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洞房》 掌上洞房第1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掌上洞房》作者:爱女如眸【完结+番外】 楔子之美人腰 葱郁的树,青翠的藤,错落的花……长草掩映间,锦袍乌发的少年仰卧,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他的脸色是淬玉般的苍白,唇色微枯,秀长的眉深凝,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匹马儿正垂下头,用舌头轻舐他的脸,他却一动不动。 风景如画,人却更胜风景……叶晚晚兴奋的张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小小的手掌似乎能把他连人带马握入掌中。画儿摇晃,却越来越远。 半梦半醒间,犹自耳热心跳,叶晚晚意念中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被窝无比的舒服,枕头无比的柔软,就连床也带着的晃动,迷迷糊糊的,身边好像多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年,全身竟是不着寸缕,裸露的腰肢温暖宜人。 啊?原来你在这儿? 美人当真,叶晚晚反而有点儿露怯,悄悄的缩了一缩,他却执意靠过来,贴的紧紧的。迷糊中分不清是梦是真,抬了手,试着摸摸抱抱,美人腰肢扭动,半推半就……于是某人色胆大壮,手向外延伸,上上下下的抚摸起来…… 美人的小蛮腰哇,啧啧,又光滑,又温暖……叶晚晚正摸的不亦乐乎,忽然一个激灵。 啊!不对不对啊! 这美人怎么全身上下全是腰,没凹没凸,圆滚滚直通通??叶晚晚愣了一下,一把抓住美人身上的被子,便用力掀了起来。 -------------------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文……那什么……别这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偶,偶不就是又又又选了个很刁钻的设定么……望天,偶想了好久,还是没胆子跟风。于是,仍旧安心写自己萌的东西吧…… 亲们,不太麻烦的话,就随手收藏下。别让偶太寂寞哦…… 第001章:唐突佳人 肌肤忽然一凉,身体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然后急剧下坠,叶晚晚惊喘出来,猛然惊醒,张眼看天色微明,心想原来是个噩梦。可是下一秒,棉絮般的白云从身边悠然滑过,尘土碎石噼里啪啦的掉落,脚下的地面,就这么没义气的忽然失踪了…… 妈妈说,做梦时,梦到从天下掉下来,就是要长个儿了,可是,真的从天下掉下来呢? 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嘶啦一声,她的身体猛然定在空中,整个人就在山崖边晃晃悠悠,侧前方的石壁在视线中忽远忽近。 就知道美色背后通常是陷阱,可是没人跟她说还可能是悬崖啊!一时没搞明白啥状况,看情况紧急,叶晚晚当机立断,气运丹田,大叫一声:“救命哇!” 山谷回荡,石子又开始噼里啪啦,这一叫还真是声威赫赫。手心一颤,似乎有人想抽走她手里的“被子”,叶晚晚这才发现,原来挂着自己的纽带在这儿,赶紧加上一只手,拼小命攥的死紧,继续大叫:“救命!救救我啊!” 头顶的天空中,似乎有人咦了一声,接着手上一紧,眼前景物交错,下一秒,叶晚晚的腿终于着了地,膝盖一软,直趴在地上,眼前是一对大脚,穿着威武的兽皮靴。 哇咧咧,大难不死,必有艳福!想不到英雄救美人的戏码还会轮到我啊!叶晚晚大喜,立刻做感激涕零状:“多谢……”英雄搭救几个字还没出口,英雄却开了口,洪亮的老女人声音,带着十足的惊讶:“晚晚,你又活了?” 呃?叶晚晚一抬头,面前一张银盆也似的大脸,正俯下身来,眨着牛眼看她,抬手在她额上按了按,诧异的:“热也退了!” 她彻底傻眼……话说她偶尔发梦,也不是没梦到过大变活人,大变钞票什么的,可是面前这人,这海拔,这直径,这血盆大口,完全就是巨灵神啊!这肌肉虬结的粗手臂,可不就是梦里的“美人腰”么?而且四周这青山绿水,如此陌生而怪异…… 面前那个高大的女人已经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布腰带,系在身上,不住看她,喃喃的:“你怎么又活了?奇怪,怎么又活了?” 这女人好像很不想让我活啊!叶晚晚深觉不妙,悄悄站起来,向后退,嘴里讪讪陪笑:“是啊,呵呵,怎么又活了呢?我也不知道啊……” 远处响起“叮,叮,叮”的声音,女人直起身看了一眼,喃喃的道:“敲钟了。” 叶晚晚看她直身,趁机不住后退,正想逃之夭夭,没想到那女人一眼看过,立刻回头,一步迈了过来,叶晚晚惊吓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强拿手撑住身子,尖声道:“别过来!” 本来也就垂死挣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叫啥,没想到那女人居然真的听话站住,木着一对牛眼看她,看起很笨很好骗的样子。 叶晚晚一看有门儿,哪敢耽搁,迅速堆出一脸笑,讪讪的道:“那什么……我是说……”正东张西望的找话题,手掌却忽然一痒,下意识的瞥过一眼,顿时惊住。 手边的草地上,居然是方才梦中那个锦袍乌发的美少年,他正半撑起身子,努力的想把长剑从她手掌下抽出来……叶晚晚的眼睛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一直深深的凝着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苍白的脸和漆黑的眉睫,连他额角的汗珠都看的清清楚楚。虽有病容,仍是绝色,眉目精致的难描难画……可是,可是,这美少年,还有他身边的白马,也太太太小了吧?高度居然还不到手肘…… 好有创意,好有细节的梦……唉,hc也是病,得治啊……叶晚晚叹口气,下意识的一抬手,他飞快的抽走了剑,极迅速的看了她一眼,急急想要起身,却似乎力不从心,只起了一半,复又跌坐下来,小小的长剑啪的一下打在叶晚晚的手背上,居然十分疼痛。 梦里也会痛?这是什么状况?混乱了。叶晚晚狠掐了自己一把,呜的一声痛哼出来。天哪,不是梦……囧了,难道是穿越…… 忽然有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美少年,叶晚晚惊呼一声,这才想起面前的巨灵神,急转头时,少年已经在她的大手掌中昏厥过去,头悲摧的歪在一边。 怎么可以这么唐突佳人啊,叶晚晚目瞪口呆。那小小的白马不识趣的长嘶一声,女人又把马儿也一把抓起,放入腰间的袋子,犹不住扑腾。 叶晚晚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瞪着她。那女人粗声粗声的道:“晚晚,早知道你不死,也不用这么赶着来扔了,咱们回去吧。”一边伸手过来,叶晚晚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闪开几步,那女人愣了一愣,皱眉道:“已经敲钟了,还不赶紧跟娘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叶晚晚惊住了,啥啥?这女人是我“娘”??这也太太太惊悚了吧?好吧好吧,就算她是,娘长的威武点儿也不是坏事,不能观赏起码可以防贼。可是,闺女没死,当娘的表情有必要这么淡定么,别说泪了,连汗都没有。而且,之前那个抛物线,分明是她潇洒的把娃丢下山崖……天哪,难道是白雪公主和恶毒后母……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女人早一步迈了过来,随手把她挟在臂弯里,大步流星的下山。叶晚晚被她挟的头晕目眩,眼晴只能看到绿茵茵的地面,脑子里也是一团乱,干呕了两声,啥也呕不出来,只觉得身边树木飞速后退,飒飒山风吹的面颊生疼,这女人速度之快,当真疾逾奔马。不大一会儿,已经从山上跑到了市镇,在一间房屋门前停住,那女人把她放下,面不红,气不喘,拍拍她脑袋,推门走了进去。 叶晚晚犹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正扶着墙喘气,耳边忽然嘶拉一声,叶晚晚下意识的回头,一眼便看到她撕开了那个少年的外衫,露出了领口玉般的肌肤。 啊?赤果果的jq?叶晚晚立刻挺身而出,返身一个投篮动作,双手把了咸猪手,整个人挂上去,大叫道:“住手!别碰他!” 话出口才发现敌强我弱,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拎起来转个三五十圈……女人倒愣了愣,看看手里的少年,道:“怎么了?娘给他洗洗收好。” 洗洗?洗人还是洗衣服?啧啧,这老女人好yd啊,人家这么细皮嫩肉一小人儿,能经的住你蹂躏么……叶晚晚郁闷的不知道该说啥才好,女人于是皱皱眉:“晚晚,成年礼完了,娘给你找个鲜嫩的,这个,看这样,只怕不新鲜了。” 什么什么?叶晚晚完全接受无能,直眨巴眼睛,手还是努力巴着没往回退,仰脸看她,女人于是举起他:“你要他?” “呃?要……”讨厌啦,人家还小。那什么……天涯处处有芳草,太早要了可不好。 “那好吧,就把他给你,就怕病恹恹的味道不会好。”口吻一派自然。 给我?要他?娘亲你老人家好大方哦,只不过,你确认这么点儿东西可以,呐个……嘿咻? 第002章:莲花圣母 不远处忽然又响起叮叮的敲钟声,女人立刻把那个少年往袖子里一放,一把抓起叶晚晚,道:“时辰到了,娘先送你去祭堂。” 也不等她答应,三脚两步出了门,大步流星的冲过街道,直把她送到一间高大的石屋前,推她道:“快点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总得先给点儿提示啊!叶晚晚有点儿胆怯,巴着门框:“我……”殿堂顶上第三次响起叮叮的钟声,女人急了,把她往里一推,叶晚晚一个踉跄,已经跌了进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殿堂中香火萦绕,已经有十几个孩子齐刷刷的跪在前面,场面看上去很肃穆,叶晚晚的一声痛呼顿时噎了回去,也来不及多想,手足并用的爬近了些,悄悄的跪了下来。 叮叮的钟声渐渐中止,随即,皮鼓的声音咚的一声,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道:“莲花圣母,神通广大,阴阳合体,善恶皆抛……佑我族类,福泽万载……” 这声音寒浸浸的,听着都起鸡皮疙瘩。叶晚晚悄悄抬眼,只看到一个拜伏下去的女人后背,穿着极肥大的黑袍,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她长长的说了一通,拜了四拜,站起身来,退到一旁跪好。叶晚晚赶紧低头,便听那巫师模样的女人吟唱起来,音调十分怪异。身边的孩童便依次站起来,上前叩头,没一会儿,便轮到了她。 叶晚晚心里有点儿发毛,软手软脚的走上前,跪下来叩头,前面的忘记要数数,也不知是不是越多越好,迟疑着叩了十来个,正想再叩,那巫师的吟唱似乎略略一顿,叶晚晚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她正抬着白多黑少的眼睛看过来,微有责备之意。叶晚晚吃了一惊,赶紧站起。 这一站起,才发现面前的墙壁上,居然有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前香火弥漫,衬的色彩更加的妖娆。细看上去,那画像上竟然有数不清的裸身的人类,组成一个的莲花台,台上端坐着一个皮肤极白,面容极美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个什么“莲花圣母”了。她正祼露着丰润的上身,披散着长发,发上还戴着骨架铸成的华丽王冠,正微微笑着,露出鲜红鲜红的牙齿。 呀,这圣母很x福嘛,瞧这一堆人,这就是面首三千了吧……叶晚晚不怀好意的转着眼睛,忽然感觉右前方气温骤降,转眼时,那巫师吟唱未停,却重重的哼了一声,叶晚晚立刻回神,赶紧低眉顺眼的退开,蹭到前面那几个孩子后面。 巫师又敲响了皮鼓,这成年礼的庆典便结束了。孩子们依次走过巫师的身边,每人都从案上拿起一个玉杯,她便缓缓的把玉壶中的红色液体滴入玉杯中,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小杯。叶晚晚有样学样的从案上取过玉杯,悄悄伸头去看。 这是什么?玉液琼浆?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似乎跟以往闻过的所有香气都不同,却强烈之极,带着十足的诱惑,直香的让人心痒难搔。 前面每一个喝下的孩子,都意犹未尽的咂着舌头,天真的面孔上竟有几分贪婪之色。叶晚晚不住的吞着口水,急不可耐的把杯子承在壶口,眼巴巴的等了半天,却没有液体滴下来。 巫师缓缓的收回了玉壶,待看不看的抬抬眼皮,冷冷的道:“受过神泽的血液已经施尽,没有得到神泽的族人,必须服食更多的肉粮,才能得到永远的安康……”一边说着,便盘膝坐下,闭目吟唱起来。 啊?没了?这女巫师,分明是故意的……叶晚晚郁闷的不轻,完全没注意女巫师说了什么。看孩子们都走了,没奈何,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把杯子扔在一边,转身走了出去。 天空微微有些阴霾,街上不断有提刀背弓的女子,三三两两的走过,个个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脚步铿锵,踩的地面尘土飞扬。这才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方的水土简直比激素还激素,瞧把人养的,都没点儿女人样了。 耶?不对呀,女人满地,男人……怎么一个也没有?女儿国?叶晚晚刚讶异的略一停步,便有个人从身边走过,走的虎虎生风,险些把她碰倒。 大只的娘亲当然很恐怖,可大只遍地的街上看起来更不安全。叶晚晚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研究,加快了脚步。这条街完全没有什么七岔八弯,就是一条宽宽的大街,所以虽然只走了一次,还是很顺利的摸回了自己家。 一脚刚迈进家门,正不放心的回头张望,便听身前一个洪钟样的声音道:“叶七娘,我们走吧。” 啊!叶晚晚噔噔噔倒退三步,正想着是不是走错门,便见自家娘亲从里面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盒子:“晚晚,这是你的成年礼,慢慢享用罢。” 叶晚晚赶紧接了,叶七娘接着道:“娘去打猎了。” “哦,好,好。” 叶七娘回头道:“夏三娘,走罢。” 那个夏三娘随即一步迈出,长的那叫个高大魁梧,肩上还背着一把超级大弓,向她一笑,叶晚晚忽然打了个寒颤。这个夏三娘的牙齿,居然是鲜红鲜红的,血一样的颜色,跟画上的莲花圣母一样。她身上的衣服简短利落,隔着薄衫,似乎都可以看到胳膊上虬结的肌肉,拳头几乎有叶晚晚的脑袋这么大…… 老天,这究竟是女人,还是野人,古代的女人不是应该窈窕曼妙的吗……呃,话说自己那个娘亲,那啥叶七娘,也是虎背熊腰,跟窈窕俩字隔了至少也有十万八千里。 叶晚晚缩了缩脖子,头顶乌鸦呼啦啦的飞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基因变异啦?越想越发抖,看了看眼前的院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进去,费力的掩上粗重的木门。 这一早上忙忙乱乱,应接不暇,这会儿才敢喘出一口气。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站定了,细看房间时,宽敞高大,只是到处黑乎乎,乱糟糟的,桌椅床柜,式样古朴,却都大的过份。叶晚晚左瞧右瞧……看了两圈,才看到左手边还有一个小门,大小跟柜子的门几乎没啥区别。叶晚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保险起见,先在门外无比谦卑的鞠躬,甜甜的来一句:“请问,有人在吗?” 说了两句,当然是没人理,这才放心的往里迈。这个房间的家俱,大小倒还靠谱,床边柜上,堆着些零星的小玩艺儿,小小的帽子,小小的鞋子……甚至还有几本比指甲壳还小的书。床头还搭着一套衣服,拿过来在身上比比,大小似乎也合适,看来这是“我”的房间了。 第003章:神秘少年 反正老虎不在家,于是晚晚小猴子大摇大摆的满屋乱走,忽然想起,那个小小的美少年,不知被叶七娘藏哪儿去了?看她邋遢成这样,应该就是随手一放。叶晚晚于是爬高上梯,东翻西找,找了好一会儿,却是一无所获。 忙活了大半天,肚子都饿的叽里咕噜,打眼一看,房间里好像没啥可吃的东西。可是实在饿的难受,不死心的转了两圈。肚子饿的时候,鼻子加倍的灵敏,简直比狗狗还灵,居然真的嗅到了一缕极淡的香气,叶晚晚赶紧嗅嗅嗅,居然真的顺着味儿……一头碰到了一个木盒子上。 耶,居然把这个给忘了,礼物啊,不知是啥好东西,多半是啥好吃的,要不怎么这么香呢。拿过来看看,这木盒应该是专门订做的,盒盖、盒壁上都有很多细小均匀的孔洞,大概是为了便于保鲜通风。 叶晚晚兴奋的把盒子捧进自己的房间,放在桌上,吞吞口水,抬手掀开了盒盖,满怀期待的往里一张,然后讶然出声。 盒里,居然是刚才苦寻不着的那个小小的美少年? 盒底铺着软缎,他正仰卧其中,仍是晕迷不醒。叶晚晚也来不及多想,双手把他捧了出来,他大概有叶晚晚的小臂那么长,身上的雪衫虽然已经零落,却仍能看的出光亮的质地。漆黑的长发,极精致极俊秀的眉眼,抿紧的薄唇弧度十分完美。 啧啧,这小东西当真是个美人呢!瞧这皮肤,堪比珍珠哇!叶晚晚色迷迷的看了他许久,他始终一动不动。叶晚晚心里忽然一沉,心说不对啊,赶紧把他捧到腮边,轻轻一触,似乎还有极微弱的气息。 叶晚晚想了想,把他放在床边,蹲下来,叫:“喂!喂!醒醒!” 他一动不动,叶晚晚又叫了两声,然后试着碰一碰他的手。一碰之下,竟是温暖的过份。叶晚晚愣了一下,又去碰他的面颊,也同样热的异常。叶晚晚顿时傻眼,喃喃的道:“你不是在发烧吧?” 汗,早该想到了,之前他的样子,就是一脸病容,要不然为什么不逃,乖乖坐那儿等捉?叶晚晚开始忙活,被子盖,冷帕子敷,折腾了半天,他始终晕迷不醒,脸上渐渐没了血色,几乎带了青黑之气。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小小软软的东西,居然热的烫手……叶晚晚情急的兜了个圈子,想着要不要等叶七娘回来问问,一瞥眼间,却看到桌上有只碗。 叶晚晚心中一动,跳上去看了一眼,这碗底黑乎乎的一团,绝不像是什么食物,倒好像是干结的药汁……听叶七娘的话头,好像这个身体,当时也是发热哦,那这药应该对症吧? 哎呀,来不及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出去倒了点儿水,把那药汁泡开,搅了几下,倒转银勺,捏开他的薄唇,小心翼翼的灌进了他的嘴里。他似乎吞咽困难,好在叶晚晚对喂药很有经验,呃,喂狗狗得来的经验。于是一来二去,还是灌下了一大半。 药是灌了,可是苦苦的等到过午,他仍是始终不醒,叶晚晚已经有点儿绝望,小心的把他放在桌上,托了腮看他。这个小东西,究竟是个啥?嗯嗯,这么小,肯定不是人,那会是什么呢?兔子精?狐狸精?都已经,呐个……修成|人形了,应该道行很高的,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呜呼哀哉吧?难道那些小说真的都是骗人的? 可是他身上好香啊,这么美,这么香……真叫个活色生香呢!有点儿像那祭堂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却香的让人坐立不安,垂涎三尺。 叶晚晚实在忍不住,明仗着他不醒,悄悄挨近,摸摸他的小手,又凑脸过去细看,离的越近,越觉饥渴,悄悄从头嗅到脚,又从脚嗅到头,一边嗅,一边不由自主的吞着口水。来回嗅了几次,犹嫌不足,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小小的伸出舌尖,在美少年画儿般的俊脸上,小小的,轻轻的舔了一下。 他还是没醒,小小的脸庞眉如远山,容颜如玉…… 呃……虽然说人家秀色可餐,可是也不是这么个餐法的吧?这不摆明了趁人家晕厥吃豆腐啊?鄙视你! 叶晚晚脸都红了,羞愧的跳开几步,合了手掌,遥遥对他做个拜拜的手势,小声道:“对不起。” 他自然不会答,静静的躺着,看上去还是十足诱人,难以抗拒。 