫,皇后被软禁在凤鸣宫,墨伊人让她安静不动。 这么多眼线,她就是想动也动不得,怎么办?如今她只能被困在这四方院中出不得,元安被控制住,那忻城行宫那头呢?圣人,大殿下,还有戚统领,这么多人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且等几天看看,若忻城那头还没消息,那便只有一个结果,他们也遇到了麻烦事。小夫君,她忍着泪水,捏紧手上纸条。 不能哭!不能!此时还不是哭的时候,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能认输,叶婳祎深呼吸,抬手擦掉眼角泪珠,将手中纸条放在火烛上,看它完全燃烧殆尽才放心。 皇宫高墙内暗潮汹涌,元安城内依旧热闹祥和,整整过了五日,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无论是忻城还是渭城。 到了第六日,渭城传来了消息,卫景书通敌叛国,被识破,杀了渭城守将在逃!这对卫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分卷阅读10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对叶婳祎更是致命一击。 告示一贴出,全城的人纷纷唾骂,什么脏话狠话层出不穷,叶婳祎听着只冷笑,数月前,这帮人还拿卫景书当神明一样夸赞不已,一个个挤破头想把女儿嫁入卫府,可如今? 那一日对叶婳祎来说漫长无比,她挺直脊背,看着侍卫冲入卫府,到处粗暴翻找,看着元安百姓在卫府门前叫骂,扔腌臜东西,庆幸自己女儿没嫁这样的郎君。 叶婳祎只淡笑放下一句话。 “我夫君,绝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就算这世间所有人不信他,我信!” 满天的咒骂,打砸全都冲向她一人,初十被侍卫压在一旁无力哭喊。 “夫人,你躲开啊!躲开啊!” 围在卫府的侍卫,只冷眼旁观,那些人便卯足劲打砸更狠。 叶婳祎顶着那些打砸,镇定自若,笑的坦然,因为她的男人不曾做过那些事,愧疚,心虚都不是她该有的表情。 她记得自己初到元安,和这些人说卫景书是她夫君,也是被人嘲讽,打砸,那时她恼火,狼狈。 他带着她在东市街道上并肩同行,为她正名,为她撑腰,而今日换做她,为他正名,为他撑腰。 “你们如今骂的有多毒,打砸有多狠,等真相大白那日,对卫府的愧疚有多深。” 人群叫骂声渐渐停下来,众人看着那个一脸倔强浑身脏污,却依旧笑的坦荡荡的女子。 不远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掀着,露出盛雪半张阴笑的脸。 “叶婳祎,也有你受辱的时候,这才刚刚开始,你可要抗住!我倒要看看卫景书不在,谁还救得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六十一章 “卫夫人, 真不打算同我说说,卫侍郎通敌之事?” “子虚乌有的事, 二殿下叫我说什么?” “子虚乌有?”元启淡淡一笑, 抬手, 侍卫递过信,他接过, 重重摔在桌面。 叶婳祎波澜不惊,抬眼一瞥, 嗤笑:“这种拓写拼凑起来的通敌书信,二殿下若想要, 臣妇也可写, 无论署名是注上您的还是盛家的,都可。” “大胆!” 一声怒喝,满屋子侍卫唰唰抽出腰间佩剑, 一道道寒光晃人眼, 屋内气温骤然下降。叶婳祎只淡然抬手给自己倒杯茶, 抿了口。 “诸位这一天光拔刀都不下四五十次了吧,你们不嫌累, 我都嫌烦。” 元启不怒反笑,拍了拍方才怒吼的人:“都收起来。” 他转身,握住腰间佩剑, 慢慢抽出,剑尖轻挑起她的下巴,见她依旧云淡风轻, 不害怕也不慌乱,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元启偏头看到剑尖被殷红包裹,唇边笑意更大。 “卫景书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不俗,不知道将你交给盛雪,卫夫人是否还能像先下这般镇定自若。” “二殿下是觉得此时我该跪地,扯着您的衣袍,痛哭流涕的求饶?那您别等了,我不会。” “好,无妨,你说与不说,卫景书罪都定了,卫夫人别浪费心思觉得谁能来救你,郡主府,萧府,乃至忻城行宫那些人,他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是吗?我看未必!若二殿下这么有把握,又何必在这同我浪费口舌,想必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惜老天死活不借,因为它有眼。” Exclusive of duwengirl team  元启本来还带笑的脸,瞬间阴冷下来,忍着想扼住叶婳祎脖颈的冲动,咬牙拂袖而去,如她所说,他还差一样,虎符!只要得了那东西就彻底断了所有威胁,帝位必是他囊中之物。 忻城那头三弟还在周旋,毕竟元锐和戚昊都是沙场老将,棘手的很,还有卫景书!这个隐患太巨大,他不得不以渭城作为代价,以寒月国做饵,诱他去渭城,只是可惜没能在那里除掉他。 不过也无妨,渭城离元安,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半月,行宫那最多再支撑三天,等拿到虎符,纵然卫景书有一肚子计谋,也无处可用。 忻城岷山,一身灰布衣男子躲在山丘后,偷偷观往不远处的军队,瞧瞧爬向一旁正悠闲晒太阳的人。 “将军。” “如何?”那人翻身,露出俊逸脸庞,剑眉星目,不是卫景书是谁!这月余奔波,让他的肤色黑了许多。 “看他们怕是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行宫里头可是大殿下和戚统领两人坐镇。”齐鸿回了句。 “三殿下虽没讨到好出,但圣人和大殿下被困在行宫数日,怕是粮草也不多。” 齐鸿嘿嘿抓头傻笑:“将军你不是来了,这死局便破了,我哥说您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卫景书摇头一笑,他哪有那么神,只不过比旁人多注意些东西罢了。 “你哥倒是聪明,让他去渭城假扮我,搞得乱七八糟,还给我弄了个通敌叛国的大罪。 分卷阅读11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那是那些人黑心,一早就准备诬陷您的,得亏您眼明心亮,走一半路又折回来。” “且不说这些,探好他们的粮草放在何处了?” “探好了。” “那今晚,你去给三殿下找些事情做。” “属下遵命!” 卫景书翻个身继续晒太阳,眼前晃过小皮猴甜甜酒窝,忍不住嘴角上扬,看的一旁齐鸿瞠目结舌,他和哥哥以前都是跟着将军,整整四年,见到将军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见到糖的时候将军会那么不易察觉勾下唇。 像如今这样一会一笑,活像是情窦初开少年郎,思慕心里头娘子。当年将军离开了黑虎营,他们也一同离开,只不过将军最后弃武从文,他们也就回老家过起耕地农户日子。 这些年看着将军一步步高升,他们打心里高兴,就是他们娃儿都会下河摸鱼,将军却还没成婚,还好今年这婚总算成了,那将军这么笑莫不是?对了,对了!一定是在想自家夫人。 卫景书心里念叨,婳祎应该已经到荆川,比起别处,荆川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上次他同玄讳太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小子输了,再见他明明怕的要命,却还敢一口一个阿兄叫的亲,直嚷着要找他学武,还满口答应帮他好好看着自家夫人,弄得他哭笑不得。 转眼夜色正浓,卫景书挑了个人最好睡的时辰,让齐鸿去放了把火,为这军中添把“喜气”!他自己则趁乱潜入了行宫。 军营中的人睡得安逸,行宫里头的却个个醒着,仿佛睡下便再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不,也许今晚的月亮也看不见,因为他们如今已经弹尽粮绝。 元锐拿着最后些口粮,准备拿去正殿大家分一分,走在廊下拐外处,瞧见墙上跃下一个人,横眉瞪眼就要怒喝,卫景书赶紧拉下面上遮挡。 “殿下,是我。” “景书!” 元锐激动的整个人都快手舞足蹈,卫景书拉过他,放下肩上粮食:“这些省着吃,还够你们撑上四五日。” “你....你不是去渭城了,怎会在这?