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 作者:十七夜之妖 妖狐出现 日本东京 在一座宽敞幽静的墓园中,新修了一个坟。坟上的土是新的,所以没有杂草,很干净。墓前安着洁白的石碑,中年温婉秀丽的妇人在石碑上笑得很温暖。这座坟墓旁边,紧挨着另一座坟,稍微老旧一些,坟头已有嫩绿的草尖冒头,石碑上贴着稳重的中年男子的照片。 年约三四十岁的男人站在妇人的坟前,已经不知多久。男人有一头红艳的浓密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湖绿的眼里带着冷静、温柔和丝丝缕缕的哀伤。男人很英俊,气质文雅中又有隐隐的魄力。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如春风一般柔和而有魅力。 “这三十八年的人类生活,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在梦里,极恶的妖狐竟然会拥有母亲的疼爱……” “父亲的离去让您郁郁寡欢,终于也随之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妈妈,这就是爱情么?我不懂……” “父亲是个好人,想必在那边也会好好照顾您吧……我跟小阎王打过招呼了,他会安排一个很好的来生给您,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南野秀一才是您的孩子,妖狐不是。我很感激您的包容与爱,只是还是欺骗了您,对不起……” “妈妈,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做了您几十年儿子,竟然都没有告诉您我的真名呢……我叫藏马,是窃取了您儿子躯壳的妖狐。现在,就把他还给您……” 英俊男人双臂张开,身子挺得笔直。他的身上泛起朦朦的白光,一粒又一粒的彩色光点从他体内渗出,慢慢地飘荡在空气中,在他面前组成一个既清晰又朦胧的影子。火红色的长发,碧绿如湖水的眼眸,眼里是一片纯善、安宁和温柔。“藏马……”还有这样轻柔的呼唤。 “啊。秀一。”当所有光点渐渐飘出,英俊男人的身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渐渐地,变成了披散着一头及腰银发的削瘦青年。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雪白的长尾垂在身后,比之前俊美许多的容颜,还有仿佛可以撕裂空间的、围绕在他身边发出猎猎风响的强大气场。 “你对妈妈的照顾,我很感谢……” “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们,妈妈一直很幸福。如果是我,也许做不到你这样……” “以前是你陪伴着妈妈,以后我会和你一样,尽力让她幸福……” “你和我,都是妈妈的儿子,相信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在跟你融合的三十八年,虽然身体的主导权在你,但是,你的想法和做法,我也知道……” “你是我们的家人。藏马,我们,是兄弟吧……” “嗯,是兄弟。”银发的削瘦青年柔和了唇角的嘲讽,眼中的寒冰融化了些许,奇异而又美丽。 红发绿眸的少年文雅地微笑,在银发青年的额上烙下轻吻:“这是祝福,我的哥哥。再见……”他转身走向温婉妇人的坟墓,然后,没入洁净的石碑中。 银发削瘦青年轻抚额头,也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我的父亲,妈妈……还有,我的弟弟……秀一。” 小阎王看着面前高傲的、已经完全妖狐化的俊美青年,揉揉额头:“藏马,你真的决定要一个人去游历吗?”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继续做苦力?”妖狐的眼里闪过犀利的冷光,“我决定了。” “现在的你真是不好说话。”小阎王抱怨似的说道。 “我已经剔除了属于南野秀一的感情,现在的我,就只是妖狐。”藏马的唇角勾起嘲讽地弧度,“魔界的极恶盗贼。” “是~是~看你这样子我也知道。”小阎王神色严肃了些,“你的妖力又增加了,已经可以把南野秀一的灵魂完全分离了吗?” “过不久他应该就会来这里报道了。到时候,你知道应该怎么做。”藏马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说。 “放心吧,你为灵界做了这么多,我们会把他们都安排好的。”小阎王郑重地保证着。开玩笑,愤怒的妖狐的恐怖,相信看过一次的人都不会想看到第二次,即使那不是针对自己。“藏马,你真的要辞职吗?” “当然。”藏马的心似乎又冰封起来。 “好吧。不过,灵界随时欢迎你回来。”小阎王无奈地说,没有了牵绊的妖狐,谁也不敢拦。 藏马转身正要离开,面前已经多了三个人影。“幽助,飞影,桑原。”这些人,是藏马与秀一融合体的朋友,藏马对他们也有着淡淡的感情。 “喂!你这家伙,要走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吧!”此时的幽助早已同莹子结婚,成为壮年的男人,“就算你是妖狐,可你也是藏马啊 !” “哼!”飞影身为妖怪,并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妖气增强,还是那个矮小而强悍的s级妖怪。 “是啊,藏马。”桑原对冷漠而强大的妖狐显然还有一丝畏惧。 藏马唇边的弧度大了些,眼波稍稍柔和:“啊。那,道别吧。我走了。” 三人也知道妖狐的个性,这已经是被视为朋友的表现了。最后,还是幽助大嗓门地说:“再见了你这家伙,会回来吧,藏马?” 就连飞影的坚毅眼神都有一丝松动。藏马点点头:“啊。” 没有过多的语言,众人只看着藏马孤傲的身影慢慢变淡,然后消失。 不华丽的会面 无可否认,魔界是一个异常危险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各种各样不同级别的妖怪,俊美的、丑陋的、抽象的,应有尽有。而危险的,还包括数不清的色彩斑斓的魔界植物。但是,对于植物支配者的妖狐藏马来说,这里,就跟他家后院一样,让他觉得悠闲且自在。千年前,他就是魔界令妖怪们闻风丧胆的极恶盗贼,所有的植物在他的支配下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般柔顺,即使到了千年之后的现在,他的名字,依然是魔界妖怪心目中的禁忌。 只不过,他这次回魔界,不是为了掀起另一个传奇,也不是想就此留在魔界,而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他曾经的战友之后又背叛了的,曾经魔界三王之一的s级妖怪——黄泉。 妖狐白皙的手臂在脑后划出优雅的弧度,一粒圆润的黑色种子拈在两指之间:“蒲公英,找出流浪的黄泉父子。”种子在他的手上炸开,变成数不清的雪白绒毛,远远地飘到空中,顺着风在魔界的空气中自由游荡。 “原来是在那里吗……”妖狐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从容地顿足,疾走跳跃。 在一片茂盛的树林中央,彪悍的妖气冲出了很大的空地,百里之内,所有妖怪纷纷躲避。“修罗,你现在还差得远。”紧闭双眼、额头上长着双角的优雅成熟男子淡淡地说。 红着眼睛的小孩咧开嘴,露出小小的獠牙,不服气地嚷着:“爸爸,再来!”他的年龄虽小,却已经有了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势,向站在他对面几乎不可超越的人冲去。 优雅成熟男子微笑着化解小孩的攻势,失明的双眼并不能对他产生任何阻碍。小孩一次又一次地被击倒,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爬起,男子虽然下手绝不留情,却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对这个孩子的执着是满意的。 “黄泉……”清冽的男声自高大的树木上传来。 优雅成熟的男子,s级妖怪黄泉应声抬头。银色长发的削瘦青年站在树木的顶梢,散发着犀利的妖气。“藏马,你怎么来了?”失去眼睛后的黄泉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你的气息变了。你……好像……” 藏马唇角微弯,金眸中依旧一片冰冷:“不愧是黄泉。啊,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我该恭喜你吗?”黄泉按住不停挣扎的儿子修罗,自己和面前银发妖怪的对话,并不是他可以插口的领域,“妖狐藏马?” “不必了。”藏马冷冷地开口,“我找你,是有事要你帮忙。” “哦?”黄泉饶有兴趣地开口,“什么事?” 藏马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和修罗联手,输出你们最大的妖气给我,让我可以撕裂空间,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另外一个世界?你确定一定有别的世界存在吗?”黄泉微笑着,“即使是有,成功的几率也太小了。” “既然有魔界、灵界和人界,那么,有其他世界的推测也未必不成立。”藏马流露出一丝疲惫,“对这个世界,我已经厌倦了。即使风险再大,我也要离开。” “你的几个朋友浦饭幽助和飞影的妖力也可以做到吧,为什么要来找我?”黄泉似乎是疑惑地皱了皱眉。 藏马眼中闪过嘲讽:“你没有那么傻,黄泉。那几个家伙,绝对不会让我做这么风险的事。那么,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抛下了。好吧,我会帮你。”黄泉有点无奈的,“藏马,你还是那么任性啊……” “多谢。”藏马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和缓。 银发的妖怪双手平伸,澎湃的妖气从他的掌心不断地涌出,他的身后,一大一小两个强悍的妖怪正把他们的妖气全部灌入他的体内。在几乎遮天蔽日的妖气压迫下,空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坏了。先是一个小小的黑缝出现,然后不断扩大,逐渐形成一个深邃的漩涡。银发妖怪勾勾唇,纵身跃入。黑洞很快吞噬了他的身体,为他输送妖气的两个妖怪连忙松手,看着银色的身影消失在漆黑之中。 被强烈的飓风袭卷着,藏马运起全身的妖力护住自己,不让身体被空间割裂。在无边的震荡之中,藏马竭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神智,不知熬了多久,他的眼前一亮,从空中跌下,坠入一片潮湿。他感觉到,柔和的水波静静地将自己包围着。没有留恋水中安逸的感觉,藏马站起来,爬到岸上。银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在妖力的保护下倒是完好无损,现在也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露出妖狐瘦削但匀称的身形。 “你从哪来的?”冰冷的剑锋抵上藏马的脖子,有着刻入肌肤的凉意。说话的人声音冷冽,虽然是磁性华丽的声线,却是冰寒刺骨,仿佛能让人冻结一般。 藏马微微抬头,看到眼前仅着单衣的男子,他的身体线条流畅,可以看出里面一定蕴含着非凡的力量。他的脸颊两边各有两条妖纹,但是并不影响整体的完美,英俊得好似整块大理石雕刻出来。额上一弯月痕,与空中明月交相映衬,为他更增一分俊逸。在月光下旁边的池水冒着热气,很显然,是自己打扰到这男子入浴了。即使是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下,他依然显现出无以伦比的高贵,清华无双。是一只妖怪,而且是绝对危险的妖怪。 在刀锋的威胁下,藏马注意的并不是这陌生妖怪有多么华美,而是冷漠地勾唇,单手撑地,在千钧一发之间爆发出强大的妖气,瞬间跳跃到不远处的高墙上:“只是误入而已,再见。”妖狐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弹跳让他即刻消失在夜幕之中。 作客西国 这是一个妖怪和人类和谐相处的地方。藏马在西国逗留了两天,得出结论。 虽然几率真的很小,风险也实在很大,可是,毕竟还是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损伤。是的,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魔界强大的妖怪资料都在藏马的掌握之中,而那天遇到的华美妖怪他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他清醒地知道,他的想法成功了。 破开空间和保护身体用了太多的妖力,因而初来的那天,藏马撑起最后的力量逃离了刀锋的威胁。之后,藏马就利用魔界蒲公英的传播,充分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管在哪里,未知,都是最危险的。最大程度地掌握,甚至是控制,是妖狐的习惯。 这是与本来世界平行的另一个世界,妖怪和人类共同生存着,妖怪杀人,人畏惧妖怪。同样有着能够消灭妖怪的人类,巫女的纯净力量,法师的咒语,驱魔师的武器……和魔界没什么不同。但是现在藏马身在的这个地方,名叫西国,由一只名为犬大将、极为强悍的犬妖统治着。在这里,他被尊称为王,受所有妖怪的崇拜和爱戴。西国是妖怪的国度,也有少数人类存在,这些人类遵循着犬大将的规则,也接受他一定程度的保护。 每一只大妖怪都有他们的骄傲和尊严,这里既然是犬大将的地盘,那么,藏马初来乍到,理所应当前去拜会。“我该准备什么东西见礼呢?”藏马冷冷地勾唇,“还是送我最擅长的吧……” 在妖怪的国度,同样有着森严的等级。犬大将坐在王宫高高的王座上,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妖怪,银色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冷峻的容颜,雪白的战袍,充满霸气。他的腰间别着三把不同长度粗细的剑,虽然是收在鞘中,依然能让人感到森森的寒气和畏惧。 站在他次一位的是他与妻子西国公主的独子,一只年仅千岁就击败无数高手的大妖怪,在西国仅次于他的父亲——西国的王,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和让人不敢逼视的完美相貌。 然后才是他的臣子。 “陛下,有外来的妖怪求见。”殿外的小妖气喘吁吁地回报。 “哦?”犬大将爽朗地一笑,“真是很久没有来客人了,请他进来吧。” 众妖臣齐齐将视线转向殿外,好奇,真的好奇,敢于在犬王朝会时求见的妖怪。片刻后,银色的身影缓缓从殿外走入。 银色柔亮的长发披在身后,瘦削却曲线流畅的身材,金色的灿亮眼眸,美艳而偏女性化的五官,雪白的长尾垂在身后,小巧的白色耳朵掩在浓密的银发之中,一身白色的紧身短袍,裸露出雪白的手臂,奇异而又美丽。无可否认,这是一只绝美的妖怪。 看清了这胆大妖怪的相貌,众妖臣发出一阵不屑的嘘声。 “竟然是妖狐!” “这种卑贱的种族怎么可以带到神圣的殿堂?” “那些守卫也被美色迷惑了吗?” “真是太差劲了……” 绝美的妖狐金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微微躬身,恰到好处地掩住神情:“妖狐藏马见过西国犬王陛下。” 小小的变化并没有瞒过高高在上的王,犬大将眼波一闪:“你到西国所为何事,妖狐?” “路过一方,拜访当地之主本属应当。”藏马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时,大殿左侧一只魁梧的妖怪站出来,声音洪亮却轻浮:“王,让我试试这滛秽的种族又想做什么勾当!”他浑身碧绿,面目凹凸不平,十分丑陋。 妖臣们开始兴奋起来,大殿上的挑战啊,几百年没有见过了!发出挑战的是妖怪中有名的蛤蟆丸,生平最喜欢把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妖怪侮辱之后折磨致死,尤其是每个族人都美艳无比的妖狐,只要被他看到了,就绝对不会放过。 “你接受挑战吗,藏马?”犬大将饶有兴致地问,“失败者将接受胜利者的完全支配。” 妖狐微微低头,长发遮住眼睛,声音轻柔:“好啊,我接受。” 犬大将哈哈朗笑,手掌一挥,澎湃的妖力在殿中布下强力结界,众妖默契地齐齐退到结界之外,留出大片的空地。 结界中,蛤蟆丸猩红的舌舔过嘴唇,说不出的猥亵:“我真是迫不及待……你可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妖狐啊……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啊!” “是吗?我很荣幸。”妖狐抬起头,金眼中射出冷酷的光,面色如同冰雪一般,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从来没人……敢这样侮辱我呢……” “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蛤蟆丸张开巨口,喷吐出奇臭无比的黑色水柱:“卑贱的妖狐说什么大话!还是乖乖跟了我吧!” 藏马足下借力,纵身跳到结界上空,躲开毒水,两腿一曲,半蹲在结界的内壁,身形如电。白皙的手臂绕到脑后,拈起一粒种子。种子在他的手心发芽,弯弯曲曲地长出诡异的植物,暗红色的茎叶缠在他的手臂之上,延伸出许多巨口,口中涎水横流,利齿森森,一张一合之间无比狰狞可怖。“既然胜利者有处置失败者的权利,那么,吃掉也无所谓吧……” 藏马另一只手拍拍手臂上的植物茎干:“委屈你吃这样的杂碎,以后再补偿你吧。食妖花,去!”食妖花仿佛听懂了藏马的话,发出欢快的叫声,身躯陡然伸长,一起向地上的蛤蟆丸扑去,分别咬住他的四肢、身躯和头部。 蛤蟆丸发出凄厉的惨叫:“好痛!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妖狐大人,放过我吧!”藏马从结界内壁跃下,冷冷地站在离蛤蟆丸不远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拒绝。” 很快,蛤蟆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大殿中一片静谧,只听见食妖花刺耳的吞咽声。众妖看着结界中挺拔的妖狐,赐予对他不敬之人如此凄惨的死法,竟然没有一丝动容,就那样高傲地站着,似笑非笑,带着血腥的性感。 客卿 “进食,完毕。”完整地看完食妖花将丑陋的妖怪一点一点撕碎啃食,美艳的妖狐淡淡地嘲讽。舔完最后一点血迹,食妖花餍足地打了个饱嗝,倏地回到他的手臂上,乖顺地伏下。 藏马一只手按着食妖花的头,闭上眼,身体里爆发出强烈的妖气,他站在妖气的漩涡中,银白的长发疯狂地舞动。犀利的妖气仿佛可以撕裂空间,涨满整个结界。而结界在强烈的冲击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破裂。 庞大的气流终于散去,众妖臣放下挡风的手。妖狐依然是安静的,却不再遮掩锋芒,那样强烈的存在感,气势如此锐利!“我赢了,按照约定,我处理了失败者。”他微微勾唇,轻蔑的语气。右臂稍稍上抬,食妖花会意分出一支,跳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犬大将面前停下,弯着茎杆以示臣服。“犬王陛下,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收起来。”犬大将一挥手,旁边的小妖战战兢兢捧起极具威胁的食妖花,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刚才藏马维护尊严的威慑,让殿上所有的妖臣不敢再发出半句微言。“你,是支配者吧?”犬大将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像他的臣子一般震撼。 “是的。”妖狐并不意外犬王对自己的了解。在第一眼见到犬大将时,他就受到与当年见到魔界第一高手雷禅一样的压迫,就连幽助都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上位者对于妖力低于自己的妖怪,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感知。“我是植物的支配者。” 众妖臣哗然一片,支配者!只有具有绝对智慧的大妖怪才可能领悟的境界,是妖怪中最可怕的一群。他们不但拥有本身的妖力,还有特殊的技能,可以操控一类事物,用作战斗。最难的是,妖怪一旦超过千岁,就彻底定型,无法再做领悟,因此能成为支配者的妖怪屈指可数。每一个支配者都是特殊的,就如同藏马,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其他支配者可以操纵植物作战。 “从来没有见过杀气像你这样重的妖狐,藏马。”犬大将朗声大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 ,即为王的客人,拥有自由出入王宫以及不向王族行礼的权利,王族对其有着绝对的尊重,不涉及一国原则的情况下不会规范他们的任何行为。同时,当王族受到损害时,客卿必须施以援手。王族对其的信任度取决于双方相处的亲近程度。 “多谢陛下抬爱。”妖狐显然没有料到犬王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表面上还是一样的镇静,“藏马自认没有达到这样的资格。”毋庸置疑西国以及犬王的强大,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他报以怀疑的态度。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即将萌出第八条尾巴。妖狐萌尾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但是在我的宫中,你可以得到绝对的安全。”犬大将并不意外妖狐的拒绝,“怎样?我族欢迎你这样强大的妖怪成为朋友。” 身为一国之王自然一诺千金,藏马并不怀疑他的承诺,只是,原因不明。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妖狐知道自己的确萌尾在即,而且初来这个世界,也是无处可去,点点头:“我同意。” 犬大将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很好,很好!我的独子杀生丸,是我西国唯一的支配者,他操控的是毒。藏马,你们可要多加接触,互相促进才是!” 藏马心中有些了然,支配者之间的战斗与普通的战斗不同,如果能和自己多加切磋,犬王的儿子实力也会有很大的迈进。这样看,邀请自己这个陌生妖怪成为客卿就很正常了。 藏马将视线移到站在犬大将下侧的妖怪身上,金色的瞳孔不禁一缩!竟然是他,那个被自己打扰了入浴的华美妖怪!今天他穿着雪白的和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长长的衣袖袖口、肩上和衣摆都绣上血色樱花,让他在高贵之中带上一丝残酷。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貌与犬大将有几分相似,却还要清丽许多,高傲、冷漠、端正的姿态。原来他就是杀生丸,西国唯一的殿下,毒的支配者!他看到杀生丸的冰冷的眼神一闪,便知道他也认出了自己。妖狐有点尴尬,自己不慎落入对方浴池,最为狼狈的姿态被对方看到,实在难堪。 杀生丸没说什么,那晚他并没有看清闯入者的样貌,只是对能从自己剑锋下逃走的妖怪有些在意而已。今天认出的也不是妖狐的美貌,而是他在跳跃时的凛冽和总是带着嘲讽的清冽声线。对于不断追求强大的杀生丸而言,父亲的决定他很赞同。妖狐出生时只有一尾,之后每200年有一次机会增加一条,要萌发新尾的妖狐不仅要抓住机会,还要拥有足够支持萌尾的妖力,否则就会失败。可以说,妖狐的强大与其尾巴的数量有绝对的联系。一个已经成功萌发七尾具有支配者身份的妖狐,是绝对的强者。出于对强者的尊重,杀生丸不会计较他的偶然失态。况且,三百年前成为支配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新的支配者,对于同支配者的战斗,他很感兴趣。 “参见殿下。”妖狐首先开口。 “唔。”杀生丸冷淡回应。 对弈 犬大将的王宫很华丽,由大块大块的大理石堆砌铺就,||乳|白的颜色,雕刻着精细繁复的花纹。走廊很宽阔,即使两边都有美丽的宫人无比恭敬地跪伏迎接,依然显得空旷。层层日式拉门绘着各种各样或千奇百怪或美轮美奂的风景,古老的笔法,充满神秘气息的字体,带着优雅而深邃的韵味。 重重屏障之后,摆着白玉的棋盘,同样玉制的棋子与之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修长白皙的手执黑,同样修长却带着粗茧更加有力的手执白,都有着凌厉的气势。你来我往之间,厮杀得极为激烈。动作却是悠闲的,起落之间异常地轻柔。 此时的藏马早已由宫人引领着沐浴更衣,脱下常穿的利于战斗的紧身短装,换上西国王族在宫中的便服。藏马的也是一身雪白的和服,肩部衣摆,领子袖口,绣的却是大朵大朵的血红蔷薇,在妖狐的森寒戾气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丝妩媚,更增加三分诱惑。他端坐在棋盘的一侧,安静地拈起棋子,然后不疾不徐地拧出刁钻的角度。妖狐的对手是威严的犬王,岁月和经验的沉淀让他的白棋每一步都是霸气和逼迫,紧紧追咬黑棋的后方,力图将他困死。胶着良久,犬大将神情略微放松,微微一笑,竟然带了几分儒雅:“藏马,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难缠的对手了。” 藏马轻巧又落一子,神态自如:“彼此彼此。” 犬大将也将进攻的脚步放慢:“藏马,你可知道在我西国的妖怪中,妖狐是最卑贱的种族?” 藏马眼波一闪,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哦?愿闻其详。” 犬大将脸上露出一抹欣赏,续道:“妖狐是一种相貌美艳的妖怪,跟其他妖怪不同,五十年就可以化为人形。他们利用自己的美貌,靠与其它妖怪交欢吸取对方的部分妖力,来增加自己的力量。在我西国,大部分艺妓都是妖狐。而我所见过的妖狐之中,从来没有萌发四尾以上的。所以,对于这种可以只要付出少少妖力就可以随意亵玩,而且十分弱小的种族,整个妖怪界都是不齿的态度。” “一边不齿,一边拒绝不了情se诱惑么?”藏马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倒也无所谓。” 犬大将对他这样随意的态度有些惊异:“你就不曾想过扭转妖狐族的地位?”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用屈辱的方式获取生存的力量,不关我事。”藏马冷冷一笑,“自己的决定自然应该自己承担后果。” “不过他们倒真是很蠢呢。吸收他人的妖力,是不可能全部化为己有的,也远不如自己修得的精纯。”清脆的金石之声。 “只有自己苦修得来,才真正属于自己。”轻轻地提起几子。 “捷径得到的东西,一定不能绝对控制。在萌尾时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妖力,轻则萌尾失败,重则妖力膨胀,炸裂身亡。”无声地占领一方空地。 “还有,不要把我和那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东西,相提并论。”藏马的口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否则,即使你是王,我也将为我的尊严而战。”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之上。 犬大将哈哈大笑,落下最后一子:“不愧是藏马。你果然是一只足够任性、足够高傲、足够嚣张的狐狸!我一点也没看错!” 棋局终,和棋。 犬大将站起身,拉过一直跪坐在旁观棋的儿子:“你和杀生丸还真是一个类型的妖怪。他的棋艺很不错,之前一直都是他陪我,这次你们两个好好用棋盘沟通一下吧!” 杀生丸坐到他父亲的位置,点点头:“开始吧。”依然是端正的姿势,绣着血色九重樱的雪白和服,不管怎样看都没有瑕疵的仪态,无论何时都一样的高贵、清华无双。 由棋观人,他的棋和他一样冰冷,凛然不可侵犯。不同于他父亲那仿若刻下时光的沉稳棋步,杀生丸落子时,藏马仿佛看到森森的剑光。那种决意扫清前进路上一切障碍的冷酷,每每逼得他让手,以避其锋芒。隐约中,他似乎感觉到与杀生丸第一次见面时颈侧的入骨之寒。不是无法招架,而是不能招架,藏马看着棋盘上诡异的局势,难得的苦笑。尽管自己的布局严密,但是只要杀生丸经过的地方,阵势都被完全破坏,七零八落的不成样子。他以绝对的强势和坚定不移的决心掌控了棋盘! 密密麻麻的棋子即使数目也让人眼晕,最终的结果,妖狐负三目。对于长胜不败的藏马来说,这是颠覆性的结局。他早料到自己会输给眼前气魄逼人的强悍妖怪,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差距。不是输在智慧之上,而是为其决心所慑,无从落手。妖狐这才正式认同这位各方面都无比优秀的殿下,承认他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智力,以及从一开始就让他不能忽视的强大妖力。 “多谢赐教。”藏马正视杀生丸。 杀生丸声音冷冽,有着华丽而残酷的优雅:“以后再对局吧。” “好的。”妖狐勾唇,回以血腥的优雅,“下次不会让您赢得如此轻易了,殿下。” 美丽的宫人收起棋盘棋子,端来清茶和糕点。妖狐抿了一口,淡然道:“极品。” 犬大将放纵自己斜倚在榻上,显得很轻松:“藏马拥有如此力量,经过多少年的淬炼呢?” 美丽的妖狐在袅袅茶香中神色安详,似乎收敛了他所有的犀利:“应该有一千二百多岁了吧,自我有记忆始。” “可是你的尾巴……”犬大将直视着他。 “200年萌尾一次并不绝对。当妖狐的妖气提前达到条件,也可以自己创造萌尾的机会。”藏马金眸中冷光一闪,“要想增加妖力,需要不断地战斗和厮杀。” “我的所有力量,都是这样得到。” 华丽对撞 “开始吧。”犬大将双手托起妖力凝成的巨大光球,猛然放开,形成庞大厚实的结界,笼罩住一片极大的空地。 杀生丸稳稳站定,衣袂飘飞,静静地等待着,食指与中指之间泛起浅浅的光点。 藏马在结界的另一端,冷冷地开口:“殿下,我开始了。”话音刚落,结界上空洒下殷红的蔷薇花雨,美丽的花瓣浮在他的身侧,似乎整个空间都被染成梦幻的色彩,唯美而妖异。妖狐将手伸到颈后,白皙的手指拈出一朵盛放着的仿佛可以看到鲜血流动的娇艳蔷薇,“蔷薇鞭棘刃。”蔷薇化作生满锐利倒刺的血色长鞭,划出优美的弧度。 “光阴鞭。”杀生丸手臂轻扬,指尖绕出亮绿的光鞭,让其与蔷薇鞭激烈地对撞。每一次接触,都会击落几枚利刺,暗红的长鞭上黑斑点点,伤痕道道,却又在不停催动的妖气下恢复如新。 “有毒吗?不愧是毒的支配者,可以让我的蔷薇鞭如此损伤。”藏马瞥了瞥手中的武器,手臂交叉挥舞,如舞蹈般地,“那么,华严裂斩肢。”蔷薇鞭在主人的指挥下环绕出诡异的曲线,将杀生丸重重围住,然后,猛地贴近,绞杀! 杀生丸优雅地转身,光鞭挤入空隙,灵巧地破坏、腐蚀、击碎,破解了藏马充满戾气的杀招。藏马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花瓣飞快地旋转,灌足妖气化作致命的利刃,呼啸着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风华圆舞阵”,妖狐指挥着所有花瓣,排列出凛冽的阵势,蕴含着无穷变化,温柔的花雨交织成修罗的风景。 杀生丸依然冰雪一般孤高,光鞭蛇一般钻入对方的阵地,巧妙拨动,扰乱严密的序列。下一刻,他的指甲伸长,随意在空中划过,带出锋利的寒光,花瓣之刃每每未近他身,便被浓厚的毒气融化不见!“毒华爪”,只有毒的支配者才能使出的绝技。尽管妖狐的招数无法对杀生丸造成任何伤害,在重重花瓣的保护下,杀生丸的毒气也不能渗入藏马的领域。 “果然支配者之间才能拥有如此美丽的战斗。”犬大将感叹着,一边手势不停地加厚修补因为那两妖在结界上造成的巨大裂纹。“但是,接下来,就是野兽的撕咬。” 胶着已经没有意义,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收回自己所支配的物事,肉搏。 杀生丸右拳含着绝强的力量击向妖狐,妖狐双臂在置于胸前,硬生生挡住这一重击,却因为强大的缓冲倒退数米,双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杀生丸所用的是最普通的直拳,一招一式厚重凝实,有着犀利的杀气。“好恐怖的怪力!”藏马揉一下酸麻的手臂,他知道,在刚才的交手中,杀生丸并没有用上妖力,凭借的只是肉体的强悍。妖狐肉体的优势并不是绝对的力量,而在于诡异的身法和疾风一般的速度。藏马纵身跳跃,踩在坚硬的结界内壁上,迅速地游走。杀生丸冷酷地拳击结界内壁,如骤雨一般凌厉,使整个结界剧烈地晃动。妖狐具有极佳的平衡感,一沾即走,跃起,然后落于平静的一瞬。妖狐在如此激荡之下弯起唇,似笑非笑,金眸中是惯常的嘲讽,也有被逼近极限棋逢对手的喜悦。他在享受疾走奔腾,利风割面的快感! 谁也奈何不了谁,杀生丸停下攻击,双眼变得血红,面部的妖纹向身上蔓延,他渐渐腾空,身躯也发生巨大的变化,汹涌的妖气从他的身体喷薄而出,掀起强大的气流。风止时,巨大的雪白妖犬出现在藏马面前,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尖锐雪亮的森森獠牙,以及仿佛可以撕裂天空的利爪。褪下贵公子的华丽外衣,显出的是野兽独有的彪悍与凶蛮!这就是杀生丸的本质,高不可攀气质之中也有着血腥的残酷。 妖狐眼中闪过一抹赞叹,如此力与美的原形,不愧是一国之殿下!藏马也表示了他足够的尊敬,自高高的界壁轻巧下坠,剥落美艳的外表,烟雾之中,出现了略小于妖犬的银色妖狐,毛色莹亮,更加冰冷狠戾的红眼,还有高高竖在身后摇摆的七条粗长巨尾,以及毁灭的妖气。身形依旧优雅,现出不同于妖犬的另一种强悍。 妖犬与妖狐同时爆发出最强的妖力,化作绿色与红色的光团,就要全力冲撞——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犬大将威严地喝止,结界中出现与之前相比外形相似却更加巨大的妖犬,将即将接触两个光团硬生生拦住,涌起耀眼的白光。 光芒散去。 高贵的殿下,绝美的妖狐,以及威严的犬王已经恢复人形,呈三角之势站在地上。刚才比试的两只妖怪虽然停手,在剧烈战斗之后的气场却没有消失。 “你们两个,是要毁掉我的王宫吗?”犬大将眼里有着满意的赞赏,声音却十分严厉,“你们的力量我已经看到了,既然只是为了互相了解,应该适可而止。” “对不起,父亲。”杀生丸颔首。 藏马也弯了弯腰:“难得遇到可以酣畅战斗的对手,我失态了。” 的确,结界的承受力毕竟是有限的。如果刚才犬大将没有阻止二人,在他们妖气碰撞瞬间所产生的巨流将冲破结界,并且将整个王宫化作一片废墟。如果没有结界的存在,大理石的宫殿绝对无法支撑两只大妖怪之间的战斗。要由犬大将这样更加强大的妖怪布下结界的意义也正在于此,否则,同样无法支撑。 “妖怪都有战斗的本能,以后你们切磋的机会很多,不必急于一时。”犬大将撤去结界,含笑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同样难得遇到这样的对手,冷酷的容颜之下,也有着和对方相同的兴奋。 妖狐转过身,唇角微弯,却并不是嘲讽:“殿下,您的力量很强。” “你也不错。”杀生丸冰冷的金眸一闪,回应。 “以后,还请一直指点。” “唔。” 萌双尾 漆黑的夜,西国的天空奇异地没有一颗星子,只在正空悬挂着一轮明月,仿佛染了血一般的明月。“天现异象,必有妖孽”,这是人类中流行的一句箴言,却也是事实如此。 藏马身上泛起朦朦的红光,衬得他银色长发也如同在鲜血中浸泡过一般。金色的眼弥漫着浓浓的血雾,似乎爪子和獠牙也禁不住向外冒出。 难得的露出一抹苦笑,向来掌控着一切的妖狐第一次出现意外。他看着站在面前的犬大将与杀生丸,语气中有一丝无奈:“陛下,殿下,这一回,恐怕真的要您二位帮忙了呢。” “怎么回事?”犬大将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今晚的异象,是否与你有关?” “我……好像……要……”藏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化,只得尽快解释,“我没料到萌一尾不能积蓄现在的妖力,恐怕,会提前进化为九尾妖狐了。” “要做什么?”杀生丸冷冷地问。 “请陛下用您最强力的结界将我和殿下罩住,并且一定不能让结界破裂。”妖狐顿了一下,“……至于殿下,请在我需要的时候,尽量将妖力注入我的体内,帮我完成萌尾。”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可奈何,九尾妖狐是天地灵物,出现之时血月当空,连八尾妖狐生出第九条尾巴时也必定要有万全的准备,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越级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萌尾。 从七尾到九尾,仅凭自己是无法做到的。必须有一个结界困住自己,才能减小血月灌输灵气的幅度,让自己能撑的更久,制造这个结界的妖怪自然越强越好,犬大将是最好的选择。在第二次萌尾无比虚弱之时若有杀生丸相助,成功机率将大上许多。藏马暗叹,也算运气好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身边正好有如此强悍的两个大妖怪存在。 藏马能够越级进化不是偶然,他与幽助等人在魔界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断地战斗,极大地刺激了妖力的增长。而当时藏马与秀一融合,所用的是人类的身躯,种种原因让他将萌尾一事抛诸脑后,积下过多的妖力。当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也终于恢复了妖身,又因为与杀生丸的激烈战斗引发了萌尾的契机,才有了妖狐一族从未有过的——。 “开始了。” 藏马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绵长不绝。犬大将双手前推,祭出他最强大的结界——“万妖莫离”,寓意为一万只妖怪困在其中也不可能将其冲开。杀生丸站在结界的角落,看着藏马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与平常的变身不同,并非如流水般的顺畅,反而极其惨烈。 藏马的身上的肌肤开始崩裂,血丝爬满他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上,血丝过处,生出浅浅绒毛,半人半狐。巨大的人形和狐形的影子在他身后忽明忽暗地不断闪烁,渐渐地,绒毛抽长,变成莹润的银丝,然后,七尾的妖狐出现在结界之中。此时的妖狐并不如战斗时那般巨大优雅,而是仅有两米多长,汗水沾湿它的长毛,一缕一缕粘在身上,可以看出,它很难受。血月发出强烈的红光,汇成一束,穿过结界时尽管稍缓些许,却仍是牢牢地打在妖狐身上,又分成七股从它的七窍中贯入。雪白的狐身一阵颤抖,突然,七条尾巴齐齐脱落,重重地掉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血月并不理会妖狐是否能够承受,坚定不移地把所有血气输入它的体内。妖狐在血气的催化下,长出的尾巴亦是血红色。一尾、二尾、三尾……到第五尾时,血月终于安静下来,可是妖狐的身躯却因为体内充满庞大的血气而膨胀不已。将头仰起,竭力让血气顺流,又生出六尾、七尾……“殿下,请帮我引导!”终于长出第八条尾巴的妖狐高声示意。杀生丸身形一晃,迅速出现在它的身侧。他一只手抵在妖狐头顶,缓缓地输入自己的妖力,与血气融合,化解其暴躁,慢慢引向妖狐尾部。 杀生丸应该是古往今来能够如此近距离观看九尾诞生的第一人,这种感觉很奇妙。在狂乱舞动的八条血尾旁边,萌发出小小的肉团,不停地蠕动、凝结,一点一点伸长、变化,逐渐形成第九条。当第九条生成时,所有尾巴停止了它们的暴动,开始柔顺地轻摇,自然的,充满奇特韵律的。月亮恢复它本来的面目,在洁净的清辉下,血红色的妖狐接受了银月的抚慰,血色渐渐褪去,重新焕发了银亮的光彩,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九尾的银狐神色安详,身上的气却少到几乎没有,似乎流失了所有的体力。 银狐张开美丽的眼睛,声音微弱:“殿下,一月内我将完全失去妖力,请一定将我带在身边。因为在最后一步我借助了您的力量,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恢复。”随着越来越轻的话语,它的身躯寸寸缩小,直至尺长。 杀生丸冰冷的气息一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承诺。” 犬大将撤下结界,大步走过来,明白了眼下的状况:“即然这样,杀生丸,你务必在一月之内保证藏马的安全。” “是的,父亲。”杀生丸抱起银狐虚弱的身体,只见它的尾巴一条一条缩入身体,仅留下一条无力地垂在身后。消耗了最后一点力气的妖狐,金眼轻轻合上,很快就没了声息,只有浅浅的呼吸能够证明,它还活着。 与犬大将作别,杀生丸走向自己的寝居,妖狐安静地被他托在掌心,显得异常柔弱。 杀生丸步伐坚定,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强悍的植物支配者,拥有绝对力量的妖狐,现在却不可思议的脆弱,柔顺地依附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仿佛稍微多加力气就能够停止它的生命。如此坚强……如此柔弱……如此矛盾…… “殿下,我欠你一个人情……”妖狐昏迷前的呓语。 “倔强骄傲的妖狐,不愿意接受任何帮助,情愿以此换取……”承诺,与亲口承认的人情,是妖怪的言灵。 如此,我承诺,也是我给予我所承认强者的尊重。 殿下的困惑 拥有西国最尊贵的血统、强悍的大妖怪、绝无仅有的毒的支配者、清华无双的杀生丸殿下,看着掌心毛绒绒的一团,生平第一次陷入了不可知的困惑。 这个,是幼狐? 自从昨夜新诞生的九尾狐拜托自己之后,一直深度昏迷,却也不停地发生着变化。从两尺长,缩小到一尺,然后是现在的两寸,没有尖锐的指甲、没有獠牙、没有妖气。它蜷缩成一个小小的毛球状,幼嫩小巧的鼻子、耳朵和嘴,爪子下垫着粉红色的肉团,银色的绒毛柔柔细细地贴在同样粉红色的身子上,双目紧闭,似乎无法睁开的样子。 杀生丸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然后略一停顿,将指甲缩回,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小狐狸的额心和脚下的肉垫。太弱了……一点力气都不能用……否则,一定会碎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幼小的东西,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毫无力量的生物,却因为承诺确保其安全而不能毁灭,这种感觉……很奇特…… 这是,殿下与妖狐,共处的第一天…… 第二天,小狐狸似乎有了一点力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灿金的莹润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面前的大妖怪,显得无辜而依赖。杀生丸可以轻易在它眼里发现自己清晰的身影,修长的手指点上它的头顶,几乎是极小心地揉了揉。小狐狸眯起眼,仿佛很舒服般发出“啾啾”的尖细低鸣。 “不会说话吗……”仔细地观察,还是没有妖力,显然,它给自己的感觉和那只高傲的妖狐,没有一点相同之处。小狐狸很焦躁地在杀生丸掌心扒拉,又用两只前爪捧在肚子上打了个滚,好像想要表达什么。 “饿了?”高贵的殿下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来人。” 话音刚落,马上有美丽的宫人垂头走进,跪伏在地:“殿下?” “去拿流食。”杀生丸冷冷地说。 “是。”宫人快步退下。 宫人紧张地把盛满||乳|白清香液体的盘子放在小狐狸面前,小狐狸瞥了她一眼,不屑地撇头。杀生丸挥手驱走宫人,与它四目相对。片刻,杀生丸的目光移向盘子,犹豫一下,把流食倒入自己手中,又犹豫一下,送到它嘴边。 这次,小狐狸没摆架子,而是安静地任由杀生丸喂食。 这只狐狸,是在……耍无赖吗……或者是,撒娇?杀生丸又一次涌起淡淡的困惑。 第五天,狐狸的身体有了三尺长,银色的毛带着光彩,金眸中有点点妖气渗出。手掌已经无法托起,杀生丸身后渐渐伸出蓬松的白尾,绕过右半边身子,柔顺地垂在面前。他的左手拎起它的后颈,轻轻放在自己尾上。狐狸四爪忙不迭扯住,顺着爬上他的肩头伏下,雪白的狐头带着三分狡黠,搁在他的颈侧。 第十天,清晨。被卷在松软白尾中的狐狸溢出一股妖气,杀生丸眼见它褪去银毛狐身,化作一个银色短发、肉嘟嘟的小孩,类似人类幼童的一岁模样。幼童嫩生生的开口:“杀生丸大人!”眼里依然是十足的信赖。 杀生丸把他放在肩上,向执政殿走去。身为西国第一继承人,自然也有其责任承担。幼童老老实实抓着尾上长毛,金色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似乎……没有记忆……? 第十五天,幼童现出五岁模样,步履蹒跚地跟在杀生丸身后:“杀生丸大人,等等藏马!” 杀生丸一顿,放缓了脚步,幼童开心地扯着殿下的衣襟,蹦蹦跳跳十分欢快。 第二十天,藏马十二岁模样,秀丽的眉眼已有日后绝色雏形。他安分地跟在杀生丸身后,寡言少语,除了时时刻刻都在攀升的妖气,气质也日渐冷漠。 第二十五天,藏马十五岁模样,相貌与本来面目相比,多的只是年龄不足的少许稚气。他不再跟着杀生丸,而是每日外出。他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妖气,终日在西国边界猎杀,归来时满身伤痕与血污,有着不容忽视的冰冷狠戾,以及遮掩不掉的血腥黑暗气息。这是魔界中杀妖如麻、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极恶盗贼! 杀生丸冷冷看着他的变化,已经明了。所谓三十天,指的是妖狐的成长过程吗……那么,真正的藏马,即将出现。 第二十八天,藏马基本恢复原貌,可以自如地收敛妖气。他的眼中总是带着微微的嘲讽,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从容,能够控制大量奇异的植物,看向杀生丸的眼神,既是淡淡的警惕,也有遇到对手的喜悦与兴奋! 第三十天,美丽的妖狐慵懒地伸展自己的身体,他的额上蜿蜒出一朵冶艳的血红蔷薇,在他锐利的气魄中,增添了一抹柔媚,风华绝代。每一只九尾狐都有一般的狐妖所不具备的、其独特的刻印,正如这滴血的蔷薇。 “殿下,打扰这些天,有劳了。”真正的藏马,新生的九尾妖狐,终于正式回归。 “唔。”杀生丸点头,转身离去。 藏马在他的身后,不自然地闭闭眼。因为妖力不足选择这个人的帮助是不得已之举,自己只知道需要三十天便能恢复,没想到却是将自己生长的历程重新演绎一次。藏马当然不会忘记那三十天的种种,这样隐秘的谁也不知道的自己,竟然全部被那只强悍而冷傲的妖怪收入眼中,真是……这种感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还好以那只妖怪的冰寒性格并不会盘根究底,只要自己作出不甚在意的样子,他也绝不会提起。但是,总是有些难堪,似乎,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了。也幸亏看到这些的是这个自己承认的强者,否则,哪怕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坚决抹杀! 杀生丸清贵的身影渐渐没入月光的清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介入与他同一级别强者的成长,对这位孤高的殿下而言,同样是难得而奇妙的体验。 王后的请求 一个月之前的异象轰动了整个西国。在那一刻,妖怪们惊异地看见,天空中滴血的圆月,将冶艳的光华直直降落在他们的王神圣巍峨的宫殿中。异象消失的同时,犬王宣布:西国迎来了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九尾狐的客卿。 消息传出后,众妖哗然。尽管妖狐在妖界极为卑贱,但九尾狐却是连一般的大妖怪也不敢轻易招惹、处于顶峰的灵物。对于王的决定,妖怪们窃窃私语,为什么已经几千年没有萌发四尾以上的族群里,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妖怪?难道妖界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么?还有,九尾狐与犬王族,究竟有什么关系? 犬大将为妖狐安排的居所,在幽静的湖泊旁边,也是宫中最美丽的风景之一,盛开着粉色的樱花。花落时轻盈地铺满洁净的石阶,碾成点点绯红。独立的竹楼,有着难得的素雅。藏马在楼外种满浅紫的薰衣草,在风中散发着清清淡淡的幽香,草的根部安放着许多褐色与黑色的圆石,在月光下闪烁莹润的光泽。没有月亮,星子不多的夜晚,幽蓝纤细的荧火草飘散,集结成一片片或者一团团奇异的图案,引出最销魂的梦幻。 只是,对于一个植物的支配者来说,越是令人沉沦的美景,就越是隐藏着致命的危险。最先明白这些的,是美丽的宫人们。 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或者迷失在薰衣草的魔力幻境、或者被飘落的花瓣割开脖子、或者在接近竹楼的刹那,被伪装成石子的食妖花与吸血草吞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谁也无法走进妖狐的领域。 或许……有一个例外。 “藏马。”冷冽的声音在楼前响起,杀生丸高贵的身影站在花丛中,眼神清明,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凶猛的魔界植物没有露出它们森冷的獠牙,安分得如同午后慵懒的猫。 没有被攻击……是介入他的蜕变所致吗…… 没有主动攻击……果然还是因为萌尾时借助了他的妖力,植物们对那种气息太熟悉了吧…… “殿下。”藏马从容走出,淡淡地回应。 “母亲找你。”杀生丸冷冷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好的。”妖狐静静地跟在殿下身后。从来没有见过的王后,为什么会突然邀请? 无声的沉默,只听见脚步踩在大理石上的回音震荡,藏马走在杀生丸左侧一步之后。二人没有说话,只偶尔袖摆飘飞之时,忽然交错,一瞬缠绵。 穿过重重屏风,妖狐有幸见到西国最尊荣的女子。 犬大将的夫人拥有雪一样光华鉴人的肌肤,银色的长发盘成精致的发髻悬在脑后。明月也难以媲美的清艳容颜,繁复而华丽的宫装,端坐在云榻之上,雍容华贵。她的指甲上绘着殷红的牡丹,晕着细嫩白皙的手指,显出王族女人独特的的魅力,以及蕴含在骨子里的清高孤傲。 杀生丸的相貌七分承袭于其母,更多一份英气,自然清贵无双。 “新生的九尾狐,果然不同凡响。”王后绽放柔美笑靥,“我是杀生丸的母亲,血姬。” “王后盛赞。”妖狐有礼地微微颔首。 “请坐。”血姬长袖一摆。 妖狐依言正坐在王后对面,杀生丸左方。“不知王后有何见教。” “卿身为植物的支配者,可否驱使幻形植物变化形貌?”血姬浅笑问道。 “之前虽力所不及,但自进化后,已能勉强做到。”妖狐谨慎地回答。 “既然如此,有一件事,请务必相助。”血姬美丽的脸上露出恳切的神情。 什么事需要一国之后这样郑重的拜托?妖狐更加谨慎:“王后请说。” 血姬微笑:“杀生是我国最尊贵的殿下,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我与大将所夸耀的强韧之子。同时,我们西国又是妖界最强大的国家,因此,杀生的伴侣是各国公主以及强大女妖所争抢的位子。” “殿下本身的优秀足以赢得这些青睐。”藏马挑眉,眼中三分戏谑。妖狐知道,清冷如杀生丸,必定对此不胜其烦。 血姬摇摇头,淡笑着说:“杀生并没有这个意愿。所以……请卿操纵幻形植物变化为女性形态,以杀生婚约人的身份,震慑众女妖。” 藏马沉默了,身上渐渐散发出浓浓的冰寒之气。 血姬见状,知他心中不悦,忙继续说道:“虽然强卿所难,但我并无折辱之意。”顿了一下,“这不过是一个母亲的真心请求。” 妖狐闭闭眼,母亲的……请求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秀一妈妈慈爱的笑容。无法……拒绝……“我只愿以妖狐藏马的身份答应此事,而绝不能容忍被当作雌性。” “即使是这样,也可以。”血姬微微笑道,“我本以为,用幻形植物掩去卿的真面目,比较不让卿为难。忽略了卿的自傲,是我唐突了。” “王后,我不明白。这种事情理应交给您的心腹,为什么一定找我来做?”藏马无法揣度这位尊荣的王后心中所想,一千多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因为,你拥有足以与杀生比肩的相貌、才华和妖力,同样是强悍的支配者,还有着九尾狐的罕有身份。这一切,让任何妖怪都无法挑剔。”血姬字字真切,“只有你,能够震慑。” “殿下也同意?”藏马冷戾的金眸看向杀生丸。 “唔。”清贵的殿下回应,自腰间取出短刃,递给妖狐,“戴上。” “信物么?”藏马接过,沉甸甸的不知什么材质,柄上连着细长柔韧的银丝。银色镂花的鞘,纯白的刃身,抽出时寒气袭人,十分锋利。 血姬眼波一闪:“战栗之刃,杀生的第一颗褪下的牙齿,蕴含其初生之时鲜血。也是我族赐予唯一伴侣的誓约之物。” 妖狐断然拒绝:“殿下,这该为您未来伴侣所有,不能拿来做戏,请收回。”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杀生丸冷冷说道。 的确,如此孤高的殿下,生存的意义仿佛就是扫除一切他前进路上的阻碍般。“殿下,期限是?” “到我不需要为止。”殿下意在永久的清静。 妖狐从不愿欠下人情,之前迫不得已,既然有还上的机会,即使如何困难,也会达成。“我会做到。”不需要考虑,身份上与这位殿下相连并无屈辱之感。而自己本身,从来没有爱情。 二人离开后,犬大将自帘后走出:“血姬,这不像你。”自己端庄高贵的妻子从不放下身段。 血姬冲犬大将淡淡一笑,幽幽说道:“这是我唯一能为杀生做的……” 百妖夜宴 这几天,王宫中所有的宫人都陷入极为忙碌的状态,搬运过来的各种野兽尸体、烈酒、水果……堆满了长长的走廊。 “殿下,最近有事?”自从约定之后,除去就寝时间外,藏马便与杀生丸形影不离,此时,两人正向犬王的大殿走去。 “。所有妖国的君主以及许多有名的大妖怪受邀。”杀生丸冷冷地解释,“你将以我伴侣的身份陪同。” “好的。”可想而知,到时所有的麻烦定会全部冲自己而来。妖狐在心中冷笑,殿下,即使欠您人情,也不该让我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我绝对会做得让您满意。 杀生丸停下脚步,盯着藏马。 妖狐不动声色地问:“怎么?” 杀生丸伸出一指,堪堪停在他光洁的额心:“你的刻印。” 妖狐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我会现出来的,宴会时。” “唔。”杀生丸应了一声,抬步继续前行。 “藏马,很高兴你成为我骄傲儿子的伴侣。”犬大将朗笑着说。 妖狐微微欠身,唇边勾起优雅的弧度:“ 我的荣幸,陛下。”不确定犬王是否知道约定一事,藏马答得圆滑。 犬大将点点头,并不纠缠,转而对杀生丸说道:“这次的空前盛大,你和藏马的婚约将成为其焦点。所有因仰慕西国殿下而来的公主女妖,要完满处理。” “是的,父亲。”杀生丸清淡而冷冽地说,“藏马会做好。” “陛下,这是我的战争。”妖狐眼中闪过犀利。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犬大将笑容中有着父亲的慈爱,“血姬也会去,不要让你母亲失望。”他知道他的儿子知道自己的意思。 “是的,父亲。”没有逗留,杀生丸与藏马一同告辞,转身离开。 “藏马大人,请沐浴。”温婉的少女将他引到||乳|白方石砌成的巨大池边。 池中洒满鲜艳的蔷薇花瓣,被湿热的水汽晕出浓郁的香。藏马嘲讽地勾唇:“从未享受过的待遇。真是……奢侈啊……”话虽如此,妖狐仍是一寸一寸细细地洗净身体。用松软的大白毛巾擦干水珠,任由宫人们为他白皙的肌肤擦上珍贵的香膏,更增莹润。“果然是王族的排场。” “藏马大人,请更衣。”再有十余位美丽的宫人小碎步鱼贯而入,双手托着托盘,上面琳琅满目的都是内衬、下袭、单、五衣、打衣、上衣、裳、唐衣、挂饰、足袋、木屐……层层叠叠,或绣或染,每一件都是不同的图案色彩,极致的精细华美。 十二单么?藏马瞳孔一缩,散发出浓浓的杀气:“这是谁让你们拿过来的?” 被其气势所慑,众宫人跪伏在地,惊恐地说:“这是历代王子妃的礼服,奴婢绝不敢自作主张,请大人息怒!” “拿走。”藏马不屑地撇头,“只取一件正式些的和服来。” “是,奴婢这就去!”宫人们如蒙大赦,匆匆退出门外。 藏马看着新拿来的和服,雪白的衣身,领子与袖摆下侧被染成冶艳的红,又在前襟、腰部、衣角印上妖娆的血色蔷薇,看得出是男式的正装,精致秀雅却并不累赘。 “这是王后派人送来,说是适合大人的装束。”站在前方的宫人垂首恭敬答道,声音中依然有一丝恐惧,显然还未从妖狐刚才的怒气中平复。她没有忘记王宫中同伴们对这位九尾狐的恐怖传闻。 藏马收敛了妖气,冷冷说道:“王后的考虑很周到,帮我更衣吧。”即使是相对简单的男式和服,王族的礼服在穿着时依然是繁琐复杂的。妖狐双臂张开,几个少女在他身旁绕来绕去,不停地修饰整理,总算在一个小时后穿戴完毕。另一位宫人双手捧来银色的战栗之牙,为妖狐戴在颈上,绕过长长的银丝,插在他的腰间。 藏马金眸中闪过丝丝嘲讽,光洁的额头染上滴血的蔷薇,血色的藤蔓爬到左边绝美的侧脸蜿蜒出血色的茎叶,再游上白皙的颈子,画出优美的形状。妖狐锐利的魄力中生生被逼出一份柔媚,更多的则是强者的高傲。 “藏马大人,请。”宫人恭顺地拉开大门,妖狐缓缓走出。门外,是一国殿下高贵的身影,无论何时都无懈可击的姿态。 “久等了。” 杀生丸穿着同样雪白的正装,层层叠叠印染着昳丽典雅的九重樱。更加繁复的礼服反而衬出久居高位的尊荣,平时清俊的容貌上增添了几分上位者的霸气,有着无以伦比的冷峻与华贵。 “走吧。”杀生丸看着被华服掩去狠戾而更显美艳的妖狐,“有客人到了。” “好的,殿下。”妖狐勾勒出从未有过的无害笑容,狭长美丽的眼中是一片冰封的冷酷,“我会扫清您所有的障碍,请允许,用任何手段。” “随便你。”杀生丸转身,银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坚定地迈步。 藏马挂上完美的面具,一样的优雅,带着九尾狐绮丽的风情。 群魔乱舞 “杀生丸哥哥!”两人刚走到殿外的花园,一个娇俏的身影便欢呼着扑过来,带着奇怪的妖气。杀生丸微微侧身,娇俏身影直直倒地 ,激起一片尘土。 满身狼狈的少女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取出手绢把脸擦干净,又甩手扔到旁边跪伏着的宫人身上,一系列动作无比纯熟流畅,似乎做过许多遍一般。声音脆亮,十分好听:“又是这样!就不能让我抱一下么?!”藏马这才看清她的容貌:鹅黄|色的小振袖和服,绣的是小巧的浅白雏菊。眉目秀丽,带点小麦色的肌肤更增加了一些活力,笑容满满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十分可爱。 “莲。”杀生丸冷冷地看着少女。 少女笑眯眯地说:“听姨妈说,杀生丸哥哥终于有了婚约者,我特意过来看的~”把视线移到旁边的藏马身上,“就是你吗?果然很漂亮呢!我是山上莲,杀生丸哥哥的表妹~” 听说血姬王后的妹妹嫁给花国之王,虽是侧妃,却因为西国实力强大并且本身手段过人,地位尊崇,与其正妻不分上下。这位就是她的独生女儿吗? 妖狐眼波一闪,优雅地微笑:“原来是花国的公主,我是藏马。” “我很中意你的脸,”山上莲笑得邪恶,“但是,如果你太弱了,我可不会容忍的哦~” 果然是这样,藏马终于发现为什么会觉得这少女妖气奇怪了。明明是很友善活泼的样子,气息却很是狰狞,血的味道浓郁。鹅黄本身是温暖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也仅能稍微遮掩而已,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可亲,一说话就显露出本性来了。 “当然。”藏马勾唇,眼里是淡淡的嘲讽。被人小看了啊…… “走吧。”杀生丸瞥一眼弥漫着淡淡硝烟味的两人,抬步向前走去。 “好的,殿下。”藏马回应,跟在他左侧稍后处。 山上莲蹦蹦跳跳绕着杀生丸转个不停,如同一只翩飞的蝴蝶。 “杀生丸哥哥,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杀生丸哥哥,母妃这次没来,她说以后如果你有空就去我们那做客呢!” “杀生丸哥哥,不声不响地就找到婚约者了,都不跟我说啊!” “杀生丸哥哥,你比以前更强大了呢!” “吵死了。”被不断马蚤扰的殿下冷酷地开口。 ……静默。 仗着与杀生丸有亲缘关系,又是从小跟他相熟,偶尔才能在他身边绕圈子。山上莲知道再说下去,哪怕是表妹也会被他消除掉,她可不想挑战大妖怪的实力,只得乖乖闭嘴。 百妖夜宴是妖怪们十年一度的聚会,只有强大国家的君主以及势力惊人的大妖怪才有资格操办。这次的百妖夜宴将在犬神一族斗牙王犬大将的宫殿中举行,并且宣布他的独子,代号“战栗贵公子”的杀生丸的婚约。 傍晚时,宫殿外的大片空地燃起了堆堆篝火,天空中漂浮着同样为了提供光亮的萤火虫的小妖。妖怪王国的制度哪怕再怎样与人类相似,但是本源的不同,仍然导致许多差异。长长的桌子上摆的是大摞大摞的生冷兽肉、新鲜的水果、chu女的纯净血液……当然也有和食、烧烤的鱼肉、蔬菜等等。大多数妖怪还是保留着茹毛饮血的习惯,也有不少混迹在人群中,沾染了人类的喜好,熟食自然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西国的殿下,恭喜恭喜!”尖锐的声调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传来,长长的脖子连着怪笑的人头,吐出长长的舌头,大如蒲扇的耳朵在脑旁用力地扇动,一瞬间就飞到杀生丸面前,“新娘子呢?新娘子呢?” “滚开!”杀生丸毫不留情地亮出锐利的毒爪,划出亮绿的曲线。 “啊!”那妖怪捂住被爪毒腐蚀的脸,惨叫着找个远些的位子坐下。飞头蛮,一种只有颈子和头的妖怪,喜欢白天幻化成|人过正常人的生活,晚上脱离身体出来猎食,地位只在妖界中层却族群庞大,因而获邀。 王族的尊严不容挑衅,要足够强大才有资格说话。 妖娆的美女款款走来,眉心是两只黄|色的魅眼,身材浮凸,披着黑色的大披风,遮住整个身体,她的旁边是一个散发着寒气的绝色美人,淡蓝色的长发,洁白如雪的肌肤。这两位,是女妖中极为难缠的百目妖和雪女,喜欢诱惑男人的蛇蝎美人。 “殿下,您订的婚约可让我们这些女妖伤心欲绝啊!”百目妖勾魂摄魄地抛个媚眼,笑得花枝乱颤,“妖界都是实力至上,我们可是要量量您婚约者的斤两的呢~” 雪女冰霜的脸也露出一丝笑容:“我也是。” “您是所有女妖的倾慕对象,我们可不会轻易服气的~”百目妖身子前倾,额上的双眼光芒闪烁,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不要对我用你三流的手段。”杀生丸冷酷地说,“杀了你!” “是是是,殿下不要生气嘛~”百目妖拉着雪女的手,娇笑坐到一边,满眼都是痴迷,雪女也是淡淡爱慕地看着他。 亲眼所见,才发现这位尊贵的殿下有多么大的吸引力,难怪他答应自己……还真是任务繁重啊……妖狐站在杀生丸身后,小心地收敛自己犀利妖气。时机……还……没到…… 百鬼夜行 “爱慕着杀生丸殿下的,可不只有你们呢~”是辗转柔婉到可以滴出水来的妩媚女声,很快,三名姿态袅娜的冶艳女子娉娉婷婷地扭腰走来。中间的身着紧身黑色皮衣,包裹住曼妙的身体,玉容精致;左边的身子缠着漆黑的长发,脸色苍白,嘴唇血红,有着病态的柔弱;右边是俗艳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是媚意。 洛新妇,蜘蛛女,会在其诱惑男子的第三日子时取其首级食用。 邪门姬,以发为身,好以chu女鲜血沐浴,以保其美貌。 飞缘魔,女囚犯尸体所化的香艳女鬼,专吸男子精血。 “殿下,我们姐妹对您可是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啊~”三名毒辣的女妖轻声呢喃。 或许是见惯这些女妖的热情,杀生丸并不理会,反倒是百目妖极不甘示弱地比拼着娇声软语:“哟,我当是谁呢,不过是几个专门勾引男人的浪蹄子,殿下才看不上~” “说起勾引男人,也是要手腕的~”飞缘魔“咯咯”一笑,“殿下~不也是男人么?” “哼,先别得意。”终年冷面的雪女开口说话,声音也同冰雪一样寒冷,“不要忘了,这次还有几国的公主要来,尤其是花国的山上桃,那个女人对殿下可是誓在必得。我们这些野生的女妖,应该先废了她,然后,才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几位姐姐就不要吵了嘛,雪女姐姐说的对啊。”邪门姬的嗓子细细弱弱的,配上她的清秀容貌,有些我见尤怜的味道。 “切~也是。”洛新妇哼了一声,算是加入了这个暂时同盟。 藏马隐在杀生丸身后的阴影中,眼中不由自主地带上戏谑。这些女妖似乎全然将这位尊贵的殿下当作一份精美的食物,正商量怎么分着吃呢…… 妖怪们陆陆续续地到来,魑魅魍魉齐聚一堂。可以幻化为各种面貌教唆人类玩游戏而拖人下地狱的青行灯;用美女做诱饵食人的鬼一口,巨大的身体掩藏在地下,只以舌尖美女参见;有巨大黑天使翅膀,原为死神的宠物的黑色猫妖二尾猫又;喜欢偷走小孩、能够吸取魂魄、且对犬神一族极度畏惧的姑获鸟;怨气永不消散的恶灵般若;喜欢收集美男子头颅的丑陋妇人黑冢…… 这些参加了的鬼怪们,是很常见但也十分出名的一批,在妖界中地位一般,但是如果这百种妖物集合在一起,就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力量。 然后,是一方的霸主君王。 嫩黄衣衫的俏丽少女从宫殿里飞奔而出:“杀生丸哥哥,怎么样,客人来了很多了吗?”四周扫视一眼,状似失望的,“都是些零散的妖怪啊!”又瞥到那几个坐在一起巧笑倩兮的艳丽女妖,“切~就凭她们也配喜欢杀生丸哥哥吗?连我都打不过~” 洛新妇哪受过这等奚落,柳眉倒竖:“你这死丫头!”旁边的雪女急忙拉住,冰凉的体温和语气一下子让她冷静下来:“别冲动,她是杀生丸殿下的表妹,也是花国血妃的女儿。” 那个可以挡住飓风的女妖的孩子吗?听说是个杀气重到连她母亲都头痛、除了杀生丸殿下谁的帐也不买的凶悍妖怪,就是这个小东西?……惹不起,不论是她的家族还是她本身。洛新妇按下怒火,娇笑道:“姐姐才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呢~” “哼!”山上莲口中发出不屑的冷哼,伸出手,想了想还是没敢扯上她冷酷表哥的袖子,“杀生丸哥哥,里面好无聊~姨妈和姨父在招待那些鼻孔朝天的孤僻大妖怪,也没人理我~” “来了多少?”杀生丸冷冷地问。 “啊!我想一想!”山上莲歪头扳着手指,“我妈妈,天狗、他的两个随从鼻高天狗和乌鸦天狗,那个妖魅得很恐怖的红叶狩……”嘴咧开,磨一磨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哦,还有那个丑到不行的飞蛾丸!” 该到的都到了。杀生丸淡淡点头,视线并未离开已经开始啃食血肉的妖怪们。 “杀生丸哥哥,我闻到不好的气味~”山上莲皱着鼻子,“是那个花痴女人~竟然把金井丸也带来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井丸,虽然不是大妖怪,也只差一线而已,是花国年轻一辈的高手,性格狠辣,不知怎么对山上桃死心塌地忠诚,山上莲挖过很多次都没能将他收服。他也是山上桃与她争夺权力的凭仗,让山上莲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当然,山上莲也有自己的部下,但是像金井丸这样死忠的并没有。妖怪都是自私的,最崇拜的是力量,其次就是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事物,因此如果实力不足以震慑,手下的妖怪也很容易被对手收买。 风中飘来片片粉红色的花瓣,带着袭人的幽香,将空气染得仿若梦境。在飞舞的花雨中,身穿深深浅浅粉红和||乳|白印染的十二单衣的清丽少女款款走来,漆黑的长发垂落在拖得长长的摆上,丝一般的柔滑亮丽。眉心绘着淡淡的桃花印,皮肤洁白细腻,仿佛能掐出水来,只是却被紫色眼眸中蕴含的深沉心机破坏了她刻意营造出的纯美之感。单论容貌和气势而言,她的确压住了在场的所有女妖,也难怪她们对她如临大敌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颀长武士一样的男人,很是英武,眼神里是强烈的自信与骄傲。 “殿下,山上桃参见。”少女遥遥对杀生丸施了一礼,姿态优雅地坐下,和的妖怪们保持着不大不小的距离。 “哼!这个虚伪的女人,明明看到杀生丸哥哥就是一脸想要扑过来的样子,还装什么矜持?太差劲了!”山上莲看着山上桃的一番做作,咬牙切齿地鄙视。 又一个支配者 妖怪五感的灵敏并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山上莲根本没有刻意地减小音量。山上桃眼中飞快闪过异色,微微笑着:“莲妹妹,我对殿下的恋慕,并不是你这样还没长成的小妖怪可以想象的。” 山上莲最厌恶她这个异母姐姐的惺惺作态,更是毫不客气:“再怎么装,杀生丸哥哥也不会看上你,死缠烂打的到底要不要脸?” 不论是谁在这样刺耳的话下都不可能没有反应,被当众这样奚落的山上桃脸色一变,轻柔好听的声音中中含着一缕杀机:“金井丸,劳烦你教教我不懂事的妹妹怎么说话。” 下一刻,英武的青年挟着狂放的妖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向山上莲。山上莲向来不给山上桃面子,却没想到她会在今天突然发难,本来妖力就比不上金井丸的花国小公主如此猝不及防地受袭,完全无法反应。很快,森亮的剑光已经晃到面前,角度刁钻,对准她的要害。她闭上眼,要废掉我的妖力吗……山上桃,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欸?吓得不能动了么……”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听到淡淡不屑的清冽声线。山上莲睁开眼,就在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安安静静地捏着一柄短刃,似乎毫不费力地抵住了金井丸的利剑,泛着雪亮的光。是杀生丸哥哥的战栗之牙! 山上莲侧头,看见从尊贵殿下的身后,缓缓走出绝美的妖狐。他身上鼓荡着庞大的妖气,雪白的和服在妖气的飓风中涨得满满,袖口衣摆的殷红如同艳丽的火云,在风中飘摇。银色的长发仿佛完全不受影响般,柔顺地披散在他的脑后,没有一丝凌乱。爬满半张脸的红焰蔷薇泛着滴血的光泽,狭长的金眸冰冷,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山上莲呆住了,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他身上与杀生丸一样的、令人恐惧得不敢正视的冷酷。 妖狐慢条斯理地将短刃收回,缓慢地插入鞘中。然后优雅地微笑:“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妖狐藏马,殿下的……婚约者。” “金井丸,回来!”山上桃召回因为妖狐出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为妖狐出其不意的举动横剑警惕的金井丸,“你拿着的,是杀生丸殿下的‘战栗之牙’吗?” “啊,没错。”藏马瞥一眼腰间的“婚约证物”,淡而讽刺地说。 “不过是一只妖狐,有什么资格得到杀生丸殿下的婚约啊……” “就是就是。” “不管了,我要杀了他,那样杀生丸殿下就自由了!” 坐在一起的野生女妖们炸了锅似的喧哗,最终,娇娇怯怯的邪门姬站起来,苍白的脸上有着奇异的笑容:“虽然你是个男人,可是,那么漂亮的脸,如果用你的血沐浴,我会变得更美吧……” 藏马还没回答,抢先应战的却是山上桃。她笑容柔和:“还是我先会会你吧。” 妖怪们的聚会,除了吃喝之外,就是以显示自己的实力来确定自己的地位。所以,场地很大,大到足够两只大妖怪战斗。可是此时场上站着的却是两只女妖,美丽的,纤柔的样子。 邪门姬舔舔唇:“好吧,你的血,应该也不错。”话音刚落,原本缠在她身上的漆黑长发突然诡异地蠕动,如同抽丝剥茧一层层散开,飘在她的头顶,张起宽广的黑幕,稍微停顿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山上桃罩去。 穿着十二单衣的清丽少女玉臂轻扬,接着,一枝开得灿烂的粉色桃花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又仿佛被风吹散了,花瓣脱离花枝,在少女四周盘旋着,然后飞向厚重的黑幕。如此柔弱的,似乎一碰即碎的桃花瓣,在与黑幕相触时,轻轻地没入,欢快地穿梭。黑发在美丽花瓣的飘飞中丝丝断落,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黑发迅速后退,极力想回到主人身边,花瓣聚成一股,穷追不舍,一寸一寸地……全部切下。 邪门姬不再嚣张,以发为身的她失去了头发就像失去了血液一样,越来越虚弱。“啊!!不要再伤害我的头发,我认输了!我认输了!”发出凄厉的惨叫,邪门姬拼命逃回她的座位,落在洛新妇的怀里,呜咽地哭泣。洛新妇与邪门姬百年同伴,见她受此重创,急忙轻抚她只剩尺余的短发,柔声安慰, 射向山上桃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怨毒,恨不能食其血肉。 山上桃自然不会理会失败者的看法,她看向即使站在杀生丸身边也不会被其遮住光芒的妖狐,幽深的紫眸闪过一丝杀意,声音越发轻柔:“为了能配得上殿下,我苦修多年,终于成为支配者。我想,除了身份相似而且同为支配者的我,没有人更有资格和殿下在一起了。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她竟然成为了支配者!山上莲听到她异母姐姐的话,心中惊异。难怪刚才她敢对自己下狠手,是支配者的话,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父亲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即使自己被她杀了,恐怕也不会责怪吧。 “如果你输了,就把杀生丸殿下的战栗之牙交给我。”她听到自己讨厌的那个女人继续这样说着。 “好吧。”她又听到妖狐的声音,“若是你输,就不要再靠近我的婚约者。”她不明白,面对妖怪中最可怕的支配者,他哪来的自信。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刚被他所救……她听到自己颤抖地说:“你……不要逞强……杀生丸哥哥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和你定下婚约……杀生丸哥哥会保护你的……” 妖狐狭长的金眸中闪过讶然,接着挑挑眉:“不用了。”身形微晃,已经站在十二单的少女对面。 山上莲捂住胸口,在获救的那刻,她的确感到妖狐的魄力,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支配者啊……看着她最喜欢的、尊贵的、把视线停留在美丽妖狐身上的杀生丸哥哥,还有他永远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她微微苦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担心杀生丸哥哥的婚约者? 支配者的等级 “在你们这里,支配者那么可怕吗?”妖狐微微偏头,带着一分戏谑,“不巧,我也是呢……”藏马微微勾唇,似乎为了回应他的话般,天空中飘飘洒洒降下绯红的花雨,沉沉浮浮围绕着妖狐,映着他额上娇艳的蔷薇,衬出如血的瑰丽。 山上桃的微笑僵在脸上,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不可能的,你,你怎么会是支配者?!” “我是啊!”妖狐唇边嘲讽的弧度加深。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信我会输!”山上桃再保持不了她原本纯美的表象,“怎么可以!你怎么配跟杀生丸殿下在一起?!我不准!我绝对不准!”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化作利刃,每一片都闪烁着寒光,呼啸着向妖狐袭去,藏马优雅地笑,蔷薇花瓣迎上,粉色与血红的花雨纠缠,却没有一点沾到妖狐身上:“放弃吧,你伤不到我的。” “真不想欺负女人啊……”妖狐看向杀生丸,笑弧再次扩大却没有一丝笑意,“殿下,你可要记得呢……” 杀生丸高傲地站在场外,眼神是不变的冷酷,没有任何表情。 “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山上桃用力地摇头,早没了方才的风采,她的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桃花香,和着她的妖力,冲上半空,凝聚成巨大的利爪,“我要杀了你!” 妖狐状似无奈地揉一下眉心,却是狡黠地笑:“没人教过你,支配者……也有等级的吗?” “就比如我,操控着所有的植物,或者操控着所有毒素的殿下,是理所当然的上位者,也就是……第一级。”妖狐身边平地长出高大的、生满尖刺的荆棘,挥舞着长长的枝条挡住花瓣的凝结体,“接着是第二级,操控某一类的,比如附属于我的草的支配者、树的支配者,……花的支配者。”说到这里,山上桃的脸已经惨白。 “再然后,是最低级的支配者,只能操纵一种,比如……你。” “你是桃花的支配者吧……” “也就是说,你是从属于我的……” “上位的支配者杀死下位的,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妖狐一点一点撕碎山上桃最骄傲的东西,“就像现在……”妖狐打了个响指,无论是蔷薇花瓣,荆棘还是桃花凝结的利爪,全部诡异地停在半空,“我可以轻易阻止你。” 荆棘松开,在妖狐身后温顺地摇摆,桃花的利爪重新分散为花瓣,又变成柔软的粉红绸带,将山上桃绑紧。不顾花国大公主难以置信的神情,妖狐的金眸冰冷,继续说着:“也能通过你所控制的东西反过来操纵你……”之后,山上桃发现自己的右臂不顾自己意愿地抬起,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 “甚至,我可以让你自己杀死自己哦。”妖狐带点恶意的,“很有趣呢,要不要试试?” 山上桃的紫眸中流出凄艳的泪水,她的双唇微微抖动,说不出半个字来。 崩溃了?山上莲倒吸一口冷气,竟然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那个心机深沉、阴险自傲的虚伪女人精神崩溃……好可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妖怪,真的好可怕!她看着微微笑着的妖狐,仍然是那么美丽而不失英气的容颜,那么挺拔的身姿,那么优雅的仪态……却也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公主!”金井丸快步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心目中的女神,轻轻交给随从,“仔细照顾公主!”然后面向藏马,眼睛赤红面目扭曲,咆哮道:“妖狐,我要为公主报仇!” 藏马冷眼看着金井丸爆发他的潜力,在一瞬间将妖力提升到大妖怪级;看着他将所有妖力都灌注在长剑中,剑尖放出强大的力量;看着他向自己冲来……妖狐放松身体,轻轻靠在身后荆棘粗壮的茎干上,双臂抱胸,满脸的漫不经心。切,只是这样的程度吗…… 几根荆棘将妖狐环在中央保护着,剩下的全部磨尖了利刺,争先恐后地缠上金井丸的长剑。荆棘灵动地甩动,与剑相触,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在妖怪没有达到境界时随意爆发潜力是不智的行为,不仅以后再也不会有进步,而且,还会激发妖怪本身的生命能量,缩短寿命,甚至死亡。”妖狐闭上眼,淡淡地说。 “这么想死的话……我会成全你。”荆棘在他的主人最后一个字落时,形成一圈圈美丽的波浪,最后,一齐贯穿金井丸的身体,他连惨呼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收割了灵魂。荆棘和支配它们的妖狐一样高傲,不屑地上扬,将尸体重重抛下,远远地落在场地之外。 “金井丸!”最后的凭仗消失,山上桃惊恐地大叫,衣衫凌乱,已经全无半点风采,百目妖偷看还没睁眼的藏马,悄悄地接近山上桃。拥有纯净妖力的眼睛,只要再走一步,就能够夺取。 妖狐的手臂绕到脑后,撩起银发,拿出时,手上多出一枝蔷薇,随意掷出。 “啊!”凄厉的尖叫。妖艳的蔷薇流淌着滴血的光芒,静静地插在百目妖额心右侧魅眼上,黄|色晶莹的液体顺着花枝溢出。 “不要打扰我的兴致。”妖狐缓缓张开金眼,“女人,只剩最后两只眼睛了吧……”夺取山上桃的眼睛以后,就可以成为有大妖怪实力的真正百目妖。 “你……你怎么知道?”百目妖捂住已经瞎掉的那只眼睛,满脸恐惧。明明刚才没有睁眼的,怎么会…… “你身上那么多不同的臭味,”藏马不屑地撇嘴,“熏死我了……” 红叶狩的试探 “藏马。”杀生丸冷冷唤道,“玩够了就回来。” “欸?”妖狐偏头略一想,也差不多够了,于是浅浅勾唇,“好的,殿下。”随意收回妖力,张牙舞爪的荆棘枝条立刻停止了活动,温顺地、慢慢地缩回地下,地面一片平整,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妖狐转身向尊贵的殿下走去,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眼里却依然留着淡淡的讽意。 突然,九股不弱的妖气自他身后不同的方向袭来,妖狐毫无防备之下,来不及召唤魔界植物,下一瞬,九条粗长的的银色尾巴窜起,灵巧而精准地捕捉。他的尾巴牢牢地缠着九个美丽女妖,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勒住她们的脖子,妖狐回头,犀利的妖气撕咬着周围的空间,他的声音充满冰冷与狠戾的杀意:“你们……想惹我生气吗?” “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九尾狐不会这么这么小气吧~”大殿中传来柔媚入骨的女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妖怪的心尖上,荡气回肠。 藏马残酷地缩了缩尾巴,被吊在半空的女妖们脸色泛青,紧紧地捉住缚住自己脖子的枷锁,企图减轻一些痛苦,有些妖力稍弱的,更是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既然只是玩笑,我当然不会介意了,红叶狩。”妖狐唇边完美弧度不变,又将尾巴上下甩动几圈,然后松开,让九个女妖自由落地,重重地摔下。“您可是客人啊……”用魔音说话,是想吓唬我么。 几只拥有不同妖气却同样强悍的妖怪从宫殿中悠然走出,为首的自然是斗牙王犬大将,披着妖铠的他更加威武不凡、气势惊人。他的左侧走着西国最美丽的女人,他的王后血姬,挽着血姬手的是艳丽的绿衫女子,眉目之间与她颇为相似,应该就是她的妹妹——血妃。犬大将右侧走着一个身穿古武士铠甲、足蹬木屐的英俊男妖,手持团扇,神情十分傲慢,照形貌看来,应该是有名的大妖怪——天狗。他的身后跟随着鸟喙人身、黑色羽翼的乌鸦天狗和红面高鼻同样背着双翅的鼻高天狗。他们一个手持太刀,一个握住金刚杖,是天狗忠心的仆从。飞蛾丸走在天狗另一侧,虽然相貌俊美,却因为过于阴柔而让人怎么看也看不顺眼。最边上走着的是一个达到妖魅极致的血红色和服的女人,白纱遮面,看不清究竟什么样子。刚才派手下妖姬试探藏马的就是她,红叶狩,曾经化身六道天魔的女妖,传说只要男人看到她的容貌,就会情不自禁被她迷惑。 “失礼了。”红叶狩一个正眼都没有施舍给早已昏迷的几个女妖,发出使人为之酥麻的娇笑,“自从玉藻前被杀死以后,就再也没有九尾狐出现了。之前听说斗牙王宫中新生了九尾狐,难得见到,太过兴奋……可不要见怪啊~” 藏马食指抵在唇上,金眸中一抹锐光:“嘘……我们可不是一个类型的妖狐呢……”扫一眼地上那些,“至于刚才……没什么,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总是很宽容的。”妖狐的礼仪无可挑剔。 红叶狩眼波流转:“不过,我倒没想到九尾狐会成为清贵无双的西国殿下的婚约者呢~果然是天作之合……不过,对于真心爱慕殿下的‘美丽’少女,是不是太无情了呢?” 藏马站在杀生丸身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狡黠地笑:“捍卫自己的所有物,不是所有妖怪的本能么?……我自然也不例外。” 杀生丸冷冷瞥一眼肩上的狐爪,不发一语,并没有不悦拂开。 “我们彼此相属。”听到这样的话依然面不改色吗,是定力太强,还是嫌弃女人麻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呢……妖狐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笑意加深,“是吧,殿下?” “唔。”杀生丸淡淡地回应,看不出情绪的。 红叶狩一顿,西国殿下才一千多岁,尽管还比不上他那绝对力量的父亲,却已经是妖界上位者都不得不正视的强者,再加上身为毒的支配者,成长的空间不可限量。而他出名冷酷孤高的个性,让许多女妖趋之若鹜的同时也不敢近他身边,这样的妖怪突然宣布有了婚约者,本来自己是不信的,可如今看来……而且根据刚才的试探,杀生丸的婚约者——九尾狐藏马,不仅也是一级的支配者,还拥有不下于他的高傲,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心思难以揣摩,甚至连杀生丸也认同了他的这份傲气,默认彼此互属……这样的话,西国就有了四只大妖怪,这样的实力,不能撕破脸……于是干脆地恭贺,“两位感情如此深厚,真是让人羡慕呢~怕是有许多女妖伤透心了~真是可怜……” 血妃浅笑着说话了,与她姐姐有着相似的尊贵:“这次是我们的错,给藏马添麻烦了……”随即声音变为薄怒,“你们几个,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带大公主回国医治?”宴会因为这些大妖怪的气场陷入一片静默,只听见山上桃的随从急忙将他们半毁的主子抬走的匆匆走路声。 “大家都坐吧!”犬大将朗声道,率先坐到主位,血姬坐在他身边的后位,杀生丸次一位,妖狐在他左侧。其他几只妖怪也纷纷坐在预先留下的正位上。 妖怪们不再约束自己,各个挑拣喜欢的食物,大肆啃咬,气氛转向热烈。 不多时,血姬向杀生丸点头示意,殿下拉起妖狐,一如既往的冷傲:“九尾狐藏马,从今天起成为我杀生丸的婚约者。”没有波动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所宣布的是与他切身相关的事情。妖狐配合地将战栗之牙横于胸前,面上是毫无破绽的微笑。手中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让藏马很不适应。不同于与秀一融合时幽助飞影的温暖,这样冰冷的触感,一如其人…… 喧闹的夜宴终于结束,尊贵的殿下走在前面,绝美的妖狐依旧跟在他左侧一步之后。 “殿下,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唔。”稍顿,“做得不错。” “当然,没有不会骗人的妖狐……” “嗯。” 妖狐的少年 清晨,杀生丸来到竹楼外,释放出强烈的妖气,惊醒沉睡中的妖狐。 “跟我走。”一贯冷酷无情的语气。 “殿下,如果你带我私奔的话,陛下与王后会难过的。”妖狐漫不经心地说道,面色慵懒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父亲的命令,你跟我一起巡城。”杀生丸听出妖狐的不怀好意,冷冷瞥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是~是~我知道了。”藏马心中明白,百妖夜宴这场大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要在西国子民面前做出完美的假象,让所有妖怪默认自己与这位殿下的关系。 一片静谧。 两个人没什么交谈,只有同样雪白的和服,衣袂飘飞地纠缠。 西国的成都很繁华,房屋构造、摊位店铺跟人类的国家没什么不同,差别只在于,居民店主大多是妖怪罢了,也并不完全以人类的钱币流通,还可以采取交换的形式。这点,和魔界很相似。 杀生丸身上的寒意与尊贵自然形成气场,他走过的地方三尺之内,除了藏马,没有一只活着的生物。西国的子民满脸倾慕,但是并不敢去与他们的殿下搭话。 “那就是我们的殿下,多么完美,多么强大!” “真是高贵啊,我们强悍的杀生丸殿下!” “杀生丸殿下,好美啊……” 也有人发出疑问。 “他旁边那只妖怪是谁?怎么离殿下那么近?” “哎?你不知道吗?那个是殿下的婚约者,九尾狐藏马大人!” “九尾狐啊……不就是那次血月时诞生的那只吗?” “是啊是啊,是我们斗牙王陛下的客卿呢!” “就是他!据说妖力不在杀生丸殿下之下,是相当厉害的大妖怪呢!” “对啊,我也想起来了!难怪会留在我们西国,原来是殿下的婚约者啊!” “很美的相貌……”痴迷的口气,“居然可以站在殿下身边,感情真好……” 真是直白的评论,妖狐心中这样想着。当年在魔界躯、黄泉、雷禅三分天下时,虽然也是妖力强大得令他们的子民恐惧,却没有这种完全崇敬与憧憬的神情。似乎这位殿下并不常出宫,因而尽管他的冷酷令人望之却步,西国子民们依然克制对他外溢妖气的恐惧,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偷偷的膜拜,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这里的妖怪很单纯,表现情绪什么的比魔界来得更坦率。在听到前方喧哗时,妖狐失笑,补充一句,对欲望也是。 三层的木楼,描绘着精细艳图的纸质拉门,粉红或者大红的帷幔,层层叠叠的彩纱,再加上不时探头的美貌却不俗媚的女子或秀丽少年,很明显,这是妓寨,而且是很高级的那种。喧哗声正是从那门口传来。 这样的戏码并不常见,不是因为几只粗壮丑陋的鬼把一个少年摁在地上,也不是他们猥亵大力地撕扯少年的衣物和高亢的叫骂、令人作呕的笑声,而是那少年居然在挣扎。对于弱肉强食的妖界而言,强大者有足够的权利处置弱小者,弱小者只能任其糟践,挣扎无用,如果不死,然后才能磨练自己,再以强者的身份去报复。这是潜规则,不甘心也没办法,想要活得肆无忌惮,就必须让自己变成最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明明弱小却表现出恨意,是人类才会做的事,如果妖怪也这样,只会让强大一方在玩弄之后灭口,所以,很蠢。 杀生丸笔直地向前走,毒华爪一闪而没,少年身上狰狞蠕动的鬼惨叫着,身体在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四分五裂,剩余的躯体也片刻间被毒气腐蚀得干干净净。妖狐有些惊讶,殿下……管闲事? 杀生丸冷冷地走过去,被凌辱的少年奋力滚到一边,以免沾到他的身体。见到他的举动,妖狐扯一下嘴角。原来如此,是被挡到路了啊……高傲得连这种障碍也要清除么……很干脆的风格。 在魔界见多了这种事情的妖狐,没有施舍给地上少年半点注意,带着特有的悠闲姿态,从他身边走过。 “藏马大人,求您收我做您的随从吧。”妖狐的衣襟被扯住,耳边传来倔强的稚嫩嗓音。回头,欸?白净的皮肤,红色的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睛,纤细的身体,脏兮兮的衣服也掩盖不了的艳丽容貌,毛茸茸的红耳和尾巴。竟然是一个妖狐少年。他的眼神是不甘而坚定的,“求求您,真的求求您!” 藏马嘲讽地勾唇:“我不需要只有脸和身体的东西。”转身。 “没有!我从来没有做那种事!”妖狐少年声嘶力竭地叫道。 藏马唇边的弧度加深,似笑非笑:“那又怎么样?”盯着少年的眼,里面闪烁着妖狐熟悉的光芒。野心吗?妖狐稍微有了点兴趣,“你太弱了,我不需要累赘。不过……”随着藏马的口气,少年眼中的光芒更盛。真是强烈的野心啊……“如果你能萌出五尾,就允许你跟随。” “我一定会做到!”少年没有停顿地说,面上被强烈的兴奋扭曲得有些狰狞。 “藏马。”杀生丸察觉妖狐开了小差,停下脚步,没有情绪的声音淡淡提醒。 “好的,殿下。”妖狐回应,没有再理会少年,抬步赶上高贵冷傲的背影。远远地抛下一句话。 “去厮杀吧……” 少年目送西国殿下与他的婚约者,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曾经的九尾狐玉藻前被杀后,没有强者的妖狐族从来只是作为其他妖怪的玩物存在,几千年来受尽折辱与践踏。除非能够掌握强大的力量以及获得力量的方法,才能结束这样黑暗的世界。新诞生的九尾狐藏马是一个机会,可是这只妖怪乖戾嚣张,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从不与任何族人接触。只要能够跟随他,就有希望让妖狐族摆脱卑贱的身份,重获尊重。 “厮杀吗……”妖狐少年捏紧了拳头,“我一定会做到的!” 对战豹猫 “陛下,边境有豹猫族作乱,守境的猛咬将军已经坚持不住。飞蚊小妖传讯,请求增援。”一个长着鹿角的马脸妖怪躬着身子禀告,他是西国臣子之首的左大臣,斗牙王的心腹,睿智精明,可以充分为他分忧。如今既然郑重上报,就说明问题严重到他无法解决的地步。 犬大将挑挑眉:“猛咬那家伙,连几只猫也搞不定么?” 左大臣再度躬身:“禀陛下,探子得到消息,豹猫族的头领名唤亲方,是非常强大的大妖怪,猛咬将军无法匹敌。” 犬大将坐在王座上,袖袍一挥,笑得豪放:“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会亲自去解决他!” 听到斗牙王保证的众妖怪纷纷露出兴奋的笑容,没人怀疑犬大将的宣言。在他们心里,他们的王是不可战胜的、神话一样的存在。 “杀生丸,你也一起。”犬大将看向自己夸耀的独子。 杀生丸微微颔首:“是,父亲。” 退朝时,犬大将大步迈向内阁,朗声道:“叫上藏马。我很期待那只任性嚣张的狐狸,究竟能在战场上做到哪一步!” “是,父亲。”尊贵的殿下眼波闪了闪,平静地回应。我也很期待…… 虽然冠着西国殿下婚约者以及斗牙王客卿身份依然拥有绝对自由的妖狐,此刻正舒展身体躺在湖边的巨石上,粉色的樱花瓣与金色的阳光洒上他素净的脸,缱绻眷恋。妖狐闭着眼,很安逸地享受着清新空气的抚摸,有些懒洋洋的。突然,感觉有大片阴影投下,随之而来的是清清冷冷的沁凉气息。 “殿下也想晒太阳么?旁边有位。”妖狐没有睁眼,只随手指了指旁边的白色方石。 “藏马。”杀生丸冷冷地说道,“边境有战事,父亲要你一起参加。” “欸?西国有战争了吗?”藏马缓缓坐起,按一下眉心,终于正眼看向打扰他休息的冷傲身影,“什么时候?” “现在。”依然冷酷的回答。 适应了光线的藏马总算看清这位殿下的造型。雪白的和服被笼在华丽而坚硬的妖恺之中,平时收在体内的蓬松白尾绕过肩头垂在胸前,腰间悬挂着从未见过的锋利宝剑,在清贵里又增添几分杀意。……果然是因为即将上战场的缘故吧。 妖狐勾起唇,淡淡应道:“哦。”澎湃的妖力冲天而起,浓密的白烟围绕着藏马旋转不停,最终消散。此时的妖狐身着紧身的白魔装,露出白皙而匀称的手臂,这是伴随极恶盗贼杀戮多年的战衣,即使全身浴血,也同样白得耀眼。 杀生丸转身:“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抬步跟上。 巨大的白犬与黄|色的豹猫在驾着妖云在空中撕咬,庞大的妖力激烈地碰撞,卷起一个又一个爆裂的漩涡。两方人马纷纷后退,将战场留给他们强大的首领。 杀生丸静静屹立在高高的山上,任由妖风吹起他的银发和衣摆,不动如峰。妖狐站在他身后,轻轻感叹:“真是精彩……”脚尖踮起,仿佛将乘风而去。 几天前三人赶到此处,意外发现豹猫首领亲方竟然是一个即使在大妖怪中也异常强悍的对手,犬大将十分兴奋,与他开始一对一的战斗,杀生丸和藏马自然不会放过巅峰妖怪难得的对决,强行顶住他们妖力的压迫,留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战。 杀生丸的眼神沉寂,父亲的力量,每见一次都会觉得震撼。不够,还不够……他捏紧自己的手指,鲜血顺着拳头汩汩而下。跟父亲相比,我还是太弱了…… 妖狐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微微勾唇:“殿下,不甘心吧……” “唔。”杀生丸眼波一闪,冷冷地回应。 “我也是呢……”妖狐淡淡的口气,“所以,这些结束后,继续我们的对战吧……” “……嗯。” “杀生丸,别干看着,把其他的杂碎清除掉!”恢复原形的犬大将带着兽性的狰狞,话语中难掩杀气。 “是,父亲。”杀生丸纵身跃下,亮绿的光鞭在他周围划出绝美的弧度。他的身上溢出浅绿的美丽轻烟,静静飘散,身过处,所有妖怪化为腐水,寸草不生。 “怎么办……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妖狐轻舔嘴唇,指甲慢慢拉伸抽长,尖细锐利,“不忍了,这次,稍微回味一下吧……” 妖狐的身躯闪电一般在豹猫群中穿梭,只能看到道道残影疾掠,他的利爪飞快地挥动,将拦路之物全部撕碎。他嘴边弯起一抹摄人心魂的弧度,金眼一点点弥漫出血雾,渐渐变成鲜艳的红。他不慌不忙悠游自在,动作血腥却无比优雅,妖怪的血水缠绕在他身侧,但没有一滴能够沾染他的身体。他和杀生丸成就两点耀眼的白,在尸堆骨山中唯美地舞。剥落光华的外衣,流露出赤裸裸的凶蛮,与白森森的獠牙。 “真是久违了……这种用爪子撕开敌人身体的感觉……”妖狐足尖一点,越过偷袭他的妖怪头顶,反手插进他的心脏,带出腥热的血肉。 毒雾 “啊,血溅到脸上了。”妖狐吐出红舌轻舔,不屑地撇嘴,“真是难吃的味道……”让人提不起劲的杂碎妖怪。 战况不算激烈,除了亲方以外,基本上没几个强点的,从杀生丸和藏马加入战局以后,战况就呈现一面倒状态。杀生丸始终是从容不迫、冷漠优雅的姿态,衣襟仪表丝毫不乱。而藏马则因为被战场的杀意感染,放弃了一贯悠然轻松的战斗方式,带着微微的嗜血神情,选择成为支配者之后便极少使用的“撕裂爪”秘技,尽情享受着鲜血喷洒带来的腥热气息。 “啊!!化掉了化掉了!我的身体!” “这绿色的是什么烟?该死的,离我远一点!滚开!” “怎么回事……我的头呢?跑到哪里去了?!” “胸口好冷……啊!我的心脏,还给我!还给我!” 濒死的妖怪们发出千篇一律的惊恐嚎叫与恶毒咒骂,然后在强烈的不甘中失去生命。 战场,是最能产生怨气的地方。 真是无趣……妖狐突然收手,几个纵身跃到山顶,冷冷地睥睨着。豹猫一族引以为豪的速度在妖狐眼中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而失去这个优势的他们,身体在妖狐爪下如同纸片一般单薄。太弱了,在发泄掉战意之后,剩下的就只是单纯机械式的动作,没有一点战斗的兴奋与快感。 杀生丸显然注意到藏马这样随意的态度,冷冷瞥了他一眼,周身淡绿的烟雾渐渐变得浓烈起来,以杀生丸为中心,仿佛有自主意识般飞快地向外扩散起来,开始不分敌我,融化所有阻碍之物。自然,也包括妖狐。 藏马不慌不忙自脑后取出一颗种子,扔在地上。种子见风而长,很快生成一人高的褐色植物,挂着密密麻麻青翠欲滴的圆形叶片。 驱毒植物,长出的叶子可以将踏入其周围三米之内的毒素驱除,保持空气清新。 “欸?殿下生气了啊……”不知道是因为对手太杂碎,还是因为……自己呢?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打断了妖狐的思绪,不仅有敌方的,还有己方。妖狐不悦地冷哼:“吵死了。”抓下一把绿色圆叶扔到己方阵营,这些可以暂时驱散毒素,就看这小段时间他们能不能跑到毒的支配者的领域之外了。 驱毒植物叶片的效果比想象中还小,只支持了一分钟左右,所以,从中逃到安全地带的妖怪依旧不是很多。生长在藏马身侧的植株,叶尖开始泛出浅浅的黄|色,叶面也有些蜷缩的样子。妖狐微微皱眉,殿下的毒果然不是一般的毒素么……竟会强烈到这地步。抖手又丢下一把种子,顷刻间树起驱毒植物的森林,将妖狐牢牢护住。不过速度还是稍慢了些,渗入的一丝毒烟晃过,让妖狐眩晕了一下。尽管驱毒植物马上将其净化,藏马仍是心中惊诧,能让自己千锤百炼的妖体有所反应,这种程度的毒素……真不知殿下所用的是第几等级的能力呢,看来,自己的确有必要多了解一下了。 战场上已经满布浓浓的,为杀生丸所占领。奋不顾死战斗的豹猫一族也觉察到不对,呜呜怒吼着拼命向远方跑去,却在下一刻被浓烟包裹,甚至不及呼救便化为虚无。 天空中依旧风雷震震,犬大将和亲方的战斗却是接近尾声,被撕扯的毛发与血肉纷纷扬扬地洒下,伴随着咆哮与痛呼。目前的战况是,斗牙王的上风。身为一族首领的亲方拥有傲人的妖力、超乎常人的勇气和强大的野心,但若要与身经百战甚至已经成为传说的西国之王相比,还是逊色一筹,败局已定。在被犬大将咬下好几大块血肉之后,亲方驾着妖云狼狈地逃窜。 “杀生丸,战况如何?”犬大将恢复人形,雪白的妖恺上印着朵朵红艳的血花,在他的霸气威严中又增添了未及抹去的冷煞。不是王宫中披着爽朗外皮的陛下,而是战意滔天杀气惊人的斗牙王! “马上就可以解决,父亲。”杀生丸缓缓走出毒雾,现出颀长高贵的身影。 “不等了。”犬大将抽出挂在他腰间三把妖刀之一,猛然向前劈去。澎湃到仿佛没有边际的妖力顺着剑尖穿过被强腐蚀性毒素笼罩的战场,夺走了所有苦苦挣扎的豹猫的生命,同时,久聚不散的浓雾在这庞大妖气的侵袭下,被全部驱除,只留下一片片冰冷的尸体。 妖狐的瞳孔一缩,情不自禁看向已站到他身前的杀生丸:“殿下,这是?” “铁碎牙,挥出时能瞬间消灭百只妖怪的利器。”杀生丸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隐隐的波动。 “那,另外两把?”妖狐继续提问。 “丛云牙,能够打开地狱之国,拥有毁灭的力量。天生牙,可以斩杀冥使,救人的刀。均为父亲牙齿所铸。” 妖狐听出杀生丸提到天生牙时的不屑之意。的确,处于生物圈顶端的妖怪为了救人铸造的刀,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妖怪的武器,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锻造才最为适合,妖狐身为支配者,所有的植物都能变成武器,自然运转如意,而犬大将用牙齿制出的三把妖刀,包含着他本身的妖力,与他心灵相通,甚至能够由其使出特殊秘技,十分强大。 战斗终于结束,犬大将大步走在前方,杀生丸回头看着沉思的妖狐:“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抬头,淡淡地回应。 剿灭飞蛾 华丽中不失雅致的内室中,端庄雍容的美丽女子安然坐在软塌上,姿态曼妙。她的对面是银发的妖狐,平静而没有表情的脸,收敛了平日眼角眉梢的不屑与高傲,在茶香冉冉中,氤氲出安宁的气氛。 “藏马,辛苦你了。”血姬微微一笑,柔声地说。 “啊,没什么。”妖狐知道王后所指是自己答允帮忙的事,捧着清茶缓慢地啜了一口,淡淡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还人情罢了。 “这样陪着我这个老女人,太勉强了吧。”似真似假地语气。 “怎么会呢?”藏马弯起唇角,优雅而完美的笑容,“王后是我所见最美的女人,与您交谈十分愉快。” “真会夸奖人啊,藏马。”血姬舒展黛眉,笑得华美,“总是要你过来陪我聊天,还是很闷吧。”悠悠地叹口气,“越是居于上位,就越是寂寞呢……” “相信陛下应该会很愿意陪伴王后的,殿下也一样。”藏马挑挑眉。上位者的寂寞是注定的,自己也一样,但是心的强大可以让自己学会享受寂寞。 “大将忙于政事,杀生这孩子从小便不爱说话。”血姬无奈地摇摇头,“藏马,你能做我们大将的客卿,我才算有个平等对话的了。” 藏马微微偏头,淡笑道:“不胜荣幸。” 血姬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体味茶香的宁谧。 半晌,外面传来宫人谦和恭敬的声音:“杀生丸殿下晋见。”接着,就是沉稳坚定的脚步声,没有刻意地放轻力道,也没有任何迷惘。同时也带来清冷而孤高的气息。 “母亲,安好。”杀生丸颔首。然后转向妖狐,“藏马,有战事。” “好的,殿下。”藏马站起身,向王后点头示意后,跟着杀生丸向室外走去。 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藏马唇边勾起惯常的嘲讽:“这次,是什么事?” 杀生丸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冷冷叙述:“飞蛾丸意图侵占西国,挑起的战斗。父亲已经前往战场,我们必须尽快赶去。” 这样吗。妖狐闭上眼,只是加快步伐紧跟而行。 宫殿外—— “我将化作流光赶路。”杀生丸看着妖狐。 意思是问我是否有类似的妖法吗?妖狐淡淡地说:“我可以用植物叶片‘翅膀’飞行,但是速度差强人意。”这也是藏马现在唯一所欠缺的,如果没有其他际遇的话,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体悟才能做到。毕竟狐狸没有飞行的天生技能。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一下眉,然后瞥一眼自己毛绒绒的白色尾巴:“……上来。” 妖狐一怔,想起自己萌尾时的三十天,一抹尴尬闪过金眸,旋即平复,换上平静的神情:“好的,殿下。” 藏马矮下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很快变成一只银白尺长的狐狸。纵身跳上杀生丸肩头,锋利的爪子抓紧白色长毛,蹬腿伏好。杀生丸缓缓腾空,裹起冰冷的妖气,周身笼上亮绿的光罩,倏地极速飞行。妖狐将头埋下,犀利的金眸闪烁着淡淡的兴奋。被杀生丸妖气无恶意缠住的感觉并不难受,如同浸在微凉的水中,有些恍惚,更多的是舒适,还有极致速度带来的刺激,十分之有趣……这样亲身体会过以后,大概将来自行领悟便容易多了。 同样,杀生丸第二次让妖狐进驻自己的领地,这回的妖狐虽然形态与上次失忆调养时一般无二,却能够轻易感应到它娇小狐身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以及牢牢附着在它身体表面尖锐的妖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4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 战场上空遍布着臃肿丑陋大大小小的飞蛾,飞蛾丸狞笑着扇动翅膀挂在最高处,满眼的得意与讥讽。 犬大将屹立在西国阵营正中,铁碎牙掀起的妖气巨浪绞碎了所有接近的飞蛾。属于西国的妖怪们没有有效的手段,必须等到飞蛾们下坠攻击的时候才能出手,与占据高空优势的飞蛾们相比,只得采取被动地防御。 杀生丸与藏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处于下风的战斗局势。杀生丸没有说话,冷冷降落在犬大将身旁,放出剧毒的雾气,顺着妖气流向天空,瞬间落下无数妖蛾。藏马从他肩上跳下,恢复人身,抱臂偏头。这样恶心的生物,真是不想沾上呢……那么,就这样吧。 “殿下,先停手。”妖狐拍一下杀生丸背,“有个简单的方法。” 杀生丸瞥他一眼,站到妖狐身侧。妖狐勾起浅浅的笑,双手按在地上:“魔界猪笼草。”顿时地动山摇。无数褐色的粗长植物飘摇而起,直冲上天。壮硕的根黑压压占据整个地面,纤细的植物尖端灵活地捕捉空中铺天盖地的飞蛾,然后喂入流淌这涎水利齿森森的灯笼状巨口中,还有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所有植物欢快地扭动着身体,热烈地舞蹈着。 “他们很高兴呐……说起来,好久没有喂食了吧……”妖狐看着一点一点露出原貌的湛蓝天空,微微弯唇,“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主人呢……”利用我所有的妖气,将你们全部放出来,这一次,是你们的盛宴! 一下子局势逆转,飞蛾丸扭曲了脸,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筹划的战斗竟如此惨淡收场:“九尾狐,我要杀了你!”飞快向藏马冲去。 “毒华爪。”杀生丸冷酷挥爪,强烈的腐蚀之毒与锐利爪尖将飞蛾丸四分五裂。凝神控制魔界猪笼草的妖狐不能受到打扰。 一面倒的战斗很快结束,犬大将大步离去:“杀生丸,你们先回宫。” 妖狐扫一眼斗牙王所去方向,有点疑惑。不是……西国? 犬大将的女人 这几天,藏马很烦躁。不,与其说烦躁,不如说是因为几场战事下来堆积的杀气与兴奋未能全部发泄的缘故。白天与杀生丸进行为了提高彼此、不多加控制就会变成生死相搏的纯技巧战斗,显然无法让妖狐得到满足。因而每当结束之后,妖狐会潜入边境,扫除持续作乱却并没有被犬王一族看在眼里的恶鬼,一时之间,西国的边境无比安全。参加了多次战役且以绝对强势获得胜利的藏马,得到了与杀生丸“战栗贵公子”相似、独一无二的称号——“血鬼狐”。显示出他厮杀时血腥的性感和比最恐怖的鬼更加凶猛的姿态。 深夜,妖狐带着满身的血污回到西国王宫中,意外的是,他竹楼的榻上,安然坐着雍容华贵的美丽女子。 “藏马,欢迎回来。”血姬笑得绝艳无双。 “王后找我,有什么事?”藏马抹去脸上猩红的血,淡淡地问道。“派人传唤一声就好,我这个样子,太失礼了。” 血姬纤手捂唇,发出轻轻的笑声:“厮杀之后的藏马,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若不是我已嫁为人妇,怕是会十分迷恋呢。” 妖狐挑眉,定定站在她的面前,静待着。 果然,血姬脸上慢慢没有了刻意做出的妩媚,正色说道:“听说,藏马有可以掩盖住妖怪妖气的植物。” “嗯。”妖狐勾唇,“然后?” “请给我一株。”依然是端正的神情。 妖狐眼中闪过金芒:“即使给了你,也无法使用。植物只会听从我的支配,离开我一定距离就会失去效果。” “那么,就请藏马跟我去一个地方。”血姬眼里流露出一点恳切。 藏马浅浅地弯唇,挥手洒下一片金色粉末,浮在二人头顶,缓缓落下且迅速没入二人的皮肤:“幻形植物的一种,能够遮掩任何妖怪身上的妖气,时效,一天。” “多谢。”血姬起身,腾空向外飞去。藏马的背后伸出两片巨型绿叶,几个扇动,徐徐飘在在血姬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人类的地方?妖狐降落在不高的山坡,对这位王后的想法有些不解。而血姬仿佛进入一种特别的氛围,眼神悠远地看着山下。 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装饰着古物以及华丽的雕刻,还有无数宫装的少女或者少年垂眉顺目地服侍衣着华美的男人女人,显然,这是人类国家的宫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妖狐的瞳孔不禁一缩,在一个院子里饮酒的威武身影,竟然是最近行踪成迷的斗牙王犬大将!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女子,虽然夜色沉暮,却也能看到她身形纤细,仿佛柔若无骨的感觉。此时的斗牙王,除了拥有平日的威严,更多的则是……温柔。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看一眼身旁沉寂站立的尊贵女子,妖狐的不解……加深了。 “我与大将结识时,我是西国无双的公主,他是我父亲的客卿,强悍的大妖怪,也是我极好的朋友。”血姬静静地诉说,声音在空旷的山坡上飘荡,比平时多了几分清冷和肃穆。藏马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也没有打断这位王后的回忆。 “我父亲死于战斗,之后西国无首,在我的请求下,大将同意娶我为妻,帮助我管理西国。他以强硬的手段使西国动乱在最短时间平息,成为值得我们骄傲的王。” “几千年来,大将与我相敬如宾,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有的是他对我的承诺,和多年来沉淀的情谊。大将本应是孤傲的独行者,却因为我而陷入这样的责任中,是我……拖累了他。” “直到几个月前,我才发现,大将有了动心的女子,人类国家的公主——十六夜。尽管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但是,大将终于得到了他的爱情。我……很高兴。” “那王后来此是为了?”妖狐疑惑,既然并不是在意丈夫的背叛,为什么要掩盖了妖气暗中来到这里?还有说话时语气中的一丝沉重。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敢于爱上妖怪的人类女子罢了。”血姬优雅地笑了,“大将能够在责任之外找到一寸休憩之地,得到短暂的放松与自由,我很欣慰。”转过身,“够了,我只要知道大将现在感受到了幸福,就好了……藏马,我们回去。” “嗯。”妖狐淡淡地应声。不明白……人类和妖怪之间,大多数都是食物与捕猎者的关系,亲情、友情,曾经也深刻体会过,知道是一些很美好的感觉。可是……爱情……是什么?无法理解……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本来是陌生的、独立的,也没有任何维系,究竟是怎样产生这样让人奋不顾身的情绪的呢?难道,是某种无法体会的羁绊么?看多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为了爱情,似乎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甚至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可是对于妖怪而言,失去理智,就意味着失去冷静,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意味着灾难。既然是如此可怕的情绪,又为什么让人趋之若鹜?甚至连犬大将与雷禅那样处于最顶峰的强大妖怪也无法逃脱它的诱惑…… 一路思考着这个出生以来从未放在心上的问题,智慧与力量并存的极恶盗贼、妖狐藏马首次发现,自己完全理解不能。血姬直接回到她自己的寝宫,藏马慢慢踱到竹楼,不经意抬头。孤傲冷酷的高贵殿下站在月光的清辉中,拖出长长的影子,他看了妖狐一眼,转身离开。 “殿下……”妖狐轻唤。 杀生丸回头:“嗯?” 犹豫一下:“不,没什么。”有些失笑自己刚才突然叫住那位殿下的无聊行为,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殿下,陛下与人类公主的事情,你……究竟知不知道? 生命成全的爱情 犬大将在血姬的默许下,每一天都会去人类的城池,与那位十六夜公主相聚。尊荣的王后总是在他离开后站在宫殿门口,远远地眺望,脸上的忧虑一日比另一日更加深重。每当此时,妖狐都会看到雪白和服的冷峻身影静静立在高处,眼里一片幽深。 “藏马。”冷漠而优雅的声音叫住拔足欲走的妖狐。 “殿下?”妖狐转身,淡淡地回应。 杀生丸凝视妖狐平静的面容,冷冷地问:“你都知道了?” “是的,殿下。”妖狐颔首,“王后曾经找我拿过幻形植物的粉末。” 顿一下:“你的想法。” “我只是旁观者。”妖狐别过头,依然平静的语气:“关于爱情,我无法理解,但是我想,我能够尊重。”应该也是羡慕的,这样真实流露出来的真实的却会让人变得软弱的感情,作为妖狐藏马的自己,从来不曾得到过,也不能得到。 杀生丸沉默地看了妖狐一刻,将视线转移到血姬落寞却骄傲的背影上,不语。妖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到杀生丸左侧,无声相陪。 有勇气去追寻这样跨越种族爱情的犬大将,无疑也是令人钦佩的。毕竟……差距太大了啊……只是,从无爱情的妖狐并不知道,犬大将所付出的,并不仅仅是勇气而已。 终于有一天,所有妖怪心目中无敌的犬大将带着一身血水回到宫中,血姬挥手斥退了所有宫人,将他扶到自己的寝宫。 血姬把犬大将安置在榻上,用剪刀一寸一寸剥开破裂的妖铠,长长的指甲挑起肉中的碎片,撕下被血浸染已看不出原本雪白颜色的布条,露出狰狞的伤口,又细细地抹上珍贵的草药,缠起层层绷带。妖狐站在墙边,不动声色地将这宁谧的一幕收入眼里,而杀生丸的金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平复。 藏马是知道的,同是大妖怪的龙骨精在西国作乱扰民,犬大将接受了他的挑衅,在郊外山顶与其大战七天七夜,刚才回来。只不过,以龙骨精的力量,即使是自己或者殿下跟他打斗,也有必胜的把握,身在顶峰的斗牙王,又怎会这样狼狈? “奇怪是吗?”血姬看一眼失血过多昏迷的丈夫,浅浅一笑,竟有着浓浓的哀伤,“妖怪与人类,是不同的生物,逆天结合的话,会损害自己的妖力。大将他,已经开始衰弱了。” 妖狐讶异地看一眼身旁的殿下,发现他并没有意外的神色:“这样……吗?” 血姬微微点头:“所以,大将这一次,是用生命去爱,我怎么能不成全。” “如果一直下去,后果是……”妖狐忍不住问道。 “会死啊。”血姬握住犬大将的手,这个因为责任陪伴了自己几千年如兄如友的男人,现在选择为另一个女人奉献生命,虽然不舍,但是,也要为他高兴吧。 杀生丸似乎按捺不住他的愤怒与不解,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猩红的血顺着手背的妖纹流下,一滴一滴渗入大理石的地面。这是妖狐第一次见到尊贵的殿下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犹豫一下,轻轻掰开被他自己无意识残害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然后,被他反手握住,十指交缠。妖狐能够感觉到杀生丸因为激动而冰冷的体温,以及克制不住满腔怒意的微微抖动。看着自己尊敬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去死,还是太残忍了吧。妖狐回想起当年秀一妈妈再婚和死亡时自己的心情,暗地自嘲,总是被这个男人看到隐秘面貌的自己,终于也看到他的脆弱,这算是礼尚往来吗…… 不知过了多久,杀生丸躬身对血姬行了一礼:“母亲,我们走了。” 血姬目不转睛地盯着犬大将的脸,挥了挥手。杀生丸紧紧攥着藏马的手,用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姿态匆匆离开。 杀生丸大步地走在宫殿长长的走廊上,快速地,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妖狐知道他的心情紊乱,于是一言不发,默然随他拉着自己疾行。当一弯弦月高挂空中,杀生丸停在月光下,满眼冷戾。 “殿下。”藏马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杀生丸闭上眼,睁开时已是恢复如常:“藏马,那个人类,有了父亲的孩子。” 藏马淡淡地笑:“那么,殿下多了一个亲人。” “哼,卑贱弱小的半妖!”杀生丸的目光如刀,让人沁骨的寒冷。 “那孩子拥有陛下强悍的血统,殿下。”妖狐勾起唇角,“也许,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即使是半妖。” “哼。”杀生丸的眼神难得复杂,“父亲的想法,我不能明白。” “那就直接去问陛下吧。”妖狐终于抽回自己被对方捏得生疼的手,淡然说道。 犬大将望着海边滚滚不息的浪潮,高高束起的长发在脑后飞扬:“杀生丸,刚才的对战,感觉如何?” 披上妖铠、沉浸在与父亲全力一战余韵中的杀生丸应道:“父亲很强大。” 沉默。 杀生丸冷冷问道:“您为什么会选择那个人类?” 犬大将没有回答,声音悠远而平静:“杀生丸,你要力量是为了什么?” “超越您,成为最强大的所在。”杀生丸的回答毫不迟疑,“为此,我将扫除前路上的一切障碍。”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拥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够真正变得强大。”犬大将缓缓说道,“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我没有那种东西。”依然没有犹豫。 “那么,藏马呢?”犬大将提醒自己冷酷的儿子,“他对你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藏马就是藏马。”杀生丸略一停顿,“不会成为障碍的存在。” 嘱托 寂静夜晚昏暗的灯光下,妖狐削瘦的身躯拖出长长的影子,不紧不慢的脚步在长廊里落下清脆的回音。没有表情的脸平淡得如同一汪静水,漾不起一点涟漪。 穿过重重纸门,妖狐安静地坐在屏风外,清冽的声音响起:“陛下,王后,找我有事?” 屏风内绰绰的人影,还有不时的轻微咳嗽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袍的王半倚在榻上,红衣的王后轻拍着他的背,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屏风很快撤去,犬大将面色有些苍白,已经穿上了妖铠,腰间悬着他成名的三把妖刀:从云牙、铁碎牙与天生牙。血姬轻柔地为他披上雪白厚重的罩衣,系上银亮的腰带,细致地、缓慢地,仿佛放进所有的感情。 “藏马,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即使重伤未愈,依然威严而有魄力。 “请说。”妖狐抬眼,也站了起来。 犬大将哈哈朗笑一声:“今晚十六夜的国家内乱,我必须去救她和孩子。”带点歉意地看一眼血姬,“这是一个男人必须尽到的责任。”血姬安慰地微笑,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所以呢?”妖狐挑眉,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么。 “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会死在那里。”犬大将目光诚挚,“请你做我那孩子的老师,只要教到他十五岁就好,能答应吗,藏马?” 妖狐皱眉,他并不想做这样麻烦的事情:“为什么是我?” “那孩子是个半妖,不容于妖怪,也不容于人类。尽管我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挫折不断,但是,他是我爱情的证明,我,还有十六夜,都希望拥有这个孩子。我相信,作为我犬大将的儿子,他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半妖!”犬大将缓缓说道,“藏马,我可以看出,你并不排斥人类,所以,有着强大实力的你,是最好的人选。” “殿下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弟弟。”妖狐依然记得杀生丸提到这个孩子时厌恶的口吻。 “杀生丸的心结,只有让漫长的时间来解开了。”犬大将无奈地说,“藏马,如果你同意,那么只要我犬神一族统治西国,你都是西国最尊贵的客人。” 妖狐垂下眼帘,沉默一刻:“好吧,我答应。”也是时候去西国之外看看了。 欣慰地一笑,犬大将拍拍妖狐的肩:“拜托了。”回首与血姬深深对视,看到血姬露出她一生之中最美丽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化作巨大的妖犬呼啸而去,风中传来这传说一般的大妖怪斗牙王最后的留言,“那孩子的名字是,犬夜叉。” 血姬轻轻对妖狐说道:“藏马,从此,你是西国永远的客卿。”美艳的容颜有着掩不去的哀伤,挥挥手,转身离去。依然端庄优雅、雍容华贵的仪态,红色的披风长长拖曳在身后,带着深深的寂寞。 月色凄清,绝美的妖狐身形微晃,无声无息地来到殿下的寝宫。不同于醒时的冷酷与高傲,杀生丸熟睡的面容在银白的月光下有异样的宁谧。妖狐定定地看着这张对自己而言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熟悉的脸,伸出两指,锐利的指甲穿透自己的胸膛,取出一枚血红的种子,顿一下,轻轻按在杀生丸的肩上,种子灵活地钻进他的皮肤,消失不见。又站了一会儿,妖狐毫不犹豫地离开。是醒着的吧,任何一个大妖怪都不可能在他人闯入领地时没有半分察觉。也好,这样,就不用告别了,殿下…… 妖狐的身影刚刚消失,另一双金色冷冽的眼睛张开。杀生丸,坐起来,抚上自己的左肩,虽然不明白他给自己种下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没有恶意。任性嚣张的妖狐,终于离开了宫殿,大概,要过很久,才能再见面罢。 冰冷的夜风打在妖狐清艳的脸上,藏马奔跑的身形如同脱弦的利箭,自由而矫健。 站在最高的山崖,妖狐眺望着混杂着各种妖怪和人类的世界,勾起唇角。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妖狐有些不满地撇嘴。 玫瑰红的长发用银色的绸带松松扎在脑后,秀美而文雅的容貌,对于男子而言仅算中等的身高,略显瘦弱的身材,温和的气质,深绿色的和服为他增加了一分英气,怎么看都是一个俊秀的人类少年。但是,偏偏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硬是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明选用的是自己最熟悉的人类南野秀一的形象来变化的,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的。妖狐仔仔细细地端详,终于,恍然大悟。 温文尔雅的少年湖绿的眼眸中只有一片冰冷与不屑,这不是秀一的眼神,而是妖狐藏马的,与秀一本身的气质格格不入。难怪了。 果然仅用变化术还是不行么?妖狐冷冷一笑,挥手洒出一片莹粉,仰面吸入。然后缓缓闭眼,张开,此时,绿眸中流露出的,是清澈而纯净的光。藏马对水中的自己温和一笑:“秀一,好久不见了。” 踩着舒适的木屐,藏马轻轻地微笑,将双手拢在袖中,怀着满眼的好奇与兴奋,向人类世界一步一步走去。 犬夜叉 藏马捧着清茶,小口啜饮,透过袅袅升起的水汽,他仔细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类女子。 她有一张细致柔美的脸,柳眉樱唇,香腮似雪,一身绯红的衣衫,水袖轻挽,乌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滑可鉴,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垂落在铺平的长裙上。腰杆挺得笔直,黑色的眼中除了水样的温柔,还有一些坚毅。是与王后血姬完全不同的女子。如果说血姬是华贵牡丹,艳冠群芳,那么这位人类公主十六夜便是水中清莲,纤细却不易折。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十六夜的声音清美动听,带着王族淡淡的威严。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只有皮相的娇弱女子,更有聪慧的头脑。 藏马温和地微笑:“应斗牙王之托,担任小王子的老师。” 十六夜保持矜持的礼仪,眼波一扫,说道:“大将提过,只是形容似乎不是……” “在人类的世界,这样比较方便。”藏马不疾不徐的语气。 “这样吗?”十六夜掩唇,眼神微讶“那么,你也是妖怪,妖狐藏马?” “嗯。”藏马轻轻抚摸着杯沿,“在这里,请叫我秀一。” 十六夜深深低头:“那么,就拜托了,秀一阁下。” “好。”藏马颔首。 静坐寒暄一阵,天色渐黑。 十六夜起身,温柔一笑:“阁下,随我去见见你的学生吧。” 藏马也站起来,跟在这位人类的公主身后。 穿过条条长廊,藏马观察着人类的宫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家,自然不比西国千万年沉淀的古朴深幽,但也是瑰丽的,一瓦一木极尽奢华。 突然,十六夜停下脚步,满眼复杂与哀伤地看向院子离小小的身影。 昏暗的天景物都不太清晰,只看见红袍的小孩子捡起滚落到他脚边圆圆的球,原本聚拢的宫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孩子孤寂而茫然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明白。 “……”十六夜温柔地呼唤。 孩子转身,快步跑了过来,稚嫩而略含委屈的童音:“妈妈。” 随着那孩子的接近,藏马看清他的相貌。火鼠裘的袍子裹住幼小的身躯,水汪汪的金色眼睛,小巧的狗耳竖在头顶银色的长发中,时不时微微地摇动,稚趣可爱的五官。轻吸一口气,混杂着人气与妖气的味道,果然是半妖啊。 犬夜叉扑到十六夜的怀中,撒娇似的蹭蹭,细嫩无辜的音调:“妈妈,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十六夜垂下眼,藏马可以看见她染红的眼圈。她忍着哽咽,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犬夜叉,因为你们是不同的。所以,答应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犬夜叉显然不懂自己母亲话中的含意,但是敏感的心能够感受到母亲难过的心情,于是乖巧地说:“嗯,我会坚强的。” 不愧是斗牙王爱上的女人呢,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与妖怪相爱生子,然后忍受着流言孤单地抚养孩子,没有一颗坚定的心是做不到的。藏马看着这对母子,这般想着。陛下总算没有白白浪费生命。 “那是妖怪的孩子,会吃人的。” “这是跟妖怪结合的女人的孩子啊!” “你看他长得好奇怪,头顶上还有耳朵呢。” “走远点吧,好歹那个女人还是公主啊。” “哼,什么公主,被妖怪诱惑了的……” “别说了,我们走吧,离那个妖怪远远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走呢,一起玩啊…… 什么是妖怪的孩子,说我吗? 我不吃人的,陪陪我…… 为什么……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犬夜叉。”是妈妈的声音,对了,妈妈不会不理我的。 “妈妈!”扑向绯红色的身影,委屈地撒娇。 感受到头上细腻的抚摸,是妈妈的手。 “犬夜叉,这是妈妈给你请的老师哦。”抬起头,妈妈身边的人穿着深绿色的衣衫,红色的头发,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你是谁?”好奇。 “我是秀一,你可以叫我老师,或者秀一老师。”温和的语气,是我第一次从外人的声音中听到善意。 “老师是什么?”依然好奇。 “就是陪伴着你,教你很多东西的人。”这是妈妈的解释。 “是吗?”高兴地笑,“也会陪我玩吗?” “会啊。”被捏了捏耳朵,带着亲昵的,但是并不讨厌。 “老师。”开心地拉住他的手,我终于见到愿意对我微笑的人,我唯一的老师。 十年后—— “犬夜叉,又在发呆!”藏马毫不留情地举起折扇,“啪”地打在捧着书本半天没有翻过一页的少年头上。 “老师,很痛耶!”少年捂住被敲的地方,大声叫道。他秀丽而不失英气的五官挤作一团,猛地站起来,瘦削的身材罩在宽大的红袍中显得空荡荡的。 “给我坐下。”藏马瞥他一眼,语气淡然。 “哦!”很不服气地嘟哝一句,“坐就坐嘛,凶什么凶,吓唬谁啊!” 藏马微笑:“犬夜叉?” “干吗?” “把我昨天教给你的东西全部背出来。”支住下颚,“如果背不出,就再抄十遍好了。” “你这是压榨!!!”红袍少年,犬夜叉拍着桌子指着藏马。 “有意见?”斜眼。 “……没有。”乖乖开始背诵。 兄长的蔑视 院子并不算宽敞,但好歹也称得上鸟语花香。炽夏如火,平整的土地被烈日掀起一些细小的皱纹,显出浓浓的暑气。 亭子里的石凳上坐着墨绿和服的文秀少年,一手摇着折扇,另一手拿着冰镇过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小口咬着。石桌上摆着一盘盘散发清凉气息的水果,紫色饱满的葡萄和嫩红的荔枝挂着大颗大颗的水珠,十分诱人。 凉亭外,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年大汗淋漓地挥动长着锐利指甲的爪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单调的抓、撕、扯的动作。这少年略带稚气的脸有着秀丽的轮廓,银色及腰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舞,金色的眼睛里能看出一些坚定和一些兴奋。他的神情专注,阳光挥洒在运动的少年身上,有一种“活色生香”的感觉。真是一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少年! “一百次、两百次、……一千次、一千五百次……”犬夜叉口中喃喃地数着,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老师,我不做了啦!太热了!都练习五千次了!” 藏马瞥他一眼,温和地笑:“不行哦,犬夜叉。火鼠裘是寒暑不侵的宝物,可以隔绝大部分热意,所以,你还能继续坚持。” “就算披了火鼠裘也一样很热啊,你坐在凉亭里面,当然感觉不到!”犬夜叉碎碎地抱怨,“哪有这么当人老师的啊,自己在一边享受,看着弟子水深火热的!” “不知道是谁从一个月以前就吵着要出来活动一下的呢。”藏马继续微笑,“或者,你比较喜欢再去看半年书么?” “不要!!!”犬夜叉急忙继续,“我就是热死也不要再去背什么鬼书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获得出来练习的准许的,才不想又闷那么久呢! 藏马身子轻轻往桌子上靠靠,不冷不热地调侃:“啊,我记得有人说过要好好学会掌控自己的妖力,来保护十六夜公主来着。这种状态的话,就算再过一百年,也是弱到掉渣的笨蛋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别人啊。” “嘁,你不要小看我!”犬夜叉不服气地嚷道,面上现出十足的坚毅,“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到时候,我会保护妈妈!”声音渐小,脸一撇,浮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也会保护你的,老师。” 以藏马的耳力,自然听到了这句轻如蚊蚋的低语,于是勾起唇角:“好啊,我期待着。” 犬夜叉也笑了,继续在毒辣的阳光下挥汗如雨。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他的挥爪角度渐渐精准,此时,藏马突然说道:“犬夜叉,释放妖气试试看。” “哦!”犬夜叉吸一口气,猛地挥爪——只听“嗤”的一声,地面上多出五道深深地抓痕!犬夜叉一脸兴奋地看向藏马,“老师!” 藏马偏一下头,淡淡地夸了一句:“嗯,自己取个名字吧。” 犬夜叉抓一抓头,傻笑道:“嘿嘿,叫个响亮些的,……就叫‘散魂铁爪’好了。”我所领悟的第一个秘技! 午夜时分,藏马照例悄然解决了一些觊觎半妖血肉的杂碎妖怪,回到王宫中。意外听到院子里犬夜叉急促的喘气声。欸?还在锻炼自己吗? 藏马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他借着月光执着温习白天学会的散魂铁爪。勤能补拙,虽然不是天生的大妖怪,这样坚持下去,也未必不会成为强者呢。总算,没有白费自己十年的“折磨”。 轻轻皱了皱鼻子,这个味道……难道是……藏马急忙闪入最近的屋内。 犬夜叉对于自己的天赋还没有达到十分熟悉的地步,但仍是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气,让自己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不自觉地看向压力的来源—— 踏月而来雪白和服的男子,拥有完美而冷峻的容颜。泛着金属冷光的妖铠罩在和服之外,肩头袖口的血樱流露出森森寒意,比自己更加纯粹的银白长发,冷酷到毫无情绪的锐利金瞳,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气息、令人恐惧的大妖怪! 男子走到犬夜叉面前站定,对比出足足高他一个头的挺拔身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中是三分睥睨七分不屑,优雅而冷漠的男声缓缓流泻在夜色之中:“你就是犬夜叉?” “……是。”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胆怯,犬夜叉恼羞成怒地嚷道,“你这家伙是谁啊?!” “哼!”男子稍微外放妖气,便将犬夜叉摁倒在地,轻蔑地冷嗤一声,满是嘲弄的语气,“卑贱的半妖!真是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跟人类在一起!”说罢,毫不理会一身狼狈的犬夜叉,微微瞥一眼旁边暗处,转身,大步离去。 片刻,藏马自屋内走出,走到犬夜叉身边。犬夜叉脸上身上全是泥土,万分不甘:“那家伙!那家伙!随便说个几句就走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藏马一把扯起犬夜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杀生丸,西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天生的纯净大妖怪,拥有强大的妖力和支配者身份,是你父亲斗牙王犬大将夸耀的强韧之子,以其高贵的气质、优雅的战斗方式与残忍手段被妖怪们称为‘战栗贵公子’。犬夜叉,他是你唯一的兄长。” “我的……哥哥?”犬夜叉跳起来,“老师,你认识他?!哪有这样的哥哥,他瞧不起我!哪有说弟弟卑贱的哥哥?!这家伙!这家伙!!” “不错,他就是瞧不起你。”藏马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犬夜叉,妖怪是只承认强者的种族,现在的你,殿下一个小指就能戳死。你,凭什么要他承认?” “老师……”从未见过藏马这样说话的犬夜叉睁大了眼,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不过单纯的他马上激动起来,“我才不稀罕他!可是,凭什么他要这样说我!” 藏马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闭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日的样子:“变强吧,犬夜叉。强到足以让殿下正视你。” “嗯!”犬夜叉握紧拳头,“可恶,老师,请你训练我吧!” “你要有所觉悟。”藏马微笑。 “当然!” 生存与训练 空荡荡的山谷一个人也没有,只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和一些顽强的杂草。四面环绕着陡峭的山壁,壁上间伸出几个凸起的石台,显得并不平滑。 犬夜叉站在山谷中央,赤裸着精瘦的上身,火鼠裘被他系在腰间,一块方形的巨石重重压在他的背上。犬夜叉的脸色红润,并不十分吃力的样子。 藏马依旧一身墨绿的和服,温和说道:“今天你要做的,是在只能利用双脚的情况下保持平衡,并将妖气爆发于足下,学会在不论如何坎坷的道路上都能够如履平地的行动方法,以及非同一般的奔跑速度。”手中乌亮的长鞭一振,有些促狭地勾起唇角,“这是十六夜公主特别请工匠制作的蛇皮鞭,拥有绝佳的弹力和韧性,如果不小心被打到,一定不会有多么好受。犬夜叉,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犬夜叉眼神坚毅,“老师,你就不要罗嗦了,开始吧!” 藏马微微一笑,长鞭灵活地甩去。犬夜叉纵身一跃,落足山壁上凸出的石块,兴奋地嚷道:“老师,很简单嘛!” 藏马优雅地转身,蛇皮鞭在他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划出绝美的弧度。无数大小不一的圆层层叠叠地追赶着犬夜叉矫健的身躯,如影随形。犬夜叉上蹿下跳,沿着山壁间隙快速地奔走,敏锐的五感让他能够每每抓准时机,躲避藏马圈出的陷阱。鞭影森森中,他越来越疲惫,渐渐从最初的游刃有余变作左支右绌,灵巧的动作慢慢迟钝起来。随着一声声“嗤啦”脆响,裸露的背脊被刻上道道血痕,凌乱而错落有致地交叉,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火辣辣的疼痛以及鞭子所带来的麻痒触感敦促犬夜叉竭尽全力地催动他的潜能,努力地逃脱重重鞭网的捕捉。 “简单?”藏马抖一抖手腕,加大长鞭挥动的速度,似笑非笑地说,“你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错了!”鞭子落在身上的频率更快,犬夜叉哇哇大叫,“老师,好痛啊!”虽然这样告饶着,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敢停下,唯恐被抓到偷懒,受到什么自己绝对不想尝试的惩罚。回想一下房间里堆得厚厚的书籍抄本,犬夜叉不自觉爆发,我绝对绝对不要再去写字了! “你要知道,只有被逼到绝境,才能获得突破啊!”藏马毫不留情地向他抽去,“叫什么?这样都受不了么,我早说过,你要有所觉悟!” 犬夜叉闭嘴,乖乖地在长鞭的驱赶下,忍受着藏马的摧残。灿烂的阳光为艰苦训练的少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淋漓挥洒,如此生气勃勃! “这是什么?!”犬夜叉捂住鼻子,一脸的嫌恶,“老师,好难闻!” 藏马微笑着:“犬夜叉,你是犬的半妖,所以,拥有比一般妖怪还要灵敏的鼻子。今天的课程就是,仅凭味道分辨出这些东西。” 两人面前是一张很长条的桌子,摆着几十个封口的瓦罐。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即使顶着盖子,仍然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气味。 “好难受~”犬夜叉刚凑近一点,就开始发晕,“呕,这个……太变态了!老师,能不能不做这类训练啊?” “不行。”藏马无视犬夜叉恳切的眼神,一口否决,“首先,从第一个开始……” 艰难地举起一个瓦罐,小小地嗅一下,犬夜叉忙不迭把它丢到一边:“这个,是醋。” “嗯,下一个。”藏马用扇子敲一下把头转到一边大口大口呼气的犬夜叉,语气依然相当的温和,“不要偷懒。” “是~老师~”犬夜叉捏着鼻子扑扇几下,“我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 “终于解脱了!”犬夜叉长吁一口气,满眼金星地瘫倒,张开四肢地呈“大”字形躺在地上,“老师,今天结束了吧?” “没有哦~”藏马站到他的面前,浓浓的阴影挡住投射在犬夜叉脸上的光线。犬夜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被藏马拎起扔到一个大坑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这些都是什么啊?!”犬夜叉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拼命拍打自己的身体。 虫坑,名副其实的虫坑。满处都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子,并且前赴后继地爬向犬夜叉,争先恐后地占领他身上所有的空余。坑壁光滑,没有任何着力点,绝对无法凭空跳上去。所以,犬夜叉只能一边跺脚一边乱窜,另外大声喊叫:“老师,你干吗把我弄到这么恶心的地方?!” 藏马出现在坑边,他背对着太阳,面容有些模糊,措辞十分文雅: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5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分文雅:“我的弟子,今晚请你屈就在这里。 作为一名合格的半妖,我相信你一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功地克服面对这些东西时的不适之感。那么,明天见。” “喂!喂!喂!喂!老师啊!!!”犬夜叉徒劳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藏马,绝望呼唤。 “这是最后一个试炼了,犬夜叉。”藏马指向不远处的山洞,“那里孕育着百只杂碎妖怪,从现在起你进去里面,如果你能够活着出来,才算是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嗯!”犬夜叉满不在乎地笑道,“我知道,之前老师为我做的训练,不都是为了这个做准备的吗?” “不错。”藏马微笑,“从来没有见过血的你,差得太远了。所以,要么死在那,要么活着出来。犬夜叉,这是生存的考验。” “我明白了!”犬夜叉兴奋地冲向洞中,“哈哈哈哈,我来罗!” “阁下,不等犬夜叉回来吗?”柔美的女子轻声挽留。 “不了,公主。”文雅少年浅笑,“我答应陛下的事情已经做到,再见。” 七天后—— 红袍少年捧着一张纸条,上面留着嚣张的字迹: “犬夜叉,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长大了,所以,我走了。” 红袍少年喃喃地说:“老师,我还没有告诉你,我领悟的新的秘技,‘飞刃血爪’啊……” 九尾狐传说 不过区区十年,所有的妖怪就都知道了一个关于九尾狐的传说。 在南部的边境,有一片满布着或诡异或危险植物的森林。森林的深处,居住着高傲的九尾妖狐藏马。他能够找到最隐秘的人与物,还掌握着少有人知的消息,以及能够实现愿望的植物。如果你能活着穿过那条无数陷阱的道路,便能见到他,诉说你的需要,并在那属于九尾狐领域,挑选任意能够带走的植物。当然,还得带上足够承载愿望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哥哥,你真的要去找那只九尾狐吗?”穿着粉红印花和服的少年天真地问道,黑色的碎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揪成结,一只手扯着身旁比他略大些青年的衣袖,另一手甩出长长的多层弯刀,随意地斩断扑上来的杀人植物。 青年身着蓝白和服、腰束铠甲,编着一条黑亮的大辫子,一脸悠闲地走在少年身侧:“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住的地方,当然要去看看啰!” “可是,这只是个传说啊,未必是真的。”少年的动作堪称快、准、狠,“那只妖怪的话,总觉得太夸张了!” “如果他真那么厉害,我就问问他要怎样才能升级我的‘蛮龙’。”青年指指扛在肩上的巨型重剑,“嘿嘿”一笑,英俊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神情……“如果是假的,正好用他的血喂一下我的宝贝儿啊!” “那倒是。”少年抓了抓头,也笑了,“哥哥这么厉害,我只要跟着就好了。” 两人很是轻松地沿着唯一的小路走着,一边清除阻挡的障碍,一边愉快地交谈。渐渐地,两边的植物从狰狞怪异转向色彩绚丽,路途也越发开阔起来。 终于,二人走到道路的尽头,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土地。 温暖的空间充满浓浓的妖气,各种各样有毒的、无毒的、危险的、安全的、奇特的、普通的、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全部混在一起,互不侵犯,安然相处。都有极为美丽的外形和鲜艳的颜色。在这里,没有四季的差别,盛开着花和硕果累累的同种植物彼此依偎,藤蔓和苔藓攀爬缠绵,空气中飘着紫色的风信子、绿色的荧光草以及浅黄|色的蒲公英,梦一般的场景。无论它们在别处的特性是凶悍、柔和还是麻木不仁,现在都显出同样的温顺。 所有植物围绕的中央,一株碧绿而光滑玉雕一般的树木深深扎根,粗壮的茎杆拱出,安静地伏在地面,然后斜斜向上穿去。交错的枝条织成坚韧细密的网,乖巧地垂落,再分出一些拧出半人高桌子一样的平面,立在一侧。树冠直直伸出,遮出一大片阴影。整棵植物仿若一体,作出一个有桌有椅有靠背有顶盖的舒适所在。 蜿蜒出半面滴血蔷薇的美艳妖狐一袭雪白的和服,银亮的长发随意披下,丝毫没有凌乱。他慵懒地坐在茎杆上,一只手支住下颚,半倚着身后的网,另一只手拈起一串血红的果子,不紧不慢地轻咬。微微张眼,亮金的眸中一抹犀利闪过。随手抛出手里的果皮,马上被一根长长的枝条接住带到一边。妖狐轻勾唇角,声音清冷略略低沉,有着迷人的优雅:“啊,有客人来了。” “你是九尾狐藏马?”是少年带点稚嫩的清脆音色。 妖狐姿态从容,指一下额上的蔷薇:“喏,这个。” “我知道那个,是九尾狐特有的刻印是吧?”青年邪邪地笑,“我叫蛮骨,旁边的是我弟弟蛇骨。我们来这,是有事情要问你。” 妖狐眯一眯眼:“人类?真是难得。”白皙修长的手指摇了摇,植物的守卫中迅速分两株与他座下相似的,拐着根须跑到两人面前,不几下纠缠成坐凳的形态,“坐吧。” 蛮骨蛇骨好奇地拍拍身下清凉的植物,感受到它稍稍瑟缩的茎杆,觉得很有趣。妖狐又招一下手,几根悬挂着沉甸甸奇异果实的枝条伸到两人面前:“植物的世界只有这个可以招待,随意享用。” 蛇骨有点粗鲁地塞一些到嘴里,十分开心地说道:“哥哥,很好吃呢!藏马真是好人!我决定了,我要喜欢他!” 蛮骨尴尬地扯扯嘴角:“真是家教不严啊……”汗颜地抹一把额头。 妖狐看两人笑闹一阵,动一动身子换个姿势:“说吧,人类。你们有什么事?” 蛇骨抢先说道:“我们听说,你什么都能做到,是这样吗?” 妖狐轻笑:“怎么可能。只不过来找我的人所需要的东西,我大多数都有罢了。” “这样啊,也算合理。”蛮骨显然比他弟弟的脑袋瓜子灵光得多,“你知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的武器更加厉害?”说着解下蛮龙,交给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粗壮树枝。 妖狐接过,细细地打量这柄重剑。差不多一人高,半臂宽,闪烁着异样的光泽,看不出是用什么金属制作,但很明显,并不是简单的武器。魔界蒲公英凝集成串绕过妖狐的耳朵,妖狐勾唇,轻轻划破手指,鲜红的血极快地沁入,蛮龙的剑身顿时划过一线红光。 “很有趣啊……”妖狐将蛮龙抛还,“这的确不是一般的重剑。如果你用它斩杀一千只妖怪和一千个人类,就会看到它的变化。”有自我意识能够嗜血成长的武器,很不错的东西。 “原来如此。”蛮骨舔舔唇,眼中闪过一道异光,“那么,如果我拿你开刀的话,就不用给你交换的东西了吧!” 妖狐将手臂绕到脑后,拈出一朵血样的蔷薇,振臂,赤红的长鞭轻松剿下蛮龙,高高地扬到半空:“你觉得呢?” “不愧是九尾狐!”蛮骨面上的兴奋与骄躁混合,“说吧,你想要什么?” “嗯……”妖狐垂眼,掩住神情,“我要……”抬头,冷酷的声音,“我要你在一月之内震惊整个人类世界!” “也就是说,我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可以了吧?!”蛮骨跃跃欲试,“这个我早就想做了!” “是的。”妖狐收回长鞭,“我很期待。” 两周后,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雇佣兵“七人队”名震天下。 妖狐伸展四肢,偏头:“很不错嘛……这次,能玩多久呢……” 纯洁的巫女 “救命啊!藏马大人!藏马大人救命!”一身焦黑的丑陋牛妖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去,妖狐微微闪身,避开它想要抱住自己双腿的动作。 “怎么,现在我这里什么样的杂碎都可以进得来吗。”藏马淡淡说道,带着明显的讽刺。这只牛妖真的只能用杂碎来形容,弱到随便一株魔界植物就能轻易杀死。唯一勉强算得上优点的大概就是伤成这样还没死透的生命力吧,妖狐看到它爬过来时在地上拖出的长长血痕。 清锐的破空声传来,妖狐下意识伸手,捉住疾射而来带着白光的箭矢。圣洁净化的力量烧灼他的掌心,发出“嗞嗞”的响声。白光过处,用妖气操控的植物惧怕得退避三舍,纷纷折腰。 这个是……破魔之箭?……原来如此。妖狐勾起唇角,我就说这牛妖绝无可能通过森林中布下的各种危险植物么。 烟雾散去之处,缓缓走来白衣红裙的高挑身影,雪肤花貌,浓墨色泽的长发被一根白色绸带系在身后,乌黑的眼睛里一片清淡,散发着干净而神圣的气息。她背着箭筒,手持近人高度的古朴长弓,步伐坚定,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年龄并不大。 “你要包庇他吗?”清冷无波的声音。 “不,巫女小姐。”妖狐悠闲地坐下,挥一挥手,灼伤之处早已恢复如常,“请随意。” “牛妖,三天以来,你一共袭击了三个村庄,在并不饥饿的情况下吞食十个人,罪无可恕。”巫女看着牛妖惊恐的神情,一条一条诉说它的犯下的恶行,“受死吧!”抬手又是一箭,瞬间将它化为飞灰。 非同一般的强大圣力,甚至能在猝不及防的时机伤到强悍的大妖怪,足以判定这名巫女是自小就开始修行并且拥有有着坚强保护意念的纯洁心灵。上次见到的人类似乎是满怀恶意的极恶之人,那么,这次是极善吗?真是有趣。妖狐看到巫女在解决牛妖之后立刻张弓相对,眼里满是警戒,弯弯嘴角:“巫女小姐还有事?” “你是可以达成愿望的九尾狐?”怀疑的语气。 “啊,我是藏马。”妖狐从容地走近巫女,轻轻拨开长弓,“不要这样对着我,我会忍不住杀了你。”说着晃一下刚才接到的木箭,“你看,以你的能力,伤不到我的。尤其在我有所防备之下。” 巫女显然也看出这一点,却并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而是极为镇定地看着妖狐姿态优雅地重新坐下。 “小女孩,不要紧张,基本的礼貌你总该知道。”藏马保持微笑,狭长的金眸中闪过犀利的冷光,“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桔梗,我的名字。”巫女冷冷地回答,“普通村庄的巫女。” 桔梗,是现在公认力量最为,死在她弓箭下的邪恶妖怪不计其数,深受人们的爱戴,却没想到原来如此年幼。妖狐仔细打量她一番,没了兴趣:“好了,你走吧。” 桔梗点头,目光有点复杂地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九尾狐啊……果然是无法对付呢。这次半是刻意地放纵牛妖闯进来,总算是接触到这传说中的妖怪了,比想象中更难应付,而且喜怒无常,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清除的样子。还是太冒险了……这次的行为。 桔梗花,永恒的爱,绝望的爱。就是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巫女,能不能摆脱这个命运呢?妖狐无聊地伸展身体,突然想起那个更为冷漠孤高、总是伴随着冷月出现的身影来。几十年没见了吧,那位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呢…… 优雅地挥动莹绿光鞭,杀生丸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所过之处一切生物皆被毁灭。 “大人!前面哪位大人!请稍等一下!”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低哑叫声。 很有勇气么。杀生丸冷冷瞥一眼,是个通身碧绿的小妖怪,似乎刚刚的确经过一个族群,只是因为它们很自觉让出道路,才没有动手清除。这个,比那些强一点,是首领吧? 小妖怪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显得更加诡异。他跪伏在地,嘶哑的声音中饱含崇敬:“大人,请让我做您的随从吧!我拜服于您的无以伦比的美貌和强悍的力量,将誓死追随!请一定答应我!” 杀生丸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一处湍急水流的瀑布,自水中取出一根褐色的权杖,杖顶挂着男人和女人的丑陋人头,面上仅是狰狞的笑意。 “你能用这根人头杖,我就答应。”冷酷而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小妖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般高兴地接过来,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竟然真的让人头喷出火焰,“大人,我成功了!” “我名杀生丸。”杀生丸转身前行。 “是,杀生丸大人!”小妖怪急忙小跑步跟上。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位大人就是妖怪们口中流传已久的西国第一殿下,妖力强大到让人战栗的贵公子!径自陶醉在无边幸福中的小妖并没有忽略掉自己决心跟随的大人的问话。 “你的名字。” “是的,杀生丸大人,我叫邪见!”小妖怪一脸梦幻地回答。 森林深处的妖狐接收到魔界蒲公英传来的信息,不自觉轻笑:“这位殿下在想什么啊……怎么会突然收了这么个随从?不论哪个方面都弱。”及至很久很久以后提到这件事,妖狐都是有些伤脑筋地揉揉眉心,猜想着,大概……是因为殿下未卜先知他的搞笑能力和不怕死的精神……吧?在无聊的时候,或许是很好的娱乐? 传说之岛 “杀生丸大人!这就是西国吗?真是不同凡响啊!”矮个子草绿色的小妖怪看着高高的城门,满心钦佩地称赞道,一个黑色舌头般的小巧帽子扣在他的头顶,在它滑稽的动作下斜斜地歪到脑后,又被他忙不迭扶正。 “啊!杀生丸大人!多么繁华的街道啊!”小妖怪的声音虽然嘶哑,却是乐此不疲地对他心目中神圣的大人说话。 “杀生丸大人,那个是您居住的宫殿吗?果然只有这样华丽的地方才配得上您呢!”夸张到极点的聒噪语气。 “杀生丸大人……” 走在前方的贵公子的冷漠并不能打击小妖怪的积极性,仍是热情如火地滔滔不绝着。 “闭嘴,邪见。”终于忍受不了的杀生丸冷酷地瞥了它一眼,饱含杀意地说道。 “……是,杀生丸大人!”邪见缩缩颈子,乖巧地快步跟上,脸上依旧挂着梦幻般的憧憬。不愧是完美的杀生丸大人,真是……真是太有型了! 杀生丸浑身散发着尊贵和威严的气势,大步走进王宫,坐在原本属于他父亲的高高王座,睥睨着殿中众妖。邪见自然看出此时的杀生丸与平时的不同之处,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满是凶悍妖怪的大殿上胡乱说话,急忙躲到妖怪们的末尾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处,蜷缩着等待。 “有事便奏。”杀生丸冷冷地说。 “是的,殿下。”鹿角马脸的左大臣恭敬地回答,“有关于您登基为王之事……” “不急。”杀生丸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仿佛冻结寒冰的金眸十分锐利,“我将定时处理西国政事,不在期间母亲亦可处理。在仍未有足够力量和经验成为真正之王时,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东西阻碍我通向最强之路。下次你再提起,就杀死你。” “……是,殿下。”左大臣冷汗涔涔地退到一边。 “继续。”收回外放的妖气,杀生丸恢复没有情绪的样子。 “最近即将出现,西国以外的很多妖怪为了得到岛上的宝物集合起来。红邪鬼和齐天……私自去了。”猛咬将军一脸惭愧地回答。 红邪鬼和齐天是追随犬大将千年的忠诚部下,深受犬大将的信任。这两妖在犬大将死后一度萎靡不振,因为他们精神状况极差的缘故,杀生丸走之前将他们交给猛咬将军看管起来,没想到会被他们逃走。 “怎么回事?”杀生丸微微皱眉,即使只因为父亲的在意,也不能让他们出事。 “就是……刚从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妖那里传来消息,两位大人的武器被夺走了,现在情况很危险……”猛咬跪伏在地,咬牙说道。 “知道了。”杀生丸站起身,“你们散开,你的惩罚等我回来再说。” “是。”猛咬急忙让开位置。 杀生丸扬起头,纵身化作白色的光团,疾速飞出王宫,向的方向冲去。 邪见傻眼,被结束朝会的妖怪们密密围住,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凶悍鬼怪的逼问中,它努力举起人头杖,利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妖气催动火焰,虚弱无比地叫道:“杀生丸大人!救命啊!不要丢下我……” 轻轻抚摸着缠在手臂上显得异常温顺的食妖花,银发的妖狐半眯金眸慵懒地靠在碧绿色的植株上,有些玩味地说道:“你们……想让我去那个传说中五十年出现一次的岛屿?”他的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不同妖怪。 “是的,藏马大人!”恐惧地看一眼食妖花,只见它懒洋洋打个哈欠,露出满嘴森森白牙。领头的妖怪紧张地吞口口水,艰难地回答。 “……没兴趣。”藏马语气淡然,对于那种据说能够跨越时代的东西他并不在意,只要妖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撕裂空间,并不需要外物的帮助。 早在这批妖怪集结之时,魔界蒲公英便带来信息。妖怪和人类和平共存的蓬莱岛拥有寄宿灵力的“鸣动之锅”保护,给予他们安宁幸福的生活。妖怪们的目的是为了趁此机会攻打那个岛屿,抢夺那件力量强大的宝物。似乎还被另一批被称为“四斗神”的强悍妖怪觊觎着……所以苦苦哀求,想要拖自己下水解决他们吗……妖狐心中冷笑,还是我看起来很好利用么? 没有再多理会,妖狐满脸冷酷:“滚,再废话吃了你们!”食妖花猛地窜起,张开巨口择人而嗜,看着躲闪不及的几个妖怪露在齿外的半截身躯,以及被“嘎吱嘎吱”咀嚼的摄人声响,众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森林。 妖狐合眼躺在植物的茎杆,无数细小的蒲公英绒毛落在他此时淡漠的脸上,无声融化。静静挑选有趣的信息,妖狐渐渐有些困顿。 “欸?”突然坐起,本就不深的睡意一扫而空,“殿下也去了?” 真是奇怪……原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似乎变得有点意思了。在脑海中勾勒出雪白和服猩红血樱、清贵俊美男子的容颜,妖狐撩一下银发,披着同样绣着滴血蔷薇的衣衫,将从未离身的“战栗之刃”收入衣内。然后微微勾唇:“与多年不见的婚约者相见,殿下,可要觉得惊喜啊……” 两枚巨大的叶片出现在妖狐背脊,缓缓地拍动。妖狐被强大的气流托起腾空,叶片连连呼扇,向蓬莱岛飞去。 “虽然还没有掌握化光的妖术,但是只要增加妖力,‘翅膀’的速度也是很快的呢……”妖狐享受着扑面而来的凛冽风刀,惬意地想道。 四斗神 孤单里在沉沉海面的岛屿混杂着各种味道的妖气,无数妖怪潮水般涌上去,发出各种各样尖利的喊杀声。不过虽然攻势混乱,却能够明显看出,主要分为两股势力。 临近岸边的水域上,浮着巨大的怪兽,长颈、头部与尾部长满四射张开的突刺,蓝灰暗淡颜色的皮肤,显出一种类似于岩石的坚硬来。它的额心镶嵌一枚紫色的萤石,在昏暗天色的映衬下闪着异样的光芒。怪兽背上站着三只发出强烈妖气的奇特妖怪,站在最前方那个暗红的眼,短短的蓝发向后斜飞,额心的蓝石冷光幽幽,飞扬跋扈的样子。他后方左侧是冲天银发精壮身躯的男人,竖在眼眸中间的浅黄兽瞳配着眉间刺目的银石,显得无比凶悍。右侧是一个女妖,艳丽骄傲到仿佛能勾起所有男人征服欲的女妖。这四只妖怪便是攻打蓬莱岛最大的且占足上风的势力,被称为的龙罗、凶罗、兽罗和刚罗。 粉红袍子眼含妖纹的清秀妖怪挥舞同样粉红、与孔雀翎相似的巨大妖扇,掀起重重火浪,他面色惨白壮硕同伴高举一根炮管,肆无忌惮地放出连绵妖力,引起大片大片的爆炸。 “齐天,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清秀妖怪狰狞了一张俊脸,手下丝毫不停。 “哈哈哈哈!”他的同伴大声笑道,“红邪鬼,快点除掉这些杂碎!我们一定要抢到‘鸣动之锅’给殿下做登基的礼物啊!” “那是当然的!”红邪鬼一脚踢飞从背后袭击的恶鬼,“动作麻利点!” “大哥,那两件武器,我想要!”凶罗兴奋地添了添红唇,露出嗜血的笑容。 “去吧!”龙罗看一眼自己任性的妹妹,带一点包容的口吻,“这里有我们,去拿任何你想要的!” 凶罗的萤石划出灿烂的血光,伸出尖尖的指甲飞扑过去:“把武器给我!” “你是谁啊?”红邪鬼才不理会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反手一扇,“杀了你!” “嘻嘻,看看谁杀谁~”凶罗不再废话,迅速晃过一道残影,指甲割破红邪鬼持扇的手腕,将扇子夺过。 主人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寄托生命的武器便已易主。气愤地喊道:“齐天,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轰死她!” “来不及了哦~”凶罗速度极快地绕过齐天,将炮管踏在脚下,恶意地笑,“去死吧!”轰鸣的气浪从炮筒迸出,直直冲向二妖。 剧烈的爆裂声,以及妖气对撞的浓密烟雾。 当情景再度清晰时,战场上出现雪白尊贵的冷峻妖怪,银发被妖风吹起,披散在妖铠之上。俊美的容颜显出一片肃杀,指尖的绿芒一闪而过。 “你是谁?”凶罗捂住被毒素腐蚀的手臂,恨恨地问道。 与此同时,被救下的二妖惊慌地叫道:“杀生丸殿下!” 杀生丸冷冷地瞥一眼二妖,声音冻结如寒冰:“没用的东西,你们先回西国!” “……是,殿下!”二妖惭愧地低下头,战斗中被抢走武器,无疑是最大的耻辱。背着殿下离开犯下大罪,本想夺得宝物将功赎罪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现在只能奉命回去,至少不能拖殿下后腿。 “哼!”杀生丸面向凶罗,面无表情地甩出光鞭,“光阴鞭。” 凶罗纵身跳跃,纤细的腰肢灵活扭动,与光鞭之毒堪堪擦过。“男人对女人太凶可不好。”话虽如此说着,额上却是冒出了细密冷汗,暗道好险。 “他的眼里可只有障碍和非障碍之分呢。”戏谑的语气伴随着从天而降的瘦削身影,“是不是,殿下?” 听到久违的却异常熟悉的清冽声线,杀生丸一顿,鞭势自然缓了一缓,凶罗趁机跳出光鞭范围,挺直身体站立。 杀生丸默然无语,看着面前绝美的妖狐。依然是雪白和服优雅姿态,却可以更好的隐藏骨子里的凶狠与杀意……果然是跟人类和半妖呆太久的缘故吗。眼波微闪。 “殿下,因为太惊喜而说不出话吗?”妖狐似乎看到杀生丸僵了一下,“久别重逢呢……” “藏马。”杀生丸听不出情绪的冷冽声音,“跟我回西国。” “……好的,殿下。”妖狐颔首,也该回去一趟了。 “你是什么人?”凶罗看这两人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十分不忿,语气颇为不耐地问道。 火焰一样的长发卷曲着披散在脑后,尖尖的耳朵贴于颊边,相貌惊人美艳。没有错过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中一抹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嫉妒:“我吗……”刀锋一般的妖气卷起狂肆的风,绣着血薇的衣摆鼓荡着,发出猎猎声响。妖狐站在巨大的气流漩涡中心,金眸中净是犀利与残酷。他弯起嘴角,“我是殿下的婚约者啊……”妖气的飓风中窜出无数张着巨口涎水横流的食妖花,贪婪地吞噬附近的妖怪,“最喜欢这样的场面了,每次都能让我的植物饱餐。” 凶罗以手掩住风沙,艰难地用妖力吸附地面,这种程度的妖气……两条身影嗖嗖出现在她的身侧,正是看到情况不对的龙罗和兽罗。 龙罗和气地说道:“如果两位也是为宝物而来,我们可以商量。”他并不想与两只强悍的大妖怪为敌。 “不用了。”杀生丸冷冷转身,藏马眼神嘲讽,紧跟而行。 身后传来凶罗骄纵的声音:“杀生丸,你一定会回来的!”一股灼热气流重重打来。杀生丸的肩头冲出血红的巴掌,与之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 妖狐半眯金眸,回手一甩,赤色长鞭在凶罗脸上刻下火辣辣的血痕:“管好这个女人!” “父亲告诉我,妖怪的手是守护之手;母亲告诉我,人类的手是抚育之手;两手相合,打开门扉,将你交回红莲之手;你将化为光芒,守护万物……” 少女温婉而空灵的歌声响起,整个岛屿渐渐蒙上濛濛的白雾,仿佛即将消失…… 杀生丸拉住妖狐,一把甩到肩上,落下时,藏马已变成小巧的狐狸安静地伏好。接着,杀生丸使用化光术,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殿下,恭喜又获得一位女妖的芳心~” “……那是你的事。” 回到西国 傍晚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绿绿的、矮矮的、丑丑的尖嘴小妖怪无力地妥啦着脑袋,软软地靠着它怀中抱着的褐色人头杖,坐在宫殿外的石阶上。它双目无神,茫然地盯着远方,口里喃喃地念叨着:“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您快点回来吧……” 微风吹过,传来小妖怪铭刻于心的熟悉妖气的味道。顿时眼前一亮,“哇”的一声泪水四溅,扑向熟悉的冷酷身影:“杀生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邪见好可怜啊!”接着眼睛一黑,被一股大力摁向地面,来不及闭上的大嘴吃了满口泥土。 极力睁开一只眼睛,邪见看到一只踏着木屐雪白有力的裸足,正把自己踩在脚下碾来碾去。“是谁敢这样对待杀生丸大人最忠心的仆从?!”饱受蹂躏后邪见终于可以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 “欸?我有踩到什么东西吗?”顺着清冽冷淡声音邪见仰头,红得滴血的蔷薇飘动在雪白的衣襟,再往上是插着银亮短刃的蓝色腰带,银色的发丝和一张绝艳的脸。狭长的金眸冰封似的没有一点感情,带着犀利残酷的光。 大大大大大妖怪!邪见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立刻后退好几步,警惕地把人头杖竖在自己面前:“你你你你,你是谁?杀生丸大人呢?!” 妖狐看着它那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弯弯唇角:“殿下被我吃掉了。” 邪见只留意到最后几个字,眼圈一红:“我我我我跟你拼拼拼了!”明明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却依然高举人头杖,就要放火。 “藏马,别玩了。”杀生丸冷酷的声音自妖狐身后传来。 妖狐微微侧身,让出杀生丸清贵的身影:“殿下,你新收的仆从还真是忠心呢。” 邪见懵了,连手中的人头杖掉落也不知道。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它凭借插科打诨的功夫硬从妖怪们口中得到的八卦:藏马,九尾妖狐,植物的支配者,拥有强大的妖力和足以与杀生丸殿下匹配的绝世美貌。目前是西国唯一的客卿和杀生丸殿下的婚约者,战功赫赫,有“血鬼狐”之称,是相当强悍的大妖怪。 只听妖狐对杀生丸说道:“殿下,要不要试一下,脚部触感相当不错。” 邪见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另一股力量坚定地踏在脚底,一踩而过。 “怎样?”妖狐微带笑意的声音。 “……的确不错。” 邪见沉浸在终于与它憧憬的大人的亲密接触中,尽管是隔着鞋的。“这就是杀生丸大人的脚吗?我真是太幸福了!”邪见两手捧心,绿油油的脸上飘起两朵诡异的红晕,幸福得直冒泡泡。 安谧的棋室只能听见棋子落下的清脆响声,杀生丸和藏马都是一脸沉静。他们的棋艺对彼此而言都不是可以轻易抵挡的,稍一闪神,便会输掉。同多年前不同,杀生丸的棋风依旧是沉稳而冷酷,一往无前、气势惊人。而此时的藏马除去曾经初来异界的迷惘,棋路变得更为灵活,自由而不羁,无拘无束。 “教导半妖,是父亲的意思么。”杀生丸突然冷冷问道。 藏马点头:“没错。”似乎想起什么,他微微勾唇,“犬夜叉他……很有趣。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修行却是刻苦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变强。”说到后来,妖狐不自觉带上一点为人老师的评论口气。 “唔。”杀生丸眼波闪了闪,淡淡应道。 沉默地又在棋盘上放下几子,两人同时收手。和局,已经不用再下了。 “殿下为何不喜欢人类?”人类中也未必全无强者,总觉得这位殿下并不是仅为人类的弱小而排斥,对于弱小的妖怪,他会清除会鄙夷,却不会厌恶至此。 “人类太卑鄙了。”杀生丸的声音更加寒冷,“他们的血是肮脏的。” 垂下眼,果然呢。人类贪婪、虚荣、愚蠢、自私……他们会在前一刻笑脸迎人后一刻刀兵相见,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背叛亲人、爱人、朋友。在妖怪的世界中,为了生存,也有阴谋诡计和各种各样的狠辣手段,甚至更加残忍和冷血。但是妖怪不会背叛誓言,否则会被言灵惩罚。拥有了力量的妖怪多数不屑于利用小手段,弱肉强食,强者服从弱者,在妖怪的世界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却比人类纯粹许多。妖怪的世界赤裸裸的坦白,绝没有人类的灰暗。 不过,很多事情都并非绝对,千年前的妖狐和千年后的九尾狐,感悟毕竟是不一样的。没有多说什么,妖狐轻轻颔首,转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妖狐细心地在竹楼前为他的薰衣草清理根部,却发现有一股极微弱的妖气向自己的颈部袭来。冷笑一声,妖狐伸手一捞,将那东西牢牢地捏在手心:“好大的胆子啊……” “别别别,放手!我要被你捏扁了!”手心传出苍老的男声。 妖狐没说话,手掌缓缓收力,眼中闪过犀利的冷芒。 “我是杀生丸殿下派来传话的!”仿佛感受到杀气,那声音更加急促了。 妖狐这才松开手指,将手掌摊开,果然手心处趴着一个满眼金星的小老头儿。苍白的头发,土褐色的对襟袍子,嘴上连着一根红色的刺,跳蚤妖怪吗?“说。”妖狐不客气地问道。 “杀生丸殿下让我告诉你,豹猫族又来侵犯了,说是为豹猫首领亲方报仇,让你即刻赶往战场,剿灭敌人。”整理一下歪掉的领子,跳蚤妖怪快速说了一遍。 妖狐眯起眼:“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跳蚤妖怪面红耳赤地跳起来:“我叫冥加,是斗牙王的仆人!之前你没见到是因为我一直在旅行!旅行你懂吗?!” 不错,曾经犬大将玩笑时的确提过一个叫做冥加的跳蚤妖怪,是他多年的仆人,胆子很小,常常望风而逃,却喜欢偷袭妖怪们吸取一些血液,对此犬大将倒是纵容了的。 “好吧,我知道了。”妖狐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将他扔了出去。 冥加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背起包袱,一边走一边嘟哝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会尊重老人家了……” 被封印的犬夜叉 战场上的妖气遮天蔽日,杀生丸的身影带着不可置疑的决心,昂然站立在战斗的最前线。银色的长发飘扬在身后,身上迸发出绝强的力量,正如当年犬大将所做,他散发出的强硬霸气宣告着年轻的王者降临。满山遍野大大小小的妖怪争先恐后地冲杀,完全无惧于对面同样涨潮似的豹猫。怀着对曾经斗牙王的尊敬和现在越来越强悍的杀生丸的期待,西国境内的妖怪们毫不迟疑地涌上战场,誓与西国共存亡! “殿下。”妖狐穿着白魔装,放出无数食妖花,“怎么回事?” “是亲方的孩子。”杀生丸挥舞毒华爪的光鞭,冷冷地解释,“上次父亲打败亲方,那只豹猫回去以后不治身亡。这次他们打的是报仇的旗号。” “这样吗……”妖狐舔舔唇,“不管什么原因,打回去就好了。” “嗯。”杀生丸淡淡地应了一声,放出绿色的毒气,“这种程度的毒,没事吧。” “放心,请随意,殿下。”妖狐撩开银发,手臂绕至颈后,拈出两支滴血的蔷薇。妖风起,蔷薇花瓣顺风而落,飘起漫天的花雨,化作锐利而华美的刀片,赐给敌人瑰丽的死亡。豹猫们被割开的脖子洒出鲜红的血,散发着令妖怪们兴奋不已的腥热味道。 以杀生丸和藏马为中心,左边豹猫化成的腐水成河,枯骨林立,毒雾缭绕,是暗无天日的修罗地狱;右边新鲜的尸体堆积成山,食妖花利齿森森,妖魅的花瓣掀起艳丽的血雨,是美丽邪异的鲜血盛宴。这样两极分化却有着诡异和谐的惨烈的场面一时之间没有豹猫再敢接近,形成了方圆十米的空白地段。 “杀生丸殿下!”远远传来小妖怪的喊声。 杀生丸冷冷瞥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个人影时微微皱眉:“怎么,不愿意来帮助他的兄长么?” “不……不是的!”那只小妖怪满脸的惶急与惊恐,“犬夜叉殿下因为喜欢上人类的巫女被封印了!来……来不了!” “果然是卑贱的半妖!”杀生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继续战斗。 藏马挑眉,虽然讨厌犬夜叉的人类血统,但还是认为他有权利继承父亲的仇恨吗……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弟弟却能够公正的对待……这样比起来,犬夜叉就太让人失望了啊……难得能和哥哥并肩作战让他改观的机会被白白浪费掉了,犬夜叉…… 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对手是豹猫首领亲方的子女,冰蓝长发身材高挑的大女儿冬岚和粗壮身躯异常魁梧的二儿子秋岚。身为大妖怪的孩子的确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似乎并没有很多经验,所以并不难击败。很快,豹猫再次被从西国境内驱逐。 “殿下,战事已完,我走了。”藏马看着正用白布擦拭爪子的杀生丸,淡淡地说道。 杀生丸顿一下,对上妖狐的眼,点头:“……唔。” 魔界蒲公英带来犬夜叉的下落,妖狐张开“翅膀”植物,在夜空中快速地飞行。 到了村庄外,妖狐幻化成秀一的模样,走进充满瘴气的树林。没多久,便看到了孤单地挂在御神木上的红袍少年。 “……笨蛋弟子。”藏马似生气似无奈地取出折扇重重敲了少年的头,“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封印了,真是丢我的脸。” 犬夜叉的胸口插着一枝利箭,箭矢深深地扎进神木中,仅余箭翎在外,可见射出这一箭之人怀着多么深重的恨意!但是犬夜叉的表情却很安详,比之前更为俊秀的容颜仿佛睡着了一般,让人舍不得打扰。 藏马伸出一根手指轻触箭翎,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依然是干净的,只是含有强烈的意念,闭上眼,藏马似乎能听到清冷的女声:“犬夜叉,陪我一起沉眠吧!”是桔梗,那个百年难遇的纯洁巫女。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虽然寂寞,却有着相当坚定的信念,却没想到,应了桔梗绝望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6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情的,竟然会是犬夜叉。不过,两个孤单的人彼此吸引彼此理解,倒也顺理成章。 “什么人?!”一支铁箭射了过来,斜斜地插在藏马脚下的泥土中。 藏马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淡黄巫女服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她艰难地拉开弓箭,警惕地说着。藏马看清楚她的脸,有一只眼被什么东西划过瞎掉了,破坏了她原本的清秀。 “很抱歉吓到你,我听说这个家伙被封印了,所以来看看。”藏马微笑着指指犬夜叉。 小女孩手臂绷得更紧:“你要放他走吗?” “不。”藏马温和地说,“让他吃点苦头也好。”顿一下续道,“你认识桔梗么?” “桔梗姐姐?”小女孩怀疑地问道,“你认识桔梗姐姐?” “啊,有过一面之缘。”藏马依旧和颜悦色,“你是她的妹妹吗?” “嗯,我是枫。”小女孩点点头,然后露出悲伤的神色,“桔梗姐姐已经死了,你找她也没用的。” “这个,我知道。”藏马点点头,“我能感应到,桔梗是用生命射出的这一箭。” “是吗?你很厉害。”枫终于放下戒心,将弓箭背到身后,“我会代替姐姐保护这里的村民。既然你不是来放掉犬夜叉的,就走吧。树林里很多瘴气,呆久了不好。” 很善良的小女孩。她的灵力并不多,如果想要保护村民,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藏马眼中闪过一丝金芒:“你能告诉我,桔梗为什么会封印犬夜叉吗?” “他为了夺取四魂之玉重伤了我姐姐,然后我姐姐就用剩下的灵力将他封印了。临走之前,让我把四魂之玉与她的尸体一起火化。”枫看向犬夜叉,满眼的怒气。 “好了,我知道了。”挥挥手,“那么,枫,有缘再见。”藏马转身离去。枫也拖着有些疲劳的步子,回到了村庄。 奇怪,犬夜叉虽然莽撞,却绝不会是利用感情的人呢……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两人离去不久,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御神木前。他看一眼藏马离去的方向,又瞥一眼神木上垂着头的犬夜叉,消失了。风中传来冷酷而优雅的男声。 “真是……卑贱的半妖……” 求爱 “小姐,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藏马冷不防被人把手握住,耳边响起成熟磁性的男声。 小姐?是指我么?藏马看着站在他面前相貌英俊的蓝衣法师,他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你似乎是僧侣吧?”明显的光头和禅杖。 “请您放心,只要您愿意做我的妻子,我立刻还俗。”僧侣依然态度恳切。 “不好意思。”藏马挥起折扇“啪”地打掉往他身后伸去的咸猪手,“我是男人。”说罢,毫不理会那好色僧侣呆若木鸡的表情,转身离去。 “天哪!这样美丽的脸为什么会长在一个男人身上?!”背后传来他捶胸顿足的鬼哭狼嚎,“真是太浪费了!” “呵~还有这样的和尚,真是……”藏马好笑地摇摇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藏马这样漫无目的的游历一年了,这样以人类的身份,可以看到不少身为妖怪看不到的东西。这个时代,与以前秀一教科书上的战国时代很相似,充斥着人类的贪婪的欲望和野心,而最底层的人民大多都是愚昧并且盲从的。不过也正因为是乱世,也有很多和平年代绝对看不到的枭雄出现,掀起一场场战乱,吞并与被吞并,消灭与被消灭。果然弱肉强食的定律还是千古不变,不仅适合于妖怪,也适合于人类。 走了不久,街道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产生了巨大的吸力。人群躲闪不及,纷纷被刮往同一个方向,包括地上的摊位、树木、锅碗瓢盆、甚至是房屋,全部吸走。藏马瞬间变回妖狐姿态,重重跺脚,深深插到地里。“什么东西含着这样重的邪气?”妖狐抬手挡住风沙,金眸中闪过冷酷的光,“打扰我的兴致,不可原谅……” 妖狐放出全身的妖气,犀利的妖风卷起巨大的漩涡,抵挡住那股强烈的吸引力量。妖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很快来到一所破旧的屋子前面,那吸力正是从屋中传来。 “屋外的客人,舍不得进来么?”屋里面响起妩媚的女音。 妖狐冷哼一声,推门进入。屋顶的一角倚着相貌妖媚的女人,长长的黑发垂落脚踝,白皙的手掌轻轻掩唇,发出“吃吃”的娇笑:“真是美丽而强悍的妖狐呢,竟然能够抵抗我制造出的风|岤之力。” 妖狐扫视一遍屋子内部,一个僧侣正紧紧抓住他自己的手,那只手手心赫然有一个散发风力的黑洞,不分敌我地吸收所有身边的事物。藏马瞥一眼屋顶的女人,淡淡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不男不女的东西?浑身的臭味真够难闻的。” 女人铁青了脸,随即翩然下落,轻轻靠向妖狐:“难道……我不漂亮吗?” “我对杂碎没有兴趣……”妖狐挥手甩出蔷薇鞭棘刃,“华严裂斩肢。”赤红的长鞭绞碎女人的身体,带出几米距离。“我不喜欢被这么恶心的东西碰到。” 女人化作一堆堆蠕动的肉块,鲜红的血水淌了一地。冷冷地看着那些东西,妖气未散,并没有被消灭掉。 果然,肉块重新组合,变成蜘蛛身躯男子人头的巨大怪物:“桀桀桀桀,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妖怪啊!” “啰嗦。”妖狐高傲的自尊无法再忍受那对他而言极为低贱妖怪的态度,“食妖花!” 地上窜起食用足够妖怪而进化了食妖植物,百张巨嘴扑过去咬住,大口大口地吞咽啃噬。妖狐抱臂冷眼观看,很快,便一扫而空。没有分给多一点注意,妖狐收回种子,转身欲走。 “你……”衣服的下摆被扯住,妖狐低头,只见地上那人将长着风|岤的手挪到一边,另一只手在自己衣服上染下一个黑印,艰难地抬头,“小姐,你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目光清明,脸色诚恳,相貌英俊,分明是之前对自己搭讪过的那个好色僧侣。 这种状态,不是应该要死了么,怎么还惦记着这种事情啊……这是个什么人类啊……妖狐顿一下,无语地扔出一枚种子,黑色的叶片迅速包裹他的右手,暂时封住那只杂碎妖怪的诅咒。 僧侣站起身来,很自然地整理一下衣襟:“小姐?我的建议如何?” “……我是妖怪。”妖狐淡淡地提醒。 僧侣点点头,好在这次没有唐突地去捧住妖狐的手:“我当然知道。即使是这样,您的美貌依然令我一见钟情,眷恋不已。我的灵魂为您而颤抖,我的心跳在见到您的那一刻便只因为您而跳动!所以,请答应我吧!” 敢于向妖怪的人类……有趣。一抖手收回封印种子,任凭风|岤肆虐,妖狐满怀恶意地微微勾唇:“我是男人。”抬脚踩下僧侣完好的那只手,再没有回头。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男人!!!” 待屋子中的人全部离开,地下突然钻出长相邪异的男人的头颅:“哼,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美丽的妖狐……” 几天后—— “我叫弥方,是个僧侣,法力高强,身世清白。”正好没有变为秀一容貌的妖狐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英俊的男人,他拿着禅杖,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这样冷淡嘛!即使我们不是同一个品种,但是也可以做朋友啊!” “我们分开不久就能够再见面,是多么深厚的缘分啊!” “既然你是男人,就不用这样防备我了吧?你看,以我的能力也无法伤害你,是不是?” “所以,你好歹说句话嘛,像我这样帅气的僧侣,可是举世难见的哦!” “我这几天去求了串佛珠,正好可以将风|岤封住,不过大概没有多久,我就会被吞噬了。我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就算并不讨厌这个人类,妖狐也忍无可忍了。他回手就是一鞭:“闭嘴!” 僧侣弥方急忙用禅杖挡住攻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立刻把嘴巴闭起来!好不好?” 能够轻易接下自己的招数,可以看出,这个僧侣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白痴。这样有趣的人类的确并不常见,毁一个少一个,于是妖狐闭一闭眼,声音越发冷酷:“……藏马。再说话就杀了你!”再怎么有趣也无法忍受如此聒噪,妖狐的身上渐渐散发出森冷的杀气。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啊……好名字!”弥方乐滋滋地点点头,果然不再说话,只是依旧跟在妖狐的身后。 转身五十年 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一叶小舟顺着水流徐徐漂下。白衣的俊美男子安静地坐在船头,银色的长发披于身后,在温暖的阳光下泛起莹润的色泽。青山、碧水、明媚的天色,以及气质高贵的清冷男子,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美艳的妖狐飞快地穿梭在树梢之上,全身散发着刀锋般锐利的妖气,疾走跳跃。忽然两人似乎感觉到什么,同时微微侧头,同样冰冷的金眸不期然交汇,定格瞬间,淡然无波。 一个顺流而下,一个逆流而上,匆匆错身而过。 杀生丸松开人头杖,邪见艰难地浮出水面,吐出串串水泡:“杀生丸大人,刚才我有感受到藏马大人的妖气……” 杀生丸眼波微闪,没等它说完,再度压低人头杖,将它按入水中。“杀……” 咕嘟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吞咽河水的声音。 妖狐站在巨大的坑前,刚刚仿佛可以吸入一切的飓风堪堪散去,现在只留下片片枯叶依旧不舍地盘旋飘飞。“死得真是新奇……”妖狐的语气淡淡地,带着一点在意。还是值得纪念的,在自己毫无保留的杀意与极速之下整整跟了自己两个月的人类,算是人界难得的强者了吧……刚听到他的死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惋惜。“我姑且承认你的毅力,好色法师。” “请问……是妖狐藏马大人吗?”身边传来一个小小的胆怯的声音。 “嗯。”妖狐眼角余光瞥去,是一只胖胖的狸猫妖怪,还不能变成|人形,它穿着不伦不类的僧衣,正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高举一张信笺。“怎么?” “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留下的遗言,请……请收下!”狸猫似乎更加紧张了,全身都在不自然地发抖。这也难怪,大妖怪不自觉会发出令低阶妖怪恐惧的威压,这只明显弱到不行的小妖还能说出话来,已经不错了。 弥方那家伙吗?妖狐皱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信笺上写着—— “亲爱的藏马,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我舍不得你一样的舍不得我的!所以,我特意留下这封遗书表白对你的无限倾慕之情,当然我知道你是男人,也不能给我生孩子。但是,我依然会在冥界继续思念你迷人的金眸,充满魅力的优雅姿态,比最美丽的女人更加美丽的美丽容颜,奔跑跳跃时的性感迷人,还有……(以下省略若干字) 最英俊最潇洒最帅气法力最高强的人类僧侣弥方字。” 无法容忍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辞,藏马白皙的手掌捏紧成拳,变成粉末的纸屑顺着指缝簌簌而下。“……承认这个人类果然是个错误。”妖狐面无表情,“死得太啰嗦了。” 动乱的五十年,越来越多的人类找到九尾狐藏马的领域,他们成群结队地穿越满布危险的森林,留下遍地新鲜的尸体,成为滋养魔界植物的美食。尽管如此,依然有很多能够到达终点,向九尾狐讨取各种各样能够达成他们愿望的东西。 “九尾狐大人,请给我能够产生幻觉的植物,我将用我最小女儿纯洁的血液进行交换……” “九尾狐大人,请给我能够分泌毒素的植物,我将用一百名家仆的灵魂进行交换……” “九尾狐大人,请给我能够控制人类思想的植物,我将用新鲜的血肉进行交换……” “九尾狐大人,请告诉我我的敌人最近的动作,我将奉上十名chu女的鲜血……” “九尾狐大人,请帮我夺得这个男人的爱情,我将送给您十名最健壮的男人作为食物……” “九尾狐大人……” 人类真是一种贪婪而自私的动物,为了获得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最亲密的人。妖狐慵懒地看着挂在锋利树枝上据说是现在最美丽少女的头颅,这是她的爱人为了换取他最大敌人情报而亲自送上。 因为曾经以秀一的身份在人类世界生存了一段时间,所以导致对人类的血肉全无兴趣。大概人类以为所有妖怪都喜爱食人,送上的交换物全是这些,即使自己不需要,用来招待前来的妖怪客人倒是未尝不可。拿来跟客人们换些人类僧侣巫女的法器符咒研究一下也是不错的。 此时妖狐面前坐着的是孤身一人来访的八岐阁下,一条真身有八个头的大蛇。人形的样子却是颇为儒雅的,穿着很整洁的黄|色和服,苍白的皮肤和柔和的五官。一头黑色的短发顺服地贴在耳后,却在头顶有几分凌乱,再加上暗金色细长瞳仁的眼,显出他并非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柔软。 “藏马,在你这里似乎永远不缺少美味的食物呢。”八岐“桀桀”笑了两声,“真是羡慕啊……你所拥有的一切。” “难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不欢迎你么?”妖狐优雅地举起水晶的漂亮酒杯,啜了一小口。杯子里面淡紫色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八岐,这种玩笑少开为妙,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嫉妒。” “哪里,我当然知道藏马你是最够朋友的。”八岐看一眼身边桌子上摆放的chu女的鲜血和柔嫩肉脯,很是享受地用指甲挑起食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一时间寂静无声。妖狐眯起眼品味佳酿,眼中闪烁着微微冷光:“人类虽然一无是处,但论起享受来,妖怪就差得多了。”顿一下,“比如酒。” “唔嗯。”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模糊地发出声音,“妖怪们为了生存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做这些东西?!” 也对。突然妖狐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八岐,我很好奇。” “什么?还有你藏马不知道的事么?”明显的讶异。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到我这里来都像饿了许多天一样?”恶意的口气。 八岐一怔,苦笑道:“别取笑我了……早八百年被个人类骗下契约,现在除非人类供奉,几乎都不能自己猎食。要不然,我也不会总往这跑。” “……你很倒霉。”妖狐拍拍手,植物枝干送上大缸大缸的血腥之物,“这里越发无聊了,所以我会离开一阵。朋友一场,这些都留给你。听说你很喜欢收集人类的头颅,喏——”指一下高高悬挂的女人头,“那个也给你吧。” “怎么,去找你的婚约者吗?”八岐暧昧地眨眨眼。 妖狐自然不会被他耍弄到,回以无比艳丽的笑容:“是啊,我很想念呢。” 初使天生牙 一棵不算浓密的树下,静静倚靠着一名受伤的男子。男子几近完美的容颜带点苍白,神色却很平淡,肩上绕过的雪白绒毛沾染些许刺眼的红,身下是一片鲜艳的血水。他的左袖处空荡荡的,竟是被人生生砍下一条手臂来! 衣衫破旧、脸上还粘着泥土的小女孩捧着大片的树叶,上面盛放一些不那么新鲜的食物,怯生生地放在男子面前。 男子微微张眼,声音略低而有磁性:“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可是……”小女孩极力想要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你受伤了……” “没事。”男子语气平淡,“倒是你,这么晚不回去可以吗?” “嗯!”小女孩露出大大的笑容,转身挥挥手,跑开了,“那我回去了,再见!” 当小女孩渐渐消失在远方,男子冷冷说道:“还不出来吗,藏马?” 树上传来妖狐冷漠而优雅的叹息:“真狼狈啊,殿下……”随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妖狐纵身跳下,稳稳地落在杀生丸面前。真是没想到,刚刚走出自己的领域居然就被熟悉的血液味道吸引而来…… 左肩依然不停地滴着妖艳的液体,尊贵的殿下显然并没有止住它们的意愿。妖狐抽出一根长长的白色绸带,蹲在杀生丸面前,仔细地帮他包扎。即使是惩罚自己,也不能让一只大妖怪死于流血过多吧,很浪费的。“殿下,劳烦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伤口处散发的,分明是自己那个笨蛋弟子的妖气,还有虽然只感受过一次却永远不会忘记的斗牙王铁碎牙的气息。 “父亲将铁碎牙留给了半妖,天生牙给了我。”杀生丸的语气里有着不甘和鄙夷,“……铁碎牙居然被用来乱砍,果然是卑贱的半妖。” 斗牙王的安排必定有他的用意——这是妖狐的第一个想法。这位殿下对犬夜叉,无论是血统还是力量,都是极度看不上的,所以必定也认为他不配使用父亲威力强大的妖刀……那么,想要夺回也就理所当然了。只不过,他这条臂膀竟然是被犬夜叉砍下来的么?就算有铁碎牙的帮助,也几乎没有可能。尽管杀生丸依旧面无表情,妖狐也能够察觉到他的不悦情绪,要他告诉自己事情经过显然并不现实。于是妖狐运起自己的妖气默默呼唤,将额头抵在杀生丸左肩,一株赤红的美丽植物倏地从血肉中窜出,娇艳的花朵舒展柔嫩的花瓣,温柔地抚摸妖狐的长发,片刻后重新回到杀生丸体内。 原来如此……妖狐有瞬间微怔。以犬夜叉的速度,本来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杀生丸的身影,但因为看不起这个异母弟弟的缘故,殿下变化了原形,如此庞大的目标,利用铁碎牙切割就容易多了。若非太过轻敌,也不会……以他的高傲,这种耻辱,恐怕会记忆一辈子呢。换做自己也是一样会迟迟不肯让断臂重生,直到刻骨铭心为止。 突然,杀生丸微微皱眉。妖狐轻扇鼻翼,空气中传来淡淡的人类血腥味和狼族的妖气,似乎数目不少的样子。杀生丸站起来,大步向气味飘来的方向走去,妖狐有些疑惑,随即想到刚才在树上看到的一幕,浅浅勾起唇角,抬脚跟上。 那是一个人类的村庄,狼群袭击之后早已走得远了,只留下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与流淌成河的鲜血,对于五感敏锐的妖狐而言,这里充满刺鼻而让他略为兴奋的味道。那个给予杀生丸善意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地上,身子被利爪刨开巨大的伤口,所幸躯体还是完整的,并没有被妖狼啃食。无声地抽出天生牙,杀生丸冷冷地说:“姑且一试。” 天生牙泛出朦朦的白光,殿下的右臂会出优雅的弧度,似乎斩杀了什么东西,然后还刀入鞘。渐渐地,小女孩的身体有了细弱的起伏,发出轻轻的呼吸声,腹部的创口迅速愈合。复活了?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 “殿下?”妖狐声调微扬,带着一些好奇。 “刚才看到冥界的小鬼,天生牙能够斩杀。”杀生丸淡淡地解释。 也就是说,天生牙救人的原理便是斩死锁取灵魂的冥使,就能够使非正常死亡的人重新获得生命。妖狐点一下头,看着已经坐起来的小女孩:“怎么办?”这个小女孩很惊惶地环视周围,眼中满是恐惧,显然亲身经历过死亡的感觉很差。直到看到杀生丸的时候,明明他依旧是浑身的战栗气息,却让她露出一些安心的神色来。 “……暂时带上。”杀生丸一顿,接着冷冷说道。面向小女孩,“你死了,现在复活。” 小女孩天真地问道:“是您救了我吗?” “嗯。”杀生丸应了一声。 “谢谢您!我是玲……”黯然地低下头,“我的家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被狼吃掉了。所以,我没办法报答您。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杀生丸。” 玲面向妖狐,因为陌生而有点紧张:“您呢?” 妖狐勾一下唇:“藏马。” 玲露出灿烂的笑容:“您好漂亮!”明亮的大眼中漫漫的赞叹,纯真无伪。 妖狐眼神柔和些许,妖怪见多了混沌不清的事物,但是对于纯粹的东西却是无法讨厌的。这个年幼的女童没有被污染的心灵和真实洁净的灵魂,即使是极为厌恶人类的杀生丸,也没有对她产生排斥之感。“谢谢。玲,现在你先跟着这位大人。”妖狐指指身侧的殿下,“你愿意吗?” “嗯!玲很愿意!”更加闪耀的笑容。 邪见被一脚踢去弄些人类的衣服过来,在它不断的抱怨声中,玲换上橘色印着小碎花的和服,十分可爱。 “我走了,殿下。”妖狐冲杀生丸点一下头。 “唔。”杀生丸淡声回应。 玲回头对妖狐挥一挥手,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扯住殿下的衣摆:“杀生丸大人,等等我!” 已经准备离开的妖狐与杀生丸同时一顿:很熟悉的画面…… 鲁莽的犬夜叉 顺着血腥味一路追踪而来的犬夜叉看准细小树枝凸起石块踏上,快速地跳动着,火红的袍子随之上下起落而飘动,与少年俊秀的相貌相映,显出勃勃的英气来。突然看到远处白色瘦削的优雅背影,犬夜叉提起铁碎牙无比俐落地砍了过去,卷起大片尘土。 “杀生丸你这家伙给我站住!”中气十足并且满是愤怒的叫喊声。 妖狐在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的同时也察觉到灼热的力量流,足下一顿,高高跳起,然后落在一根摇摆不定的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树底的半妖少年,妖狐的金眸中划过一丝冷酷的色彩:“你这是在挑衅吗?” 举着妖刀的红衣少年愣愣地抬头,面前的妖怪穿着雪白绣花的和服,一头长长的银丝流水般顺滑,泛起莹润的色泽,长相十分俊美。虽然一样是白衣银发金瞳,但是更偏向于美而非杀生丸的俊,很明显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啊,我认错人了……”抓一下头发,犬夜叉知道是自己理亏,呐呐地不自然说道。 “哼!”妖狐拈出血红蔷薇,赤红的长鞭产缠上犬夜叉握住铁碎牙的手腕。 “喂,你做什么?!”犬夜叉气愤地嚷道,却因为鞭子的束缚而无法挥动妖刀,“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啊?!” 妖狐冷冷地勾唇,纵身跃下,一抖手把他连人带刀甩到半空,接着是若干腿将其踢球一般的好一顿暴踹。片刻后,妖狐将心里从刚出来时就没来由产生的烦躁全部发泄在已经鼻青脸肿的犬夜叉身上,终于舒服了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小子!”瞥了基本上爬不起来的少年半妖一眼,妖狐留下满是嘲讽的话语,转身离去。 半晌,凭借强悍的体质,犬夜叉总算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曾经桔梗居住的村庄挪去。“搞什么啊?不过是认错人而已,有必要这么狠吗……” “枫婆婆,犬夜叉去了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戈薇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满的担忧。 “不用担心,犬夜叉那家伙厉害得很,不会出事的。”穿着巫女服的老妪一脸悠闲,老神在在地熬煮散发着甘美香气的浓汤。 “笃笃笃”外面传来有些粗鲁的敲门声。戈薇眼睛一亮,快步跑去拉开滑门:“犬夜叉,你回来了啊?”门刚打开,一个沉重的躯体便向她压了过来,戈薇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好不容易把犬夜叉拖进屋里,戈薇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好笑。然后马上收敛,板着脸问道:“犬夜叉,这是怎么回事?杀生丸不是受了重伤吗?还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犬夜叉浑身酸痛地在地板上,白了她一眼:“不是啦!” “那是谁啊?”戈薇有点好奇了。 “……不知道。”犬夜叉撇头,“我认错人了。”接着有点郁闷地说,“不过我已经道歉了,他却还动手,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犬夜叉你真是搞笑!”戈薇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有没有搞错啊?你居然连自己的哥哥都会认错!” “我才没有那样的哥哥!”犬夜叉暴跳如雷,一时忘记了身上的瘀伤,动作太大扯得生疼,急忙又龇牙咧嘴地趴下,口中却还是不饶人的念叨,“好啰嗦啊!你这个凶女人!” “什么?!凶女人?!!”戈薇捏紧拳头,额上迸出一根青筋,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坐下!坐下!坐下!坐下!坐下!” 犬夜叉脖子上的念珠发出耀眼的白光,带动他的身体狠狠地砸向地面,满屋子的飞灰…… 几天后,犬夜叉的伤势痊愈,跟枫婆婆告别后,两人再度踏上寻找四魂之玉的旅途。 犬夜叉在前飞掠,戈薇骑着脚踏车,用力蹬着踏板跟在他的身侧。 “犬夜叉,所有像你这样的半妖都可以跳得这么高吗?”戈薇发现犬夜叉虽然很粗鲁,但是在前行的时候却总是可以找到最合适的落脚点来跳跃,“你控制得很不错呢!” “当然……不是!”犬夜叉身子一僵,差点掉下来,然后戈薇听到一向嚣张跋扈的他竟然用一种闷闷的口气说道,“……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哈啊?”戈薇张大眼,但是犬夜叉却咬紧牙关,死也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气氛开始沉默下来,戈薇看见犬夜叉此时显得格外安静的侧脸,以及突然变得悠长的目光。和想起桔梗时的忧伤与爱恋不同,而是一种怀念的、和一点点的埋怨。五十年了……那个总喜欢敲我头的家伙,应该也不在了吧……就算是还活着,想一下当年红发绿眸温文尔雅的少年变成白发苍苍皱巴巴的干瘪模样——犬夜叉一阵恶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拒绝继续思考下去。 拼命地甩几下头,犬夜叉加快速度:“戈薇,快点,我们要在晚上之前找到睡觉的地方!” 最终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个较大的寺庙,戈薇陪着笑脸,得到了在这里过夜的允许。 犬夜叉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早早的跑出去寺庙周围打探情况了。戈薇干脆拿了块干净的布蹲在院子里擦洗自己骑了一天的脚踏车。“要好好保养呢,不然,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坏了。”戈薇摸一摸已经有些生锈的金属轴,带点感叹地说道。 “小姐,能给我看一下这个东西吗?”戈薇头顶传来一个柔和文雅的声音。 戈薇站起来,说话那人也很适宜地向后退了几步。玫瑰红的长发松松扎在脑后,碧绿澄澈的眼睛,五官精致,相当秀丽的相貌。他穿着墨绿色的和服,笑容温和,看起来很舒服。 “啊,你说什么?”戈薇发现自己有点看呆了,不好意思地红一下脸,“再说一遍好吗?” 少年并不介意,依然微笑着,指了指脚踏车:“这个东西很新奇,能不能让我看看?” “没问题没问题。”戈薇也笑了,“很容易的,要不我教你吧。” “那真是太感谢了。”少年点点头,笑容加深,“不会很麻烦吗?” “当然不会。”戈薇急忙摆手。这么温柔好看,真是白马王子一样的人啊…… “你怎么还没死啊?”突兀的叫声打破了宁谧的气氛,犬夜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指着跟戈薇说话的少年满脸的惊讶。 少年的嘴角有些抽搐,一折扇重重敲到犬夜叉的头上,发出“嘭”的脆响:“怎么,你很希望我死了吗?” 再见的师生 顶着被敲出的大包,犬夜叉双手抱头,一脸不爽地蹲在地上。要知道才刚刚想起的故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啊! 迟钝地呆了一会儿,犬夜叉才抬起头,满眼的疑问:“哎,你是假的吧?” “不,我是真的。”藏马发现这个笨蛋弟子又开始脱线了,于是很镇定地温和回答,“要不然,我可以详细地说一下在你五岁的时候因为害怕……”说出的话却让犬夜叉猛地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耳根红红面上全是惊慌。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了不要说啊啊啊啊!”开玩笑,那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让这个女人知道啊?绝对会被笑死过去的! “这样就相信了啊?”藏马微笑,“我本来还以为需要更多证据的呢。” “……不必了。”犬夜叉闷闷地说,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样文雅的口气说出这么恶劣的话了。“我说,你不是人类吗?怎么还不死啊?” ……真是不会说话。若不是了解他的个性,藏马会以为他在诅咒自己。“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不是,犬夜叉?”语气越发轻柔。 “没有啦,我只是奇怪!”犬夜叉站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抓抓脑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一边的戈薇抽抽嘴角,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犬夜叉,你不介绍一下吗?” “欸?你还在啊?”犬夜叉如梦初醒,看到戈薇即将发飙的样子又急忙说道,“这家伙叫秀一,是我的老师。从五岁到十五岁,都是他教导我的。”说罢又嘀咕一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能见到,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应该早就……了的。”最终没有再敢说出“死”字。 “哇,那你不是年纪很大了?”戈薇惊讶地捂住嘴,觉得很没礼貌又立刻放下来,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你好,我叫戈薇。叫你秀一老师可以吧?” “当然可以。”藏马微笑着点点头。 正好在这所寺庙留宿的藏马意外看到了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存在的脚踏车,和自己那个世界的现代才有的水手服的女孩,好奇之下过来确认,却没想到她会是与犬夜叉在一起的伙伴。和桔梗相似的容貌,身上闪烁着纯净灵力的光芒,散发着与桔梗清冷气息不同的温暖感觉。那么,是桔梗的转世吗? “从未改变的相貌、教导犬夜叉的老师、还有……”戈薇扳着手指数着,眼睛一亮,“那么,你其实是妖怪吧?” “你比犬夜叉聪明多了。”藏马温和地说,“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个一根筋的笨蛋。” “你是妖怪?”犬夜叉皱一下鼻子,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一点妖气也没有啊?”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藏马拍一下犬夜叉的头,“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哦。”犬夜叉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嘟哝道,“谁让你当初那么快抛下我走的……” 这么哀怨的语气真的是犬夜叉吗?戈薇看着此时堪称乖顺的红衣少年,再联想平日里他嚣张的姿态,突然觉得很无语。 犬夜叉举着铁碎牙,与站在他对面的丑陋蛤蟆妖斗得如火如荼,起落纵伏,身法相当灵活,火焰一样的袍子成为夜色中唯一一点光亮。 戈薇翘着腿坐在高高的树梢上,看一眼坐在旁边神色悠闲的文雅少年,有些不自然地问道:“秀一老师,我们就这样看犬夜叉拼命,不太好吧?”刚遇到那个妖怪就被拉上来,这样只是观看不去帮忙似乎不是很厚道的样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藏马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才三百多岁的小妖怪,正好给犬夜叉练手。这种仅凭吸收少女灵魂增加妖力的家伙,如果不是最近得了什么能够增幅的东西,恐怕也做不到这个地步。”说罢甩手,赤红的长鞭抽上犬夜叉的背脊,“笨蛋弟子,动作太慢了!还有,妖力释放地太浪费,给我有点技巧好不好?!”殿下果然没有说错,的确是全无章法的一通乱砍,把铁碎牙放在他的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真是毫不留情的批判啊……戈薇眼皮一跳,看着犬夜叉一边躲闪从各个刁钻角度袭击的鞭子,一边用妖刀对抗敌人,终于明白,为什么犬夜叉会对他能力的来历讳莫如深了…… “犬夜叉!四魂之玉的碎片在它额头上的眼睛里!”戈薇看到九十九蛤蟆头上发出的光芒,急忙大声提醒着。 “知道了!”犬夜叉纵身跳起,高举铁碎牙狠狠地一刀劈下,将对手整个劈成两半。 戈薇顺着树干滑下,快步跑了过去,捡起肮脏的血水中已经被污染了的四魂碎片,碎片在到达她手中的瞬间被净化成透明的晶体,一闪一闪十分美丽。 “欸?挺漂亮的嘛~”藏马用指尖拈起来,淡淡地称赞。 “没有被污染?”戈薇惊讶地说,“明明在妖怪手里会变成黑色的!” “大概是因为我对这个东西没什么兴趣吧。”藏马微笑着说道,“通常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人才会想要得到呢。”戈薇听后眼波瞥向犬夜叉,掩唇吃吃偷笑。 “才不是呢老师!”犬夜叉恼羞成怒地嚷道,“女人,你笑什么?!我只是要用它变成全妖啦!又不是想要怎么样!” “犬夜叉,你现在还差得远。”藏马随手把碎片抛过去,温和地说道,“继续修炼吧,有缘再见。” “走就走啦!”犬夜叉接住,背过身去。 藏马对戈薇点点头,消失在浓浓黑暗之中。 枫婆婆戳一下戈薇,悄悄问道:“犬夜叉怎么了?” 戈薇看一下妥啦着耳朵闷不吭声缩在角落里的红袍少年,也悄悄地回答:“他刚刚见到的老师又很快离开了,现在应该是很难过吧。” “犬夜叉的老师?”枫婆婆惊讶。 “嗯。红发绿眸很文秀的少年,是个完全的妖怪。”戈薇脸色微微泛红,“很温柔呢。” “红发绿眼啊……”枫婆婆想了一下,“这样说来,五十年前我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人,当时桔梗姐姐刚刚去世,他好像是专门过来探望犬夜叉的,温温和和的,给我很深的印象。” 墙角犬夜叉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一身的郁气消了大半,突然间有了精神般大声说道:“枫婆婆,我饿了,拿点什么东西吃吧!” 朔月 刚刚入夜便是漆黑一片,月亮出奇地没有挂在天上,更别说有什么光亮了。对于妖怪而言这并不是好事,因为每当此时他们的力量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减少。对于修炼中已经不再那么需要月光的大妖怪而言并没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对于没有达到这个级别的妖怪来说,却是一场灾难了。妖力越弱的,就越是损耗巨大。 “了啊……”藏马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懒洋洋地靠着身后的枝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犬夜叉已经变回完全的人类了。无论多么强大的半妖,在成年后的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变成完全的人类,犬夜叉变身的日子,就在。这一天正好也是妖怪们虚弱的时候,相对于其他半妖来说,算是运气好的了吧。藏马轻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犬夜叉第一次变成|人的时候,还真是有趣呢。 八十年前——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傍晚的宁静,听出这是犬夜叉的声音,藏马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再悠然用手帕擦擦嘴,慢慢地踱到他那笨蛋弟子的房间。 轻轻敲了下门,就听见里面打碎东西的“乒乓”声。 “犬夜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7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犬夜叉,是我。”藏马温和地说道。 “老老老老老师师师你可千万别进来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还有犬夜叉明显的惊惶。 “在搞什么?”藏马当然不会听他的,自顾自地推开了门,却见到里面除却满地的碎片外空无一人,“你在哪?” 没有应答。藏马眯一下眼,居然把妖怪的敛息术用在这上面么,没出息。 “赶快给我出来,不然你知道后果的。”柔和的语气和威胁的含意。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犬夜叉不情不愿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床底终于有了动静。先是因为最近在太阳下暴晒而肤色健康的手臂,然后是穿着草鞋的脚,再挪出削瘦的腰肢…… 真是很高难度的动作呢,藏马不禁有点感叹。平时怎么样也不能更加柔软的身体在此刻表现出惊人的韧性,当然,也不能忽略因痛楚而发出的“嘶嘶”吸气声。 最后,露出一个长满黑发的头颅。 黑……发?藏马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年。“抬头。” 挣扎一下,犬夜叉慷慨就义般把头仰起,脸色红得很汹涌。 其实相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俊秀的五官和略带小麦色的肌肤,但是原本竖在头顶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不见了,被颊边小巧圆润的人耳取代,满头稍嫌杂乱的银丝也变成了乌黑柔顺的长发,再加上少年的青涩,怎么看都有些男女莫辨的感觉。而且,重要的是,这显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以犬夜叉通常粗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点王室的高雅,但是像现在这副不说话的人类样子,倒是跟十六夜公主有了七分相似。也难怪他忸怩得半天不敢见人了。 “原来犬夜叉作为人类是这样的啊。”藏马含笑点头,“总算能看出王族的影子了。” 犬夜叉瞪着眼,拳头捏了又捏,好歹不敢做些什么。半天才说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天刚黑的时候我就成了……是不是我以后就一直是这副女人样?”顿一下,他撇一下头,“我以后就是人类了吗?” 藏马拿起折扇抵住下颚,微微一笑:“当然……”看到犬夜叉一脸的紧张,续道,“不会了。”这只是说明你终于成年了而已。 犬夜叉张了张口,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遗憾,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藏马继续解释:“从现在起。每个月朔月太阳落下时你会变成|人类,当太阳升起则会恢复成半妖。因此,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毕竟当你变成|人类时,是没有一点妖力的。” “……是,我知道了。”犬夜叉很快接受了现实,“那,老师,半妖都这样吗?” “是的。只是变成|人类的时间不一样而已。” 八十年后朔月的今天—— 戈薇披着火鼠裘站在犬夜叉身后,将弓箭拉成满弦,紧张地盯着前面成群结队的蜘蛛头。 犬夜叉绷着一张脸,扯出自己的腰带,一抖手甩出,毫不留情地把扑上来的狰狞妖怪抽飞,眼睛里烈焰熊熊,脸上却是难得的没有表情:“不到万不得已,我还真不想用这个东西。虽然跟那个家伙比还差得远,不过撑个一夜应该没有问题吧。”腰带跟鞭子一样,灵活而有力地飞舞,大概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而略显笨拙,但是鞭势却是很严谨的,一时半会蜘蛛头倒也无法接近。 “犬夜叉,你在嘀咕什么?”见到此时的形势尚可,戈薇稍微放松了些,有一点好奇地问。“你现在好像很生气。”并没有向平日里那样发飙,反而觉得事情貌似更加严重? “没什么。”犬夜叉闷闷地哼了一声。 “犬夜叉,人类的你没有自保能力,所以,从现在起,我会教你用鞭子的。要好好的学习啊。”文雅的少年依然很温和。……如果他之后没有每天让我重复一个甩鞭动作上万遍、没有给我一根鞭子就把我的左手和双脚绑在椅子上扔进野狼群中、没有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对着几千只蜜蜂练习挥鞭准度的话。 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犬夜叉愤愤地将怒火发泄在蜘蛛头身上,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 “哼,又不能用了。”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不耐地扯下安在左肩上的绿色鬼爪,冷冷地扔在地上,“没用的东西,没有更好的了吗?”眼睛射出令人战栗的寒光。 矮小的绿色妖怪抹一把头上不自觉流下的涔涔冷汗:“杀……杀生丸大人!附近的鬼都杀遍了,这个……已经是最好的了!” 冷酷的金眸一瞥,矮小妖怪更加恭敬地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真的……真的没有了。对不起,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不要生气嘛。”阴影处显出一个全身都笼罩在白猿毛皮中的男人,丑陋的猿头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尖削的下巴以及两片极薄的嘴唇。 “哪来的杂碎?”杀生丸并没有正眼看他。 “跟杀生丸大人相比,我当然只是杂碎了。”那男人微微勾起薄唇,完全不生气的样子,“我知道杀生丸大人的烦恼,所以特意准备了一只健壮的人类手臂送上。”说着,几只古怪的虫子提着一只手臂,送到杀生丸的面前。“怎样?只要您用了这个,就能够拿起铁碎牙了呢。” “你想利用我杀生丸么?”冻入冰川的声线。 “哪里哪里,我是因为尊敬杀生丸大人才会这样做的。”男人语气带着谄媚,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当然,我跟犬夜叉也有一点小小的过节,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犬夜叉那个半妖是完全无法跟杀生丸大人相提并论的。” 杀生丸一爪挥去,男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杀生丸缓缓走过去,地上滚动着一个小小的木制人偶,安静地躺在那里。 “哼,傀儡么。” 须佐之男的婚礼 三只足的巨大乌鸦扑扇着翅膀,绕着藏马转了好几圈,似乎在确定什么。 “找我有事,八咫鸦?”藏马的红发无声无息地褪去本来鲜艳的颜色,换上满头莹润银丝,稍微挺了挺身,整个人高出不少,恢复了妖狐美丽得奇异的真身。 八咫鸦是常年侍奉天照、月读与须佐之男这三位神明的妖怪,怎么会突然从神殿中出来? “九尾狐大人,大神邀请你参加婚礼。三日之后深夜子时,望准时到达!”八咫鸦的声音尖细,虽然并不是很强悍的妖怪,不过因为见多了大人物的关系,措辞恭敬,却并没有显露出卑微的姿态。 “婚礼?谁的?”妖狐抱臂,微勾唇角,竟然出动八咫鸦作为使者,应该并非一般。 “须佐之男大神迎娶妃子。”八咫鸦回答,“请给出您的答复。” “转告大神,我会去。”妖狐眼中闪过一缕犀利的金芒,点点头。 三位大神是世界之始便出现的神祗,拥有不凡的力量与尊贵的身份,算是象征的存在。因为他们力量的来源是人类的信仰,又无法轻易抹杀修行久远的顶尖大妖怪们,所以会为了保证人类的生存而与对方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同样,神祗的生命只能消耗却永远不可能毁灭,流着狠戾之血的大妖怪也不得不相应让步,与三位大神相安无事。 在须佐之男三百年一度的盛事,九尾狐藏马得到参加婚礼的许可,这便证明,他的实力已经被三位大神所承认,跨入了妖界最顶级的一层。 “这种事情,还是不能不给面子的呢……”妖狐看着飞走的八咫鸦,淡淡地说道。 妖狐披上只在百妖夜宴时穿过的正装站在卵状巍峨的神殿外,半张脸白皙如玉,半张脸爬满滴血的蔷薇。他凛冽的妖气毫不遮掩地全然释放出来,掀起巨大的力量漩涡,袍袖衣摆鼓荡着,翻起滚滚红浪,宣示着此刻九尾妖狐的到来! 不甘示弱地,殿中同样飚出十余股绝强的妖气,似乎是欢迎,又似乎是挑衅。 “请九尾狐进殿!”洪亮的男声隐隐透出庄严,清晰地传入妖狐的耳中。妖狐微微弯唇,踩着逐渐攀升的气势,缓缓走入。 天照与月读二位女神并不在场,婚礼的主人须佐之男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斯文,甚至显得有点虚弱的样子。他坐在大殿的上首,却并没有高于众妖,以示对来客的尊重。下首两边分别放着几张不同材质但同样珍贵的椅子,应该是让来者各自挑选喜好的位子,大都已经坐了人上去。 很多熟人啊……曾经百妖夜宴时见过的惑人的红叶狩、雷兽一族的以族名自称的最强者,算得上朋友的总是没食物的八歧大蛇,因为两位仆人等级不够而独自前来始终傲慢的乌鸦天狗……以及犬神一族的代表、作为新生王者清华无双的西国殿下杀生丸。 妖狐面向须佐之男,微微颔首,让人无法挑剔的完美仪态:“大神,恭喜。”然后优雅转身,直接坐到杀生丸左侧空位。 “殿下,好久不见。”妖狐对上杀生丸的金眸。 “嗯。”淡淡的回应。 “王后她?”照理说,血姬身为大妖怪,应该亦在被邀之列。 “母亲闭关已久,除却处理政事,并不出宫。”冷冷地解释。 渐渐地,所有的客人全部到齐,包括那些隐藏在深山之中的老妖怪们,都不能拂了神祗的好意。其中便有斗牙王曾经的好友,须发皆白的宝仙鬼和树桩形态的智者朴仙翁。杀生丸冲两位长辈点头示意,身为人子,自然不可失了礼数。 突然,殿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还有大量的人类气息。 “是人类的使者到了。”须佐之男露出一个微笑,“进来吧,我的子民!” 大妖怪们饶有兴趣地看向门外,往年并没有这样一幕。 高举着古木盒子,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类大步走了进来,因为抵抗殿内妖怪们散发的无处不在的强大妖气,他走得很艰难,但是不卑不亢。黑发黑眼,刀刻一般的五官,还有在这种状况下也没有弯曲的脊背,充分显示出他的不凡。 “织田信长代表人类送上百万祝愿并以私人名义供奉桶狭间之战四万敌方灵魂为礼!”字字明晰有力,蕴含着一方枭雄的骄傲。 “我收下了。”须佐之男招手摄来木盒打开,满足地长吸一口气。妖怪们能够清楚看到盒中绸布上满满字体化作金色的光链钻进他的身体,使他的面色出现一丝红润。 织田信长行一礼,又大步离开。骏马一阵嘶鸣,很快远去。众妖谈论几句,便没放在心上。 小小的插曲过后,新娘到了。 须佐之男站起来,定定看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婚礼的步骤并不像人类那般复杂,只要新娘的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到殿前交给新郎,仪式就算完成。 新娘有一头雪白及膝的长发,除了眼睛和嘴唇是浅浅的蓝,脸庞、双手以及从素白衣领中露出些许的脖颈都是纯净的白。没有任何装饰,全身上下浑然一色。是一个相当美丽的雪族女子。 雪族,妖界唯一有着和巫女相似的圣洁力量的种族,据说是天地间最干净的白雪化成,纯洁无瑕。每一个雪族都拥有惊人的美貌和极其神圣的气质,与妖狐一族同样盛产绝色美人而评价截然相反。雪族的力量对于没有达到大妖怪级别的妖怪们来说,可以产生致命的伤害,因此也是妖界高贵的一族。他们与八咫鸦一样世代侍奉三位大神,会将族中最具灵气的女子送给须佐之男为妃,以冰雪之气调和这位大神过于炽热的信仰之力,并以此为荣耀。百鬼中的出名美人雪女原本便是雪族人,因引诱男人失去贞洁被驱逐,堕落为二流的妖怪。 一名老者托着新娘的手,一步一步虔诚地祷告,缓缓迈步。 突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味道,神殿外面似近地传来强烈的风声,还有属于大妖怪的陌生妖气……须佐之男面色一变,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妖狐扯一下杀生丸左臂处空荡荡的袖子,绕着手指缠了几圈,略带嘲讽的口气:“殿下,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嗯。”杀生丸瞥一眼妖狐不安分的手,几不可见地皱一下眉,“不要做多余的事。” 抢亲 神殿大门发出“哐”的巨响,狂躁的飓风倏地卷起来,飞沙走石,旋转不停。锐利的风化作刀形密密麻麻地射向在场众妖,让他们也纷纷散出自身的妖气抵挡,一时间所有爆发的力量形成无数巨大的漩涡挤满整个神殿,激起的乱流互相碰撞,掀翻所有站立的物品,场面异常混乱。 良久,风势终于小了下来,渐渐能够看清殿中的景象。除去那些昂贵的摆设都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外,雪族老人的身旁空空……新娘不见了。 须佐之男脸色铁青,原本俊秀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十分狰狞。 ……身为神祗,竟然在婚礼时被人劫走自己的新娘,真是奇耻大辱!须佐之男看到妖怪们眼中或嘲讽或玩味的情绪,只觉得仿佛被人狠狠刮了一记耳光,热辣辣的疼痛。 “是谁做的?!!”须佐之男竭力保持风度,从牙齿缝中挤出充满怒意的话语。 红叶狩脸上的红纱被大风吹走,因此以袖掩面,只露出勾魂摄魄的美目,声音媚酥入骨:“大神不用动气,我看到那个人了呢~” “他就是战狼一族被称为‘极地狂狼’的嗜天。” 战狼是从妖狼族分裂出来的唯一狼族,每一只都有绝强的战力和暴戾的性格,可以说是最为残忍的妖怪之一。它们喜爱在酷寒中行动,并且能够在冰川上奔走如飞,不受任何要挟与操控。虽然总狼数不到百只,但至少有五只达到大妖怪级别,它们彼此之间互不信服,却在族中遇难时一致对外,极为护短。所以,很少有妖怪去挑战战狼一族的孤狼。而嗜天便是其中最强大的五只战狼之一,以好食妖怪血肉闻名。 “战狼……嗜天!!!”须佐之男捏紧拳头,遏制不住沸腾的血液,与人类相同的黑色的眼中燃起熊熊火光,烧出一片赤红。 “请大神息怒!”雪族老人跪伏在地,诚惶诚恐,“我族还有一对双胞姐妹,灵力稍逊但同样纯净,即日便为您送来。请您保重身体,先调养血气为上。”深深低头,“至于这件事,我族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深吸一口气,须佐之男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懊悔也是无用。雪族的忠诚我是知道的,那么务必尽早带回嗜天恶徒,我等候你们的消息。”雪族老人再叩首,快步退下。 看向表情各异的众妖,须佐之男的已冷静下来,笑了几声,说道:“客人们远道而来,让各位看到这样的事情,实在难为情。那么,很抱歉,今天怕是无法招待大家了。” 须佐之男此次颜面大失,众妖怪心中不屑,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分别离开了。 妖狐静静走在杀生丸左侧,有些玩味的神情。 “藏马!等一下!”身后传来略带嘶哑而颇有韵味的呼唤声。 妖狐回头,却见土褐色和服正装的八岐冲了过来,很是热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又没东西吃了?”妖狐双眉微挑,带一份调侃的语气。 八岐尴尬地一笑:“呵呵,你这只狐狸还是那么爱揭人短啊。”从衣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几枚莹亮的晶体,在阳光折射下尤其好看,“这个是无意间捡到的,好像叫什么‘四魂碎片’的。听说是巫女和杂碎妖怪的灵魂结晶,虽说没什么大用,不过样子还算漂亮,就带过来给你玩玩。”顿一下,“你不是最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么,拿去吧。” “看来没有白白浪费东西给你。”妖狐接过揣好,“算你平日没忘记我。” “……死狐狸。”八岐无语,只得干笑两声,又看向妖狐身旁白衣的俊美男子,“这位就是……吧?” “嗯。”妖狐勾唇,搭上杀生丸的肩,似笑非笑地说道,“杀生丸,我的婚约者。”又对上杀生丸冰冷的金眸,“殿下,这条蛇算是我的朋友,八岐。” “幸会幸会!”八岐看着这位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表情变化的殿下,打了个寒颤,真是冻在冰川里一样的人啊。 “幸会。”杀生丸微微颔首。 “战栗的贵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哈哈哈。”不知怎样调动气氛的八岐。 “唔。”冷冷的回应。 “……”已经对朋友的伴侣无能为力的可怜妖怪。 妖狐掩唇,清冽的声线解救了僵住的八岐:“好了,我与殿下还有要事,就此告别吧。” “再见。”忙不迭打了个招呼,八岐驾起妖风迅速远遁。 杀生丸看着似乎心情颇佳的妖狐,冷冷说道:“你做了什么?” 当时殿中虽然被妖气遮盖,但是这只跋扈的狐狸却很是悠闲地冲的战狼撒了一把粉末,除了多少了解他性子的杀生丸,倒也没有其他人发现。 “殿下不是知道么。”妖狐唇边的弧度始终未变。 披着黑色披风的魁梧男人脚步带出呼啸的风,急速奔跑着,飞舞的衣摆打在他身体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整个人就像一团浓黑的云,越飘越远。 他的怀里抱着一名白衣的女子,她将脸贴上男人的胸膛,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埋得很深,让人看不清什么模样,只露出雪白的发色。疾驰的风紧紧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仿佛这样能使他们的命运也紧密相连。 男人选择在森林里穿梭,自己灵活的身法无惧于丛生的杂乱植物,但是这些植物却能够帮助自己阻拦追兵和掩饰自己的行踪。搂着柔软躯体逃命的男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上不断落下细小的颗粒,在他身后长成参天的大树,堵住了来途。而他前方的植物们稍稍摇晃着身子,挪出一些能够穿过的空隙,把他引到不可知的方向。 到了一片空旷的土地,男人长吁一口气,将怀中女子放了下来:“泣雪姬,我们应该安全了,你先休息一会吧。”浑厚的声线。 女子站直身体,缓缓抬头,现出冰雪一样的容颜。赫然便是被掳走的须佐之男的新娘,这一代的雪族圣女,泣雪姬。 “为什么答应嫁给那个虚伪的家伙?!”男人话里全然的怒气与不解。“如果不是有人向我报讯,你岂不是会献出所有灵气而死?” “嗜天,那晚你没去,我以为你放弃了。”泣雪姬的声音很清很淡,柔和动听。 “什么那晚?我不知道!”嗜天恶狠狠捏住泣雪姬的手臂,“你是我的!” “可是我明明请妹妹跟你说……” “啪啪啪”,清脆的拍手声突兀响起,伴随着三分戏谑的清冷声线:“在别人的领域谈情说爱之前,难道不该先跟主人打个招呼么?” 交易 “谁?”嗜天将泣雪姬护在身后,双目圆睁,狂躁的妖气向发声处卷去,“躲躲闪闪的干什么?!”如果只他一个人,他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现在有泣雪姬在,这个将与自己共度余生的女人,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妖风散去,嗜天看见额上盘着滴血蔷薇的绝美妖狐,慵懒地靠坐在一株通体碧绿的巨大植物上,眼里却是透着犀利的冷光。另一个身材颀长的俊美妖怪全身都是拒人千里的冰寒气息,有着一双没有情绪的冷酷金眸,端正而高贵的姿态,静静站在妖狐身旁三步处。同样的雪白和服与睥睨气势,狠戾和残酷,没有丝毫排斥的氛围。一站一坐,没有任何接触,也不曾视线交汇,就这般随意摆出淡淡默契、毫无破绽的气场。 一排密集的灌木整齐地长在那二人面前,正是这些挡住了嗜天的攻击。轻摆一下手,灌木倏地钻入地下。妖狐冷嗤一声:“还真是恶客欺主呢。” “你们算什么东西?!”嗜天一头棕发张扬地撒开,粗犷的五官作出嗜血的凶狠表情,口气异常狂妄。 “哼。”不同质感同样优雅华丽的男声。 嗜天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锐利的爪子已经逼近自己的脖子,急忙偏头闪过,面上却被刮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好快!”看清这人,是刚刚站着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仿佛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伤口处隐隐的酸痛告诉自己,这只妖怪可以释放强烈的毒素,不断滴下的绿色腐水,能够让人感觉到,腐蚀的程度在逐渐加深。 嗜天自傲却并不自大,否则早因为种种原因死于非命,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因此,即使之前为了泣雪姬而忽视了周围,这一爪也已让他看清对方绝对不下于自己的实力。于是集中精力,全力应付对方冷戾的攻击。闪避、重拳、碰撞、撕裂,嗜天失去先机,所以一直处于下风,不甘示弱,揉身而上,爆发出炽烈的力量。不过对方的身法并没有被自己打乱,反而越发沉稳镇定,一招一式绝不含糊。与他的颈侧感觉到入骨的指甲的锐利凉意同一时刻,他听到深爱女子的轻呼。 “泣雪姬,怎么样?”嗜天想要回头,却被颈部的刺痛制止,只得高声问道。 “啊,我忘了,你看不到背后的东西呢。”清冽中带着嘲讽的声线,那个本来坐着的男人抱臂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细长的白色植物用茎杆牢牢缠住泣雪姬,高高地吊起,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全无脱身的可能。雪白的脸因为被捆得过紧而泛出死死不健康的血色,淡蓝的嘴唇却变得煞白,让人心悸。 怎么会?泣雪姬身为现在雪族最纯净的女人,她的灵力能够克制妖怪的邪气,应该足以自保才是。怎么会被用妖气操控的植物捉住?嗜天兀自不敢相信,又是心惊又是心痛。 “多年前有个巫女客人,所以培育出这种植物。”微微上扬的语气,“怎样,还算有用的东西吧?”妖狐弹个响指,白色植物随着他的动作自由地上下甩了甩,泣雪姬挂在尖端晃动着,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毫不留情地重重摔下! “住手!”嗜天发出撕心裂肺的震耳狼啸,巨大的声浪一波波扩散开去,仿佛会挤碎一切障碍之物般,连绵不绝。 杀生丸眼光更冷了冷,爪上稍稍用力,戳进嗜天的皮肤,殷红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闭嘴,吵死了!” 妖狐一指按压自己的眉心,暴虐的杀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声音却还是清冽而平静的:“安静一点。”泣雪姬被植物猛地一抛,雪白的长发凌乱地遮住脸,再怎样想保持镇定,微微颤抖的唇还是暴露了她的惊慌。“殿下和我的耐心都不太好呢。” 向来嚣张跋扈的嗜天何时受过如此威胁?只是弱肉强食是妖怪的法则,自己现在技不如人,完全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只能地下高傲的头颅。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你终于冷静下来了。”妖狐抬抬手指,细长植物将白发的女子送到十天面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自然松开束缚,将她轻柔地放下。 杀生丸瞥一眼浅笑着的狐狸,缓缓挪开爪子,身形一晃,出现在他的身侧。 嗜天将泣雪姬搂进怀里,混乱之后,属于战狼的霸气再度在他身上显现:“九尾狐藏马,直说吧,你想怎样。”定下心来的战狼终于看清了妖狐额上的特殊刻印,这才认出他的身份。 妖狐眼中闪过三分狡黠,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闯入我的地盘,却来问我的目的,不是太奇怪了么?” 嗜天狠狠吸了一口气,面目凶恶:“就算是我不对,可以了吧!” “请便。”妖狐轻轻摆一下手,植物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却在唇边勾起恶意的笑容,“既然已经被须佐之男盯上,想必日子不会好过,我也不好再为难你呢。” 嗜天就要大步离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问道:“九尾狐藏马,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躲过那个虚伪男的追杀?” “你要和我么?”妖狐旋身重又坐下,白皙的手掌支住下颚,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对于不懂礼貌的客人,我是不太欢迎的。” “我要和你。”嗜天也不是笨蛋,“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好吧。”妖狐微微勾唇,取出一个袋子,不过巴掌大小,却仿佛装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食妖花和吸血植物的种子,大概能帮你一些忙。至于交易物……”嘴角弧度加深,“妖怪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妖力之核……那么,如果你不幸没有逃脱的话,就把你的核给我好了。逃过了,就当我白送,如何?” “……成交。”这次嗜天没有回头。 那对遭难的情侣渐渐远去,杀生丸冷冷开口:“无聊的趣味。” “被大神追杀的妖怪能活多久,不是很值得期待么?”妖狐弯唇,“殿下,做几天我的客人,一起观赏这个难得的游戏,怎样?” “借此评估自身吗?”杀生丸淡淡说道。 “是啊……”嗜天是同级的大妖怪,从他的挣扎求存中,亦可得知自己在面对神祗时,能得到多大的胜算。 “……好。”绝不容许自身屈居任何人之下,杀生丸亦是同样想法。 妖狐冷冷把玩着食妖花送上的黑色晶体,眼里一片阴霾:“才一个月就结束了,还真是无趣的结局呢……” 杀生丸轻哼一声:“令人失望。” 魔界蒲公英忠实地重现了嗜天逃亡过程中的种种,但是他的表现却…… 妖狐撇一下嘴,不屑地把核丢进手臂上缠绕的食妖花张大的巨口中:“给你吧。”带着泣雪姬的嗜天根本无法发挥他的长处,加上雪族对泣雪姬本身能力的克制,很快就被追上,食妖花和吸血植物也只是稍微起到阻挡作用而已,这样的拙劣表现,根本无法同自己的能力对比。 “还是白费了……”妖狐突然觉得有点挫败,“这真是让人不快的情绪。” 斗鬼神 “杀生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矮小的绿色妖怪抱着人头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兴奋地大叫着,嘴里不断地抱怨道,“您不知道玲这家伙有多么的淘气……”被它无意间忽视了的妖狐随意地抬脚,然后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了一遍。邪见的脸被踏在地上,手舞足蹈地挣扎半天,满嘴泥土含糊不清地叫道,“藏马……大人!” 听到邪见呼喊的橘色和服的小女孩停下游戏,猛然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杀生丸大人,啊!还有藏马大人也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把紫色的野花,歪着头想了想,把花束一分为二,递给两位白衣的俊美男子,“送给你们,玲刚刚摘下的哦!” 杀生丸接过,没有说话。反而是藏马微微勾起唇角:“谢谢。”这样纯真的馈赠,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呢。 “嗯~”玲很开心地点点头,又蹦又跳地爬到在树下吃草的长着两个头的怪异动物身上,冲两人招招手,“看啊看啊,阿哞很可爱呢,怎么摸它都是乖乖的!” 妖狐看向杀生丸:“殿下?”那只看似温驯的生物,其实也是妖怪吧。 杀生丸淡淡说道:“是代步工具。” 的确,带着人类一起上路,仅仅靠那个小女孩自己,是跟不上的。再者,邪见那只小妖,也似乎并不太可靠的样子。 邪见从树后拖出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头颅来,艰难地拉到自家主子面前:“杀生丸大人,这是被犬夜叉那个卑贱的半妖杀死的悟心鬼的头,他的牙齿曾经咬断了铁碎牙,所以我就给您拿来了!” 杀生丸冷冷看着已经血肉枯干的巨口,里面的牙齿细密地排满,闪烁着点点寒光。 “不错的材料啊。”妖狐瞥了一眼,能够咬断斗牙王牙齿所铸的妖刀,锐利程度可见一斑。 “……走吧。”杀生丸转身,沿着一个方向走去。 充满邪气的牙齿,刀刀斋那只顽固妖怪必定是不肯用的,那么,殿下是要找另外一名铸造妖刀的工匠么? 最终一行人停在破旧的小屋前,刚刚站定,一个瘦小干瘪的丑陋男人推门而出,他长着一双混浊的三角眼,透着贪婪的光:“杀生丸大人怎么有空前来?”声音嘶哑难听。 “用悟心鬼的牙齿给我铸造武器。”杀生丸将头颅摔到地上,“做得到吗,灰刃坊?” 灰刃坊是因为用邪恶的方法铸造而被刀刀斋赶出门的弟子,他围着悟心鬼的头颅转了几圈,摇摇头:“杀生丸大人,死了的牙齿是无法造出好刀的。” 杀生丸沉默一下,抽出天生牙冲悟心鬼的牙齿一挥,那些牙齿顿时仿佛新生一般,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很好!真是太好了!”灰刃坊激动地捧起几乎有他身子大的头颅,“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打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强大妖刀!”爱不释手地不住抚摸。 “多久?”杀生丸冷冷问道。 “一个月!不超过一个月我就能做到!”兴奋到发颤的声音。 “殿下,灰刃坊疯了。”妖狐睁开眼,魔界蒲公英环绕在他的身边,沿着特定的规律飞舞。 杀生丸微微皱眉:“被控制了么?” “是啊。”妖狐点一下头,“真是可笑。”他的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过,我倒对他造出的这把妖刀有些兴趣了。” 两人循着爆发的邪气一路追踪,终于在一片荒凉的野地找到了陷入疯狂的灰刃坊。 “哈哈哈哈,你们是谁?我是最强大的!”灰刃坊本就污浊的眼更是完全丧失了神智,他高举着一把妖刀不住地挥舞着,似乎与什么无形的敌人争斗。那股异常凶猛的邪气,便是从他手中那妖刀上而来。 “哈哈哈哈……”灰刃坊胡乱劈了几下,发出阵阵破空的声响,他身边的地面也多出无数深深划痕,七零八落的十分骇人。“哈哈哈哈……” 妖狐抱臂闲闲说道:“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唔。”杀生丸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把妖刀,神情很是专注。 不多时,灰刃坊果然招式减缓,却出乎意料地拿着妖刀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他要做什么?妖刀未曾取到手,两人自然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渐渐地,他们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这个是……犬夜叉? 灰刃坊竟然在妖刀的操控下跟犬夜叉打了起来! “你搞什么鬼!无缘无故地砍人,你当我怕你啊!”犬夜叉红袍翻飞,铁碎牙不甘示弱地抵上那把妖刀,“可恶啊!太重了!” “嘿嘿嘿嘿,我倒要看看是刀刀斋打的刀厉害,还是我打的刀厉害!”怪笑着重重挥动自己的武器,灰刃坊的脸上扭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回事……犬夜叉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妖狐一指点了点额心,怎么觉得,他好像拿不动铁碎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灰刃坊仰天一声嘶吼,刀势再度混乱起来,他的手上爆出蜿蜒的青筋,与其说是紧紧握住,倒不如说是被妖刀吸附着无法放开。 “喂,干吗?”犬夜叉跳起后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似乎拼尽全力,灰刃坊使劲将刀插进土里,牢牢按住不敢放手。“我……我控制不住了!” 杀生丸冷哼一声,高贵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出现,带着一身清辉。他定定看着那把妖刀,直直走去,步伐坚定。然后,伸出右手。 “杀生丸大人,那么重的邪气怎么可能……”灰刃坊青白着面色说道,“欸?”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在他话没说完时,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握上刀柄,接着,邪气瞬间消失。杀生丸将它放至面前看得仔细,这形态,不似刀而似剑,剑身雪白,线条优雅,泛着森冷的寒光。杀生丸淡淡开口,声线略低沉而华丽:“其名。” “杀生丸——!”犬夜叉一声大叫,铁碎牙掀起庞大的妖力流。 杀生丸冷眼挥一下,随意抵消了力量的冲击:“卑贱的半妖只配在地上爬!” “那被我砍下手臂的你也强不到哪去!”犬夜叉反唇相讥,动作时却有些吃力。 听到这句,隐在阴暗中的妖狐微微挑眉,弯了弯嘴角。 杀生丸金眸中射出冷酷的杀气,斗鬼神释放庞大的妖力,剑尖扬起,将铁碎牙猛然打飞,落在远远的空地上。 “可恶!!!”犬夜叉不甘地按住自己滴血的手腕,怒视这个居高临下睥睨自己的哥哥。 风起……风中突然传来不祥的味道,还有阵阵轻微而清晰的野兽的低吼。 怎么……回事?这样的马蚤动…… 妖化 这是什么味道?如此邪恶……如此诡异…… 妖狐的面色沉下来,金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迈着优雅的步子,自阴影中施施然走出。倏地身影一晃,站到杀生丸左侧。却见这位尊贵的殿下也是眉头微皱,定定地看着那股不祥妖气的发源地——犬夜叉。 “这个笨蛋怎么了?”妖狐的声音中难得有了一丝凝重。犬夜叉的身上怎么会出现纯粹的全妖气息?而且明显的带着狂乱和燥气。 “……很奇怪的感觉。”杀生丸淡淡地说,斗鬼神的剑尖上挑,作出防御的姿势。 妖狐周身的空气又冷了冷,不错,现在从犬夜叉那里吹来的风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危险。如果能让殿下和自己同时产生这样的感觉,那么,就真的很不妙了。 此时,犬夜叉的变化,开始了。 他手上的青筋一寸一寸向上凸起,就像将要爆出体外一般,爬满了整个手背,直蔓延到宽大的袖子中,让人可以联想到手臂上会是一副怎样狰狞的情景。原本便不短的指甲生生又伸长几分,尖端更是带上乌亮的斑点,似乎能够轻易撕碎面前的一切。金色的眼中泛出鲜红的丝络,慢慢充满,直到染成冶艳的血色,只在瞳仁处点上一点漆黑,忽明忽暗,似沉寂,似疯狂。健康的脸色突然暗淡了些,颊边分别印上一抹浅紫妖纹,全无华丽,只让人感受到一种病态的美感。口中伸出的森森獠牙,双腿蹬地,两只爪子急躁地在地上抓出一道道抓痕,还有从喉咙中挤出的破碎的嘶吼声,现出的是失去理智的野兽的凶悍。 “吼——”犬夜叉扭曲了俊秀的面容,咆哮着向离他最近的杀生丸扑去,“桀桀桀桀!去死吧!死吧!桀桀桀桀!” “哼,失去理智了吗?”杀生丸冷冷瞥了他一眼,侧身,躲开爪风,几根银色的发丝自额前杳杳飘落。不甚在意地拨开,之后优雅地转身,闪避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速度是快了些,但是,你算什么东西?”不屑地嘲讽一句,眩晕的毒自体外扩散。绿色的气体拧成小小的蛇,争先恐后地从他的七窍皮肤钻了进去,犬夜叉身子一颤,动作顿时迟缓许多。 妖狐舔舔唇,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真是没用啊……这个笨蛋太丢我的脸了。”双手平举,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按压着,“巫之藤。”无数白色的藤蔓从土里匆匆窜出,交织成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8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成一张巨大的网,向此刻狂躁的犬夜叉罩去,零散着的那些扭动细长的身体,帮衬着巨网将犬夜叉笼于小片范围之下,然后,捕捉。 白色的植物带有巫女的纯洁力量,被毒素侵蚀了的身体无法躲避这植物的威胁,很快左支右绌,被牢牢缚于网中。 “啊啊啊!!!”奋力地挣扎,无力地嘶鸣,越是用劲便越是缠得紧,最终四肢全部陷入网中,再也不能逃脱。 “犬夜叉——”穿着水手服的活泼少女骑着脚踏车,一脸焦急地飞快驶来。 “啊!你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跳下车,匆忙将它丢到一边,跑到依然神志不清的犬夜叉面前,满脸的慌乱,“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犬夜叉,你醒醒啊!” “喂,女人。”妖狐声调微扬,带着深深的冷酷。 “是!”戈薇猛不丁听到,一个激灵,马上僵住。回过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微微勾唇,却散发着浓浓寒意的美艳男子,禁不住地紧张,“什……什么事?”他右边不远处傲然站立的,正是手持长剑,一身冰冷的杀生丸。 “这个笨蛋交给你了。”妖狐淡然指了指困兽般的犬夜叉。 “……是。”戈薇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走了。”杀生丸转身。 “好的,殿下。”淡淡的回应。 同样雪白和服的颀长背影并肩而行,清冷的夜色中传来质感不同,而同样华丽优雅的声线。 “半妖就是半妖,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弱小……” “笨蛋就是笨蛋,无论何时都是一样不长进……” 走出朴仙翁的居处,杀生丸走出古老的树林,穿过浓浓的迷雾。 妖狐斜靠在林外山崖的石壁上,抬头,金眸与金眸相对:“怎样,殿下?” “是。”杀生丸面无表情,冷冷解释,“这种状态下会变成没有痛觉只知道杀戮的全妖,没有痛觉,不死不休。” “”吗……妖狐倒是听过的,有些拥有大妖怪血统的半妖,因为自己双亲之一过于强大的关系,妖怪之血会在某种特定情况时爆发,之后人类之血压制不住妖怪之血,便会发生这种变化,比如在遇到可能威胁生命的危险,用来保护自己。但是,犬夜叉妖化的后果似乎很严重…… “铁碎牙能够封印住妖怪之血。”似是看出妖狐的想法,杀生丸瞥他一眼,冷然说道。 这算是放弃铁碎牙了么?妖狐弯弯唇角,看向杀生丸腰间,“这是朴仙翁的树枝做的么?” “嗯。”杀生丸颔首。 不错呢,两千年树龄的树妖的枝干,制成的剑鞘足够收入斗鬼神的锋芒了。如果没记错,当年斗牙王称霸四方的三把剑剑鞘,都是他的这个老朋友提供的罢。妖狐赞赏地点点头,本身的纹路很是古朴,有着内敛的风华,与这位殿下十分相配。 微风拂过,妖狐鼻翼轻轻翕动,有些玩味地挑眉:“殿下,似乎又有有趣的事情了呢。” 杀生丸微侧头:“有死人和墓土的味道。” 的确……缓缓地,拖着沉重身体的,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死人。 无从憎恨的背叛者…… 无法再度接近的爱人…… 想要重新伸出手,也不能留住的时光…… 即使是误解,也无法重头的爱情…… 生与死的距离,真是太遥远了…… 我的时间已经停止…… 容颜相似却迥然不同的另一个人,拥有的是可以拥抱的温热躯体…… 纵然保持一般无二的相貌,却是浑身冰冷…… 绝望的……再也抓不住的…… 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明明不再需要我的世界? 这样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笨重的身体,还能够做什么? 这样没有怨恨的理由,却不得不凭借怨恨寄住在虚假躯壳中的我,还能够做什么…… 为什么……还会存在呢? 犬夜叉的伙伴 “欸?是熟人呢。”妖狐看向杀生丸,犀利的金眸中带着三分戏谑,“弟弟曾经的女友,殿下是认识的吧?” 迎面走来的,是白衣红裙的美丽少女,乌黑如瀑的长发松松地系在脑后,雪白肌肤,沉静眼眸,清冷与高洁的气质。她的身边,漂浮着许多明亮的光团,更衬出她的丰姿如玉。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又似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神色淡漠,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取下背上的长弓,拉成满弦,射出。 缀着晶莹白光的箭矢划开流星般的炽烈长痕,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直直地,冲杀生丸而来。 妖狐唇边弧度弯出些许兴味:“真是别具一格的见面礼啊……” 杀生丸略侧身,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抓,便让这“破魔之矢”堪堪停在离脸颊不到一寸的危险地带。随意丢开灵力耗尽的箭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灼伤但转瞬恢复原状的手心,淡淡说道:“桔梗吗?” 桔梗同样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如冰泉一般清透:“犬夜叉的哥哥,大妖怪,杀生丸。”转头看向一边冷冷嗤笑的妖狐,“还有,九尾狐藏马。” “真是难得呢,巫女小姐还记得我的存在。”妖狐冷冷地勾起唇角,“多年不见,仍是如此的美貌啊。”现在依附陶土身躯以及桔梗残留意念生存着的巫女,身边飘荡着十多条白得透明的死魂虫,为她衔来死去少女纯洁的灵魂,注入这笨重的躯壳,才能够支撑她的活动。时间已经静止了,停留在这清丽少女的身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桔梗张弓,依然对准杀生丸。妖狐可以看出,她的眸子中闪现的情绪,并不如她此时所表现的那么平静,而是,带着微微怒气的,“为什么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大妖怪,会在一起行动?” “这不关你的事。”杀生丸语气冷酷,瞥一眼抱臂靠在树上的妖狐,“走了,藏马。” 藏马挺直身体,淡淡说道:“殿下,先暂别,我有事情要做。” “……唔。”杀生丸颔首,转身离开。妖狐亦不回首,姿态优雅地跃上树巅,疾行而去。 “巫女小姐,在能行动的时候,还是多做些喜欢的事吧……” 一个枝繁叶茂的大树的阴影下,犬夜叉一行席地而坐,正在休息中。天气有些燥热,犬夜叉半蹲着,吐出舌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戈薇一个爆栗敲上他的头:“犬夜叉!不要作出这么不雅的动作!” “切~麻烦的女人!”犬夜叉撇过头,采用不予理会的消极抵抗政策。 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戈薇,额头上倏地出现一根青筋,然后是咬牙切齿的言灵:“犬夜叉,坐下!坐下!坐下!坐下!……”随之而来的是“轰”“轰”“轰”的配音,以及地上瞬间出现的人形大坑。 坐在另一边的几个人明显习惯了这时常发生的场景,连正眼都不屑于施予一个,抓虱子的抓虱子,擦武器的擦武器,打瞌睡的打瞌睡。 “请问,我可以在在这里坐一下吗?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戈薇的身后传来温文尔雅的问话声。 戈薇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回头一看,红发碧眼秀美容颜,这不是……“秀……” 旋风刮过。 对方虽然也很惊讶,但是很显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个人捧起双手:“美丽的姑娘,你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 很……很耳熟的问话,在哪里听过呢?少年微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温和地说道:“对不起,我是男人。”下一刻,刚刚还在期盼中的男人瞬间消失。 顺着看去,他已经出现在一个身穿玫红色和服跪坐,正在擦洗奇怪武器的的少女面前,呃,是驱魔师吧?然后泪眼汪汪地说着什么。 戈薇暗自吁口气,尴尬地笑道:“秀一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藏马微笑答道:“刚才看到这里有树荫,想来休息一下,却没想到会是你们。”四周看了一看,“犬夜叉没在?” 正说时,几步外的大坑中艰难地伸出一只少年骨骼纤细的手,用力地挥动着,还有虚弱的声音:“老师,我在这里……” 藏马嘴角抽动一下,走过去。果然,以奇怪姿势趴在那里的,不正是自己的笨蛋弟子么。无言地递出自己的手,在他握住时用力一甩,将灰头土脸的红袍少年拽了出来。 犬夜叉刚得救,立刻充满活力地嚷道:“哎哎哎,老师怎么回到这里来?” “意外啊意外,只是一个巧合呢。”这当然是骗人的,不过以犬夜叉的粗线条,当然不可能察觉到。 此时,其他几人也靠了过来。藏马温和地说:“犬夜叉,不介绍一下你的新伙伴吗?” 犬夜叉现出除了戈薇外所有人都相当诧异的羞涩表情,搔了搔头顶,用几乎可以称得上乖顺的态度回答道:“啊,我忘了。”一一指过去。 “珊瑚,是个驱魔师。”是那个玫红和服的少女,容貌秀丽,怀中抱着一只二尾猫又,形态可爱,但只有几十年的妖气,远远没有达到成年的程度。 “七宝,小狐狸妖怪。”很袖珍的样子,长相有点像人类的小孩,比起那只猫又更加年幼。并不是天生娇艳的妖狐一族成员,而是普通狐狸修炼的妖怪,算是妖狐的近亲。 “弥勒,一个好色的法师,完全可以不用理会。”犬夜叉刚才虽然在坑里,仍然听到了这个家伙对自己尊敬的老师的……调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然后不情不愿地介绍道:“这位是秀一,以前教导我的老师。” “弥勒?”藏马听完,用折扇轻轻拍打自己的手心,上下打量面前的法师。 一身深蓝的僧衣,金色的法杖,漆黑的头发扎成短短一束戳在后颈,相貌相当英俊。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左颊上赤红的巴掌印,是刚才企图抚摸那个驱魔师少女的……而造成的。这个行为越发眼熟,似乎很久以前有人也是这样…… 想了一会儿,藏马收起折扇,问道:“弥方是你什么人?” “你知道我爷爷?!”弥勒惊讶。 难怪同样能用清明的眼神做出如此猥亵的动作。藏马温和一笑:“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你们很像。”只是弥方的五官要更粗犷一些,而弥勒的线条则比较柔和清秀。 “那么他老人家也一定向您求过婚咯。”弥勒笑道。现在知道是长辈,就不能油嘴滑舌了。 “……是的。”藏马的脸色阴暗一下,“他和你做了一样的动作。”微笑,“然后我也给了他和你相同的回答。”不过显然弥勒和弥方是有差异的,他会立刻去寻求驱魔师少女的温柔安慰,而弥方……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一个大男人啰嗦成那个样子也实在难得。 虽然似有相似,幸而差别颇大。弥方那种人类,几百年出一个就足够了…… 所谓抢食 “啊,差点忘了。”戈薇拍一下自己的头,匆匆忙忙地翻开自己脚踏车篮子里放着的包裹,找出一个大大的饭盒来,“难得今天遇到了秀一老师,那么,请品尝一下我的手艺吧。” 揭下上面的盖子,是一份相当豪华的便当。饭团、寿司、紫菜、墨鱼、鱼糕、天妇罗……种类繁多,色泽鲜丽,能够看出作出这份食物的人,下了相当大的功夫,让人见之食欲大增。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来自现代的吃食,还真是怀念呐……藏马拔开一次性的竹筷,有点感叹地想道。夹起一个寿司放入口中,淡淡的海鲜的咸味,还算合理搭配的配料,虽然比不上妈妈做的,倒也不错了。藏马突然有点怔忪,作为秀一与他融合生存的事情,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了呢。 “老师!”面前一双筷子晃了几下,还有充满活力的清亮声音。 “嗯?”藏马很快回过神,看向红袍少年。 犬夜叉丢了个墨鱼到藏马碗里,指一指饭盒说道:“老师如果不快点抢的话,等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是筷影重重,风卷残云一般地扫荡着所有吃食,“啊,不要抢,那个是我的!”见到最爱吃食被夹走的犬夜叉不再废话,立刻加入抢食行动之中。 粗鲁至极的吃法……藏马顿了一下,竹筷以刁钻的角度插进去,不疾不徐地拈起想要的食物,姿势优雅且拥有绝对的速度。便当的制作者戈薇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能把这样彪悍的动作做得如此好看的。 只有最后一个了……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饭盒中唯一剩下的寿司,齐齐举着竹筷,摩拳擦掌中。藏马轻轻放下竹筷,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悠闲地擦擦嘴,微笑说道:“我吃饱了。” “很好,少了一个竞争者。”弥勒眼睛一眨不眨,瞪住寿司娇小的身躯不放。 “废话少说,决胜负吧!”没想到看似温柔的珊瑚也是这般。 “好!”七宝和犬夜叉的齐声回答。 顿时一阵混乱,饿虎有若干头,被扑的羔羊只有小小的一个,自然是不够分的。手忙脚乱以及竹筷碰撞的脆响,终于,最为年幼的七宝利用体型的优势取得了胜利,高高地举起来之不易的战利品,张大嘴,就要送入口中……只可惜,在那品尝的瞬间被横筷夺食,从不认为抢小孩子东西丢脸的犬夜叉,脸不红心不跳,雪白的寿司对满心哀怨的七宝说了声再见,奋不顾身地投入了犬夜叉利齿森森的血盆大口中……七宝顶着被恶人砸出的大包,再也忍不住酸楚之情,瘪瘪嘴,嚎啕大哭。 “犬夜叉是大笨蛋!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震天撼地,好不惊人! 藏马看一眼兀自得意洋洋的红袍少年,嘴角抽了抽,“啪”地一折扇重重敲在他的头上,声音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呢,犬夜叉?” “……我知道了,老师。”红衣的少年立刻低下头忏悔状,竖着的狗耳无力地蔫了下来,“知错了。” “欸?”弥勒揉一下眼睛,对珊瑚问道,“我没看错吧,那个道歉的,真的是犬夜叉吗?” “呃,大……大概吧。”珊瑚惊异得有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了。连七宝都忘记了哭泣,一抽一抽地打着嗝。 戈薇倒是十分自然地收拾残局,笑着说道:“犬夜叉在秀一老师面前就是这个样子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比你们还要惊讶呢。” “切。”犬夜叉貌似不屑地撇头,面色微红,真是不爽啊,以前被这家伙折腾得都产生条件反射了……只要被这种上扬的音调叫了名字就会脱口而出。接着满头黑线,没想到快一百年了还是这样,真是欲哭无泪。 水足饭饱的众人腆着肚子,开始闲聊,当然主要是对于这个犬夜叉突然冒出来、少年一样的老师,大家都有着相当的好奇。 “秀一……老师,是吧?”弥勒端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是的。”藏马打开折扇,轻轻扇走暑气,温和地回答。 “您说多年前跟我爷爷认识的……”虽然好色,但是心思还是十分敏锐。 “犬夜叉和戈薇小姐没跟你们说么?”藏马微笑,“我是全妖。” “全妖?!”珊瑚诧异的叫声,“我的飞来骨完全没有反应!”飞来骨是她的驱魔武器,对于妖怪之类的尤其敏感。 “珊瑚小姐说的没错,我的法杖也没有异状。”连僧侣的法器也没有作用。 “啊,不过是变化术加上一点小小的手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藏马耐心良好,“我把妖气遮掩住了,感应不到是正常的。”再笑,“这样比较方便游历呢。” “是什么样的妖怪呢?”戈薇捧着脸,很憧憬地表情,“一定很不一般。” “所以秀一老师本来不是这个样子吧。”弥勒很确定地锤一下手掌。 “不错。”藏马点头,看向气得鼓起脸的犬夜叉,说道,“其实你是见过我真身的,就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作出这么幼稚的表情了,笨蛋弟子。” 犬夜叉想啊想的,摇头:“不记得。” 此时藏马笑得意味深长:“你会知道的。” “啊!”犬夜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一脸惊恐,“你该不会说,其实你是杀生丸那家伙吧……” 众人手一抖,都是一脸狐疑,的确,杀生丸从来没有和秀一同时出现过,再加上是犬夜叉的哥哥,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都是一脸的冷汗,难道大家都误会了,那个冷冰冰的大妖怪,其实是个温柔的好哥哥?说实话,这个想法还真是让人有一种想要颤抖的感觉。 “啊,原来犬夜叉很期待这个哥哥的么。”藏马笑得文雅,“我还以为你很讨厌的。”笑容扩大,“不过,我不是。让你失望了呢。” “——绝对没有!”犬夜叉斩钉截铁的语气。 “也对,杀生丸现在是独臂的。”戈薇若有所思。总觉得,杀生丸并不是坏人。 藏马保持微笑,没有说话。还是不要告诉你们,对于大妖怪而言,断肢是可以重生的吧。 番外:n年以后的所谓h 又是一个没有星子、仅有萤火朦胧的夜晚。一轮白月高高悬挂,洒下斑驳的淡青色光晕。湖水平静,林木婆娑,风声摇曳,笼下嶙峋的倒影。 清华无双的俊美男子肩上的长尾缓缓抬起,然后划出绝美的弧线,轻柔地环着同样孤傲站立在湖边的冷艳青年。 这是邀请吗……青年似笑非笑地勾唇,白皙的手臂顺着撩开银亮长发,灵活的十指抽出腰间墨绿的绸带,随意一甩,便乘着风飘落湖心。无数缤纷的冶艳蔷薇花瓣撒向空中,浮浮沉沉,翩翩然如梦似幻。滴血的花瓣忽然炸开,变成漫天纷纷扬扬的粉末,晕染出绯色的巨大结界,罩下浑圆的空间,也遮住了所有可能的窥探。 雪白的和服柔顺地滑下,在地上缩成一团,修长的腿曲起,连带着莹白得能够看出浅色血管的足,悠然踏出。青年颀长的身躯赤裸着,全无防备地暴露在如此美丽的月色之中,肌理均匀,光滑柔韧,略为瘦削却现出结实有力的流畅线条,看不到半点瑕疵,挺直腰肢一步一步优雅地走来。俊美男子静静等待着,他围绕在青年身后的蓬松长尾温柔而坚定地推动,一点点将他送到面前,没拉近一寸,长尾便宽大一分,直到能够包容两个成年的男人。 最终两人之间,只余下一尺的距离,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吐息,以及对方身上淡淡的或清冷或冷清的干净味道。青年唇边的弧度加深,依然犀利的金眸中染上三分戏谑。他光洁的手臂带着些许魅惑,无比自然地缠上对方的脖颈,脸颊凑近,暧昧氤氲:“殿下此刻,不该如此衣着整齐吧……很碍事呢……” 男子眼波闪了闪,按上自己的衣领顺势一扯,远远抛开,洁白宽大的衣衫轻飘飘地挂在高高的树梢,铺出一抹亮色。 青年斜斜后靠,将全身重量掷给后面摊开的长尾,身体瞬间接收到雪白绒毛的柔软与舒适,在与男子肌肤相贴的那刻,满足地发出长长的叹息。“真没想到,殿下居然是有体温的……”微凉而带有适宜的温暖,与自己毫无阻隔地摩挲,是从未与任何人尝试过的亲密。 男子冰凉的手指抚上青年占据了大半张脸的娇艳蔷薇,此刻因为动情的缘故,那殷红的颜色仿佛有鲜血流动一般,焕发着异样的光彩。“我是活着的。”将对方银发拨到一边,露出修长的颈。男子定定看着他颈侧微微凸出的青色血管,轻按,似乎能够感受到里面生命的脉动,然后埋首下去,轻轻啃噬。“你……也是活着的。”尖锐的齿即使只用了极小的力道,也能刺破皮肉。 酥麻以及细微的刺痛,青年轻笑一声,白皙的手指插入对方银色浓密的长发中,稍用力按向自己:“我并不介意殿下吸走我的血呢,只是不要全部……” 俊美男子没有回答,一只手摁上对方窄肩,另一手,开始从容地抚摸、按压,细细体会对方肌肤的柔韧触感,足够弹性,然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青年轻轻动一下身子,十指顺着男人的脊背一寸一寸滑下,带着挑逗或者说挑衅的手法,时轻时重地揉捏,直到对方象牙白的身体染上淡淡绯色,才满意地进行下一步——在对方的皮肤上制造出与自己所得相同的痕迹。 男子并不理会青年的动作,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让对方眼中染上情欲的颜色。渐渐地,青年的神智有了微微的朦胧,男子咬破他左肩凹陷处的皮肉,吐出淡绿的毒素,埋了进去,舔舐一阵,很快恢复如常。被痛感刺激的青年,也抚上对方的肩窝,那是自己曾经种下妖狐草的所在。之后浅浅勾唇:“这是什么?” “我的毒种。”男子依旧没有表情,声音却有了点点温度,“礼尚往来。” “嘛,随便吧……”青年慵懒地伸展一下空着的手臂,冷戾的妖气早已全然敛下,显出十分无害的气质,和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妖魅。 男子也散去全身的冰冷寒气,柔和了五官的冷酷,却依然是坚定而冷静的。 青年感受到自己身体异样的燥热,紧紧盯着对方似乎全无波动的金眼,看到眸子深处波涛汹涌的情绪……并非无动于衷么……拉近男子的脸,探出艳红的舌,舌尖轻轻扫过对方紧抿薄唇,一触即退,似调戏似引诱。 几条细长的尾无声无息地缠上男子腰际,将他猛然拉下。脸与脸贴近,舌与舌互相试探着轻触,乍然分开,接着,耳鬓厮磨,唇齿之间密密纠缠。 “唔——”尖锐的痛楚与异物感侵入此刻敏感的神经,仿佛无数蚂蚁并排着爬上,尾椎处传来阵阵磨人的酸麻,青年一声闷哼,犀利的指甲重重戳入男子背心,刮出长长的血痕。然后是潮水一般密集、让他战栗的燥热与快感。禁不住将尾巴缠得更紧些,肌肤变得滚烫,连呼吸都带上了灼人的热度。 清淡的月光下,洒满蔷薇花瓣的空旷平地上,波光粼粼的湖水边,分属两人细长的银丝完全混合在一起,再分不出你我,不同质感的破碎呻吟和低低喘息,还有仿佛要融合到一起般激烈缠绕的同样颀长有力的男性躯体……不知持续了多久,这场似乎想要侵入对方灵魂的细致缠绵堪堪结束,一片平静中,渐渐是属于情人的亲昵而的安稳气氛。 雪白长绒的尾包裹住刚刚经历情事的男子与青年,温软安谧。空气中暧昧的气味尚未散去,两个人四肢纠缠着,平复着各自绝不承认,却确确实实一直微微紧张着的心跳。 “殿下?”带着来不及褪去情se的暗哑声线,一点懒懒的味道。 “……嗯。”略略低沉,和说不出的优雅迷人。 “很熟练么的动作么。”微微的笑意和几分调侃。 “……藏马。”本已放松下来的身子僵了一下,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无奈。 “什么?”恢复清明的清冽声音,笑意依然。 “……这是本能。”平静而冷冽。 蛾天丸 话说在抢食之后犬夜叉虽然别扭但的确殷殷期盼的目光中,藏马答应了戈薇等人希望同行的邀请。 “好吧,反正我也是游历中,陪笨蛋弟子玩一下游戏也没什么不好。”红发碧眸的文秀少年微笑着说道,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一下额,“啊,对了。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来着?” “……四魂之玉。”弥勒黑线,虽然从戈薇那里听说了这位秀一老师对四魂之玉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不至于这么没印象吧…… 藏马微微偏头想了想,在衣襟里一阵掏摸,翻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来,阳光下,几枚剔透的晶体折射出美丽的光晕:“是这个吗?” “真的是呢!”几个人围过来,定定注视着小巧的玻璃瓶,十分惊讶,“秀一老师,你从哪里得到的?” “一个朋友觉得好看,送给我玩的。”藏马白皙的手指拈住什么似的轻轻外拉,抽出一根细长的褐色丝线,将瓶子穿好,结上。“蔓罗的茎是最好的绳子,用来系住重要的东西再好不过了。”勾勾小指,犬夜叉乖巧地走上前。藏马扳下他的头给他套在颈子里,顺手拍一下他的耳朵,“送你了。除非自己取下来,随便怎么扯都不会掉的,放心吧。” 犬夜叉抓一抓自己的头发,撇过头:“真是啰嗦哪……”藏马一折扇敲下,笑容加深:“虽然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但是下次在这么没礼貌,我还是会揍你的。” “……是,我知道了,老师。”犬夜叉捂着包,忙不迭地点头。 “啊哈哈哈……”戈薇干笑几声,“秀一老师真是威严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弥勒将法杖横在胸前,面色严肃地问道。据其本人所说,七宝太小,犬夜叉性格幼稚,秀一老师是客人,所以作为众人中唯一一个有所担当的男人,理应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 挡住众人行路的是一群衣着破烂的粗壮男人,手持闪烁寒光的武器,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么,男人把自己捆住,女人留下,这样就放你们一马。”为首的强盗啐了一口,满脸的滛秽笑容。 一阵嬉笑,其他人见了,便也是满口污言秽语地说个不停。 骨头捏得“咯咯”作响,犬夜叉拔出铁碎牙扛在肩上,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让开!” “小子,见到大爷们还敢嚣张,啊?”自然没人在意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俊秀少年的话,兀自叫嚣道。 “弥勒,我忍不住想要动手了!”犬夜叉瞥一眼依然温和笑着的藏马,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转头对好色的法师说道。 “的确很恼火。”弥勒显然也很生气,却还是忍下,“你这家伙确定要杀人么?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会降低我身为男人的格调。” “切,你有格调么?人类就是麻烦!”嘟哝一句,总这样束手束脚的让犬夜叉有些焦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们,到底让不让?”忍无可忍就干脆全部打昏上路算了。 “小子,你……”其中一个“哈哈”嘲笑着嚷道。 “住口!”一个阴柔的男声自强盗们身后响起。 “头儿来了,安静,安静!”原本耀武扬威站在最前方的强盗缩了缩身子,仿佛有些恐惧地小声提醒。然后众强盗自发分开一条路,走出一个长相英俊,却让人怎样也看不顺眼的年轻男人来,额心点着红色的条纹,在红纹上生出两根触须,竟然是一只原形丑陋的蛾妖! “跟强盗混在一起的妖怪吗……”弥勒握紧法杖,另一只手已经取出符咒夹在掌缝。 “这个总不用顾忌了吧!”犬夜叉舔舔唇持起铁碎牙,明亮的金眼中射出兴奋的光。 “你们上!”蛾妖阴阴一笑,却没有正面迎敌,反而挥了挥手。强盗们得到命令,不敢耽误,立即喊杀着冲了过去。与妖怪为伍,获得利益的同时也时刻生活在被威胁生命的恐惧之中。 “搞什么啊!”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还是要和这些不入流的野盗打,犬夜叉愤怒地踢开扑上来的那个,又反手用刀背砸晕一个。 “是啊,我也开始生气了。”弥勒法杖架住对方的利刃,声音低沉饱含怒意。 “少废话,先对付这些吧!”珊瑚的飞来骨,此时只能当作棒子使用,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满鼻闻到的都是男人身上多天没有清洁的臭味,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嘛,稍安勿躁。”藏马倒是不慌不忙,一手甩出赤红的蔷薇鞭,一手悠闲地插在兜里,随意抽飞前赴后继的人躯,步子不疾不徐,十分写意。 戈薇和七宝因为能力不足,只得躲在一边观看众人的战斗,目不转睛地看着藏马从容不迫的优雅身法,再对比另外几人手忙脚乱、左支右绌的状态,一脸艳羡地赞道:“不愧是能让犬夜叉那个顽劣半妖乖顺的秀一老师,还真是完美呢……” 因为对蛾妖的惧怕,这些野生的强盗虽然没什么纪律,却是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就算被打晕了,醒过来以后也会继续拼命,再加上犬夜叉一行不愿杀人,事情就变得很麻烦。 突然,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绿色雾气,一点点散开。 “逃命啊!快点走!”离蛾妖最近的几个强盗被雾沾到,片刻间化为血水,死之前绝望地伸出手胡乱抓挠,发出凄厉的惨叫。 “快走快走!会死人的!”还在拼杀的野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开去,唯恐稍晚一步就会陷入可怕的死亡泥沼。 渐渐地,雾气颜色变深,本已拈起驱毒植物碧绿叶片的藏马见到熟悉的毒素,又将它们收了回去,一动不动,作出和犬夜叉等人一样的眩晕姿态。 “我名,记住带走你们生命的人吧!”蛾妖身上喷出无数白色的细丝,带着浓浓的黏液,将众人团团围住,包裹成巨大的雪白茧子。 犬夜叉、珊瑚、弥勒、七宝、戈薇,在毒雾的作用下禁不住闭上眼,陷入深沉悲哀的梦境。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想面对的东西,所有困在制作的茧子中的人,都将体会到,他们一生中最为难忘的,噩梦。 藏马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也合上眼睑,迎上压下的厚重白丝。黑暗中,用大块的清香叶片将自己小心地隔在腥臭黏液之外。 “殿下,让我看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噩梦与苏醒 昏阙过去的犬夜叉,红袍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腥臭粘液,少年肤色健康的双手无力垂下,本来被坚定握住的铁碎牙轻轻滑落在地,然后从锐利的獠牙,变作破破烂烂的无锋钝物。白色的丝状物凝成巨大的茧子无声无息地包围着他,思绪被抛得远远的,回到了,记忆深处,最为痛苦和黑暗的岁月…… “犬夜叉……”总是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子依然美丽动人,那么温柔地、用那双温润的黑色眸子看着自己,轻轻地呼唤。 “妈妈……”紧紧地握住那双原本纤细白皙现在却渐渐黯淡了光泽的手,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说……已经在失去了……“一定会没事的,妈妈。”为什么在我终于有了能力的时候,想要保护的老师离开了,连相依为命的妈妈,也感染了无法治疗的疫病…… “不,我的孩子。”妈妈的微笑无论何时都带着怜爱,仿佛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贵宝物,“妈妈……现在要去找你的爸爸了……所以一定会幸福的。犬夜叉,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恳切的、期盼的、以及放心不下的语气。 “妈妈……不要死……”不止一次难过地流泪,却无法挽留生命的逝去。 除了因为担心自己而不能释怀,最后的最后,她的脸上焕发着迷蒙的幸福光彩,是因为……要去见自己的爱人了吗? “我答应你了……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犬夜叉,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只能这样坚定地保证了吧,为了能够让坚强地养大自己的妈妈,不带遗憾地离去。 “犬夜叉,你要相信,你是我和你爸爸心爱的儿子,绝对绝对,不要怀疑这一点啊……你是因为爱,而生下的孩子!”这是妈妈所留下的,最后的话。 因为爱上了妖怪孕育自己而被视为异类的母亲,即使死亡也不能抹去她的污点,没有进入王陵的资格,被匆匆装入棺材,随意地扔到宫外。然后,是平时无视自己的宫人们拿着武器的叱赶。不能伤害曾经收容过妈妈的人,所以只能仓皇地逃走,找到妈妈的尸体,一爪一爪地,挖出能够埋葬她的墓|岤…… 无法融于人群,也无法融于妖怪,之后的日子,只能一个人独自在野地里生存……被排拒的同时,品尝着垂涎半妖鲜美血肉妖怪们的追杀,不停地战斗,不停地受伤,不停地逃亡…… 朔月的晚上,化为人类,藏身在早早找好的山洞,抱着膝盖孤将头埋入。 很害怕啊……这样令人窒息的孤独的感觉……老师,为什么要离开呢……妈妈,人的生命真的那么脆弱吗……我真的,很想念你们啊……老师……妈妈…… “喈喈喈喈!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伴随着粗哑难听的嗓音,丑陋的杂碎妖怪出现在洞口。犬夜叉抬起头,满眼怒火:“滚开!” “小子,今天可是朔月啊!”长着长长蜥蜴尾巴的妖怪吐出鲜红的蛇信,“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半妖,怎么可能放过?认命吧!” “就是就是!嘿嘿嘿嘿!”因为脑子呆蠢半天反应不过来的另一妖怪抓了抓头,附和着。 犬夜叉站起来,抽出腰带,用力一抖,一字一顿:“我说滚开!” “都变成|人类了还嚣张什么?!”两只妖怪尖叫着扑过来,在朔月的影响下,他们的动作也有些迟钝,但是比起一点此刻一点妖力也没有的犬夜叉,又好得多了。 艰难地按照老师所教仿佛挥舞着腰带,抽到敌人的频率倒是很大,成果却很小,这次遇到的妖怪,正好是皮糙肉厚型的,以人类的力道,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犬夜叉怒意更盛:“可恶啊!要是在平时,这样的杂碎我一爪子就抓死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躲在洞外的同伙偷偷走了进来,狠狠地撕裂犬夜叉的背部。 “混蛋!”犬夜叉怒不可遏,力气似乎大了几分,反手抽飞了偷袭的妖怪,“你这个卑鄙暗算的混蛋啊啊啊!”浴血奋战。 渐渐地……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气从身体里直直冲向大脑,眼前变成一片血红…… 在发热啊……我的血液,开始沸腾了……很想,很想,很想,用爪子撕碎什么…… 山坡上站着瘦高的蛾天丸,他一手绕了绕自己额上的触须,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杀生丸大人吩咐的事情呢。半妖就是半妖,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解决。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大人会这么在意……” 正说时,包裹着犬夜叉的茧子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在不断裂开的缝隙中,探出具有尖锐尖长指甲的利爪,然后茧子猛地爆开,跳出一个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怪人,淡紫的妖纹和充血的眼。那身鲜艳的火鼠裘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那就是犬夜叉! 他龇牙向四周望了望,下一刻便冲到蛾天丸面前,用力挥爪。 “好快!”蛾天丸险险避开,这是只什么怪物? “去死吧!”妖化的犬夜叉满脑子只有“杀”字,根本不给蛾天丸任何说话的机会,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活生生将他撕成两块。 蛾天丸死后,犬夜叉开始把目标转向山坡下瑟瑟发抖的野盗们,嗜血的表情、飞溅的鲜血和凄厉惨叫,交织成一篇血腥的乐章。 陆陆续续从噩梦中苏醒的戈薇一行,也纷纷用各种办法钻出了困住他们的雪白大茧。却在下一刻看到大开杀戒的犬夜叉,呆若木鸡。 犬夜叉目光一一扫过弥勒、珊瑚、七宝和戈薇,扯出一个狰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9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的笑容,咧开嘴,含糊间依稀说的是:“杀、杀、杀死你们!” “怎么办?”戈薇已经捡起了被丢在一边的铁碎牙,满脸焦急地问道,“犬夜叉现在谁也不认识了!” 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从天而降,冰冷的金眸中没有一点感情,眨眼间便站到犬夜叉身后,一记冷酷的手刀,重重将其打晕。 好……好干脆利落的手法!看着软啪啪倒在地上但显然解除了妖化的犬夜叉,戈薇一行抽搐着嘴角,心中挂满排排黑线。 “杀生丸,你来干什么?”弥勒朗声问道。 “不关你事。”杀生丸没有多加理会。沉默一下,看向所有茧子中唯一完好的那个,冷冷说道,“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 “啊啦,被殿下发现了呢。”大茧无声无息地分成两半,连带着特殊草木的奇异清香,施施然走出红发碧眸的文雅少年。 “你……”杀生丸几不可见地微微皱眉。 “当然是因为想知道殿下的目的啊。”藏马温和地微笑,“现在确定了,果然失去铁碎牙后的犬夜叉,就很容易暴走。”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淡淡的语气。 “没办法,在人类的世界用人类的样子会比较方便呢。”藏马叹口气,这样说道。 “三个月后,西国有事。”没有情绪的冷冽声线。 “嘛,这个不用着急。”再微笑,“在那之前总会见面的,到时候殿下再提醒我吧。” “……嗯。”杀生丸瞥他一眼,转身离去,“走了。” “慢走啊,殿、下~”三分戏谑。 “……”没有回应的,清贵的背影远去,消失在云雾之中。 藏马回头,几张写满好奇的脸猛然放大:“秀一老师……” “干吗?”后退一步,藏马保持惯常的笑容。 “你和杀生丸很熟?”戈薇代表发问。那样随便的对话竟然会在那个冷酷的大妖怪身上出现,让大家怎么能不好奇? “啊,你说殿下啊?”藏马偏一下头,恍然大悟似的,“我没说吗?”一脸正色,“我们很熟,非常熟。” 绕过已经成为化石的众人,藏马抓过戈薇手中的铁碎牙,走到犬夜叉面前,塞入他的手中。 这个笨蛋弟子,做了什么梦把脸皱成这样?把他翻个个儿,藏马用劲拍拍他的头,说道:“犬夜叉,起来了,不要再睡了!” 被头上传来的疼痛惊醒,朦朦胧胧听到熟悉的声音:“犬夜叉,还在做梦吗?梦已经醒了啊!快点起来!” 握紧铁碎牙睁开眼站起来,看到身边以前在梦中都不会出现的文雅少年,再看向不远处满脸担忧的戈薇、弥勒、珊瑚和七宝。犬夜叉揉一揉顶着的大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啊,噩梦……已经苏醒了……” 神乐 “怎么,又多了一个人类吗?”傲慢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飘飘渺渺的,带着少女的清脆任性,以及属于女妖的妩媚。 “切,又是你,!”犬夜叉自然地跳到最前方,双手握住铁碎牙,刀刃向外,“你的主子又让你做什么坏事了?” 只见半空中飞舞着一枚宽大的羽毛,顺着风一沉一浮,盘旋一阵后,悠悠下落。被称为的少女穿着印染着大片紫红的白底和服,宽大的袍袖中伸出纤细的手,轻柔拈起打开的折扇,稍稍挡住半张脸。漆黑的半长发扎在后脑上方,留出长长的流海荡在额前,耳垂缀着碧绿的珠状吊坠,透出一点顽皮来。她另一只手摁一下羽毛,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眼角眉梢都是轻嘲。 藏马看到她猩红眸中隐藏极好的野心,还有刻意作出的挑衅:“还真是个文雅的少年呢。”不过是个弱小而不堪一击的人类罢了。“犬夜叉,你的任务又多了,不辛苦么?”总是可笑地带着累赘,难怪总是逃不过奈落的诡计。 “很有趣的说法,分身小姐。”藏马微微笑着温和说道,“还有,我是完整的全妖,不是人类。”一抹锐光闪过绿眸,“再这样认错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啊。” 后退一步,神乐折扇一挥卸去压力,这种威压…… 弱肉强食。即使不甘愿,神乐也只得收敛了自己的不驯态度:“你是谁?”惊愕的语气,“你知道我是分身?” “我只是这个笨蛋的老师而已。”藏马笑着敲一下窜过来虎视眈眈瞪着神乐的犬夜叉的头,“不必在意,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你知道我是分身?”执着地重复。 “当然了。”藏马手中折扇拍一下掌心,依旧温和,“你身上混合着不同的妖气,似是而非。而且……”勾唇,“这样强大的联系,如果还不能分辨出来的话,就太差劲了。” “那么,分身小姐总可以说罢。你,究竟有什么事呢?” “不,没什么。”神乐出乎意料地跳上羽毛,瞬间升到空中,邪恶地笑,“只是来看看犬夜叉的实力是否见长而已。不过,还真让人失望啊,嘻嘻……”渐渐只剩下细小的影子。 “令人不快的举动。”藏马唇边笑弧扩大,越发温柔地说了一句。 犬夜叉打了个寒颤,嗖地后退十米。“糟糕,老师生气了!” 藏马的身上慢慢溢出明显的妖气,振臂一甩,血红的长鞭倏地拉伸,极速追上行远的羽毛,灵活地缠上神乐的手腕,一翻一转,卷下她片刻不离的折扇,回到藏马手中。 神乐睁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可能的!神乐定定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痕,心中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他对准的是我的头……那么…… 激越的风吹乱她的震惊,下一刻,已经带着她飞得远了。 “好……好厉害!”目睹一切的众人跑了过来,发出啧啧赞叹。 “难道这就是全妖和半妖的差距吗?”弥勒仰面想一下平日里犬夜叉粗鲁狼狈、每每必定灰头土脸的战斗,发出似真似假的疑问。 “你这家伙!”犬夜叉本来也是很憧憬的眼神,却听到这话,扑过去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秀一老师,你的眼睛!” 戈薇的尖叫打断了众人的笑闹,使得大家一同向藏马看去。 “怎么了?”把玩着缴获的战利品,不甚在意的口吻。啊,这扇子白底红边,相当美丽呢。 “是……金色的。”弥勒代替戈薇说完这句话。 “这样吗。”看来是妖力用得多了,随意在眼眸处抹了一把,恢复碧绿的瞳色,“没什么,刚才有点激动。” 摸摸下巴,弥勒若有所思:“所以说,金色才是本来面目吗。” 接受了藏马的解释,弥勒继续问道:“秀一老师刚才对神乐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藏马微笑,“看得很清楚,她的身上有长长的线,紧紧地将她束缚。如果没有猜错,这样强烈的联系,应该是被人掌握了她的心脏呢。”那样渴望自由的眼神,却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般,被操纵着。就如同她的武器,藏马看向手中的折扇,可以使用不羁的风,能够控制死尸来战斗,可是控制者的本身也被控制着……所以说,是被困住的野性之风……吗? “老师,怎么看到的?”犬夜叉兴奋地嚷道,“如果能看到的话,再找奈落就方便多了!” “啊,很简单,只要有大妖怪级别的妖气就行了。”不意外看到犬夜叉挎下来表情,藏马温和地说出让他无比打击的话语,“犬夜叉,你还差得远。” “老师!!!”犬夜叉面色通红地怒瞪。 拍拍他的头,藏马安慰似的说道:“其实那个女妖的味道很奇怪,应该很好分辨。我想,她的主人应该也差不多。以前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用鼻子吗?” 乖顺地点一下头,犬夜叉别过头皱起脸。不说还好,一说我又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藏马站在高高的石壁上,身旁是打着“不能让秀一老师受到一点伤害”的好色法师。珊瑚则是将飞来骨高高悬在弥勒头顶,暗自发誓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对温和的秀一老师作出任何不轨的事情来。七宝躲在云母旁边,戈薇一脸担心地看着正跟龙骨精战斗得如火如荼的犬夜叉。 “又是那个什么奈落找的麻烦?”藏马偏一下头,“犬夜叉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无视正在拼命的犬夜叉,弥勒一脸谄媚地说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藏马文雅地微笑倾听,表情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半小时后……藏马总算是明白了大概经过。回想起曾经作为南野秀一时的生活,心中暗叹:果然是三流电视剧的情节啊……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战斗已趋向白热化,此时是犬夜叉落在下风。在某一个刹那,铁碎牙被龙骨精铁鞭一样的长尾抽飞,然后,狂躁的妖风再起,犬夜叉,妖化了。 藏马的身边突然流动着强大的气流,碧绿的眼眸不自觉地再度充满耀眼的金,声音变得没有一点温度:“如果他始终不能坚持自己的理性,我会亲手了结他!”此刻,他的身上包裹着浓厚的冰凉杀气,席卷出大片空地。 “果然是妖怪么。”弥勒别过头,继续看着底下的拼杀。 戈薇终于按捺不住冲了下去,而犬夜叉竟然真的在她的呼唤下重新握起铁碎牙,发出了被称之为“爆破流”的铁碎牙秘技,将龙骨精炸成碎片。 犬夜叉气喘吁吁地跑到已经恢复如常的藏马面前,高兴地叫道:“老师,我成功了!”掂一下铁碎牙,“变轻了呢!” 虽然是为了让铁碎牙变轻来杀龙骨精的,但是现在真的成功了,也不能说明犬夜叉就超过斗牙王了吧……那样庞大的妖气,可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够达到的。即使是自己和殿下,恐怕也不敢这样说呢。看一眼犬夜叉,果然妖气并没有很大的增长,所以说,进化了的其实是铁碎牙吗。杀死了父亲没能杀死的妖怪,即使是当时父亲伤重的结果,还是被承认了能力。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的承认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个笨蛋弟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藏马绿眸瞟向阴影处闪过的白色衣角,又落到犬夜叉身上,眼神柔和些许:“做得不错。” 八岐造访 “老师去干吗了啊?怎么还不回来……”犬夜叉杵着铁碎牙,坐在地上嘀咕着。 弥勒珊瑚他们早就习惯了自从秀一老师出现后犬夜叉的小孩子似的抱怨和别扭的黏人行为,各自收拾着战斗后的残局。 戈薇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这些天她算是明白了。犬夜叉对于陪伴他长大的这位老师,有着相当的依恋,并且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示弱的一面。不过这样也好,戈薇看着现在不自觉半蹲着拨弄地上沙土的犬夜叉,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他,其实也很累吧,又不能流露出来,现在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长辈出现了,总算能够稍微依靠一下,放松一下了……但是见到这样有时候会突然可爱起来的犬夜叉,还是有一点点吃醋呢……为了那段自己所不知的过去,还有曾经的羁绊。想着想着目光又柔和了下来,虽然来不及参与之前的回忆,不过,以后一直陪伴着他吧,这个自己这样喜爱着的人。 “喂,女人!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戈薇那样看着自己,犬夜叉觉得有点毛毛的,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什么的,只得粗鲁地嚷了一句掩饰。 戈薇眼皮跳了一下,温柔地轻唤:“犬夜叉……” “干嘛?!”不耐烦的语气。 “坐下!坐下!坐下!坐下!坐下!”深吸一口气,戈薇保持微笑连说五次言灵。所以说,女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揪住了男人小辫子的女人。 尘土飞扬尘土飞扬…… “啊啦,女人真是恐怖!”树上传来略带嘶哑的男声,有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谁?”犬夜叉猛地拔出铁碎牙,对准声音的方向。 “半妖,不要用刀刃对着我,我会控制不住啊~”一个淡黄|色和服的俊秀男子跳了下来,颇为自信地将额发甩开去,威胁似的说道。 “明明是挑衅,为什么这么不是味儿的感觉?”犬夜叉抖了一下,“怪怪的。” 俊秀男子捂住脸,抬起头时倒竖的暗黄蛇瞳里满是郁闷:“为什么藏马说这句话时这么帅,我说却这么奇怪?真是搞不懂。” 听完他的话,包括犬夜叉在内的所有人齐齐黑线。你到底是想干嘛的? 俊秀男子发泄完情绪,表情终于正常:“我是感应到强烈的妖气碰撞来的,然后就看见你们了,意外美味的人类和半妖啊。”露出微微嗜血的笑容,“所以,打一场吧。”指着犬夜叉,“你赢了,放你们走。输了,就给我当食物吧,你们全部。”身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妖气,刮出巨大的能量漩涡。 “犬夜叉,这次我们危险了。”弥勒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法杖平举,“看你的长相,如果我没认错,应该是传说中守护碧凌宫的大妖怪八歧大蛇吧。”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蛰伏,还有人认识我呢。”俊秀男子“桀桀”笑了几声,这种说法,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八岐?”戈薇惊呼,“就是那八个头八条尾的巨大蛇神吗?” “小姑娘也知道?”八岐一根根舔过手指,白皙的脸有微微的扭曲。很兴奋啊,真的很兴奋……这群人,半妖血肉的鲜美暂且不提,法师、驱魔师、巫女,都拥有相当精纯的力量,连带的,肉味也必定无比鲜美…… “书里面有写啊!”戈薇后退一步,八歧大蛇是全日本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出名妖怪,对于这个听着他恐怖故事长大的女孩来说,难免有些惊慌。其他几人也纷纷谨慎起来,在他的面前,胜算实在太低了。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传言一点都不假,这条蛇,很喜欢吃人。 “切,少废话,打过再说!”犬夜叉前所未有的认真,高举铁碎牙,“风之伤!” 数道庞大气流挟着千钧之力,奔腾着冲向八岐,翻起滚滚热浪,所过之处割出深深刀痕。 “不错的招数嘛。”八岐吐出鲜红的蛇信,绕唇滚了一圈,“如果你的妖力再强一点,说不定真能给我造成一点伤害呢。”双手成掌平退,明亮的光团倏地窜出,与“风之伤”的能量相撞,产生剧烈的爆炸,一阵轰然后,妖风平静,八岐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至于现在,你还差得远哪,半妖。” 眼中射出倔强的光,犬夜叉自然不会这样放弃,只是重新举起铁碎牙,仔细地观察八岐妖气的空隙,如果可以找到,那么,就能够使用爆破流。 “真是好眼神啊……”八岐身后渐渐伸出黑色的长尾,越拔越高,直插入云中。他的长尾左右摇摆,猛然甩去猎物方向! “八岐,你想对我的笨蛋弟子做什么?”文雅的属于少年的柔和声线穿过空间,传入众人耳中。 犬夜叉急忙叫道:“老师,不要过来!”尽管是年少的誓言,犬夜叉也不会忘记,曾经想要保护老师的念头。已经失去了那么重要的妈妈,重新遇见的老师不能再失去了…… 八岐看一下自己长尾上缠着的赤红长鞭,这个妖气很熟悉,似乎是那个人的,接着身躯微微一震,鞭子断开,可是……这也太弱了。转头望向走过来的秀丽身影,红发绿眸,温和的气质,不是他……吧? “你是谁?”八岐收回尾巴,邪笑地问道。 “只是披上人皮就认不出来了么?”少年微微皱眉,带着不悦,“那么……现在呢?” “嗞————嗤嗤————嘶——” 少年仰面,身上爆发出仿佛能够撕裂空间的凛冽妖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以及利刃割开皮肉的摩擦声响。平地里刮起的猛烈妖风,扫平方圆一里的所有障碍,同时逼得众人齐齐掩面后退,狂肆的气流带出大片大片的白色烟雾遮住视线,笼罩整个场地。 疯狂地席卷出干净的空白土地,烟雾在空中不断盘旋翻转,隐现出一双充满赤裸裸的狠戾与残酷的兽性红眸,和雾气交织的巨大狐狸头颅,奔跑如飞。之后逐渐收入中心,颀长的挺拔身影昂然站立,莹亮的银色长发在妖风中激荡飞扬,随意披散着,头顶生着一对雪白的尖耳,灵敏地小幅颤动。躁动的妖气终于平静下来,浑身都散发着冷戾气息的俊美男子自浓浓的烟雾中走出,身着绣着滴血蔷薇的雪白和服,肌肤白皙,狭长冰封一般的金眸,还有唇边勾起的淡淡嘲讽,似笑非笑,有一种奇异而又张扬的美丽。 家谱 早在风起的瞬间,犬夜叉和弥勒已经纷纷转身,将身边的女孩子护在怀里,任凭刀锋一般的妖气在他们身上肆虐,割出多条伤口,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弥勒将法杖深深插进土地,别过头避开风势,艰难地说道。 “切,我怎么知道!”犬夜叉同样利用铁碎牙固定自己的身体,为免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他大声叫道,“戈薇、珊瑚、七宝,你们没事吧?” “没事!”戈薇和珊瑚同样高声回答。云母在强大的威压下根本不能维持战斗的形态,一个趔趄软倒在地,缩成小小的一团,轻轻地呜咽。而原来躲在云母身体下面的七宝,也随之一起翻滚着,幸亏珊瑚眼疾手快,在他们被吹走之前将其拢在怀里抱住,才免除了丧命的危机。两只小动物紧紧挤在一起,面色恐惧,不可避免地瑟瑟发抖。 不知持续了多久,总算一切都安静下来,少女们终于能够站稳身体,恢复了平常状态。然后,看见了从迷雾中施施然走出的、银发金眸、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美妖怪。 “那个……就是秀一老师的真身吗?”珊瑚一边安抚依然沉浸在害怕情绪中不可自拔的小妖怪们,一边喃喃地感叹,“真是……相当地震撼哪!” 戈薇惊讶地捂住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弥勒的眼睛一眨不眨,手中握着的法杖轰然坠地,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探入自己的衣襟,一阵搜索。 只有犬夜叉保持平静的表情,双手摁在铁碎牙的刀柄上,一动不动。戈薇惊叹完毕,拍一下犬夜叉的肩膀仿佛要说些什么,却见他完全没有半点反应,不禁讶然:“不是吧……犬夜叉,石……石化了?” 另一边,本来正欲施暴的大妖怪—— “藏藏藏藏……藏马?!”八岐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我这次就是来找你的啊啊啊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呢!”口中的蛇信连颤,发出兴奋的“咝咝”声响。 美艳的妖狐优雅地抬脚,狠狠地踹了出去,直将他踢飞好几米:“给我收起那副恶心的样子再来说话!”声音清冽,带着明显的厌恶。 “是~是~”八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从容落地,弹了弹身上妖狐印上的灰土脚印,抬起头时,已经缩回了蛇信整理好被尾巴捅破的和服,“差点忘了。不过藏马你的规矩还真多!”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斜斜睨他一眼,妖狐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 “当然没有。”八岐连连摇头,“绝对没有!” “是吗……”妖狐偏头,修长的手指移向犬夜叉,“可是,我仿佛听说,你想要吃掉我的弟子?”一声冷哼,“即使只是个笨蛋,也不是随便能动的呢。” “我不是不知道么。”八岐后退一步,“嘿嘿”干笑着解释道。完蛋了,这只狐狸某些时候可是相当小心眼的,而且极度记仇…… “犬夜叉,过来。”妖狐勾勾手指,熟悉的口气即使说话的人长着不同的脸,仍是让犬夜叉下意识地走了过来,只是满脸迷惑,呆愣愣的样子。 妖狐扯出他颈中挂着的装着四魂之玉的玻璃瓶,冷笑道:“自己做的东西难道认不出?” 八岐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自己捡到四魂碎片之后嫌麻烦,直接用妖力凝成的瓶子么……接着大感委屈,嘀咕道:“美食当前,谁会注意这样的小事啊!”贪吃的妖怪见到梦寐以求的美味,会发现其实才是奇怪的吧…… “算了。”妖狐揉一下眉心,不再纠缠,反正并没有成功。 没有下一步的口令,于是犬夜叉呆呆地又走了回去,站到众人身后。 “请问,您是九尾狐,藏马吗?”妖狐闻言转向呆若木鸡的犬夜叉一行,眸光犀利。弥勒此时正掏出一本深蓝封皮的线装册子,一本正经地急急翻动中。“啊啦,就是这一页了,根据这上面的描写,应该是没错了。” “怎么?”妖狐冷冷地瞥他一眼,“什么东西?” 弥勒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妖狐眯一下眼,带些不耐烦的语气:“说清楚点。” “是!”弥勒收敛表情,严肃地念道,“余于三十生辰之际,得遇世上最美丽之九尾妖狐,藏马……流水泄地之银发,璀璨生辉之金眸,纤秾合度之身材,冰冷犀利之妖气,嚣张睥睨之气概,血腥华丽之招式,聪敏深沉之智谋,吞吃山河之器量,优雅从容之风度,高不可攀之力量,绝世无双之风华……余有幸追随数月,甚喜,只可惜……”偷眼看向妖狐,继续,“果然这样文绉绉的话还是不适合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想当年我对美丽的藏马一见钟情,即使性别相同也无法阻碍我那一份炽烈的真心啊啊啊啊啊,于是在我的不懈努力和百折不挠之下,终于能够和藏马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候,藏马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温柔’的目光时时刻刻将我包围着,经常对我作出爱的接触……可惜我手上这个破玩意儿越来越大了,所以也就成了我永远的遗憾,特此留下这本,将来若是哪个后代有缘见到藏马,一定要将我这份痴痴不悔的恋慕转达……亲爱的藏马,你放心吧,即使是到了冥界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啊啊啊啊啊!不论你走到哪里,我的爱意都将伴随在你的左右……” 随着妖狐身上越来越重的寒气,弥勒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无声……“呃,我想,后面的东西你不会想知道的啊哈哈哈。”最后尴尬地总结。 赤红的长鞭自他手中卷过册子,妖狐金眸中一片冷光,肯定的语气:“弥方写的。” “没错。”弥勒眼巴巴看着,一副想拿回来又不敢拿的样子。 “哼。”白皙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将它揉成粉碎,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随风散去,“那个白痴,死都死得那么啰嗦。”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八岐早就没有了刚出场时的儒雅,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打滚,上气不接下气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藏马,人死了还惦念你这么久,你还真是魅力超凡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见到八岐这欠扁的模样,藏马金眼再度危险地眯起,“要我再提供一点笑料么?” “嗝——不用了不用了。”八岐急忙憋住爆发的笑意,噎得直抽,“这是个什么人类啊,我喜欢。真是太有趣了!” “我可以送你去冥界找他。”妖狐扯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我消受不起!”八岐急忙摆手,决定就算死撑着也不能再笑,不然,相信这只狐狸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他可不想挑战九尾狐的极限。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打架的时候。 待八岐平静下来,妖狐淡淡问道:“找我什么事?”无缘无故的,八岐不可能到处寻找自己的踪迹。 “啊,其实我有点麻烦。”八岐也正色下来,抓一下头发,“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么正经的拜托吗……妖狐冲弥勒等人颔首:“有事先走。”然后对着八岐,“边走边说。你最好是有有趣的事情找我。” 不多时,妖狐八岐的身影便消失在远处的白雾中。 弥勒抹一把汗,拿出一本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册子,上面赫然写着大大的“家谱”二字:“爷爷果然深谋远虑。”翻开的那一页上赫然写着“当九尾狐出现时,只能以副本示人,正本必须时刻藏于怀中”的字样。 收拾了残局之后—— “犬夜叉呢?”戈薇很奇怪地说道,“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反应最大的啊!” 找了很久,众人终于在某山坡角落处发现犬夜叉的踪影。他抱着铁碎牙,身后是一片浓黑的泼墨背景,散发着深重的怨念。 “犬夜叉,你怎么了?”戈薇小心翼翼地问。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犬夜叉……呃,有点可怕。 多声呼唤后,犬夜叉终于抬起深埋在膝盖的脸,满是郁闷的表情和极度憋闷的声音:“戈薇……” “嗯?”戈薇被他阴霾的神色吓到,尽量轻柔语气,不想刺激到他。 “我不是以前说过……曾经遇到一个被我误认为杀生丸那家伙的妖怪吗……” “嗯,还被打了一顿的说……”戈薇想起那个乌龙事件,捂住嘴不让笑声溢出。 犬夜叉看出戈薇明显的笑意,顿时黑线:“那个,就是老师……” “呃……”戈薇愣住,又不是第一次被秀一老师揍,有这么大的打击吗?还是安慰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遇到灰刃坊那一次你妖化后,是杀生丸和真实面貌的秀一老师制止你的。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 想起杀生丸,犬夜叉脸色更垮:“你这样说也不会让我更高兴一点。” “坐下!”认识到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戈薇,终于决定,还是弄晕他比较实际。 条件 手臂自然后张的两只大妖怪疾速奔走,一排排树木景物飞快地倒退,瞬间便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带起的强烈风流呼啸着灌入两妖衣袖鼓荡着,其中一名长长的银发嚣张地飞扬,另一名原本顺贴的黑色短发狂乱地竖起,显出他凌厉的本色。 “说吧,什么事?”与其动作完全不同的语气,不疾不徐。 “啊,我就是有麻烦了啊。”另一个声音带点无奈和不甘,“我被须佐之男盯上了。” “你惹到他了?”微微的嘲讽。 “我怎么知道啊!”小声地嘀咕,“不就是吃了几个出云国的人么。我哪知道会引来那个家伙啊!这么点小事斤斤计较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出云国是须佐之男众多直系或旁系血亲建立的国家。”清冽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意,“也就是说,你吃的,多半是他具有神祗血统的后辈。”一声冷哼,“还真是有趣呢……八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随随便便就惹下这样的事情。” “真是麻烦啊……须佐之男现在下了战帖,要跟我决斗来着。”相当郁闷的嗓音。 “找我的目的呢?”已经明白事情始末了,淡漠的语气。 “其实也不只是找你。”有点尴尬,更多的则是期待和不确定,“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婚约者一起去。这样,我才有底气跟他谈判啊。” 听到这里,妖狐倏地停下了脚步,抱臂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哦?” 八岐定住,金色的蛇瞳里闪过一抹心虚:“这种情况,你是可以理解的吧,藏马?” 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会儿,妖狐当然明白。所有处在能力顶峰的大妖怪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个而已,如果有自己、殿下、八岐三只妖怪一起,才有足够的分量与身为神祗的须佐之男对峙。更何况,殿下的身后是整个妖界最大国家——西国,以及闭关中的老资格大妖怪王后血姬。这样,即使是须佐之男,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利害关系了。但是,在妖怪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付出就想得到回报,是绝不可能的。于是,妖狐好整以暇地拨开几根作乱的发丝,淡淡问道:“那么,你预备给出什么代价呢?” “你想要什么?”八岐自然也是知道潜规则的。 慵懒地伸展一下身子,妖狐半眯金眸:“我就不用了,事件本身能勾起我的兴趣。”斜斜瞥他一眼,“你不也正是看清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么?” 大方地点一下头,两人之所以能成为彼此唯一的朋友,自然是彼此了解承认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确定了如今这种相处的方式。八岐的目的原本便没有瞒着藏马,现在更是不会否认。 “走吧。”妖狐足底狠狠顿地,跃上树巅,“我带你去找殿下。” “玲,在一边乖乖呆着,不要出来。”杀生丸敏锐地嗅到空气中传来的奇异气息,冷冷地下令,“邪见,保护玲。” “是,杀生丸大人!”稚嫩的童音和低哑的男声。玲躲在阿哞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藏好,而邪见则是如临大敌一般高举人头杖,一双小眼警惕地四望。 “出来吧,藏马。”杀生丸冷酷地说道,然后几不可见地微微皱眉,还有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妖气,是谁? “真不愧是战栗的贵公子!”略嘶哑的男声含着由衷的赞叹。八岐一身淡黄和服,出现在杀生丸面前,十分有礼的态度,“又见面了。” 他的身旁,静静站着美艳的妖狐,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强烈气魄,浅笑着对杀生丸颔首。 杀生丸看向妖狐,面无表情,妖狐看出这位殿下带着询问的意思,淡淡解释:“八岐招惹须佐之男,需要我们帮助。” 八岐很坦白地说道:“没错,如果西国殿下答应帮忙,尽管提出你的。” 杀生丸看到藏马一脸的悠闲,便知道这只狐狸必定是答应了。沉默片刻,眸光一闪,说道:“承诺成为西国守护,五百年。” 现在轮到八岐沉默了。“守护”是妖界国家的特殊存在,说白了就是打手。与客卿不一样,客卿是王族的朋友,拥有绝对的自主权,而守护则必须保证国家利益不受侵害,与王族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换言之,如果这次欠了杀生丸的人情,那么就必须用五百年白工作为交换。这是明明白白赤裸裸的交易。现在八岐要考虑的就是,五百年的自由跟与神祗平等谈判相比,究竟值不值得的问题。 不可以不说是苛刻的,但未必就是狮子大开口,杀生丸是一国王储,实力强大,但是跟自史就有的大神对立,所冒的风险依然是极大的。 良久,挣扎又挣扎,八岐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我同意了。”随即苦笑,“不愧是杀生丸殿下。”收拾好心情,八岐拍一下藏马的肩,“你的婚约者,一点都不比你好对付啊。” 妖狐随意拨下他的手,淡淡说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是~是~”八岐摊手耸耸肩,不管怎样,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安全解决掉这件事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便。”杀生丸冷冷回应。 “那么就现在吧。”事不宜迟,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杀生丸瞥向妖狐,四只金眸相对,妖狐轻扯唇角,化作雪色白狐,纵身跳上杀生丸右肩伏好。殿下对须佐之男兴趣绝不比自己小,所谓条件,不过是额外的收获罢了…… 运转妖气,八岐看一眼舒适安逸的妖狐,暗自翻个白眼:“还真是方便啊……” 转眼间,三妖消失在风中。 “又被杀生丸殿下抛弃了?”邪见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一蹶不振。 玲轻巧地跳过来,安慰似的按住小妖怪的头,灿烂笑着说道:“邪见大人,放心吧,杀生丸大人办完事情就会回来的!” 阿哞“哞”地一声长鸣,仿佛也在应和着。 碧凌宫座落在偏远的海边,笼罩着巨大的透明结界,担负着保护人类的使命,所以里面的宫人都是全身心侍奉神灵,也就是千年前被骗承受碧凌宫供奉的八岐。对于喜爱食用人类的八岐而言,除了拥有特殊力量的以外,不仅不能随意伤害人类性命,反而要在必要的时候进行保护,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然而定下的契约是不可更改的言灵,不论多么愤怒,也只能吃下这个亏了。 因此,到了宫外的八岐沉下脸,没有半点之前的活泼姿态,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藏马跳下,恢复白色和服的俊美本相,与一身清贵的杀生丸并肩而立,静静跟在八岐身后。 “恭迎神灵——”碧凌宫门大开,从里面小跑出许多灰褐缁衣的僧侣,跪伏在红毯两侧。 三人大步走进,在碧凌宫内神台边,悠然站着一个微笑着的黑衣神官,及腰的黑发拢在身后,眉目疏朗,长身玉立,显得清俊不凡。 似是习惯了八岐凶神恶煞的样子,所以并不在意,他的声音清朗,语气温和:“八岐,你回来了。”又冲藏马和杀生丸颔首为礼,“还有两位客人,欢迎来到碧凌宫。” 神官 “你是主管碧凌宫的?”妖狐细细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很洁净的气韵,双目清明,澄澈如水,却又看不出所思所想。而且,他的身体里有一股绝强的浩瀚力量,一旦爆发,势必不可收拾。于是微勾唇角,“怎样称呼?” 黑衣点头,温和一笑:“正是。客人可直呼在下‘碧凌’,历代首席神官均以宫名自称。” “碧凌君。”妖狐如是介绍,“我是藏马。” “杀生丸。”尊贵的殿下亦是淡淡说了一句。 神官露出一个微讶的神情:“西国的战栗贵公子与血鬼狐么?二位大人之名如雷贯耳。”说的是两人在战场上搏杀得来的名号,由此可知,这位神官对妖界各事都是相当之了解的。“敢问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碧凌君不知道么?”妖狐似笑非笑地瞥向八岐,“我与八岐是多年的朋友了。” 神官闻言,转头看着八岐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说呢,八岐?” 八岐双眼一瞪,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做事需要向你报告吗?” “是不需要。”神官没有一点火气的,“只是现在没有准备,对客人太失礼了。” “切。”八岐一撇头,不再说话。 神官不以为杵,笑了笑,让出一条路来,左手相引,说道:“深宫简陋,请客人屈尊小住。”八岐首先大步在前带路,藏马和杀生丸走在中间,神官殿后,几人向客房走去。 不多时,神官指着一扇颇为古朴内敛的门说道:“这是两位的房间。”可以看出,是碧凌宫招待贵宾之用。 两人点一下头,推门。神官又温柔地面对八岐:“八岐,好好休息。” 八岐身子一僵,然后随便对藏马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八岐,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除了遭受攻击,不要吞吃人类?”修长而略带茧子的手温柔地抚摸少年扎手的黑发。 少年眨一下琥珀色的眼,金黄蛇瞳不受控制地浮出,疑惑地问:“为什么?人的血肉很好吃呢!”偏头想了一会儿,“不过既然云这样说了,我会做的!” “嗯。”柔和的男声有着隐隐的笑意,“谢谢八岐的体谅。” “没什么,不用谢。云是法师,如果我总是吃人,云就必须要对付我了吧?”狡黠地笑,“反正又不是只有人可以吃,这样云就不用为难了。我可不想跟云做敌人啊!” “八岐把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0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八岐把我当成什么呢……”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哦!”不假思索的回答。 “朋友吗……”悠悠的叹息,又温柔地抚上少年的头,“嗯,最好最好的朋友……”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记忆中的声音,记忆中的那张脸,还有如出一辙的气质神态,每见到一次,八岐的情绪都会失控,“搞什么啊。你能不能死远一点啊啊啊啊啊啊!碧凌,云,我拜托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现了!”黑色的怨气在周身缠绕,一圈一圈,久久萦绕不散。该死,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云,为什么封印我?喂!云!!”愤怒而不解的少年清脆声线自贴满封条的坛中溢出,还有浓浓的不甘、失望,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痛苦。 “对不起了,八岐。我还是没法相信你的话,你的破坏力太大了,只有封印你,才能确保你不会再吃人。”平时柔和的声音里现在满是决绝。 “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少年在坛中一阵乱撞,让坛子晃动个不停,心脏剧烈地抽痛着……明明一直很好的,明明是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却做出欺骗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有一双那么温柔的眼睛……为什么,背叛我? “八岐,你听着,当你什么时候答应接受人类的供奉,并且同意签订契约以后,就可以从坛子里出来了。