叶晚晚在自己破功之前,飞快转身向外走,刚迈了一步,忽然眼前一花,头晕目眩,手臂在空中乱挥两下,什么也没抓住,于是一头扑在地上。鼻子碰地,泪都下来了,痛叫一声,哼哼唧唧的坐回来,拿袖子抹了又抹。晃了晃头,还是莫名其妙的眩晕。 这是怎么了?晃晃晃……眼前忽然有个小小的白影闪了一下,她定了定神,眯起眼睛看过去,一眼便看到那个刚才还晕迷不醒的美少年,居然坐起了身子。 叶晚晚一喜,脱口道:“你醒了?”他不答,她又自顾自的续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他仍不答,叶晚晚心想莫非眼花?又想莫非他不会说人话?努力的晃晃脑袋,看了他一眼,他正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十分宁定的看着她。 啊,没错,是宁定……不是冷,只是静。虽然眼前还有点儿乱晃,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那种淡然宁定的感觉,却从他全身散发出来。他身量那么小小的,真不知这种强大的气场从何而来,居然能让人大气也不敢出。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一只小蟑螂就能震慑一大群一样……呃,算了,还是别好像了…… 他绝对是不怀好意的!有杀气啊有杀气!叶晚晚下意识的屏声息气,愣愣的看了他半天,脑子反而清醒了些,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忽然犯晕。于是左右一顾,迅速抄过凳子挡在面前,大声道:“哎……你想怎么样?” 少年不答,仍是静静的看着她。她又色厉内茬的嚷嚷:“你是什么妖怪?” 沉默。 “你……你用了什么坏蛋法术害我?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告诉你……我才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把戏!” 他仍是沉默,眸光自始至终放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过。 第004章:邪不胜正 叶晚晚气的牙痒痒,看双方比例如此悬殊,又觉得自己怕成这德性挺丢人。可是,那什么……他如果一直就这么小小的,那当然没啥可怕的,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金光一闪,忽然变的顶天立地,随手捏死叶晚晚这只色蚂蚁?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简直是一切皆有可能。 形象气节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浮云,小心些绝对不会有错的……叶晚晚屁股着地,悄悄向门口挪动,一边胡说八道的分散他的注意:“我告诉你,你不用得意!一时的胜负荣辱算什么嘛,笑到最后再得瑟也不晚……你听着,这个天下永远邪不胜正,百炼钢也会绕指柔……” 汗,这是哪儿跟哪儿…… 他微讶的挑了挑眉,眼睛亮亮的看她一眼,她顿时有点儿结巴:“看,看什么?早知道不救你了……居然恩将仇报……” 他居然开了口,声音细小,却又是宁定,又是清朗,听起来,像是云雾弥漫的远山中响起的琴韵:“不知这恩字从何说起?” 咦?打架的时候不喊打喊杀,反而温文尔雅咬文嚼字儿的,这就叫典型的伪君子!不好惹!最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叶晚晚还是觉得自己理挺直,气挺壮,实在忍不住要说出来:“你病了啊,要不是我把药给你喝,还不知道你热成什么样呢!恐怕早就呜呼了,哪还有机会起来吓人。” “药?” “对啊!”唯恐他不信,向那药碗一抬下巴。 他本来就在桌上,于是站起身,向那碗中看了一眼:“这里面并不是药,只不过是香灰。” “……” 他看看她,神情声音都波澜不惊,那叫一个淡定啊:“你们族中,哪有医理?除了香灰,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可吃。而且我也不是生病,只是练功走岔了内息。” 他的样子不像是骗人,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会儿叶晚晚头倒不太晕了,可是手软脚软,连凳子也拿不起来了,就剩下嘴巴还灵便……他缓步走到桌边,叶晚晚吓了一跳,赶紧叫:“别过来!” 他凝眉,她飞快的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香灰吧,我也是一片好心救你,你凭什么害我?” 他折折袖,和颜悦色的:“你若不是……离我太近,自然不会中毒。” 呃?不会吧?我只是随便的,小小的舔了他一下而已啊!叶晚晚有些心虚,瞪着他:“你想怎么样?” 他对上她警惕的眼神,似乎微觉好笑,看了看自己,好像在说,我能怎么样啊……可是随即敛了眉睫,轻柔的道:“姑娘年纪尚幼,牙齿雪白,并无甚么罪孽在身,我自然不想杀你……” 假惺惺!个子不大,口气可不小,而且最悲摧的就是,他说的好像不是虚张声势……叶晚晚死盯着他不放,他似乎沉吟,凝目看她,眸中神采变幻,又缓缓的道:“只不过……嗯,姑娘若是……” 若是什么?叶晚晚眼巴巴的等下文,谁知他话说一半,忽听院门咣当一声,接着,便听叶七娘洪钟一样的声音道:“晚晚!娘回来了!” 哇!来的好!巨灵娘一到,情势立马逆转。他脚下一顿,神色微凝,左右环顾,叶晚晚大喜过望,急叫道:“哎!那什么……娘哎,我在这儿!” 这房间的窗子关的紧紧的,门口又堵了个叶晚晚,少年在桌上走了几步,神色居然并不慌乱,单手一按那木盒,便跳了进去。不知是不是眼花,好像他唇角还弯弯带了笑?几乎是在同时,叶七娘也大步迈了进来,险些一脚踩断叶晚晚的大腿。 叶晚晚尖叫一声,叶七娘这才看到,愣了愣:“晚晚,你做什么?” 这事儿一句两句解释不清,叶七娘看起来理解能力也不高,于是叶晚晚道:“我头晕。” “哦。”叶七娘出去了。 “哎,我说你……”你多少做点嘛行不行,叶晚晚黑线。 好在没一会儿,叶七娘便抄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对着她利利索索的照头一泼,井水那叫个透心凉,叶晚晚猝不及防,顿时成了只落汤鸡,呛咳了两声,看叶七娘表情仍是木木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啊!” 叶七娘笑笑:“拿水泼泼,就不晕了。” 呃,别说,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叶晚晚从地上爬起来,看一眼桌子,当机立断,迅速平滑两步,操起盒盖,便扣在了木盒上,长吁了一口气。 嘿嘿,你还想守株待兔啊?现在看你还神气不!叶晚晚摇摇自己一头的湿嗒嗒,得意洋洋的拍拍盒盖,回头道:“娘,这个……”身后空空如也,叶七娘早就走了。 风水轮流转啊!叶晚晚于是把凳子也举起来压在盒盖上,绕着桌子东转西转,看里面一片安静,终于放下了心,凑过去,笑嘻嘻的拍拍:“哎,我说老兄,里面舒服不舒服啊?” 里面静了一下,居然答了:“还好。” 她忍不住笑起来,假惺惺的:“你喜欢就好啦,我允许你多住几天。” 他轻柔的答:“多谢姑娘。” 嘿嘿,这人倒挺识时务的。叶晚晚笑眯眯的道:“不谢不谢,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一切随意就好,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静了一息,温和的道:“那好,那就请给我一点儿水喝吧。” “嗯……”她犹豫了一下,断然拒绝:“不行,你不是想用水做甚么妖法吧?” 他又静了一息,才慢慢的道:“姑娘,你叫晚晚?” “你干嘛问我名字?是不是想用妖术害我?”他不答了,她眯着眼从孔里看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于是笑道:“姑娘我聪明绝顶,人称女中诸葛!想算计我,门儿都没有!我看你呀,就安心在里面……面壁思过好了!” 她要有尾巴,估计早摇半天了,得意洋洋的哼一声,迈步出去,天已经黑了下来,叶七娘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遥看去身躯山峦起伏。叶晚晚赶紧很狗腿的凑过去,讨好的叫一声:“……娘。” 叶七娘嗯了一声,叶晚晚续道:“娘哎,有什么可吃的没,我饿了。” 叶七娘翻个身,眯着牛眼看看她,睡意朦胧:“你今天不是已经吃过肉粮了?” “呃?什么肉粮?我今天什么都没吃过啊!” 叶七娘张开大大的嘴巴,打个哈欠,样子像头睡狮。叶晚晚小心肝一抖,赶紧退开两步,叶七娘道:“那就赶紧去吃了吧,别搁久了坏了……家里没别的可吃的。” “可是,娘……”叶七娘已经翻个身,背对着她,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声音大的满壁回声。 这这这……叶晚晚鼓了半天勇气,也不敢把她拍醒再问,只好郁闷的回进房中,关上门,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湿着,脱了鞋蜷在床上,饿的前心贴后背,翻来覆去,哪睡的着。 不知隔了多久,忽听木盒上毕剥一响,然后那少年的声音道:“你怎么不把我交给你娘?” 她正抱着肚子苦熬,随口道:“我怕她轻薄你啊!” 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喃喃的道:“轻薄?轻薄?” 她烦燥的翻个身,打断他:“你不知道轻薄是啥意思?还是说你不知道自己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第005章:谁是东西 他居然轻轻的笑出了声,口吻忽然便轻松了些,带笑道:“多谢姑娘谬赞。嗯,你把盒子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切,”她没好气,明知他看不到,还是丢个白眼过去:“我长的真有这么像白痴吗?我跟你说,阶下囚就老实点儿,少耍花样,别惹得姑娘我不高兴,关你一辈子!” 他静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我答应你,我绝不会乱动,就老老实实躺着跟你说话。” “老兄,诱骗无知少女啊?手段老了点儿吧?” 他叹气,却似乎仍带一丝笑意,轻咳道:“既然这样,我就这么跟你说说也行。姑娘,你似乎有点儿……特别?” 切,特别,拍巴屁万用语,没啥夸的就说特别……她痛苦的抱着胃,被他笑吟吟的语气惹的直想发飙,自己难受的时候,真不想见别人舒服啊……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答,便径自续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姑娘,你知道‘肉粮’是什么吗?” 嗯?她悄悄眨一下眼睛:“是什么?” 他轻声的道:“你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 啊?她眼睛都没眨,无比流利的道:“我前几天生了一场大病,不知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这理由,俗就一个字啊…… 他显然不信,却也并没多说,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然后缓缓的,好似多么轻松似的道:“我,就是你们所谓的‘肉粮’。” 叶晚晚大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来:“什么?你?” 他不答,叶晚晚张大眼思忖,只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跳起来就想去掀开盒盖,一转念间,却又觉得不妥,想了想,从旁边拿了几根筷子,一边道:“哎,我说,你平躺下来。” 他问:“嗯?” “平躺。”不耐烦。 “好。”他顺从了。 于是叶晚晚便估摸着差不多的位置,把筷子一根一根的从那盒子的孔洞里插进去,一直插了五六根的样子,那样,就等于是这些筷子都横列在他的身体上方,他要跳起,或者变身,都不太容易。 插完了,点起蜡烛,把盒盖掀开一线,看那少年躺在筷子之下,正悠然的枕着自己的手,看见她,微微带笑的道:“姑娘当真聪明。” 这只,好像比我还舒服啊,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叶晚晚有点儿无语,却也放下了心。坦白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人聊天真的感觉不错。她把盒子和蜡烛都捧到床边,然后缩进被子里,趴着看他:“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他眨眨漂亮的眼睛,微笑:“姑娘这么聪明,会不知什么意思吗?” 胃空的难受,被他这神情一撩,更是火烧火燎,磨了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我说,大半夜的,你媚眼飞这么专业做嘛?” 他愣了愣,眯起眼睛看她:“小姑娘,你今年真的只有十二岁?” 小样的,我还收拾不了你?她哧一声,揉揉肚子,权当是给自己分散注意,忽闪忽闪无辜的双眼,用“我只有两岁”的眼神看他,奶声奶声的道:“叔叔好……叔叔你走光了耶……” 他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居然下意识的去拉了拉自己破碎的领子。叶晚晚乐的不轻,又怕吵醒了叶七娘,捂着嘴不敢爆笑出来,忍的满脸通红。他随即会意,摊摊手笑出来,带一点儿漫不经心:“你要不要看多一些?” 谁怕谁啊!这么点人儿还敢耍美男计。她忍着笑,做出很傻很天真的表情:“好啊好啊,叔叔把衣服全脱掉好不好?” 他咳一声,看着她,眸光饶有兴味:“会冷的。” “没关系,有棉被嘛。” 他笑出声来,继续顺着她往下说:“同床共枕?那你会对我负责吗?” “哎,连货都没看,就想谈价钱了?我说,你就算真对我出卖色相,我也要不了啊,美男计也得看看彼此体积好不好!” 白他一眼,消了兴致。大半夜饥肠辘辘的,谈这个做嘛……她调整下姿势,摆出长谈的架势,不知为什么,有点儿忐忑:“我问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笑笑,口吻一派轻松,眼神却始终不离她的眼睛,答:“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切,蒙谁呢?你是人,缩水版啊?那我是什么?你身上这么香,我猜,你准是只……是只……蜜蜂?蝴蝶?” 他看看她,十分淡定的:“我确实是人,但你不是,你是食人族。” “你才是食人族,你全家都食人族……”她本能的抢白两句,忽然一愣:“你说我是什么?”他又不答了,静静的看她,似乎想要看清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她于是晃盒子:“你说啊,我是什么?” “食人族。” “食人族?食人族?”她傻眼的喃喃,然后啪的一拍盒盖:“你敢说我不是人?” 他嗯一声,沉默的看她。叶晚晚瞪着他,他净玉般的脸颊在烛光下有几分朦胧,却仍是眉目如画。可是那种异样的香气,让她几乎想俯下脸去扑倒啃咬他……她只觉匪夷所思,艰难的离他远些,指着自己的鼻子,喃喃的:“你是说,我……我呐个……” 他似乎明知她要问的是什么,对她点点头,眼瞳宝石般流转璀璨,带着异样的明丽,看久了,几乎要陷进去一般,叶晚晚忽然一个激灵,啪的一声合上了盒盖:“险的上了你的当!还食人族,我还吸血鬼呢!人会长的像你这么完美?人的眼睛会长的像你这么漂亮?你眼睛这么转呀转,就是迷惑人的妖法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精,但是你肯定不可能是人。” 他沉默,叶晚晚想了想,又振振有辞的道:“你懂人性么?人面对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对手时肯定能跑多快跑多快,人陷于绝境时不可能这么淡定,更不可能傻笑个没完没了,还跟敌人东扯西扯,自来熟打情骂俏……”啪啪啪说完,敲敲盒子:“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若不是在装糊涂,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她有点儿恼:“装吧你就!”起身把盒子拎过去,本来想重重的往桌上一摔,可是又莫名心软,终于还是轻轻放下,回身吹了蜡烛,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连头都捂住。 心莫名的急跳,满怀都是不安,什么都不敢去想,可是不论怎么努力,仍旧是睡不着,咬了咬牙,坐起身来,叫:“喂!喂!” 盒中寂然无声…… “你想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以试着说服我啊!” “……” “你果然是没话可说是吧?” “……” 掌上洞房第2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土豆你个西红柿的!居然敢不理人!明明他才是阶下囚,凭什么拽成这样子?就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一想到这个吃字,顿时连齿根都软了,抱着肚子呻吟了两声,不知为什么,突发其想,走过去拍拍盒子,“你是人参娃娃吧?” 第006章:夜叉侍寝 盒中微响,他似乎是翻了个身,仍旧淡定的令人发指,悠然道:“是啊。 ” “啊!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我是人参娃娃……听明白了?那就睡吧,人!” “……” 她瞪了半天眼睛,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他,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啊……悻悻的站了一会儿,走去床上躺下,呼的一下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刚朦胧睡着,忽然一只手一把掀开了被子,险些连叶晚晚一起掀到地上,叶晚晚吓了一跳,险些失声惊叫,叶七娘已经扶住她,笑道:“晚晚,起来吧。” “呃,好。”天亮的怎么这么快啊!她赶紧下床穿鞋,叶七娘便向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晚晚,别忘了,今天是洞房日啊!” “呃……”洞房日?什么是洞房日?这个洞房,是洞房花烛那个洞房吗?茫然的眨眨眼,悄悄闪了身跟出去,叶七娘早大步流星的走出很远,遥遥的,看到昨天那个夏三娘跟叶七娘打招呼:“叶七娘,这次去中院上院?” “我去下院,你呢?” 夏三娘昂起头,咧开大嘴笑:“我这个月去上院。” 上院中院下院,什么东东?叶晚晚也没啥看街景的心情,没精打彩的掩上门,倚了门胡思乱想。谁知没过多大会儿,门便被人用力推开,叶晚晚险的被那力道推的趴到地上,急转身抬头,吓的惊叫出来,连退三步。 进来的那人,姑且称之为“人”吧,居然好像比她还害怕,急急的向后一缩。这人一张黑里泛蓝的大脸,环晴大眼,鼻子和嘴极尖,眼白却又极白,直让人看的寒毛直竖…… 脑海里忽然跳上两个字“夜叉”!然后迅速升起很聊斋的场景……高大的夜叉忽然窜进门来,两只眼睛鬼火莹莹,尖尖的嘴巴四处乱嗅,一边尖声道:“生人味!有生人味!” 天哪!叶晚晚正哆嗦成一团,叶七娘已经随后走进,一眼看到叶晚晚,立刻皱了眉:“晚晚,怎么还不出去玩?不是说了今天是洞房日吗?” 啊?引狼,哦不,引夜叉入室?叶晚晚慌里慌张的胡乱点头:“啊,我正要出去。” 叶七娘嗯了一声,让开身。叶晚晚急急从她腋下钻出,心里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那夜叉已经径直进了房,坐在了床上,直着眼开始解衣。 叶晚晚顿时就是一个趔趄。惊天大雷!惊天大雷!难道洞房日=嘿咻日??巨灵娘要跟夜叉嘿咻?要疯了,好重口味啊…… 门关上了,叶晚晚后怕的腿直发软,权且倚着门,拍胸压惊,看今天的街上,跟昨天大不相同,每个女人身后都跟着一个男人,有的比刚才那只还丑怪,有的却还勉强能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虽然不见的比身边的女人高大多少,有的甚至要矮半个头,可是,他们居然是男人?