你....。” “我确实去了渭城,不过半路又折了回来,寒宗此人做事狠辣向来不留后手,渭城那人所做之事听来却恰恰相反,让我起了疑心,细想当年我同寒宗那一站,我伤了他哪,有多重,没人比我更清楚,骑马偷袭怕是他如今还做不到。” “那你如今?” “我让齐鸿去烧了三殿下的粮草,那边此时正乱,无暇顾及这边,大殿下可乘乱拿着虎符去蜀东调遣将领前来救驾。” 元锐攥紧拳头,抿紧嘴只听不说话。 卫景书瞧见他脸上严峻,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难不成虎符不在圣人身上?” “在,但只有一半。” “一半!”卫景书拧眉想了想,紧追问:“那另一半?” “在我母后那里,我也想拿这一半虎符回元安,可这几日元安那头一点消息也没有,无需想,定是元启按耐不住动手了,为了抗住元嵩的进攻,齐昊更是身负重伤,我自己也疲惫不堪,就算侥幸过了这一关,元安城要怎么入,更别说皇宫。” 元锐越说越气,心有不甘,狠狠一拳砸在木柱上,他也是饱经沙场的老人,如今却如此狼狈。 “如今元安城中可用之人,只有萧策,可元启不傻,定将郡主府和萧府,严密监视包围。” 卫景书说着,心也凉了半截:“若殿下信得过我,我愿去元安试一试,成败在此一举。” “旁人我不信,但你卫景书,我信!” 两人敲定主意,卫景书迅速进殿见了圣人,几番话下来,元贺丝毫没犹豫,直接掏出身上虎符交给卫景书。 卫景书握紧手上半块虎符,只觉得沉重无比,所有人希望全都押注在他身上。 隔日,太阳高悬,照亮行宫角角落落,阳光依旧暖人,可却暖不起这满殿人凉了的半截心,元安亦如此。 叶婳祎这几日都老实待在卫府,吃饱了睡,睡醒了再吃,即便醒着也是对院中杏花树发呆,傻笑,外头人都传,侍郎府的夫人傻了。 别人不知,府里头仆人都知道,阿郎和夫人拿这杏花做了定情之物,因为叶婳祎同卫景书初见便是在杏花树下,他抱着她。 叶婳祎头一次喊他小夫君。 卫景书回了句:“你怎么这么重。” “夫人,宫里来人,说皇后娘娘想见您。” 叶婳祎愣了下,回神,慢悠悠转头:“见我?” “对,见您。” 传话的人又耐着性子回了句,见她目光有些涣散,屋里头的嬷嬷也开始觉得,卫夫人神情恍惚,怕真是傻了。 叶婳祎梳洗打扮,换了诰命夫人正服进了宫,入了凤鸣殿,一股浓烈呛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恶心的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穿过层层厚重帐幔,才瞧见躺在床榻上,孱弱无力,脸色灰白之人,如今的皇后早没了往日的 分卷阅读11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雍容华贵。 有的只是狼狈不堪,甚至说苟延残喘都不为过。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有气无力抬抬手,一旁的嬷嬷走过去扶起叶婳祎。 “娘娘这几日病的厉害,没说几句就会喘,只得小声说,卫夫人还是近些说话的好。” 叶婳祎点头,任由她搀着自己走近,直接坐在了皇后榻上,她觉得不妥想起身,却被皇后拉住了手。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清瘦了些。” 皇后的声音又细又轻,叶婳祎不敢走神,全神贯注听着,点点头,头上朝凤步摇晃动,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声。 皇后看着她头上的步摇,眼底泛起水雾,费力抬起手,叶婳祎瞧出她想干嘛,赶紧低下头。 她头上一轻,有什么东西自发间被抽出,皇后摘了她头上的朝凤步摇。 “你可知这步摇是一对?” 叶婳祎摇头,皇后笑笑,摘下自己头上,将两只一模一样的步摇摆在掌中细细看着,眼泪不由徐徐而下,站在一旁的嬷嬷赶紧掏出帕子,皇后摆摆手,任由眼泪划过。 “这朝凤步摇,是我同圣人大婚那日,他亲手送给我,替我戴在发间,跟了我三十几年了。” 叶婳祎以为皇后想收回步摇,毕竟看她的样子,珍惜不舍,原本自己也没想要,她张嘴正想说,皇后突然又抬起手,手中捏着步摇,费力探着身子,似是想插回她发间。 叶婳祎不敢耽搁,赶忙又低下头,感觉到头上一重,心里疑问,皇后娘娘如此费力拿下,又替她带上,是为何? 她还没想清,就听榻上的人淡淡说了句:“我乏了,你回吧。” 这....这是何意?说见她,就是了拔下步摇瞧瞧,在插上去,难不成是睹物思人? ☆、第六十二章 元启站在凉亭内, 看着叶婳祎踏出凤鸣宫,睨了眼身旁嬷嬷。 “都说了些什么?” “回殿下, 卫夫人只坐在皇后榻前说了几句话, 皇后娘娘看到她头上朝凤步摇哭了会, 说了步摇的来历,其它什么都没有, 最后只说乏了,卫夫人便出来了。” “呵!都到了这步田地, 竟还宝贝那破步摇。”元启冷笑,因为是阿耶亲送的大婚之物, 那个女人宝贝的和命一样, 什么时候都带着,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 他小时候看到她头上叮叮当当作响的步摇就厌烦。 “她出去可有仔细检查。” “检查了,并未多什么东西, 卫夫人进来时是怎样, 出去就是怎样。” “那便好!”元启望着连绵不断的高墙, 抓紧手下石栏,很快, 这里所有一切就都是他的。 “人,她既已见了,本王要的东西, 她也该交出来了。” “宫人给灌了汤药,此时怕是睡着。” 元启沉吟片刻开口道:“叫宫人把药停了。” “尊!” 元启瞧了眼越走越远的人,剑眉紧皱, 皇后为何要见了叶婳祎才肯说出虎符下落。 叶婳祎出了凤鸣宫,心里紧张打鼓。那屋里的药是真厉害。她只是闻了闻就觉得浑身提不上力气,那喝的人岂不……! 元启就是如此软禁皇后,她两手紧攥,思量着皇后今日突然要见她是何意?总不能就只是为了嘘寒问暖几句,不,绝无可能。 还有!她抬手想拔下头上步摇,瞥见身后跟着的宫女,佯装理发鬓,不动声色又垂下。到处都是眼线,她必须谨慎,只敢在心中嘀咕,这步摇是不是重了?可步摇还是原来那个步摇,她看着皇后给她戴在头上的。 叶婳祎一心想解惑,微低着头,一路向前走,前头不远处盛雪正陪着瑾妃逛园子,瞧见过来的人,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 叶婳祎身后宫女瞧清站在前头人,对自己做了噤声动作,惊慌退到一旁,想提醒又不敢,宫里人都知道,如今盛家和二殿下是一条船上的。 二殿下如今是这皇城的主宰者,得罪盛家绝没好果子吃。 叶婳祎直愣愣走着,心里不断想着,步摇,步摇,难不成!难不成因为两个步摇一模一样皇后娘娘弄错了?但不可能吧,这步摇一左一右很好区分啊。 她正想的出神,眼下突然伸出一只脚,叶婳祎来不及反应,一脚踩在上头,等她抬头想赔不是,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的她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回事? “瞎了你的狗眼,本妃的脚也敢踩!” “卫夫人,好狗不挡路,你这毛病怎么还没改?” 盛雪嗤笑嘲讽。叶婳祎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扭头看到身后低着头,哆哆嗦嗦的宫女,哼笑:“那薛夫人是没忘记那二十大板的滋味!” “住口!” 想起上次二十大板,盛雪气的整个人都哆嗦,怒目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以前她顾忌圣人,顾忌卫景书,可如今给这 分卷阅读11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贱人撑腰的都不在,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可巴掌没落下,自己手腕却被叶婳祎抓的紧:“怎么,想狗仗人势!” “放肆,一个三品侍郎夫人,也敢在本妃面前口出狂言,都是死人吗!”瑾妃怒扫周围杵着不动的人:“给我压住她!” 瑾妃身后嬷嬷立马冲上前,叶婳祎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这两个人折磨,那她们也别想舒坦,打架,就算实力悬殊,打不过,她也要让对方付出点代价。 叶婳祎冷笑着,提着裙子,上去直接一脚踹翻一个,瑾妃气的跳脚瞪眼:“混账东西,还敢还手,不知死活,全都给我上,按住,死死按住。” 周围宫女一窝蜂冲上,盛雪站在前头护着瑾妃,看着人群中对自己挑衅冷笑的人,咬紧唇瓣:“叶婳祎!” 一时间,锦绣园内惊声哀嚎不断,瑾妃气的叉腰大喊:“反了,反了你个小贱蹄子!啊!” 她话还没说完,叶婳祎抓紧手边花盆直接砸了过去,瑾妃只顾着躲闪,脚下不稳,眼瞅就要仰头到地,慌得一手死抓住盛雪衣袖。 盛雪此时正狠狠瞪着叶婳祎,袖子上一重,来不及反应直接也被拉倒在地,两人摔作一团:“哎呦喂!