否则,你就永远呆在里面吧。”轻柔的声音却说出如此残酷的话。 少年呆住了,不再激动。是不是伤心过头就麻木了感觉呢?抱住膝盖,少年无声地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某个瞬间,少年仿佛明白了许多,突然冷静地说道:“我受供奉,放了我。”冗长的仪式之后,少年看到了亮光,他跳出禁锢自己的坛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六七十岁的灰衣老僧,声音嘶哑:“碧凌呢?”透着森森的冷酷。 老僧捻捻佛珠,垂首道:“八岐大人,碧凌大人十年前封印您之后就死去了。这碧凌宫是那位大人留下,我们所有人都是为您而存在,为守护人类而存在。” “死了?居然在我找你麻烦之前就死掉了?死得好!死得真好!!”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少年狠狠地一把抹去脸上肆虐的苦涩液体,恨恨说道,“人类有什么好?让你不惜生命也要封印我!也要……背叛我!!即然这样,我偏要以人类为食!我绝对绝对不会照你的想法去做的!云,你这个大混蛋!!” “啊————————!!!”凄厉的长啸在碧凌宫上空不住地翻滚,久久、久久。 “骗子、骗子、骗子……”疯狂地毁掉屋里所有的东西,八岐闭眼站在房间中央,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一幕幕根本不想再回忆的场景。可恶啊!为什么要长那样一张脸!为什么?!“啊!”发泄似的运用妖力把碎片化为齑粉,才重重喘口气,瘫坐在地上。 “八岐。”略低的华丽声线响起。八岐回头,见到美艳的妖狐优雅地抱臂,靠在房门处。“现在可不是跟你的神官内讧的时候,你要想的,应该是须佐之男的事情吧。” “我知道的。只是……”八岐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我没事,你放心吧,我能分清轻重。” “那就好。”妖狐摆一下手,消失在房门外。 杀生丸静静地坐在屋内,解下的佩剑斗鬼神平放在桌上,焕发着森森寒光。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出人类模糊的影子。 “进来。”杀生丸冷冷说道。 “打扰了。”纸门被拉开,黑衣的神官微笑着走了进来,坐到杀生丸对面,“另一位客人不在吗?” “嗯。”杀生丸淡淡地回应。 “招待不周,可还习惯么?”神官语气温和。 “尚可。”几不可见地点头。 沉默。 “直说吧。”杀生丸漠然说道。 “好吧,那我就不多作客套了。”神官并没有窘迫,仍是一片从容,“你们,和八岐是很好的朋友吗?” 稍抬眼瞥他一下:“他是藏马的朋友。” “这样吗……”神官点头,微笑,“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妖狐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拉门,声线清冽:“碧凌君与殿下谈得很投机么。” 神官站起身,微微欠身,温文有礼:“只是来看看两位有什么需要。正要告辞的。” “是吗。”妖狐颔首,“那么碧凌君好走。” 待神官走远,妖狐的唇边挂上一抹玩味:“这个神官,很奇怪。” “……唔。”杀生丸应了一声,对上妖狐满是兴致的金眸,微微皱眉,“你又有兴趣么。” “难道殿下没有兴趣?”妖狐偏头。 “……会知道的。”杀生丸面无表情,“不用过多在意。” 梦境 半山腰传出痛苦的嘶鸣,暴虐的妖气冲天而起,仿佛引来了滚滚的乌云,遮天蔽日。隐隐可以看见黑色的长尾狂乱地挥舞,绞断了成片的参天林木,轰然倒地。 妖气的源头是一条巨蛇,八条尾巴无规律地搅动着,上面满布因为摩擦而被乱石刮出的淋漓伤口,触目惊心。一个狰狞的赤红头颅面目扭曲着喷吐毒水,围绕着它的还有八个相对较小、额上刻着闪电条纹,却神色难耐的黑色头颅,一样咝咝地吐出鲜红蛇信,嘶鸣声正是从这八个头颅中发出。偶尔还流露出破碎的呻吟:“啊——!杀了我吧!” 混乱之中,巨蛇察觉到山下走来的强大的神圣气息,应该是妖怪的死对头——法师。而且,能够走到自己几乎全部爆发的妖力之中,必定拥有相当的力量。这时候的巨蛇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它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人可以帮助自己,却完全忘记了彼此严格恪守的界限。所以,它用最大的音量喊道:“拜托,不管是谁,救救我!” 那人似乎很惊讶,接着轻轻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不小心呢~难得遇见这样稀奇品种的蛇类……好吧,我就帮帮你好了。” 巨蛇只看到一道雪亮的白光,颈上一凉,那个折磨自己多时的赤红头颅便掉在了地上,诡异地没有鲜血,只看到阵阵尘土激起飞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巨蛇金黄的瞳孔收缩,似乎不敢相信这样轻易就解脱了。 孽头,蛇类进化时极偶尔会生出的多余头颅,残暴、没有理性、好吞噬。会在某个特定时刻与蛇类本身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若不能及时割下,便会成为由孽头主宰行动的孽妖,失去自我。 巨蛇摆了摆自己的八头八尾,虽然刚才的激烈挣扎导致它还是没什么力气,却卸下了千钧重担般,觉得整个蛇轻松多了。 “先变成|人形吧,这个状态我不方便和你说话啊!”人类的法师好整以暇地看着巨蛇舒展身体,依然带着柔和的笑意。 “欸?你还没走么?”不再痛楚的庞大巨蛇发出的却是少年清亮的嗓音,很是疑惑的样子。照道理,要不这个法师刚刚就该趁它不能自主的时候杀死它,要不就应该顺手救下之后直接走人啊,哪有想和妖怪说话的法师啊? “变成|人形吧,你伤成这个样子,我给你上药。”温和的语气。 “真是奇怪的人类。”巨蛇嘀咕一句,不知怎的没有拒绝,烟雾闪过,一个黑衣的少年虚弱地趴在地上,白皙的肌肤上尽是鲜艳的血痕。如果妖怪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就会导致没法尽快地恢复所受的重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浅黄僧衣的法师走到巨蛇变化的少年面前,温柔地抱起他,微笑说道:“现在没有什么有用的药品,去我家吧。” 少年抬起头,收敛了兽瞳的他有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一点点倔强地“哼”了一声:“切,去就去,怕你啊!” 法师并不计较少年不算很好的态度,唇边挂着温暖的弧度:“先睡一下,很快就到了。” 这个法师有着很好看的一张脸,眉目清秀,很温文很俊逸,让人很想亲近的气质啊。少年紧紧盯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小小打了个呵欠,偎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还有他身上的温度,真的很令人安心呐…… 昏昏沉沉地好一阵子。少年醒来时已经躺在干净柔软的床铺上,一只温柔的手正轻轻地在自己伤口上涂抹着什么,沁沁凉凉的很舒服。“唔……”少年满意地咕哝。 “你醒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嗯。”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翻身。 男人笑着说道:“这里是我的居所,名唤‘碧’,而我的称号是‘凌’,所以大家都叫我‘碧凌’了。蛇妖,你呢?” “你的本名是什么?”少年皱了皱眉,问道。 男人有点惊讶,随即柔和了目光:“我的本名是‘云’。现在,你满意了么?” 少年嘻嘻一笑:“我可没有名字。要不然,你给我取一个?” 男人手下一缓,似乎有点无奈,轻叹一声:“我说你啊,是不是太没有防备心了?就这样随随便便跟我回来不说,还让我取名……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我跟你取名,就可能利用这些强行跟你定下契约,收服你啊……” 少年转头看着男子,狡黠地笑:“当时的状况,我不是只能跟你回来,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吗?而且……你对我没有恶意的。我的确没有名字……”说到这里少年眨眨眼,“你不会勉强我的,对不对,云?” 男子眸光沉了沉,微笑:“是的,我不会伤害你。”闭目想了一会儿,黑色眼睛水光潋滟,“你八头八尾,与平常的蛇类大不相同,就叫你‘八岐’,怎样?” 少年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从现在起,我的名字就是‘八岐’了!” 黑暗中,床上的人影翻来覆去好久,终于忍耐不住地坐了起来,狠狠地锤了自己的头。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回到这个地方,只要见到那个该死的神官,就会做出这样的梦来。一次又一次,究竟有完没完了啊……完全没有睡意了,八岐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现在想起那个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封印而引起的强烈愤怒,也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复杂心理。久远之前那个时候,云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叹息,还有偶尔泄露的自己看不懂的眸光,究竟……忽略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背叛呢,云?”听到自己略带嘶哑的声音,八岐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情不自禁地说出口来。把“碧宫”换成“碧凌宫”留给自己,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八岐知道,门外的一定是那个长着“云”的脸的神官,不由得心情又是一阵烦躁。 “八岐,客人已经起来,正在厅中等你一起食用早膳呢。还没起来的话,动作就要快点了呢。不能太过怠慢客人们啊。” 这语气,这声音,跟以前一模一样。八岐怒火“腾”地升起,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我很快就过去!” 藏马,自己在经历了云的背弃以后唯一的朋友。 脱身而出的自己,发誓以后绝对不以人类之外的生物为食,但是因为受了供奉的缘故,只能攻击身具法力的巫女、驱魔师、法师、僧侣这样的人类,不能无辜伤人。虽然每十年都有祭品奉上,仍然处于常年的饥饿之中。第一次见到藏马,便是因为饿晕被这只妖狐救了呢,然后,被他的美丽和骄傲吸引,几番审视没有利益冲突,才成了朋友。毕竟,千年了,不敢再度接受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够说话的人,果然还是太寂寞了…… 八岐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有理会等在门外的黑衣神官,穿越长长的走廊,径自大步向厅堂走去。 清晨朦胧而干净的光线下,风华绝代的美艳妖狐身旁坐着清贵无双的俊美男子,一个淡淡勾唇,一个闭目不语,若有若无的默契和安谧。 八岐突然觉得心静了下来,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呦!” 等待 “八岐。”妖狐看到自晨光中走出的浅黄和服的俊雅男子,淡淡地唤了一声。视线稍移,八岐的身后静静地走着黑衣的神官,仿佛是他前面那人拖出的长长的影子,面目模糊,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积淀千年般的黯沉,一直一直停留在他供奉着的妖怪身上,深远悠长。一点玩味自金眸中闪过,妖狐弯弯唇角,“还有碧凌君。” 杀生丸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八岐径自坐到藏马对面,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食物——水果若干、清酒若干、素物若干,撇了撇嘴:“切,又是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什么能吃的吗?” 黑衣神官同样坐了下来,在离八岐不远不近的位置,这也是他试过多次的、八岐能够容忍的距离。他微微一笑,温和说道:“八岐,你喜食人肉,但是距离下一次的供奉还有三十年,所以,现在宫中是没有的。请暂时忍耐吧。”或许是习惯这个嗜血的妖怪,身为人类的他说起如此话题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 八岐鼻孔里“哼”了一声,依旧没有理会他。倒是藏马看着两人之间互动,眯了眯眼,说道:“现在,我们该讨论正事了。” 提到这事,八岐无力地趴到桌上:“事情的经过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妖狐慵懒地支起下颚,不甚在意地:“具体时间呢?” “不知道。”八岐翻个白眼,“须佐之男只说要给他一个交代,并没有提起究竟什么时候,反正,等他来了我们会知道的。” “八岐,你出什么事了吗?”轻柔的男声响起,带着探询和一丝不明意味。 “不管你的事!”八岐把目光定在自己好友的脸上,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还真是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呢。看见那黑衣神官愈发深沉的眼,妖狐扯出一抹轻嘲:“怎么,碧凌君不知道吗?八岐不小心吃掉了须佐之男的直系子孙呢。”唇边弧度扩大了些,“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且……”轻描淡写的语气,“如果侥幸不死,八岐可是承诺了要做五百年西国守护的。” “是吗?”神官笑容不变,清澈如水的气息却是漾起了点点波纹,瞬间平静。他推座而起,不失礼仪地欠了欠身,“即然这样,便要先做些准备了。那么,在下先行离开。” 垂眼掩下眸中犀利冷光,妖狐浅笑:“请便,碧凌君。”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单纯拥有浩瀚力量的神官。所以,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以及,你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罢…… 相当古老的一棵树啊。妖狐抬头看着宫中院内参天的大树,树皮枯皱,纹路却很光滑,的确是年代已久的。而且,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怪异气息。 轻轻抚摸着树干,妖狐笑着靠近,尖锐指甲的手掌深深插了进去,泛起隐隐的光,额上的鲜艳蔷薇慢慢地爬到脸上,仿佛血液般流动。 妖狐闭着眼,露出有些奇异的神情,唇边的弧度始终不变。 良久…… “藏马?”冷冽的声线传入妖狐耳中,“你知道些什么?” 妖狐从容抽出修长的手指,走到白衣的俊美男子面前,滴血蔷薇贴上紫色的弯月妖纹,含着三分戏谑:“请自己欣赏。”片刻,妖狐挪开脸,“如何,很有趣的事情吧,殿下?” “敢于使用禁术的人类,不常见。”杀生丸淡淡说道。 “所以说,人类的执念真是可怕啊……”妖狐轻声感叹。 “……嗯。”杀生丸眼中波光一闪,似是回想起什么,表示赞同。 “杀生丸殿下,藏马大人,八岐正在寻找二位。”黑衣的人影站在阳光下,声音清朗。 杀生丸转身,冲他微微点头,步履沉稳,走向宫内。妖狐悠然跟在殿下的左侧稍后处,到了清俊的神官身边时,无声凑近,带着恶意地说道:“碧凌君真是有勇气呢,‘锁魂’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用的。”看着黑衣神官明显收缩的瞳孔,轻轻笑了笑,“或者,我该叫你……‘云’君?”然后,擦肩而过。 定定盯着妖狐远去的背影,黑衣神官无奈地闭闭眼,旋即张开,幽幽叹息:“真不愧是九尾狐啊……” “殿下,植物想要修成妖怪,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刚才那种出名呆板的榆树,几乎,就没有成妖的可能……” “唔。”走出院落。 “但是,多年前因为观看了那两人的所有事情,感受到了情绪,才会开启了神智……” “唔。”踏上长廊。 “只是因为被不属于它的回忆所束缚,即使有了感知的能力,却不能放开,依然无法成为真正的妖怪……” “唔。”穿过拐角 “我抽出了那份成就它也困住它的记忆,让它解脱了……” “唔。”步入厅堂 “所以……人类的感情是剧毒……沾上了……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嗯。”稍顿,继续前行,“不需要迷惘,就不会失去。” 一晃半月过去,始终没有须佐之男的消息。面对八岐一天比一天更加暴躁的脾气和难看的表情,藏马没有兴趣理会,便只拉了杀生丸在房间里对弈,或者纯技巧地对战。 终于在某一天,突然阴暗的天色,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越来越近,接着,是另一股强大妖气自宫中爆发,化作一道黑光,引着之前的气息往远方遁去。 正摆到中盘的两人对视一眼,如同以往的默契,妖狐纵身攀上雪白长尾,另一人毫不迟疑地化作一团冰冷白光,疾追而去。 八颗头颅的黑色巨蛇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敌意,翘首长嘶,八条长尾不耐地甩动,每一下都能击碎一座小山坡,滚落隆隆巨石。它的对面是一个魁梧的巨人,黝黑的皮肤,粗壮有力的长手长脚,澎湃的信仰之力不住地扩散,将踏入他领域的生灵化为齑粉,正是露出本相的须佐之男。他深紫的巨眼中满是愤怒,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强大的威压逼向巨蛇,使其一点一点往后退去。 正在此时,空中刮起凛冽的狂风,带来刀锋一般锐利和寒冰一样刺骨的庞大妖气,巨大的银狐和白犬从天而降,一个九条白尾有韵律地挥舞,卷动能量的漩涡,一个獠牙森森利爪雪亮,喷吐腐蚀的毒雾。两只大妖怪的加入生生将气势拔到极高的层次,终于与面前的神祗不分轩轾。 妖狐、妖犬、妖蛇,三只巨兽如山一般矗立,三双血红的眼中尽是赤裸裸的野兽的凶悍和狰狞,狠狠地盯住须佐之男,如此对峙! 混战 “犬神族长,九尾妖狐,你们是要包庇这只孽妖么?”从粗犷大汉口中发出阴柔的男声,显得格外诡异。 “妖怪都是讲究利益的啊。”巨型白狐九条长尾划出绝美的弧度,清冽低笑,声线优雅,“这不过是个交易而已,大神无需如此惊讶吧?” “你呢,也要与我为敌么,西国的王储?”须佐之男看向散发着战栗气息的妖犬,语气中含着满满的不悦和隐隐的威胁。 “交换条件很合适。”略略低沉,磁性而华丽。雪白的毛皮中泛出丝丝亮绿的雾气,渐渐地将接近之物化作暗黄的腐水,汩汩地流开,它脚下的泥土仿佛沸腾般,开始鼓出黑色的水泡。 “大家都剥落了光鲜的外皮,就不必废话了吧,须佐之男大神?”妖狐伏身,犀利妖气冲天而起,尖锐的指甲在地上抓出深深的沟壑。它舔了舔唇,似乎有点按捺不住似的,眼中射出嗜血的猩红光芒。 “就是就是!婆婆妈妈做什么?要打就打!”八岐很兴奋地重重甩尾,随意抽飞几株巨木,轰然碎在远方。无论之前如何警惕这尊大神,恢复原形的它被身旁两只大妖怪的庞大妖气包围着,很快激起血液中的凶性,先前的想法全部抛开,只想好好地大打一场! 战斗是妖怪的本能,无论经过多少年,无论幻化的人形多么亮丽华美,始终无法改变,那种想要撕裂、想要啮咬的,隐藏在骨子里面的野蛮兽性! 神祗有身为神祗的尊严,须佐之男本来便是个暴躁的脾气,人形的时候尚会稍加约束,现在化身巨人,全不掩饰,大喝一声,抡起山一样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三妖。 相比须佐之男的法身,三只妖怪体型略小,八岐昂起头颅,八条长尾交织成绵密黑网,铺天盖地地向巨汉笼罩而去。 “啊——————!”一声巨吼自神祗喉咙里喷薄而出,滚滚声波带动澎湃的巨浪,毫不留情地震碎大片土地,将八岐冲击出数里。 妖犬妖狐后足蹬地张开巨口,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撞向须佐之男,利齿牢牢地嵌入他腿上皮肉,金色的血水自齿缝中淅沥而下,沾湿了长毛,将两妖满身的雪白染上流金。 伴着剧烈的疼痛,须佐之男情不自禁发出第二声巨吼,刮起仿佛连接了天地的生猛飓风。他的双拳重重锤下,发出清脆的骨裂声响。妖狐妖犬齐齐一声闷哼,却更咬深了几分,两只前爪刺入神祗小腿,紧紧不放! 八岐趴下身子,躲过尖锐的神力,灵活地爬向前方,然后猛然窜起!四条长尾缠住神祗粗壮的腰肢,不断收缩,两条绞上左臂,两条攀上右臂,用劲锁住,不让其有分毫再度攻击的机会,八个头颅八口毒牙,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吃痛同时,须佐之男自然不肯屈于劣势,低头张口,雪白的牙齿亦是啃在八岐交缠的颈上,惹出他痛苦的长嘶。 一人三兽,互不相让,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越是痛苦,越是难以收手。都是苦苦支撑,陷入了僵局。 “既然无法压倒对方,何不坐下好好交谈,说出个结果来呢?”四个纠缠在一起的庞然大物之下,静静地走来淡黄|色僧衣的年轻男子,眉目俊雅,带着微微的笑意。他的声音轻柔,却是清晰地传入这一神三妖耳中。 “哼!”须佐之男知道来者多半也是敌方的,稍稍审度,率先松开了牙齿。几个妖怪当然明白,眼下这分不出胜负的状况,自是谈妥条件比较有利。八岐有错在先,这样大动干戈,目的并非除掉神祗,而是解决这个问题,以防后患。 空间一窒,四条身影倏地分开,落地时,已是化作人形。 须佐之男衣衫破碎,手臂大腿都有淋漓伤痕,或长或短,看起来很是狼狈。另一边也好不到哪去,妖狐和殿下雪白的和服划出大条裂缝,露出深可见骨的创口,红色和金色的血迹互相交织,沾满衣衫。藏马一只手臂不自然地扭曲,显然是被凶暴的手法拧碎,杀生丸胸口穿出一个血洞,露出里面殷红的血肉蠕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两人的脸上发间满是污血,身上煞气不及散去,十分狰狞。八岐的卖相也是相当糟糕,大概因为缠绕是太过用力的关系,虽然并没有什么外伤,却只有一条腿能够站立,剩下的三肢软趴趴地垂在身上,内里骨骼已成碎粉。真是异常惨烈的战斗! “八岐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须佐之男挺直背脊,即使身受重伤,却始终维持着神祗的骄傲。 “那么,您想要什么交代呢?”神官微笑着,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语气。“当然偿命是不可能的,请换一种说法吧。” 须佐之男很生气,从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便能看出。他闭上眼,仔细地考虑了利害关系,眼前晃过自己两位姐姐的告诫,不能暴怒,平衡很重要,所以,不能撕破脸…… 许久,须佐之男开口了:“我将用尽全力放出攻击,只一次,你们大可以一起承受,不论后果如何,这件事就算揭过。” “好吧。”神官点头,温和说道,“八岐是我碧凌宫供奉的妖怪,身为首席神官,我会全力承担的。”又看向因为强悍妖力而自愈得差不多的藏马和杀生丸,“既然是我应下的条件,请两位客人不要插手。” 妖狐活动一下刚长拢骨头的手臂,淡淡说道:“请便。”弯弯唇角,“……碧凌君。” “开始吧。”神官将法杖横在面前,没有丝毫火气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须佐之男双手平举,掌心向外,一个小小的光点在掌纹相交处亮起,然后仿佛孕育了绝强的力量,一点一点涨大,变成莹白的光团,继续膨胀成巨大球状,“去吧!”随着一声暴喝,光球不偏不倚地冲向神官,发出猛烈的爆炸! 浓浓的烟雾散去,神官安然站在原地,完好无损,脸上仍是浅浅的笑容,云淡风轻的样子:“大神,我做到了。所以,请回吧。” 须佐之男瞳孔一缩,努力地平息自己的火气和讶异,压抑的平静口气:“即然这样,事情到此为此。”说罢,转身腾空而去。 “恭送大神。”神官不动声色地说道。 等到须佐之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神官回过头,面向八岐,黑色的眸中尽是温柔:“八岐,没事了,我们回宫吧。” 从神官出现的那一刻起,八岐的目光便死死钉在他的身上,直到现在。穿着浅黄僧衣的这个人,还有刚才发动力量的味道,太像了……“碧凌,你的衣服,哪来的?”第一次平和地问话,以及第一次没有怒气的呼唤。 神官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笑容不变:“凭一己之力接下神祗的招式,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脑海中传来阵阵眩晕,身子摇摇晃晃地,软倒,却被一个人接住,神官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熟悉的脸,轻咳一声,“八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叫我‘云’呢……”接着,便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 八岐眼睛蓦地睁大,不受控制地大喊道:“喂!你说什么!睁开眼啊!快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喂!!!!” 结束或者开始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宽敞的房间中央,铺着洁白的褥子。眉清目秀的俊逸男子静静躺在铺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他的身边跪坐着一个黑衣的少年,双手捏得紧紧地,低着头,默然不语。 “怎么,终于不装了?”银色长发的美艳妖狐语气中含着丝丝讽刺,慵懒地往端坐在墙边的俊美男子身上靠去。俊美男子冷冷瞥他一眼,却并没有推开。 少年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水光明媚:“你早就知道了?”声音清新脆亮,如同山间叮咚泉水,十分动听。 “你是指你一直没有显现本来的形貌呢,还是说……”妖狐一手支住下颚,漫不经心地说道,“碧凌君其实就是你那个‘云’的事情呢?” “别开玩笑了,藏马。”少年显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同是大妖怪,自己隐瞒本相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只是也没必要特别解释罢了。“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妖狐看着少年微微颤抖的身体,知道他情绪不稳,便也收敛了笑意:“是啊,我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少年低吼,极力控制自己。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解答。”妖狐没有在意他的怒火,淡淡说道。 “可恶!”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说眼前生死未卜的人,少年闭眼,满是压抑地在石质地板上重重砸出个坑来,拳头深深没入。 妖狐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六神无主的少年,揉一揉眉心,将头搁到身边男子肩头,阖上金眸:“殿下,暂时借用。”跟须佐之男的大战,消耗了太多的妖力,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 累了吗……杀生丸看一眼神色安稳的妖狐,没有说话,雪白的尾绕到前方轻轻盖在两人身上。妖狐似乎感觉到什么,稍微挪动一下,换个更舒适的位置,将身子完全缩在长长的绒毛之中。杀生丸同样感觉到应战神祗的后果,稍稍迟疑一下,便也闭目浅眠。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这段时间足够两只大妖怪所有的休整,妖狐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已是神气充足。冲另一个更早醒来的同伴挑一下眉,浅浅勾唇:“早啊,殿下。” 杀生丸点点头,回应一句:“早。” 两人将视线移向另一边,只见八岐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点没有改变。而神官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灰白,神色也更加憔悴了,似乎渐渐地,油尽灯枯。 全面恢复的妖狐见到沉闷中的八岐,心情颇为不错地提醒道:“再这样看下去,云君可就死定了哦。” “什么?”八岐转头盯住妖狐,一字一句地说道,“藏马,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妖狐偏了偏头,抱臂倚在墙上,不疾不徐地解释:“你的神官,在封印你之后使用了名为‘锁魂’的禁术。”指一下铺上人的颈子,“自己看,那里会有一个黑色的印痕。” 八岐撩起神官的头发,果然在其颈侧看见三颗似有似无联系着的黑色圆点。 “锁魂呢,顾名思义,就是把魂魄锁在原本的躯体里,即使死亡,也不会回到冥界,而是自发地变成婴儿,重新生长。”妖狐看着八岐动作,弯弯唇角,“但是要负担这个术,需要庞大的力量,成功率也很低,失败之后,会被直接拖入冥界。而且……”弧度加深,“施术成功以后就会死去,每一次重生,都只能活到第一次施术之时。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肯去尝试。” “我想,你应该记得,你的神官是什么时候封印你的吧?” 八岐深吸一口气:“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是我们相识第十年,云……他正好三十岁。” “这就对了。”妖狐弹一记响指,“这位神官,看样子也有二十五岁了,本来就只剩五年可活。再加上……人类要接下神祗的法力,也只有透支生命力才能做到。衰弱成这样,很正常。” “是吗……”八岐喃喃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又停在半空。“算了,这家伙既然当初封印了我,现在死了,也是活该。反正……也是背叛者。” 妖狐斜斜睨他一眼,继续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神官重生以后,自然还会再回到碧凌宫来的,到时候,你想怎样还是怎样就是。” “之前宫中的神官,都不是云的样子。”八岐终于抚上了神官的脸。但是除了脸,气息习惯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错觉……一千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一直存在。每晚每晚都是梦魇,不断重复着美好的和痛楚的回忆。“我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麻烦的事情,还是让你的神官自己跟你说吧。”妖狐回头,对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说道,“殿下,请出手。” 杀生丸静静走到濒临死亡的神官面前,抽出天生牙,优雅挥动,斩死冥使小鬼,接着还剑入鞘。 渐渐地,神官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慢慢平稳绵长,然后,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周围流动着丝丝浅蓝的光辉,水样温柔。只是一头灰发却保持原样,想必便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天生牙截断了咒术的进行,你以后会以这种姿态一直生活下去。”妖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用带点恶意的口气,“圣洁的神官不老不死,也差不多变成妖怪了呢。” “求之不得。”神官的目光并未从八岐身上挪开,只是微笑着道谢。 妖狐似笑非笑地瞥二人一眼,与杀生丸并肩走出房间。 “走了。”尊贵的殿下冷冷说了一句。 “好的。”妖狐点头。 事情办完,杀生丸和藏马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神官伤势太重,留在房间中静养,八岐倒是将两人送出了宫门。 杀生丸走在前方,妖狐挥了挥手,跟在他的身后。 “……藏马。”八岐欲言又止地叫住妖狐。 “怎么?”浅浅勾唇,妖狐回头看着自己的朋友。 “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八岐回想起昨天与那个自己纠结了千年的男人的对话,一点苦恼,一点不知所措。 “既然不相信我,又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闷闷的语气。 “没有不相信你啊,只是……不愿意仅仅只是与你成为互相信任的朋友而已。”轻轻的叹息。 “不愿意……做我的朋友?”愤怒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让我住到你家?”很明显忽略了关键的字眼。 “因为不满足啊……”微微苦笑,“再怎么要好,在我死后,你也会很快忘记我吧……我,不想被你忘记。”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啊!”更加愤怒。“为了你,我都可以放弃最喜欢的食物了,你居然这样说……气死我了!”撇头,“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能够一直记住对你的承诺,所以才会封印我吧。” “八岐,你还是不明白呢。”声音突然更加轻柔了,“我……喜欢你啊。所以我封印了你,让你牢牢记住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接受供奉,所以我利用锁魂禁术将自己锁在这个身躯里,作为神官一直陪着你。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如果转世了,就再也没有‘云’的存在。所以,只有这样,我才能生生世世地看到你……”微笑,“不论你能不能原谅我,总之,你不会离我太远,而我,也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一直等待你归来,一直看着你。” “你……”震惊,慌乱,犹豫,挣扎,迷惑,茫然,手足无措,落荒而逃。 “不知道呢。”妖狐看着八岐乍红乍白的脸色,唇边弧度扩大。 “那你的婚约者,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殿下,就是殿下。”妖狐视线停在孤高的背影,淡淡说着,然后大步跟上。两人衣袂飘飞,袖摆相触,瞬间,就走得远了。 游戏 雪白和服的美艳妖狐躺在树下的平整巨石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一脸的安逸悠闲:“殿下,阳光很不错,不晒一下皮毛么?” “……不用了。”另一个男子一身冷峻,静静地站在树冠洒下的阴影中,淡淡回应,“无聊的事情。” “果然是没有爱好的大妖怪啊……”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却是饱含戏谑的。 微微皱眉,冷冷说道:“在人类的世界呆太久,你染上了坏毛病,藏马。” “欸?殿下是这样想的么?”妖狐稍稍张眼,溢出一抹璀璨金色,“我在魔界空闲时,便一直是这样了呢。” “魔界?”语气中带着点点疑问。 “就是我生长的世界啊。”妖狐又将眼睛阖上,“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等这边的事情了了,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垂目沉默片刻,没有波动的语气:“……好。”早就怀疑了,这只狐狸如此嚣张任性,却从未听说……没想到竟然来自另一世界。“你的等级是?” “s中级。不过,萌发九尾以后,应该达到上级层次了吧。”浅浅地勾唇,“绝不会让殿下失望的。”无声地轻笑,幽助、飞影,说起来,倒也有点想念你们了呢。到时候,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感到惊喜呢…… 突然,远方吹来不安的风,空气中徐徐飘来混杂的妖气,带着隐隐的躁动。 杀生丸微仰头,眼神冷凝:“来了。” 妖狐慵懒地伸展一下身子,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随意将披散的银发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1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到身后,扯出嘲讽的弧度:“嗯……似乎是熟人呢。” 盘旋的羽毛载着娇艳的少女逆着气流稳稳降落,紫红和服的神乐微微欠身,展开折扇掩住半面:“杀生丸大人,好久不见。” 杀生丸眼神冷酷,一身冰寒:“奈落的分身,做什么?” 神乐脸上笑容一僵:“我名神乐。”随即又道,歕我的心脏掌握在奈落手里,只能任凭他摆布。所以,我希望杀生丸大人帮助我杀死奈落,让我得到自由,而我将以所得到的四魂碎片为代价。” “没兴趣。”瞥一眼神乐手上闪闪发光的四魂碎片,杀生丸冷冷拒绝。 “杀生丸大人不准备惩罚奈落的不敬吗?”神乐不甘心,咬碎了一口银牙。 杀生丸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反而是另一边响起了清冽而华丽的声线。 “殿下的意思是:杀那只杂碎妖怪,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是吧,殿下?” “唔。”杀生丸颔首。 神乐这才感应到周围另一股强大的妖气,不禁一颤,急忙回头。却见与杀生丸着装相似的绝美妖怪抱臂靠在树上,弯着唇,金眸中满是讽意。 “你是谁?”防备地问道。 妖狐修长的手指一捻,优雅挥动与神乐手中相似的折扇。 神乐一惊:“你是跟犬夜叉在一起的那个像人的妖怪!”虽然并不是红发绿眸的样子,却不会忘记被轻松夺下的武器。 “我是藏马。”妖狐走到杀生丸身侧站定,“以后可不要记错了啊,分身小姐。” “……我知道了。”不知想到些什么,神乐神色复杂地,深深地看一眼妖狐,再度变化出巨大的羽毛,纵身跳上,“告辞了,两位。”或许是操控了风的缘故,神乐去势匆匆,速度奇快。 “似乎有什么我忽略的事情呢……”妖狐敛眸自语道。这位分身小姐想要自由的野心让她向殿下求助倒是正常,只是……失败之后投向自己的目光意味不明,不是妒忌,不是忿恨,反而更像意外看到什么寻获已久的东西一般。突然有了一些不悦的感觉,总觉得,好像被窥探了。 身上爆发出冷戾的杀气,指间窜出血红的藤蔓射向树冠,卷出几只丑陋的黑色虫子送到面前。果然不是错觉,妖狐面沉如水,煞气更浓厚一层。 “一只杂碎的最猛胜。”杀生丸瞥一眼,淡淡说道。 “犬夜叉追着的那个?”妖狐不怒反笑,眼中一片冰封。 杀生丸点头:“嗯。” “很好,非常好。”藤蔓一拧,绞出黑色的毒汁来,最猛胜破碎的残骸簌簌落下,妖狐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本来只是那个笨蛋弟子的,既然他这么希望我的加入,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呢……” “……走吧。”杀生丸看他笑出这般魅惑的样子,便知道其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这样的藏马,还是几百年前殿上约战时见过一次,真是久违了。于是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走在前方。这只狐狸,怕是已经没有晒太阳的心情了罢…… “是这样吗,神乐?”略阴沉而磁性的男声自屏风后传来,带着一些压迫和玩味,漫不经心的语气。 “是,属下不敢欺瞒。”黑发红眸的艳丽少女半跪在地,声音恭谨,却因为头深深低着而看不清神情。 “说谎也无所谓,不过,你要记住——”屏风上现出的影子伸出一只手,托起不断鼓动的肉团,“我不会对背叛者手下留情的。” “……是。属下知道。”少女身子一僵,咬牙说了一句。 “你走吧。”那人影挥一挥手,示意道。 少女走后,蓝白发色的幼女手捧圆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屏风内。 榻上斜斜倚着紫衣的男人,清秀的五官,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海藻一般的长发黑中蕴紫,铺在周身,狭长的黑眸中若隐若现的邪气,微微张开的锋利唇瓣,无不显出此人阴冷凉薄的本性。他细长的手指把玩着自己分身温热的心脏,俊秀的容颜挂着奇异的笑意。 “神无,怎样?”男人问道。 幼女没有说话,只把镜子扶高了些,白光晃过,镜上清晰浮现神乐之前所做的一切活动。邪异男人灼热的视线穿过屏风,紧紧钉在镜中那两个模糊白影之一身上,带点惋惜的口气:“还不能透入大妖怪的妖气吗……”随即更多的兴奋,似乎浑身都在颤抖般,发出阵阵阴森的笑声,“不过,不可能会错的,那个人……嘻嘻嘻嘻,找到你了哦,骄傲美丽的妖狐啊……” 豹猫们的邀战 清澈的泉水边,浅浅的蓝色中自由自在地悠游着许多深灰色的鱼儿,洁白的小石子零零散散地铺在水底,明媚的阳光洒在水面,泛出粼粼的波光。 淡黄碎花和服的小女孩赤着脚,一边开心地在弯着身子捞鱼,一边哼着自己编的歌谣,无忧无虑的样子。她漾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清脆的童音灵动地飞扬:“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这里好多的鱼啊!” 靠坐在树下的俊美男子淡淡地看她一眼,算是回应。 美艳的妖狐轻轻地笑,挽起袖子,走到小女孩身边。他随手折下一条垂柳枝,抖手甩入水中,再猛然扬起,肥硕的鱼咬住柳尖,高高跃起,又“啪”地落在地上:“玲,给你。” 小女孩睁大眼睛,满满的赞叹:“藏马大人好厉害!”说着跑过去捧起来,用绳索穿成串。 妖狐目光柔和了些,柳枝连挥,条条大鱼堆在岸边,玲快乐地忙活着,笑声明亮。绿色皮肤的丑陋小妖站在水里,忙不迭地跑来跑去,却是被狡猾的鱼儿耍得团团转,手忙脚乱的。 相当愉快的气氛,只可惜,没有维持多久。 妖狐鼻翼微微翕动,突然停下动作,玲好奇地偏头:“藏马大人?” “不,没什么。”妖狐身上渐渐散发出犀利的冷意,整好衣服,踏上岸,“只是有客人来了。”不怀好意呐…… 杀生丸冷冷的声音传来:“玲,上来。” “是~”玲听话地走到岸上,“杀生丸大人?” “乖乖呆在旁边。”杀生丸淡淡说道,转身看向远方。妖狐抱臂站在石壁边斜斜靠着,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空气中传来怪异的马蚤动和……熟悉的……猫的味道。 远远地走来蓝色和服的美丽女人,她的身材高挑,裸露的双臂上扣着金属的圆环,冰蓝的长发一股股呈角状,张扬地披散在身后,削尖的下巴,削瘦的脸,写满了犀利!她一步一步自湖上走来,每踏一步便在脚下凝出一块蓝白的冰,渐渐冻结了整个湖面。 “杀生丸,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女妖笑意盈盈地说道。 “冬岚,还活着吗。”杀生丸面无表情。 “啊啦,真是可怕的问候啊。”女妖似乎并不计较他的态度,依然挂满笑容,接着说道,“我的父亲在等你。” “你父亲?”虽然是疑问句,却是没有情绪波动。 “是啊,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可我们的父亲还好好的活着。”女妖微微抬起下颚,带着骄傲的语气。 “他活着还想做什么。”毫不在意的样子,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一般。 女妖有点生气了,冷笑道:“夺回我们失去的领地啊,不会和上次一样的结局了。当然,还有向你复仇。”转向在一边闲闲看着好戏的妖狐,“也有你的份呢,九尾狐藏马。” 妖狐偏偏头,漫不经心的:“是吗?” 杀生丸冷酷说道:“这次一定了结你们这些混蛋。” 女妖捏一捏拳头,然后放松,吃吃地笑:“真是高兴呢,你们接受挑战。” 杀生丸面色冷凝,将手按上斗鬼神的剑柄,身上开始散发浓浓的寒气。 女妖张开手臂,徐徐后退,不怀好意的声音:“你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呢。那么,在城堡等你哦——嘻嘻嘻嘻……”冰面一寸一寸消融,泉水重新恢复汩汩流动的样子,阳光再度洒下,一片勃勃的生机。 眸光沉了沉,杀生丸转身低头:“玲,跟阿哞在一起,不要乱走。” 妖狐挺直身躯,也走了过来,摸摸她的头,用几乎算得上温和的语气:“等我们回来。” 大力地点头点头点头:“嗯!玲一定会乖乖的!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要早点回来哦!” “啊。”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抬步向前走去,“邪见,跟我们一起。”妖狐微微地勾唇,紧紧跟在他的左侧。 邪见小妖慌忙拾起人头杖,一溜小跑追了上去:“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是很厉害没错,可是这次的敌人也很厉害啊,我们要不要再找一些帮手?” 妖狐稍停顿一下,斜斜睨向它,带着一些寒意:“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不不不不不……”邪见的头拼命地摇着,“绝对不是!” 杀生丸瞥它一眼,冷声道:“邪见,有你就足够了。” “就是这样。”妖狐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你这个最忠心于殿下的随从在呢。” “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邪见鼓出的青蛙眼中可疑的液体滚动着,满脸感动,“属下誓死效忠两位大人!”埋着头猛地冲在渐行渐远的颀长背影之后——突然一顿,眨了眨眼,“啊咧,那我这次不是很可能会死掉?”冷汗涔涔而下,干笑几声,“啊哈哈哈……两位大人都在,应该不会的……吧?” 犬夜叉抽出铁碎牙,持在自己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敌人。 火红短发玫红眼睛的可爱女孩单手叉腰,站在屋顶,她一身黄|色短装,红色的蝴蝶状腰带和领结,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黄褐色的长尾在身后甩来甩去,带点任性的骄傲:“那人很重要嘛,你不但破了结界还不请自来啊!”在她的周围,无数猫头人身的长尾妖怪虎视眈眈。 犬夜叉愤怒地吼道:“戈薇在哪?” 女孩回头看一眼爬到半空的圆月,“咯咯”一笑:“不要着急啊,她现在很安全。不过,等到月亮升到顶空的时候,她会作为祭品奉献给我们尊敬的族长。”居高临下地俯视,“当然,你也是。” “你说什么?!”犬夜叉高高举起妖刀,就要斩下——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浓浓的黑烟,很快笼罩了犬夜叉等人所在的地方。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啊?”七宝捂住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原本驮着它的七宝也瞬间恢复了原形,变成袖珍的幼态猫又。 犬夜叉甩一甩有些眩晕的头,没好气地:“这是什么啊,我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女孩不怀好意地掩唇笑道:“嘿嘿,这种烟我们也不能闻,不过,似乎对于你们更有效呢!”豹猫们猛然掷出手中的长矛,暴风骤雨一般袭向底下众人。 “果然是针对犬夜叉的么……”弥勒和珊瑚背靠着背,一边挥动手中的武器,一边说着。 正在此时,苍蓝的光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自远处劈来,将所有拦路之物摧毁,也卷走了那些要命的毒气。滚滚黑烟中,白衣银发的俊美男子腰悬利剑,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 “你们的对手不是我么,为什么这些人也在?”冷冽的声线冰寒刺骨。 屋顶上的女孩满眼的邪气:“哥哥也来了吗?狗族的族长,我在城堡里等着你们哦!”娇俏的身影灵巧地移动,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重重屋脊之间。 犬夜叉恢复气力,将刀指向来人:“杀生丸,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俊美男子一脸冷酷:“这句话应该我问才是,快回去。” 犬夜叉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在这里。”有些压抑的语气。 犬夜叉双目圆睁,粗鲁地拒绝:“为什么我要得到你的准许?!戈薇被抓到城堡去了!” “蠢货!”杀生丸身上释放出森森杀意,斗鬼神爆发幽蓝的光,将犬夜叉重重击飞,直直撞碎了旁边屋舍。 犬夜叉从废墟中艰难地爬出来,气愤地说道:“你这家伙干吗这么卑鄙地偷袭我!” “住口,犬夜叉!”勃发的怒意的声音。犬夜叉身子一僵。杀生丸犀利的眼刀寸寸剐向一脸无辜的红袍少年,“记住,犬夜叉。一个爱上人类女人结果搞得自己被封印的人,没资格插手这件事!” 邪见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杀生丸大人,我觉得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理会犬夜叉的事情,应该先去解决猫族才是!” 杀生丸不置一词,狠狠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一旁的珊瑚戳一下弥勒:“好像不是一般的发怒呢,杀生丸他。” 弥勒也有点愣愣的:“嗯,是犬夜叉做了什么吗?” “切,我什么也没做啊。”犬夜叉终于得以站起身来,也是一头雾水。 “藏马,你还要看戏多久?”杀生丸似乎平静了些,金眸瞥向一边,淡淡说道。 “呵~”屋舍的阴影处传出一声轻笑,走出同样金瞳银发的美艳妖狐,一身犀利的冷戾气息,“有点事情想要教育一下这个笨蛋弟子,先去解决你的事情吧。”闲闲地伸展一下身子,妖狐弯弯唇,“我会很快追上来的,殿、下~” 旧事 目送那位殿下走远,妖狐转过身子,面向犬夜叉一行,一手搭在臂上,修长的手指点着自己的下颚,浅浅勾唇:“那么,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殿下生气的原因好了。” 犬夜叉的铁碎牙垂下,有点不自然地说道:“那个,你是老师吧?” “怎么,你有疑问?”妖狐斜睨着他,带着淡淡的讽刺,“这样就不认识了么。” “不是啦!”犬夜叉烦躁地抓一抓头发,“我说你啊,那次为什么要打我?”明明都已经道过歉了,怎么还下那么狠的手…… “连自己老师都认不出来,难道不应该受到教训吗?”妖狐金眸中戾光一闪,微微垂眼,“而且,不知怎么的,当时有点生气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第一次产生那种不悦感,第一次……妖狐敛下表情,“犬夜叉,五十年前,你让我很失望。” 犬夜叉缩一下脖子,尽管样子不同了,可是这种生气起来就会轻柔的口气,还是很熟悉。于是不甘不愿地说道:“为什么啊!又不是我想那样的!” 弥勒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那个,藏马君,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吧。感情的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啊,你也知道的啊哈哈哈。”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件事么?”妖狐身上渐渐溢出犀利的杀意,“那位叫做‘桔梗’的巫女小姐,我并无恶感,对于犬夜叉爱上人类这样的事,我可没什么兴趣呢。”话锋一转,寒气更盛,“我妖狐藏马的弟子,竟然会被那样的杂碎用下三滥的手段欺骗……真是太丢脸了!” “……对不起,老师。”犬夜叉后退三步,直觉地说道。 “愚蠢。”妖狐冷哼一声,“脑子里还是空无一物么。” 珊瑚干笑着再度缓和气氛:“藏马君,刚刚不是要告诉我们杀生丸发怒的原因吗,那个,请说吧,我们很想知道呢。”今日的她一身黑色劲装,显现出姣好的身材,和飒爽的英气。 冷冷地瞥了犬夜叉一眼,妖狐淡淡叙述:“百多年前,豹猫族亲方为抢夺西国的控制权,曾经进犯。陛下带领西国的妖怪们将其击败,亲方重伤致死。八十年前,陛下为了搭救十六夜公主而死亡之后……”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亲方子女以为有机可乘,打着报仇的旗号发出挑衅。当时殿下曾经允许犬夜叉承担身为人子的责任,但是犬夜叉却被封印了。”说着眼光更加锐利起来,“自己尊敬的父亲难以理解地爱上人类也就算了,尝试着去理解的时候,半妖的弟弟却走上了同样的道路……难道不应该生气么。”妖狐面沉如水,平静地看着犬夜叉,“在我告诉殿下自己的弟子即使是半妖,也未必不可以期待的时候,你却窝囊到被杂碎暗算。你让我也很愤怒啊,犬夜叉。” 不好!本意是希望转移话题的,却没想到让这只妖怪的情绪更坏了……犬夜叉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弥勒和珊瑚亦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等待着藏马的惩罚。 正在此时,满身冷戾的妖狐随意伸手,捏住一个跳跃的生物:“什么东西?” 那东西挣扎挣扎再挣扎,沮丧地发现无法脱身,于是急忙叫道:“是我啦!藏马大人!请放开手,我要被捏死了!犬夜叉少爷你快说话啊!” “冥加爷爷?”犬夜叉凑近看一下,又赶快退回去,“你又来做什么?” “我本来也是告诉你们豹猫来袭的消息的,只不过来晚一步嘛!”灰发尖嘴的小老头跳蚤妖怪,可不就是冥加么。 妖狐的手指稍松了松:“原来是你啊,跳蚤。” “什么跳蚤跳蚤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冥加身子一扭,从藏马手中跳下,背弃大大的包袱,嘟哝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再见!”一转眼,就不见了。 “喂喂,冥加爷爷……”犬夜叉黑线,“果然还是贪生怕死的家伙啊。” 这一打岔,妖狐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些:“走吧,先解决了那些猫再说。” “……是,老师!”犬夜叉求之不得,扛起铁碎牙,嚣张一笑,“弥勒,珊瑚,我们走!戈薇还在等着呢!” 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妖狐率先冲了出去:“犬夜叉,跟上来!” “我才不会输呢!”犬夜叉兴奋地大叫一声,迅速起落跳跃。可以有和老师一起战斗的机会,是儿时就有的梦想呢…… 看着消失的两人背影,弥勒感叹似的说道:“珊瑚,你有没有觉得,真实形态的藏马君更加有威严了啊……” “嗯,很高傲的样子,有与杀生丸相似的气势。”珊瑚点头,随即笑道,“不过,不管怎样,不都是犬夜叉的老师么?人类也好,妖怪也好。” “也是呐。”弥勒笑一笑,表示同意。 “那我们也不能落后啊!”珊瑚高声呼喊,“云母!” 双尾的巨大猫又踩着团团烈火,停在两个人面前。珊瑚弥勒猛然跳上它的脊背,带着璀璨的光,二人一兽如流星般,自空中划过。 矮小的绿色妖怪举着人头杖,不住地冲周围喷火,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您到底在哪里啊……” 豹猫的喽啰们蛮横地挡住它的去路,张牙舞爪的。它们的动作很灵敏,轻巧地躲开并不算多么猛烈的火势,猛地向它扑来! 绿色小妖人头杖高举在面前,紧张地闭上眼,泪水盈眶,心中默念:“杀生丸大人,邪见不能再追随你了,杀生丸大人,请一定不要遗忘小的……” 久久没有遭受到攻击。“啊咧,我没死?”睁开一只眼,只见红袍的少年挡在它的面前,灼热的力量卷起金色的浪流,狠狠地将豹猫们融化!然后感觉自己被揪住后领,身体腾空,对上美艳妖狐冰封的金眸。“邪见,你在这里做什么。”冷漠的语气,“殿下呢?” “藏藏藏藏马大人!”邪见一脸庆幸的表情,“杀生丸大人的速度太快,我没跟上……现在能够见到您,真是太好了!”说着感动地又要流泪,“真没想到您会搭救小的我……呜呜呜呜呜!” 妖狐手放开,邪见直直坠地:“是犬夜叉救你的,跟我没关系。”语气冷酷。 邪见转头,冲前方扛着妖刀的少年恶狠狠地吼道:“半妖,别想我会感激你!” “切,我也没想让你感激!”红袍少年满不在乎地敲一下自己的肩,“老师,解决了!” “走吧,犬夜叉。”妖狐足底顿地,电射而出,“带上邪见。” “我知道了,老师!”犬夜叉拎起兀自“哇哇”乱叫的绿色小妖,快步跟上。火红的袍子在疾驰的夜风中猎猎作响,连同少年急切的心情,一齐飞扬起来。 妖狼 灼热的橙红火流化作几股向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环绕而去,男子挥手甩出亮绿的光鞭,随意自如地将其一一击散。火红短发的少女娇小的身躯在空中灵活翻腾,飞快地躲闪剧毒鞭子的纠缠,释放出更加猛烈的火焰。俊美男子略一顿,光鞭隐匿于指尖,回手抽出雪亮的长剑,剑尖爆起幽蓝的光,猛然迸发,清冷的能量瞬间崩溃火流,强大的冲击撞上少女身躯,拖出长长痕迹。 冰凉的寒气袭来,冰蓝长发轮廓犀利的美丽女子抖手撒出几枚冰棱,蔓延开大片冰原。 “姐姐?”先前容貌可爱的少女喜悦地叫了一声,趁此机会翻身爬起,立刻向那女人跑去。 俊美男子后跃避过,剑尖微垂,从容地站在吊桥上,一身冷酷。 冰蓝长发的冬岚抬手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一点都没有变嘛……本来还以为你会变弱呢。”以她为中心,寒冰的气息逐渐散发,将空气都冷凝起来,“是谁竟然能砍断你的手臂,杀生丸?”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斗鬼神优雅斩下,苍蓝的妖力掀起庞大飓风。 冬岚夏岚“咯咯”娇笑着张臂,顺风后退:“我们在城堡里等你哦,嘻嘻嘻嘻……” 杀生丸眸光冷沉,收剑入鞘,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妖气的中心走去。 另一边—— 乘着云母的弥勒珊瑚七宝中了迷烟,被带到豹猫们关押作为祭品的村民的地牢中。 妖狐身穿便于行动的白魔装,微俯身躯疾速地奔驰。银色的长发肆意在身后飞舞,裸露的白皙手臂用力后张,两边景物连成一线,被飞快抛离。他的薄唇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狭长的金眸微微眯起,溢出略带享受的光芒。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呢,这风中全速的奔跑啊…… 犬夜叉跳脱的身影堪堪跟在其后,起落纵伏,可以看出他面上有些克制不住的兴奋,铁碎牙早已被插在腰间,红色的袍袖灌满了鼓胀的气流。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老师,你还真是快啊!”露出锋利的牙齿,“不过,我也不错吧!” “你吗?”妖狐轻笑一声,左足后蹬,借弹力窜出几丈,“你还差得远。”在魔界疾走无人能及的极恶盗贼全力冲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略其锋芒! “可恶啊!”眼见自己离前方那抹冷戾白影越来越远,犬夜叉大叫一声,眼睛却是愈发地明亮了,不断闪烁着,一种名为“激动”的光。 远方的旋风带来腰裹兽皮的少主,黑色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垂在后颈,刻意奔走在犬夜叉身边,他墨蓝的眼珠熠熠生辉,笑得狂放:“笨狗,你就慢慢龟速地爬吧!我一定会将戈薇救出来的!哈哈哈哈!”另两只造型奇特的小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满头大汗。 犬夜叉受不得挑衅,在怒气的促使下居然硬是赶上了钢牙的腿速:“臭狼!我才不要你的帮忙!戈薇我会救出来的!” “谁说是帮你了?”钢牙一声冷哼,“我是要去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提速,犬夜叉不甘示弱,两人一边小孩子式斗嘴,一边飞快地前行。 前方的白影渐近,妖狐敏感察觉到多出的陌生妖气,稍稍放缓步子,直到他们追上。 “犬夜叉,这只狼是哪来的?”妖狐斜睨自己的笨蛋弟子一眼,淡淡问道。能和犬夜叉吵成这样,想必也不用太期待他的智商。这家伙妖力尚可,腿的动作明显与身体所表现出的不协调,大概是用了什么增幅力量的东西,嘛,又一个本末倒置的蠢材…… 没等犬夜叉说话,被指名的妖怪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得意地抢先说道:“钢牙,妖狼族的族长!”然后上下扫视神态悠闲的藏马,“你是妖狐吧?实力很不错嘛,比某只小狗强多了!” “臭狼,谁让你对老师这样说话的?!”犬夜叉不忿地嚷道。这个人是他现在最为在意的亲人一般的存在,怎么能被臭狼肆意评论! 妖狐瞥向钢牙:“不过才几百年的小狼,还是谦虚一点的比较好呢。”猛然停住脚步,暴虐的妖气冲天而起,激荡的力量将他冲刷到一边,“看不清实力差距的话,可是无法负担一族之重责的。”妖狐挺直身体站着,动作优雅地撩开银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前进的方向,“欸?好像又有不识趣的客人来了么。” 犬夜叉和钢牙鼻子灵敏,此时也感觉到空气的躁动与不安,纷纷警惕起来。 “嘻嘻嘻嘻,不愧是九尾狐,这么远都能够察觉。”迷雾里走出极短浅绿碎花和服的明艳少女,还有身高三米的彪形大汉。豹猫四天王之二,春岚和秋岚。 “切,来了吗。”犬夜叉一手将挂在自己后背已经头晕眼花的邪见扔到地上,铁碎牙持在胸前,不耐烦地说道,“要打快打,戈薇还等着我呢!” “不要心急啊!”春岚巧笑倩兮地说道,“很快就会见到了哦。” 钢牙比之犬夜叉更加急躁,抬腿踢向秋岚,迫不及待地说道:“笨狗,废什么话!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这个不用你说,臭狼!”犬夜叉不甘势弱,挥刀往春岚砍去。 妖狐挑眉,轻描淡写地将扑过来的豹猫撕成两半,鲜艳的血溅到他美艳的脸上,额头妖冶蔷薇若隐若现。猩红的舌轻柔舔去血迹,妖狐浅浅一笑:“就让我这个做老师的帮忙清理一下杂碎吧……虽然还是那么难吃的味道。”纵身挖出想要偷袭的喽啰豹猫的心脏,一把捏碎。 意识清醒过来的邪见瞠目结舌地看着游刃有余穿梭在无数豹猫中的藏马,那一副血腥的不满足神情,漫不经心的态度,鬼魅一样微微扭曲的面容,还有堆积成山的尸体……好可怕!这就是杀生丸大人的伴侣……“血鬼狐”么! “咯咯咯咯……犬夜叉,看不清吗……咯咯咯咯……”春岚微张双臂,身形忽隐忽现地在空中漂浮着,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她周身环绕的粉红花瓣散发醉人的香气,弥漫出朦胧杀意的迷梦。 “可恶!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啊!”铁碎牙徒劳地穿过空气,犬夜叉一阵乱砍,毫无头绪。 邪见将视线从那让妖惊悚的场面挪开,强自镇定地举起人头杖:“犬夜叉,区区幻象怎么能迷惑我邪见大人。看招!”人头中喷出炽烈的火,席卷而去,摧毁那带着毒性的景致,最终,只留下一个。 “这个是真的了吧?”犬夜叉总算不用伤脑筋,呲牙说道。 “当然!”邪见骄傲地昂首,“我邪见大人出马……”后面的话在看到漫步而来的藏马自动消音,虽然此时他仍是一身干净洁白的样子,但是联想到刚才……擦一把冷汗,邪见呐呐问好。 春岚留下“我在城堡等你”的话遁走,犬夜叉悻悻然走过来,叫了一声“老师”。 “完事了?”妖狐冷冷问。 “……逃走了。”犬夜叉低头,很惭愧的样子。 “那只小狼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妖狐淡淡说道,“我们走。” “……是,老师。” “是!藏马大人!” 豹猫之终结 苍白的圆月渐渐爬到正空,安放在漆黑的天幕之中,显得有些诡异。在宽敞祭台的中心,摆着巨大的豹猫的尸体,皮肉干皱紧紧裹住骨头,只剩下空洞的眼和口,高昂着头颅仿佛想要嚎叫或者撕咬一般,狰然可怖。正是死去很久了的,豹猫族的族长亲方。 祭台前,冬岚虔诚地双手合什,恭恭敬敬对着尸体行礼,桌上放着木制的圆盘,蒙着干净的红布,衬着几枚沾染淡淡黑气的晶体,泛出神秘幽冷的光。 “亲方大人,您放心吧,再过一会,就会把新鲜的祭品奉上,到时候,您就能够复活,带领我豹猫一族重获昔日辉煌!”蓝发女子将四魂碎片高高抛向她的族长,面色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亲方大人!请复活吧!” 四魂碎片准确地镶嵌在亲方的颈上,黑芒大盛。丝丝缕缕的妖气在亲方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圈一圈,越来越多。巨大的干尸开始一点一点挪动,似乎渐渐有了活动的力量,它的眼中闪烁着绿色的鬼火,喉咙颤动,发出嘶哑的声音:“给我……灵魂……血肉……我要……灵魂……血肉……快……” 冬岚有点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忠心:“亲方大人,请您再等一下,马上,我们就能将您所需要的祭品奉上!”她的三个弟妹也是大声地应和着,“我们会将您仇人儿子的血肉奉献给您,请您……稍稍等待!” 亲方眼中绿芒猛然大亮,破碎而愤怒的难听嗓音逼出,如同刀刮旧铁般无法入耳:“犬大将……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们!” “请亲方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豹猫四天王捏紧拳头,如此发誓。 远方,幽蓝的光一路移来,点亮了黯沉的夜晚,无声无息地将与光芒接触之物化作虚无。那笼罩着光晕坚定走来的,是披着妖铠的雪衣男子,紫色华丽的弯月刻在额上,面无表情。冰冷的妖气铺天盖地地弥漫了整个空间,他手持利剑,毫不犹疑地释放强大的威压。 “杀生丸,来得很快嘛!”冬岚勾起恶意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来送死吗?” “啊,想要解决你们的心情的确很急切。”斗鬼神冷酷地划下深深沟壑,杀生丸显然并没有心情与面前这个女妖多作废话。 “我们亲方大人制作的结界,可不是这么容易摧毁的哦!”冬岚无视了那记攻击,双臂环胸,骄傲地说道。 杀生丸面色一沉,稍退一步,举起斗鬼神就要再度斩下——“风之伤!”金色的巨浪翻滚而来,在他之前将那结界劈成两半,瞬间使其消散。杀生丸微微转眼,红袍的少年手持砍刀嚣张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意气风发。刀身血红,翻着腾腾的灼热气浪。眸光一闪,铁碎牙的颜色……是怎么回事? “呦!”红袍少年身后优雅站立的美艳妖狐摆摆手,闲闲地打过招呼。 杀生丸视线略停,点点头,又移回少年身上,语气冷漠:“犬夜叉,我说过,你没资格插手的吧?” “你这家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犬夜叉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迅速奔向圈着祭品的结界,里面困着许多憔悴的人类,弥勒、珊瑚、七宝、云母、还有戈薇,赫然在列,与其他人相比,倒也还算精神。 犬夜叉急忙砍碎结界,伸出手来就要将戈薇接下。狂风刮过,黑发蓝颜的妖狼少主窜了过来,将她拦腰揽下:“戈薇,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戈薇看着犬夜叉僵住的手,眼皮跳了跳,干笑道:“是哦,钢牙,谢谢你!” “臭狼!”犬夜叉卷起袖子,横眉竖目地狠瞪那只得意笑着的妖怪,气愤嚷道,“离戈薇远一点啊你这混蛋!” 挑衅地挑眉,钢牙搁在戈薇腰上的手更紧了紧,亮出一口尖牙:“怎么样,笨狗!” “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弥勒撑着法杖跳下,打断两人毫无意义的行为,“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人送走吧!” 戈薇挣开钢牙的桎梏,大声说道:“大家,从这边走!快一点!”被吓怕了的人群挤作一堆,慌乱地逃跑。戈薇一边呼喊,一边挥着手臂,指引离开的路线。弥勒珊瑚自然是一起帮忙,但是妖怪形态的犬夜叉、钢牙、七宝和云母却不得不躲在旁边,以免引发更大的恐慌。妖狐身影一晃,拎着邪见瞬间出现在犬夜叉身侧,靠在墙上,悠然观赏场中已经开始的,杀生丸与豹猫四天王的战斗。 “让他试一试我们的特殊招数吧!”冬岚邪异地笑,招呼几个弟妹靠在一起。 “是啊!”“嘻嘻嘻嘻……”“就让这位贵公子看看我们的特殊招式好了!”春夏秋岚发出相似的笑声,散发粉红、橘红和深紫的妖气,与冬岚冰蓝的妖气混合起来…… “啊!”“怎么会!”“啊啊!”感受到身体被穿透的剧痛,三声不同的惨呼自豹猫们口中溢出,然后是软倒的身体。 “春岚!夏岚!秋岚!!!”冬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转头看着祭台中的族长,“亲方大人!为什么……” 吸收了三天王灵魂的亲方,原本的干瘪身躯迅速饱满起来,慢慢披上浓密的褐毛和古朴的铠甲,宽阔的嘴里长出两颗尖利的森寒长牙。“我又充满了力量,啊哈哈哈哈哈!狗怪的儿子!我要杀死你们!” “切,风之伤!”犬夜叉首先跳出,用力挥刀,炽烈的能量很快包围住亲方,漫出满天的烟雾,“成功了吗?!”兴奋的语气。 “小狗!我早说过了,这样的攻击对我没用!”亲方肆意狂笑,毫不在意地拍拍胸前,就像是掸落微不足道的灰尘。 “躲开!”杀生丸扒开犬夜叉,斗鬼神放出长长的剑芒,向亲方冲去,亲方巨爪一拍,将他打了回去,杀生丸在空中一个翻身,半蹲在地,向后拖出深深的痕迹。 一手提起邪见不让它行动,另一手甩出血红的长鞭绕上还想上前的犬夜叉,将其扯回,妖狐金眸中闪过犀利冷芒,淡淡说道:“不要多事,殿下一个人,就可以了。”而且,熟悉变化的味道宣示着,殿下,生气了…… 垂首的冷峻男子开始迸发令人战栗的气息,抬起头时,冶艳的血丝充满整个眼睛,透出残酷的血腥颜色来,微微扭曲的脸和逐渐伸出的獠牙,无一不昭示着,他即将变作兽身。 “砰砰!砰砰!”突然心脏搏动的声响让杀生丸冷静了些,满眼的血红褪去,逐渐恢复清明,平淡无波。 ……天生牙?这个时候震动,你想跟我说什么…… 杀生丸站起来,抽出天生牙,垂在身后。然后纵身跳起,姿态优雅地自亲方面前跃过,天生牙绽放的幽幽蓝光,映着这俊美男子的雪白和服,星星点点洒落,划出绝美而静谧的弧线。 着地收剑,杀生丸静默无语。 亲方似乎愣了愣,随即大笑:“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了吗,一点用也没……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我的力……量……”随着三团彩光从亲方口中飞出,豹猫族族长刚刚复活的庞大身躯轰然坠地,发出沉闷的巨响,然后,悄然无声。 “这样就死了?”犬夜叉眨眨眼,有点惊讶。 “剩下的就交给你的铁碎牙了。”杀生丸冷冷地丢下一句,向来时方向走去,“走吧,藏马。”瞥一眼角落,神情淡然。 “好的,殿下。”妖狐晃身跟上,清冽的声线飘在空气中,“犬夜叉,再见了……” 铁碎牙一挑,将四魂碎片弹起,接着爆发强烈的妖力,把他的尸体化为齑粉,随风散去。犬夜叉收刀,定定地看了那并肩而行的两个颀长身影一阵,转身,背道而驰。 奈落的傀儡 “在山川,在森林,在风中,在梦里,你在哪啊?杀生丸大人,还有邪见大人在跟随,我会一直等待你的归来,杀生丸大人,请快回来吧……”清脆而欢快的歌声飘散在寂静的夜空中,带着点点稚嫩和更多的期待,悠悠扬扬,十分动听。 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偏着头坐在高大的双头妖怪身上,赤着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唱着自己编的小曲儿。 “玲,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呢?会让我伤心的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2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我伤心的啊。 ”清冽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戏谑,传到小女孩的耳中。小女孩愣了一下,转过头去,银发的妖狐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藏马大人!您回来了!”玲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然后扫视四周,看到妖狐身后冷峻尊贵的白衣男子,开心地叫道,“啊,还有杀生丸大人!” “喂喂!”妖狐屈指轻轻扣了扣小女孩的额,“一见到殿下就这样忽视我,这是打击啊。”摸摸自己的下颚,“果然我没有殿下的魅力大么?” “才不是才不是!”玲大力地摇头摇头,“藏马大人和杀生丸大人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呢!玲都很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更大的笑容,“而且,藏马大人答应过玲,一定会回来的!所以,玲相信藏马大人!” “是吗?我知道了。”妖狐眼波柔和些许,“玲的歌声,很好听。”是真的很纯粹很干净的歌声,饱含着这小女孩的思念和崇敬,那样单纯而让人舒服的心思,就连沾满鲜血的妖狐听了,都会觉得,有一点嫉妒啊。 小女孩从阿哞的背上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对面前两位俊美的男子很正式地说了一句:“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欢迎回来!” “唔。”冷冷的声线。 “嗯,我回来了。”淡淡的笑。 “玲,肚子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吧。”杀生丸冷冷冲头上扎着一个歪歪小辫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放下捂住“咕咕”叫肚子的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笑道:“嗯,杀生丸大人!”然后张开手臂,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藏马大人,玲去了哦!” “邪见,跟着她。”杀生丸瞥一眼趴在地上的绿色小妖。 “是,杀生丸大人!”邪见扛着人头杖,不情不愿地追上去,嘴里还嘀咕着,“虽然杀生丸大人说让她自己去找吃的,但是还不是每次都让我跟着……” 妖狐斜斜靠在树上,弯弯唇:“殿下,你那个仆从,怎么看,都不是很可靠呐。” 杀生丸淡淡说道:“一般的妖怪,人头杖可以应付。” 也是。妖狐挑挑眉,不再说话。除了够忠诚以外,那只邪见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能够使用喷吐烈火的人头杖了吧。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利用犬神一族灵敏的嗅觉,细细分辨着空气中不同的妖气味道。 知道因为种族特性的关系,自己在这方面略逊于这位殿下,妖狐只是阖上双目静待。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不好了!”远远地传来邪见满是焦急的低哑声音,不多时,绿皮肤小妖便十分惊慌出现在二人面前,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玲,玲她被捉走了!刚才神乐突然出现,把玲拉到她的羽毛上就逃跑了!”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皱眉:“是吗?” 突然,妖狐猛地睁开金眸:“出来!” “不愧是九尾狐呢!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好久不见。”披着白色猿皮的男人将面容藏在阴影中,阴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谄媚,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敬意。 “奈落吗。”杀生丸的语气中含着明显的不悦,这倒是不常见的。“你让你的手下抓走玲,想要做什么?” “杀生丸大人不用担心,只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能让那个小女孩安全地回来了。”男人依然用着敬语。 在妖狐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他微微张合的薄唇和瞟向自己的余光。敛下眸,心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杀意。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家伙。 “怎么。”杀生丸面色一沉。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杀生丸大人来说,可是相当简单的事情。”男人保持半跪在地的姿势,“只要杀死犬夜叉就行了。” “你以为我杀生丸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而对你言听计从么。”杀生丸抬手,挥爪,绿色的光链迅速绞碎男人身体。 男人变成一堆黑色的泥土,一个小小的丑陋木人躺在土中。 邪见睁大眼:“又是傀儡!” “哼。”杀生丸转身,“藏马,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勾起一抹血腥的笑容,拜那只杂碎令人不快的眼光所赐,已经无法压抑了,久未饱食的魔界的植物们啊…… 令人作呕的气味越来越厚重了……杀生丸和藏马根本不用可以去识别,便能依着臭味一路追寻。果然是可以引诱自己两人前去的么……紧跟在杀生丸身后,妖狐身上的冷戾杀气渐渐扩散出来,明明并不是多么快的行走速度,却将他一身雪白的和服鼓荡起来,莹润的银发也似乎控制不住般丝丝地颤动。 越来越近了……距离那不祥妖气的源头。 “到了。”杀生丸冷酷地说道。 “哪里哪里?什么也没有啊!”邪见东张西望一阵,惊疑不定的样子。 妖狐站到杀生丸身侧,一手搭臂,一手前指:“就是这里,很快你就见到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空间张开一个黑漆漆的圆洞,里面翻腾着滚滚瘴气和无数大小不一的奇异眼睛。杀生丸飘身而起,一步一步迈入。 妖狐正要跟上,却突然嗅到什么似的说道:“殿下,你先去解决那杂碎,我等下就到。” “……唔。”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毫不迟疑地向洞中走去。 妖狐拎起邪见一把甩了进去,然后转过身子看着远方。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一点火红的亮点灵动地起伏跳跃,逐渐地,接近了。 扯一下唇角,妖狐足尖点地,往那里疾速飞纵。 直面奈落 红袍的少年飞快地跳跃在凸起的山石之上,不见平日里的嚣张神色,反而更多的是严肃,甚至愤恨。他时不时抽动鼻翼,仔细寻找那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作呕臭味。 风声响起,人影破空,犬夜叉敏感地察觉到身旁多了一个人,侧头一看,不禁一愣:“老师?”然后皱眉大嚷,“你怎么在这里?!” 妖狐一边随着自家笨蛋弟子的速度疾驰,一边勾唇调侃道:“怎么,看到自己的老师不开心吗?” “……老师!”犬夜叉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爆发的情绪,“我说,老师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那家伙也在?”变身为全妖形态的老师,衣着打扮姿态性子,就连浑身的气场都跟杀生丸那家伙相似,导致自己总是不能坦然面对,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不过,偶尔说话的语气倒是透出跟被称作“秀一”时的味道,才多出几分真实,驱散‘那个温和文雅的少年,其实只是自己年少的梦中构建出来’的错觉。 “犬夜叉思念哥哥了吗?”对了,就是这种口气,每次听到犬夜叉都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但是又放下心来,就算样子变了,冷漠了些高傲了些,老师总还是老师,不会再有别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切!谁会稀罕那家伙啊!”条件反射地说出反驳的语言,然后不意外被敲了一记。犬夜叉悻悻然捂住头上大包,心里嘀咕个不停。 两人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行,玩够了的银发妖狐淡淡问道:“你在找那个杂碎妖怪么?” “是啊!不知怎么的,刚才起奈落的臭味就越发地明显起来,让我想忽略都难!”犬夜叉露出雪亮的牙齿龇牙说道,“老师,你也是么?” “不错,既然受到了挑衅,就没有置之不理的可能。”妖狐金眸中溢出犀利的冷芒,之后稍稍收敛肆虐的杀气,“殿下已经进了结界,我们也该快点了。” “是,老师!”犬夜叉打了个冷颤,加快了步子,追着突然冲出的白影而去。 “就是这里了吧,老师!”犬夜叉嚣张地笑,将妖刀高高举起。猩红的血气渐渐缠上铁碎牙雪白的刀身,将其染成冶艳的颜色。“风之伤!” 红色的能量席卷而去,对准空中透明的环着云雾的结界,狠狠劈下! 一次,两次,三次!结界产生剧烈的震荡,最终,土崩瓦解,消散于无形。 犬夜叉看着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转头叫道:“可以进去了!” 妖狐点点头:“走吧。”猛然顿足跃起,雪白身影迅速没入,犬夜叉不甘势弱,揉身而上。 到处都是瘴气,空气中满布着污浊的味道,暗暗沉沉。路上隐隐窥视着的眼睛带着恶意,犬夜叉和妖狐无暇理会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只循着混杂的妖气急速飞奔。 飘摇的风带来向往自由的美丽女妖,乘坐着巨大的羽毛翩然落地。神乐纤手握住折扇,打开,轻轻一笑:“好久不见呐,犬夜叉。”目光转向美艳的妖狐,“还有我们的藏马大人。” 妖狐眯了眯金眸,这样说话的方式,总觉得含着什么不明的意味,真是让人不快啊…… “女人,你想说什么?”藏马睨她一眼,冷冷说道。 “不,没什么,藏马大人。”神乐嘴角依旧噙着笑意。 犬夜叉不耐烦了,将铁碎牙持在面前:“要打快打,不打就让开,没时间跟你废话!” 神乐回头看了看,她身后浮浮沉沉的是无机质眼神的毒虫最猛胜。暗道一声“可恶”,神乐借着风力飘到空中,折扇挥动,扇出无数风刃:“啊,没办法,我也在被监视中呢。”那些该死的虫子,没有痛觉没有叛心,能够把影像传到奈落那里,是他名副其实的最忠诚的手下。“所以,我们还是打吧。”至少,也要做出打的样子来。 “神乐这家伙怎么回事?她的风里一点杀气也没有!”犬夜叉铁碎牙拨了拨,将神乐的攻击毫不费力地弹开。到底在搞什么鬼? 空中的最猛胜一阵飞舞,旁边的空间中裂开一个口子,鼓鼓囊囊的全是长尾的杂碎妖怪,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神乐抽身后退,折扇挡住面上冷笑。这样也好,就让你们去斗吧…… 妖狐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伸出右掌摊开。掌心卧着一枚血红的种子,倏地钻出细长的藤蔓,蜿蜒出张着血盆大口森森獠牙的食妖花,猛然扑向那肆意动作纠缠着的妖物,撕扯啃咬,发出筋骨断裂肉体破碎的咀嚼声,漫天血雨淅沥而下,说不出得可怖。 神乐瞳孔收缩,驾起羽毛逃向高空,躲开食妖花的捕猎范围。妖狐没有多分她半点注意,拍一下震惊中的犬夜叉,声音中浓浓的狠戾:“这里就交给我饥饿的植物们好了,犬夜叉,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呢。” 犬夜叉扫一眼兴奋状态的食妖花,以及那个领域里血肉横飞的场面,艰难地回答道:“……是,老师。”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犬夜叉,心无旁骛时奔跑的速度提高了一倍有余,很快地,两人逼近了奈落的老巢。妖狐面色冷凝,从刚才起,就渐渐感应不到殿下的气息了…… 结界的中心,挂着巨大的蛛网,一个长着俊秀男人头颅的妖怪悬挂其上,八只脚张扬地向四周散开,身子上连着厚厚的成堆的深紫色肉块,不停地蠕动着,绞缠着,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一般,释放出混杂的妖气和邪恶的力量。 “藏马大人,你果然来了。”男人将头转过来,看着妖狐挺拔的身躯,优雅的仪态。他舔了舔唇,“依然是无以伦比的美貌和强大的妖力,就像当初轻易撕碎我时那样令人着迷……我说过,一定会抓住你的,美丽的骄傲的妖狐啊……” 被激怒的是对自己老师抱有无限敬意的半妖少年,犬夜叉涨红了脸,怒不可遏:“奈落!收起你恶心的嘴脸啊!!!”他在妖界和人界的夹缝中生存,自然不会不明白,奈落的口气中,带着什么样的掠夺和独占的欲望。 妖狐抬手按下犬夜叉的肩膀,不甚在意地淡淡说道:“我撕碎的杂碎从来不曾记过。”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对于你这样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完全没有兴趣。” “是吗?”奈落似乎更加兴奋了,“无所谓了,杀生丸就要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到时候,我就会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和完美的身体。藏马大人,你也即将属于我奈落的了,桀桀桀桀……” “殿下?”妖狐面色一沉,顺着奈落的目光看向一边包裹起来的巨大肉团,密不透风,没有一点气息的泄露。 “当然,即使是杀生丸,也只能变成我奈落的养分!”奈落得意地笑道,“我会夺走那位贵公子的一切,包括你,亲爱的藏马……” 就凭你?妖狐不怒反笑,声音轻柔:“你以为你能够控制我么,杂碎?”冷戾的杀气迸发出来,充满了整个空间。真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啊……手指微微地颤动着,妖力的发散让地面“突突”地震动起来,似乎有很多未知的生物,将要破土而出。 “从刚才起你就在唧唧歪歪对我的老师说什么啊!”犬夜叉听不下去了,全力一刀斩出漫天的血光,“风之伤!” 比以前更加庞大的力量融化了奈落护在身前的结界,卷上他的身体,也映出奈落难以置信的惊异神情。 另一侧,直立的恶心肉块溢出丝丝缕缕幽蓝的光,迅速剥落,碎成尘土。银发白衣的俊美男子手持锋利的斗鬼神,冷冷地站在那里,一身寒意。 “真是可笑,奈落。那些肮脏的肉团竟然成为挡住风之伤的屏障。”杀生丸缓缓走到妖狐身旁,仿佛冻入冰川的森冷目光。 “看样子毫发无损呢。”妖狐瞥一眼依旧完整的殿下,淡淡调侃。 “我怎么可能会被杂碎困住。”杀生丸轻描淡写地回答。 奈落逃走 奈落的身体被风之伤的能量搅成粉碎,只余下八只漆黑的长脚勾连些许紫色的碎肉,空荡荡地挂在半空,看起来很是狼狈。 “怎么,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么?”杀生丸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厌恶。真是比之最初的犬夜叉更为不堪的存在,这只杂碎。 妖狐抱臂站在杀生丸身边,打个响指,周遭的土地一阵波动,瞬间钻出无数巨大的食妖花,疯狂肆虐,从两侧包抄出去,将奈落团团围住。 杀生丸右手握着斗鬼神,苍蓝的光圈湮没了一切障碍,刺目的明亮。 犬夜叉未及反应,不禁挡住那强烈的光线,有些郁闷地喊道:“杀生丸,你在搞什么……鬼?”待光亮暗下,一切恢复如常时,他放下遮住眼的手。却见奈落的身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头颅,身体……已经完全不见了。利齿獠牙的食妖花或是争夺着几根没什么肉的蜘蛛脚,或是大口啃噬在地上仿佛有生命般弹跳着的腐肉,不亦乐乎的样子。自家的老师薄唇微微勾起,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很享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有些……血腥,但是又有一种……危险而迷人的魅力在其中。很陌生但是很美丽,让犬夜叉突然忘记了自己的语言。 奈落死死盯着藏马,眼神专注而灼热。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藏马大人,看来今天又只能到此为止了呢。”不怀好意的语气,“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我可是不会放弃的啊……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吗。”杀生丸冰冷的杀气流泻,森寒的金眸充斥着血红的颜色,面上紫色妖纹拉长,渐渐狰狞了容颜。 “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妖狐唇边的弧度扩大,迸发出仿佛能够撕裂空间的暴虐妖气,“所以,请你去死吧。”越是生气,说话时便越是有礼,无论是什么状态的妖狐,在这一点上都没有什么改变。 面对地上两位大妖怪的威胁,奈落的头颅有点难受地往空中又挪了挪,却并没有惊慌和恐惧。他舔舔自己干涩的唇,这一次的说话对象倒换了一个:“杀生丸大人,玲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现在跟琥珀在一起哦。” “你想说什么。”杀生丸沉下眸子,身上的变化越来越大,手臂的妖纹开始扩散,口中已长出锋利的牙。 “我给琥珀下了杀死玲的命令呢,就在刚才。”奈落得意地笑道,“现在变身来追我……这样可以么?”转眼又看向妖狐,“不过,我倒是不介意藏马大人跟来。” 奈落的目光仍是肆无忌惮的。是留有后路么?还是……妖狐眯了眯金眸,之前的戾气渐渐敛了下来,将银色的长发撩到身后,姿态优雅:“不,我改变主意了。”瞥一眼虎视眈眈满心愤怒的犬夜叉,“似乎有人比我更想杀你呢。”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而且在这样无聊的时候,玩一玩小小的游戏也不错。”他白皙的手臂一振,指尖拈起的血红种子窜出艳丽的藤鞭,迅速蔓延,在奈落俊秀的脸上抽出鲜红的血痕,“不过,还是要送上告别礼。”然后在收回时用妖力将鞭子化为齑粉,染上肮脏气味的东西,却是没有留下的必要。 奈落看着妖狐高傲的身影,红舌诡异伸长舔遍鞭痕,“嘻嘻”地笑:“那么,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再见了。” 杀生丸浑身煞气震荡着,眼神清明下来,逐渐恢复了贵公子的形态。 奈落的头颅自己抛到高空,落入等待已久的神乐怀中,在风的引导下,远远地飞离。 “走吧,藏马。”杀生丸已经平静了情绪,转身走开。 妖狐默然不语,只静静跟在杀生丸身后左侧,看着前方殿下被风吹起的白色袍袖,垂眼思考着什么。 “可恶!又被他跑了!”犬夜叉捏紧拳头,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追赶奈落的良机,琥珀被奈落操纵,如果因此将玲出了什么事的话,杀生丸必定会杀死琥珀,珊瑚再……必定会结下不解的冤仇。到时候奈落的挑拨成功,就坐收渔利了。真是卑鄙啊!狠狠地在心中诅咒一遍,犬夜叉加快脚步,一定要在杀生丸和老师之前找到琥珀才行! 随着奈落结界的散去和其老巢的崩溃,原本充斥着奈落臭味的空气渐渐变得明朗清净起来,也慢慢地可以分辨各种各样的气味了。 对于天生具有灵敏嗅觉的犬妖而言,要找到一个人类,是易如反掌的。犬夜叉具有犬妖的血统,鼻子也能找到目标,只是跟完整全妖的杀生丸相比,自然差了些。所以杀生丸能够先找到玲,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在一片长满干草的平原上,眼神无光的男孩高举拖着长链的镰刀,对准地上已然昏迷的小女孩,就要落下。 赤红的长鞭猛地缠上锁链,丢到一边,男孩急忙跑过去捡起,迎上俯视着他的贵公子冰冷的目光,向其攻了过去。 杀生丸略一侧身,避过那一击,男孩没有站稳,在惯性的作用下跌倒在地上。 当犬夜叉一行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对峙着的场面。 “老师!”犬夜叉急急唤了一声闲闲站在一边的妖狐,妖狐只是挑一挑眉,没有说什么。 珊瑚满面的焦虑,想喊却又不知道喊出什么。弥勒站在珊瑚的身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戈薇跑到玲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杀生丸!”犬夜叉冲面无表情的俊美男人嚷道,“不要动手!” 冷眼看着举刀冲过来的琥珀,杀生丸语气冰寒:“你也看到了,是他不肯放弃。” 急切之下,犬夜叉远远打掉琥珀手中的刀,试图阻止。 杀生丸冷哼一声,右手捏住琥珀的颈子,将他举了起来。真是讨厌的眼神啊……杀生丸看着琥珀无机质的目光。没有恐惧,没有感情,这样的麻木,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看着这一幕的犬夜叉,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冲上来,只得在一旁怒瞪,希望那个男人能够手下留情。 半晌,妖狐淡淡开口:“殿下,时间不早了。” “嗯。”杀生丸点点头,手一松,让琥珀掉了下来。琥珀在地上打了个滚,飞快地跑了开去,跳上突然落下的神乐羽毛,逃走了。 “谢谢你,杀生丸。”珊瑚极力忍住泪水,哽咽着说道。 杀生丸淡然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躺在戈薇怀中的玲醒了,见到眼前两名雪白和服的男子,高兴地叫道:“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 “走了。”杀生丸冷冷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妖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懒懒跟在其后,玲开心地笑着挣开戈薇的怀抱,快步小跑,跟在杀生丸旁边。 “她跟上去了?”戈薇有点讶然,这么小的女孩,似乎对冷酷的杀生丸完全没有惧怕。 “啊,她跟上去了。”弥勒和珊瑚确定。 戈薇病了 一个老旧的木屋中央,地面安放着一方洁白被单的软铺,铺上躺着脸色苍白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年轻女孩,尽管盖着一床薄被,依然很不安稳地咳嗽着,很难受的样子。 “戈薇,你没事吧?”蓬松短尾的七宝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满脸的担心。 戈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什么呢,只是有点感冒吧。” 弥勒一指搔搔脸,抬起头望天,猜测道:“大概是因为戈薇总是跟我们一起长途跋涉的很辛苦,才会生病的吧?” 珊瑚点点头:“很可能哦,毕竟戈薇不是这里的人,身体的负荷……还是太为难她了。” 戈薇安慰道:“不要紧的,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好的。”然后又是一阵惨烈的咳嗽。 七宝在旁边抽了抽嘴角,戈薇,你的话很明显没有说服力啊…… 只听旁边“轰”的一声,犬夜叉猛然站了起来,满脸不悦地嚷道:“我说戈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给我快点好起来听到没?!” 弥勒不赞同地说道:“喂喂,犬夜叉。话不能这样说吧,这也不是戈薇小姐能够控制的。” “切。”犬夜叉一撇头,大力转身“啪”地掀开门走了出去。 “戈薇小姐,不要理会犬夜叉那家伙。”弥勒冲戈薇体贴地微笑。 “是啊,戈薇,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比较重要呢。”珊瑚附和着,给戈薇换了一条热毛巾敷上额头,“好像还是很难受啊。” “欸?犬夜叉不在吗?”温和的声音响起,门再度被推开,此时走进的,是文雅的少年,一身墨绿的和服,松松扎着红色的长发,碧绿的眸子中一片清澈。 “秀一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弥勒站起来,惊讶地问道。珊瑚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也是站着恭敬地行礼。上一次琥珀的事情,她一直感激在心。 “殿下回西国了,而我找犬夜叉有点事情,就想过来看看你们。”藏马右手按了按,示意弥勒和珊瑚不用多礼,自己也撩起衣服的下摆,坐到他们身边。 “戈薇怎么了?”藏马看着用眼睛表示自己无法行礼的歉意的戈薇,这样说道,“是生病了吗?”化身秀一形象的妖狐收敛了全身的冷戾,显得很是随和,所以,弥勒等人的表现也就不是那么紧张。 人类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真实的面貌是什么样子,仍然会被虚假所迷惑。 “嗯。”戈薇努力地保持清醒,点了点头。她的呼吸很急促,出气进气都很艰难的样子。 “没事吧你……”看到戈薇这模样,弥勒和珊瑚更加担心了。 珊瑚抬手试了试戈薇的体温:“戈薇,你还是回去修养吧,你们那边不是应该会有好一点的医生和治疗吗?” “嗯嗯,现在枫婆婆又不在……”弥勒赞同道,说着转向藏马,“秀一老师,您觉得呢?” “这样也好。”藏马微笑。 最终大家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管怎么说,戈薇那个世界的条件比这边都是要好得多。 弥勒弓下身子,语气很是严肃:“戈薇小姐,请到我的背上,让我背你过去吧!” “喂喂,法师大人你想干什么……”珊瑚一脸黑线地说道。 看到弥勒色迷迷的笑容,还有放在背后一直抓摸的手,藏马不禁有些失笑,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珊瑚白了弥勒一眼,急忙把戈薇扶到藏马背上,诚恳地说,“那么,秀一老师,就拜托你了。” “没什么。”藏马温和地说道,“戈薇也是我那笨蛋弟子的女朋友啊。” 几人将戈薇送进了食骨之井,珊瑚泡了几杯茶,大家便坐到一起,聊天喝茶,很是安逸。 “弥勒!珊瑚!”犬夜叉背上背着大大的装满东西的竹篓,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戈薇呢?她在哪里?”突然看见红发的少年,惊讶地指着喊道,“老师?” 藏马看着冒冒失失的犬夜叉,但笑不语。倒是弥勒先回答说:“戈薇回去了,我们都觉得,她在那边能够更好地休养。” “切,怎么这样!难得我,难得我……”犬夜叉低声嘟哝几句,满脸的郁闷。 “是去给戈薇找药材了吧?”藏马笑着说道,“犬夜叉也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呢。”而且,就其身上现在血腥味道的浓烈程度来看,这个笨蛋弟子刚刚不知道烦躁得杀了多少拦路的妖怪呢。有点玩味地想道,就这一点而言,倒是,有其兄必有其弟……么?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让她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而已!”犬夜叉大声嚷着,却是将竹篓放到地上,“我去看看!”抛下一句就又跑出门去。 “还真是口是心非啊。”藏马微笑,不管过了多少年,嘴硬鲁莽的性子始终也没有改变。 天色渐渐昏黄的时候,犬夜叉回来了,匆匆忙忙地在竹篓中翻弄一阵,“嘿嘿嘿嘿”地得意笑了一会儿,跑走。 藏马瞥了犬夜叉手中的东西一眼,貌似是苦胆之类的东西比较多,还有一些草药。嘴角微微抽搐,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秀一老师,怎么了?”珊瑚发现了藏马不太对劲的神情,关心地问道。 藏马揉了揉眉心说道:“犬夜叉小时候生病,都是十六夜公主为他熬制草药治疗的,刚刚我看到了犬夜叉找到的东西,和当年的一样。” “难道没有效果吗?”七宝眨眨眼,作出恐慌的表情打转转,“或者是对人体有害,只对半妖有用?啊啊啊啊啊,那戈薇怎么办,不是要被犬夜叉害死了吗?”说到后来,几乎都要被自己的想象弄哭了。 “嗨嗨嗨,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冷静一点!”藏马哭笑不得地拎起已经变成蚊香眼的七宝,让它安静下来,“有效当然是有效的。但是犬夜叉很顽皮,所以我在药方中加入了许多虽然可以强身健体,却对病症没什么作用的苦胆,让他记住生病的痛苦,好乖巧一点。”有点苦恼地笑了笑,“现在犬夜叉要去把这个给戈薇喝……” 弥勒珊瑚七宝齐齐冷汗。戈薇,你自求多福吧…… 过了两天,犬夜叉和戈薇精神抖擞地回来了,还带着大包小包从现代买来的东西。 七宝兴奋地趴在扯开包裹的带子,扒来扒去,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戈薇笑一笑,干脆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堆在地上,自然又是一阵哄抢。 “很久没有看到了啊……这些东西。”藏马轻笑着拿起一袋薯片。 “哎?秀一老师知道这个?”戈薇睁大眼睛。在那边乱成一堆的人也是惊讶地看过来。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藏马勾唇笑得优雅,“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妖怪啊。” 72  十五战将 站在房间角落的男人有着精壮的身躯,一头银色的长发高高竖起,垂在背后。他的脸隐藏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他的身前不足一米处,身材纤细的少年与其对面,黑色的和服上绣着大朵大朵冶艳的血色曼珠沙华,给人一种浓重的窒息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里有阴阴的杀意。 “回禀主上,已经准备好了。”带点妖娆的声线。 “事情成功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男人背过身去。 “为主人效力是应当的。”少年细长的手指绕了绕额前的黑发,半跪下去。 “很好。”男人张狂地大笑,“我就快要取代你的位置了!甚至超越你!哈哈哈哈哈!到时候,看谁还敢将我当成你的替身!” “嗷————!”高亢的呐喊自百万妖怪口中一齐发出,强烈的音波让整个西国猛地一震。原本在街道上忙碌的人们仿佛感受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应和着长啸,连绵不绝。这是西国的子民在为他们尊敬的殿下一众送行。 山上莲背后透出两扇宽大的羽翼,振翅跃上半空:“杀生丸哥哥,藏马哥哥,我先回国准备了,再见!”调皮地转了一拳,很快消失在众妖怪面前。 杀生丸身着猩红九重樱的雪白和服,精细繁复地印染,宫人巧手织就。外罩墨绿色妖铠,肩上有锋利的突刺,与腰间悬着的斗鬼神一起,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妖狐亦是一身华丽正装,与殿下同样的明黄腰带上插着银色的短刃,衣领袖口缀满血色的蔷薇,妖风中翻滚着艳丽红云。 妖狐勾起唇角,冶艳的蔷薇缓缓浮现在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地盘下,将左脸的白皙沾上瑰丽的颜色,这是属于九尾狐的独特刻印。 天空中呼啸而来的马车,全由象牙制成,通身莹润洁白,十分宽敞。两个巨大的轮子竖在旁侧,骨碌碌地转动,浅紫的帷幔撑在车顶,张扬而华贵。拉车的鬼收敛了凶猛的姿态,恭顺地伏趴在地,静候着。 “走吧。”杀生丸冷漠地踩着那四只鬼的背,走上马车,妖狐微微点头,随之跟上,坐在他的身侧。 云层突然一片片聚拢起来,密密地铺开去,一直延伸到远方。在杀生丸与妖狐坐定后,鬼支起黝黑的身体,开始奔跑。随同的九只妖怪,或者张开翅膀,或者驾着代步的低等妖怪,“桀桀”嘻笑着,盘旋飞腾,吊在马车之后。 犬夜叉代替了战死在他铁碎牙之下的妖怪土蛇丸的地位,在激起的妖气中稳稳立在车驾后伸出的长杆上,双手抱臂,少年俊秀的脸上难得严肃。 珊瑚、弥勒、七宝、戈薇四个乘在云母的背上,浮在犬夜叉身旁,与妖怪们保持着不大不小的距离。 众妖怪以极快的速度疾驰,你追我赶,卯足了劲儿,唯恐有丝毫落后。不多时,挂着粉色幕布的密闭马车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拉着,远远地驶来,经过之时被席卷的妖风刮起了竹帘,隐隐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女人脸,又瞬间垂落,将其牢牢掩住。 文车妖妃,与红叶狩私交甚好的女妖,同是百鬼夜行的一员,拥有妖艳的美貌,曾为天皇之宠妃,因他人妒忌致死。出现时常乘坐精致软小的车轿,并喃喃吟诵诗句,哀婉缠绵,能以魔魅的声音伤人。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着惑人的甜香,丝丝缕缕地,沁人心脾。 “什么东西?”犬夜叉皱了皱鼻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脑袋开始发沉,似乎有什么不可抑止的冲动,眼里开始爬上血丝。心惊之下,犬夜叉看向弥勒几人,七宝已经晕了过去,戈薇珊瑚一脸痛苦,弥勒锁紧眉头,按上了封印风|岤的佛珠。云母更是坚持不住般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恢复幼态。 七彩的迷雾一股股飘散,将来者笼罩在厚重凝滞的压力中。 妖狐冷嗤一声,右掌托起,手心黑色的种子迅速窜出绿色的植物,很快繁茂起来。绿得剔透的叶片顺势而落,轻盈飞舞。清新的风很快驱散了剧毒魔幻的瘴气,眼前豁然开朗。 “不愧是藏马大人!”妖怪们大声赞颂。 “继续前行。”妖狐淡淡地吩咐。 之后的路程平稳,再度嗅到的,便只有草木的自然清香。已经进入了花国的领域。 不愧是花之国度,地面是成片的花海,吞芳吐蕊,极尽娇妍。桃、李、樱、梅,各类花树绵延,花雨缤纷,翩飞零落碾成尘。 花国原名“南国”,处于南方温暖之地,与西国遥遥相对,亦是颇为出名的妖之国度。与西国不同的是,南国是蛇类妖怪占领的国家,没有一个人类。此代国主裂须酷爱美丽的花朵,因而改国名为“花”,国内大面积种植各色鲜花,并长令国民以妖力使其四季不落。 马车没有因为底下的美景稍作驻留,终于花木渐疏,围成一方极大的空地,花木之上挂着灿亮的夜明珠,将整个场地映得有如白昼。 “西国殿下杀生丸,九尾狐藏马,到——!”拥有嘹亮嗓音的妖怪拍打双翼,狠狠地喊道。 杀生丸与妖狐踏出马车,冰冷和血腥的妖气冲天而起,掀起能量的巨浪。在宣示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相携自云头翩然跃下。 “恭迎两位大人!”一名黑衣的英俊男人单膝点地,垂手说道,“陛下已等候二位多时。” “带路。”杀生丸冷冷地说。 “是!”男人起身,将一行人引了进去。 妖怪们大多数已经来了,犬夜叉安静地跟在妖狐身后,暗暗观察。 虽然周围的环境有着梦幻的美丽,但是妖怪们宴会之地依然飘散着狰狞的味道,花香混着血腥,足以形成对于妖怪而言充满诱惑的气场。 “好久不见了,杀生丸。”迎上来的男人一身白色战袍,无论是气势还是容貌,都与斗牙王犬大将颇为相似,他看一眼妖狐,一声朗笑,“这位应该就是你那闻名的婚约者了吧?果然出众啊!哈哈哈!” “久仰。”妖狐挑眉。这个男人,虽然貌似与斗牙王相仿佛,眼神却完全不同,有一种与其外表绝不相符的阴沉感。这就是花国国主,血姬王后之妹血妃夫人的夫君,剧毒之蛇,裂须。 “听说你们能来,真是让我高兴啊!”裂须笑容更大,似乎真的十分愉悦的样子,“我的子民可是对两位景仰已久了!” “是吗……”妖狐金眸一扫,似笑非笑地勾唇,“原来贵国是这样表现景仰之意的么?”视线所及处,那花树之上夜明珠之下缠着细细蠕动的斑斓巨蛇,昂首吐信,好不骇人!妖狐赤红的鞭子猛然卷向一株花树,生生拦腰绞断,“听说国主手下有十五战将,却怎么没有见到?” 花树轰然倒塌,盘在上面的巨蛇长尾一甩,重又跃上另一棵。 “失礼了。”裂须脸色僵了一下,续又从容说道,“十五战将,现身吧。” 裂须话音刚落,十几股强烈的妖气便自那绕树的巨蛇身上迸发,扬起了团团白雾。 从树后探出身子的黄衣少女,一头金色的长发,面容秀丽,稍抬头说了一句“我叫太攀”,又害羞地垂下头。 黑金眼珠的美艳女子软软地靠着树干,身披内绣金丝的薄薄黑纱,撩一下卷曲的黑发,抛个媚眼儿,嗲嗲说道:“人家名唤阿贝~” 碧青长衫的俊雅青年弯弯身子,隐隐看见他顺着脊柱而下白线纹成的十字:“在下水蚺。” 红衣少女腰间系着蓝白的宽带子,表情冷漠:“红。” 满身赤色鳞片的丑陋男人给人强烈的角质感,声音粗哑:“我是角蝰。” “尖吻。”灰褐和服的男子露出优雅的笑容,他的额角刻着灰白菱形的方斑。 戴着小白帽的娇俏少女扭了扭身子,眨眨眼:“人家的名字是白蝰哦!”缀在朱红发梢的九枚光滑大鳞摆着别致的图案。 “阿侧。”浑厚的男中音属于土褐短发头呈三角的男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3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他瞳色昏黄,却并没有浑浊之感。 “青。”与之前的“红”有着不相上下的冷漠,是个草绿和服白色腰带的红眸俊秀青年。 “我是菱子。”漆黑头发浅褐一闪,胸前绣着大大的亮白菱形图案。 “我名阿代。”软软柔柔的声线出自墨绿、蓝绿、浅绿三色条纹长裙的清丽女子,她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巧的酒涡。 全黑眼珠瞳心点白的少年双手枕在脑后:“我啊,黑树。” “幽。”赤红和服的男子手腕脚踝颈子各有一个黑环图案,圈着额头的一环外侧泛着莹白,脸色如雪。 金色和银色条纹短装的男孩生得一模一样,一个左手指着自己,一个右手环胸:“我们是可爱的金环和银环~是一个人哦~” 最后一个是健壮的男人,黑色竖瞳,短发向上刺出,颈侧张出巴掌大的蝠翼:“森。” 一一亮相后,十六人垂首半跪:“十五战将参上。” “唔。”杀生丸瞥他们一眼,冷冷说道,“走了。” “你们自己入坐。”裂须挥手示意自己属下起身,接着笑道,“这边请,席位已经准备好了,杀生丸,藏马。” “那就劳烦了啊,国主。”妖狐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剧毒之香 杀生丸拥有一国王储和大妖怪的双重身份,自是被安排在最为靠前宽敞的位置,妖狐在其左侧,带来的妖怪们则是以随从身份站在其后。因为犬夜叉一行是跟随九尾狐一同到来,所以众妖怪虽然疑惑,倒也无人置喙。见了这多古怪的妖物,即使是弥勒那样不正经的,也只能老实地呆在妖狐的身后。至于戈薇和珊瑚属于巫女与驱魔师的神圣气息,早已被藏马以幻形植物遮掩了起来。 “真正妖怪的世界,看清楚了吗,犬夜叉?”妖狐摇一摇手中半透明的玉杯,里面盛放的是鲜红醇厚的美酒。 “很多不认识啊,老师。”犬夜叉乍见这些奇异的怪物,手指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惧怕。 将矜持与娇媚双重气质完美融合的美丽女子,以扇半掩面,正是之前路上与杀生丸一行擦身而过的文车妖妃,她的身边扑腾着乌鸦外表、黑天鹅翅膀的奇异妖兽,它轻甩鳗鱼的尾,鹰爪森森,却是小心翼翼地避免抓伤了妖妃。看来,是认定了她便是其要保护的对象了。 赤着上身的鬼头妖怪大口大口地撕咬桌上血肉,鲜红的液体自齿缝间溢出,又汩汩淌到地上,吃相可怖。 相貌丑陋的山妇“阿累”,满面沧桑,一言不发,时不时挑起一些食物喂给她脖子上缠着的蓬头“蛇带”。 颈上皮肤褶皱面容娇美的,是好剥少女面皮的“脂粉婆”。嫉妒之怨念形成的“小袖之手”在女妖们的袖子里钻来钻去,发出赫赫呼声。 素面的“雨女”微笑撑伞,她的身边隐隐约约浮动着喜欢绞断他人脖子的细长“烟之罗”,忽上忽下,当真是如烟如雾。 容貌妖冶的“溺之女”小心收起仅剩骸骨的腿脚,美艳“人鱼”启唇巧笑,竟是一口尖锐锯齿。 蓝衣的“青行灯”不停更换自己的面貌,忽男忽女,忽老忽幼,晃花了人眼。 有着英俊少年皮相的“酒吞童子”手上抓起宴会特别为其准备的□□,吃得十分畅快。 鸟头人身龟壳的“河童”顶着碗状凹镜,眼巴巴地看着席上酒食,跳来跳去地够不到,小孩子模样的“座敷童子”嘻嘻一笑,蹦到桌上递一些给它。高大的猴面“山童”安慰似的拍了拍河童的头,从它颈上又吊下一个浑身赤色的笑面恶鬼“天井下”。 这些百鬼夜行的妖怪们,从来不会错过凑热闹的时机。 妖狐顺着犬夜叉视线一一介绍,又淡淡说道:“不要小看这些家伙,每一只都有掖着的秘技。”微微勾唇,“比如之前看到的那些个战将,那个看似最为羞怯的少女太攀,其实是最为难缠的一个,她的一口毒液能够弄死百只妖怪,甚至是让一个国家的人类猝死。那个叫阿贝的倒是颇有趣的,被她咬上的妖怪,总是会有轻飘飘的陶醉感,然后毫无痛苦地死去。”稍顿,“这些蛇妖,每一条都是剧毒之物,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危险吗……”犬夜叉捏紧铁碎牙。如果毒气散发,自己半妖的身体应该还能撑一阵,但是戈薇他们绝对受不了的。 看出犬夜叉的担心,妖狐一只手支起下颚,慵懒说道:“暂时不用在意这点,我们不是有毒的支配者在么。”斜睨一眼身旁的白衣男子,三分戏谑的口气,“是吧,尊敬的殿下?” “……你的话太多了。”杀生丸一记眼刀扫过,声音冷酷。 “难道殿下预备见死不救么?”妖狐偏一下头,唇边弧度扩大,“嘛,算了。” 宴席包围的空地上陆陆续续过去许多轻纱的彩衣女子,身材婀娜,眼泛媚意,翩然起舞。她们肆意扭动着柔软的身躯,每一拧腰必定带出一片春色,作出各种各样似引诱似娇羞的姿势,举手投足间无不荡人心魂。随着舞步愈加狂浪,她们的身上也渐渐散发出如兰似麝的幽香,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妖怪们的眼中慢慢染上了□的颜色,妖狐凌厉劈倒面色潮红的弥勒,将几片碧绿清新的叶子贴上犬夜叉几人的额心,然后金眸对上另一双冰封情绪的:“殿下,似乎,有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呢……”稍稍伸展一下身子,续道,“说起来,血妃夫人和莲,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出现啊……”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部达成了。”少年恭敬地垂首。 “是吗……”女人的声音清醇,带着少女的娇柔,有种别致的美感。 “是的,请您放心。”少年肯定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女人软软地靠着窗沿,眼神平静地看着远方,波光深处似乎闪烁着什么,转瞬即逝。“但愿一切能够成功……” “请夫人安心,一定会成功的。”少年安慰一声,便低头退了出去。 门外,清脆的声音嚷道:“夫人怎么说?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郁,你知道的,我不能透露。”少年的声音有点无奈,“夫人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少女焦急地拉住少年的衣袖。 “没事的,怎么样都是一家人啊。”少年安抚地拍拍少女的头。 少女一把甩开:“我就知道你跟那人是一伙的!”恨恨地跺脚,“夫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转身就跑开去。 “小郁,听我……”少年徒劳地伸出手,却抓不住少女远去的身影,“……解释啊……”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她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当场中香气越来越浓重时,赴宴的妖怪们也再无法保持清醒,先是抢夺邻居的食物,接着扭打,终于演变为大范围的厮杀。 不知什么时候起,原本舞动的女妖全部消失,偌大的蛇国,竟然看不见一条蛇类妖怪,裂须和他的十五战将,也不见踪影。 原本跟随而来的西国妖怪也纷纷红了眼,怒目瞪着他们清醒时绝对不敢造次的两位大人,就像陷入了某种幻觉。 “果然是针对我们而来的吗……”妖狐冷冷地撒出大把驱毒植物的叶片,将被迷惑的西国妖怪包裹,慢慢把毒气隔绝。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眉:“……藏马。” “好的,殿下。”妖狐会意,修长的双臂平平张开,无数七彩的绒毛自他身体中钻出,顺着气流向外扩散,他一脸平静,“犬夜叉,你的鼻子在这里不管用,让云母将弥勒他们带走,你参加战斗。在这样混乱的局势,应该可以给你增加些经验。”反正铁碎牙在手,是绝对死不掉的。 “知道了,老师。”犬夜叉猛地甩一下头,就算有老师的驱毒植物帮助,还是隐隐有一种想要撕碎什么的冲动。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被遗留的香气所迷惑,还是见到这些妖怪们的乱战而勾起了骨子里属于妖怪血统的本能。 当魔界蒲公英全部返回的时候,妖狐瞥向杀生丸:“殿下,遇到结界了。” “走吧。”杀生丸的身上溢出冰冷的杀意。 “啊。”妖狐点头,眸中闪过冷戾的光。 杀生丸化作一团白光,裹住两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圆弧。 “公主,请您再坚持一会儿!”小麦色皮肤的少女一手扶着山上莲,另一只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很快就能够找到两位大人了!请务必保重自己!” 此时的山上莲很狼狈,小振袖的和服被勾破了好几个大大的口子,灰蓬蓬地看不出本来浅黄的颜色。她的嘴角沁出鲜红的血丝,裸露的手臂上有好几块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以及最严重的——肩头渗出黑血甚至翻出嫩肉的小洞——那明显是利器所刺出的伤口。 “不行啊,我必须尽快通知杀生丸哥哥和藏马哥哥,不然,就来不及了……”声音虚弱,但更多的是倔强。山上莲用手捂住肩,大半力气压在自己最为亲近的下属身上,“小郁,动作再快点,不用管我!”那个咒术很可怕,可怕到即使是杀生丸哥哥和藏马哥哥,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必须要快点,再快点! “可是公主您的身体……”撑不住了啊。小郁眼见自家主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满心的焦虑,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了不用管我!”山上莲猛地看向小郁,眼中竟是一片决然,“这是命令!” “……是,公主。”极少以这种口气说话的公主,只要如此态度,必定就是做出了决定,并且,绝不允许违抗。 “走了。”山上莲转向前方,深吸一口气,继续蹒跚前行。 阻碍者 花国的宫殿不同于西国由大理石铺就的宏伟壮观,而是类似于富家的庄园,在无数红木的府邸周围,姹紫嫣红地,百花齐放。奇异的是,那些房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而在这圆的中心,搭起了高大的祭台。 祭台之上燃着熊熊烈火,或许那不能称之为火,在地面深幽的空洞中,窜起股股斑斓气流,忽而混杂,忽而分开,似乎想要融合到一起,却又因为什么无形的阻力而无法达成。 裂须站在灼热的“火堆”旁,在昏暗光线下,他的脸上映出气流的阴影,显得十分诡谲。他勾起嘴角,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终于快要成功了。” 祭台下立着他的十五战将,和一个黑色和服的纤细少年。他左手托着右肘,时不时用手指卷卷额前的碎发,很是妖娆的样子。 裂须看着竖在他身前的一面大镜子,镜面萦绕着红色的水光,飞快地旋转一阵,现出明朗的图像。裂须看着正在对话的两名白衣男子,眸光沉了沉:“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们……”其中一名男子张臂做了什么,裂须手一招,镜像消失,同时,祭台上升起一层透明的薄膜,将整个台子一齐笼罩起来,也挡住了所有外来可能的窥探。 在结界升起刹那,十余道人影电射而入,站在空洞前,双手伸出。不例外地,每一双手掌掌心都透出不同颜色的液体,灌注到“火焰”之上,被剧烈之毒侵染的“火焰”浑身都焕发着华彩,互相缠绕着,一点一点攀升,直到最高处,舞出绚丽的火蛇,高高昂头,仿佛即将挣脱而出,然后又被无形的拉力拽回洞中。 “你们不要停!”裂须瞳孔猛然收缩,火点在他眼眸深处跳跃着,森然可怖。于是众战将妖气狂飙,脸上泛出潮红的颜色。 “你们几个,去阻止杀生丸和藏马。另外……”男人顿一下,“小公主逃跑了,去带她回来。”沉默,“死活不论。” “是,国主。”结界外几人答应一声,瞬间消失。 妖娆少年一脸漫不经心地靠着祭台上的高大石柱,漆黑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情绪,又立刻隐没。 妖狐将身体伏在杀生丸肩头,四只利爪紧紧抓住他绕过的长尾,犀利的妖气附着于身体表面,仍是以尺长小狐的形态,搭乘这位殿下的化光妖术。 这是一个莹白的光罩,最外层是杀生丸冰冷的妖气,压缩成一个球状,将两只妖怪带入空中,飞速前进。用化光术带上另一只和自己同级的妖怪,其实很危险,因为会产生强烈的干扰,打破妖气的平衡,轻则法术失败,重则发生剧烈的爆炸。尤其是大妖怪之间,造成的气流冲击甚至可以粉碎这两只大妖怪本身。然而,无论是妖狐藏马,还是西国殿下杀生丸,都有着不容置疑的骄傲,根本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更何况,作为能够精细分布妖力操纵植物的藏马,可以把自己的妖力收敛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地步,而同样需要严格控制力注意毒气流向的毒素支配者杀生丸,则是将自身的妖力无限延伸,满布二人存在空间,自然不会引起那种状况。 空气渐渐变得浓稠起来,有一种泡在黏腻液体中的凝滞感。 “看样子,不能前行了呢。”妖狐爪子耙拉一下杀生丸领口,淡淡说道。 “……唔。”杀生丸冷冷回应,身体猛然倾斜,倏然下降,面无表情地站在似乎望不到边的,泛滥的花海。 “杀生丸殿下,藏马大人,真是久候了啊~”惑人的声线伴随着黑纱女子舒展身体的慵懒动作,柔柔地响起。 “见过两位大人。”碧青长衫的俊雅男子身子微弯,温和说道。“请不要继续前行了。” “是啊是啊,到此为止吧!”金环银环的男童笑嘻嘻,一个左偏头,一个背着手,说不出的稚趣可爱。 树后绕出的健壮男人双手向上撸一下尖刺的短发,右脚重重踏地:“哼!” 十五战将之阿贝、水蚺、金环银环,以及森。 箭弩拔张,战事一触即发! 衣衫破碎的少女无力地倚在一块巨石上,一个黄黑条纹虎耳虎尾的女孩一手牢牢将她护在身后,另一手握着重型巨剑,满脸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正是山上莲与她忠心的侍女小郁。 “你们想做什么!”小郁瞪着眼,张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小郁,幼态时辗转流落到花国的落魄虎妖,被血妃救起,与山上莲一同长大,跟她是名为主仆实则胜过亲生姐妹的最可信任之妖。拥有惊人的蛮力和高超的剑术,战力颇为强大。 红色和服蓝白腰带的少女冷冷说道:“国主命令,山上莲公主必须马上跟我们回去。” 草绿和服白色腰带的青年一言不发地释放着自己的妖气,带着逼迫的。 十五战将之红、青,同样冷漠与剧毒,常以搭档形式参与战斗。 “不行!”山上莲斩钉截铁地回绝。“小郁,拦住他们。” “那就冒犯了。”红右臂一振,甩出一把长长的软剑。 “是!公主!”小郁重剑横在胸前,黄|色的光芒自剑柄透出,顺着剑身,色泽绚烂。尽管也很担心公主的伤口,但是公主的命令是绝对的。“我不许你们对公主无礼!” 青红二人软剑抖出诡异的弧度,一齐向小郁攻去,小郁挥舞重剑,挽出一个绝美的剑花,轻巧灵活,竟然丝毫没有笨拙之感! 双色软剑缠在厚重巨剑之上,二者开始妖力与蛮力双重的对抗。 健壮男妖森的双腿突然变成粗长的蛇尾,在身后猛然倒钩而起,向杀生丸直直冲去,杀生丸身影一晃,尖锐的尾部深深地揳入他前方地面,再扬起时,带出了无数巨大的土块。 杀生丸抽出斗鬼神,冰蓝的剑光打在森的尾刺上,发出急促的“叮叮”声响。 阿贝柔软的躯体全部蛇化,绕着森的尾巴迅速缠了过来,仅留下一颗美人头颅,搁在森的颈边 “吃吃”娇笑。在杀生丸接近那刻,红唇突然大张,露出两枚尺长的獠牙,对准他持剑的手臂咬下! 森的尾刺也又一次追来,杀生丸一个旋身,斗鬼神架住尾刺,空荡荡的左袖借着转体的力量,将阿贝的脸生生抽到一边。阿贝吃痛,獠牙磕上自己的下唇,淌出猩红的血液。 “那,我们也开始吧。”妖狐微微勾起唇角,白皙的手臂绕到颈后,拈出三支滴血的蔷薇,手腕稍转。那三支蔷薇晕出丝丝红色的妖气,带着破空之声,射向三个不同方向。 水蚺双臂交叉,碧绿的绸带自袖口窜出,将蔷薇绞成碎片。金环银环高高跃起,十指钻出三寸长的黑色指甲,快速弹飞花枝,嘻嘻笑着:“啊啊啊,好危险啊好危险!”然后飞扑而下,踩着长长的绸带,指甲上泛出乌亮的光。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红现出竖起的蛇瞳,面上浮出一层冰霜。 小郁的蛮力太强,竟然两个人联手都不能抵过她,渐渐地,红青二人开始不耐烦了。这么下去,国主一定会生气的。 青的身上升起紫色的光柱,与红的黄|色光柱在空中合为一体,变为一道蛇形的电流,自上而下,袭向山上莲。同时,他们手中的软剑依然紧紧束缚住小郁的重剑,不让她有所行动。 山上莲身受重伤,没有小郁的帮助根本无法移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电流越来越近。 小郁扯出一个笑容:“你以为我会让你们伤害到公主吗?”她仰天一声长长的虎啸,双腿、双臂猛地粗了好几倍。不顾疼痛和淋漓流下的鲜血,她双手紧紧地抓住青红两柄软剑,用力往回拉。 “你做什么!”红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青眉头紧皱,握着剑柄的手上爆出根根青筋。两妖脚跟顿入地面,却无法阻止那股强大的力量。 小郁的妖气不断提升,逐渐超过了她所能够承受的极限。她脸上的肌肤一点一点皲裂,面皮脱落,嫩红血丝的肉和凌乱交错的筋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小郁,不要!”山上莲终于明白小郁要做什么,急忙大喊。 小郁爆发了所有的潜力和生命力,将已经拖到面前的青红两妖用手臂勒住,金黄的光团迎上蛇形电流:“你们陪我一起死吧!”她没有忘记将山上莲踢出能量爆炸的范围。 轰然巨响后,平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弥漫着尘土。无论是小郁也好,红、青也好,全部化为无形,一点,都没有剩下。 山上莲呆呆地坐在坑边,喃喃道:“小郁……” 苍龙破 妖狐的身形化为幻影,在空中飞快纵跃,忽而清晰忽而模糊。金环银环借助水蚺的长绸,就像两个小小的弹丸,从各个方向弹射,不断出现在妖狐面前,十指尖尖,划出尖锐的破空声响。 “……真是厌烦啊……”妖狐金眸半眯,渐渐失去了玩捉迷藏游戏的兴趣。 他倏地出现在地面,暴虐的妖气冲天而起,仿佛可以撕破天空般,“嗞嗞”地四窜,摧毁着所有可见的物事。 “好强烈的妖气……这就是大妖怪的力量么!”水蚺瞳孔猛地一缩,收回被侵蚀的长绸,金环银环一个倒翻,在澎湃而来的威压中,半跪在地,用作利器使用的指甲深深戳进土中,拖拉着一直退到花海外朱红的圆柱前,将其生生撞碎! “浪费太多时间了……”妖狐舔了舔唇,手掌按在地面,泛出血红的光芒。他要召唤他所支配着的,魔界凶残的植物们。 “藏马,闪开。”身后传来冰冷的男声。 妖狐回头,看见那个冷酷男人身上发出的耀眼蓝光。妖狐身上气息一凝,瞬间收回体内,然后晃身站到其后,偏头抱臂,静静观赏。 杀生丸将斗鬼神竖于面前,剑身通蓝亮泽,美丽的光晕很快染蓝了半边天空。剑尖溢出冰蓝的闪电,在空中疯狂闪烁游走。 妖狐可以感应到,此时杀生丸体内不断攀升的绝强力量,似乎要突破某个极限,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妖气终于拔到不得不发的程度,杀生丸将斗鬼神高高扬起,优雅斩下。他的声音冷漠而残酷:“奥义,苍龙破。” 四散的蓝光迅速聚集起来,在银发男子的头顶凝成两条苍蓝的巨龙。 “嗷——”巨龙昂起头,嘹亮的龙吟响彻天际,奔腾如雷。 两条巨龙自如地翻滚着,搅动着,龙头挟着飓风和蓝白电光,张开巨口,灵活穿梭,然后拉长了身子,从空中呼啸而下。 无法躲闪的阿贝、森和水蚺,还有妄想自空中逃逸的金环银环,甚至来不及收敛惊骇的情绪,便被融化在扩散的光之领域,永远消失。 巨龙过处,澎湃的力量绞碎了所有阻碍之物,将一切都化为虚无。 冰蓝之光笼罩着冷峻的男人,显出不可逼视的高贵。他冷冷地睥睨着,纯粹的金色眸中没有半点波动,清华无双。 当光亮散去,黑暗重新夺得了主导。杀生丸回剑入鞘,淡淡说道:“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张开眼,浅浅勾唇,走到那人左侧。 又进化了吗……这种足以击回铁碎牙奥义的招式……你已经快要追上陛下了……高傲的殿下啊…… 山上莲一手捂住肩上的伤口,另一手挥舞着尖利的爪子,拧断扑上来妖众的颈子。她的脸色惨白,眉宇之间隐着一抹哀伤,眼神却越发地狠戾,手下更是毫不留情。 小郁的死去,就如同失去了重要的家人,原本早已无法动弹的山上莲竟然爆发出潜力,狠狠地击杀眼前拦路的人。她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面容狰狞,在生死搏杀之间,悄悄地增加着妖力。 杀掉……全部杀掉……你们都去为小郁陪葬吧! 不远的地方,一个红点不停地跳跃着,时不时带起一片金光,山上莲仿佛感到了能量的波动,狞笑着舔一下指甲上的鲜血,瞬身扑了过去。“去死吧!” 犬夜叉在自家老师和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哥哥离开后,便扛起铁碎牙,开始了历练之路。 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妖怪围攻的犬夜叉,或许是被压抑的妖怪之血作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兴奋,半边脸平滑如昔,半边脸浮出只在妖化时出现过的淡紫妖纹。铁碎牙也呼应一般地,爬上淡紫的花纹,与原本红光结合,有些诡异,更多的是一种古老而血腥的韵味。 此时的犬夜叉并没有被杀欲控制,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镇定。挥刀之时,有一种妙不可言的顺遂感,就仿佛与妖刀合为一体,如臂使指。他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享受着第一次与铁碎牙的心灵相通。刀尖划出金色弧度,红袍在妖风中猎猎作响,身姿矫健,动作圆熟。犬夜叉终于真正使用了这柄属于他父亲的铁碎牙,或许还不能完全掌控,但是今日之后,总有一天,铁碎牙会成为真真正正的他自己的武器。 突然袭来的厉风割破了这种联系,犬夜叉心中怒气一起,转手挡住来人的利爪:“该死的混蛋!”再猛然一愣。 虽然面前的人面部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并且衣衫破烂,看起来相当狼狈,但是,犬夜叉灵敏的鼻子依然可以嗅出,这个曾经见过的妖怪的味道。 他皱着眉头,挥刀逼退山上莲:“你这家伙,是敌人吗?” 山上莲充耳不闻,没有丝毫回答他的意思,指甲一弹,再增长几分,抡臂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 “你听不懂人话吗?”犬夜叉侧身避过,“回答我!”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山上莲只是一昧机械动作,眼角暴出的青筋已经蔓延到脸颊,眼中的血光也更加厚重了。 犬夜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家伙……好像失去理智了? 沉着脸,犬夜叉快速跳到山上莲背后,刀背重重砍在她的后颈。山上莲僵住,然后颓然倒下,犬夜叉急忙伸出一只手揽住她,迅速背起,再几个起落,向远处跑去。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家伙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好渴……”树下的少女动了动枯干的唇,喃喃地低语。清亮的水滴下,滋润了她嘶哑的喉。终于,她睁开眼。 红衣银发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片盛着水的大树叶,一脸不满地说:“妖怪,你醒了?” 犬夜叉?山上莲认出这个跟自己极不对盘的并且让自己厌恶的半妖,哼了一声:“少废话,半妖。” “喂,你这家伙就这样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犬夜叉把叶子丢开,没好气地说道。 “关你屁事。”山上莲一顿,随即别过脸去,“没人让你救我!” “真是不识好歹……”犬夜叉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准备让她自生自灭。 “……等一下!”山上莲猛然想到什么,急忙大叫道。 “干嘛?”犬夜叉拿铁碎牙敲了敲肩,不耐烦地回头。 “我父亲做了很危险的事情,要对付杀生丸哥哥和藏马哥哥,你现在没受什么伤,快点去通知他们,完了就来不及了!”没工夫理会犬夜叉的恶劣态度,山上莲只想快快把消息穿给自己在乎的两人。 “……切。”犬夜叉将铁碎牙收回鞘中,走了过来,将山上莲负在背上,向花国的中心奔去。 “你做什么?”山上莲被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背问道。 “这种事情,你还是亲自去说比较好吧。”犬夜叉头也不回,只是加快了步子。 山上莲一怔,不动了。 “再说了……我说你啊,是不是太小看老师了?”有点不情愿地,“……还有那个家伙,在杀死我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死的啦。” 山上莲手指捏紧了犬夜叉的火鼠裘,安静伏好:“……杀生丸哥哥才不会把你这种半妖放在眼里……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这家伙!” 祭台上,十余人围着中心那个深幽的空洞,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毒素注入。 里面的气流渐渐变成漆黑,裂须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双手也似乎克制不住般,微微地抖动着。 他身后站着黑发的少年,一直保持着妖娆的笑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慢慢地,空气的流向变了,仿佛加入了什么不可估量的变数,弥漫着未知的危险气息。 白雾起,出现淡淡的黑影。 尊贵的殿下与美艳的妖狐联袂而来,一个穿着森森妖铠,冰冷气场铺天盖地,另一个缠着暴虐植物,犀利妖气撕裂空间。一样的雪白和服,纤尘不染,一样的银发金瞳,气度睥睨。 “杀生丸,藏马,你们终于来了。”祭台上的结界倏然散去,露出白袍的男人。他看一眼空洞中几乎已经快结成实体的气流,爽朗地笑。 “派来的废物没有用,国主似乎并不失望么……”妖狐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裂须继续笑道:“哪里,他们已经达成了目的,我自然是满意的。” “果然野心够大,连十五战将都成了手下的棋子,还真是可怜啊……”妖狐撩起银发,拈出一朵妖冶的蔷薇,凑到鼻下,轻轻嗅了嗅。 裂须身后走出妖娆的少年,他卷了卷额发,笑容可掬:“为国主献出生命,其实是我们的荣耀呢……” “你是什么东西。”杀生丸瞥他一眼,冷酷说道。 “容我自我介绍。”少年弯下腰,工工整整地行了个礼,“在下观月,国主的军师。” 地狱之蛇 “军师吗……”妖狐手腕一振,抖出一条血红的长鞭,向那自称“观月”的蛇妖缠去,清冽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玩味,“国主有你这样的军师,还真是福气啊……” “藏马大人谬赞了,在下不敢当。”观月拧腰躲过,纵身跳上祭台,“为国主鞠躬尽瘁是我等的本分。” “呵~”妖狐收回鞭子,斜斜睨着他,竟没有再度攻击。“那么客套到此为止。”金眸中戾光闪现,“来吧!” “莲和夫人,在哪里。”杀生丸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裂须笑容不变:“你们赢了,自然就会知道。” 杀生丸不再废话,抽出斗鬼神直直斩下。犀利的蓝光夹杂着浩瀚的力量,猛然席卷而去,蓝紫色的闪电呲呲作响,带着不容阻挡的气势。 “结界!”裂须不慌不忙地挥一下手,接到示意的观月双掌合十,缓缓拉开,两掌之间黄|色的云气萦绕。接着,巨大的透明罩子自祭台边缘向上拢起,并成半圆,斗鬼神的剑气撞上结界,只看见结界外壁一阵波纹荡漾,便将其化解开去。 “没用的啊。”裂须再不掩饰他的的快意,哈哈大笑,“这可是我集结了数千子民的妖气灌注在军师身上织成的结界,无论你们怎么挣扎,也绝对弄不破的!”他束发的绸带突然断开,一头银色长发披落,直垂到腰际,配上那邪恶的笑意,哪里还有半分与斗牙王相似! “老师!!!”一声高呼自后方传来,犬夜叉背着重伤的山上莲,飞奔而来。 “犬夜叉?”妖狐闻声回头,“莲逃出来了么。” “杀生丸哥哥!藏马哥哥!”山上莲探出头来,一路颠簸下来,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支撑,她努力地说道,“父亲他,将十五战将中最毒的毒液搜集起来,用来召唤地狱之蛇……”那种可怕的生物…… 山上莲突然想起那句“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的话,于是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你们……一定要小心……” “地狱之蛇吗……”妖狐舔了舔唇,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面上竟然沾染了一点异样的兴奋,“……真是有趣啊。”他稍侧头,瞥见杀生丸衣袂飘飞,没有情绪的双眸深处,也有隐隐的波澜闪动。唇边弧度更弯了些,殿下,你也忍不住了吧……见识到那传说中的,地狱之蛇。 地狱之蛇,来自冥界最深处的生物,能喷出拥有强大魔力的有毒火焰,即使是大妖怪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够承受那种热毒之力。另外,它的皮肤坚硬,几乎不可能留下伤痕,因此不可能被抹杀。唯一的弊病,在召唤出地狱之蛇后,仍然需要不停向祭台输入妖气,直到它的作用完成,会自动被吸回。然而,如果祭台被摧毁,地狱之蛇会吞噬搭建祭台的妖怪,之后回到冥界。 犬夜叉将山上莲放到一边让她靠在树上:“老师,我来试试砍破结界吧!”他没有忽视那个时不时波光粼粼的透明气罩,拔出铁碎牙,跃跃欲试。 “去吧。”妖狐没有打击自家弟子的积极性,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回以一记欢悦的嗓音,犬夜叉大喝道,“奥义,爆破流!” 铁碎牙见风而长,化作巨大的妖刀。刀尖先是窜起一个红点,然后爆发出红色的光芒,染遍了整个刀身,将其变为血红。 红色的洪流掀起庞大的飓风,引来数道小型气流旋转,呼啸而去。 浩瀚的能量与结界激烈碰撞,使其狠狠地震动一番,却仍是未能攻破。 “骗人的吧?”犬夜叉看着完好无损的结界,心里很是震惊。铁碎牙自从斩破了紫织送上的能量球之后,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可以了,犬夜叉。”妖狐顺手将呆住的弟子拨到身后,“待在那边别动,好好保护你表姐。” “她才不是我表姐!”反驳一句,犬夜叉还是乖乖地走到山上莲的身边,持起铁碎牙,警惕地四望。 结界突然自发地散开。 祭台中心的空洞中,黑色的火焰“腾”地飞起,这一次不再有任何阻碍,在空中形成一条数丈长的巨蛇,缠绕着能够毁天灭地的烈火,昂首吐信,发出“咝咝”的嘶鸣。它的巨尾猛然一扫,空间就仿佛要被割破一般,出现点点漆黑的痕迹。 “杀生丸,藏马,你们的末日就要到来,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啊哈哈哈哈哈!”裂须站在巨蛇之下,面目狰狞,眼珠凸了出来,有如恶鬼。“地狱之蛇,给我杀了他们!” 顺着他的命令,地狱之蛇身上的黑气更加浓厚,犹若实质。它张开巨口,喷出一股黑色毒液,直直射向杀生丸和藏马方向。 “苍龙破。”杀生丸冷然道。 苍蓝的巨龙猛然撞上毒液流,生生转移了袭来的方向。那毒液蜿蜒出去,“滋滋”地将地面腐蚀出好大一个深坑。而原本地上种植的美丽花木,也全数被化得干干净净…… “……好厉害的毒。”妖狐敛眸,如果是落在自己身上,多半也是挺不过去。而殿下……虽然是最高级别的毒的支配者,可是地狱之蛇的吐息不仅包含着毒液,还有来自冥界深处的死气烈火,能否承受也很难确定。却见杀生丸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妖狐浅笑,那个人,只怕真被毒液溅到身上,也不会改变他那端正的姿态罢。 “放弃吧,在地狱之蛇面前,即使是犬大将活过来,也逃不掉的哦~”由于太过激动,裂须的脸上甚至爬满了爆出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拍一拍地狱之蛇的身体,地狱之蛇接到指示,再度昂头,巨大的黑色光球孕育其中,蓄势待发!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啊。”妖狐轻轻地笑,血腥的妖气一重重爆出。他的衣衫发出破碎的声响,然后,是九根粗长的白色长尾,倏然冲天而起,在他身后柔顺而韵律地摇摆。“如果不是今天……我倒是忘记了……我狐族与生俱来的秘技呢。”白色的尾巴猛然变作血红,燃烧出熊熊的烈焰,渐渐地,染红了天。 的确,作为极恶盗贼的妖狐藏马,从来没有使用过他天生的狐火,反而使用最多的是其所掌控的植物。而当藏马已成九尾狐的现在,从尾部释放的,将是能够焚烧一切的魔炎! “殿下。”妖狐淡淡地唤了一声。 “唔。”杀生丸颔首。 妖狐九条尾巴舞动一阵,先是分散,接着尖端聚在一起,蕴出一点血光。光点慢慢增大,“嘭嘭”地搏动,终于变成仿佛即将滴出血液的妖冶颜色。 杀生丸将斗鬼神插入鞘中,身躯陡然拉伸,很快恢复了凶蛮妖犬的原型,一团荧绿的光含在唇齿间,一点点加深,逐渐成了墨绿。 地狱之蛇蛇头一扬,黑色光团带着绝强的力量冲来,妖狐尾一甩,血红之光与墨绿之光结合成深紫,重重抵上黑光。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反而无声无息地互相消融了去。 另一边,祭台下突然升起无数张牙舞爪的粗壮植物,顶起了祭台,同时,也摧毁了召唤的阵势。 仿佛遭受了什么剧烈的痛楚,地狱之蛇一个翻滚,自空中砸下,碾平了无数亭台屋舍。最后,疯狂。 地狱之蛇露出尖长的獠牙,长吸口气,吞下摔下祭台的那些个战将,又猛然咬向裂须。 在祭台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4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在祭台被破坏的那瞬,裂须已经知道后果,于是早有准备,在地狱之蛇跌下云头的时候,便绕到了它背后的死角。 “已经知道结局了,殿下,走吧。”妖狐没有再施舍裂须一个眼神,冲杀生丸微微点了点头。 “嗯。”杀生丸眼波一闪,“这边。”转向一个陌生的方向。 “犬夜叉,带上莲。”妖狐走在杀生丸身后,留下一句。 “……是,老师。”犬夜叉解除警戒,背起失血过多而晕迷的山上莲,紧跟而上。 “事情怎么样了?”碧绿和服的女子倚着窗台,眼神深幽。 “禀告夫人,计划成功。”少年半跪在地,垂头说道,“那两位大人比想象中更加厉害。” “是吗。”女子淡淡地“恩”了一声。 “果然没猜错呢……”门外传来带一些戏谑的清冽嗓音。 一身雪白的妖狐靠在门边,金眸瞥向立在那女子身后的少年,似笑非笑:“国主有这样的军师,还真是福气啊……” 女子转过身来,她有着与血姬王后颇为相似的容颜,纤细的体态,银发垂地,神态之间却是与血姬的高贵清艳截然不同的淡然和恬适。“观月是我的心腹,冒犯之处,请两位见谅。”那个黑发妖娆的少年,正是不知何时从祭台上消失的观月。 观月深深下拜,以示诚意。 此时,杀生丸几人走了进来,犬夜叉背着山上莲,不知如何是好。在血妃一句“放在那边榻上”话落,忙不迭将山上莲放过去。 “夫人无话可说么?”妖狐随意挥手,赤色长鞭将观月扔到一边,算是不计较他的欺瞒。 “自观月口中得知夫君的野心,自觉不妥,索性将计就计,假意服下他送来化去妖力的毒素。”血妃语气依然清淡,“夫君失礼于二位着实可恨,自此花国并与西国之下,作为附属补偿,不知能否平息二位心中怒意,原谅则个。” 杀生丸冷冷道:“你以何种身份承诺。” “夫君已然后继无力,膝下只有一女山上莲,自是花国国主。”血妃续道,“至于其余后事,我会以国主夫人身份办妥。请二位放心。” “……随便你。”杀生丸转身,“藏马,走了。” 接受了?妖狐勾唇:“好的,殿下。” “切。”犬夜叉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声嘀咕一句,也跟着离开。 血妃目送三人远去,走到榻前,摸了摸重伤女儿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番外:血妃纪事 彼时我才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妖怪,刚刚是白犬的幼态。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高贵清艳的女子,恰到好处的仪态,绝世风华。我以为她是母亲,直到粗通妖语,才明白,她是西国受人敬重的无双公主,我的姐姐,血姬。 母亲因父亲那一句“血姬若是男妖,必定能将西国带向昌荣”,便以为父亲一心希望得子,不顾体弱,孕育了我,难产而逝。而失去了母亲的父亲,突然仿佛失去力量,从此郁郁。不过百年,也离开人世。 我是姐姐一手养大,当成就人形的时候,姐姐微笑着抚摸我的头说:“我的妹妹真是好看。”让我心中窃喜,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湖边,仔仔细细地打量。 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白皙的皮肤,是个美丽的女孩。可是,我看着看着,就敛起了笑容。也许因为是姐妹的缘故,我与姐姐颇为相似,却稚嫩许多,完全没有姐姐的优雅与从容。也许,我还要很久很久,才能绽放出和姐姐一样的光彩。 父亲死后,姐姐渐渐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她越来越忙碌。每一次看到她,都能发现她眉宇间的坚定,还有金眸中沉淀的疲倦。我依然是深宫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除了偶尔对姐姐的心疼,不解世事。 那时候,西国内乱。 父亲手下的妖怪们能够尊敬身为公主的姐姐,却不愿意服从女妖的统率,掀起了重重混乱,每一天,姐姐都要接受大家的质疑和逼迫,甚至是层出不穷的挑战。 无疑姐姐是强大的,她聪明、坚忍,但是在妖怪的世界里,雌性想居于雄性之上,是异常艰难的事。即使姐姐已经是西国唯一的大妖怪,即使她掌握了开启冥界通道的能力。而且,我是姐姐的负累,姐姐不仅要守住父亲的国家,还要保护我。早已心力交瘁。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他。 那天的阳光明媚,令我想起姐姐温暖的笑脸。我躺在树杈里晒太阳,很是惬意。 “妃儿。”迷迷糊糊听到姐姐的呼唤,我揉揉眼睛,一不小心掉了下来,然后,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贴近的胸膛沉沉地震动,头顶上传来爽朗的笑容。我的脸上一阵发烫,急忙跳了下来。 那是一个披着铠甲的英俊男人,银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腰间别着森森的妖刀,有着庞大的妖气,气魄惊人。 这是一只犬妖,与姐姐同样的大妖怪。 姐姐含笑站在男人身边,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妃儿,这是我的挚友犬大将,亦是即将与我成婚的男人。” 他们如此相配,看得我眼眶发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祝你幸福,姐姐。”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傻妹妹。”姐姐摸着我的头,眼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 在姐姐的安排下,婚宴空前盛大。不怀好意的妖怪们都来了,犬大将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所有恶意。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男人,凭着澎湃的妖气和三把妖刀,轻易地斩杀了数千妖怪,威风凛凛,豪迈不羁。 姐姐没有半点动作,她的面上始终挂着雍容的微笑。姐姐她,竟然如此信任着这个男人…… 终于,犬大将的实力得到了所有妖怪的承认,以“斗牙王”为封号,无双公主夫君之身份,登上西国的王座。 姐夫与姐姐是绝佳的伙伴,在他们携手治理下,西国渐渐压过了南国北国之威,成为妖界第一大国,接受妖怪们的仰望和膜拜。姐姐精心制作了巨大的结界,将西国笼于茫茫白雾之中,也阻隔了外界的窥探。 姐夫跟一般妖怪不同,他对所有的生物公平看待,不存偏颇。 他说:“无论何物,既然生于世上,必有其存在意义。身为强者,保护弱者是其本分,也是其资格的证明。” 姐姐竟也是支持他决定的,他们收容了一些人类,并且施以一定的护佑。被心存感激的人们尊为犬神。 再几年,姐姐生下了她与姐夫的孩子,也是西国的王储。 那孩子银发金眸,出生的那刻便散发着绝强的妖气,是极其罕见、天生的大妖怪。他从不哭闹,眉目清逸,气息冰冷。 姐夫接过那孩子,朗笑着命其名为“杀生丸”,寓意残酷杀生。 我看着那孩子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眼,默默背过身去。这孩子,将来必定举起修罗之刃,以无限杀生之路,寻找自身的霸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逐渐可以算出一些人、事的将来。我明白,这是我天赋的能力,并因此成为妖怪中难得的“先知者”。但这也说明,我永远不可能达到大妖怪的程度。 也许是因为关心则乱,也许是因为切身相关,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算出姐姐和姐夫的命运。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有关于我的能力,不想再拖累姐姐。 我开始刻苦地修行,在姐夫的指点下,成为能够徒手挡住飓风的女妖。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三百年。 我看着杀生丸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姐姐对他悉心照拂,姐夫对他严厉训练。那孩子本身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执念,即便扫遍一切障碍,也要获得最强力量的执念。他达到了妖怪中稀有的阶级,成为毒的支配者,他的妖力不断增加,慢慢地,这个西国,除了姐夫,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相貌承袭于姐姐,力量融合了两只大妖怪,高贵冷傲,惊人的完美。他从不退让,不惧于强者,不屑于弱者。 可是,正是这样的杀生丸,让姐夫担心了。他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天,他骄傲的儿子会由冰冷之心变为杀戮之心,失去所有的感情。如果真是那样,该是多么孤独的人生。只要想到他会踩着淋漓鲜血的痕迹,一个人寂寞地走在血腥之路,便没办法放下心来。说到底,姐夫也只是一个挂念着儿子的父亲。 南国新的国主登基,姐姐姐夫带着我同去赴宴。 国主名为裂须,浓眉俊目,跟姐夫有几分相似。宴后,他向姐姐姐夫提亲,希望我成为他的妃子。 姐姐回头看我,我微笑着点头。 我真的,已经没办法在最在意的姐姐和深爱的男人面前保持笑容,那么,请允许我稍微回避,静静舔舐伤口。 是的,我爱着犬大将,从跌落他怀里那刻起。可是,他是我的姐夫,跟姐姐一样疼我宠我,我绝不敢破坏这种和谐,便只能埋葬这日日夜夜煎熬着我的感情。 裂须早有正妃,却在婚后对我呵护备至。我能看见这个男人对我的用心用情,但无法回应。 他总是从身后揽住我,在我耳边抱怨着说:“妃儿,为什么你这么冷淡……” 我无言,稍稍向后靠了靠,闭上眼。如果可能,我也希望爱上你。 莲出生后,正妃与其女山上桃时时来找麻烦,我厌倦争斗,便随了她们去。 莲渐渐长大,她骨子里的好勇斗狠崇拜力量,怎么样,都比她的母亲我,更加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妖怪。她跟山上桃势同水火,争夺南国的权力,羽翼一天天丰满。她不服从任何人,然后某一天,我带她回了西国。 杀生丸果然越发地狠绝无情,即使已知莲是他的表妹,仍在她的挑战中下了杀手,幸而姐夫出手相救。令我没想到的是,从此以后,莲在杀生丸面前,永远不敢造次。她用膜拜憧憬的眼神看着不可逼视的表哥,悍不畏死地跟在其后,执着的追随,总算让那冰冷的人默认了她的身份。 莲说,杀生丸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摸摸她的头,真是傻孩子。喜欢和崇拜……是两种不一样的感情啊。而且……真正的喜欢,又怎么可能随意挂在嘴边呢。 妖怪的世界,强者为尊。姐夫是最强国家的最强君主,所以,只有他被称为“陛下”,他的妻子为“王后”。而其他的国家,只允许称之为“国主”和“夫人”。裂须的眼睛里,一年年沉淀着更加浓重的野心。他将国号改为“花”,召集了十六条剧毒的蛇,蠢蠢欲动地谋划着什么。面对我的时候,他仍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也装作不知,随他去做。然后无声无息地安了个心腹进去,我多年前无意救下的蛇妖,智计过人,自然明白如何取得裂须的信任。我只但愿,这枚棋子,永远也不会用到。 杀生丸跟随姐夫南征北战,消灭了不少恶意的妖怪,而我一直呆在深宫,竟然也听到他“战栗贵公子”的赫赫威名。 西国王储妃子之位,慢慢受到众女妖的觊觎,而裂须正妃的女儿山上桃,更是执念深重,势在必得。 又几百年,西国招办这一次的百妖夜宴,并且,将宣布杀生丸的婚约。 消息传出之时,满妖界的哗然。我淡淡地笑,那个冰冷的人,真的会承认这种阻碍他霸道的人存在么?莲一副好奇的样子缠着我,央我陪她回西国,我亦是颇有兴趣,便跟裂须招呼了,代表花国赴宴。 莲刚到了西国便去寻她最喜欢的杀生丸哥哥,而我,来到后面寝宫,见了姐姐……和姐夫。 心脏仍然隐隐地疼痛,我抬起头笑意嫣然:“姐姐,姐夫,我听说杀生丸有了婚约者,是真的吗?” “啊。”姐姐啜一口清茶,“是真的。” “杀生丸答应了么?”我掩唇,有些微微讶异。 “自然。”这次是姐夫回答的,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拍拍我的头,朗笑着。 “是个什么样子的妖怪?”我问。 “嘛,你等下就知道了。”姐姐的语气中难得带了点神秘。 百妖夜宴上,我第一次看见那只嚣张的妖狐。那时候,他身后舞动着九条粗长的白尾,将红叶狩用来试探他实力的九个女妖狠狠扼住,丝毫没有怜惜。那双眸子里,冰封冷戾,映不出任何倒影。银发金眼,雪白和服,血色妖气,猩红蔷薇的独特刻印……居然是身为支配者的九尾狐! 莲跑过来告诉我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神色不变,心中惊愕。那狐狸只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话,便让山上桃完全崩溃,是何等可怕的智慧心计! 我挥一挥手让人抬走了山上桃,失败者,没有说话的权利,况且,此刻,怕是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红叶狩巧笑着与妖狐攀谈,妖狐亦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我心里犹疑,从没听过这样一只强悍的妖怪,姐姐和姐夫,是怎样找来的? 妖狐搭上杀生丸的肩,却未被拂去,足以证明我那冰冷的侄儿对其存在的肯定。婚约……果然是真的。 两人站在一起时,有着淡淡的和谐,风华气度,都是旁人所不能比拟。 回国路上,莲亲手杀死山上桃。正妃得知后,很快陷入癫狂,莲洒出一捧我不曾见过的粉末,就此抹掉她的性命。争权夺利除掉对手本是无可厚非,我心惊的,是莲接下来的话和露出的表情。 “藏马哥哥送我的,说是让我防身呢,果然很厉害!”她那样兴高采烈。 莲,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你流露出的,是什么样的眼神? 虚应了莲一声,我靠坐窗边。 我的傻女儿,你和我一样,都爱上了最爱亲人的伴侣,独自品尝这永远无法诉诸的,爱恋的滋味。 听到姐夫死讯的时候,我失控地冲回西国去见姐姐。 姐姐淡淡地看我一眼,浅浅地勾起唇:“大将追寻他的幸福去了,我为他高兴。”她的身影映在窗棂,寂寞而坚强。 我懵了,不知道是怎样走回了花国。 怔怔地坐在床沿,泪水无声地滴落,就这般静静地淌了一夜。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我才无力地捂住脸,疲惫地跌入软被。 呵……难怪姐姐和姐夫之间总是相敬如宾,却又仿佛少了什么……我捧着心口苦笑。或许,只有人类那短暂而炽烈如火的感情,才能让姐夫心动,心怜吧…… 姐姐,姐夫可以为了帮你,与你相守数千年,而我,哪怕在梦里,都不敢呼唤最爱男人的名字……大将…… 我静寂地又过了百年平淡的日子,越发倦怠起来。期间总能听到莲兴奋提起杀生丸与藏马的事情,却只能入耳,再入不了心。 我是先知者,没办法算出最在乎人的命运,这能力,要来又有什么用? 裂须的表情一日沉过一日,我知道,越来越多人将他与姐夫相比,终于让他再无法忍受。他秘密地动作筹备,暗地里观月细细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他要对付的,是杀生丸和藏马。 我怎么能让最亲姐姐和最爱男人的孩子受到伤害呢……我相信那两个男人的实力,却还是安排了观月,若是地狱之蛇超出想象,即使牺牲他的性命,也要毁掉祭台。 藏马很聪明,他与杀生丸很快解除了僵局,找到这里。 我看着眼前似乎更加默契的两人,心情复杂。 姐夫,杀生丸不会孤独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姐夫与人类女子生下的孩子叫做犬夜叉, 我没办法保证温和地对待,便只有视作不见。他们放下伤重的莲,很快离开。 我摸摸女儿的发,轻轻叹气。我们母女同样爱上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男人,小心隐藏爱意,然后全心付出。还真是……傻呢。 到最后,死的不是观月,却是莲的心腹,他一同长大的挚爱的女孩,小郁。 我有些愧疚,便亲手卜算,得出结果。 “小郁已经转世。若你追随而去,总有一天能够见到。若不去,你会得到花国最重要的臣位,可与小郁的缘分,便要看天意了。” “夫人与公主,应该再没有危险。”平日里笑容妖娆的观月,此刻一脸凄哀,却毫不犹豫,“我去找小郁。”他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脏捏碎,尸体上蒙蒙白光化为一团,极快地飞了出去。 我坐在屋中,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是裂须。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利齿撕裂的伤口,可人竟然还活着。 他直直地盯着我,口中不住念着:“为什么……妃儿……”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你心中只有犬大将……无论如何,也拔不走……”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因为我容貌有些像他,你才会嫁我……对不对?即使他死了……”恨恨的眼神,“……你也不肯将心放在我这。无论我怎么待你好,你也不肯……”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也知道,姐夫是他心中的一根利刺,日日扎得生疼。我不能让他伤害那人夸耀的儿子,而伤害了一直呵护陪伴自己男人,也并非全然没有难过。 我走过去,拥住他,轻轻地说。 “夫君……从今日起,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你伤作这样,得力战将都没了……我们便找一个安静的去处……好不好?” “莲会管好这个地方……等你的伤好了……你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好不好?” “夫君……” 裂须脸色平静下来,渐渐恢复了初次见面的儒雅仪态:“真的么。” “当然了,你是我的夫君,自然不离不弃。”我微笑着,轻吻这个爱我千年的男子。 夫君,你看我们经历了这许多,所有的纠葛与爱恋终有结局。我会试着放下姐夫,好好地,好好地爱你。 复活的亡灵 美艳的妖狐靠坐在仿如碧玉雕成的巨大植株上,挥手随意打发了连日来上门奉上交换物的人类。 从花国回来后,犬夜叉一行自然是重新踏上了寻找四魂之玉的旅程,杀生丸回西国处理一些政事,藏马觉得无聊,便待在自己的林子里打发时间。 慵懒地舒展身子,妖狐一个弹指,封闭了通往领域中心的道路,合上眼小憩。 越来越无趣了……妖怪们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对四魂之玉虎视眈眈,倒是很少过来。而人类……千篇一律的要求和欲望,没有半点新意,实在令妖狐厌烦。没几日,便没了兴致。 