或者说,雄性? 遥遥看到夏三娘走了过来,咧着大嘴笑容满面,身边的雄性生物正低头跟着,长的居然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虽然距离“美”字还是极远,可是,比夜叉总强过几万倍。 叶晚晚心头忽然一跳,莫非这啥“上中下院”,是以雄性生物的美丑来区分的?这些男人平时怎么不见?女人连打猎都自己干了,要男人还有嘛用?难道就为了在这洞房日专职嘿咻?囧。 随着一众男女归巢,街上的孩子也慢慢多了起来,叶晚晚看彼此身量也差不多,长的模样也都正常,有点儿犹豫是不是去套套交情,正转来转去想找顺眼的人下手,便见有个黄衣的小女孩奔了过来,叫道:“叶晚晚!” 这女孩长的眉清目秀,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很无害,叶晚晚赶紧起身相迎,险的没脱口说句您好,幸好及时咬住,堆起一脸的笑,小女孩拉起她手,凑近了,一脸神秘兮兮,却是一句暴土的问候:“你吃了没?” “嗯,还没呢……”这不还饿着呢,别提这个字行不,一提全身都冒虚汗…… 小女孩昂起下巴,很傲娇的笑,露出颜色粉粉的奶牙,像朵鲜嫩的小花:“我已经吃了。” 吃就吃呗,得瑟啥啊?叶晚晚很无力的抱着胃看她,你是特意来炫耀的是吧?小女孩做回味状,咂咂嘴巴,然后看她:“没关系,你不用怕的,我起先也怕,吃过就不怕了。” 呃?叶晚晚饿的脑筋转动不灵,这不废话么,吃饱了当然不怕饿了,可是这不是没的吃么?女孩正把什么套在手指甲上,翻来覆去的把玩,叶晚晚瞥了一眼,居然是一只形状姣好的绣花鞋,不由微微一愣,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女孩有点儿走神,舔了舔嫩红的唇,露出向往的神色,笑道:“你说,我们要多久,才能像莲花圣母那样美?” 那个画上的女妖?她美?汗。叶晚晚咳了两下,看看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敷衍的:“你现在也很美啊!” 小女孩羞了,苹果脸上泛着红,看起来好芭比的感觉。她摸着自己粉粉的小奶牙:“我的牙齿不漂亮。” “谁说的啊,你这样白白粉粉的才漂亮呢!红的多恶心啊!” 小女孩愣了,张大眼:“什么?” “啊……”坏了,说错话了。叶晚晚眨眨眼睛,想着要说点什么掩饰过去,幸好小女孩迅速露出“你很白痴”的表情,叶晚晚赶紧低眉顺眼,表示出“我确实那啥”的样子……女孩立刻别别脸,没了交谈的心情,牵起她手:“叶晚晚,我们去那边玩吧。” 她正犹豫,女孩已经拉起她,欢蹦乱跳的汇入不远处的孩子群,她这会儿哪有心思玩这种儿童游戏啊,瞅人不注意,便缩到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专心想事儿。没坐一会儿,便有一个女孩对她招手:“叶晚晚!你怎么坐到那儿了!” “……”又怎么了?她赶紧站起来,那女孩直把她拖到几步外,很八婆的压低声音笑:“叶四十九娘已经连着生了几胎男的了!快别坐那儿,不吉利。” 生男人不吉利?叶晚晚已经混乱不堪的脑袋里又塞进一条信息。叶四十九娘,这称呼也忒长了点儿吧?不知还会不会有“叶一百娘”啊? 第007章:肉粮一族 旁边的小屁孩一边一个拉起她手,玩很白痴的转圈圈游戏,一个个乐的嘎嘎的,小屁孩的乐趣就这么简单……多正常的一群孩子啊,真不敢想像,这些人将来也会虎背熊腰,血盆大口。话说这些孩子们的眼神,清澈灵巧,为什么巨灵神们的眼神一个个都是呆滞的? 叶晚晚在旋转中泪眼汪汪看天空,那什么,老天,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您就高抬贵手,救救孩子,顺便把我也解救了吧…… 还没等她抒完情,便听吱哑一声,那个“叶四十九娘”的门忽然开了,孩子们一轰而散,叶晚晚正被圈圈游戏转的头晕,两边一松手,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中,好像撞到了什么,脱口说了声对不起。没人应声,接着,一只雄性生物急急闪过她,溜着墙根走远了。 奇怪,这只长的居然不错。可是,我还没怕呢,他怕什么啊!站起来回头看看,那个“叶四十九娘”正站在门口,大脸晕红,春情荡漾……可是关键不是这个,这个“叶四十九娘”跟自家的娘亲,那个叶七娘,长的也太像了吧?要不是站的家门不一样,真的会认错耶!难道天下姓叶是一家? 各个家门陆续开启,雄性生物们纷纷散出。现在叶晚晚已经可以确认,这些雄性生物的地位,真的不是一般的低。别说对女野人们了,就连街上这些游戏的孩子,都要远远的避开,贴着墙根静悄悄走远。 天时过午,自家的夜叉终于也走了,叶晚晚一步一挨的走回来,叶七娘正背着身整理床铺,神清气爽的笑道:“晚晚,回来了?” “是啊……”心事揣了一肚子,连饿都忘了,看叶七娘显然心情很好,于是鼓起勇气凑近些,哼哼了两声,还是把那个“娘”含糊了过去:“嗯……我想跟您老说会儿话,不知您方便吗?” 叶七娘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谈人生谈理想的时候,木着眼看她。叶晚晚头大的放弃迂回,直截了当的问:“我是想问,什么是肉粮?” “肉粮,就是肉粮呃……” 抹汗:“那什么……不如你讲莲花圣母的故事给我听听好不好?” 叶七娘抓抓乱发,随口答,“圣母?莲花圣母是咱们族里的真神啊!圣母生啖肉粮万个,修成雌雄同体,不用招喜,就可以自行生子……” 叶晚晚顿时被雷的风中凌乱,“雌雄同体”的怪物居然是他们的图腾……自己跟自己嘿咻,这,这很伟大??她努力吸气,“我们是什么……族?” “食人族啊!”她有问必答。 疯,真相了……心瓦凉瓦凉的,也没胆子细问下去,没精打彩的回到了房中,关上门,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踢掉鞋子躺去床上,郁闷的直想挠墙……想开点儿,穿成猫总比穿成老鼠强吧?穿成猫总比穿成老鼠强吧?穿成猫总比穿成老鼠强吧…… 阿q了半天,还是心烦意乱,回手敲敲枕边的木盒,压低声音道:“喂!” 木盒里静悄悄的,叶晚晚也不甚在意,轻声道:“我问你,你……我是说,你来这儿做什么来了?” “……” 她不耐烦的敲敲:“说话啊!别跟我说是游山玩水!” 他仍不答,叶晚晚恼了,坐起来就掀开了盒子,然后大吃一惊。盒里居然空空如也,筷子仍是插的整整齐齐,可那少年,居然不翼而飞了。叶七娘!肯定是叶七娘!长了一副头大无脑的样子,居然还会偷人!叶晚晚头脑一热,光着脚跳下床,直冲出门,大声道:“哎!” 叶七娘转回身,叉着腰愣愣的看她,她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嗯,你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你房间?” 气势也矮了半截:“我……我是说,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见了?” 叶七娘纳闷,本能的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看她:“东西?” 叶晚晚下意识的退两步,威风迅速扫地,双手乱摇:“算……算了,没什么。” 叶七娘眨了眨眼,伸手过来,叶晚晚一声尖叫,幸好她只是抓着她脖子提过去,试了试温度,很奇怪的看她两眼。叶晚晚吓出一身冷汗,缩着脖子退开,急急的道:“我去睡觉了。”也不等叶七娘回答,冲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倚着门定了定神,从地上拣起了盒盖,不知为什么,竟有几分兔死狐悲般的黯然,把盒子盖好,轻声道:“对不起。” 头顶上方,有人轻咳一声,悠然道:“你不是要为我报仇吧?” 啊?叶晚晚愣了一下,一抬头,便见那少年正坐在床帐上,略低头看她,神情说不出的悠然自在。叶晚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 他不知从哪儿搜罗到了一块帕子,正斜系在身上,见状,忽然微笑出来,飞快的解下,挂到她的手指上,偏偏头:“或者你打算哭鼻子?” 叶晚晚一把抓过,怒冲冲的扔了回去,他笑吟吟的避开。她简直被他弄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勉力吸了吸气,也懒的追究他是怎么出来的:“你没事就好!” 他扬起眉,笑笑,“多谢关心。” 叶晚晚实在佩服,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笑的这么云淡风轻,丝毫不见勉强。莫名的生出点儿兴致,走近些:“我叫叶晚晚,你叫什么名字?” 他目光流转,笑道:“你叫夜晚,我当然要叫白昼了。” “切,不说算了。” 他笑笑,居然真的不再说,她更是一肚子郁闷,瞪了他半天,忽然抬了手,抓住他的小手。他眉睫微敛,却居然并没抗拒。他的手修长白皙,捏在指尖,凉玉一般,她于是大声道:“好漂亮的手!” 说着,便凑唇上去,蹭一蹭,咬一咬,舔一舔,摇头晃脑。一心想等他尖叫,他却镇定自若,也并不试图抽回,叶晚晚气的牙痒痒,甩了回去,他被她的力气带的偏了偏身子,揉揉手臂:“我昨天大概说错了,你一定不是食人族。” 她一喜:“真的?” “嗯,”他淡定的勾起细小的唇角:“你是色狼族。” “……”真想找个苍蝇拍把他给拍死…… 第008章:涅盘悬崖 叶晚晚怒视他许久,他悠然的向她微笑。为什么总感觉他好像是故意气她似的?若说他真的天生爱笑,走哪儿笑哪儿,那也罢了,可是他的眼睛,却总是那么静静的,带着审视,带着试探,让人不太舒服。 叶晚晚也懒的多想,抬手就把他抓了下来,放在桌上,翻过茶杯给他当椅子,把窗子推开,把长凳架在桌子和窗台之间,然后躺去床上,闭上眼睛。 他微怔的看着她,不解何意,敲敲桌子:“小晚晚?” 我是“小”晚晚?你倒是“大”了?无言,这只究竟是个什么生物啊,大脑走的啥回路啊……叶晚晚转了身,对着墙,等了好半天,仍是清醒的要命,忍不住坐起身来,“我说,你的毒,怎么还不发作啊?” 他微怔,看看自己的手:“原来你想中毒?”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想轻薄你啊?懒的理他,翻个白眼躺回去:“算了,就算我已经毒发不能动好了,你赶紧走吧。” 他这才会意,微愕的看着那条凳子桥:“你……你想让我逃走?”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白痴,真的……”她对他万分怜悯的摇头,续道:“趋吉避凶你不会啊?” 他哦一声,目光微微流转,浅笑道,“我也很想走,只是走不了。” “怎么?” “这是你们的地盘啊……我的剑遗落在了山上,若没有这剑,我一定走不出这儿,没几步,就会被抓回来的。” 剑?哦!她立刻想起,凝起了眉:“这样啊……”毫不犹豫的从枕边盒子里抽了根筷子,走过去递给他,他微怔的接了:“做什么?” “木头剑。” “……”他无语的扶着额。 “武功好的人,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知不知道啊你……”她懒懒的打个哈欠,客套一句:“需不需要我找个理由帮你上山找找啊?” 他老实不客气的用力点头:“多谢。” “……”好吧我嘴贱…… 他微微笑:“也不用找甚么理由,你已经过了成年礼,理应陪你娘上山,学猎杀之技。” 两人大眼瞪小眼十秒,她转眼看天:“好,送佛送到西,明天我就去。” 他沿着凳子桥走到窗台,又一路走到床架,不紧不慢的在她枕边盘膝坐了下来,看着她:“晚晚,我总感觉,你与你的族人完全不同。” 她哼一声:“我也感觉,你一点都不像个人。” 他轻笑,也不反驳:“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儿?” 她反问,“离开这儿去哪儿?” 他微微抿唇,似乎沉吟。离的这么近,可以看清他每一丝细微的动作。因为他是这样小小的,五官看上去便加倍精致。这种情形,暖昧里,还带着一点儿说不出的狎昵,她下意识的移开些,躺好了,闭上眼睛,他在耳边,笑笑的道:“你很喜欢这儿喽?” 她眼皮也不睁,唱歌儿似的吐出一大串:“我的前途一片黑暗,我的未来一片渺茫,我看不到我的明天在哪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现在心志苦了,筋骨劳了,关键是体肤也饿的不行了,这天到底想降我啥大任啊,痛快点行不……” 他安安静静的等她说完,点个头:“你饿了?” “……”不用这么会抓重点吧? 肩上微沉,然后胸口一痒,叶晚晚愕然的张大了眼,他正轻巧的从她身上走过,动作悠闲的像在散步,游戏似的用手里的筷子咄咄戳了两下,然后再跳下来,施恩望报的笑嘻嘻:“有没有好一点?” 头上的黑线挂下来:“你……你……” 他在她颊旁负手站着,认真的看看她没有起伏的身体,又转回眼睛来看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被他的小眼神儿激的羞愤交加,可是可是,十二岁的小姑娘,那儿能有什么料啊?而且芭比美男能算男人么?穿越必遇美男?美吗?美倒是美的……那,男吗?男……那你还想怎么样?我…… 他拍拍她脸颊,尝试聊天:“好了,不饿了,是不是可以聊聊了?”她理都不理,他便靠近些,轻轻吹她的睫毛:“小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事实证明,魅力和身高是成正比的……她对他的温言软语听而不闻,毫无心理负担的翻身闭眼,被他戳了那两下,不知是点了什么|岤道,饿的感觉真的不那么强烈了,于是迅速的睡了过去。 …… 早上听到叶七娘起身,赶紧也跳起来套上鞋子,在门口叫:“……娘,等等我,我也去。”叶七娘也不多问,只嗯一声。 她再跳回来,随手把他塞进袖子,迈一步,袖子一甩,他轻声叫:“哎……”叶晚晚低头一看,这只正两手抓着袖口打秋千,一脸无语的看她。叶晚晚忍不住好笑,赶紧把他再塞回去,还是晃晃悠悠,看起来随时会掉落。 院里叶七娘叫:“晚晚!”叶晚晚赶紧应了一声,也来不及多想,抓起他来便塞进了前襟,然后急步跟了出去。 叶七娘一群人大步流星,走的飞快,居然完全没有意识要照顾身后的孩子。叶晚晚跟在身后拼小命迈腿,实在跑不动了,扶着墙喘了几口气,一抬头,叶七娘居然连影子都没了。 他窝在衣服里,拉拉她的衣服,悠然自得:“不要紧,我知道路。” 她真想把他揪出来扔掉……废话,我也知道,这儿的路就一条,连个岔路也没有……喘喘喘……太阳一晒,头昏眼花,索性也不急着赶路,悠闲自在的踱,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山上。 这山遥望上去,倒也葱郁,近了才发现,山上的树都很矮,大多一抬手就能碰到树冠,树下遍生青草,整个山城都是荫荫凉凉的。兰景惜从她的前襟冒出头来,向东边指一指:“涅槃崖在那边。” “涅槃崖?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他打断她的诗兴:“据我所知,你们族里的孩童,若在成年礼之前夭折,则丢入涅槃崖,成年礼过后死去,便由巫师焚化。” “……”她心情顿时扫地,闷闷的走了一程,忽然想到,急停下来:“这山里不会有老虎狮子什么的吧?” “当然有。” “啊……”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抱头鼠窜,他拉住她的衣襟,好像这样就能拉住她似的:“你不用怕,这儿的猛兽,绝对不可能伤到你。” 第009章:兰若景惜 野兽不伤人?叶晚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细细的打量四周,显然一心挂念他的宝贝剑,只不过随口安慰。 切,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不就想利用我来找剑么……抬头时满目青翠,层层叠叠,锦毯般漫延,草间点缀着极小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小到几乎看不清花的样子,却星星点点,精致如画。这会儿,身边要是有一个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携手并肩,玩赏风光,那该有多哈皮多浪漫啊……偏偏只有怀里这个居心不良的芭比娃娃。 郁闷的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拣了几块石头,又从树上折了一根稍长的树枝,用来防身。实在饿的不堪,又随手摘了几片树叶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强咽了下去。手里忙活,脚下却没停,仍是漫漫向前。又费力的攀上一个山包,他说:“马上就到。” 她闷着头向上爬,他似微愕,仰头看她的表情:“小姑娘,怎么了?” 她充耳不闻,手足并用,再走了一程,越走越是眼熟,似乎正是初来时那个山坡。居高临下,一眼便看到一柄小小的剑正躺在一块大石头边,她松口气,把他拿下来放到剑的旁边,问:“是这把吧?” 他不答,抓着她的手指,笑笑的:“小姑娘,急着走做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这个人怎么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这时候不走,还等你过河拆桥?她懒的多说,抽了手指站起来,他却在身后道:“等一下。” 她有点儿烦,转回头叉着腰:“又怎么了?你还有完没完哪?” 他已经把剑拣回手中,丝毫不在意她凶巴巴的样子,含笑对她召召手:“我有话跟你说。” “说啊。” 他含笑做个手势,这么小小的人儿,竟是仪态轻扬,她居然不由自主的有点儿心软,顺从的蹲下来,把他放在那块石头上,附耳过去,一边哼道:“搞什么啊,神秘兮兮……” 话音未落,右太阳|岤上忽然一痛,叶晚晚啊了一声,接着,眼前一花,分明看到了一个体积庞大的小女孩正向一旁跳开,而那个少年,正仗剑站在石上,居高临下的看她,整个人丰神如玉,神色却颇为凝重,一滴血从剑尖上滴下来,便落在眼前。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眼前重又是青翠一片。 啊?这……叶晚晚定了定神,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转了个圈,对着石上的少年,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转了身面对她,微微沉吟,然后展开一个笑,轻声道:“晚晚……” 晚晚,我还早早呢!叶晚晚气急,随手抓起地上的泥土石块,乱七八糟的就扔了过去。他侧身避开,轻轻巧巧的从大石上一路滑下,直走过来,一边道:“听我说……” 他虽身小,却走的很快,叶晚晚退了两步,想想不对,又站住:“你找死是不是?我不管我是什么族,我也不管你是什么,就算我们是敌人,我好心放你逃生,你也不用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下这种黑手吧?” 他笑笑,悠然的摆摆手:“别急别急,我并不是要杀你……” 叶晚晚被他气笑出来,抬起脚,“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杀我嘛!你只是不小心用你的剑‘吻’了我一下。人家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啦!那做为回报,我现在要用脚拥抱你一下,动作要是粗暴些,你可千万撑住啊。” 他失笑,柱着剑站定,仰面看她,墨玉般的眸中笑意如星:“是,是,姑娘既然厚爱,兰景惜自然不敢拒绝的。” 她愣了愣:“你叫兰景惜?” “是。”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 “……是,姑娘说的是。” 他既然无抵抗,于是吵不下去。她金鸡独立太久,暂时放下脚歇歇,兰景惜笑吟吟的看她,脸上哪怕是一丁点儿紧张的意思也没有。 他是吃准了她不会踩死他?不可能……他可以拔剑,我凭什么不可以下脚?那他这么笃定是为什么?难道他想用剑来刺脚心? 叶晚晚顿生警惕。想了一想,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就走,兰景惜在身后叫了两声,她头也不回。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杀你,你也别来杀我……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 一路连跑带巅,一直走到树木稀落的半山腰。