侍卫,侍卫何在!” “你个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老女人,有脸说我反了,我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叶婳祎看这群人慌乱躲闪模样,嘲讽哈哈大笑,花盆扔的更起劲,盛雪想靠前,脚下花盆砰声碎裂,吓得她赶紧又缩回。 “你以为本娘子只有投壶准?哼哼!” “这是在做什么!” 元启站在园门口,看到满地狼藉,泥土,碎片到处可见,除了叶婳祎,一众人浑身狼狈不堪,他气的一声怒喝。 叶婳祎可不怕元启,抬手又想朝瑾妃扔花盆,刚摆出动作,脖颈闷疼,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瑾妃娘娘也是宫里老人,连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都对付不了,真是丢人。” 元启收回手,松了松手腕。 “元启,你!” 元启冷眼扫过,瑾妃心一颤,吓得憋回话,却还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我给的是盛将军脸面,不是你!”元启撇了眼盛雪,沉脸:“来人!把卫夫人送回卫府。” 元启说完转身离去,叶婳祎如今还是有用棋子,绝不可被这两女人坏了大事。 盛雪瞪眼瞧着地上人被两个嬷嬷架起,心有不甘,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能亲自折磨杀了这女人,不,她等不了,也不想等!到嘴的肉,岂有不吃道理。 “姑母,我在咽不下这恶气,这个女人她早该死了。” “哼,你若想痛快,只管拖回自己府里慢慢折磨,他如今还需要阿兄帮衬,岂会为了个女人翻脸,这个小贱蹄子,一定要让她吃尽苦头。” “姑母放心,她加注在我们盛府的屈辱,我会百倍还给她!” 盛雪马车也一路紧跟着出了宫,走到半路拦住了叶婳祎马车去路,车厢里伺候的嬷嬷掀开车帘,看到对面车上的盛雪,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两家恩怨,可二殿下说了,卫夫人还有用。 “两位嬷嬷行个方便,我想请卫夫人去薛府喝杯茶。” “这……恐有不妥,夫人现在身子欠佳,殿下嘱咐老奴,务必要把人送回卫府小心伺候。” “呵,嬷嬷可认得我是谁?我父亲是谁?” 回话的那个嬷嬷登时黑了脸,这是要拿身份压她,她是二殿下的人,盛家?不过一条卖主求荣的狗,也轮得到他们叫嚣,若不是殿下现在用的上她家。 车厢内另外一人,对她摇头,眼神晦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们不能顶撞。 “那等夫人喝完茶,烦请薛夫人派人早些送回,我们也好向殿下交代。” “自是当然。” 盛雪对身后婢女点头,几人走上前,一个掏出两袋银钱,客气放在那两人手中,其它人动手将叶婳祎架了下来。 直到叶婳祎被扶上马车,盛雪才收回怨毒目光,笑的无比开怀畅快。 “回府!” ☆、第六十三章 薛府! “阿郎!阿郎!夫人回来了。” 薛怔这几日在府里窝了一肚子火, 听到咋咋呼呼喊声,不耐烦呵斥:“回来就回来, 你慌张个什么劲。” “夫....夫人还带回来个人。” “她爱带谁回来就回来!” “可.....。” 管家小心翼翼抬头, 想再说, 结果对上薛怔目露凶光,只得憋回话。 这时正好盛雪进了前厅, 两人谁也不看谁,形同生人, 只是薛怔瞧清她身后婆子架着的人,再沉默不下去。 “站住!” 盛雪停下脚步, 扭头:“怎么?你想管这闲事?” “我没那闲心。”薛怔冷声 分卷阅读113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瞥眼昏迷的叶婳祎,沉脸继续道:“她随你怎么折磨,但人不能死在薛府。” “呵!你倒是会算计, 如今时局未定, 你做何事都是两头不惹, 却不知这样的人最招人厌烦,难怪你跟在元锐身边多年, 得不到器重,就连元启造反都赖着拉拢你。” “我劝你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人,留些余地, 才好长命百岁。” 薛怔脸色铁青,别让他抓住机会,只要有半分机会, 定会亲手掐死这个贱人。 盛雪莞尔一笑:“多谢夫君劝诫。”扭头扔了个白眼离开。 薛府的杂物房,阴暗潮湿,腐败发霉充斥整个屋子,盛雪靠在椅子上,把玩着腰间玉佩,睨了眼木桩上依旧昏睡人。 “再泼。” 哗啦声下,紧跟是一口倒吸凉气,咳嗽连连,叶婳祎费力抬起眼皮,瞧见周遭陌生一切,抬手想揉揉眼,才发觉自己被绑着动弹不得! 等看到眼前慵懒而坐的人,喉头一紧。 “盛雪!” “是我,怎的?卫夫人作何如此惊讶,风水了轮流转,一报还一报,也有我折磨你的时候!” “你也就只能用阴暗手段才能赢,我可怜你,更同情你!呵呵!” 盛雪早已压不住这许久怒火,起身上去狠狠一巴掌,用尽全力,到了她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 叶婳祎脑袋嗡嗡作响,整个脸火辣无比,嘴里更是腥甜一片,她却摇头轻笑,盛雪被这笑激怒,一把掐住她的脸颊,恶狠狠质问。 “你生的不如我好,身份不如我,武功不如我,才情更不如我!为什么?为什么!!!” 盛雪喊不出那句话,只能恶狠狠盯着一脸嘲讽的叶婳祎。 叶婳祎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得意笑着挤出那几个字。 “可他就喜欢我。” 啪!又是一巴掌,盛雪被激的已失去理智,红着眼啜泣嘶吼:“在渭城,为他挡剑的是我,没有我,他早就死了!” “你害他失去了最重要兄弟,他宁愿自己当初死在渭城,这样最起码还能落个心安理得。” “他想心安理得?永远不可能!”盛雪凄惨笑着,眼泪扑簌而下,张开手臂,看着这与她来说是座牢笼的屋子。 “在薛府的每一日,都如同岩溶地狱,不断灼烤着我的心,我痛苦的想死,他却视而不见,为了护着你,将我的真心践踏的体无完肤。” 在黑虎营也是如此,她抛下身份抛下脸面苦苦哀求他不要走,他却决绝握紧她的手,将匕首狠狠插在胸前,那里,正是她替他挡的剑伤。 “这一剑,我还你。” “他本就不喜欢你,情爱之事不可强迫,就像你无法喜欢薛怔。” “那又如何!他如此伤我的心,就要付出代价,如今卫景书成了逃犯,结果只有一死,你也如此,听闻你之前还想去渭城找他,叶婳祎,我是不会让你们死在一处,我要让他内疚一辈子,因为他的过错,害死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盛雪诡异笑着,魔怔,是叶婳祎看见这笑,第一个想到。 “卫夫人头一次来薛府,让她也试一试薛府待客之道。” “是,夫人!” 一旁几个粗实嬷嬷老早就等着盛雪吩咐,如今得了,赶紧挽起袖子,全都阴狠围上去,叶婳祎被一片黑暗笼罩,心凉了透底,盛雪怕是不会给她痛快。 一顿私刑下来,叶婳祎已遍体鳞伤,但却死撑着没晕过去,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晕过去,盛雪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倒是有骨气。” “还有....还有什么使出来便是,姑奶奶要是喊一声,就跟你姓!” “嘴硬的小蹄子,竟敢和我们夫人如此说话!” 一个婆子怒目冲上前,盛雪心情舒畅,抬手拦住:“得了,今日差不多,往后日子长着,有的是机会好好招待卫夫人,你们且退下。” 得了命令所有人退下,屋内只剩两人,盛雪走到叶婳祎身边,松开绳索,瞧见她无力摔倒在地,狼狈至极,啧啧啧嬉笑。 “瞧瞧卫夫人这我见犹怜模样,卫侍郎那样定力如此好的郎君都受不得,其它人怕是更受不得。” “你想作何!” 叶婳祎惊恐,就算那些嬷嬷,对她用刑,她都不怕,都能忍,但她绝不能失了清白之身,绝不! “怎的,如今怕了?刚才还不是嘴硬的很,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猜到了。你说卫景书会接受一个被许多男人玷/污的身子吗?” “你敢!” “那你便等着。” 盛雪笑脸盈盈,对上她满是寒意双眸,抬手摘下叶婳祎发间晃动作响的步摇,上次崔府茶会,最后一件射覆之物就是这个步摇,皇后怕是那时就想为她儿子拉拢卫景书。 可是机关算尽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像一滩烂泥,被囚禁在凤鸣宫动弹不得,她讥笑高高举起,手一松,步摇直直砸向地面,哐当一声,凤身断开,翻出小半 分卷阅读114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块东西。 