妖狐突然张开眼,修长的手指点一点下颚,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游戏没有结束来着。”一个转身,已化作墨绿和服的秀雅少年,“到人类的世界去,果然还是以人类的相貌比较好呢。” 藏马双手拢在袖子里,闲闲地走在田间小径上。左右都是成片的庄稼蔬菜,但是稀稀拉拉的,收成并不好。偶尔走过一两个村民,和下边扛着锄头劳作的男人,都是一脸黄瘦,困苦憔悴的样子。 战国时代年年战乱,居于高位的人们为了各自的野心不断制造纷争,其治下的百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再遇上饥荒的年月,就更加艰难了。 藏马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一片冷漠。 嘛,这种事情,只要人类还存在,就必定不会消亡的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远处走过来一队骑着马穿着铠甲的男人,拿着长矛,对路人呼呼喝喝的。藏马侧侧身子,将他们让了过去。然后走到被他们扒倒在地的老汉身边,把他扶起来,缓声问道:“老伯,刚刚走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大名手下的武士。”老汉道声谢,慢慢说着,“这次是要剿灭哪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亡灵, 所以早早准备了过去。” “多谢老伯。”藏马笑了笑,踩着木屐,继续向前走去。 “亡灵吗……” 战火纷飞的时代,人心越发地不满足,妖怪们钻了空子趁虚而入,魑魅魍魉在贪欲中孕育出来,肆虐横行,也带来了数不清的腥风血雨、恶鬼怨灵。再加上一个能够增幅妖力的四魂之玉,大妖怪们固然不屑,而一心想要爬上顶端的低级妖怪们,却是趋之若鹜,争相哄抢。 那个笨蛋弟子被杂碎融合的妖怪暗算,与四魂之玉的命运紧紧地缠在一起,因为那东西步入悲惨命运的法师、驱魔师、小妖还有来自现世的少女集结在笨蛋弟子的周围,成为伙伴,一同苦苦挣扎着,迈向不可知的未来。这样的桎梏,必须要用鲜血才能打破。 殿下和自己,因为不容践踏的尊严,分别进入了这场由杂碎导演的游戏,不再冷冷观望。自身力量的修行已经到达一个瓶颈,没有契机的引发,难以寸进。也罢,漫长的生命中,总是要找些乐子。在那只杂碎重伤隐匿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亡灵……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你这个——混蛋!”红衣少年高举妖刀一记横扫,狠狠地打回了成串的刀芒。 “犬夜叉,不要用你可爱的脸说出这么冷淡的话嘛!”一身紫色碎花和服的少年单手提着妖刀搁在肩上,勾唇笑时凤眼微挑,十分妩媚。他黑色的碎发扎在脑后,衣襟掖在后腰,露出一条纤细洁白的长腿,相当诱人的感觉。 只可惜他面前站着的是粗鲁的半妖,不解风情不说,反而异常愤怒。 “你少说那么恶心的话!”铁碎牙砍出几道金光,径直冲向少年。 少年不慌不忙地纵身跃起躲过,秀美的面容突然带了点扭曲,一扬臂,弯刀甩出连环的刀片,挟着锋利的气流,蜿蜒着袭向对手,“嗞嗞”地响。 “犬夜叉!这么可爱的你,血液到底是什么颜色呢?”少年兴奋地笑着,“一定也一样可爱吧!”蛇形弯刀缠上铁碎牙,凌厉的气刃割破犬夜叉的衣服,发出破碎的声音。 “都说了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了!”犬夜叉才不管自己伤了多少处,大力荡开弯刀的束缚,“你听不懂吗?!”铁碎牙猛然斩入地面,金色的闪电顺着地表掀了过去,爆出强烈的光芒。“风之伤——!”他大喝道。 “欸……”少年一边躲闪,一边用弯刀挡住泄露的能量,发出“啧啧”的赞叹,“很有趣的招数嘛,犬夜叉陪我多玩一会儿吧!” “谁有耐心跟你玩,说啊,戈薇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犬夜叉一脸愤怒。 “那个女人吗……”少年点了点下巴,望天,“谁知道呢?”笑嘻嘻地看着充满活力的红衣少年,“犬夜叉就不要管什么女人了,跟我厮杀不是很好吗?” “一点也不好!”犬夜叉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持着刀背,挡住弯刀延伸的刀尖,“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一时间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局。 “谁?”敌对的两人这下倒是很齐心。 旁边的巨石后绕出一个红发碧眸的文秀少年来,他一手掩唇,眸中笑意俨然。 “谁让你打扰我和犬夜叉联络感情的?”少年举起妖刀,拉出几弯半月的光芒,脸色狰狞,“不能饶恕……不能饶恕!” 文秀少年抬手藤鞭打落弯刀的前奏,但是拦下后续攻击的却是犬夜叉。 “蛇骨,你想对我的老师做什么?”红衣少年的金眸仿佛可以喷出火来。 “他是你的老师?”蛇骨有些惊讶,这才上下认真看了他一会儿,“虽然也很俊俏没错,但果然还是犬夜叉更加可爱啊!” “打扰了你们的战斗真是抱歉。”藏马忍着笑,温和说道。 “没意思。”蛇骨重新将弯刀扛在肩上,挥挥手转身走了,“犬夜叉,以后我们再打过吧!”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等蛇骨走远了,犬夜叉皱着眉对自家老师说道。 “我吗?”藏马微笑,“因为游历的时候感觉到笨蛋弟子的力量,就顺便过来看看……”忍俊不禁地别过头,“……犬夜叉还真是受欢迎呢。” “切。”犬夜叉撇脸,“……完全不觉得高兴。” “戈薇被捉走了,我要去救她!”犬夜叉决定不理会自家老师的调侃,先办正事要紧,几个跳跃追着戈薇的气味而去。 “一起吧。”藏马脚尖一点,瞬间出现在他身侧。 丑陋矮小的男人连滚带爬地钻到草丛中掩住头,连连求饶:“放过我吧,求求您,如此微不足道的我完全不值得您动手,求求您绕过我吧!” 他的面前站着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冰冷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尊贵而高傲。 丑陋男人猛地转过来,从草丛里拿出一个粗大的竹筒,对准俊美男子。竹筒中喷射出漆黑恶臭的毒液,很快包裹了冷酷的贵公子。丑陋男人一阵“嘎嘎”大笑:“这次你总该死了吧!嘿嘿嘿嘿……这可是连妖怪都能够杀死的毒药啊!” 毒液散去,那高傲的贵公子仍是一身洁净,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丑陋男人终于大惊失色,慌乱地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有被融化掉!”急急想要寻找逃脱的道路,口里胡乱说着求饶的话。 贵公子面无表情地拔剑,一抹蓝光闪过,丑陋男人立刻瘫倒在地,迅速化作一堆枯骨。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他回剑入鞘,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屋子。 躲藏在树后的蛇骨摸了摸头发:“这个家伙是哪里来的啊……那种装模作样的姿态真是让人讨厌。可是他还真是厉害啊,杀死雾骨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立刻抽身后退,“……看来我也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另一边,红衣的少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却看到珊瑚弥勒昏迷在地,戈薇也是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又见身着妖铠的贵公子冷冷地看着自己,自然以为是他做的好事,悲愤之下,抽出铁碎牙:“杀生丸!你这家伙……是你做的吗?!” 杀生丸瞥他一眼,未加理会。 戈薇挣扎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道:“犬夜叉……不要……是杀生丸救了我们。” 犬夜叉愣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呆呆地立着。 “不要误会了。”杀生丸一脸冷漠,“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断我说话。” “说话?”犬夜叉呐呐地问。 “仍然没有找到奈落的巢|岤吗。”杀生丸语气淡淡。 “上次奈落重伤之后就消失了,但是我们一直是追寻着他的气味过来的,应该没有错。”犬夜叉有点不自在地答道。这也算是难得两人之间的和平对话了。 杀生丸不语,只瞥向一边抱臂闲闲看戏的文秀少年:“……藏马。” “呦~殿下。”藏马抬手打了个招呼,眼中带着一点戏谑。 没有多说什么,杀生丸优雅转身,孤高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白灵山 并排躺在河边的水手服少女、少女驱魔师和面容俊秀的法师,脸色一样的苍白,正是中了雾骨毒烟而晕迷的戈薇、珊瑚和弥勒。 “戈薇……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犬夜叉看着戈薇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喃喃地低语。 云母翘着两条尾巴,绕着珊瑚团团转了好几圈,发出“啾啾”的哀鸣。七宝慌慌张张地拿了一些药水给他们喂下,紧张地看着。 墨绿和服的少年竖起折扇,“嘭”地敲一下红衣少年的头:“做出这种脸……你要给谁看的?” “老师……”犬夜叉出奇地没有蹦跳起来,而是垂着头,表情凝重,“戈薇,还有弥勒他们……不会有事吧……” “啊。”藏马温和说道,“不会有事的。” “嗯。”犬夜叉将戈薇一把背起,“那么,我们走吧!”打起精神嚷道,“七宝!老师!帮忙把珊瑚和弥勒弄到云母背上!” 红衣的少年小心托着虚弱的少女,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红发的秀丽少年走在他的旁边,眼神清澈,唇边挂着一抹笑弧,温文尔雅。他们身后跟着双尾的猫又,长长的獠牙透出来,背上伏着法师和驱魔少女。形体小小的狐狸抱住猫又的颈子,尾巴蓬松,像个绒毛团,牙齿也是小小的,十分可爱。 “犬夜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七宝偏过头,看着红衣的少年。 “戈薇他们现在这个状况,当然要找一个地方安置下来!”犬夜叉头也不回。 “切……”小狐狸七宝朝天翻个白眼,“现在他们身体这么弱,不移动比较好吧……” “我当然知道!”犬夜叉瞪眼说了一句,很是严肃,“奈落躲在暗处,把‘七人队’找出来当挡箭牌,现在他们又受了伤……”他看一眼弥勒珊瑚,继续说道,“我担心七人队的趁着这个时候过来攻击,所以一定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七宝一愣:“也对啊。” 这个笨蛋弟子,总算也有了点脑子吗……藏马敛眸,温和地说:“犬夜叉,那个什么‘七人队’,是新出来的敌人么?” “啊。”犬夜叉点头,继续说道,“就是奈落用四魂之玉复活的亡灵,刚刚见到的那个蛇骨,还有掳走戈薇的雾骨,之前消灭掉的凶骨……这样大概还有四个,都神出鬼没的。不过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全部消灭他们!”他的目光坚定,淡金的颜色竟然闪烁出熠熠的光,似乎什么都不能将他击倒,那样执着。 藏马瞥一眼不远处的树林,浅浅地弯起唇角:“来了哦。” 犬夜叉耳朵颤了颤,亦是猛然看向那方。 犀利的破空声带来旋转的飞盘,边缘安着数把磨尖了的利刃,“嗞嗞”作响。“喀吱咯吱”的转轮声碾碎了枯枝,一点点地接近这片区域。 “是谁?!”犬夜叉大喊一句。虽然能猜到必定是七人队的偷袭,但想起生死未卜的大家,就控制不住地愤怒。 藏马振腕,赤红的长鞭抽开空中呼啸的飞盘,淡淡说道:“犬夜叉,先安置一下你的伙伴。” “……知道了,老师。”犬夜叉明白此刻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急忙带着他们冲到了树林中,“这下你的飞盘总追不过来了吧!” 藏马一边甩开乱转的飞盘,一边跟犬夜叉他们一同退到树林里面。 这时候,林外抛进几枚黑色的块状弹药,重重砸在地上爆开,炸出无数深坑,撩起点点火星。漆黑的烟一股股飘散,犬夜叉几个跳跃避开,仍被弹起的石头割伤了手脚:“可恶!”他加快了步子,迅速向另一边跑去。 山洞中,犬夜叉将戈薇几人放在地上:“七宝,云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然后握紧了铁碎牙,“我现在去找老师,七人队是冲我们来的,不能让连累老师进去。” “我知道了!”七宝用力地点头,“犬夜叉,加油!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云母低低地吼了一声,似乎也在附和着七宝的话。 “啊。”犬夜叉露出一个飞扬的笑容,“拜托了!” 藏马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温和一笑:“你是七人队的?” “我乃‘七人队’的银骨。”半身坦克状的机械怪人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身后嵌着几个飞盘,时不时喷射出来攻击,肩上身侧有若干炮管,高高地竖起来,森寒可怖的样子。一头暗红的发披在脸上,铁的面具遮住半张脸,无机质的眼,做不出任何表情,偏偏说话间总带着“嘻嘻嘻”的尾音,颇为怪异。 银骨胸口窜出一些坚韧的钢丝,铺天盖地地往藏马身上缠去,藏马的蔷薇鞭灵活地游走于空隙之中,闪躲丝网的纠缠。 金色的能量自上而下,消融了漫天的钢丝。红衣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藏马身前,高举妖刀狠狠劈下:“老师,也让我保护你一次吧!” 稍稍一怔,藏马微笑颔首:“好的。”接着站到一边的树下,抱臂静静观望。嘛,做弟子的一片孝心,成全了也无妨。 洁白的蒲公英飘摇而下,落在藏马指尖。片刻,藏马看一眼如火如荼战斗着的自家弟子,弯弯唇,转身而去。 拖着沉重躯体的死人……正向那无边洁净之地走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净即是污,污即是净,善即是恶,恶即是善……”清冷的女音一遍遍重复地喃诵,飘荡在寂静的山路上,带着淡淡的寂寞,还有看穿红尘的通透。 白衣红裙的少女,素净的容颜,漆黑如墨的长发。长长浅蓝的死魂虫衔着蒙蒙白色光团,悠游在她的周身,越发衬得她如雪圣洁。 她背着一人高的长弓,就这般安静地走着,冷漠而端庄。 倏地,她停下来,望着某个方向,语气冰凉:“是谁?” 碧绿和服的少年其实并没有刻意地躲藏,走到巫女的面前,温和说道:“桔梗小姐,好久不见。” 没有恶意……桔梗收起弓箭,“我不认识你。”红发碧眸的文秀少年,没有妖气……不像是妖怪伪装的。怎么看,都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那么现在呢。”少年一晃身,瞬间化作银发金眸的美艳妖狐,似笑非笑,风姿卓然。 “九尾狐……藏马?”刚刚卸下的警惕不由又提了起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和巫女小姐目的一样。”妖狐淡淡瞥向远方,那里缭绕着飘渺的云雾,整座山都仿佛洁白无瑕,一尘不染般。 “白灵山……的确是过于洁净了。”桔梗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那么,去探探吧。”重新变作秀一的样子,藏马微微欠身,文雅说道,“桔梗小姐要一起么?” 桔梗没有说话,只是抬步,继续走向前方。 越是干净的地方,就越是容易藏污纳垢,不是吗?藏马双手拢在袖中,轻轻地微笑。 空气越来越干净了,几乎没有一点污秽。死魂虫发出低声的哀鸣,身体先是断成一截一截,然后瞬间化为飞灰。它们口中衔着的死去少女的魂魄,也很快地被灵气驱除,烟消云散。 桔梗停住脚步,我终于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小束灰发,那一幕仿佛仍在眼前。 “巫女大人……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个能够净化一切邪恶的地方,叫做白灵山。据说在那里,连我这样的恶人都能够得到宽恕……”独眼的老人满脸皱纹,颤颤巍巍地割下一小撮头发,递给半蹲在面前的美丽巫女。“拜托您,将这个带过去,让我……” “好的,我会去。”她这样回答,心中泛起丝丝怜悯。 抱歉,我恐怕没办法达成你的愿望了。桔梗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桔梗小姐,怎么了吗?”藏马自然看见了巫女的沉思,缓声问道。 “没什么。”桔梗转眼恢复常态,清冷地说,“倒是你,藏马。为什么用这副人类的模样出现?” “我是妖怪。”藏马温和一笑,“这么纯净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是有影响的呢。”接着仰视近在眼前的高高灵山,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桔梗小姐不是也不能接近么。” 啊……我是死人,时间已经停止。死魂虫没有办法带着死魂一同进去,我这墓土铸成的笨重躯体,便无法在里面行动。桔梗敛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5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敛眸,心里淡淡苦笑。 “总之,先去山脚下的村子问问吧。”桔梗看着前方零星的屋舍,暗自握紧了弓箭。 “当然可以。”藏马慢慢走在她身侧一米处,“如果是人类的形态,再多走近一些,也没什么不适的。” 村落渐渐近了,一个矮小的茅草屋映入二人眼帘。身材消瘦的男人坐在门外的地板上,穿着一身土布的衣服,面容俊秀。 约摸十岁的小男孩背着小婴儿,待在他的旁边,说说笑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这个男人……桔梗微讶。 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镶在那个男人的颈中,闪烁着纯洁的白色光芒。 竟然……是一个死人。 怕血的大夫 “怎么?”藏马看到桔梗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桔梗轻轻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观察一阵再说吧。 那几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看了过来。 “啊!好漂亮的巫女小姐!”那个小男孩开心地挥手打着招呼。 颈中镶嵌着四魂碎片的男人急忙站起来,微微欠身:“两位好,我叫睡骨,是个医生。” “你好。”桔梗回了一礼,“我是桔梗。” 名为“睡骨”的男人看向墨绿和服的少年,目光带着询问。 “在下秀一,正在这片大陆上游历。”藏马温和说道,“在外面巧遇这位巫女小姐,便同行了一阵。” “桔梗小姐,秀一君。”睡骨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在此处稍作歇息吧。” “嗯,那么有劳了。”桔梗点头。 藏马唇边挂着一抹微笑,也干脆地坐了下来,看着桔梗不着痕迹地询问睡骨大夫一些事情。 不多时,一个壮年的汉子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裸露的脚背上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顺着来路淌了一地。 “睡骨大夫!睡骨大夫!”扶着那汉子的瘦小男人焦急地喊道。 “怎么回事?”睡骨匆匆走了过去,帮着他搀过那个受伤的汉子。 “劳作的时候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汉子有点虚弱地回答,“请大夫帮忙看看吧。” 定定地盯了一会创口中沁出的血,睡骨脸色有点发白,他甩一下头,勉强笑了笑说道:“……好的,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拿药。”他背过身翻出药篓,取出绷带和草药,手指微微地颤动着,仿佛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桔梗走了过去,语气和缓:“睡骨大夫,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还是我来帮你吧。”这个男人……究竟…… 睡骨如蒙大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桔梗,舒了口气:“……那就麻烦桔梗小姐了。” 送走了病患以后,睡骨摊开手,额上渗出了点点冷汗,他踉跄着跑到井边,慌张地打起一桶水倒在盆中,就像要搓掉一层皮似的,拼命地洗手。 “不行……还没有洗干净。”他不停地喃喃念道,“好多血……啊,好多……怎么还是洗不干净……” 桔梗的面上浮出一丝疑惑,却听到一旁的小男孩叹口气,无奈地说:“睡骨大夫真的很怕血啊……每次治完病人,都会像这样不停地洗手。” “是吗。”桔梗看一眼满脸紧张的睡骨,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藏马垂目,敛下眸中犀利。怕血的大夫……吗?还真是有趣啊。 几个小孩子快乐地围着睡骨,爬上爬下的,带着灿烂的笑容,每个人都那么开心的样子,无忧无虑。 桔梗坐在草地上,正帮着整理药材,明媚的阳光洒了下来,给披着虚假躯壳的巫女镀上一层淡金的光晕,竟也现出了几分温暖。 无疑,这是一幅相当美丽的画面。 藏马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起身说道:“睡骨大夫,我要告辞了。” “秀一君这就要走了吗?”睡骨讶异,然后挽留,“请多留一阵吧。这里很冷清,孩子们难得见到客人。” “承蒙招待。”藏马微笑,“只是我尚有些事情要做,所以不得不离开了。”看一眼白衣红裙的美丽巫女,“桔梗小姐呢?” 桔梗抬眼:“我想在这里多待几日……睡骨大夫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您无论住多久都没有问题。”睡骨急忙摆手,又冲藏马弯弯腰,“那么,秀一君好走。” “再见。”藏马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可恶……可恶可恶!”红衣的少年站在河边,发泄般的捶打着地面,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怒吼。 戈薇,弥勒,珊瑚……我居然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发现那个和尚是炼骨假扮的……你们就不会死去了……对不起。他痛苦地闭着眼,银发垂落下来,遮去了满心的懊悔。 “犬夜叉,终于发现自己的无能了吗……”略低的冰冷男音自他身后传来,含着淡淡的不屑。 犬夜叉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坐在一块大石上,语气惊人的平静:“住嘴啊,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话。” “我早就说过,父亲的铁碎牙,根本不是你这样的半妖有资格拥有的。”依然讽刺的言语。 “混蛋,都说叫你不要说了啊!”犬夜叉愤怒地回过身来,正看见雪白和服的清贵男子,静静地站在忽浓忽淡的烟雾中,一身的冷峻高傲。 犬夜叉气不打一处来,猛然抽出铁碎牙斩下,金色的洪流之后,那处的烟雾倏然散了,却不见男子的身影。“幻觉吗……”他眨一眨眼,闷声嘀咕一句,“这种时候……我怎么会想起那个家伙啊?” “想起谁了,犬夜叉?”柔和好听的男音在他耳边响起。 犬夜叉抬头一看,红发碧眸的文秀少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着七分兴味三分好奇。 “……谁也没想。”犬夜叉知道自家老师的恶趣味,不禁后退一步。 “啊……我想想。”藏马点着下巴,“难道……是殿下?”带了点戏谑的口吻,“犬夜叉果然很在意自己的哥哥大人啊!” “……谁会在意那个家伙啊。”犬夜叉无力地反驳一句,“我只是……好像又听到那家伙的讽刺罢了。”撇脸,“切,即使是幻觉,他也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是吗,原来是幻觉啊。”藏马提起折扇敲了犬夜叉一记,“不要哭丧着脸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知道了,老师。”犬夜叉想起戈薇他们,心情又是一阵沉重,匆匆往他们那边走去。 藏马自然是跟了过去,只不经意瞥向某个未知的角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瞬间出现在犬夜叉的身侧。 呵~真的只是幻觉么……空气中,明明就弥漫着属于那位殿下的清寂冷肃的气息啊…… 浑身绿色的矮小妖怪举着人头杖,眼巴巴地盯着那片茂密的树林,时不时转着圈儿,显得很焦躁。 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光着小脚丫,抱着双头怪物的脖子一晃一晃的,清脆的笑声轻快地飞扬,十分悦耳。 身披妖铠的俊美男人自树冠投下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步伐坚定,端正而从容。 “哈!杀生丸大人!”玲挥舞小手,绽放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邪见一溜小跑过去,尖嘴一开一合,喋喋不休:“杀生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忠心的仆从邪见在此等候多时……” 杀生丸目不斜视,抬脚踩了过去,冷冷说道:“玲,走了。” “是——杀生丸大人!”玲拖着嫩嫩的童音,大声应和。 戈薇、弥勒和珊瑚面色安详地躺着,似乎坠入了沉沉的梦境。小狐狸七宝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落下来。 犬夜叉用手摁下七宝的头,声音凝重:“七宝,作为一个男子汉,即使再难过,也不能在人前流泪!” “可是……可是……”七宝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嗯,我知道了,犬夜叉!我会坚强的!” “啊,这样就对了。”犬夜叉看着水手服少女苍白的脸,心中也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他走过去将少女揽在怀里,身子微微地颤抖。 “犬……夜叉……” 红衣的少年似乎听见了微弱的呼唤,不禁怔住了。 “犬夜叉少爷,你在干什么?”一个圆圆的生物翻滚着来到犬夜叉的脚边,竟然是身材不知道涨大了几圈的跳蚤冥加,它擦一擦汗,喘口气说道,“我已经把他们身体里的毒素都吸出来了,幸亏那个毒还没有流遍全身,要不然就没救了。” “犬夜叉……”的的确确是来自于自己怀中戈薇的声音。 犬夜叉稍稍放松了手臂,戈薇虽然很虚弱,但仍是努力露出笑容:“犬夜叉,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犬夜叉刚要说些什么,那边七宝已经叫了出来:“啊,弥勒和珊瑚也都醒了!” “真好呢……大家都没事了。”戈薇轻轻说道,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墨绿和服的少年身上,“秀一老师,您也来了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醒来了,笨蛋弟子也不用做出那副哭丧的表情了。”藏马微笑。 大家都苏醒了,各自靠在几块石头上,脸色还是不怎么样,却比之前的状态好得多了。 弥勒一脸黑线地看着七宝送上的那杯黑漆漆的药水,吞了口口水:“这个……太恶心了,可以不喝吗?” 珊瑚和戈薇同样端着一杯,也是不由自主地拿开了些,撇过头拒绝近距离接触那难闻的味道。 “可是,要想完全解毒的话,就必须吃药啊。”七宝有些着急地说。 “这个倒是。”戈薇点点头。 弥勒他们见戈薇都这样说了,便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的确舒服了不少,尽管解药很怪异。 “这个药是哪里来的?”弥勒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冥加得意地说道:“这可是只有我冥加才会制作的特效药呢!”说完大口大口地吸了些什么,把肚子涨得圆圆,再“噗”地吐进七宝手中的杯子里,“我从你们身体里面吸出来的毒液,在我的肚子里混合以后,就变成了解毒的良药了啊哈哈哈!” 话音刚落,弥勒几人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如果不知道,说不定还没有这么难以忍受……” 藏马看他们一眼,忍住笑说道:“……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毒的。” “欸?”众人齐齐望过去。 “作为植物的支配者,找出跟那种毒素相对应的草药,并不算困难。”藏马轻咳一声,这样说道。 “那为什么老师不说啊!”犬夜叉忍不住叫了出来。害得大家喝那种东西…… “我以为大家比较喜欢冥加的那种。”藏马偏偏头,一脸无辜。 灵山深处 等大家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犬夜叉一行继续踏上追踪奈落的旅程。 正走着,戈薇突然停下来,手指着某个方向,带点警惕地说道:“那边有四魂碎片的气息……” “七人队吗?”弥勒说道,“还是只是零散的碎片?” “……不知道。”戈薇摇摇头,“只是……这次的碎片好像有一点奇怪。”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吧。”珊瑚这样说着。 “嗯啊。”犬夜叉抱臂,眼里都是坚定。 弥勒回过头看着红发的文秀少年:“那秀一老师呢,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稍微有一点别的事情。”藏马温和说道,“以后再见吧。” “……老师是要去找那个家伙么?”犬夜叉撇脸,有点不自在地问了一句。 诶?藏马微怔,随即笑道:“是啊,我去找殿下。”接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转身离去。 “这样走过去的话……犬夜叉今天也许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人呢。” 在铺天盖地炸弹和炮火的轰鸣声中,犬夜叉看到手持长弓的清冷巫女,白衣红裙,说不出的美丽。 “桔……梗?”犬夜叉喃喃地低语。意想不到的人……吗? 站在他身后的戈薇也愣住了,垂目,轻轻撇开头,眼里满是复杂。 “犬夜叉,你也来了么?”桔梗回头,面上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 白灵山上终年萦绕着凉凉的雾,忽浓忽淡的,朦胧而飘渺。山中隐隐现出一些枝叶繁茂的古树,衬得这幅景致如梦似幻,仿如仙境一般。 山脚亦是遍布水汽,丝丝缕缕的。每一寸草木都洁净无比,不沾半点污秽。绿色皮肤的凸眼妖怪软软地趴在地上,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气,十分难受的样子。 头顶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嘻嘻笑着,拽住这小妖怪的衣领,将它倒拖着往山中走去。 “玲!玲!你干什么?”邪见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叫,流了满头的冷汗。好不容易小姑娘放手了,便急忙逃了回来,面如土色。 “诶?邪见大人觉得很难受吗?”玲食指点唇,一脸的疑惑,“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你是人类,当然不会有感觉!”邪见无力地翻个白眼,“这里的灵气太浓了,对于我们妖怪而言,很容易就会被净化掉的。” “哦。”玲点点头,坐在石头上,两手托起下巴,“杀生丸大人真是慢啊……” 呆了一会儿,邪见发现玲居然没有声音了,转过头一看,却见那小女孩撒开了手臂,一蹦一跳地往深处走去。 “啊!玲!你要去哪里啊!”邪见慌了,忙不迭爬起来,“喂!你不要进去啊!”邪见此刻满心的悲哀,如果玲不见了,杀生丸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啊啊啊啊! 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便被一阵电流窜过,瘫倒在地。 邪见悲愤地看一眼玲远去的方向,欲哭无泪:“这下一定会被杀的吧?” 再一看,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于是重重垂下头,“啊,一定会被杀的。” 一身驱魔师装扮的少年沉默地走在山间,一直进去一个深幽的山洞。 “琥珀,琥珀!”玲光着小脚丫,跟在这少年后边,快乐地呼唤着。 “玲,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年回头,他的鼻子周围点着几粒小小的雀斑,颇清秀的相貌。只是他的脸上表情刻板,眼神茫然,只在见到着小女孩时泄露出一点惊讶。 “哈,又见到琥珀了!”玲灿烂地笑,“这样就又可以跟琥珀说话了!” 琥珀刚要说什么,洞|岤深处传来阵阵不耐的马蚤动声,猛然转过身看去,那里几双邪恶的红眼,闪烁着不定的光。 琥珀一惊,拿出连着锁链的镰刀,将玲挡在身后,警惕地说道:“玲,快走,不然会被它们攻击的!” “那琥珀呢?”玲紧张地抓住琥珀的衣服,“琥珀也一起走吧!” “你先走吧。”琥珀一刻也不敢放松,“它们不会攻击我。倒是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快点离开!” “……嗯!”听琥珀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了,玲很听话地放开手,快步向外面跑去。 “杀生丸大人!真的很对不起!”邪见趴在身披妖铠的冷峻男子面前,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忏悔着。 “你说,玲不见了?”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向白雾深处,声线冷漠。 “是!”邪见一个激灵,再度叩首,“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杀生丸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步静静往山中走去。 走了一段,他停下来,仿佛触到了什么,淡紫的电光嗞嗞地响。 “结界吗……”他顿了一下,继续前行。 邪见大惊失色,猛地扑过去抱住那尊贵男子的裤脚,这回是真的涕泪交流了:“杀生丸大人!您不能进去!灵气太强烈了,即使是杀生丸大人,也……” “你看清楚。”杀生丸语气冰冷。 邪见收起泪水,回过头去,却见那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自茫茫雾气中跑了出来,没有一点损伤。 “玲。”杀生丸俯视着,冷冷说道,“琥珀在里面吧。” 玲小手背在身后拧了拧,眼珠子左右瞟了瞟,犹豫犹豫,才小声说道:“琥珀他……是琥珀他救了玲的。” “走了。”杀生丸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 ……果然在里面吗。 犬夜叉一行齐齐仰望着高高的白灵山,都是禁不住的震撼。 戈薇和珊瑚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舒适的笑容:“真是漂亮啊……” 七宝的眼睛里全是小圈圈,瘫在戈薇的肩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云母一声哀鸣,身子上爆出一团白气,一下子就恢复了原型,被珊瑚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放在怀里。 “七宝和云母是完全的妖怪,在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当然是受不了的。”弥勒法师一只手杵着法杖,脸上挂着明显的不适。 “我们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戈薇这样说道。 珊瑚点点头:“那犬夜叉是半妖,会怎样?” 犬夜叉表情有几分凝重:“啊,现在暂时还能忍耐。” 戈薇突然看一眼弯着腰呼气的法师:“说到这里,为什么弥勒君看起来这么难过的样子?” 于是众人一起看向弥勒,果然那人已经是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 “喂喂,他不是法师么,这么污秽的啊……”犬夜叉黑线。 戈薇和珊瑚颇有默契地走了过来,一人拽住弥勒一个胳膊硬生生地将他往靠近灵山的方向拉过去,弥勒扭着头,闭着眼“哎呀哎呀”地叫着。末了,他猛地挣脱了两位少女,急急向外跑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面色灰败,喘息连连。 他将小狐狸七宝和猫又云母揣进衣兜,步履蹒跚,一面快步往回走,一面低声说道:“那么我们快点下山吧,七宝和云母好像很难受……” 其他几人没有立刻动作,倒是定定看法师表演了一会。 “不是吧。”珊瑚说。 “是他自己很难受吧。”戈薇确认。 “……那家伙还真是肮脏不堪啊。”犬夜叉总结。 白衣俊美的男子沉默地前行,跟在他身后的绿皮妖怪,还有骑在双头怪兽身上的小女孩也十分安静,奇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倏地,男子停了下来,不远的山坡下缓缓出现一个人影,红发碧眸,墨绿和服,气质文秀。他走到男子面前,温和一笑:“殿下。” “唔。”男子微微颔首,“藏马。”几不可见地稍稍皱眉,“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有些时候,人类的躯体会比妖怪的躯体更好用。”藏马微笑,眺望仍然影影绰绰能够见到的白灵山,“就比如这过分洁净的地方。” “藏马大人?是藏马大人吗?”玲偏了偏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相貌不一样了?” 邪见赶忙打断她:“玲!藏马大人的决定岂为你所能过问的!” 藏马笑着回答:“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术法,方便而已。” “好奇怪。”玲眨眨眼,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走了。”杀生丸冷冷说道。 “好的,殿下。” “是!杀生丸大人!” 陡峭的山壁间,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上面悬着长长的吊桥,杀生丸立在崖边,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藏马保持着秀一的形态,只是静静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玲有些无聊地用脚丫在地上画圈圈,邪见抱紧了人头杖,呆在玲的旁边,以便于随时保护。 “来了。”杀生丸的声音彻骨冰寒,身上渐渐涌出了令人战栗的杀气。 话音刚落,数把蛇形的弯刀汇成一串,带着明亮的光片,直直向杀生丸袭来。 杀生丸右手抽出斗鬼神,随意一挥,便尽数挡了回去。 “哎?不错嘛!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靠着山壁的灌木丛中冒出个清秀少年的头颅来,黑色碎发挽在后脑,两边脸颊绘着同样的紫色竖纹,正扛着收回的弯刀。他眼中全是恶意,咧开嘴,笑容诡异。 逆袭 “七人队的蛇骨?”藏马看着那少年从灌木丛里爬出,偏头笑问。 “诶……犬夜叉的老师还记得我啊?”蛇骨舔了舔嘴唇,“不过,我现在的对手是犬夜叉的哥哥,杀生丸。” “是吗,那么请吧。”藏马微微一笑,然后半是调侃地说道,“殿下,可不要被杀了啊。” “怎么可能。”杀生丸瞥一眼那个即使人类形态,也不忘戏谑自己的妖狐,冷哼一声,“邪见。” “是!杀生丸大人!”跟随杀生丸多年的邪见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举起人头杖,将玲护在身后,一直向吊桥上退去。 藏马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稍稍后退,站在崖边静静欣赏。 蛇骨刚刚扬起他的弯刀,正要劈出攻击的刀光时,杀生丸身影一晃,斗鬼神犀利的锋芒已经逼到他的眼前,蛇骨只觉一片彻骨的寒意袭来,不得不抽身后退,弯刀来不及放出其本来的力量,只堪堪架住那冰冷剑尖,再一跃,跳到十多米外。 “啊啊,好危险呢。”蛇骨抹一把冷汗,再度挥刀,这一下,却是对着吊桥边的玲和邪见而去,成串的白光正好扎落在玲的旁边,惹得那小女孩一阵恐惧,更往邪见身后躲去。 杀生丸一记森冷的眼刀扫过邪见,邪见一僵,急忙拉着小女孩踏上了吊桥:“我们快走,玲,不要在这里做杀生丸大人的累赘!” “嗯!”玲虽然害怕,却也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于是鼓起勇气,踩着那晃晃悠悠的吊桥,往山崖对面跑去。 “走神的话,可是会死的哦~”蛇骨嘻嘻地笑,蛇骨刀“嘎啦嘎啦”地响,歪歪扭扭地向杀生丸缠去,速度奇快无比。 杀生丸右臂提起斗鬼神,优雅上挑,那些刀芒不出例外全部被弹了回去,没有半点沾上他的身子。 “切,真难缠。”蛇骨撇嘴抱怨一句,手下不停,仗着蛇骨刀斩下时能延伸如蛇,一次次地攻过去。 杀生丸倒是很从容,只时不时一抬手,便将所有的攻势化作无形,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一般。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那边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吊桥中央,邪见和玲正艰难地行走着,而另一端的云雾中,却缓缓走出一个画着狰狞脸谱的高大男人,右手安着锐利的铁爪,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玲,躲到后面去!”邪见一把推开小女孩,满头冷汗地举起了人头杖,不停地抵挡那男人仿佛猫戏老鼠般的攻击。 那男人一脸邪恶的笑容,左一挥,右一击,全不把他面前的一人一妖放在眼里。而是好整以暇地品味着,爪下猎物挣扎的乐趣。 可怜的邪见一边护着玲,一边死撑着不敢停手。 绝对不能让玲出事,要不然,杀生丸大人一定会杀死我的! 抱着这样悲壮想法的邪见,猛然转动了人头杖,竟然从杖顶的人头中喷出熊熊的烈火,将那男人密密实实包裹住! 注意到邪见他们狼狈状的杀生丸身形稍微顿了顿,被蛇骨一刀劈在面前,他略一侧身,避开,手中握着的斗鬼神却被斜斜挑飞,直插到对面的山壁上。 “啊拉,犬夜叉的哥哥,如果不专心一点,下一次就会斩到你哦!”蛇骨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今天就把你的命给我吧!”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攻势。 “啊——!”吊桥中央传来玲的惊呼,小小的身影突然悬空,坠了下去。 一同掉落的,还有不停扑腾着的绿色妖怪邪见,以及七人队之睡骨。 “欺负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呢。”本来旁观的藏马勾起唇角,掌心倏然窜出赤红的长鞭,卷在了玲的腰间,很快阻止了她下降的趋势,但也并没有拉她上来,而是让鞭子越伸越长,将其送到崖底。 杀生丸注意到这些,面上平静无波。他脚尖一点,雪白的身影在空中一转,便借势向对崖掠去,毫不在意地,将后背暴露给那虎视眈眈的蛇骨。 蛇骨一阵冷笑,蛇骨刀猛地甩出去,将刚拿到斗鬼神的杀生丸绕了个严实。“这下,你死定了吧……杀生丸!”然后用力锁紧。 “雕虫小技。”杀生丸金眸冷酷,斗鬼神左右轻敲蛇骨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只一瞬间,原本缠得死死的圈圈刀刃荡开,凌乱地飞回蛇骨面前。 蛇骨身上一凉,低头才发现斗鬼神打回蛇骨刀的剑气之凌厉,竟然将自己的外衣震成碎片,不禁睁大了眼:“骗人的吧……”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浮在半空的杀生丸再度转身,向深渊中投身而去。 藏马感受到蔷薇鞭另端的重量卸去,冲蛇骨点了点头,也随着杀生丸跳了下去。 “……在搞什么啊。”蛇骨咕哝着,重新扛起了自己的弯刀,“话说杀生丸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啊……”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先找到睡骨那家伙吧,真是的,一个二个的总是给人添麻烦。” “不见了?”杀生丸看着崖下空旷的平地,声线冷凝。 藏马对着蔷薇鞭嗅了嗅,温和说道:“还没有走远,殿下。” “唔。”杀生丸颔首,目光望向远处,“没错的,是那个方向。”瞥那墨绿和服的少年一眼,“……走了,藏马。” “好的,殿下。”藏马微笑回应。 两人刚走了几步,拐角处某个石头上趴着的矮小妖怪一跃而起,拖着人头杖大叫道:“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等等我!” 急匆匆跟了上去,邪见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杀生丸大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让玲从上面掉下来的……对不起……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请您不要生气!”说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前面两位大人有所表示,邪见脑后挂上一颗大大的冷汗,沮丧地垂下头,“啊……啊,果然在生气。” 苍青的草面上,升起薄薄沁凉的雾,白衣的贵公子翩然浮于其上,衣袂飘飞,轻轻地掠过。 红发碧眸的文秀少年,唇边挂着一抹浅笑,足尖点地,紧紧跟在这男子身侧,用同样优雅的姿态。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绿色小妖,双目鼓出,不时左右察看周围的景况。 白灵山下的村庄里,一群小孩子战战兢兢地躲在屋后,较大的两个被扔在地上,满脸恐惧。 他们前面站着手系铁爪的男人,容貌清秀,眼神狰狞,爪子高高地扬起,却怎么也抓不下去,仿佛在挣扎着什么,额上全是冷汗。 “喂!睡骨!你怎么了?”蛇骨一手提着不断挣扎的玲,一手以弯刀敲了敲肩背,不耐烦地说道,“快点杀了他们吧!” “可恶……”被称为睡骨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啐道,这个该死的大夫,竟然……又在这种时候压制我!他右手努力地做出撕裂的姿势,一寸寸地想要前移,却总是不能落下。“可恶啊!!!” 林间不算宽阔的小路上,静静地走着一个蓝白色和服的青年,他腰束铠甲,扛着重型的长矛,一头漆黑的长发扎成油亮的粗辫子,额心有十字形的花纹,面容英俊。 对面走来白衣红裙的巫女,墨发雪肤,说不出的娴静美丽。 两个人谁也没有搭理谁,逐渐接近,然后擦身而过。 走了一会儿,巫女回过头,淡淡地问:“七人队的?” 青年停住,语气随意:“那又怎样?”接着挑眉一笑,“你是桔梗?我听过你的名字,却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女人。” 巫女脸色一凝,张弓搭箭,对准那青年。 “诶……”青年转过身来,面对那随时可能射过来的利箭,“要打吗,桔梗?” 桔梗将弓又拉开了些:“那么我就不能放你过去了。” “是吗?那就打吧。”青年握一下长矛,“我是蛮骨,记好了。” “蛮骨……告诉我,奈落他,究竟是不是隐藏在白灵山的结界中?”桔梗手上紧了紧,冷漠地问道。 “不知道。”蛮骨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们这些人,杀人的时候,难道都没有一点愧疚的吗?”桔梗被这男人的态度所激怒,语气有了一些波动。 “我生来就是个佣兵,我喜欢杀人,对我而言,活着一天就要肆无忌惮地活着,根本不会考虑之后的事情!我只要开心就好了。”蛮骨依然满不在乎。 “你……”桔梗一顿,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大名们争夺地盘雇佣佣兵,佣兵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接受雇佣……这个男人选择了这种生存的方式,对弱者平民而言似乎很残忍,但是对于他自己而言……也不过是想要快活地生存下去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野心,男人们的野心和欲望……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空气里交织,连带着那些纯洁的孩子们,也不能拥有欢乐。我能够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什么嘛,不打啊。”蛮骨见桔梗没了反应,于是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巫女小姐呦,劝你还是不要管这么多吧……我们死人,最终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都活不长的……” 都活不长……吗?桔梗呆立了许久,啊……的确,我也是,死人啊。 激斗 白衣的俊美男人立在白灵山山脚,眸光冷凝。不会有错的……气息正从这里面散发出来。 站在他旁边的红发少年伸出手向前探了一探,嗞嗞的电光一阵闪烁,将其白皙的手指打成一片焦黑。 “啊拉啊拉,结界似乎更加强烈了呢。”他笑着说道,却是毫不在意地又将手收了回来,瞬间恢复如初。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杀生丸径自往山中走去,藏马微微一笑,跃起化作一只雪色小狐,落在绕过杀生丸右肩的长尾上。 “杀生丸大人!这是个圈套!七人队只不过想将您引到结界中去而已……”邪见杵着人头杖一阵跳脚,“藏马大人也真是,为什么不劝一劝杀生丸大人呢,这样程度的灵气,即使是杀生丸大人,也一定会被净化……啊咧?” 雪白和服的冷峻男子并没有停下脚步,就仿佛毫无阻碍般,从容地走了进去。只有那穿过时刻微现的紫芒,昭示着那强力结界的存在。 绿皮肤的小妖愣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一定能……”邪见闭上眼,助跑几步猛然冲了过去——电闪雷鸣之后,他四肢抽搐地被震翻在地,“果然……还是不行么……” “喂,睡骨!杀生丸那家伙,不会是不来了吧?”蛇骨向后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禁不住向他前面那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抱怨道。 “恐怕,正好相反呢。”睡骨唇边泛起恶意的笑容,一手拎着玲,另一手的铁爪凑近她的颈子,稍稍抬了抬头。 顺着睡骨的目光看去,蛇骨同样嗜血地笑起来:“切,原来绕到前面等我们么。” 伸出来的山壁上,缭绕的云雾散开,现出一身孤高的贵公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明明是个妖怪,却不受结界的影响,真是个混蛋!”蛇骨面目微微扭曲,用力甩出长串的刀芒,狠狠地击向那凛然不动的尊贵男人。 杀生丸纵身躲过连续的两次攻击,在第三波攻势到来之时,抽出斗鬼神,看似轻描淡写地将蛇骨刀弹了回去,人却直直落在山壁之下,一缕殷红的血沿手臂淌下,一滴滴坠入土中。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自从跟随杀生丸以来,玲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大人受伤,又是担心,又是惊怕,不由手足并用地哭闹着。睡骨眉头一皱,改为将她摁在臂弯中。 “诶……不是没有影响啊,这家伙的动作变迟钝了!”看到这一幕,蛇骨兴奋起来,眼神也更加狰狞可怖。 “快点解决这个神气的家伙,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掉她了。”睡骨的爪子更逼近玲一些,不耐烦地催道。玲脸上恐惧之色更加浓重,努力地想离锋利的尖端远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好那个小鬼就行了!”蛇骨嚷了一句,重新将视线移到对手身上,“你还真是悠闲啊,到这里来还带着宠物吗?”他看着杀生丸肩上的小狐说着,手下蛇骨刀延伸出刁钻的角度,划向那狐狸。 真的悠闲吗……藏马的爪子向下按了按,分明能够感受到这位殿下紧绷的身体。他往杀生丸颈间靠靠,躲开了那堪称犀利的攻击,又伸个懒腰,扯开嘴角,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同时,杀生丸眼波一闪,唇边也勾起一个小小弧度……与他肩上狐狸的表情互相映衬,说不出的……可怕。 “啊啊啊——”蛇骨指着杀生丸他们大叫,“你们居然一起嘲笑我!”他左右挥动蛇骨刀,飞舞的刀芒连绵不绝,如潮水一般。 本以为这下子就一定能够把被结界困扰的杀生丸干掉,却不曾想那人只不过几个纵身,就避了开去。蛇骨眼神狠戾,心下啐了一口。这混蛋……仿佛全不在意地动作着,其实却是想慢慢远离结界么……真是……切! 正想时,旁边观战的睡骨已经淡淡地开口提醒:“蛇骨,你可不要让这个家伙出了结界去。”脚步挪了挪,堵住了杀生丸可能的去路。 “都说了我知道的!”蛇骨恶声恶气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接着更加猛烈地袭了过去。 时不时用斗鬼神挑开蛇骨刀,杀生丸姿态依旧从容优雅,即使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依然不显半点狼狈。 “不行,我忍不住了!”睡骨抓着玲的手一紧,玲吃痛,情不自禁“啊”地叫出声来。 “玲,安静点,不用怕。”藏马的尾巴缠住杀生丸的脖子,换了个方向,猩红的眼对上了玲的。 藏马……大人?听出妖狐独有的清冽声线,玲抬头,虽然目前那位那人只是以雪色小狐的形态攀附在杀生丸大人的颈上,但那冷戾的眼神,淡漠嘲讽的语气,却是从未变过。安下心来,玲仰面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为什么狐狸会说话啊!”睡骨惊悚地后退几步,“真是的,不是宠物吗?” 睡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又犯什么毛病?很明显,这家伙也是妖怪吧!” 蛇骨没怎么理会睡骨的讽刺,只是摸摸下巴望天嘀咕着:“怎么说呢……这个声音,好熟悉的感觉啊……”想了一下甩甩头,“算了,现在还是先掉犬夜叉的哥哥比较好。”之后脸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红晕,“这样我就可以去找犬夜叉了啊……犬夜叉~” “来吧!”蛇骨躬下身子,身上释放出浓烈的杀气。 “哼。”杀生丸突然将斗鬼神向后掷出,直直插进了睡骨的心脏,而其本身则是倏然前倾,挫掌成刀,硬穿过蛇骨刀的成串刀芒,戳入蛇骨的胸膛。 蛇骨眼瞳圆睁,僵了一僵,颓然载入杀生丸面前的长毛之中。 睡骨的头重重垂下,手指也松开来,没有了力度。 玲克制住恐惧的心理,挣扎几下,飞快爬了出去,正要跑开,却又被一只大手重重拍在地上。 睡骨一阵森森的冷笑,另一手拔出贯穿自己身体的斗鬼神,扔到一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6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一边:“只是这样,我们可是死不掉的啊……” “你的想法很周全,只可惜……”蛇骨也抬起头来,声音暗哑,“我们这些复活的亡灵,心脏……已经不是弱点了呢……”他的面目狰狞,“睡骨,杀掉那个小鬼!” 在只有纯洁巫女能看见的角落,四魂之玉的碎片静静地闪烁着黑色的暗光。 “嘿嘿嘿嘿。”睡骨高高举起铁爪,就要劈下——玲绝望地闭上眼。 锐利的破空声响起,一道带着明亮白光的箭矢射过来,精准地射入睡骨之喉,睡骨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然后仰天倒了下去。 另一道白影自杀生丸颈间窜出,直扑过去,在玲被抛起的刹那,接住了她。落在地上时,白狐化为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身材瘦削挺拔,衣领袖口都是大朵大朵的血色蔷薇,随风飘起,红云翻滚,气势凌人。他手里抱着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玲,已经没事了。” 不远处,刚抬手射箭的美丽巫女,慢慢走了过来,安静地半蹲在睡骨身边,此时的睡骨一息尚存,眼里已经换上了清澈纯善的光。 “睡骨大夫……”巫女看着恢复纯净光泽的四魂碎片,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这个是善良的大夫,我究竟,应该怎样做? 睡骨似乎看出了巫女的想法:“桔梗小姐,请帮我一个忙……”他安详地微笑,“……杀了我吧。请将我脖子里的碎片取出来……” “可是……”桔梗看着他,有些为难。眼前出现的是那个笑容开朗的善良大夫,那个受孩子们欢迎受村人爱戴的善良大夫……怎么下得了手? 就在桔梗怔忪的时刻,飞来的蛇骨刀准确挑起了四魂碎片,蛇骨伸手一捞,放入怀中,很快地逃走。“真没想到……竟然是九尾狐藏马……”蛇骨一边跑,一边暗自咬牙,“我得赶快告诉蛮骨哥哥才行!” 睡骨的尸体很快化为飞灰,桔梗垂目,默默地在心中念道:“睡骨大夫,请您……安息吧。” “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很可怕,现在看起来,又有点可怜的样子。”玲看着睡骨的尸骨,心里这般想着,又怯生生走到桔梗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巫女大人,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桔梗回头,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你还好吗,没事吧?” 玲摇摇头:“藏马大人接住我了的。” 桔梗把目光转向并肩而立的杀生丸和藏马,眼波闪动,却没有说什么。 杀生丸冷冷说道:“玲,走了。” “是!杀生丸大人!”玲匆匆忙忙对桔梗行了一个礼,立刻奔着那两人跑去。 藏马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桔梗,又跳上杀生丸的右肩。 因为自己的无能,将控制不住的恶念转为另一个人格……而其本身,却依然是秉承自己崇高理想的善良大夫。互相矛盾之下,艰难而痛苦地活着,死去之后,还不得安稳。不管怎么说,都是虚伪的逃避……而这种虚伪的逃避,却得到了巫女的不忍……呵~无论什么时候……人类都是一种有趣的存在啊。 某个木屋门前,黄|色印花和服的清秀少年与扛着大矛的英俊青年并排坐着。 “听说睡骨死了?”青年问道。 少年脸色有点黯淡:“啊,是的。死得很惨啊……”说着将手摊出来,“哥哥,给你,睡骨的遗物,四魂碎片。” 青年愣愣地伸出手接住:“给我的?” 少年疑惑地:“怎么,不是哥哥说要我们拿到碎片了就交给你的么?” 青年低头,眼角闪过一抹晶莹,然后抬头亲热地将少年揽过来:“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值得信任的!”然后小小声,“虽然有时候奇怪了点……” 少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附和着:“是吗……啊哈哈哈。” 终归死亡 在一片废墟中,面目清秀的少年仰面躺着,眸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红衣少年飞扬的姿态与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坚定,变成黑发后的顽强与不屈,痛快厮杀的场景,以及和扎着长辫子的英俊青年互相揽着肩开心大笑的画面……很快地在脑海中划过。 “嘛,算了,已经足够开心了……”他唇边挂上一抹满足的笑容,安静地闭上眼。 不多时,一只手伸过来取出他颈中的四魂碎片,接着,少年的身体自下而上,渐渐化为飞灰,纷纷扬扬地,一点一点吞噬了他的脸。 “炼骨,你杀了蛇骨吗?”蛮骨扛着大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面绑着头巾的男人。 炼骨往后退了几步,见到最猛胜叼着的属于蛇骨的头钗,知道自己无可辩驳,干脆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对于我们而言,只有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而力量的来源,就是四魂碎片的数量。”他愤愤地,“你拿了碎片以后,不是也放进了自己的身体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蛮骨垂眼,一阵冷笑,然后自衣内取出几枚碎片抛过去:“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们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炼骨一时之间不明白蛮骨的用意,只是呆呆接过,站着一动不动。 “你愣着干什么?”蛮骨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大矛扔到一边,“安心吧,我不用蛮龙。” 一咬牙,炼骨把碎片镶进自己的脖子,抬起炮管对准了蛮骨,就是一记明亮的炮火。 蛮骨慢慢地向前走,只轻巧一跃,就躲开了去。 一步……一步……逼近着。 大概是蛮骨积威已久,炮弹又久打不中,炼骨面上浮出了丝丝恐惧,挪开炮管,他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一口,喷出熊熊烈火,将蛮骨密密包裹住。 火光中,蛮骨的影子若隐若现,久久没有出来。 “嘿,解决了吗?”炼骨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羁的男声传了出来,接着,是蛮骨毫发无伤的矫健身姿。他抬手掷出蛇骨的发钗,正中炼骨的胸口。 炼骨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惧怕之情,捂住伤处,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着,一边怒瞪蛮骨:“你说啊,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蛮骨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右臂倏然前伸,尖锐的指甲戳进了炼骨的喉咙,一阵掏摸,挖出了所有的碎片。 炼骨瞳孔张大,颓然跪在蛮骨的面前,变成一堆枯骨。 蛮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尸骨,冷漠地说:“你不是问我,我们的区别在哪里吗……”他背转身,“……我从来也不会背叛同伴。” 毒虫在他头顶盘旋了一阵,蛮骨随意挥挥手:“我知道了,我会放进来的。”他在自己身上拍了拍,只听几声心脏搏动的“砰砰”声,整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得到了什么,充满了什么。 他捡起长矛,轻轻地叹息:“凶骨……雾骨……银骨……睡骨……蛇骨……炼骨……渐渐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真是寂寞啊……”目光投向远方,“……七人队,最后的对决,即将开始!” “殿下,结界越来越弱了……”妖狐趴在杀生丸的肩上,淡淡地说道。 “唔。”杀生丸应了一声,在山间静静地行走。 玲扯住杀生丸的衣角,乖巧而安静。 “看来,那个笨蛋弟子做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么。”举起一只狐爪遮住嘴,妖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杀生丸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殿下应该也感觉到了,在这结界中,犬夜叉突然减弱了气息,又在某个瞬间恢复。”妖狐说着。大抵是先被结界净化了妖力,变为人类,然后结界不知什么原因减弱,重新得回力量的缘故。 “半妖就是半妖。”杀生丸冷冷地讽刺。 “但是现在,他似乎对上了一个不错的对手,有点狼狈呢。”妖狐将飘到它脸上的银丝扒拉到后面,带着三分调侃地,“看那个笨蛋挨打……我倒是颇有兴趣,殿下呢?” 杀生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全心全意拯救世人,为什么不得不死去?”在一片黑暗中,枯瘦的老僧掩面,泪水一滴滴自指缝间滑落。“我不想死……不想死去……” 冥冥中出现深蓝长衫的男子,披着海藻般的墨色长发,轻柔抚摸老僧头顶,仿佛安慰,仿佛呢喃般,在他耳边低语。 “憎恨吧……” “憎恨人类……还有这个世界……” “他们只是需要你的拯救……却没有一个人考虑到你的想法……” “憎恨吧……你也可以憎恨……” 宽阔湿冷的石板上,一个老僧全身青黑枯干,紫色僧袍金色法披,双手拈个法诀置于胸前。他暗金色的眼泛着死寂的光,散去一直环绕他的白色结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面前美丽的巫女。 “你知道了吧……充满怨恨和憎恶的我的灵魂,不可能得到救赎……” 美丽的巫女半跪在他的对面,静静地说道:“本来我就不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拯救您的灵魂……” “啊……”老僧怔忪,微微张口声音破碎。 “我只是想知道……您究竟在悲伤什么……”巫女站起身,慢慢地靠过去,与之额头相抵,再轻轻地,揽住他的背脊。 “即使是这样接触的灵魂……您那里也没有传来悲伤和憎恶……” “已经足够了……您生前拯救的人……已经足够了……” “所以……让自己自由吧……” 老僧抬起头,泪眼婆娑:“真的已经足够了吗?” “啊……足够了。”巫女眼中流露出点点悲悯,松开手,浅浅地微笑。 刹那间,老僧的身体里散出几个洁白的光团,直直地冲到天际。 “是的……我憎恨的……从来……都只是那个软弱的自己……” 白心上人解脱的时刻,笼罩着白灵山的巨大结界白色的闪电撕扯着,瞬间破裂。 苍天下,美丽的巫女仰视着无数升空的光点,神色圣洁。 阴暗的洞|岤中,妖怪们蠢蠢欲动,发出低哑的嘶鸣。 高高的山崖上,白衣的贵公子看着前方堆积的杂碎妖怪,眸光冷凝。 “杀生丸大人……那些是?”玲小心翼翼地抓紧了贵公子的衣角,怯怯地问。 “果然如此吗……”杀生丸没有回答,瞥到另一方殷红与金色碰撞的强光,转身而去。 白灵山不同的角落,不同的人进行着同样激烈的战斗。 庞大流量的杂碎妖怪俯冲而下,向那冷峻的男子攻过去。 “啊……杀生丸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赶上来的绿色小妖惊恐地大叫。 男子长剑优雅劈下,将所有妖怪粉碎,右肩上小狐偏着头,轻舔脸颊溅上的鲜血,红眼灼灼。 “不愧是杀生丸大人!”邪见兴奋地高举人头杖,喷出烈火,同样消灭了袭击者。 “邪见大人加油!”橘色和服的小女孩挥舞着拳头高声鼓励着。 “看我邪见大人的吧!”小妖一手叉腰,“哈哈”大笑。 漫天的妖怪之下。 不同服饰的巫女拉弓,射出纯净的破魔之剑;法师张开风|岤,释放肆虐的狂风;驱魔师抛出飞来骨,英姿飒爽,扫除障碍。 “像你这样的亡灵,就应该滚回坟墓里去!”红袍的少年架住对手的长矛,怒目叫道。 “切,封印了五十年以后出来的妖怪,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英俊的青年甩动武器,将红袍少年逼退。 “啰啰嗦嗦的,不关你事!”犬夜叉再度进攻,举刀劈下。 蛮骨挡住与之较力,邪笑道:“啊……不对,你只是个半妖。” “混蛋!”犬夜叉提起铁碎牙,劈下深深的刀痕,“风之伤——!” “你把现在的我想得太简单了!”蛮骨的蛮龙卷过去殷红的能量,猛烈的碰撞后,抵消了那股妖力。“我要为弟弟们报仇!” “殿下。”妖狐冷眼看着自家弟子的战斗,突然出声。 “怎么。”杀生丸的视线,同样停在山下那两个对决的人影身上。 “犬夜叉那个笨蛋……太依靠铁碎牙了。”妖狐淡淡地总结。“如果对手是人类,没有妖气的话……很快就无计可施。” “……卑贱的半妖。”杀生丸冷哼。 战斗白热化,两个男人都在为各自的理念而拼上自己的性命。 “我的蛮龙,斩下了一千个人的首级,也杀死了一千只妖怪,它吸收了两千人份的怨气,变成一把妖刀。”蛮骨一边攻击,一边笑道,“虽然你的铁碎牙也是妖刀,但是,它能比得上我的蛮龙吗?” “这个我才不管!我只要能打倒你就好了!”犬夜叉嗤一声,刀势亦是不停。 蛮骨是在血腥中走过来的男人,当其手上有了利器,必定无可抵挡。很快,犬夜叉就落在了下风。 “结束了,犬夜叉!”蛮骨冷笑,蛮龙在空中挥舞出盘旋的流光。“拥有这种力量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输!” 本来已经步入绝路的犬夜叉,突然看到了妖气的漩涡。于是掀起了数倍于之前的狂暴能量,这正是铁碎牙的奥义,爆破流的威力。 利刺一般的金色光芒穿透了蛮骨的身体,山顶的滚滚巨石轰然坠下,将他的身影湮没。 “为什么……”蛮骨已经遍体伤痕。 “你太贪心了,蛮骨。”犬夜叉看着他,“你本身已经足够强大了。” “是吗……呵呵。”蛮骨笑了几声,撇过脸去。 犬夜叉走后不久,另一片黑影投下。 “……是谁?”蛮骨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朦胧的白衣男子,银发金眸,冷戾而高傲。“……九尾狐藏马?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我所见过最纯粹黑暗的人类,蛮骨。”妖狐淡淡说道。 “为什么会来?”蛮骨挣扎一下,然后放弃了似的又松了身子。 “……跟你战斗的那家伙,是我的笨蛋弟子。”妖狐摆摆手离开,“再见了。” “这样啊……”蛮骨露出一个微笑,缓缓地阖眼。 “我决定了,我们去做佣兵吧!” “……你认真的吗,哥哥啊?” “嗯啊!” “啊……那好吧。反正我只要跟着哥哥就好了!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们现在去找伙伴吧!” “嘿嘿,要找几个好男人哦!” “……废话,当然是找很强大的男人了!” “啊拉,也对嘿嘿!哥哥,如果找几个既强大又是好男人的就太好了哪……” “切,真是拿你没办法……” 多年前,是谁的声音如此坚定,是谁的笑容如此欢畅…… 崩塌 白灵山失去了结界的庇护后,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就仿佛活过来一般。 漆黑的山洞中,犬夜叉被束缚在紫黑色的触手里,双目紧闭。 戈薇坐在七宝变成的气球上,满脸焦急地看着他,呼唤着。 “犬夜叉!犬夜叉你快醒醒啊!” 犬夜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睑,第一句话却是怒吼:“笨蛋!你到这里来干嘛?” 戈薇出奇地没有反驳回去,而是眼中带着盈盈水光,微笑道:“我担心你啊……” 有点不自在地撇开脸,顿一下,犬夜叉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眼嘲笑道:“瘦狼果然很没用啊!”可是戈薇的身后空无一人,“诶?瘦狼呢?” “钢牙被吞噬了……”戈薇黯然地垂下头,“所以犬夜叉!你也要快跑才行!” 犬夜叉愣了,瘦狼他……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仰头看着山洞的顶端,满眼的严肃:“戈薇,小心。” “嗬嗬嗬嗬,嘿嘿嘿嗬嗬嗬嗬……”山洞里回荡着似遥远似接近的阴森笑声。 “这个声音……是奈落!”戈薇猛然回头,却见在那黑暗的高处,渐渐出现男人的头颅,削尖的下巴,苍白的脸……锋利的薄唇。 “人类真是愚蠢的生物……”他凉凉地讽刺着,洞|岤中蠕动的肉堆卷来蛮骨的尸体,送到他的身边。 “就连蛮骨这样的邪魔外道……也会为了伙伴的死去而留下来与犬夜叉对决……”小小的触手挖出蛮骨手腕中的四魂碎片,蛮骨的骨架倏然散开,掉落一地。 “我一共给了七人队七枚碎片,如果他拿到以后立刻就走,不是很好么……”最后仍然没有放过嵌在骨头里面的那块碎片,将它抠了出来。 犬夜叉看得目眦尽裂,这是……□裸的折辱!就算那家伙是邪门歪道……但是,但是!他想起蛮骨生前与自己最后的战斗,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太过分了!奈落……玩弄人心……态度如此轻蔑的你……太过分了! “怎么,你还没发现吗?整个白灵山,都是我的身体啊!”奈落笑得狂妄,在他的周身,有一种能量在不断地汇聚着……越来越庞大。 “四魂之玉的力量集中起来了!”戈薇捂住嘴惊呼。那些渐渐聚拢的邪气,令人毛骨悚然! 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明亮的光笼罩着奈落,接着,无数肉屑组合起来,双手……双脚……腰腹……腿臂……新生的奈落,披着张扬的骨甲,手心胸前血眼妖异,狰狞的触须飘飞身后,气息邪恶。他站在粉红的球形结界中,却是不知比以前强了多少倍。 居高临下地俯视犬夜叉一行,奈落冷笑:“吞噬没用的半妖和人类……只会让我的力量变弱,所以,去死吧!” 石壁上的碎石开始簌簌落下。 “奈落!你这个混蛋!”仿佛被触及了什么,犬夜叉竟硬生生地从触手中挣脱出来,他纵身跃起,“散魂铁爪!” 尖锐的爪子抓在结界的外壁,始终不能贯穿进去,犬夜叉被弹回。他拿起剑鞘,喝道:“铁碎牙!回来!” 似乎回应犬夜叉的呼唤,某一块肉壁颤动几下,妖刀破出,窜入他的手中。 妖刀见风而长,倏然膨胀,放出金色的能量,劈向奈落的结界。 奈落唇边的弧度扩大,一动不动,嘲弄地看着犬夜叉动作。 风之伤的光打在结界上,不仅没有将其弄破,反而被滚圆的罩子四面八方地弹射出来,在山洞中疯狂地流窜。 “犬夜叉,和你的同伴一起,尝尝被自己的力量杀死的感觉吧!”包裹住奈落的结界缓缓上升,安静地挂在半空。 一道金光如同利刺般,轰然炸向戈薇,犬夜叉飞纵过去抱着她躲开去,同时,珊瑚拿起飞来骨,挡在自己和弥勒的前面。 不论怎么闪避,金色的能量都会交织成光网,总在诡异的角度呼啸着穿插过来,一时之间,犬夜叉等人左支右绌,情势变得相当危急。 “这样就被困住了么……笨蛋弟子啊。”飘忽的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清冽的嗓音,和犀利的妖气。 他的掌心爆发出血红的植物,延展成鞭,一阵“噼啪”响声后,将遗留的力量扫开,引到洞壁上去。 “老师!”犬夜叉叫一声,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藏马君在这里,总觉得更安心了呢。”虽然大敌在前,戈薇的心情却也放松了些。 奈落看着妖狐凛然的姿态,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藏马,好久不见了啊。” 这家伙,跟上次见到老师的反应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样子更加深沉,也更加嚣张了。犬夜叉握紧铁碎牙,咬牙想着。 “呵~游戏才到中途,就要逃跑了么?”妖狐斜睨他一眼,臂上缠绕的嗜妖花唇齿张合,勾连着腥臭的涎水。 “不,在此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不舍,但是,下次见吧。”奈落颇文雅地冲妖狐弯了弯身子,笑道,“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那个时侯,我便是真正毫无挂碍的奈落了,美丽骄傲的妖狐啊…… 结界升空,带着浓烈的瘴气,慢慢地远了。 白灵山无声无息地崩溃,巨石坍塌。 “找到了。”白衣的贵公子抬眼,眸子里没有半分感情。 邪见小妖抹一把冷汗,这么强大的力量,除了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我跟上去,会死的吧? 杀生丸略回头,瞥向那小妖。 邪见两眼水汪汪地看着杀生丸,学着玲的可爱声调捏拳道:“杀生丸大人加油!”我就不去了吧…… “嘭”——一声脆响。 “跟上。”杀生丸命令。 “是,杀生丸大人!”邪见头上顶着大包,一脸颓丧地小跑追上去。 断崖边,拥有海藻般微卷长发的男人抬起右臂:“我在此地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肘上的突刺倏然伸长,猛然挑断对面巫女的长弓,“……杀了你,桔梗!” 桔梗吃痛闷哼,有些惊异地看着男人:“奈落,你……”对了,刚刚神乐匆匆带走的,难道就是他的人类之心么…… “哼,陶土的虚假躯壳,连血都流不出来么……”奈落看着桔梗,阴阴笑着,“现在你伤成这个样子,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一天没有解决掉你,我就不会是完整的奈落,鬼蜘蛛那个强盗对你的思慕,这个障碍,一定要消除。 “是吗,奈落。”桔梗仿佛发现了什么,“急于抛弃鬼蜘蛛之心的你,原来已经有了自己的心吗。” 奈落眼中闪过狠戾,右手手指窜长,狠狠刺穿了巫女的胸口,将她抛落悬崖。 “底下满布着我的瘴气,桔梗,你不会再活着了。” 白衣红裙的美丽倩影,自高空坠下,跌落瘴气之河。 “费尽心思就只是想除掉那个巫女么,奈落?”雪白和服的男子静静站在奈落后方,冷淡地开口。 奈落回过身来,唇角弯起,眼神幽深:“是杀生丸啊。” 竟然敢直呼杀生丸大人的名字,这家伙,态度变得高傲了。邪见站在杀生丸脚边,警惕地盯着奈落。 杀生丸也不多说什么,抽出斗鬼神,迸发出凌厉的蓝色剑光。 结界返回了攻击,奈落得意地笑道:“杀生丸,就让你体会一下自己斗鬼神的威力吧!” 眸光一沉,杀生丸单手挡在面前,堪堪抵住了那股强大的力量,脚跟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刻痕。接着,斗鬼神再度斩下,带去更为澎湃的妖力。 这一次,奈落似乎来不及躲闪,在光环中四肢分裂,化作碎片。 “消灭了吗?”邪见面露喜色。 杀生丸看着奈落的碎尸,脸色冰寒。 果然,奈落并没有死亡。身体重新组合起来,奈落的结界化作光点,消失在空中。“杀生丸,现在的我,可不是这样的攻击就能够杀死的啊!嗬嗬嗬嗬……” 红袍少年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看见,地上散落着的断裂长弓。 “我又一次让你一个人死去了吗……”他半跪在地上,脸色很难看。 贵公子没有理会他,只是收回了斗鬼神,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桔梗死去了吗?”犬夜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悲恸地质问。“杀生丸!你回答我啊!”他的手指按在铁碎牙的刀柄上,怒吼着。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瓜葛。”杀生丸略转过身,面无表情, “不过杀死她的人是奈落。而没能来救她的人……犬夜叉,是你。” 背对着他,杀生丸冷冷丢下一句,大步向前走去。 “如果有工夫和我纠缠,不如去追奈落。” “对哦。”小小声嘀咕一句,邪见翻个白眼,立刻跟上。 犬夜叉颓然松手,垂头瘫坐在地。 “老师……我又一次,没能保护好她……”他一只手抓住身旁人的衣摆捏紧,闷闷地说道。 “后悔吗?”妖狐淡淡地问,“痛苦吗?” “嗯,很后悔……恨不能早些赶来……很痛苦……恨没能阻止奈落……” “犬夜叉,你听着。” “……是。” “后悔是世上最无用的情绪,它让人沉溺在无可自拔的过去,却不能挽回任何东西。” 残忍的语气。 “你要记住……” “如果不是你不够强大,就不会嗅不到奈落的恶念……” “如果不是你不够谨慎,就不会看不穿奈落的意图……” “如果不是你太天真,就不会相信……奈落对桔梗下不了手的事情。” “……你便不会因为自身的无能,而失去最重要的人。” 血淋淋的教训,犬夜叉,作为我的弟子,你的阅历还是太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便不该奢求。很多时候,并不是拼上性命,便能够捍卫所有。 “犬夜叉,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一切一切,你都还差得远……成长起来吧,你也该停止无用的懊恼了。”妖狐重重按下犬夜叉的头,“笨蛋弟子……去做点什么吧。” 犬夜叉的指甲深深地刺入土中,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在竭力忍耐着,那难以抑制的情绪。“……是,老师。” 妖狐足尖一点,迅速追上了前方白衣的贵公子,两人并肩而行。 一手搭上他的肩,妖狐话里带了三分戏谑:“殿下第一次说这么多字呢。” “……你也是。”杀生丸淡瞥他一眼回应道。 “……是吗?”妖狐偏头。 “嗯。”颔首。 鸿沟 苍茫的草地间,一对男女背靠着背,各自手持利刃,警惕地防备着。在他们周围,站着几个张牙舞爪的蜥蜴妖怪,似乎立刻就要扑上来。 “月黄泉,你没事吧?”男人一边抵抗攻击,一边关心地问道。 那女子笑答:“如果有什么万一就丢下我,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不愧是月黄泉呢。”男人也笑了。总是这样坚强,让我自愧不如。 两个人身上都不轻不重地受了些伤,样子也颇为狼狈,比较令人奇怪的是,女武者看起来温柔美丽,且灵力强大,应该是个类似于巫女的存在,而那男人虽然相貌英俊,却有尖耳妖纹,显然是个妖怪。而这一人一妖,为什么会在一起,还并肩作战? 几只蜥蜴妖怪的耐性并不好,对峙时,其中一个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能从我们手里跑掉吗,星黄泉?” 男子一咬牙,是啊,我为了和这个女子相爱,舍弃了本来的名字,改为“星黄泉”,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她! 名为“星黄泉”的妖怪妖力并不强大,战斗起来自然也不会轻松,眼见他的伤越来越重,月黄泉有些焦急,急忙说道:“星黄泉,你先躲开。” 星黄泉依言闪避,只听月黄泉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在强烈的白光中,妖怪们被全部净化。 松了一口气,月黄泉身子软软地倒下,星黄泉急忙接住她,自责地说:“……我要赶快增加实力才行,到时候你的消耗就不会这么大了。” 月黄泉露出一个微笑,示意星黄泉不用想太多。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袭击了,那些前赴后继的妖怪们,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或者只是单单容不下同类被妖怪迷惑,又或者是为了那女武者纯净的力量,围追堵截过来,无所不用其极。 月黄泉越发地疲惫了,星黄泉也一样,伤痕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消失过。 “虽然还不想放弃,但是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终于在某一天,月黄泉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妖怪,温柔地说道,“一起死吧。”她摸一摸星黄泉还在流血的脸,眼中满是怜惜。 “……嗯,一起死。”星黄泉抚住她的手,摩挲着。“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个人闭着眼,两手紧紧握在一起,静静地迎接即来的死亡。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月黄泉和星黄泉讶异地张开眼睛,却见一条血红的长鞭在妖怪们的缝隙中穿梭着,划出了绝美的弧度。鞭子过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血肉横飞,肢体四分五裂。让两人棘手的妖怪们竟然在鞭子的一个回转间,就全部惨死过去。 执掌着鞭子的,是一个银发金眸的妖怪,穿着雪白的和服,腰束黄带,奇异而美丽。 鞭子“嗖嗖”地窜回掌心,他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想要打破种族的规则如你们这么弱小者,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谢……谢谢。”星黄泉连忙说道。 从这妖怪散发的妖气来看,绝对是实力强悍的大妖怪之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搭救自己二人,但这时候绝不能失礼得罪。 月黄泉身子虚弱,也冲他点了点头。 那妖怪瞥他们一眼,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 “星黄泉,真的可以找到那么一个容纳我们的地方吗?”月黄泉看着星黄泉,或许是逃亡太久的缘故,她的声音里难得有了软弱。 星黄泉逆着夕阳,投下的阴影模糊了他的脸,他安抚道:“一定可以的。” 穿越重重危险的丛林,星黄泉拉着月黄泉,一路跌跌撞撞。 终于豁然开朗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温暖的空间。 无数色彩鲜丽的植物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密密地织成了庞大的华盖,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将这片空间笼罩得全无缝隙。 中央伏着的碧绿植株,仿若玉雕,白衣的妖狐左颊蜿蜒出滴血的妖冶蔷薇,慵懒地靠坐其上,一手端着透明的酒杯,稍晃一晃,小啜一口,抬眼,又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声音略低而磁性:“人类的武者,还有妖怪,有什么事么?” “你就是九尾狐藏马?”扶着月黄泉,星黄泉认出他,正是不久前救过自己二人的大妖怪,不由得生出几分惊异。 “嗯。”妖狐饮尽杯中余酒,丢给旁边伸过来的枝条,淡淡说道,“说出来意吧,两位。” “我想请问,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提高自己的实力?”星黄泉捏了捏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月黄泉的眼里有着一丝忧虑,但也点了点头:“拜托请告诉我们,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我想和星黄泉一起活下去。” 妖狐敛眸,很好地掩饰了那抹讽意,缓缓说道:“三个方法。其一,妖怪和人类不断争抢的器物,四魂之玉,十几年前被巫女桔梗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其二,吞食妖怪的心脏,将它们的妖力化为己有,也有可能被反吞噬。其三,打造一柄强力的妖刀,刀刀斋和灰刃坊都不错,控制不住妖刀,也会被反控制。自己选择吧。” 月黄泉的瞳孔微缩,这些办法…… 反观星黄泉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很镇定地问道:“多谢指教,请说交换的条件吧。” 弯起唇角,妖狐摆摆手:“你们走吧,到了收取代价的时候,我自然会收到。” 月黄泉和星黄泉的身影渐渐消失,妖狐阖上眸子,枕着手臂,躺倒在那株碧绿的植物上。 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同样的交换物,如果没有觉悟的话,便什么也无法达成。 那么,三个法子都有相当的危险,爱上宿敌的妖怪啊,你会怎么选择呢…… 昏暗的房间里,身材高大的男人披散着长发,手里拿着半把奇形的武器,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表情冷漠。 “人类太弱小了,所以他们会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而背叛!” “人类都是不可相信的,都是不可靠的!” “所以我要拯救弱小的人类……” 男人一字一句地宣扬自己的论调,说到后来,面目逐渐扭曲。 少女仰起头,有些害怕,更多的是疑惑和愤怒:“拯救?那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是啊!我要拯救人类!”男人一阵冷笑,“对于这样弱小而又善于背叛的人类,你不觉得,全部消灭掉,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拯救吗!” “才不是!人类才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少女努力挣扎着坐起来,大声说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人类……” “闭嘴!”男人根本不理会少女的怒气,他手中的武器对着少女,上面泛出一圈墨蓝光环,少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取了,完全提不起任何力气来。 我的……灵力……最后的念头掠过,她昏了过去。 男人转身看向屋外的漆黑的天幕,紫色的闪电如蛇一般穿梭着,发出震天的雷声。 男人高高举起武器,应和着漫天的雷电,远方飞来闪烁微光的利刃,与男人手中那个遥遥呼应,嗞嗞的电流之后,密密实实地合为一体。 “乾坤长刀!终于完整地回到我手里了!啊哈哈哈哈!”在拿到诡异妖刀的瞬间,男人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血艳的色彩,脸上凸出条条青筋,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悬空漂浮着的男妖,抡起乾坤长刀头顶盘旋舞动,渐渐地在空中搅出一个漩涡来,越来越大,里面隐隐溢出的能量,让人不得不相信,若是爆发,势必会引发什么可怕的变化! 犬夜叉看着男妖臂弯里昏迷着的戈薇,满心焦急,却是束手无策。 突然,戈薇无意识地动了,她慢慢飘到男妖的面前,抬头,朦胧间,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月……黄泉……”男妖喃喃地低声唤道。“为什么要背叛我?亏我还傻傻地相信你,会愿意和我这个妖怪永远在一起……” “星黄泉,我不能说我没有背叛你,但我是有原因的……”月黄泉的眼里满是柔情,“虽然我封印了你,也早已经死去,不过我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你……星黄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星黄泉,我已经封印了乾坤长刀,现在就放你出来。”女子长吁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五芒星,刚刚伸出手,身体倏然僵了,动……不了……为什么…… 女子倒在地上,她艰难地往前爬着,努力地,想要够到那五芒星的封印器物,最终,停留在距离不过一分的地方。 时光逝去,尸骨寸寸成灰。 “骗人的……月黄泉!”星黄泉死死盯着那女子,“人类就是这么弱小,根本就没办法真正跟妖怪心意相通……”乾坤长刀没有手下留情,月黄泉被打落在地,戈薇,苏醒了。 “是你自己太软弱,星黄泉!”最后的最后,戈薇借助月黄泉的残余力量,恢复了灵力,她直视星黄泉的眼睛,毫不畏惧地拉开了弓箭,“月黄泉比你坚强多了,是因为你自己被乾坤长刀的怨念控制了,所以她才想要封印了刀来救你的!背叛者,是你啊!”破魔之箭呼啸而去,挟着风之伤的能量,湮没了星黄泉的身体。 背叛者……是我?被吞噬的刹那,星黄泉恢复了俊秀的容颜。“算了……这样……也好。” 光芒中,星黄泉仿佛看到月黄泉带着最初相遇的温柔笑容,向自己伸出了手。于是他也微笑着,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遥远的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7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的彼方,美艳的妖狐停下步子,看着指尖落下的小簇蒲公英,倾听着。 “怎么。”白衣的贵公子瞥他一眼。 “……只是收取了多年前的一宗交易物罢了。”妖狐淡淡地回答。 “唔。”贵公子点头,“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回应。 果然还是失败了……在没有力量的时候,渴望着拥有能够守护的力量。但是真的拥有了力量,却迷失在力量之中,泯灭了最初的愿望。 人类的确有着各种各样丑陋的嘴脸……可有的时候,却因为那份执着的的欲望,而变得无比强大,所以反而更加坚定。 呵……真是有趣。 妖怪和人类之间,那一道跨不过的鸿沟,终究还是不能用所谓的爱情来填补。 白童子 天色渐暗,从山洞敞开的口子往里看,接近外边的石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包裹着白色襁褓的婴儿。只能见到半边脸,双目紧紧闭着,似乎很安详地睡着,又似乎全无气息。 紫红色和服的美艳女妖坐在洞口,颇有几分伤脑筋地说道:“真是的,这一半要怎么办呢……” 也许是回应这女妖,那婴儿翻动了一下身子。 “啊,动了?”女妖剔透的红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干脆走过去,半蹲在他身侧,“喂,你活过来了吗?” 婴儿没有回应她的问话,恍惚间,仿佛发生什么微妙的变化,“砰砰”、“砰砰”、“砰砰”……心脏搏动的声响,若有若无的在洞里回荡。 女妖直直盯着异变的婴儿,目不转睛。 襁褓的开口处,婴儿淡紫的短发渐渐伸得长了……“砰砰”、“砰砰”!声音突然剧烈起来,一只明显不属于婴儿的手探出了襁褓,黏腻着湿答答的液体。 “这家伙……”女妖见到这景象,情不自禁睁大了眼。 襁褓之上,发散出浓浓的瘴气,如同呼应着这婴儿,山洞外,铺天盖地的邪气聚拢,其强烈处,所过之地,草木虫石尽皆融化。然后它们就像有了默契般,拧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婴儿靠了过来,弥漫整个洞|岤。盘旋一阵后,通通灌入他的体内。 深紫的光缠着襁褓,不多时,这块包袱皮滑落下来,接着,便露出一个裸露着的少年的身体来。 墨蓝的天幕下,美艳的女妖与绿皮黄发的丑陋妖怪对峙着。 女妖手里持着一把折扇,抬过肩头,轻轻搓开,就要舞下。 “神乐,我来对付他。”稚嫩的童音响起,虽然说着挑衅的话,语气却是相当平淡。 即将战斗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却见—— 碧草的远方,慢慢走过来一个赤足的少年,个子不高,白色印花的和服随风飘动,现出他单薄的身躯。 “你是什么东西?”炼狱鬼张开口,喷出一团红光,顺着草地一路蔓延过去,燃在那少年的身前,将他包围住。 熊熊的烈火冲得老高,冒出了股股浓烟。缠绕一时,浓烟散了去,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淡紫色的及肩发,紫红的眼,容颜俊秀,不过十二三岁模样。 “只有这点本事?”他平静地问。 “小鬼说什么大话!”炼狱鬼嘲笑着,“让我来教训你吧!”他举起长柄的刀具,猛然向少年扑了过来。 弯一弯唇,少年的身形飘飘忽忽晃过,瞬间消失在嗜人鬼眼前。 “在哪里?”遍寻不到少年踪迹,炼狱鬼左右环视。 “在这里。”少年的声音自炼狱鬼背后传来,炼狱鬼回头,那少年正站在他平放的刀尖,平平稳稳的样子。 炼狱鬼挑起刀,少年轻巧落地,伸手握住刀柄,看似全不费力地将炼狱鬼整个抡了起来,空中一个翻转,摔到另一边。 炼狱鬼气急,双臂前伸要刺,少年锉掌,轻描淡写地拍开刀尖,又反手捉住刀柄,这一次,硬生生地夺下了刀具,炼狱鬼吃不住大力,被甩了出去。待要再扑时,少年迎面而上,两手推出那刀,就像是炼狱鬼送上门来般,径直插进了它喉咙,迸出鲜艳的血光。 少年看着那炼狱鬼不甘倒地的身体,提着刀挥了一阵,甩掉上面淋漓的鲜血。他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不错的武器。” 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女妖走过来,调侃道:“会不会太大了?” “别把我当傻瓜!”少年瞥她一眼,转手将刀具扛起来,“我想尽快适应这个身体。” “这家伙和奈落不一样,是个不在乎弄脏自己手的家伙么……”女妖看着少年,神色有几分复杂。 少年也不理会女妖有什么想法,他静静地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那么……你是让我做你的骑手吗。” 追寻着妖气而来的犬夜叉一行,看到了已经没有人烟的村庄,屋舍破碎,似乎遭受了什么大劫难,这里早成为一片废墟。 七宝蹲在地上,小手摸了摸凹进去的印痕,说道:“啊,这么大的蹄印,肯定是炎蹄的!” “啊,不会错的。”弥勒凑上前一看,跟着肯定道。 “炎蹄的蹄印冲着那边,却在这里断绝了。”七宝接着说,小脸绷着很严肃。 “从这里就飞上天了啊……”犬夜叉点头。 “是往这个方向去了吗?”戈薇看一下夜色,昏暗暗的只能瞄出个大概。 这时,犬夜叉倏地站起身:“等一下,这个味道是……” “小心些啊大家!”拉着珊瑚后退一步,弥勒也察觉到不祥的气氛。“邪气……邪气在接近!” 果然,遥远天边奔腾而来的巨大妖马,四蹄分别踩着一团烈焰,迅疾如风。它扬起头,喷出一道火柱,对着犬夜叉一行就是一阵扫射。火一般的鬃和尾舞动,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凛然生威。 犬夜叉抱着戈薇吃力躲过,珊瑚弥勒和七宝则是乘上了云母,悬在离地面不远的空中。 犬夜叉笑得飞扬,抽出铁碎牙就是一记“风之伤”,龙卷风似的能量窜到半空,眼看就要劈中了炎蹄,却没想到那妖马身上竟然出现一圈粉红的结界,化“风之伤”于无形。 “嘿嘿嘿嘿,真是意外的打招呼方式呢,犬夜叉!”炎蹄的背上传出个不怀好意的童音,炎蹄顺着那人的意思侧了侧身子,渐渐露出脸的,是穿着和服的少年。不……与其说是少年,看那白肤红唇的娇小体型,倒不如说,只是个幼嫩的男童。身旁还漂浮着坐在羽毛上的美艳女妖,和零星的毒虫——最猛胜。 “小孩子?”戈薇掩唇惊呼。 “我名白童子,如你们所想,是奈落的□。”男童眉宇间带着骄傲与轻蔑,“炼狱鬼已经被我杀掉,而炎蹄,似乎选择了我做它的骑手呢。” 一棵大树旁,橘色和服的小女孩一边烤着蘑菇,一边对靠着树的小妖说道:“喏,邪见大人,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到哪里去了呢?” 邪见抱着人头杖,没精打采的样子:“谁知道啊……”虽说杀生丸大人本来就很沉默寡言,但是自从被奈落逃脱后就更少说话了……藏马大人也是,跟杀生丸大人一起,完全不记得交代一下行踪……邪见望天,无奈地叹气。这两位大人是不是把我们忘了呢…… 杀生丸站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右手拨弄一下腰间的剑鞘,面无表情。 天生牙……在马蚤动着。 妖狐注意到他的动作,淡淡地问:“殿下,怎么?” “天生牙有异状。”杀生丸同样平淡地回答。 妖狐点头,不再说话。 此时,山坡下爬上来一个无头的妖怪,它身中数箭,步履蹒跚,没几下就支撑不住,倒在了二人脚下。 “真是不专业的刽子手。”妖狐瞥一眼颈部断裂处,随意说了句。 山下红影跳跃,犬夜叉背着戈薇,很快走了过来。 “杀生丸……还有老师!”犬夜叉失声叫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二人还没说话,云母身上立刻蹦下来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小水濑,哭着喊着“爸爸”扑到那差不多没气了的妖怪身边。 “甘太,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爸爸的头给它安上去!”七宝连忙提醒。 于是两只小动物一阵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地把头颅对准了放上去,好半天,没有一点反应,甘太终于绝望了,痛哭起来。“爸爸!爸爸!爸爸……” 被牵连失去了父亲吗……妖狐金眸微闪,却没有说什么。 杀生丸转过身:“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应一声,正要抬步。 “杀生丸!”戈薇突然唤道。 杀生丸脚步一顿,冷冷说道:“什么。” “听说……你的天生牙是一把可以救活人的刀。”戈薇有点踌躇地问,“能不能请你救救甘太的爸爸?” “这事和我没关系。”杀生丸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妖狐弯弯唇,跟上。 这时候,小狐狸七宝低着头冲到两只大妖怪前面,双臂张开拦住了他们去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甘太的爸爸吧……求求你了!”他眼里含泪,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苦苦地哀求着。 明明就那么恐惧,还能在殿下的妖气中求情……胆子不小嘛,这只小狐狸。妖狐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过,生死有命,妖怪的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实力不济被杀了,便也该无怨无悔,没有求人的必要。 “让开。”杀生丸不为所动,无意识流溢出更为冰冷的气息。 七宝猛然跪倒地上:“求求你!如果甘太的爸爸死了,甘太不就要一个人孤孤零零地活下去了吗!”他拼命地磕头,说到后来,几乎都是嘶吼了。 失去了……父亲吗?妖狐似笑非笑地看向杀生丸,如果不能学会享受寂寞,又怎么可能攀上高峰? “让开。”杀生丸声音里有了一点杀气。 “放弃吧七宝!”犬夜叉嚷道,“天生牙是要有慈悲之心才能运用的剑,你觉得杀生丸那家伙有那种东西吗?” 七宝一愣,泪水夺眶而出,却还是趴在地上不动。 “嘭嘭”——杀生丸瞥向腰间,天生牙正“突突”地颤动着。 眸光一凝,杀生丸冷漠抽剑,冲甘太父亲的尸体一斩,回剑入鞘,再没多投入一分注意,径自离去。 “再见了,各位。”妖狐摆摆手,也晃身而去。 “天生牙,是否在预示着什么?”衣袂飘飞时,妖狐缓声开口。 “唔。”杀生丸袍袖漾起,“很快就会知道。” 入口难寻 漫天蒲公英纷纷扬扬地洒下,绕着白衣的妖狐转了几圈,又没入他的体内。妖狐缓缓张开眼:“收到消息了。” “怎样。”同样白衣的贵公子瞥他一眼,淡淡问道。 “浓浓的白雾中,披着铠甲的巨大骸骨。那只水濑头颅混沌中所见。”妖狐勾起唇角,“很熟悉,不是么?” “……父亲的,坟墓。”杀生丸眸光一沉。 妖狐挑眉:“殿下预备怎样做?” “打扰父亲沉眠者,不可原谅。”杀生丸冷冷说道,转身向前走去。 “也该给陛下扫墓了……”妖狐点头,瞬间来到他的身侧。 果然生气了……强悍如陛下那样大妖怪的墓地,总有不怀好意的杂碎惦记着,也着实令人难以容忍呢。 附近很多地方都开始出现无头的妖怪肆虐,幽暗的森林里,时常有白衣赤足的身影出没,每一次必定带来腥热的血,滴落一地殷红。 在密闭的房间中央,静静跪坐着紫红色眼眸的稚龄少年,周围散落着几个狰狞的鬼头和妖怪的首级。他手上捧着一个将额抵上去,接触之处泛起深紫的光。 “……还是看不见吗。”少年口中喃喃地说着。 “白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拿着折扇的美艳女妖俏立一旁,如此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神乐。”被称为“白童子”的少年语调平淡,“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切。”神乐撇过脸……真是个臭小鬼。 “杀生丸大人!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邪见扛着人头杖,跌跌撞撞地小跑着,喋喋不休地追问。“哎,我说杀生丸大人啊!” “不要来问我。”走在前方的男子停下脚步,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 “诶?那我要去问谁啊?”邪见小脑袋左右环视,“问阿哞吗?问玲吗?”他嘟哝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啊……”或者问藏马大人?他仰头望向一身冷戾的妖狐,正对上那双染着戏谑的眼——缩了缩脖子,邪见额头挂上一滴冷汗,还是算了吧…… 那个小鬼的气味……杀生丸面沉如水,还有他前面的那个气味是……奈落。 “下一次……”杀生丸冷冷说了一句,“一定要宰了你。”冰寒的杀气猛然释放出来,接着,抬布,继续往前面走去。 “啊啊啊啊啊!”邪见大惊失色,吓出了满头的冷汗,忙不迭向后退去,直到靠在阿哞的身上。 玲晃着小脚丫,一手挡在嘴边,低头小小声对邪见说道:“邪见大人,不要多嘴比较好哦!说是下次就宰了你啊!” 两只大妖怪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小动作,交换着已知的信息。 妖狐偏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找到奈落的下落了。”杀生丸收敛了杀意,“跟那个叫做‘琥珀’的小鬼在一起。” 蜿蜒山间的溪水淙淙流动,尽头处是个浅浅的池子,水质干净,清澈见底,里面还躺着几枚嶙峋的怪石,别有异样的美感。几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交错庇荫,洒下暗黑的影子,仿佛要将妄图走近的生物全部吞噬般,透不出一丝光线。 两个银发金眸的妖怪站在溪边,视线所及之地,正是那漆黑的洞口。 气味消失了……让他逃掉了吗。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眉。 “那个……杀生丸大人?”邪见小心翼翼地开口。 杀生丸略回头,刺骨冰冷的眼神。 “不不不,没什么。”邪见一个哆嗦,赶忙爬到一边。可怕……这几天我总是心惊胆颤的。 “邪见大人,要少叹气啊!”玲从阿哞背上跳下来,双手合十放在脸侧,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让叹气转变为美丽的花朵!这样到处都会是鲜花盛开了!”双臂举高然后张开,很开心的样子。 “啰嗦!”邪见恼羞成怒地嚷道。 杀生丸踏进水中,渐渐地投入那片暗影。妖狐微微弯唇,也走了进去。 “等等我啊!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邪见“噗通”蹦下水。 “刀刀斋!刀刀斋!你在吗?!”少年清脆的声线扬起,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 山洞里面燃烧着旺盛火焰的炉子,驼背的老妖怪坐在炉边,一手拿着烧红的刀模子,腮帮鼓起,就要喷火。冷不丁听到呼喊声,转过头来,不耐地说道:“突然叫我,干什么啊!” 犬夜叉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双掌拍着刀刀斋的衣服,于是飞起了大片的灰尘。 “我才不是过来找你的!告诉我,冥加爷爷在哪里?”他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总是这么没礼貌?”刀刀斋拧着眉头说道。好歹我也是你父亲的朋友,虽然脾气温和,但也是个大妖怪啊。 “犬夜叉少爷,找我做什么?找我做什么?”跳蚤妖怪冥加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面跳出来,一弹一弹的跃起老高。最后着陆于犬夜叉的鼻头,吸了一大口血。 犬夜叉一巴掌拍下,冥加顿时变成薄纸状,徐徐飘落,又被犬夜叉一把捞住,捏在手心。“我问你,怎么样才能把眼睛里面的黑珍珠取出来?” “你要那个干什么?”冥加甩了甩头,恢复鼓胀的圆球身体,“上次杀生丸殿下把那个弄出来,它已经完成了引导犬夜叉少爷进入通道的使命,现在已经没有妖力了,早就跟犬夜叉少爷的瞳孔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了啊!” “就是说已经没有用了?”犬夜叉耙耙头发,“那我要怎么去老爸的坟墓里啊?真是伤脑筋!” 刀刀斋激动地扑过去大力敲打犬夜叉的肩膀:“犬夜叉!你终于也认识到你父亲的伟大,想要去扫墓了吗?!”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啊,斗牙王! “不要随便敲我啊!”犬夜叉反手给了刀刀斋一拳。 冥加此时跳到了犬夜叉的脑袋上:“真是令人惊讶啊……犬夜叉少爷居然突然变得这么孝顺!” “不是那么回事啦!”犬夜叉羞恼地叫道,盘膝坐到地上,“是因为那里面也许有四魂之玉的碎片。”握拳,“如果要赶在奈落之前找到那个的话,就必须要去了啊!”他吐了一口气,“如果黑珍珠不行了的话,那么,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去那个地方吗?” 大概看出了犬夜叉的急迫心情,刀刀斋也很正经地回答道:“你父亲的墓地是在要通过特殊通道才能到达的异度空间,如果真的要去的话,去找宝仙鬼吧。”搔了搔脸,“当初那个黑珍珠就是它培育的呐。” 冥加也补充道:“不过,那个妖怪的墓地是死者才能去的地方,可不是活人随随便便可以乱逛的啊。” “切,谁管那个,只要有四魂碎片的地方,就一定要去!”犬夜叉回以一个张扬的笑容。 艰难地爬上了高高的石山,犬夜叉才探出头,眼前是一双小巧的裸足,顺着向上看,是眉目俊秀的少年……白童子。 鼻尖顶着犀利的刀刃,犬夜叉双手撑在崖边,一动不动。 “呦,犬夜叉!”白童子握住长柄,冷笑道。 眼里蕴着怒气,犬夜叉没有说话,喉咙里却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呵~不用这么紧张,我没准备杀你。”白童子收回武器扛在肩上,邪恶地笑,“不过还真是可惜啊,你们这次去,是见不到宝仙鬼的。” “你对它做了什么?!”犬夜叉一用力跳了上来,质问道。 “诶?你别误会,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白童子爬到等候在一边的妖马炎蹄背上,“犬夜叉,回见了!” 犬夜叉抽出铁碎牙,一记“风之伤”扫过去,自然是被躲开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童子得意的笑声传来,人却渐渐地远了。 “可恶啊!!!”犬夜叉不甘地收回了妖刀,恨恨撇头。 没有人想到,白童子之类的奈落一伙的确没有对宝仙鬼做什么,但是犬夜叉他们也只看到宝仙鬼的儿子,而宝仙鬼本人……早已寿终正寝,新的宝玉要等到百年后才能培育出来。这一下,大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一筹莫展时,暗蓝的天际翻滚而来的飓风落地,散去后,紫红和服的女妖抬眼,站起身:“我来告诉你们吧,入口的所在。” “神乐?”犬夜叉一振而起。 “白童子那个小鬼,往火山之国去了。”她没有理睬犬夜叉一行的警惕姿态,自顾自说道,“说是那里有通往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大门。” “你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些,想做什么?”弥勒上前一步,平举法杖。 “这个谁知道呢……你们去问白童子那家伙吧。”来时快去时也快,神乐摘下发髻上插着的羽毛,刹那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能相信吗?”犬夜叉手指暗在鞘上,沉声说道。 “犬夜叉少爷,那个地方,千万不能去!”倒是冥加惶急起来。 “诶……还真有这个地方啊……”犬夜叉看一眼冥加,扯出个嚣张的笑容,“那么也不全是骗人的咯?” 守门之人 “殿下,最近似乎妖怪们都很活跃呢。”妖狐抱臂靠在树上,懒懒地说道。 “鸟的……气味。”杀生丸略抬头,看着天边聚集的妖气,面色平淡。 果然,一片黑沉沉的云压过来,不多时便近了。无数怪鸟扑腾着翅膀,在天空中小幅度地上下活动,保持着相对的静态。它们色泽灰白,没有羽毛,生的是光亮的蝠翼,又有弯颈勾尾长喙,说不出的怪异。 妖鸟一族吗……那么,领头的是…… 踏着一丛炽烈火焰,劲装的艳丽女子站在高空,左肩张着骨翅,双目血红。她停下的前进的步子,傲然问道:“下面的,是西国的殿下杀生丸吗?” “怎么。”杀生丸冷冷说道。“……妖鸟一族的阿昆姬。” “那这位就是传说中,你的婚约者,九尾狐藏马咯?”阿昆姬的视线移到妖狐身上,“果然是美人,连我阿昆公主都不禁有点动心呐。” “我的荣幸呢,阿昆……”妖狐稍停顿,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公主。” 阿昆姬的笑容很张狂:“不过今天就算了,我的鸟儿们还有事情要做,再见呦!”来时快去时更快,只不过一阵风飚过,便不见了鸟群的踪影。 阿昆姬,妖鸟一族的公主,能够驾驭这个世界的所有鸟类,妖力在众女妖中算是相当不错的,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其母铁鸡是地狱中鸟类的伙伴,性嗜鲜血,食人食妖,通身遍布强力蓝炎。整个族群都十分暴虐。 “走了,藏马。”杀生丸转过身,静静往前走去。 鸟巢的方向?妖狐偏偏头,跟了上去:“好的,殿下。”那么,就让我们会一会,那个连接两个世界的妖怪吧…… 高山上伏着庞大的鸟尸,不知被什么割掉了头颅,骨碌碌滚在一边。从颈部断裂处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感觉却是空荡荡的,早已流尽了血液。 空气里还残留着强烈的血腥味,已经干涸的河道结出紫色的壳子,一路蔓延,可以想见,刚砍断脖子时淌下的血河多么壮观。 妖狐瞥一眼不远处阿昆姬的尸体,她胸口有个深深的血洞,瞳孔放大,一脸愤怒和惊疑,想必也是未曾想到,会如此容易地死亡。 “……奈落。”杀生丸眸光一闪。 “我也闻到了,那只杂碎的臭气……很浓郁。”妖狐点头。 “杀生丸,你们来晚了,这里的通道,早已经关闭了呢。”少女清脆的声线传来,带了点妩媚和任性的。 紫红和服的少女手持折扇,俏立鸟尸旁边。 邪见双手举着人头杖,一阵跳脚:“神乐!你又想做什么?!杀生丸大人才不会理会你这样的……啊咧?” 衣角飘动,杀生丸瞬间出现在少女对面,冷漠道:“你知道另外进去坟墓的通道,说。” “为什么杀生丸大人要跟那个女妖说话啊,藏马大人还在这里呢,就不担心藏马大人不高兴吗……”邪见兀自喃喃不休,在原地走来走去打着转儿,“怎么办呢?难道……”猛地抬头,正对上妖狐狭长的金眸。 “难道什么?”妖狐似笑非笑。 “……什么也没有。”邪见急忙后退,缩起了脖子。 “是吗。”见他这副样子,妖狐也不再为难他,弯弯嘴角,放过了他。 “……得救了。”邪见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冷汗。 “走吧。”说话时,杀生丸已经得到了信息,走了过来。 “啊。”妖狐颔首。“殿下。” “在这个火之国,有一扇连接那个世界的门。”神乐走在最前方带路,“就在这里了。”她拿起折扇,指着石洞说道。 “门是在这里?”邪见看着眼前敞开的洞口。 神乐没有回答,只径自进去,然后走下阶梯。 “杀生丸大人,相信神乐那种女人,合适吗?”邪见抬眼望着杀生丸,满是警惕,“这说不定又是一个圈套!” “别吵。”杀生丸冷冷说了一句。 “诶?”邪见惊恐状。 “不是说你,是天生牙。”杀生丸的腰间,天生牙泛出莹润的蓝光,一圈圈地晕出来。 “又有预示么?”妖狐淡淡地问。 “……嗯,就要知道了。”杀生丸面无表情。 红衣少年掉入深渊的刹那,空中的云气突然聚拢,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 红黑色的光球自内弹射而出,球形结界中央的,正是一身骨甲的奈落。 “完蛋了吗,犬夜叉?”他冷笑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 “奈落!”戈薇坐在盘旋的古鸟之上,失声叫道。 奈落十指很快伸长,变作几股触须,向弥勒几人刺去。 “死吧,你们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已经是终结了!” 金色的能量从下而上,融断了奈落的触手。 奈落目光一沉。 “奈落!你说谁完了啊!”少年嚣张的声线扬起,穿透了云层,直冲上来。接着,是跳脱的红影,踩着骨鸟的背脊,纵跃而起。 “犬夜叉!”戈薇的脸上漾起欣喜的笑容。 “没错的,那是风之伤的力量!”弥勒珊瑚齐齐叫道。犬夜叉没有死,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啊拉,我就只能奉陪到这儿了。”神乐在洞里走了一段距离,停下来说,“我可不想被牵连进去啊。” “你什么意思啊神乐!你是说前面会有危险吗?”邪见鼓着眼瞪着那女妖,一脸气愤。 “好烦啊,是你们让我带路的吧?我应该说过不能保证你们安全的。”神乐不耐地看它一眼,向另外一边走去。 天生牙“突突“地脉动,光晕扩散。 杀生丸没有止步,静静地往前迈去。 妖狐随手一拎邪见的领子,将它扔到前边:“你很吵。“ “对不起藏马大人!”邪见立刻噤声。 洞的最深处,是一个浑圆的石门,门的两侧,竖着两尊高高的石雕,分别握着武器,十分威武的样子。 “想通过吗?” “不想通过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洪亮声音,毫无感情,带着沉沉的压迫。 “当然了!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要通过的!”邪见一蹦三尺,抢着回答。 脚下的石地一阵摇晃,刹那间,整个洞壁都开始微微地震动,一些碎的石屑也因之掉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啊?!”邪见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脚连扒,飞快地爬到后面。 石像上一阵光华流过,石质的外壳渐渐隐没,接着……他们动了。 踏着沉重的脚步,雕像变化的巨人屹立在石门口。 “生者想从这里过,就必须由我们变为死人。”他们说。 守护通道之门的牛头和马面……吗。妖狐慢慢走到一边,靠着石墙,抬眼观赏这冷峻男子的战斗。 “有意思。”指尖泛起点点绿光,振臂抽长毒鞭,绞了过去,杀生丸身影倏然出现在门前,身后的牛头马面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没用的。”牛头马面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我们不会死,这个世界的刀,无法杀死我们。”拿起掉落的武器,他们一步一步挪动着身躯。 虽然动作奇慢,但是无法杀死他们,便只能在僵持中被杀…… “竟然连这个杀生丸也无法通过么……”神乐躲在凸出的石岩后,探出头已看了许久。此时眼中既是诧异,又是不甘。 妖狐舒展一下身子,漫不经心地换个姿势,偏头继续观战。 天生牙脉动突然剧烈起来。 “是这么回事啊。”杀生丸背对着石门,右手抚上剑柄,缓缓拔出天生牙。 天生牙通身莹蓝,映上贵公子的脸,他整个人似乎更加冰冷起来。 后面的大门轰然而开,强烈的光线从门里射出,杀生丸颀长的背影蕴在光中,现出不可逼视的高贵。 牛头马面渐渐逼近,却在即将接触时,膝盖点地,“轰”一声跪下,垂着头,态度恭敬:“你可以过去,拥有那个世界刀之人。” “跪……跪下了?!”邪见声音颤抖着。 神乐脸色一凝。糟了,找到那光线以后会变成石雕的! “那是可以斩杀非此世之人的刀。”牛头说。 “当然也可以斩杀我们。”马面说。 “不做无用之争吗。”杀生丸还剑入鞘,淡淡的语气,“值得嘉许。”目光投向弯唇浅笑的妖狐,“走了。” “好的,殿下。”妖狐身形晃了晃,立时出现在贵公子的身侧。 二人转过身,肩并肩向那光亮之处走去,不多时,便湮没其中。 “果然能够杀死奈落的只有杀生丸啊……”神乐仿佛认定了什么,快步跑向洞外,拔下发髻上插着的羽毛,飘摇而上。 山洞中—— “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等等我!”被抛下的邪见哇哇大叫着,却也是习以为常般,抓起人头杖就冲了过去…… 墓中 “不是说了么,犬夜叉……这种攻击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奈落居高临下地俯视红袍的少年,轻蔑的语气,“铁碎牙那种钝刀……根本不顶用。” “吵死了!”犬夜叉站在空中微微起伏的骨鸟背上,咬紧了牙,大喝一声,“风之伤——!” “还执迷不悟……”粉红的结界流光溢彩,金色能量冲上时,在结界外壁被挡住,旋转一番凝成巨大的光团,再喷射出去。 “那是反弹回风之伤的招数,在白灵山时也见到过的!”弥勒和珊瑚坐在云母身上,紧张地关注这战斗。 被弹回的能量一圈圈绕来,犬夜叉捏住铁碎牙,眉头紧皱:“还有一种攻击没有试过……看见了,妖气的漩涡——爆流破!”比之前更甚数倍的妖力铺去,掀起了四道庞大的龙卷风交错呼啸,尖端绞成锥子,狠狠地钻上那结界。 奈落的脸匿在强烈的光线中,被投下一片暗影,显出几分阴森。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愿,又或者是,来不及闪躲? 成功了吗……犬夜叉暗忖,眼光倏地亮了一亮,却在下一刻剧痛袭来时,黯淡下来。怔怔地低头,犬夜叉看到自己胸前透出的黑色金刚钻,这个是……被邪恶污染的宝仙鬼……攻击了! 宝仙鬼的身躯上缠着奈落长长的触手……原来不是没有反击,而是更卑鄙的偷袭!果然是奈落惯用的伎俩啊……犬夜叉愤怒地盯着奈落,身子难以动弹不说,手里的铁碎牙,也出乎众人意料的……变回了原本生锈的旧刀形态。 “铁碎牙……怎么会?!”戈薇睁大眼,难以置信。 “嗬嗬嗬嗬……犬夜叉。红色铁碎牙和爆流破都被破了,你的妖刀无法砍伤我……你好像穷途末路了呢。”奈落的触手伸长,钉入宝仙鬼漆黑的身体中,想要取出那枚散发黑芒的四魂碎片。 珊瑚甩出飞来骨,打断了奈落的触手,却没想到从裂口释放出紫黑的瘴气,让重伤的犬夜叉的痛苦更甚。 另外的触须接替了任务,硬是把碎片挖出,送到奈落的手中。 “最后一块碎片到手。”奈落冷笑着,“……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最后一块……碎片?”弥勒一捏拳,取下封印风|岤的念珠,便要摊开手掌。 奈落握着最猛胜的巢,讥讽道:“你以为,你能拿我赐予你的力量来对付我吗?”故意刺激人一般地,将犬夜叉连同宝仙鬼一起,抛落在巨大骸骨的口中。 犬夜叉不由自主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勉力止住了那股冲力。 “法师大人,不要用风|岤,一定会中毒的!”珊瑚将弥勒挡到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弥勒没有法子,只得忍气又缠回了念珠。 只听奈落又说:“还没发现吗,我和你们来到这里所用的血河之路已经被封住了,你们就安静地在这里等待死亡吧!哈哈哈哈!” 跳蚤冥加在戈薇的身上跳了又跳:“呀,我早就说过我们可能出不去了啊!” 看着自己痛恨的人那么悠哉游哉的样子,犬夜叉气极:“奈落,你以为你能够活着出去吗!”他拿起身旁形容破败的铁碎牙,艰难地站起来,对准奈落。 奈落只不屑地看着他:“犬夜叉,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你根本伤不到我。 正说着,奈落仿佛感觉到什么,转过身子去。 自远而近,一团绿色的冷光以极快地速度飞来,带着紫色的闪电,直直撞上奈落的结界,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散于无形。 戈薇等人抬起胳膊挡住迷蒙的风沙:“是什么?” 风静下来。 白衣的贵公子手持长剑,踏着妖云,倾身飘来。宽大的衣袖载着猩红的九重樱,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舞动。 “杀生丸!”戈薇失声叫出来。 那样高傲端正的姿态,可不正是西国殿下,杀生丸么。 犬夜叉身子一僵,“啊”一声,反手把铁碎牙收回鞘中。 奈落的额上生出一点细细的汗珠,脸色也更加阴沉。这家伙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一声冷哼:“杀生丸,是赶来搭救弟弟的吗?好一个体贴的哥哥啊……” 杀生丸恍若未闻,轻轻从他身边掠过,然后停在他父亲的骸骨前,仰头看了一看,面无表情,却仿佛在回忆什么。 犬夜叉咬牙望着他,心中满是疑惑。杀生丸……你来做什么? 似乎感受到犬夜叉的视线,杀生丸敛眸,纵身跃下,落在红袍少年身前不远处。 随手将斗鬼神插进地上,杀生丸脸上如同冻上了严霜,寒气迫人。他几步走到犬夜叉面前,挥拳重重打上他的脸,硬是让他飞出了几米外,又狠狠跌到地上,撞碎了许多枯骨。 “犬夜叉!”弥勒和珊瑚乘着云母,到戈薇身边拉了她一同来到犬夜叉的身边。 犬夜叉总算反应过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他擦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迹,满眼怒火地看着杀生丸,嚷道:“混蛋,你干什么!” 杀生丸睨他一眼,声线冷冽:“哼,区区半妖之流,竟敢在父亲大人的墓里捣乱。” 接着竟然兀自转身,提起斗鬼神,又浮到半空去了。 邪见被一脚踩下,显然是做了另一个出气的工具…… 杀生丸立在削尖了的山巅,与结界中的奈落遥遥相对。 “哼。”奈落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杀生丸衣袂飘飞,银发轻扬,眸光冰冷:“肮脏的杂碎。” 奈落眼里也没有半点感情,视线往贵公子右肩扫了扫,又挪了回去。 “可恶!”犬夜叉不知在烦闷什么,口中发出一声低咒。 “奇怪……”戈薇突然说道,“杀生丸的肩上,好像爬着什么东西……跟他尾巴一样颜色,银白的……狐狸……吧?” “狐狸?”犬夜叉转头,“跟七宝一样的那种?” “……不是。体型要更娇小一些,眼睛好像是红色的。”戈薇点着下巴回想一下,“而且尾巴还缠着杀生丸的脖子……” “奇怪。”弥勒说。 “嗯,奇怪的。”珊瑚附和。 七宝眨眨眼,跟着点头。 杀生丸举起斗鬼神,一道蓝光劈下,蕴含强大妖力的剑压逼了过去。 奈落不慌不忙,就跟对付犬夜叉时那般不躲不闪,任结界自主反弹杀生丸的攻击。 即使是斗鬼神的剑气,果然也很快消散了。 奈落略带嘲讽地说道:“比犬夜叉稍微强一点儿嘛。” 杀生丸没有说话,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8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从上而下,斩在结界之上,僵持一阵,依然弹回。 “这么想杀死我吗……嗬嗬嗬嗬。”奈落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么就如你所愿吧。”话音刚落,他周身凸起若干粗壮的章鱼爪样的肉块,慢慢地冒出结界。肉块的尾端裂开,化作利齿森森的蛇口,齐齐往杀生丸那处扑去! 杀生丸跃起避过,斗鬼神只一扫,便割断了那些丑陋的物事。 犬夜叉正依着宝仙鬼的要求,以铁碎牙全力劈砍它的身体。 生前为大妖怪的宝仙鬼,坚硬程度可见一斑,于是无论怎么努力,仍是没有办法达到目的。反倒是飞溅起的金刚石碎片纷纷扬扬地射来,给犬夜叉添了无数创口,顿时遍体鳞伤。 “犬夜叉!不要再继续了!会死的!”在一旁观看的戈薇等人十分焦急,极力地,想要劝阻。 “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殿下,我去看看。”一直吊在杀生丸颈上关注战斗的……妖狐藏马,看着斗牙王尸骨口中不断溢出的莹亮晶体,眯了眯猩红的眸。 “唔。”杀生丸扬剑,又斩落一些触手。 原型的藏马身形如电,瞬间贴在某颗早变为化石的牙上。 “犬夜叉,这样就不行了吗?”清冽的嗓音响起。 杵着铁碎牙喘气的红袍少年猛地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这个声音……好熟悉。“老师?”他四处张望,总算在自家老爸的牙尖上,找到了一只……银色的小狐狸,不禁一脸惊诧。 “连自己的老师都不认识了么。”那只小狐狸咧开嘴,似乎是微笑。那特定嘲讽的语气,明明白白就是教导了自己多年的妖狐所有。 “真的是老师?”犬夜叉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啊,如果是藏马君的话,能与杀生丸那么接近也就很正常了呢!”戈薇恍然大悟地一击掌。 “笨蛋弟子,一点长进都没有。”狐爪“嘭”地拍上犬夜叉的头,“我是妖狐,自然也有原本兽态。” “……果然是老师。”犬夜叉嘴角抽搐一下,点头后退。 却见小狐狸眸子对上宝仙鬼那双闪烁着鬼火的眼:“宝仙鬼,好久不见。” “从须佐之男大神的婚礼之后,再没见过。听说斗牙王将第二个儿子交给你教导,如今又是百年。”宝仙鬼静静说道,“可我却已经死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西国的客卿,九尾狐藏马。” “要传承妖力给我这个笨蛋弟子么。”妖狐淡淡地问。 “如果他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当然不会吝啬。”宝仙鬼回答。 杀不死的半妖 狰狞的蛇头利齿张合,似要择人而嗜般蜿蜒而来。 白衣的贵公子冷冷扬臂,只一挥便斩断了它们头颅。 蛇身一阵痉挛,又一齐往这边扑来,断口处倏然喷出滚滚浓烟,硬是将贵公子整个包裹住。 或许是没法子抵挡,这位贵公子静静站在山巅,没有半点移动。 躲在石后的绿色小妖见状,不由一声惊叫:“杀……杀生丸大人!” 自远处看,紫色洪流从半空倾泻,笼罩了白衣男子的身体,又汹涌而下,那架势十分可怖!就仿佛……无论被冲刷的是什么人,都将化为腐水,一点不剩。 巨大骸骨之中,红衣的少年一边剧烈喘息,一边不停地挥舞妖刀,冰冷的金刚钻碎屑飞起,割破了他的脸。 “犬夜叉!”水手服的少女单手成拳,紧张地放在心口。不要……再继续了。 “犬夜叉,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啊!”弥勒和珊瑚也很担忧。 “啰嗦!”犬夜叉猛地回头,“一开始不就说好了吗,这个样子是理所当然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立在犬牙尖上的银色小狐,“老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藏马抬爪点了点:“既然有所觉悟,就去吧。” 得到自家老师肯定的犬夜叉咧开唇,嚣张说道:“宝仙鬼,我一定会劈开你的!” 扑在贵公子身上的瘴气散去时,现出的依然是那持剑的尊贵身影,毫发无伤。 “无用之物。”杀生丸面无表情。 “嗬嗬嗬嗬,对你自然是没有用的……可是,对其他人呢?”奈落冷笑着。他的视线投向爬在石地的小妖怪。 “呀呀呀呀……不要过来!”邪见因为不屑于与犬夜叉一行为伍,而一直呆在洞外,此刻正慌慌张张地向后缩去,它的面前,浓烟翻滚,已经逼近了。 那些瘴气所过之处,枯骨全部融化,“咕嘟咕嘟”冒出许多水泡来。渐渐地,蔓延到邪见的脚边,邪见满头冷汗,人头杖护在胸前,一只脚翘起来,竭力想要闪躲。 “让开,我来净化瘴气!”少女清越的声线传来,是戈薇!此时,她正拉弓,弦上蓝光闪烁,一松手,清新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那即将缠上邪见的瘴气便也烟消云散了。 “啊……啊……能呼吸了。”邪见才反应过来,“得……得救了。” 戈薇连续发箭,隔离出一片清净的空间。 邪见看着与奈落对峙的贵公子,结结巴巴地:“杀……杀生丸大人……” “不要担心了!”七宝走过去拍拍小妖怪的肩,做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只要有戈薇在,就不会有事的!” 邪见眨一眨它那水泡眼,稍微有点安心。 “可是……”戈薇突然有点踌躇地说,“我的箭……已经用完了啊。” “诶?”七宝跟邪见同时一僵。 “那么,杀生丸,你预备怎么办呢?”奈落露出个刻薄的笑,“这样下去,在场的诸人迟早都会毙命。”说话时,他被斩断的触须前段,竟然又长出许多新的来,铺天盖地地,向那贵公子压去! 杀生丸阖上眸子,唇边竟然弯起个浅浅的弧度,算是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可怕。 “奈落。”他语气冷冽,“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顾虑人类的生命而迟疑着不敢挥剑……”睁眼,“我杀生丸才不会这么天真。”话音刚落,斗鬼神爆出犀利的蓝光,狠狠地劈过去。 所有的触手齐齐断掉,大量的瘴气溢出,很快就追到骸骨前面。 “啊……果然……”邪见呐呐地说着。 “瘴气……瘴气过来了!”七宝蓦地瞪大了眼,半天动弹不得。 “切!”犬夜叉回头看到,啐了一口,举起铁碎牙站到最前方,把所有人挡在身后。 “大家,逃到里面去!”他高声嚷道,“我来对付瘴气!” “犬夜叉!”戈薇喊了一句,也知道犬夜叉此时的想法,又默默退到一边。 外面,瘴气凝结仿如实体,就像章鱼的脚,层层纠结,张牙舞爪。 “怎么了小子!你不是要劈开我,强化你的刀吗?!”宝仙鬼眼中的鬼火闪烁。 “吵死了!等一下才轮到你!”犬夜叉不耐烦地转首说句,又全神贯注地对准瘴气。 “哼!犬夜叉!因为同伴的危险而迷失自己的目标了吗?愚蠢之辈!”宝仙鬼严厉地教训。 犬夜叉眉毛跳了跳,不予理会。 半空中。 “嗬嗬嗬嗬,即使所有人都因为我的瘴气死了也无所谓吗……”奈落依然冷笑,“不愧是纯粹的妖怪啊,杀生丸。心的构造不同。” “与那种事情无关。”杀生丸冷酷说道,“奈落,我要宰了你。仅此而已。”手腕微转,斗鬼神反射冰寒流光。 “比起令刀强大,你更重视同伴的性命吗?”宝仙鬼继续说,“是因为你是半妖才会这样做的吗?” 犬夜叉定定看着近在眼前的瘴气,将握着铁碎牙的手紧了紧:“我就是我!”他头也不回,“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犬夜叉,你这样的话,即使得到我的妖力,又能运用自如吗?!”宝仙鬼厉声喝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才不要!”犬夜叉高举铁碎牙,“虽然不知道那是多么了不起的妖力……”扑腾着的瘴气,几乎已经快要触到他的鼻尖,“我只做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妖刀之上掀起环绕的风,圈圈旋转,犬夜叉猛地斩下:“风——之伤!”依然是凌厉的能量流,往空中浑圆的结界咆哮而去。 “犬夜叉……即使驱散了瘴气,你也……”奈落还没说完,周身的结界便烟消云散,他瞳孔一缩,“这是……宝仙鬼的金刚枪破!” 犬夜叉讶然回身,看着宝仙鬼。 “如果你贪得无厌,只执着于刀的强大……刚刚溅到你身上的金刚石碎片,就会要了你的命!”宝仙鬼的语气中,此时有了一些欣慰,“犬夜叉!保持着你那颗半妖之心,好好地继承我的金刚枪破!” 随着“叮”的声响,犬夜叉的火鼠裘上,倏然掉落许多碎钻。 宝仙鬼的头顶裂开一个细缝,划过蓝色电光,慢慢扩大。 “满意了吗?”银色小狐摊开前爪,一个舒展,在猩红的血光中,抽长了肢体,化为颀长身躯的绝美妖狐,额心左脸,盘上了滴血的蔷薇刻印。 “啊,我没有失望。”宝仙鬼说。 妖狐看着它:“那么,你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嗯,我也该去见老朋友了……”宝仙鬼眼里的鬼火渐渐黯淡,最终熄灭。 “犬夜叉,你该做你的事了。”妖狐瞥一眼兀自发呆的犬夜叉,淡淡说道。“难不成,你以为宝仙鬼的力量,是白给你的么?” “是,老师!”犬夜叉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再次盯上奈落。铁碎牙似乎回应着他的心意,变为金刚石雕成似的,通身锃亮。 他着力把铁碎牙撇到身侧,再全力一挥,留出一个半月的残影大喊:“金刚枪破——!”数不清的钻石碎屑狂风骤雨般肆虐过去,锐不可当。 奈落瞳孔一缩,刚要躲时,剧烈的疼痛早侵蚀了身子。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却见数十根剔透的金刚石穿透了胸膛。“……混账!”他狠狠地低咒。 “连张开结界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杀生丸声音冰冷,“你的狂妄自大要了你的命。”他扬起斗鬼神,斩出苍蓝的能量,“上路吧。” 奈落的身体在杀生丸的攻击中,爆裂开来,化成一块块碎屑,绕着某个中心旋转着,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 哪怕变成这个状态,奈落这个半人不妖的杂碎……依然没有死去。 妖狐轻轻舔了舔唇,双臂平举:“食妖植物,去!” 掌心处迸发的血光变成张着巨口啮咬的粗壮植物,没有任何支撑的,纠缠着攀过去,大口大口地吞噬肉片。 同一时刻,戈薇抽出桔梗赠送的破魔之箭,“嗖”地射出! 强烈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奈落丑陋的身体,伴着那箭一起……消失了。 收回手,妖狐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让他跑了……真是令人不快呢。”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虽然并没有结束。 犬夜叉双手插在袖子里,走到宝仙鬼面前说道:“我不知道怎样让四魂之玉消失,但是我可以跟对它不怀好意的人战斗。”这就是我能够做到的。 “呵……不是选择守护碎片,也不是选择逃避……而是选择了战斗吗?”宝仙鬼眼里最后的微光……也消逝了。 犬夜叉看着这个大妖怪的遗体,心情突然有点复杂,但更多的是坚定。 我……一定会做到的! “犬夜叉。”妖狐平淡的声音回荡。 “老师?”犬夜叉抬头。 “你太依靠铁碎牙了。”他冷冷地教训,“如果失去了铁碎牙,你还能做什么,这是你该仔细考虑的问题。” “……老师……”犬夜叉愣住。 “半妖也好,纯粹的妖怪也罢,总会有最适合寻求力量的方式。”妖狐睨着自己的笨蛋弟子,“就比如我的力量来自于厮杀,殿下的力量来自于决绝的霸道。” “而你……好好想想吧。”扔下一句,雪白的身影飘忽闪动,一刹那,便出现在贵公子的身侧。 笨蛋弟子,如果你依靠的是这颗想要守护的半妖之心……就要彻底地掌控铁碎牙! 杀生丸长长的白尾垂在身后,绿色小妖挂在上边,喋喋不休地表达自己的忠心。 “……那只杂碎,还活着。”杀生丸面无表情。 “嗯,气息没有消失。”伏在他肩上的妖狐淡淡回应,“心脏不在身体里,自然是死不掉的。” 杀生丸眸光一沉。 “……那么,走吧。”妖狐说。 “唔。”杀生丸颔首,奔着出去墓地的光点,极速而去。 娑罗 山间小径上,白衣的贵公子静静地走着,身后跟着绿色小妖和活泼的女童。美艳的妖狐盘腿坐在双头妖怪阿哞的背上,一手支起下颚,神色慵懒。 “邪见大人,我们来玩绕口令吧?”玲张开双臂撒着欢儿,似乎笃定了叫的那人不会拒绝,快乐地念道,“红邪见绿邪见黄邪见!” 果然,邪见虽然仍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口中却也照着念:“红邪见绿邪见黄邪见!” “啊啊,邪见大人很厉害啊!”玲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切!”邪见一撇头,“那是当然的!” 突然,杀生丸停下了脚步。 邪见一个不留神撞上去,“扑通”跌在地上。 “怎么了,殿下?”妖狐直了直身子,口中这样问着,眸子却顺着那尊贵殿下的视线,移到前方。 呜咽的笛音,时短时长,哀婉缠绵。 微凉的薄雾间,清丽的少女手持竹笛,横在唇边,足不沾地地走了出来。 那少女披着淡绿罩衣,内衬粉色和服,淡雅动人。 她挪开竹笛,垂首半跪在冷峻男子的面前,恭敬说道:“杀生丸大人,好久不见。” “你是什么人!”邪见发挥它身为仆人的最高用处,抢先问道,“杀生丸大人认识的人吗?” 少女微微抬头,眼里满是倾慕:“小女子名唤娑罗。” “啊?谁啊?”邪见很疑惑。 杀生丸依然静默不语。 名为娑罗的少女似乎有点急了,连忙寻求肯定:“您忘了吗?就是那个阿佐野城的事……” “阿佐野城?”杀生丸冷冷开口。 “是啊……”娑罗露出憧憬的神情,“我第一次见到杀生丸大人就是在阿佐野城危在旦夕的时候……” 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妖狐侧侧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 听完这位少女的倾诉,大概明白了经过。 ……也就是这位殿下某次扫除障碍时候,让旁人无意间得了庇护,而这常在深闺的少女见到俊美强大的男人……呵~便因此迷恋……吗? 于是饶有兴趣地继续观赏。 “不记得了。”杀生丸抛下一句,没有多给与注意,径自迈步。 冰冷的语气,狠狠地戳破了少女的幻想。 娑罗愣了一会儿,直到与她所爱慕的男子擦身而过,才反应过来。 “请等一下!”娑罗转过身,看着杀生丸的背影,“娑罗想实现杀生丸大人的愿望!” 邪见一只手举着人头杖,不停跳脚:“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可能完成杀生丸大人的愿望!” 娑罗只是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语气坚定:“娑罗一定会实现杀生丸大人的愿望,但是当杀生丸大人愿望实现的那时,请考虑我娑罗的心意!” “哼,随便你。”杀生丸脚步略顿,便又继续旅程。 “是!”娑罗低头应声,毅然转身。 及至走到阿哞身前,娑罗平视前方,说:“我不管你和杀生丸大人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我一定会实现杀生丸大人的愿望的!” 妖狐弯弯唇:“我期待着~” 就如同来时一般,娑罗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山雾之中。 站在一旁的邪见大汗淋漓团团转圈:“怎么办,怎么办?藏马大人这下子一定生气了……杀生丸大人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在藏马大人面前理会那个女孩子呢?”扭头一看,却见两位大人的目光已经聚在一处,不禁又是一阵惊慌。“糟了……该不会打起来吧……” 妖狐定定与杀生丸对视一阵,终于忍不住勾勾唇调侃:“殿下,我们的约定是处理女妖……但是,这个生前可是人类呢。”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一下眉。 “是~是~我明白了,殿下。”妖狐揉一下眉心,半是无奈地说道,“必要的时候,我会解决的。” 杀生丸颔首。 “哎,邪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玲好奇地追着小妖问道。 “不过是一个人类向杀生丸大人表白罢了。”邪见没好气地回答,“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帮助杀生丸大人完成愿望啊……” 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眼睛瞎了吗。”那贵公子的冷冽声线传来,邪见全身一颤。 “那个女孩不是人类呢,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妖狐翻个身,枕着双手仰面躺着,“殿下还真是能惹麻烦啊……” 通身漆黑的巨大鸟类拍打着翅膀,浮在半空,身后拖着长长弯钩一样的尾巴,形似乌鸦,十分怪异。 鸟背上站着绿衣蓝带的美艳少女,罩着紫色大披风,态度很是嚣张。 “犬夜叉,铁碎牙我就笑纳了啊!”她狂妄地笑。 犬夜叉咬牙看着这个女人。一开始假装受害的……原来目标是铁碎牙么! “混蛋……”犬夜叉低咒一句,不知是责备自己大意,还是恼怒这女人的演技太好。 风起,吹开一地轻尘,迷蒙了人眼。 “这次又是谁?”戈薇以手遮挡风沙说着。 不远处,白衣的贵公子静静屹立。 “杀生丸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女自然也看见了,惊异地问。 “果然又是你唆使的啊……杀生丸!”犬夜叉的怒气,转移到这贵公子的身上。刚说完,便 一下子扑了过去,“散——魂铁爪!” 杀生丸残影微晃,瞬间出现在犬夜叉眼前,伸出右爪,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与腕相触之处,冒起绿色的莹光,还有“嗞嗞”腐蚀皮肉的声响。 犬夜叉满脸痛苦之色,杀生丸并不理会,只冷冷睥睨着,一言不发。 天空中那个少女骑着鸟儿俯冲下来,一面说着:“杀生丸大人,就这样压制住他!” 杀生丸随意甩开犬夜叉,反身回来,掌心迸出许多绿芒,雨点般冲上怪鸟的身子,将其击得粉碎! 少女一声惊叫,从半空跃下,立在杀生丸对面:“杀生丸大人?” “混蛋……”犬夜叉还要说话。 杀生丸冷喝:“别叫了,犬夜叉。” “什么……”犬夜叉挣扎着站起来。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侧头抛下一句,杀生丸直视绿衣少女。 “请你收下这把铁碎牙。”少女盈盈下拜,双手托起铁碎牙呈上。 “你别搞错了。”杀生丸冷酷说道,“当真以为这种东西是我的愿望么。”转身,“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力量。” 再没理会众人,杀生丸身上出现粼粼蓝色波光,下一刻,便化作银亮光团,破空而去。 极速飞行的光罩内,杀生丸雪白的毛裘中钻出个小小的狐头。 “殿下这算是处理了么?”小狐咧开嘴小小地呵欠。 “……藏马。”杀生丸瞥他一眼。 “嗯?”伸爪揉了揉眼睛。 “你最近很嗜睡。”尊贵的殿下说。 “啊,大概是太无趣了。”小狐随意一说,又钻了进去。 高大茂密的树木下,清雅的少女吹奏轻柔的笛音。 白衣的贵公子微微抬头,面色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生丸大人,您想起来了吗……”一曲毕,少女将笛子重新插到胸前衣襟内,开始娓娓地诉说。 饱含着思念与爱慕的声音回荡着,就像小河流水,潺潺淌过山间,轻击细石,说不出的眷恋。 吐露了所有的心声后,少女再次拿起铁碎牙,送到贵公子的面前:“请您接受我的心意,杀生丸大人!”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么。”杀生丸一声冷哼。 “诶?真面目?杀生丸大人,您在说什么?”少女满脸的疑惑。 正在此时,粗暴的声音响起。 “可算找到你了,混蛋!”红衣的少年自高空跳下,亮出爪子,“散魂铁爪!” 杀生丸拔剑回刺,将少年弹出很远。 “果然你们还是一伙的!”犬夜叉捂住受伤的肩。 “不许你对她出手。”杀生丸冷言道。 少女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露出一丝狞笑。 犬夜叉的视线在杀生丸和少女身上来回几次,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吼道:“杀生丸!你这样拈花惹草的对得起我老师吗?!” 趴在毛裘中的妖狐一抖,同时也感受到杀生丸身体刹那的僵硬。 “蠢货。”妖狐不禁抽了抽嘴角。 却听杀生丸又道:“这件事与你没关系。” 犬夜叉自然不会听他的,一个“飞刃血爪”扫过来,半月形的血光四散着袭击两人。 杀生丸略振腕,就挡开去,倒是那少女,被血光打中的时候,身体里窜出好些长条杂碎妖怪,将犬夜叉死死缠住。 这时,杀生丸提着斗鬼神,对准了这少女。 “杀生丸大人,您这是……”少女不解。 “不用惺惺作态了。”杀生丸才不管她的废话,只一剑斩下,硬是劈开了少女美丽的容颜。 “啊!”少女一声惨叫,皮肤裂开,无数妖怪从她的身躯中跑出来,连她自己,也变成了头顶双角的丑陋牛妖。“杀生丸!你竟敢把我们的原型……”他嘶叫。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斩杀乱舞的群妖。 战火正酣时,牛头妖的胸前,突然浮起了娑罗的脸庞,就跟生前一样美丽,带着深深的后悔和忧伤。 “杀生丸大人,真抱歉为您带来了麻烦……”她含泪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连娑罗一起杀死吧……能死在您手里,那将是娑罗的荣幸。” 随后赶来的弥勒一行,将妖怪们用风|岤收尽。 “还没有完全被支配吗。”杀生丸眸光一沉,扬臂。 牛妖身体被斩碎,却很快复原。它猖狂地大笑:“哈哈哈哈,你的妖刀上满是血腥和怨气,只会成为我们的养分,根本不可能杀死我们!” “是吗。”杀生丸还剑入鞘,走到被丢到一边的铁碎牙前,拔出。 铁碎牙上面流窜丝丝电光,杀生丸将其高高举起,狠狠砍下。 强烈的光芒里,牛头怪化为乌有…… 地上留下的……只有娑罗半截朦胧的影子。 “杀生丸大人……娑罗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娑罗终于……能将思念传达……给……您……”话音渐弱,那仿如菟丝花的少女,终于寸寸成灰。 杀生丸随手把铁碎牙扔到犬夜叉旁边,捡起地上的竹笛,插在娑罗留下的那些残烬里。然后漠然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接下来的安排呢,殿下?”妖狐淡淡问。 “……明知故问。”杀生丸淡淡答。 冰雪来袭 溪水边,美艳的妖狐靠坐在高高的粗壮树枝上,正合眼小憩。 树下倚着同样白衣的贵公子,眸光深沉,面无表情。 橘色和服的小女孩挽起袖子,在水中欢快地扑腾捉鱼,绿色的小妖怪把人头杖放在脚边,张着双手忙不迭地接住小女孩扔来的肥厚大鱼。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这是个很闲适的下午。 没过多久,贵公子微微抬头看一眼天色,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有异变。”他语气淡淡。 “变冷了。”妖狐也没张眼,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两人话落没多久,天空中渐渐飘落细细的雪,又愈演愈烈,以极快的速度遮掩了地面。 一层层的冰铺开来,溪水也慢慢被占据了,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玲,回来。”贵公子冷冷地说。 “是,杀生丸大人!”小女孩答应一句,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被困在冰里的脚丫,用力地向外拔。 邪见赶紧捡起人头杖从水面喷出烈火,几声“嘎吱”作响后,邪见奋力把玲拉了出来。 “玲,你没事吧?”邪见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问道。 “嗯,玲没事呦!”玲跺跺脚,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邪见老成地点点头,习惯性地转身,盯着始终态度从容的贵公子:“杀生丸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狐清冽的声线响起:“昨晚不是来了不速之客么?她们的主子做的呢。” 昨晚啊……邪见仰面想了想,昨晚倒是真的有两个女妖怪来袭击,不是被杀生丸大人一鞭子就处死了么?她们的主子……是谁啊?居然能影响整个世界的气候…… 却听妖狐又说:“说起来,那家伙似乎是以前那个飞妖蛾的儿子?这么急着找殿下夺刀……想必是为了得到飞妖蛾封存的力量。”他微微侧身,“看样子,下一个目标是犬夜叉的铁碎牙咯。” “藏马大人……犬夜叉不是您的……”弟子吗?邪见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又怎样?”妖狐轻哼,“这种程度都不能抵挡的话……死了也无所谓。” 还是老样子呐,被询问的人是杀生丸大人,回答的人是藏马大人。邪见默默擦一把冷汗,背过身去。不过藏马大人还真是冷酷啊……果然不愧是大妖怪么,就算是自己的弟子,也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天气越发地冷了,小女孩光脚踩在地上,两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小脸也冻成通红。不过虽然已经冷到不行了,她却还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的。 邪见撇脸瞄一眼那两位大人,不禁大大地叹气。竟然还是一个睡觉一个发呆,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也没有一点交流,彼此之间还真是冷淡啊…… 又过一会儿,总算是有了反应。 杀生丸静静地站起身来,同时,妖狐也睁开了那双狭长的金眸,半蹲在枝桠上。 “走了。”杀生丸冷冷说。 “真没办法啊……”妖狐却是看着就快冻僵的小女孩,勾起一抹浅笑,“玲,要不要去我的领域玩玩?” 捂住额头,邪见再叹。你们这到底算是有默契还是没有默契啊…… 大概是许久无人来过了,那些形态各异的植物们交错着织成宽大的蓬盖,彼此勾连着摩挲着,枝干纠缠,绕颈而眠。 许多彩色的绒毛漂浮在半空中,时而抱聚成团,时而散落成沙,不停变幻着美丽的图案。叶子上点缀着晶莹的光,一闪一闪的,被偶尔泄露的光线盯上,互相映衬着,现出丝丝怯意。 “啊~好漂亮啊!”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梦幻般的美景,“藏马大人,这个是你住的地方吗?” “啊。”妖狐应道。 他接着弹了个响指,气氛仿佛一下子热烈起来,绒毛们呼啦一下子分到两边,植物们也苏醒了般,一重重舒展了长长的枝条。然后弯下身子,恭迎主人的到来。 盘在正中的依然是那棵碧玉一样的高大植株,树巅斜斜地穿出去,定在半空,做出个优美的架势来。 妖狐优雅地走过去坐下,再一击掌,从旁边的树丛里又跑出许多类似的矮小植物,踮着根须,趴到众人面前。 杀生丸走过去,自然坐到妖狐身侧,玲好奇地摁了摁冰凉的“凳子”,手脚并用爬上去,一颠一颠的玩得很是愉快。邪见倒是有点紧张,围着那小株的植物晃了好一会儿,才敢颤颤与之亲密接触。 不时又有一些光滑的枝条送过来新鲜的果子,取走剩下的果皮果核什么的,服侍得相当周到。玲大眼睛眨巴眨巴,两手都抓着许多鲜艳的果子,嘴角也沾了些汁液,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事物的恐惧,反而一脸的天真无邪,怎么看怎么开心的样子。 相比之下,邪见就没有这么安逸了,虽然植物们很殷勤,但是这里满布着九尾狐血腥的妖气,玲作为人类,没被针对的时候当然感觉不到,可身为小妖的它,却时时刻刻都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中。 也就是说,上位者没有刻意收敛的时候,下位者很容易就被其威压震慑,没有反抗的余力。 “玲,还冷么?”妖狐端起桌上盛满美酒的透明杯子,递给杀生丸,又自己拿起一杯,啜一口,淡淡问道。 “不冷了哦!”玲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很温暖,玲觉得很舒服的!” “是吗。”妖狐勾起唇角,“那就好。” 邪见紧张兮兮地在座位上蹭了又蹭,似乎怎样都不自在。 “邪见。”杀生丸睨它一眼,“你皮痒吗。” “杀杀杀杀生丸大人……我我我……”邪见结结巴巴。 “说。”更加冰冷的声音。 “杀生丸大人……”邪见艰难地吞口口水,“在这个地方杀气好重,能不能……”请您跟藏马大人说不要释放这么强大的压力只要跟平时一样就行了? “呵~”妖狐轻轻笑了,“邪见,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呢?” “啊,不是,我……”邪见支支吾吾,“我那个……” “嘛,算了。”妖狐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它,“但是,如果散去妖气……很快这里就会被冰封的呢。”又扫一眼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女孩,“你……确定么?” “不,不用了。”邪见缩头。如果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杀生丸大人一定会杀了我的啊!绝对!话又说回来,杀生丸大人是很冷酷没错,但是果然还是藏马大人更加地喜怒无常啊…… 品酒的品酒,吃水果的吃水果,没有一点喧杂,气氛很安谧。 玲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偏头望着妖狐:“呐,藏马大人,这个妖怪很强大吧?不去帮助犬夜叉哥哥……这样可以吗?” “不用。”妖狐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比他的父亲差远了。” 玲又看向白衣的贵公子:“杀生丸大人?” “嗯。”杀生丸略点头。 “这样就好了啊!犬夜叉哥哥他是个好人,玲不想他被别的妖怪杀掉呢。”玲灿烂地笑。 “啊,安心吧。”妖狐眼波稍稍柔和。 才说完,蒲公英带来外界的消息。 “已经解决了……”妖狐半倚树藤,小指轻轻碰了碰蒲公英纤细的柄,轻笑,“总算有了点进步了啊,那个笨蛋弟子。” 瞥一眼拈着酒杯的尊贵男子,妖狐懒懒地一揉肩:“休息够了,出去吧?” “唔。”杀生丸颔首。 “老鼠的味道……”杀生丸突然停下来。 “厨子鼠吧,大概被什么人故意放出来的。”妖狐说。 这一路走来,不知见到多少被老鼠咬伤的人类,到处都是新鲜血液的味道……让人有点蠢蠢欲动了。 “奈落……吗?”杀生丸微微敛眸分辨着什么,声线略低。 “确定么,殿下?”妖狐的金眸对上杀生丸的。 “……嗯。”杀生丸眸光一沉,“这令人作呕的臭味,不会有错的。” “那么,去找笨蛋弟子吧,他应该知道。”妖狐弯起嘴角。 枫婆婆正忙着给珊瑚弥勒包扎伤口,小狐狸七宝捂住脸上的“补丁”,龇牙咧嘴地叫痛。 村口缓缓走来的两个俊美男子,银发白衣,只一出现就迷惑了人眼,在那瞬间,整个世界都静寂无声。 “杀生丸和藏马君?”弥勒恰一抬头看到了,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会来?” “犬夜叉呢?”妖狐看着满身都是细小齿痕的众人,抱臂问道。 “犬夜叉他去戈薇的世界了哦。”珊瑚愣一下答道。 妖狐瞥见不远处的食骨之井:“如果我没记错,是那里。”他走过去,灵巧地攀上,然后翩然跳下。 那只狐狸……又想做什么。杀生丸站到井边,低头看去。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井里伸出来,准确地握住杀生丸的手腕……接着,把他拖了下去。 弥勒珊瑚他们急急地奔去,往井中一看,除了黑漆漆的枯干泥土,什么也没有。 消失了? “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邪见完全不了解状况,踮着脚跳来跳去的。“你们去哪里了?不会有危险吧?” 小女孩玲拍了拍它的背,安慰道:“邪见大人,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一定是去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好了!” 现世 且说妖狐刚刚跳下食骨之井,便没有任何阻碍地穿了过去,悬浮在一片幽蓝光中。 “果然能够通过呢。”妖狐弯弯唇。不是这个世界的妖怪……所以无法限制……吗?呵~真是有趣。 才返身回来,正看见朝井里观望的清贵男子,于是妖狐轻笑,顺手将其拉了下来。 “做什么。”杀生丸踩着虚空,看着偏头站在旁边的妖狐,微微皱眉。 “犬夜叉的女人来自五百年后的世界,殿下也是知道的。”妖狐淡淡说。 杀生丸“嗯”一声,等妖狐后话。 “很相似呢,跟我之前所在的世界。”挑眉,“有兴趣么,殿、下?” “魔界吗。”杀生丸眸光微闪。 “不~不,是我与人类融合时候生活的世界啊……”妖狐眼里划过一丝情绪,“久违了的……世界。” 略一点头,杀生丸不再说话。 妖狐也自收敛了态度,似笑非笑地冲那贵公子伸出手:“走吧?” “唔。”杀生丸扫一眼那狐爪,身形徐徐向上飘去。 暗黑的通道中,一柱蓝光缀着无数闪烁的星点,璀璨生辉。 两个白衣的男子肩并着肩,慢慢地上升。 “这口井,据说是吞没妖怪尸体的所在,我倒想知道,殿下像这样行动……是什么感觉?”妖狐抬指戳一下左侧男子的手臂,并不觉僵硬,那么说明,其实没有不适……么?身为大妖怪,用自身的妖力包裹住躯体也是可行的方法,却未必会如同现在这般轻松。莫不是……他侧头看去。 “天生牙。”杀生丸冷冷回答。 果然……挂在那殿下腰间的细长牙刃,正静静释放蒙蒙白光,不禁是罩住了殿下,连同自己,亦是一并容纳了。 “虽说是把救人的刀,偶尔也有些用处呢。”妖狐勾唇。 不多时到了光亮的尽头处,两人身子一晃,便落到了实地。脚下光滑平整,是个打理得不错的枯井。 又纵身一跃,瞬间出现在井外。接着踏上阶梯,推开“吱呀”的木门。 门外是个颇为宽敞的院子,边缘处立着高大的御神木……上面绑着麻绳,很干净,并不同战国时代那个一样杂草丛生。 院子里很空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器具摆设,只在最里面做了个两层的小楼,阳台上窗帘拂动,色调样式都很温馨。想必就是神社主人的住处。 “果然是现世啊……”妖狐一个转身,头上的狐耳收起,但看外形,已是个人类模样。“殿下也稍微遮一遮比较好呢。”眸中带了三分调侃,“莫不是殿下希望被人围观么?” 杀生丸瞥他一眼,身上妖铠如流水般化入体内,雪白的长尾顺着身子滑下,逐渐变短消失。脸上妖纹褪去,额心紫月隐没,一眨眼时候,静静站在那里的便成了与妖狐衣饰相似的俊美男人,身材瘦削,气质冷漠。 “啊啦,两位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19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位客人找谁?”柔和的女音自前方传来。 妖狐抬眼,声音来源处站着短发的少妇,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一手拿着扫帚,另一手正拉开纸门,温婉秀丽。像是就要出门打扫的样子。 “听说犬夜叉在府上打扰。”妖狐优雅一笑,“……我们是他的兄长。” 那少妇见到两人模样,有些惊讶,随即微笑:“啊,原来是犬夜叉的哥哥大人们来了,欢迎欢迎,刚刚失礼了。”急忙放下手里东西,躬了躬身子。 “犬夜叉给您添麻烦了才是。”妖狐稍一欠身,算是回礼。 “没有没有。”少妇笑容更加温柔,“犬夜叉很可爱,对戈薇也很照顾,我们都很喜欢他呢。”接着回头,冲屋里唤道,“戈薇,犬夜叉的哥哥大人来找他了哦!快点出来迎接客人!” “是——!”戈薇清亮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犬夜叉不屑的鼻音。 这一次因为厨子鼠被大批量放出,犬夜叉一行吃了不少苦头,珊瑚为了保护弟弟琥珀,更是重伤,弥勒也是好不到哪去。 戈薇因为想要学习以及养伤的缘故,回到了现代,犬夜叉在她走了之后不久,急性子耐不住,没多会也跟了过去。 “犬夜叉,不要吵了!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啊!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地复习一下?!”戈薇拍着桌子怒吼。 “什么嘛,那个叫做‘考试’的东西很重要吗?”