这儿应该安全了吧?看看左右,草青藤绿,树翠叶稠。据说颜色鲜艳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可是这些看上去都很正常……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脱下外衣,一路摘了过来,每一种植物都摘了几个。 正在摘脚下藤蔓上的不明东东,忽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她的手,接着,一个黄黄的东西飞也似的跳了出来,从她手臂边擦过,飞快的跑进了密林之中。 她有些傻眼,如果没看错,那分明是一头鹿,头上还有角……虽然那身量很像野兔。原来这儿野兽这么小,原来兰景惜不是骗人的,这儿的野兽,真的伤不了她的……可是在食人族的地盘上,野兽这么小,完全不合比例嘛,这哪儿够吃啊? 心里胡思乱想,手上却摘的飞快,一路从半山腰摘到山脚下,摘了满满的一大衣包,费力的背在身上。肚子实在饿,手软脚软的走,打猎的女人们不断从身边走过,看到她背上的大包袱,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驻足,紧紧的盯着,脸上俱都露出贪婪的神色,瞧那横样,愣不得冲过来抢似的。 叶晚晚被她们瞧的心里发毛,赶紧加快脚步,飞快的回到了家里,连气都没喘匀,便把衣包打开来,抖进大水桶里,胡乱搓洗了两下,想去搬那口唯一的大锅,又有些犹豫,想了一想,随手拿过平时舀水的铁勺,大概也有盆子大小,把草根树叶拣顺眼的丢了进去,便开始上火烧。 微涩的青草气弥漫开来,其中搀杂着温暖的水气,叶晚晚咽了下口水,然后拿了筷子搅动。一边搅,一边就夹起浮在上面的,试着放进嘴巴。 身后咣当一响,大门被推的撞在墙上,轰然一声。正是叶七娘的惯常出场方式,叶晚晚刚嚼进两根草,顿时呛了一下,咳个没完。叶七娘走近两步,看了那勺子里好一会儿,才万分讶异的看住她:“晚晚,你在煮草?煮草干什么?” “呃……”已经看到了,叶晚晚只好讪讪的答:“没什么,我想吃点儿素的,减肥。” 第010章:素食动物 叶七娘瞠着眼,全然不解何意,叶晚晚有点儿心虚,脸上却摆的比谁都理直气壮,唰唰唰飞快的搅,看都不看她一眼。煮了好半天,终于感觉有点儿变色了,再煮上一会儿,便一骨脑的盛进那硕大的盘子,目不斜视的端着进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终于隔绝了叶七娘木木的视线。 坐下来,松口气,开始细细的研究面前那一盘,青不青,黄不黄,满盘子一塌糊涂,虽然叶晚晚心里很想把它想成水果沙拉,可是冲那卖相,实在有点儿困难。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筷子碰到了什么,便挟起来放进嘴巴,甫一入口,居然酸涩之极,赶紧吐出来,仍是半个舌头都麻了。 完了,完了,这东西不会是有毒吧?叶晚晚吸着气,可是肚子正不甘寂寞的咕咕,又忍不住咽一下口水。想了一想,通常小说里,都是用银子试毒的,赶紧拿过银勺,每一种都先用银勺叉叉,看银子没变黑,才放心的放心嘴巴。 真的很饿很饿,感觉里,就是给个椅子腿也能啃几口……可是,那些各色草料煮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草,除了颜色变,其它什么都没变啊啊啊……一个一个的尝过来,就没有一个能咬动的,只是吮了一嘴巴的热草汁。 叶晚晚一边乱吐,一边回手再去拿,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手指,笑道:“这个好吃。” 啊?叶晚晚张大了眼,居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兰景惜。他正在桌上盘膝坐着,慢条斯理的吃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见她看过来,便指指盆里余下的几个。 她讶然的指着他:“你……” 他边吃边看她一眼,轻轻一笑,脚尖一抬,桌面上的长剑带着鞘弹起来,在她的指尖轻轻的敲了一下,叶晚晚吃痛,赶紧收回,他已经再度偏头向盘里示意,笑道:“那叫仙葫芦,挺好吃的。” 对着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她简直不知要说什么,看他吃完一个,又要去拿,赶紧飞快的连盘子一起端走,走到床边,也去盘里抓了一个仙葫芦,这东西比拳头稍小,白生生的,已经煮的很软,吃在嘴里,有点儿像南瓜,只是更绵软。比起野草来,大概味道还算不错吧,起码能咬的动。一口气吃光了余下的五六个,肚子里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温暖,然后头也不抬的:“还有哪样能吃的?” 他说:“拿过来我看看。” 叶晚晚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盘膝坐在桌上,微支着头,笑的晴天丽日的。于是她什么也没说,便把盘子端回他身边,兰景惜站起来,拿过一边的筷子,在盘里轻轻拨弄,然后指一下其中一个:“那种是青果,生着吃很甜很脆,熟着嘛,我也不知道。” “哦!”她淡定的答,不带一丝火气,然后把盘里那四枚青果全都抓在手里,慢慢的吃,微酸,但还能勉强入口,果然人有力气说啥不好吃时,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饿三天砒霜也是佳肴。 兰景惜抬头看她一眼,微笑,然后继续用筷子拨弄,盘子虽大的像脸盘,也已经拨到了盘子边,兰景惜忽然微微一笑,拿筷子叉起了一个红红的什么,然后回过手来,想往嘴边送。 叶晚晚赶紧把还没吃完的青果咬住,飞也似的扑过去,把那个红东西从他的筷子上抢走,然后更快的把盘里相似的也拿起来,放进衣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兰景惜正发愣,叶晚晚已经抢过他的筷子,动作敏捷的乱拨几下,确认没有以上三种食物,立刻把盘子端出去倒掉,拍拍手走回来,坐在床上悠然品尝,一边摇头晃脑,咂着嘴,表示出美味无比,我吃的舒服之极等等的意思。 兰景惜也不吭声,又盘膝坐了下来,看着她,仍旧微微笑,眼神像看着顽皮的孩子。对着这样的神情,尤其是这样的神情还在一个芭比的脸上,叶晚晚实在不能不冒火,吃的嚓嚓有声,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吞下肚,摸摸肚子,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走上来,对他眨一下无辜又热情的双眼:“兰公子。” 他很有风度的配合:“叶姑娘……” 话音未落,她已经伸出一只手指,做势去抬他的下巴,眯着眼睛,笑的十分轻佻:“呀,兰公子当真貌美如花,倾城倾国……” 兰景惜笑笑,略敛了眉睫,神情间是无可不可的听任,她却迅速的方向一转,抢了他的宝剑,嗖嗖嗖倒退三步,往床上一坐,气势十足:“喂,笑里藏刀的小子,你又回来做嘛?害不死我不甘心是不是?” 他倒是微怔,看了她一眼,轻咳道:“晚晚……” “停!我和你没啥交情,不用瞎套近乎。”她想起那个拿鞭子抽人的qq表情,于是一昂下巴:“叫我女王。” 他看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笑笑:“……女王。” “嗯,啥事?”女王那君临天下般的气度啊…… 他有点无奈,剑眉微剔:“我只是想跟你谈谈……你其实也是人类,是不是?” 叶晚晚愣了一下,这会儿肚子饱了,脑子转的也灵便。想了一想,他的剑在太阳|岤上一刺,那一瞬间的情形,似乎自己的魂魄曾从这个身体里跳出,而那种仰望的感觉,自己也应该是小小的……忽然心里一动,细细回想,这个身体长啥样来着?好像只看到了一对向旁倒去的膝盖,脸呢,没看清…… 有一只手碰了碰她的手指,叶晚晚低叫一声,本能的向床里一退,同时飞快的把拿着小宝剑的手藏在了身后,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床的边边,对她笑笑,摊摊手以示无他,一边温言道:“晚晚,食人族只有三魂六魄,比人类少一魄,心智十分迟钝,而你却显然聪明伶俐,当不是食人族。可是身在险地,我不得不试探一下,还请不要见怪。”神情十分正经,甚至还抱拳施了一个礼。 聪明伶俐?女王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然后哼一声,拉过枕头挡在两人之间:“谁说我聪明伶俐?嗯?谁说的?真没文化!我明明是聪明绝顶!” “……”兰景惜看着天,当然只能看得到床帐。 第011章:圆润离开 叶晚晚深觉气势不足,缺少道具。手中虽有他的剑,却怕一不小心被他抢去。想了想,把那小宝剑从剑鞘里抽出来,一边死盯着他,一边拿帕子包了一层又一层,贴身放进衣服,然后把剑鞘拿在手里,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得意洋洋的把玩:“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用拐弯抹角的,有话就直说。” 兰景惜淡定的看着她的动作,然后微笑:“好,我是想说,你既然机缘巧合,来到这儿,想必是天意。我想请你与我一起,歼灭食人族。” 呃……被他有事没事笑的习惯了,说话忽然这么坦率,还有点儿不适应,叶晚晚痞痞的侧头看他:“说完了?” “嗯。”仰面,抿唇,星眸放电放电…… 很俊,很美!要是这会儿正俩俩相望,估计某人会双眼桃心的晕厥,可惜狗狗和老鼠的奇异比例实在不适合催生浪漫,于是叶晚晚淡定的拍拍手,“说完了就好,我正好也听烦了,那,现在是你自己圆润的离开,还是我送你一程?” 兰景惜居然没开口问什么是圆润的离开,微微皱眉,却仍是笑出来:“你不肯答应么?” 她拿着剑鞘刮指甲,仍然摆着痞痞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答应?” 他侧头看她,叶晚晚满心以为他会开始说江湖啦,公理啦,正义什么的,通常这种时候大家不都会来上一套的么,可是他居然不说,笑吟吟的:“那你要怎么才会答应呢?” 你就不能偶尔走个我熟悉的路线么?让我也可以偷懒借鉴一下前人?就回回非得让我受累原创?叶晚晚翻个白眼:“我不疯不傻,我怎么也不会答应。” 他低头微微笑:“那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待在这儿,过……饕餮的生活?” 她想到什么,缩缩脖子,嘴上却硬,哼道,“你管我呢!” “好凶啊!”他侧头看看她,笑笑的:“我哪儿得罪你了?就因为刺了你那一剑么?我真心的向你说抱歉,好不好?” “呀?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嘛?”终于可以抄袭一句了,她险些泪流满面,“我本来就不爽莫名其妙到这儿来,我招谁惹谁了?过的好好的一觉睡野人堆里了,还是个连一只正常的帅哥都没有的女野人国!更加不爽你一个芭比还在我面前拽拽的当老大,更加更加的不爽你受我之恩不但不涌泉,不以身相……什么的,还跑来算计我,更加更加更加的不爽我都不跟你计较你的算计了,不顾自己还水深火热,舍已为人送你出苦海,这一辈子难得的一次当好人,就被你一剑刺个透心凉!” 他微微侧头,很耐心的听着她啪啪啪,然后笑笑,虚心请教:“警察?” “嗯……捕快!衙役……六扇门什么的。” 他点头:“帅哥?” “美男子!”名词解释。 “芭比?” “……袖珍。”继续名词解释。 当然她绝对不是好心啦,只不过教训人的时候,人家有听没听懂,当然不如深刻理解来的效果好。就好像你骂人家是白痴,人家还以为是夸她皮肤白,那当然会比较郁闷……果然兰景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十分热情的:“你心里不高兴,再多骂几句好了。” “……”有听说讨债的,没听过讨骂的。怪物果然是怪物啊…… 他十分温柔的续道:“等骂完消了气,我们再来谈其它的事情,也不晚的。” 她实在不爽这家伙的笃定:“我说了我没兴趣,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要不然……我吃了你!”恶形恶状加j笑两声。 他连害怕的意思都不肯装,眨一下眼睛,暖昧的微笑:“怎么吃?” 她无言了,这……这究竟是只什么生物哇……实在不想示弱,赶紧摆出最轻蔑的神情,色眯眯的瞥他:“美男计哇?话说我很吃这套耶!倘若眼前真的有一个美男子,对我,圈圈叉叉什么的,别说让我去歼灭食人族,就是让我歼灭玉皇大帝,姑娘我眉头都不带皱的 掌上洞房第3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的。” 兰景惜失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什么是圈圈叉叉?” 她有点儿脸热,看天:“那什么,是一种……游戏。” “哦……”他十分之意味深长的哦一声,然后探过身,拍拍那枕头:“晚晚,便当是帮我,若能得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呀?帮你?你觉得自己挺有面子?”说的真是八面玲珑,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叶晚晚哼一声,学着他的口气,低头哄诱:“小兰兰,你对我出卖下色相吧……若是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兰景惜再度失笑,舒开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笑道:“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色狼?” 原来这儿也有这么有学问的词儿,她眯眼笑,“我没说什么呀?” “哦!”他也眯眼笑:“那你能不能色狼的诚恳一点儿,要不要我教你?”他站起来,抬高手臂,拉住她的手指:“比如你可以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 她顺势把手指伸进他的领口,扯一扯,做势窥视春光:“这样吗?” 兰景惜顿时绝倒,哈哈大笑。这般小小的人儿,又是衣衫不整,却不知为什么,竟是透着说不出的潇洒自在,她居然小小的心跳了一下,移开目光,倚着床架,慢条斯理的道:“不闲扯了,兰公子,我好心劝你啊,还是早点回去,有命在不比什么都好吗?” 他笑着看她,然后问:“女王,你不累么?” “呃?”路子又偏了,当然从来就没正过,他就没正经接过招,总是东拉西扯。 他笑着指指床头:“放下枕头,躺一会儿,不比坐着舒服吗?”她斜看他,他摊手:“我绝对身无长物,没本事害你,就算有本事,也没胆子害你。” 她早就坐的腰酸背痛了,既然人家台阶送了过来,赶紧把枕头放回去,躺好。他靠过来,她立刻警惕的偏头,对他示威的举举手里的剑鞘,他却毫不在意,在她颊边躺了下来,指指:“被子。” “……”也不怕闷死啊你?她无言的看了一会儿天,然后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居然随手拿过帕子,给他盖上。 第012章:袖珍少爷 兰景惜侧头,给她一个赞许的微笑,漂亮的黑眼睛亮闪闪的。 她顿时感觉马屁拍的很到位,心满意足的躺下,眼睛一闭,才忽然发现嘴巴咧的好像很不小……这,这人做派有必要这么大少爷么?害得善良的她忍不住就要配合做狗腿? 他琴韵般的好听声音笑道:“晚晚,你觉的这儿……这个地方的生活,怎么样?” 她想想,没心情玩笑:“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嗯,母亲不像母亲,女儿不像女儿,女人不像女人,连自己都不像自己而像路人甲,而且……洞房日日换新郎什么的,总之,没有一处地方,是正常的。” “对,食人族亲情淡薄,更加谈不上别的……虽少了礼仪的迂腐,却也没有天然的纯良,不过是一个怪胎……呵呵,那你还安心待着?” “那我应该怎么着?来都来了?话说猫不吃老鼠,还可以吃鱼吃虾。可是虫子到了蚂蚁窝,一定会被群殴至死。我感觉就算活的再不爽,也胜于死翘翘。” 他用“我不是老鼠,也不是蚂蚁”的不满眼神看看她,然后正色的:“听我说,这个食人族,这个地方,是一个异数,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这个异数纠正过来,扳回正道。” “哎哎,少套近乎!是‘你’!你自己!不是我们!” “……”他笑,不解释。 她偏就讨厌他的不解释,白眼道,“我这个人,一向随遇而安,没有单枪匹马,孤军奋战的胆子,你找错人了。” “单枪匹马,孤军奋战?”他眯起眼。 “是啊。”完完全全视他于无物。 他抿抿唇,不说什么,她于是不过意,想了想,翻身俯看着他,苦口婆心的,“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做‘人’得脚踏实地。论起来,你们在他们眼里,就算不是蚂蚱,也最多是只蝈蝈,人家倒盘洗脚水,能冲你们一个城池。螳臂当车,要怎么斗?” 他对她的比喻表示无力,叹口气,“当然不能这样……” “是,是,跟巨力女野人当然不能斗力,要斗智嘛!”看他一叹气,她心情顿时很好,笑眯眯的拍拍手:“我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瞥她一眼,明知她不怀好意,仍是笑问:“什么好主意?” “嘿嘿……有道是佛祖舍身饲鹰……我去给你猎个美女,你们俩抓紧洞房,抓紧生孩子,孩子又生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迅速成为一个食人族专属食品大家族。俗话说,由……由勤入懒易,由懒入勤难,有家养的吃,谁还费力出去打甚么猎啊?你牺牲小家,成全全人类,名传千古,万载流芳……” 她说的眉开眼笑,险些没顺口来个小曲歌颂下,他无言的看天,她继续笑:“洞房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偷看下哦……”好久没看电视了啊,肥皂剧也是蛮有爱的嘛! 他淡定的点头,表示对她的恶趣味无比支持:“好。” 她讨了个没趣,哼一声:“那什么,要不然我开个学堂,教他们礼义廉耻,教他们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教他们吃素使人进步,吃肉使人落后……不过这个嘛,功在百年,利在千秋,一时半会的要见效可不容易,你们等的及不?嘿嘿嘿……” 他更加淡定:“等的及的。” 她得意的坏笑僵在脸上,大大扫兴,把剑鞘往他身上一摔,他飞也似的平移一点,避了开去,她便气结的转头向墙壁,良久,身后鸦雀无声。 这世上哪有这么不可爱的芭比呀?理想中的芭比,当然是拥有兰景惜般的美貌,但是也得拥有猫猫的柔顺,狗狗的忠诚等等优秀品质才对嘛!不论主人怎么无理取闹,尽全力配合都不会么?主人需要取悦的时候,当然得冲锋在前,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主人开玩笑时,再不好笑也得中笑转大笑再转暴笑一下嘛!不高兴时,可以一脚踢飞,不论被踢飞多少次,主人高兴时,勾勾手指,他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舔手心,摇尾巴,喵喵喵汪汪汪吱吱吱…… 呃,这形象好像不应该是人……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个世界变化快……好吧我错了,我应该平等的和宠物,哦不,和兰美人交谈。可是可是,虽然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一般的变态,可是跟芭比做拍档,好没有安全感啊!没有可以提供支撑的肩膀,没有可以给予温暖的怀抱,没地方下嘴亲亲,没地方下手摸摸……在与合族巨力女野人对抗的同时,还得分神照顾弱小的他,实在没那个本事,当然关键是没有动力。一向以为自己很大女人的,原来骨子里还是很小女人…… 天渐渐黑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姿势实在躺的累了,于是翻过来平躺,小心不压到他。悄悄斜眼看去,枕畔黑乎乎的。屏住呼吸听一听,也没有半丝声音。 他不会是气跑了吧?这半夜三更的……有点儿不放心,想了想,悄悄蹭过去一点,再蹭一点……奇怪了,真的没有耶!叶晚晚一翻身,伸手摸过去,一只小小凉凉的手扶住她的手指,温温和和的道:“睡不着?” 她半天没说话,也不收回手。张大眼睛看去,掌畔一个小小模糊的影子,五官面目皆隐在夜色之中,却隐不住温润如玉的感觉。