两人同时怔住,盛雪反应最快,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蹲下身赶忙快速捡起。 “虎符!这老太婆竟然将虎符藏在步摇里!”盛雪惊呼,难怪这老太婆今日要见这女人,原来是想让她把虎符带出宫,任谁也想不到这东西会在侍郎府! 如今这事被她撞到了,那盛家不是要在二殿下面前立头等大功!哈哈,好啊!老天终于开眼了。 叶婳祎听到虎符两个,心里咯噔,她就说皇后为何无缘无故要见她,还不嫌麻烦的把朝凤步摇,摘了带,原来是想暗度陈仓,若有这虎符,她去忻城是不是就能救回圣人,这样卫景书通敌叛国莫须有罪名就可以去掉。 可是她浑身力气早就被抽光,急红了眼,也只能干瞪着。 盛雪怎会瞧不出叶婳祎的心思,故意拿着半块虎符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怎么?想拿它去忻城救人,然后替卫景书洗脱罪名?告诉你,做梦!我宁可他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杂物房门吱一声突然被推开,墨伊人拿帕子捂着口鼻,刚走进,转身就看到被绑在木桩上的人,叶婳祎看清是她,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焦急大喊。 “墨伊人,快抢过她手中东西,那是半块虎符,快!” 墨伊人愣住,事情来的太突然,根本不给她心想,只能凭着第一个念想,冲上前一把抓过去,可惜差了一点点。 “你.....你们竟是一伙的!” 盛雪不敢相信,死死将虎符护在胸口,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是怎么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似乎还不浅。 “不,我们不是一伙的。”墨伊人冷笑:“但我们都要取你的命!今日便是个好日子。” “我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盛雪藏好虎符,双手护在身前,警惕看着眼前同样出手的墨伊人,那双本来勾人的水剪双眸,此时充满戾气。 “你果然不记得,不过无妨!”墨伊人声音冷漠:“等到了下面,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叶婳祎这时才知道原来墨伊人也会武,比她的绣花拳脚好很多,和盛雪几乎是平手,但她还是高兴太早,越到后头墨伊人越吃力。 她倒在地上,浑身疼的像从高处狠摔在地面,看到墨伊人被盛雪用力掐住脖颈,急的浑身冒汗,救人,她要救人,还要快,不然一切都完了,墨伊人会死,卫景书洗脱冤屈的机会也会没有,不能!绝不能! 墨伊人没想到自己武功还是不及她,她千算万算,还是失策了,但她不能就这样死!她要为阿兄报仇,当年若没出那事,她今日也不会是如今这样子。 说好听是知都,才貌双全,可说到底,妓/子就是妓/子,永远是贱籍。 她脑中开始浑噩,只觉得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模糊,盛雪那张狰狞骇人面庞却清清楚楚,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叫嚣。 “想杀我,下辈子!” 只是喊着喊着,眼前人突然瞪大眼,蓦然抓着她的胳膊,慢慢滑倒在地。喉头没了钳制,呼吸一下变得顺畅,墨伊人贪婪大口踹息,竟激动的抽泣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叶婳祎松开手,看着裙摆上殷红绽放诡异斑驳,心有余悸。 “我……我杀了她。” ☆、第六十四章 “叶婳祎, 你……你竟敢。”盛雪趴在地上痛苦呻/吟,嘴里不断叫喊:“来……来人!” 见她还有呼吸, 叶婳祎回神, 没等她反应, 墨伊人直冲过去,拔出刀, 还不犹豫用力狠狠刺下,鲜血迸溅, 重新染红几人的衣裙,盛雪只闷哼了声再没响动。 墨伊人瞧着疯狂涌出腥红, 闭眼轻笑:“阿兄, 这仇我总算给你报了!” 叶婳祎看着躺在地上不动弹的人,闭眼深吸气,让自己冷静, 再睁眼时, 眸中目光坚定, 扑过去,用尽全力掰开盛雪手掌, 看着那半块被殷红包裹的东西,激动泪眼莹莹,有了它, 卫景书就有救了! 她攥紧虎符欢喜咬唇低泣,抬手不断擦眼泪,也不管手上血污。 墨伊人也平复下心绪, 搀起叶婳祎,两个娘子相视一笑,却也是苦笑 “趁此时没人,我们快走。” “好,我的马车就在薛府门外。” 不知是不是这库房废旧,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墨伊人来时,也只是仆从领她过来,到了地方那人就走了。 薛府虽不大,但也让两人好一顿折腾才找到后门,等上了马车,直接叫车夫快马加鞭离开。 薛府大门内探出脑袋,见马车快速离家,扭身向主院跑。薛怔坐在桌前,神色凝重,刚才墨伊人进来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 虽然她打着元启的名号,可神情间焦急难掩藏,他便留个心眼偷偷跟过去,倒是听到不得了的事,但也看到大快人心的事。 盛雪死了!哈哈,不过最 分卷阅读115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后便宜那女人,让她死的如此干脆,若换他,定要好好折磨,让她绝望而死。 “阿郎,阿郎,人走了!” “走了!走了好!” 薛怔扬唇一笑,抬起桌上茶碗,一下顿住,似是想到什么,对仆人招手,小声嘀咕几句,仆人连忙点头,又急急跑出去。 * 马车颠簸,叶婳祎浑身脱力靠着身后木板,脸色灰白,呼吸都是有气无力,手上却攥紧虎符。 墨伊人盯着她手上东西,虎符,二殿下如今正需要这虎符,等到忻城那边攻陷,得了另外半块,就再不用顾忌其它皇子,藩王。 “你……。” 叶婳祎察觉到她目光,向角落退去,死命护住手里东西,浑身绷紧,警惕紧盯她。 “如今元安你再待不得,我送你出城,但丑话我要说在前头。” “你说便是。” 见她还是不放心,堤防自己,墨伊人无奈叹气,卫景书救过阿兄的命,方才自己又被叶婳祎救了,她怎么就欠了这么多人情。 “就算你有命出了元安,忻城三殿下那里你也无望能通过,卫景书你救不了!” “不试一试,你怎知我不行。”叶婳祎双眸闪动,目光坚定明亮,不夹杂一丝惶恐犹豫,她要救卫景书,一定!! “哪怕只有一成希望?” “即便没有希望我也要做,不管最后是活着还是死了,最起码不会后悔,我只一心想救他,就像他为了我,不怕死拒绝元安高官贵胄,圣人赐婚。” 墨伊人拧眉,她本想让叶婳祎交出虎符,这样加上自己的求情,元启或会留她一命,等回了荆川,在重新开始,没什么比活着还重要,不是吗? 可看到她眸中坚定,即便浑身疼的都在轻抖,前路没有希望,黑暗一片,她也依旧笑着。 叶婳祎喜欢卫景书,情深不顾一切,在人们眼中这种人是疯子,而她也喜欢卫景书,却冷静拿捏,该放时放,该收时收,可以说有些薄情寡义,但情爱之事亦如风月,虽炫丽惹人痴迷沉沦,却不会长久。 这世间能长久对自己好的,只有自己! 之前卫景书对她无感,墨伊人一直觉得是自己没能像叶婳祎这般豁出一切,如今看来,即便她能放弃一切,卫景书心里也不会再装别人。 一如他当时说的,他已拥有这世间最好风景,又何必浪费时辰停留。 “好,你想,我便帮你,算是还了刚才你救我那一刀。” “那你呢,回了二殿下那里要怎么交代?还有盛雪?盛家和二殿下不是一伙的吗?” “我?“墨伊人垂眸牵动唇角:“你有力气还是担心你自己,我最起码能保证自己活着。” “你车上可有胭脂水粉,香料这些?” 叶婳祎捂着肩膀开裂鞭伤,浑身上下到处可见,都在不断渗着血丝,墨伊人才闻到车厢内血腥之气,虽不重,也能让人察觉。 “有,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时你脑子还如此清醒。” 叶婳祎苦笑,挪动下身体,疼的眉头紧皱,整个人不由蜷缩,墨伊人快速翻出均匀撒在车厢角落。 马车到城门口被士兵拦住,呵斥着要搜车,叶婳祎缩在角落,心惊猛烈跳动,墨伊人掀开车帘一角,探出手,露出掌中令牌。 那人迟疑了下,对身旁将领使了个眼色,摩挲下巴犹豫了片刻。 “不知车里贵人是哪位?二殿下一再叮嘱任何人不可轻易放行,也请您体谅我们做下属的,只做个例行的搜查便可,绝不会惊扰到您。” 士兵见那人收回手,以为是同意了,手伸向车帘时,车厢内突然传来冷淡如冰的嗓音。 “我的车你也敢搜。” 车帘快速掀开,士兵来本想趁着这缝隙向车里瞧瞧,却被眼前出尘绝色女子吸引,等回过神再想看已是迟了。 将领看清车上女子,面露难色,这个女人如今正是二殿下新宠,怕惹不得,但若不检查又.....。