犬夜叉一边逗猫一边嘀咕。切,真是个凶女人。他在心里暗暗腹诽。才安静没几分钟,犬夜叉搔了搔猫咪的颈子,继续玩。 戈薇头上爆出一个青筋,忍耐,又爆出一个,接着忍耐,然后……忍无可忍。戈薇深吸一口气,无比平静地开口:“犬夜叉?” “干吗?”犬夜叉随口应声,继续玩弄小猫,“哈哈哈,肥猫,你真的要减肥了啊!” “坐下!”怒气冲冲。 “嘭”!红衣少年脸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撸着袖子爬起来,大嚷:“戈薇!你……”做什么啊! 话没说完,楼下传来戈薇妈妈的呼唤:“戈薇,跟犬夜叉一起下来迎接客人,犬夜叉的哥哥大人来探望他了哦!” 戈薇一愣:“哥哥大人?”头一个反应是杀生丸,但是……戈薇甩甩头,那个冷酷的、冷血的、冷傲的、极度看不起犬夜叉的纯血大妖怪杀生丸……怎么可能? 那么,到底是谁呢? “哼!我才不会有什么哥哥到这边来呢!”犬夜叉大喇喇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这么占我便宜!” “说得也是……”戈薇此刻也忘记了跟犬夜叉生气,“总之,我们先下去看看好了。” 两人飞快跑下来,钻出门外一看—— 御神木前,两名银发金眸的男子与戈薇妈妈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平淡,一个眼神无波,都是气息清冷,姿态静雅。夕阳最后余晖洒上他们雪白的袍袖,给他们沾染了一抹温和的光泽。 犬夜叉和戈薇不禁僵住。 开玩笑的吧……那不是杀生丸和藏马吗? 少妇高声喊了几句后,屋里传来“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水手服的少女答应着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不耐烦的红衣少年。 在看清楚眼前人以后,水手服少女很明显的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眨眨眼,再揉揉……终于确定是真实的存在后,她扯出一个笑容:“杀生丸,藏马君,你们……是怎么来的?” “从那里。”妖狐一指食骨之井,带丝戏谑的,“很容易就过来了呢。” 嘴角抽搐一下,戈薇心中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可以过来啊啊啊!却还是挂着勉强的笑容……虽然额角有点抽筋:“是吗……啊哈哈哈。”那么杀生丸就不用问了……一定是藏马君拉过来的。无声地叹口气,这下子……犬夜叉……唉。 “啊!老师!你过来也就算了,带这个混蛋过来搞什么啊!”红衣少年一阵暴跳。 啊~啊。犬夜叉果然忍不住的……戈薇一阵无力,抬手抹把汗。 “犬夜叉,你就这样跟你的兄长说话么。”杀生丸冷冷开口,声音略低而磁性,“果然是卑贱的半妖。” “你说什么?!”犬夜叉怒目,就要拔刀。 “够了,犬夜叉。”身形一晃,妖狐修长的手指已经按上铁碎牙的刀柄,将其一点一点推了回去。他半眯金眸,带点威胁地看着自家弟子涨得红红的脸,“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谁允许你这么嚣张了?”顿一下,“……还是说,身为老师的我,没有教会你该有的礼仪么?” “……我知道了,老师。”犬夜叉虽然不甘心,却也妥协了,不情不愿地收回妖刀。 危机解除! 戈薇心里的乌云立刻散去,马上变得阳光明媚起来。啊……藏马君,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你比较可靠…… 戈薇妈妈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吃吃地偷笑。等犬夜叉平静下来,才说:“两位还没有吃饭吧?请就在舍下用餐,另外,天色也不早了,难得过来,就跟犬夜叉一样,在这里住下好了。” 惊悚。 戈薇一下子又垮下来。妈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两只可是大妖怪,藏马君还好一点,杀生丸……回想以往……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戈薇希翼的目光首先移到妖狐身上…… 却听妖狐说:“我倒是没所谓……”看向身旁的贵公子,“殿下?” 对啊,杀生丸这么讨厌犬夜叉,一定不会答应的吧!戈薇捏拳,紧张地盯着杀生丸。拒绝啊拒绝啊快点拒绝啊! “谁要跟那个混蛋一起吃饭啊!”犬夜叉激动地叫道。 杀生丸眸光一沉,视线与妖狐相对,颔首。 “是吗。”妖狐弯唇,又转向戈薇妈妈,“那么,多有打扰。” “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戈薇妈妈高兴地说。 完了……戈薇垂头,继而愤愤,犬夜叉你个笨蛋! 犬夜叉兀自不爽生闷气,戈薇妈妈貌似笑得更加开心:“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好!”赞叹的。 戈薇彻底坍塌了……我说妈妈,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感情好的啊…… 吃饭和住宿问题 热气腾腾的煮菜,美味的海鲜,滑而不伤的大酱汤,金黄油亮的炸食,清爽适口的清酒,软而不腻的白米饭……相当丰盛的菜式。 围着桌子坐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冷峻男人、勾唇浅笑的美艳妖狐、清秀的水手服少女、稚趣可爱的小男孩、瘦小干瘪的老头儿,以及刚送上最后一道菜肴的温婉少妇。 红衣的少年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的不快,在被水手服少女连扯多次后,才不甘不愿地坐下来。 “啊拉,客人请用。”戈薇妈妈笑着说道。 刚说完,她的小儿子草太就迫不及待地双手合十,开心叫道:“我开动了!”然后举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啊呜”一口吞了进去,“烫烫烫烫,但是真好吃啊!”满足的笑容。 “哼。”犬夜叉撇脸,难得没有表现出平日里的兴奋。 戈薇左瞄瞄右看看,叹气:“我开动了……”默默地扒饭,食不知味。 妖狐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犬夜叉,“叭”,轻轻拉开竹筷。 “是犬夜叉的哥哥大人和老师大人来访吗……”戈薇爷爷仰面,老泪纵横,“我们家的小戈薇……也终于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吗?!”拿起一方破布狠狠地揩了鼻涕,“我好舍不得你啊,我的小戈薇!” “爷爷!”戈薇此刻也顾不上郁闷了,脸色爆红。 草太噎住。 犬夜叉一愣,大嚷:“你这个老头子,说什么呢!”如果忽略脸上可疑的红晕,单听那粗暴的口气,大概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之情。 “啊,原来是这样!”戈薇妈妈竖起手指点在下巴上,望天,“接待这样尊贵的客人,果然还是招待不周了……” “妈妈……你来凑什么热闹……”戈薇身子一软,泄气仆桌。 却见妖狐唇边勾起三分戏谑:“犬夜叉和戈薇小姐交往这么久,身为长辈的我们,理所应当前来拜访。” “老师……”这次换犬夜叉无奈了,满眼怨气地看着自家老师,确认他在耍着自己玩儿,干脆自暴自弃,端起面前的味增汤“呼哧呼哧”地喝了个底儿朝天。 戈薇妈妈掩唇:“犬夜叉吃东西还是这么带劲儿呢,让身为厨师的我,真有成就感。” 玩闹一阵,餐桌的一侧始终冰天雪地,静默无声。 戈薇妈妈有点担忧地问:“犬夜叉的哥哥大人,为什么不吃呢,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吗?” 杀生丸冷冷说道:“我对人类的食物,没有兴趣。” “是吗。”戈薇妈妈微笑,“那就不勉强了。”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原来犬夜叉的哥哥大人不是人类么?” “犬夜叉的哥哥大人是纯血的大妖怪啊……妈妈。”戈薇掀一掀眼皮,无力地说。 戈薇妈妈很有兴趣地又问:“那么犬夜叉的老师大人呢?” “嗯,我也是。”妖狐点头。 “真酷!”草太听见,把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满心赞叹。 “就是连强力符咒也难以消灭的大妖怪吗?”戈薇爷爷瞪大眼睛,“那可真是相当厉害啊!”然后斜睨正在大啃饭团的红衣少年,“难怪犬夜叉的哥哥大人比他气质强这么多……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么。” 戈薇的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已是满心凄然……为什么我的家人都能迟钝到这个地步…… 犬夜叉听到,额角一个青筋,拳头也紧紧捏起,气急败坏:“老头子……你!”比划好几下,终于没能动手。 “呵~”妖狐轻笑。 看一眼自家老师,犬夜叉的怒火终于还是集中到那边一言不发的贵公子身上:“杀生丸!你这家伙就在旁边看戏吗?!” 杀生丸声音冰冷:“我跟你,没有话讲。” “……可恶!”半天发作不得,犬夜叉搁碗,“我吃完了!” 杀生丸懒得搭理他。 “嘻嘻。”于是戈薇妈妈再度微笑,“果然感情很好呢……犬夜叉和他的哥哥大人两个。” 饭毕,戈薇妈妈很快收拾好残局。 接下来的,是住宿问题。 “两位客人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戈薇妈妈笑着,“既然是兄弟,犬夜叉今晚也不要回去了,跟哥哥大人和老师大人一起住吧?” “哈啊?”犬夜叉眼角一抽,反应过来戈薇妈妈言下之意,拍案而起,“谁要跟那个家伙一起住啊啊啊啊!!!” “这有什么不好啊,狗哥哥?”草太显然很不明白犬夜叉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眼睛一眨一眨都是羡慕,“我早就想跟兄弟一起睡了,只可惜……”他瞥一眼僵化的戈薇,“只可惜我的是姐姐,从小就不能在一起……”惋惜的口吻。 “草太说的很对哦~”戈薇妈妈安抚式的摸了摸草太的头,“有一个兄弟是相当幸福的事情呢。” “啊~多么令人感动的兄弟之情啊!”戈薇爷爷捧脸,热泪盈眶。 戈薇早就没有任何反抗力,只是一手捂住腹部,另一手指着某扇门,一副胃疼的表情:“就是那里,犬夜叉记得好好招待哥哥大人和藏马君。” 于是,在戈薇一家非凡的热情下,杀生丸、藏马还有犬夜叉,两只大妖怪和一个还算厉害的半妖,住进了同一个房间。 戈薇妈妈想的很周到,因为有三个人的缘故,于是客房整理出来以后,在地板上铺了三个洁白的褥子,中间略有空隙,三个床铺摆的很亲密,又不会阻碍彼此之间的交谈。 是非常能够沟通感情的布置。 天色渐渐黑了,戈薇一家也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即使摆了三个软铺,依然颇有余裕。 杀生丸靠在最里面,颀长的身躯隐在角落的阴影中。犬夜叉立在最外面,双臂环胸,狠狠瞪着杀生丸。 妖狐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半阖金眸养了会神,见那两人还是不动,便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笑道:“殿下和犬夜叉慢慢忙,我先睡了。”说完慢慢踱过去,躺在中间的床上,拉起被单,竟就这样入了黑甜乡。 次日清晨。 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还有少女朝气蓬勃的悦耳声音。 “杀生丸,藏马君,还有犬夜叉,起来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呦~” “进来吧。”这是妖狐清冽的声线。 得到了允许,戈薇推开房门。 白衣美艳的男子正在收拾褥子,另两个软铺却很是整洁,完全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杀生丸和犬夜叉各占一边,一个冷漠,一个怒视。双方的衣着很整齐,似乎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 戈薇黑线。 不是吧……这两兄弟一夜都这样对峙的吗…… 又看一眼自在悠闲状的妖狐。 难道藏马君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安逸地睡了? ……真是厉害。 吃完早餐,鉴于这位尊贵的殿下并不太愿意呆在人多的地方,于是妖狐拉着他一起回到客房。 戈薇妈妈端来茶点,戈薇爷爷送来棋盘,草太出门找小伙伴踢球,犬夜叉与杀生丸两看相厌,于是到隔壁房间陪同周末在家的戈薇学习。 才刚摆了几颗棋子,突然听到戈薇的怒吼:“犬夜叉,坐下!”然后是“轰”的砸地声。 两人充耳不闻,静心对弈,不多时,那对小情侣居然闹到这边来了。 准确地说,是戈薇追杀犬夜叉。 “吵死了。”杀生丸指尖泛起一点绿芒,一扬臂在犬夜叉脸上抽出道血痕来。妖力控制很精确,于是屋里并没有遭到破坏。 “混蛋!”犬夜叉举起爪子,“散魂铁——”下一刻,手腕被自家老师捏住。 妖狐勾起淡淡的嘲讽:“想毁了这里么。” “切!”犬夜叉忿忿道,“老师就会帮着那个家伙!” “不。”妖狐优雅坐下,好整以暇地啜口茶水,“只是不想因为你的鲁莽而失去安逸的住所罢了。” 感应到杀生丸身上的一阵阵冰寒,再扫一眼红衣少年身后火光重重的背景,妖狐轻摇头,看样子这棋是下不成了。 然后视线移向换上家居服的少女:“说吧,你们在做什么。” 戈薇指着犬夜叉:“犬夜叉这家伙老是吵吵闹闹的,害我不能用心做功课!要知道马上就要考试了啊!”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每次去战国都会掉下很多课,只能依靠笔记,偏偏在复习的时候还不能静下心来!”歇斯底里,“就算有了笔记我还是没办法完全看懂,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再得低分啊啊啊啊啊啊!”开始围着墙转圈圈。 “安静一点。”妖狐伸出一指揉了揉眉心,“你现在十五岁,也就是初三,对吧?” “啊。”戈薇停下来,略微疑惑地看着妖狐,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 “我记得,初三的功课并不算难。”妖狐说。 “诶诶诶诶诶?”戈薇惊讶,“藏马君知道?”凑过来,“藏马君以前学习过吗?藏马君很厉害吗?” “几百年前的事了。”妖狐扒开她的头,“很简单的东西。” “呐呐,教我吧教我吧!”戈薇双手捧心星星眼,“藏马君不会见死不救的吧?!拜托你了!”最后作出无比诚恳的请求姿态。 “……如果你们闭嘴的话。”妖狐顿一下,淡淡说道。 “遵命,藏马大人!”戈薇兴高采烈,一跃而起。 兄弟再见 晚饭后,天色虽然渐渐黯淡,却依然有些微光笼着,朦朦胧胧的。 戈薇把犬夜叉打发出去买东西,自己则请了妖狐上楼,指导自己学习。杀生丸自然也是同他们一起进了戈薇的房间。 灯光昏黄,戈薇埋头做作业,一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妖狐在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日本史》,拿给靠坐床沿的贵公子一同观看。 一时间气氛宁谧,只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音,与书页轻微摩挲的响动。 抓了抓头发,戈薇一咬牙,双手把作业本举到妖狐面前:“藏马君,请告诉我,这个题该怎样解答?” 妖狐手上翻书动作稍顿,回头略瞥一眼本子上的习题,淡淡说:“中间数字拆掉,配平平方,再开根号就行了。” “是吗,还真是简单啊。“戈薇眼皮跳了跳,强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藏马君了。”于是妥拉着头,趴到书桌上演算,不多时,喜上眉梢,“果然做出来了!藏马君真厉害!” 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角,妖狐的精怜中在那本《日本史》之上。 五百年,随着人类势力的壮大,还有统治者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抹杀与遮掩,妖怪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虽然还是拥有一定的威慑力,却不再频繁地出现,人类对于妖怪的印象,多数便是来自于影视书籍的刻画,以及自身无边的思维扩散。随意看看历史,中间那些无法自圆其说的诡秘事件,大抵便是因为妖物作祟。然而那些个大妖怪们去了何处,更是不得而知。 妖狐一边翻看一边禁不住发出几声轻笑。 “到处都是……”杀生丸手指点着某段文字,“妖怪的痕迹。” “嗯。怎么,殿下也有兴趣么?”妖狐唇边勾起个浅浅的弧度,“我倒在想,五百年后的殿下,身在何处呢……”说着身子往那边凑了凑,两人呼吸一时交融,又瞬间错开。 是的,这个世界,没有这位殿下的气息……也没有自己的。那么,是去了魔界……吗? 杀生丸金眸对上妖狐的,面无表情:“死了,或者在别的世界。”并不为妖狐所慑,神色间没有半点动摇。 “说的也是。”妖狐点头,缓缓退回去,目光投在书里,兴致依旧盎然。 又坐了一阵,妖狐慵懒地舒展舒展身子:“好不容易来了现世,可有兴趣出去看看么,殿下?” 杀生丸不语,妖狐静待。 不出意料地,杀生丸站起身来,冷冷说道:“走吧。” “好的,殿下。”妖狐偏头笑道。 同戈薇打了个招呼,两只妖怪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窗外院中。再微微晃身,已然消失不见。 戈薇黑线:“还真是非同一般的速度呢。” 此时,楼梯处“噔噔噔”跑上了红衣的少年,随之而来的是他清亮的嗓音:“我回来了!” 进屋后,他左右扫了扫,疑惑道:“诶,老师呢?”显然,他完全无视了杀生丸的存在。或者说,他在逃避杀生丸跟自家老师一同来到现世的事实。 “藏马君吗?”戈薇从课业中抬起头,说,“藏马君跟杀生丸一起出门逛了。”想了一下,“说是要帮杀生丸了解一下现世……这样。” “切,什么嘛。”犬夜叉不忿地撇头,“我刚想告诉老师,之前有看到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类来着。” “跟藏马君长得一样的人类?”戈薇惊讶,随即斜眼,“不可能吧。”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犬夜叉摸摸头,“我买完东西以后……看到一个跟老师人类时候一个样子的人类,气味什么的都很像,后来仔细看了又不是,但是因为太相似了很难分辨,妖气的味道也很像。”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犬夜叉……”戈薇轻柔呼唤。 “什么?”犬夜叉不明所以。 “你在说绕口令吗?”微笑微笑。 “……当我没说过。”很识趣地闭嘴。 在没办法很准确地对抓狂中女人解释某件事情的时候,最好保持缄默。 妖狐领着杀生丸,正儿八经地顺着神社外的小路往街里走,那悠闲自得的模样,当真就像是饭后散步般,舒适安逸。 杀生丸依旧保持着那张没有情绪的脸,即使见到陌生的事物,也只是偶尔眼波微闪,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相当镇定从容。 两人静静走着,慢慢到了正街,虽然已入了夜,行人不多,但这两位男子白衣飘飘,气质尊贵,还是颇引了些注目。 “奇怪吗……殿下?”妖狐平淡地叙述,“妖怪明明有着比人类强大百倍的力量,人间的世界,却一步步被人类所占据……” “追寻不同而已。”杀生丸瞥他一眼,“生命过于短暂,力量过于弱小,欲望过于强盛。”他冷哼一声,“人类因贪婪而图享受,而扩张。” 没错,正因为想要拥有的太多,而能够拥有的太少,才会在欲望的蔓延中不断地夺取。与妖怪所追求的自身的强大完全不同……所以,他们慢慢侵吞了这个世界。妖怪不屑于将精力用于这些,便有了许多别样的选择……或者伪装成|人类,或者避世修行,或者同化。不管怎样,也不过是生存的状态罢了…… 妖狐垂目,弯弯嘴角:“不愧是殿下呢,完全没有迷惑。”目标坚定,从不受外力干扰,冷酷、强悍、优雅、高傲的西国王储。 正说时,街道的另一边迸发出一股不小的妖气,带着魔界特有的暴虐与狠戾。 还有鲜血的味道,和混在其中,无比熟悉,却更加干净的蔷薇清香。 “这个是……”妖狐瞳孔微缩,来不及细想,足跟一顿,向妖气爆裂处电射而去。 杀生丸眸光一沉,从没见过这只狐狸如此急切,加上……嗅到的气味…… 残影闪过,那贵公子的落脚地便倏然空了。 空旷的街道上布置了屏蔽人眼的巨大结界,内里灵气纯净,想必是非常厉害的驱魔法器做成。 结界中间站着身形高壮的狰狞妖怪,头上一根独角竖起,浑身筋肉纠结,抑制不住地向外喷发滚滚妖力。 结界里面充斥着邪恶的妖气,挤得外壁疯狂颤动,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一般。 身材清瘦的少年双手抵在结界上,掌心内泛起刺眼的白光,正不停地往上面灌送灵力,意图将其稳固。 皮肤黝黑的少年手持利剑,把这少年护在身后,不让他受外物干扰。 与高壮妖怪对峙的是一个文秀的少年,手里握着青色的鞭子,死死盯着妖怪的行动。 那妖怪貌似玩够了,咧开嘴露出个可怖的笑容,声如洪钟:“死吧……人类!”独角尖端凝结一团黑光,很快涨大,放射。 眼看少年就要被毁灭的力量击中—— 结界中突然响起清冽的男人声线。 “你……要对我可爱的弟弟做什么?”修长的手按住那黑色光团,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光团就无声无息地融化在来人手中。 同时,白影掠过,一身冷峻的男人站到支撑结界的两名少年身侧,把右掌放上,结界抖了抖,立时安稳。 妖狐一只手摁下妖怪的独角,一面转过身子,对着文秀少年轻笑:“秀一,好久不见。” “哥……哥?”被称作“秀一”的少年脸上有欣喜,也有讶异。 “啊。”妖狐浅浅地勾唇,“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 “稍微有一点自满了。”秀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呵~是被牵连了吧。”妖狐看一眼站在结界中的另两个少年。秀一的性子最是谦和,并且稳重聪慧,区区b级妖怪,纵然斗不过,凭曾经窥见的经验,也必定能够在被其察觉前躲开。若不是为了这两人,不会轻易陷入这种危险状况。 “因为是朋友啊。”秀一干脆承认。曾经灵魂都被融合过了,又怎会瞒得过他? “算了,等我收拾了这个杂碎再叙旧罢。”妖狐手指屈了屈,伸出尖锐的指甲。然后纵身跃起,将那妖怪活活撕成两半。 事情已毕,妖狐走向秀一,杀生丸也收了手,结界很快散去,刺鼻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流窜。 “真田,叫人来收拾残局吧。”原先护着结界的清瘦少年吩咐持剑那个,声音柔和,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叫做“真田”的少年稍犹豫一下,说:“你自己小心点……不要松懈。” “嗯,去吧。”清瘦少年挥一挥手,示意明白。 待持剑少年走远了,清瘦少年站到秀一身侧,微微欠身:“多谢两位相助。” 妖狐看清这少年面貌,蓝紫色的发和眼,眉目柔美,披着外套,显得很单薄的样子。只是,眼中藏着锐利……和警惕。灵力很不错,在人类中算是极为罕见的了。 “举手之劳。”妖狐半眯金眸,“你的名字是?” 清瘦少年微微一笑:“我叫……幸村精市。” 坐,谈 两名身材颀长俊美男子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纤细的少年。 天色全黑,星光微弱,看不清道路。好在这四人都有实力,并不会被这点困难所阻。 安静地走了一路,终于到了一处宽敞的神社。 爬上长长的阶梯,穿过空旷的院子。 小楼的第二层还晕着橘色的光,想必里面人还在苦读,一直不能安枕。 “啊,虽然还醒着,还是不要打扰主人了。”妖狐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和杀生丸一道,晃了晃身,已经攀上了窗子,身影一闪而没,接着,另一边的灯也亮了。 秀一和幸村对视一眼,也随之跃上。 房间里摆着一方矮桌,铺着四个坐垫。妖狐与杀生丸坐在一侧,秀一和幸村并排坐在对面。 妖狐金眸在两个少年身上左右瞟了瞟,微微勾唇:“秀一,别后可好?” 秀一点点头,微笑:“嗯,哥哥呢?”略带疑惑的,“我记得这并不是哥哥应该所在的世界。” “因为厌倦了。”妖狐一只手支起下颚,懒懒说道,“所以就找人帮忙打通了空间,到了这个世界……的五百年前。”轻笑,“战国时代。” “难怪哥哥和这位前辈都不是现代人的装扮,原来是去了那时候么。”秀一了然点头,“幽助飞影肯定不会让哥哥冒这么大危险,所以……哥哥是请黄泉君帮的忙吧。”肯定的语气。 “啊。”妖狐勾唇,“不愧是秀一呢。” 秀一脸色微微泛红:“不,比起哥哥来,我还差得远。” 杀生丸面色平淡无波,敛眸静坐,姿态端正。幸村则是挂着和煦的浅笑,双手搁在膝上,看似颇有兴致地倾听。 “老师!你回来了啊!”清亮的声音响起,“呼啦”一下门被拉开,闯进一个红衣飘舞神色飞扬的少年来。 “喂喂……犬夜叉!不要打扰藏马君休息啊!”身后还跟着休闲家居服饰的可爱少女。 进门以后随即怔住。 “啊!”犬夜叉指着红发碧眼的文秀少年,一脸惊异,“你是我白天看到的人!”然后转过头看着妖狐,“老师,我刚刚就想跟你说的,你看他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戈薇看一看秀一,又看一看妖狐,眨眨眼:“藏马君,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连味道都是一样的!”犬夜叉嚷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的吧!” 妖狐揉了揉眉心:“我在人类世界活动的时候,用幻形植物变化成他的样子,比较方便而已。” 秀一站起来,欠了欠身:“我是南野秀一。” 幸村同样做了礼节,笑容柔和:“幸村精市。” 戈薇急忙回礼:“你们好,我是日暮戈薇。”原来“秀一老师”的原型是南野君,这样犬夜叉他不是会很难过……这样想着,戈薇有些担心地看着红衣少年的背影。 犬夜叉才不管这些啰啰嗦嗦的规矩,只顾看着自家老师,眼里火光熊熊:“老师,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可以借了别人的样子……来教导我……甚至连名字都是…… 果然很伤心吧……犬夜叉从来没有对藏马君这么大声过。戈薇不禁将手放在胸口。犬夜叉…… “吵死了。”杀生丸声音冰冷,“卑贱的半妖,现在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抛诸脑后了么。” “你少废话!杀生丸,这是我跟老师之间的事情!跟你……”犬夜叉愤怒地挥手:“跟着这个混蛋没有关系!” 眸光一沉,这位贵公子身上,渐渐涌出森寒的杀气。 “安静一点,犬夜叉。”妖狐一手按上杀生丸胳膊,压下这位殿下的不悦,一手点了点桌子的左侧,“坐下。”目光冷戾。 犬夜叉虽然不服气,却还是被自家老师隐含怒意的眼神浇熄了气焰,两臂下垂,并脚蹲在地上。只是心中仍旧不甘。 戈薇嘴角抽了抽,往后退了几步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倒些茶来。”说着向门外跑去。 “四百年前,我被追捕身受重伤,融合了秀一的灵魂并借助他的人类身份生活了三十八年。事情结束后放秀一自由,然后去了异世界,见到殿下。”说话的时候,妖狐对上杀生丸的金眸。 杀生丸端起茶啜一口:“唔。”表情平静没有波动。 “秀一的样子,是我用惯了的人类形象。”这话是对犬夜叉说的。“曾经与我灵魂融合的秀一,是十分亲密的弟弟。这样……你还有疑问么?” “……没有。”犬夜叉撇头,闷声说。 戈薇拉拉犬夜叉的袖子:“犬夜叉,妖狐形态的也好,人类形象的也罢,不都是教导过你的老师吗?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我知道!”犬夜叉“切”一声。 我当然明白,只不过,如果一切都只是他所谓弟弟的幻影,陪伴我那么久的、我当作最重要亲人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可以呼唤,明明会跟我说话会训斥我,可是……却总让人觉得……就像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妖狐狭长的眸子半眯,一拳砸在显然还在胡思乱想的红衣少年头上,难得多停留一会儿,视线却落在文秀少年身上:“秀一,这家伙是我的笨蛋弟子,白天的时候,也让你困扰了呢。” “没有,犬夜叉……吧?”秀一笑道,“是个很活泼的弟子啊,哥哥。” “呵~不用替他遮掩,他本身就是个鲁莽的家伙。”妖狐轻笑。 犬夜叉被自家老师困在手下,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只一扭头,发出一声鼻音。 妖狐又指了指身旁的贵公子:“这位是西国的王储,杀生丸殿下。既然有通道到达现代,正好请殿下过来看看。” “殿下。”秀一冲杀生丸点点头。 杀生丸“嗯”一下,算是回应。 一直保持沉默的幸村,眼里划过一抹微光。 妖狐没有错过幸村那瞬间的神情变化,食指轻击桌面,微微偏头:“你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地介绍一下自己了……幸村……君?” 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幸村的语气柔和:“幸村精市,灵术世家嫡系传人,现任家主。使命是,调节误闯人界的妖怪与人类之间的矛盾,或者,抹杀不和谐者。”他看一眼秀一,唇边弧度扩大了些,“现在和南野君同校,是立海大附属中学初三学生。以上。”视线挪回来,“九尾狐藏马大人和西国殿下杀生丸大人,家族手册上均有记录,仰慕已久。” “灵术世家传人……就可以无端卷进我可爱的弟弟么?”妖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刹那间,室内压力陡升。 “哥哥……”秀一一愣。 “只是巧遇而已。”幸村不慌不忙,抿一口清茶,掩住情绪,“这次的事情很抱歉。若有下一次……”圣洁的笑容,“南野君的哥哥大人杀了我如何?” “幸村君……”秀一不赞同地皱眉。 “好。”妖狐倒是很欣赏这个人类的勇气,还有他看向自家弟弟的眼神……不会有错。于是掌心摊到秀一面前,上面赫然是一颗赤红的珠子,“拿去吧。” “食妖花的种子?”秀一接过,讶然道。 “嗯。”将散落的长发拨到一边,妖狐展一展身子,淡淡说着,“自己去培育,你该知道的,饲养它的方法。” “嗯,我懂的。”秀一的笑容温暖,“谢谢你。” “没什么。”妖狐的眼波稍稍柔和了些,“你是我弟弟。” “是的,哥哥。”秀一温柔地看着自妖狐。 看着脉脉对视氛围良好的兄弟两人,再看另一对横眉冷对的兄弟……戈薇长长地叹气。 “晚了,你该回家了。”妖狐瞥一眼屋里墙上挂着的大钟,冲秀一说。 秀一微笑:“嗯,那么我们离开了。”与幸村一同站起,礼貌告别。 “对了,秀一,有时间帮戈薇补习一下功课。”妖狐想起什么,吩咐着。 戈薇一听,先是投一个感激的目光给妖狐,然后飞快拿出手机恭恭敬敬递到秀一面前:“南野君,拜托了!” 秀一怔一下,在戈薇手机中输入自己的号码,笑道:“好的,随时可以联系我,戈薇小姐。” 戈薇激动地收回手机,弯腰鞠好大个躬:“南野君慢走!” 秀一失笑,挥挥手,走了几步,转身:“哥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妈妈?”带点犹豫和期待。 妖狐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反应过来。暗自低语……小阎王那家伙,做得不错。这样一来,秀一的人生,总算得到补偿。 “不用了,妈妈……”妖狐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妈妈的儿子,永远只有‘南野秀一’……这样就够了。” “说的也是。”秀一释然。拉着幸村精市,再也没有回头。 不多时,两个人的身影便隐没在重重黑暗之中。 无责任小剧场(有关钱财问题): 杀生丸和藏马出门散步,没走多远,被几个不良少年围起来。 不良少年:喂,你们两个给我们站住!交出手里所有的钱! 妖狐(饶有兴趣):诶……打劫吗? 不良少年:少废话!还有那边那个,赶快把钱拿出来! 杀生丸(飚杀气):…… 妖狐(一鞭子抽晕众不良少年):真没办法啊……殿下。 妖狐翻出不良少年们所有的钱财。 杀生丸(冷冷的):做什么。 妖狐(无奈状):殿下,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是需要钱的。 杀生丸:…… 学园祭 早餐过后,戈薇背起书包急匆匆跑出门去,似乎赶着要去做什么事情。 妖狐坐在沙发上,捧着茶看电视,而杀生丸也拿了份报纸随手翻着,两人都很是惬意的样子。 过了一阵,草太“噔噔噔”从楼上下来,兴奋地叫着:“妈妈,爷爷,狗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哈啊?”本来闷着头打游戏的犬夜叉回过头,无意识地应一句。 这时,戈薇妈妈收拾好东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一脸悠闲的妖狐,笑问道:“犬夜叉的老师大人,戈薇要在今天的文化祭中表演,我们全家都去看,您和犬夜叉的哥哥大人要一起吗?” 妖狐扫一眼这家人,果然全换上色泽鲜丽的衣衫,能看出是将参加什么盛大活动的。刚要回答,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戈薇妈妈欠了欠身:“失礼了,我去接个电话。” “请便。”妖狐勾唇。 说了几句,戈薇妈妈拿着话筒,冲妖狐说着:“犬夜叉的老师大人,是南野君的电话呦~”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0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啊,我知道了。”妖狐放下遥控器和茶杯,走了过去,接过电话,“秀一?” “哥哥。”话筒里传来少年温润的声线,“今天我们学校有学园祭,我想请您和殿下参加,可以么?” “嗯,好。”妖狐声音里带点暖意,“你的地址是?”默记下自家弟弟学校所在,然后收线。又转过身来,对戈薇妈妈说道,“秀一想让我们去他的学校,所以,戈薇那边请代为祝贺。” “没什么,犬夜叉的老师大人去跟南野君培养兄弟感情吧!”戈薇妈妈一握拳,“要努力哦!” “啊,我会的。”妖狐弯弯嘴角,点头。 杀生丸把报纸摆到一边,站起来。 “走吧,殿下?”淡笑着邀请。 “唔。”颔首。 出了门,犬夜叉戴着棒球帽,跟在戈薇一家后面,突然定定看着妖狐:“老师……” “嗯?”妖狐偏头。 “……没什么。”犬夜叉双手拢在袖子里,快步离开。 老师……老师就是老师,对吧? 到神奈川的公车上,因为过了上学时间,所以乘客稀稀拉拉的,零零散散分布在车厢内。 到了某个站点时,车门打开,走上两名白衣的男子来。 前头那个身形修长而瘦削,眉眼带着锐气,相貌美艳但不会被错认为女子。后面那个姿态端正挺拔,面色平淡,像是从冰天雪地走出来的,默默散发着寒意。 这两人奇异的都是银发金眸,却并没有违和感,风姿气度均是不凡。引得旁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人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随着车身摇摆,静静地靠在椅背。气场过于清净,倒也没人去打扰这幅画面。 “怎样,人类的代步工具?”妖狐按了按额角,淡淡开口。 杀生丸阖着双目,冷冷地说:“弱者弄出的无聊东西,我没有兴趣。” “是吗。”妖狐轻笑,不再说话。 静默一阵,妖狐瞥眼窗外,轻轻“诶”了一声。 “怎么。”杀生丸说。 “啊,看到异类了呢。”妖狐没有移开视线。 街头网球场中,隔着丝网对战的两个少年穿着蓝白队服,你来我往地击球,气氛很热烈。青春少年这样活动并不奇怪,只是…… 大热天一身黑色西装的优雅男人站在场外,手里拿着毛巾,旁边甚至摆了桌子,桌子上还有新鲜滴水的紫罐饮料。另一边立着长发的少年,耳垂上挂着金属的环,长身玉立,有上位者的威势。 妖狐眼里倏然划过一丝红芒。 “堕落的恶魔,和控制灵体的不死人类……吗。”杀生丸眼睛没有睁开,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殿下,玩玩么?”妖狐半眯金眸,舔舔唇,“他们的实力不错啊……” “随便你。”杀生丸冷哼一声。 “嘛,如果再遇到的话……”妖狐收回目光,嘴角悄悄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立海大附属中学站,到站的乘客请下车。立海大附属中学站……”机械的女音重复念诵。 “走吧。”妖狐率先起身,往车外走去。 杀生丸随之,飘然而下。 阳光一片大好,晴朗无云。 立海大的校舍蕴着浓厚的学术气息,在一群建筑中显得端庄而肃穆。 校门口站着红发的文秀少年,手臂上搭着件外套,额上沁出点点细汗,不时看看手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秀一。”妖狐唤道。 少年抬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哥哥,你来了啊!”又对自家兄长旁边的贵公子微微弯腰,“殿下,欢迎您的到来。” 秀一引着妖狐和杀生丸进了校园,一路走一路介绍。 妖狐也顺着秀一的指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杀生丸步伐稳稳,目不斜视。 不愧是百年的名校,虽说并不豪华,骨子里面的韵味却不是一般私立学院可以比拟。 校内与校外截然不同的热闹。四处张灯结彩的,半空还飘着巨大的横幅,写着“立海大学园祭”的字样。 因为这所学校历史足够悠久,道路两边的树木都生长得极为繁茂,枝桠伸展,绿叶交织成铺盖般,投下斑驳的暗影。 树荫下搭起了许多露天的篷子,支着木头的架子,还有各式推车,一色的小吃摊。摊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章鱼丸、关东煮、金枪鱼寿司、炒面炸虾、咖喱、酱汁之类应有尽有。 大概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很多人聚集,准备了摊子的学生们倒是忙了个热火朝天,快速地准备装盘。 时不时总有一些羞涩的少女跑过来,给秀一递上精心包装的小礼物,秀一也是温柔地接过,微笑道谢。 “很受欢迎呢,秀一。”妖狐眼里染上些戏谑。 “只是不想辜负了她们的心意。”秀一腼腆地笑,“哥哥当年不也是么。” “不一样。”妖狐伸手拂去秀一头上沾到的纸屑。我的心情,从来都没有你现在所想的……那么纯粹。 “啊……”秀一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杀生丸,“殿下,要不要尝一尝这里的风味小吃?” 杀生丸面无表情:“不用。” 看一眼这位尊贵的殿下,妖狐轻扯唇角,走到薄木板钉成的柜台前,要了个双球的冰激凌,然后挖起一勺,放进口中抿抿,丝丝缕缕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十分舒适。 “好久没有吃过了呐……”妖狐走回来,一边轻声感叹,一边吹出白色的雾。 看着这样悠闲着的妖狐,秀一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集合起来的少女双颊晕着漂亮的红云,或者捧脸,或者高举手机相机,满眼的惊艳与痴迷。 被围观了…… 妖狐垂目,随即抬眼,露出个绝美的笑容,舀了满匙殷红的冰,递到杀生丸面前,身子也微微向那侧靠了靠,语气异常柔和:“殿下?” 杀生丸定定看着他,表情冷漠。这只狐狸……又在搞什么。 “哥哥,你这算是调戏……吧?”秀一嘴角抽了抽,有些黑线。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清楚见到—— 那冷峻男子冰封一样的眸子深处,隐隐翻滚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杀生丸一低头,含住那团冰点,咽下。之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冷冷说道:“走了,藏马。” “……好的,殿下。”妖狐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 于是继续从容向前走去。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身着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衣袂飘飞,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纠缠,视线温存片刻,彼此分享甜蜜的冰激凌……这是怀春少女心中梦幻般美丽色场景。 “啊——!”不知是谁先发出兴奋的喊声,接着便是漫天高亢的尖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按下快门的“咔咔”声一时不停,闪光灯无数。 “糟了……”曾经饱受荼毒的秀一深知这些女孩子的可怕,不禁低喃。急忙拉了妖狐,匆匆飞奔,妖狐猝不及防,足尖连点……当然,他没有忘记顺手拖了杀生丸一起。 终于,秀一在一家门面华美的店铺前面停下,喘着气笑道:“哥哥和殿下,还真是……能引起轰动啊……”这算是报复之前妖狐的调侃么? 妖狐不语,仰头观摩招牌。 一块装饰了泡泡球和许多粉色系绸带的木板上,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女仆店”。 无责任小剧场(有关衣装问题): 某个夜晚,妖狐出门溜了一圈,回来时拿了几套纯白的衣服,递给杀生丸。 杀生丸(瞥一眼):什么东西? 妖狐(戏谑):现代的服装,试试吧,颇有趣。 沉默…… 杀生丸(敛眸):拿来。 妖狐递上。 “嗞啦——呲——”布帛撕裂的声响。 杀生丸(指甲挑着几块破布):……碎了。 妖狐(抚额):……算了。 我早该想到这衣服经受不住妖力的渗透…… 女仆店 所谓的,其实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空仓房。整理干净以后,搬进去些木制的桌子椅子,再用各种颜色的绸布装饰了,墙壁糊着鲜亮的纸,又黏上七彩的小星星,扎上无数小型的、形状各异的气球,也就大功告成。 现在显然已经装扮好了,整个房间都呈现诡异的粉红色。 吧台后站着身材高挑的纤弱少年,穿着侍者的服饰,面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一手举壶,一手拿着长柄的勺在小巧的咖啡杯中搅拌,似乎在精心调制着什么。 好几个妙龄的少女正弯着腰打扫地面的碎纸屑,将桌椅拉开,摆成宽松闲适的状态,让客人方便入座而不会被磕碰到。 “可恶!我为什么要穿成这副恶心的样子啊!”其中一个少女不耐烦地把扫帚一丢,抬起头来,拽着自己的领结,狠狠地发泄。 这少女穿的是典型的女仆装,跟传统的有些不同的是,内里衬着的并非暗色的长裙,而是能更显她白皙肤色的天蓝。袖子帽子全缀着雪白的蕾丝边,最外面套着的印花围裙上还系着大大的蝴蝶结,勒出她细细的腰肢。她漆黑的短发全部掖在帽沿中,偶尔淘气地窜出一缕,打个精致的卷儿,给她又增加了几分俏皮。少女的容颜很是秀丽,能看出是仔细妆点过的,只是此刻表情狰狞,眼里也泛出些诡异的血丝,忍无可忍的样子…… 另一个少女直起腰来——相当拔高的个子,她挥掌带出凌厉的风声,冲之前那个拍过去,然后“啪”地打在……突然钻出来的紫发的少女的……手背上。 紫发少女狡黠一笑:“真田,不要打脸,怎么样切原也是今天的主力‘女仆’,如果破了相,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旁边一个跟紫发少女一模一样相貌打扮的“女仆”平静地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没错。” 高个儿少女表情严肃,想了一会点点头,继续清扫任务。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被称为“切原”的少女面目开始扭曲,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颤巍巍地指着吧台后的少年,大声吼道,“明明部长长得更像女人吧!为什么他不用穿这个破衣服?!” 死定了……这是切原大声叫出来以后,众人的第一反应。 “切原……”店中唯一的少年露出个极为温柔的笑容,轻轻地呼唤,“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切原猛地反应过来,收敛了暴躁的姿态,呐呐地说:“……没有。” “那么等一下就拜托了。”少年手下动作不停,声音更加柔和,“如果搞砸了……”语意未尽,他却不再说下去。 “是!”切原一个激灵,“誓死完成任务!” “这次不用推算,切原在学园祭之后训练加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深棕色头发的少女一直闭着眼睛,此刻淡然总结。 切原捏紧了拳头,眼露凶光瞪向坐在旁边大吃蛋糕的红发少女,暗自腹诽。这家伙……和自己一样被欺负的……为什么可以这么愉快? 红发少女感受到这股恶意的视线,抬眼明眸璀然:“切原,你再怎么看我也不会把蛋糕分给你的哦!” “白痴!”切原被那过于灿烂的笑容震了一震,撇头嘟哝一句,脸却悄悄地红了。 这是个空闲的时段,到了下午三点后这“女仆店”才会正式营业,于是现在只有店员在忙碌。 大家都默默干着自己的事情,突然,门帘被掀起,强烈的光线挤了进来,室内顿时变得明亮了。 文秀的少年逆着光走进来,带着温暖的笑:“呦~大家好,还在准备么?”他的脚步停在店门口,将众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还真是可爱啊,网球社的诸位。不愧是……呵~”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王者立海大。” 幸村放下手里的器具,用白布擦了擦手,从吧台里面走出。 “南野君,想通了要来帮忙吗?”他微笑,视线却越过秀一,投在他身后,“好像有贵客来了呢……” 秀一让开身子,引出两名白衣的俊美男人。 “这两位是家兄藏马以及家兄的友人……”秀一想一下,还是这般介绍道,“……杀生丸。” “那,就请两位作为我们的首发客人……接受我们的招待吧。”幸村把椅子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杀生丸默然坐下,妖狐则支了下颚,眸子往那些个“女仆”身上瞟了瞟,漫不经心地念道:“掌剑者、结界师、影妖、吸血鬼、半恶魔、猫族血脉、沙狼后裔……”轻笑,“幸村君,你还真是让人惊喜啊。”身为灵术世家的掌权者,身旁有掌剑者和结界师的护卫倒是平常……不过,还能驾驭这些异类的生物,果然是个有趣的人类。 妖狐每说一句,便有一个人脸色苍白一分。 “你到底是什么人!”切原的眼睛里,已经充斥着血红的颜色。他右掌倏然变形,成了一个深黑色的爪子,仿佛能滴出腥臭的毒汁般,往那两人身上扑了过去。 幸村脸色一凝,秀一也有些着急,但是之前谁也没想到切原会这么冲动……都来不及阻止。 切原发怒的对象是妖狐,袭击的却是杀生丸。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在杀生丸坐下的瞬间,左臂衣袖飘起……那里空荡荡的,这个人……是断了胳膊的。 杀生丸冷漠地瞥一眼切原,微微侧了侧身子,爪风犀利扫过,但也仅仅只是拂动了他的额发,没给他带来半点损伤。 惯性的作用下,切原控制不住地往前滑动好几米才堪堪止住冲势,接着回转身来,再度挥爪。 “切原,住手!”幸村提高了音调,隐隐有了几分不悦……还有一丝忧虑。 红眼状态下的切原显然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再者……也无法控制沉淀在心里的……那股激荡着的怨气……与嗜血的欲望。 皱了皱眉,杀生丸袖子一扬,“叭”地抽在切原递过来的变异恶魔爪子上,把他弹了出去,可切原在飞出的刹那竟然反射性地抓住了杀生丸的袖口…… “嗤啦——”衣袖齐肩断裂,整个掉落下来。 “嘿!”切原甩一甩手里的长袖,发出得意的笑声。 杀生丸眸光一沉,冰冷的杀气渐渐涌起,慢慢地在店里扩散。 一阵“喀拉喀拉”的声响……杯盏盅盘上面浮起一层浅浅的白霜,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 幸村,还有那些“女仆”们,也如临大敌般,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秀一此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家哥哥。 杀生丸微微抬手,指尖沁出点点绿芒,莹莹地闪烁。 “毒华……”眼看就要甩出剧毒的长鞭。 “殿下。”妖狐弯弯嘴角,手掌覆在已经露出一截的鞭子上面,徐徐地将它往回按去,然后在掌心与指甲交集处僵持着……“不要生气。”他似笑非笑地说。 杀生丸的表情更加冷酷。 气氛变得沉重了…… “嗞嗞——”腐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传播着,妖狐白皙的手心变成焦黑一片,鲜血一滴滴滴下,把地板化开,留下团团乌斑。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杀生丸冷哼一声,绿色光点随即隐没。 妖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那仿佛被挖空了似的污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 “哥哥,你没事吧?”秀一担心地问。虽然很明白自家兄长的实力,但是那个被融掉皮肉的创伤……实在太可怖了。 “当然没事。”妖狐轻轻一笑,摊开手在秀一面前晃了一晃,果然光洁如新,没有半分破裂的痕迹。 “真田,去把切原带回来。”幸村的语气很轻柔,“顺便教教他接待客人的礼仪。” ……越是生气越是温和,这是立海大“神之子”的显著特点。 高个子“女仆”——真田,大步走过去,掌刀重重劈向切原的脖子,切原举爪一挡…… “嘭!”□与□的剧烈碰撞。 切原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瘫坐在地上忿忿瞪目。 “不服气么?”真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活动一下手腕。 切原这时也冷静了些,刚才妖狐与杀生丸对峙的那一幕……同样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于是乖乖地任由真田像拎小鸡似的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到幸村的面前。 “活动结束以后再找你算账。”幸村双手抱臂,冷冷地看一眼切原,“现在,发挥你身为‘女仆’的作用,去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又对着端坐于桌前的那两个白衣男子抱歉地笑笑,“失礼了,两位客人。请务必接受本店的赔偿。”一招手,低声唤一句,“丸井、杰克。” 两人应声从吧台里面端出咖啡,恭敬地放到杀生丸和妖狐面前。 切原不甘不愿地走过去,深深弯腰鞠了一躬:“两位,对不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气。 “还不能把握力量的半恶魔……下次可不要随意挑衅了啊。”妖狐五指一松,指腹窜出无数细细的藤条,搭上杀生丸的肩,在众人的惊诧中,很快便密密修补了失去的袖子……挑眉,他狭长的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会死的哦~” 故人 女仆店里很安静…… 拜之前切原的冲动所赐,众人对两只大妖怪的实力有了基本的了解,自然也就明白这些处于力量顶端生物所必有的傲慢与尊严。于是满屋子只能听到轻轻吸啜咖啡的声音,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秀一和他的兄长间或的交谈声。 幸村默默地调配不同种类的饮品,唇边依旧挂着柔和的浅笑。 另外那些个“女仆们”,还是各忙各的。 刚被切原撞翻的桌椅,打烂的东西,还有被妖气冻裂的器皿,都需要收拾…… 沉寂了一阵子,秀一抬腕看看表,微笑着缓和气氛:“哥哥,今天的学园祭,有我的表演……”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这次请您和殿下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个。” “诶……”妖狐偏头,“秀一要表演的,是什么呢?” “等一下哥哥就知道了。”秀一抿抿唇,神秘地眨了眨眼。 妖狐但笑不语,任凭自家弟弟藏着心思。 “这家店子想必也要开始营业,我们是时候去别处了。”饮尽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妖狐推座,站起身来,“秀一,若是有节目的话……你也该做准备了。” “嗯。”秀一应一声,对着幸村等人点点头,“那我们告辞了。” “慢走。”幸村停下手里的活计,将三个人送到门口,温和说道,“南野君事情完了以后,可要过来帮忙啊。” “啊,我会的。”秀一回以温暖的笑容。“幸村君有空的话,也请到时过来吧。” “走了,藏马。”杀生丸瞥一眼笑吟吟看着秀一的妖狐,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静静走到门外。 “好的,殿下。”妖狐轻笑着答应,随即跟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影顿时融在午后浓而不烈的阳光里,化成虚幻的影子。 出了“女仆店”以后,秀一不多时就被一个电话叫走换服装来着。妖狐和杀生丸便随意地走走看看,偶尔买些吃食尝尝,期间被怀春少女拍个几张照片……这种程度的爱慕与憧憬,两人早已习惯,当然是无视了。 一个下午时光的流逝,其实也不过是妖狐闲逛顺便怀旧,杀生丸陪同……罢了。 傍晚,学园祭的重头戏,终于拉开帷幕。 在立海大的中心,搭起了高高的舞台,学子们所有的忙碌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刻,在活动主持者的一声令下后,打亮了无数缤纷的彩灯,拉着长长的线,绕满整个高台。 穿着深蓝西装的主持者拿起话筒,说得激|情洋溢。台下的反应也是相当热烈。 妖狐只是抱臂,斜斜靠在杀生丸身上,轻轻笑着,眸子里映出光影闪烁,却是全部反射出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终于,轮到秀一了。 幕布落下,顷刻间再度拉起。 台子左侧摆了一架钢琴,用浓墨的颜色漆了,显出一种庄重的华丽。红发的少年破天荒穿了雪白的礼服,胸前别着朵娇艳的蔷薇,那张清秀文雅的面容朦胧在聚光灯下,只能隐约看见,他嘴角噙着的,温柔的微笑。 轻缓的钢琴声响起,仿如空谷清泉,潺潺流动,灵动而恬然。 妖狐看着台上仿佛化成了光的少年,也勾起一抹的浅浅的笑弧。他身子一晃,就变得和那少年一般不二,然后伸手拨开人群,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学生们有了些微微的马蚤动,他们惊异地看着这个悠闲迈步的少年,他的身姿神韵,明明就跟正在演奏的那个,一模一样! 人群不自觉的往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藏马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当初还披着“南野秀一”皮囊的时候,挂着和煦的微笑,眼睛清澈而明亮。 他慢慢地走上台阶,走到现在的秀一身边,秀一也抬起头,眸光温暖。 就如同镜像一般,两人相视一笑。 藏马坐在秀一的身边,秀一会意,轻轻挪开一只手,藏马的左手随即补了上去。两人的指端,流泻出动人的音符。 就像在一个母亲的□里,你和我那么相似,我们彼此气息交错,共同呼吸。 为了母亲可以奉献生命…… 为了朋友可以奋不顾身…… 为了胜利可以以身作饵…… 不知道是你影响了我还是我影响了你,只要我们的名字是“南野秀一”,就是这个样子生存,这个样子拼搏,这样孤注一掷、互相依附而又矛盾地活着…… 台下鸦雀无声,或许是被音乐和气氛迷惑,或许是因为两个宛如双子的少年,无声的交流中,有着什么不可承载的东西……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但也无法体会,无法了解。 秀一,在这首曲子完结以前的时间里,我们是一体的,像多年前灵魂融合时那样。 是的,哥哥,我们在一起。 杀生丸冷冷地看着,眼瞳深处晦暗难明。 现在的藏马,与叫做“南野秀一”的人类产生了共鸣……竟然无限接近人类……妖怪的味道趋于零。 在尾音奏响的瞬间,藏马笑得肆意。 这将是,对于曾经人类生活的……最后一次祭奠。 琴曲结束了,在众人睽睽的眼光中,钢琴前站起行礼的,却只剩下一名少年,而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 晚风拂过,带着衣袂破空的轻响,杀生丸的身侧倏然多了个白衣美艳的男子。 杀生丸顿一下,淡声问:“够了么。” “啊,足够了。”妖狐平静地回答。 没有跟秀一告别,妖狐和杀生丸径直离开。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隐没,天色渐渐阴沉下来。 一道红色的影子“嗖”地刮过,带着缕腥风,还有“啾啾”尖细的低鸣。在他擦身而过的刹那,妖狐分明嗅到了强烈的血气,以及犀利的杀意。 “挑衅吗……”妖狐眯了眯金眸,勾起一丝讽意,“就遂了你的心愿罢。”他足跟一顿,便窜了出去。 在疯狂的速度下,妖狐长长的银发在奔腾的气流中翻滚。厉风割面,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神情颇为享受。 残影晃动间,与他并肩而行的是尊贵的殿下,杀生丸。他浮在妖狐的左侧,与其保持相对的静止。 红影跑得很快,但比起妖狐来,还差了一截,渐渐地,距离在拉近。 眼看就要追到了,红影猛地刹住脚步,居然往高楼之上跃去,又几个弹跳,在楼层之间不断起落。 “呵~”妖狐冷笑,背部绷得笔直,矮身伏下,踩着墙壁一路上攀。杀生丸则是踏着妖云,翩然升起。 在楼的最高处,妖狐盯住那个影子,抖手甩出长鞭,那人似是感应到了,头一低,鞭子从他头顶堪堪扫过,转了回来。 杀生丸站在边缘,没有出手。 那人背着光站着,一张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用力蹬一脚外沿的护栏,箭一般射向妖狐,十指尖尖,划过锐利的流光。 “不躲了么。”鞭子簌簌地钻进掌心,妖狐随口嘲弄,一折腰,让过那人攻势,也亮了指甲出来,探向他的颈子……那里凸出的动脉暴露于爪下,妖狐甚至可以听见,那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察觉到了危险,那人硬生生拗过头,把胳膊拦在颈边,被妖狐的爪子穿出个血淋淋的窟窿来。接着忍痛后退,捂住伤口,空中一个翻转,半跪在地。 “西国子民,参见杀生丸殿下,藏马大人!”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些惑人的颤音。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因为激动所致。 “西国子民?”妖狐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每一步,都有凌人的气势。 那人被威压逼迫,涔涔冷汗浸透衣衫,一点一点后退,小心翼翼地变换着方向,放松了肢体,将全身弱点放进妖狐视线之内。他的面目,也逐渐显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西国子民,妖狐一族红琉,参见杀生丸殿下,藏马大人!”他抬起脸,态度坚定。 妖狐没有说话,一双眸子里全是戾气,上下地打量着这自称“红琉”的妖狐族人。 红发、红耳、红眼……红尾,身姿柔弱的少年相貌,但杀气凛然。仿佛浸泡在血水中一般。 这副样子,有些细微的印象…… 妖狐脸色冰冷,不露半点情绪。 “藏马大人,六百年前,您曾经允诺,若我能够萌出五尾,便同意我的追随。”妖狐族的少年,红琉叩首恭敬地说。 似乎是为了表示所言非虚,他伏在地上,五条血色尾巴在身后柔顺地舒展开来,自由地摆动。 “是你啊……”妖狐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头发,“刚才的袭击……”瞥一眼,“是在试探么。”蕴含着这样强烈野心的眼睛……果然曾经见过。 “请两位大人原谅我的无礼。”红琉头更低了些,“杀生丸殿下和藏马大人离开西国已经好几百年,陡然见到,不得不谨慎。” “是吗……没有下一次。”妖狐抱臂睥睨着,“起来吧。” “多谢藏马大人!”红琉站起身,“您答应过的……” “去守着我的森林……下次再见的时候,就允许你的跟随。”妖狐摆摆手,向冷月下静立的杀生丸走去。 “您的人类弟弟,需要属下照看么?”红琉突然发问。 妖狐睨他一眼,正看见他血红的眸子,在阴影中发出熠熠的光。 “秀一是特殊的,却并不是我的弱点。”清冽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妖狐再也没有回头。 “是,我尊敬的主人!”红琉下拜。 这么多年仔细收集消息的我,绝不敢忘记,您是一个多么冷酷、可怕、残忍的大妖怪…… 挑衅 “戈薇!你把我的干货全部带到学校里面去了!”戈薇爷爷摊开两手,颤颤微微地抓捏着,就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美味一样,宽面条似的眼泪簌簌而下,看起来好不凄惨,“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亲爱的爷爷!”状似万分痛苦地拿出小手绢擦拭眼睛,然后“吭——”擤了好大一滩鼻涕的声音。 戈薇眼角抽了抽,扯扯嘴角:“那个本来就是我带回来的好不好……”继而愤怒,指着犬夜叉,“先不说这个,犬夜叉这家伙,昨天竟然把我表演的大厅屋顶打穿了那么大一个洞!”她的手臂用力拉开比量着,“还跟普通的人类差点打起来!”转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妖狐,“藏马君,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妖狐抬眼轻笑:“犬夜叉是吃醋了吧……那个人类是戈薇小姐的追求者?” 戈薇脸“刷”地红了,看一眼犬夜叉,却见那个平日里粗鲁的少年“切”一声撇头,不知怎地就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笑闹着的,犬夜叉的目光不自在地游移,冷不丁落到看电视的杀生丸身上,重重“哼”一声,把手拢在袖子里,脚一踹门,就跑了出去,发出“嘭”的巨响。 戈薇眉毛一跳,犬夜叉这种诡异的行为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莫不是还在为上次藏马君伪装了南野君相貌教导他的事情烦心?可是没见他对藏马君有什么不当的表示啊。 呃……戈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犬夜叉他,不愿意对自家的老师发脾气……于是就把怒火转移到跟自己素来不和的兄长——自家老师的婚约者身上? “啊哈哈哈……”戈薇干笑着,看向端坐着的贵公子,那人面无表情,根本不把红衣少年的幼稚行为放在眼里……这么一比,犬夜叉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么。 又看向门外,犬夜叉包着头巾正帮着打扫院子,“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跳过去,扫帚在地上刮起成片的灰尘,有时候叉着腰叫嚷几句,大多还是闷头做事,相当有活力的样子。 戈薇微微地笑了:“嘛,犬夜叉这样……也好。” 戈薇妈妈端来了早茶,犬夜叉憋着气呢不肯进来,杀生丸和妖狐倒是一人拿了一杯,慢慢地啜饮。 空气缓缓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人类根本无法察觉的领域里。 犬夜叉竖起耳朵,又抽抽鼻子嗅了嗅,敏感地停下了动作。 “殿下。”妖狐放下书,平静地唤道。 “唔。”杀生丸颔首。 两人站起身来,只见白影飘忽,便已经落足院外。 “稍微有点事情,先告辞了。”妖狐淡淡的招呼声传来,不多时就远了。 妖狐疾速地奔跑,就像一阵狂风,猛地刮过。杀生丸则是化作一团白光,和妖狐一起,往同一个方向飞去。 很快,两个人仿佛突破了什么无形的屏障,穿进了一片黏稠的所在。楼阁房屋都变得影影绰绰,让人看不太真切。一霎那清晰了,又晃动着模糊了。 杀生丸从天而降,立在妖狐右侧。 “结界吗……”他低喃。 “是的,殿下。”妖狐也停下脚步,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似乎闯到不得了的地方呢。” 灼热的气浪从地底窜出老高,然后形成了什么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貌似有了完整的型态,又仿佛只不过是个松散的凝聚体。 “两位客人,欢迎来到这里。”一个黑色颀长的身影猛地自高空坠下,“咚”地一声,将地面狠狠地砸了个粉碎,蛛网般的裂纹迅速四散开去。 来人站直了身体,是个穿着燕尾服的俊美男子,削尖的下巴,苍白的皮肤。他抿着锋利的薄唇,向上翘起,一手放在胸前,微微欠身,十足优雅的动作,说:“我是,塞巴斯蒂安。”他的红眸染着血一般,不时划过一抹暗芒。 “喂,恶魔。”高处传下来中音而磁性的少年声线,“不要阻碍我。” 空气中荡漾着细细的波纹,终于具现出一个通身火红的巨大怪物,燃烧着熊熊烈焰,气势相当惊人。 一个瘦削的少年一脚踏在怪物头上,双臂环胸,微微抬起下巴,姿态极为高傲。金属的大耳环叮叮当当,白色的大披风环住他的颈子,在热风中飘动着,猎猎地响。 “原来是你们。”妖狐撩一下银发,拈出一朵滴血的蔷薇把玩着,“怎么,恶魔和通灵人竟然混到一起了么。” “不~不,我们只是正好遇到而已。”恶魔,塞巴斯蒂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轻摇了摇。 “哼,我可不想跟那种生物联系在一起。”高高在上的少年冷漠说道,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轻蔑。“太渺小了。” “好吧……”妖狐也不计较,只是淡淡问道,“那么,这样大费周章请我们过来……要做什么呢,两位?” “这是我要问的,妖狐。”少年手心灵动跳跃着一簇火焰,“你们这些大妖怪避世已久,突然出来,是为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笑容更盛:“说的正是,身为一名优秀的执事,我可不能将主人暴露于危险之中呢。”而危险的源头……就是近来出现的这两只妖怪。 感应到对方的恶意,杀生丸和妖狐同时祭起妖力,丝丝电流满空流窜,发出尖锐的鸣叫。在浓雾散去后,两人现出了本来的相貌。 一个身着妖铠,腰悬利剑,额印紫月,冰冷彻骨。 一个裸着双臂,手持长鞭,颊染红薇,血腥暴戾。 战斗一触即发。 妖狐身边浮起绯色花瓣,旋转出锋利的刀刃,猛然往塞巴斯蒂安冲去,那黑衣的优雅男子不慌不忙,双臂相交,指缝间夹着若干刀叉,寒光森森,接着抖手射出,将妖狐甩来的鞭子牢牢钉在地上,自己高高弹起,躲开缤纷花雨所笼罩的范围。 妖狐脚跟重重一跺,无数粗壮的赤色植物冲天而起,张牙舞爪,形容狰狞。或者前赴后继轮流扑腾咬杀,或者着力于一点,齐涌而上,撕扯啃噬。 塞巴斯蒂安身姿矫健,在林立的植物丛中灵巧地起纵跳跃,一时之间,植物们也奈何他不得。 另一边对峙着的两人就简单多了。 披风少年脚下的怪物张开“手”,翻滚的能量逐渐聚拢,慢慢地形成缠绕着火焰的长枪。少年却只是环胸站在最高处,唇角挂了一抹玩味,他长长的额发随风拂动,态度很是随意。 杀生丸拔出斗鬼神,高高举起,剑尖蓝色的光芒闪烁,酝酿着绝强的力量。他冷冷看着对手,眼里没有一点情绪。 这种战前的沉寂,当达到某个极限时,就会被打破。 “小好,我的部活结束了,回家吃饭了哦!”结界外的柔和男声,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小好,你在里面吗?” 结界外壁水波粼粼,然后走进两个穿着蓝白队服的少年来。 高一点的有着柔软的栗色短发,笑得眉眼弯弯,气质干净,像一阵清风。 矮一些的戴着网球帽,时不时往下拉拉,不太爱理人的别扭样子。 栗色头发的少年见了这场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仰起头,两手握卷成筒,对披风少年叫道:“小好——听到了吗?回家吃饭了啊!” “这么快……”披风少年一挥手,“火灵。”下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地面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往栗发少年那边走去,一边问道,“今天你怎么这么早?” “现在已经很晚了啊……”栗发少年温柔回答着,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矮个子的见到跟自己一起来的人走了,也不耐烦起来,他抬起头,叫道:“塞巴斯蒂安,走了。”声音脆嫩而冷淡,一双眼睛光芒熠熠,竟然是金色的! 正在战斗的黑衣男子听了,瞬间出现在矮个子少年面前,躬身行礼:“是,我的……主人。” “挑衅了就想走么。”妖狐晃身过来,眼里全是狠戾。“太轻率了呢……” 杀生丸一言不发,手里妖刀对准了就要劈下。 “虽然意犹未尽,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执事……”塞巴斯点拦腰抱起矮个子少年,倏地闪出好远,“主人的命令……可是一定要完美完成的呐。” 杀生丸回剑入鞘,眸子一下子变成血红,面容微微扭曲起来,身体也开始膨胀……妖狐的身上也逐渐释放飓风,以他为中心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1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烈地旋转。 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能忍受被如此轻忽地对待。哪怕对手是同样的强者。 结界于此刻消泯,一股邪恶的气息涌入,也成功制止了两人的追捕。 “……从云牙?”杀生丸眉头皱了皱,停住变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笨蛋。”妖狐冷哼一声,跟了上去。那气息传来的地方,分明就是日暮神社……还有犬夜叉血的味道。 在某个刹那,眼前显出末日般的残像,高楼建筑尽皆毁灭,断壁残垣,人迹全无。整个世界都变为一片灰白。 从云牙 一间普通的房子里,一对母子瑟缩在角落,母亲努力地将孩子护在怀里,闭着眼埋着头,身体禁不住地发抖。 他们面前不几步处,逆光站着个红衣的少年。他手臂上不知缠着什么诡异的东西,高举长剑对准母子俩,似乎就要砍下去,但又因为什么莫名的坚持,迟迟没有动手。 仔细些看去,他的脸上浮出淡紫色的斑纹,手背筋肉纠结,牙齿咯吱咯吱地响……在挣扎着遏制自己的行动。 而他手里的剑,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下挪着。 “可恶……住手。”少年低咒,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嘶吼。 “啪!”门外闯进蓝色僧衣的法师,还有黑色劲装的除妖少女。都是一脸的焦急和紧张。 “犬夜叉!”法师叫道,“住手!” 除妖少女拿起背着的飞来骨,随时准备出手。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掉他们!” 低沉的,仿佛来自冥界的呼唤……带着怂恿的。 少年双目血红,微微地颤抖着。他绷直了身体,不愿动作。 “不肯听我的话吗……杀掉他们!!!”那声音恼怒了,更多地催促着。 剑柄上底端,宝石状的晶体幽幽地闪烁血光。 “住嘴,可恶啊啊啊!”少年把能够控制的手抬起,狠狠地戳入被异物包裹的手臂,硬生生抓出殷红的液体来。 “弥勒,快带他们离开!”犬夜叉一声大喝。我就要……撑不住了。 尽管还不明白,弥勒至少看出了犬夜叉的身不由己,急忙把无辜受累的两母子转移。 犬夜叉跑到屋外,凶恶地说:“你们离我远点!”见到弥勒和珊瑚的迟疑,加大音量,“快点走啊!” 他终于没办法再抵抗,右臂举得高高,剑尖上,盘旋着黑色的邪气……“狱龙——破!”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云母,拜托你了!”弥勒和珊瑚自然察觉到不对之处,赶忙乘着他们的猫又伙伴,躲到了半天云里。 狱龙所过之处,满目苍痍,完完全全的破坏……不留任何余地的。 那力量,比起爆流破之类招数来,强大何止数倍! “这是什么样厉害的能量啊……”弥勒骑在云母身上往下看,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此时也忍不住咋舌。 犬夜叉捂住胳膊,趁着还能行动,踉踉跄跄地跑开了……如果做不到不伤害伙伴,果然还是走得远远的……比较好呢。 “弥勒!珊瑚!”水手服的少女骑着自行车,一边招手一边高声呼唤。 法师和除妖师少女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看着遍地的废墟,水手服少女眼神也黯淡下来:“这些……都是犬夜叉做的么?” “嗯。”弥勒点点头,“戈薇小姐,我们现在需要快点找到犬夜叉,阻止他被那把剑继续控制了,作出不该做的事情。” “是的。”珊瑚也说,“我们不能丢下犬夜叉一个人。” “我知道了。”戈薇把自行车放到一边,预备爬上云母的背……那样速度会快很多。 “喂。”随着一阵轻风,白衣的妖狐倏然落在众人面前。 “藏马君?”戈薇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现代的么。她看了看妖狐周围,空无一人,又问,“杀生丸怎么不在?” “我们嗅到了从云牙的气息。”妖狐淡淡说着,“……至于殿下,有他的事情要做。” 戈薇一行还没说话,已经想响起了满含惊诧的与欣喜的苍老声音。 “啊,藏马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妖狐侧头一看,却见戈薇颈子后面钻出一个半幽灵状态的白胡子老头。略想了想,说,“从云牙的鞘灵?”他皱一皱眉,“你应该在看守从云牙。”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以我的能力只能封印从云牙七百年……”鞘灵期期艾艾地解释,“从陛下过世算起,再加上战国到现世的五百年,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这时候,跳蚤冥加从戈薇头发里钻出来,一上一下跳着叫道:“如果当初藏马大人没有失踪的话,把从云牙交给藏马大人保管就好了……”那时犬夜叉少爷才是个婴儿,杀生丸殿下又那么冷酷…… “说这些都没用。”妖狐摆摆手,扫一眼地面的破败景象,然后看向戈薇他们,“所以,现在那个笨蛋弟子是被从云牙控制,到处胡闹去了?” “可以这样说,但是犬夜叉不是故意的……”戈薇急急说着。总觉得,藏马君生气了的话,犬夜叉绝对不会好过…… “是吗。”妖狐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居然被那种东西控制了……还真是让人恼火呢。” “嘛嘛,藏马君消消气,我们还是先找到犬夜叉再说吧!”弥勒干笑着打圆场。 “走吧。”妖狐睨他一眼,一晃身便电射而去。 杀生丸默默走在山间,身后跟着赤脚的小女孩,双头妖兽阿哞,以及小妖邪见。 一路上,到处都是恶鬼的尸体……堆着腥臭的血壳子,空气里布满了不祥的味道。 断崖边,红衣银发的少年安静地立着,臂膊上死死缠着一圈圈触手,直掐进肉里。他面向远方,背影透出一抹寂寥。 “犬夜叉,果然是你……”冷冽的男声自他身后响起。 犬夜叉回头,正见到自己的异母兄长,腰里挂着寒光袭人的利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又来抢剑吗?”犬夜叉把从云牙竖在面前,带着几分无奈的,“我倒是很想甩给你,不过,恐怕这次要让你自己拿了。” “我一开始就这样打算。”杀生丸抽出斗鬼神,冷冷地讽刺,“你不配拥有父亲的剑……”倾身飘过去,“更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的血统!”重重劈下! 犬夜叉早就做好战斗准备,在杀生丸袭来的刹那,已经抵住了他的斗鬼神,与之僵持。“谁管这样的事情啊!”他大吼。 蓝光黑芒织成一片密网,附在从云牙上的邪灵……在两剑相触之时,说话了。 “杀生丸……你想得到我吗?”得意的腔调,“只要砍下犬夜叉的手臂,我就会成为你的剑!” “你们的剑挨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所做过的事情……我就全部了如指掌。”更为嚣张的言语,“比如杀生丸断臂……还有……” “闭嘴!” “少罗嗦!” 这一次,两人的喝斥倒很齐整,算是这对兄弟难得的默契了……吧。 杀生丸俯身挥剑,开合之间把犬夜叉逼退好远。 崖边两人身影交错,激烈对撞,当事人不觉得什么,旁观者却是紧张万分。 玲和邪见,更是随着杀生丸的动作而不时反应着。 犬夜叉到底还是落在了下风。 “犬夜叉……你的力量比不上杀生丸……除非借助我的。”邪灵引诱着。 “滚开!”犬夜叉并不理会,怒叱一声,继续他的战斗。 邪灵嘿嘿冷笑,下一刻,犬夜叉再一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犬夜叉的身体泛起浓浓的红光,犬牙突出,脸上的妖纹……也几乎化为实质。 杀生丸对抗操纵犬夜叉身体的邪灵,比之前艰难了不只一点半点……在某些时段,居然……被压制住了。 金光暴起,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只知道是进行了无比险恶的对战。 光芒散去后,杀生丸掌心被灼出大块红斑,斗鬼神躺在他面前的地上,伤痕累累。 犬夜叉似乎完全不能自主,竟往躲在石后观战的小女孩——玲……的头上砍来。 “祭品……我要祭品!”邪灵咆哮着。 杀生丸隔得不近,眼看是追不上了…… “犬夜叉,坐下!!!”少女声音很清脆,有着掩不住的焦虑。 接着,那抹纤细的影子直直向红衣少年扑过去……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 犬夜叉脖子上的言灵珠发出了明亮的白光,邪灵满是不甘地吼道:“这……是什么?臭丫头!” 戈薇不管不顾,只是用力地,把自己喜欢着的少年抱着,一边带着哭音喊道:“犬夜叉……坐下!”不断地重复。 无论怎么懊恼,原本禁锢了犬夜叉的触手还是离开了他的身体,簌簌地钻了出来,收回从云牙内。而从云牙,也被跑向了空中……或者说,它自我放逐了,逃掉了。 以剧烈的爆炸作为告别。 杀生丸抬头看着从云牙飞走的方向,默然不语。 赶来的弥勒珊瑚,忙着救治受伤的伙伴,骑着怪牛的老者,也不动作,只束手发了句感叹:“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把它驱除了……” 白衣的妖狐瞥一下满是伤痕的犬夜叉,又将视线落在那尊贵男子身上……一言不发。 “走了。”杀生丸平淡说着,转身离开。没有停顿,妖狐纵身跃上贵公子的肩头,与他一同去了。 “杀生丸,我要亲手毁灭从云牙,你不要多管闲事!”犬夜叉支起身子,大声宣告。 “你以为你能做到么。”杀生丸语气轻蔑,“你应该感谢那个女人。” 没有回头。 刹那猛丸 天上挂着一轮凄清的满月,冷光幽幽地洒下来,映得四处一片惨白。 旷野里孤零零的立着好些坟茔,草木枯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整过了。 各种毒虫蜿蜒爬行,还有横七竖八插着的树枝,顶端分叉朝天,张牙舞爪的。 从天而降的长剑,斜斜地刺进地面。剑柄镶着光华流转的红色晶体,在夜色的笼罩下,散发着诡秘的色彩。 不知何处传来的,充满了引诱的男声,阴森森的,在坟地上空不停地回荡。 “醒来吧……刹那猛丸!” “我叫做从云牙……” “憎恨那个抛弃你的女人吗……” “我从云牙,要拯救你彷徨游移的灵魂。” “向杀了你那家伙的儿子……犬夜叉和杀生丸报仇吧!” “和我一起复仇……将你心中一直以来的怨愤……做个了断!” “我恨……”随着一声嘶哑的低喃,五根指骨“突”地穿透土层。 然后,披着战甲的骷髅,一寸一寸地,从坟墓中爬了出来,眼眶深处鬼火辚辚。 他捡起地上刻着妖纹的手臂,按上肩膀,拔出从云牙。 在他握住妖刀的刹那,一层层皮肉覆盖了他的身子,待到再度睁眼时,昂然站立着的,已经变成披着黑发的英俊青年。额上透出锋利独角,神情冷漠,杀气凌人。 追寻着从云牙气息的犬夜叉,终于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 他静静地看着那堆被扒开了的坟墓,那里散落着陈旧的头盔……红色的,早就脱落了颜色,斑斑驳驳的。 “从云牙……到这里做了什么?”犬夜叉低着头,心中颇为不解。 “刹那猛丸……从云牙居然选择了那个没用的杂碎。”身后传来杀生丸冷冽的声线,带着不屑的。 犬夜叉回头,正看见冷峻的贵公子,垂手立在那里,白衣映着绿竹,姿态娴静优雅。 “你认识他?!”犬夜叉的手,不自觉地握上了铁碎牙。“真是奇怪,这可是个人类的坟墓呢。你们……到底有什么纠葛!” “我跟这种杂碎一点关系也没有。”杀生丸冷哼一声,“如果说有……也只是你。”讽刺地,“这样不明就里的被生出来,又这样不明就里地活到现在……”冷酷地“那么,就一样不明就里地死去吧!” 话音一落,杀生丸化作一道残影,挥剑斩来。剑气扫过时,林子像是被惊动了似的,竹叶纷飞…… 犬夜叉举刀挡住,身子被大力所阻,不断后退。 几轮交锋,名为兄弟的这两人,不甘示弱彼此攻击,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 一触即分,杀生丸扬臂:“奥义——”冰蓝的巨龙奔腾而起,“苍龙破。”带着凛冽的寒意,势不可挡! “就等着你这一招了!”犬夜叉嚣张地笑着,“爆流破!”金色的飓风,挟着绝强的力量,汹涌着卷过来。 能量与能量交融吞噬,震天的轰鸣与交错的扑杀,紫色的闪电天际纵横。 杀生丸的脸蕴在蓝光里,衣摆袖口红云滚滚,银色的长发被妖风吹起,在身后疯狂地舞动。 然后,蓝色压倒了金色,狠狠地,将其弹了回去。 风静了,地面被冲出巨大的沟壑,犬夜叉倒在边缘,遍体鳞伤。他挣扎着睁开眼,看着胸前横着的剑鞘:“又是你救了我啊……” 杀生丸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离去。 “果然是鬼牙吗……看来这次又杀不成了。” 走了不远,杀生丸毛绒绒的长尾中,钻出个小巧的狐头。 它打了个呵欠,淡淡问着:“这样就行了么,殿下?” “……嗯。”杀生丸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犬夜叉孤独地走着,脸色平静。 突然,他咧嘴一笑,喃喃地说:“杀生丸……你真好啊,至少……你曾经见过父亲的样子……而我……”声音渐渐低下去,说来后来,几若不闻。 山寨里,曲曲折折的石阶盘旋而上,通向一个僻静宽敞的所在。 水手服的少女护着年纪更小的女孩子,有些紧张,却也是坚强地跟房间主人对峙着。 榻上坐着个扛着细剑的男人,一手托着下巴,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喂,犬夜叉和杀生丸,真的会因为这两个女人而过来吗?” 仔细看时,那男人的头顶,若隐若现地悬着团紫黑色的邪气,飘飘忽忽的形成个怨灵的影子。 “当然会,他们的事情,我全部了如指掌。”那团邪气笑得意得志满。 “是吗,那我就等着吧。”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男人说道,“我要用他们兄弟的血,来平息我刹那猛丸的愤怒!” 无数亡灵叫嚣着,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犬夜叉一行拿出武器搏杀,却怎么也杀不完。 即使倒下了,却又会立刻站起来,继续战斗。 看着那些或者断胳膊断腿,或者歪脖子掉脑袋的“人”如此百折不挠地……犬夜叉他们很快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犬夜叉,这些都不是活人啊……”弥勒把法杖横在面前,皱紧了眉头。 “法师说的没错,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珊瑚抡起飞来骨,“啪”地打碎了一颗脑袋,看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迟钝地重新冲过来,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知道啊!”犬夜叉大刀劈飞一个,嚷道,“可恶!” “所以犬夜叉,你先去救戈薇小姐,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弥勒回首一笑,手指捏起封印风|岤的佛珠,“放心吧!” 犬夜叉顿了一下,也笑了:“啊,我知道了,拜托了。”说完几个起纵,红衣跳脱,已踏上石阶去了。 戈薇紧紧揽住玲,就在她们头上,从云牙被刹那猛丸拿在手里,正要砍下。 “你们这样的女人,全都该死!”他咆哮着,“所有爱上妖怪的女人,都要死!”那张称得上俊秀的容颜,在这一刻,因为嫉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犀利的蓝光划过,一柄同样锋利的利刃从下而上,荡开了从云牙,深深地插进墙壁里面。白衣的男人昂然立在大门口,眸光冰冷,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诶……是哥哥先到么……”刹那猛丸收回剑,面对着杀生丸。“你真的是妖怪吗,竟然会为了人类过来送死。”他一脚踹开戈薇,从云牙对准玲,就要刺下去—— 赤红的长鞭穿过空气,把玲卷了起来,再轻柔放下。 不知什么时候,美艳的妖狐带着浑身的戾气,翩然立于杀生丸身侧。此时玲匆匆跑到妖狐身边,牢牢拽住他的衣角。 “藏马大人!杀生丸大人!” “没事了。”妖狐摸摸她的头,眼波柔和些许。 “嗯,玲知道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一定会来救玲的,所以玲一点也没有害怕哦!”用力地点头,“杀生丸大人,这个是您掉的,还给您!”想起了什么,她把一直捧在怀里宝贝着的天生牙抱着递上去,笑容灿烂。 低头看着小女孩满是期待的神情,杀生丸默然接过天生牙。还是回到我手中了吗…… 小女孩遂了心愿,高兴地挥手:“杀生丸大人加油!” 杀生丸俯冲过去,亮出爪子,与刹那猛丸激烈斗在一起。 灌注了妖力的指甲到底还是不能同从云牙的锋锐相比,刹那猛丸步步威逼,每一剑,都带着浓浓的怨恨。 杀生丸终于拔出了天生牙:“被控制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得到了力量。”他抬手挡住刹那猛丸的攻击,“愚蠢。”又一闪身,绕到他的背后,斩下。 “胡说八道!”刹那猛丸旋身躲开,反手持剑与之较力。 对战正胶着,红衣的少年匆匆赶来,扶起戈薇后,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杀生丸,我不是说过吗,老爸的刀,由我来毁灭!”犬夜叉闯到最前面,一边冲杀生丸嚷道。 “我也说过,你没有这个能力。”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反讽,揉身而上,又把犬夜叉拦到后边。 “没时间陪你们玩游戏了……”刹那猛丸看不惯这对兄弟的互动,他这样说着,把从云牙举过头顶。 黑色的浊气一圈圈缠在剑尖,如同一条条小蛇,灵活地游走。一股绝强的力量从剑身爆发,聚集在刹那猛丸身后,形成一个狰狞的龙头。 “狱龙——破!”他猖狂地笑着,仿佛与空中的邪灵合为一体。 犬夜叉曾经被邪灵附身过,自然明白狱龙破的厉害,急美出铁碎牙最强的奥义“爆流破”,试图阻止从云牙的威胁。 “放弃吧,你斗不过我的。”刹那猛丸看一眼滑出老远的犬夜叉,邪笑着。 “你在……开什么玩笑?”犬夜叉艰难地直起身,抡着妖刀再次劈来,重重地,压在从云牙上。 “都说了你做不到……”还没说完,更为耀眼的金光漾起,刹那猛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你……怎么可能?!” 犬夜叉扯起嘴角:“你忘了……我是半妖,所以我有一半是人类。”他把所有的妖力释放出来,“而人类的执念……是最为强大的力量!” 刹那猛丸……融化了。 在消失的瞬间,他好像回忆起什么,最后浮现的……是一个温暖而释然的笑容。 父亲 刹那猛丸死后瞬间,从云牙包裹着那条从他身上掉落的胳膊,喷吐出许多柔细的触手,迅速生成一个人形的无头生物。 那生物,或者直接称其为“从云牙”,挥舞着妖刀,叫嚣着释放出黑色的闪电。他狂妄地笑着,纵身从屋顶飞了出去。 从云牙,打开了冥界的大门。 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铺天盖地推攮着,把世界变成一片混沌。 天色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四周掀起的风凛冽如刀,刮得人皮肤生生的疼痛。 地面突然裂开了,向两边不断地扩大,密密麻麻全是朦胧的影子。拥挤的冥灵伸出手来,绝望而徒劳,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无数双枯瘦惨白的手,无数声绝望的嘶鸣,就像到了地狱,让人不敢侧目。 山体崩塌,幽深的沟壑纵横,巨石滑落,震天撼地的,所有生存在大地上的生物再也站立不稳,或者被吞噬,或者抓住可怜的一些支撑物,取得暂时的平衡。 风越来越大了,空气的流动变得越发诡异,深渊中产生了强烈的吸力,无数生灵被活活抽出了灵魂,化作点点白光,投身于冥界。那些个疯狂的冥灵们,一边把生灵拖下去分食,一边仰面张口,吐出沉沉浊气,十分骇人。 犬夜叉扛着铁碎牙,站在高高的山崖上,脸色有些凝重,眼神也很坚定。 杀生丸立在另一边,白衣银发,提着斗鬼神,冷面冷眸。 从云牙站到对面山头,与这兄弟两人成“品”字对峙着。 山间窜出一株血红的植物,硬生生将妖狐托起来,与战斗中的男人们等高。 妖狐抱着玲,把她护在自己的妖气里面,似笑非笑,却看不出什么担心的样子。 “藏马大人,好可怕……”玲抬头,看着妖狐美艳的容颜,怯生生地说着。 “不用担心。”妖狐摸一下她的头,淡淡安抚。 “呐,杀生丸大人一定会赢的,对不对,藏马大人?”玲睁大眼睛确认道,流露出的情绪,是情不自禁的担心,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妖狐微微勾唇:“啊,一定会赢。” 大妖怪、有大妖怪护着的人类,和拥有妖力的半妖,大概还能在这暴虐的腥风血雨中支撑一阵,而没有这些能力的人类,诸如弥勒珊瑚戈薇,或者如七宝邪见般弱小的小妖,就只能躲在鞘灵张开的结界中,静静等待这场浩劫的过去,或者,与世界一同覆灭。 小巧浑圆的结界焕发着||乳|白的光芒,在这一片阴霾的天气中,颤颤微微地点在石地上。似乎再多加一点风雨,就会全盘瓦解…… 战斗到底是开始了,只不过,那对关系始终不怎么好的两兄弟……依然互相扯后腿中。 杀生丸的斗鬼神与犬夜叉的铁碎牙,无视对方的存在,交错着朝从云牙攻了过去。 杀生丸挥剑斩出一片冰蓝的寒光,打在从云牙锋刃之上,激起一片火花。光影闪烁,从云牙自己控制自己,自然得心应手,一时之间,即使是强如杀生丸,也被牢牢地压制住了。 不得不说,当年斗牙王雄霸妖界的三把妖刀之中,从云牙当属最强。 犬夜叉劈出金色的能量,龇牙咧嘴笑得很是嚣张:“风之伤——!”他大喊,强烈的光线映着他的眼,显出属于半妖的独特的顽强。 无论发生事情,只要活着,就能够一直战斗下去,并且,用尽所有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们。而这“想要保护”的心意,也正是他意志强大的源头。 执念啊,人类有,拥有人类血统的半妖有,但是……妖怪没有。 想要变得强大……那是生存的本能而已,妖怪血液中的凶蛮本能,刻入骨髓,却……并不是执念。 并不出人意料的,杀生丸和犬夜叉,总会抢先战斗,然后把对方赶到别处。这样轮番上阵,本可说是另类的配合……只可惜,太没有效率,反而抵不上单独攻击来得有用。 “杀生丸,你闪开,让我来!”犬夜叉纵身跳起,重重地落在杀生丸前面,刀尖对准从云牙,说话时毫不客气。 “哼。”杀生丸欺身上前,犬夜叉被撞到一边。 “混蛋!”犬夜叉当然不甘心,猛地冲了上来,想要把杀生丸扒开。 “嘿嘿嘿嘿,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争斗么。”邪灵冷笑,“犬大将还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啊……”高举从云牙,操纵漫天的黑色气流,肆意飞舞着,再狠狠地爆裂! “不管你的事!”犬夜叉怒吼,铁碎牙也仿佛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杀生丸面色一沉,我行我素,手下招式更犀利了几分。 另一边,水手服的少女不顾同伴的劝阻,从结界里跑了出来。 她迎着风,在山壁上艰难地行走,终于走到那株血色植物之下。 “藏马君!”她看着一身冷戾的妖狐,双手握成筒,高声呼唤。 “戈薇小姐,什么事。”妖狐弹个响指,植物缓缓地弯腰,凑到少女面前。 戈薇一脸焦虑:“藏马君,麻烦你跟犬夜叉和杀生丸说一声,要想制服从云牙,就只有天生牙的‘苍龙破’和铁碎牙的‘爆流破’合起来才可以!” “哦?”妖狐半眯金眸,“那么戈薇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刀刀斋亲口说的!”戈薇急忙解释,“现在他们打得太凶了,我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到他们耳中!” “是吗。”妖狐颔首,“好吧。” “殿下,犬夜叉,戈薇小姐说,你们必须要合力才能彻底打败从云牙呦~”灌注了妖力的声音果然不同凡响,一直送到那对兄弟耳边才停止,还带着妖狐惯有的戏谑语气。 嘛,殿下,现在……你会怎么做呢?妖狐一只手掩住了玲的眼睛,弯弯嘴角,饶有兴致。 杀生丸罩了一脸寒霜,声音也像是冻结了冰川似的:“无稽之谈。”出手凌厉,杀气凛然。 犬夜叉脚下一个打滑,回头气冲冲叫道:“开什么玩笑啊老师!”突地就手忙脚乱起来。 “呵~随便吧。”妖狐也不多说,抬指点了点下巴,“我只不过传话而已。” 从云牙看准了机会,一个狱龙破,对着犬夜叉就砍过去。黑色的巨龙,狰狞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架势。 而犬夜叉,根本来不及防御。 “滚开!”冷酷的贵公子难得的厉喝。 犬夜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从何处卷来的长袖甩到一边去了。 肆虐的飓风与浩瀚的邪气汹涌着,奔腾着,于是天地间仿佛都被浓雾充斥着,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终于能看清东西时,犬夜叉愣愣盯着前方半跪在地的雪白人影,半天动弹不得。“为什么……”他呐呐地。 杀生丸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他的前方,斗鬼神深深刺入地面,硬是被这股可怕的力量冲击着,往后倒退了数米,才堪堪抵住了它。 半空的妖狐眸光一敛,一抹暗芒倏然划过。 摇摇欲坠的圆形结界中,时刻关注着战斗的弥勒一行人由看到犬夜叉差点挂掉的惊恐转为面面相觑。 “珊瑚……”弥勒戳一下身旁除妖师的少女,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刚才……是杀生丸救了犬夜叉吗?”本来还以为这次怎么样也来不及了的说。 “啊……如果我们没看错的话。”珊瑚眨了眨眼睛,处于石化状态。 犬夜叉眼神很复杂,却没有问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再次攻击而已。 “切,反正就算问了,他只是会说‘不能让你这个半妖死在别人手上’……这样让人讨厌的话罢了。”犬夜叉心中腹诽,左一个“风之伤”右一个“爆流破”,能量掀起地皮,轰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杀生丸站起来,沉着脸继续打…… 也许是被从云牙刚才的偷袭刺激到了,又或许是被看不上自己的自家兄长……救了一命的缘故,犬夜叉似乎爆发了潜力,开始了不要命的打法……彻底放弃防御。 从云牙显然没有把犬夜叉放在眼里,抬手又是一个“狱龙破”,跟犬夜叉的“爆流破”凶猛地对撞,金色的洪流夹杂着蓝紫色的闪电,嗞嗞电光闪烁着,纠缠着……一齐冲了过去。 众人惊异地看向白衣的贵公子,他右臂高举天生牙,还没有放下…… 杀生丸他……竟然配合了犬夜叉? 刀刀斋说的没错,在天生牙与铁碎牙抛弃前嫌合击的刹那,从云牙便被淹没在滔滔巨浪之中,融化了虚拟的身躯,变回了长剑的原形……坠入冥界。 接着,大地一点一点合拢,天气也渐渐往正常状态恢复着……在仅剩下不多缝隙的时候,明亮的光冒了起来,似乎还能听见……梵音奏响的美妙声音。 光芒里,缓缓升起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他银色的长发高高竖在脑后,面容英俊而威严,一身锃亮的铠甲,散发着绝强的气势! “……陛下?”远远地,妖狐见到着男人的身姿,不禁脱口轻唤。 “父亲?”杀生丸皱了皱眉,站在威严男子面前仰望着,却没露出什么表情。 犬夜叉自是听到了,他怔然看着对方:“你就是老爸?” “啊,犬夜叉。”犬大将凝视自己的小儿子,用带着慈爱的目光,“你长大了……”这样叹息着。又望向植株上美艳的妖狐,招了招手,“藏马。” 妖狐把玲放下来,几个起纵,落在犬大将前方,淡笑道:“陛下,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呢。” “好久不见。”斗牙王说,“你把犬夜叉教得很好,多谢了。” “没什么,犬夜叉很努力。”妖狐摆了摆手。 “看样子你们相处得不错。“犬大将朗笑道,“那么,杀生也继续拜托你了。” 妖狐瞥一眼面无表情的贵公子,浅笑:“殿下吗……” 没有多说什么,犬大将给自己的儿子们最后留下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杀生丸,犬夜叉,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最后一个音消失,冥界的大门……也彻底关上了。 这时候,刀刀斋他们也终于赶上来。 冥加看到自己追随的对象,异常高兴,一蹦一跳地说道:“陛下果然很厉害!早就想到了吧,终有杀生丸殿下和犬夜叉少爷亲密无间地合作的这一天的!呀!真好!” 犬夜叉脚下一个趔趄,撇脸哼了一句:“想得倒天真。” “无聊。”杀生丸把斗鬼神插回鞘里,转身大步离去。 妖狐偏头轻笑,抬步跟上…… 还有那两个活泼的、狼狈的小跟班,飞快地小跑。 岛战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拍旁边抱着人头杖酣眠的绿皮肤小妖怪,催促着:“呐,邪见大人,起床了啊!” 邪见一个激灵,猛地跳起来,哇哇大叫:“玲!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敬地打扰我邪见大人的休息!” “可是……”玲小指头点着下巴望天,“杀生丸大人已经起来了啊,邪见大人……要让杀生丸大人等我们吗?” 邪见一僵,偷偷瞟一下旁边,果然,那位白衣的贵公子靠坐在树下,目光冰冷地扫了自己一眼。咽了口口水,邪见强作镇定:“当然不是,身为杀生丸大人最忠诚的仆人,我会为大人赴汤蹈火……”滔滔不绝。 “邪见,你很吵。”从杀生丸雪白的皮毛中,钻出个小巧的狐头,打着呵欠语气颇为不耐。 “啊啊啊,藏马大人!”邪见听出妖狐的不悦,急忙并脚站好,大气也不敢出。跟不屑于理会自己牢马蚤的杀生丸大人比起来,这位大人显然脾气更难捉摸一些。 “够了,去陪玲捉鱼准备早餐吧。”妖狐挥一挥爪,倒也没有跟他多作计较。 “是!”邪见连连点头,一面感叹自己运气好,一面拉着玲往溪边跑去。虽说不敢聒噪什么了,他可没放弃心里嘀咕。 回想一下以前,那两位大人常常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要不然就是一个躺在树上一个呆在树下……可是现在藏马大人总是趴在杀生丸大人尾巴里……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呃……这么亲密了呢? 话说另一边,妖狐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却没有从这尊贵殿下肩膀上爬下来的意思。杀生丸撩一下长发,把它们从狐爪之下解救出来。 抓鱼的抓鱼,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生火烧烤的生火烧烤……本来应该是个相当悠闲自在的上午。 白衣的贵公子突然觉得左肩有些发痒,与此同时,妖狐迅速跃下,化作一个气息冷戾的美艳男人。 杀生丸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肩窝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躁动着一般,慢慢地凸起一个小小的肉团,然后“噗”地拱破了肌肤和衣衫……一根连着血红茎杆的巨大的艳丽花朵挣扎着窜了出来,迎风摇曳着。 “真是可怜啊……”妖狐略为叹息地轻抚着花儿。 那么柔嫩的花瓣,那么令人怜爱的美丽姿态,竟然有人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抓痕……比花儿本身的颜色更加鲜红,发亮,仿佛有鲜血流动。 这是多年前,妖狐在杀生丸身上种下的妖狐草,所盛放的花朵。 杀生丸眸光一沉,虽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从那几道抓痕看来,是被人下了暗算,直到现在才再次浮现罢了。 “很眼熟呢……殿下。”妖狐轻笑,手心里迸发一团血色妖力,缓缓地灌注到植物里,一点一点地触碰,一滴一滴地融入。而且,那样程度的热力……很明显,是一种召唤,或者说,是束缚,是诅咒。 远远的,海浪的声音带来微弱而庄严的钟鸣…… 妖狐的耳朵稍颤了颤,半阖金眸回忆着什么,又倏然张开:“说起来,五十年前,我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杀生丸皱了皱眉:“……蓬莱岛。” “嗯。”妖狐抚一下额角,“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个叫做凶罗的女人,在殿下的身上做了什么记号……被妖狐草挡了下来。”自然也给了她教训,虽不曾在意那女人说的“一定会回去”的宣言,可如今看来,也未必全是虚话。想来是那几只妖怪压箱底的本事,竟然在这些年后,再度有了反应。 杀生丸颔首。 “那么,殿下想怎么做?”妖狐勾唇续道。 “玲,邪见,在这里等着。”杀生丸抛下一句,从脚底晕起朦胧的白光……妖狐在他化为光团的刹那,纵身跃上了他的肩头,与他一同去了。 蓬莱岛跟上次来时相比,冷清了许多。 妖狐呆在舒适的皮毛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事物。 空气里流淌着异样的能量,漫天的萤火虫灵动地飞舞,莹光幽幽,在山间、湖畔、丛林里点缀着,时而零星分布,时而集结成串,相当美丽,也有一种淡淡的悲戚蕴含其中。 妖气弱了很多啊……还有鸣动之锅的气势,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类,颓唐、黯淡、沮丧、老态龙钟。即使是能够穿越时间的强大法器,这次,恐怕也到了崩坏的时候了。 这里本来是妖怪和人类和平共存的地方,如今,曾经满山奔跑的半妖也消失了,只留下几丝微弱的气息,若隐若现,如同风中残烛,很快也将熄灭…… 杀生丸静静走着,自海边至山中,然后到达一块宽广的空地。 “杀生丸大人,我就说,您一定会回来这里的呢!”妩媚的女音响起,无处不在般的。“久候多时了。” 杀生丸抬头,满脸冷漠。 一块巨石上方站着红衣妖铠的女人,长发如血,相貌冶艳。她扛着一把孔雀翎毛一样的大扇子,笑得很是邪恶。 “很荣幸作为您的对手……”她说着敬语,却并没有透露出尊崇的意味。 感受到爪下男子身子一紧,妖狐眸中闪过一丝犀利,抓紧了那毛绒绒的长尾。 下一刻,红衣女妖,凶罗大喝一声:“红邪鬼扇!”顿时掀起滔天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2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天火浪,形成一股股火焰的旋风,钻着地皮奔涌而来! 其中最大的一团,很快扑到杀生丸身上,把他死死包裹住。 凶罗邪邪一笑,眼中全是恶意。解决了吗…… 火焰形成的冲天火柱里,倏然刺出几道绯红的光剑,将火柱一下子撞开。杀生丸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俊美的容颜带出了一些狠戾的味道。 “不愧是杀生丸大人呐。”凶罗夸赞一句,身后一下子弹出两扇红翼,“腾”地飞了起来。周围盘旋着若干狰狞的火焰鸟,形容模糊,热气灼人。 杀生丸冷眼看着凶罗指挥火鸟攻击,在它们俯冲下来的时候,抽出斗鬼神一个转身,便将其尽皆化作虚无。 凶罗持着抢来的扇子,狠狠地插到石上,一阵妖力波动,巨石碎裂,杀生丸略向后挪一步,站在另一个高处。 “真令人高兴啊,杀生丸大人……”凶罗脸庞有了微微的扭曲,“我们是同类!”说这话的时候,她直直冲了过去…… 杀生丸把剑置于面前,冷冷说道:“胡言乱语。”之后一剑斩了过去,把凶罗逼得退后。 “难道不是吗……“凶罗一手捏住斗鬼神剑身,妖力护着,倒没有伤了手。翻转身子倒挂于杀生丸面前,继续说道,“在战斗中感受愉悦,在厮杀中感受生存价值……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不留神对上一双猩红的眼……妖狐露头出来龇牙一笑,满是讽刺。 凶罗面色一变,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是你!” “少把你这种下贱妖怪……”此时的杀生丸声音冷酷,“跟我相提并论。”用力振臂,甩开了凶罗。 凶罗连着纵跃,跳到远处。接着再度揉身而上,扇柄抵上斗鬼神的利刃,几次激烈交锋! 红邪鬼扇不断挥动,烈焰染红了半边天。 她飞到高高的山顶,一阵“哈哈”大笑:“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不同吧!”她额心的萤石流光溢彩,色泽鲜丽。 “没必要跟你多费口舌。”杀生丸斗鬼神一横,面无表情,“苍龙破。” 一抹冰蓝的流光划过妖刀,嗞嗞地窜起数道紫电。 巨大的龙头从杀生丸身后升起,幽蓝的身躯自上而下游走,再破空而去。 凶罗的脸在强光的照射下颇为狰狞,那巨龙似乎没能突破她的火焰结界,几个接触后,就消弭了踪迹。 杀生丸依旧平静,只从容把斗鬼神往地面一戳。 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凶罗气焰更盛:“怎么了?这样就完了么?”还没等得意多久,从她的脚底,突然穿出几束蓝光,极速地……笼罩了她。 “啊——!”她凄厉地惨叫,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被那妖力所融化…… “我所追求于最强对手的一战,不是你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胜局已定,杀生丸没有施舍凶罗半点注意,转身离去。 “可惜了啊……”妖狐伸展一下四肢,偏头调侃一句,“我可记得,这女人也是我们杀生丸殿下的仰慕者呢……” “……啰嗦。”杀生丸瞥他一眼,淡淡地说。 另一边的海域,战斗的轰鸣声连绵不绝,还有剧烈的爆炸,能量的冲击……这一些,却跟这两只妖怪没什么干系了。 山道旁,几缕妖气伴随着白色的光束袭来,白衣的贵公子伸手一捉,那光束扭动几下身体,就显出了原本型态——蛇形的妖怪。现在脖子正被杀生丸紧紧掌控着,再一捏,揉成粉碎。 妖狐探出头,正看见几个披着藤甲的人类小鬼,拿着哨状弯嘴的壶,一脸警惕地望着这边。许是攻击没有奏效,表情很紧张。 冷哼一声,杀生丸把蛇怪尸体丢到地上,径自走了。 树下橘色和服的小女孩挂着大大的灿烂笑容,两手背在身后,歪头欢快地叫道:“杀生丸大人,藏马大人,欢迎回来!” 绿皮肤的小妖怪打着盹儿,冷不丁惊醒,手忙脚乱连滚带爬…… 风 泉水绕着几枚白色的岩石,潺潺鸣动,顺流而下。 双头的兽形妖怪阿哞沿着水边慢慢地走,背上盘腿倒坐着美艳的妖狐,托着下巴半阖金眸养神。 玲照旧张开手臂撒欢儿,邪见待在前方抱着人头杖警惕地探路。 杀生丸走在队伍的最后,白衣妖铠,风姿卓然。 走了一段,杀生丸突然停下脚步,略抬头看向半空。 天边卷过一片宽大的羽毛,随着风飘然而来。羽毛微微一抖,然后掉个个儿,把什么东西丢了下来。 泉水发出接到重物的“扑通”声响。一个蓬着黑发的少女衣襟全开,裸着上半身,面朝下飘在水中,浮浮沉沉的,不一会儿,就跟着泉水一同往山下流去。 “诶……”妖狐转过身子一瞥,“这不是分 身小姐么。”微微勾起唇角,“还真是狼狈啊……” 玲靠近一些,带点疑惑地说:“好奇怪的样子……” 水波激荡,少女半边脸稍稍被挪了挪,邪见瞪大眼睛,这才认了出来,不禁指着她大叫,“啊,神乐!”急忙看着自家主子,“杀生丸大人!怎么办?” “不管她。”杀生丸冷冷说了句,继续往前走去。 “呵~恐怕不行了呢,殿下。”妖狐弯弯嘴角,偏头望向水里。 杀生丸闻言一顿,也看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玲已经卷起裤腿跳到泉里,一步一步地蹚到神乐旁边,艰难地拽住她……却不曾想,人小力气也小,一个站不住,就跌倒了,邪见见了赶忙去救,可惜还是没能拉回玲,反而搭上了自己……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妖狐一甩手打出长鞭,把那两个小东西圈了上来……顺手也带回了神乐。 黑发的少女伏趴在地上,背部被穿透出一个大洞,创口处切面光滑,并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就像仅仅由一堆腐肉堆成的一般,算不上一种生命的形态。她安静地待在那里,悄无声息的。 “死了吗……”玲蹲在神乐面前,脸上有点点担忧。 这时候,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神乐背部的皮肉突然蠕动起来,一点一点地填满了那伤口,拢得全无缝隙。渐渐地,显露出盘踞在她肌肤上的,狰狞丑陋的黑色蜘蛛来。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胸膛也有了细微的轻颤。 “啊,活过来了!”邪见被吓了一跳,大嚷。 神乐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庆幸的语气:“嘿,竟然没死么。”她似乎想起什么,讽道,“真是自作自受啊……奈落。”支起身子,她没有过多在意此时并不周整的仪容,只侧头看一眼杀生丸,有些惊异,“是你救了我?”半自嘲地,“真没想到,你还有感性的一面啊,杀生丸。” “只是顺便啊顺便!”邪见跳脚,“你这个人,怎么连声谢谢也不说?快点,你应该恭敬地说‘谢谢杀生丸大人’这样才对!” “邪见,安静。”妖狐淡淡地说着。 “是!”几乎条件反射般的高声答应。 “还有你,藏马大人。”神乐冲妖狐说道,“你小心些,奈落那家伙对你可是势在必得。” “是吗。”妖狐冷冷勾唇,“可我对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连游戏的兴趣也没了呢。” “这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了。”神乐随意摆摆手,视线重新落在抬脚欲走的杀生丸身上,“喂,都不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杀生丸目光冷淡:“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 神乐一怔,随即急切说道:“即使我说我找到奈落的心脏也无所谓?” 杀生丸瞥她一眼。 “奈落把心脏变成婴儿,然后放在充满了妖气的御灵丸的寺庙里面作为遮掩。”神乐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为此,他还抢夺了岳山人的‘不妖壁’……”她一弹指,丢了枚浅绿色的晶体给邪见,“拿去吧,这是岳山人妖气的结晶,当不妖壁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就会发生反应。” 邪见怒瞪着神乐,待她说完话,一脸义愤地嚷道:“杀生丸大人!请您小心,这可能是个圈套!” “神乐。”杀生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利用我吗。” 神乐倒也没有否认,反而扬高了声音:“但是,现在只有你能对付奈落了!妖力什么的,无人能出你之右。” 好强烈的赞誉……邪见抹一把冷汗,暗自忖道。 冷笑一声,杀生丸终于正面对着神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 妖狐轻笑接道:“……奈落那个杂碎,已经看穿你所有的行动了呦~” 神乐瞳孔蓦地一缩。 “所以,你到现在所作的一切,全部白费了。”杀生丸不再看她。 “这样吗……”神乐怔了一会儿,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那就这样吧。”她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可是,你不是过来请杀生丸大人帮忙的吗?”玲叫住她,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纯粹。 “哼,不是呢。”神乐一撇脸,从头上拔下一根羽毛。 狂风卷来,她坐上自己的妖器,倏地飞走了。 “你把衣服穿好啊!!!”最后的最后,邪见举着人头杖一阵蹦跶。 “杀生丸大人,这个怎么办?”邪见举着妖气结晶,冲自家主子问道。 “你收着。”冰冷的声线。 “呐,邪见大人,我觉得她能相信的哦!”玲拍拍邪见的肩膀,悄声说着,“因为她真的很喜欢杀生丸啊!”绽放大大的笑容,“你看,她一直那样夸耀杀生丸大人呢!” “这小鬼,还真是单纯啊……”邪见冷汗嘀咕。 单纯吗……妖狐翻个身,果然,小孩子才是感应最为直接的人…… 离地面已经很远了……神乐才慢慢地回过头,出神地向下望去……这时候,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冷峻的贵公子银发拂动,衣袂飘飞,气势强大,完美的侧影。 这时候,她的眼里,不过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再一次地……”她的呓语掩埋在风中,消散。 “想要吗……”披着张扬骨甲的男人,奈落手里托起一团“突突”跳动的血肉,诱哄着,“神乐,我把你的心脏还给你,如何?” “还……给我?”神乐乘着羽毛,浮在奈落面前,喃喃地说。她不敢相信奈落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有什么阴谋吧……跟着他这么久,早就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玩弄人心。 “是真的啊。”奈落的声音一贯阴测测的,这时带着柔和的口气,让人听了之后,毛骨悚然。 神乐惊疑不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保持沉默。自己明明背叛了……奈落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奈落手掌掂了掂,手心的血肉立时无踪。 神乐捂住胸口,那里不再空荡……有温热和充实的感觉。 “还给你了哦,感受一下吧。”才说完,奈落的背后就伸长了触手,猛地穿透了神乐的身体。 神乐吃痛闷哼,眼睛猛地张大。 “喈喈,安心吧,避开心脏要害了……”奈落邪笑着,“你现在,自由了。” 咬牙捂住创口,神乐知道,奈落的瘴气留在了体内……而她自己,也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奈落。想让我在绝望中死去?真不愧是你啊……神乐转身,毅然飞离了这个控制了自己生命的男人。 某处山路,白衣俊美的男人身子一顿,随即循着某种气息而去…… “杀杀杀杀生丸大人?”绿皮肤的小妖紧张地叫着,却唤不回远去的身影。然后回头看着端坐于阿哞身上的美艳男子,“藏马大人,杀生丸大人他这是要去哪里?”竟然连藏马大人您……也不带上一起。 “随他吧。”妖狐懒懒地舒展一下四肢,“是那只杂碎。” “啊,是!我知道了藏马大人!”邪见连连点头。 是奈落的瘴气没错,只不过,还有另一股气息……以及血腥的味道。 成片的花海,紫红和服的少女半跪在中间,手指摁住自己胸膛,指缝间,一滴滴沁出鲜红的血。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这就是我追寻的自由吗…… 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她惨然一笑,放弃了似的往后一仰,便坠落地面,压碎了一片娇蕊。 这就要……死了……吧?算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感觉有人走了过来,于是勉强睁开眼。 是那个永远尊贵冷酷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是追着奈落而来。”杀生丸开口。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此刻的神乐,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 “我知道是你。”那贵公子说。 “诶……”神乐愣住,笑了,“……这就足够了。”这一次,她没有再睁开眼睛。 躺在花丛里面的她,仿佛陷入沉沉的梦境,唇边挂着几乎能够称得上温柔的弧度,平静而安详。 静静地站了一会,杀生丸抬步离去。 红袍少年带着一路风尘匆匆赶来,却晚了一步……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 “喂,杀生丸!”犬夜叉叫住自家兄长。 杀生丸稍待。 “她……神乐她……死的时候……”犬夜叉踌躇着,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杀生丸继续向前走着,薄雾里,似乎传来个略低的优雅男声。 “她是带着笑的……” 妖狐照旧倚着路边的繁茂树木,阖眼小憩,同邪见、玲还有阿哞一起,原地等着杀生丸归来。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妖狐嗅到了熟悉的沁凉妖气。 他打个呵欠,金眸对上另一双看不出情绪的,招呼一句:“回来了啊,殿下。” 杀生丸没有回应,只定定与其对视。 “怎么。”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杀生丸伸开手臂,将妖狐拥住,环紧。 冷不丁接触到他人的温度,妖狐猝不及防,身子一僵。 “殿下?” “走吧。”下一刻杀生丸已经松手,跟平常一样,踏上了旅程。 没有询问,妖狐只是抬步跟上,依然在左侧稍后的位置:“好的。” 愤怒 “呐,藏马大人,你说杀生丸大人去哪里了呢?”玲用脚碾了碾地上的小石子,抬起头看着树杈上悠闲养神的妖狐,好奇地问道。 “就是就是!”邪见大力挥动人头杖,“现在杀生丸大人走的时候都不打招呼,害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追着什么东西去了……吧?”妖狐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刚才你们捡蘑菇的时候去的,好像奈落弄出来的一个叫什么……‘魍魉丸’的妖怪。” “藏马大人!不是我不敬,可您明明知道杀生丸大人去战斗了,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呢?!”邪见义愤填膺地嚷道,“您作为杀生丸大人的婚约者,怎么能让杀生丸大人单独行动?” “哦?”妖狐侧头看向邪见,眸子里冰封一般,没有一点温度。 邪见这才想起来他质问的这个……是个喜怒无常的大妖怪,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弥补:“我想藏马大人也是很关心杀生丸大人的吧啊哈哈哈。”他干懈声。 “不,完全不。”妖狐轻笑着摆摆手。 “诶?”邪见鼓起眼睛。 “呐呐,藏马大人的意思是,杀生丸大人十分十分厉害,‘没有什么必要担心’的,对吧?”玲一根手指点着下巴,歪着头,水汪汪儿的大眼眨巴眨巴的。 “是吗?”邪见也抬头,再次望向妖狐。 “噤声。”妖狐的脸色突然沉下来,冷戾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展开去……他站起身来,敛下之前的从容姿态,腰背绷得笔直,爆发出凛冽的杀意! “发发发发生什么事了?”从没见过妖狐愤怒的样子,邪见紧张得结结巴巴。 “呆在这里别动。”妖狐冻结了原本清冽的声线,一矮身一弹腿,便电射而去。 白衣红裙的美丽巫女抬手张弓,尖端焕发白光的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直穿了出去。 她的敌人是个高大的怪物,半面脸毁,人的上身,长而钩尾的下部,笼罩着狰狞的盔甲。在他脚下,一个身穿除妖服装的少年艰难地躲避触手的攻击。 破魔之箭眼看就到了怪物面前,那怪物冷笑着,盔甲里放出无数细碎小剑,四面包围。这些小剑在阳光下色泽晶莹,十分漂亮,却是满含剧毒般的,充满了重重杀机。 “我说过了,桔梗。”怪物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半空,任凭盔甲的机括自主动作,“你太慢了!” “什么?那是……”巫女看到熟悉的招式,一时之间,竟然呆在了那里。 “桔梗小姐!”除妖师少年发觉她的异常,焦急呼唤一声后,猛地扑过去,将巫女护在身下……虽然用力闪开了大半碎剑,还是无可避免地溅到一些,使得他背部一阵疼痛。 “琥珀……”桔梗回过神,扶着除妖师少年站起来,面如冰雪,“那是犬夜叉的……” 怪物嘿嘿笑着:“没错哦,这就是犬夜叉的……金刚枪破。” “魍魉丸!你把犬夜叉怎么了!”桔梗奋起拉弓,再度对准了那怪物。附在铁碎牙上面的绝招,怎么会让这个妖怪得到?犬夜叉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反正你马上就会死在心爱男人的枪下了……”魍魉丸笑得莫测高深,为了激怒她似的,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桔梗勾弄弓弦的手指一紧,洁白的手背上,泛出点点青红的细丝。 之后便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了……琥珀按住自己的伤口,亦是一脸凝重。 妖风大作,从天而降的贵公子拖着长长的白尾,拎着森寒的利剑,踩着妖云,静静地停在魍魉丸对面。 红衣的少年背着水手服的少女,飞快地奔跑。 “犬夜叉,那边!”戈薇指着一个方向,焦急地催促。那里有四魂碎片的气息,而奈落早已收集大半碎片,现在最可能拥有碎片的……就只可能是琥珀了! 后面吊着的云母,驮着珊瑚弥勒七宝,尤其珊瑚,她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 “嗯,我知道。”犬夜叉回应,跳跃的速度更快了。没错,除了魍魉丸,的确也闻到了琥珀的味道,还有一个……是桔梗啊! “魍魉丸,你变得更丑了。”杀生丸亮出斗鬼神,冷冷讽刺。 “杀生丸……么。”魍魉丸认出这位贵公子。“哼哼哼,这回,我要吸干你每一点妖力!” “我杀生丸所具有的妖力,会溢满你这小小的容器。”杀生丸面无表情,身子一晃,倏地出现在魍魉丸面前,妖刀狠狠地斩下。 “你做得到吗……”魍魉丸有恃无恐地挑衅。 “哼,试试看吧。”杀生丸也不多废话,速度极快,化做一道残影。 犬夜叉等人到达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副激烈搏杀的场景。杀生丸的斗鬼神打在魍魉丸的盔甲上,激起大片的蓝光,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云母落在地面,弥勒看清了战局,有点讶异地说了一句:“怎么回事,杀生丸的斗鬼神,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 “嗯。”戈薇点点头,“就好像被那个盔甲吸收了一样。”她转头,看见清冷的巫女,还有他身后除妖师的少年。 “琥珀……”珊瑚低喃。 “轮到我出手了……杀生丸。”魍魉丸放出金刚石的长枪,“我的新招……金刚枪破!” 杀生丸扬臂,冰蓝的剑压硬生生挤碎了巨大的金刚石,漫天缤纷的晶体挥洒,犬夜叉迅速抱走戈薇,弥勒几人也是匆匆闪过。 桔梗站在无数光点之中,平静地看着红袍少年,眼里划过一抹安心。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眼见自己的绝招被魍魉丸这种东西拿来乱用,犬夜叉愤怒了,他一把拔出铁碎牙,往那个耀武扬威的怪物身上劈过去。 “别挡路,犬夜叉。”杀生丸目光冰冷。 “啰嗦!”犬夜叉妖刀对准魍魉丸,头也不回地反驳,“你才应该滚开啊杀生丸!这场架我打定了!” “怎么样也无所谓。”杀生丸眸光一沉,举起斗鬼神重重砍下,“那就一起被斩碎吧。”他没有回避犬夜叉的意思,不偏不倚地,蓝色剑光直直冲去。 犬夜叉狼狈地躲开,却是来不及怒喝了。 戈薇敏感地察觉到魍魉丸身体深处的光团,是婴儿啊,奈落心脏的化身!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弓:“只要射中那个就可以了吧!” “突、突、突”,魍魉丸周身刺出数百枚金刚长枪,一边嘲笑着:“没用的,早在那个女人发现心脏秘密的时候……我就谋划着这身冥王兽的盔甲了。”金刚枪逼近杀生丸,“那个女人为了她毫无价值的自由……背叛了奈落,也背叛了我……告诉了你们奈落心脏的所在。”继续冷笑,“那个女人真是愚蠢……如果她把碎片交给了我,至少还能再活上一阵。” “她做了一个慷慨的决定,自己却痛苦地死去……她的死毫无意义……因为你们……”魍魉丸露出不屑的表情,“因为你们,都无法让她的愿望实现!” “闭嘴!”犬夜叉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闭嘴你这个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 没有办法救下神乐……没有办法救下那个保护了琥珀,即使牺牲生命也要追寻自由的神乐…… 犬夜叉的铁碎牙爆发出金色的光芒,却在接近魍魉丸的盔甲之后化为乌有…… 杀生丸一剑挑断面前的金刚枪,再生硬地拨开犬夜叉,犬夜叉被他毫无感情的动作掀得一个趔趄,倒在戈薇的身上,刚要发火,突然被杀生丸迸发的强烈气势……迫得失了声。 “杀生丸……”犬夜叉愣愣的。 杀生丸的斗鬼神,出人意料地穿透了盔甲,刺入魍魉丸的身体里面。 是否愚蠢,由我来判定。 “杀生丸,快点把剑拔出来!”犬夜叉一惊,大喊道。 杀生丸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反而把斗鬼神推得更深了些。 “剑锋已经有焦味了……”戈薇有些担心地看着犬夜叉。 “啊,没错。”犬夜叉皱起眉头,这样下去的话……斗鬼神会…… 还差一点……杀生丸的视线,透过魍魉丸丑陋的身体,一直落在最深处那枚四魂碎片之上。 斗鬼神发出呜咽着,发出低沉的哀鸣…… 它终于撑不住杀生丸越来越多的妖力输送……“叮”…… 折断了。 犬夜叉一行不由睁大了眼。 在魍魉丸张开满身尖枪的瞬间,杀生丸纵身跃起,突刺追着他,从四面八方地包抄过去,将他牢牢地……包裹住。 “可恶!”犬夜叉念叨一句,手下倒是毫不马虎,铁碎牙扬起时,遍布细细密密的龙鳞。 “犬夜叉,现在的你如果使用龙鳞铁碎牙,会被妖气的逆流弄到重伤的!”七丙过附上龙鳞的铁碎牙失控的状态,以犬夜叉目前的实力,是无法驾驭的。 “切,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犬夜叉喝止了七宝,咧开嘴角满不在乎。 正在犬夜叉要冲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清冽声线……略低而华丽,此刻……没有半点情绪。 “犬夜叉尊重兄长,身为老师的我很高兴没错……但是……” “这个杂碎,还是交给我这个长辈吧。” 一条赤红的鞭子带来血腥的味道,在众人眼前绕过一圈后,紧紧地,缠在了魍魉丸的脖子上。 逃 “老师?!”犬夜叉看着手持长鞭的冷戾男人,失声叫了出来。 “啊,犬夜叉。”妖狐冷冷勾起唇角,手臂一扬,把魍魉丸拽得前倾,鞭子上荡漾着鲜血的流光,一波波往那边侵袭过去。 魍魉丸爪子握住缠绕在他颈上的赤鞭,用力拉下,竟然生生地把鞭子震得粉碎!“九尾狐藏马,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他嘲弄似的说道。 “呵~”妖狐不怒反笑,舔了舔唇瓣,现出些血样的红润,“是吗……那么,食妖花!”他重重地顿脚。 地面倏然窜起的无数粗壮植物,纷纷晃动着长着利齿张合巨口的头颅,涎水勾连,淌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水坑,“嗞嗞”冒出白烟。 好强的腐蚀性!弥勒瞳孔一缩,与犬夜叉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妖狐所召唤的魔界植物,不由心中暗暗骇然。 犬夜叉心中也很是惊异,上回与自家老师一同战斗的时候,还并没有这么夸张的场面。是因为进化了……还是老师本来的实力便是如此,不过从未表现而已?他捏紧了拳头,不管哪一种,差距都太大了! “你这是要为你的婚约者报仇么?”魍魉丸张眼看着妖狐放出遮蔽了半个天幕的可怕植物,讽笑道,“来不及了哦……还是你以为,凭着区区植株,能够吞吃我这金刚石的盔甲吗!” 不错,除了覆盖上能够吸食妖力的冥王兽的盔甲以外,从犬夜叉那里盗取而来的金刚枪从各个方向向外撒开,俨然是第二层坚固的妖铠,让人望而生怖。更别说打穿它们,真正对魍魉丸造成什么伤害了。 “哼。”妖狐弯弯嘴角,眸子里却是全无笑意,“去。”他弹个响指,食妖花得令,梳理了茎杆集结起来,自空中齐齐压下。尖尖的白牙闪烁着点点冷光,齿间还有残存的肉屑,满口的腥气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毒素,将所过之处所有障碍统统融化……那阵势相当骇人! 综合了毒的支配者的毒素,由植物支配者妖力培育出来的,进化了的食妖花,与继承了大妖怪宝仙鬼力量的金刚枪相撞,究竟是谁,能够胜利? 食妖花很快到达了魍魉丸面前,就跟他之前用金刚石包围了杀生丸一样,把他死死地包裹在植物的墙壁里,魍魉丸当机立断,头一低,便缩进盔甲中,任凭食妖花肆虐。 无数巨口啃在外围的金刚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肉眼可见的,那坚硬无比的晶莹外壳裂开了若干细细的缝隙,似乎马上就会碎裂一般。碧绿的毒汁顺着流下,也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污痕,像是一张纯白的纸被泼了满壶的黑墨,显得极不协调。 “慢慢享受吧。”妖狐身上一直散发着狠戾的气息,此刻冷漠地看着金刚石外壳一点一点变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个人……真的是老师吗?犬夜叉手指按在铁碎牙的刀柄上,难耐地闭了闭眼。 早就知道妖怪的世界很残酷,也知道作为大妖怪的老师绝不是曾经教导过自己的那个文雅温和的红发少年……尤其现世一行更是明白那不过只是假象……可现在的这一幕,老师周身的感觉……与初次见到杀生丸……与那人的气场居然如此相似!半妖与处于顶端的全妖的“势”,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差别么。 犬夜叉认真回忆,曾经遇到过的拥有人形的纯粹妖怪,以往不曾在意不曾探究过的……都有一种相同的东西,说不清楚的……类似的骨子里的东西。虽然强度不同,可是本质一致……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体悟不到。 除却实力的差距,犬夜叉第一次触摸到,他与自家老师、还有杀生丸那家伙……所谓半妖与全妖真正不能长久共存的那个“点”。 “犬夜叉,你怎么了?”戈薇拉一下红衣少年的袖子提醒。在这种时候,犬夜叉他……怎么会发起呆来?还有眉宇间那股郁结不散的燥气,一点也不像他了……在……想些什么?露出这样烦闷的表情…… 犬夜叉回过神,摇一摇头甩开情绪,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机,安慰似的对戈薇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只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面貌而已,一些被自己以前刻意忽略掉的……真相。 金刚石的外壳终于全部脱落,食妖花们再接再砺,开始啃噬冥王兽的盔甲。 这一次却不像之前那么顺利,才刚刚接触到,就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匆匆地退了回去,茎杆细了一圈不说,连花盘也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变得萎靡起来。 “藏马君!魍魉丸的盔甲是可以吸收妖气化为己用的!”这是戈薇的提醒。 妖狐眯起眼,凝神观察对手的“气”……果然比之前厚实了几分,于是轻轻一笑,挥手召回了植物。 见到妖狐收招,魍魉丸伸出头颅,做出副有恃无恐的姿态:“黔驴技穷了吗,九尾狐……藏马?” 妖狐淡笑,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再不出来的话……我会很生气呢……” 老师他……这是什么意思?犬夜叉有些不解。难道说的是……正在疑惑间,旁边蠕动着的金刚石之山突然迸发强烈的蓝光! 犬夜叉等人一回头,却见针状的光束四射开来,一声巨响后,金刚巨石“豁”地炸开,分成好多个石块,簌簌而落。 白衣的贵公子单手拎起天生牙,衣衫倒是并未破损,脸颊手腕却有许多擦伤,依然是气度睥睨……只是造型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你以为我会被这种东西困住么,藏马。”杀生丸冷冷地开口,目光落在魍魉丸身上,话却是对妖狐说的。 “你太慢了,殿下。”妖狐浅笑,爪子勾起,指甲上划过一抹乌光。 “杀生丸他……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弥勒讶道,旋即屈指抵着下巴,“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以杀生丸的实力,显然不至于这么容易就……” “说的也是啊!”七宝点头附和。“犬夜叉的老师也好,杀生丸也好,看起来就是那么强悍的样子。”斜眼,“相比之下犬夜叉的气度真是……” “嘭!”一记爆栗砸在七宝头上,犬夜叉对着自己的拳头吹了口气,继续观看战局。 铁碎牙“咔咔”地响,红衣的少年按住自己的胸口,暗自忖道,这是在激动吗……我的妖怪之血,这是在……沸腾吗? 魍魉丸看着蓄势待发的杀生丸与妖狐,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犬夜叉,知道自己这次讨不了便宜了,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周围猛地溢出大量漆黑的瘴气,迅速将他包裹,黑雾很快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待稍稍能够视物的时候,只看得见一簇黑云托着魍魉丸,早已经逃得远了。 没了敌人,杀生丸和妖狐翩然离去。 “斗鬼神断了啊,殿下。” “区区鬼之牙,也只能做到这地步。” “是吗。” “嗯。” 海边,白衣冷峻的男人坐在礁石上,看着海浪,面无表情。 “呐呐,藏马大人,杀生丸大人他是怎么受伤的?”玲掩口小声冲妖狐问道。 “不知道呦~”妖狐盘腿靠着阿哞,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玲!那只是一点小抓伤,就不要再问了!”邪见慌慌张张地要去捂住玲的嘴巴,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让杀生丸大人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啊啊啊! “但是……”玲有点委屈地看向妖狐。 摸一摸她的头,妖狐安慰性质地说了一句:“安心吧,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用眼神喝止了邪见的聒噪,又道,“以前在魔界的时候,受伤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饭了……没有厮杀过的妖怪不是好妖怪哦。” “是吗是吗?那藏马大人以前也经常这样?”玲好奇地偏头。 “当然,更严重的都有呢……”妖狐不疾不徐地说着,讲故事般的…… 喂喂,你这小鬼也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了吧……邪见缩了缩脖子,心里暗暗嘀咕。 “杀生丸殿下!”苍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杀生丸站起身,回头。 只见一个骑着三眼怪牛的老者,扛着长柄的槌头,一边招手一边大喊着。 “怎么,原来是刀刀斋啊。”妖狐也站了起来。 “藏马大人。”刀刀斋点头示意后,直接说明了来意,“天生牙在叫我……”他顿了一下,“我感觉到杀生丸殿下的心灵中的某一个部分正在渐渐地完整……”所以,我这次来,是为了改造天生牙,使其变成一把战斗的武器。” 看着刀刀斋小心翼翼地接过天生牙,杀生丸冷冷说道:“如果改造不好天生牙……杀了你。” 三天后,杀生丸扬起新生的天生牙,对面前山高的恶鬼优雅一划。 空间里倏然出现一弯黑色弦月,静静地悬在恶鬼脑后,才眨眼的工夫,那鬼头居然就这样消失了……悄无声息的。接着,弯月缓缓合拢,隔绝了另一个世界的窥探。 刀刀斋解释:“当杀生丸殿下的心灵完整的时候,弯月将变成满月。”他乘着坐骑飘摇而去,“这就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刀的奥义——冥道残月破。” 杀生丸回剑入鞘,面沉如水。 妖狐则是抬指摩挲着下颚,意犹未尽地回味那个招式。 终于要修炼“心”了吗……自小被围困在宫墙之中的殿下啊…… 光 劲装的除妖师少年身上缠满了色彩斑斓的怪蛇,跌坐在地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手持白莲的和服少年,相貌姣好若女子,半长黑发竖在脑后,姿态静雅。他的眼波柔和声音轻缓:“放弃吧……琥珀。”微笑着,“你没办法从奈落手里逃走的。” 除妖师少年,琥珀眼神倔强,奋力地挣扎。 “白夜……你……”他的瞳孔蓦地一缩。 和服少年的托起一个葫芦,里面冒出股股黑烟,紧紧地缠绕着琥珀。 “是瘴气的毒。”似是看出琥珀的疑问,白夜温柔地说。“在把四魂碎片带回去之前……不先污染了……可不行啊。” 身体越来越软……琥珀动了动,麻痹……了。 危险……白夜突然产生某种不祥的预感,敛了眸纵身向后跳去,半跪在地。 果然,他才刚刚挪开,原本站立着位置的前方便出现了一弦弯月,空间猛地收拢,若不是躲闪及时,恐怕早被切下了脑袋! “……杀生丸?”白夜捋一下头发,暗暗惊异,再一抬头,正看见那白衣的贵公子,拿着一柄细长的白刃,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这是什么招数?”白夜看清来人,很快恢复了常态,笑言,“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呐。” “魍魉丸的气味消失了。”杀生丸冷冷说道,“把他吃干净的,是奈落吗。” “怎么,你是来救琥珀的?”白夜答非所问,还是悠闲到让人牙痒痒的态度,“没看出来你是会这么做的人嘛。” “闻到不爽的味道,过来砍杀而已。”杀生丸微微抬高手臂,天生牙通身蓝光流动,美丽而诡秘。 “啊拉啊拉,我可不想被路过的人随便杀掉呢。”白夜不疾不徐地从衣襟里拈出一只纸鹤,轻轻一抛,就乘着飞走了。“那我就先撤退咯~” “琥珀!琥珀!”树林里面刚走出来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她看到躺卧在地上的除妖师少年凄惨的模样,连忙松开扯住身旁人衣摆的小手,急急跑了过去。 才要触碰到琥珀的小女孩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3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的小女孩,腰间被一道大力圈住,卷了回去。 “玲,不要乱动。”妖狐淡淡提醒,手心窜出的长鞭又簌簌缩了回去。 “有毒。”杀生丸接道。 “是。”玲小声答应,“但是……”琥珀他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 远方的山中,白衣红裙的少女身上缠满了旁人看不见的蛛丝,一点一点地,被吊了起来。 穿着坚硬骨甲的男子浮在半空,冷笑着揽住她。 “桔梗,在临死之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男人……而只能死在我这个让你憎恨的妖怪怀里。”奈落冰冷的触手穿透巫女的肩胛,“绝望吗……” “桔梗小姐——!”在桔梗渐渐模糊的知觉里,隐隐听见那样悲恸的呼喊。 “琥珀,不要动,你现在的余毒还没有清干净哦!”玲抓着遍体鳞伤的琥珀,不让他乱动。 “桔梗大人在……变弱……”琥珀艰难地坐起来,“我……必须去救桔梗大人。” “可是,琥珀现在被盯上了,是很危险的啊!”玲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担忧,只得按住他的胳膊,小心地扶着他。 邪见抱着人头杖,指着琥珀嚷道:“你现在残成这样,可不要指望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帮你救人啊,救了你就应该满怀感激了!”大概是察觉到,如果这样下去又会给自家大人增加麻烦,邪见有话在先。开什么玩笑,杀生丸大人可是一国王储,怎么能总是被这样的小事所牵绊? “就算拜托他也不行吗……”玲看着那清贵男子的背影,踌躇着不敢上前。 看出小女孩的想法,妖狐首先开口了。 “来不及了呢……” 琥珀一惊:“桔梗大人她——” “风的味道已经改变了。”杀生丸略抬头,连气流都发生了异常…… 边缘的田野,独眼的老妇背着背篓,领着几个小孩子,往他们村子里走去。 “枫大人,你看!”一个小孩子指着天边,兴奋地叫道,“鲜红的晚霞!” “是啊是啊,好漂亮呢!”另几个同样快乐地蹦跳着。 “嗯,是啊……”老妇也仰起头,不知怎的,眼眶……微微湿了。 “但是,却好像……鲜血的颜色一样——” 红袍的少年垂着头,背对着伙伴们,一步一步地往前方走去。他怀中拖曳下来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打在少年腿边,一晃一晃的。偶尔露出的那片衣角,衬着夕阳的余晖,殷红似血。 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年盲目地移动着。 没有方向了……怎么办呢,双臂间的这个躯体,也许从来都不是温热的……今天,却格外寒冷似的,好像把人都要冻僵了……从内到外,连灵魂一起的…… 终于,撞到了什么东西。 少年抬头看去,参天的大树,繁茂的枝叶。 走不动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安静地靠在树边,少年把怀里的少女拥得更紧了些。 近一点……更近一点。 如果这样……是不是能暖起来? “犬夜叉……”少女呓语。 “嗯,我在。”少年的声音不再飞扬,而带了一些嘶哑,一些彷徨。“桔梗……”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吗?”少女抬起头,眼神朦胧,“就是……在我们被奈落挑拨离间……更早以前……” “嗯,我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少年哽咽着回答。你是我最重要的……第一个深爱的女人啊。 是啊……那时候……我们如此相爱…… 第一次相见, 我重伤狼狈,倒在雨中; 你黑发红衣,藏身树后; 我气力不济,你变成|人类,你放过了我。 第二次相见, 你银丝红袍,纵身跃起,想要夺取宝玉; 我抽取箭支,搭弓转身,将你钉在树里; 你怒目质问,我冷言警告,我放过了你。 之后的日子,你总在身后跟随,我只作不见,将自己武装得全无空隙。 第三次相见, 我极力与敌人周旋,即使中了诅咒,依然冷面相对,毫不在意; 你救下我无暇顾及的幼妹,不屑撇头说自己绝不卑鄙。 第四次相见, 我感知你我相似孤独,召下树上的你,微笑表达谢意; 你怔住,静静坐在丈远的河堤,虽有距离,却仿佛贴近无比。 第五次相见, 你送我母亲的遗物,红艳的胭脂染上我苍白的唇,难得女人的美丽; 我浅浅一笑,将才制作的言灵珠又拢回袖里。 第六次相见, 我为除妖,不得不前去冰天雪地; 你回应我的期盼,陪我跋涉千里。 第七次相见, 你我泛舟湖上,船身震荡,你堪堪站稳,我跌入你怀; 你呐呐想要告白,我微笑摇头以手掩住……我轻轻踮脚,将自己的唇印上你。 你拥着我,那一刻,地老天荒般,刻入彼此记忆。 你我约定,利用四魂的力量,将你变作完全人类,而我卸下巫女职责,与你不离不弃。 我以为从此你我能如人间普通夫妻,我给你我的所有温柔,你给我你的全部在意。 我会成为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待到老时,相视一笑,没有孤寂。 我还没来得及将你身上对人世的冷漠化去,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全部的心意。 以为我背叛了的你,怒不可遏地抢夺四魂之玉; 以为你背叛了的我,带着浑身撕裂伤口,四处追寻你的踪迹。 在御神木前你我四目相对。 你眼中的迷茫、诧异与怒意。 我眼中的不甘、怨恨和自弃。 不知为什么,我最终射去的是封印之箭而非破魔, 你淡淡一笑,四魂之玉无力脱手,一脸安详沉沉地睡去。 也许,在极端的愤怒之中,你我对对方,依然有着不忍与眷恋…… 所以,无论如何,你无法下手伤我,我也不能出箭杀你…… 犬夜叉,我才知道,原本以为早已淡忘了的东西,居然仍是如此清晰。 昔年种种,点点滴滴,一直这样深刻地,烙在我的心底。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就如同我不会忘记你。 但是犬夜叉,记得就可以了,不要困住你自己啊……我将我来生的爱与今生的祝愿全部给你……犬夜叉,一定……要幸福。 “你……哭了?”白衣红裙的少女伸出一只手,接住红衣少年流下的眼泪。 她的胸前破了好大的洞,显出里面的空空如也。她努力地睁着眼,似乎仍然舍不得放下什么…… “嗯,因为我救不了你。”少年的泪顺着脸庞滑下,一滴一滴,淌入少女心里。 少女露出一抹极淡的美丽笑容,抬手拭去他不断坠落的泪珠,慢慢地,艰难地,可总也擦不净…… “笨蛋。”少女第一次用这样亲昵而温暖的语气,“你在想什么啊……真正的我,不是早就转世成为戈薇了吗……像这样在你的怀里逝去,我作为桔梗唯一的遗憾也没有了……” “有犬夜叉在,我的来生是幸福的……不是么?” “本以为会一个人孤单地死去,没想到你赶来了……”少女的轻抚少年的脸,“犬夜叉……这样就够了。” 如果我不是巫女……如果我不用保持自己的心灵没有空隙……如果我没有背负这样沉重的职责……我是不是……桔梗的脑海里突然划过那个阳光般少女的脸。 “毫无顾忌追求幸福的我……吗?”于是微笑。 我是不是……就会变成像戈薇那样的性格,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呢……犬夜叉? 就像当初制作言灵珠时想到的那句言灵,让我最后叫你一次:“别了……深爱的。”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那点晶莹,悄然沁入少年的心口。 在那一刻,桔梗的体内不断溢出白色的光团,红衣的少年满脸惊慌地用手堵住流失魂魄的洞口,却是徒劳无功。 许多浅蓝的死魂虫约好了似的,将那光团衔起,在空中交错地舞。 陶土烧制的身躯,一刹那碎裂成尘。 随后赶来的弥勒一行,看着满天的光,不忍心打扰这样唯美的景致,只得静悄悄地站在山坡上,沉默着。 犬夜叉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跪坐在地上,长长的银发遮住脸,半天没有动弹。 “老师,桔梗她这一次,是真的死去了……”他看着自己空空的双臂,“……就在我怀里,她就这样消失了……没有给我半点幻想的余地……让我……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他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掌摁在他的头顶,不算温柔地摩挲着。 高崖上,另一个白衣的身影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冥道石 杀生丸沉默地站在草地的中心,一动不动地,视线也仿佛越过千万光年,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妖狐在他左侧稍后处,抱臂抬头,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他鼻翼微微地翕动,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呐,琥珀,对不起哦。”玲拨开几乎有她人高的蒿草,艰难地走到除妖师的少年身边。 琥珀已经在这里呆坐好久了,久到玲以为他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一座坚硬的石雕。 昨晚见到的光,那是桔梗大人的……琥珀心中的懊悔,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闷闷地说道:“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的话……”就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无法收拾。 就像以前,我也是这样地无能为力……眼前突然闪过好多人影,还有熟悉的画面……那个……血腥的日子…… 玲慢慢地把小手放在他的背上:“对不起,没能带你去巫女大人那里……”虽然无法体会你现在到底在悲伤什么,但我明白那种失去的心情。 此刻很安静,即使是平日最为聒噪的邪见,也闭上嘴坐在泥地里。 突然,风的方向产生明显的变化,妖气的流动变得规律而定向,天边若隐若现地出现巨犬的影子,高高昂起头,仿佛发出了长长的嘶鸣。 杀生丸抬眼看了一阵,冷冷地说:“走吧。” “嗯。”妖狐点头,回眸招一下手,“该走了。” “是。”琥珀撑起身子,强打精神跟了上去。 “琥珀,等等我!”玲小跑几步,拉住琥珀的袖子。 及至走得远了,玲才发现好像少了什么,四周看一看,疑惑地问:“诶?邪见大人呢?”歪歪头,“又掉队了吗?” “玲!琥珀!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然不叫我!!!”极目远眺,很后很后的地方,小小的身影不断地蹦跶……邪见举起人头杖暴跳如雷。 追随着杀生丸和藏马的脚步,一行人一路前行,终于停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面。漫天的烟雾在几人到来之后,倏然分开,露出宫殿的本来形貌。 “好漂亮……”玲感叹着,“这是哪里啊?” 说得也是,这里距离西国境内还有很长的距离,竟然矗立着如此华丽的大殿。虽不及西国王宫那般古老雅致,却也是年代久远了。 宫殿上笼罩着厚厚的妖云,浮浮沉沉,时卷时舒,应该有个绝强的大妖怪在内里吐纳修行才是。 “不知道呦~”妖狐弯唇,的确不曾见过,只不过,也能猜出来就是了。 杀生丸没有犹豫,抬步径直走到殿门口。 大门“嘎——吱——”作响,被人缓缓地拉开。 里面走出两个宫装的少女,伏趴在地恭敬地说道:“王后早知殿下会来,已派我等恭候多时了。” “带路。”杀生丸淡淡说道。 果然没错……妖狐勾起个浅笑。斗牙王去世之后,王后血姬一直闭关修行,这里,想必就是她的行宫了。轻轻击掌,惊醒身后发愣的小鬼们,妖狐顶着宫人们谦卑憧憬的目光,也走了进去。 随着宫人的指引,他们踏上长长的石阶,又不知绕过多少长廊庭院,才总算到了内殿。 双手拉开纱门后,两位宫人再度行礼,然后悄然退了下去。 屋内的环境很是温暖,香炉里暖烟袅袅,散发着馥郁而不腻人的幽香。 挨着墙的正中处安了把宽大的软榻,靠背与坐垫都细细雕琢了精美的图案,金属的扶手拱成个圆环的形状,又顺着延伸上去,在头顶画了个圈。刻上去的火焰条纹跃动着,仿佛是活物一般。 王后血姬半倚着扶手,慵懒而不失态,妙目流盼时,含着女人妩媚的风情。她穿着华丽的雪色和服,是宫人巧手印染而成,色泽明艳,绣工细腻。 不同于在西国王宫里那般雍容清贵,此刻的血姬面上的妖纹并未隐去,也没盘上端庄的宫髻,而是将长发高高扎了两束分在两边,再柔顺垂下。雪白的尾缠过腰间,像坎肩一样裹着她半个身子,又绕过盘起的双腿,拖在面前。 是未作修饰掩盖的女妖姿态,就连说话时的声调语气,也大大不同。 “杀生丸,藏马。”血姬嘴角噙着一抹魅人的笑容,悠悠开口,“来此所为何事?” “母亲。”杀生丸微微颔首,算是施礼。 “王后。”妖狐也露出个优雅的笑容。“好久不见。” “说吧。”一只手支起下颚,血姬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 “我来询问,有关于天生牙的事情。”杀生丸说,“父亲的遗言里应该有提到,怎样扩大冥道的事情。” “啊,是有这么回事。”血姬似是想起来了,侧侧身子,“你父亲只是让我保管这块冥道石而已。”她摊开如玉的手掌,与那肤色映衬鲜明的,是一块漆黑的石头。 “冥道石?”杀生丸的视线落在那石头上,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是的。”血姬续道,似是埋怨的口气,“说是使用了冥道石杀生丸会遇到危险,让我也不要因此而担心呢。”明明说着这样关怀的话语,脸上却还是一幅毫不在意的表情。 杀生丸不语。 “那么,演出好戏给为母看看吧。”血姬也没了继续调侃自家冰块儿子的兴趣,双手拿着冥道石合十,轻轻一搓。“藏马,陪我观赏如何?” “了解,王后。”妖狐勾起唇角,安然坐到宫人送来的另一榻上。 黑色的仿如来自地狱的暴犬猛然出现,冲着杀生丸扑了过来。 “冥道残月破。”杀生丸旋身挥剑。 半月的黑缝撕开了空间,对着黑犬绞杀过去……只可惜虽然中了目标,却没办法给它造成半点伤害,那黑犬一弹腿,换了个方向,已经跨到杀生丸的背后。 屋内,血姬挑一挑眉,随意说着:“这就是杀生丸的冥道么……”一摆手,“离圆满还差得远呢。” 妖狐自然也明了外面的情况,只接过宫人送上的茶水啜了一口,但笑不语。 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冥界之犬的攻击霸道,而杀生丸的天生牙又无法斩杀这只大犬,就只能这样僵持着,等待打破局面的机会。 在几只大妖怪的强大气场下,玲、琥珀还有邪见,三个小家伙本来没什么存在感,可是他们偏偏因为担心杀生丸而跑了出来,于是被冥界之犬盯上了,也是十分正常。 冥界之犬眼里冒出凶光,调个头,狠狠往旁观者那边窜去,琥珀一急,抱住玲转身,险险躲过去……冥界之犬扑了个空,但毕竟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下一刻,玲和琥珀便消失在打开的冥道之中…… “呀,杀生丸进去冥道了呢。”血姬做出个惊讶的神情,“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又好像很惋惜似的,“所以才叫你别去嘛。” 邪见一头冷汗,这种事情,你根本没说好不好…… 左等右等,妖狐倒是不紧不慢地品品茶尝尝点心,十分悠闲。 邪见却是满头大汗,他一会儿看看妖狐,一会儿望望血姬,想要说什么,又缩回去迟迟不敢开口。 很久以后,邪见终于跳了起来,这时候他忘了尊卑,也忘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全凭着一腔……呃,热血……嚷道:“杀生丸大人他会变成怎么样啊!” “你好吵。”血姬的口吻酷似杀生丸,让邪见一下子僵住。 接着,那个美丽清艳的女人瞥一眼妖狐,说了一句:“藏马,这么多年,我那个木头儿子还不能让你挂心么,还真是逊啊……” 妖狐轻轻笑了笑:“您在说笑吗……王后。”他面色平静,动作从容,“这难道不是您和陛下给殿下的……”笃定的语气,“……试炼吗。” “诶诶诶诶诶?”邪见惊得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往血姬盯着血姬,听她的回答。 “果然瞒不住藏马啊。”血姬含笑点头。“如果杀生能从冥道里出来……那么,他以后的路,一定能够按照本心走下去。” “这也是我和大将为人父母的期望。” 如果无法通过试炼的话……与其成为“王”以后不堪重负,倒不如现在就死去的好……这样吗。妖狐垂下头,敛眸。 就如同被推下悬崖的雏鹰和赶出狮群的幼狮一样,只有达到期许,才能够生存。在强悍的妖怪族群里,长辈们会在某个他们所认为的时间点,给予后人残酷的试炼,适者生存,如此直白的方式。 “即使是试炼,也太严苛了吧……”听完两只妖怪的对话,邪见算是明白了,但出于对自家主子的忠诚,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又过了一刻左右,空间一阵扭曲。 之后很快裂开一扇门大的口子。 白衣的贵公子姿态端正,静静走出, 琥珀背着满脸灰土的玲,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冥道已成么?”血姬淡然道。其实无需多此一问,能够安然走出,便是最好的说明。 “啊。”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回答,“母亲,告辞。” 妖狐随即站起身来,浅笑与其同归。 走了几步,血姬突然叫住杀生丸。 “你父亲还有一句遗言。” 杀生丸一顿,声音冷漠:“是什么。” “长兄如父,杀生丸,犬夜叉的试炼就交给你了。”血姬平静地叙述,“这是你父亲的原话。” 静默。 杀生丸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真好啊……”夜风中传来的,属于妖狐的清冽嗓音,带着三分玩笑,一分感叹的。 见证者 空旷的山路上,杀生丸静静地立着,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沉沉的冰凉的杀气,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压抑。 邪见牵着阿哞,玲和琥珀坐在阿哞的背上,一行人停在距离那贵公子有段距离的地方,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妖狐从毛裘中钻了出来。虽然这种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妖气并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对睡眠的质量却没什么好处。“殿下?” “冥道……”杀生丸一手拿起天生牙,放到眼前。 “不是通过试炼了么。”妖狐打了个呵欠,也看向那柄牙刃。“又出了什么问题?” “嗯。”杀生丸应了一声,说,“仍然不完整。” “是吗。”妖狐挑一挑眉,爪子抓紧底下的长毛,身子往前倾了倾,凑近眯眼仔细打量。 天生牙的线条很流畅,通身雪白,有明净的微光不时划过,到达尖端的时候一顿,复又从头开始。让人觉得,这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这大概也是所有强力妖刀的本性所致。只不过……那个断层,或者说停留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若是在战斗中,妖力输送不及,必定无法发挥最大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不完整……吗。 “就是这样。”杀生丸瞥妖狐一眼,看他微微咧开的狐嘴,就知道这只狐狸已经看出了不妥之处。 “原来如此。”妖狐狐爪一挥,点头,“那么,你想怎么做?” 杀生丸眸光一沉,并不说话。 倒也是,若是找出了法子,也就不会现出这般不悦的姿态了。 “好可怕啊……”邪见把脸贴向人头杖,额头挂着大大的冷汗,“杀生丸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有点让人发毛。” “嗯。”玲难得地附和,琥珀也深有同感地表示赞同。 的确很瘆人啊,以前虽是冷漠了点,却不至于这么低气压……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似有似无的呼唤,飘飘渺渺地传来。 “什么人。”杀生丸和妖狐的眼,同时钉在了空气中的某一点。 果然,那里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童子,双手放在袖子里笼好了置于颈前,半圆状的短发包住脸颊,一双漆黑的大眼直直看着前方,没有半点光亮、也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再认真点看去,竟然是没有瞳孔的! “杀生丸大人,天生牙依然缺失的那部分秘密……”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但语气很轻快,“难道您不想知道吗?” “什么?!”邪见惊呼。 杀生丸的态度倒是很平静,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童子继续说道:“您难道不为此烦恼么,天生牙的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形成完整的圆的事情……” 杀生丸还没开口,邪见又一次抢道:“你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的?”妖狐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耐。 邪见急忙噤声:“……我什么也没说。” “呐,邪见大人为什么总是要说这样的谎呢?”玲偏偏头,骑在阿哞身上戳一下邪见的小帽子。 “你少啰嗦!”邪见恼羞成怒。 另一边,童子转过身,慢慢地往来处走去:“杀生丸大人,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就请跟我来吧。” 杀生丸没有迟疑,抬步就要上前……突然觉得肩膀一轻,那只狐狸竟然跳了下去,化作银发金眼的美艳男子站到他的身后。 杀生丸回头。 妖狐看他一眼,懒懒说道:“最近都没怎么睡好,殿下去吧,早点回来。”他摆摆手,一晃身便落在路旁树木宽大的枝桠上,枕着双臂躺下去。 颔首,杀生丸继续向前,留下一句:“邪见,你们和藏马一起。” “是,杀生丸大人!”后面三人一齐回答。 太阳渐渐西斜,当最后一抹余晖也离开了妖狐安静的睡脸,杀生丸回来了。 带着比去时更加浓厚的寒意,他每走一步,都似乎压抑着什么。 没有走近这边,他背对着邪见几人,抬头望着刚刚冒出来的那轮冷月,周身满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妖狐倏然睁开眼,伸出手随意一捏,声音清淡而平稳:“冥加,发生了什么事。” 老跳蚤妖怪挣扎着从他手里探出头,干笑道:“真不愧是藏马大人,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说。”妖狐没什么耐性地加重手指力道。 “是!”冥加一凛,急道,“多年前陛下打败了死神鬼夺得了他的冥道附在铁碎牙上面又因为担心铁碎牙持有者不够能力控制冥道所以从铁碎牙里分离出不甚重要的部分铸成天生牙然后杀生丸殿下从死神鬼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一口气说完。 松开手,妖狐敛眸陷入思考。 按照这种说法,殿下的自尊定然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但是陛下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绝不是因为偏向犬夜叉的缘故,身为王储将要管理西国的殿下,理应承担更大的期待才是。