他的手在自己的指间,力量小的几乎可以忽视,但那种感觉,却是……扶。镇定,安宁,扶持。 莫名其妙的,她咕哝了一句:“我自己倒霉穿成食人族,那是没办法,只能认了。你又不疯不傻……能跑还不跑,在这种地方不是找死么?” 他坐了起来,把手臂撑在她的拳头上,声音微微带笑:“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只是感觉彼此力量太悬殊,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你最多逃的远远的,永远不到这儿来,也就是了。” “你觉得我完全没可能成功?” “……”这句话真的有必要问么? 他静了一息,轻轻笑出声来,静夜中听来像溪水潺潺:“小姑娘,你大可以自私一点儿,既然自己走不了,权当拉一个人给你解闷儿,不好么?” 第013章:交个订金 好,当然好,太好了!你可真善解人意!叶晚晚瞪着那个方向,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人生地不熟的,是挺需要个解闷儿的,知心电台连人影都看不到,他起码比那先进!这感觉,好像缺钱的时候捡到钱包,天知地知钱包知,虽然明知道拾金不昧是美德,可是就是好想留下么……何况这是钱包自己要求的,那还客气什么?傻啊?想了一想,挖掘最后一点风度,半推半就:“钱包……哦不,兰景惜,你真的想留下来陪我?” “嗯。”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得过且过?” “嗯。” “你是不死心想继续说服我吧?” “嗯。” “……”问三句,答了三个嗯,这样哪里看得到诚意呀呀呀!她无言了,躺下来,悄悄伸出去摸,摸到了他一点儿衣角,往自己身边拉近些,想着找点嘛捆住,胡乱一摸,摸到自己头发,于是绕着他腰缠缠缠,兰景惜终于先开口,问:“做什么?” “哼!” “怕我跑了?” “哼!” 他没问第三句,她也没机会哼第三次,场子没扳回来,憋的鼓鼓的。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轻轻笑出来,问:“你怕么?” “怕谁?谁你?” 他轻笑,很谦逊似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身上没有什么可让你怕的。” 她肚子里哼一声,仰面看天,不见得没有,只不过小了点儿,不怎么配套…… 晕,想什么呢!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在天这么黑,他也看不到,于是飞快的转了身。却忘了自己头发,一扯之下,他身不由已的跳起来,叹口气,伸手扶了她颊,慢条斯理的笑道:“其实你不用怕,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儿。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会留在这儿……之所以拉你一起,也只是因为你去做甚么,毕竟比我要方便些。而且无聊的时候谈谈天,也比较不会闷。我日子过的蛮不错,暂时还没有去拜访阎罗王的打算,也不会让你去,你放心就是。” 她正不小心感动了一把,他却又悠然续道:“毕竟要找一个像你这么合用的食人族,实在并不容易,死了也很浪费……” 她简直为之气结,怒道:“可是我想另外找个解闷的人类,容易的要命!” 他笑了笑:“说的也是。”然后就退开不说话了。 叶晚晚心里那个气啊!他似乎明明知道她吃哪一套,明明知道用什么方式她就会答应,可是就偏偏不用,不但不用,还反其道而行之。不用就不用,他不过就是个路人甲,又不是有啥深情厚谊,凭什么这么拽啊!人在屋檐下,还不懂得放低姿态,摇摇尾巴,真以为自己魅力大小男女通吃,放之四海而皆……一见钟情啊? 用力闭上眼睛不再理他,芭比小少爷也不再开口,气了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 房门忽然咣当一声,叶晚晚睡的正香,急跳起来,吓的心扑通扑通跳。叶七娘正站在床前,问:“晚晚,上山?” “啊,不……”完全是本能反应。 她于是很不高兴,唬着脸看着她。她被她突来的情绪弄的莫名其妙,眨了下眼睛,四个字唰的一下跳上心头:抓j在床? 汗!想低头看看兰景惜,又不敢,飞快的跳下床,被子一扯盖住那儿,急急陪笑道:“那我们去吧。” “嗯!”叶七娘转身就走,叶晚晚手忙脚乱的穿上外衣,也跟了出去。照例是她在前面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落下一大截。她磨磨蹭蹭,把所有女野人们都晃了过去,东张西望一下,正要悄悄退回,便听兰景惜的声音悠然道:“既然出都出来了,就去找点吃的吧。” 她喘了一声,居然没尖叫,停下来淡定的答:“想去自己去啊!” 他的声音比她还淡定,像在比赛:“这样吗?倒也行……只不过,你昨天就已经开始参与捕猎了,从此之后,你的食物就要由自己来负担,你如果不去,你娘一定不大高兴……” 汗!怪不得叶七娘忽然一脸敌意的,硬拉她一起上山打猎。敢情还以为她想吃现成的,要抢她的猎物呢!借我个胆儿也不敢下手啊!就算,就算……敢下手,闺女吃娘打猎的猎物,还不是天经地义?至于这么如临大敌的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却认命的转了身,气哼哼的向山上走,一边抢白道:“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嗯。” 她气的要命,“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是’的意思。我的确是故意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这,这……怎么会有这种人……她气的跳脚,一脚把个石头踢了十米远,想骂人,一时却没搜索到词儿,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气势早杳如黄鹤。隔了几分钟再骂好像很傻相,只好一甩手就向前走,啪啪啪踢的飞沙走石,累的不行,才慢慢缓下来。 兰景惜这才拉拉她的袖子,她故做不知,走的飞快,袖子摇呀摇呀摇,兰景惜也不吭声,晃起来轻如无物。她忍不住就想抬起手来看,努力忍住,悄悄回头看一眼来路,仍是走的飞快。一边小跑一边用力哆嗦手其实也很累的,她正不耐烦,便听兰景惜悠然道:“晚晚女王,求你……”拖着长长的尾音,说是求,哪有半点求的样子? 我就说吧?他心里啥都清楚!于是叶晚晚停下来,也拖着长腔:“兰-大-少-哇-,你求我什么呀-呀呀呀呀……”一口气呀了足有十秒,然后停下来等着,有本事你“呀”个二十秒啊?这点小身量还敢跟我比肺活量? 他停了半晌,哧笑出声,然后温柔款款的:“晚晚女王,您大人大量,麻烦给我换个舒服的位置,兰景惜感激不尽。” 她得意的哼一声,正想抬袖,心里又是一动,垂了袖静静的等着,兰景惜失笑出来,笑道:“我说完了,不会再‘但是’,‘然而’了,你放心吧。” 这还差不多!她洋洋的抬了袖,兰景惜单手扶一下她的手腕,跃入她的另一只手中。手掌微微一沉,像跳上了一只小猫,他随即在她手里站起来,负手看她,微微带笑,发丝衣袂一扬即止,真正风仪华美,身上的衣服早便零落,却硬是被他穿出翩翩的味道,十分之赏心悦目。 唉!他真好看!怎么就长这么好看呢? 好吧我没文化,我色令智昏……老天爷,您就发发慈悲,金光一闪,把他变大了给人家抱抱又怎么样嘛!让人家一个弱女子担负歼灭食人族的大任,这么危险的事儿,连点儿甜头都不给,人家不甘心嘛! 她目不转晴的看着他,直叹到第三口气时,兰景惜终于笑出来,对她比比自己:“美男计。” “啊?” 他仍是笑,漆黑的眼瞳笑意闪闪,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的无辜:“这样还不够么?一定得抱抱么?” “呃……”某色女居然连这么点儿电力也没抗住,别开了脸。 他悠然举步,已经纵身到了她的肩头,笑吟吟的张臂,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吻吻她的颊。笑道:“先交个订金。” 呃?为什么被芭比调戏的感觉也会这么耳热心跳……叶晚晚正想再把脸偏到另一边,他已经俯过来,在她耳边笑道:“晚晚小女王,你如果听我的话,我保证将来有抱抱的一天。” 这是赤果果的色诱吧?是吧是吧? 他继续在她耳边笑,顺手还十分之暖昧的理理她的头发,“你也不傻,怎么不想想,一个普通的人类,会孤身一人到食人族来,赶也赶不走么?歼灭食人族的方式,你认为会傻到一个一个全杀光么?我们只需要拨乱反正罢了,很容易的一件小事儿,不比吃饭喝水难多少……” “……”她两眼圈圈。 他口吻十分真诚,“……我目前只不过是在寻找一个更快更省力,做出来又比较漂亮好看的办法,而这个办法需要你多少帮点儿小忙。然后呢,我会让你做回人类……到那一天,你可以要求我回报啊!我一向都很大方的。” “……”她只觉得耳朵很痒痒…… 他已经轻轻滑了下来,把自己掩进衣襟,悠然的做总结:“好了,就这样吧,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去山上找吃的,顺便找点儿别的东西……时辰也不早了,走快点儿罢!” 第014章:投怀送抱 呃,他可真不客气啊…… 也许是因为他表现的太理所当然了,所以叶晚晚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脚自动自发的向前走,不知为毛,居然会想到吴三桂。人家桂老大和圆美人,那可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嘿也咻了,再不来个冲冠一怒,那也太没勇气没胆气没某某气了…… 可是叶晚晚涅?蜻蜓点水的一吻一抱,只沾了沾豆腐味,连豆腐汤都没吃着,就丧权辱国予取予求,是不是太那啥了点儿?叶晚晚觉得很惭愧,无颜见全人类…… 兰景惜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的开口:“东边树下,对,那个叶子圆圆的,对,就是这个!”叶晚晚服从命令听指挥,挖挖挖,挖了个足有半人高的深坑,才终于挖出几个拳头大的东西。 兰景惜微笑道:“认得不,这就是我们吃的仙葫芦,这一片都是,你可以多挖些。” 她也没说什么,继续挖。这种半石半土的地面真不是一般的硬,手头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只不过是树枝,每挖一下,都得咬牙切齿,跟打仗似的,而且这什么仙葫芦还长的特深,一点儿一点儿,像开荒似的,把这一片里长的比较茂盛的都挖了出来,凑在一起,才不过二三十个的样子,已经是筋疲力尽。 坐下来喘几口气,仍旧用衣服包好,然后慢慢向山下走,已经都迈了两步,兰景惜轻咳一声,笑道:“晚晚,再往上走几步,有一种树,结的果子非常甜。” 什么意思嘛!明明看到人家往回走了,还往上指挥!叶晚晚皱了半天眉头,还是认命的转回来,柱着根树枝,像老太太似的,一步一步向上挪。一直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的样子,怀里的兰景惜始终一声不吭,叶晚晚忍无可忍,又不想先说话,想了一想,忽然扶住身边的树枝向前一趴,树枝直压到胸口,兰景惜哼了一声,慢慢探出头来:“做什么?” 她气的要命:“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他轻笑出来:“没有,还没到呢。” 她吸了口气:“你刚才说‘走几步’,难道是走的火星步?” “火星?”他求科普。 她哼一声,没力气扫盲,他却似乎饶有兴趣似的,继续追问:“火星?是什么?” 她一声不吭的向前走,他只好缩口不再问,又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咳一声,笑道:“就是这儿了。” 叶晚晚停下来,转目四顾,身边的树都很矮,也就到自己胸前,树上结满了手指肚大小的青里透红的果子。这么点儿东西够寒牙缝的吗?值得我大老远累死累活来找么?她气呼呼的捋了几把,摘了有几十个的样子,然后停下来。 兰景惜好脾气的笑着:“晚晚,我们再去找样东西,就可以回去了。” “……”有完没完啊? 跋山涉水走走走,东边没有,南边没有,西边也没有……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过去了……靠之,我又没对你始乱终弃,我又没掠夺你的贞操,是你自己主动来和我亲热,我有啥可心虚的啊?我凭什么听你的指挥啊? 想明白了这茬,叶晚晚猛然停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山下走,一边鼓着气,心想他只要开口说半个字,立马就给他抢白回去! 可是兰景惜居然一声不吭,叶晚晚锐气用尽,疲惫重新袭来,起泡的脚疼的要命,腿肚子也疼的直抽抽,实在走不动了,这才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看头顶阳光温暖,索性往石头上一躺。 隔了好一会儿,兰景惜才微笑道:“晚晚,渴不渴?”她不答,兰景惜笑道:“离这儿大约二十步远,有一个小泉眼。” 她仍是眯起眼睛晒太阳,理也不理,隔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道:“二十步?是你的二十步,还是我的二十步?还是叶七娘的二十步?” 他微笑:“是晚晚女王的二十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步。” 她再躺一会儿,几乎要睡着,舔了舔嘴唇,站起来,他抬头指指方向,她便开始数:“一步,两步……”数到十五步的时候,果然听到水声,一喜之下,三步两步奔了过去,掬起水来喝了两口,又掬起水来洗脸洗手,痛痛快快的洗了一遍。想了一想,又从衣服包里掏出那青果,洗干净了,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青色的果子,看上去粗糙干燥,咬在嘴里,却是鲜甜水润,直让人吃的口舌生津。叶晚晚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才听兰景惜的声音笑笑的道:“甜吗?” 她嚓嚓咬,不肯示弱:“想吃就直接说。” 他笑笑:“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呃?”这时候来表现风度了?她愣了一下,继续咬,“那就谢啦!”一共才摘了几十个,没一会儿就吃了一半,有点儿后悔没多摘些,也不舍得再吃,把余下的洗净了包起来。摸了摸肚皮,好像还是空空的,想了想,又把那仙葫芦也洗了几个,试着咬了一口。生吃很脆,味道像萝卜,说不上好吃,但也勉强可以入口。 吃完了拍拍手,心情也好了些,问:“我们回去吧?”兰景惜不应,叶晚晚也不在意,站起来向外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急伸手去摸时,他居然没在怀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开的。 叶晚晚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回去。泉眼四周野草茂盛,却没有什么遮蔽,来回转了几圈,人影不见。有点儿担心,轻声叫:“兰景惜?兰景惜?”叫了数声,仍是没人应声,眼见天色渐暮,再晚了,只怕连下山的路径也找不到,没办法,只好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叫他。 一直到了山下,正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忽然开窍,逃之夭夭了,却忽见眼前一个小小的草编的小篓子一晃。叶晚晚下意识的一把抓下,头顶树枝上轻轻一笑,白影一闪,熟门熟路的滑进她的衣襟,笑道:“送你的。” 叶晚晚本来有一肚子话想问,听他口气淡定成这样,赶紧也沉住了气答:“是什么?” 他笑了笑:“一种可以美容的草药……” “呃?美……容?” “是啊!你自己不肯去,我只好自己去帮你采了,然后赶过来跟你会合。”口吻好幽怨的样子。叶晚晚十分怀疑,又不好说什么,缓缓的把那小篓子扯开一点儿,里面是眉形的树叶,色泽鲜红,叶脉清晰,叶片水润,却不知是什么叶子。 第015章:贝齿嫣然 她想了想,不动气色的把小草篓系在腰间,笑眯眯的:“多谢兰公子,兰公子你这么客气,却让叶晚晚如何敢当。” “哪里哪里!”他也笑眯眯:“为晚晚女王稍效微劳,正是兰景惜的荣幸。” “哎呀兰公子你太客气啦!那什么……世人多好色之徒,容貌何等重要,兰公子舍身为晚晚求美容之药,大恩大德,愧无以报……” 他咳两声,忍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一路假惺惺谢来谢去,一直到进了街道,兰景惜才停了口。到家时,叶七娘居然已经睡了,屋里黑乎乎的,叶晚晚摸索着向自己房中走,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一时好奇,俯下身去摸,触手粗糙,似乎是叶七娘的猎袋,袋里鼓鼓囊囊的。 叶晚晚摸了两下,不知是什么,正想掀开袋口看看,忽见床上的叶七娘呼的一下翻了身,直扑过来,叫:“晚晚!” 叶晚晚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叶七娘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抢过地上的猎袋,道:“你想偷吃么?”声音十分严厉。 “啊,不不……”叶晚晚情不自禁的退开一步,看叶七娘几乎有点儿杀机腾腾,心里发冷,来不及多想,赶紧扯下自己肩上的衣服包:“我也有吃的,娘你要吃点儿么?” 叶七娘一声不吭,昏暗中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叶晚晚有点儿胆战心惊,勉强笑了一声,从袖中把洗好的青果子抓出几个,递到叶七娘手里:“娘,吃点儿水果吧。” 叶七娘显然是愕了一下,低头看手里的果子,叶晚晚也不敢等他回答,急走几步,进了房门,道:“娘,晚安。”一边火速关上了房门。 倚了门,心犹扑通不绝,虎毒尚不食子,难道叶七娘居然会为了一点儿猎物出手对付自己的女儿?这……这岂非太过无情?忽然想起兰景惜说的,食人族亲情淡薄,更加谈不上别的,虽少了礼仪的迂腐,却也没有天然的纯良,不过是一个怪胎……怪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怪胎呢? 正想的入神,忽听兰景惜笑道:“晚晚女王,你不累么?” 叶晚晚定了定神,走到桌边,摸索着点了烛,伸手把他接了下来,放在桌上,把余下的青果子都放在他身边,把洗过的几个仙葫芦也放下,然后解下那草编的小篓子,正要躺去床上,便听兰景惜微笑道:“这叶子捣烂拧水,然后服下。” 叶晚晚充耳不闻,仍是走去床上坐下来,他盘膝坐下来,吃着青果,然后侧头向她一笑:“要我帮忙吗?” 她没心情笑,看了他一眼,他却笑的洋洋,于是叶晚晚咧咧嘴角:“好啊!” 他含笑看她一眼,便放下咬了一半的青果子,把叶子一片片捡出来,放进身边的杯子,然后用筷子细细捣碎。茶杯只到他膝头,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神情也是悠然自得,并不显得吃力。待叶子的汁水榨出,便滤入另只杯子。 叶子用完,兰景惜笑吟吟的把杯子往桌边推一推,抬袖示意,叶晚晚想了一想,还是走了过去,居然有小半杯汁液,鲜红的像葡萄酒。叶晚晚忍不住抬头看他,兰景惜微微挑眉,轻笑道:“怎么?还要我喂么?” 她没来由的烦乱,吸了一口气,眯眼笑笑,温柔的推过杯子,做羞涩状:“兰公子如此美意,晚晚怎可独享?不如请兰公子先尝一口。” 兰景惜扶着筷子看她,指指自己的脸,笑道:“我还需要……美容么?” 她无语,然后继续甜甜笑:“锦上添花,正是人间美事,兰公子本就倾国倾城,再饮了这东西,一定会更加的祸国殃民的!” 兰景惜看她,失笑着扶了额:“你怀疑我下毒?” “呀,兰公子何出此言?晚晚……” 他笑着打断她:“我担保这不是毒。你放心喝就是。” 她说“哦!”一边把杯子端了进来,然后做势放在唇边,停了一息,却又慢慢的放下来,装模做样的在屋子里转圈,然后做势要泼去,嘴里酸溜溜的:“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随随便便就要改动,可是大大的不孝,不如我还是泼了这美容水,一了百了……” 他且听且笑,直笑的坐在桌上:“晚晚女王,我服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她也玩够了,哼一声,白眼道:“有这么多说废话的空儿,你直接和我说这是干什么的,不就行了?” 