这人思量了半晌,才对周围人摆手:“放行。” 有二殿下腰牌,又是二殿下女人,总不会有什么差错,这世间女人心最毒,若惹这位不快,在二殿下面前嘴碎胡乱说几句,他前程没了倒无所谓,怕就怕连小命都没了。 “还是这位将军脑子活泛。” 墨伊人退回车厢内,马车慢慢前行,很快出了城门,坐在车里两人都暗自呼口气,叶婳祎浑身疼的厉害,加上刚才惊心,呼吸都变得有些杂乱,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泡着,混着血腥。 墨伊人也疲惫靠在软垫上,听着车轮滚动声,心也跟着忽高忽低。 薛府,盛雪的死,薛怔都让仆人佯装惊慌失措,引起薛府中元启眼线关注,细细探查,自然也知道了虎符的出现。 这样,无论是谁登山帝位,自己都能有套说辞。 果然!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元启耳中,元启自然大怒,下了死令,抓住叶婳祎,无论生死,又提剑冲到凤鸣宫斩杀了几个伺 分卷阅读116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候的。 皇后看着屋里头横七竖八尸体,和急红眼发狂元启,笑的开心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年底越来越忙,文文也快完结了,感谢大可爱们一路的热情支持,蠢作者会进最大努力码字码字! ☆、第六十五章 “我只送你到这里, 我同你,同卫景书两清了!” 墨伊人接过身后婢女递过来干净衣衫, 转身递到叶婳祎面前, 目光定定。 “多谢。” 叶婳祎也不矫情直接抬手接过, 此时根本不允许她想旁的,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 救卫景书!满元安,甚至忻城行宫,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她必须抛开所有胆怯,哪怕前路荆棘危险, 也不能疑虑停留, 一刻也不行! “这里有没有最省时到忻城的路?”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穿过一片林子,是临月村, 村后是临月崖, 爬过去, 你会省去大半时间。“墨伊人指着身侧幽静小路,明明日头当空, 却给人寒意阵阵的感觉。 她垂眸沉吟片刻,抬头还是开了口:“但你要想好,那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我可以。” 墨伊人望着她发白唇色, 浑身是伤,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模样,可眸中光, 瞧了就是让人信服,她可以做到。 叶婳祎快速换好衣服,伤口还渗着血,有些已经开始皮肉外翻,甚至和破掉衣料黏连在一起,墨伊人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她却只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不过一套衣服换下来,叶婳祎脸色也越见苍白,没多停留直接起身告辞,墨伊人也上了马车,深呼口气,婢女站在一旁听到车内喘息声,也不由担忧。 “娘子?” “回平康坊!”元启那里,她还有一场硬站要打,墨伊人攥紧手中令牌,割的手心刺痛。马车缓缓加速,直奔元安城门,元启早已等在那里。 看到马车驶过来,元启黑着脸抽剑,手起刀落直接杀了赶车婢女,愤恨一手拽落再地,掀开车帘目光阴郁看着车厢内的人,只是看到靠在软垫唇角带血的墨伊人,他瞳孔猛的一缩,掀起衣袍直接上了车。 车帘紧盖,没人能看清车厢里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二殿下上去时,眼中那一抹惊慌失措。 “不必殿下动手,我自行了断。”墨伊人凄凉一笑,心揪痛的难受:“这些年伊人为殿下做的事,好的,坏的,总是能抵了欠殿下的恩情,如今大仇得报,只求一死。” 元启将她抱在怀里,沉着脸,冷眼:“你的命是我救得,死与不死,本王说的算。” 他说的恼怒,低声嘶吼像头愤怒野兽,从袖口掏出药倒在掌心,见她闭紧嘴,一副誓死不吃解药,元启将药含在口中,横眉看着她,低头直接霸道吻上,撬开贝齿将药度过去。 众人听着车内呜呜呜声,都心里打鼓,过了片刻元启从车内出来,嘴角带着血迹,所有人只敢垂首偷瞄,血?殿下这是? “所有人听令!” “在!” “出城沿路一寸草皮都不准放过,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次元启亲自带队,誓要夺回虎符,即便忻城有三弟坐镇,但为防生变,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临走时他扭头看了眼车厢。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走了哪条路,临月崖,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攀过去。” 墨伊人靠在车厢内,听着震耳欲聋马蹄声快速略过,滚动喉头,闭眼苦笑,死,也不是她能选的。 另外一头,叶婳祎在林中急奔,她知道自己时辰不多,也无暇顾忌草丛中荆棘,元启的兵怕是很快就会追来,要快,再快,只要翻过那处断崖,离忻城就只有一步之遥。 如今三殿下那里还不知元安的事,她要趁着这段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混入忻城,想着她加快脚下步伐。 林中许是未曾有人踏足,草木都疯长,尤其是割人镰草,几乎随处可见,为了快步前行,她不得不徒手拔掉挡路的,这么一路走下来,双手被割的满手都是细小伤口。 好在出了林子,只要过了前面村落就是墨伊人说的断崖,她抖着手,看着手心伤痕,咬紧牙,继续前行,先下容不得她休息。 这一路走来都不见元启的追兵,叶婳祎以为那些人还未追上,或者他们根本没想到她会走这条路,可惜她想错了,能筹谋造反的人,怎会想不到这点。 她快穿过临月村,就看到村头急速飞驰战马,上头都是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士兵,为什么还是迟了一步。 元启站在村口,负手看着不远处乌泱泱人群,眼角上扬,带着冻人寒意。 “说,可曾看到这女人。” 村民定睛看向他手中画像,纷纷摇头,维诺回道:“回....回将军,没有。” 元启勾唇冷笑,手掌轻抬,身旁士兵得了命令,冷眼走过去,随手抓过一个人, 分卷阅读117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手起刀做,鲜血喷溅,人头咕咚落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留下一条长长血痕,那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喊。 这一幕,立马让人群哭声连成一片,叶婳祎躲在一旁,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只能无声任眼泪肆意划过脸颊,咸涩划过伤口,她却不觉蜇痛,因为良心谴责更让人难受。 “想不起来,或知道不肯说,本王就让你们清醒些。”元启目光狠厉:“继续,杀到有人说为止!” 他如今已经顾不得许多,虎符,一定要得到虎符!哪怕血流成河,自古帝王之位,哪个不是用血肉铸造的。 叶婳祎躲在一旁,咬的唇瓣早已渗出鲜血,内心几近崩溃,看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士兵,他们不该是保家卫国,利剑只对敌人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果然,是她太过天真,这世间人心可以狠毒险恶到无休止境地,好累,就算浑身是伤,疼的她每个神经都颤抖,也比不上这诛心的疼。 她该怎么选,眼睁睁看着整村人因为她,被元启全都杀了?可卫景书,皇后,忻城的那些人,都在指望她手中的东西。 眼见那人面目表情又拖拽出一人,哭喊声像把利刃,一下刺穿叶婳祎最后防线。。 “我在这!” 她吼出声,再坚持不住这煎熬,一把抹掉脸上泪珠,扭头拼尽全力朝临月崖飞奔,即便自己没能将虎符送到忻城行宫,也决不会交给元启,没有完整虎符,他想遮掩隐瞒一切都会大白天下,他是忤逆谋反! “给我追!” 元启阴狠一笑,抽剑直指叶婳祎单薄身影,所有人蜂拥而上,杀了这个女人,诱人军职赏赐就是谁的。 