那么,铁碎牙是为了保护犬夜叉才交给他的话……殿下本身,或者本应有更好的武器,又或者……将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变化……么。 嘛,现在就看殿下怎么想了。妖狐扯了扯嘴角,阖上眼睑。 次日清晨。 杀生丸站在树下,语气平淡:“藏马。” “诶?”妖狐翻个身,金眸对上杀生丸的。 “跟我走。”杀生丸说着,眼里一片冷漠。 好像下了某种决心的样子……妖狐轻笑,一跃而下:“好的。” 跟死神鬼的大战,还有之前跟神无的战斗,让犬夜叉一行消耗不少,此时都坐在草地上,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擦拭武器的擦拭武器。 白衣的贵公子从天而降,直直落在犬夜叉的面前,他抽出斗鬼神,斜斜提在手里,冷冷说道:“拔刀吧。” “你说什么?!”犬夜叉一愣,随即嚷道,“杀生丸,你这家伙发什么疯啊!” “我叫你拔刀。”杀生丸面沉如水。 “无聊。”犬夜叉“哼”了一声,“你这混蛋还在在意刀的事情么?” 杀生丸挥剑,圆月的黑洞悄然出现,隔在两人之间,冲着犬夜叉张开狰狞的巨口。 “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命令。 犬夜叉跳起来,躲过冥道的吞噬,高举铁碎牙:“即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斩下,“风之伤——” 金色的洪流奔涌而去,轰鸣阵阵,沙土飞扬。 杀生丸冷笑,扬臂,天生牙竟然变作和铁碎牙一模一样的形状,他说:“风之伤。”这个铁碎牙喷出的是黑色的能量,跟犬夜叉的力量重重相撞! 抵消了…… “杀生丸!你把灵魂出卖给奈落了吗!”犬夜叉怒吼。 这也不怪犬夜叉怀疑,杀生丸的天生牙上面,附着了原本属于神无的“镜”的碎片,因而能够将天生牙反射为铁碎牙的样子。而神无,正是奈落曾经无比倚重的分 身。 没有理会犬夜叉的叫嚣,杀生丸单纯地动作,每招每式,都是狠辣而绝对的攻击。 观看战斗的弥勒一行紧张无比,感觉杀生丸的气势,与之前几次跟犬夜叉战斗时完全不同。那么,这回也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薇喃喃地自语。 “是啊,戈薇小姐。”弥勒的眼睛眨都不眨的死盯战场,双手握紧了法杖,准备随时过去支援,“我们谁也不知道杀生丸到底在想什么。” “嗯,如果现在藏马君在就好了。”珊瑚点头说。 这是众人的心声,如果九尾狐藏马在这里,事情总不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找我也没用哦。”正想时,清冽的声线响起,轻微的衣襟摩挲声之后,雪白和服的妖狐已然立在他们身侧。“因为这一次,我也不明白殿下的想法。” “藏马君!”众人才欣喜,又被泼了凉水。 弥勒脸色凝重:“那藏马君出现在这里,是要跟我们为敌么?”不是没可能,跟“弟子”比起来,“婚约者”这个身份显然更为亲近一些。 想明白了的戈薇珊瑚和七宝,身体不禁一绷。跟两只大妖怪成为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嘛,暂时不用。”妖狐弯弯唇,“目前我也不过是个见证者……” “你的身上,有奈落的臭味!”犬夜叉不知道是气愤还是什么,终于失望地叫出来,“为了妖刀你可以依靠奈落……我看错你了!” 这个已经算作“口不择言”了,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皱眉。 铁碎牙和“铁碎牙”激烈地冲击,火花迸溅,紫色和黑色的闪电交错,刀锋之间的黑色和金色的强光,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身影隐没。 “啊拉,可不要弄错了。”柔和的带点轻佻的声音自头顶飘了过来。“碎片是我给的呦~” 白夜乘着巨大的纸鹤浮在空中,拿起一个葫芦猛地一吹—— 无数杂碎妖怪混着烈火,硬生生地隔离出一个宽阔的场地,把犬夜叉和杀生丸两人圈在里面。 “干扰太多了,还是给个独立的空间比较好呢~”他嘻嘻地笑,再晃了几晃,又很快消失了。 “见证者?”弥勒又问。他看一眼抱臂浅笑的妖狐……他的这副姿态,也太过于悠闲了。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计划……还是说,他笃定犬夜叉无法对杀生丸造成任何伤害呢?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危险了。 “啊,见证者。”妖狐一指点了点下巴,舔舔唇,“很有趣呢。” 试炼 同样形态的妖刀,同样的招式,杀生丸下手再不保留。 在白夜圈出围绕着火焰与妖群的场地之后,犬夜叉被杀生丸迎面而来的斩击打到,在强大的妖力中,坠入了熊熊烈火,半天没有爬出。 杀生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那红衣少年的身影,冷言讽刺:“这样就死了吗……太弱了。”如果仅仅只有这样的水平的话……那么,他缓缓把天生牙竖起,刃尖上黑光缭绕,似乎马上就会涌出更加凌厉的攻击。 “杀生丸,你这家伙真想杀了我啊!”地里传来犬夜叉不忿的高喊,随即,红袍少年一跃而起,铁碎牙对准自家兄长,“那我也不客气了!” “你最好用出最大的力量。”杀生丸声音冰冷,挥剑,“因为我……不会留情!” “可恶!”犬夜叉终于发现,杀生丸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不由一阵气堵。 虽然表面上一直是不和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就承认这个兄长了吧……更何况还有他的存在。戈薇把手捏起来放在胸口,眼角却禁不住瞟向了抱臂观战的美艳妖狐。 “诶……这么下去那个笨蛋弟子可就危险了呢……”妖狐没有在意少女的小动作,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仿佛很愉悦的样子。 场中,杀生丸倾身上前,避过犬夜叉的刀锋,迅速绕到他的身后,犬夜叉很快反应,回身过去,两人的妖刀重重相交! 抵了一阵,杀生丸手臂一扬,犬夜叉被一股大力甩开,狠狠地跌下,在被两人妖气震下的杂碎妖怪的腐肉中长长拖行,衣服发丝都沾满了腥臭的血水,很是狼狈。 谁也没有刻意地去留意,半空中浮起的那只长着翅膀的独眼……正将这激烈的战况,巨细靡遗地转播给隐藏在山中的窥视者。 白夜站在远方浓密的树荫下,右手捂住左眼,而右眼处,赫然是一个漆黑的眼眶! 旁边粉色的结界中,碎屑肉末绕着某个轴心缓缓地转动,一个英俊且阴柔的男人头颅挂着一丝冷笑,眼里闪烁的,全是邪恶的光。 “冥道残月破。”杀生丸厌烦了犬夜叉单一的斩与劈,扬起手臂,放出一个浑圆的黑洞,洞中散发着深邃的、充满了黑暗的强大吸力,就像一只择人而嗜的巨兽,亮出了它森森的獠牙。 黑洞出现在那红衣少年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把他往里面拉去,犬夜叉长长的银发不受控制地朝着洞口方向飘去,而他本身将铁碎牙猛地插进地面,却不能阻止那股后退的趋势。 终于,被完全拉了进去。 “犬夜叉——!”戈薇情不自禁地高呼,她刚要跑出去,腰间就缠上一根藤条。这藤条好像有自己的思维一般,很快捆住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是……藏马君的植物!戈薇身体一僵,回头看时,果然,弥勒珊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被藤条绑住,绝对没办法再做些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哦……”妖狐淡淡地说着,他的手心,正源源不断地放出细长的藤蔓,结结实实地控制了戈薇一行的行动能力。 山里—— “杀生丸那家伙突然正面给了犬夜叉一个冥道残月破,嘿嘿。”白夜幸灾乐祸地笑着,“这下子他可逃不掉了呢……” 奈落依旧阴阴地笑,他脑袋旁边的碎肉中突然窜出一根尖锐的触手,直直地戳进白夜空空的右眼眶。 “这感觉真是恶心……”白夜嫌恶地撇了下嘴,“我说奈落,你这样能看到吗?” “喈喈……看得很清楚呢。”奈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犬夜叉消失在冥道的身影……” 冥道前—— 高傲的贵公子静静地站在半空,红衣的少年却久久没有出现。似乎这一次,真的没有了奇迹的发生。 “这样就死了吗。”杀生丸不屑地冷哼,“那么,这种刀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他随意地一扔——还保持着与铁碎牙相同形态的天生牙就直直地坠入了,冥界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切,那个笨蛋弟子的试炼失败了么。”妖狐金眸中划过一抹犀利。 “试炼?”一直留心妖狐动作的弥勒没有错过他的低语,立刻问了出来。 “失败了会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妖狐的态度很是冷漠。 “藏马君,犬夜叉也是你的弟子吧,你一点也不担心吗!”戈薇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再怎么凶险的困境里,大家只要团结起来,不都好好地解决了吗,可是为什么,连看着犬夜叉长大的老师,也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婚约者很重要,难道犬夜叉就一点也不重要吗!怎么可以这样……在现代的时候,不是相处地很好吗,为什么一下子全变了…… 因为挣扎,戈薇的膝盖其实早已磨破了好几处,鲜血不住地流淌,这一刻,她却顾不上疼痛了。 “戈薇。”妖狐走到水手服的少女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要搞清楚。”眼神冷戾,“妖怪的世界,强者生存。犬夜叉今日不能通过试炼,就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但是……究竟什么是试炼呀!”戈薇的泪蕴在眼里,仿佛马上就要落下。 “试炼吗……”妖狐气息一凝,“就是来自于同族长者的考验。”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到还没有从冥道前离开的男人身上。 犬夜叉的试炼如果成功,便会得到殿下的承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犬夜叉没救了的时候,冥道的中心,倏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很快扩大,一点一点的占领了黑暗的区域,逐渐往冥道的边缘处逼去 光的中央映出了少年鲜红的袍子,他的身边悬着天生牙,与其手里的铁碎牙共鸣,泛出明亮的白光。 犬夜叉只感觉全身的妖力在自己手臂上与铁碎牙之间通畅地流动,一瞬间仿佛跟它建立了什么非同寻常的联系,所有的力量,都齐齐往妖刀上涌去!他的两颊染上蓝紫色的妖纹,妖化吗……从妖刀上看到自己反射的样子,犬夜叉浑身都在发热……不是的,我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戈薇喜极而泣:“犬夜叉的妖力,在吞噬冥道了……太好了!”这样下去……犬夜叉就能够安全地回来。 “怎么,没死啊。”妖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嘴角却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山里—— “哼,竟然在消耗冥道……”结界中的奈落仰起头,收回了触手。“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啊拉啊拉,奈落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吗?”白夜按住眼眶,飞回的独眼没入其中,好好地安了进去。 冥道中—— 异变突生,被杀生丸扔出去的天生牙上,冒起了一道漆黑的浓烟,把它紧紧地缠住。天生牙生出了许多倒刺,狠狠地往冥道里面那模糊的红影刺去! 是神无之镜的碎片把天生牙异化了! 犬夜叉猛地拔出胸口的倒刺扔开,冲着天生牙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杀生丸抛弃了你,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4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是……”他对准了用力砍下去,“眼下也只能毁掉你了!”而天生牙却像有思想似的,躲闪纵横之间无比灵活。 妖狐显然也看到了这些,一弯唇嘲讽道:“呵~那只杂碎还真是有心。” 弥勒一慌,急切叫道:“难道奈落早就料到,想要运用天生牙在冥道里彻底摧毁犬夜叉吗!” “让人不快的举动。”妖狐没有正面回答,只吐出猩红的舌,轻轻地刷过唇瓣,渐渐地,溢出了暴虐的杀气。 另一边,杀生丸定定看着被天生牙上利刺穿透的犬夜叉,眸光一沉,接着一个纵身,头也不回地跃入冥道。 他浮在犬夜叉面前,伸手捞起天生牙,用劲一振,上面的碎片便簌簌地全部掉下,形态也顿时恢复为原本的模样。这时的天生牙,摆脱了奈落的操纵。 “我们之间的战斗,没有旁人可以插手。”杀生丸挥刀斩在铁碎牙锋刃上,“喀”,天生牙……断了。 与此同时,铁碎牙通身变为漆黑的颜色,就连放出来的妖气,也变成黑漆漆的烟雾,环绕着刀身,缠缠不休。 “黑刃……这是……!”犬夜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铁碎牙,惊讶得半天说不话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胸口被倒刺贯穿的地方,黑色的斑点渐渐扩散开来。剧烈的疼痛和腐蚀感,一瞬间占满他的思想。“奈落的……瘴气!” 祸不单行,在铁碎牙终于融合了天生牙的时候,犬夜叉的妖化解除,原本压倒了冥道的强烈妖气消失不见,冥道扩大,这一次,连同杀生丸和犬夜叉一起,全部吞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巨变一下子震呆了戈薇一行,妖狐瞥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白影,旋即盯上空间的某一点,眸光冷戾:“杂碎,出来吧。” “果然不愧是藏马啊……明明已经这么虚弱了,还能轻易发现我的存在……”令弥勒他们讨厌的男声,带着野心与欲望的。 “奈落!”戈薇看着站在粉色结界中浑身触手的男人,失声惊呼。“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 “不,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弥勒忧心忡忡地摸着下巴,“在杀生丸和犬夜叉生死未卜的时候,奈落所说的,藏马君变弱的问题。”现在唯一能跟他对抗的九尾狐藏马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是啊,而且……”珊瑚担心地说,“藏马君完全没有反驳。” 只听奈落又道:“藏马……你最近,真的很嗜睡呢……”他抿着薄唇,“还有你波动得那么强烈的妖气……”阴阴一笑,“是进化的紧要关头,对吧?还真是难得了你这么辛苦的掩饰……看样子,杀生丸那家伙,你所谓的婚约者,一点也不关心你嘛。” 冥道深处,杀生丸一步一步走向昏迷的犬夜叉,然后,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紧要关头 半空漂浮着圆形的粉红结界,结界中悬着一个身穿骨甲触手丛生的男人,眸子里藏着三分阴狠七分野心,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怎样,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能够保护你的杀生丸和犬夜叉都陷入冥道之中……”他说,“藏马,我要带走你。”轻蔑地扫视一眼弥勒珊瑚他们,续道,“还是你以为,这几个人类能帮你做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妖狐抬眼,冷冷地看着奈落,右掌对着戈薇几人一招,就将藤蔓收了回来,“我藏马,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哦……?”奈落微启薄唇,吐出冰凉的话语,“还在逞强么。”冷笑,“不愧是骄傲的九尾狐呢。”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自尊。”妖狐眯起眼,一手撑地…… “嘭——嘭!” “啪!” “砰——!” 冲天而起的荆棘掀开巨石,占领了所有的山地平原,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变成植物的地盘一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 “藏马君!”弥勒抢先一步,挽起念珠,想要释放风|岤。 “法师大人,小心!”珊瑚眼尖,清晰看见奈落手里握住的虫巢,还有盘旋的毒虫,最猛胜。 “你们退后。”妖狐挥挥手,“不要碍事。” “可是,奈落说……”奈落说你现在正在进化的紧要关头啊。戈薇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看见妖狐冷漠的表情,到底还是闭上了嘴。总觉得,现在还是照藏马君的话做比较好…… 荆棘们带着呼啸的风声,一齐往奈落的结界上扎过去,或敲或抽或刺或缠……乒乒乓乓地攻击好一阵子,那结界始终滴水不漏,偶尔被弄出些涟漪来,波纹荡漾几下就恢复如初了。 奈落不动如山,看着荆棘折腾,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良久才说:“藏马,你植物中的妖气……在渐弱哦~” “哼。”藏马不怒反笑,勾起唇角淡淡说道,“是么。”话音才落,一根长藤从结界后面窜起,连着一个硕大的怪头,狠狠地啃在结界上! 是吞吃战狼嗜天妖力之核后更加凶猛的食妖花,此刻被妖狐放出来,与荆棘们一起夹击奈落。 “嘎嘣”一声,结界被咬开一个大洞,食妖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掉大块奈落的皮肉,嚼巴几下吞入腹中。 “对你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啊。”奈落头一偏,躲过食妖花袭向他头的动作,让它的大口落到他的肩上,又是一块血肉被夺走。 血水滴滴嗒嗒地流淌,奈落并不在意损失了多少身体,一动不动的,只抬起左手对准食妖花,他的掌心喷出黑色的浓雾,全部冲入食妖花口中,食妖花发出痛苦的“咝咝”声,无力地软了下去。 奈落另一只手捏着的黑色玉石光芒闪烁,他浑身的裂口处肉块蠕动着,很快便将身体缝补完整了。 “回来。”妖狐一顿足,那些植物扭了扭身子,一下子又钻回土里。大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好像植物们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果然……还是有点影响呢。”妖狐轻笑,他能感觉到,因为在进化时期强行爆发妖力而给身体内部造成的强烈冲击。“既然如此,干脆……”没有说下去,他周身缠绕着暴烈的风,把他长长的银发卷起……风流一圈一圈的,将他层层包裹,极速地旋转。 在漫天的烟雾中,一双猩红的血眼蕴着狠戾的光,若隐若现,接着跑出一头巨大的银狐,利爪獠牙,气势彪悍,带出惊雷般的破空声! 沙石飞扬,巨狐身后甩动的九条尾巴,从根部开始,一点一点往上,蔓延出冶艳的红光,红到最后,几乎都变成了狰狞的黑。银白的狐身,乌黑的长尾,血腥的妖气,正是藏马九尾狐的原型! 他一仰头,喷出一团漆黑的火焰,直直向奈落冲去。 “藏马君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弥勒身为法师,对妖怪的了解自然不俗,略为沉吟后,对戈薇说着。 “那么强烈的对比,非常诡异。”除妖师世家的珊瑚也点了点头:“我们家中有关于妖怪进化的典籍,藏马君已经是妖狐中最强的九尾,再次进化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该是这样……”她眼里有一抹担忧,指着妖狐正不断扫动的巨尾的根处,“你看那里,脱节的感觉十分明显。” 戈薇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却也听出弥勒和珊瑚语气的沉重:“我们能为藏马君做什么?” 弥勒摇摇头:“静观其变,非常时刻我们贸然过去,恐怕会给藏马君添麻烦,倒不如在这里观望,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反应。” “也只有这样了。”戈薇和珊瑚表示赞同,继续把精神集中在战场上。 冥道里—— 犬夜叉揉了揉脸,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看着面前捏着拳头的贵公子,呐呐叫了一声:“杀生丸……你这混蛋,还想再打么?” “冥道关了。”杀生丸面无表情。 “什……”犬夜叉左右一望,四处都是黑的,附近有一点微光,但也仅仅只能看见彼此的脸而已。杀生丸的态度……不像开玩笑。咽口口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封闭在这个世界,能否出去,犬夜叉,就看你的了。”杀生丸语气淡淡。 “你有什么办法吗?”犬夜叉抬头见这男人一点惊慌都没有,忍不住嘟哝道,“这么平静的表情……” “我说过,要出去,只能靠你。”杀生丸瞥他一眼,站起身来。 “用黑色铁碎牙么。”犬夜叉抓起身旁的妖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个时候……你是故意把天生牙折断的吧?” “现在没时间说废话。”杀生丸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 越来越黑了…… 犬夜叉亲眼见到黑暗一点一点笼罩了杀生丸的身体,渐渐地,连他的衣角都看不清了……“喂!”他焦急地叫着,不过没办法,杀生丸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犬夜叉握紧刀柄,转身观察冥道的破绽。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跌落。必须要快一点了,不然…… 杀生丸的身体接近大半都消失了,仅剩下那双冰冷的眸子,偶尔闪动着微芒。 在哪里……在哪! 犬夜叉终于找到无穷黑暗中的一缕细弱的白光,惊喜之下,高举铁碎牙,对着那个缝隙,凶猛地一砍—— 妖狐吐出的黑火缠上奈落的结界,很快地包围了它。一时间,结界变成了巨大的火球,而站在结界中央的奈落,也仿佛受不了烈焰带来的热气,托起四魂之玉,发出黑光,把结界一点点加大,再加大。 “嘭嘭!”心脏搏动的声音如此剧烈,妖狐的形态也随之不断地变化着。 九根尾巴直直地竖起来,忽地拧成一股,端部放出黑色的洪流,源源不绝地注入焚烧结界的烈火中,而银色的狐身就像穿了一身火焰的外衣,冲天的火舌炙烤着,热浪翻滚,是地狱的才有的修罗风景! 现在只看究竟是奈落的结界首先被摧毁,还是妖狐强行迸发的力量先行枯竭了。 圆月一样的冥道里突然射出明亮的光,好几束光柱交错穿插,最后摆成发散的形状,一下子拨开了整个黑暗。 冥道在光下的作用下,终于显出内里的情形来。 白衣的贵公子出现在边缘,神色平淡。他身旁的红袍少年还拿着黑色妖刀,虽说有点轻喘,却依然是一脸飞扬的笑容。 “犬夜叉——!”戈薇欣喜地大叫,快步跑了过来。 “呦,我回来了!”犬夜叉抬手打了个招呼,有点脱力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犬夜叉,你没事吧?”戈薇把他搀起来,担心地问。 “啊,没事。”犬夜叉安慰一句,视线挪到一边。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么激烈的战斗,那么炙热的火焰。“老师?”他满是惊讶与愤怒,“还有奈落那个混蛋!” 战场上,妖狐的气势最终还是积累到不得不爆发的状态了,他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九尾合一,绝强的能量整个掀起,所有的黑火都脱离了妖狐的身体,化作一只更为巨大的火狐,往奈落那边扑去! 耗尽妖力的妖狐身子一颤,立刻缩小成幼态,自半空坠落…… “老师!”犬夜叉刚要跑过去……只觉眼前一花,一抹白影晃过,杀生丸已经浮在奈落的对面,他右臂上揽着的,正是那陷入昏迷的小巧狐狸。 奈落感受到妖狐最后一击里蕴含的力量,冷冷一笑,把掌心的四魂之玉高高举起,光芒四溢……庞大的黑影从玉里冒出来,瞬间吞食了那只火狐。 “很美味呢……奈落。”嘶哑的男声响起。 奈落的身后肉团凸起,猛地破开,分离出一个□的躯体,之前的黑影爬上那个身躯,慢慢地融了进去。 这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长发垂肩,相貌俊美,气质阴狠。 “交给你了。”奈落扯了扯嘴角,刚才妖狐的那个攻击的确骇人,让他心里暗暗后怕。接着结界马上变成光点,迅速飞离。 健壮男人不置可否地点头,然后回转身来,面含讥笑地看着白衣的贵公子,一伸手披了件长衣,缓声道:“你就是让奈落头痛不已的杀生丸?” “你是谁。”杀生丸眸光一沉。 “我名曲灵。”那男人态度傲慢,“你也不怎么样嘛……太弱了。” 战与牙 没有过多的废话,自称为“曲灵”的男人一屈右臂,“噌”地寒光一闪,顿时亮出两柄弧形的弯刀,下一刻,狠狠冲杀生丸攻去。 杀生丸仅有的独臂正抱着幼态的妖狐,无处使力,只能利用他的速度,飞快地闪避。曲灵的武器好几次险险刮过杀生丸的面前,虽说这贵公子侧头躲过了,却还是被犀利的刀风割断他的额发一缕,徐徐飘落。 “你真弱啊……”曲灵继续说着,手上的攻势并不迟缓,反而更为凌厉了些。照场上情形看来,杀生丸很明显处于下风,全无还手之力。 “哼。”杀生丸眸光冰冷,猛然跃到半空,静静站着。他抬起手,把失去意识的妖狐安在自己肩上的毛裘之中,牢牢裹起,再五指一张,指甲“突“地伸长,直扑下来。 “乒乒乒”,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玉珠落盘,悦耳倒是悦耳,杀伐之气却是更重了。 杀生丸连续的猛攻并不能给曲灵造成什么威胁,他依然是不慌不忙地一一接下来,时不时倾身上前,给杀生丸身上添点小伤。明眼人一看便知,曲灵此刻,完全是把杀生丸当成了娱乐,不见半点尊重。 饶是再温和的人遇到这情况,都不免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绝对自尊的大妖怪杀生丸。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皱眉,身子一矮,右爪倏然探出,对准曲灵的心脏就穿了进去! “成功了吗!”弥勒握紧了法杖,视线死死钉在曲灵胸口与杀生丸手臂的交接处。 “应该没有……”戈薇的眼力最好,她清楚地看见,看似是杀生丸刺透曲灵,但是他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被拉上前,仿佛要被吸到曲灵身体里一般。“不好!”戈薇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箭,摆好架势。 曲灵冷冷一笑,回头瞥了戈薇一眼,霎那间,戈薇只觉得身体整个僵住,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动不了…… “戈薇!”犬夜叉急忙跑上前,接住戈薇软倒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是抽出黑色铁碎牙,竖在面前。杀生丸现在没有武器,而自己的妖力还没有恢复……可也只能这样了。 杀生丸的身子离曲灵越来越近…… “杀生丸大人!”空中响起少年稚嫩的嗓音,然后就是一条长长的锁链落下,紧紧地缠住曲灵的身体。 双头阿哞踩着妖云,背上还驮着琥珀、玲和邪见,锁链的另一端,就提在琥珀的手里。大概是等得久了,所以几人一起出来寻找。 曲灵怎么会把琥珀的手段放在眼里?才用刀尖一碰,就将锁链切成两截。 “去犬夜叉那边。”杀生丸淡淡地吩咐,猛地把手臂拔出,雪白的肌肤变成漆黑,还有一块块溃烂的伤,正是剧毒腐蚀的效果。 琥珀一点头,拍拍阿哞落到自家姐姐的身边。 “啊!杀生丸大人的手伤势好严重!”玲大声叫出来。 “不会吧……难道那个妖怪体内的毒比杀生丸大人更加厉害吗!”邪见紧张地满头大汗。要知道,杀生丸大人可是毒的支配者,究竟是什么样的毒素,能够给他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杀生丸唇边勾起个极浅的弧度,他拳头一紧,那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右臂就恢复如初,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这样的毒……哼。” 接着,他的眼睛充满鲜艳的血色,脸颊妖纹一阵扭曲,迅速拉长,身体也很快膨胀起来,只一瞬间,就变成山高的巨大妖犬,昂头把曲灵咬住,重重往上一抛。 曲灵在空中连翻几下,身体里射出无数紫色的肉块,掉在妖犬周围,化作长长的触手,缠上它的身体。 妖犬此刻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一偏头,把颈间绒毛里的妖狐叼起来,一口衔住。 “啊,藏马君!”戈薇才幽幽醒转,就看到杀生丸这副吞吃妖狐的姿态,不由一声惊呼。 “杀生丸那家伙在干什么?”犬夜叉不解。 “难道是杀生丸大人现在妖力不继,所以吃掉藏马大人来补充吗……”邪见小声嘀咕道,这样做也没错,妖怪之间互相吞噬很正常,只不过,对自己相伴多年的婚约者下手……也太狠了吧。 藏马大人真可怜啊……邪见望天想着,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被趁虚而入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混蛋要对老师做什么!”以犬夜叉的耳力,自然是把邪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跟着怒意勃发,按照刚才七宝的叙述,老师可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强行爆发的,而杀生丸为了自己脱困,居然这样对待老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 “等一下,犬夜叉!”弥勒拉住犬夜叉衣服后摆,不让他往前冲。“你再仔细看看!” 杀生丸的确把妖狐含在口中,却并未吞下,且留了小小空隙,从那里看进去,能见到它正安然躺在齿缝之间。 “杀生丸是在保护藏马君。”珊瑚下了结论。曲灵的触手太多了,妖狐在毛裘中不见得能护住,杀生丸这才把它放进嘴里,也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啊哈哈哈……”邪见看着眼露凶光的犬夜叉,连连后退。 “嘭!”顶着一个大包,邪见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这次是邪见大人不对哦,杀生丸大人怎么会伤害藏马大人呢!”玲天真无邪的话语,同时也是最不留情的打击…… “说起来,这个曲灵到底是什么?好厉害!”弥勒面色凝重,“作战方式还有瘴气都跟奈落很像……难道又是他的分 身?如果真是这样,奈落已经可以分离出这么强大的妖怪的话……”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在场众人心中却已是“咯噔”一下了。 “不是的。”琥珀发话了,“我曾经在奈落那里……”他眸子一黯,续道,“四魂之玉在他手中,几乎变成全黑,这个曲灵,应该是玉的邪念。” “不会有错的……”弥勒一击掌,“四魂之玉是翠子小姐与妖怪永世对战的场所,既然有纯洁的真灵……自然也应当有被扭曲了的灵魂……曲灵!” “那么,刚刚他看了戈薇一眼……就是那个时候封印了戈薇的灵力吗?”犬夜叉想起之前曲灵的动作,也明白了。 “喈喈喈喈,猜得很对呢。”场中的曲灵,此刻全部的□都变作触手困住杀生丸,只剩下一颗头颅,阴测测地笑。“奈落他,不过是借了个让我出来的身体而已。” 杀生丸的本体上,那些触手越缠越紧,甚至勒进他的肉里…… 这样下去的话,即使强如杀生丸,也会因此窒息而死。 “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帮忙,可是现在不得不……”犬夜叉高举铁碎牙,黑色的斩刃斜斜打出,横插在杀生丸与曲灵之间。 这一举动激怒了曲灵,漂浮在他周围的碎肉变成细箭般锋利的肉刺,极快地排好了队形,一根连一根,急风骤雨似的往犬夜叉这边射过来。 犬夜叉把众人挡在身后,铁碎牙几个挥舞,守得密不透风。 场中,巨大的妖犬昂头长啸,身子倏然缩小,从困局中脱出,又回复了贵公子的形貌,依旧把小狐抱在怀里,晃身立在犬夜叉前面。 触手们没了纠缠对象,重新鼓胀成肉块,绕着曲灵的头颅转圈圈。 “你们跟我来。”杀生丸淡淡地说,白影翩然,领头向前纵去。 犬夜叉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了他的话,跟着把曲灵包围起来。也许是因为曲灵肉块没有独立的智商,所以被驱赶在一起,集合起来。 “然后,保护好自己。”看到目的达成,那贵公子说一句,转手抽出天生牙。 犬夜叉一行以合围的姿势散在曲灵四周,杀生丸独自面对纷乱的紫红肉块,长发衣衫猎猎飘动,气势凌人。 “喂,杀生丸,起码先把老师放到这边吧,你一只手太不方便了!”犬夜叉看到自家老师挂在杀生丸身上,岌岌可危的样子,不由得大声嚷道。 “不需要。”杀生丸瞥他一眼,左肩爆出明亮的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条修长而匀称的手臂缓缓长出……白皙干净,大概是初生的缘故,还没有长出妖纹来。 “诶?”犬夜叉愣住,手臂……长出来了? 倒是邪见嚣张地笑出来:“哈哈,吃惊了吧!”它喋喋不休地念叨,“你这区区半妖怎么会明白,杀生丸大人身为大妖怪,不过是断臂重生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喂喂,既然能够长出来,那家伙以前总是晃荡个空袖子做什么!”犬夜叉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暴跳如雷。 “嘛,不要激动啊犬夜叉。”戈薇没了灵力,活动却已经无碍了,赶忙拽住犬夜叉的袖子,不让他冲动。 “话说,犬夜叉因为失手砍掉兄长的胳膊这件事,心里后悔好久了吧……”弥勒拍一下红衣少年的头,做安慰状,“现在可以安心了,真好啊。” “……”犬夜叉被人戳穿心事,身子一僵,继而恼羞成怒,“啰嗦!!!” 战场上的杀生丸可没有心思管他半妖弟弟的想法,在运用妖力催生手臂的同时,他敏锐地感应到手心泛起的莫名灼热与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一样。杀生丸眸光一沉,顺应变化……渐渐地,白色的光团在他手里抽长成型,最后凝结。 光芒暗淡后,现出这东西的形态。是一柄满布精细花纹的长剑,线条流畅,样式古朴而华丽,与杀生丸搭配起来十分协调。 “出现了吗……”苍老的声音带着感叹。 犬夜叉一回头:“刀刀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杀生丸殿下长出手臂的时候。”刀刀斋骑在三眼怪牛上,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贵公子的手,“那个是殿下天生就有的属于他自己的妖刀,总算得见天日了。”他解释着,“这也说明,放下对父亲遗物留恋的杀生丸殿下,终于超过了斗牙王,真正有了登上西国王座的资格!” “杀生丸自己的刀啊……”犬夜叉眼神复杂,定在自家兄长身上。 “没错,它的名字是……”刀刀斋点头。 爆碎牙。”静立的贵公子看着刀,面无表情地将小狐狸笼到袖子里,右臂扬起,劈下。在拿到刀的那刻,如何使用它就仿若本能。 荧绿的光芒和着紫色的闪电,尖锐地鸣叫。就像无数锐利的小刀,毫不停歇地切割着曲灵的肉块,只要沾上,就彻底地破坏,再也没办法复原。 这就是杀生丸的绝对力量,从本源地摧毁! 失去身体庇佑的曲灵,只剩下虚无的影子。留下一个诡异的笑容后,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杀生丸收回爆碎牙,并没有追上去。 战国时代一个普通的小村子里,简陋破旧的小屋前—— 才结束了大战,玲帮着枫婆婆,小心翼翼地给弥勒上药,珊瑚跟琥珀这对姐弟受尽苦难,此时难得和平地呆在一起。犬夜叉抱臂站着,偶尔见邪见太聒噪了,就狠狠地敲它一记……七宝和云母忙着给大家拿药草,只有戈薇,不知曲灵对她到底做了什么,灵力一直没办法运用。 杀生丸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银色的小狐狸安静地趴在他的膝上,呼吸均匀,已经不再那么虚弱了,只差没有醒过来而已。 “喂,杀生丸!”犬夜叉远远叫着,“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恢复?” “不知道。”杀生丸的视线停在小狐狸身上,没有抬头。 在进化最关键的时候强行运力,消耗太大,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会不会出现问题,无法确定。如今只有尽量输送一些妖力给他,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刻,小狐狸倏地睁眼,闪电般脱离杀生丸的身体,立时化为身材颀长的俊美男子。 他站到杀生丸身侧,指甲一动抵在他的颈部。 “你是谁。”妖狐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遗忘 杀生丸瞥一眼颈子前的锋锐指甲,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要害被人掌控一般,缓缓地站了起来,却是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手指随着杀生丸动作,妖狐的眼里满是警惕。 空气压抑得让人有些窒息之感。 杀气! 杀生丸偏头,妖狐的利爪顿时戳在他身后的树干,发出“扑”的闷响,指尖过处,木屑四溅。 ……久等不到回答,妖狐的耐心欠奉,率先攻击。 几乎瞬间的,杀生丸同样伸长了右爪,抵住妖狐探来的另一只手,又抬起左掌,“啪”地拍开距离他脸颊不足一寸的,刚插入树里的修长手指。 妖狐没有停顿,手臂一折,翻转着往杀生丸头顶罩下,杀生丸侧身躲过,手肘撞上妖狐的小臂,重重将其荡开。 勾、连、刺、挑,爪影重重,电光火石之间,两只妖怪已经交换许多招。察觉到均是奈何不了对方,妖狐抽身后退,杀生丸亦是身子微晃,白影闪动,各自站到场地的对面。 蔷薇香起,绿雾弥漫,两人同时抽出惯用的长鞭,冲对手一甩,便紧紧绞在了一起,妖力顺着鞭子流窜,“噼啪”有声。 猛地收回鞭子,妖狐纵身跃起,立在高高的树巅,再振腕,蔷薇鞭自上而下,长长的蜿蜒如蛇,角度十分刁钻。 杀生丸摆臂,以脚跟为圆心旋转,荧绿光鞭在他周身绕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瑰丽圆弧,防守之势滴水不漏。 赤红的鞭子不断地击打在荧绿光鞭之上,总是一触即分,每被弹开疲软,下一刻又灌满力量重新迎来。 两根长鞭灵活自如,一时缠绵一时交错。 ……打起来了? 本来分别忙碌着的犬夜叉一行,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太奇怪了,杀生丸那家伙不是在给老师输入妖气护理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么箭弩拔张的状态?犬夜叉有点疑惑,手指本能地按上了腰间的铁碎牙。 “这是怎么回事?”弥勒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拉起僧袍,掩住里面层层的绷带,慢慢站起来,“按理说,藏马君刚刚复原,不太可能现在就热身什么的,而且,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单纯地测试实力。” “嗯,藏马君的感觉……好奇怪啊。”戈薇点点头,就好像……是在生死搏斗似的,而且……杀生丸下手也没有留情的样子。 “会怎么样呢……”珊瑚愣一下,然后蘸一点戈薇世界带来的药品,继续给琥珀擦上。 最激动的莫过于小妖邪见了,时时刻刻关注自家大人的他,把之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免不了又是一阵叫嚷:“藏马大人,杀生丸大人为了让你早点醒过来,一直不停地给你灌注妖力,你就这样对待杀生丸大人吗!” 犬夜叉也沉不住气地喊出来:“老师,有话好好说,先停手啊!” “对啊藏马君,虽然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别扭,但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吧。”弥勒的思维,不得不说,有时候还真是…… 藏马大人……藏马君……老师?以妖狐的耳力,自然全部听得明明白白,亲疏不同,可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些人都认识自己的么。但是……在脑海里搜寻一遍,完全没有这些人的记忆和资料。 显而易见,他们没有敌意。妖狐五指微张,蔷薇鞭簌簌缩回手心,他唇边勾起个笑弧,眼里却是没有半点感情:“你们是什么人。” 他停了手,杀生丸便也不再攻击,指尖荧光一闪而没。 此时跑过来的犬夜叉一行,清晰地看到妖狐面上那令人心悸的冷漠,又听见他这能冻出冰渣子的声音,都是住了脚,齐齐打了个寒颤。 “老师,你不认识我了?”犬夜叉心里一凉,急切地叫出来,“我是犬夜叉啊!”老师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妖狐半蹲在树梢,随着风一起一伏的,银发飞舞,这时他身上穿着的,是伴随他在魔界征战多年的白魔装,干净耀眼,白皙的手臂裸在外面,没有赘肉,匀称而有力量。 “犬……夜叉。”妖狐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轻笑一声,“这是你的名字吗,半妖?” “嗯,老师想起来没?”犬夜叉听到自家老师对自己的称呼,心下又是一沉,但还是抱了些许希望问了出来。 “没印象呢。”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残忍地打破犬夜叉的希冀。 我那么珍惜的年少时光……美丽慈爱的女子,温和狡黠的少年,倔强努力的幼童……明明是属于我们的回忆,从今以后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吗! 犬夜叉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目光却挪到那个让自己无比矛盾的兄长身上。 “藏马。”杀生丸淡淡开口。 “犬妖。”妖狐应声。 确定了……果然老师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看着杀生丸那家伙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映出他的影子来。犬夜叉强忍着,没去打断他们的对话。 “下来。”杀生丸微微皱眉。他讨厌对方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 “抱歉,对一个盗贼而言,暴露在敌人正面是不智之举。”戏谑的语气和没有波动的表情。 “盗贼?”犬夜叉一行面面相觑,平日里无比优雅的藏马君,竟然曾经从事如此邪恶的职业么。 “糟糕了啊。”弥勒屈指抵着下巴说道,“藏马君现在连杀生丸的面子都不买了。” “这里没有你的敌人。”杀生丸冷冷说着。 “这个由我来判断。”妖狐摆摆手,曲膝发力,残影一晃,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再见了。” 妖狐走后,那种纯粹血腥的感觉依然久久不散,杀生丸的身上也渐渐弥漫出强烈的煞气。 “杀生丸,你知道老师到底怎么了吗?”犬夜叉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问了,“不是你输送妖气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吧!”说到后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从没听说过妖怪之间白送妖力还会出漏子的,除非杀生丸故意动什么手脚……好吧,犬夜叉不怎么情愿地承认,以那家伙的性格和自尊才不会搞这么麻烦的事情…… “进化的时候,藏马会失去记忆一段时间。”杀生丸瞥他一眼,已经收敛了外溢的气势,恢复了平静。 “那么多久能够恢复呢?”犬夜叉又问。实在是不希望老师再用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不知道。”杀生丸态度冷淡。 犬夜叉一听,火“腾”地一下子冒起来:“什么叫做不知道?跟老师相处这么多年,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 “犬夜叉,不准你对杀生丸大人无礼!”自诩忠心的邪见举起人头杖哇哇乱叫。 “闭嘴!”犬夜叉不耐烦地一拳砸飞它。 “嘛,犬夜叉,你先冷静。”弥勒笑着过来打圆场。“藏马君在进化关键的时刻被奈落逼得强行爆发,会这种状况也是意外啊意外。” 戈薇也拉住犬夜叉的袖子,不让他冲动:“对啊,先听听杀生丸怎么说啦。” “可是……”犬夜叉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一见到杀生丸这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 却听杀生丸又说:“他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从没到过人界的时候。”也就是说,连他那个人类的弟弟和母亲都不记得……吗。 没再理会犬夜叉,杀生丸肩头的白尾伸长,垂在在身后一点点旋转着,他自己也借着妖风,很快往另一个方向飞去。“邪见,你们不要跟来。” “杀生丸大人,你去哪里啊!”绿皮肤的小妖怪急忙询问。 “曲灵。”可以闻到,远方飘来的,那令人作呕的阴沉味道。 “藏马大人的事情怎么办?”邪见不怕死的精神着实可嘉,因而得到自家主子杀人眼刀一枚。 “给他时间整理思绪。”留下最后一句话,那贵公子的身影也逐渐变得远了…… 妖狐在山地里矫健奔跑,一边放出魔界蒲公英帮着他收集信息,一边用自己的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妖怪很多,达到a级以上妖怪所占的比率却很少,多数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杂碎。空气的流动不对劲,少了张力和紧张感,血腥味很浓烈,可血液的来处居然是来自于人类的战争和自相残杀。 妖怪的活动不够频繁,不是主导,反而是人类占据主要资源。 结论:这里,不是魔界。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是首先要了解的,还是这个世界的整体情况。另外,妖狐眸子里划过一抹犀利,那些所谓认识自己的人,也很可疑。自称“犬夜叉”的半妖手里的妖刀,给人一种“破坏”的感觉,很麻烦。而那只犬妖……实力很强悍,很危险。 突然地,妖狐停下脚步,冲着空间某个违和之处就是一鞭子。 “出来。”他声音冷戾。 “不愧是藏马呢。”披着狒狒皮的男人伸出苍白细瘦的手指,轻轻拨开波纹的结界,露出身形。 “我不认识你。”不留情面地堵住他多余的废话,妖狐抱臂睨他一眼,“有事直说。” “啊,我不过想跟你谈一笔交易而已……”那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薄唇弯起,“你是一个出众的盗贼,而我会给你丰厚的回报……各取所需,如何?” 战国某处的小村子里—— 天空倏然铺开黑压压的妖云,云层里不断钻出狰狞的脑袋和丑恶的长形身躯,数以万计的杂碎妖怪破云而出,纷纷扑下。 犬夜叉忙着斩杀,弥勒又一次释放了风|岤,戈薇失去灵力帮不了忙…… 屋内,琥珀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把关心着他的小女孩推了个趔趄。 接着,屋顶被杂碎妖怪笨重的身躯砸破,琥珀跳上它们的脊背,扬长而去,他没有忘记对自己的姐姐做出个狞笑。 “曲灵——把琥珀还给我!!!”珊瑚悲戚的声音回荡…… 盗贼 杀生丸仔细地分辨曲灵的味道,一路追循而去。 正在飞行时,前方猛然出现巨大的漩涡,漆黑而深幽,带着强大的吸力,一边旋转一边扩张。 杀生丸停下脚步,静静地立在半空。 “梦幻的……白夜。”他平淡地开口。 在杀生丸对面,漩涡之前,乘坐殷红纸鹤的美貌少年,可不正是奈落最新的分 身,能够制造幻境的梦妖白夜么。 “问到曲灵的细微气味就能够千里迢迢地赶来,杀生丸大人的鼻子果然好灵。”白夜笑容柔和,说话的语气似赞赏似调侃。 杀生丸眸光一沉,不语。 “诶?以前明明没有的……”白夜视线落在贵公子袖口,带点讶异的,“左手,长出来了吗。” “跟你无关。”杀生丸声线冰冷,“闪开。” “啊拉啊拉,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讨人喜欢呢。”白夜仿佛有点无奈,却还是没有半点火气的。一招手,他座下的纸鹤随着他的动作飘起,“只对这个家伙有兴趣么……”他的身后,漩涡中间飘出个庞大的阴影,硕大的头颅,眼耳口鼻一应俱全,但又恍恍惚惚,好像是雾气聚散,朦胧而看不太清楚。 曲灵的……影! “天生牙。”杀生丸向来不喜废话,只是从容拔刀,挥臂一斩。 按照道理,曲灵是四魂之玉中妖怪们怨念集合体,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那么01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5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么,没了□寄托的它,自然会受到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刀天生牙的制约。 可是,出人意料的,在天生牙划过曲灵之影的时候,除了稍稍产生些波纹状的晃动,它竟然毫发无损! 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杀生丸说:“真正的曲灵……在哪里?” “真不愧是杀生丸大人啊……”白夜笑了笑,“这个曲灵不过是我制作出来的幻影……”他语气温软,“你就在这里……跟它战斗到死吧。” 在枫婆婆的村庄里,犬夜叉一行为了从奈落的杂碎妖怪手中保护村人,已经连续好几天的战斗了。 杂碎妖怪虽然能力不怎么样,可胜在数量够多,弥勒的风|岤本来是它们的克星,但是最猛胜的出现又使他的同伴们不敢让他冒险,毕竟,使用风|岤的次数越多,也就意味着,弥勒法师……距离死亡越近。 “可恶啊!”犬夜叉一巴掌把弥勒拍开,“你这家伙不要冲动,给我老老实实呆在一边!”他冲珊瑚嚷道,“快拉住他,不准他乱动!” 弥勒手里的佛珠,被强制地缠了回去。他胸口鲜艳的颜色染红了白色的纱布,这是被曲灵附身的琥珀临走时,留下的礼物。 被愚弄的怒气变成铺天盖地的血腥杀气,杀生丸换上爆碎牙,纵身往白夜身上砍去。 白夜的纸鹤十分灵活,而他本身也相当悠闲,双手拢在袖子里,偏头任由他的飞行武器自主闪避。 只可惜,杀生丸的目标并不是白夜本人,而是…… 犀利的剑光很快临近白夜脸面,让他能轻易感受到那浸满妖力的透骨之寒。白夜没想到杀生丸的速度如此迅猛,匆娩一侧身……腰间葫芦正好被劈作两截,接着,一小块腐肉晃晃悠悠坠下。 果然……杀生丸冷哼一声。 被识穿自家玩弄的小把戏,白夜依然不慌不忙。他露出个柔和的笑容,说:“这个是之前曲灵被你斩下的肉片。”托起下巴,“怎样,有无法逃脱的灵魂的气味吧?”笑容扩大,“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此……赢取的时间已经够了。” 杀生丸气息一凝。 “现在才发现……稍微有点晚了呢。”白夜眉眼弯弯,轻言细语,“曲灵早已到了最后一枚碎片的所在地,就请您在此……多待片刻吧。” 曲灵的影像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白夜只一摆手,就很快散去。然后是仿佛没有尽头的杂碎妖怪,从漩涡里疯狂地挤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将这贵公子重重围住。 杀生丸目光森冷:“这点杂碎就想困住我么。”缓缓提起爆碎牙,“看来,我还真是被小瞧了。” “啊啊,怎敢小看杀生丸大人。”白夜负手笑道,“所以,这次叫了几千只来呀。” 杀生丸并不理会,抬手,斩击。 一道绿光闪过,妖怪们像是被齐齐点燃般,“嘭”地一声,引爆了蓬蓬血肉,炸成一片腥臭碎屑。 “呃……”白夜额头挂上一滴大大的冷汗,“瞬杀……啊。” 白衣俊美的男人靠坐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枝桠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垂下晃荡,手里把玩着一个虫巢——上面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孔洞,不时有丑陋的虫子钻进钻出,还有一些飞在他耳侧,“嗡嗡”地扑腾。 “是吗,时间到了啊。”他轻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奈落那家伙。”随手把虫巢一扔,“嘛,我知道了,滚吧。” 男人站起来,伸展一下身子,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所有的骨节都争先恐后地运作。暴虐的妖气飙升,发出仿佛能够撕裂空间的,尖锐的鸣叫。而之前还活跃着的虫子们,除却一两只刻意放走的以外,其他的,竟然在顷刻间,全部化为齑粉。 大战之后满目苍痍,身受重伤的弥勒不得不留在村子里养伤,珊瑚含着满眼的泪水照料着他,而犬夜叉和戈薇,为了保护伙伴们伤痕累累的心,决定循着被曲灵附身的琥珀的踪迹,找到奈落,并且……了结这段恩怨。 “犬夜叉……这边。”戈薇伏在红衣少年的背上,一手捏着弓箭,一手指向前方。 “啊,我也闻到了”犬夜叉点头,脸上全是坚毅。 渐渐地,追上驮着“琥珀”的杂碎妖怪了! “给我停下啊,曲灵你这个混蛋!”犬夜叉高声叫道。 “琥珀”不管不顾,径自加快了速度。 就在前方的天空,酝酿着沉沉的黑云,仿佛能滴出墨汁一般,厚重而充满了压力。 “那片云里,有奈落的瘴气!”犬夜叉抽一抽鼻子,眼神凝重。 黑云里伸出长长的触手,飞快地往“琥珀”身上探了过去。 “糟了,触手想夺取琥珀身体里的四魂碎片!”戈薇焦急地说道。 “金刚枪破——!”犬夜叉当然也是见到了的,奋力劈出条条锐利的金刚石,干脆利落地将触手斩下。 “来取回碎片吗……”回头一声冷笑,“琥珀”高举手里连着锁链的短刀,往犬夜叉这边抛过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清脆而……诡异。“那么就把这个小鬼的身体身体打碎吧。”他面色阴沉,“因为对于没有实体的我而言……他的身体可是相当重要啊。” 急怒攻心之下却不能发泄,犬夜叉的怒火一波波高涨。戈薇稍许冷静一点,她凝目看着被曲灵附身的琥珀,细细地寻找…… 能看见,四魂碎片……被污染了。 “曲灵——”戈薇一咬牙,拉开弓弦,嗖地一箭射出。如果净化了碎片,琥珀的意识……应该就能恢复! 箭尖闪烁明亮的白光,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袭去……“琥珀”手一扬,“啪”地将其打落。 “怎么会……”戈薇眼瞳一缩。 “愚蠢的女人。”琥珀的身后漂浮着巨大的影子,“你忘了吗,你的灵力,早已被我亲手封印。” ……连箭上的灵力也没有了吗!戈薇眼睛蓦地张大。 琥珀被曲灵溺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可自拔,及时赶到的珊瑚,还有桔梗死前留在琥珀体内的净化之光,似乎终于有了作用,把曲灵从琥珀的身体里驱逐。 事情将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戈薇身后的空间里,突然冒出奈落披着骨铠的身躯,他凑到戈薇的耳边,温柔而亲昵地说:“居然都没能发觉我的存在,你们真是没用啊……”如果忽略卡住戈薇脖子的骨刀,这么亲密的姿态,简直就像情人间的拥抱一般。 “你给我放开戈薇!”犬夜叉眼睛都气红了,他举着铁碎牙,高声怒吼。 “犬夜叉,别急,你的对手……在那里呢。”奈落笑着,把戈薇勒得更紧了些。 “呦,半妖。”清冽的声线响起。 犬夜叉只觉得仿佛冻进了冰窖,全身僵硬着,回头。 “老……师……”还是熟悉的银发白衣,熟悉的清冷味道,可是……为什么眼光那么陌生…… “老师,为什么你会跟奈落混在一起!”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喊。 妖狐脚下踩着个杂碎妖怪的脑袋,一抖手甩出蔷薇长鞭,“啪!”蕴含的惊人妖力不断摩擦,每一次振腕,都产生令人震撼的妖气波动。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妖狐的态度万年不变的漫不经心,“不过,我是个盗贼,奈落是我的雇主,仅此而已。” 另一边,雪白和服的男子驾着妖云,面无表情地化光而来。 无法挥刀 红衣如火,灵动跳跃,敏捷地在鞭影中穿梭,起纵之间,那身着火鼠裘的俊秀少年随着鞭子不停闪避,却始终没有拔刀。 下不了手……不能动手……不能…… 犬夜叉看着对面银发白衣的男人,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痛苦的神情。那个人,是自己尊敬的老师,是除母亲以外第一个对自己温柔微笑的人,是悉心教导自己十年的人,是自己……视若亲人的人…… 无论如何,刀锋也不能对准他。 相比起心情沉重的犬夜叉,妖狐倒没什么纠结的,一边勾唇冷笑,一边扬起手臂,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圆弧就这般往犬夜叉身上招呼过去。 “嗞——”一道鞭痕印上犬夜叉的右颊。 “啪——”左臂被抽得一阵痉挛。 “噼——”后背火辣辣地疼痛。 “叭——”颈子沁出鲜红的血丝。 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痛楚从皮肤浸入四肢百脉,仿佛被烈火炙烤过,又像血管里扎进了多如牛毛的小刺,一分分一寸寸都被碾成粉末般,细碎碎的不能解脱。 犬夜叉极力地躲闪,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家老师。 那个人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没有一点动摇。这双眸子里,没有以往偶尔出现的一点柔和,而是充满了嘲讽,甚至带着捕获猎物时的戾气。不管多么认真地想要看到眸子的深处,依然是冰冷的,没有半点波动的。 老师……想呼唤而唤不出口的感觉是怎样,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犬夜叉机械地躲闪。 这个就是奈落的目的吧,趁着桔梗重伤的时候,夺走她的生命,接着干扰老师的进化过程,让他的记忆回到不认识我的时候……还有戈薇。 犬夜叉回头看一眼被奈落骨刀抵住的少女,眸光黯淡下来。 他要让我在乎的人,一个个全部离开……他想要让我绝望。 动作越来越迟钝了…… 老师的鞭子果然很厉害啊,跟以往训练我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一次,完全没有留手呢,力度也比以前狠了许多。 犬夜叉不无沮丧地想着,身子渐渐往被控制的戈薇那边挪去,却在下一刻被鞭子击中,不得不跳回来,除了气力慢慢流失以外,居然没能离开原地半分。 戈薇很危险,天知道奈落那家伙会对她做什么……但是…… 犬夜叉拳头越捏越紧,平日里退敌的利爪,此刻深深掐入肉里。 “喂,半妖。”妖狐随意地说着,“你的力量大半来自你手上的武器……对吧?”他唇边弯起个血腥的弧度,“再不拔刀的话……会死的呦。” 犬夜叉没有说话,死死地握拳。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战斗,我当然想要活下去,但是真的不得不死去的话,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即使你不挥刀,我也不会感激你。”妖狐眯起眼,眸子里闪过一抹犀利,“我说过,我不认识你。” 犬夜叉身子才僵硬一下,便又多了几处伤痕。 “失去了记忆的话……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吗,老师?”犬夜叉隐忍着说道。 这是沉淀在心底的疑问,只不过是忘记一些事情而已,怎么会,陌生到这个地步?即使大脑遗失了,身体不是也会记得吗…… “真是天真呐……”妖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的对手,“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弟子,那么,我的教育就太失败了。”这个少年,竟然把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愚蠢。“身为半妖的你,不是更应该明白,很多时候,就算有记忆,也会背叛么?更何况,连曾经相处的事情都不记得,又怎么会有所怜悯。” “……这就是,盗贼的想法吗?”犬夜叉看着自家老师冷漠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没错。”妖狐重重一鞭子,打上犬夜叉脊椎。 犬夜叉浑身一颤,那种仿佛被电击的疼痛,几乎贯穿了整个身体,麻了半边身子,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诶……还不肯拔刀么,我这算是被小看了?”妖狐扯一下嘴角。“蔷薇鞭棘刃。”鞭子绕着诡异的角度,在红衣的少年身上,又留下刺眼的红印。 痛得“嘶嘶”吸气,犬夜叉手撑地,勉强躲开接下来的那轮攻击。 “呵,还能动啊。”妖狐偏头轻笑,“华严裂斩肢。”鞭梢卷上犬夜叉,绕过头颈,再攀上四肢,用着绞碎的力道,缠紧。 在浸透强大妖力的鞭子下面,水火不侵的火鼠裘,竟然破了好些口子。犬夜叉一咬牙,吐出一口鲜血,却并没有如同妖狐所想的那样被分成数块。 “真是不配合啊……”妖狐舔舔唇。“作为一个半妖,没有被击碎……身体强度算是不错了。”斜睨一下犬夜叉破碎的红衣,“那件袍子……嘛,功能也不错。”他猛地提起手臂,鞭子化作利刃,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下,“不去救那个女孩子可以吗,奈落那家伙的骨刀,可要割破她喉咙了呢。”突然笑出声来,“按照那家伙的想法,如果不杀了我……死的就是她了哦~”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利用?!”犬夜叉奋力拉住鞭尾,冶艳的鲜血自指缝间滴落。他不甘心地抬头怒吼,“为什么要帮助奈落,为什么不肯让我们慢慢帮你找回记忆?!”他更想问的是,如果因为失去记忆而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措的话,为什么,宁可跟奈落交易,也不愿让作为弟子的自己帮忙…… “记忆……”妖狐冷笑,“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抖手收回长鞭,鞭子摩挲手掌发出的刮磨声,缓缓地擦过耳廓。再一看,犬夜叉的手,已是血肉模糊。“至于所谓的交易……”再一鞭,侧头,“无聊而已。” 没有兴趣再多做纠缠,妖狐的脚边窜出几根粗壮的食妖花:“不肯出刀的话,就死吧。”他摆摆手,操控着植物向犬夜叉扑去。 “切。”犬夜叉倔强地撇头,“即使你这样说……”他高高跳起,险而又险地蹭过食妖花的利齿,“我也没办法对着教导过自己的老师拔刀。”身子上多出一些被啃噬的血口,少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飞扬起来,“我不会将刀尖对你,也一定会救出戈薇的!”你们对我一样重要,我一个也不会放弃。 “什么要杀了一个才能去救另一个……这种事情……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随便你。”妖狐一顿,随即嗤道。 另一边,珊瑚琥珀跟奈落对峙着,却因为戈薇被奈落控制而不敢轻举妄动。 “戈薇……”奈落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看,明明可以过来救你,可是犬夜叉就是不肯拔刀……如果他用铁碎牙,说不定真的能够很快打败藏马呢……在他的心里,你被舍弃了哦。” 被奈落挟持的戈薇,把犬夜叉的坚持全部看在眼里:“不要挑拨离间了,奈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得很是艰难。“犬夜叉的做法,没错。”脖子被卡得死死的……好难过……好想快点解脱……但是,“我相信犬夜叉……我相信犬夜叉没有忘记我,我相信他不会舍弃我!”她的语气坚定,“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和坎坷,所建立的羁绊,是你这个心里只有黑暗与污浊的家伙,绝对无法想象的!”多年前犬夜叉和桔梗的悲剧,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它重演! 奈落借来的英俊脸皮上,不自觉地微微扭曲。他头一低,嘿嘿地阴笑起来,再抬起时,眼里的红芒闪烁,明明是炽烈的颜色,透出的却是森冷的味道:“珊瑚,不要指望犬夜叉了,要救戈薇,拿琥珀来换。”那么,你要怎么选择呢?绝望吧……憎恨吧! 珊瑚一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要用……琥珀来换么。她的眼睛对上自家弟弟的,发现在那里浮动的,是温润而坚毅的光。 “琥珀……”珊瑚的嘴唇微微颤动,戈薇是不能失去的伙伴,可是……琥珀是最后一个亲人,好不容易脱离了奈落的魔掌……我又怎么舍得? “姐姐,你忘了吗……”琥珀伸手拭去珊瑚颊上的泪珠,微笑,“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啊。”在那一天,全族人被我袭击的那一天之前,我就只是一个被控制的躯壳,我已经……死去很久了。 不要……珊瑚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因为强烈的紧张和恐惧,变得动弹不得。 食妖花围成的中心—— “你的伙伴,好像坚持不住了呢。”妖狐瞥到戈薇那边箭弩拔张的状况,偏偏头,手指不紧不慢地轻点,指挥植物们活动,“而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 犬夜叉明白自家老师的意思,却是说得坚决:“我的铁碎牙,是为了保护而存在,老师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他呲牙笑道,“如果我现在对你拔刀了,那么,就有一些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白痴。”妖狐别过头,五指收拢。“有一半人心的半妖,果然跟有些人类一样,会笨到这个地步。”食妖花,也随之慢慢聚合起来…… 另一边—— 琥珀带着坚定的笑容,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向奈落扑过去。他手里握着的,桔梗留下的破魔之箭上,明亮的白光划破了空气。 现出丑陋原型的奈落,依旧由无数杂碎妖怪和紫红肉块堆成,他锐利的触手穿透琥珀的肩胛,夺走了最后一枚碎片,玉……终于完整了。 “金刚枪破——!”犬夜叉的铁碎牙终于又一次爆起强烈的红光,光芒敛下后,自刀柄向上,整个刀身变成莹润的晶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犬夜叉话音刚落,长长的金刚枪就刺了过去,只一瞬间,奈落庞大的身躯上便插满了冰刺,原本困住戈薇的触手断裂,戈薇倏然坠下…… 这一次,代替了犬夜叉站立在妖狐对面的,是白衣金眸的贵公子,手持长剑,一脸漠然。 “又是你。”妖狐修长的手指撩起银发,拈出一朵滴血的绯色蔷薇。 “藏马。”杀生丸淡淡招呼。 另一边—— 犬夜叉飞奔过去接住戈薇,没有忘记再度劈开阴魂不散的触手。 “戈薇,你没事吧?”犬夜叉手臂紧了紧,焦急地问道。 “没事……”戈薇露出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不要紧。” “啊,没事就好。”犬夜叉稍稍放心。 被取走四魂碎片之后,本应死去的琥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破魔之箭戳进奈落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刺眼白光笼罩了奈落的身躯,将他从内向外,一点一点净化…… 这个……是桔梗留在琥珀体内的光。 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会被完全净化掉!奈落瞳孔一缩,所有的触手一阵忙乱,瘴气的云层也迅速集合起来,托起他,往天边极快地飞离。 妖狐看一眼逃远了的奈落,叹气:“收工。”他甩手掷出蔷薇,擦过杀生丸发丝,“不玩了,再见。”撑地顿足,下一刻,已在十丈之外。 杀生丸没有追上去,剑尖挑起那朵凝聚妖狐妖力的血艳蔷薇,冷冷地哼了一声。 偏远的村落,穿着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悄悄爬上鱼形长尾的杂碎妖怪,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村子里的大树下,坐着一圈衣着形貌不甚相同的人,都带着笑容,很和谐地说着什么。 “是吗,桔梗小姐留下的光拯救了琥珀啊……”蓝色僧袍的法师一脸的安慰。 “嗯,跟除掉奈落相比……桔梗小姐更想让琥珀得到救赎。”除妖师的少女,珊瑚摸摸自家弟弟的头,笑得很温柔。“真是个很让人尊敬的好巫女呢。” “是的,桔梗小姐是个好人。”琥珀劫后余生,搔搔脸笑容腼腆。 “事情还没完。”红衣的少年走过来,其余几人见到,急忙住嘴。 “犬夜叉想要怎么做?”弥勒笑问。 “去做个了断吧。”犬夜叉握拳,目光越过空间,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嗯。”珊瑚点头。 “好。”戈薇微笑。 现在大家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应该是迎来最终大战的时候。 漆黑的山洞里,阴冷的男声飘飘渺渺:“我们交易的第二个内容,看管这个小女孩。” “如果你不怕我饿时吃掉的话,倒是没所谓。”洞外立着的白衣男人拎起小女孩的领子,提到面前看了看,懒懒说道。 蜘蛛 漆黑的山洞里,一个白衣的俊美男人坐在墙边,手里托着一团赤红的火焰,面上没有一点表情。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火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他的面前架着许多木柴,堆着一团篝火,火堆旁伏着个橘色和服的小姑娘,歪歪扎着小辫,长得很是可爱。 不多时,小姑娘翻了个身,揉揉眼睛,坐起来。又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她偏偏头,好像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于是转身,看见倚着墙角的俊美男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藏马大人!”接着左右看看,疑惑地问,“杀生丸大人呢?杀生丸大人不在吗?” 妖狐一拢手指,赤红的火焰便随之敛入掌心。他瞥一眼这小姑娘,淡淡地说:“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好像也感觉到自家大人有点不对劲,怯生生地小声说道:“我叫玲。”瑟缩一下,“藏马大人……你不认识玲了吗?”突然想起之前这位大人没有招呼就离开的事情,虽然当时邪见大人不肯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也许就是因为他不记得自己了吧。 妖狐沉默一会儿,站起身来。他从火光投下的阴影中走出来,慢慢地蹲在玲的前面,一只手按上她的头,缓缓地说:“玲……吗。” “嗯。”玲用力地点点头。“我是玲。” 没有挪开手,妖狐就地坐下:“为什么不怕我。”按照道理,人类对于妖怪的恐惧,是深植于灵魂深处的负面感情,人和妖怪,本身就是对立存在的生物。妖怪没有成型以前,被人类所捕猎,而有了妖力以后,原本占据上风的人类,便成了妖怪的食物。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冰冷而尖锐。而这个小女孩,尽管表现出有点惊慌的样子,却并没有惧怕。甚至,在看清自己的刹那,原有的一点慌乱也消失不见,反而安心下来似的……很奇怪。 玲双膝并拢用小小的胳膊抱住,下巴搁上去,然后侧着头冲妖狐眨眨眼:“因为,人类,有时候比妖怪更可怕啊。”她脸上一直洋溢的笑容暗淡下来,“爸爸妈妈还有村子里的人都被强盗杀掉了,我也被狼群咬死……后来,是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出现救了我,还收留了我。”再度纯真地笑,“所以,不论藏马大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害怕藏马大人的啊!” “是吗。”妖狐扯一下嘴角,露出个有些狠戾的表情,“我吃了你也无所谓吗。” “藏马大人不会吃了玲的哦。”玲笑得更加灿烂,“因为藏马大人跟杀生丸大人一样,都是那么那么温柔的人呢!” “天真。”妖狐冷哼一声。人类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竟然单纯到会相信妖怪。这种因为被施以小小恩惠就全心全意信任的心态,在妖怪的世界里,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而身为妖怪的自己,即使是年幼的时候,也从不相信任何人。 对话结束以后,室内一片静默,妖狐一手撑地,一手托着下颚,姿态慵懒悠闲。 “呐,藏马大人,你这个样子有点像熟悉的藏马大人了呢。”小孩子到底是耐不住寂寞的,找到了话题,又禁不住开口了。 “怎么说。”妖狐不置可否,随意接了一句。 “因为藏马大人跟杀生丸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懒懒的不怎么喜欢动的样子啊。”玲嘻嘻地笑着。 “是吗。”照旧是轻描淡写的应声。 又是寂静。 “呐,藏马大人……”这次找的话头,玲似乎有点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妖狐打了个呵欠,双臂枕在脑后,往后躺去。 “你……真的不记得杀生丸大人了吗?”偷眼看一下妖狐,玲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记得。”妖狐闭上眼,“小鬼,我可不喜欢你总是把我跟那只犬妖扯到一起。”只要提到自己的时候就必定提到那只妖怪,就好像被绑定了一样,很不愉快的感觉。 “可是……”玲闷声说,“可是藏马大人是杀生丸大人的婚约者啊,明明以前一直都在一起的……”小小声小小小声地抗议。 妖狐一窒,良久,才弯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还真是乱七八糟的关系呢。” 天空仿佛被泼了墨一般,黑黝黝的,黏腻而深沉。空气里充满了不安的味道。漫天的杂碎妖怪挤在一起,时不时冲出来,仰头一看,那些浓密的黑云竟然全是它们臃肿的身躯组成。 白衣的贵公子立在半空,面无表情地俯视。 这是一个宽广的山谷,自下而上氤氲着暗紫色的瘴气,翻滚蒸腾,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不停掀起汩汩的气泡。 山谷正中,瘴海深处,盘踞着一只巨型的怪兽。八只脚张狂地摊开,暗红色的眼,坚硬而杂乱的刺毛满布在那庞大的漆黑的外壳上,外观很是狰狞。 “变化到最后还是蜘蛛……吗。”贵公子淡淡地说,用仿佛与其毫不相关的态度。 那只蜘蛛很安静,可是盘旋在它头上的杂碎妖怪们却并不安分,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涌来。 “爆碎牙。”那贵公子冷哼着,右臂抽出腰间利剑,倾身一斩。 亮绿色的闪电以不容抗拒的气势钻入妖怪群里,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般的,将那些肥硕的丑陋的身躯绞成碎片。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力,只要被绿色闪电沾上,就像被引爆了似的,炸开,然后瞬间消散于无形。 “呦,杀生丸大人。”杂碎妖怪中间分出条路来,接着现出个身背长剑手持白莲的柔美少年来。“好久不见啊。” “白夜。”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 绿色闪电穿过了杂碎妖怪群,一点点蔓延到山谷中的大蜘蛛身上。 “那把新刀果然很厉害啊,爆碎牙的威力。”白夜称赞道,却没有援手的意思。 杀生丸并不理会,他倒是继续说着:“被斩的部分依然不断破坏残骸,在吸收这种残骸的过程中,本体最后也终于会导致灭亡……么。” 白夜看一眼大蜘蛛,又把视线放到杀生丸身上,柔声说道:“使用爆碎牙的话,即使是变化后的奈落,也是不堪一击的。”微笑,“不用顾虑直接砍过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他背后浮起一只布满血丝的独眼,窥视着半边天空。蜘蛛的外壳悄悄打开个口子,露出紫红的血肉。肉团轻微地颤动,包裹着橘色和服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眼睛紧闭,细弱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担心那个带在身边的小姑娘么……”白夜温柔地笑,“正如你所想的,她在奈落体内。”如果直接斩杀奈落,就会牺牲掉她。如果想要救她的话……爆碎牙,就被封印了。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无数杂碎妖怪在白夜的示意下,凝成瀑布般奔腾的洪流,从上空席卷而下。白衣的贵公子站在它们罩下的黑暗中,面沉如水。 当红衣少年背着水手服少女闯进蜘蛛口时,就已经是毫无退路了。此后无论是生是死,他们和奈落,总是要一方消失,另一方才得以存活。纠缠了五十年的恩恩怨怨,奈落最大的愿望,便是犬夜叉一生不得好过,爱人离弃,师长遗忘,亲人反目……并且,他大半都成功了。而犬夜叉,在奈落织下的一个又一个圈套里挣扎着,任那些邪恶的蛛丝缠绕,只凭着一股蛮力,还有坚定的信念,身后人的陪伴,慢慢地走到现在,终于,到了该结局的时候。 奈落的身体里腐水遍地,所有的筋肉血管全部自主地运动着,时而来个偷袭,时而下陷引诱。 “犬夜叉,在我的身体里,你死定了。”这个空旷空间的顶角,奈落的脸庞若隐若现。是的,这是他的领域,所以他无处不在。 “你得意太早了,奈落!”犬夜叉挥动着铁碎牙,漆黑的刀身忙不迭葬送那些腥臭的肉块,在血火中蹒跚而行的他,也总算摆脱了他兄长赐予的冥道的局限,有了他自己的能力——斩刃冥道。 水手服少女,戈薇站在旁边,用弓箭狠拨扑来的肉触。 “不要白费力气了……犬夜叉。”奈落阴魂不散地出没,“在我的身体里,也有‘奈落’。” “切,谁管你!”犬夜叉不屑地撇头,舞动妖刀的姿势更加生猛。 脚下突然凸起长形的肉 柱,很快清晰了眉眼,变作一个跟奈落本尊一模一样的赤 裸男人,跟犬夜叉斗在一起。 奈落的体内化身拥有和他同样的能力,当犬夜叉斩断他触手的时候,紫色的瘴气侵入他的身体……犬夜叉,妖化了。 “犬夜叉!”戈薇冲过来,紧紧地抱住红衣的少年。 犬夜叉的脸阴晴不定,一时是清醒的少年的俊秀容颜,一时是紫色妖纹□的狰狞面孔…… “杀了她!”奈落低声诱哄,带着命令的口气。 “犬……夜叉……”最终还是没能控制,犬夜叉的指甲穿透少女的臂膀,下一刻,他痛苦地抱住头,狠狠将她推下肉崖。 快走……不要让我,再伤害你了……模糊的意识中,少年无声地呐喊。 山洞里—— 妖狐盯着面前拍动翅膀的最猛胜,指尖倏然窜起赤色火苗,燃尽了那虫子。随即他站起来,舒展一下身子,勾唇笑道:“玲,我们走。” 他旁边的小女孩拍拍身上的灰尘,璨然一笑:“是,藏马大人!” 归来 奈落的身体里到处弥漫着剧毒的瘴气,腥臭的毒汁滴落地面,溅起,融出了一个个小坑,再化成一缕缕白烟。 弥勒手持法杖小心探路,珊瑚提着飞来骨谨慎断后,拨开令人眩晕的迷雾,两人警惕地向前方走去。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气氛很诡异,烟雾突然分开两边,无声无息地把两人引到不知名的地方…… 走了不多远,前面出现一片宽敞的空地。有寺庙有僧侣,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庄重的唱经声。 白衣藤甲的小孩子抓着老年僧侣的手,脸色急切,仿佛在问着什么。 突然狂风大作,凛冽的风刀切割人脸,飞沙走石地肆虐着。一切平息之后,地面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带着余留的少许吸力,卷入最后一片枯叶。 “这是……”弥勒睁大了眼,不会认错的,这是自己少年时代亲眼所见的,父亲被风|岤吸入的场景!很明显是幻觉没错,但是……奈落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画面来,是要刺激我吗?弥勒皱紧眉头,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同伴珊瑚,却见到她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慌……糟了!弥勒瞬间明了,奈落的目的是…… “珊……”弥勒疾呼,语音消融在越发震耳的风声里,珊瑚被强烈的飓风带离了他的身边。 奈落的目的是……在珊瑚的心里投下阴影! 珊瑚深爱着弥勒,而弥勒一直处在死亡的威胁里,还有她永远也放不下的,明明已经死去,却还能跑能跳的弟弟琥珀。奈落最擅长操控人心,于是,他给了珊瑚一个梦境。 珊瑚躺在紫红的肉壁上,在她的脑海里,交替轮换着年少时的美好,家毁人亡的噩梦般的那一日,以及……终结之时被风|岤吞噬的法师大人。 奈落结成巨大的蛛网,他的面前,站着红衣破碎的俊秀少年。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似乎在跟自己做着什么痛苦的斗争。紫色的妖纹淡了又浓浓了再淡,指甲时长时短,终于停留在红眼妖纹而神色清明的状态。 “奈落……”犬夜叉曲一曲手指,骨节“喀吧喀吧”连珠炮似的响了一阵。“你把戈薇,怎么样了!”他抽抽鼻子,嗅到那股不寻常的血腥味,怒火狂烧。 “喈喈,你问我?”奈落此时的躯体已经完全蜘蛛化,□抽成长长的丝,盘张了整个空间。“你该不是没有发现……你对戈薇做了什么吧。”他狭长的眼缝里,透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我对戈薇……”犬夜叉一愣,目光落到自己的爪子上。那里,有殷红的血迹。熟悉的……味道。 “想起来了吗,犬夜叉?”奈落阴测测地笑,“你用你的手指,伤害了戈薇,亲手的,伤害了她。” “我……伤害了戈薇?”犬夜叉看着他的手,呐呐地自语。原本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又布上些许挣扎来。 “没错,犬夜叉。”奈落继续说,用嘲讽的语气,“应该了解了吧……像你这样软弱的半妖,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没有办法保护他人……你所带来的,除了伤害,再也没有其他。你什么也做不到。” 犬夜叉手一松,铁碎牙落在地上,发出悲哀的低鸣。最后支撑他神智的妖刀也脱手了…… 是啊,我什么也做不到……谁也保护不了……他双手抱头,无力地蜷缩,又猛地站起来,表情充满了痛苦。对啊,我什么也做不到……当年对桔梗是,现在对戈薇又是……什么也…… 他的眼前,仿佛又一次出现那个白衣红裙的少女,清冷美丽,却满脸愤恨。她拉开长弓,射来锐利的箭矢…… 手持白莲的柔美少年站在某个中心,擦了一把汗,带着笑意说道:“还真是辛苦啊……一下子制造这么多的幻境。” 白衣的贵公子一步一步走在阴暗的肉 |岤中,腰悬利剑,步伐坚定而沉稳。 先是漆黑的,然后慢慢有了光亮。 触及这贵公子视线的第一个画面,是躺在地上昏迷的水手服少女。满脸污痕,遍体鳞伤的。 奈落体外—— “玲,要进去了。”身着白魔装的妖狐瞥一眼手里抱着的小女孩,淡淡招呼。 “嗯,没关系,玲不怕!”小女孩漾起灿烂的笑容,往自家大人怀里又钻了钻,“藏马大人不用顾及玲,现在去寻找杀生丸大人最重要哦!” 山谷中的大蜘蛛,张开巨口,露出两颗锐利的獠牙。妖狐脚尖一点,毫不犹豫地飞纵而去。在吞没了那个耀眼的白色身影之后,蜘蛛的八只脚缓缓收拢,抱合成团。远远看去,勾连着无数闪电的黑色圆球,活脱脱就是个放大版的四魂之玉! 奈落和四魂之玉,已然融为一体。 当戈薇醒来时,正好看见银发的俊美男人,抽出爆碎牙灭掉偷袭她的妖怪的情景。 “杀生丸……是你救了我?”戈薇甩一下还在发晕的脑袋,撑起身子问道。 “醒了就起来。”杀生丸冷冷发话。 “哦。”戈薇敏感地察觉到这位贵公子的的心情不太好,再想一下目前不知道状况如何的犬夜叉,叹口气,决定跟着杀生丸一起寻找奈落的踪迹——有犬妖的灵敏鼻子在,怎么样也比自己乱撞来得好。 没有理会戈薇,杀生丸径自往前走去,戈薇抚着受伤的肩膀,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也许是因为杂碎妖怪太多,原材料太好找的缘故,奈落的身体内部非常宽广,有沟有壑有山丘有深谷。 杀生丸就站在一处山崖边,眼波闪了闪,说:“我要跳了。” “诶?”戈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杀生丸纵身跃起,忙不迭跳过去抱住他的尾巴……被撞得胸口一阵闷痛。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点。戈薇暗自牢马蚤一句,倒没蠢到说出声来。 妖狐的身形极快,在脚下肉壁即将搏动的瞬间疾速踩踏奔跑,把可能惊起的障碍全数抛诸身后。 风刀凛冽,玲把头埋在妖狐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下玲!”锁链连着镰刀,呼啸着卷来。 妖狐煞住步子,腾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6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腾出一手一抓,便将那镰刀紧紧拽住。 “琥珀!”玲探出头来,正看见妖狐指甲上闪烁的寒光,一回头惊叫道。 骑在阿哞身上的除妖师的少年,一手拉着锁链,一手扶住座下妖兽,眼里全是焦急。他身后举着人头杖的绿皮肤小妖怪大声嚷着:“啊,失去记忆的藏马大人,你要把玲怎么样?!” 小狐狸七宝从琥珀背后爬上来,紧张道:“糟糕了,藏马大人现在跟奈落是一伙的,我们被他遇到……死定了死定了啊啊啊啊啊!”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抓头发,“怎么办,男子汉七宝一定要保护这些软弱的人类才行!” “哈,琥珀!琥珀!”玲开心地招手,“还有邪见大人和七宝,你们怎么来了?” “切。”妖狐一撇嘴,随手把镰刀一扔。 琥珀收回武器,还是很警惕地:“玲,你还好吧。” “嗯,玲跟藏马大人在一起,什么事情也没有哦!”玲大大地笑。 “他……”琥珀不知道怎么说,“藏马君不是原来那个了,玲,你知道么。那个,所以……” “藏马大人就是藏马大人!”玲摇摇头,歪着脑袋看向妖狐,“呐,藏马大人?” “啊。”妖狐一点头,瞥一眼阿哞身上那个小鬼,淡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藏马大人,您终于想起来了么!”邪见感动地热泪盈眶,真好,这下杀生丸大人的脾气应该会缓和一点了吧…… “邪见。”妖狐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嗨?”邪见一个激灵,反射性地跳到阿哞背上站好。 “你很吵。”妖狐顿足,电射而出。 雪白和服的俊美男子与火红袍子的俊秀少年对峙着,不远处,除妖师的少女和蓝色僧袍的法师重伤在地。 少年眯着眼,背后漂浮着巨大的人脸的影子。 “被曲灵附身了,犬夜叉……”戈薇担心地看着少年,不知不觉地抚上了胸口。不要……奈落把珊瑚和弥勒的爱情推向绝望,吸收了那样的悲哀,已经增强了力量……如果兄弟相残,那样的负面的情绪,就更加…… 不管戈薇心中怎样祈祷着,事实的发展也不能尽如人意。在曲灵意识的影响下,犬夜叉先行对杀生丸进攻了。 “嘭!”犬夜叉的动作比起从前,不知快了多少倍,只见他一个猛扑,利爪狠狠地砸在地里。 杀生丸自那处跃起,浮在半空冷漠地睥睨着他,轻轻抽出爆碎牙,微微一偏,倾身斩下。 没了铁碎牙的犬夜叉,最锋锐的武器便是与生俱来的,妖化了的爪子,“咔”的一声,竟然硬生生架住了爆碎牙! 这是角力,杀生丸的妖刀在犬夜叉的指甲间擦出刺耳的搔刮声,火花四溅。 “哼,因为身心都变成妖怪的缘故,动作反而比平时俐落呢。”杀生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不成器的弟弟。 几乎失去神智的犬夜叉并不知道回答,只是反手再度抵上爆碎牙,用尽了气力,想要将其拗断一般的。 “犬夜叉,等着我……”戈薇一咬牙,跳下高崖,狠狠地将妖刀插进山壁,顺着向下,“铁碎牙,拜托了,帮我!”我要到犬夜叉身边去! 快着地了……戈薇心中一喜,臂膀却因为土石滑落的,而倏然失去着力点。 正在此时,赤红的鞭子缠上戈薇腰际,跟着伸长,直到把她送到崖底。 “不小心可是不行的呢。”冷冽而清澈的男声。 杀生丸抬头,对上那双狭长的金眸。 “呦。”妖狐抬手。 “藏马。”杀生丸淡淡开口,“回来了么。” “我回来了。”妖狐弯唇。“殿下。” 终结 高崖上,美艳的妖狐手里握着根粗长的鞭子,偏头轻笑。半空中漂浮着双头的阿哞,晃着脑袋嘶鸣一声,慢慢地落在他的身后。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玲算是最愉快的一个,她开心地笑着,冲底下的贵公子大大地招手。 “啊,杀生丸大人果然在这里。”邪见也是非常激动,一时间涕泪交流。 “姐姐!”反应过来的琥珀在场中搜寻一阵,自然见到了昏迷状态的珊瑚和弥勒,不由心急如焚。他跳下阿哞的背,扬臂用镰刀勾住崖边的地面,顺着滑了下去,加快脚步跑到受伤的那两人身边。 “等着。”杀生丸回头瞥一眼这几人,一扬手甩开正在跟他僵持着的犬夜叉,又转过身来,前冲一步,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呸!”红衣的少年几个踉跄后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半点疼痛似的,露出一脸兴奋的神情。 屈了屈爪子,犬夜叉再度前扑,杀生丸反手把爆碎牙插回腰间,干脆地又是一拳。这一次,自下而上,勾手将其打飞。 “打人不打脸,殿下,你太粗暴了。”妖狐弯唇,五指伸展,然后一根根曲起成团,“合。”他低语。 犬夜叉的脚下,围绕着他窜出数十根藤蔓,许是吸收了奈落体内瘴气的缘故,长出的这些个植物竟然全是黑色的,先缠住他的双腿,在攀援而上绕住他的双臂,捆住他的腰肢……才一瞬间,就把他绑得死死。 “啊——!”犬夜叉急红了眼,奋力地扭动,那藤蔓反而越发缠得紧,一直勒到肉里,沁出鲜红的血丝,到后来,青筋鼓起,盘踞在他的肢体上张牙舞爪的,像要破体而出一般。“放——开!”他咆哮。 戈薇带泪跑去,想要抱住犬夜叉,不料却被一根细长植物托起,送到旁边。 “别碍事。”妖狐冷冷说着,掌心一翻,“燃。” 青色的火焰沿着犬夜叉身上的藤蔓一路向上烧去,不多时,犬夜叉就被熊熊烈火包围,炙烤着。 “犬夜叉!”戈薇惊呼,“藏马君,你要做什么?!” “哼,这个笨蛋,吃点苦头也好。”妖狐神色淡漠,眸光幽深。“烈。” 随着妖狐话语,火焰更加大了些,就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一下子上升了许多。犬夜叉的表情愈加痛苦起来,可奇怪的是,虽然火势凶猛,他的衣衫发丝都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样子。 “怎么……回事?”戈薇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不自觉发出疑问。 “可恶!”犬夜叉的身体一阵痉挛,他的口中,发出明显不属于他的暗哑的男声。随后,身体里倏然浮起一个巨大的影子,眉眼清晰姿态狰狞,正是藏身于犬夜叉体内的曲灵。 “这是什么!”曲灵怒吼。居然把我的灵魂…… “狐狸都会玩火。”妖狐懒懒地撩一下银发,拈出朵猩红的蔷薇来迅速伸长,“啪”地把犬夜叉打到一边。“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 “啊……厉害!”同为狐狸的七宝额上冷汗刷地流下来。不会有错的,从族里的传说中有听到过,九尾狐再次进化以后,就能把用来制造幻觉的狐火转变为冶炼灵魂的工具,说是冶炼,差不多也是更高级别的幻术,能让人从灵魂上产生错觉,是最难对付的招数之一。曲灵是四魂之玉中怨灵的凝结体,算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自然会被这种火焰的攻击伤害。不过……这个火焰的招数是直接攻击灵魂,所以对□是没有作用的,犬夜叉自然不会受到伤害。但是曲灵的痛楚……从他的声音里,完全可以想象! “交给你了,殿下。”妖狐招手收回藤蔓和长鞭,冲杀生丸点点头。 白衣的贵公子略一颔首,抽出天生牙,踏前一步旋身一斩—— “混蛋——!”曲灵的影子,被雪白的刃尖搅动着,发出一声满怀恨意的呐喊,带着无限的怨愤和不甘,消散于无形…… 真是厉害啊,先由藏马大人击溃曲灵的精神,让他提不起反抗的意思,再交给杀生丸的天生牙彻底摧毁他……真不愧是强悍的大妖怪!七宝死死盯着妖狐颀长的背影,不知不觉地咬紧了牙关。好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犬夜叉!犬夜叉!”当妖狐解除了戈薇的束缚,她快步跑动,一个飞扑扑到红衣的少年身上。 犬夜叉反射性地接住她:“戈薇……怎么……了?” “犬夜叉、犬夜叉、犬夜叉、犬夜叉……”戈薇喜极而泣,喃喃地念诵不停,“你终于……醒了。” 犬夜叉抚上少女柔顺的发,轻轻把她推开,然后捧起她的脸,轻声说:“戈薇,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 戈薇微笑着落泪:“犬夜叉,你没事了,我也没事。” 另一边,琥珀和玲小心翼翼地照料珊瑚二人,给他们喷上戈薇世界带来的药剂,渐渐地,那两人也苏醒了。 “……琥珀?”珊瑚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着熟悉的影子。 “嗯,姐姐,是我。”琥珀松了口气,握住除妖师少女的一只手,轻声道。 “法师大人……”珊瑚用力抓紧自家弟弟,有些急切地问着。 “安心吧,姐姐,弥勒大人没事。”琥珀安慰着,拿起刚醒过来还有些虚弱的男人的手,跟自家姐姐的手交叠。 温馨也好伤怀也罢,时间并不多了,奈落的身体里好像也预料到此刻不利的情况,光线越发暗了下来。 “该走了。”妖狐丢下一句,翩然落在那尊贵殿下的身侧。 杀生丸目光望向前方,缓缓说道:“就在……那里。” 凭借灵敏的嗅觉,以杀生丸为首,一行人迅速朝某个中心走去。 不管是依然无力伏在云母身上的珊瑚和弥勒,还是坐在阿哞背上的玲、琥珀和邪见,都是一样的严肃神情,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奈落身体的中心,静静站立着身着骨铠的男人,张扬的触手飘于身后,乌发垂肩,有一张略显阴柔,却十分俊秀的脸孔。此刻他神色淡然,似乎没有一点戾气的,带着一点微微的笑。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又好像隐隐有些难以遏制的情绪,被极力地隐藏在内。 “奈落。”杀生丸开口,手中的爆碎牙自然下垂,从容不迫。妖狐在其身后左边半步处,把玩着鞭子的手柄,姿态优雅。 犬夜叉、珊瑚、弥勒三人一字排开,跟奈落正面相对。 “藏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奈落先是笑了笑,说,“我本来以为还能更久一点的。” “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呢。”妖狐弯弯嘴角,眸子里一片冷漠。 奈落笑容扩大些,转向那红衣的少年:“犬夜叉,做个了断吧。” “哼,这个不用你说。”犬夜叉手臂抡个圆,将铁碎牙持在面前,“来吧!” 珊瑚的手按上飞来骨,弥勒握紧法杖,封印风|岤的念珠一颤。 “喈喈喈喈……”奈落面孔筋络凸起,“嘭”!一瞬间衣衫尽碎,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变成锋利的触手,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 宽广的空间里布满一张一张巨大而浑圆的蛛网,封死了来路和去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变成蛛网待捕的昆虫,或者说,是穷途末路的困兽,只有杀了那只毒辣的蜘蛛,才能冲破这种桎梏。 漆黑的雾刹那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呛鼻的气味,还有剧毒的瘴气,化作滚滚浓烟,铺满了地面。 “喏,拿去。”妖狐抬手,掌心一枚碧绿的种子落地,迅速发芽伸长,摊开几张芭蕉大的叶片。“琥珀,这是驱毒的植物。玲,交给你保护。” “是,藏马大人。”琥珀坚定地点头,摘下驱毒植物的叶片,给玲蒙住口鼻,自己也取了一片。邪见被妖狐一瞪,也手忙脚乱地如法炮制。 杀生丸挥动爆碎牙,将不断分裂的触手一个个绞碎,散在地上变作腐肉一堆。犬夜叉狠狠劈下妖刀,弧形的黑色斩刃越过杀生丸,直直往奈落头顶罩去…… 在曲灵被斩杀以后,戈薇的灵力恢复,她的任务便是,把能够增强四魂之玉力量的邪气净化。 桔梗,还有翠子大人,请把你们的灵力借给我,让我净化那邪恶的力量吧! “奈落!”戈薇暗自祈祷过后,奋力拉开长弓,箭矢之上,发出前所未见的强烈白光,刺眼而明亮,“破魔之箭,去!”戈薇大喝一声,手指松开。箭尖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以闪电般的速度飞驰而去。戈薇的瞳孔中,也闪烁着收缩的白色光芒,是信念……吗? 因为沉浸在妖狐的强大中沉思着的七宝,没有跟上众人的步伐,待反应过来了,一切已经来不及,只得追寻着犬夜叉的脚印,一路追寻。 他偶尔一抬头,正看见那个手持白莲的少年身影。 白夜浮在半空,极目远眺。半晌,他慢慢拔出背上的长剑。 “空……的?”七宝一愣,不自觉说出声来。 白夜回头一笑:“没错,是空的。”他看着剑柄,侧一侧手腕。 乌芒闪过,七宝的瞳孔蓦地一缩:“变成黑色了?!” “如你所见。”白夜柔声解释,“我盗取了犬夜叉的冥道。” “不可能!”七宝用力挥手,“杀生丸和犬夜叉都那么辛苦才修炼而成的冥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你学到!” 白夜叹口气,温柔地笑:“所以,是一次性用品啊……”末了,喃喃自语似的,“真没想到会有用这个的一天呢……”说罢,没再理会七宝,转身往前掠去。 七宝恨恨地喊:“为什么放过我!” “啊,没什么,我要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白夜随口说了一句,看一看手里的剑,再不停下了,“嘛,身为分 身的我没事的话,奈落暂时……还没有死吧。” 戈薇的箭,凝聚了桔梗遗留的光,还有翠子的力量以后,一直穿透了奈落的身体。 奈落眯起眼,承受这股剧痛,但是……只要有四魂之玉在,不管怎样,都能够复合的…… “啊——”他正想着,突然感到胸口一凉,不禁低下头来。 刺穿了他胸膛的,是一只白皙的手,美丽的,修长的,有着奇异的魅力。抬眼时,妖狐的脸正处在与他不到三分的距离,金眸狭长,唇角微勾。 在刚刚戈薇爆发的强光里,妖狐白色的身影隐藏其中,疾速地奔跑过来,袭击了他……这恐怕也是他一生中与妖狐最为接近的时刻。 “你……”奈落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妖狐轻轻转动手腕,一点一点地,抠出嵌在他胸口的四魂之玉。 “我说过,我是个盗贼。”妖狐淡淡说着,猛地缩手,凌空后翻,又把距离拉到几丈开外。 奈落最后的身影,湮没在铁碎牙黑色的光芒里。 同时,妖狐托起透明的四魂之玉,走到杀生丸旁边。 “殿下。”妖狐摊开手掌。 “唔。”杀生丸将手覆上,十指紧贴。 荧绿和血红的光线自两人掌心相合处迸出,澎湃的妖力冲天而起,银色的发丝扬起,红云翻滚,两人衣袂飘飞,在风中猎猎地响。 四魂之玉,终于在两只大妖怪的妖力冲撞下,化作微尘,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将往何处 夕阳下的村庄总是安静的,炊烟袅袅,徐徐飘到半空,再被风吹了散去。 田里还有劳作的壮年男人,进行着晚饭前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个鹤发鸡皮的独眼老妪走在林间的台阶上,背上还背着个大大的竹篓,走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橘色碎花和服的小女孩,差不多十二三岁的样子,活泼可爱。她端着个簸箕,里面密密麻麻盖着一些嫩绿的叶片,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三年了啊……老妪走几步,突然停下来,叹口气,扭头看一下天边的红霞,笑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枫婆婆,怎么了?”小女孩抬头,有些担心老妪的身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之前那样惨烈的战斗,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枫婆婆摸一摸小女孩的头,笑容慈和,“玲,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嗯,这里很好。”玲点点头,“虽然不能跟杀生丸大人还有藏马大人在一起很可惜,但是如果一直跟着,我会是累赘吧……” 曾几何时,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也有了这样的忧伤。 枫带点感叹地说:“他们只是觉得,作为人类的你,还是在人类的村子里生活更能适应而已。”妖怪的世界跟我们如此不同,这样,待到你要离开人世的时候,总能减轻一些离别之痛吧。 “我知道哦。”玲偏偏头,“藏马大人说,这是为了让我将来能在人类世界和妖怪的世界两边选择。” “你知道,就好了。”枫很欣慰。 一老一小走着走着,慢慢地来到了村口。听见里面不时传来的怒吼而活力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一个破旧的茅屋前,银发红衣的少年正在跳脚咆哮。他的手臂左右两边,扒着他颈子的,各挂着一个漂亮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笑着扯他的头发。少年脸涨得通红,却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任由他们玩耍。 “犬夜叉哥哥,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呢!”玲噗嗤一笑,把手里的簸箕放下,跑过去帮着接了个小孩子下来。 “玲,你来得正好,这些家伙烦死了!”犬夜叉的声音颇为不耐。 “哈哈,犬夜叉,我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啊。”这时屋里走出个扎着小辫的男人来,一身蓝色的僧袍崭新而干净,笑容满面。“其实我也想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爱缠着你呢。” 门帘掀起,玫红和服包着头巾的少妇走出来,相貌清秀,眉宇间尽是幸福的颜色。“是啊,这两个孩子这样淘气,有犬夜叉在帮大忙了。”她的臂弯里也有个小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小脸色泽红润,睡得很是香甜。 “切,明明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总让我来带啊!”犬夜叉不忿地嚷道,“喂,疼死了!”才刚说完,许是他肩头攀着的小孩听懂了,生气的拉一下他的头发,这次好像用了不小的力道,让犬夜叉痛呼出声。不过小孩子到底还是娇嫩的,犬夜叉怕伤到他,虽然说话时嗓门很大的样子,但从他手里夺回发丝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相当地小心。 弥勒冲妻子珊瑚温柔一笑,到犬夜叉身边阻止自家小孩继续残害他的头发,说:“犬夜叉很有小孩子缘呐,每次看到你们玩得这么开心,就觉得很有趣呢。” “……完全不有趣!”犬夜叉白他一眼,把手笼在袖子里,转身大步走开。 弥勒望着他孤单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收敛,看向默默站到身边的妻子,叹息道:“珊瑚,三年了吧……” “嗯,戈薇的离开,已经……三年了。”珊瑚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点点头。 两人的思绪,同时回到终结之战结束的那一天—— 奈落被戈薇的破魔之箭射穿,四魂之玉也被妖狐和杀生丸合力毁掉,风|岤消失,一切本来都很完美。但是没人料到,在奈落身躯粉碎的那一刻,他的分 身白夜,拿着盗取自犬夜叉的冥道,将犬夜叉和戈薇推了进去。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直到生命终结,白夜的脸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奈落的遗愿,利用四魂之玉最后的意念许下愿望,将犬夜叉和戈薇送入黑暗。 “犬夜叉,戈薇!”弥勒和珊瑚失声大喊。 “藏马大人,请你救救他们吧!”终于赶上来的小狐狸七宝,颤抖着声音鼓足勇气地请求着。 那白衣银发的美艳男子金眸中划过一抹犀利:“来不及了。” 的确,在犬夜叉二人掉入冥道的瞬间,冥道大门便已关闭,任何人,也不能再进去。即使利用杀生丸的天生牙再次打开一个,也不可能到达同一个地方。 “这一次,只能靠他们自己。”妖狐淡淡说着。 杀生丸和妖狐离开后,弥勒和珊瑚在冥道前等了好多天,红衣的少年总算带着一身伤痕走了出来,可是水手服的少女……没有。 “怎么回事,犬夜叉?”弥勒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戈薇她……”珊瑚欲言又止。 “戈薇没事。”犬夜叉打断他们的询问,随即黯然,“戈薇在她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了。”食骨之井不再允许他们通过,所以,只能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样也好,她在那边,有亲人有朋友,也不会遇到危险。她会过得……很幸福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犬夜叉仰起脸,没人看到他的表情有多么落寞。 “可是犬夜叉你不会寂寞吗你这个笨蛋!”第一个跳起来的是小狐狸七宝,“你还我戈薇我想念戈薇啊!” “反正,即使戈薇留下了,也终有一天会分别。”犬夜叉背过身去,“现在只不过是提早了而已……” 没错,半妖的生命比人类长很多,待到戈薇死去,犬夜叉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如果能有戈薇陪着的几十年,哪怕最后失去她,也有足够美丽的记忆……支撑的余下的生命吧…… 狂风大作,两股熟悉而又强大的妖气袭来,惊醒了沉思中的弥勒和珊瑚。 天边降下两个白衣的俊美男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杀生丸和妖狐。 “藏马君,杀生丸,又来给玲送东西么?”珊瑚迎上去笑问,她见到从杀生丸尾巴上掉下来的小妖怪邪见,它手里捧着几件橘色的和服,崭新的。 “是啊。”妖狐轻笑,“玲正长身体的时候,在集市上看见不错的,就带过来了。”杀生丸倒是照旧的沉默冷淡,没有说话。 “两位请进去坐吧。”弥勒笑吟吟地伸手引路。 “也好。”妖狐点点头,“也是时候看看那个笨蛋弟子了。” “犬夜叉,犬夜叉!”弥勒手指卷成筒状喊道,“藏马君和杀生丸两位来了,快点出来!” “我知道了!”屋里飞快窜出了红影,犬夜叉抓抓头发,看看自家老师,再看一眼算是兄长的男人,一脸纠结,“老师……”他一顿,“还有杀生丸,进来坐吧。” 几人在草席上坐定,玲乖巧地端来两杯热茶,再奉上甜甜的问候。 犬夜叉盘腿坐在对面,满脸的不自在。 妖狐敛眸品茶,杀生丸面无表情。 很安静,但是气氛很诡异。 突然,空气里飘来纯净的味道…… 妖狐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下一刻,红衣的身影一晃而过。 食骨之井边,静静站着个家居服的美丽少女,乌发如墨,肤色净白。她的身上漾着淡淡的温暖的气息,眼里带着一点迷蒙,却在看见另一个人影的时候,变作清浅的微笑。 红衣的少年一纵步掠过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戈薇……”他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思念。 “犬夜叉。”少女笑着回应,带着一点哽咽的,“我再也……不走了。” 不远处,妖狐勾唇,化作小小的狐狸跃上贵公子的肩头,那贵公子瞥这对拥抱的情侣一眼,缓缓地浮到半空。 少女不经意看到了,略推开少年,大大地招手,声音清脆而明亮。 “老师——哥哥大人——” 红衣少年一个趔趄,妖狐回头甩甩尾巴,而正在飞行的贵公子身子一僵,随即甩来冰冷的眼刀。 这一天,玲穿着素白的和服,盖上同样洁净颜色的头巾,蒙上面纱,由珊瑚陪同着,一起走向村子里的神社。 她很美丽,漆黑的长发挽起,用龟壳梳子束紧,面上擦着厚厚的脂粉,将清秀的面容刷成雪白。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姿态娴雅,楚楚动人。 琥珀穿着黑色的长和服和平布斑纹褶裙,背、两胸、两袖,五处地方都绣着属于除妖室族的花纹。他剑眉星目,背脊挺得直直,气宇轩昂。他站在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少女旁边,带着腼腆的笑容,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玲今年十六岁,琥珀的修行也小有成就,今天,是他们结为夫妇的日子。 枫婆婆担任的主祭人,在神前念诵祝词,他们所供奉的,在玲坚决的目光里和琥珀珊瑚的笑容中,换做犬神和狐神。 把美味的佳肴供上,进行“献餐之仪”。 供神酒、交换酒杯、誓为夫妇,他们恭恭敬敬地进行着“誓杯之仪”。 他们在神前奏上誓词。 慢慢地走到御神木前,枫婆婆躬身行礼,玲和琥珀亦一同行礼,枫婆婆端起神酒,走到静立在树前的两名白衣男子面前。 珊瑚和弥勒相视一笑,走过去,举起酒杯。 妖狐浅笑,一挑眉,饮下。 杀生丸看一眼玲期待的脸,再对上妖狐比平常略为柔和的眸子,抬手饮下。 繁琐的婚礼结束了…… 观礼的人群渐渐散去,妖狐抬头,看一下天空悬挂着的皎洁的冷月,弯弯嘴角,回头。 白衣的贵公子面色平静,目中无波。 妖狐偏头,双臂前伸,血红的妖气源源不断地从手心冒出,贯于一点。 不多时,空间便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慢慢地越来越大,撕开一个漆黑的缝隙,又过了些时间,缝隙更宽阔了,漆黑深沉看不到终点般的。 杀生丸淡然看着妖狐动作。 终于,开启了足够大的门。 妖狐踏入一只脚,转过身,伸出手。 “殿下,跟我去魔界吧。”他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 杀生丸眸光幽深,定定地看这狐狸一阵,缓缓地把手覆了上去。 黑光一闪,白衣的身影投入黑暗,只一瞬间,原地空旷,只余几枚枯叶打了个卷儿,又翩然而落。 魔界 的深渊,又称为“虚无之地”,处在魔界的边缘处,是埋葬了无数妖怪的场所。 那是一个巨大的占据了好几块平原面积的潭子,半圆的形状,却因为另一边通往不知名的方向,而望不到边际。潭面上终年缠绕着黑气,遮蔽了人眼,看不见底下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盛放着什么。 但是很明显,潭子里,没有水,而是一些更加不可名状的物事。 如果用手探入,可以触摸到粘稠的液体,松软而不失韧性,手指提起来时却是干净的,什么也沾不上。不过若是不用妖力包裹,就会在手指放入潭子的瞬间,遭到强烈的腐蚀,即使及时抽出手来,也只能剩下雪白的骨头了,甚至是,什么也不剩。 妖怪们习惯于把自己死去的同伴扔到这个潭子里,也算是它们为数不多的情感中,难得的一点祭奠之心。当然,更多时候是抛尸荒野,或者分而食之。 也许是因为妖怪的血肉还残留着生前的妖力,又或者是因为吞噬了太多各种各样生灵的缘故,这个潭子其实更像一个活物,偶尔从里面冒出几根奇怪的触须,把在潭边玩耍的妖怪们卷起去,作为肥料。 “呼、哧、呼、哧、呼、哧……” 连串粗重的喘息声,琐碎的脚步声,嘈杂的喧哗声不时传来,还有尖利的讽刺与吵闹。 丛林里穿过一群秃头绿皮的小怪,头上顶着两根灰色的小角,相貌丑陋,两颗尖牙豁出唇外,上面还带着丝丝肉屑,眼睛昏黄而没有光泽。 它们像是被谁集合在一起来的,分成好多个人数不定的小组,或拉或拖或扛,搬运着许多具妖怪的尸体。 “知道我们背着的是什么人的尸体吗?”其中一个往旁边挪了挪,靠近另一只小怪,颇为神秘地附耳说道。 被搭话的小怪腾出一个爪子搔了搔耳朵:“不就是暗黑武术大会中死了的妖怪们么,总是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些家伙们,可以说是暗黑武术大会主办方圈养的,也可以说,它们不能反抗地必须为主办方服务。 “嘿嘿,这一次来的可不比以前,有……”先前的那只小怪拖长了音调,“有支配者阶级的妖怪呢!就是我背上的这个!”他得意地抓一把那尸体长长的黑发,“什么支配者啊,现在还不是像个死狗一样,被大爷我扯来扯去,切,这么下去,大爷我也能成为顶尖的那层!” “嗬,说这个有屁用,你倒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这么叫啊?”后者不屑地白它一眼,“等你有命活下去再说吧!” 这话没错,像它们这种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小怪物,除非有运气能依附强大的妖怪,才能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增强妖力,不然的话……就连在战斗中作为炮灰的资格也没有。 谁都想变强,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变强。 之前那只小怪一阵干笑掩饰过去,这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在魔界的妖怪,谁又没有个野心来着?只看有没有机遇罢了。 走一路说一路,一行人很快走到宽阔的潭子旁边。 “呦、哈!”三五人抬一个,一边吆喝着,一边驾轻就熟地把尸体丢进去,然后转身三三两两地离去。 假使能站在黑雾里观看,便可以发现,在尸体被投入的刹那,就那么诡异地挨上潭子的液体表面,再无声无息地沉没,过程中,粘稠的液体居然没有一道波纹出现,凭空凹陷,就像是……自发地吸入了尸体一样。 潭子无人能入的深处,数不清的筋络勾连结网,每个网结上挂着个米粒大的虫子,眼里一闪一闪的绿芒,让漆黑的潭子里有了微末的光亮。 一具具鲜嫩的尸体慢慢地降落,虫子们眼中的光芒大盛,就像见到了什么珍宝般,汹涌着扑了过去。 霎那间,尸体上布满颗粒状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森然可怖。虫子们卯足了劲儿,不足半刻,尸体就变成白骨一架,虫子们不依不饶,又纷纷钉在白骨上,很快把骨髓吸个干净,只留下枯黄的薄皮一张,黏黏腻腻的成了潭子的一部分。 饱餐后的虫子拧成几股长绳,蛇一般地滑到无数小型丝网的中心,那里有一块磨盘大的精细丝网,所有绳结的交汇处,盘着个形状浑 圆的大虫,缀着三个相当于鼻眼的小孔,通身光洁如玉,绯红的颜色,很是漂亮。 虫子的长绳顶端锐利,游过去后狠狠扎在浑 圆虫子的身体里,亮起荧绿的光,一缕缕源源不断地送入大虫的体内。 当最后一点养分输送完毕时,绯色的大虫壳上色彩一阵变换,泛起淡淡的绿光,接着恢复为原本的颜色。串成绳子的虫子们也都各归各位,重新挂在网结之上。 大虫笨拙地动动身子,它敏感地发现,还有一具尸体,逃脱了它的子虫的狩猎。也许是有些好奇,也许是进食太多需要消化,它猛地抬高一寸——从它的腹下,弹出细细密密的吸盘,如同鱼一样地规律地摆动着那些吸盘,大虫渐渐地来到漏网者面前。 这是个健壮的男人身躯,发丝容颜都是完好的,生前想必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导致失去了意识以后,依然有着不弱的妖力护住他的遗体。大虫的子虫们也曾经不甘心地冲撞上去,却在即将接近的时候被灼烧成灰,不得不转向其他。 大虫小心地攀上那个男人的身体,仿佛因为什么障碍有点迟钝,但并不能阻挡它的动作。它一点一点爬上男人的头颅,吸盘倏地伸长,从他的五官七窍中钻了进去,那不算小的浑 圆身体,也像是融化了似的,渗了进去…… 杀生丸靠坐在一株形态古怪的参天大树旁,周身弥漫着绿色的薄雾,包裹了方圆十米的地域。 那棵大树不时垂下乌黑而锋利的枝条,总是在距离半米的地方,被一团荧绿的光腐蚀掉,冒出滋滋的白烟。 杀生丸面无表情,仔细分辨着空气里不同的气息。 躁动、危险、暴虐、不安、怨愤,不同的负面情绪渲染,各种各样的力量肆意流窜。比起战国来,这里的气氛更加狂暴一些,有着压抑不住的混乱感。随意一瞥,都能看见草地里灌木间隐藏的魔界生物,恶鬼、毒虫、猛兽、妖怪、邪异植物,无法按捺地蠢蠢欲动着。 “哼。”杀生丸安静地阖上金眸,他在等待自告奋勇外出觅食的妖狐归来。 这已经是到达魔界的第五天。 第一天刚刚到达时,妖狐很愉快地放出蒲公英,了解周围百里之内的情况,然后拉着这位殿下扫除了这片范围内所有的魑魅魍魉。 第二天,妖狐拉着这贵公子四处寻找比较舒适的栖息场所,于是占据了现在所有的,这棵能够自我捕猎的魔树的所在地。 第三天,两人为了熟悉魔界目前的环境,询问了许多土生土长暂时还不能行动的植物妖怪,因为丛林里过道狭窄的缘故,妖狐强烈建议这位尊贵的殿下将尾巴收到体内,仅着妖铠和单衣行动。 第四天,妖狐向杀生丸详细描述了魔界的状况……当然,是几百年前和目前能够掌握的。 第五天,也就是今日,妖狐瞬间爆发了一下自己的血腥妖气,之后诡异一笑,以去觅食为名遁走,临走不忘交待同伴原地等候。 杀生丸从来都不缺乏耐心,他的冷酷和淡漠,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着不容违抗的坚持和绝对的冷静。对于那只狐狸的做法,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既然来到这个陌生而充满了变幻的世界,自然要迅速适应,然后,寻找如同自己父亲一样的,绝强的大妖怪战斗,提高自己的实力,成全自己的霸道。 那个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对手的杀生丸,如果要凝炼他所追寻的路途,养出那只嚣张狐狸的地方,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魔界的风,充满了狠戾的味道,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不知有多少个角落同时发生着残酷的厮杀、赌上了性命的战斗。只在脑子里随便勾画一下,就能够想象到,这样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究竟要多少具□的粉碎才能酝酿出来,要多少个生命的流逝……才能造就。 无疑,这是一个适合妖怪生长与进化的世界,自由、跋扈、浪荡。几天的观察下来,很容易就能发觉,在这里,同一类别的妖怪比起战国世界来,实力要强大很多,性子也大胆许多。敢拼敢斗,即使遇见不能违抗的强者,那眼里闪动的也不是胆怯的光,而是满含野心的、不甘的、甚至是狡诈的。 妖怪中的妖怪……吗。 杀生丸依然闭着双眼,冷峻的容颜上,始终平静无波。 “咔”,“咔”、“咔”、“咔”、“咔”、“咔”,充满节奏感的脚步声传来,厚重沉闷,一下一下使大地产生规律的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晰。 两股毫不遮掩的妖气持续飙升,似乎在宣示他们的存在,又似乎有着隐隐的兴奋,张扬而彪悍。 远方,穿着白魔装的妖狐一只手扛着头魔界野猪,在丛林和山丘间疾速地奔跑,就像一道犀利的闪电。他银色的长发在身后肆意地飞舞,动作敏捷如履平地,面上挂着略带嘲讽的笑意。 “呵~看时间,也该到了呢……” 123  两只妖怪 大片的尘土飞扬,魔界的巨型甲虫飞快地运动它那六只强有力的爪子,两根长长的触须砍瓜切菜般地扫平障碍,就像一架绞肉机,把阻挡它去路的巨木绞成粉碎! 百足,魔界一种很厉害的魔兽,身形巨大,浑身披着艰苦的铠甲,行为笨拙,但因为防御过于强大的缘故而极难捕捉。多年前被魔界的三巨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7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巨头之一用妖力破坏了内部致死,改造成彪悍的移动要塞,保留其甲壳,增强其动力,牢不可破,速度也变得极为变态。 百足的背上立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头发张狂地竖起来,黑色的背心紧紧地勒在身上,显出坚实而强劲的体魄。他的额心圆睁着一只漆黑的眼,看起来颇为诡异,却给他增加了更多的冷酷气息。右臂的绷带一直缠到手肘部位,隐隐泛出些危险的味道。 另一个男人翘着腿坐在百足的头顶,他裸着上半身,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纵横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到处都是漆黑的妖纹,块状的腹肌凸出,充满了爆发的力量。 杀生丸张眼,缓缓站起来。这是到达魔界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强力大妖怪。按照那只狐狸的说法,s级以上水平……吗。 在百足庞大的身躯下,杀生丸显得十分渺小,他略一抬头,身子却慢慢浮了上去,正面跟那两人对峙着。 双方都没有说话,小个子少年冰着张脸,那强壮的男人倒是颇有兴趣似的,仔细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的贵公子,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扒拉身旁沉默寡言的同伴:“飞影,你看怎么样?” “他是我的对手。”飞影抽出腰间长长的细剑,吐出红舌舔了舔唇瓣,阴沉地说道。 “哈哈!还是我来吧,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强壮男人站得笔直,双臂一振,顿时发出一阵骨节错开的“喀拉”声响。 “谁管你。”矮小少年冷漠地回了句,身子一晃,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杀生丸身前,当面就是一斩。 杀生丸倏然后退,反手拔剑,“叮”,挡个正着。 “不赖。”毫无感情地赞扬一句,飞影手腕连振,划出一片虚影。 好快……杀生丸眼波闪了闪,抬剑迎上,两人的妖刀不停地摩擦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 “飞影,招呼也不打一个,你这家伙太狡猾了吧!”百足头上的男人大嚷一声,像一个秤砣,“轰”地砸下来,使地面为之一颤。 跟犬夜叉一样的白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杀生丸手下的动作却并不减慢。然而那健壮男人跳下以后,又狠狠一跺脚,像个点燃了的炮仗一样,猛地冲上来,对准杀生丸就是一个重拳。 呼啸的风声袭来。 “切。”飞影撇撇嘴,身子几个闪动,挪到一边。 杀生丸转身,左拳击出,与攻来的拳头猛烈对撞! “嘭!”健壮男人的力道充足,杀生丸可以清晰感觉到手指关节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而本来飘在半空的身子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速坠落。 杀生丸尽量后倾,极刘轻惯性产生的压力,脚着地时,还是禁不住强大的冲击而倒退才堪堪站稳,看看身前,泥沙翻飞,足底刮开大片的草皮。 “嘿,废话我就不说了,你这家伙,是谁?”健壮男人收敛了笑容,挂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还有,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个混蛋的味道?”真是半点都不客气的问话。 杀生丸眸光一沉,回剑入鞘,指尖泛起点点荧绿的光,却没有回答。 “你的话太多了,幽助。”飞影跨一步上前,舔着锋利的刃尖,冷笑道,“还是……先打一场再说吧!”照旧是不给准备时间的,话音刚落,细剑就挥开一个美丽的扇形。 杀生丸面无表情,手臂一扬,以足跟为圆心飞快旋转,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圆弧,在他的周身形成一个严密的防护圈。他能够感觉到,多年前左肩窝处埋下的妖狐草种子,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的能量,还有丝丝微末的妖气。 哼,果然是那只狐狸搞的鬼么。杀生丸的身上,开始向外放出森冷的杀意。 在重重鞭影中,飞影黑色的影子仿若鬼魅,在空隙之间不停穿梭。鞭子总是如影随形,却根本挨不到飞影的身子,而飞影的细剑,也全无用武的余地。两个人的招式和身法都是极为漂亮,一时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幽助向来是个喜欢战斗的男人,这点在他成了魔族以后更为突出,此时见着飞影打得如此酣畅,也不觉更加心痒痒手痒痒,露出个兴奋的笑容,他摩拳擦掌扑过去,想和刚才一样抢下飞影的对手。 身形才窜过去不几米,幽助便被一个白影晃到了身前,来不及看清楚,他本能地双臂交叉挡在小腹之上,下一刻,一股大力踹过来,禁不住地后翻过去,直直撞断了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 幽助吃了一惊,要知道,上了s级的妖怪都有着绝佳的速度,但当他看清了偷袭的那人时,马上释然。同样达到s级的魔界盗贼的疾走能力毋庸置疑,在全魔界都能排在前三位。 来人踢出的长腿尚未收回,这银发白衣的,可不正是阔别多年的妖狐藏马么! “幽助,你的反应进步了。”还是淡淡嘲讽的语气,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有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力量。 幽助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愤怒,本来就是觉察到这家伙的妖气才赶过来的,但一想起当年他擅自冒险跑到别的世界又觉得气不过…… “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妖狐勾起唇角,“还是说,需要我打醒你?”作势把脚再抬高些,几乎触到幽助的鼻子。 “说得好。”幽助“嚓嚓”磨了磨牙,“先打一架再说!”他顺势抱住妖狐的小腿,狠命往后一摔! “喂喂,不用这么狠吧。”妖狐一愣,在空中一个倒翻落地,倒还是有空调侃。 幽助大拇指蹭一下鼻子,恶声恶气地说道:“藏马,好久不见,我这就给你送上见面礼!”他狞笑起来,双掌合拢食指中指指向那只狐狸,大喝一声,“灵丸!” 他的指尖迸出白色的火焰一样的光团,在空气中不断膨胀,巨大的摩擦和无数细小的爆鸣,空间被刮出“嗡嗡”的声响,就像被点燃了一般。 妖狐眼里带了点微微的笑意,决定陪自己这个性子单纯的朋友好好玩玩……顺便,也看看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朋友们实力的变化怎么样了。 妖狐身形矫健,略一晃动就避开灵丸的攻击范围,而射出去的那枚灵丸,它所包含的强大力量,硬生生地轰平了一个小山丘。 另一边,杀生丸和飞影依然僵持着。 飞影的速度极快,杀生丸的防守又是水泼不进的那种,两人的战斗可以说是相当地无聊。 终于,飞影落在一株魔界植物凸出的枝干上,把剑插回腰里,然后,一圈圈解开手臂上的绷带。 他随手把长条的绷带扔开,瞬间的,从他足底开始,“腾”地冒出紫黑色的火焰,包裹著他的身体,衬得他仿佛是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他额心的独眼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蓝莹莹的扩张着。 飞影的手臂也被黑色的气焰缠绕,绕着某个特定的轨迹运行……而他的周身也被黑火焚烧得,连一点微尘都没有留下。黑色火焰的圈向外延伸,形成一个铁桶一样的柱形罩子…… 头顶的天空开始出现异象,黑云滚滚,黑色的闪电削尖了,如同一根根钢针,没头没脑地刺下来。附近的魔界植物们被巨大的恐惧压迫,低下头瑟瑟发抖。 飞影摊开手心,那里喷吐着火舌,一点、一点拔高,酝酿着澎湃的妖气。 这正是飞影的拿手好戏,邪王炎杀拳之奥义,炎杀黑龙波! “尝尝我的手段吧,黑龙波!”飞影低低地笑,拳头之上再也克制不住力量的勃发,喷薄出令人惊恐的妖力。狰狞的龙头昂然嘶鸣! 承载了过多的妖气,那条黑龙几乎由纯液态的能量构成,以不容阻挡的速度冲了过去。 杀生丸总是平静的,到了此时依旧不能看出他的情绪波动。他只是重新抽出他的爆碎牙,直直举起,轻轻摇动着手腕。 “奥义,狱龙破。”他冷冷地说着,手臂从容下划。 同样天象突变,同样闪电如刀,同样黑色的龙头,同样不容忽视的力量! 两条巨龙剧烈的冲撞,山石崩裂,地缝豁开,土木翻滚,惊雷震撼! 正你来我往活动手脚的幽助和妖狐,此时齐齐停止了动作。如此强悍的碰撞,必定会引起极大的爆炸,让他们不得不运气妖力保护自己。饶是这般,仍是被强烈的余波给掀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能站稳。他们用双臂掩住脸面,不让刮来的东西伤了眼睛,久久……方才睁开。 地面一片狼藉,空旷的地界往周边延展了相当的面积,别说活着的生物了,基本上什么也没有留下……本来茂密的丛林,还有波澜起伏的山峦,全部化为乌有。 妖狐放下手臂,一手环胸,一手有点伤脑筋似的揉了揉眉心,慢慢地走过去。 “殿下,我带你过来魔界,可不是让你毁了它的啊……”带点无奈的语气。 幽助显然也没了继续找妖狐麻烦的心思,而是有些惊讶地叫道:“嗐,好厉害的冲击力!” 杀生丸和飞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处于能量洪流的中心,受到直接的压力……于是,一个白衣破碎,拿剑手臂的袖子更是完全消失,另一个黑色的背心早就四散飞走,找也找不到了…… 124  新势力 战斗结束,虽说几个人还是各据一方,杀气也没有消散,妖狐却不知从哪里拿出只通身膘肥的魔界野猪来,往地上一丢,说:“打了这么久,大家也该肚子饿了。”他轻笑,“尤其是幽助。” 像是回应妖狐一般,幽助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愈叫愈响,仿若轰鸣……幽助脸一红,嘟哝道:“你这家伙!” 妖狐侧身看着飞影:“烹饪我来,至于其他的,可就交给尊贵的火妖大人了呢~”他不怀好意地瞥了瞥矮小少年腰间的细剑,又瞧了瞧他微微缠绕青烟的右手。 “混蛋,我不是你的仆人。”飞影阴沉沉地瞪视妖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已经进化了九尾,也有火焰可以使用了吧。” “话是没错,但是……”妖狐弯弯嘴角,手掌一翻红火升腾,“我后来又进化一次,火焰也变为作用灵魂的黑炎,没有温度了啊。”红色火焰自下而上,一点点浸染成漆黑。他唇边弧度扩大,“所以,还是要麻烦飞影你了。” 飞影脸色更沉,倒没多说什么,走到野猪旁边,大拇指一划拉,细剑出鞘,刷刷刷开膛破肚把它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接着打个响指,窜出一小簇火苗。 妖狐招招手,几根枯木自发搭成架子,底下也铺了好多小的木柴。飞影再盯他一眼,手指一弹,火苗倏地飞过去,一下子触燃,熊熊烈火猛地拔高。 妖狐拎起一根顶端削尖了的长棍,从野猪的口中穿入,尾部穿出,再往架子上一搁,时不时地翻动。 “哎,你们几个过来坐啊。”他神情专注地烧烤,头也不回地招呼道。 幽助一屁股挪过去坐好,盯着已经熏出油光的野猪一瞬不瞬,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切。”飞影看幽助那丢人的德行,一撇头啐一口,默默走过去,盘腿坐下。 杀生丸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却被横过来的一只爪子抓住,一下子拉到地上。 不多时野猪便考成金黄,翻转之间油水不住地滴落,打在柴火上“嗞”地一响,又给火焰添加了一些艳丽的颜色。 不得不说,这只狐狸的手艺不错,想必当年没少弄野食吃吃。麻利地把野猪分成几块,幽助早就等不及了,抢着先撕下一条猪腿,捧在口里大嚼起来,飞影稍微斯文一些,他接过妖狐递来的猪肉,剑光连闪,削成细细薄片用长剑挑来食用。 妖狐用手捏起一块,油乎乎送到那贵公子面前,笑道:“殿下,请用。” 杀生丸侧头,对上妖狐狭长的金眸,里面映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还有跟自己越凑越近的……烤猪肉。 低头一看,猪油嘀嗒,自己白色的和服上沾染了几点腥光……杀生丸微微颔首,食指中指探出长长的指甲,淡然将其戳进肉里,拇指托住下部,接过来慢慢啃食。 妖狐见状挑了挑眉,也撕下一块猪肉吃了。 总算气氛缓和了起来,妖狐一边咀嚼着,一边带点感叹似的说道:“果然不愧是魔界的肉食……真怀念呢。” “那是当然的!”幽助大口大口地吞咽,口齿不清地接道,“活了这么久,还是魔界生物身上的肉最有劲道,嫩而不失弹性。” “白痴。”飞影鄙视地看着自己这个只知道吃饭和打架的伙伴,冷哼一声。 几人热火朝天地吃了一阵,还是妖狐先开了口。 “飞影,你把躯的百足拿了去,不怕回去后被揍么?”他似笑非笑地调侃。 “先不说那个女人现在还能不能赢我……”飞影以前也没少被这只狐狸戏弄,早习惯了他的口气,继续说道,“这只百足,本来就是她给我用的。” “诶?”妖狐做出个讶然的表情,看向幽助询问,“我才走不几百年,飞影和躯就已经不分彼此了?进展太快了吧!” “藏马,你的话太多了。”飞影一僵,似乎可以在他身子上隐隐见到火光的虚影。 “嘿,那是当然!”幽助看到妖狐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明白了他的意思,挤眉弄眼地说着,“早就同居了啊同居了!” “混蛋!让你乱叫!”飞影气不打一处来,就着还串着肉片的细剑,扑过去砍杀。 “啊啊啊,放过我吧,有老婆的飞影大人!”幽助呵呵地笑,抹一把嘴边的油渍,双手连挥对飞影摸过去,“放过我吧,啊哈!” “哼!”飞影在被他碰到的瞬间抽身后退,“拿开你的脏手。”才不想被这个不知道控制力气的家伙弄坏了衣服…… “衣服脏了躯会训斥的吧。”妖狐从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撕下一半给了身旁的杀生丸,另一半擦了擦手,还是带着那一抹嘲弄的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懒得理你。”飞影也是久别重逢有些激动才闹了会,现下为了避免这只狐狸更加得势,他选择闭嘴忍住。 也算是续完了兄弟的情分,幽助不笑了,飞影始终一张冰脸,杀生丸沉默不语,妖狐也招了植物收拾了残局。 气氛渐渐有些凝滞。 “所以,藏马。”幽助不再嬉皮笑脸的时候,还是颇有些威势在的,看得出,在魔界这些年,他并没有白白度过。“你现在可以介绍你带来的这只妖怪了。”他的目光,挪到一直没有说话的贵公子身上。 “我的朋友啊。”妖狐说,“你以为是怎样?” “藏马,瞎子都能看出,他跟魔界的气息格格不入。”飞影瞥他一眼,低低说道。 “是我在另一个世界认识的人。”妖狐偏偏头,勾勾唇,“这就是全部了。” “是吗……”幽助对上妖狐的眼。 “啊,没错。”妖狐的眼里没有情绪。 “啊哈哈哈!既然是藏马的熟人,那大家就都是朋友了!”幽助一愣,随即爽朗笑出来,揽着飞影的颈子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浦饭幽助,这家伙是飞影。你呢?” “……杀生丸。”被问到的贵公子淡淡应了,声音略低而磁性。 又是一片静寂…… 幽助正色道:“藏马,你走以后,魔界发生了很多事。” “哦?”妖狐眯了眯那双金色的眼,这就是幽助看起来不那么白痴了的原因么。“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连这个打架狂的智商提升…… 幽助翻个白眼:“你这狐狸别瞎想。”话头一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慢慢你就知道了。” “嗯。”妖狐冲幽助一点头,就知道这家伙还是靠不住的。然后看着那个瘦小而冷酷的妖怪,“飞影?” “喂喂,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啊!”幽助不服气地大嚷。 比犬夜叉更蠢……杀生丸眼波闪了闪,平静地将视线挪到一边。 妖狐两人没有理会幽助的反应,只听飞影缓声说道:“魔界出现新的势力了。” “新势力?”妖狐声调微微上扬。魔界能够称得上“势力”的组织屈指可数,加上妖怪的寿命极长,大多数妖怪妖力的增长却很缓慢的缘故,当年斗争了千年,也只形成了雷禅、躯、黄泉,三人三分魔界的状况。而今才不过几百年,竟然也有新的妖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了吗。 “是的,在一百年前。”说这话的时候,飞影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些。 比想象的更快崛起啊……妖狐敛眸,继而抬头:“然后呢?”这个年轻的组织为什么有媲美原魔界三巨头的能量,它能占有一席之地的手段是什么,以及,飞影幽助几个做了什么应对,现今形势的变化。 “就像幽助说的,牵扯太多,暂时也不好多说。”飞影见这狐狸眼中戾光闪动,就晓得他心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弯,干脆说道,“我只能说,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居住在癌陀螺,黄泉的王宫里。而躯的百足,便被用来给我们这些经常外出探查的人使用了。”他算是对之前的事情做了个解释。 “需要三国联合才能对抗的组织……看来,之前的估量还是低了些。”妖狐沉吟着,在心里把新势力的水准又拔高了一层。 “那么,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尽快回到癌陀螺。会有很多数据给你看,到时候,相信你会得出你满意的答案。”飞影略晃了晃,依然站到百足头顶。 幽助翻个身,也跳了上去。他晃着两条腿喊道:“藏马,你也上来吧?” “不用了,好久没踏上魔界的土地,我想用力地跑一跑。”妖狐浅笑着摆摆手,足底一跺就窜了出去。 杀生丸晕着幽蓝的光,稍稍离地浮在妖狐身侧,速度竟一点也不比全力发挥的妖狐慢。 一路风驰电掣,妖风滚滚,把林木压得短了身子,沙石飞扬。 奔跑了几日几夜,终于渐渐看到王国的影子。 越来越清晰了……一方围城的头顶,凝聚着大片大片红黑的妖云,魔气冲天,可以想见,内里数以万计的妖怪出没。 百足、妖狐几人倏地煞住了步子,抱臂而立。 钢铁的城墙,无法遏制的破土而出的高大建筑,密密麻麻的一直铺到远方。金属的颜色,巨型而宏伟,正是融合了妖力和科技的堡垒。它们张牙舞爪的仿若一只狰狞巨兽,投下了森森的阴影,掩不住噬人的獠牙。 这便是癌陀螺了,曾经的魔界三巨头之一,黄泉的领地。 125  会议 还没等妖狐几人做出什么反应,地面一阵“隆隆”的巨响,赫然就钻出一条庞大的九头蛇来。九根长颈风车一样地旋转,瞳色如血,发出高亢的轰鸣:“何人到此,报上名来!” “怎么回事?”妖狐偏头看一下矮个子的少年。他记得,之前绝没有这么个生物存在。 飞影和幽助早从百足身上跳下,挥挥手,百足也无声无息地不知隐在那个角落去了。 飞影的声音低沉:“这家伙叫‘九头’,当真就有九个头颅,颈子细长可以任意旋转,是黄泉综合了癌陀螺的技术合成了怪物。别的用处没什么,在这种时候拿来看门却是正好,足够监察整个国家的状况了。” “说得没错,那家伙平时很懒地躲在城墙底下睡觉,但总是仰起几个头守着的,日夜不停,很方便。”幽助屈肘抖了抖手臂,骨节“喀”地脆响,大声喊道,“嗨,还想再挨拳头吗?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啊,是另外一个陛下啊,还有飞影大人。”九头猛地探了一个头过来细细看了会,蛇脸上竟露出个些许谄媚讨好的笑容来,“两个陌生的面孔,是客人吗?安全吗?” “少废话,是自己人!”幽助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哐”地一拳砸上去,“闪开放人!” “九头,他们没有问题。”飞影也发话了。 “既然幽助陛下和飞影大人都发话了,那么,请进吧。”九头动了动身子,城门顿时大开……让出一条极为宽敞的道路来。 “真是忠诚的护卫呢。”九头刚要躺下时,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含着淡淡嘲讽的语句,回头一看,正见到两位客人中稍嫌美艳的那个勾起了唇角,不禁有些碜得慌,另外一个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过于淡漠,让它心里又是一个哆嗦,赶忙伏在地上睡觉不提。 进了城门,才更能体会癌陀螺的可怕之处。 两侧都是戳进云里的宏伟建筑,铁灰色,越是往内越是高拔。好像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窥视着,街道不如之前的宽阔,渐渐细窄,终于只剩两米宽左右。 癌陀螺的中枢矗立着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尖尖的呈塔状,也是黄泉平日里议事的场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比从前又不知森严了多少倍。 护卫们分布在塔前,足足延伸了百多米的距离,各个手持长矛面色沉重,姿势也是极为规范,放眼看去,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妖狐一路走一路暗暗打量,心中也有些赞叹。不过,能被黄泉这样用心防备,那个新起的势力,必定不是一般的棘手……虽然是这样想,但也不能过早下了判断,一切还是见到黄泉得到充足的信息再说。 杀生丸目不斜视,对他而言,上位者的这副做派是早就习惯了的,加上曾经跟妖狐去过现世……所以见到这光怪陆离的高科技手段,也没什么不适之感。再说了,属性是不一样,但他西国的宫殿也未必就比这里差了。 走进那高塔,几个人各怀心思,大步地前行。 转入一个拐角,幽助按了钮,电梯门就开了,大家鱼贯而入,内里空间颇大,倒也不觉拥挤。 直直上升几十层,电梯停下来。按照魔界的势力分布,幽助的身份最高,自然走在最前面,飞影、藏马、杀生丸并肩走在其后。 过道都是金属铸成的,人踩在上面时,仿佛能够感受机器运作的微颤。走到顶头是一扇铁门,密密麻麻嵌着钢钉。 幽助停下脚步,抬手扣了叩门。 很快,门被一股大力拉开,一眼望去,里面真是极为宽敞,足足可以容纳几百人似的。 最内部是几乎遮蔽了整个墙壁的投影,上面正显示着许多奇怪的图形和照片,以及大片大片的诡异线条。 投影下是一张长长的红木桌,零星坐了十来个人,有狮头红面或者蝠翼鸟喙的怪兽,有额头凸出两只小角的彪形大汉、不停灌酒醉醺醺的少妇,也有清俊秀美的青年男女,姿态各异,却都是难以忽视的存在。 坐在上首的男人最先站起身来,他的眼睛始终闭得紧紧,看起来像是失了明的。一头黑发穿过头上的几根长角披在背后,却是梳得一丝不苟,不见半点凌乱。他的面容英俊,脸颊瘦削,一双手摁在面前桌子上,慢慢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藏马,欢迎回来。”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应到他的视线穿过众人,直直落在银发的妖狐身上,带着笃定的表情。“我们等你很久了。” 妖狐也轻轻笑了:“黄泉,好久不见。” 似乎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卸下那副儒雅的模样,黄泉的“目光”移到白衣的贵公子身上。从幽助几人一进门,他便留意到了,这个带着明显不属于魔界气息的男人,妖力强大,内敛而冷酷。眉宇之间隐隐的高傲与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气质清华,让他看起来,更是与众不同。 “这位是?”黄泉的声音是属于成熟男人的谦和与宽容。他问的是妖狐。 “异世界来的朋友,杀生丸。”妖狐笑答,一只手搭上贵公子的肩膀,眼角微微上挑。 杀生丸颔首为礼。与黄泉相同,他进来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正是这个浑身散发着上位者威势的男人。同样身居高位,同样立于某个王国的顶端,杀生丸能够辨认出同类的味道。 他们这种人的野心,并不是如幽助这类一根筋的所能体会。更何况,黄泉很强。只不过杀生丸多了些深宫的尊贵,而他多了些拼搏的蛮性罢了。 黄泉和杀生丸匆匆扫一眼对面这人,便各自挪开注意。 “大家都不要站着了,请坐吧。”还是身为主人的黄泉先开了口,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幽助当然不会客气,几个跨步坐到黄泉左手边首位。占着右手边同样位置的是一个身材玲珑的女人,短发,半张脸光洁如玉,半张脸被掩在冰冷的金属之下,右眼也是瞎了,连着个拳头大的眼罩,也是铁灰色金属制成,神情很是刚毅,还有些凛然的气势在其中。这就是另一位首领躯了。她跟飞影一个对视,飞影冷哼一声,走过去坐在她下首第一位。 妖狐刚刚也没有闲着,他略一瞥,就将室内情形收入眼内。在座的都是强力的妖怪,除了几个特别熟悉的,另一些陌生点的就是幽助父亲的旧友,当年魔界内斗的时候过来帮了幽助忙的,现下又被找出来了么。 脑子里转了几转念头,妖狐想着初到不久,也只勉强算作回归而已,更别提什么归属感,于是拉着杀生丸入了末席。 黄泉手臂向上抬了抬说:“在场诸位都是战斗的好手,是我们这个联盟所倚重的人才。这次集合大家商讨的主题,想来不用我多说,就是关于应付新势力的方法之类。”他颈子左右动一下,像是在心里把所有人扫了一遍,“请各位畅所欲言。” 气氛静了一下,没人说话。 “妖驼,先给藏马介绍一下现状。”黄泉皱着眉,冲一直站在投影下的山羊胡驼背老头儿说着。总要给他们一些思考的时间,也正好给归来的人讲解讲解形势。 “是,国王。”妖驼恭敬地把腰再弯低了一点,然后拿出一根细长的棍子,开始在投影上指指点点。 每一次点击,投影上的页面图形就变换一次。 “藏马大人离开后不久,魔界再次陷入动乱之中。”妖驼指着那巨幅照片,上面显示的是大略的战斗场面,很清晰,但是也很凌乱,充分表现出那次大战的惨烈。 “很多妖怪不满意魔界与人类保持和平的做法,所以集合了一批厉害的妖怪掀起了内斗。这么大规模的冲突在魔界的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牺牲了许多妖怪。”接着投影上现出一连串数据,这是那次大战的死亡人数。 “然后呢?”妖狐支起下颚,眼光定在屏幕上一动不动,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幽助他们站在哪个阵营就不用说了,而有这么强大力量的一方要镇压下敌对者,也不见得有多么困难。 “虽然国王陛下当时正在旅行,但是在幽助国王、躯国王和飞影大人的合力之下,经过三个月厮杀,就彻底镇压了叛乱分子。”妖驼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大战之后,妖怪的尸体被丢在魔界的深渊。” “虚无之地?”妖狐挑眉,那是一般魔界妖怪尸体的葬身之所。 “没错。”妖驼点点头,“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投影上顺次出现了满屏的小型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不一样的人。“藏马大人请看,这些都是当初死去的妖怪。”他语气一顿,“一百年前,我们意外发现,他们竟然全部复活了,并且在幽助国王、躯国王以及我们癌陀螺三处领地的边缘马蚤扰,大量的d级妖怪失踪。”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在意,小型的盗贼活动也可能造成这样的伤亡。但可怕的是,无论是被掳走的妖怪还是死亡的妖怪,过一段时间,都会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神志清醒,记忆也都存在,并不像是被洗了脑,就是坚持对敌,甚至是在国家内卧底……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妖怪就变成了敌人。即使它们最开始非常忠心。” “就算是曾经一起在弱小时并肩战斗过的兄弟、甚至是伴侣和儿女也一样,下手的时候一点犹豫也没有。”说到这里,妖驼叹气一声。 “这样啊……”妖狐敛眸,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妖怪是很自私没错,不过这样毫无利益瓜葛、也没到生死关头就随意舍弃的……倒是非常少见。 “到了开始丢失b级妖怪的时候,我们开始恐慌。”妖驼深吸口气,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知道,陛下一直在旅行,我们国家留下的几个a级妖怪谁也不服气谁,不可能主事。所以,在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地步的时候,我们找回了陛下。后来,躯国王和幽助国王与陛下结成联盟。” “那么大量的流失国家人口,应该是有组织的行为。”妖狐抬眼,弯了弯唇角,“好大的手笔啊……把整个魔界的妖怪拿起来揉捏。”他的语气中带点杀意,也带点兴奋。 “只可惜,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能被动挨打。尤其是派出去巡逻的小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敌人,所以我们称那个依然隐匿着的组织为——新势力。”妖驼背过身去,点开最后一个页面,“这就是我们三个国家迄今为止投向敌方的所有成员名单。” 密集的文字和介绍,数百个d级妖怪,数十个c级妖怪,还有十多个b级的,a级的倒是没有……妖狐沉吟片刻:“更详细的资料会议结束以后送到我的房间,我想,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我们忽略了的。” “好的,藏马大人。”妖驼躬一躬身子,退到一旁。 126  修罗 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子,黄泉安静地“看”着妖狐,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藏马,其实我想问……” 妖狐弯弯嘴角:“什么。” “你可愿意做我的军事总长?”虽然算作邀请,黄泉的口气却是沉稳而有把握的。 “官复原职吗?”妖狐偏头,眼里闪动着一抹冷意,“不怕我再次背叛你么。” 幽助眼皮跳了跳,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藏马和黄泉的恩怨他是知道的,那只狐狸一千多年前嫌弃黄泉性子鲁莽找人谋杀他,后来人家黄泉不计前嫌请他回来帮忙,他又阴谋把人家的王国解散了……幽助甩甩头,难得黄泉不在意了,他还主动提起来,这不是故意找茬么。他把拳头握紧搁在桌上,若是黄泉要对藏马怎么样,拼着大家散伙,也要保住那家伙。 “嘿。”飞影冷笑一声,大拇指已经将细剑推出些许。 “飞影,你要做什么。”躯的声音带点微微的嘶哑,有一种血火中厮杀出的性感。她的目光平静,一直停留在……妖狐藏马带回来的,白衣的贵公子身上。 “我什么也不做。”飞影没什么动作,“你呢,在看哪里。” “研究啊。”躯唇角微勾,“你吃醋了?” “你在做梦吗。”飞影抿了抿嘴。 黄泉并没有发作,只是周身的气势有了瞬间的凝滞,继而微笑:“如果你真想背叛,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但是,我们现在很需要你的智慧。” 室内一片静寂,妖怪们大多抱臂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看着,天知道这只狐狸又会说些什么,不如看戏的自在。孤光提起葫芦大灌一口,痴痴地笑,打了好响一个嗝儿。红脸膛的烟鬼看着自家老婆醉眼惺忪的样子,歉意地笑笑,满头冷汗地把她拉到怀里捂住。 这声音来得正好,倒是破开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妖狐抬眼,目光在黄泉脸上打了个转,轻笑道:“好吧。” “那就看你的了,藏马。”黄泉的笑容儒雅。 “不用,答谢你之前送我离开而已。”妖狐淡淡地补上一句,唇边倏然划过一点戏谑。 果然,单纯的幽助拍案而起,冲黄泉怒目嚷道:“藏马是你这个混蛋弄走的?”就说怎么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只知道这个世界没了他的气息…… “黄泉,你很过分。”飞影的声音阴沉,也能听出隐隐的怒气。 当初藏马失踪以后,虽然飞影不像幽助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闯,却也四处打听了,没能得到消息,现在罪魁祸首已然归来,打了一架气也出了,但是对于黄泉的知情不报,还是有咬牙切齿揍人的冲动。 被幽助这么一闹,空气总算是又活络起来。 “当时我……”黄泉被妖狐摆了一道,皱一下眉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听说那只老狐狸回来了?!”伴随着清亮的男声,红眼的青年暴风一样卷了进来,长长的黑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吊在身后愉快地跳跃着。他穿着一身兽皮的紧身衣,神采飞扬,挂着兴奋的笑容,龇出一口白牙。“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他一眼就认出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身影,倏地窜前好几米,抬起腿狠狠地……踢了过去。 妖狐头一侧躲开刮来的风刀,扬臂撞开袭来的腿鞭,另一手撑着椅面,一个前翻落在来人身后。才站稳,下次攻击又来,红眼青年似乎打上了瘾,双拳狂风骤雨一般连出不停,妖狐一边双手交错拍开来人小臂,一边微晃身躯避过拳势,竟也是掌影重重,硬是没让那些拳头挨到身子。 “老狐狸,你可是一点也没有进步啊!”红眼青年也心惊自己的攻势落空,口里却是绝不饶人的。 “是吗。”妖狐眸光一冷,侧身让开一击,在其手臂长伸未及收回的刹那,捉住他的胳膊抡了个半圆,用力一摔……将他生生砸到墙上。 红眼青年的弹跳力也是极好,脚跟抵在墙面,反而借了力气像个炮弹一眼又冲了来,势头更猛:“老狐狸,你可没伤到我,再来!” “哼。”妖狐高高跃起,双腿蜷缩,任凭红眼青年直直撞过,却是连他的脚也没有碰到。 惯性太大,红眼青年收不住往前滑了一段,急忙煞住,可妖狐又怎会让他有回转的机会?一个跨步到了他面前,跟这红眼青年刚来时相同,一脚弹出,这回是踹到了,正中那青年的肚子柔软处。看着红眼青年高高飞起,妖狐声线柔和,像是对晚辈叮嘱:“修罗,你长大了,厉害很多。”他金眸冰冷,“但若是要向我挑衅,还太早了。” 红眼青年,不,是长大了的修罗揉一揉肚子还要再上,却听到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男声:“住手。”顷刻间,声音的主人也到了,黄泉勒住修罗的手臂,修罗张牙舞爪的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爸爸,放手!我要继续跟那只老狐狸打啊!”挣不脱就开始嚷嚷了,修罗怒瞪妖狐,一双剔透的红色眸子里,满满的怒气仿佛能燃起火来。 “够了,修罗,不许没礼貌。”黄泉拎起修罗的领子,扔到一把椅子上,“你还要闹多久?” “环视”四周,通过对气流的敏锐触觉,他清晰地“看”到妖怪们脸上或玩味或嬉笑的神情,饶是修养再好,心里也有点不悦。 “爸爸!为什么要维护他!”修罗恨恨地往后一靠,两腿交叠重重搁在桌上,鞋底的泥灰乱飞,一下子就在光洁的红木上留下好几个脚印。 “你还不是他的对手。”黄泉一甩手把的修罗的腿拂下去,“藏马是我的军事总长,也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尊敬他。” “切!”修罗不甘心地用拳头砸一下桌子,“爸爸!你为什么又让老狐狸做军事总长?你忘记他上次对我们做的事了吗!他……” “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黄泉打断修罗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击溃那个新势力。”他面向修罗,声音一沉,“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度发生,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修罗闷声应道,他没有忘记再剐妖狐一眼。 “藏马,失礼了,很抱歉。”黄泉“看”着妖狐——他早已拉开椅子安稳坐好了。 “没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8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没什么。 ”妖狐似笑非笑地说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看着修罗长大,当然不会跟他计较。” “谁被你看着长大啊!”修罗一抬手就要掀桌—— “修罗!”黄泉的声调扬起,里面已经带了一些怒意。 “……是。”修罗不情不愿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黄泉平缓一下语气道:“请大家继续讨论,有没有什么办法……至少也要让隐藏在新势力之后的人站出来才是。” 依然是一片沉默…… 妖驮慢慢地走上前来,躬身说道:“陛下,如果有法子,这些年也早就想出来了,军事总长刚刚上任,倒不如先带他去看看我们的研究成果,再来分析吧。相信以军事总长的智慧,一定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叹口气,黄泉又扫视一遍众人——要么茫然要么木讷要么冷淡,都拿不出主意的样子,接着揉了揉眉心,说:“那就这样吧。”他站起身,“藏马,跟我走一趟……没问题吧?” “没有。”妖狐也站起来,他拍了拍身旁贵公子的肩膀,“我的朋友初来乍到,黄泉,我应该先带他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说的也是。”黄泉点一下头,“那么就……” 修罗猛地顶一下桌腿,发出一声脆响:“爸爸,让我带他去吧,我会做好的!你跟军事总长先去总结资料就好,毕竟那个更重要,不是么?”他扯开嘴角笑了笑,“我不会胡闹了,这也算是为我刚才的无礼道歉,怎样?爸爸!让我去吧!” “你认真的?”黄泉“盯着”修罗的脸。 “当然!”修罗貌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会做好的!” “好吧。”黄泉重新对上贵公子的眼,“那个……杀生丸,就让修罗陪同你走一趟,如何?” 杀生丸沉默一阵,却见妖狐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又凑到他耳边,暧昧吐气,轻轻说道:“殿下,等我。”说是小声,但以妖怪的耳力,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 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只狐狸,又在搞什么……他略一瞥,便见到满堂各色表情,呆若木鸡者有,瞠目结舌者有,呛住不能发声者也有……知道狐狸恶趣味了,于是颔首:“你很无聊。” 妖狐一挑眉,笑着放开这贵公子,站到黄泉身旁,两人一起转身离去。 修罗鼻子里哼哼两声,运足了妖力狠劲拍向杀生丸的背脊,却是亲密的神情热络的语气:“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癌陀螺!” 他的手刚要沾上雪白的和服,只见荧绿的薄雾一点一点从衣上沁出,以极快的速度罩住了贵公子,而修罗想要生事的爪子,一碰到雾气,就立刻融化了皮肉……雾气吞噬了血肉并不餍足,还要继续把骨架腐蚀了去,修罗痛得不行,随手抽出腰间短刀削掉染上绿色的手掌,才制止了毒雾的蔓延。 到了魔界被妖狐扒下妖铠的杀生丸,只穿了一身白衣,端丽典雅、一尘不染的,加上他身材瘦削,敛下杀气的时候,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有些冷漠的清俊男人,贵气有余,但以修罗的眼光看来,气魄却是不足的。得知是妖狐带来的人,便要当成个软柿子来捏捏,想要落一落他的面子,不曾想踢了铁板,整个手掌被化掉大半。 不远处妖狐清冽的嗓音传来,带着些笑意和讽刺:“忘了说,殿下跟我一样是支配者阶级,他是……毒的支配者。” 127  怨念 出了会议室,妖怪们各自去做被分配了的任务,幽助一声呼哨直冲了出去。躯和飞影并肩而行,低沉的和野性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不同的质感,却出奇地和谐。 “飞影,对藏马带回来的那个人,你了解多少?”躯挺直了背脊,也许是童年的磨难太多,所以造就了这个女人一生厮杀的强悍背影。 “没什么了解的。”飞影一声冷笑,“只不过打了一架而已。” “实力呢,你知道的吧。”躯的手按上身旁人的肩,“完全没有主动攻击,就把修罗的手一下子就融化掉……还真是让人感兴趣啊。” “很厉害,那个人。”飞影舔了舔唇,那一次战斗的余韵似乎还未过去,狱龙和黑龙的对撞,简直让人兴奋不已。 躯明白飞影的性子,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打一场才好。”她听出飞影语气里的隐隐兴奋,魔界妖怪的战斗本能禁不住蠢蠢欲动。 “暴力的女人。”飞影平淡地讽刺。 躯一挑眉,提起脚直踹过去,而飞影硬生生接了这一击,一个空翻,又落在躯的身旁。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另一边—— 修罗盘腿坐着红木椅,皱着脸拿起妖驮临走前递来的绷带,粗鲁地几下缠在残了的右掌上,一面忙一面嘀咕:“有本事实打实地动手,用这种伎俩伤人算什么?” 杀生丸静静站着,目光平视前方,没有一点理会他的意思。 “你这个人是哑巴吗?喂!”修罗忿忿地死盯着白衣的贵公子,却也没有随便出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弄些毒烟过来…… 杀生丸依然没有说话,他走到墙边,阖上眸子。 这架势,看起来是要彻底屏蔽修罗制造的噪音似的。 “切。”修罗啐了一口,牙齿和左手合作在绷带上打了个结,拉紧……就像完全不知疼痛一般。 细细碎碎的动作总算都完成了,修罗站起身来,瞪了小憩的贵公子一眼,嚷道:“走了,我带你去看癌陀螺!” 杀生丸睁开眼,一晃身,立在修罗身边。 “癌陀螺是我爸爸建立的国家,拥有全魔界最好的科技和最优秀的人才。”修罗枕着双臂走在路上,仰着头念叨,“当年我爸爸被那只老狐狸害瞎了眼睛,经过好多年的奋斗,才成为s级的妖怪,接着招揽手下拼命地厮杀,慢慢地扩张地盘,终于组织了一个足够大的势力,和雷禅、躯三分魔界。” 修罗偷眼看一下杀生丸,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于是续道:“后来雷禅快死了,就找了他儿子幽助回来……这是个机会,爸爸为了夺得魔界的霸主地位,暗地里制造了我,但是……”修罗一撇嘴,“他把那只狐狸找回来了。”接着愤怒,“爸爸都原谅那只狐狸以前算计他了,总应该好好效力了吧!结果,结果他竟然再一次背叛了爸爸!” 杀生丸瞥他一眼,修罗兀自说道:“他带来几个妖力十万以上妖怪,取得了爸爸的信任,但是后来幽助那家伙来了,他就帮着他把爸爸的国家解散了!”此时的修罗忘了炫耀黄泉的实力,而是完全沉浸在对老狐狸的怨愤之中,不可自拔。 “爸爸说跟我去旅行,其实是被迫苦修吧。我们一直流浪了很久,可是他连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都没忘记利用爸爸的力量!现在魔界有事,癌陀螺势力重组,爸爸被手下的人找到,又一次掌控了大权,才区区百年,老狐狸竟然又回来了!而且,爸爸还要接纳他、重用他……我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容忍那只嚣张的老狐狸!”说到后来,修罗几乎是在咆哮了。 看着杀生丸始终没有表情的脸,修罗冲他吼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不论他现在表现得跟你多么要好的样子,最后都会毫不犹豫地背叛,知道吗!” 杀生丸的步伐依旧沉稳,连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自然也没对修罗施舍什么注意力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对人说话激|情澎湃,但是却没人搭理。 “喂!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让修罗已经抓狂到……拼着被化掉另一只手,也要狠狠地拍过去的地步了。 杀生丸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他淡淡开口:“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兴趣。” 一忍再忍,忍了又忍……修罗终于忍不住了,拳头握了握:“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一句没有兴趣就算了?!即使被那只老狐狸利用也没关系吗?即使被背叛也没关系吗?!”他冷笑道,“你不要天真了,对藏马而言,没有人是特别的,如果你以为他永远不会背叛你……哼,以后你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无所谓。”杀生丸声音冰冷,薄唇无情地抿成一线。“背叛者,杀无赦。” 修罗一愣,此时他所见的贵公子的背影,在这一瞬间,仿佛与那个曾经见过的、毫不犹豫跃入空间裂缝的妖狐重合。带着同样的决绝味道,清冷孤高,还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相似的东西。 “杀了他?”修罗回过神来,满心讥讽。“你以为你能做到么。” 即使他不愿意相信,但无可否认的是,妖狐的身上的确有着让人亲近且难以加害的气息,不仅仅因为他奇异的美貌,还有他那能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智慧。只要是跟那狐狸相处过的,都曾被他不着痕迹地算计,可也都对他有几分不忍。而他自己,却能在被威胁的时候,放弃任何一个人。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所以说,眼前这个……也不会例外。不会有例外,不相信有例外。 “他会用别人的生命成全他自己。”修罗嘲弄地笑,“还是你认定了,他会对你留情?”那只狐狸,他根本没有感情。 “你的想法很无聊。”杀生丸眸光平静,“在妖怪的守则里,为了生存舍弃他人理所当然。”他说出到魔界以来最长的句子,“对现在的藏马而言,背叛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要比获得的利益多上许多,根本不划算。” 没有足够的报酬,聪明的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修罗噎住了,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姿态很端正的男人,其实跟那只老狐狸一样可恶,不,或许更甚也说不定。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我才不管你和藏马之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纠葛,反正你让老狐狸离我爸爸远一点!” 研究室内一片漆黑,门倏然被推开了,妖驮首先走进去,按下墙边的开关,顿时灯火通明。 妖狐跟在黄泉身后,一双金眸将房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墙壁是阴沉的暗绿,上面长着类似于苔藓的块状植物,密密麻麻铺满,连天花板都是同样的颜色。 房间还算宽敞,左右挨着墙的,是两排直立的棺材,用透明的材料做成。棺材里自然是有“尸体”的,全是不同形态的妖怪模样,肌肉丰满地泡在药水里,口鼻中分别插着透明的管子,连接在棺材的两个顶角,微微探出来,跟外界的空气流通。管子里还有许多气泡汩汩地动,这么看,那些个“尸体”原来竟是活着的么。 正面的墙上嵌着十余个边长几米的立方密闭水箱,里面都是单个的人体器官,心脏、肝脏、脾脏、肺脏、肾脏、眼球、大脑……放大了数十倍,上面细密的血管筋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上面依然缠着奇奇怪怪的长管,透过水箱一根一根串联在一起。而这些器官,也跟在人体内一样各自运作着。 “还真是不错啊……黄泉。”妖狐走过去,将手掌贴在水箱的外壁,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这是你培育出来的?” “嗯。”黄泉微笑着点头,走到妖狐身旁,“当年培育修罗的时候技术就已经成熟了,而现在只不过是制作部分躯体,很容易。” “你这样说修罗会伤心的。”妖狐口中说着责备的话,却是随意的态度。 “修罗是我的儿子,我很疼爱他。”黄泉知道狐狸说话的调调,笑道,“但是修罗的出生我无需刻意遮掩。这一点,他也很明白。”意思就是你这家伙完全没必要时不时的刺一刺,办正事要紧。 “是吗。”应了一声,妖狐又走到“棺材”旁边:“仔细跟我讲讲吧,你收集到的资料,还有你的想法。”他睨了那黑发长角的男人一眼,似笑非笑,“别告诉我,你们这一百年白过了,就只有刚才会议室里投影上那些。” “呵,不愧是藏马。”黄泉的笑容里突然带了些压迫,“你也明白,除了躯和飞影,幽助他们都是脑子单纯的s级,讲得再多他们也不可能明白。而为了保守秘密,聪明些的a级也不能利用,所以藏马,你在这个时候回来,对我的帮助非常大。” “嗨嗨,我知道。”妖狐摆了摆手,眼睛仍是定在棺材中的妖怪“尸体”上,“黄泉,认识这么久了,你对我还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奉承话吗?” “抱歉,身为国王笼络手下太习惯了。”黄泉咳了一声,脸色开始严肃下来。“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切,你也要尽心地为我分析。” 点了点头,妖狐的实现挪到黄泉身上。 寄生物 “在我被癌陀螺居民找回来以后,妖驮首先向我汇报了因为新势力的出现所造成的所有人口损失。”黄泉不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引起了我的兴趣。” 稍顿了一下,他的语气里骤然加上一点兴奋:“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出动再多的人马,我们也没办法得到俘虏……敌方往往在即将被捉住的时候自爆,或者是突然冒出一大片的浓雾,雾散以后,原本我方的人手也一同消失,再次见到的时候,就变成敌人了。” “这种现象无法理解,因为没有实验体的缘故也无法研究。”带着惋惜的口吻,接着,黄泉的手指抚上了那一排透明的“棺材”,“藏马,你能看出这些身体和正常的妖怪有什么不同么?” “十分逼真的躯体,我看不出来。”妖狐淡淡说道,“不过,它们全部都是你制造的吧……为了得到实验体。” “不愧是藏马。”黄泉露出赞许的笑容,“不能俘虏对方的人,我可以采用别的方法。”他点了点“棺材”的盖子,“我提取了一些妖怪的身体组织,复制出跟本体一模一样的个体。” “然后植入能够控制他们的口令,派出去巡逻,被新势力带走……”黄泉叹口气,“可惜的是,我刚命令他们归来,就失去了他们的联系,也就是说,他们被发现,并且死亡。” “对方对人体内部的了解不比你差。”妖狐屈指抵着下颚,略一思索,肯定地说道。 黄泉点头:“的确,所以第二批实验体,我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小型的监控仪器,而这一次,我成功了。”他指着“尸体”说道,“监控仪器可以通过对皮肤的接触控制人体,在他们被带走的第三天,我下令回归,于是我得到了这些战利品。” “奇怪……”妖狐沉吟着,“对人体如此了解,应该科技相当发达才对,却对相对简单一些的体外仪器完全不能察觉。” “没错。”黄泉微笑,“为了发现新势力的秘密,我对实验体进行了解剖。” “结果呢?”妖狐瞥他一眼,对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很不悦。 “很浪费。”黄泉摇摇头,“解剖之后什么都没发现,我制造出它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依然是什么样子。” “好了,把你做的事情一并说出来吧。”妖狐勾唇,“你让我有揍你的冲动了。” “我只是调节一下气氛。”黄泉后退一步,笑道,“实验体很难得,为了不继续消耗和保持它们的新鲜,我封住它们最后一口气,用保险的溶剂保存起来。”这也就是“棺材”的由来了。 说到这里,黄泉轻轻击掌:“至于其他的情况,我还是让你亲眼看一下比较实在。” 妖驮应声拿出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按了个钮,于是横空飞来一个巨大的钳子,把一个“棺材”夹走,而墙壁也伸出一方巨大的白色的台子。钳子把“棺材”放到台子上面,接着棺材自己分开,像水一样地渗入台子里……很快,里面的妖怪便赤 裸地躺下,而此刻也没了呼吸,彻底成为尸体一具。 一个巨大的方形光罩笼了下来,把妖怪尸体罩住。光罩的四角射出几条皮带,分别绑住尸体的四肢。竖在旁边的一人高大的仪器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明明白白投射出一个跟尸体一模一样的人形,脏器经络大脑骨骼,全部一清二楚。 黄泉手指点向人体结构图的某个部位:“你看,这里有一条绿色的细线。” “啊,我看到了。”妖狐的注意力也开始集中,仔细看了一会儿,他有些讶然,“在移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一丝绿线好像活了一样,不停地在人体结构图上游动,不仅仅在经络里,脏器大脑,它似乎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我们来做个实验。”黄泉笑了笑,带上薄薄的手套,然后接过妖驮递来的手术刀,“你看好。”他拇指和食指捏紧了刀片,对准尸体轻轻一划—— “嘭!” 尸体爆掉了。 “这是……”妖狐瞳孔一缩,他清晰地看见,在手术刀割下的瞬间,才刚刺入皮肉,那根绿线便猛然膨胀,就像被拉掉引线的炸弹一般,碎肉一下子迸开,溅得光罩内到处都是。人体结构图的投影也顿时漆黑一片…… “这就是结果了。”黄泉看起来也有点无奈,“总之,尸体用一具少一具,未免打草惊蛇,之前获得实验体的方法也不能再用了。”他把手套拉下扔到一边,“所以,我们必须更加谨慎。” 听完黄泉的话,妖狐沉默下来。曾经跟妖狐相处许多年的黄泉,当然知道这正是他陷入思绪的表现,挥挥手让妖驮出去办事,自己则是耐心地等待妖狐思考完成。 魔界是由无数妖怪和极少数人类组成的世界,妖怪占据绝大的领导地位,而攀上s级的妖怪……总共也不到三十个。而s级又分为上中下三等,还有部分超s级。在魔界建立国家是艰难的,国主除了要有压住全部手下的实力以外,还必须拥有足够的臣民。d级以下的妖怪毋庸置疑是作为食粮的存在,a级以上的妖怪就很稀少了,通常是王国的上位者,那么,组成这个国家并且兢兢业业出力的便是d级到b级的妖怪们。 选择从这个妖怪层入手的新势力,无疑是聪明的。而为什么一开始大批量地同化d级,然后才是c级b级……似乎有某种特性在里面。 难道说——妖狐眸中戾光一闪,这样,可以有一种推测了! “想到什么了吗,藏马?”黄泉没有错过妖狐的表情,立刻问道。 “只是推测而已。”妖狐点着自己的下巴,“假设那根绿线是一种生物,那么我们可以看作它们是专门寄生的群体。之前不停地同化妖怪,并且总是先用相当一段时间消化低级的的妖怪……这样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行动,我认为,是它们能力的限制。必须完全熟悉并控制了一个阶级的妖怪,才能进化,再往前更进一步。”他弯弯嘴角,“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没有丢失a级妖怪的原因了,毕竟b级和a级之间,所需要跨越的东西太多。” “你提供了一种很好的思路。”黄泉由衷地赞叹,“你能答应做我的军事总长,真是太好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皱起眉头,“你也看到了,那个寄生物的性子过于暴虐,稍微触碰就玉石俱焚。” “所以需要一个能把寄生物抽出的妖怪。”妖狐轻笑。“你有人选么?” “没有。”黄泉也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你有了。” 妖狐但笑不语,拥有毒素的支配能力,还能取出融入人眼的黑珍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黄泉掌握了所有手下和同盟者的资料,自然知道目前没有能做这种细致活的大妖怪,而妖狐本身虽然足够细心,他所具有的血腥妖气却很可能在抽出寄生物的过程中,让寄生物死亡。黄泉想起某个跟这狐狸同样喜欢白衣的身影,心下了然。 气氛稍稍有些沉寂……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商量事情了啊,藏马。”黄泉用着怀念的口吻。 “如果你忘不掉过去的事情的话……我可以找个时间陪你打一架。”妖狐眸光一沉,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藏马,你这只狐狸从来不肯相信他人,那么……”黄泉微怔,继而温和地笑,“你带回魔界的那个人,得到你的信任了吗?” “嘛,谁知道呢。”妖狐偏头,继而摆摆手,“我去叫他过来。” 修罗带着白衣的贵公子,在癌陀螺的巷道里穿梭,他一边不耐烦地介绍国家的情况,一边心中不断腹诽。 他也是发现了,跟这个冰雕一样的人说什么都没用,反而是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少说废话……反正,能完成爸爸的任务就好。 一路走着,杀生丸静静地打量周边的一切,没有说话。对他而言,修罗的脾气什么的,全不在视线范围之内,当然,如果他执意挑衅,我们的殿下也不介意赏他几鞭子或者一记苍龙破。 境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强烈的妖风,里面夹杂着大量而混乱的妖气和血腥味,一股股地扑来。 “糟了!”修罗皱着鼻子一嗅,就明白出事了,于是赶紧加快了步子,疯狂地往妖风的源头跑去。 杀生丸停下脚步,也跟着换了方向。 修罗看着眼前的一幕,惊骇地捂住了嘴,倒抽一口凉气。 妖风卷起处卧着两个重伤的男人,一个红色短发张扬,胸前撕裂了大道的伤口,另一个断了右臂,洁白的武士服上血迹斑斑。 “死死若丸,阵!你们两个怎么了?!”修罗没有发呆太久,急忙跑过去,蹲下来想要检查他们的伤势。“冻矢他们呢?没有一起回来吗?” “我们被袭击了。”死死若丸嘴唇咬得发白,“他们几个被新势力带走……” “开玩笑的吧,你们可都是a级的妖怪!”修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不是只能同化b级及其以下的么? “死死若丸说的是真的。”阵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们几个……”他一咬牙,“已经是敌人了!” 抽取与复活 “好重的血腥味……”清冽的嗓音自远而近,带着衣袂破空的声响。 “藏马。”杀生丸转身,正见到身着白魔装的妖狐飞驰而来。 “殿下。”妖狐冲杀生丸点点头,接着看向修罗,“怎么回事?” 修罗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回答道:“死死若丸和阵受了重伤,多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有提到,跟着一起出去巡逻的其余四个人都被新势力带走了。” “你是……藏马?”阵捂住伤口撑起身子坐起来,一不小心手臂一软,又跌下去。他心里是喜悦的,当年除了在战斗上志同道合的幽助以外,就属跟藏马最为熟悉,加上藏马智谋过人,让这个只会打架的直肠子没少佩服。 “阵,好久不见。”妖狐走过去,伸出手指在他伤口上蘸了点血,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新鲜的味道,看样子你受伤不久。” “嘿,阔别多年的重逢竟然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阵苦笑着抓了抓头发,“我还真是逊啊。” “好了,告诉我吧,具体的情况。”妖狐拍拍手站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了,还有死死若丸也是。” “藏马,你太冷淡了。”阵抱怨一句,跟死死若丸两个互相搀扶着爬起来,都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不过心里倒是没什么介意的,一来极恶盗贼的个性冷酷魔界闻名,二来身为a级的强力妖怪,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用怜悯的眼光看待。 妖狐淡淡地瞥他一眼:“别告诉我你需要同情这种东西。” “当然不。”阵又一次挠挠头,“不过我的口才不好,让死死若丸说给你听吧。” 妖狐的视线移到蓝发青年样貌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紧紧抿着薄唇,眼里的愤恨一点不少,却还是强忍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癌陀螺四面,每个方向每天都有两个s级妖怪或者若干个a级妖怪组成小队外出巡逻,为了防止被新势力钻空子。我们六个人从魔界武道大会之后就一直团体行动,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他闭一闭眼,极力忍耐着什么,“今天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活动,然而,正当我们要收工的时候,有人来探班了。” “是探班的人出了问题么。”妖狐盯着死死若丸的眼睛,也许是说到最为沉痛的部分,那里的情绪反而变得内敛了,像是冰层底下燃烧着火焰,冰面不化,便察觉不到一点沸腾的热气。 “没错,玲驹喜欢并且在几百年里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女孩子。”死死若丸捏了捏腰间的剑柄,“一个b级的妖怪,过来邀请玲驹在巡逻结束后与她一起吃饭。” “哼,这种伎俩么。”不必等死死若丸进一步阐述,妖狐已经明白所谓新势力的战术了……控制跟a级妖怪相熟的次级妖怪,并且利用他们去俘获a级的妖怪。可真是方便啊。 而事实情况也正是如此,那个女孩子终于肯回应了,玲驹自然欣喜若狂,而那女孩子似乎更加热情地在玲驹脸上亲吻一下……接着,玲驹偷袭了铃木、冻矢和酎。当走在前面的阵和死死若丸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玲驹的魔妖妖已经夹着腥风袭来,猝不及防的两人受了重伤,亏了阵掀起龙卷风,才没有被一齐带走。 死死若丸的叙述果然很通顺,当然中间阵也手舞足蹈地补充了一些,总之,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很明显,那个所谓的“亲吻”很有问题。要用这样很亲近的人来做诱饵,足以证明,“寄生物”们并不能直接掌控a级的妖怪,而是用另外的方式,比如趁着被选中的寄生体心情震荡的时候,想要趁虚而入,就会容易很多。 妖狐敛眸沉思了一会儿,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处理。”作为新上任的第一军事总长,他有资格这么说。大概是几百年前那次行动的缘故,死死若丸和阵尽管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貌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有行动了,请务必让我参加。”死死若丸明明只剩一条独臂了,气势却好像更盛了。 “我也是!”阵猛地一挥手臂,拉扯得胸前伤口更裂开些,疼得龇牙咧嘴的。 妖狐能感受到死死若丸话里暗藏的惊涛骇浪。很痛苦吧……跟阵的大大咧咧不同,死死若丸有着强大的自尊心和敏感的性格,同伴如果是在正面战斗中死亡,他会遗憾,却不会这般愤怒,而如今,对方居然是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法。被带走的那四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永远不存在了……让他心里怎么能不痛恨? “没问题,如果你能保持冷静的话。”于是妖狐摆摆手示意,“修罗,带着阵和死死若丸去治疗,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切,真会指使人。”修罗撇撇嘴,走到那两名伤患中间帮衬扶着,又白了妖狐一眼,慢慢离开。 面对修罗的挑衅,妖狐轻笑一声,金眸对上杀生丸的:“殿下,有点事情要你帮忙。”他偏一偏头,“跟我走吧。” 杀生丸漠然看着妖狐唇边的弧度,沉默片刻,颔首:“嗯。” 研究室内,黄泉坐在椅子上,已经等候许久。 妖狐推开门走进来,白衣的贵公子紧随其后。 “藏马,人找到了啊。”黄泉站起身来,冲两人点头示意。 妖狐把刚见到的事情和他的结论又讲了一遍,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此后a级的妖怪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还是尽快弄清寄生物的构造的好。” “说的也是。”黄泉按下遥控,再度挪来一具尸体,“就现在吧。” 照旧是巨大的光罩笼下,照旧在仪器上投下人体结构图的清晰画面。 妖狐指着结构图上不停游动的绿线解释着:“这是我们怀疑的寄生物的异化体,希望殿下能在不惊动这个东西的前提下将它抽出来,以便我们观察它的本来形态。”他顿一顿,又道,“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不能瞬间抽取的话,尸体会爆炸。” “唔。”杀生丸答应一声,静静走到光罩前面。 妖狐和黄泉退后一步,任他放手施为。 杀生丸阖上眸子,一缕缕极细的荧绿雾气自身体里沁出,透过雪白的和服缓缓飘散出来,竟没有在半点沾染到衣上。 雾气仿佛有极强的溶解性,它像是全无阻拦般的穿过了光罩,一下子把尸体包裹住。 “不要用太烈的毒,我们需要活着的寄生物。”黄泉可以感觉到那些在空气中浮沉的绿色雾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自己,在没有用妖力防护之前,也能感觉到皮肤隐隐作痛。 这就是能化掉修罗的毒素么……腐蚀性很厉害。 “嗯。”比起儿子来,杀生丸显然比较给老子面子。 “安心吧,黄泉。”妖狐弯唇,“不会有事。”他的信心倒是很足。 杀生丸面无表情,动作很是从容。眼见毒气渗进尸体里面,逐渐让它的表皮涂上一层暗青。再瞥眼人体结构图,可以看见许多细小的颗粒无声无息地融入血液,一瞬间蔓延到绿线的所在。而那绿线也没有什么反应的,突然就不动了。 毒素越积越多,从结构图上看,那具尸体已经完全被毒化,体液粘稠,血管经络都变成剧毒,内脏甚至被浓烈的毒素变成漆黑。 直到尸体内部的毒素饱和,再也不能进入更多毒雾的时候,光罩里绿色也开始加深起来。 “把这个东西打开。”杀生丸伸出手指点一下光罩。 “要做了吗。”黄泉点头,取出遥控又是一按。 于是光罩自上而下分开两边没入台子里,毒雾“嘭”地全部扩散到空气里。 顷刻间,满屋子刺鼻的气味。 杀生丸面色不变,右手微抬,五根手指顺次划动一下,“噼啪”声过后,指甲倏然窜长了一寸。他用左手摁住尸体的肩头,右掌做成爪状,对准仪器上显示的、寄生物异化的绿线所在处。 爪子的尖端“嗞嗞”闪烁着绿色的闪电,杀生丸的手臂轻轻后提,闪电一点点拉长……终于在拉过脸颊的时候吸出了一粒细小的黑点,“啪”的一下牢牢贴在杀生丸的掌心。 完成。 这白衣的贵公子往手心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不太满意的样子。 “藏马。”他冷冷叫了一声。 “殿下?”妖狐挑眉。 “拿着这个。”杀生丸把“黑点”递过去,反手推开剑柄,把天生牙拔了出来。 “嗨~嗨~”妖狐笑着答应,随意地摊开手掌接住。 天生牙泛起点点白光,杀生丸扬臂,对妖狐手掌……中的黑点斩下,之后回剑入鞘。 光芒投在黑点上,慢慢将其褪去了阴暗的颜色,而露出绯红的内在来。 黄泉合着的眼睑蓦地一颤,那个寄生物取出来时黑成那样,肯定是死了的,为什么现在又好像活过来了一样?那把剑有古怪……莫不是,能够让死物复生么!想到这里,冷静如黄泉也不禁变了脸色。 “那不是能够随意使用的东西。”妖狐不介意撒个小谎,在这个关头若是天生牙的能力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说是只有杀生丸能用,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即使有s级妖怪坐镇,也无法阻止妖怪们对生的渴望和对力量的贪欲。 魔界的妖怪们常年厮杀,每时每刻都在死亡徘徊……死而复生,就代表着可以无限制地挑战极限,而且毫无后顾之忧。这是多么强烈的诱惑! 想一想,当一只妖怪不再被死亡阻拦的时候,他将会变得多么可怕! 黄泉深吸一口气,他很快想通了关键,恢复了自如的笑容:“别在意,我只是有点惊讶。”绝对不会有这种打破常理的东西,必定有限制的……而且此刻并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这把让人垂涎的剑,并不是目前最该关心的问题。 黄泉把妖狐手里的寄生物拿走,放到墙边的显微镜下,很快把它的影像投在幕布上。 这一次,看得很清楚。 寄生物很大幅度地舒展开它的身体,被人移来移去也没有反应,应该是处于昏迷状态。个头按比例推算,大概只有米粒大小,皮肤暗红,表面很光滑,八只脚,脚底有略大的吸盘,四个触须,尖端有更小的颗粒,如果触碰,可能会掉落。两只绿眼,现在完全没有光彩,但是颜色纯粹,像细小的翡翠。全身上下一根毛发也无。若说样子奇怪,魔界之大,更为诡异的比比皆是。 如此看去,只不过像是个极为普通的魔界虫子,再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战书 “这就是所谓的寄生物吗……”黄泉“盯”着幕布上虫子清晰的影像,发出一声感叹,“藏马,你的推测果然没错。” “但是它具体的特性,我们还得仔细研究一下。”妖狐抱臂看着那只“硕大”的虫子,微微勾唇,“总觉得那个新势力似乎要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时间不多,我们需要速度。” “嗯。”黄泉笑道,“安心吧,为这一天我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他的语气里含着强大的自信,手指指着墙上嵌着的水箱——里面装着各种人类的组织和内脏,“它们可以派上用场了。”之所以把这些脏器培育成这样庞大,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操控和观察。 “开始吧。”妖狐点点头,转身面向杀生丸,“殿下,如果实验进行到中途有什么意外,还是要麻烦你再次把寄生物抽取出来。” “唔。”杀生丸应着,仍是一脸的冷漠。 妖狐用妖力把寄生物包裹起来,而黄泉则把装着心脏的水箱放到光罩下,接着,妖狐把寄生物放到“心脏”上面。 杀生丸弹了一缕绿雾进去,解除了对寄生物的麻醉。 醒来的寄生物感受到身下软软的脏器,四根触须抵着肉壁颤了颤,仿佛在鉴定什么。然后它摊开八个长脚,脚底的吸盘很快粘到“心脏”的表面,整个身子一个下压,瞬间便没入其中。 这就是寄生的过程么,妖狐手指点着下颚,继续看下去。 也许是因为脏器放大了很多倍的缘故,结构图上很清楚地显现出寄生物进入“心脏”之后的表现。 八只脚突然四散开去,就像一张巨网,连接了最主要的几根血管,其余的挂在心房心室顶角,一时间,整个“心脏”的内部都变成了寄生物的领域。 吸盘底部沁出一些淡红的接近血液颜色的黏液,大概是起着润滑的作用,八个吸盘也能自由地移动,隔一阵子就交换一次位置,竟然没有一次是重复的。 那么,在之前观察尸体的时候,明明是立体的结构,为什么会表现成一条细线呢?妖狐沉吟着。从现在分布的状况来看,这“心脏”按比例缩小为正常大小的话,寄生物应该是形成绿点才对。 杀生丸走过去,尖锐的指甲点上结构图中某一根拉长的足。 妖狐随着他的动作凑近了些……那是连着最主要血管的虫脚,上面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淡绿荧光,被血肉的颜色掩盖了,看起来并不十分明显。 那么,尸体上的绿线,应该就是这些荧光聚合在一起的缩影。 妖狐击一下掌,回头看向黄泉:“换下一个吧。”心脏到底是除了大脑最重要的部分,这种反应……是特例还是平常,只要多做对比就明白了。 黄泉儒雅地笑着,他知道这只狐狸必定是发现了某些东西才会如此要求,于是将“心脏”先搁回原位,光罩之下立刻换上其他的脏器。而杀生丸也径自走到“棺材”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9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们前面,又抽取一只虫子出来供妖狐使用。 比照先前的行为,几个人如法炮制。 结局果然不出妖狐所料,人体结构图把寄生物在五脏中的活动忠实地展现出来,得出的反应跟在“心脏”中的一模一样。 最后尝试的是大脑……妖狐平静地把寄生物放入。 寄生物直接占据了大脑的核心部分,八只脚刹那间化作千万,每一个沟回都要缠上一丝,四根触须上的颗粒也一下子掉落,变成无数同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地撒在大脑灰白的表层,均匀分布着,看起来森然可怖。 吁口气,妖狐整理自己的思路,徐徐说道:“每一只寄生物的形态完全一样,寄生方式完全一样,无论什么组织和器官,在没有妖力的干扰下都可以直接融入。使用的工具是头上的触须和有吸盘的足,即使寄生体不完整,只要挨上去,就会实现寄生功能。”他稍顿一下,“不过,正因为这种绝对本能的行为,可以推算他们并没有智力。” 修长的手指缓缓按上猩红的唇,舌尖轻轻舔过……妖狐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然而,新势力的一系列行动极有章法,根本不是全凭生存本能就能做到的。再想想群居动物的特性,就可以知道,这群寄生物是一个很大的族群,除却一只母虫以外,全部是没有思维能力的子虫,靠听取母虫的命令活动。比如‘假使寄生体受到损伤和刺激,就会在第一时间爆炸’之类。”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还真是可惜啊……在殿下用毒素瞬间毒化寄生物的时候,母虫本可以做出进一步的指示,然而并没有。所以,母虫而子虫之间下令的距离必定有所限制。”剩下的实验也因此顺利完成。 “也就是说,寄生物的母虫便是新势力的首领。”黄泉皱一皱眉,这样看来,所谓的母虫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寄生物族群的垄断者,敌人不就像是被分成了思想相通的无数份么?难怪如此难缠。 “揪出那个母虫和它的寄生体一并消灭,这件事就解决了。”妖狐点头,“连死死若丸他们这样晋升a级很久的妖怪都中了招,我相信,母虫大规模的袭击很快就会到来。” “殿下,你的毒素可以完全把这些东西化掉吗?”妖狐指着刚才用过的所有实验体和注入寄生物……子虫的脏器大脑。“放在这里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异化,既然已经明白了原理,它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杀生丸瞥他一眼,伸出右掌放出大片几近实质化的毒气,把妖狐指定的东西全部化为腐水。 “这样就没问题了。”妖狐淡笑道。 “笃笃笃”,研究室门外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听得出来人十分焦虑。 “谁?”作为主人的黄泉首先发问。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那是一个沙哑的老者声音,“我是妖驮。请开门,出事了!” ……出事? 黄泉心下疑惑,沉稳而不失威严地说:“进来。” 妖驮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连声嚷道:“不好了,国王陛下!” “妖驮,你不该是这么慌张的人。”黄泉缓声训斥着。 “是,国王陛下。”妖驮镇定一下,续道,“之前散去的躯国王、幽助国王还有妖怪们全部回到了这里,有些身上还带了伤,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他偷眼看一下黄泉,没见有什么不悦的脸色,再道,“各位大人都要求国王陛下和藏马大人赶快前去,说是……新势力下了战书了!” “是吗。”黄泉脸色一沉,也不为难妖驮,只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顿一下,“我们几个马上就到。” “是,国王陛下。”妖驮躬身行礼,快步退了下去。 “藏马,你怎么看?”黄泉待妖驮身影不见后,面向妖狐询问他的看法。 “不管搞什么鬼,能正面对战最好,那样也比较方便我们寻找母虫的寄生体。”妖狐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灭了它!” 距离走进研究室的时间已经很久,当妖狐几人走出去的时候,天色早已全黑,圆月高悬星子皆无,深夜了。 会议室里又一次挤满了人,这回他们没有心情坐在椅子上看戏什么的,就连一贯冷静的躯,也禁不住在室内走来走去。奇异的是,也许因为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室内非常安静,气氛压抑得似乎连一根针坠地都能惊起轩然大波。 “啪”的开门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妖怪们齐齐往声源处看去,儒雅的成熟男子走在最前,两名白衣俊美的男人紧随其后……虽然都是步伐从容风度翩翩,在座众人却是没什么心情欣赏了。 幽助仍然是那个最耐不住性子的,他拍案而起,大声说道:“黄泉、藏马,我的手下被偷袭了!”伤势最重的包括他父亲留下的得力干将北神和东王,让他怎么能不气愤?更别说其余被带走的a级妖怪们了。 妖狐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若仅仅只是小范围的情况,并不至于让幽助这个单细胞的家伙大动干戈。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没办法说清楚,妖狐干脆看向在场众人,用淡漠到几乎没有情绪的目光:“想必你们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报一下损失吧。” 躯深吸一口气:“我刚回去,就发现我手下最核心的力量折损大半,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留了下来,并且,身受重伤。”七十七个直属战士只剩下不足三十,对躯的势力而言,这简直是无法弥补的伤害! “切。”飞影一撇头,“别忘记,折损的那些全部变成敌人了,躯。” 躯狠狠地瞪他一眼,没错,她手臂上唯一的伤口,就是那个曾经很信任的第一战士奇淋,在她转身的那瞬用利爪抓出来的。 穿着紧身黑衣的清秀少女一甩漆黑的长辫子,她美丽的大眼睛周围似乎有些微红肿的痕迹,神情很是坚定:“藏马,酎交给我来斩杀。”被那个醉鬼苦苦追求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决定跟他一起生活,就得到这样的消息…… “嗯。”妖狐答应着,“就是这些了吗?”满目的s级妖怪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就连幽助脸上都有淤青……都是亲密的手下,a级的妖怪趁其不备所造成。 ……幕后那只黑手果然伸得更远了啊。 “还有。”幽助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妖狐手中,“我们全部,收到了这个东西。” 妖狐接过来。 这个信封的封口被人粗暴地撕开,伸展手指,他拈出一张漆黑的纸片。 131安排 “恭请三位国王及臣子、各位大妖怪参加暗黑武术大会。” 是黑色信函上面写下的字样。 “挑战书吗……”妖狐合上眸子,轻轻地笑,“还有‘暗黑武术大会’。”多年前就结束的在现世举行的比斗大会,居然有人要在魔界召开……还真是新鲜的举动呢。 进屋便隐在角落里的杀生丸,慢慢地张开金眼……里面倏然划过道冷光。 “管他什么大会不大会的,直接去打烂他不就行!”幽助双拳“砰”地互击,龇牙露出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交给吧,藏马!要砸碎那些家伙们!” “幽助,先不要冲动。”妖狐习惯性地安抚个总是热血过头的友人……本来以为他做么多年国王智商见长,没想到还是样思维简单。 “藏马,们收到的是样的东西。”时候飞影冷酷地开口,他从怀里摸出跟幽助那份外观相同的信封,递过去妖狐手里。 “啊,没错。”妖狐低头看看,“果然完全相同。” 在场的妖怪们,种信封几乎人手份。 送来战书的同时带走大量的a级妖怪,行为无异于在些顶级妖怪们的脸上打大大个嘴巴。高傲的自尊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火辣辣地生疼。 “大家怎么看?”妖狐两根手指挑起来信封扬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还用吗?”还是幽助最先蹦高,“当然是去参加那个所谓的大会,然后……”他危险地眯起眼,“揍扁他们!” “哼,会好好招待他们的!”躯显然也很愤怒,为失去的那些得力的手下们。口气,怎样也咽不下。 “没意见。”飞影看躯眼,头。 三大巨头两人赞成,妖狐的目光转向黑发长角的成熟人……就只有他没表态。 “有拒绝的余地吗。”着貌似苦涩的话,黄泉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的确,除联盟的三人以外,其余的妖怪们亦是义愤填膺,没人能容忍种挑衅和暗算……不管是为什么。 杀生丸面无表情,似乎切都与他无关般,而妖狐也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只走过去,手指轻轻抚上贵公子腰间的长剑;“殿下,的爆碎牙,已经很兴奋。” “如果都是杂碎,就杀。”杀生丸冷冷回应。 “嗨~嗨~会满足的,保证。”妖狐轻笑着。 不会阻碍前往霸道步伐的,殿下……有能力编排整个魔界的母虫,将是第块踏脚石。 接下来就是研究选派参赛的队员。 妖狐拿着纸笔坐在会议桌前预备登记,边的高手很多,就是不知道对方的人选实力如何。虽他们似乎顶多只同化a级的妖怪,但是在母虫的操纵下,子虫寄生的个体们会发生什么变异并不可知。 “们需要规范出场的人手。”妖狐环视周道,“对方是可以寄生的庞大族群,能通过某些特定的途径无声无息地钻入人体。”他顿下,“是、黄泉还有殿下刚通过研究得出的结论,详细的法会让妖驮整理出来分发给大家。” “啊,跟规范出场人手有什么关系?”飞影阴着脸沉沉地问。血债血偿经地义,不得不曾为人类的幽助比起藏马来更像个彻头彻尾的妖怪,打杀就是打杀,撕碎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者,就是全部。相比之下藏马心计深不可测,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与其暗自揣度心生忌讳,倒不如直接询问狐狸。 “不用其他人,个,就足够。”幽助的眼神坚毅,像极多年前绝食而死的雷禅。此刻的他也如同困兽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到血腥的滋味。 “不行。”妖狐断然拒绝,“幽助给冷静下来,至于飞影的问题……等看妖驮给的资料,就会明白。” “别告诉在人界呆太久,忘记妖怪的基本守则!”妖狐刚完,已经有妖怪发出抗议。是雷禅旧友中的个,长着个乱糟糟蓬发的狮头,脾气也最为火爆。 在他心里,只有人类和不入流的低级妖怪才会每算计,实力强劲的顶级妖怪根本不屑些个鬼鬼祟祟的。所以他看不上妖狐种资源最大化利用的手段……觉得不入流吧,大概。 有他开头,那些修行不知几千年的直肠子妖怪们握拳拍桌群起呼应。 “是啊在搞什么!”蝠翼鸟嘴的那个涨红脸,他额头青筋毕露。 “谁耐烦等着,既然知道地方,过去轰他娘的!”另个身材彪悍,头颅简直要顶上花板。 “嘿,果然是狐狸么,总弄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站在大辫子姑娘旁边的清秀青年唇角微勾,扶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那镜片时不时划过抹白光,明明白白挡住他的眼神。 会议室里变得乱哄哄,其实也对,在批野生妖怪聚居堂的时候,要求纪律什么的倒强人所难。 “大家安静!”是黄泉提高音调,醇厚的音色回荡在室内,清晰地传到每个妖怪耳边。“请听藏马完……也是的意思。” “黄泉的意思?”气氛凝滞下后,躯终于发话。“是,藏马的观就是的,并且会为个后果负责吗?”双掌重重按到桌子里,“的手下已经无法再次承受么大的损失,确定,要那么做吗?”不是不相信藏马的智慧,只是,要把所有人员全部交给他来调度,也太冒险。如果没有手下协助,单纯只有力量的妖怪是不可能控制住方领土的。 “啊,相信藏马……的能力。”黄泉微微颔首,严肃地道。 妖狐挑眉,既然黄泉愿意承担下来,他也不至于蠢到反驳。 躯皱皱眉,不再话,在场的妖怪看到三大巨头之的黄泉发话,虽然还有些不满,马蚤动却少很多。 “个,黄泉得也对。”幽助抓抓头,“也相信藏马,他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他想下接道,“起来,藏马可是从来也没让们失望过,对吧?”到最后的时候,他看的是飞影。 “随便们。”飞影抱着细剑闭闭眼,“藏马,的计划吧。” “其实所谓的计划,也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夸张。”妖狐看到众人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既然对方选择以‘暗黑武术大会’作为次战斗的名牌,那么,所有的规定也必定样。虽然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何在,不过知道对方真面目的们,在次大会的战斗中,就能够占据定得领先地位。”他大指摁上眉心,缓缓道。 “首先,按照大会规矩,躯,要负责把手下的那些妖怪除去,是可以轮战的。”妖狐的目光投向铁面具的独眼子。 “没问题。”躯头。 “飞影,要做好躯失败的准备,作为接替。”妖狐对矮小精瘦的冷酷妖怪交待着,“不是看不起三大国王之的躯国王,但多考虑些也是必要的。”话是为安抚那位彪悍士的情绪。 “啊。”飞影只手捏住躯的胳膊,对妖狐的判断,他没有异议。 “除却已定的枣对付酎以外,阵、死死若丸还有修罗负责玲驹、冻矢、铃木三人。”妖狐四顾下,那两人还在养伤,修罗大概作陪中,并没有出现在个会场,于是续道,“如果他们失手,会补上。” “接下来,幽助,的手下处理,相信那对而言相当容易,对吧?”他语气轻松。 “放心放心,都交给吧!”幽助大力拍拍妖狐的肩膀,“砰砰”作响。 妖狐睨他眼,抬手轻描淡写地挥开:“幽助,想杀人么。” “啊哈哈……哈,时兴奋时兴奋,不要见怪啊藏马!”幽助干笑几声,经过番对话的缓冲,他现在也不像之前那么冲动焦躁。 笑中气氛不再那么僵硬,妖狐笑吟吟地等妖怪们看热闹完,才又冷下表情:“黄泉负责们未知的对手,不管母虫派出谁,有需要,就上。”他勾勾唇,“没问题吧?” “啊,会照的安排。”黄泉微笑,“既然选择做的第军师总长,有关计划方面的问题,会全部交给去做。” “多谢。”妖狐扯下嘴角,看向角落里的贵公子,“殿下。” 杀生丸抬眼。 “如果们边有谁不小心被寄生的,就麻烦清除。”妖狐的笑容突然带意味深长,“当然,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就更好。” 黄泉的手指颤下,面色凝重。他想起在研究室里的事情。 杀生丸冷漠地盯着妖狐,妖狐愣愣,继而摆摆手笑道:“嗨嗨,知道,会看到想看的。” “嗯。”杀生丸敛眸。 大致安排妥当,还有细节方面的问题,妖狐也给妖怪们派发任务,但是具体的行动,怕是还要等见敌人随机应变。 孤光猛地灌大口酒,跑过来要揽住妖狐的脖子,对着妖狐眼波朦胧地喷出股酒气,嘴里模模糊糊地嘟哝着:“小伙子,看好……啊嘿嘿嘿嘿。” 妖狐眸光闪烁,稍稍侧身躲开孤光,而烟鬼也是干笑着拖走自家老婆,动作十分流畅,想必也不是第次做事。 “至于那只母虫的对手……”小插曲过后,妖狐沉吟下,刚要话—— 条亮绿的长鞭猛然窜出,自妖狐眼前划过,狠狠地抽打在空气中的某个区域……那里在毒鞭搅动的那刻,瞬间出现个全身黑袍的模糊影子。 “是谁?”妖狐看着来人,声音里全是戾气,而他的右侧,正站着那手持鞭柄身冰冷的白衣贵公子。 132 斗篷男人 “搞什么鬼……啊咧?”幽助撇头对妖狐嘟哝句,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出来!”他撮指发出枚灵丸,明亮的白光夹杂着风的呼啸声,轰然炸在花板的顶角。 “什么人!”大家也都反应过来,各种挤满浓浓血味的妖气激荡而起,直直逼向上边。 “稍安勿躁……各位。”带着微微沙哑的声,乍听平淡无奇,细细去品却又是百折千回般勾勾绕绕,低沉而有魅力。 听声音就像是魅惑系的妖怪……还是人?在场众人大多怔怔,很少见的品种啊。 “别躲,出来吧。”妖狐抬头盯上屋顶的角落,那里有团黑色的雾状物质,模模糊糊的人形,正在的扩大。 个黑衣的瘦长人倏地出现在上方的墙角,整个笼罩在斗篷里,从头到脚全部遮,半不外露。 满屋子的妖怪阵哗然,在场的都是超s级的顶尖怪物,竟然没几人能察觉人是什么时候到来。而对于第个发现来人的贵公子,妖怪们都不禁投几分在意的目光过去。 不管众妖怪如临大敌的目光,斗篷子低低地笑几声,袍袖里探出只莹白如玉的手……拈着封金色的信函。 “藏马。”他弹指把信函射出去,狠狠奔向妖狐的脸面,那架势,若是碰上,必定会毁掉容颜,变得血肉模糊。 妖狐勾唇轻笑,稍稍偏头两指晃,就接住飞来的东西:“试探么?”那封信函锐利如刀片,被妖狐手指紧紧夹住,还是飞轮般地转许多圈,才堪堪安静下来。 “妖狐藏马回归魔界,的雇主自然应当单独邀请,是请帖。”斗篷子不以为杵,仍是笑意盎然。“不过是个跑腿的,可不敢做什么试探不试探的呢。” “算。”妖狐也不跟他般见识,也不看帖子,双掌合起搓搓,信函化作细细碎屑簌簌而落,“告诉主子,会准时参加大会。但是……”他半眯金眸,泄出些寒光来,“更想知道,是怎样瞒过九头守卫的。”无声无息地进来,癌陀螺遍地都是监视仪器,却也没有个能检测到,警报也毫无反应。种状况,太不正常。 “怎样做到的吗……”人意味不明地笑,似乎并不准备回答的样子。 “哼。”妖狐脸色冷,飞影幽助几百年前配合惯,此刻显出非同般的默契,两人齐跃起,个左个右,细剑突刺重拳猛击,中间伴随着妖狐抽出的蔷薇鞭,三方包抄。 令人讶异的是—— 蔷薇鞭和细剑居然径自穿过人身体,透往另边,而幽助的拳头也扑个空,害他半空中个趔趄,惯性之下差载到墙上! 斗篷人的身体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好像跟空气融为体,化进去,但又时不时具现出来,整个人介于实体与烟雾之间不停变换。 也就是,除非能找准他变身的频率,在他化为实体的刹那用利器接触他的身体,不然的话,很难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如果他能够长时间的雾化……就更难攻击。 “难怪。”妖狐淡淡地着,“原来是拥有种技能么。”变成雾气,就可以自由渗入墙壁,再凝结成实体……瞒过仪器的探测和众人的耳目自然不成问题。 那斗篷人也并不在意被暴露秘技,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半空,以类似于影子的形态……是吃定地下的妖怪们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么? “就是如此。”斗篷子躬下身子行个礼,也许是怕被人趁机偷袭,他身形闪烁的速度下子加快许多。 事实上,妖狐也的确偷袭。 他的手掌翻,迅速放出团狐火,正是进化过的,能够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火炎。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烧到的实体……不过……”妖狐弯弯嘴角,眼中片冰冷,“总觉得,大概对会有作用呢。”或者不能“作用”,而是,能够探查到什么……吧。 “能让极恶盗贼妖狐藏马生气,真是的荣幸。”斗篷人不慌不忙地迎上去,妖狐的火焰没入他的身体,空荡荡地阵流窜,不曾灼伤他,反而更像是被他困在自己的身体内部,在众目睽睽之下,火焰越变越小,最后仿佛被吸收似的,完全消失。 妖狐轻轻笑笑,足跟顿便纵过去,亮出长长地指甲,破空就是抓! 斗篷人的身体像是被剖成两半,朝两旁分开…… “成功吗!”底下有妖怪叫道。 “啊,不。”成熟的声和野性的声同时否定,是魔界三巨头之黄泉和躯。 “哼。”飞影眼睛定在被撕成两片的影子上,“仔细看看吧。” “是——”幽助瞪大眼。 妖狐明明计算好角度和时机,也成功割开实体,可斗篷人却滴血也没有流出。他的两片身体缓缓地分开,缓缓地摊平成百八十度,然后缓缓地缩小角度,缓缓地合拢在起……整个过程缓慢而诡异。 ……傀儡吗? 杀生丸微微抬头,接着眸光敛。不是,感觉不样。 奈落算是妖界好分裂身体的第人,跟他周旋那么久,见识到的傀儡分 身着实不少,个傀儡会带给人的违和感,没人会比杀生丸更加清楚。略瞥,就看出不同。虽然有些古怪没错,但确是真实的躯体。 妖狐早在撕裂那人后落在杀生丸身侧,他看眼旁边永远面无表情的贵公子,微微挑挑眉。没看错的话,位殿下貌似在分辨着什么…… “没有被寄生。”杀生丸冷冷道。在妖狐动手撕人的同时,他也没有闲着,早用爪子间的吸力查探过。 “嗯,知道。”妖狐头,脸色沉沉。 “时间已经差不多。”斗篷子身体复原的那刻,他把兜帽拉得更低些,倏然压缩成个小,再瞬,碾成灰尘般的消失。“藏马,恭候的大驾。” 跟来时相似的突兀,满屋子的大妖怪,竟没有能留下他的。 “有人曾经见过种妖怪么?即使只是类似也行。”妖狐沉吟会,转过身面向大家问道。没有资料,处理起来就会很麻烦。 “不知道。”黄泉皱眉想下,。 躯低头跟飞影几句什么,也摇摇头。 幽助就更别提,个只懂得打架的单细胞,妖狐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于是看向资格较老的雷禅旧友们,他们活的年代久,理应见多识广。 可惜的是,连年龄最大的烟鬼夫妻都是脸茫然,妖狐微微叹口气。目前只知道那人可以雾化,劈中实体也不会死亡,原因未知,弱未知,也不能用灵魂攻击,还真是麻烦啊……想下,新势力那方,子虫寄生已经很难应付,只要有尸体,就能制造具有完备意识的手下,更别活人附身,若不是有所限制,几乎就是无敌的。如果像样随时雾化的人也是个族群的话……接下来的战斗,会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计划是否需要调整? 按按眉心,妖狐有些无奈。还有之前听的,每当对方掳人的时候,都有浓雾作为掩护……会是次来的个人吗?或者是个人的同族?好不容易理清母虫的事情,又多几个谜团,也不排除对方故意放出烟雾弹的可能性……其实有斗篷人能力的,就只有他个也不定。 不过,若是像样能随便穿墙的人多的话,半夜闯进来暗杀……癌陀螺就危险…… 照道理,真的特殊能力的人那么多的话,应该早就奇袭……但也可能是有别的阴谋。另外,对方是否还有什么暗棋没有掷出来,也都不可知。 总是遇见种喜欢躲在暗处撒网的人呢……妖狐失笑。 嘛,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理顺,暂时就样吧。妖狐抬起头,发现室内片沉寂……大家盯着他很久。 “黄泉,拜托让人把资料什么的,全部搬到的住处。”他笑道,“会再好好想下的,有结论以后会第时间通知大家。” “妖驮,去拿资料。”黄泉吩咐道。他看着妖狐,表情严肃,“藏马,相信。”他也还需要继续去研究子虫的能力,无法给妖狐什么别的帮助。 “嗯,明白。”妖狐浅笑,“们先回去吧,都受不少损失,也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不是么?” “有事就跟们。”幽助拍拍他的肩,率先离开。 “在百足里。”飞影抛给妖狐个淡漠的眼神,大步随躯离去。 其余人也都散,妖狐回头对贵公子笑:“殿下,们也走吧。” “唔。”杀生丸颔首。 癌陀螺中有个用墙围起来的小院子,是黄泉的私人住所。里面小桥流水竹筒滴答,景致十分优美。作为客人的杀生丸与难得归来的妖狐,就被安排在里居住。 白衣的贵公子不愿与人多做交谈,直呆在房里静坐。 “笃笃”,门外响起敲门的声响。 “进来。”杀生丸知道是谁,因为那人跟常人不同,总是只叩两声的。 门被拉开。 白魔装的妖狐立在门口,抱臂看着白衣的贵公子,似笑非笑的。 “进来。”冷峻的人重复。 “好的,殿下。”妖狐勾唇,懒懒地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吧。”杀生丸捧起桌上的清茶,啜口。 “告诉,殿下。”妖狐对上那双没有情绪的金眸,“白,还发现什么?” “藏马。”杀生丸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他慢慢放下茶杯,语气平静,“他身上有和相同的味道。” 过往 “相同的味道?”妖狐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殿下的意思是……他也是妖狐?” 杀生丸淡淡说着:“血肉里焕发出来的腥味,跟你相似。”他顿了一下,“也有所不同。” “是吗。”妖狐托着下颚,闭上眼,“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在自己才刚刚掠夺了盗贼首领之位的时候。 魔界的空气始终都带着血味,妖怪们一批批地成长,在血雨腥风中萌生了无数强者,又被时间的洪流淡化,把强者变成传说,几千年几万年的流逝,这种情景一再反复,从来没有改变。 被称为极恶盗贼的妖狐藏马,是新生的强者,足够狠戾足够阴险足够毒辣绝不手软,这便是他崛起的原因。 没人知道,藏马本来只是一个弱小到,让妖怪连吞噬欲望都没有的幼狐,只不过是运气好,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被一个a级的妖怪救了,虽然是当成后备食物养着玩弄的,却从此比别的小妖怪高了起点。 妖狐是灵智早开的生物,藏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如同海绵一般贪婪地汲取所有的知识和手段,来者不拒。他没有所谓的负担,也从不忌讳,身躯的确是羸弱的,但智慧却如同天生,轻易就超过了所谓的同伴们。妖怪总是欲望坦白的,能在一次次活动中给它们增加存活机率的人,自然会得到尊重。 当初捡了他的a级妖怪,多少是看中他已具雏形的美貌,养几年卖给奴隶商人,会有个不错的价钱,可不过区区几十年,不知不觉间,那个相貌尚未长成的藏马,已然不是能够随意摆布的对象了。 后来,在a级妖怪不能忍受自己捡来宠物对他地位的威胁的时候,藏马杀了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他掌握的盗贼群的首领,虽然一拨人对他力量仍有质疑,却被另一拨想要利用他智力的人压制住了。在双方的夹缝之中,妖狐游刃有余地周旋,积蓄了力量,一天天地成长着。 再然后,就是不断地厮杀,不断地增强实力,终于能在各方面压倒这个盗贼群体,成为当之无愧的首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剪除所有的反对者,用雷霆手段清理叛徒和拖累者,如此狂妄和嚣张! “藏马,今天要再大干一场吗!”黑发的男人紧紧跟随着前面银发的头领,两个人刮起暴虐的旋风,疯狂地席卷而去。 “呵~当然了,黑夜鸟。”妖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个嗜血的笑容,“雇主的要求是,夺得失去的东西,并且全灭敌人!”他声音清冷,语气平缓而带着不容忽视的戾气,“我很期待,热血喷薄于面上的感觉!”脚下的步子一点不慢,妖气掀起躁乱的气流,一直扫平周围的荆棘。 “嘿!大家也都摩拳擦掌的呐!”黑夜鸟也不禁这份情绪感染,畅快地大笑。没错,正是因为妖狐藏马永远如此放肆地在风中奔跑,才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妖怪追随,然而,他从来不会等待。 跟不上就会被抛弃。 那次的任务很爽快就完成了,妖狐带领着手下的盗贼们,一举掀翻对手的老巢。 “头领,缴获的东西弟兄们都收好放在那边了!”一个喽啰跑过来,对藏马汇报道。 妖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堆。 “做得很好。”妖狐点点头,轻笑,“带回去,让黑夜鸟给你们分配。” 虽然他的笑容美艳,那喽啰却不敢有丝毫亵渎似的低下头,冷汗流了一身,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藏马,你吓到他了。”黑夜鸟走近了些笑道,也只有在现在队伍中实力第二的他,敢跟妖狐这样说话了。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妖狐漫不经心地回道,“明明我很温和的在说话,做出那副惧怕的样子还真是让我难过呢。” “喂喂!”黑夜鸟哭笑不得,“完全看不出来好不好……”再说了,有些人,态度越是亲切就越是可怕,眼前这人便是个极好的例子。 “好了,收工。”妖狐摆摆手,他不介意黑夜鸟偶尔的玩笑,对能跟得上自己速度且办事利落的人,他的容忍度还算不错。 “是,头领!”正经下命令的时候,黑夜鸟还是很严肃的,他回头对喽啰们呼喝着,“你们几个,快点把东西搬走!”又把手脚快些的留下来,“你们把雇主的东西送过去交货!” “是,黑夜鸟大人!”对于队伍中的二把手,喽啰们也颇为尊重。 妖狐只管计划,善后工作一般交给黑夜鸟。在扫荡战场的时候,他照例挑了棵比较高的树,枕着手臂小憩。 正轻松悠闲地时候,黑夜鸟来到了树下。 “藏马,藏马!”他手掌卷成筒唤道,“事情都结束了,该走了!” “啊,知道了。”妖狐张开眼,纵身跳了下来。 “咔——”枝桠折断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戳进去一样。 “什么人!”藏马极快地转头,有杀气……恰巧在他动身的瞬间破空而来。如果不是下落及时,断的就不是树枝了! “啊咧,没碰到啊,真可惜。”男女莫辨的声线,拖着长长地尾音。 藏马看清了,那是只黑色的雌性妖狐,跟自己相同的特征。她一手把玩着毛茸茸的尾巴,一手还停留在树干里,明明白白昭示着,她就是刚才的偷袭者。 “听到极恶盗贼的名头,真想让人好好见识一下呢……”她巧笑倩兮,绽开艳丽的笑“你叫藏马,对吧?” “现在你见识到了?”藏马面色冰冷,手里已经暗暗积蓄了血色的妖气。 “去死吧!”不等藏马动作,黑色妖狐先行攻击了。或许是因为妒恨同是妖狐的藏马的名气,或许是仇杀,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嘛,算了,在魔界,厮杀不需要理由。 藏马早准备好,亮开爪子揉身而上。因为一开始身体弱小的缘故,最初他的训练重心便放在了速度之上,而今身体力量渐渐增强更是如虎添翼,攻击十分犀利。 “有两下子嘛。”黑色妖狐舔一下嘴唇,十指尖尖狠狠冲藏马的心脏挖来,“不过,你还真是不怜香惜玉啊。” “是吗。”藏马侧身,一脚重踹……在对方肚子上,直把她踢飞! “怜香惜玉?你在开玩笑吗。”他不屑地冷笑。 “呸!”啐出一口鲜血,黑色妖狐咬牙再度扑上。“说得对呐,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可不记得得罪过你。”藏马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说起来,我好像有点新东西玩呢……”他修长的手臂绕到颈后,拈出朵红艳艳的蔷薇来,血光流转,妖魅惑人,“蔷薇鞭棘刃。”他微微启唇。 花瓣散落,抽出的赤红鞭子第一次出现在妖狐藏马手中,它生满了锋锐的倒刺,带着凌厉的杀气。 “你,你掌握了植物的规则吗!”黑色妖狐首次出现惊慌的神情,她倒退一步,一个后翻闪开鞭子,半蹲在高高的树巅。 “你是第一个看到的,感到荣幸吧,美丽的小姐。”银发的妖狐说完,手臂一扬,鞭子划出诡异的曲线,蛇一般蜿蜒而去。 黑色妖狐刚要闪开,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藏马一挑眉,只见黑色妖狐的身体中间倏然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嘭”的迸出一蓬殷红的血,被劈成了两半。 “跑不了的,一个也跑不了的!啊哈哈哈哈哈!”她临死前最后的哀鸣,“藏马,我在冥界等着你——” 尸体后面缓缓站起一个黑发的颀长男子,穿着粗布的衣服,扛着一把大刀。 他咧开嘴笑道:“见面礼。”用脚踩爆地上的狐尸,他额前的长角狰狞地刺出来。“极恶盗贼,我想跟你混。” 妖狐摊开手,鞭子簌簌钻入掌心。他轻轻地笑了:“当然可以,你的名字是?” “我叫……”男子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张扬地笑道,“黄泉!” 从此,能跟上妖狐速度的,除了黑夜鸟以外,还多了一个黄泉。然而,黄泉的性子过于鲁莽,又总是反对妖狐的意见,终于在一次任务中被他所抛弃,再几百年,黑夜鸟为了掩护被几家合起来算计的妖狐,中了陷阱身亡。 ……直到极恶盗贼被追捕重伤,躲到人类婴儿身体里的那一天。 疾走的盗贼,肆无忌惮为了生存而厮杀的日子,都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被遗弃的成为唯一能留下来的,冷酷无情的身边多了旁人。 待妖狐从思绪中拔出来,白衣的贵公子仍然安静地坐在几前,室内茶香袅袅,气氛很是宁谧。 妖狐抬头,二人双目相对。 “想到什么了么。”杀生丸面色平淡。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已。”妖狐托起下颚,懒洋洋地看着贵公子,“殿下,借我睡一下吧?” 杀生丸瞥他一眼,没有说话,长长地白尾慢慢地绕上肩头…… 妖狐敛眸一笑,化作一只银色的小狐,闪电般地钻了进去。 次日清晨。 幽助来到黄泉给杀生丸安排的居所,自来熟的准备叫他一起去癌陀螺观光。 刚走到门口,拉门“哗”地被拉开,里面走出相貌美艳的白衣男子。 幽助石化了。 “幽助,幽助?”妖狐撒开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藏藏藏藏藏藏马??!!!”幽助总算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大喊。 “你你你……”他的手指颤抖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啊啊啊啊!” 妖狐似笑非笑地敲了一下幽助的头,道:“如你所见。” “诶诶诶诶诶?!”幽助抱头鼠窜,“开玩笑的吧!!!” 旧友 “好了幽助。”妖狐一巴掌拍向长发妖魔的后脑勺,“大清早的你过来做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事。”幽助双手连摆,干笑道,“倒是你藏马,你在这里干吗?”他是单细胞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0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错,可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糊弄了去。 妖狐定定看了幽助一会儿,幽助有点发毛,搓了搓手臂:“藏,藏马?” “啊,我只是觉得……”妖狐偏头轻笑,“幽助好像聪明了一点呢。” “是,是吗。”幽助傻笑着,突然反应过来觉得不是味儿,“藏马!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笨吗?!”这只老狐狸,又在损人。 “不,我是在夸你。”妖狐笑吟吟地转身,拽了杀生丸往前走去。 “喂!我说你这只臭狐狸……”幽助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追着赶过去要去砸人肩膀。 “幽助国王陛下……幽助国王陛下!”长廊的尽头跑过来一只b级的妖怪,绿皮红发的。他神色匆忙,气喘吁吁。 “干嘛啊?”幽助翻个白眼。 “嘿嘿。”绿皮妖怪干笑几声,“陛下不要生气,我这不是着急么。”稍微停顿一下,他脸上挤出个奇怪的表情,“我为了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可是狂奔数十里呢!” 他知道这位国王脾气很正常,除了爱打架以外,既不会像黄泉陛下那样“不发怒时大好人发起怒来吓死人”,也不会像躯国王那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飙,可以说是十分随和。 “说!”看这家伙挤眉弄眼的,幽助抬脚想踹了。 “莹子小姐来了!”绿皮妖怪往后面一跳,梗着脖子高喊。他也不敢真把幽助惹毛了,不然时不时被拉去“切磋”一下,重拳飞腿的也不怎么好受。 幽助“刷”地脸红了。 妖狐回头,看着他挑了挑眉。 “看……看什么看!”幽助眼睛一瞪,标准的心虚表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莹子是人类吧。”妖狐装模作样地揉了一下额角,“难道是我年纪太大脑子不好使了?” “莹子是人类,你没记错。”幽助嘴角抽了抽,只不过是忘了告诉你她的事情而已,别给我搞得跟那什么似的。 “哦?”妖狐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眸子里微光闪烁。 “莹子是寿终正寝的,没有去转世,而是跟牡丹一样成为引魂使。平常都要工作,大概过几年放一次假,就会到魔界来找我。”幽助眼皮一跳。 “诶?幽助在提起莹子的时候竟然会说成语了……莹子果然厉害!”听完幽助的话,妖狐凉凉地扔下一句,拉起被晾在旁边的贵公子继续朝前走。 “什么啊!”幽助气哼哼地挥着拳头又冲上去。 才走了没几步,幽助突然想起来,一开始明明是要问老狐狸为什么会在新来那家伙的房间里的……后来怎么变成解释莹子的事情了?靠,又被忽悠了! 妖怪们都各做各的事情去了,会客室里只留着癌陀螺的主人黄泉和他的心腹妖驮。黄泉的身边坐着叼着奶嘴的英俊少年,眉心印着“jr”标记,正在跟黄泉说着什么。 两个女孩子站在他们身后,小声地嘀咕交谈,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腆着脸跟她们搭话,目光一直停留在中间浅蓝色头发的温婉女孩身上。 会客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白衣的俊美青年,还有长发垂膝的剽悍男人。 室内几人停下动作同时回头,叼着奶嘴的少年首先招手:“藏马,好久不见!”他的声音里带着由衷的喜悦,“虽然已经听说你回来了,但真正看到时,心里还真是高兴啊。” 妖狐轻笑着点点头:“小阎王,好久不见。” “藏马——”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飞扑过来,在看到妖狐伸出的脚以后又拼命止住自己的步子,硬是停在了离妖狐还有三米的地方。 “桑原,你气势壮了很多啊。”妖狐调侃着。如果是以前,这家伙才不敢这样。 “哪里哪里!”桑原抓抓头,哈哈笑道,“我也在小阎王手下工作很久了啊!”他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现在可是灵界侦探!”某些方面来说,桑原跟幽助一样的单纯。 “藏马,欢迎回来。”莹子送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隔了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不变,性子也还是那般活泼开朗。“我现在和牡丹共事,都是引路者。” “嗯,很适合你。”妖狐回以一个浅笑,“雪莱小姐也还好么?”他看着躲在莹子身后的蓝发少女。 雪莱还是那么羞怯的模样,稍稍跨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腰行个礼说:“多谢藏马大人惦念,我很好。” “找到哥哥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瞥向缩在角落暗处的飞影——他竟然没有跟躯一起去巡视,又不肯正大光明地出来……还没和雪莱相认么? 雪莱脸色黯了一下,继而露出个纯净的笑:“没有。”她摇了摇头,“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那么希望找到哥哥了。”她把手捧在胸前合拢,就像当初握着冰泪石一样,“我总觉得,哥哥一直都在我身边。我找不到哥哥,大概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找到吧……那么,我就不找了。我会好好地生活,哥哥看到以后,就会放心了,对吧?” “雪莱小姐的心态很不错。”妖狐赞许地点头,转头冲墙角喊道,“飞影,既然来了,就不要躲着……你也很久没见过雪莱小姐了吧?” 飞影气息一滞,狠瞪狐狸一眼,走了出来。 雪莱开心地笑着,说:“飞影先生,你好。”对这个曾经救过她的少年,她心里一直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啊。”飞影答应一声,默默地抱着细剑坐到一边。 “莹子!”幽助有些不满地叫出来,“你干吗呆在那边啊!” 幽助不说还好,这一说莹子的脸色就变了。她阴森森笑了笑,提起裙子就是一个高抬腿,狠狠地把幽助劈倒在地,接着是一阵震天撼地的咆哮:“幽——助!你竟然还敢说啊!是谁上次见面的时候迟到的?!是谁忘记我的生日的?!”突然一张扭曲的大脸抵在幽助面前,青筋毕露的,“你说啊——啊?!” “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莹子对不起!”幽助吓得抱着头一连串的悔过…… “喝!”莹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一拳砸在幽助头上……顿时肿如馒头。 这些个许久不见的好友们寒喧了一阵,小阎王的目光移到妖狐身后的贵公子身上,眸光闪了闪:“这位从来没见过啊……” “藏马异界的朋友,杀生丸殿下。”黄泉作为主人,自然是尽职地介绍。 “哦?”小阎王没多说什么,只将视线在那贵公子腰间的利剑上晃一圈,又即刻收回,“欢迎加入。”早把自家父亲掀下王位的小阎王,早已成为灵界的一把手,对于与其同一个世界的利器的敏感度比其他人要高上许多,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能用的时候,自然会用到。 杀生丸亦是颔首为礼,面无表情的。 “小阎王,你贵人事忙,来这里总不是只为了叙旧吧?”妖狐等他们客套的客套完,行礼的行礼完,才半眯金眸开口。莹子桑原雪莱他们几个来倒不奇怪,办公室里总是堆着几座山高公文的小阎王居然也来……就很诡异了。 “啊哈哈哈,我当然是忙死了,比以前更忙!”小阎王先是笑了几声,然后正色道,“不过,接了这个东西指名叫我,想不来也不行。”他亮出烫金的请帖,跟妖怪们收到类似于战书的信函不同,小阎王的这张要正规许多。 “难道又是新势力?”却是飞影说话了,“那只母虫在魔界没折腾够,竟然连灵界也想染指……嘿,他能吃得下嘴么。”声音阴冷,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差。 雪莱跟莹子一起来,看样子是寄住在灵界,飞影见到自家妹妹被卷进来,当然不会高兴到哪去,在场知道这事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只谁也没有挑破就是了。 妖狐一挑眉:“没有道理,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两界一齐挑衅。”他唇边勾起个嘲讽的笑,“还有,一接到请帖小阎王大人就抛下所有的事情赴约,也很不合常理呢。”母虫是把那天来送信的斗篷狐狸当做秘密武器?的确那种能力不错,可若是凭那个就想称霸……也就是玩笑了。还是有别的后手让小阎王这灵界之主也忌讳么。 “近百年间到灵界报道的妖怪灵魂越来越少了。”小阎王说,“单凭这条理由,就足够让我来这一趟了。” 除了并非这世界人的贵公子,其他人包括黄泉和妖狐在内,尽皆变了脸色。 魔界每天每天都有无数妖怪在厮杀,死去的妖怪躯体被投入魔界的深渊,而灵魂则会到灵界报道,然后被放入冥界,用灵魂中携带的妖力支撑灵界轮回道的运转。进入一批就解放之前等待的那一批去转世,如此循环往复。人类同理,只不过是用生前珍贵的情感投放到轮回道中,保持其稳定性。 妖怪灵魂负责轮回道运转,人类灵魂负责轮回道稳定,这是默认的规则。 妖怪的灵魂本来是收支平衡的,魔界的供应也有规律……但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这样下去的话,灵界的轮回道崩溃,所有的孤魂野鬼喷薄而出,到时候不仅仅是灵界,人界和魔界全部都会大乱! “反正暗黑武术会在即,就让我们看看……”妖狐冷冷总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吧。” 番外:n年以后的那啥 (一) 某日,殿下和妖狐正在旅行中—— 魔界的丛林总是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生物,不像兽类为了生存而对大妖怪有着敏锐的感知力,魔界的植物们会因为捕食的欲望而本能攻击。 没有敌袭的时候,妖狐照旧懒洋洋枕着手臂跟在贵公子身后,而贵公子则藏好了妖铠和尾巴,把爆碎牙拿在手里拨弄前方横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长了猫头獠牙的藤蔓、满布涎水肆流大嘴的枝条、喷吐毒液顶着红冠的毒蛇之类的。 道路说简单也简单,说危险……好吧,其实对这两人来说也不怎么危险。 告别了幽助黄泉他们以后,为了继续修行,杀生丸在妖狐的陪同下已经流浪很久了。因为总是会有乱七八糟敌人和暂时摸不清底细的妖怪偷袭的缘故,我们尊贵的殿下抛弃了他原本华丽的着装,仅仅穿了身单衣,腰间一根黄带系着,就这样招摇过市…… 妖狐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白魔装,只要闲着就永远挂在唇边的嘲讽笑意,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他半眯金眸,视线死死钉在前方那贵公子……披散的那头莹润的银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目光灼热到即使是木头人都会有所感觉了…… 杀生丸略回头:“怎么。”毫无波动毫无感情却是十分磁性好听的声音。 “不,没什么。”妖狐笑着摆摆手,杀生丸于是继续往前走。 那瞬间长发被转头动作带得轻扬,稍微有半截光洁的肌肤露了露,又即刻被发丝遮住,让人觉得好不可惜。 接着,妖狐眸光闪了闪,人动了。 他猛地扑过去,紧紧揽住那位殿下的颈子,吐出红舌暧昧地一舔……似邀请似挑逗。 杀生丸却像没什么感觉似的,任凭妖狐挂在他身上动作,自己脚步依旧不停,还是挺直了身体往前走去,一如既往地坚定。 “温度有升高哦……殿下~”妖狐只是吃吃笑着,舌尖在光裸的皮肤上来回打着转儿,仿佛品尝一般的,流连不舍。 杀生丸身子顿了顿,反手拉扯一下妖狐垂到他面前的银发,将其撩到一边。 妖狐开始变本加厉了…… 一只手圈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极不老实地抚上了对方的喉结,轻柔……按压。慢慢地发现白皙的肌肤上被弄出了些绯红的色彩,妖狐轻轻地笑,手指顺势向下……一直、一直、一直……在美丽的锁骨处玩耍一阵,再滑下……渐渐地靠近某个难以表述的地方,想要…… 然后,手被摁住了。 只听杀生丸用比起往日来显得有点暗哑的声音说道—— “藏马……你发情期到了吗?” 结论,诱x未遂。 (二) 某二日,殿下和妖狐正在旅行中—— 魔界从来都不缺乏魑魅魍魉,当然,一般的小鬼对于这两位大人来说,其实连开胃菜也算不上吧……然而,小鬼多了也是很麻烦的,因为会合体啊会合体。 于是,妖狐看着面前成堆的赤红色似鬼非鬼的东西,前所未有地陷入一片纠结之中。啊,没错,他被包围了,在轮到贵公子捕食的现在,孤零零地被包围了。 一开始只是踩到了某个老巢而已,在妖狐等待的无聊的时段中。然后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涌出来成千上万的……黑皮小鬼。 好吧,其实这对我们的极恶妖狐藏马大人也只是毛毛雨,他爆发出浓烈的妖气,接着开始用爪子和牙撕咬。 所谓一个小鬼倒下去,千千万万个小鬼站起来…… 大家要相信,群体的力量是伟大的,当越来越多的小鬼丧命狐爪时——小鬼的头头下了个保护族群的命令:合体。 黑皮小鬼叠着黑皮小鬼叠着黑皮小鬼,接着黑皮肤的小鬼叠成赤红色的怪物,身子圆了好几圈,个头也涨大不少,身法却更加迅疾,扑腾闪动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妖狐揉一下额角,身形晃了晃便避开一只红怪的獠牙,一边不停歇地起纵跳跃,一边亮出爪子:“这下麻烦了啊,没完没了的……”反手一鞭子豁开一个红怪,他轻轻笑了笑,“嘛,在殿下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消遣一下也不错。” 妖狐的动作非常矫健,似乎永远不知疲惫似的,玩耍得很是开心。 “藏马。”冷冽的男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树下站了个白衣的俊美男子,脚边伏着个肚腹破了大洞血粼粼的野猪,身上却是一尘不染的。“东西猎来了。”他淡淡说道。 “不来一起玩吗?”妖狐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又撕碎一只,翻飞的血雨中,他笑得张狂而肆意。 杀生丸敛眸:“不用了,你慢慢玩。” “可惜,别人……可不是这么想呦~”妖狐话音刚落,就有另几只红怪扑向了那位尊贵的殿下。 杀生丸冷哼一声,莹绿的光鞭飞舞,将其毫不留情地绞碎! 两个人的清扫总是快过一个人,在黑皮小鬼进化的红怪的首领也挂掉的时候,两人停下了动作,翩然离去。 当然,也没人留意这首领自爆时候发出的浓黑瘴气…… 夜黑风高,天地都黯淡下来。 杀生丸靠树休息,妖狐躺在他的旁边,懒洋洋地睡着。 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身上了……杀生丸感觉到身体沉甸甸的,手脚都被柔韧的长条物体捆了起来,虽然没有察觉到杀气,但是被束缚的感觉并不好,于是微微运起妖力,想要挣脱。 但是,挣不开,而之后在嗅到那只狐狸的味道时,杀生丸也稍稍放下了警戒。 那家伙,在做什么? 一双手伸进了杀生丸的衣服……然后缓缓地剥开它,啊,不,用“剥”这个字显得太温柔了些,或者用“扯”更好一些……显得很急切的样子。 搞什么鬼?杀生丸索性不动,任那只狐狸施为。 那双手的动作更加嚣张了……从颈间划到腰部,或轻或重地按压,甚至是揉搓。在锁骨处流连,再摁上胸前的……尽情地肆虐。 原本绑住杀生丸四肢的藤蔓,也锁得更紧了些,轻微的刺痛钻进他的皮肤,惹得他皱起眉头。可以想见,手腕脚踝处,应该都勒出了红痕。 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抚过去,一点一点地揉开眉结,接着是带着□味道的低哑男声:“殿下,不要皱眉……我会心疼的呢。” 杀生丸打了个寒颤,倏地睁开眼。 “藏马,不要闹了。”此刻的贵公子,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不悦,“放开。” “不、放。”妖狐一口咬上杀生丸的耳朵,重重的。 杀生丸的脸沉了下来,浓浓的妖气轰然爆发,冰冷刺骨的。捆绑的藤蔓禁不住这般摧残,寸寸断裂。 妖狐依然趴在这贵公子的身上,两手撑在他头颈两侧,将薄唇狠狠压上对方的,粗暴地啃噬,手指灵活地顺着脊背一路下滑,最后探向某个禁忌的地方,在边缘画着圈儿徘徊一阵,想要闯入。 温润的液体自嘴角滴下,杀生丸尝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鲜血咸腥的味道。 借着猩红的月光,杀生丸看见妖狐染着□颜色的脸,还有毫无感情的双眸。 有点不对劲……没有继续纵容妖狐的行为,杀生丸运足了妖力,冷着面一巴掌拍飞了他。 “好狠心呐,殿下。”妖狐舔舔嘴边的血,竟然露出些享受的神情来,“多么美妙的味道……” 鼻翼微微颤了颤,杀生丸闻到妖狐体内传来的违和气味,想起白天那堆红怪,知道是遭了什么不可知的暗算。指尖莹绿的光点闪动,杀生丸预备打醒那只狐狸。 显然,妖狐也很兴奋,不论是蠢蠢欲动的某种冲动,还是越来越激昂的某种情绪,都促使着他跟杀生丸缠斗在一起。 鞭子是远程武器,杀生丸顿了顿把毒华爪收了起来,还是决定用肉搏解决问题。 妖狐似乎是卯足了劲儿要做些什么,出招时跟杀生丸贴得紧紧,肢体纠缠,十分火热,时不时还找准机会凑到他颊上舔一口,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杀生丸的手终于掐上了妖狐的脖子,虽然妖狐的爪子也抵上了他颈部的大动脉。都是微一用力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玩够了么。”突然,那贵公子合上眼,旋即睁开,带了一抹凌厉的寒光的。他才想起来,被种上自己毒种的妖狐,对自己没有影响的毒素,没道理会影响到他。 妖狐眼中金色光芒流溢,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冷漠痴狂之态。 “感谢殿下配合。”他弯起了嘴角。 结论:强x未遂。 (三) 天地间都是一片朦胧,杀生丸的视线模糊着,仿佛处于一片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没有惊慌,手指按上腰间的爆碎牙……还好,两把妖刀都在。接着,他静静地往前走,向着唯一光亮的点。 这里……似乎是巷道吧? 渐渐走到了出口,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处桃源般的存在,非常的美丽,非常的……梦幻。 空气都被晕染成了粉色,一个巨大的温泉池子,里面还安着几座假山,温热的水汽氤氲出来,打在人脸上,为其点上些许湿意。 缤纷的花雨洒下,飘落池面,浮在水上随之起伏,一波波的。 泉水上的雾气忽浓忽淡,慢慢地映出个浑身赤 裸的影子来,虽然始终若隐若现,却是颀长而完美的。双手捧起勺子舀起热水,自头上浇下,顺着长长的银丝,倏然滴落……再轻轻甩了甩头发,那人回头,勾唇一笑。 “……藏马?” 杀生丸尝试着轻唤,没有得到回音。 泉水里的妖狐保持着蛊惑似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看着白衣的贵公子。 杀生丸闻到了丝丝缕缕沁人的暗香,不知从何处散发的……却很轻柔地包裹了他,一点一点地,钻入他的身体。 精神有点恍惚了,但并没有引起杀生丸本身的注意。他的五感,似乎在这个地方变得迟钝了许多,没有对环境产生什么怀疑,也没有以往那种敏锐的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衫尽褪。 不着一丝半缕的。 这位殿下的身体很漂亮。 光滑的肌肤,流畅的线条,身经百战也没留下半点伤痕,是尽管稍瘦弱削却充满了力量的体魄。 水中的妖狐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冲那贵公子伸出一只手。 杀生丸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过去…… 与此同时,妖狐也淌着水,与杀生丸在池边碰面。 妖狐的手抚上杀生丸的脸,温柔地摩挲,然后环上他的颈子,一点点地拉向自己。 唇与唇的碰触,缱绻缠绵。 温存了片刻,妖狐一用力,便将贵公子拽进水里,身子也一个反转,压到了对方身上。 妖狐的手指插进杀生丸的长发,顺着额角,碰上了他尖尖的耳,反复揉捏。 杀生丸没有反抗,或者说,此刻的他,不懂得何为反抗。平日里内敛而冷静的金眸,居然没有了冰冷的色彩,变得和缓了许多。 妖狐看着看着,吻上这位殿下墨黑的眉,接着是额心、眼、鼻尖、脸颊……最后定格在唇上,轻触啮咬,辗转不停。 杀生丸随着他的动作,合上了眼。 妖狐的手也越来越不规矩了。 从胸膛到小腹到后腰大腿……再到…… 突然,杀生丸猛地睁眼,眼里厉光闪烁。 他爪子狠狠地穿透了自己的大腿,毫不留情地放出毒素腐蚀。剧烈的疼痛让他神智一清,温泉花雨雾气全都散去,眼前,分明还是昨夜停留的荒野。而那只狐狸,还压在自己身上。 刚才的一切,都是这家伙用狐火制造的环境……之所以会失去警惕,也正是未曾提防便陷了进去的缘故。 两双金眸对视一阵,妖狐知道这次又不能得逞,便耸耸肩站了起来。 结论:迷x未遂。 (四) 某日,妖狐拉住杀生丸。 “做什么。”杀生丸平静地问。 妖狐双手扶着对方的肩,推倒。 杀生丸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我们……”妖狐启唇轻笑,“来做吧。” 对峙。 “这次我来。”妖狐又说,唇贴到杀生丸的耳边。 杀生丸呼吸一窒,随即别过头去:“……随便你。” 于是和x。 怀疑 “说的也是。”小阎王点头笑道,“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我们这么多高手,就算有什么意外,想必也能完满解决。” “那是当然的!”他话音刚落,就有几只妖怪嚷了出来,“捣毁他们的老巢,把他们打到稀巴烂!”手臂连连高挥,大概是这段时间被折腾惨了,人人脸上都挂着愤怒和兴奋的神情。 “嘿,我才不管你们怎么安排,我只想找到那个家伙,然后揍扁他!”幽助双拳相击,发出“嘭”的响声。 躯眸子里闪动着凌厉的杀意,飞影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也是相当不爽的样子。 黄泉小声对妖驮吩咐几句,那老头儿谨慎地看一眼还在吵闹的众位妖怪,快步退了出去。 这些妖怪本来都是最高级别的存在,被那些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势力”憋屈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面对面了,自然是要好好地摩拳擦掌一番的。妖狐看着这场面心里明白,于是但笑不语,任凭他们宣泄心中积存已久的不满。 闹哄哄地吵了好久,妖狐终于再次开口:“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他把小阎王手里的请帖夺过来打开,“倒真没给我们太多准备的时间呢……”又勾唇笑了笑,“明天,我们就要出发。” 杀生丸的手指抚上了爆碎牙的刀柄,妖狐看他一眼,一手搭上他的肩,另一手默默地将帖子揉成了粉碎。 第二天清晨,癌陀螺外面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妖怪,再有一阵阵“轰隆隆”的震动声传来,巨大的移动要塞百足便也登场了。 “各位,到里面去吧。”躯拍一拍手,百足身上就开了个大门,放下铁质的长梯,一直伸到地里。 烟鬼等几个雷禅旧友,还有些火爆脾气的先行闯了进去,幽助右臂晃了晃,左臂插腰,慢悠悠地摇了进去。 黄泉对着妖狐温和地一笑,又冲杀生丸颔首示意,抓着正龇牙咧嘴怒瞪妖狐的修罗的领子,把他提了进去。 阵和死死若丸跟上。 “喂,你们也快点。”飞影抱臂站到门口,冷冷地对妖狐招呼。 妖狐偏头,看向白衣的贵公子:“殿下?” “不用。”杀生丸没兴趣跟妖怪们挤在一起,手掌往地上一按……绿色的光环如同波浪般,一层层晕开。 光圈之中渐渐地浮出了山高的恶鬼,红面獠牙,头顶尖角,它仰天长嘶,巨大的拳头重重锤了锤胸膛,声如洪钟:“他山之鬼恭迎杀生丸殿下,请殿下下令!” “跟着百足。”杀生丸淡淡说着,脚下飘出一团浓雾,将他托住缓缓升起。再迈开一步,静静立上山鬼的右肩,盘膝坐了下去。 百足的“百足”已经开始向外扒拉,连串的划动激起股股风流,躯一只手勾住门把,衣衫被刮得“噼啪”作响。 飞影半蹲在躯身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藏马,到底来不来?” 妖狐轻笑着摇一下头,背后已然撑出两片“翅膀”的叶片来。 “切。”飞影啐一口,一闪身消失在门内。 躯独眼灼灼地盯了妖狐一会,顿顿脚收起铁梯,甩手把门关上。 妖狐顺着风扶摇而上,落在杀生丸身侧。他低下头在那贵公子的耳边低语:“不介意我呆在这里吧,殿下?” “随便你。”杀生丸面无表情,阖眼入定。 百足的脚程很快,在移动工具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山鬼的速度虽然稍慢,可胜在步子够大,“噔噔”开跑时,竟然一点也没有落在后面。 百足内是躯当年居住的地方,庞大而空位极多。 金属的壳子两边净是挖空的孔洞,镶着透明的胶状物,形态诡异却十分牢固,可以看到外面的事物,正是“窗户”一样的存在,也是百足的“眼”。 内部的装饰也并不像癌陀螺里的那样考究,只是把钢条扭成稳当的平面,就充作凳子用了。 妖怪们压抑着狂躁的甚至是迫不及待想要嗜血的心情,安分地坐好。 躯的下属搬过来几桶清水搁在地上,还有许多木瓢,算是招待客人饮用的。在座众人也没嫌弃,都习以为常地各自舀来漱口。 “那个人可靠吗?”小阎王沉默片刻,终于问道。身为灵界之主,有些事情不得不在意,也绝对不能只凭感觉做事。 大家都明白他指的是谁,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 “那家伙,是藏马带回来的。”还是幽助首先站起来说话。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靠谱,千多年前的妖狐藏马有多么恶名昭彰,在座活年代久一点的都知道,哪怕是后来跟人类融合了懂得了感情,现在不是也过了很长时间了么。那家伙一向随着性子来,百无禁忌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 “我没问题。”飞影难得地皱了皱眉,小阎王的疑虑他知道,可他也不认为以前的战友情谊能轻易被抹煞。就算口里不说,他对妖狐的信任并不会比幽助这个直肠子少几分。 小阎王摸了摸嘴里含着的“奶嘴”没有说话,表情很严肃。他还有顾虑没说的是,身为灵界之主,等闲的利器是无法伤害到他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能够不带护卫乱跑的原因。而那个人……小阎王心中叹气,从第一眼见到就知道了,那人腰间的剑,能够伤害到自己,因为,那是跟自己同属于一个世界的剑。 所以,即使是藏马带来的人,也不得不防。 又是一阵沉默。 “我相信藏马。”到底还是黄泉打破了这种气氛,这不是他第一次强调了,语气依然一如既往的坚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原则。 接着,黄泉微微侧一下头,像是在组织语言的:“而藏马信任杀生丸。”那个人看起来不是野生的妖怪,可实力摆在那里,在这个缺乏人手的时间段,能用的一定要全部利用。虽然一副并不好控制的样子,但是藏马肯定会做好这一点,所以,不需要担心。 “……嗝。”孤光靠烟鬼的怀里,懵懵懂懂地嘀咕一句,“这些东西我们才不管呢。”上次看在雷禅的面子上去帮他儿子,这次依然是看在雷禅的面子上帮他儿子,别的事情,他们这几个朋友不会在意。 最后发言的是躯,她冷笑着:“嘿,这种自尊比天高的妖怪,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要担心也只担心那只反复无常的老狐狸,一看就高傲到不行的家伙反而更让人放心一点。 “走一步算一步吧。”小阎王无奈地抚额,这么多年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他似乎也该对自己这边的实力多一点信心。 但愿一切尽如所想。 魔界的天气总是带着闪电和惊雷,布满了紫色的云气。百足和山鬼就在不住投射下来的障碍中敏捷地穿梭,极快地奔驰着。 路边的风景一直倒退,霹雳击打在身上的感觉是早就习惯了的,并不难熬。妖狐坐在贵公子身旁,摊开五指弹了弹,一枚小型的紫电闪下来,将洁白的掌心灼出一片焦黑。这股酥酥麻麻的刺痛侵入皮肤时,妖狐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不足一天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了。 当众人出了百足,那两个同样白衣的男人自高空携手降下,跟大家会和,山鬼转了个圈儿,没入地底消失不见,百足爬搔一番以后,也自行找了个去处隐藏起来。 曾经参加过暗黑武术大会的幽助几人,在此刻都有些讶异。 面前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空地,光滑而平整,仿佛被人用很多水泥灌注过了,一根杂草也没有,就像一方不能照人的镜子压下来似的,铺开了蔓延出去。 空地的正中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建筑,一整个圆环的形状,露天的,如同一个开了盖子的水桶,只不过高矮并不协调,看起来扁平扁平,又显得不那么严谨。 “这是……”莹子张大了眼,禁不住地溢出一抹惊诧。 雪莱手指不自觉地扯上了莹子的衣襟。 飞影和妖狐都没有说话,看着这幢建筑面色凝重。 “……怎么了?”躯走上前来,按一下飞影的肩膀。 “有什么不对吗?”黄泉也站到妖狐的身侧,有古怪么,居然让这么多人一起发怔。 妖狐揉一下眉心:“你们应该还记得,以前我和幽助他们一起参加过的暗黑巫术大会。” “嗯。”黄泉和躯同时点头。正是因为那次看到了他们的杰出表现,才有了后来的邀请。 只听飞影接着说道:“一摸一样……” “啊,没错。”幽助仰起头,望着熟悉的场景,说话的口气因为兴奋而颤抖,“暗黑武术大会的会场,跟这个,一摸一样。” 还没等众人再多作反应,他们又听到了那把刚听过不久的嗓音。 “诶……速度很快嘛~” 众人的眼光齐齐移过去—— 从癌陀螺逃脱的斗篷男人还是那副遮蔽严实的打扮,不知何时出现在会场的大门外。 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又说:“黑羽联盟,欢迎各位的到来。”话是跟大家说的,他的视线却是落在妖狐身上,十分炽热,满含着说不出的意味。 “客气了。”妖狐颔首。 时至今日,才刚知道那个所谓新势力的名号,对方的防卫,不可以不说是极为严密了。 真相的帷幕在一层层拉开,妖狐隐隐察觉到,或者整个事情并不如之前的分析那么复杂,但这个披着斗篷的同族,似乎更牵连着一些自己遗忘已久的东西。 熟人 “狠狠地杀死他们!” “人类滚出去!” “杀死!全部杀死!” 会场里人声鼎沸,看台上黑压压的都是妖怪,却处处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空气里满满的不安感,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作为大妖怪的幽助一行,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只是……这种违和,是从哪里来的? “杀死飞影和藏马这两个叛徒!” “杀死他们!” “杀死这两个叛徒!”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场上终于响起相同的口号。 “果然。”妖狐和飞影对视一眼,“我明白了。” “嗯。”飞影冷冷说道,“和我们以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台词。” 明明情况完全不同,说出的话却是完全相同,这种古怪的的气场…… “也就是说,那些全部都是傀儡?!”桑原凑过来,脸部因为诧异而拧成一个扭曲的形状。 “呵~”妖狐屈指抵着下巴,低笑道,“没错。” 一模一样的会场,一模一样的观众……妖狐抬眼望向看台——正中间空出来的三个座位,可不正是那时候牡丹、莹子和桑原姐姐静流的位置么。 牡丹因为公务在身没有过来,静流小姐早已亡故,这样看来,那位置的主人应该是雪莱和莹子。至于多出的那个……妖狐转头看向半掩面的野性女人:“计划改变。躯,莹子小姐和雪莱小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了解。”躯睨他一眼,点头。 “两位小姐请。”斗篷男人悄无声息地移到雪莱和莹子的对面,一只手绕到前方,躬了躬身。 “嗯,我们知道了。”莹子的胆子比雪莱大上许多,牵了雪莱的手,跟在他的身后。 待两人入座了,躯的身影刹那间出现在她们两个旁边的空位上。 “不许耍花样。”躯的独眼定在斗篷男人的脸上。 “哪里哪里,我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斗篷男人态度良好,“几位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会照顾自己。”莹子“啊哈哈哈”地笑了几声,“不过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吐了吐舌头,“总不能叫你斗篷君吧。” “吾名为,碧凌罗。”斗篷男人再点了点头,重新走回幽助他们那里。 “首先,是开胃菜。”斗篷男人,碧凌罗打个响指。 比武场两端的通道中,慢慢走出两个队伍来。左边是五个彪形大汉,红黄蓝绿皮肤的颜色都不一样,右边的是身材矮小的恶鬼,舔着十根尖尖的手指,满脸狡猾。 一时间妖气弥漫“爪”光“牙”影,血淋淋的厮杀。 “你让我们过来看你耍把戏吗。”飞影冷哼一声,他看得很不爽,这些不过b级左右妖怪的战斗,他半点兴趣也没有。 “把你们的头领叫出来!”幽助双拳相对一砸,“砰”地掀起了一股气浪。如果是休闲时段,他不介意打来玩玩,可是目前并非肆意玩乐的时机。他撇嘴冲桑原做了个暗示。 桑原很配合地走到碧凌罗面前,揪起对方的衣襟威胁道:“小子,识相的就按照幽助的话去做!不然……”他努力做出以前勒索时的表情,“杀了你呦!” 碧凌罗轻声笑了笑,白皙的手按上桑原的,一点一点将其拨开:“客人们稍安勿躁,不如今天就看到这里……”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整以暇地说着,“明天我的雇主自然会出来同客人们见面,客人们旅途劳累,请让在下代表雇主略尽地主之谊,带各位去酒店休息一下如何?” “藏马,你怎么看?”黄泉把头一侧,看向妖狐。 “先按他说的做。”妖狐沉吟着,“至于葫芦里卖什么药……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就这么办吧。”黄泉认可了妖狐的决定,“我去召集大家,你呢?”他看出这只狐狸还有别的想法。 “我要去探一探路。”妖狐弯弯嘴角,眼里一片冷光。 空旷而安静的走廊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清脆而镇定。 妖狐和杀生丸并肩而行,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冰冷而拒人千里之外的。 前方的阴影中,一步一步走出个黑衣的男人,黑直的长发,俊秀而带点阴柔的五官,口鼻之上罩着个铁质的面具,黑色的影子从墙壁移到地面,再迅速拉长。 妖狐停下来,瞳孔微微地缩了一下。 记忆拉到四百年前—— 同样是寂静的走廊,铁灰色的墙砖和地板。 “头发有一点长啊……要不要我帮你剪去?”黑色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1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黑色紧身衣的男人轻巧地贴到红发少年身后,两只手抚上少年白皙的颈子,“要好好打理它呢……人类真是很容易感到痛楚……”他的声音从掩住半边脸的铁面中钻出来,平平的带点金属的质感,他的手指温柔地捻起一撮红发,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可恶!”少年愤怒地转身,一拳打了过去。 男人悠然飘起,自少年头顶飞过,又落到他的对面。他那燕尾状的披风张开,如同一只凌空而下的大鸟。 少年竟连他的影子也没能碰到! “只是开个玩笑,不要生气。”男人的身材挺拔修长,一只手插在兜里,笑着说道,“你冷漠的反面相当好战,果然是我在五人中最喜欢的一个。” 少年的额头不自觉地落下一滴冷汗,悄然滑入衣领。 却听男人又说:“当杀死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内心就有种自己为什么在这世界生存的感觉。”他细长的眼眯了眯,“因此,是难以言喻的快感。” 当时的红发少年只有不甘地立在那里,拳头捏得紧紧,心里不停地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如今,依然是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密密地靠了过来,另一个恢复了本来面貌的白衣男子身法绝不会比他慢,纵然对方附骨之蛆般纠缠,他也能在化作幻影,极快地躲闪。 一个身法快捷唯余残影,一个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滚开。”妖狐终于不耐烦了,手肘猛击身后,再飞快反身出脚! “喂喂,还真是残酷呢。”黑衣男人纵身跳起,从妖狐侧面划过,稳稳站定。 “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招呼老朋友啊……”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妖狐的脸上,不曾有一瞬稍离,“藏马,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接着他的笑声一点点溢出来,“所以,我更想杀你了。” “鸦。”妖狐眸光闪了闪。 “明天见,藏马。”鸦把头发抛到身后,只一晃便消失了。由始到终他都没看杀生丸半眼。 “藏马。”白衣的贵公子微微侧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没什么。”妖狐随手搭上他的肩,语气淡淡,“……不过是一个变态而已。” 再没有说话,妖狐这次在前方带路,往那个熟悉建筑走去。 “藏马!等你很久了!”幽助大开房门招呼道。 “果然是这里。”妖狐抬步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在,而这个房间,也的的确确是以前居住的那一个。巧合吗?不可能的,今天已经见过许多熟人,而他有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将会见到越来越多的、以为永远也无法见到的人。 第二天,碧凌罗准时地来到众人房外。 “客人们起床了吗?”和在癌陀螺时的略带嚣张不同,在这个地方他的态度始终显得谦逊而恭敬,似乎是压抑住原本的性子,又或者上回的态度才是佯装。 “你太客气了,我们知道地方。”桑原猛地推开门,手指在后脑处抓了抓,“哈哈”笑着。 “蠢材。”飞影用眼刀狠剐他一下,都多少年了,这家伙还是这么白目。 桑原貌似也反应过来了,老实地跟在后面。 今天的比武场和昨日一样,看台上的妖怪们卯足了劲儿地扯着嗓子大喊。 宽敞的比武场上,正中间直直站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身材气场,相貌英俊。 “想必不用介绍了。”碧凌罗翩然立到男人身后,“这位便是我的雇主,鸦。” 黑衣男人,鸦的目光,径直落在妖狐身上。 “我该重新说一次的,藏马。”他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好久不见了。” “竟然是他!”幽助一把揽过桑原,手里一下子没有了轻重。 “疼疼疼疼疼!”桑原惊醒过来,大声叫道,“幽助你放手!” “原来如此……吗。”飞影五指蓦地一张,又迅速恢复原状,“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妖狐慢慢走到比武场前,抬头,与鸦对视。 “你就是母虫……么。”他闭一下眼,旋即张开,“真是难以想象。” “说什么‘母虫’的,真是太失礼了。”鸦低声笑道,击击掌,“我给你带来了礼物,先请笑纳吧。” 悬在半空的监控室外伸出的平台上,缓缓走出了几个人影,妖怪们齐齐望了过去。 这是……人类的味道。 “所有通道都关闭的现在,人类,是绝对无法到达魔界的。”飞影眼波闪了闪,沉沉说道。 “那么,是复制品吧。”妖狐半眯金眸,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啊!他、他们!”桑原瞪大了眼,手指颤抖着指向高台,张口结舌。 “真让人不爽啊,让早已去世的人无法长眠。”久违了的凛冽杀气,自从来只在战斗时爆发力量的人身上传来。 是幽助没错。 黑色的乱发无风自动,还有一圈圈向外扩散的强大的压力,令人眼花缭乱的古怪的妖纹攀爬浮动,黑色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是明显愤怒的征兆! “你这个——冒牌货!”带着强大能量的重拳,狠狠地砸向高台上的某个人影。 “臭小子,你就这样对待多年不见的老师吗。”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娇小玲珑,拥有坚定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却是幽助永远也不会认错的终生尊重的老师——幻海。当年头巾飘落惊艳了全场的丽人,为了弟子和人类曾死在伙伴手里又复活后寿终正寝的武术家,应该在小阎王的帮助下投胎转世,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才对。 同时,桑原也目眦俱裂地冲出来,两把灵力凝结的长剑交错砍了过去。 “混蛋!你放开我姐姐!” 也许是为了刺激什么,左眼有疤的英俊成熟男人揽着手指夹着烟的长发女子,轻笑着吻下去,暧昧而挑衅。 “诶……”鸦的手始终负在身后,“这不是……你姐姐生前的愿望吗?”他的声音里尽是恶意,“你应该感谢我,达成了她的愿望。” 被彼此吸引的左京和静流,因为彼此的立场而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两人,居然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似是故人,而非故人。 即将开始 没有他人动作,鸦也同样静静站在比武场上,含笑欣赏暴走的幽助和桑原上演的戏码。 这是暌违已久的战斗,本应充满怀旧意味的,却在幽助的演绎下变得怒气冲天。 单纯到只记得战斗的雷禅二代情绪的表达更为直接。 “嘻嘻。”年轻的幻海拥有绝佳的弹跳力,她双臂交叉,硬生生挡住得意弟子的重拳,强大的冲击使其不得已远远后退,又在空中一个后翻安然落地,“有进步啊,幽助!” “少在这里学幻海老师说话!”幽助撇一撇嘴,十指合拢成枪状,“灵丸!”暴烈的白光凝结成弹丸般的团形武器,倏地直冲过去。 幻海没有躲闪,手腕相触双掌撒开,掌心蕴出白色的光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出,跟幽助的灵丸重重相撞! “嘭——” 巨响过后,烟雾弥漫,两人都是毫发无伤。 “切。”幽助唾一口,继续进攻,“灵丸连射!” 幻海“嘿”一声,声音脆脆的说不出的好听:“灵丸连射。”她教出来的弟子有些什么样的能耐,她自然非常清楚。 一时间场中光团无数,比试的场地不知什么时候移到比武场上,鸦也像是为了给他们挪出位置似的退到场下,站在与妖狐一行相对的通道口处遥遥相望。 同样的招数谁也奈何不了谁,幽助虽然并没有被复制品“幻海”迷惑,却也在看到越来越多的相似能力之后变得越来越严肃。 对他而言,这是亵渎,对已故恩师的亵渎。 幻海当然不会留意幽助的心情,她轻轻一笑腾空而起,拳脚交加,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她的个子本就不高,跟幽助健硕的身躯比起来更是显得无比娇小,时不时从幽助头上飞过,或者脚尖在其肩上点一点,却在他转身的时候飞快跳开。 “叽叽喳喳跳来跳去像个猴子一样的烦死了!”幽助大喊一声,将妖力主要集中在双拳双腿,行动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倍,拳头击出时更是迅猛,只能在换气的刹那看见重重虚影,稍纵即逝。 这就是比较“气”的消耗了。 人类的身体作为容器能够承载的能量自然比不得魔族的身体,幻海的气渐渐枯竭,无以为继。 最后一击! 幻海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幽助迎面而上,刺眼的白光中,两人的身体一触即分,交错而过。 幽助占了上风,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迸发出来,一个旋转,正面对了幻海,再出铁拳! 被拳风带起的厉光溶解了周围的气,幻海与幽助越来越接近了—— “……幽助,你真的要杀了我吗?”少女的脸露出和这副容貌绝不相符的“慈祥”笑容,正是属于老年幻海的,让幽助突然有种时空倒错的凌乱感,出拳的速度不禁慢了慢,就在这一瞬,年轻的幻海重新逃离。 另一边,桑原的怒火亦是狂烧,他要杀了那个敢轻薄他姐姐的混蛋! “左京——”他的灵剑尖端窜出长长的火焰般的灵气,隔得老远就劈向眼有疤痕的英俊男人,“你去死吧!” 被架住了……他全力发出的剑气被人半路拦截。 一只白皙的属于女人的手,轻轻地捏在剑的顶端。 “和真,住手。”竟然是他的姐姐静流! “……姐姐?”桑原一个烟圈有点发愣,他看看静流,又看看自己的灵剑,“你怎么……” “左京可是你姐夫呢,这样做是不行的呦~”换个手把烟含在嘴里,慢慢地吐出,“不能好好相处吗。” “开什么玩笑!!!”桑原奋力一拔,再度往左京那里砍去。 “哦?”静流把烟拈起,有火星的一头按在灵剑上,语带威胁,“和真是要跟姐姐动手吗?”灵剑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姐姐!”桑原看到静流身后左京唇边的笑弧,怎么想都觉得充满了嘲弄,反手的灵剑也扬了起来……却在静流的阻挠下又一次作罢。 “看样子,桑原要撑不住了。”场外的妖狐缓缓勾唇。 “无聊。”杀生丸淡淡开口。虽然跟妖怪在一起,本质上……还是人类。 “这样浪费时间可是会让人看笑话的……”妖狐瞥了鸦一眼,轻笑,“朋友一场,还是帮帮他吧。”他摊开手,褐色的种子倏然变作张牙舞爪血盆大口的血红植物,一路嘀嗒着涎水蔓延过去。绕过桑原,一口一个把那两个复制品人类吞了下去。 “姐姐!”桑原回头怒吼,“藏马,你做什么啊!” “桑原。”妖狐眸光冰冷,“你在做什么?” 仿佛被什么噎住了,桑原猛然想起现在的局面,他狠狠地一闭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再迟一步就要忍不住做些什么一样。 “蠢材。”飞影对着从场上走下来的颓废男人冷冷讽刺。 “我跟你不一样,姐姐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桑原抹一把脸,他记得他的姐姐一辈子没有结婚,年仅三十就撒手人寰,他也记得,无论他闯了什么祸做了什么事,帮他收拾烂摊子一直支持他的都是这位姐姐大人。“我没办法……视而不见!”宛如在世的音容笑貌,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幽助“哼”一声,“假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的。”就在刚才,第二次攻击他没有疑惑,直接干掉了冒牌的幻海。 不多时,妖狐的植物已然进食完毕,他五指一张,把它们又收了回来。 “好了,眼不见为净。”桑原果然是人类,是人类就会被感情羁绊,哪怕心里知道不是真的,还是会被眼睛所欺骗。 “鸦,你想做什么,可以开始了。”妖狐抬头,金眸对上鸦黑色的眼,“来吧。” “哦啦,你们看。”鸦的声音平缓,他指着满场的观众,“要把这些妖怪全部寄生,即使是我,也有些困难呢。”他没准备隐瞒,或者说,他故意让幽助一行看清这一点。 “好大的工程,是吧,我亲爱的藏马?”鸦低声暧昧地笑。 现在的气氛的确是诡异的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满座的妖怪们竟然都停止了吵闹,整个场地只能听见鸦的声音。 也就是说,一旦鸦下令,这边就会多出数以万计甚至是十万计的敌人么。莹子和雪莱就坐在对手中间,好在躯一直跟着,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嘴角挂着冷笑,妖狐不动如山,没有回话。 “碧。”鸦细长的眼里划过一丝戾芒。 “是,鸦大人。”碧凌罗从他身后斜着走出一步,一拍掌。 室内猛然出现数道奇异的声响,像是谷子被打翻在地,在地上“沙沙”的。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吗……有什么东西活跃起来了吗? “噗、噗、噗噗!”会场的圆形墙壁凸出密密麻麻针尖大小的数不清的小包,然后小包漏了气似的瞬间破裂,钻出相对于身体而言长长触角的小虫子,挤满了墙壁。 “这是什么啊!”桑原大叫起来,“开玩笑的吧,好多虫子!” “没完没了了。”飞影手指紧了紧。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幽助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胳膊,总觉得上面的鸡皮疙瘩正争先恐后地冒出。 黄泉脸色也变了变,侧头“望”向妖狐:“这个感觉,和在研究室里看到子虫的时候一样。”没有视力的他,可以敏锐地感觉到无数眼睛的凝视。 “恭喜你答对了。”妖狐面无表情,“会场的墙壁上都是这种虫子。” “已经在体外可以存活了吗……”黄泉的语气凝重。 “只怕是一开始就可以,我们被误导了。”妖狐平淡地说,“要小心,已经没有退路了。” 杀生丸微微皱眉,右手放到了爆碎牙的剑柄上。 对面的通道口,黑衣和斗篷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 “小心哦……”鸦的手插进兜里,眼中带着欣赏和满意的光,“下面的战斗,如果失败了,就会被我的部下寄生,变成我的人呢……”似乎在响应他的话,虫子的墙壁“呼啦啦”地掀动一下,如同波浪一般。 露天的会场上空好像被什么东西遮蔽起来,虽然还是能看见天色,却变得灰蒙蒙的。 许多个熟悉的影子弹射出去,立在会场各个隐蔽的顶角,把守住所有的出口。 幽助等人面色一沉,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如果不能全灭了敌人,就会死在这里! “当年的台词是什么来着?”鸦低声笑道,“这就叫做走投无路……吗?” “啊,我也记得。”妖狐挑眉,“不过,之后你就死在我手里了,不是么。”他双手平平展开,美丽的绯色花瓣纷纷扬扬地从他掌心飞出,“嘭”地飘散。 它们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围着会场转了一圈,停在虫子们的面前,浮浮沉沉的,安静地喷吐芳香。 这是挑衅。 “我不跟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鸦身形一阵飘忽便挪开了一段距离,“好戏正要开始。” 让开的通道口中,一摇三晃地走出个剽悍的男人来。 竖起的仅仅出现在头顶中央一排的蓝色头发,迷蒙的眼神,不稳的步伐,还有手里的酒瓶。 酎,被玲驹连累寄生的近s级妖怪! “这是第一场。”鸦笑道,“探路而已,请多多指教。” “枣。”妖狐对长辫子的少女点了点头,“拜托你了。” “我已经等候多时。”枣挽起袖子,纵身跳上比武场。 “你这个蓝色鸡冠头的蠢货,受死吧!” 乱斗 紧贴在健壮大腿上的皮质紧身裤,无袖的带着诡异毛圈的棉背心,因为酗酒而常年烂醉导致的酡红的脸色和从来不认真刮的看起来就无比肮脏的胡渣,还有那个蓝得发亮的该死的鸡冠头……从外形上来看,不是仅仅用“不及格”这个词来形容就可以了的。 酎的着装几百年如一日的可笑,枣以往每次接受他的挑战时都忍不住更狠地出手,而今天这种场面下,她想要痛扁他的欲望愈发强烈。 “混蛋,出手。”枣双掌成拳,双脚分开,摆出一个全无破绽的可攻可守的姿势。她的情绪在踏上战场的这一刻,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平静状态。 “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酎毫不在意的亲昵地直呼对方的名字,还有几乎带上了一点调戏的口吻,他往前走了几步,看似随意实则相当谨慎。 枣随着酎的步伐变换防守的角度,除了方向之外,方才做出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少废话,动手吧。” “好冷淡啊……我的小姐。”酎促狭地笑,满不在乎地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浊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脚下稍微迈了几个步子,身体就晃开许多残影,将其重重包裹,又仿佛可以随时出击,虚虚实实……观众尚且眼花缭乱,更别说跟他对战的枣了。 好像流水一般的步法,看似没有套路,其实毫不费力,而且很难捉摸。这是他的成名技,当年跟幽助战斗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过,只不过那时候招式还不成熟,经过这许多年的浸滛,早已炉火纯青,威力和迷惑人的本事更是胜过从前不知几倍。 在幽助老爸旧友中实力都能称作佼佼者的枣,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攻击吓到,虽然酎的能力成熟了许多,却还不至于能让她产生错觉。 跟魔界那次比武大会时一样,枣倏然出现在酎的背后,这一次,她不再提醒对方认输,而是挫掌成刀,狠狠地劈向酎的颈子——如果劈中,必死无疑。 酎当然也不会一点进步也没有,这么多年他苦苦追求着枣,为了她一句“对比我弱的男人没兴趣”的话日以继夜地训练和不下于几千次的挑战,对枣的攻击方式也无比熟悉。可笑的是正常的酎讨好佳人时得到的经验,竟在此时成了被寄生的酎伤害心上人的利器,让人扼腕之极。 枣亦是知道这一点的,从她冷下来的面色就能看出。 单纯的肉搏无法让两人分出生死,所以,这位大辫子看似文静的姑娘发怒了。 “魔界的炼金妖术师,让我看看……你最近增加的实力吧!”枣慢慢分开手,刺眼的光球越来越大,一股强悍到让人颤抖的力量就此孕育。 酎“嘿嘿”一笑,手腕靠拢手心向外:“妖气球!”不知蕴含了多少能量的妖气球,打出的时候就想炮弹一般,能穿透吗……或者跟枣的力量同归于尽? 速度、力量、妖气,魔界的妖怪们向来没有太多花样,最重要的不过就是这三种了。谁的速度更快,谁就能更多击中对手,谁的力量最强,谁就能给对手更大的伤害,谁的妖气最澎湃,谁就更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规则,规则!魔界胜者为王! 无论是男是女,都以战斗为生,这点没有半点不同。 某个顶角的妖怪从天而降,落地时双拳重重砸在地上,自其脚下开始,蛛网般的裂纹疾速蔓延开去—— “北神、东王,来得好!”迎上去的是立志要清除过去部下的幽助! 躯一把扒开莹子和雪莱,将她们放在一个体积不大却十分牢固的结界中,而自己则对上了曾经直属的手下…… 其他地方的被寄生的妖怪们也不甘示弱,挡在阵和死死若丸面前的,确确实实正是铃木、玲驹和冻矢。 漫天的魔摇摇、迅速冻住的冰面和四射的魔术小球……无疑不显示着对方的下手绝不留情,同样的,阵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灿烂无忧的笑容,变得异常严肃,他的脚缓缓离开了地面,浮在半空,手腕上缠绕的如同飞轮的风,像是马上就要扑下来。而死死若丸气息更冷了几分,他拔出魔剑,剑柄处的怪头扭曲了脸,发出声声尖利的哀鸣! 修罗没按照之前的安排去帮助真和死死若丸,他看到了那两人眼里不容置喙的决心,也知道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战斗容不得他人插手,不过还是站到了距离那方战场最近的地方,预备如果他们有一个人失手,自己就立刻顶上。 黄泉是除了妖狐以外最冷静的人,此刻正盘腿坐在比武场台下。他负责盯梢全场,毕竟不知道鸦还会做什么小动作,失去双眼的他其他感官非同常人的敏锐,因而可以更快发现不妥之处。 “紧张吗,殿下?”表情冰冷的妖狐目光落在对面的黑衣男人身上,话却是对着身边白衣的贵公子说的。 “藏马,这些都是杂鱼。”杀生丸冷冷地开口。 “安心吧,殿下,我有预感,等一下大概会出来一个让你满意的对手。”妖狐明白这位贵公子的不悦,到了魔界以后,尽管有过跟飞影的短暂交手,却不能让他那颗追求霸道的心得到满足。 “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种无聊的东西了。”杀生丸淡淡地说,他并没有忽视现在正在进行的几场战斗,对于魔界的战斗方式,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此时是一个观察的机会。 弯弯嘴角笑了笑,妖狐并不在意他这类似讽刺的话,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在妖怪世界能成长到这地步如他们的,对于某些未知的危险,都有隐隐的预感。别说是妖狐,就是身为外来客的杀生丸,也有相同的所谓被称为“直觉”的东西。 他们这场可以称得上愉快的谈话,却让有些人听得颇不耐烦。 “按照你说的,我去帮躯。”飞影冲妖狐丢下一句,一闪身便出现在被妖怪包围的女子面前。 躯的力量是少有的强大没错,可是要在人海战术中保护两个弱女子,却是有些捉襟见肘的,虽然有结界的存在,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保护,终归不是长远之计。 “呵~飞影还是如此嘴硬呢。”妖狐勾起嘴角,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明,这一点,这么多年真是也从来没变过。 “来了。”躯迅速闪身,给飞影挪了块地方,再顺手打飞了偷袭的某个家伙。 “嗯。”飞影低低答应一声,细剑从腰间拔出,“刷刷刷”一片剑影中,削掉了好几个血琳琳的头颅,“你看起来太逊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躯冷笑,不甘示弱,抬腿蹬破了来犯者的腹部,顿时肠穿肚烂,内脏流了一地。 “嘿,你这家伙太血腥了。”飞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细剑戳入一个妖怪的下颚,又从它的耳朵穿出来,迸出一串美丽的血花。 “彼此彼此。”躯腾空而起,双腿狠狠一拧,绞断了下面扑过来那家伙的脖子。 “呀——”莹子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类女孩子,即使做了多年的灵界引路者也一样,冷不丁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情不自禁地捂住了眼睛。她知道目前的情况很危急,无法阻止的结果便只能让自己无视……尽管这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而已。 “飞影先生……”雪莱在结界中紧张地把手放在胸口。她在魔界生存多年,还遭受过人类的虐待,对这一幕虽有不忍,却没有遭受到莹子那样大的冲击。相反,就算她知道此刻占据上风的是谁,还是不免担心飞影的安危——对这个少年,她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结界还能支撑一阵子,她们在前方一双男女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混战混战一片混乱,除了还在等待对手的杀生丸和冷漠观望的双方主持者,所有人都被卷了进去。然而,坐在看台上的数十万妖怪并没有动作,它们像是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塑,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鸦。”隔着整整一个比武场的距离,妖狐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传到黑衣男人的耳中,“千辛万苦做了这么多事,你的目的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吗。”用的是陈述句,他笃定对方的手段绝不仅这些。 “当然,我等待了这么久。”鸦轻笑着回应,他很享受被那只狐狸专心注视的感觉。 “还有些什么,一并拿出来吧。”妖狐金眸里划过一丝狠戾,“总要有个结果的。” “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亲爱的藏马。”鸦在对方的称谓前加上对方最为讨厌的前缀,满意地看到对方更加冰冷的脸色—— “嗬,让我给你们献上最后的大礼。”鸦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一步一步,居然走到尽可能远几乎贴到看台的位置,他给了碧凌罗一个手势。 碧凌罗应命点头,两臂平举,掌心喷出两束紫色的烟雾,很快掩盖了他们那边的通道口,烟雾弥漫了一阵,终于散开—— 当通道中走出的人影渐渐清晰的时候,幽助和他的一众朋友也好,原三巨头之二黄泉和躯也罢,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凌乱且嚣张散在身后的长发、刀削一般的尖刻的五官、锐利的眼、满身无法掩饰的粗犷的妖纹,还有毁灭性的妖气。 阔别多年的超s级大妖怪,雷禅出现! 雷禅 一出场就带着震天撼地的压迫感,不用刻意地释放妖力,本身的气魄便让空间产生了轻微的爆鸣声。 “叭!噼啪!啪!” 每一寸空气都被挤压到不能更紧密的地步,扭曲着、缠绕着,妖气的浓度使空气的密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就像所有人都被放进了沼泽中,凝滞、黏腻、呼吸困难…… 这就是雷禅,当年无敌的大妖怪! “雷禅!”是分散在妖狐身后等候安排的诸位旧友先行叫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个是假货,可是能够再次见到雷禅的威势,依然有些情不自禁。 “有点不对劲。”妖狐止住妖怪们想要扑上去的举动,“仔细看看。”他皱起了眉头,这个雷禅…… 除了还在战斗的几个,沉下心来的众人认真地端详了雷禅此刻的状态。 果然是……很不详的感觉。 他的眼睛,在充血,眼白的部分完全被血丝所代替,两枚獠牙从唇边探出,白色的秽物一点一点地滴落,勾连的涎水……还有毕露的青筋。 指甲按捺不住地抓挠,手骨和身体绷直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没有神智了!而他口中不明含义的嘶吼与磨牙声,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这是近千年没有进食的雷禅,已经被饥饿逼疯了。”妖狐深吸一口气说道,用心去探查就能知道,因为太过于难受的缘故,他甚至连妖气都无法完全控制,时强时弱的。有时能达到当年他最强盛的时期,有时却显得很虚弱……虽然即使在最低谷的时候也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存在。 当雷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气场都变了,幽助对两名昔日手下出手的频率更高了些,而躯和飞影也更为兴奋地掀起一片血雨。 黄泉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修罗他们几个的动作却稍稍慢了点——这是被强者的气机牵制的后果,他们还远没有达到那个能够不受影响的层次。 唯一没有变化行动的是枣,她依然冷静,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手掌狠狠地穿透了酎的心脏! 同时,一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你这个,蓝色鸡冠头的……蠢货。”最后的声音湮没在妖气回转的风里,她没有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妖怪们中间。 “藏马。”杀生丸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隐隐的未知情绪。 “这家伙叫做雷禅,幽助的父亲。”妖狐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生前是魔界最强的男人。”他知道这位殿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多种方面都是。“虽然我没料到鸦会复制出这个人,不过……”他轻轻笑了笑,“还不赖吧,殿下。” 雷禅走上了比武场,眼睛里闪烁着嗜人的凶光,却没有任何动作,尽管他时时刻刻都仿佛要扑杀出来一般。 “哼。”杀生丸的嘴角浅浅地上扬,露出极少见的能够被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使他整个人多了一分恐怖的色彩。 他的左臂直伸出去,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掌心爆发,硬生生隔空抓回了酎的尸体。接着,右手成爪,抵在酎的顶门处……绿色的电光“嘶嘶”扯动、拉长,肉眼可见的,一只细小的虫子被这贵公子两指夹住,随意一捻,就成了一滩红色的汁液。 天生牙出鞘,然后,酎有了呼吸。 对面的鸦的眼波一闪,视线第一次停留在杀生丸身上。 “诶……难得你们这边还有这样的人才啊。”黑发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声音里有一分阴柔,“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呢。” 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晃了晃头,好像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臭酒鬼?”枣旁边的俊秀青年扶一下眼镜。 “死四眼,你姐姐呢?”酎反射性地回击,终于恢复清明的目光开始四处寻找什么。这种反应,不像被寄生的样子。 “鸡冠头,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枣走了出来。 “嘿。”酎干笑几声,“好像……全部都记得。”他抓一抓头,“不过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抬腿一脚将他踢飞,枣背过身,没有说话,可周身的气息是轻松了些许的。 酎一骨碌爬起来,同往常一样继续缠在枣的身侧。 众人的眼神变了,看着杀生丸的时候也多了一分戒备。 黄泉早料到会这样,皱了皱眉头。 “大家稍安勿躁。”妖狐发话了,“按照事先说好的,现在应该先对付鸦和他的手下才对。” 空气一滞—— 黄泉挪动脚步,走到妖狐身边站定。 妖狐的表情平淡,声音亦是平淡,而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却是仿如冻入冰川的寒意:“想内讧让人捡了便宜吗?” “藏马说得对,其他的事情等把敌人消灭了再来研究,眼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烟鬼拍拍肚皮笑道。他这老好人一发话,气氛缓和了许多。 “是~是,亲爱的说得很对。”孤光打个嗝儿,“小哥你就安排吧,大家都不会反对的……”醉眼惺忪地四处一瞟,“对吧?” “藏马,你说。”枣很镇定地表示支持。 最厉害的几个赞成,剩下的也就没了什么意见。 便听妖狐又说:“那就烦请各位守着看台上那些杂碎。”力量的确很弱,但是数目太多,如果被下了全部攻击的命令,也是非常棘手的,“可别让它们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 “嘿。”都答应一声四射开去,看台前每隔几米就有个大妖怪看着,防止那些被寄生的杂碎妖怪们异动。 又一场战斗结束,躯和飞影回到看台下,莹子和雪莱也是一样,只不过,是连同结界一起。 “我们也要快点了!”阵从高空直直压下,风轮犀利地旋转,把冻矢制造出的冰面凿开个深深的口子。 “说得对。”死死若丸一个俯冲,穿过铃木的身体,然后回剑入鞘。 “就是这样!死吧!”修罗高喝一声,整个人变作流光撞过去! 倒不是修罗这几人真的就比玲驹他们这些个被寄生的厉害许多,只不过因为他们并非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是由子虫进驻大脑触须遍布全身来操纵的,记忆什么的虽说都在,可惜却并非这么容易就能配合得完美,招式也不是简简单单便可以纯熟使用。 来去几个回合后,冻矢他们也变成了尸体。 “藏马。”白衣的贵公子淡淡地唤了声。 “这是你的战斗,殿下。”妖狐明白他的意思,弯唇笑道。 微微颔首示意,杀生丸省略了多余的动作,身子一晃,就出现在宽敞的比武台上,与雷禅各踞一端,遥遥相望。 “那就让我们看一场好戏吧。”鸦看着妖狐,细长的眼微眯,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雷禅,解放。” 听到这句话的雷禅,就像冲出了樊笼的野兽,挥动着利爪猛然扑出! 刹那间便逼近了他的对手! 速度很快……杀生丸眸光闪了闪,虚影过去,他出现在雷禅的身后,可惜他还未站稳,雷禅也立刻反应过来,回身就是一爪。 “嘭!”来不及拔剑,他抬起手肘挡住雷禅的攻击,瞬间飘后丈远。 这对于雷禅而言显然算不了什么,杀生丸脚跟刚刚着地,那只剽悍的妖怪已然将距离拉近了一半! 杀生丸当机立断:“毒华爪。”光鞭抽出的速度比之以前快了许多,几乎是眨眼间成型,如同一条灵动的蛇,吞信吐蕊地游窜过去。 光鞭作为这位战栗贵公子常用的招数,其攻击性无疑是凌厉的,然而这种凌厉对上当年纵横魔界的雷禅,也就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 “嗞——”这是毒素腐蚀了皮肤的声音。 却见雷禅凌空一抓,毫不在意地用手挽住了鞭子,绿色的雾气弥漫,很快,雷禅手臂与光鞭接触的地方就被灼出一条深深的黑疤。 “啪!啪啪!” 他再一用力,鞭子寸寸断落,掉下去直接洞穿了地板。 “果然没用……吗。”杀生丸五指一缩,光鞭收回。 雷禅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带着一股暴虐的妖风,嗤笑着奔进他的眼帘。 爆碎牙出鞘! 一串黑色的电光割破了地面,顺着脚底往雷禅面前蔓延,不,不止一道裂痕,更多的缝隙仿如扩散的蛛网,张牙舞爪地向四面延伸。 “这把剑不错。”台下的飞影勾起了嘴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战斗的两人。 “老爸这个样子可真难看,又被兽性掌握了!”幽助“呸”一声,撇头。 “别装了你这家伙!这场战斗看上去连我都蠢蠢欲动了!”桑原似乎终于从沮丧中醒过来了,一下子又激动起来。 “到底是雷禅,就算是个复制品也还是这么厉害。”躯说着,“笨蛋死掉了还能被挖出来,我相信幽助应该很高兴能再见父亲一面。”她调侃着另一个领地年轻的王,“说起来幽助你也是跟着感觉走的家伙,看到这样的战斗很兴奋吧?” “切,这样疯狂的老爸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幽助哼笑回道。 “你怎么看,藏马?”黄泉“看”着他的军事总长。 “现在才刚刚开始。”妖狐舔一下唇瓣,“他们两个都已经忍耐很久了。” 突破了爆碎牙做出的障碍,雷禅高高跳起,从上自下威逼而来! 只来得及避过要害,杀生丸还是被雷禅咬住了肩膀……顿时鲜血淋漓,猩红的血肉脱落。 “我要……吃了你!”吐出白色的布片,雷禅一口吞下被扯掉的小块血肉,嘴里不住地嘟哝着什么,模糊而凶狠。 而杀生丸雪白的和服亦被爪风撕碎,分作几片软软地垂了下来,露出了瘦削而线条匀称的上半身体。 战 杀生丸静静立在比武场的一端,肩头盘踞着一块可怖的伤口,仿佛是被猛兽的利齿啮成。带着艳丽色泽的鲜血顺着修长的臂膀和坚实的胸膛蜿蜒而下,划过平坦的小腹,渐渐没入束在他腰间的黄|色绸带中……也染红了他垂落在腿部四周的、早被撕碎成长长布条的雪白的和服。 “有意思。”他的舌尖缓缓地舔过下唇,丝丝缕缕的杀意自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一点点溢出,很快,掀起了妖气的飓风。 原本铺满了雷禅威势的比武场,此刻硬生生被杀生丸抢占了一半的位置,从上到下的所有空间,两个人独特的气魄彼此倾轧着、推挤着,寸步不肯相让! 雷禅脸上的妖纹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维般,在面部肌肤上不停地蠕动,筋肉翻滚,手指一根一根弯曲,“噼啪”作响。 “我要……”喉咙里发出的,是属于野兽低哑的嘶吼,“吃了你!”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2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几个晃身,雷禅的影子倏地逼近,杀生丸反手拔剑,爆碎牙高高扬起,疾速劈下:“苍龙破!” 以这贵公子为中心,刺目的蓝光在一瞬间迸发! 冰蓝色的巨龙,从他身后昂然而起,狰狞的龙头发出嘹亮的长吟—— 那条龙,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比武场,它一寸寸向上攀升,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这场子的顶盖,那片用无数虫子遮蔽形成的、宽广而半透明的薄膜。 绝强压力的冲击,使得虫子的顶盖发出尖锐的、仿佛从人心底传来的哀鸣。肉眼可见的,薄膜在龙头张扬的时刻出现无数细细的裂纹,如同没能烧制完美的玻璃,到处都是瑕疵。 虫子们马蚤动着,那些个纹路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这样不断地撞击,又不断地回复。 “呀咦!呀咦呀咦呀咦,呀咦——”人耳无法捕捉频率的声波,一圈圈在场内回荡,好像玻璃被刀片不停地刮搔,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在警告着,警告底下这白衣的男人。 “呀……好难听!”幽助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不悦地说道。 “简直就是噪音污染!”桑原附和着。 “哼,无聊。”飞影手腕一翻,“刷刷”两剑,在那仿如实质的声波攻击到达保护雪莱和莹子的结界之前,利落地将其绞碎。 巨龙动了。 挟着势不可挡的威严,自上而下地翻滚而来…… “以锋利的宝剑为媒介,引出身体里本源的妖力,最多限度地扩大,然后爆发出来。”飞影凝神观看战斗,一边冷冷地说着,“跟桑原那种直接外放灵力形成灵剑的方式截然不同。”作为长期佩戴细剑作武器的妖怪,他对剑术的理解显然高过在场所有妖怪,“这样制造的招数,非常可怕。” “但是,雷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唬住的对手。”黄泉双眼紧闭,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场中能量的分布与变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躯笑了声说着,“嘛,就让我们看看,结果到底会怎样吧。” 果不其然,黄泉的推论没有错误。 “嘿。”雷禅嗤笑一声,右臂探出,一下子便扼住了苍龙的颈子。 “呜——”力量凝成的巨龙逼出痛苦的呻吟,长长的身体不住地扭动扑腾,龙尾重重地打在地上,石板裂开,土块和着妖力散落得到处都是,挣脱不了……被牢牢控制住了! 杀生丸面无表情,银色的长发在漫天冰冷的杀气中肆意地飞舞。 再次斩下的妖刀,送来另一条苍龙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雷禅伸出左手,如法炮制。 他两手不空,各自掐着一条龙的脖子,就像捏着两只虫……尽管涎水嘀嗒、双目赤红,却依旧现出不一般的气势。 杀生丸冷笑,接着,第三条巨龙当胸袭来! 本来是避无可避的局面,若被这“苍龙破”正面击中……回想一下当年这位殿下随随便便就轰平一座山炸干一条河的场景,饶是雷禅如斯强悍,怕也是会吃不消吧。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雷禅居然没有躲开。 他露出一个狞笑,面部的肌肉微微地扭曲着,然后张大了嘴,尽力地分开上颚下颚……漆黑的喉管暴露人前,甚至能见到猩红的舌。被彻底放开的口腔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那闪烁着寒光的两颗獠牙,更显得诡秘异样。 下一刻,他抓着能量体的龙,硬生生地塞进了口中! 两条一起的。 “这个死人老爸,真不怕被噎死!”幽助捏紧拳头,作为儿子,对父亲的憧憬从出生那天起就存在于心,哪怕是幽助这样魔族隔了多代的遗传也是一样。雷禅是强者,而刚刚那一幕……即使只是复制品的爆发,亦能从中窥见其生前的力量。 “厉害……”桑原惊得目瞪口呆,他拍了拍幽助的肩,情不自禁地说道,“要是这些年他都是吃人活过来的,那得可怕成什么样子啊!” “切,说这么多也没用,他早就挂了!”幽助撇嘴,“大概现在跟老妈在一起吧,那个混蛋老爸。”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雷禅已然吞尽了那两股庞大的能量,另一条苍龙堪堪袭到他身前,就被他一双铁臂箍住头颈,用劲狠狠一扭——“呯!”仿若水晶破碎,湛蓝的晶体四射,急促的气流横溢,冲得场上两人发丝飘飞,衣衫噼啪作响。 没有再给杀生丸掌握主动权的机会,雷禅悍然扑出! “叮——”长剑格挡住利爪,触碰声异常清脆,而接下来长长的摩擦极其刺耳,又刮起无数飞溅的火花,落在身上一阵灼热。 也许因为雷禅是凌空而下的缘故,虽然两人处在僵持的境况,但杀生丸却要承受包括对手体重在内双倍的压力,这已然不单纯是妖力的比拼,还包括二人原型的重压和肉体产生的蛮力在内。 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杀生丸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滚开!”他膝盖一曲,弹簧般腾起,手臂同时发力,把雷禅甩了出去。 雷禅身体后仰,整个向后滑开,足跟在地面留下长长刻痕……退不到十尺,惯性的作用便已消弭,这只饿极了的野兽全无半点停顿,肩膀一晃又冲了上来! 杀生丸没能闪过,雷禅的速度太快了,在未及眨眼之时便窜到他的面前! 雷禅的影子弹跳,总不离杀生丸身侧,爪风挥舞处每每留下丝丝抓痕。 尖利的指甲划在光滑的皮肉上,发出仿如裂帛的声响,鲜血淋漓…… 妖怪的身体很坚硬,凝练本体近两千年的杀生丸更是让每一分血肉都充满了力量,除非灌入强大妖气的利刃,绝无伤害到他的可能。 而雷禅仅仅用了指甲,就轻易扯掉了这层防护。 “很漂亮……”妖狐看着台上已被染成艳红的那位尊贵的殿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暧昧难明。 这种伤痕错落的凌乱之美,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摧毁。 真是……让人迷惑和渴望的感觉。 雷禅的武器就是他本身,那一双铁爪没有不能撕裂的东西,而他满口尖锐的獠牙,亦没有无法咬碎的障碍。 “看样子,还是雷禅占据了上风呢。”躯抱臂笑道。 “你是说,败局已定……吗?”黄泉嗅了嗅能量的浓度,偏耳倾听。 “如果那么容易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飞影眯起眼,冷冷嗤道,“至少还有一招。” “你说那条黑色的龙吗?”幽助“啊”一声。 “嗯,就是那个。”飞影应道。是的,就是第一次见到这只妖怪时,他所展露出来的,撞毁了黑龙波的秘技。 杀生丸没有辜负大众的期待,右臂高高举起——剑身之上,漆黑的暗光流溢,像是上涌的鲜血,蹦到顶点后集成浑圆的球体……妖力不断灌输,终于,球体不能更多地容纳,轰然爆开! 这时候,这贵公子安静地,将另外一只手搭上剑柄。 “奥义,狱龙破。” 双头的暗色的龙,与刚才光泽纯正的苍龙不同,它的身躯相对而言要纤细许多,却带着满满的邪异的能量,还有一种让人发毛的不详之感。 当然,也更加灵活。 雷禅没办法抓住在空中游走的狱龙,但也并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只见他一跃而起,一个闪身,就从龙身盘旋的间隙穿了过去。 两个龙头从两个方向绕出半圆,尾巴抡起,重重抽打下去,眨眼工夫,地上板砖块块凸起,如同波浪般层层翻飞。 大厅动摇不止,墙壁上因为有虫子的附着,倒不曾掉落土石,可比武场却不能幸免,几个边角已有坍塌,似乎再多一些震荡便会垮下。 “呀……如果毁掉了这个场子,会让我伤脑筋的啊。”观战的鸦开口了,还是那种半笑不笑的口吻。 “是。”碧凌罗手掌从斗篷中探出,十指尖尖,紫色的电光织成巨网,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围着比武场转了转,渗了进去……一瞬间,台子固定住了。 雷禅很兴奋,从他更加敏捷的动作便能看出。 也许是被狱龙逼出了更多凶性,他的牙齿一阵“咔咔”锉磨,拳头上突然浮起白色的光晕来。 “啊——嗬!”他发出一声厉喝,竟对那扑面而来的龙头不躲不闪,径直奔它口中而去! 一手撑其上颚,一手扣其獠牙,双臂一分狠狠用力! “嗷——嗷嗷嗷!”震天的龙吟,它剧痛地嘶嚎。 另一个龙头无从下手,眼睁睁地看着雷禅撕开了它同胞兄弟的颊……顺着这个趋势,狱龙的身子也缓缓绽开艳丽的血口。 “开!”雷禅双臂大张! “哗——”这是皮肉剥离的声音。 如此庞大的巨龙,就在这刹那被扯作两片! 杀生丸的面容,渐渐扭曲起来,脸庞下拉妖纹倏然变得细长……嘴角向后豁去……眼睛也成了血红。 绿色的雾气“嘭”地一散,在头顶聚拢,慢慢形成漩涡一样的妖云。 雷光不绝……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膨胀起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爆发! “满足吗……殿下?”妖狐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一点浅浅上扬,“在几百年前,想要打败最强的陛下而不得,所留下的遗憾……这个雷禅复制品的存在,稍作弥补了吗?” 场中的贵公子笑了,异象忽然消失,身体眼眸也即刻恢复正常。 他将手臂朝前打直,天生牙横于胸前,然后,徐徐晃动手腕,挥出美丽的扇形。 剑尖凸起点点墨黑的乌芒,倏地飞散,每一点变为一个浑圆的黑圈,错落有致地悬浮在雷禅的周围,“呼啦”一下密密将其包围。 仿佛来自冥界一般的强大吸力,自黑洞中猛然传来,无声无息,卷起了逆流的风。 观看的大妖怪们小腿开始痉挛,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拉起来往前仆去……踉踉跄跄的,脚跟不稳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桑原用手臂挡住风,身上现出灵气的光。 “开什么玩笑!”幽助大喝一声,足底狠狠一顿,“停!”浓厚的妖力冲天而起,硬是把自己固定在地面上,其他几个亦是同样,爆发出剧烈的能量。 而看台上被虫子附身的杂碎妖怪更是不堪,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倒栽葱般的往冥道飞去,十字黑光闪烁,便把送上门来的生命吞吃干净。 “呵~真是久候了。”妖狐攀着在地下深深扎根的巨大藤蔓,轻轻地笑。 场中,杀生丸淡淡开口。 “冥道——圆月破。” 接踵而来 冥道圆月破是什么招数? 只要领悟其奥义的妖怪有足够的妖力,就能够挥出无数冥道,是在一瞬间消灭敌人的方法。不论是割裂对手的部□体还是整个吞入,前者会带来平滑的切口、喷涌的鲜血和翻滚的内脏,后者虽然不会留下渣滓,却能让人连同灵魂一起堕入虚无世界……哪一种都极其残忍。 当年死神鬼凭着它纵横天下,然而却在于犬大将的战斗中被其盗取,从此犬神一族借以传承,掌握天生牙的人,在拥有了“心”的圆满以后,可以使残月变为圆月,将敌人吸入冥道……弥勒的风|岤亦有此功能,只是因为是诅咒、又以人体为基础、会被毒物等不稳定因素侵蚀的缘故,危险性要大得多了。 而杀生丸是个中翘楚,他用他的冥道反过来吞噬了创造这个招数的“冥道圆月破”原本的主人死神鬼,并且把奥义赠送给他半妖弟弟的铁碎牙,也就是说,冥道圆月破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他的秘技……不会有人比他运用得更为炉火纯青。 所以,此时数十个冥道包围了雷禅,形成一种仿佛移动牢笼的阵势,黑色圆月中盘旋着的风,呈螺旋状不断向内收缩,上上下下不时变幻着它们的位置,把控制范围局限在雷禅周身十米左右的地方……明明每个冥道之间都有相当的间距,却给人紧致和坚不可摧的感觉。 杀生丸姿态端正地站在比武场的后方,面色冰冷,眸子里带着无机质的光,他溢出的气势更有一种被封入极地的酷寒。 “吭、吭。”也许是刚才饱餐过的缘故,雷禅的肚腹之处比起之前足足涨大了一圈,显得颇为臃肿……这时候满足地打了个嗝儿,獠牙压下外唇,气势“嘭”的一个爆发,就看见鼓胀的部分一点点收拢,像是硬生生被按回了体内一样。 他弓着身子,凸出的眼中充满鲜艳的血丝,双臂一寸一寸地往外伸展,甚至能听见骨节“咔吧咔吧”的声响。 感受着雷禅气势的不断飙升,杀生丸仍是站得安稳,可是本来静静悬浮的黑色圆月动了。 先是缓缓地如同倾轧一般地擦过雷禅的头皮,“呜”——呼啸而过。 雷禅顺着冥道的来势滑到前方,再一个扭腰躲过它的吞食。 接着是下一个冥道的飞来以及相同的闪避方式。 圆与圆的层层穿插…… 雷禅将身体滞留在半空,凭借妖气的流动任意调整自己游窜的角度。 每当被冥道贴近之时,都要迸发更多的妖力挣脱冥道的吸引……他就这样凭借一次一次的试探,小心翼翼地琢磨它们切下的频率。 那些个冥道显然不和飞轮一样能够旋转,可是,它们的运行亦有其自己的规则,忽上忽下、时起时落,随着杀生丸的心意灵活动作,半点也不呆板。 雷禅足下一个发力,身子像炮弹似的弹起,仿佛还连着一串的硝烟,看起来很生猛。 他潇洒自如地在冥道之间的缝隙穿梭! 不管圆月的轨迹如何改变,都是这样。 狡猾的猎人越是想要捕捉他,他逃脱的身法越是敏捷。 遇强则强,遇弱……也还是强。 雷禅的面容早已扭曲到极致,不知怎的却让人看出个笑容来,或者说是一种混合着兴奋的战斗欲。 唯独没有焦灼的情绪。 场上的贵公子冷哼一声。 冥道的形态突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固定的一模一样的圆,一下子有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型号,大的倒是迟钝,可那种笼罩性质的大面积攻击也着实让人头疼,而小一点的速度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当真就跟移动的飞镖一般,同样能让人血溅三尺,只不过后者只是削掉皮肉,稍微躲躲不伤到颈子胸口就死不了,而前者,会硬生生挖掉一大块血肉,就仿佛是将其吞吃了,连踪迹也寻不见。 雷禅是很厉害没错,可也禁不住失血过多。先前灵敏的动作在无数小型高速的冥道偷袭下,越来越迟钝。 冥道也不是不能破坏,但必须凝聚了妖力对准了圆月洞口猛力喷发才行,雷禅拥有这样强悍到能让冥道崩溃的力量,只是,在这种挑战极限的速度中,他的动作根本无法做到精准,而且……冥道太多了,产生的变化也太复杂太诡异。 不多时,这个健壮男人外表的妖怪,看起来竟已是破破烂烂,怎么都不像个人形了! “虽然知道那个是复制品,但是看到长着老爸的脸的家伙被人这么招呼,心里的不爽还真不是一点两点。”幽助双拳相互撞了下,撇嘴说道。 “哼,那就等事情完了以后揍他一顿好了。”飞影瞥了一副悠闲表情的妖狐一眼,阴阴说道。 “请便。”妖狐大拇指摸摸下颔,无声地笑了笑。 既然不能从冥道下手,就只有从制造冥道的人下手了。 雷禅是饿昏了,并不是饿成了白痴,所以他矮下身子风驰电掣般朝杀生丸的位置冲过来! “困兽犹斗。”杀生丸五指张开,倏然收拢—— 十多个黑色的圆月一齐闯了过来! 一环套一环,雷禅的手臂,双腿全部有冥道包裹,一寸寸地蚕食。 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眼里红光大盛! “死吧……死吧!”也许因为爆发了所有力量,雷禅爪子眨眼间拔出了冥道,居然用蛮力冲到杀生丸的面前,积聚全部妖力的一抓! 接着,被吞吃得一点不剩。 总算干掉了复制品,杀生丸也是遍体鳞伤,尤其是雷禅被冥道切割时的最后一击,几乎把他肚腹之处尽皆扯烂。 依旧面无表情,杀生丸随手把快要流出的脏器往里面塞了塞,就这样裸着上身往台边走来。 脱力了……杀生丸回剑入鞘,渐渐接近了比武场的边缘。 “欢迎回来。”妖狐自然是看出来了的,伸手拉一下他的袖子,大块的叶片拍上杀生丸腹部撕裂的伤口,“要小心。”他背对众人,眼里的光意味深长。 “嗯。”杀生丸不带情绪地回应,他挨墙站着,不再说话。 显然事情尚未结束。 横空飞来的“绿色飞贼”,被妖狐抖手甩出的滴血玫瑰刺中,爆个粉碎。 “偷袭是不好的行为呢……鸦。”白衣的妖狐瞥眼过去,嘴角似笑非笑的嘲讽。 “只是打个招呼。”黑色长直发的男人笑道,“要吸引你的注意还真是困难啊。” “来。”鸦缓缓移步,踏到比武台上。 妖狐身形一晃,站到他的对面。 “那么……现在来重复当年我们未完的战斗吧。”鸦的笑声没有起伏,“想必你这次不会变成|人类让我失望了。” “对我而言,你的死亡就是结局。”妖狐冷冷说道,没有一点感情的。 “那场战斗的结果我不承认。”鸦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藏马,你终究会死在我的手里。”他先出招了。 轻轻挥舞手臂,就有无数绿色球形炸弹浮起四散,缤纷的绯色花瓣飞扬,炸弹一个个被切割了爆裂,蒸腾的气浪一重重向外翻滚,很快波及到台下。 “炸弹的支配者吗。”杀生丸抬头瞥一眼,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刚恢复的妖力全部用来修复自己的身体了……效果很好,伤口的血液已经停止流动。 “心爱的东西折损在自己手里,那真是难以言喻的快感!”鸦渐渐开始激动起来,染上了红色的瞳孔猛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的脚下一点不慢,飞快地,以肉眼捕捉不到速度疾速奔过去——妖狐藏马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漫不经心甚至是玩弄性质的对待与鸦的战斗,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鸦在狠狠着迷的时候,也恨不能将其拆吞入腹,或者撕扯成碎屑肉末,再也不让他完整! “哦?”妖狐偏头,眸光尖锐如同刀锋,“遗憾,我并没有满足你的意愿。”他只是足尖一点,身形倏忽飘摇,转眼间便绕过了鸦凌厉的攻击,落在他的身后,从容不迫的。 “藏马,你好可恶……”鸦凌空扑下,闪烁血光的爪子“噗”地抓裂了地面,碎石飞溅!明明是平淡的语调,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忿恨,“总是置身事外的表情,真让人想要扯掉啊!” 妖狐侧身避开:“这种无聊的指控,恕我不能接受。” 把自己的距离和鸦拉开了几十米,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出来,我的植物们!” 魔界的含羞草冲天而起,和当年一样,花苞“叭”地炸开,羞涩地舒展花瓣,扭动着它的身躯欢快地舞蹈一阵……再猛地砸下! 掩盖在层层花花蕊中的利齿“嚓嚓”地蹭磨,长满了倒刺的根茎在地面和空中蹒跚着蜿蜒着前行,然后是对鸦的疯狂的追杀! 哪怕偶尔只是吃掉了几片黑色的碎布,也能发出贪婪的咀嚼声。 妖狐藏马喜欢血的颜色,当然他钟爱的植物亦是嗜血的植物,血吸收得多了,那些被他操控的魔界植物们也就变成血一样的猩红。 “怎么,这次不给我介绍吗,这么美丽的魔界植物。”鸦脚步不停,看起来似乎是逃跑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 “我记得你对园艺毫无兴趣。”妖狐淡淡说道,靠着植株粗壮的茎杆,双臂环胸安静欣赏这幕追逐。 “与你分开的这些年,我学会了欣赏你的审美。”鸦低低笑着,“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理解更加深刻了呢……藏马?”一抬手,又是数十个追踪的炸弹。 如同两扇巨大的芭蕉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直直拍过来,对准了腾空着处于正中的鸦。 “还想用这种伎俩吗。”配合着肩胛骨和手肘,鸦仿如一只大鸟,就这般直冲而上,魔界含羞草捕捉不到猎物,倒和伙伴绞在了一起,“啪”,各自被撞得晕晕乎乎。 鸦落到妖狐身前,不同于上次无处可逃而被植物挤压到吐血脱落了面罩,这一回,是他自己用修长而冰凉的手指取下。 他有一张俊秀的脸,略显阴柔而并无羸弱之气,眸光流转之时,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鸦负手直立,微微地蠕动着唇瓣,气流的方向在那瞬间发生变化。 张口肆意吸入空气中的易燃物质,黑色的长发染上亮金的色泽,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起来。 “你这样子可真难看。”妖狐的视线定在对手的脸上,“还想把自己变成炸弹吗?” “虽然你喜欢我原来的脸,但也不得不让你失望了。”鸦笑得很狂妄,“只要能杀死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已经不是制造炸弹了,他把自己完全变成了炸弹,同当年的战斗一样,双手即为引线,“上次这样对你,你变回了南野秀一小朋友,那么,这次呢?”这一次,你会成为什么,妖狐的形态能不能被我这最强力的炸弹摧毁……我很期待,非常期待! 带着一身的热气,鸦慢慢地走近妖狐,一边低语:“看到了吗,我每多走一步,炸弹的威力就更强一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在那弯唇浅笑的可恶狐狸身上,“你说,如果我走到了你的面前,给你一个拥抱的话……你会怎样呢……我心爱的藏马?” “活生生地被吸干鲜血而死……这种体验,还想再试一次吗?”妖狐摊开手掌——一枚褐色的种子,“我会满足你的,鸦。” 联想到不好的事情,鸦的面色阴沉下来。 即使不愿意回忆也没有办法,记忆的融合并不是选择性作为,而必须全盘接受。胸口的刺痛、大口大口吞咽鲜血的声音、体内液体逐渐被掏空的痛楚……以及生命流失的感觉,真实清晰到有如昨日发生。 那个无计可施的自己啊,如此绝望和不甘! 杀气奔涌…… 墙边静立的白衣贵公子,按在剑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阖上了眼。 消失的二人 当剧烈的强光自鸦身上迸起的时候,台下诸人都情不自禁地用手臂挡住了眼。妖狐昂然站立在爆破的中心,唇角挂着刺目的嘲讽。 空气中所有易燃物质汇聚在一起,经由鸦的妖气烘焙形成了炸弹,当他双臂徐徐拉开时,引线就被点燃,于是,炸弹失控。 越来越浓重的火药味飘散,鸦一抖手把掌心一直酝酿着的物质狠狠掷出! 震耳的轰鸣……妖狐的脸被光线映得发白,眸子里反射出的情绪却是冰冷而锐利,整个人就好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可一世的姿态。 他看着鸦,就像看一只蝼蚁。 “退后!”幽助急忙拽一把桑原的胳膊,将他扯开,“莹子,小心!”他急起来,转身就要往自家老婆那边跑过去。 飞影“切”了一声,很快地奔到装着莹子和他妹妹的结界旁边,用妖气护住她们,幽助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躯帮着飞影一起加强结界,顺便提醒一句,“幽助,你不会以为鸦的攻击只有一次吧?” 不出躯所料的,接下来是一连串炮仗似的巨响,连带着大地都跟着震了又震。 杀生丸本来就离得远,此时也没有挪动地方,只安静地继续观看战斗,黄泉在爆炸声响起时晃了晃身,却正站到杀生丸的右侧。 “担心吗?”黄泉“看”着台上,并没有转头。 此时的妖狐,身形早被光芒和浓烟笼罩,连个影子都看不清了。 “没这个必要。”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回答。 烟雾散去后,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肆虐的魔界含羞草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其余的全部矮下身子互相挤在一处,包裹成团。 鸦站在场地的另一端,依然是金发黑衣一脸阴狠的样子。 “怎么,还活着吗,藏马?” “我还没有这么早死去的打算。”冷冽的嗓音从球形植物中传来,“啪”地脆响过后分作两半,妖狐连脚跟的位置都没有半点移动,就那么带着嗤笑的神情说出让人听起来绝对不会爽快的话语。 鸦的炸弹袭来的时候,妖狐很自然地命令植物们保护了自己,因而毫发无损。 “杀了他。”妖狐弹个响指,魔界的含羞草们口中喷吐出红色的雾气,交叉着对鸦进行捕捉。 鸦带着满身的炸药,在那些粗壮身躯的空隙中游走,时而在其中一株植物的茎杆上奔跑,时而从它们张大的巨口边掠过,穿过来不及合缝的利齿……然后极有技巧地把炸弹摁在植物们的背上,给它们一些沉痛的打击。 “你很有战略,可惜对我的植物们没用。”妖狐平静地看着鸦跳来跳去。 魔界含羞草皮糙肉厚,基本上炸弹没法子损伤它们,你最得意的技能不能击败我,那么,你还能做什么? 鸦低低笑了几声,驾着一团热风,居然径直朝妖狐扑了过来! 空气中只留下几道残影,眨眼前便逼近了! 技术不行就改为肉搏了吗……妖狐揉身而上,论到厮杀,他是绝不会退缩的。 鸦喜欢跟人贴近了作战,尤其在面对妖狐的时候,而妖狐最厌恶被人贴近,尤其他还看鸦很不顺眼。