兰景惜笑着连连点头:“晚晚,我告诉你,我们首先要自立门户,以便今后行事。而食人族的孩童,在成年礼之后,必须生食过……牙齿才会泛红……才可以脱离母亲独居,这种叶子,可以染红牙齿,短期内不会褪去。我想,这样可以混充一下。” 原来是这样,忽然想起洞房日那晚,那小姑娘粉粉的小米牙。她端着杯子,半晌不语,兰景惜玩笑道:“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当真去抓个……”话音未落,叶晚晚已经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兰景惜急道:“你濑一濑就行,不必喝……”她已经骨碌一声咽了下去。 兰景惜无奈的坐回去,笑道:“怎么忽然这么乖了,让人都跟不上你的动作。” 呃? 大眼瞪小眼,她缓缓的咂了咂嘴里的味道,“喝下去,会怎么样?” 他十分认真的扶着头:“这种叶片,若是喝下……只怕……只怕……”她本来的确是有点儿担心的,可是看他兴致勃勃,分明逗她,忍不住便挑起了眉,兰景惜失笑道:“最多五脏肠胃,处处鲜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边笑个不停。 这有什么好笑的?白他一眼,灭了烛,躺去床上,兰景惜在黑暗中啃青果,细细嚓嚓的响,叶晚晚耐心的等了许久,他居然吃个没完,实在忍不住哼道:“你发出这种耗子声音,也不怕有损你翩翩美少年的风采么?” 那嚓嚓声一停,他笑出来:“翩翩美少年?哦,这翩翩美少年,应该不食人间烟火才对,是不是?” “能不食,当然更好了……” 他哈哈一笑,嚓嚓声继续,再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少停,颊边发丝微拂,他已经不知从什么路径走到了枕边,躺下来,玩笑道:“晚晚小女王,翩翩美少年来侍寝了。” 这人!说这种话这么顺,铁定是个花花大少!她有点儿好笑,却闭着眼睛装睡。如此星辰如此夜,如此软榻如此香,如此琴韵般清朗动听的语声,若是这话换了个人说,那该有多浪漫,多春光明媚哪!只可惜… 第016章:自立门户 她也懒答,翻过身来背对他,静静的躺着,细细的想,本来好像有很多事情要想似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一片空白。隔了许久许久,眼前忽有细渺的白影一晃,带过极冷冽的风,冷的像挟冰挟雪。 啊?她不由自主的瞬了瞬眼睛,兰景惜显然没想到她眼睛张这么大,怔了一怔,轻飘飘的退开些,含笑道:“还没睡?” “嗯?”她下意识的答:“没呢……”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她还没来的及想,他已经笑一笑,十分之轻松惬意的靠过来:“良辰美景,不想做点儿什么吗?” 汗呀,跟你能做什么呀?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逗人呀?也幸亏你这么小模小样,要是真的合心可用,还不定怎么呢!不就是想商量事儿吗,直接说就这么难么?她无言的翻个身,躺好,闭上眼睛。 他问:“这会儿又想睡了?” “没,你说。” “嗯?” 她仍旧闭着眼睛,懒洋洋慢吞吞的答:“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出卖色相,我总不接招也不过意的,可是要接招嘛……”她停顿一下,恶意的掀掀睫毛看他一眼,其实黑乎乎根本就看不到。嘴里却淡定的续道:“……又比较有心理障碍。这样我看不到你的样子,只听声音,可以把你的魅力发挥到十足十,你想我做什么,我也比较容易答应。” 兰景惜半天没吭声,叶晚晚暗暗咬着唇忍笑,其实不是有心要打击美少年啦,谁叫他明明没有风情偏要卖弄,嘿嘿。良久,他在呼吸可闻处轻轻叹口气,微微的痒,微微的暖,她忍不住一笑,兰景惜悻悻的哼道:“晚晚小女王,你就算不懂什么叫害羞,能不能偶尔假装一次,也不用多……十次里假装一次也成啊。” 叶晚晚乐了,向那个方位飞个眼,笑道:“讨厌啦,人家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啦,还要人家怎么样嘛!”一边做无比害羞状。 他无语半天,无奈的开始说正事儿:“好吧好吧,很娇羞……其实我是想说,你明天就可以跟叶七娘说。她会带你去见巫师,给你指定独立的宅院。之后我们行事,就会方便许多,不必避人耳目。首先,我带你出去,去我的地方……” 她轻咳一声,十分无辜的:“去你家吗?” 他随口道:“算是吧……然后……” “人家不要啦,这时候就去见老人家,什么准备都没有……”继续无比害羞状。 他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两声,连连拱手:“我错了,女王饶我这一回。”叶晚晚占足上风,嘿嘿直乐,兰景惜已经盘膝坐下来,正经八百的:“好教女王得知,我只是想,先以其它猎物渐渐代替人类,减少猎杀的数量,再慢慢筹措其它。所以,我们先悄悄去人间买些猪羊之属,然后,买些盐什么的,煮熟了,让大家分尝,渐渐习惯这种味道……” 呃,听起来好漫长啊。叶晚晚随口答,“你都不够她们一口吃的,还猪……猪招谁惹谁了?为了解救你们人类,就得把人家舍出来?食人族不对,你们吃鸡吃鸭就对了?哪天鸡长了本事,也拿把刀来找你们,万恶的人类,还我鸡兄弟鸡姐妹的命来!” 他无奈的看她:“那,不知晚晚女王有何高见?” 她窒一下,“我……要这么麻烦,我还不如索性拐个食人族帅哥,然后一起到你们的地盘上去作威作福,凭咱这身量,谁不听话立马就是一脚!” 他停了一息,很幽怨似的道:“你就知道帅哥……”她正要笑,他已经冷静的一个转折:“只不过,食人族有帅哥吗?” 她哼一声,大度的不计较:“我只是想说,就没有更简捷的方式吗?非得这么按部就班的?旷日持久的?你这么风流自赏,不安于室的样儿,把歼灭食人族做为一生的事业,不怕辜负了你的花容月貌?” 他深深的吸口气,笑笑:“一口能吃成个胖子不?” “……” 他慢条斯理的继续:“所以要慢慢来……食人族不懂烹调,就算动到烟火,也不过是把食物煮熟。所以只需要简单处理,加些盐酱之类,在他们品来,就是无比的美味……然后呢,就到了你最喜欢的日子了,每月初一的洞房日,你也可以参加招喜,这就是食人族繁衍后代的法子。只不过呢,要以猎取得来的饰物做为上、中、下院的夜渡之资。不知你有没有这么好手气,能在洞房日之前,得到这么多饰物哦?上院的男人非常的漂亮,不过要九颗哦,中院也要三颗……” 他笑眯眯的顿一顿:“不过,若是只想安慰一下……情思嘛,下院倒是不用夜渡之资的,虽然下院的男人,不怎么赏心悦目……” 她听着他曼曼的说,好像在听一个蹩脚的游戏设定,也懒的去抢白。他始终不紧不慢,温润清澈的声音,听来如有春风拂面…… 咦?不对,春风拂面?刚刚却有一息,似是风刀霜剑呀? 她猛然张开眼睛,兰景惜愣了一下,问:“怎么?” 她笑了笑,抬手就从他手里抽了剑,兰景惜也便松手任她抽去,剑到手,她一骨碌坐起来,哼道:“兰景惜,你刚才又想杀我的,是不是?” 他愕了一下,抬眼看她,她挑着眉,兰景惜于是轻咳一声,温言道:“晚晚,我真的没想杀你,我只是想绕过去看看你……我不是说过么,食人族少一魄,心智不通,所以你应该真的不是食人族。但若说你真的是人类,也实在来的太巧了些……所以我难免有些怀疑,但是看了这么几天,终究不像。” 你不是已经试过了么,眼见都不肯为实了,还想咋样?谁的小命搁的住你整天试哇?他已经坦然的走上一步,正色的:“晚晚,我今后不会了,我信你……便当赌上一次,赌你是我的贵人, 掌上洞房第4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机缘巧合来此,正是为我,我此行若能成功,全在你的身上。” 她晃了晃,没说什么,缓缓的躺回去,想了想,把剑也交了给他,兰景惜把剑放到她枕下,一边笑道:“不知晚晚会做叶几娘啊?” 她忽然想起那个跟叶七娘长的极为肖似的叶四十九娘,于是翻身过来:“我问你,这叶几娘……” 他分明知道她要问什么,“嗯。凡食人族同姓的,皆为一家,姐妹或者隔代的母女、祖孙,但各自成家之后,便再无瓜葛,明天家门一出,你与这个叶七娘,便是路人了。” 还真是……怪异,叶晚晚闭上眼睛,“睡啦,什么事明天再说啦。”总不会这么倒霉做叶二百五娘吧?囧囧囧…… 第017章:甜言蜜语 本来以为再怎么也得抱头痛哭一下下呢,没承想早上一说,叶七娘那叫个如释重负啊,跟送走了瘟神似的,傻笑个不停,害的叶晚晚一肚子冠冕堂皇独立论和缠绵悱恻的别母辞一句也没用上。好在这个新家还不错,起码比叶七娘家干净些。而且院子里居然还有一个超大木桶,虽然不太高,不过当个简易浴桶用应该没问题吧?终于可以洗澡了! 幸好不是二百五娘,可是,叶88?叶拜拜?叶晚晚又想捶胸顿足,这也太不吉利了吧?要是跟食人族88还好说,跟自己小命88那就太郁闷了。壮志未酬身先呜呼啊!哪怕来个85也行啊,起码还是个“不哭”。 叶晚晚背着手满屋乱转,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手背一痛,成功的拉回了她的思绪,兰景惜已经从她的手背借力,跃到了桌上,盘膝坐下来,回看她一眼:“你究竟在嘀咕些什么?我让你看看那巫师,说了几次你都听不到。” 呃?叶晚晚想了一想:“那女人,长的一般啊?” 他顿时无语:“我没让你看她的脸……” 她做势回忆,“身材也一般。” “……”他无语的去看天。 她笑眯眯的,“怎么?你通过现象看到了她美好的本质?” 兰景惜仰面看着她,一脸无奈,隔了一会儿,忽然失笑出来,摆手道:“我不惹你,惹不起。晚晚啊,你们族里的巫师,地位甚高,举凡成年礼、择宅、焚化,治疗等等,都是由巫师来做的,今后要打交道的时候,只怕不会少,所以我才想让你看看,心里也有点儿盘算。” 他既然正经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抿抿唇角,笑道:“我真没注意,我只顾看新家了……你怎么不大声些呢?” 兰景惜无奈的摊摊手:“我声音已经很大了,再大,连她都能听到了!我还碰了你两下,你连理都没理。” “好啦好啦!我下次会好好看看的!” 嘴里敷衍,手里已经开始整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地方,自己说了算,不顺眼的东西统统扔之,洗洗涮涮一番,千辛万苦的生起火来,烧上热水,然后便跑去房中找衣服,正房的衣服肥大不堪,侧房的倒还真找着几件,本来是想顺手找两块帕子出来,给兰景惜用的,结果乱翻之下,居然翻到了几件人类的小小衣服,其中居然还有一件绸缎的白色长衫。 叶晚晚喜出望外,赶紧丢给兰景惜,然后去院里打水,一桶水拎不动,半桶半桶数次,终于弄了个差不多,又端了个盆子把水调热,放在桌上,笑道:“你在这儿洗,我去外边了!” 兰景惜正低头看手里的那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晚晚已经走到门口,看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回看他一眼,问:“怎么?” “哦,没什么……”兰景惜便一笑,放下衣服站起身来,叶晚晚也懒的多想,转身出去,随手关上了门,迫不及待的扑进了木桶。 洗净换衣,神清气爽,哼着歌儿敲敲门,然后走进去。看兰景惜已经换好衣服,发丝微湿,五官清朗,果然很玉树临风的样子,于是坐下来,托腮看他,摆一脸色迷迷:“哎,兰大帅哥?” 他对上她的大眼睛,有点儿发笑:“这么高兴?” 她更凑近些,绞着手做含羞状:“你这么快就洗好了?莫非我来晚了?好可惜哦……” 兰景惜忍着笑看她,眨眨不解风情的眼睛:“是呀,洗好很久了……”然后咳一声,抢在她说话之前,笑吟吟的续道:“你洗的真是慢呀,我去看了两次,你一直洗个没完。” “呃……”真的假的?被芭比看光?大眼瞪小眼一番,她转身向外走,兰景惜赶紧叫:“晚晚小女王,请留步。” 不用说,他又想色诱她干活儿!她头也不回:“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急什么!” 他于是咳一声,幽怨的:“你要跟我分房睡么?” “……”她无语回头,他失笑着别开脸去。她赶紧眨眨眼,媚声的:“美人……” 他忍着笑,配合的:“嗯。” 她飞快立正站好,义正辞严:“以色侍人,能好几时?我有多少大事要做,哪有许多时间陪你?”也不等他反应,大步流星的迈了出去。 煮了昨天采来的山果,把肚皮填饱,闲聊两句,看天擦了黑,于是爬上床。可惜实在太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正努力的闭着眼睛,兰景惜忽然咳一声,在枕边笑道:“既然睡不着,不如起来活动活动?”一副早有预谋的口吻。 她正要顺口接招,忽然心里一动,想了一想,还是缓缓的坐起身来,笑道:“兰大侠,趁夜黑风高,咱们去哪家下手?” 兰景惜笑道:“哦?” “哦什么?你难道不是想约我出去?” 兰景惜微怔,坐起身来看她,叶晚晚已经从屋角拿起了那柄小点儿的猎叉,细细的藏进袖里:“现在去吗?”一边推开窗子探头探脑,又转到门前。回头看兰景惜仍是坐着,有点儿不耐烦:“喂,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兰景惜站起来,她便过来相接,他跳入她掌心,含笑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废话!你昨天唠叨了一百遍去人间买猪羊牛鸡鸭,我又不是聋子……虽然兰大公子国色天香,但是也没听说咧嘴笑一笑人家就会送上一头猪的,当然得用钱买。我今天打扫的时候看了,这家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当然得趁天黑去别家瞅瞅了。” 他听她说的顺当,只是看着她微笑,她正要把他塞进衣襟,他却扶住她手,笑眯眯的道:“小晚晚心思灵巧,倒还真是讨人喜欢呢……” 呃?无故被夸的叶晚晚有点儿发飘,下意识的低头,他正向她微笑,面颊在昏暗中有如净玉,漆黑的眼瞳光芒璀璨,唇角只有小小的柔软的弧度,却似乎整个人都在笑。 临阵拍马屁?叶晚晚转了转眼睛,笑道:“今天晚上出门,是不是很危险啊?” “呃?”他挑挑眉:“有甚么危险的?这儿又不会有人巡夜,空闲的房子多的是,就算不是空闲的房子,就算被人发现,我们小晚晚拿一分聪明出来,就可以轻松脱身,怎么会有危险?” 叶晚晚哦一声,便向外走,一边笑道:“兰公子真是大仁大义,舍己为公……” 他看看她,答:“过奖……”一边抿着唇琢磨,叶晚晚忍不住好笑,压低声音续道:“你为了歼灭大业,出卖色相也就罢了,还带着感情攻势,甜言蜜语……牺牲真的好大哦!” 兰景惜失笑,看已经到了院门,于是滑进衣襟,一边轻笑道:“你这小姑娘,嘴巴真是不让人……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立刻停下来:“不如我们先在家谈情说爱,其它的事情慢慢再说?” 兰景惜也不答她,只是轻笑,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拨开门茬,伸头东张西望一番,悄悄的掩身走了出去。 第018章:咫尺人间 兰景惜显然对这个食人族小镇十分的了解,哪家有人哪家没人,那叫个门儿清。而且这地方一入夜,街上连只狗都没有,虽不是夜不闭户,却也是门不落锁,进了门大大方方乱翻乱找,简直比拿还顺当。 不劳而获真叫个爽,叶晚晚偷的兴味盎然,欲罢不能。要不是天真的快亮了,简直想把所有的空房子都翻上一遍。饶是这样,也翻了个差不多,拖着疲惫不堪的腿满载而归。到家关门关窗,迫不及待的打开,粗粗的看一眼,举凡金子银子珠宝项链,真是应有尽有。 叶晚晚只看的心花怒放,顺手把个黄金项圈戴在手腕上,权当手镯,居然很像,又把个珍珠项链挂在脚腕上,披披挂挂弄了一身。看兰景惜一直站在一旁,于是笑道:“兰大公子呀,你倒说说,这些东西,到洞房日,能召多少上院的帅哥啊?” 兰景惜抬头看看她,浅浅的勾起一个笑:“你想招多少呢?” 她看他虽是在笑,神色间却是淡淡的,微微一怔,立时便是恍然。这儿人类的东西这么多,显见得,食人族所造的杀孽不在少数。言念及此,兴致顿消,随手把身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把金银捡出了一些,包在手帕里,把其它的收好,然后便对兰景惜伸出手掌。 兰景惜自然而然的把了她手腕跳上,见她径直向外,微讶道:“晚晚?” “嗯?” “要去哪儿?” 她笑眯眯的,“人间嘛。” 他静了一息,温言道:“一晚没睡了,你不困吗?” 她低头一笑,妩媚的眨眨眼睛:“人家早就等不及的要去你家了!哪有心思睡觉嘛!”随手把他塞进衣襟,笑道:“你可以先睡一会儿,我爬山很慢的。” 兰景惜一声不吭的扶着她的衣襟,叶晚晚拿了一件外衣,水囊,连同余下的山果一起包好,背在身上,在一大一小两个猎叉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大的,又拿了猎袋,准备工作做的十足,然后细细的把门关好,便向外走,兰景惜微笑道:“晚晚。” “嗯?” “谢谢你。” “嗯……” 他笑吟吟的抬眼看她,等她说怪话,叶晚晚于是眨眨眼睛,随手把院门也关紧,拖着又长又大的猎叉,一路嚓嚓直响,然后表情万分严肃的答:“兰公子言重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失笑着摇头,看街道两边已经有院门陆续打开,于是略向下滑进她的衣襟,不再说话。 …… 其实这个身体还算蛮健壮的,这山这两天也爬的习惯了,不一会儿已经爬了上去,兰景惜便探出头来指路,叶晚晚沿途不时顺手采些山果之类,放进包袱,一边还得拖着她长大的猎叉。兰景惜有点儿好笑,道:“晚晚,这儿是咱们回程必经之路,但是她们打猎却不会经过这儿,不如我们先把猎叉放在这儿,回头再来取?” 我费劲儿拿了,当然是有用啦!叶晚晚懒的多说,仍是前行,一边指指几步外一棵树:“哎,你说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能吃吗?” 兰景惜无奈,微笑道:“你呀,就是乱小心……好吧,不放心你就拿着……那你少采些果子罢,咱们很快就到,用不着存这么多吃的。” “很快就到?”叶晚晚也讶异了:“很快是多久?快到不用露宿?食人族和人类中间的距离,居然近到一天就能到?” 兰景惜柔声笑道:“你以为要走很久是不是?所以你才背这么多东西?若真要很久,那你还不养精蓄锐,还急着赶路?” 叶晚晚有点儿迷糊,四顾无人,放下猎叉伸手相接,兰景惜便纵身出来,叶晚晚席地坐下来,随手把他放在膝头,正色道:“兰景惜。” “嗯。” “兰景惜,我还真是不懂了,如果两个地方,真的离的这么近,你们的人不断不断的从这儿失踪,居然都没有采取点儿措施?为什么不直接立个界碑禁止人出入呢?食人族没了食物,肯定要向外延伸,那你们就直接调了兵包围起来嘛,有人出来就放毒箭啊,食人族体型再巨大,毕竟头大无脑,他们又不懂战术的,各个击破应该很容易,为什么非得以身犯险?还跑来做养殖专业户这么麻烦?” 兰景惜侧头看她,漆黑的眼瞳闪亮如星:“晚晚,你比我想像中还要聪明……此事,一言难尽……” 他皱着眉沉吟,她便转头去看天,“一言难尽,那就两言三言四五言……” 兰景惜微笑:“好,我说过,食人族并不是一个正常的族群,不是天生地长的,而是一个意外生成的怪胎……食人族虽到不了人类的地方,但是人类,却不知为什么,总是要莫名其妙的,不断撞进这儿来自投罗网,好像本来明明不是到这儿来的,也会莫名其妙进到这里……我不是没想过办法,却还是阻止不了。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但是我却不知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什么力量从中作祟。没奈何,才只好潜到这儿来,想细细的查清此事的症结所在。必须要找到源头,方能拨乱反正,还食人族性灵和七情六欲……” 他轻轻揉着额:“我这样说,能成吗?我不是不想解释的更清楚,可是我自己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叶晚晚听的似懂非懂,皱了半天眉头,才认命的站起身来,“算了,走吧。” 两人连歇带走,不紧不慢的翻过了几座山头,走了一天加大半夜,兰景惜便止住她,笑道:“差不多了。” 叶晚晚看四周一样的黑洞洞静幽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过他既然说了,便找了个草丛厚重的空地,铺上外衣躺了下来。鼓着劲儿走了这么久,早已经疲惫不堪,一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刚睡了没多大会儿,便觉天光穿透了眼睫,叶晚晚只觉全身酸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兰景惜从衣襟中跳了出来,从她袖中取走那金银包袱,走到她耳边,笑道:“晚晚,你多睡一会儿罢!