听着身后震耳欲聋吼声,叶婳祎心也跟着颤抖,眼前一切越见模糊,她很想不管不顾停下来歇一歇,即便死了也认了,可还有卫景书!卫景书! 只要还有一口气,半分力气在,她就不能放弃,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阴狠笑声,叫骂声,近在咫尺,她终究还是个无用的人,没能为他做任何一件事,只会让卫景书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呵呵,以后不会了,她要死了。 叶婳祎再撑不住,軟倒砸向地面,她以为等着自己是浑身伤口牵动的疼痛,和那群人冷漠喊着杀了她。 她闭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倒在一个温暖怀抱,那人抱着自己:“别怕。” 那是卫景书声音,听着近在耳边,却也仿佛远在天边,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听见过他的声音,其实细细算来不过月余,而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辈子。 临死时她突然顿悟,那些郎君常对娘子们说的情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觉得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世,原来自己竟这般喜欢卫景书,可惜一切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三更。 ☆、第六十六章 卫景书从刚才就一直不相信, 那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人是叶婳祎, 她此时不是应该在荆川, 晒着太阳, 甚至咒骂他赖皮,薄情寡义。 “卫景书。” 怀中人喃喃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卫景书心猛一紧,心疼如海啸疯狂汹涌而来, 轻柔压着怒火慢慢收紧手臂。 “齐鸿。” “将....将军!” 这....这!齐鸿一抖,将军此时表情和声音, 像极了以前在渭城, 林中护犊,瑕疵必报的猛兽,还有那双越见赤红的双眼, 就算在战场上被敌人逼入绝境, 将军也未曾如此愤怒。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告诉李志他们, 这里的人,一个都不留!” “是, 将军!” “将军?”后面追上来的人,听到两人对话,上下打量番, 讥讽揶揄:“如今真是什么山匪贼寇都自称将军了。” 其余几人也傲气附和,瞧见卫景书怀里的叶婳祎,手中剑甩的啪啪作响, 耀武扬威。 “劝你别多管闲事,放下那女的还能留你一命。” “我若不放呢。”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和青龙营作对,胆子不小。” 卫景书冷笑:“元启!”他轻柔放下叶婳祎,伸手抽出腰间佩剑,微眯眼,盯着还在说笑两人。 “齐鸿,看好夫人。” “是!哎?” 齐鸿惊得瞪眼,看着身旁昏迷的人,夫....夫人!她就是将军的夫人! “知道战场上什么人死的最快。”卫景书儒雅一笑,眼中寒意疯狂涌动:“废话多的人。” 那两人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喉头一痛,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涌出,眼前灰白之色越来越重。 一旁几人吓得不断跌撞后退,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没来及看清,伸手可及的两人就这样被一剑封喉了!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何人,那便记住了,我是黑虎营,阎罗将军,卫景书!告诉元启,这账我记下了。” 阎. 分卷阅读118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阎罗将军!那个当年一人之力,扭转必败战局的长盛将军!可....可传闻不是说他受了伤,卸甲回乡了?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临月村,还有卫景书,不....不是礼部侍郎。 这两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卫景书收好剑,抱起叶婳祎,李志几人也赶了过来,看到他怀中人,瞪着眼,齐鸿直摇头,指了指前头惊慌几人,做了个手势,李志点头。 “婳祎,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又一肚子的疑问,看着怀中昏迷人,心揪痛不已,到了藏身地方,细细检查她的身体,到处都是伤口,细小的割伤,擦伤,甚至还有鞭伤,每看到一处伤口,卫景书心中一瞬间被点燃。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志和齐鸿收拾了那几个,回来时没敢进屋里,只蹲在院门口。 “哎,这娘子是谁,将军这样紧张,在渭城,将军不是从不近女色。” “呵呵!”齐鸿干笑两声,双手环胸神秘兮兮,其它几人也围上来,好奇心被吊的高高。 “告诉你们,里头那位是将军的夫人,都记住待会说话注意!” 几人凑在一起纷纷点头,再渭城,将军长得俊,女人缘好,但为人太过冷漠,对什么都淡泊不上心,单着到二十四才成婚,实属不易,他们不能坏事。 齐鸿往屋里瞧了眼,准备蹲下身和几个兄弟凑一块,身子才蹲一半,屋里就传来一嗓子嚎哭声,显然是女子的哭声,哭声满是委屈,只一声后就安静,变成隐忍的哭泣。 夫人哭了,将军会作何反应,几人好奇,脚下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贴耳偷听。 叶婳祎醒了看到守在身旁的卫景书,使劲掐了下自己疼,又不敢相信掐了卫景书。 “疼吗?” “疼。” 卫景书回了句,抬手想抚上她有些惨白脸庞,他半个字还未出口,叶婳祎直接啊的嚎出声,吓得他手顿住,改道接住她不断掉落的泪珠。 “我....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呜呜呜!” “不会,除非你不想见我。”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都想疯了。” 叶婳祎紧紧抱着他,生怕这一切是梦,怕他一下子凭空消失。 卫景书心疼抱紧她,轻声哄着:“我也是,想见你都想疯了。” 窗外几人听到这话,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死死捂着嘴憋笑,屋里头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冷面将军吗?这活脱脱就像那些骗姑娘浪荡郎君。 将军成了亲这是转性了?只是下一秒嗖的一声,齐鸿看着钉在门框上袖箭,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将....将军没变,还是原来脾气性子。 几个人赶紧识相退下,老实蹲在门口。 “告诉我,你为什么没回荆川。” 卫景书吻了下她额头,轻声询问。 “我回了,半路留信又偷跑回来,于叔拿我没办法。”叶婳祎抽搭抬头,看着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这张脸,眼泪更加汹涌。 “你...你为何每次都这么无赖,只会欺负我!” “我哪有?”卫景书苦笑,他真委屈。 叶婳祎哭的更委屈:“你明知道我不懂那些文邹邹东西,却还要用柳枝来表达你心里意思。” “好,我的错。” 她这么小心眼,他是怕她多想,又怕直接说出来她就不走了,找了个折中的办法,结果还是白搭了。 “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元安发生了什么。” “对对对!我差点忘记最重要的,虎符,虎符!”叶婳祎哽咽,用力吸吸鼻子,忍下泪意,从里衣里头拿出半块虎符,递给卫景书,又断断续续说道。 “我回了元安才知道你被大殿下派去了渭城,说道这,你不是应该在渭城,为什么也在临月村。” 卫景书细细替她擦去眼泪,接过虎符,低头,眼里难掩激动光芒,一把抱住叶婳祎:“婳祎,你救了我,救了整个元安。” 