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战斗便缚手缚脚极不爽快。 “藏马,你的容貌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是如此完美。”鸦露出痴迷的神色,“我会小心地,不弄伤你的脸。” “但我不准备对你留情。”妖狐爪风凌厉,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鸦的面上,在他话音未落时,已然多出数道血痕。 不准备继续再纠缠,妖狐额头的滴血蔷薇倏然浮现! 暴虐的妖气冲天而起,中心立着的俊美男人身后慢慢伸出了九条雪白的长尾,优雅的,带着一种特定的韵律徐徐摆动。 “很美丽……”鸦轻叹,似是心甘情愿地被摆过来的尾巴困住一般。 在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空间里,妖狐冷冷地笑。 “死吧。”他一甩手。 九条尾巴互相缠绕着盘过去,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化作利刃,从九个方向捅进鸦的身体! 这么巨大的网,他躲闪不开……只得束手待毙。 “你不是鸦,只不过是一条无谓的蛆虫。”妖狐语气淡淡,却张口便是恶毒的讽刺。 也许是又一次近距离地触摸到死亡,鸦倒也不生气,只笑了声说:“嘿,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他捂住嘴,咳出的大量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我可不是那些只凭本能吞噬寄生的孩子们。”他这样亲切地称呼自己的子虫,“几千年呆在深渊里,我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鸦是我第一次选择寄生体,但没有想到他身体里还有那么强烈的执念……”鸦,或者说母虫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s级的妖怪鸦,还是沉寂了这些年的寄生虫首领。” “你站在我的对面挑衅了我,所以我就杀了你,仅此而已。”在妖狐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鸦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他静静地盯着妖狐的脸看了半晌,眼里一瞬间闪过一抹怨毒和妒恨,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啊哈哈哈哈……” “那家伙是被打傻了吧?”场下的幽助听了这古怪的笑声,额头上“刷”地落下一滴冷汗。 “难听死了。”飞影抽出细剑,看那样子像是想冲上去补上一刀帮着妖狐了结那个快要挂掉的对手。 “难道说……”桑原用那种“我悟了”的表情兴奋地大喊,“他是要用噪音烦死藏马吗!” 幽助刚还预备听听桑原的高见,等他话说完了实在忍耐不住一记暴栗砸到他头上:“你这家伙是白痴啊!” “……蠢货。”飞影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眼角抽筋了。 “疯够了吧。”妖狐没有任何感情地说着,他一抬手,植物们便飞扑过去,争先恐后地咬住了鸦的身体。 尽管肉体不断被撕扯着,鸦面上的笑意仍是不散,与他现在所处的境地相比,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藏马,再见。”他无比温柔地道别,头颅却在下一瞬炸成了粉碎。 白色的脑浆如同烟花绽放,绚烂过后,有的湮没在空气里,有的飘落到妖狐的脸上,又马上消失不见。 妖狐没有再去理会地上的鸦,他转了个身,大步往场下走去。 另一边一直被大家遗忘的碧凌罗,此刻出手了,挟着凄厉的妖风,对准了妖狐的后背偷袭。 可惜,被黄泉截住了。 碧凌罗当然不是黄泉的对手,而他那掩人耳目迷惑人的幻术,也瞒不过黄泉的五感……一个失去了眼睛的人,其他感官更加灵敏的同时,得到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永远不会被眼睛所欺骗,因此,他引以为傲的所谓能力,在黄泉的面前,都取不到应有的效果。 包括他将身体化作影子穿透墙壁忽大忽小地变幻等等,这些手法,在这位成熟大妖怪的“眼”中无所遁形。 “你……”在肚腹之处挨了重重一拳后,碧凌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 “你的招数我已经看清了。”黄泉缓缓收手,儒雅地笑,“从上次你逃离了我的领地,我就研究出破解的办法。” 没错,高科技的癌陀螺,在那种召开会议的地方,都安装了监视的仪器,所以,当碧凌罗旁若无人地离开,黄泉作为“王”的自尊被恶狠狠地践踏了,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就在那一天的晚上,他调出了录影的带子,用慢镜头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分析,直到彻底弄清楚原理为止。 “你的秘技很厉害,也很有渗透力。”黄泉夸奖着,话锋一转,“但是,需要的准备时间太长。” 碧凌罗的脸一下子煞白。 一开始被骗了过去,在会议室的时候,这碧凌罗先是准备好了给众人一个下马威,接着用精心设置的大量对话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蒙蔽妖怪们的思维,给他创造有利的条件,让他从容不迫地来去,也给他的敌人一定的震撼。 其实,在停顿的时间内,有黄泉这样的速度,足够击倒他了。 “黄泉,解释够了就收拾掉吧,不然就换我来。”妖狐抬头打个呵欠,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半空中的植物也随之扭了扭身子。 “没事,马上就结束了。”黄泉对着妖狐笑笑,一个侧踢,正中那碧凌罗的心脏。 “嘭”! 洞穿,鲜血满地流淌。 碧凌罗的身体仆倒,发出沉闷的声响,后背处一抹暗光闪过,又瞬间沉寂。 鼻子微微翕动,妖狐似乎闻到什么味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往前走了几步,爪子一挥,便挑开了碧凌罗的衣衫。 “藏藏藏藏藏马他在干嘛?!”桑原一跳,手指着直打哆嗦。 “……不知道。”幽助冷汗涔涔,“他该不是从哪里染了些坏毛病回来吧……” “两个蠢货。”飞影总结。 “果然呢……这里也有。”这位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戾的妖狐发出一声低吟,带着愉悦和了然的。千多年前袭击自己的雌性妖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同样的位置有同样的印记。 他蹲在碧凌罗的尸体旁边,五指一张,伸出长长的指甲,然后轻轻地划在那刚死去还带有余温的躯体上……一点点、一寸寸,仔仔细细地切割,那么认真的态度,仿佛他不是在干些类似于屠夫的事情,而是在雕琢一个即将变得完美的艺术品。 “藏马那家伙,有时候还真让人心里发寒。”幽助摸摸自己的手臂,感到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冒起。 飞影若有若无地挡在结界里两个女孩子面前,不让她们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 碧凌罗背后的那块皮剥下来时血琳琳的,妖狐将它托在手里眯眼打量。 金色的耀目的烙印,火焰窜起连成尾巴的形状,一条、两条……怪的是,原本看起来只有八条尾巴的这块皮肤,在接触到妖狐的手指后倏地变作九条,颜色也变作血红,沸腾了一会儿才又平静下来,但是光华仍在,一圈圈流转个不停。 这块皮肤并不安分,妖狐冷眼看着它包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弯起嘴角,所有的妖力涌来,用烧灼灵魂的温度炙烤着它。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这种玩意儿钻空子,极恶盗贼就不是极恶盗贼了。 下一刻,从脚底传来不祥的热浪……妖狐身子一僵,突然就使不上力了。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似乎有千万枚钢针一齐扎入四肢百脉,不住地搅动、戳刺……痛、入、骨、髓。 正疼得抓不牢手中的东西时,那块烙印猛地发出金色的光柱,把妖狐和杀生丸一起罩住! 杀生丸察觉不对,爆碎牙出鞘挑住那块皮,反手揽了妖狐的身体。 “收敛妖气,快点!”感到怀中嚣张狐狸的身子发冷得厉害,这位贵公子声音里总算有了一丝不稳。 妖狐本能地照着作为,刹那间缩小成幼狐的状态,又被杀生丸接在臂弯。 “藏马,你没事吧!”一直闲着四处张望的桑原首先嚷了起来。 众妖怪的目光移过去,见到这妖狐的异常,都是一慌,然而——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噗噗噗!”肉体迸裂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看台上,数以十万计的妖怪同时炸开,在它们四溅的血肉中,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虫子,只有米粒大小,却是飞散得到处都是。 铺天盖地而来虫子滚滚如潮,一下子占满了大厅内的所有空间。 黄泉几人措手不及,奔向妖狐的步子硬生生被阻拦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消失…… “藏马!”飞影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些急切和担忧,细剑连拨,还是被虫子遮蔽了视线。 “你们要去哪里啊!”幽助自然也看见了,他一下子跳得老高直冲过去,手臂伸得长长去够杀生丸的袖子,“喂!藏马!”这一声让妖气一泄,不得已落下来,才刚挨地,就发现又被虫子包围住,他恨恨地击出一个重拳,仰天吼道,“可恶啊啊啊啊啊!” 困 薄雾缭绕,水滴叮咚,鸟鸣婉转,竹青草碧……一眼望不尽的平原,中间被一条细细的溪流贯穿,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空气中遍布着花香的味道,缠绵而不腻人,每一寸土地都好像是干净的,看不见半点与这环境不和谐的东西。 溪流的两边有非常茂盛不同种类的植物,成片成片的,却是整整齐齐毫不杂乱,绿叶掩映中偶尔露出几个尖尖的房檐,风一吹,便又没了踪影。 穿着雪白轻便和服的俊美男人站在溪水的源头,气质清华神情冷漠,看起来像个性子高傲的贵公子。 才一瞥就将面前的景物全部收入眼底,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头,默默分辨气流的动向和成分,金色的眸子里不沾半点情绪。 “殿下,放我下来。”这贵公子的怀里发出略带嘶哑的清冽男声,接着从衣襟处钻出个小巧的狐头来。 依言把臂弯里毛绒绒的一团抛向地面,它就地打了个滚,又抖抖毛,才让人看清了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3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了形态——竟然是只嫩嫩的幼狐,红眼白皮,相当可爱的模样。 不用说,这一人一狐,可不正是从暗黑武术大会会场消失的杀生丸和妖狐藏马么! “藏马。”杀生丸看着妖狐。 “嗯,没事了。”妖狐明白他的语意,翻个身化作同样白衣的美艳男子,他晃晃胳膊活动一下,说,“刚才妖力突然消失,现在已经恢复了五六层的样子,大概再过个一会就能完全复原。” “你太大意了。”杀生丸冷冷说道,这并不像这只嚣张狐狸会犯的错误。 “嗨~嗨,我知道。”妖狐显然已经发现自己被暗算的时间……就在鸦死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浆溅出来飞到妖狐的脸上,大概里面包含了什么诡秘的东西,直接渗透到他的体内扎根,似乎发作时会令寄主全身疼痛失去所有的妖力。 也不能全怪妖狐自己不够小心,在魔界厮杀惯了的妖怪们有几个不喜欢鲜血的?这位极恶的盗贼更是如此,他喜欢鲜血喷薄于面上的感觉,当然不会躲闪,任凭鸦那和着脑浆的鲜血撒到身上,这一下,就出了问题。 也许是因为和鸦对战的场景与几百年前那一场过于相似,所以尽管妖狐心里清楚此“鸦”非彼“鸦”,还是忽略了他的真正身份——能够操纵无数子虫且能力还没有全部摸透的母虫。 至于潜伏在妖狐身体里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前他挂在杀生丸衣襟里的时候暗自用妖力试探了许多次,只要超过百分之六十就会引起刺痛,随着运用的妖力增多而痛感加剧,若是一下子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妖力,喏,就会出现最开始的情况了——所有的力量短时间消失、痛楚剧烈到行动不能。这般自主意识,肯定是活物没错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却并不是妖狐的身体状况,而是目前两人所在的方位。 这里环境貌似很美好,平静、安谧,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祥和的……然而,魔界什么时候有这么干净的地方? 两人心里都明白,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妖狐拿到碧凌罗背上的那块烙印的时候开始的。 妖狐记得,当时有金色的光柱笼罩了自己二人,然后眼前就是一黑,再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 可这并不是别的世界,因为穿越两个世界所要遭受的飓风并没有出现,所以,这里理应还是魔界,只不过是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而已。 ……是传送阵吧。 借由皮肤上的烙印和自己的妖气共振激活,连同与接触振源的生物一起带走,应该就是那块图案的本质。然而,碧凌罗和自己都是妖狐,那么,传送阵是只接受属于妖狐的妖气,还是接受所有妖怪的妖气呢?这个倒是必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而上面尾巴的条数也与触碰烙印的妖狐本身相符……算是专门测试妖狐实力的装置? 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妖狐似笑非笑地看向杀生丸:“殿下,有没有兴趣做个试验?” 杀生丸早习惯了这狐狸的性子,只略一点头,也不说话。 “我记得碧凌罗身上的东西是殿下你收起来了……”妖狐掌心摊平,“请拿出来吧。” 的确,本来归这狐狸保管的狐皮,因为他被暗算了脱手,便被杀生丸用剑挑开,顺手笼进了袖子里。 杀生丸左袖一甩,就抖搂出一块血淋淋的绿色毛皮……与最初看到的已然不同了,大概是碧凌罗死了,一身皮肤也就变回了狐狸形态时的样子。 妖狐接过来,却不禁有点讶异。 那块皮肤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之前所见的火焰型烙印! “……消失了?”妖狐眸子微微睁大一些,似乎是难以置信,可嘴角边却弯出个小小的弧度,看起来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一次性用品么。” 这一下,想让那位贵公子试试能不能用……也是不成了呢。 一看妖狐的表情杀生丸就明白,所谓的试验不可能再进行了。他转个身,往前走了差不多五步左右,手掌徐徐前伸……眼前一阵水样波纹荡漾,若是还想前进一些就会被什么东西阻隔,一寸也没办法移动。 “藏马。”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即使发现了某种事实,也还是一脸的天塌不惊。 “嗯,我看到了。”妖狐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果然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他冷笑一声,说道,“结界吗……我们被困住了。”现在的情形很清楚,这地方许进不许出,要想再次同幽助他们会合,就必须找到出去的办法才行。 算了,异界都去过安全回来了,不过区区一个被结界包裹住的地方,又算得了什么?这么大的结界并非没有见过,笼罩了西国的那个就是——完全由血姬的妖力控制,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一个结界的能量源,是个人就杀掉,是别的东西就毁了去,总是能有出路的。 “这里的狐狸味很浓。”杀生丸等那狐狸思考完了,才缓缓说道。 这位殿下的鼻子几乎能将空气最原始的组成都嗅出来,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妖狐揉了揉额角,难道是到了狐狸的聚居地不成? 说实话,妖狐他对自己所谓的同族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先别说以前在魔界混盗贼的时候总是被它们偷袭以及动不动被它们诅咒什么“所有人都逃不掉”啊、“我等着你一起下地狱”啊、“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啊……之类的了,就算没这些事,他也不可能对仅仅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妖怪有半点亲近之意或者仁慈之心。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旁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动静,好像叶子被拂动一般。 两个人做好准备,静静等待着。 “银琉罗,你又跑到这里来了,族长正在找你呢。”一阵簌簌响声后,树林里刷拉窜出个拖着尾巴少年形貌的妖狐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媚气,透出的目光却是十分清澈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银琉罗?该是认错了。 妖狐一族的四尾是个分界线,萌发四尾以前的妖狐弱到只有一些幻术支撑,单看妖气,一般的妖怪都能将其踩在脚底,而成功萌发四尾以后,就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与平常妖怪站在了同样的起跑线上,每多萌出一条尾巴,妖力都会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七尾八尾都是妖狐中的佼佼者,至于九尾……则是顶尖那层了。 藏马仔细打量对面的妖狐少年,从散发的妖气上看,估摸着是萌发了六尾,力量也算是不错了。和自己一样的银发金眼,身量却要矮上许多,相貌与其说是美丽,倒不如用“可爱”来形容的好。没有血腥气,说明没有经历过厮杀,没有发出魅惑的狐香,说明也不是通过与其他妖怪交 合盗取力量……与在西国时见过的妖狐族并不相同。 见到自己招呼的人不说话,妖狐少年有点郁闷:“你这家伙总是这样,就不能合群一点吗……”才念了一句就看见白衣的贵公子,一愣,“又是从外面不小心掉进来的吧,竟然会被你碰上了。”他眯眼围着杀生丸转了几圈,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看样子很厉害,这回是我们银狐一族捡到的,归我们了,谁来也不给!” 奇怪,只要是妖怪,在遇到自己看不清等级的其他妖怪的时候,就会知道对方的妖力至少要比自己高出两个等级以上,这只少年妖狐的力量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说明他比自己弱上许多,自然也不可能看清实力跟自己差不多这位殿下了,却完全没有恐惧的情绪。是无知无畏……还是有恃无恐?藏马眸光闪动,心里暗暗盘算着。 “说起来我们这次说不定得到宝贝了呢。”妖狐少年啧啧地赞叹,“你看他,在这么强的毒素里还能站稳,真是不简单。”习惯性地也用眼角瞥一眼藏马,“你虽然实力不济,可是配制毒素的能力是族中第一,像这种对我们妖狐族全无影响、对外族伤人无形的毒药,除了你能配出来,就没人能做到了。所以你也不用每次都郁闷得跑到这里来啊……很远很难找哎。” 藏马不动声色,他看看那位殿下,见他微微摇头,就知道什么事也没有。 也算妖狐们运气不好,他们制造的毒素本来是什么样的妖怪都能弄倒,偏偏这次遇到的是毒素的支配者,结果可想而知。 似乎是习惯了对方不怎么搭理自己,妖狐少年只是扒开树林往里面钻去,说:“快点回去吧,我都说了是专门出来找你的,你的工作还没做完,不能老是到处跑的啦!” 藏马和杀生丸对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银琉罗,你今天有点奇怪。”妖狐少年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着,“总觉得不怎么像平时的你了。”脚步虽然不慢,话音却顿了顿,“冷冷的挺可怕的。” “你想太多了。”藏马终于淡淡回了一句。 妖狐少年挠了挠头,笑道:“说的也对啦,你明明就是银琉罗嘛,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你的样子我可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树林里树木齐整,可是因为栽种时间隔过小,导致颇有些拥挤,妖狐少年艰难地前行,双手不停地拨开枝条藤蔓什么的,自然也就没看到他身后植物在面对藏马的时候,自发让开的道路。 越走越远,也奇异地越来越宽阔,尽头就是一处很大的宅院,古朴大方,样式简洁不累赘,看得出它的主人很有品味。 妖狐少年冲过去,猛地拉开大门嚷道:“老爸!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很闷的好不好!” 里面的人嗓门巨大声如洪钟:“说了多少遍,要叫我族长啊族长!” “……谁理你啊。”妖狐少年突然降低音量嘀咕着,“我还是下任族长呢。”接着又扯高调子,“快点开门啦,我已经把银琉罗找回来了!” 银狐一族 感受到越来越接近的力量,毫不加掩饰的……足有八尾左右强度,藏马敛眸,瞬间将妖力压至五尾上下。 妖狐少年站在玄关处脱鞋,杀生丸和藏马一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股力量冲出来,直接略过藏马,绕着这位贵公子转了两转,又迅速弹回。 “银迦罗,你还带了什么回来?!”里面人的声音带了些先前没有的惊骇。 “是银琉罗捡到的好东西哦!”妖狐少年,银迦罗嗓音清亮地喊了一句后,转头冲藏马一撇嘴,“银琉罗,你还在磨蹭什么?” “马上。”藏马淡淡一笑,也脱下鞋子摆好。 “喂,还有你!”银迦罗对杀生丸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刻意板着脸喝道,“在这里你还是老实听话得好,不然有你受的!” 杀生丸眼里倏然划过一丝杀意,藏马极快地拉了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我们先探探情况再说。 “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贵公子的杀气是收回了,表情却更冰冷了几分。 “银迦罗,我可不记得告诉过你这样接待客人!”随着一声怒吼,里面的人已经甩开袖子迎出来了,是个身材高大粗眉大眼的男人,阳刚之气十足,半点也不像妖狐的模样。 “凭借毒物制住人就嚣张起来,若是我银狐一族个个如你这般,早已自取灭亡!”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训斥。 银迦罗也不管是不是有别人在场,撸起袖子跟自家老爸对掐:“成王败寇,他折在我手里动惮不得,我为什么不能呼喝他?对自己的俘虏还以礼相待,老爸你还真是仁慈啊!” “嘿,就凭你,若不是结界旁边布下的毒药……”那男人说着说着指向杀生丸,“一百个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真当你资质好就谁也不看在眼里了么?”他被自家儿子的态度气得更甚,“不知天高地厚,看看你,怕是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用的什么办法,胜了就是胜了,再怎么强现在也是我手里捏着玩的东西,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银迦罗也不甘示弱,“你那种假惺惺的说法,虚伪、造作、让人看了发笑!” 这叫做银迦罗的少年似乎跟他父亲观念很不合……藏马一边暗地里拽住杀生丸不让他动手,一边在脑子里不断整理这一路来时得到的信息。 做父亲的那个该说是小心呢,还是狡猾呢? 尽管他一直以为殿下是中了毒素封住了妖力,却还是借着教训儿子的机会向这位殿下示好……从力量上看,刚才放出妖气试探的人就是他了,现在这种态度,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借助殿下吗? 呵~一个族群要想生存,作为族长那个心肠必定坚硬无比,怎么可能手软?现在这番斥责,摆明了是作出来笼络人的。毕竟,被控制了做事还是自愿地做事,对一个大妖怪而言,相差不是一点两点。 做父亲的老j巨猾,做儿子的就差得远了,欠缺磨练得很。 只不过,若是这两人再把这位殿下当做囊中之物随意谈论,自己大概就压不住了,冰川下剧烈燃烧的怒火。 想了一遍,藏马猛地加大手里的力道,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不能再多,否则便要重新体味千针刺身的痛楚,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麻烦了。 “回家了不进门,在玄关吵个什么?想招来隔壁的看笑话吗?”话音刚落,高大男子身边已然多了个云鬓高耸的美妇,体态丰腴,颇有些贵气。 “母亲。”银迦罗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下来,“没什么大事,我刚把银琉罗找回来,顺便将捡到的猎物交给老爸过目而已。” “银修罗?”美妇对着自家夫君温柔地笑,“你有什么话不能回房了说,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吗?” 高大男人,银修罗深吸一口气:“银钵罗,他性子都是你惯出来的,怠慢了不该怠慢的人,你该知道后果。如此下去,我死以后他要怎么担当起族长的责任?”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话中的感情比平日里又是不同。 银钵罗与银修罗夫妻多年,自然一下子听出隐含的意思,一双美目顾盼,掠过藏马,直接落在杀生丸身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已是将那贵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跟着眸光一亮,说:“银迦罗,这次是你错,我站在你父亲这边。”又冲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也是柔和婉转许多,“小子顽劣,对贵客失礼了,请屋里坐吧。” “银琉罗,你也赶快进来。”转身时轻飘飘扔下一句,随即领先走到室内去了。那对父子火气也差不多没了,便随之而入。 藏马没说话,只与杀生丸对视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 屋内很宽敞,地板是黄|色的奇异树木的木头铺成,平滑而干净,光可鉴人。 前方和左右两边都放着四四方方竹子编成的榻榻米,似乎是新做的,还散发着水的味道和清新的香。 两面墙上都挂着狰狞的头骨,仔细看去,左边全是属于妖狐的,右边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几人落座,藏马不动声色地坐在杀生丸的下位,一面静静观察事态变化。 银迦罗情绪还在,他算是最注意“银琉罗”的人,但此刻忙着生气无暇顾及,也正好让藏马省了事。 很快有仆人送上清茶,放到杀生丸面前。 “贵客来自何方?”当家主母银钵罗刚要发问,就听见外面又有细细碎碎拉门的响动。 “我回来了。”门外响起青年平淡而带着疲倦的声音,渐渐近了,足音轻微到几乎没有,“我能不能先回房……”话未说完,他已然僵硬当场,“你——”他看着坐在榻榻米上的白衣妖狐,有些战栗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起,是惧怕吗……还是悸动?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种负荷,一跳一跳像是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一样。 藏马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神态间很有些漫不经心。 是一只雄性的妖狐,约莫比藏马矮上半头,背上背着个竹篓,使本来算是挺拔的身材被压得有点佝偻。很清瘦,一身长袍晃荡晃荡透着风,走路仿佛在飘,总觉着要跌倒了似的,大男人给人一种纤细柔弱的感觉。 可是,他的容貌跟藏马一般无二。只不过眉眼间没有藏马的锐气,肤色也稍嫌苍白了点罢了。 “银琉罗……”银迦罗第一个注意到,喃喃地唤了出来。这一时半刻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这个人是谁?!”等众人看清了,都是大惊,齐齐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无比熟悉的白衣妖狐。这么相似的容貌……不是银琉罗是谁? 藏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银琉罗会长着跟我一样的脸。”他随手拿起杀生丸面前的茶杯啜了口,弯弯嘴角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藏马。” “太像了……”长长地叹息,银修罗眼神突地悠远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银琉罗目光惊疑不定,他素来沉静,现在却镇定不下来了,唇瓣手指,都微微地颤抖着。银迦罗才认出这个是真的,一跃而起站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臂给他些支持。 银钵罗看起来很慌张,她转头看着银修罗,口中急切问道:“夫君,是我记错了吗?我们族里,是不是有二十个?还是我多数了一个,只有十九个?” 银修罗脸色也不好看:“没错,我们的人数从一千五百年前就没有变化了,银迦罗也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我们数了很多遍,这些年也很小心。”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银钵罗早没了之前的雍容,“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这根本不合理啊!” “你冷静点!”银修罗重重地捏住银钵罗的手腕,“冷静!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弄明白,不要过早下论断。” “藏马,你……多大了?”也许是银修罗的话起了作用,银钵罗闭一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如常,她柔柔地一笑,“可以说么。” “谁会记那个东西。”藏马面色如常,只当没见到先前一幕,他食指抵住下颔,敛眸想了想,偏头说道,“总有三千岁左右了吧。” 银钵罗一顿,看向自家夫君,秀美紧蹙,银修罗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来。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时候若是还看不出杀生丸跟藏马是一路的,银修罗也就白做了这个族长了。 “我们来自魔界。”藏马不慌不忙,“碰到了一个叫做‘碧凌罗’的妖狐背后的烙印,一眨眼就到了这里。”半真半假是最能取信于人的。 果然,银修罗沉吟着:“这碧凌罗想必已经死了……也罢,和派的事情与我战派无关。” 藏马不说话,等他的下文。 “藏马,我们必须请你原谅。”银修罗说道,“你朋友的力量太危险,所以我们不能为他解毒。”竟是毫不怀疑那毒药能否奏效。 “无妨。”藏马微微勾唇。殿下的身体状况他并不担心,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刚才这些狐狸脸上的震惊表情和频频失态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请你和你的朋友先去我们的客房休息,稍后要让你见几个人……到时候我会详细地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银修罗严肃说道。 银狐族长这般认真慎重的态度全落在藏马眼里,他点头轻笑道:“好啊。” 正说着,异变突起。 “嘣——” 大门被什么人一脚轰开,包括上好的硬纸、坚硬的门架子也一并被弄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伴随而来的是一把性感的女声:“说了很多遍,把门关得这么紧烦死了啊!”她的语气相当粗鲁,“本公主就讨厌这些规矩,见一次踹一次,可别又给我讨价还价!” 来人站在门口,背着光。 隐隐约约看得出轮廓,个子高挑,纤腰丰臀,身材浮凸,她也不避讳,雪白大腿保持着踢门的状态,兀自高高抬起,当真是春光无限。 “怎么,有生人?”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她大喇喇往前走。 待到离得近了,更能见到那饱满胸部呼之欲出,穿的短衫半遮不露的,又是说不出的妩媚艳丽,风姿撩人。容貌便也显了出来。 藏马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杀生丸眼波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五官更柔和一些,这女人长着的,还是藏马的脸。 刮骨 “一屋子人围在这里做什么?”那女子一脚蹬开榻榻米,径自盘腿坐到地上,“族长大人您终于下定决心跟和派开战了吗?”虽然是这样问着,但她貌似并不想要得到回答,话刚说完便一只手托起了下巴,头一扭斜眼看向藏马,“还有你啊小哥,你的脸怎么长成这样?”半眯起淡金色的眼,里面透出一丝危险的光,“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很遗憾。前一个问题我也很想弄清楚,而后一个……”藏马也用手支住下颔,轻轻地笑,“我可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呢。” 女子被这种明明所有问题都回应了、但其实什么信息也没有的回答搞得很不爽,她眉毛跳了跳,回头问自家人:“族长大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多的事情暂且不说,倒是你,怎么又弄成这样回来?”银修罗表情威严,现出一族之长的架势来,“你又去惹了谁?” “切,都是些软脚虾,和派那些真没什么搞头!”女子不屑地哼了声,“我还以为吹得有多厉害!” “你……”女子这做派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银修罗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再没有话说。 “我说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女子又问一遍,接着不怀好意地斜睨过去,“跟我们长得这么像,难道说……” “银裟罗,你越礼了。”银钵罗不悦地打断女子的话,“这两位是贵客。” “哦?”银裟罗似乎觉得很好笑,“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用我那没用弟弟的毒药暗算人的族长大人和夫人呦~” “银裟罗,你闭嘴。”银修罗喝止了银裟罗,摆摆手,“银琉罗,带两位客人去客房休息。” “……是。”银琉罗弯腰行礼,“两位请。” 杀生丸和藏马对视一眼,站起来跟着去了。 “喂!你叫什么啊?”几个人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银裟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大声问道。 “我是藏马,这位是我的朋友,杀生丸。”妖狐轻笑着挥挥手,没有回头。 妖狐与杀生丸并肩而行,银琉罗在前带路,一方是满心惊疑惶恐不安,一方是懒得开口默默观察,彼此都没什么搭话的兴趣。 这宅子里面比起外观看来还要幽深,不知有多少走廊巷道穿插,一重院子套着一重,更有许多岔口,房间的外观也都是差不多的,很难分辨。 不知走了多久,一层不变的东西看长了总是会有些疲惫,加上这除了水流再无其他声音的静谧环境,越是走得远,就越觉得仿佛被隔离了,有一种茫然失措的落空感。 “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银琉罗终于停下脚步,他指着相连的两扇门说道,“相信二位也想住得近一点,所以就这样安排了,希望客人满意。” 呵~看起来倒是想得周到……若是之前没穿过那些弯弯绕绕,或者还能说这家人好客有礼,可这地方周围都是数不尽的房屋高墙,明明就是深宅大院的最内部之处,反而更像软禁一些。 妖狐盯着银琉罗看了一阵,银琉罗垂着头也不说话,身子微微绷着,散发着一股子紧张的气息……对于大妖怪而言,区区四尾的妖力,实在是太弱了。 越看就越觉得有趣,在见到银琉罗之前,妖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种低眉顺眼的姿态,这怯生生的神情安在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就仿佛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做出来的一样,这种感觉,微妙中不知怎的还带了些喜感。 银琉罗被这视线盯得久了也有点发怵,再加上从一开始就不太平静的心情,匆匆抬头看了妖狐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客人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啊,我们没事,打扰了。”妖狐似笑非笑地答应着,“银君,慢走。” “请直接叫我银琉罗。” 他似乎是克制不住地又偷瞄了下,目光很是复杂,“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摇动外面的风铃就好。”话一说完,他对杀生丸躬了躬身,立刻快步离开。 “藏马。”妖狐正要回房,却听那位常年说不出几个字的贵公子开口了。 “嗯?”妖狐回头,一挑眉,“殿下有事?” “尽快解决你的问题。”杀生丸眼里没有情绪,声音寒彻入骨,“你若是变成那个样子,我就杀了你。” 妖狐一怔,继而露出个浅笑:“好啊。” 凌晨过。 夜色沁凉如水,院子里寂静无声,杀生丸阖眼端坐于桌前,神色平淡。 “笃笃。”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杀生丸张开眼,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进来。” 白衣的妖狐拉开门,缓步走进屋内。 “殿下,现在吧。”他一只手捏捏肩膀,另一手把长发撩到前面,开口招呼道。 “嗯。”杀生丸颔首,站起来走到床边,“可以开始了。” 藏马轻轻笑了笑,慢慢伏到床上,将身子展平,做出的是毫无防备的姿态。 杀生丸尖锐的指甲随意挥了两挥,藏马白色的衣衫碎尽,露出他修长而柔韧的身躯。月色清寒,透过窗棂洒入房里,他平滑的脊背反射出一抹莹润的光彩,显得更加洁白,肌理均匀。 “做吧。”藏马枕着手臂,腰腹微微下沉,画出一个浅浅的弧线,他偏头面向杀生丸这边,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自己注意反应。”杀生丸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侧身坐到床尾,握住床上人的脚踝。 绿光萦绕,淡淡的妖气自这贵公子掌心迸发出来,一点点沁入妖狐的体内。 潜意识运起妖力抵抗外力入侵,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将其散去,藏马眸子似合未合,脑子里倏然产生一股奇妙的眩晕感。 “不能睡着。”杀生丸见他彻底放松了,才慢慢加大了妖力的输送量。 一分一厘,顺着足底经络直直上延,细细地搜索,踝骨、小腿、大腿、腰部。 “没有找到。”杀生丸平静地叙述,“重点搜索范围在上面,做好准备,我会用毒堵住你下肢的通路。” “请随意。”藏马话音刚落,腰部以下已经没了知觉。 杀生丸手指按在藏马颈椎,透了少许妖力进去,这里不是别处,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唔……”藏马身体倏然绷直,口中也溢出一丝低吟。 酥痒感从脊椎上端寸寸下移,仿佛千百只蚂蚁爬过,慢得好像酷刑。 “不要动。”杀生丸左手摁住藏马的肩膀,右手抬起,长长指甲自脊柱平稳下划—— 疼痛袭来,藏马头仰起,正凑到杀生丸面前,杀生丸张口,锐利的犬牙扎入妖狐右肩,丝丝毒素注入…… 绿色的丝线在妖狐身上画出奇异的图案,似乎是为了将某个东西逼到一处,又似乎要圈住什么,而杀生丸的指甲也如同画笔,随着丝线的痕迹依次切割,顿时鲜血淋漓。 杀生丸没有问身下人是否撑得住,藏马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各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杀生丸手里的活计必须细致,而藏马因为不能运起妖力抵挡,也是忍得十分辛苦。 鸦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将黑线形态的寄生虫植入藏马身体,附着在他的骨头上,每一触碰,必有伐筋蚀骨之痛……有一个词唤作“附骨之蛆”,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因为这只虫子对藏马本身的妖力有所限制的缘故,所以需要外力帮忙。而杀生丸所要做的,也就是把找到那虫子的所在,能逼就逼出来,逼不出来也就只能把藏马的身体划开找了……现在的情况便是后者。 杀生丸的指甲更伸长了一些,越来越细,末端几乎削成了针尖一般。 “要刮骨了。”这位贵公子像是在执行某种程序,一个步骤一个通告。 “自便吧。”藏马语气好像很轻松,“殿下今晚真多话啊……” “你既然还有说笑的心思,想必我不用顾忌什么。”杀生丸手指刺下,直戳到身下狐狸的骨头上。 “呃……”藏马猝不及防,痛得一个抽搐。 刮骨过程自然难熬,饶是藏马习惯了痛楚,额上也不禁冒了些冷汗出来。 “杀生丸君,天色已晚,需要用些点心吗?”门外传来与藏马相似的男声,是银琉罗。 “不用。”杀生丸手下动作停了停,声音依然十分沉稳,与平日无异。 “那就不打扰了,请好好休息。”银琉罗又说了句,映在门上的影子随即淡去,脚步声也渐渐远了。 “……继续。”藏马的嗓音有了些微嘶哑。 “换一边。”杀生丸皱眉。 那只寄生虫太过难缠,他之前几乎用妖气逼得它把藏马全身游走了个遍,最后还是窜到前胸来了。 藏马背部早已被杀生丸剖出无数伤痕,鲜血如衣,披满全身。 为了保证杀生丸能随时监测到虫子的动向,藏马干脆爬起来,面对这贵公子盘腿而坐。 “别倒下去。”杀生丸淡淡提醒。 藏马扯起嘴角笑了笑,双手攀上杀生丸的肩,手指掐进肉里,自己则用力后仰,把胸腹暴露在对方目光之下。 后背滴血,染红了褥子。 他很明白现在的状态,那东西走得太快,一瞬不留心就疾速遁走。因此,自己身体绝不能挨着实地,否则虫子的踪迹就再难寻觅了。 杀生丸才要剖开藏马前腹,门外又是一阵“咚咚”异动。 “藏马君不见了,杀生丸君知道他去了哪里……” 过不多时,伴着略带焦虑的声音,拉门“哗啦”一响。 先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场面瞬间定格。 “……吗……” 屋内床榻凌乱,那两人都是衣衫半解的样子,银色长发泻满一铺,杀生丸半压在藏马身上,而妖狐的双臂环着杀生丸的颈子,还真是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完的悱恻…… 银琉罗脸色煞白,声音抖抖索索:“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杀生丸袍袖一展,很快把藏马遮住,另一手重重挥开:“滚。” 银琉罗只觉一阵狂风袭来,下一刻,已然被狠狠掀了出去。 门关了。 身世 “被发现了啊……”妖狐低低地笑,“没时间慢慢来了,殿下。”他手指一紧,尽量后仰,“直接用最大的妖气弄死它吧。” “忍着。”杀生丸眸光闪了闪,随即动手。 妖气的风从这贵公子手心迸发出来,变成数十条肉眼可见的灵蛇,一齐钻进藏马的身体,杀生丸的指甲也不停歇,直接剖开他的前腹……此时便能看到,那些个灵蛇分别绑住妖狐的内脏,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种没有遮掩的情况下,虫子的踪迹已然清晰可辨,杀生丸五指缩了缩,就有剧烈的妖力在其掌心凝练成柱,猛然逼入藏马的肝脏! “啊——”一声短促的闷哼自妖狐喉间迸出,又马上被压抑住。 杀生丸面无表情,一下子加大手里输送妖气……这回是用了全部的力量去做,只见那肝脏像是要爆炸一般膨胀,到了极限倏地破了个洞,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血液溅出来的诡异虫子,正被杀生丸一把抓在手心,活活地碾成汁水! 妖狐的身体一阵痉挛,手指深深地掐入杀生丸肉里,而杀生丸一动不动,任那狐狸抓着他的肩膀、按捺不住地喘息。 “结束了。”杀生丸平淡说道。 “啊,多谢了。”妖狐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肝脏上的小蛇“噗”地钻进去,很快调引出他本身的妖力,帮着修补破损的脏器。 没有了虫子的干扰,藏马的妖力完全复原,他那强大的自愈能力,便也随之回归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除却妖气的躁动,气氛其实算得上安谧。 门外越来越凌乱的脚步声接近,听起来像是来了一大群人。 当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藏马还挂在杀生丸的身上,只是凡有血迹之处全被他用宽大的袍袖遮了,而藏马自己,也正利用这机会强行恢复他已然破破烂烂的身体。 月光中,妖狐半张脸爬满了血色的蔷薇,回头冲着来人一笑,那姿态,说不出的奇异美丽。 一瞬间,来势汹汹的众人怔住,或惊慌或惊讶,表情都好看得很。 这是……九尾狐?! 为首的正是银狐族族长银修罗,藏马清晰地看到他瞳孔急剧收缩,下一刻反应竟然是重新把门关上。 随即,外面传来他浑厚的嗓音:“之前见银琉罗慌慌张张,还以为两位客人出了什么事情,既然一切安好,我们也就不用担心……请客人们好好休息,明日清晨,自然有人带二位去厅里用膳。” 接着又是杂乱的足音,不多时便远去了。 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藏马敛眸想了一会,才轻笑道:“殿下,我没事了。 ”他放开那贵公子的肩,一只手撑在床上,缓缓地躺了下去。 杀生丸颔首:“嗯。” 另一边的人通宵不得安睡,密闭的会客室中,一对夫妇被匆匆唤来,一整夜的,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大哥,能确定吗?真的是他?”急切中带着喜悦的男声。 “除了那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认真的肯定。 “二叔你不要想这么多啦!不信你问问银琉罗,容貌是一模一样的,对吧?”少年清脆的跳脱的声线,还带着笑意的。 “……嗯。父亲,的确……就像是一个人一样,虽然,他比我好看多了……”有些迟疑,音量也越来越小,“我也有这种预感,跟他接近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 但确认时语气却十分坚定。 “哪里像了?单凭气势就高出这没用弟弟一大截,实力也强的多!”动人的女声口气粗鲁,“真是好笑,居然还会认错,嗤。” “银裟罗你不要太过分,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突然严厉起来的沉稳声音,继而又变得和缓些,“银玺罗,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银枝妹妹,既然多年的心愿达成了……就不要哭了。”优雅从容充满了抚慰的女音。 “嗯……我只是太开心了……”带着呜咽的柔弱的微小声音。 次日,还是银琉罗过来敲门,看着藏马和杀生丸一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怔了一下,接着安静带路。 银琉罗低头把门拉开,默默地走了进去。 藏马和杀生丸随后。 屋里比昨天多了两个人,神态亲昵,从年龄来看像是一对夫妇。 那女子纤纤弱弱,不过五尾左右妖力,实在是弱得很,她旁边那个男人容貌清秀,也只有六尾的样子。 女子不停绞着手帕,仿佛很紧张,男人的脸上带着些期盼,不住地往门这边观望。 藏马走进来的时候,正让他们看了个清楚,银琉罗也若有若无地离他近了点,像是特意做个对比似的。 “啊……”一见藏马,女子便吃惊地捂住嘴,眼眶里泪水打着转,激动得似乎要昏阙过去。 男子急忙把他妻子揽住,面上既是欣喜又是难过,眼神非常复杂。 “看样子昨天疗伤很成功。”银修罗挥挥手让银琉罗去端茶过来。 清秀男人抓住妻子的手紧了紧,脱口问道:“你没事吧?” 妖狐看着那人面上浮现的担忧神情,心中嘲讽,口里却说道:“多谢各位关心。”知道银修罗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4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罗他们是昨晚见到他浴血的模样才发此一问,可藏马并不准备解释什么……现在他们的态度突然变得这般亲近,看起来又似乎是真心如此……可惜了,在魔界厮杀长大的藏马,绝不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感情。 男人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 “你是叫藏马……对吧。”银修罗拍一下自己身旁男子的头,示意他去一边坐下,然后说道,“我答应过会告诉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你得听我说一个故事,可以么?” 藏马斜斜往杀生丸身上一靠,弯弯嘴角:“好啊。” 银修罗眼角抽搐一下,徐徐开始叙述。 这里确如藏马他们之前所推想,是在魔界某个偏僻地方搭成巨大的结界,开辟出一块供族人生存的地方。 原住民都是妖狐,有一个对应的名称为“巫狐”,是妖狐一族中的一支,因为妖狐要真正变得有力量,契机太少,在当年魔界混乱厮杀的环境中几乎没有多少能够生存,所以,为了留下族里的血脉,才一齐迁到此处躲避。 发展如今,巫狐族又有九个分支,因为理念不同而划为两派。 战派是黑狐、银狐和赤狐三脉,和派人数更多,有金、土、碧、青、蓝、紫六脉。 结界由和派的族长们合力制造,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弱,几乎每过几千年就要重新加固一次。战派喜欢用身体战斗,整个体能要好过和派,负责对付从结界虚弱时从外面不小心掉进来的妖怪们。 两派分工合作,彼此虽然理念不同,倒也没什么大的争斗。 银修罗是战派银狐一族的族长,宗家有银牙罗 、银泷罗、银翘罗、银玺罗四个兄弟,其中银玺罗为亲生弟弟,由于先天体弱,修为并不高强,所以与做族长的大哥同住,彼此有个照应。 大概三千多年前,银修罗的弟弟从分家娶回的妻子生下三胞胎……妖怪产子,孩子会承接上一代强势一方的血统,分得部分妖力,然而如今分成三份,他们的资质当然好不到哪去。 长子长女的身体原本就是同辈幼狐中较弱的了,最小的那个更是先天不足,几乎嗅不到他身上妖气的存在。不过也因为这样,千年一度在各族挑选小狐抛出结界外面修行的时候,三个孩子都没有选上。 银修罗一家很小心地呵护他们,只是没想到,就在第三年,结界突然弱化,外面涌进来许多妖怪,战派匆忙迎敌,银修罗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孩子被外来者抢走,好不容易夺回了两个,剩下那个却在妖怪临死前丢到了结界外面,大战之后再去寻找,已经什么也找不到了…… “本来以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早已死去,一千五百年前银迦罗的出生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我们都很难过。”银修罗长叹一声,慢慢地说完,“当我们看到几乎与银琉罗一模一样的妖狐回来的时候,心里真是非常高兴的。更何况,他还成为令所有巫狐都会感到骄傲的九尾狐。”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禁地颤抖。 银修罗,还有之前用几乎可以说“慈爱”目光盯着藏马的清秀男人和柔美少妇,都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 令他们失望的是,完全看不到任何变化。 藏马还是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既不表示相信,也没有愤怒的意思。 停了一刻,他才懒洋洋用手支起了下颔:“所以呢?” 这种表现,就如同一桶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冰凉刺骨的。 银修罗到底是族长,他很快从激动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清嗓子说道:“藏马,还有杀生丸。”顿了顿,“二位既然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杀生丸又不是真的中了毒……那么,你们这样任凭银迦罗误认了带回这里来,也就是想要找到出去的办法。对吧?”真的中毒绝无可能运起妖力帮人疗伤,更何况,银琉罗被那袖子一扫,也吃了不少苦头。 “的确是这样没错。”藏马勾起唇角,他没有否认。 “我们不会伤害你,不管你是否相信,你毕竟是我银狐一脉当年不慎丢失的孩子,你和我们血统相同,所以,我们的确将你当做亲人看待。”银修罗粗犷的面容露出个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就算是弥补我弟弟银玺罗和弟妹银枝的遗憾,接下来的时间,还请你继续住在这里……算是我的请求了。” “这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妖狐清冽的声线里隐隐带了些冷酷。 他很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可能接受突如其来的所谓父母,也不会因此对这家人多出什么信任感。银修罗心知肚明,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惹是生非 会议室里谈过一遍以后,妖狐和杀生丸自然在银修罗这处住下了,两人并不时常出门,多半就呆在房里下下棋喝喝茶什么的。银修罗中间也派过人来请他们出去,初时还就着门面与银狐一族一同吃饭,可总被那对夫妇用那种眼神盯着,妖狐心中着实烦躁无比,未免压不住性子作出什么事来,也就推辞了不再过去。这样一再邀请总是未果,久而久之银修罗也就不再勉强了。 安静的屋子里,两名气息清冷的俊美男人相对而坐,中间放了个奇异木质的棋盘,黑白二子星罗棋布,摆出复杂而充满了悠远韵味的棋局。 杀生丸和藏马早已换上这里巫狐的惯装,都是一身雪白的袍子,整个笼下来,足底也是踏着木屐,姿态颇为随意。 “殿下,你不觉得奇怪么。”妖狐一面落子,一面随便开口。 “嗯。”杀生丸头也不抬,只是盯住棋局,金眸冷凝,似乎在思考什么。 妖狐一手把玩着他的黑棋,慢慢说道:“银修罗跟我们说了那么多,除了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一点对族里的大致介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且,露出的破绽一点也不少。”看到对面的贵公子又走了一步,他也慢悠悠放下棋子,“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那家伙看起来真是狡猾得很呐~” 杀生丸语气很淡漠:“你在怀疑你的身世么。” “呀……那个倒没有,我自己本身也是记得的。”他勾起嘴角,“虽然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印象了,可我当年的确是一只极弱的幼狐,这里的空气也非常熟悉。” 妖狐抛出个炸弹来,炸得杀生丸微微掀了掀眼皮,表情却还是没什么变化:“唔。”他对妖狐口里扔出的事情向来具有足够的免疫力。 妖狐扯一下嘴角,他就知道收不到理想的效果,于是继续说:“最明显的疑点有三个,第一,为什么要挑选幼狐去魔界修行,按照道理,既然已经决定避世进行种族的延续,就应该尽力防止任何可能泄露这个地方的可能存在才是。”他慢条斯理地竖起两根手指,“第二,选择幼狐的时候,为什么千年一次,还要挑选资质好的……如果后者还可能是为了提高存活率的话,但前者的时间规定也太刻板了一点。” 妖狐顿了顿,又说:“第三,就是银修罗说的‘本来以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早已死去,一千五百年前银迦罗的出生更是证实了这一点’,这句话,很奇怪。”银迦罗的出生与妖狐藏马的生命本来不该有任何联系,“殿下。”妖狐正色道,“一千五百年前,正好是我被灵界追杀至死,附身到作为人类的南野秀一身上的时候,如果不是危言耸听的话,这种说法,真是太巧合了。” 杀生丸颔首,这的确是很简单就会怀疑到的问题,那位银狐族长不该这样不谨慎,多半是故意的。 “而且,我意外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妖狐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黯光。 “你搞了什么鬼。”杀生丸早习惯了这只狐狸暗地里的小动作,此时完全是一派肯定的语气、平淡的口吻。 妖狐也不否认,只是轻轻笑着说:“不过做了一点手脚罢了。” 现在这块土地上每一分空气里都飘散着细小的魔界蒲公英,虽不起眼,却是遍地都有,每日每夜不停地搜集消息呈上。 “修罗、牙罗、泷罗、翘罗、玺罗、钵罗、婆罗、悠罗、桫罗、靡罗、凌罗、迦罗、楼罗、裟罗、音罗、梦罗、琉罗、烟罗、香罗、缪罗……一共二十个。”他慢慢数着,“这些名字本来并不算特殊。”他单手支起下颔,“但是,在现在的九色巫狐中,除了姓氏取毛色以外,每一支宗家的巫狐们都由身具这些名字的人组成。” “名字有二十个,宗家的成员就有二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绝无例外……”妖狐带点玩味地笑,“为何会造成这种现象呢……”他微微偏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弧度扩大了些,“啊啊,殿下猜我今天还看到了什么?”他半眯金眸,舌尖徐徐舔过下唇,“碧狐一脉前几天好像生下个幼狐,名为……碧凌罗。” 也就是他们被传送到结界之中的那一天……与鸦勾结的碧色妖狐被杀死的那一天。 “一个死一个生……吗。”杀生丸沉吟着按下棋子,瞬间攻占了藏马右上角落一块,“你要输了。” “不,还早得很。”妖狐垂下眼睑,直取杀生丸腹地。 还有布下了强力结界的、连魔界蒲公英都不敢贸然进入的九处洞|岤,充满了不祥的气息,与这个地方的环境格格不入。 总觉得,那就是能否回到魔界的关键。 “下完这盘,我们出去一趟。”杀生丸敛眸,作出决定。 妖狐笑了笑:“果然如此。” 两人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去了前堂,令人意外的是,银修罗并不在那里。 打扫的仆人禀报说,目前屋里能说话的只有银迦罗和银裟罗,两人正在练武场进行修行。 跟着带路的仆从,杀生丸和藏马两人慢慢地走着。 才刚刚接近,就听见怒斥穿透薄薄的木板直传出来。 “你是笨蛋吗?最近的训练你都在干什么?!”伴随着肉体撞击的声响,女子的喝骂萦绕不绝。 另一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除了偶尔抑制不住的闷哼。 似乎是一面倒的趋势…… 妖狐上前一步,轻轻推开练武场的两扇大门,落足无声,并没有让里面的人注意到。 练武场里面很空旷,快速翻飞对抗的一对身影长着相同的面孔,正是银裟罗和银琉罗姐弟。 银裟罗出手很重,她甚至没有迸发妖气,直接用拳脚就让银琉罗遍体鳞伤。 银琉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昧地双臂交叉了挡在面前,偶尔被腿踢中腹部,就不得不向后飞出很远,然后爬起来再被打……他不能趴下不动,因为银裟罗不会放过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仇人般,一点也没有留手。 很快地,银琉罗的手臂已经被拳风划出鲜红的血丝,嘴角也被咬破,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任何完好的部分。 这是单方面的殴打,早就脱离了训练的范畴。 “废物没有活下来的必要!”银裟罗一脚劈下,狠狠地将银琉罗砸倒在地。 “姐姐……”银琉罗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肚子栽倒在地。 银裟罗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怒气,仿佛燃烧的烈火,一下子窜高,又猛然跌落。 “笃笃笃。”这时候,藏马叩响了门板,在这个安静的练武场中,哪怕只有一点点声响,也能掀起极大的波浪。 银裟罗看到藏马,神色缓和了一点:“你找族长?他开会去了。” ……开会?是所有族长的聚会么。 妖狐在脑子里搜索一遍,“许多个身着不同颜色长袍的巫狐往同一个地方匆匆而去”……蒲公英的确是传来过这样的景象。 “我知道了。”藏马勾唇轻笑,“长久呆在屋子里让人很疲乏,我来向银修罗族长通告一声,想出去看看此处风景,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通告什么?别说这么让人发笑的话了。”银裟罗嗤之以鼻,这个粗鲁的女人尽管艳丽无比,却是让人不敢侧目,“堂堂九尾狐,作出这么小心翼翼的姿态,你要给谁看的?”说话完全不讲究技巧,过于直白了。 藏马并不讨厌她这样的个性,一般来说,只要是真的纯粹的直肠子,在不侵犯到他本身利益的前提下,他都是纵容了的:“既然是客人,对主人当然要礼貌一些,这是基本的礼仪……不是吗,银裟罗小姐?” 皱一下眉,银裟罗大手一挥:“都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妖怪这种东西,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臭味,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发泄欲望算了……学着自己的食物讲究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就烦!” “银裟罗小姐真是直率。”藏马赞道,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可以了,想出去就跟我走。”银裟罗瞪他一眼,“改天好好打一场吧,我早就想挑战传说中妖狐的巅峰了。” 妖狐不置可否,只是偏头冲身边的贵公子弯弯嘴角:“殿下,我似乎到哪里都能遇上战斗狂呢。” 杀生丸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要不要玩玩?”妖狐的眸子里似乎写着这样的句子。 杀生丸转身:“随便你。” “族长大人说过,如果你要出去,就用我的身份。”几个人正要离开时,银琉罗强撑身体走过来,“我会一直呆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的活动。” “切。”银裟罗嫌恶地看他一眼,口中讽笑一声。 “别理会这个废物,我带你们出去!”她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 银琉罗眼神黯了一下,默默不语,他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姐姐的这种态度。 “那就有劳了。”藏马目光在这对姐弟身上扫过一遍,似笑非笑地说道。 走出屋外茂密的树林,银裟罗在前面走着,大概她平日里名声不是很好,遇见的人总是一脸惊恐地先退避三舍,后拔腿就跑。 藏马跟在她身后,接受到的除了旁人鄙夷的目光,还有他们瞟向他身旁贵公子时的艳羡与贪婪。 殿下真是抢手货……啊。他冷不丁这样想着,唇边的弧度顿时扩大了些。 杀生丸瞥一眼这狐狸的表情,很轻易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一声冷哼。 银裟罗真的很喜欢惹事生非,当路过一个朱门大户的时候,她一脚踹开了对方的大门,发出“轰”的巨响! “喂,你们两个自己去逛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玩了。”她双臂环胸头也不回,满不在乎地说了这么一句。 被她踢爆了门的宅子里面,很快透出纷乱的脚步声与充满了恶毒的咒骂,还有许多刀枪碰撞的响动,看样子惊动了许多人。 例行会议 打头的是一个头笼青纱的巫狐,姿容秀丽,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外加青色的发丝耳朵和尾巴,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虽说身材纤细,却也能看出是个青年面貌。此刻神态颇有些气急败坏,赤着雪色的裸足,手里拿着一根青木权杖,匆匆地就跑了出来。 “银裟罗,你又过来想干什么?”他细眉倒竖,声音里带着一丝媚柔之气,“这几天把我‘和派’其他五脉都端了个遍,现在找上我们青狐一族,你是太闲了么?我就想不通了,银修罗族长那么厉害的男人门下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挑事生非的泼妇!”末了他扯起嘴角做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哦,对了,还有你那个不中用的弟弟银琉罗,亏了还是‘战派’嫡系的种,居然还赶不上我们这些术士,啊啊,真让我为你们族长感到悲哀!” 这只狐狸显然是个嘴巴厉害的,开口就是连珠炮仗似的一通乱喝,银裟罗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将一张艳丽的粉面硬生生扭曲成一片狰狞。 “青裟罗。”双拳紧了又松然后再捏紧,银裟罗牙缝间挫出青年的名字,冷笑道,“我弟弟是个什么货色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但我银狐一族的事情容不得你这破嘴说三道四,我今天还就是上门揍你来了,我看你倒是想怎样对付我!” 妖狐在一边瞧得愉快,从那对话里又得了不少信息,索性拉了旁边的贵公子往门口树上这么一靠,弯弯嘴角:“殿下,看来可有好戏看了。” 杀生丸习惯了被这狐狸拽来拽去,只微微皱一下眉,“唔”一声算是回答。 银裟罗浑身释放出澎湃的妖气,冲天而起的光束,把周围潋滟成一片艳红。 青裟罗后退一步,手上的权杖冒出荧荧青芒。 “不让你的废物弟弟躲开可以吗?”因为是正面,青裟罗的目光轻易就落到树下两个白衣男人身上,口气里显而易见的嘲弄。 “那边看戏的,不想找麻烦就快点走!”银裟罗不理会青裟罗的挑衅,似乎也并不在意藏马的想法。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青裟罗拿着的东西,一双凤眼里满是肃然。 她没有回头,也根本没有时间回头。 那个东西,可不好对付啊。 “其实我也不想耗在在这里,可惜,世事并非尽如人意。”藏马抬腿,随意踢飞一个马蚤扰者,勾唇笑着。 早在青裟罗和银裟罗对峙的时候,就有许多手持棍棒的巫狐从后面绕过来袭击……除去青裟罗后面撑场面的那些,藏马和杀生丸,也被团团包围住了。 杀生丸手指泛起莹绿的光点,却在下一刻被妖狐欺近,用手掩了去。 “殿下,还是不要使用妖力的好。”他金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这位贵公子略一顿,明白了他的用意,改为直接用蛮力对付涌上来的敌人 那一边的战斗也如火如荼了。 青裟罗逞够了口舌之快,手下也一直没有停了动作,青色的权杖抵在面前,尖尖的地步插入地面,双掌合拢,手指捏成诀,像是随时准备应变的样子。 “爆裂拳杀!”银裟罗也一点不客气,拳头上迸发出鲜艳的红光,带着凛冽的气场,很快汇聚成团。 然后手臂朝前打平,击出! 青裟罗不慌不忙念了几句咒语,青色光幕从权杖上青石中晕出,如同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 银裟罗那一夹着浓厚妖力的拳术打上去,光幕泛起水样涟漪,将妖力全部融掉……可冲击力却不是那么好化解,拳势太猛,青裟罗被冲出很远,重重撞在后面的大门上,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受了不轻的伤。 “围阵!”青裟罗好像早已料到后果,一撑地站起来,手一挥,作出个奇怪的手势,又像是打什么暗号。 旁边一下子冒出许多青衣青纱的人形,成合围之势将银裟罗圈在里面,一边快速转动,一边不停念念有词。 一时间上下左右,到处都是飘飞的残影。 银裟罗摆好架势站在圆圈正中,眼光随着越来越快晃动的人影飘移,脸上也现出汹涌的煞气。 潮水般的攻击中,妖狐与杀生丸背对背,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不慌不忙地踹飞来人,又或者一爪子将人甩到一边,玩得不亦乐乎。 可渐渐地,来犯者伤口见多,血液的味道缓缓充斥于新鲜的空气里,妖狐眸光微微一敛,红舌探出,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糟糕,好像玩得有点兴奋了…… 弯弯嘴角,妖狐突然一个纵身,跳到后面树上高枝,离开了这个战斗圈。 杀生丸察觉到身后温度消散,随着妖气流向,抬头。 那妖狐正半蹲在摇摇晃晃的树枝上,三分戏谑七分调笑地看着依然战斗中的贵公子。 杀生丸不说话,只用犀利的眼刀一扫。 妖狐唇边弧度不变,很悠闲地挥挥手:“殿下,我现在很虚弱。” 这狐狸明明面色红润身体健康…… 杀生丸瞥他一眼,转身背向大树,继续扫除周围扑过来的巫狐们。 幽闭的石室内,几个阶梯拱上一个一米见方的台子,上面坐着个矮小的人形物体,包裹着厚厚的白布,头微微低着,只能从边缘推测出他的形容枯槁。他五官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唯见一双幽绿色的眼,在那里灼灼生辉,彷如鬼火。 台下九个身着长袍的巫狐躬身肃立,分别站在过道的两边,左手边三人,赤手空拳,右手边六人,手持不同色系的权杖。 “长老。”他们齐声唤道。 “人都到齐了吗。”若有若无的苍老声线从台上人口中传出,“那么,会议开始。” “我巫狐一族为了延续血脉,避世于此,和派主维护,战派主防卫,千万年来从无改变……” “每一支嫡系二十人,是为根本,一人死一人生,不绝不灭……” “我巫狐一族世间永存!” 苍老声音缓缓诉说,作为每一次会议始语,台下众人亦是恭敬听取,不敢有半点打断之意。 待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奉迎:“我巫狐一族世间永存!”有男有女,声音汇聚一片,慷慨激昂,震得石壁嗡嗡作响。 “很好。”被称为“长老”的人语速极慢,“族里有什么事情,大家有什么建议……现在都可以一一道来。” 右手边有一个横向迈步走出来,扶杖单膝点地:“长老,银狐一族的银裟罗,最近太过于放肆了,在短短一月之内,除了青狐一族,其他五族都被她强行挑战,伤者无数。” 战派本来就是武力至上,和派的术法虽然厉害,但也是要一定时间才能奏效,单凭妖力,除了族里唯一八尾的银修罗以外,就属七尾的银裟罗与战派另两名族长最为强大,每次又挑了族长们例行会议的时候上门找事……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跟着又走出一个:“我们青狐一族大概也好不到哪去,今天例会之时,估计银裟罗也不会安分。”他顿了顿,“长老,我们知道银裟罗的重要性,但是,长此以往,不明真相的小辈们会对我们‘和派’很失望。” 右边的人几乎全跪下了:“请长老体恤。” “我知道你们的苦处,但是……”台上人眼光一阵闪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九尾狐,我们需要九尾狐。” “银修罗虽然有八尾的实力,可年龄已经超过了八千岁,成为九尾狐需要契机……由此可见,你成为九尾狐的几率太小了。” “是。”此时的银修罗并没有与他儿子说话时粗犷豪放的姿态,反而是非常内敛,并且沉默的。 长老又说:“如今最有可能成为九尾狐的,只有年纪轻轻就萌发七尾的银裟罗,她任性一点,也是可以容忍的。”停了一下,“银修罗,银裟罗知道她的命运吗?” “怕造成不良影响,还没有对她说。”银修罗毕恭毕敬。 “你做得对。”莹绿鬼火暗了一下,又倏地燃起,“顺其自然发展是最好不过了,和派的六位族长,银裟罗注定要为了族群而牺牲,她的作为,请务必包容……一切为了种族的延续。”是商量的口气,但也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遵命。”自然是没人敢提出异议了,各自回了本来的位置。 沉默。 “放出去的孩子们……怎么样了?”长老的声音里有一丝隐隐的期盼。 “……都死去了。”和派中的一个人答道。 “这样啊……那银裟罗就更不能出事了。”长老有点黯然。 又是一阵死寂。 “银修罗,听说你家里最近住了两个人。”长老沉吟着。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银修罗心里明白:“是从外面跌进来的妖怪,有一只是妖狐,约莫六尾的实力,还有一个中了毒,但是实力却是非常强大,已经成为我们银狐一族的所有物了。” “你们的运气不错。”长老语气缓和了一些,“其他人就不要去抢了,银狐一族损失了银裟罗已然削弱不少,这两只妖怪就算是给他们的补偿罢。” “明白。” 这话明明就是在警告和派的成员,他们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应“是”。 “多谢长老。”银修罗声音里带着喜悦。 “嗯,你要约束好他们,不要惹出乱子来。”长老说着,眼中绿光熄去,“都退下吧。” “是。”人影恍惚,室内顿时空了。 “结界,又衰弱了……啊……”最后一个音,隐没在平静的空气里,消失。 地宫 虚影重重,最后只能看见点点青光包围着银发金眼的艳丽女子,肆意飞舞,像是形成了圆圈状的墙壁,裹得水泄不通。 青裟罗在外面虎视眈眈。 渐渐地有一些长而细的光线从“墙面”射出,十条、百条、千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银裟罗身法灵活,左挪右移,柔软的身子弯折成许多不可思议的形状,每每以细微的差别闪过。 然而,当攻击变得如同骤雨,银裟罗也开始左支右绌,哪怕将四肢舞作一团飓风,也抵挡不了这种侵袭。 她并非没有别的攻击手段,只不过对方的招式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动作而已……术法与肉体战力,本来就难以界定哪种更强,在后者没能掌握先机的前提下,前者必定占据上风。 青裟罗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角色,对于如此挑衅的银裟罗,他动了杀机。 权杖平指,在他的示意下,面向银裟罗的包围圈越发窄了……是的,他在缩小锁定的范围,在减少银裟罗躲开他术法的可能性。 “噬心蛇流——”杖头爆出耀眼的光,拧成一条巨大的能量之蛇,眼看就要朝银裟罗卷去! 青裟罗的手下们像是心有灵犀般,飞快退于两侧,让出足够的空地——让那蛇流通行无阻。 银裟罗笑了,如盛放的曼珠沙华,张扬残酷,带着血腥的意味。 青裟罗眉头微蹙,他有了危险的直觉。 银裟罗在这刹那凝聚了赤色火龙,血光流溢。 她想要两败俱伤! “银裟罗、青裟罗!通通给我住手!”数道青芒打在对峙双方脚边,伴随破空而来的风声。 身材玲珑的女子青衫猎猎,悄然站定,用斗篷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溢出的声线媚酥入骨,偏还透着一丝清冷、一点怒意。 这女子权杖高挥,青色结界凝结成坚不可摧的实体,在青蛇火龙相撞一刻硬生生将它们笼罩进去! “砰——砰砰砰砰!”爆炸的巨大轰鸣声。 结界碎裂,连同未及全部消泯的能量一同四射。 银裟罗正面迎上,脚下一个踉跄,唇角溢出一线血丝。 “银裟罗,银修罗族长托我带个口信。”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该回去了。” “嘿。”银裟罗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待银裟罗身影消失,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仅仅六尾的妖力对抗七尾巫狐的全力一击,尽管拥有权杖加持和高深的术法,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母亲,你没事吧!”青裟罗急忙跑过去搀扶。 女子一摆手:“我们进去。” 而那树上的妖狐树下的贵公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消失无踪。 大堂内,银修罗怒不可遏,雷霆般咆哮不止。 银裟罗跪坐于地面,一手抵着下巴,头转过一边,满身满心都是抗拒。 白衣的贵公子与妖狐一同踏入,贵公子面无表情,妖狐似笑非笑。 “让两位看笑话了。”银修罗强压情绪,冷静开口。 妖狐瞥银裟罗一眼,随意自若地挥一挥手,与那贵公子联袂回房。 深夜。 杀生丸感觉到逼来的温热气息,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孔。 两只胳膊分别撑在他身子左右,俯身下来的白衣男人笑得一脸暧昧,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几乎鼻尖都要触在一起似的。 这是个极有压迫感也极为危险的姿势。 于是这位居于下势的贵公子眸光冷了冷:“藏马,你搞什么鬼。” 妖狐勾起唇角:“殿下,月黑风高,我们来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吧。” 杀生丸安静地与其对视。 妖狐撇一下嘴,僵了三秒,然后支起身子翻下床:“夜探巫狐族的秘境,不是很有趣么……殿下?” 他没有点灯,在漆黑的夜色里,无数荧光闪闪的魔界蒲公英凝聚成缕缕烟雾,在妖狐的身边浮动,轻灵而飘忽。 杀生丸把天生牙爆碎牙悬在腰间,逆着月光站起身来,语气平淡:“走吧。” 万籁俱静,空气里或许还有许多莫名不安的因子存在,却因为浓黑的夜幕而全数遮掩了去。 藏马身子一矮,就变成小小白白毛绒绒的一团,“簌簌”地扯住那贵公子的衣摆爬上,直接钻入他宽大的袍袖之中。 杀生丸静静站着,从脚底往上瞬间化为幽绿光点,无声无息地向屋外飞去。 在妖狐的指引下,杀生丸在某个偏僻处的茂密树林中心停住。未免打草惊蛇,他收敛了所有妖气。 林子里异样的寂静,这贵公子稍稍抬起胳膊,袖口处扒着的小狐红眼灼灼,尤其显得诡异。 照理说,自然生长的树木总有参差不齐的时候,或高或矮、或粗或细,枝叶花朵、行距间距,都会有所区别。 可此处却是不同,树与树外观看来竟是一模一样,仿佛一棵树被分作无数细碎小块,再由人仔细培育了成长,没有半点区别,之间距离亦是一分不多一毫不少,使人看起来不禁心里惴惴,惶然不得安稳。 这般齐整,定然是受了什么东西极大的影响,要不然便是有幻境作祟,才能瞒过人的眼球,作出这样奇异的景致来。 狐狸本来就是幻术的高手,而藏马修成九尾也有了几百年,后来又进化一次……已然是顶级妖物。他若是看不出,就决然不是所谓幻境了。 所以,是因为某种东西常年的影响,让这片树林,慢慢地变成这样子。 两人一路走一路分辨,思考中的妖狐尾巴一左一右地摇动,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轻轻刷上杀生丸的手腕……那贵公子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藏马,你还想在里面呆多久。”说着另一手伸进袖笼,将那狐狸颈子揪了扔出来。 小狐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线,落地时变作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轻轻地笑:“嘛,反正也到了的。” 在两个人释放出的极细致的妖气探测下,终于发现有些微差别的地方。 妖狐所立之处前方一寸,其空气流速与密度,与别处并不相同。 “封印很严实呢,殿下。”伸出两指往前探了探,一片细小的电光闪烁,指上肌肤一时焦黑一时白皙,妖狐却像觉得有趣似的,偏头用指尖撩拨着玩耍。 白衣的贵公子静静站着不动,直到妖狐收手,才淡淡说了句:“玩够了么。” “嗯,差不多吧。”妖狐轻声地笑。 杀生丸不再理会那只狐狸,竖起右掌,掌心若隐若现酝酿着浓浓的、小蛇一般不停游动的凝实雾气,然后,慢慢地贴上结界。 结界被毒素腐蚀,悄无声息地破开个不大不小的洞,再被妖狐锋利的爪子撕开。 两人迈步走进去,只觉得身子倏然一轻,再闻耳边风声呼啸,就这样直直跌落下去。 原来结界里便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坑,杀生丸与藏马极快地稳住下降之势,速度一下子就变得平稳了。但也因为如此,两人清楚看见周围包裹着的奇异邪气、和嗅到空气中一点也不新鲜的浓浓血腥散发的臭味。 杀生丸皱一下眉,对他而言,这样强烈的味道有点过于刺激了。 妖狐也好不到哪去,他鼻子灵敏度或许比那贵公子差点,可放在所有妖怪中来比,却是相当灵敏的了……再说了,他向来只欣赏热血扑面的感觉,却半点不爱闻到血液沉积的腐朽气味。 不多时两人脚跟踏上实地,入目就是曲折缠绕的若干通道,用坚硬岩石铸就,四通八达,宽广复杂如地宫。 越往里走,腥气越重,妖狐抖手拍出一片散发清香的叶子,才好歹把味道冲散了些。 本来这道路难找得很,七拐八弯,似乎永远寻不到尽头,可偏偏有一种神秘的共鸣感吸引着藏马,让他全身妖力按捺不住地澎湃起来……半边脸上,滴血蔷薇蜿蜒。 杀生丸走在妖狐右侧,他自然也看出这狐狸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也能看出他并不是不安,反而是兴奋……或者说沸腾。 妖狐不知不觉地成了领路人,在前方一步一步地走。 长长的甬道仿佛无边无际,两边的墙壁上绿火荧荧,火光中人影摇曳。 终于豁然开朗。 九条通道通往同一个宽广的所在,妖狐二人行来的亦是其一。 巨大的,绘满了繁复花纹的光洁地面,有一种苍老的、引诱人心的召唤之意。 墙壁上雕刻着无数阵法图形,每一个都延伸出千万条红线,彼此牵引、彼此勾连。 天花板是由八个圆阵互相挤压切割而成,再有另一个浑圆牢牢包住,地上有八方石台与八个圆阵彼此对应,浑圆的圆心之下砌了个更大的石台……或者说,是祭坛。 中央的祭坛拱起巨大的圆球,彩光萦绕,像是心脏一般地“嘭嘭”搏动。 八个石台各自贡献炽热的妖气,源源不断地向祭坛输入,每一股流进,就能激起一道无形光幕渗透墙壁,通过那些阵法图形,传到未知的地方。 妖狐站在通道口,他感应到无比熟悉的“势”充盈着这个空间,带动他心底的毁灭意识,整个情绪都仿佛难以控制。 对于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的藏马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殿下。”他突然呼唤了身旁人的名字。 “这里不对劲。”那贵公子也给了他想要的回答,“你的妖气暴走了。”不,也许更确切的说法是,被影响了,且不容忽视。 妖狐阖眸,他张开手臂,微微抬起下巴,良久。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唇边勾起个冰冷的弧度。 “用九尾狐的尾巴作为用来保护这片地方结界的能源……真是令人惊讶啊。” 祭坛 妖狐似笑非笑,杀生丸瞥他一眼,看不出喜怒。 以祭坛为中心的阵法之中翻滚着滚滚的血气,腥臭扑鼻,红色的能量仿若实质,一股股拧在一起,纠缠不休。 整个地洞充满了蒸腾的热浪。 普通的岩石自然是受不了那充满了腐蚀意味的妖气冲击的,藏马定睛看去,就见到祭坛光滑的仿佛镀了膜一般的外壳,大概是用一种屏蔽妖力的材料砌成……但是,九尾狐的力量并非这么容易化解,本来应该全无尘垢的表面上,沾染了许多紫黑色的血痂,斑斑驳驳,真不知沉淀了多少九尾狐的血液才能凝结……把所有美感破坏殆尽。 那一处带着诡魅的吸引力,让人控制不住地看过去,想要触摸……只是,若真的碰上了,那灼热的妖力,怕是会在刹那间将来犯者化为废水吧? 藏马勾起个冷笑,慢慢地向前走。 那些奔涌的邪恶的混合的妖气分明张牙舞爪,却在接触到他身体的刹那偃旗息鼓——就像与生俱来就彼此相容,他们并不排斥他。 银发金眸的九尾狐一步一步地靠近,优雅的、从容的。 下一刻,祭坛上发生突兀的变化! 祭坛托起的圆球中,有几个什么锐利的东西左穿右透,像是要把那薄薄光幕捅穿了似的,一个劲地往外奔去。 仿佛是感受到了相似的气息,都如此奋勇地冲撞,用得力大了,甚至能看到拱出的狐头形状,偏偏那层术法的薄膜困住所有,怎么也脱不了身,徒劳挣扎。 “这些是……”妖狐瞳孔蓦地一缩,颊上的蔷薇倏然流动起血一样的光泽。不需要再过多研究了,只一瞬间顿悟,他明白了阵势的秘密。 “九尾狐的魂魄。”那位白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5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白衣的贵公子也看得清楚,淡淡说道。 他知道此刻妖狐的情绪波动,并不打扰,就静静站在入口前面,声音却清晰传了过来。 所有狐族的力量均是来自于尾巴,九尾狐尤甚。 用特殊的第九条尾巴作为阵眼,其余八条为容器,总和起来提供结能源。但是,要想灵活运转这么庞大的结界,必须要有能够催动阵法的活物日日不停守候,巫狐一族选择的是……困住九尾狐的灵魂,将它们关在阵眼中心。 不得出不得入,强烈的憎恨与寂寞,会将他们的愤怒整合起来,化为一股坚不可摧的信念,把九条尾巴的妖力定向传送,便让这阵势生生不息地进行下去。 “把九尾狐当做能够圈养的动物……吗。”妖狐眸子里划过一线暴戾,白皙的手掌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下子,之前银修罗话中的疑问,基本上已经可以得到解答了。 为什么宁愿增加暴露这片地方的可能性也要派出幼狐去魔界……是因为安逸的环境中无法造就九尾狐。 为什么要挑选资质好的幼狐……是因为九尾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诞生的灵物,资质越好的,达到某种契机的希望越大。 为什么要千年进行一次……是因为只有嫡系的巫狐的资质更高,嫡系的血统需要延续……嫡系的巫狐必须保有一定的战力,他们不能把所有的幼狐都抛入结界之外,在“二十人”的限制下,他们必须合理地分配名额。 “一千年”,大概就是总结出来的轮回中最好最平衡的数字? 是如此悲哀的事情,所有嫡系巫狐的命运都变为数字任人操纵计算,生与死无法随着自己的愿望……没有自我,没有自尊,没有独立的思想。 电光火石之间,妖狐的脑子里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有了多少想法。他周身暴虐的妖气倏地飙起,化作巨大的狐狸冲向祭坛……又堪堪停在离祭坛不到一寸的地方,猛然刹了车。 最后,终于收敛。 “殿下,离天亮还早,我们去散散步吧。”妖狐转过身,看向那白衣的贵公子,平和地说道。 杀生丸面无表情:“走了,藏马。” 夜深人静,妖风起,树影婆娑。 银狐一族剽悍的族长飞快从床上爬起来,一晃身到了院子里。 树下,有两个拉长的影子若隐若现。 “谁?!”银修罗带着几分警惕地喝道。 月光移动,两个白衣的俊美男人走了出来。 前方的蔷薇刻印缠绵颈间,后面的冷月妖纹盘踞额心。 一个清冷一个冷清,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是你们。”银修罗似乎戒备稍微放下些许,眼里闪过一抹微光,“藏马,杀生丸,这么晚了,你们来找我有事?” “我一直在想,银修罗族长这般热情好客,要如何才能有所报答……”妖狐站定,似笑非笑的,“可我更想知道的是,失去了尾巴的九尾狐……身子跑到哪里去了。” 银修罗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们去过那里了?”他顿了顿,声音粗嘎起来,“你们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口气。 “是啊,银修罗族长,你不觉得,你该给一些解释么。”妖狐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笑弧,冰冷彻骨。 银修罗面色变了数变,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你们……知道了多少?” “大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妖狐说着,金眸直直对上银修罗的,“说吧,你原本想要利用我们作什么的。”他的眼神凌厉,带着隐隐压迫的意味,“这一次,我想听到详细的真实。” 久久的沉默。 就在妖狐渐渐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银修罗开口了。 “藏马。”银修罗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在这里你们也呆了些时间,你能说出我们巫狐一族是什么样子么。” “几千只巫狐中,达到八尾程度的只有你,然后是不超过五只七尾,二三十只六尾,几百只五尾……其余都在四尾及以下。”妖狐闭目核算一下,很快有了数据——亏得魔界蒲公英这些天兢兢业业地工作。 “没错。”银修罗叹口气,“我今年已然近万岁,你所说的那些妖力在六尾以上的,除了银裟罗和银迦罗天资聪颖,都不足三千岁外,其余的,都过了六千岁。”他顿了顿,苦笑更甚,“这说明什么?” “巫狐一族,即将灭绝。”妖狐唇边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你很直白。”银修罗僵了下,无可奈何。一整个族群共同生存的妖怪本就不多,衡量族群实力的,也就是族人的平均力量,“现在的巫狐族,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族人的更换……一代不如一代。” “在上一代还有被烙上印记的九尾狐归来作祭,可这一代……派出去的优质幼狐,全部死亡,无一生还。” 当年为什么藏马会被外人劫走?偌大一个巫狐族为什么会连一个幼狐都保护不了? 因为战斗经验。 战斗经验太弱,在来自魔界的妖怪们掉入日渐衰弱的结界中以后,所有人都慌乱了。没有一个能真正镇定地战斗。 所以,尽管那次来的只是个普通的盗贼团伙,人数和单兵实力都远远比不上几脉的族长,却由于对方配合度高,让实力整个翻了好几翻。到最后,盗贼被赶走了,可死去的巫狐族人却是对方的十倍有余。 也正是那一战,让银修罗彻彻底底感受到现在巫狐族的弱小,各方面的弱小。 或者是克制不住了,银修罗重重地一拍桌子:“我们巫狐一族毕竟也是魔界的成员,却不得不躲在这里苟延残喘,作为一只妖怪,我早就无法忍受!” “羸弱、胆怯、遇到稍微强大的对手就不知所措……”他脸色涨红,怒发冲冠,“哪里还有半点妖怪的自尊?” “那个老不死的跟和派那些家伙串通一气,用术法控制了整个族群。” 他冷笑不止:“嘿,真是好笑,在那种术法之下,我们每一支巫狐的嫡系都被限制在二十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永远不会改变……这算是稳定吗?不,这是谋杀!” “在结界的庇护下,年少一代早就没了血性,他们的獠牙和爪子还能用吗!” 也许是激动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们需要力量,需要厮杀!我绝对……不能让巫狐族走向末路!” 藏马安静听他咆哮,一直没有忽略对银修罗神情的观察,过了一会,竟舔了舔下唇,往旁边人身上一靠,显出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白衣的贵公子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一场咆哮大概让他累了,银修罗眼里浮出一丝疲惫,口气却又缓和了不少:“九尾狐本来应该是所有狐族的骄傲,当年我们没能在混战中得到应有的成果,就是因为没有达到九尾层次的同伴带领。而如今,这几万年来,为了维持这个结界,那群人扼杀了多少我们族群复兴的机会?!” “……如果一个妖怪失去了本能,那么,他就什么也不剩了。”他说话时,眼里充满了悲哀。 藏马弯弯嘴角:“所以呢?”听了这么多,对方的目的已然呼之欲出。 银修罗脸上凝重起来:“藏马,与我战派一起回魔界吧。” “杀掉所有碍事的人,摧毁结界……” “有你们帮忙,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还有一点,一千五百年前藏马本来应该死了一次,他是嫡系,一人死一人生,所以有了银迦罗的出世。可是极恶盗贼的狡猾无以伦比,他利用人类的身体重新获得了生命。 也就是说,“嫡系二十人”的限制被打破了,银狐一支的嫡系血脉有了二十一个人……让原本还想再隐忍百年多做准备的银修罗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看到了巫狐一族重回魔界的曙光。 计划 宽敞的房间没有光亮,月色透过窗棂洒入,洁白而冷清。 白衣的妖狐一手支起下颔,懒懒地坐在桌子旁边,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的眸光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生丸静静站在床边,微光拉长他的影子,披着月华,显得高贵而不可逼视。 这两人刚拜访了巫狐一族的祭台,接着又去探望了银狐一脉的族长,倒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银修罗那段长篇大论说出来,基本上也就是要求合作的意思,藏马并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反而是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就拉了那位尊贵的殿下一阵风似的离开。 一个坐一个站,一个思索一个沉寂……回来以后,两个人保持如此静默的状态已然很久,彼此都没有睡意。 杀生丸在等待,等这只狐狸想清楚,然后由自己决定是否配合。 几百年以来,遇到的事情不少,每一次都是这种模式,长远下来,也就成了习惯。 妖狐从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也可以说他的效率极高,在旁人转了一番心思的时候,他心中已经九转十八弯,绕过了不知多少花花肠子。 所以,他开口了:“殿下。” 很自然的,杀生丸转过身,两人金眸相对:“嗯。” “只要毁了祭台,应该就可以出去。”妖狐唇角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合我二人之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个经由巫狐一族和派延续了数万年的祭台,一直承受九尾狐妖力的侵蚀,其实早已经不堪重负。 银修罗为了取信藏马二人,将他所知道的、却在之前一直隐瞒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当年逃离战场之后,逃亡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块空旷的足够广大的地域,巫狐一族的九位长老用全部妖力做成了能够隔绝外界气息的巨大结界,在地底形成地宫。 然而,如果没有充足的能源,结界的力量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弱,长老们为了族人的生存殚精竭虑,在翻遍古早传下的各类书籍之后,终于找到一门可怕的禁术——祭献九尾狐。 想要利用九尾狐做事,首先便要有九尾狐。 九尾狐是天地之间的灵物,是妖狐中不可超越的存在,故而每一只的生成都需要大量的妖气积累,八尾到九尾更是一个难以跨越的天堑,非单纯人力所能完成。 拿来充作能源……就要精打细算,好好谋划了使用才是。 如何得到九尾狐? 在禁书之中有禁忌的术法。把八尾的妖狐放在不下于六尾的九名巫狐术士控制的阵势之中,将九人的妖力通过阵法输入八尾妖狐体内,这九人必须有全心奉献的精神,才能拧成一股绝强的力量,瞬间破关,把八尾变为九尾。 在资质上佳的幼狐身上烙下单方面的法阵,让没有凭依的幼狐们在魔界挣扎求存……待他们排除万难达到八尾顶峰接近九尾的实力时,就会自发将其传送到地宫祭台,由守候在那里的和派巫狐结阵催生。 九尾一成,再无多余变化,修行愈久,妖力愈深,奇异术法无师自通,即便是九尾狐,也不是个个一般厉害的。用术法催生出来的,当然只是末流,与找准契机修炼而成的大不相同。 但若只为维护一个结界……仅是如此也便够了。 九尾初成之时,总有几天虚弱时候,要想降伏,便在此时为最佳……和派的术士们亲眼看着九尾狐的形成,要做到这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因此从来没有失败。 但这毕竟是伤了天合,禁术的代价是惨重的。巫狐一族子嗣众多,却在用了这术法之后,将嫡系血脉死死控制在二十人,原本应该出生的幼儿全部变成祭品,喂养被牺牲的九尾狐干渴的灵魂。 结界活动装置完成,作为第一代的陪祭,九名长老投入祭坛之中,用灵魂和血肉作为燃料活跃在祭台底部催发九尾妖力,使煅烧之火生生不息。 而九名长老的思念便钻进一个巫狐——他们精心挑选的健壮容器之中,成千上万年地,努力地执行遗留下来的规矩:使用一切手段保存结界,保存巫狐族。 这具容器被所有族人供奉,恭敬地称其为——长老。 所以,每当结界虚弱之时,族长们就会在长老的带领下,用尽百宝催生九尾狐。包含绝大部分妖力的尾巴被结成阵势作为能源,魂魄被困住产生的怨力作为动力,剩下的血肉被碾成肉糜涂抹在祭台之上以便加固那种特殊的材质……这便是九尾狐的用处了。 如此做法,不仅仅是残忍可以形容,更甚者,它践踏了九尾狐作为顶级妖怪的尊严。将凌驾于所有妖狐高高在上的妖狐一族的“神”拉下神台,用最不可诉诸的卑劣手法……渎神。 妖狐向来是嚣张的,他的确不在意妖怪们为了生存作出什么残酷的事情,但看到与自己同样的东西被人当做“俎上鱼肉”分割处理,就像是自己被人蔑视了一般,让他从心底溢出狠意来。 “殿下,你说,失去了结界庇佑,几万年没有接触过魔界的巫狐们,贸贸然出去了……”妖狐唇边勾出个嘲讽的弧度,“会怎样呢?” “嗯。”杀生丸目光掠向窗外,“会怎样……么。” 妖狐没准备得到他的答案,也根本没有答案。 隔绝外界那些年,所有生存的本领全部退化,尽管心里抱着想要重新厮杀的期待,可真正能够克服环境活下来的,究竟会有几人?银修罗这种选择,目的无疑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但是,钝了爪子的巫狐们,到底可不可以与在魔界一直煎熬着的怪物们争抢生存的空间? 所有的希望都是那么美好……然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人会遗忘。银修罗自然明白这些,如今只看真正能够有韧性顶住压力的族人有多少……多则巫狐一族重新振兴,少……巫狐一族便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 好大的赌注啊,大到让无法无天的嚣张狐狸稍微有了参与游戏的兴趣。 “大概又有一段时间可以不无聊了。”妖狐最后下了结论,半眯金眸轻轻地笑。 次日,应银修罗之邀,与赤狐、黑狐族长相见……顺便进行“斩杀巫狐长老”的计划。 银修罗早早地等在隐秘的屋子里上首,他边上坐着一身戎装的艳丽少女银裟罗。下首左右各坐了一个长袍罩顶的巫狐,一个红衣一个黑衣,想必就是尚未蒙面的另两位族长了。 以从容姿态走进来的藏马和杀生丸,一眼就将室内情况收入眼底。 大概是为了表示诚意,那两个陌生人抬手拉下头上帽兜,露出他们的容貌来。 红衣那个是少年人模样,肌肤白皙眼角上挑,姿态极为妩媚,是一副雌雄莫辩的长相。 “赤桫罗。”这人说话时魅意横生,飘渺空茫,听在耳里如同小猫抓搔,让人心痒难当。 黑衣的则轮廓冷硬,像是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五官,彷如山上岩石,坚硬而没有半点柔软。 “黑牙罗。”他的声音却与赤狐族长不同,干巴巴硬邦邦,就像塞满了冰渣子,冷得人直打哆嗦。 相比之下,银修罗真可说是三人中比较正常的一个了。 妖狐眼波闪了闪,也坐下来:“我是藏马,这位是我的朋友,杀生丸。”他百年不变的自我介绍。 那白衣的贵公子略一颔首,算打过招呼。 “藏马,你来了,是说明你答应与我们合作了么。”银修罗很快进入主题。 “啊,没错。”妖狐弯弯嘴角,“我与同伴要出去,必须毁掉祭台,你想解放巫狐族,也要毁掉祭台……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什么不答应呢?”他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敛下眸子抿了一口,“多一些人,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多,我可是想得很清楚呢~” “不愧是九尾狐,这么快就看明白利害关系。”银修罗客套似的恭维一句,“那么,我们就要根据各人的能力制定进攻计划了……没问题吧?” “啊,当然。”妖狐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银修罗族长请说,我们会配合的。”说完转头又看向身旁的贵公子,“对吧,殿下?”后面两个字他做出口型,无声地轻笑。 杀生丸冷哼一声,没有否认,可那狐狸还是目光灼灼盯住他不放,才皱一下眉,淡淡应了一声:“嗯。” 银修罗得到保证略放下心,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派到魔界的幼狐已经确定全部死亡,而结界却越来越衰弱,大概不出百年就会完全消散。” “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肯定非常担心,就把主意打在银裟罗身上,只待她一突破八尾,就立刻用阵法催生她第九条尾巴。”他看一眼身旁英气勃发的侄女,“但他却不知道我早已将所有事情告诉了银裟罗,让她把之前年少气盛时做出的事情变本加厉在和派各支再做一遍,分散那群家伙们的注意力。事到如今,我们要把握的就是银裟罗突破八尾的那个时机,和派和老不死的专心催化九尾的时候,就是我们毁掉祭台,诛灭和派反对的声音的时候……在那以后,我们巫狐一族便可以重见天日了!” 也就是说,挑衅什么的都是做戏……吗。藏马瞟了银裟罗一眼,果然见她神色姿态与先前截然不同,气势气质虽然没什么变化,却沉稳冷静了许多。 银修罗顿了顿又说:“我们隐藏了一定的实力,八尾狐不止我,他们也是一样。”他看向红衣少年黑衣男人,语气中隐隐含着些骄傲。 “哦?我昨日倒是走眼了。”魔界蒲公英探测出来的,八尾狐只有银修罗一人……不知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能把妖气掩盖到这地步。 妖狐仔细往那两个族长看过去,赤桫罗眼波一横,纤纤玉指拉开衣领,那肩头肌肤莹白似雪,正印了个艳红如血的圆形图案……应该就是那东西作祟了。 黑牙罗没有动作,但想必也有同样的东西。 等妖狐看完了,银修罗说着:“有个不情之请。”他吸口气,“我们所有底牌都交了出来,藏马,你们是不是也展现一下实力,好方便我分配任务?” 偏一偏头,妖狐轻轻笑了笑:“好啊。” 各自计算 斜斜倚在靠背椅上的白衣妖狐挑眉,一只手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啜口茶水润润喉,另一手搓了个响指,“啪”,干脆利落的。 顿时脚底一阵震动,波浪似的此起彼伏,连整个屋子都仿佛在摇动一般,给人以轻微的眩晕感。 于是从角落开始,陆陆续续钻出细长的藤蔓,翠绿色招摇着,彼此触碰勾连缠绵,不多时就攀爬了四面墙壁,往天花板蔓延而去。 各种奇异植物从地面争先恐后地站起来,从幼苗开始极速长大,很快就织成色彩斑斓的宽阔蓬盖,一片一片交错遮掩,把屋子打扮得好像树林一样,里三层外三层,让人看了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品种繁多,且非常美丽。 银修罗面色一凛,眼里也染上些戒备的神色。 “需要做个示范么?”妖狐勾唇,修长手指随意摆了一摆,原本静止的植物们就开始慢慢蠕动,按照一定规律地,柔顺地舒展它们的身躯。 离妖狐最为接近拿一根藤条,应着他的命令凑到银修罗面前,轻柔地左右晃动…… “很不错。”银修罗似乎回过神来,带点感叹地说道,“多年没有见过支配者了……稍微有些惊异。藏马,请不要见怪。”他为之前的失态表示歉意。 的确,以巫狐一族的闭塞程度,根本不可能进行长时间的战斗厮杀,当然就更不可能在生死边缘领悟支配某物的能力……这也算是他们为了谋求安逸而退化的生存本领之一,看在身为一族族长的眼里,又怎么会不感到唏嘘? “就只有这样吗?”是赤桫罗开口了。支配者的能力固然罕见,但目前见到的这些植物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如果水平仅此而已的话,他将要考虑的就不是合作,而是灭口。 黑牙罗似乎始终与赤桫罗共同进退,赤桫罗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冒出嗞嗞的黑色电光……看样子这是一只会放电的狐狸,至少,他能够在妖力中加入电击,使对手麻痹。 妖狐不语,弯了弯嘴角,他左脚随意在地上一顿。 以他为中心,周身破土而出的植物与之前大不相同,茎杆全是通红通红的颜色,尚有粘腻的液体上下流转不休,湿嗒嗒仿佛染了鲜血一般。造型没有那么优雅,粗壮的尖锐的应有尽有不说,尽头处还连着满口利牙的血盆大口……而且似乎脾气也不怎么样,略动一动就要震碎好几块平整土地,也不能和温顺的那些和平相处,总要趁机搞点什么破坏才好的样子。 涎水横流张牙舞爪,如同从地狱中召唤而来的凶物。 妖狐手指指向哪里,哪里就被凶悍植物抽出深深裂痕,不几下,本来干净的房间就被弄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好不凄惨! 故意的吧……银修罗脑后滑下一滴冷汗,急忙打着圆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家都是要一起合作的,火气不要太大。”接着他把话题转到一边,“再说了,藏马,你不介绍一下你的植物们吗?” 妖狐眼一弯,居然做出个前所未有的柔和笑容,声音也自然放轻了许多,彷如对情人说话般:“这些都是我从魔界召唤来的植物,非常可爱。”一招手,那个狰狞的大脑袋便顺从地压下来,挨在他的手边,他轻轻抚摸,低声细语,“它的名字是魔界食尸草,与这个……”他手臂绕到耳后,拈出一枚赤色种子,任其在手里发芽抽枝,缠在他的胳膊之上,“与这个魔界吸血植物是共生互利的关系。”这是一棵红玉一样的植物,光滑莹润,十分好看,茎杆顶上长着个类似肿瘤、中间圆两头尖的东西,最为尖细的前端闪烁着微微红光,就像一根吸管。 “当吸血植物饥饿的时候,就会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香气。”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吸管”口子处吹出些||乳|白色的烟雾,弥漫着迷人的幽香,带着强烈的“美味食物”的暗示意味,不停地引诱同样饿肚子的妖怪们。 “在引诱了猎物以后,食尸草就会抓住它们。”妖狐继续这样说着,于是他脚下的食尸草身上分出无数触手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在空中做出个“包裹”的姿势—— “吸血植物会在这个时候吸干它们的血,将它们变成干尸。”藏马手臂上的植物对准了食尸草所在的地方群扑而上,而它的主人手指却把手指放在唇里咬破了,指尖一弹,便有几滴猩红的鲜血飞了过去,“开出漂亮的花朵。”明亮得胜过正午炽烈阳光的金黄|色花朵呼应着藏马的话盛放,大朵的花盘拥有最为纤柔的花瓣,在妖风中颤巍巍地抖动。 “越是邪恶的东西开出来的花朵就越是艳丽,吸血植物是很能反映‘心’的东西,比任何高科技都更加精确。”妖狐舔了舔唇瓣,略一偏头,“最后当然是由食尸草来收拾残局……它们只喜欢尸体,和吸血植物作为搭配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他轻轻地笑着,带着些宠溺的目光,“哎呀,因为常年奔波的缘故,很多时候都找不到足够新鲜的妖怪来满足它们的口腹之欲,真是让我这个做主人的感到汗颜呢。”他拍了拍手下的植物大头。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原本乖顺任凭抚摸的食尸草一个纵身养起来,从上往下咬住他“触手”形成的包围团,彻底配合作出自家主人形容的最后一个步骤。 接着冒出来许多稀奇古怪的凶残植物,形态不一但有唯一相同点——都长着满口的獠牙或者通身尖刺,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很可怕的东西。 等到该显露的东西显露完了,妖狐再摆一下手,所有的植物就又全部钻进地下,除了仍是坑坑洼洼的地板和墙面,其他地方干净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是我的能力。”妖狐总结似的说道,“所有的植物都接受我的支配,另外,我可以召唤其他世界的植物。”也就是说,在植物众多的地方,他几乎就是无敌的。 一阵诡异的沉默。 “……真让人惊叹。”银修罗首先开口,“早听说有支配者的妖怪们秘技奇特,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他停一下,“那这位呢?”他看向白衣的贵公子。 “我的朋友不喜欢这种表演性质的东西。”妖狐浅笑,“不过,这些年来我跟他切磋了许多次,还从没有分出过胜负就是了。” 赤桫罗瞥了黑牙罗一眼,黑牙罗瞬间出现在杀生丸面前,这时他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弯刀,流光闪烁,有黑色妖气缠绕。 杀生丸微微侧身,反手拎起爆碎牙,“叮——”连着剑鞘一起将那弯刀荡了回去! 黑牙罗一击不成猛然后退,重新入座。 妖狐没有计较对方的失礼,眸子里波光闪了闪,笑道:“该看的看过了,银修罗族长,请说出你的计划罢。” “计划说来也很简单。”银修罗闭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神色自若,“三天后,我们会用强行灌输妖力的方式把银裟罗的妖力提升到八尾以上,而七天后正是血月当空之际,在那一天血色月华对九尾狐的催生有很大的作用,所以,当和派那些人知道银裟罗恰好在这个时候突破,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她去催生。也就是我们袭击的时机。” “银裟罗,你没问题吧?”银修罗说到这里,转头问一下自家侄女。 银裟罗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当然没问题。”虽然是被当做牺牲品,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可她为这一天所做的准备也不少,并不会后悔。 银修罗继续说着:“我、赤桫罗、黑牙罗三人带领战派所有成员,去攻击和派成员……当然,为了巫狐一族的延续,我们会尽量捉活口。” “那一天和派的所有族长都会聚集在地宫祭坛,催生银裟罗,必定□乏术,藏马,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趁机杀掉长老和和派族长们,摧毁祭台。”他咧开嘴笑一下,“本来是没有把握的,但看到你们的实力,突然觉得成功几率会大上很多。” “告诉我,你们能完成吗……藏马?”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仿佛带上殷殷期盼,让人不忍拒绝,“成败都在此一举了。” “银修罗族长,你能确保战派每一只巫狐都按照计划做事么。”妖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疾不徐地开口,“若是有一人心意不齐、走漏了风声,恐怕就全盘皆输了罢。” “不用担心,每一支的族人都绝对服从他们的族长,这一点不会改变。”银修罗胸有成竹地肯定道,“我只要下达命令就行,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那样就好。”妖狐单手支起下颔,“我就拭目以待了。”这样一说,他也算是答应了。 杀生丸和藏马离开后,赤桫罗与黑牙罗重新将兜帽罩起,默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言不发,貌似在思考什么。 “这两个人,可信么?”赤桫罗的声音里收起了平日的媚气,虽然还是婉转好听,却是正经了许多。 “不可信。”黑牙罗冷漠地开口。 赤桫罗不说话了,他很相信黑牙罗的判断,因为黑牙罗从来只忠实表达他的感觉,而作为一只情绪波动几乎为零的妖怪,他的直觉向来精准。 银修罗沉吟一下:“这个藏马心思很多,而杀生丸……目前还没听过他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像藏马是他们的代言人一样。”他顿了顿,“找上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藏马是我们银狐一族的第二十一个人,他应该就是打破诅咒的关键。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实力呢?”赤桫罗更担心的是这个,“我们能保证控制住他们吗?藏马好歹是个九尾狐,还是支配者,如果他有什么异动,我们需要确实的把握将损失降到最低。还有那个杀生丸,黑牙罗,刚才你试出什么没有?” 黑牙罗慢慢地摇头,杀生丸只用剑鞘挡了他一下,看不出太多东西。 “不会弱。”银修罗说道,“不管我们在做什么、说什么,似乎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那么冷静的姿态,应该是身经百战才会产生。”还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只有久居高位的人才会产生,“不过不用太担心,他身上的毒素还没有解除,有这个在,藏马也会投鼠忌器的。”心里还有些微不安,但在一瞬间,他又强压了下去。 已然是箭在弦上,不论如何,都不能失败的。 另一边的两人全不管他们的合作者有多少忌讳疑惑,回了房间以后,就迅速沉寂下来。 明月高悬时——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带一点胆怯,带一点坚定,能听出来人忐忑不安的心思。 妖狐从杀生丸袖子里爬出来,睁开眼,化作白衣俊美的男人,一闪身坐到桌子前面,那位尊贵的殿下也醒了,却依然保持着端坐床上修行的姿态。 传来的妖气波动弱得很,显然并不是那些个七尾八尾的熟人了……妖狐正揣测来人身份时,一个清缓甚至说是柔弱的声音响起。 “两位客人在吗?”那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银琉罗,有事拜访。” 之前见过几面中,银琉罗明明对这个与他相同面貌的九尾狐抱有恐惧心理,如今是什么促使他克服了那心理,深更半夜的也要跑来呢? 妖狐倏然来了兴趣,他缓缓勾起嘴角,应道:“请进。” 交换 银琉罗依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青年形象,没有血色的脸,神情很淡漠。此时推门走了进来,手脚放齐整了肃立在离妖狐起码三四步外的墙边,表面是平静的,可却能从那微微颤动的指尖窥见他现在的忐忑心情。 妖狐手肘撑着身子斜倚桌边,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直看得他通身不自在,才慢慢开口问道:“银君找我们有事?” “……请叫我银琉罗就好。”银发羸弱的青年抬起头,把以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了一次,然后又低下头,“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妖狐来了兴致,“你想说什么说就是。” 银琉罗捏了捏拳头,仿佛在努力地鼓起勇气:“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们保住我姐姐的性命?” 妖狐眼波闪了闪:“银琉罗,银裟罗小姐若是有危险,你该跟银修罗族长商量……我们两个不过是寄人篱下,这样慎重地拜托,实在是高抬我们了。”他说着这种光冕堂皇的推托之词,等待这个战战兢兢的青年解释。 “我知道的……”银琉罗声音微颤,“我知道你们要用姐姐做的事情。” 他声如蚊蚋,若不是藏马耳力够好,怕也是听不清的。饶是如此,妖狐还是确认似的再问:“你知道?”他勾起三分玩味,兴趣更浓,“你想说……你知道什么来着?” 被妖狐这么一逼,银琉罗反倒镇定下来了,也许也是因为豁出去了的缘故,他露出个坚定的像是笑容的表情:“族长跟赤黑狐两脉族长计划的时候,我全部都听到了。”他摊开手掌虚握一下,“我知道以我这种先天不足的体质,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攀登顶峰,如果向其他方面发展可能更有成就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在我获得了能力的时候,第一次试用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第一眼被银迦罗认错的藏马早已了解到银琉罗的本领——因为实力太差所以进行毒药的研制进行克敌……可从他刚才所说的话看来,原来不止如此么。 想到这里,妖狐的目光瞟向那白衣的贵公子。 “交换……吗。”杀生丸接到妖狐的眼神,顿了一秒说道,“的确有这种先例,实力不强的妖怪付出相当的代价,换取另一种能力以取得相应利益的。” 这位贵公子的声音略低而带着磁性,蕴藏着刺骨的冰冷,却是非常好听。 银琉罗第一次听见杀生丸说这么多话,怔了怔,才说:“是这样没错。” 妖狐看向银琉罗:“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要屏蔽自己的气息在三只八尾狐眼皮子底下窃听他们的机密,区区四尾狐,可不是轻易便能做到的。 “是健康的身体。”银琉罗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来,“每几年就会生一场大病,而且这副破烂身体永远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突破了。” “两位客人,请务必答应我的请求。”他并没有沉郁太久,保持着客气的称呼,诚挚恳求,“姐姐她用了许多努力才达到今天的水平,不应该被随随便便牺牲掉。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下,除了她以外没人能担当这个职责,但是至少要保住性命……只要还有性命,就能重新开始。” “真是个好弟弟啊……”藏马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笑道,“据我所知,银裟罗小姐对银琉罗你可不怎么好呢,这样暴露底细了来拜托,值得吗?” “不是这样的!”因为激动,银琉罗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姐姐她……并不讨厌我。”他低下头,“她是担心她如果死掉以后,就没人能够保护我,所以才会对我那么严厉……希望我能够更厉害更坚强一点。只是她不知道,使用了禁术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进步了的。” “呀……这种口是心非的亲情真是常见呢。”妖狐听完,仿佛更加愉快了,连音调也更高了几度,“我可以答应,不过,任何获得都需要有所付出,你预备拿什么来做交换?” “这个。”银琉罗显然早有准备,右手在衣襟里摸索一阵掏出个小瓶子,放到桌上。 “什么?”妖狐挑眉。 “你的朋友……”银琉罗看一眼杀生丸,“你们进来时他所中毒素的解药。” “所以你以为我们会被这个要挟?”妖狐指尖将其拈起,放在掌心把玩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银琉罗发自内心地觉得跟藏马说话很疲惫,他闭一闭眼说,“有了这个,你们就能更灵活地对待族长,你们的心情也会更好一些吧。”心情好了,达成自己希望的可能性就大了。 “你很聪明,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也知道怎么说话不会惹人讨厌。这一点让我很意外。”妖狐摩挲着瓶口,轻轻一弹把盖子掀开,凑到鼻尖闻了闻,“不过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让你们有这么强大的信心……认为殿……咳,杀生丸他一定会中毒?” “你……”银琉罗眼镜蓦地张大,“你的意思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妖狐的时候,心里猛然生出一阵冷意,遍体生寒。 却见藏马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作出个“嘘”的手势:“不要跟别人说啊……这个是秘密呢~” “是我太自大了,非常抱歉。”银琉罗深深弯腰行礼,心情陡地沉了下来。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拿来交换。 “你的请求我同意了。”然而妖狐却偏头一笑,说出这么句话来。 银琉罗身子一震:“我还能付出什么吗……”他苦笑着。 “不要用我的脸作出这种表情。”妖狐摆摆手,眼角眉梢都染着某种奇异的情绪,让人清楚窥见他心情的愉悦,“至于代价……到了那一天,我自己会收取的。” 银琉罗心中升起些隐隐的不安,但却找不到源头在哪里,末了,他也只是再躬了躬身说:“我告辞了。”应该没关系的吧,反正只有姐姐在意着自己,那么自己也只在意姐姐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等银琉罗的妖气消失不见,藏马才缓缓转过身,走到那贵公子身边坐下。 “殿下,你要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6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要不要真的吃吃看?”他勾唇笑着,把手里的瓷瓶递到杀生丸嘴边,手腕轻轻晃动着,像是在招摇什么似的。 “……不用了。”杀生丸没心思跟他玩,只瞥他一眼,冷冷回答。 下一刻,藏马手指一松,瓶子落在地上,“呯——”碎了。 “接下来,我们只要安静等通知就好。”他说道。 三天后,妖狐和杀生丸收到银修罗传来的消息,一齐来到宅子下面的地窖中。 挖出的地窖呈四方形,与地面上的房间一样,只是更大更暗些,墙面的土都被特殊材料涂成灰黑色,凹凸处也早被刷平,看起来很干净,却也显得有几分阴森。 地面画着圆形的巨大法阵,银裟罗端坐中心,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顶角抽出的红色细线分别连在她的双腕双踝,两个连接处一路活结打过去。 雪肤映着红绳,虽然古怪了些,倒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在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位各站了一个长袍罩顶的人影,其中三个是早已见过的战派三位族长,另一个也不面生,居然是银修罗的妻子,银钵罗。 “藏马,我们这就要开始了,如果有什么意外,还要麻烦你帮忙把局势扭过来。”银修罗见到刚走进来的两个白衣男人,急忙招呼。 不管什么时候,给没有达到级别的妖怪强行灌输妖力突破都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有更高层次的人在场,危险性就会减小许多。这也是为什么银修罗会邀请藏马二人参加催生银裟罗第八条尾巴仪式的原因。 所以妖狐自然是这样回答:“好啊。” 银裟罗盘膝坐好,七条雪白的长尾在身后柔顺地舒展开来。 银修罗说一声“开始”,四个人就一起打平了双臂,手掌对着红色丝线……四个人的妖力形成一个循环,黑色的气圈盘旋,通过红线源源不断地朝银裟罗的身体里输送过去。 类似的场景杀生丸在几百年前也见过一次,不过那次天空中异象丛生,是一个自然蜕变的过程。那时候的七尾狐因为妖力过于积压的缘故,连续萌发了两条尾巴,导致差一点后力不继,而当时这贵公子的父亲还在,两个人合力护住了略显大意的嚣张狐狸。 如今的七尾狐是被迫而为,甚至能够听到她身体里骨骼由于妖力冲击而不断粉碎、又不断重生的声音。 银裟罗的痛苦全然表现在她身上……她的四肢不断地抽搐着,每一寸皮肉都在痉挛,像是里面钻入许多小虫子,突突地跳动。 她仰着头,殷红的嘴唇已然呈现一片惨白,似乎想要嘶吼,但又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真是一种难耐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她尾椎的地方一点点冒出个小块的肉团。 银修罗面上一喜,说声“加劲”,便一齐猛然发力—— “啊!!!”一声剧烈的惨叫后,银裟罗身后的肉团突然像充了气一般的倏然变长! 成功了。 事情很顺利,没有出岔子,便也没有藏马出手的余地。 结束后,银裟罗双目紧闭,长发在地上胡乱铺着,艳丽的眉眼此时被镀上一层青灰,神色很颓败。 但她的第八条尾巴的确已经长出来了,在几个族长的合力下。 接着,只需要让她尽快养好精神,然后放出属于八尾狐的力量……引出那个常年隐居的所谓“长老”,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行动 说到便到,就在银裟罗蜕变为八尾狐的第二天,有和派的人亲自登门了。 银狐一族会客的大厅里,两班人马对峙着,气氛带着隐隐的紧张感。 “银修罗,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为首的是青衣长发的清艳女子,从声音听来,正是银裟罗上青狐一族挑衅时阻止了她与青裟罗战斗的那个。 她身后跟着十来个青衣罩顶同样身材婀娜的女子,手里都持着权杖,气势十分惊人。 “青悠罗。”银修罗站起身来,“这是和派的意思,还是长老的?” “自然是长老的。”青悠罗神情冷漠,“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擅作主张么。” “不,我知道和派族长们对长老的忠诚。只不过……”银修罗叹口气,“我银狐一族难得出现的天才,就这样……心有不甘而已。” 青悠罗听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长老不是已经给了你们补偿吗。”她的目光瞟向静静站立在墙角的、银发妖狐身边的白衣贵公子。 “说的也是……”银修罗略低下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说着一挥手,“银琉罗,去把你姐姐叫过来。” “好啊,族长。”藏马眸光闪了闪,“殿下,在这里等我。”他对旁边的贵公子轻声说了句,又似笑非笑地瞥一眼银修罗,转身往内堂走去。 在银裟罗的房间里,银琉罗垂首靠坐在墙边,银色长发凌乱地搭在脸上,面前的地面有好些鲜血,还不住地往下滴落着——从银琉罗的额角上。 银裟罗柳眉倒竖,身上还绕着一股煞气,久久不散。 ……是刚发泄过一轮怒火了吗? “银裟罗小姐,银修罗族长让你过去了。”妖狐抱臂倚在门边,用手指扣了几下门板,打破了那两人之间的僵持。 “到时间了……”银裟罗狠狠瞪着银琉罗,口里却答应着,“啊,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姐姐!”银琉罗急忙抬起头,他白皙的皮肤上粘腻着猩红的血痂,看起来好不凄惨,声音也更是凄厉,“不要去!我不要你去送死啊啊啊啊啊——” “做不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银裟罗深吸一口气,“轮不到你废话!”她身子一展,瞬间就扑到银琉罗眼前,抬手一劈,击在银琉罗后颈之上,“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银琉罗羸弱的身躯自然承受不住银裟罗的重击,只来得及递出个充满绝望的眼神,就不甘不愿地晕了过去 “笨蛋……”银裟罗这时才露出比以往都柔和了许多的目光,“剩下的事,都不该你管。” 妖狐没有打扰他们姐弟情深,在一旁等银裟罗全部处理完。 银裟罗一把将自家弟弟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转过神来,把腰带一下子拉紧,做出个高傲的神情说道:“久等了,走吧。” 大厅里—— 银修罗再没多说什么,青悠罗见到银裟罗,眼前倏地一亮,就立刻把人领走。 等确定和派众人走得远了,马上有人奔过去关了大门。 银修罗看向妖狐:“藏马,四天后的晚上,天空必有异象,我们以那异象为记,着手行动。没问题吧?” “嗯。”妖狐点一下头,“到时候我们会自主行动,不用等我们集合。”他勾一勾唇,“反正只要杀掉地宫里所有巫狐,再顺便捣毁祭台就可以了,不是么。” “如果你有绝对的把握,当然没问题。”银修罗本来也没打算这两只妖怪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但只要他们能保证最终结果……那么所谓的过程,就通通不重要。 接下来的四天,银修罗非常繁忙,总也见不到人影。要进行部署,还要给自己的族人宣传洗脑,所费工夫自是不在少数。 藏马和杀生丸二人呆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除了要将放出的魔界蒲公英时常带回的各类消息接收消化外,其余时间还是颇为悠闲的。 行动当晚,空气中乌云遮月,仿佛在孕育着什么,一下一下地脉动。 藏马站在窗边,仔细观察月亮的动向。 空气开始产生些微躁动,云层慢慢向外蠕动,渐渐地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要开始了,殿下。”妖狐抬起头,眼里一片冰冷。 “嗯。”杀生丸淡淡应着。 “我们走吧。” “好。” 沉稳而坚实的脚步声踏在长廊干燥的地面上,一步一步,似乎打在心里。 广阔的安静中唯独一个声音不停回荡,具有无法忽视的节奏,使人精神都紧绷起来。 杀生丸和藏马并肩而行,随着行走的时间延伸,两个人的气势也重重高攀,像是没有极限,将要拔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层面。 突然,妖狐停下了脚步。 “哪里来的老鼠,滚出来。”白衣的贵公子眸光一凛,莹绿的光鞭猛然扫向长廊的转角。 藏马急忙抢前一步,用手抓住鞭子阻止了攻击:“殿下,他可禁不住你这一鞭啊……”声音稍微上扬几度,“银琉罗,出来吧。” “两位客人,请带我一起去!”藏在阴影中的青年巫狐听得叫唤,猛地现出身来,可不就是应该被银裟罗打昏了的银琉罗么! 此时看起来他虽然面色憔悴了点,精神却还是好的:“拜托了!” “你醒得真快啊。”妖狐看着他,似真似假地夸了一句。 “早知道姐姐会下狠手揍我一顿,为了能在剧痛中保持清醒,我在见她之前就服下亢奋的药物……这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银琉罗苦笑,“原本还是抱着微末的希望的……到底还是没能劝服。”继而正色道,“以我这么弱小的妖力,要凭自己找过去,会被发现还是其次,恐怕就算去了,一切也都晚了。两位客人妖力强大,要潜进去必定易如反掌,还请……” “我答应过保住银裟罗的性命,你这样……是不相信我?”妖狐挑眉。 银琉罗心中发苦,谁不知狐性多诈,且不说之前的请求只是口头答应,单凭妖怪们“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对方随时推翻承诺,自己也做不了任何事,唯有紧紧跟着,说不定还能委婉提醒。 妖狐也不为难他,只轻轻笑了笑道,“你若是去了,不就白费令姊一番苦心了么?” “她想救我,我又何尝不想救她?”银琉罗眸光坚定,“万一不成,姐弟两个死在一起,也算是无憾了。” “说得也是。”妖狐转头看向杀生丸,“殿下,要不然……我们就带他一程?”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随便你。” “呀……这可不能随便我。”妖狐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我本来就跟着殿下走的,殿下要是不愿意带他,我也无能为力啊~”说着就变成一只小小幼狐,扒拉着这贵公子的衣襟爬到他的肩头,趴下不动。 杀生丸身上寒意更盛,杀气一阵飙高,一阵收敛,妖狐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半眯着金眼神情享受…… 终于,杀生丸身边的气势降下,将天生牙连着鞘往外伸长一截,冲禁不住杀意浑身颤栗着的巫狐青年丢下一句:“抓这个。” 银琉罗不敢多话,也变了原型,一下子扑到天生牙上面,牢牢抱住不放。 杀生丸的化光术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到了上次与妖狐一同找到的地宫入口。这回有所提防,这贵公子拖着两只小狐狸,从坑边一跃而入…… 下坠之势十分缓慢,杀生丸用妖力控制了,直到落地,连发丝都没有乱过一根。 银琉罗似乎很难受,它的鼻子灵敏,自然享受到了之前杀生丸二人曾经嗅到的恶臭,加上妖力不济屏蔽不了,后果可想而知。 他偏过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地宫依然九转十八弯,杀生丸把自己变成朦胧的光影,衣袂飘飘,足不沾地地往前方飘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各个甬道里,都有呼啸的妖风流通,风声不停,灌得人袍袖满满,劈啪作响。 “果然人多了就不一样啊……”妖狐用爪子扒拉一下自己的白毛,笑得很是狡黠,“不知道现在进去会不会把他们吓一跳呢……”说着后足在杀生丸肩头白尾蹬了几下,踱步似的从一边走到另一边,声音轻快,带着难得的兴奋。 杀生丸皱着眉等身上的狐狸爬够了,才冷冷说道:“玩够了就安静。” 妖狐止步,仰仰脖子做出个松筋骨的动作:“殿下,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身子……就不要太严肃了。” “快点解决了出去。”杀生丸丢个眼刀剐它一下,一晃身,已然飘出好远。 两个人习惯性“交流”几句,杀生丸沿着上次的轨迹将速度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妖狐的身体千锤百炼自然没有问题,可这并没有光幕包围挡不了风,银琉罗就惨了。 风刀凛冽,银琉罗雪白的身躯被割开好些凌乱的小口子,血丝一缕一缕的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眼睛也被强风扫得睁不开……更别说那做了交换的不健康的身体,怕是早受了不少内伤。 就这样行了一阵,贯通左右的强风突然停了。 杀生丸放缓一些,下一秒浓浓烟雾涌起,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包裹了杀生丸一行……把视线都遮蔽了。 一时间万物消失,若不是皮肤还有触感,几乎什么都察觉不到。 “……幻雾?”藏马面色一冷。 接着天旋地转,眼前变成一片昏花。 强烈的光线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猛地扑过来—— 杀生丸连同妖狐,一下子被吞了进去。 最后一刻,天生牙上的小狐被弹开,白衣的俊美男人从贵公子肩上跳下,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幻雾 “叮叮叮叮——”刺耳的闹铃声不住响起,被窝中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随意将其按了下去。 “很吵。”手主人的声音清冽,略低而带着淡淡的冷漠。 藏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干净而柔软的床上。他回顾四周,被刷成||乳|白色的墙壁,摆满了书籍的整洁的书桌,四方形靠在墙角的衣柜……景致相当眼熟。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空落落的,可他还是能认出来,这里是他的房间,而今天,则是他高三开学的第一天。 “秀一,早饭好了,快点下来!”底下传来少妇的呼喊。 是妈妈。藏马心里这样想着,赶忙大声答应道:“我马上好,就下来——” 匆匆洗漱完毕,藏马下了楼。 餐桌上坐着斯文儒雅、正在看报纸的男人,藏马认识他,这个人是自己的继父,为自己和妈妈提供了一个安逸环境、且能够让妈妈得到幸福的人。 “爸爸早上好。”所以藏马笑着打招呼。 “哦,秀一起来了啊。”男人放下报纸,“早上好。”他笑起来很明朗。 厨房里走出个穿着围裙的少妇,她走过来把牛奶端上,然后把围裙解下,挂到一边。 “秀一,昨晚睡得好吗?”她温柔地问道。 “嗯,睡得很香。”藏马回答,然后开始用餐。 “我去上学了!” 饭毕,藏马对两位家长告辞,听着母亲说的“一路顺风”,换好鞋背上书包,走出门去。 “藏马,等你好久啦!” 藏马刚打开院子外的铁门,就看到对面墙上倚着的少年。黑头发黑眼睛,不太高但很健康的样子,笑起来十分爽朗。 “幽助。”藏马很自然地喊出这个名字,“只有你一个人?” “我在这里。”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墙角拐出来,“你太慢了!” “抱歉抱歉,今天稍微起晚了一些。”藏马听到自己笑着道歉,“飞影你来很久了么。” “切。”这样回应着的少年各自很矮,脸色酷酷的,有点别扭,但也很可爱。 藏马明白,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好朋友,且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因为家里住得近,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下,三人都是一起上学的。 明明是每天都会看到的场景,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少了一点什么吗?少了……什么呢? 一路上,虽然飞影的话少到不行,但是幽助的大嘴巴完全弥补了这一点,藏马偶尔插几句话,或者耐心倾听,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啊,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将来要和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开一家拉面店的莽撞小子幽助,要去做保安保护自己欢喜冤家的飞影,还有高中毕业后就全心全意接管继父公司帮补家里的自己。 没有战斗没有鲜血没有厮杀,有的只是安宁平淡却让人从心里满足的正常生活。 藏马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飘渺:“真是让人向往呐……” 在学校的生活很愉快,藏马是优等生,常常有同学拿问题过来请教,也有很多女孩子送上亲手制作的便当,鞋柜里常常放满了情书,藏马会一封封看过,然后耐心地回复,委婉地拒绝。 放学后,是社团活动。 藏马加入的是跆拳道社团——在开学第一天被幽助拉过去的,飞影则跟他们不同,选择的是剑道社,还是里面的第一号主力。 社团活动也结束了,三人再一起回家。 接着是吃晚饭,听母亲的谆谆叮嘱,跟继父一起看一场球赛……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睡觉。 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幻雾……吗。 藏马站在浴室里,看着镜中颀长人影。 银色及腰的长发,华美却显得犀利容颜,总是勾起的带着嘲讽的嘴角,带着狠戾的冰封般的金眸。 这个人是藏马,是妖狐,唯独不是南野秀一。 “我的确很感谢你让我重温了与家人相处的一天没错……”妖狐低低地笑着,“但是,你不该让我长着这么张脸。” 作为志保利儿子的那个人,有着玫瑰红的长发与温和的目光,镜中的人不是。也许妖狐藏马潜藏在心底的愿望就是让志保利看到身为妖狐的自己并且接纳,幻雾满足了他的愿望,然而—— 也正是如此,让藏马清清楚楚知道这不过是个梦境而已,无法将他迷惑。 “抱歉,南野家的儿子永远都只有叫做‘南野秀一’红发绿眸的那个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妖狐用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唇边的弧度扩大,“而且,殿下还在等着我。” 在妖狐话音落下的刹那,“啪”——镜子上出现好几条裂痕,将镜中人割裂。 支离破碎。 “幻雾”这种东西,是最直白欲望凝结出来的类似于幻术的自然物,人类跌落进去自然是有死无生,就算是妖怪,哪怕是达到了顶峰的大妖怪们,也无从拒绝它的诱惑……因为它代表的是,人心中最隐秘的期待。 它根据在迷雾中被引诱的生灵特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困住他们。除非自己清醒,不然……直到死亡,都不能解脱。 幻雾就这样吸收它的猎物们传递的情绪作为养分,长存下去。 妖狐从幻境中挣脱了,周围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微微勾唇,掌心窜出开着艳丽花朵的妖狐草。 妖狐草枝叶摇摆,指着某一个方向弯下了腰,藏马转过身,朝哪地方纵身一跳——他的身上焕发明亮的红光,脚步一空,就掉了下去。 “我的确不能唤醒其他人,但是……”但是,如果想要跟人共享梦境,却是擅长幻术的九尾狐能够做到的事情。 西国犬王犬大将今日得子,王后血姬分娩时天空黑云翻滚,昭示着天生大妖怪的降世! 第一位王子血统毋庸置疑的高贵,举国欢腾。 “此子名为杀生丸!”银发高束的男人相貌俊朗威武,浑身充满了暴烈的妖气,此时将幼犬高高举起,朗笑不止。 旁边的女子清艳无双、气质雍容,她躺在床榻上,发髻微微凌乱,显得有些慵懒,笑容却又相当满足。 杀生丸睁开眼,眼里一片冰冷。 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他从混沌中醒来,无比清楚这个事实。 普通妖怪需要长时间修行才能够化为的人形,而他刚出生时就能做到。银发金眼,额心的紫月妖纹煞气凌人,加上他总是一袭白衣,更是清华高贵,让人不敢逼视。 可他的血是冷的,对于父母,态度是恭敬的,却也仅仅只是恭敬罢了。 从没有幼态妖怪将要经历的迷惘与不安,他仿佛天生就有自己的信念,并为之一直坚持下去。 妖怪们的生长形态与妖力的强弱大有关系,杀生丸不过用了区区百年光景,已然是青年人模样。 再提高一些,便是巅峰状态。 他从不手下留情,也并不恶意挑衅,就像一把移动的利剑,撞上来自然遍体鳞伤,若是蜷起身子暂避锋芒,便也没有大碍。 犬王与王后的满心担忧,杀生丸入眼不入心。 他是尊敬父亲的,因为犬大将是妖怪中的最强者,他亦是尊重母亲的,因为血姬同样妖力惊人,且掌握了奇异的秘技。 至于在意、依赖、恋慕……种种情绪,杀生丸从未体会。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还需要更多。 他只想变强、变强、变强,然后追上最强的父亲,然后超越他。 时光荏苒,杀生丸追随犬大将南征北战,“战栗贵公子”的赫赫威名在妖界倏然传开。 他是最为尊贵的殿下,让人向往让人憧憬,却也高不可攀。 杀生丸本以为在不久以后就能向父亲挑战,跨越那个障碍,因此他一刻不停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千年一晃而过,他早已成为毒素的支配者,实力更是不可同往日而语。 可就在这个时候,犬大将死了,为了一个人类的女人和半妖的儿子。 战斗用的铁碎牙被父亲留给半妖,杀生丸拿着救人用的天生牙,一边接受属于王储的责任,一边开始旅行。 从半妖为了人类的女人而封印到又因为那个女人的转世挣脱了封印,杀生丸的怒火前所未有地高涨。 摊开手心的时候,他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但也有一种让他想要破坏的欲望。 这种欲望,是第一次。 左肩埋藏着某种隐患,从没有印象,却像是最初就存在一般,无法剥离,即使手臂被斩断,也没能拔出的、灼热的感觉。是杀生丸身上唯一的温度。 无数次与半妖战斗,除了因为不想将父亲遗物放到软弱无能的半妖手上之外……或者还有心中一些不能说明的情绪,虚幻的空茫感。 半妖有着人类的血统,人类的执念永无止尽,半妖亦在进步。 终于有了一场面对面的大战,杀生丸手腕缓缓翻动,斗鬼神横在面前邪气冲天。他冷冷一笑,说:“苍龙破。” 半妖的爆破流到底被反弹回去,地上沟壑深深,半妖躺在其中动弹不得。 杀生丸慢慢走过去,冰冷的剑锋垂直向下,半妖已经无法躲闪,只要用一点力气,就能斩断一切。 此时天空仿佛被利爪撕开,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 穿着雪白袍子的俊美青年从天而降,挟着血腥的澎湃力量。 他银色长发随妖风四散,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笑弧,似笑非笑。 半边脸颊上,滴血的蔷薇蜿蜒不休……尽管这样,青年也并没有半点妖娆,而是犀利的、甚至是暴戾的。 这是一只九尾狐,不知经过了多少进化。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明明不认识,可他却无比自然地任凭那青年从他手里抽出斗鬼神,插回他腰间的剑鞘。 杀生丸的肩头一痛,有什么东西透体而出——是血一样艳丽的花朵。 “殿下。” 杀生丸听到那九尾狐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呼唤自己,不同于旁人的敬畏,反而是带了一些调侃的。 那只九尾狐靠得更近了,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一下眉,没有让开,没有阻止。 藏马循着妖狐草的气息,闯入幻雾为杀生丸制造的梦境。 刚一跳入,就看到那抹似乎永远孤高的白色身影,不远处,自家笨蛋弟子倒地不起……藏马笑了,这副情景对他而言,真是再熟悉也不过。 藏马恶作剧似的落在那贵公子面前,召唤出自己以前在他身上埋下的妖狐草。 明明看到这个梦境里没有自己,藏马还是优哉游哉地朝杀生丸走了过去。他满意地看到那位尊贵殿下的脸上一点一点出现自己十分熟悉的细微变化,然后几乎与对方贴身而立。 居然不拒绝,居然不做更多反应。 藏马勾起唇角,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他一点一点地凑近,两只手抚上对方的脸上浅紫色的妖纹,接着,把唇也贴了上去。 杀生丸感受到唇上接受的另一个温度,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片段,眸光一敛。 藏马低声笑着:“殿下,我忘记你一次,你忘记我一次。”唇与唇的距离太近,每说一个字,都有一次短暂的接触,有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我们扯平了。”他探出舌尖,在对方唇瓣上轻轻刷了一遍,随即放开,后退,弯起嘴角。 杀生丸阖眼,下一秒张开,说:“啊,扯平了。藏马。” 话音刚落,两个人眼前爆出一片强烈的白光,再回神时,幻雾已散,四面都是墙壁……已经回到地宫之中了。 冲出结界与告别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不远处的妖气冲天,藏马和杀生丸都清楚地明白,九尾狐的催生已然接近尾声。 “殿下,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妖狐轻声说了一句,身上的妖力隐约闪烁。 “嗯。”杀生丸应着,同样变化为白色光团。 两个人身形一晃,瞬间消失。 广阔的石室中,高大的祭台上流光溢彩,墙壁地板头顶,每一个法阵都泛出血一样的红色粘腻光芒,似要滴落,却永远在即将滴落的刹那重新游动、变化。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微型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不同于上次两人看到的黯淡沉寂,这个时候的祭台真的仿若活物一般,包括中心圆球里的怨魂们也更加激烈地争抢拥挤,极力地想要破球而出! 祭台前面盘膝坐着八名长袍巫狐,团团地围成一圈,除了和派的族长们,应该还有选拔出来的六尾的和派高手。他们一只手举着法杖,在半空形成小圆,另一手手掌竖起,齐齐指向阵眼。 一个枯干瘦小的老头儿坐在半空小圆的中心,头朝下,脚朝上。他全身都用黑布包裹,全然没有活人的气息,看起来就像一个死去很久的僵尸。他是长老,亦是操纵整个仪式的人。 他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无比压抑。 长老的上方盘旋着巨大的漩涡,漆黑的颜色,不断地旋转。庞大的力量互相冲击,带动细小的闪电穿刺,雷声隐隐,似是从极远的空间传来。 长老下面,阵眼中布满了血一样的能量丝,一根一根仿若实质,慢慢地织成一个巨大的茧状物,但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还是能够看见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身体细长的狐狸,八条尾巴在身后摆成个扇形,通体僵直。 血茧中压缩的红色妖力如流水,一刻不停地灌入它的身体。从内到外,鲜血持续渗出,把它原本银白色的美丽皮毛染成鲜艳的红色……皮毛之下鼓起的蛇一般游动的能量,带给它无法忍受的痛楚。 张开口,它的惨叫被血茧吸收,持续壮大着。 这就是银裟罗,两度忍受催生痛苦的银狐。 八条尾巴的边缘,倏然产生一个小小的穿孔,鲜红的肉色的东西在那里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钻出。 催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敞开的大门扑来一阵狂风,风落时,两个白衣俊美的男人静静站立,银发飞舞……因为不再掩饰什么,漫天的妖气带着爆破的力量,在整个石室中翻腾不休。 “殿下,看样子,我们来得还不晚。”妖狐瞥一眼法阵中的银裟罗,知道她离正式蜕变还有距离,也就是说,暂时不会有力量过大爆体而亡的危险。 杀生丸拔出剑,剑尖到剑柄,一阵冷光流转。 正在忙于催化九尾狐的族长们自然也看到了来人,那位倒坐的长老平静地开口:“不要慌张。”催生过程不得动摇,否则后果难料…… 他话音刚落,就有十余条黑影从墙角窜出,往杀生丸和藏马身前扑去。 这是被称为“长老”的这个人许多年培养的守护者,为了在进行仪式时保护仪式不受干扰的存在。 可惜了,他们遇到的并不是普通的捣乱者。 妖狐弯弯嘴角,揉身而上,把那十几个人挡住,防守得滴水不漏。 而杀生丸的前面空无一人,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冷冷扬臂,然后斩下。 “苍龙破。”天生牙暴起的剧烈蓝光化作高贵威严的蓝色巨龙,张开大口朝那阵法冲去—— 狂猛的能量势不可挡,把盘坐在地上的众人一齐掀翻! 妖风肆虐,冰冷的洪流把六尾的族长们震开,那血茧亦被冲破,银裟罗被蓝光包围,狠狠地飞出去,撞到墙壁上……慢慢滑落。 催生的阵法,彻底被摧毁了! 妖狐也结束了他的战斗,十来个六尾的巫狐,他很快将他们撕成碎片。 强风刮走了长老的黑布,暴露出来东西的枯骨嶙峋,只有一层黄褐色的皮质覆在表面,眼窝深陷,里面燃烧着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分明不是活人! “我要杀了你们——”长老的声音嘶哑,带着强烈的愤恨。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不仅没能得到九尾狐,连祭台也被之前杀生丸那一剑劈碎,和派的族长们死的死残的残,绝对无法再重新布置一个结界了! 长老是为了结界而存在,他连同原本束缚在这个虚假身体中的第一代族长们的思念一起,再没有留存的意义,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执念被全部推翻,让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长老缓缓站起身来,他左右晃一晃颈子,骨节“嘎巴嘎巴”地响了一阵,便将全身仅剩的人皮剥落,彻底变成骷髅一具。 除了从眼中鬼火看出他仍有思考,那尖锐的手指、染了墨一样乌光流溢的骨头,无一不显示着,这已经是个活动的凶器,战斗的死物! 奇异的,这具骷髅速度极快,移动时仅能见到一点灰影,下一刻便出现在藏马的前方。 他两手前伸,凶猛地朝妖狐的胸口探去……他要挖出他的心脏! 藏马神色微微一凛,以毫厘之差避过,唇角一勾:“怎么,还挺快的么。”同一时间,他也亮出了他锋利的爪子,划过骷髅手臂的骨头,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搔刮声。 妖狐的速度亦是不慢,无论骷髅怎么运动,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然后交手。室内只看到灰影和白影交错闪烁,从顶角到半空到地面,四面八方,无所不去,无处不在。 虚影晃动,仿佛化身千万,夹杂着或清脆或粗嘎的短兵相接之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杀生丸手起剑落,绕着石室走了一圈,将濒死的族长们的生命收割。 要杀死失去法杖的和派巫狐没有任何难度。 接着,他开始摧毁藏有九尾狐尾巴的祭台,从最外沿开始。 骷髅与藏马的战斗白热化,每一次接触,灼热的力量都会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白痕。 藏马很狡猾,他凭借出色的眼力,瞄准相同的点连续攻击。骷髅的骨头很硬,却也禁不住长时间同一个地方的冲击。 开始有断裂声传来…… 骷髅收缩自己的骨架,脚趾刺入墙壁,垂直挂在墙上。 它两只手作出个奇怪的手势,喉骨错错地响,像是在念动什么咒语。 “桀桀桀桀……”诡异的笑声。 它身上漆黑的颜色一下子褪去,变得雪白通透,冰玉雕成一般。 这瞬间,墙边横七竖八的和派族长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肢体还是呈现死前的奇形怪状,头颅也是无力垂挂在胸前。 可他们毕竟是动了。 “二十人……二十人!”骷髅嘎嘎怪笑着,“是战派把你们带进来的吧?他们那些叛徒!” “看你也不是特别笨啊。”妖狐抬手,掌心有一团烈焰燃烧,“但是,你们族里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他冷冷地笑,“我可不想困在这个地方。” “你是九尾狐……”骷髅眼睛突然一亮,鬼火猛地炸开,就像要喷出来似的,“桀桀桀桀,还不晚啊不晚!有九尾狐,还有救!” “二十人!只要让他们做祭品,加上九尾狐,就还有救啊哈哈哈哈!”骷髅疯狂地大笑,在它的狂笑中,族长们的尸体彼此移动,就要融化到一起…… “死不悔改。”妖狐看他那癫狂的样子,杀气暴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捏一下手掌捏灭了火,用指甲在手腕上一划,猩红的血液流淌。“二十人?是二十一人吧。”他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你的术法……还能用么,巫狐一族尊敬的长老大人?” 骷髅眼眶中的鬼火一阵疯狂跳跃:“你是我族流失的巫狐?不——不可能!禁术不会有错,嫡系不会有二十人!绝对不会!!!” “虽然我并不承认,但血统似乎是这么说的。”妖狐冷漠地打破它的幻想。 就在这一刻,原本要融合的尸体再度瘫倒……这一次,不会再起来了。 骷髅的身体从脚趾开始,一寸一寸向上蔓延……化灰了消散。它兀自不敢相信,指骨狠狠地戳进它的眼眶,抠出两枚圆形的珠子来,用力朝祭坛中心的光球抛去:“就算我失败了,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珠子炸裂,被束缚的九尾狐怨魂汹涌而出! 石室顿时昏天暗地,凄厉的哀鸣回荡—— 骷髅在这时彻底粉碎,杀生丸刚好来到中心祭台,爆碎牙直直插进已然没有了九尾狐怨魂的石槽中,蓝光乍现,巨石飞溅。 九尾狐的怨魂们肆意地嚎叫,他们互不相让,凝聚成若干虚无的狐影,把整个石室搅得鬼气森森,仿若地狱! “银裟罗小姐。”妖狐看着眼前一幕,声音冰冷。在他身旁,蹒跚走来恢复人形还未及化为九尾的银裟罗,“在我们进来之前,令弟似乎还沉浸在幻雾之中。你不去看一看……可以吗?” 银裟罗立刻回头,大步狂奔而出。 “现在,该收拾残局了。”妖狐身子一展,变成巨大的银狐,九条尾巴掀起飓风,气流纵横! 杀生丸站在银狐前方,双手举起爆碎牙,放出黑色的狱龙。 双头龙身贯通南北,地宫被捣毁了……再一剑自下而上,剑气直冲云霄,把地宫上面土地尽皆炸平! 九尾狐怨魂飞散,妖狐身上爆发出猩红的妖力,九条白尾瞬间变为浓黑! 第二次进化得来的秘技,燃烧灵魂的幽冥之火! 九条尾巴舞动漩涡,像龙卷风一般席卷大地,土层崩裂,天空中惊雷无数! 还没得意多久,怨魂们便因着这妖风纷纷被吸引过去,然后被火焰焚烧……鬼哭神嚎,惨叫之声连绵不绝。 剩下的怨魂们似乎瞧出不对,开始三三两两地集结。 杀生丸提剑划了个圈,便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圆浮沉起落。 “冥道圆月破。”他说着。 于是所有的圆也聚集起来,一个一个飞蛾扑火般投向最大的那个,变成能够遮蔽半边天空的巨型冥道,吸引之力比起往日更是不知增加了多少! 盘旋的风从冥道飘向妖狐那边,妖狐稳住身子,站到冥道的前方。 冥道如同一张狰狞的大口,把怨魂们贪婪吞入,力量强些的怨魂或许能从吸力中挣脱,却又被守在旁边妖狐的九尾抓住,焚烧殆尽! 风落云息…… 怨魂们被全部清除以后,藏马恢复了人形的样子,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收了冥道,再横竖作出些切割的动作,剑光凛冽……不要说地宫了,连完好一点的土地都不能再见。 藏马跳到杀生丸身上,杀生丸足下生出烟云,慢慢地,浮了起来。 没有因为地宫的动静引起恐慌,巫狐一族所有人都被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7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斗卷入……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战派和派的人扭打在一起。 数千巫狐混战一片,夹杂着大量妖气与术法的光芒……恶战凶猛异常! 妖狐伏在那贵公子的肩上,站在云端冷漠俯视。 他看到浴血奋战的银修罗,还有另两边带领各自族人厮杀的赤黑二狐,血液浸透了这原本安详和平的土地,残尸腐肉堆积……他甚至还看到保护着自家弟弟的银裟罗,在人群的空隙中寻找出路。 这便是战斗了,能剩下多少,输赢成败,都未可知。 没有多施舍一道眼光,杀生丸和妖狐驾着妖云,转身离去。 巫狐一族是死是活,与他们全不相干。 魔界——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黑发的剽悍男人,三巨头之一的幽助抬手打碎一只妖怪,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旁边的树上半蹲着一个个子矮小的妖怪——飞影冷酷地说道:“藏马那家伙,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他。” 妖狐藏马在阔别几百年以后,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在留下一堆烂摊子以后消失,让担心着他的朋友们气极了,又无可奈何。 附身于鸦的母虫死后,暗黑比武大会会场看台上的妖怪们全体爆炸,虫子飞得漫天都是……它们倒没什么太强的附身能力了,可密密麻麻的虫子还是让人头皮一阵阵地发炸,花了好几天,才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全部消除干净。 然后,就是寻找被那块奇怪烙印弄走的藏马二人。 奇异的是,藏马的气息竟然就这样消失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踪迹,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又被弄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好在看过那两人的战斗后,对他们的实力并不担心,过了几天以后,幽助等人也就不着急了。 这一天,是藏马消失整一个月的日子。 晚上的癌陀螺很安静,妖怪们安分守己,各自遵守规则休息。 外面的天空突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随即暗下去……接着传来熟悉的妖气波动。 幽助嘿笑一声,身子晃动,瞬间出现在癌陀螺大门外。 同样电射而来的几个人影,稀稀拉拉地站在一起,黄泉、修罗、躯、飞影、还有在小阎王离开后坚持要留下来等待的桑原。 妖气涌动,魔界的圆月边缘缓缓拉开瑰丽的云层,一排铺平了直拉伸到远方。 白衣的贵公子身着妖铠,面朝圆月背对众人,他衣袂飘飞,依然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云层的前端站着雪白和服的妖狐,九尾狐的刻印浮在面上,笑意盈盈。 “呦,幽助。”妖狐蹲下来,低着头朝底下打招呼。 “藏马!”幽助挥了挥拳头,“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啊?!” “对啊藏马你这个混蛋!”桑原仰天喊道,“你不知道我们会很担心的吗!” “嘛,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妖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是来告辞的。” “诶诶诶?”幽助瞪大眼睛,“你又要干嘛?!” “一言难尽。”妖狐作势叹气,接着笑弯了眉眼,露出愉悦的神色,“安心吧,我只是去旅行,就跟以前黄泉和修罗一样。”他看向那个儒雅成熟的英俊男人,“对吧,黄泉?” 黄泉低声笑了笑:“藏马,一路顺风。” 而修罗却是一撇头:“呸,谁要跟你一样!” 妖狐不以为杵,反而更加开心似的:“不要这么严肃啊大家,飞影和躯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啦~” 躯一脚踹向飞影,飞影一个翻身躲过:“快滚吧!” 妖狐还要再调侃,却听前方的贵公子平淡开口:“藏马,走了。” “好的,殿下。”妖狐答应着,最后挥一下手,便转身追了上去。 幽助一行站着不动,沉默地目送着。 直到云层收拢彩光消散,而站在云里的那两个人,也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