我出去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买一些,会一直拖到天擦黑才会回来,我会让人把买到的东西送到这儿,你稍早一点儿避开,别让人看到就成。”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兰景惜抚了抚她的耳垂,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说一次,却终于只是一笑转身,刚走了两步,身后,她含糊的咕哝了一句,像在梦呓:“我说……你小心点儿!” 他竟失笑出来,回了手臂拂乱她颊前的碎发。叶晚晚被他逗宠物般的动作惹的有点儿恼火,立刻翻过身去,他便呵呵一笑,转身去了。 第019章:芭比强大 明明是芭比小少年,作派却总像老大,叶晚晚悄悄撇一下嘴角。本来很困,却居然没了睡意,悄悄转回身来,张了眼睛,看着他雪色的小小背影淹没在青山绿水之间,步履居然甚为轻快,遥遥看去,雪袖飘飘,好似飞鸟。 哎,这小子不会是想卷款私逃吧?买个猪羊什么的,有必要这么心情愉快么?总不成,那卖猪姑娘很绝色?一边喂猪一边飞媚眼儿? 想的有趣,哧笑出声,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乎乎,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再躺了一会儿,爬起身来,身周的树仍旧矮矮小小的,叶子果子都甚为小巧精致,几乎没有可以阻碍视线的东西,可是不管向哪个方向极目远望,仍是看不到人类的村庄。 随手从身边摘了一片树叶,在指尖小小的一线,嫩生生的绿。越看越觉得面熟,凑近了细细的研究了一番,怎么看,怎么像片柳叶,再转头去细看那树,居然真的是棵柳树,只不过,也太矮了一点儿吧?树冠也就比她高一个头的样子。 忽然心里一动。不是柳树太矮,是叶晚晚太高了。换言之,是食人族的体积不正常,而这些树啦、花啦、野兽啦、总之,所有的自然物,都是正常的,完全符合人类的比例,只有像那些房子街道什么的,才去配合食人族的高度。 这,意味着什么? 一边思忖,一边信步向外,走出几十步,看前面竟有个小小的水潭。走近了,才看到这其实是一个石洼,大概长年积聚雨水,水底已经生了碧色的青苔,水却极是清澈。叶晚晚无可不可的蹲下来,洗了洗手,正东张西望的想看看四周有什么可吃的,无意中瞥眼水面,微微一愣,第一反应是,这谁家孩子啊?然后……讶然的张大了眼睛。 水面上一张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乱乱的头发胡乱的编成两个辫子,垂在颊边,乌溜溜的圆大眼睛,圆嘟嘟的嘴巴,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怪不得兰景惜这么喜欢逗她,要是叶晚晚自己看到这么个肉肉的小萝莉,第一个动作铁定也是上来掐脸蛋。 可是可爱归可爱,也太太太了吧?顶着这么一张花骨朵的脸,让人家怎么好意思调戏美男? 叶晚晚捧着自己十二岁的肉脸蛋欲哭无泪许久,然后认命的走开来,先把肚皮填饱,然后砍了一大堆柳树枝回来,开始尝试编筐子。想像中,这应该不比织毛衣难多少,可是柳枝就那么长,怎么也绕不了一个圈儿。千辛万苦的编了许久,只编出七八个歪歪斜斜的饼状物。 遥遥的,忽听有人叫了一声晚晚,声音十分清朗,倒似乎是兰景惜的声音。 回来的这么早?叶晚晚下意识的答应一声,推开柳枝站起来,侧耳细听,确是兰景惜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 没留意,原来已经黄昏了,叶晚晚赶紧拖着那些东西走回去,快到那儿时,还特小心的藏在树后面,偷偷一张,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片空地上,黑乎乎跑来跑去,怕不有百十只头猪的样子,兰景惜正提着一根超级长的树枝,在猪猪们背上狼狈的跳来跳去,不时把脱离组织的某只一鞭子敲回去,而且最囧的是,后面居然还有一辆马车,一头瘦驴拉着,慢腾腾悠悠闲闲的跟在猪猪们后面。 他显然没听到叶晚晚应声,抬了脸,不住扬声叫:“晚晚,晚晚,你在吗?晚晚?” 叶晚晚一看他居然弄了这么一大群,就有点儿头大兼恼火,可是看兰景惜穿这么白衣翩翩的,却手忙脚乱赶猪的样子,又忍不住好笑。咬着唇笑了几声,下意识的理理头发,整整衣襟,正要走出,却见兰景惜已经停口不叫,努力的指挥猪猪群转了个方向,慢慢的向这儿移动。走的近了,才看到兰景惜微微敛着眉睫,薄唇微抿,神色间似乎有几分不快的样子。 耶?谁惹他了?干嘛不高兴?不过也难怪,好容易回个人间,待不了一会儿,又得回头来伺候巨人,搁谁谁也烦。 叶晚晚想了一想,悄悄从脚边摘了几朵小花,拔了根头发缚成一束,看猪猪们已经到了身边,笑眯眯的向前迈了一步,笑道:“兰大帅哥,好久不见!” 兰景惜出其不意,险些从猪猪背上滑了下来,微愕的抬头看她,叶晚晚捏着那束小花,笑眯眯的送到他手中,笑道:“鲜花赠英雄,鲜花赠佳人,兰大帅哥既是英雄又是佳人,当真是光芒万丈,光彩照人……” 嘴里胡说八道,随手拣了根柳枝,也学兰景惜的样子抽来抽去,一边笑盈盈的向兰景惜眨眨眼睛,兰景惜含笑接过那花儿,抬头向她一笑。明明只是这么小小的人儿,这一笑竟是如此炫目,暮色中,他小小的五官朦胧温柔,一对漆黑的眼瞳,好似投映了星辰一般,竟是异样的璀璨流丽。 干嘛呀?几朵野花而已,不用这么拼小命放电吧? 叶晚晚愣了一息,猪猪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前,兰景惜仍是在猪猪们的外围跳来跳去,不住的抬手挥鞭,身手却显得十分的从容优雅,好像刚才那个狼狈万分的人不是他。叶晚晚正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兰景惜忽然回头向她一笑,笑中颇有几分逗笑调侃之意,叶晚晚忍不住哼一声,一手抱着自己的柳条垫,一手拖起了大猎叉,横拖倒拽的跟了上去。 兰景惜直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看天色已近全黑,便回头道:“晚晚,你帮我照应着点儿,我去堆几块石头,把猪围起来,先歇一晚。”说完了,才看到叶晚晚横拖倒拽的模样,失笑道:“这做什么?” 叶晚晚早累的手臂都酸了,白他一眼:“废话,当然是编筐子装猪了!” “装猪?”兰景惜一挑眉。叶晚晚随即会意,不由咧了咧嘴角。她本来打算的,按这儿的比例,一只猪大约相当于一只兔子的体积,可是就算是兔子,也背不了几只。所以才千辛万苦的拖了大猎叉来,想着可以当标杆用,编个大草筐架上去,总能拖个三五十只,却没想到可以这样赶着回去。 兰景惜早回过身去,却轻轻笑出声来,叶晚晚有点儿恼羞成怒,哼了一声,把猎叉往地上一扔,扑过去,借着旁边的树木分布,把草垫子噼哩啪啦一扔,权当个篱笆,然后再东拖个石头,西扯个树枝,便把猪猪们围了起来。 兰景惜只是微笑,又绕着转了一圈,修修补补,看确实围的严密了,这才纵身过来,笑道:“小晚晚。” 第020章:月映君颜 月华高照,许是因为山顶没有遮蔽,洒的遍地银光,兰景惜的白衫映着月色,微微闪亮,更显得笑容洋洋,俊面如玉。 这会儿怎么不拉长着脸了?一见叶晚晚自动进入放电状态么?叶晚晚哼一声,恶意的伸手过去,捏了一把他的下巴,他被她没轻没重的力度推的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笑把住她手指,道:“晚晚?” 叶晚晚瞥他一眼,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小肉脸,赶紧收回手两手乱揉,一边喃喃:“我要瘦,我要瘦……”,揉了一会儿,又去捏下巴:“我要尖,我要尖……” 膝头一沉,兰景惜已经纵身上来,笑着低头看她,道:“这做什么?” 她一看他笑的春光明媚的,就没好气,一昂下巴:“你管我哪?” 兰景惜笑笑,目光在地面上微微一转,叶晚晚顿生警惕,叉着手严阵以待,一边悄悄伸脚,费力的把大猎叉拨到身后,他却意外的并不取笑,反而挨近来,扶着她颊,笑道:“小姑娘,饿了没?” 耶?她放下了一半心,看他一眼,幸好包袱是一直在肩上的,随手解下来,里面是洗好的山果,于是推到他面前。 兰景惜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抬头向她勾勾手指,叶晚晚很不爽他轻佻的动作,姑且顺从的凑过去。他直凑到耳边,她正紧张兮兮的等着,他却忽然笑出来,在她颊上轻轻一吻,笑道:“丫头真乖,我险些以为你已经走了。” 呃?叶晚晚愣了一下,转着眼睛看他,他正抿着唇角浅浅的笑,见她看过来,甚至还点一下头。 难不成他刚才脸拉这么长,是以为叶晚晚开溜了?耶,现在想想,他刚才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儿像被抛弃的小狗狗呢!原来叶晚晚在芭比小少年心里,还蛮重要的嘛,简直就是泰山北斗嘛,嘿嘿嘿。 她想的眉花眼笑,深情款款的拉住他小手:“你爱上我啦?” “哦?怎么你希望是这样吗?”他满脸不解的看看她,然后做势认真的想一想:“好吧,我会努力的,虽然有点儿难……” “切!” 她摔了他手,其实也没敢用什么力气,他却哈哈一笑,随着她的力度轻飘飘的跃开,在地面上微一借力,跳到马车里,不一会儿,便从车里拎出一个颇大的包袱,笑道:“小晚晚,来猜猜这是什么?” 包袱一拎近,扑鼻便是一阵甜香,叶晚晚险的没吞吞口水,勉强张大眼睛做无辜状:“不知是什么?” 他一笑,她已经手快的一把抢过来,兰景惜无奈的甩甩手,笑道:“抢到的特别美味不成?我本来就是买给你吃的啊!” 她早飞快的打开,包袱里面,全是油纸包,每一包里,都是香喷喷的小点心,小馅饼之类,虽然人类的点心在这儿,也就手指头这么大,可是许久没吃,单只是看一眼,便是垂涎欲滴。叶晚晚看实在太小,想了一想,从身边折了一根树枝,权当木叉子,一个一个扎来吃,不一会儿就是几包下肚,甜香满颊,吃的那叫个满足。 兰景惜在旁,带笑道:“你吃的好斯文,我还以为你会整包吞呢。” “嗯?”叶晚晚嘴巴里全是点心,唔唔两声,也不抬头。为什么没整包吞?这一整包也不太大,整包吞也不奇怪……可是大概还是人类的思维定式,整包点心倒进嘴巴,想想都觉得怪异。 兰景惜便不再说话,盘膝坐了下来。叶晚晚吃的差不多了,百忙中侧头瞥他一眼,看他支着头微微含笑,那小眼神儿,啥感觉呢,甚为“慈爱”?简直让人倒足胃口。 虽然说是没胃口,还是吃的飞快,一边随手拿一包,推到他面前,兰景惜笑道:“我不怎么吃这种东西的……”一边打了开来,叶晚晚立刻手快的来抢,笑道:“兰大少何必为难?晚晚随时预备为兰大少上刀山下油锅,又何惧吃个小点心呢!” 嘴里说着,早抢了一个过来,兰景惜笑道:“你的怪话真多。” 她飞快的咽下,答道:“过奖过奖。”一边仍是来抢,兰景惜却扶住她手指,在小圆饼上咬了一口,品了一品,笑道:“味道不错。” 他并没咬第二口,手却仍是扶着她的手指没松开。叶晚晚一时也不知是应该把小木叉给了他,还是收回来自己吃,两人大眼瞪小眼,兰景惜忽然眨眨眼睛,微微一笑,笑中颇有几分促狭之意。 叶晚晚瞪他一眼,收回手来,却也有点儿好笑,看小饼上小小的一个牙印,本来应该很旖旎的感觉,却不知为啥,很煞风景的想到老鼠,咳了一声,把小圆饼吃掉,拍手道:“我吃饱了。” 兰景惜笑眯眯的走过来,非常之熟门熟路的从她袖子里取了帕子,然后借力纵上她的膝头,对她很大爷的勾手指。叶狗腿第n次乖乖听命,凑过脸去,他便拿帕子帮她擦去颊上的点心渣,表情分明是在忍笑。 到底谁是食人族啊?到底谁是老大啊?叶晚晚眯着眼睛,一边享受小美男贴身服务,一边郁闷的自问,就手抢过了帕子,胡乱的在他脸上拂了两下,权当找回场子,然后拿过水囊濑濑,又喝了几口,把余下的点心包好,站起来拍拍衣服,转着圈寻找合适的地方睡觉。 兰景惜早纵身过去,指指脚下:“晚晚,这儿避风,草也厚,这儿睡罢。” “哦!”她走过去,看一眼几步外的猪猪群,兰景惜便在她身侧的大石上盘膝坐了下来,明明是背身的,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笑笑的道:“晚晚,这儿未入深山,不会有人类来,更不会有食人族来,应该也不会有大的野兽……你安心睡便是,我坐这儿帮你守夜。若有我收拾不了的状况,我自然会叫你。” 她再度无言,又一次自问,到底谁是食人族啊?到底谁是老大啊?心里虽然是这样想,行动上,却还是服从命令听指挥,飞快的摆好姿势,便睡了过去。 第021章:纸上谈兵 草毯柔软,气温适宜,睡的真叫个爽歪歪,谁知一大早,庞大的猪猪群便集体哼哼,没完没了,直吵的人头都大了,没办法,只好哈欠连天的爬了起来。 为了避免遇到食人族,暴露形迹,所以兰景惜便缩去马车,留下叶晚晚自己赶着猪猪群,谁知这些猪猪们不知是不是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一整天出奇的不听话,东奔西跑,在脚边乱成一团,赶了没两个时辰,就累的筋疲力尽。 叶晚晚再坚持了一小会儿,累的手臂都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路边一坐,四顾无人,回头嚷道:“不行了,累死了!我要休息!” 兰景惜左右一顾,纵身出来,飞快的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便绕着圈儿约束逃兵。叶晚晚看他犹似足不点地一般,树枝啪啪不停,可是却没猪肯买帐,仍是乱走乱窜,瞧着实在好笑,又有几分解气,偷笑了几声。 累了一上午,早便饥肠辘辘,乐滋滋的伸手去马车里掏出点心包,边吃边欣赏兰大少的猪背舞,直看的眉开眼笑。兰景惜飞了一会儿,也觉头大,回头道:“晚晚,我不成了,来帮下忙好不好?” 叶晚晚紧急低头,假装没听到,兰景惜只好继续飞来飞去,一边道:“究竟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晚晚继续埋头苦吃,头也不抬,兰景惜叫:“晚晚小女王,救命!” 叶晚晚不由好笑,笑道:“你不见我在吃东西啊!我都赶了大半天了,你才多大会儿,就唠叨个没完?” “是……”兰景惜很委屈,回看一眼:“可是这些畜牲是怎么了?” 听着有点儿像骂人,皱皱眉看他一眼,他正绕圈飞的欢,这种时候他肯定是不会来得罪叶晚晚的,于是笑道:“它们大概是……”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忽然心里一动,笑道:“白痴,它们肯定是饿啦!” “呃?”兰景惜身形一停,也失笑出来:“是啊,居然忘了这个。连晚晚你都饿了,它们当然也饿了。” “哎,什么意思啊!” “抱歉抱歉,我口误,我是说,我也饿了,所以它们也饿了……嗯,晚晚啊,猪吃什么?” 连这都不知道,真是个不知柴米贵的大少爷。叶晚晚不屑的撇下嘴角,毫不犹豫的道:“饲料!” “嗯?” “哦哦,好像……粮食吧?”好心虚呀好心虚,天知道,出生在城市的叶晚晚连活的猪都没见过。 “粮食……”兰大少比她更迷惘。 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猪猪们趁机乱拱乱窜,撕咬旁边的树叶,兰景惜待甩不甩的举着树枝,尽量让猪猪们汇到一个方向,一边回头道:“它们好像吃叶子?” “切!你当它们是羊?” 兰大少也不敢坚持,认命的继续挥树枝,叶晚晚跟过来,抓着头冥思苦想,忽然心头一动,想起很久之前有个黄梅戏,好像就叫打猪草,虽然不太确定,不过反正兰景惜也不知道,于是大声道:“告诉你,他们吃草。” 他看看她,显然不怎么相信,随随便便的答一声:“哦!” 猪猪们迅速向外延伸,没主意的两人跟在后面,乱走了一会儿,居然到了一条小河,河边的泥土十分湿润,长着一大片叶子长圆的草,猪猪们立刻围成一圈大快朵颐,叶晚晚终于捞回场子,得意洋洋的大声道:“我说吧?他们吃草!” 兰景惜坐在树枝上稍息,只是皱眉思忖,忽然缓缓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叶晚晚看他神色间若有所思,不解何意,笑道:“怎么了?” 他略一沉吟,伸手过来,轻声道:“晚晚。” 她习惯成自然的走上两步,让他的手可以扶到自己的肩,答:“嗯?” 兰景惜轻声道:“晚晚,我很惭愧,没想到我居然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我想的实在太简单了,居然把最最简单,最最细节的东西忽略了,这,岂不是可笑么……” 叶晚晚愣了下,看一眼那群黑乎乎的东西,也有点儿头大,回看一眼他歉意的眼神,又平生勇气,笑眯眯的道:“没事啦!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知道世上有这种生物已经难能可贵啦!吃饭这种小事,哪能让您操心哪……” 兰景惜无奈的看天,对她这种奇怪的安慰有点儿消受无力,幸好叶晚晚很快的续道:“买都买了,哪能浪费,先弄回去再说啦!要是实在没东西可喂,就杀了做成猪肉干好了。” 她黑亮的大眼睛闪盈盈的,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灿烂的笑,他还没来的及还她一笑,她早又转回头去看那些猪猪,兰景惜看了她半晌,缓缓的别开脸,微笑道:“可是总要有这个才行,总要用什么来取代人类啊。便是不养猪,养羊、牛什么的,也得喂东西才成。” 叶晚晚却没留意他的神情,随口笑道:“养羊直接割草来喂啊!” 兰景惜目光流转,轻柔的笑道:“是啊!” 叶晚晚已经想到,回头笑道:“哎呀你真笨啊!都是吃草,有什么不同啊!干嘛还要再去买别的,羊肉也不如猪肉好吃嘛!这种草既然这儿有,咱们那儿肯定也有啊,到时出来找就是了。” 兰景惜似乎恍然,轻声道:“哦!”身子轻轻一滑,已经落到了她的肩上,笑道:“小晚晚,你心思转的倒快!这种草,看来是长在水边的,我好像见过。” “那不就成了!” “是啊。”他坐下来,扶着她的领子借以稳定,看她口唇微动,笑道:“做什么?” 她嗯一声,仍是默数,隔了一会儿,才笑道:“既然有用,我得好好数数大约多少只……银子买的耶,跑丢了就浪费了。” 兰景惜忍不住侧头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缓缓的低下头,叶晚晚连数了两次,略侧脸笑道:“兰大少,你不是会编筐子吗?” 他答:“嗯?” 她已经走去一边折柳枝:“编一个呗,越大越好。” 他沿着她衣服滑下地来,笑道:“做什么?” 她讶异的蹲下来看他:“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当然是装点儿这种草,给猪猪们路上吃啊,哪可能每次都这么好命能找到啊!再让它们暴乱一次我准能累死!” “呃,是啊。”兰景惜自嘲的摇头笑笑,俯身拣那柳枝,叶晚晚起身走开,仍是去照应着那猪猪群,遥遥回头笑道:“我简直是太英明了,幸好我一直拿着那猪叉,要不然这么多草要用什么来拖?是吧?嘿嘿。”一边得意洋洋的向他瞬眼睛。 兰景惜也不由笑了出来,柔声笑道:“是,晚晚女王一向聪明绝顶。” 第022章:集体出墙 一天半的路,足足走了两天半,也幸好如此,到的时候仍是夜深人静,本来若要稳妥,很应该把猪猪们迷倒了一点一点背回去的,可是累了两天,别说叶晚晚已经筋疲力尽,就连兰景惜也是累的不堪,索性趁着夜色,大模大样的把猪猪们赶了回去,也果然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食人族。 虽然说这时的猪猪,体积不过相当于人类时候的一只小兔,可是院子里一下子来了百来只兔子,也不可能不拥挤。叶晚晚也顾不上许多,没好没歹的赶入,把院门一关,篓子里余下的猪草一倒,连脸也没洗,就扑去床上,睡了过去。 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满屋子暖融融的。叶晚晚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张开眼睛。兰景惜正在颊边站着,一张眼便是他雪似的长衫,彼此只隔了寸许。叶晚晚吓了一跳,睡意顿消,急坐起身来,道:“你干嘛啊?” 兰景惜笑笑,道:“醒了?” “嗯。”瞥他一眼,兰景惜早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漆黑的发微湿,身上衣衫却是雪也似的白,俊面如玉,正微微含笑。 唉!一觉醒来,小美人还是芭比,叶晚晚还是巨大,现实还是现实,再悲摧也得面对……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兰景惜有点儿好笑,仰了头研究她变幻的表情,叶晚晚抽抽嘴角,也没心情多说,打个哈欠,穿鞋下床,推开房门一看满院黑毛乱晃,便是头大如斗,飞快的重新关上。 