这话一出,叶婳祎泪珠子又吧嗒吧嗒掉落;“我....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之前,之前我偷回元安,心里一直忐忑,怕自己给你拖了后腿,尤其是知道元启造反,我就更怕,怕自己会变成阻碍你的人,没日没夜自责不已,为什么就不长进,不理解你的苦心,只顾着自己,什么事都随心而欲,还是像从前那般冲动没脑子,若本来你可稳赢,却因为我而....而....。” 叶婳祎呜咽,抬手不断擦着泪珠,她怕,她真的怕自己拖了他后腿,毁了一切,听到他这样说,压抑的神经终于得到解脱。 卫景书心疼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轻轻柔柔,叶婳祎就那么甜蜜又苦涩的哭着。 “不是,你没有拖我后腿,你在我最头疼无助。”卫景书沉吟了下,低头与她平视,说的异常严肃认真:“也可以说是在我江郎才尽时候,送来锦囊,救命稻草。” “那我....那我这次是冲动,歪打正着了? 分卷阅读119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 卫景书宠溺揉揉她的头,掏出身上另外半块虎符,咔哒一声,两块合并,一块完正虎符出现在两人面前,透着让人敬畏黑亮之色。 叶婳祎这次依旧哭起来,却是喜极而泣,自己总算做了一件能帮他的事。 “这次是夫人帮为夫收拾了烂摊子。”卫景书看她总算破涕而笑,抬手捏捏她有些消瘦脸蛋:“接着你方才想说的话,你的伤。” “知道你去了渭城,我本来也想追过去。” “被元启扣住了?” “嗯。”叶婳祎点头,碰到肩头伤口,疼的皱眉,倒吸口气凉气,她从小打到挺怕疼的,这一路忍着一声不吭,她自己都诧异。 ☆、第六十七章 “我被元启扣住, 他又在府里安插了许多眼线,只能每日看着院中杏花树发呆, 后来皇后娘娘招我入宫。” “皇后娘娘将虎符偷交给你的?可元启为何没有发现。” “这半块虎符, 藏在朝凤步摇的凤身里, 那日娘娘见我,摘了我的步摇和她自己的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哭的伤心和我说这对步摇来历,然后又重新戴在我头上, 就在那时两个步摇交换,躲过了众人耳目。” 这一招棋高明, 却也危险万分, 他不由后怕抱紧叶婳祎,叶婳祎靠在他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 感受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暖意。 “最初, 我只是疑惑步摇变重了, 也觉得蹊跷,但无奈宫中耳目更多, 即便有疑虑,也只能等回了府里头,等没人时再查看, 可偏就这时碰到了盛雪。” “盛雪!你的伤!”卫景书声音不由变冷,叶婳祎点头,抱紧他, 她能感觉到卫景书的呼吸变得沉重。 “她虽折磨了我一顿,但也帮我破了这步摇里头秘密,不过当时有些惊险,要不是墨伊人及时出现,这虎符怕是早被盛雪拿到元启面前邀功去了,不过她最后也死了。” “你和墨伊人为何会?” 叶婳祎心里微酸,食指轻戳着卫景书胸口:“还不是因为你会招桃花,她心里惦记你,对我想是也爱屋及乌,嘴上冷淡,暗里却处处帮衬着,我能出元安也是她相帮,只是不知道她回了元安,元启会不会心狠....。” 叶婳祎实在担忧,恼恨自己走时为什么就信了她能保命的话,墨伊人可是毁了元启最重要的一步棋,他怎么可能留着她的命,除非元启对她! “她敢回元安肯定是有把握。” 墨伊人,他虽只见过几面,说了几句话,但能看出,她不做无把握之事,从她想迷惑他开始,知道此事无望,她便不再他身上浪费一丝精力挽留。 “元启的人此时一定在大肆搜索,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拿着虎符可去离忻城最近南祁调兵,我们必须要快些,大殿下他们那里怕是拖不得。” 卫景书又安抚她几句,叶婳祎也知道事情紧急,等大局定下,他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倾诉,她抬手拉住他衣袖。 “何事?” 卫景书蹲下身,叶婳祎淡笑:“我不想再同你分开,带着我,即便是死,能同你死在一处也是好的。” 她说的恳求,卫景书听到心酸,拦住她的肩在她额上落下轻吻。 “好,我们不会分开,也不会死。”卫景书戏谑笑笑,逗弄怀中人:“我还没和夫人行敦伦之礼,怎舍得死。” 见他还有心思逗趣她,叶婳祎难得没生气也没害羞,而是大大舒了口气,反正她也想。 卫景书笑意满满,转身离去时,脸上早已严肃冷峻,门外守着的人见他出来,都精神抖擞凑上前,想起能再和将军并肩作战,都激动万分,生来是当兵人,无论丢下武器多久,再拾起来虽有些生疏,但热血依旧。 “将军,如何布战,您只管说。” “齐鸿,众多兄弟里,你武功轻功最好,拿着虎符,还有我这块令牌去找援军,记得,一定要找南祁霍将军,他为人处世正直,刚正不阿,手上掌管五千精兵,对付三殿下绰绰有余。” “属下得令。” “其他人和我留在临月,给齐鸿争取更多时间。” “是将军!” 众人齐声,叶婳祎靠着门框,看着那个意气风发,有条不絮说着的人,她突然想起自己梦中所见,卫景书年少参军时,一身月白长袍,眉头虽还带着年少气息,眉眼间英气难掩。 卫景书蓦然转身,对上叶婳祎目光,两人默契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部署好一切,卫景书先是佯装不小心被元启的手下发现,仓皇逃离,等几对人马追上来时,齐鸿借着机会,躲过所有人视线,悄然离开,事情虽顺遂,但元启也不傻,早已在各个路口安排了人。 卫景书站在半山腰上,俯瞰元启,目光淡然,唇角勾着,元启知道他在挑衅自己,很好! “卫景书!果然还是没能骗到你。” “二殿下 分卷阅读120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此言诧异,您骗到了,卫某也是走到半路才察觉,不过您给我准备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浪费,只是委屈我家兄弟替我顶了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 卫景书讽刺一笑,继续:“用一座城池和寒月国做交易,只为诱我去渭城,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元启恨得咬牙切齿,怒目听着他的揶揄,果然还是没能防住这个祸患。 “交出虎符,权力,钱财,女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既然二殿下这般说了,我若不从,实属不识抬举,权力,钱财我无需,女人我想要。” “谁?” 元启两掌紧攥,卫景书笑着淡淡吐出三个字:“墨伊人,当初殿下不是也有意让她来迷惑我,容貌一等一,才情更是一等一,卫某看上了。” 叶婳祎躲在树后,猛揪地上杂草,这厮虽然提前打了招呼,只是帮她试探墨伊人生死,但说的这么顺口,哼! “卫景书!”元启恼怒低吼:“你在戏耍本王!” “戏耍?二殿下何出此言,不是您方才说,我要什么您便给什么,权利金钱我不要,只求佳人。”卫景书扬眉,语气调侃:“殿下是舍不得,还是说....。” “青龙军听令,杀了卫景书者赏银千两,夺回虎符,加官进爵!” “是!” 吼声振动树林,惊奇飞鸟无数,卫景书对着身后人摆手,转身快速拉起叶婳祎一路向前跑,边跑边看向身旁还噘嘴的人。 “我方才话都是假的,这下你放心了吧,元启怕是舍不得杀她。” “说的情真意切,你真的没动心,容貌一等一,才情一等一。”叶婳祎学的有模有样。 卫景书忍不住扶额苦笑:“下次,再不帮你。” “你舍得吗?” 叶婳祎得意看着他笑,卫景书好气又好笑:“舍不得。” 跟在身后李志,无奈叹气,很想提醒这两位,他们如今是在逃命,打情骂俏这些事,可否缓一缓,可一想到将军是何人,李志又觉得自己瞎操心。 寒宗那样让人头疼的人物,不也败在他们将军手上,当初他们来的时候就听闻寒宗如何如何厉害,用兵如有神助,大殿下,戚统领,二殿下,都是沙场佼佼者,碰到这人也头疼无奈,每每迎战虽能险赢,但损失那叫一个惨烈,寒宗那头却是不痛不痒。 直到将军来了渭城,寒宗再没讨到什么便宜,要么说这世间都是一物降一物。 “李志,散开,散兵散将留给你们,教你们的本事没忘?” “忘了吃喝睡,也不能忘了将军教的本事,您瞧好就行。”李志对着身后几人笑着呐喊:“兄弟们,干活喽!” “好!” 两队人立马分开,元启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卫景书,杀了每个曾在她心中停留的男人!即便他为了权利弃了她,也决不允许她心里藏着别人。 卫景书看着紧追不舍的元启,胸有成竹淡笑,偏头瞧着身旁人。 “怕吗?” “不怕。”叶婳祎摇头,两人十指紧扣,牢牢握紧彼此的手。 她如今可以帮他,可以待在他身边,同他一起面对所有艰难危险,这感觉真好。 两人跑的飞快,突然不远处草丛冲出一人,举着刀凶神恶煞,狠厉朝两人冲过来,卫景书停下脚步,捂住叶婳祎双眼,在她耳边低语。 “别怕,夫君在。” 他快速抬起手,露出手腕上袖箭,嗖的一声,紧跟着是噗咚倒地声,叶婳祎感觉到眼上暖意,浅浅一笑。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 ☆、第六十八章 叶婳祎闭着眼, 腰上一紧,觉得自己腾空而起, 耳边风声不断, 夹杂着刀剑碰撞嗡鸣声。 “站好, 很快!” 她点头,安静站着, 直到自己再次落入熟悉怀抱,才缓缓睁开眼,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树林被血腥味包围。 卫景书捂着右臂, 一道深可见骨伤口, 鲜血止不住流出,看的叶婳祎焦急拉过他手臂查看伤口:“这么深,要赶紧止血才行。” 卫景书却笑笑摇头:“无妨, 有人比我伤的更重。” 听到卫景书的话, 叶婳祎才抬头, 余光瞥见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扭头, 看到捂着腹部,脸上血色退去大半的元启。 鲜血透过指缝不断疯狂涌出,染红了他大半衣衫, 这样比起来,卫景书这个的确无妨。 元启握着剑强撑着有些摇晃身体,看到卫景书嘴边笑意, 恼怒大吼。 “卫景书!” “微臣在。” 卫景书淡笑施礼,表情气死人不偿命,抬头继续道:“殿下如此恼羞成怒,怕是没算到我会出现在这,所以此次带出来的人也只有这么些吧。”他抬手一甩,剑身直直插/入地面。 “如今元安宫中钳制怕是松了, 分卷阅读121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这局,您败了!” “败?”元启冷笑:“就算我不在宫中,盛泽还在,你以为你得了半块虎符就掌控了所有。” “殿下以为,如今萧策还会老实窝在家中 ?您算到的,我们也算到了。” 听到卫景书反问,元启愣住,绝不信这话,就算卫景书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每一步都算到。 可如今发生一切,他心里还是禁不住动摇,当初软禁萧策,萧府上下半分反抗都没有,自己只当是萧策看清大局认命了,没成想这两人! “还有,微臣此时出现在临月崖,殿下觉得我手里只得了半块虎符?” 又是一句反问,直接让元启恼羞成怒,也不顾伤口血流不止,举剑满眼杀气直冲过去,虎符,他要一定要得到。 “婳祎,站到一旁。” “你小心啊!” 叶婳祎看着杀红眼元启,心不安跳动,穷途末路的人最危险。 果然!元启变得狠辣决绝,早没了方才虚弱模样,浑身上下都是想把人撕碎杀气。 元启招招狠辣,逼得卫景书不断后退,意图在明显不过,即便最后输了他也要来个鱼死网破。 “黄泉地府,卫侍郎同我一道下去看看如何?”元启狠笑。 叶婳祎怎会看不出元启意图,飞奔过去,惊喊:“卫景书!” 元启看见飞扑过来的人,阴恻恻笑着,卫景书瞳孔一缩,感觉到自己身子倾斜,脚下变得空荡,猛然大喊:“别过来!” 感觉到下落身体突然停住,元启得意笑起来:“迟了!卫侍郎,你说卫夫人最后是会因为自己想活松手弃了你,还是情深义重陪着你被我一起拖拽下这深渊。” 卫景书不理会脚下死拽着自己元启,只直直看着那张让他眷恋,时过境迁无数次也无法忘却的脸庞。 看着她不甘哭泣,惊慌失措,却依旧倔强。 “婳祎,听话,放手。” “我不放,不放,你别想骗我。”叶婳祎哭喊着,声音沙哑喉头如刀割般的疼,感觉自己力不从心,看着他的手腕一点点从自己掌心划出,急的撕心裂肺哭喊,她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慌乱绝望过。 那感觉仿佛看着别人拿利刃,一刀一刀从自己身上剜肉,而无力还手。 “不要,不要,不要,卫...卫景书!” “听话,放手!” 卫景书心疼,轻声哄着,叶婳祎哭的泪眼朦胧,哽咽哭喊,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他脸上,如岩浆般灼烧他的心。 “不松不松!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件不行,之前...之前!”叶婳祎哽咽:“之前你不是说想听那日在鱼塘边我说的话。”她忍下抽泣,逼着自己扯出笑意,满眼殷切祈求:“只要你活下来,我天天,时时都说给你听。” 叶婳祎拼劲全力,可说话功夫,身子因为手上重量,又向前滑去,眼看着卫景书的手腕一点点滑出,急的她闭眼哭喊出。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 一遍又一遍,感觉到手上不断滑落,直到再没了拖拽力,叶婳祎趴在地上,抓紧身下杂草,颤着身子隐忍哭泣,嘴里依旧没停止重复那句话,绝望声回荡在林间。 “好了,我已经听的很清楚,留着下次再说。” 头顶蓦然传来卫景书的声音,叶婳祎吓得抽泣一下卡在喉头,闷闷打了个嗝,瞪大眼,看清坐在自己身旁一身土灰的人,猛地起身,指着崖下。 “你....?” 卫景书见她支吾,疑惑,疲惫仰躺在地,倒下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如释重负深呼气,一切结束了一半,剩下的萧策那边,齐鸿那边,想必是不会有大问题。 “你夫君哪有那么笨就被拉下去,叫你放手,我才好爬上来”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 叶婳祎气急败坏,哼哼着伸手想推开他,可力道却不痛不痒,卫景书收紧手臂,满足一笑,声音前所未有轻松愉悦,一切结束,他便可带着她回荆川,过起年少时就想要的生活。 守着荆川,守着她,将来还有他们的孩子。 “婳祎,再说一遍我听听。” “再说怕是你要烦。”叶婳祎抱紧他,不满嘟嘴抱怨。 “不会,听一辈子都不会烦。” 她傲气抬头,卫景书低头,两人四目相对,叶婳祎破涕而笑:“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一辈子!!” 景书抬手轻描她眉眼,她脸颊两旁醉人梨涡,指尖停在唇瓣,轻捏住她下巴:“好!”宠溺低头轻吻,缠绵转而深深,直到彼此呼吸急促,才不舍分开。 叶婳祎抵着他额头,面容娇羞,声音羞涩:“等一切结束,我们还在元安?” “带你回荆川。”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一笑。 齐鸿那头虽然经历了些波折,好在幸不辱命,忻城困局解了,元安自然也一并解了,圣人回了宫,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杀的 分卷阅读122 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杀。 一切尘埃落定,卫景书婉拒了元锐开出优厚条件,只求回荆川做个小小参军,还有一个赦免,对墨伊人的赦免。 和元启有关之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卫景书记得元启松手之前说的话。 “保住她,让她平凡活着。” 他到如今还记得元启眼中难得一见的柔情,把墨伊人从牢里接出,他说清了事情缘由,墨伊人只沉默上了车,等车行出没多远,卫景书清晰听到车厢内传出来哽咽,无法自制。 后来他们离开元安那日,听萧策说她出家做了姑子,所有人都觉得惋惜,才貌双绝的都知,元安再寻不出。 叶婳祎却不觉得,最起码她自由了,可以选择自己以后想走的路,清幽宁静,一盏青灯,守着她心中的人,只是那人是卫景书还是元启,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夕阳西下,拉长两道十指紧扣身影,叶婳祎调侃身旁悠闲自得的人。 “历代最年轻宰相就被你拒绝了,夫君不觉得惋惜?” “有何惋惜,元安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那回了荆川,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 “赶紧行敦伦之礼,我明明是凡尘俗世之人,却硬生生当了许久和尚。” 卫景书说的惆怅,委屈,叶婳祎忍不住抿嘴一笑,抬手掩嘴,在他耳边低语:“我也是。”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