兰景惜微怔,笑道:“怎么?” 她也不答,头抵在门上,做了三个深呼吸,然后毅然决然的开门出去。大概是气势太足,头昂的太过,一不留意,一团黑影投到脚下,顿时就是一个趔趄,直摔出去。脸碰到了一只黑毛,又脏又臭。赶紧双手力撑,爬了起来,呸呸的吐两口。 兰景惜早纵身过来,预备安慰,叫:“晚晚。”声音甚柔。叶晚晚早飞也似的爬了起来,把两只柳条筐架在猎叉上,头也不回的去了。 兰景惜似乎很惭愧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常常陪笑 掌上洞房第5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常常陪笑逗乐,于是叶晚晚反而不好意思抱怨,乖乖的每天一大早爬起来做苦工。幸好黑毛们倒很争气,只吃草居然也长肉,而且还长的不慢,很快柳条筐就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于是英明神武的叶女王半夜跑出去偷了几扇门板,合起来做成一个车子,每天起早贪黑的推来推去。 食物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住宿。黑毛们越来越大,院子里很快挤不动了,叶晚晚无奈之下,动手收拾外间,想让黑毛们登堂入室。已经收拾了个差不多,兰景惜却笑道:“晚晚,隔壁的院子是空的,不如我们在墙上掏个洞?” “好啊好啊!”叶晚晚很高兴,又有点儿疑惑,笑道:“那万一巫师让人住进来呢?” “不会的。”兰景惜微笑,又咳一声:“我们把门反插了就是。” 于是挖洞出墙,刚开了一点儿口,黑毛们便主动入住叶89娘的院落,地方一大,撒着欢儿的跑。叶晚晚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青石一块一块的砸开,弄成一个门的样子,然后把这边院子也用门板隔出一大半,留个活动的木门,看上去倒颇为规整。只不过这样一来,镇上的门板也真偷了个差不多。 食人族是典型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虽然在院外也能约略听到些异声,却是一直无人留意,叶晚晚一直处处避人,也没人来约她一起打猎,简直清静之极。猪猪虽是满院,却一直都没动手弄点儿猪肉来吃,叶晚晚整天嚷嚷,要等猪猪生了小猪才可以,其实俩人心知肚明,她就是不敢动手,兰景惜也不揭穿,整天悠哉游哉的满院乱飞,简直像在休身养性,完全没有即将要做点啥大事的样子。 难道要这样了此残生?叶晚晚悲哀的想……习惯的叹口气,懒懒的张开眼睛,兰景惜照例醒的早,一见她张眼,便纵身过来,笑道:“恭喜了,小晚晚。” 叶晚晚立刻张大眼:“猪猪生小猪了?” 兰景惜愣了一下,啼笑皆非:“什么啊!你走火入魔了?我是恭喜你,你最喜欢的日子终于到了。” 她不解,眯起眼睛:“今天天上要掉猪草?”他无奈的别开脸,她便续道:“掉山果?掉点心?掉仙葫芦?” 兰景惜笑着摇头,走上来,扶住她手指,温柔的:“晚晚,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少来!”她丝毫不解风情的抽开手,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翻个白眼:“没事煽什么情啊,不过就是忽悠我多干活儿嘛!” 兰景惜倒愣了一愣,这些日子,自然辛苦,他也是真心抱歉,晚晚女王也总是照单全收,随口接招,今天却说的直接,居然没留甚么情面,显然心情不怎么样。兰景惜咳了一声,转开话题,笑道:“今天是洞房日,岂不是你最喜欢的日子吗?” “洞房日?这么快?”眼前立刻掠过夜叉那张鬼脸,叶晚晚坐起来,忍不住咧咧嘴角,兰景惜有些好笑,玩笑道:“晚晚女王不必担心,咱们有的是东西,上院夜渡之资,也才要九颗而已,个个都是人品佳俊的好男儿。晚晚女王不如早早出门,好好的选个可心可意的人儿。兰景惜一定避的远远的,不会耽搁晚晚女王的渴望已久的一夜……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美男子,想要抱抱吗,洞房日一月才有一日,若让良宵虚度,岂非可惜……” 叶晚晚本在捧着脸走神,心说这个身体还是个孩子哪!这怎么洞房啊?却听耳边兰景惜言笑炎炎,忍不住越听越是恼火,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叶晚晚是色狼吗?难道叶晚晚欲求不满,整天就惦记着嘿咻? 恼火起来,抬腿就下了床,拂袖而出,兰景惜本是玩笑,微愕的停了口,叶晚晚也不去理他,洗了把脸,理理头发,随手拉过来,仍是编两个辫子。然后便仍是拖了那木车子出门,走出几步,肩上一沉,然后慢慢滑进衣襟。 今天起的迟了些,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个个走向镇中,只她一个反向,一直快要走到山下,四顾无人,兰景惜才轻声道:“怎么?生气了?” 叶晚晚昂了头不理,兰景惜略略探出身,轻轻抚她衣襟,柔声道:“我玩笑呢,我不说就是了,又何必生气?” 第023章:无事生非 叶晚晚抿着唇角不吭声,兰景惜无奈,只得住口不说。她走的飞快,熟门熟路的拖着车子折而向右,直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一条小河,又沿着河边走了许久,才看到一片青郁郁的猪草,她便放下车子,弯腰去割,动作居然十分熟练。 可是车子实在不小,直割了许久,才堪堪装满,已经是额上见汗,拿袖子胡乱抹了抹,又俯过去在车顶压了又压,然后继续往里塞,已经割了一大片草地,那车子却似乎仍有余地。兰景惜有些不忍,柔声道:“晚晚,差不多了罢?” 她也不抬头,赌气似的用力挥着猎刀,兰景惜便跳下地来帮忙,猪草虽极繁茂,也不过刚刚高过人类的膝盖,他要用手去拔,倒也顺手,只是速度终究快不起来,默不作声的拔了满满一抱,便交去叶晚晚手中,柔声道:“晚晚,是我说错,别气了。” 叶晚晚哼了一声,看他白衫上俱是污渍,气倒也消了,随手接过来丢进车里,又低头去割,兰景惜道:“太多了罢?会不会太重?” 叶晚晚轻哼道:“你以为他们饭量很小?或者你以为这车子是聚宝车,大草生小草?”虽然仍是负气,声音却也软了下来。 兰景惜卡住,摇头苦笑,认命的低头,两人手脚不停,直把车子塞的密密实实才罢。车子装满了,自然沉重,回程便颇不轻松。叶晚晚的身材比起人类虽然是巨大,可在食人族里,只不过是小不点儿,这门板又极宽大,直弄的像蚂蚁拖大象一般,吱吱哑哑,走了许久,才走了一点儿路。 这时候,兰景惜可就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明知无谓,还是跳下地来,随着车子走,一边叹道:“原来割草要走这么远的,原来晚晚你,每天真的是这么辛苦……” 这不废话么?她咬着牙用力,被他唠叨的心烦,哼道:“行了,唠叨死了!” 他便不吭声,直到进了镇子,才说了声抱歉,跃身上来,滑进她的衣襟。叶晚晚直把车子拖进院门,倚着门喘了一会儿,回进房中洗手洗脸,正要躺去床上,兰景惜却轻咳一声,柔声道:“晚晚,累了罢?” 她停下来,也不看他,恹恹的:“有话就说。” 兰景惜缓缓的垂了眉睫,十分无奈:“晚晚,我之前确是跟你玩笑呢,哪会有轻辱之意?只是,这洞房日不招喜,徒然惹得巫师注目,且走个过场,也就是了……”叶晚晚垂着眼,充耳不闻,兰景惜迟疑了一下,也不再说,别开脸去。 室中一静,叶晚晚便有点儿坐不住。悄悄瞥眼,去看兰景惜,他的神色间微微倦怠,似乎有几分心灰意冷。叶晚晚顿时有些不忍,可是这次明明是他口没遮拦取笑,他凭什么摆脸色啊?悄悄撇一下嘴角,站起来,一脸爱搭不理的道:“行了,你就爱瞎操心,我又没说不去,这种‘好事’我怎么能不去呢?瞎唠叨什么呀!” 嘴里说着,便走去床边,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面拿出饰物包,打开看看,少了买猪猪的那堆金子银子,余下的便觉薄弱。此时,还不知兰景惜的猪猪大计能不能成功,总得留点儿余地。想了一想,还是包了回去。站起来走出门,习惯成自然的,抱出几抱猪草,进了小木门,分别抛到院子的各个角落,又拖着桶去把水也倒了。 站在院中伸伸懒腰,看时辰已经午时,也的确是不能再拖了,怎么也得去招个食人族的男子来装腔作势一下。平白的生出点儿相亲的心情,下意识的看一眼自己,这些日子忙忙碌碌,衣服全都弄的零七八碎,简直没一件完好的了。 本来就是站在邻院,也没多想,回头便进了叶89娘的房间,想着随便找点儿衣服穿。鸠占鹊巢这么久,却从来没想过要进来瞧瞧,食人族的房子格局全都一模一样,有啥可瞧的? 这房子空置许久,处处灰尘,臭气熏天,一进门便被呛的咳了几声,皱着眉直进内室,随手打开箱子,正就手翻捡,侧方忽有什么吸引了她的视线,叶晚晚无可不可的一偏头,顿时大吃一惊。 床上正半躺着一个人,身子折在床边,却是冷冰冰一动不动,身上臭不可闻。叶晚晚险些脱口惊呼,急喘回一口气,这才看到,她的咽喉处,有一个小小的血洞,血已经干涸了,黑黑的一团。她的脸也完全是枯槁的……可是,可是她看上去,居然很面熟,居然,就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眉清目秀的黄衣小女孩。想起她清亮童稚的眼睛,一时心里竟是百味杂陈,傻在当地,作声不得。 难道?难道竟会是兰景惜么?怪不得他这么笃定,想占院子就占院子,老神在在的说巫师不会来。原来他竟是亲手杀了她么?就为了想占人家院子,就不惜出手杀人?在兰景惜眼里,每一个食人族都是敌人是吧?都该死是吧?那么叶晚晚呢?会不会也是事成之后,卸磨杀的……那只驴? 不由自主的一抖,急站起身,飞快的关上门走出来,明明心里想要快些快些离开,却又是莫名的惶恐,缓缓走出猪场,走回房间。街上已经响起了人声,显然已经有食人族招喜完毕,把招上门的食人族男子送了出来。 兰景惜一见她,便直迎上来,显然有些着急,轻道:“晚晚?” 她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光了两只大眼睛看他,兰景惜十分无奈,从桌上借力,纵身上来,轻轻扶住她:“傻丫头,这时候了,怎么还耍性子呢?食人族很多地方都是糊里糊涂的,事事无人理会,唯有这招喜,是为了族人繁衍,十分重要。每个成年礼之后的食人族都要参加,这是巫师的职责……” 他的声音本来便是琴韵般的美好,此时更是加倍的温柔,叶晚晚缓缓的眯起眼睛:“哦?那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兰景惜一怔,侧头看她的脸色:“晚晚,你怎么了?” 她急避开他的眼睛,摇头不答,他便轻声答道:“我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我从未见有人不参与招喜。”叶晚晚哼一声,只想开口问问,那隔壁的小姑娘呢?你那剑下亡魂呢?她要如何招喜?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烦闷异常,居然问不出口。 第024章:引狼入室 兰景惜凝了眉心看她,很是无奈,停了一息,终究还是略略向前,习惯的抬手把着她手指,柔声哄道:“晚晚,你乖一点,好不好?虽不知会如何,但万事小心些总不会有错。我不是怕事,可是现在诸事未齐,我们哪经的起人查?单只是随意来看一眼,这满院的东西,哪里藏的住?是不是?” 他的一对眼瞳墨玉一般,明澈流丽,这般专注看人时,当真电力十足。叶晚晚没来由的心软,又觉惭愧,赶紧抽开手,口气加倍的强硬:“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这院里的猪?” 他十分讶异,更靠近些,细细看她:“晚晚,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这么不开心?” 她别开脸,兰景惜凝目看她,她却绝不肯回头,他便微叹,就近靠过脸来,挨挨她颊:“好晚晚,别这样,不论谁出事,我都不想的。” 其实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这样蜻蜓点水般的亲呢,他的脸颊凉玉一般,靠过来像绒毛拂动心田。叶晚晚急起身避开他,咳一声,昂起下巴:“哦?这是做什么?兰公子又把色相拿出来了?这是兰公子惯用的伎俩么?一没办法了就上美男计?” 兰景惜实在讶然,眉宇深凝,沉吟不答,叶晚晚咬着唇角,急急的续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干嘛摆脸色给我?难道说,兰大公子如此委曲求全,并不是为了我是个有用的食人族,而是为了我长的漂亮?” 兰景惜仍是不答,缓缓的垂下了眼睫,盘膝坐下,她便逼过来:“你说呀?你不说……你不说,我就不去招喜。” 他敛着眉睫,十分无奈:“晚晚,你……你自然是一个特别的人,可是……” 她毫不犹豫的打断他:“其实,你就是因为我有用处,不是吗?这原本无可厚非……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总认为,我是为了你的‘美色’,所以才答应跟你合作的?你凭什么总认为你的美色用出来万用万灵?” 兰景惜抬眼看她,目光深幽,叶晚晚恶意的续道:“不知您老的美色,搁我这儿,我能做什么?嗯?” 她越是咄咄逼人,兰景惜反而越是淡然。微抿了抿唇角,轻咳一声,正正脸色:“晚晚啊,也吵的够了,气也该发的差不多了。究竟是什么事情不高兴,能不能直截了当说出来?” 她顿时语塞,兰景惜对她轻轻点一点头,仍是静静的:“难不成,就为了我要你去参加这洞房日么?可是这种玩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开了,纵算我说的有些过了,以晚晚女王的口才,要扳回胜局,实在容易的很,何至于气成这样?” 叶晚晚为之气结,白眼道:“我为什么生气?像我这种欲求不满的女色狼,难得碰到个洞房日,我高兴的要命!我……只圈圈叉叉我怎么能甘心?只得‘身’哪可能满足?肯定得想尽办法连帅哥的‘心’也抓过来!知道我要拿什么讨帅哥欢心吗?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当然是美食了!兰肉粮,你说是不是?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一定不介意被我当礼物的,是吧?” 兰景惜缓缓的凝起了眉心,静静的道:“叶晚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就算胡说八道又怎么样?我是食人族,我跟食物说话,有必要斟字酌句么?” 兰景惜摇摇头,便不再说,站起身走去一边坐好。叶晚晚气势用尽,看他的背影宁定之极,心里的怒火,莫名的便消散了,咬了咬唇,夺门而出。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回进房里,看他果然一动不动,闻声略一抬眼,叶晚晚急收了脚,随手拿了个什么,嚷了一句:“我去找帅哥了!我……我一会就回来了!”嘴里说着,已经迅速冲出门去。 出了门,一看手里居然是拿了个茶杯,有些好笑,随手放在门边。 天时已经过午,街上的食人族男子正络绎的向外,叶晚晚正愁不知道下院在哪,一眼看到有一个丑陋不堪的夜叉,赶紧悄悄跟上去。走了不大会儿,刚过了祭堂,那夜叉便溜着墙根拐进了一个门儿。 叶晚晚有点儿胆怯,悄悄走到门边,伸头探脑,却看不到什么。洞房日不招喜,可能的确有点儿不妥当,可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人家都回窝了,这儿再巴巴的跑来招,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正犹豫不决的晃悠,忽觉眼前笼上了一片阴影,急回头时,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夜叉,就站在一步之外。叶晚晚险的没失声惊呼,身不由已的向后一跳,已经跳进了门里。那夜叉更是惊慌失措,张着手要跑不跑,只是光着眼看她。 叶晚晚这才想起,自己正堵着人家回家的门儿,也难怪人家为难。这会儿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转了身,便向里走。一路用力挺直身子,迈着四方步,努力模仿逛院子的大爷,可惜死活不敢抬头,气势未免不足。看身侧似乎都是方方正正的小房子,有的门敞开着,有的却关的很紧。叶晚晚也不敢细看,只是闷着头走,忽听身后吱哑一声,刚刚那个夜叉已经打开一扇门,迅速闪身进去。 哦?是不是门关着的,就意味着主人不在?门开着的,就是坐等客人上门? 心里想着,脚下略略慢些,鼓起勇气,抬眼去看,脚下一停之际,那房中的夜叉已经迎了上来,平视的叶晚晚居然只能看得到他的大腿,显见得海拔十分惊人,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后退。一直走了数个,个个都是巨灵神。 叶晚晚看天都快黑了,心里急的要命,想着要不硬着头皮挑一个算了?迟疑的转了身,左手边拐角处一间小房,门扇半敞。叶晚晚脑子正处于当机中,还没来的及多想,脚已经自动自发的迈出,脚尖碰到了那门,木门吱哑一声,敞了开来。 门里一个黑黑的夜叉闻声抬头,两人面面相觑,那夜叉似乎讶然,直直的看过来。叶晚晚哪敢细看,一瞥之间,这夜叉的高度似乎还可以接受,再说进都进来了,总不能再退出去,只好大义凛然的一挥手:“你,跟我来吧!” 只说了五个字,却出了一头汗,转身就走,走出十几步,身后嚓嚓轻响,那夜叉终于默不作声的跟了上来。 ………………………… 人品爆发的加更,给明察秋毫的“衣上闲云”,及善解人意的“月满西楼”。偶好勤劳哦~ 第025章:招喜夜叉 天哪,你咋这么实在,虚让一让你就真来了呀?叶晚晚听身后嚓嚓的脚步声响的真切,巨大的黑影一直铺天盖地的罩在头上,腿便不由自主的发软。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怕啥,不就是一个男人么?也不过就是长的高大点儿,丑陋点儿,粗野点儿……有啥可怕的?想归想,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越走越快,那夜叉偏跟的亦步亦趋,两人从小跑转大跑,再转狂奔,一追一赶,逃命都没这么快,飞也似的就回了家。 叶晚晚跑的快要吐血,扶着门直喘,听身后寂然无声,心想该不会是跑的太快把人甩了吧?那还要不要回去接应一下?还是装糊涂算了?迟疑的转了身,险些没碰歪自己的鼻子,尖叫一声向后一跳,偏就这么巧,一脚踩到刚才的茶杯,滑了开来,啪的一声屁股着地,疼的呲牙咧嘴。 正在地上扶着屁股直哎哟,眼泪花花中,似乎那夜叉侧头看了过来,暮色中,眼瞳竟是黑白分明。叶晚晚眨了眨眼睛,再去看时,那夜叉却贴壁而立,反手扶着墙,似乎惊慌失措。 两人面面相觑,她不动,他也不动。良久,叶晚晚终于硬着头皮爬起来,咳一声,推开门,一脸誓死如归的道:“你进来吧。” 嘴里说着,习惯性的让开路。那夜叉似乎是没享受过这待遇,微微一怔,侧头看了她一眼,叶晚晚不解的看回来,他已经收回目光,顺从的迈过门槛儿。擦身而过的瞬间,叶晚晚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正要跟进,忽然想起兰景惜还在房中,心头突的一跳,也来不及多想,飞快的冲前一步,从夜叉身边冲过,大声道:“我回来啦!” 嚷完,一头黑线,讪讪的走了一步,回头补救:“夜……啊,那什么……公子啊,我是说,我们到家了,你一定很开心吧,嘿嘿嘿……” 夜叉瞠目,抬了脸看她,星光正映在他的眸中,竟是闪闪的亮。叶晚晚哪敢细看,赶紧低头,回身去把院门密密的掩住。这夜叉身强力壮的,嘿咻一次不知要多久?要怎么才能拖这么久?诗词歌赋啥的肯定不行,要不,先谈谈人生理想?汗……那,难道交流下吃肉粮的心得体会?啊,那肉粮啊,简直比巧克力都好吃…… 头抵着门万般纠结,可是总不能关个院门拖一整晚吧?苦着脸回过身,慢慢向屋里走。心说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凭咱叶晚晚的智慧,还收拾不了一个笨夜叉? 天已经黑了下来,房中一片昏暗,那夜叉偏又黑的过份,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也没看到他在哪儿。随手关了房门,想,兰景惜一定已经躲起来了吧?手熟门熟路的去点蜡烛,点了一根,又是一根,顺便拿帕子抹抹窗台上的灰尘,又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叠好,实在没啥可做的了,只好慢吞吞的回过头来。 奇怪了,点了蜡烛,怎么还是这么黑? 叶晚晚下意识的张开手,摸到一个光滑温暖的东西,侧后方,昏黄的烛光透过来,面前的东西晃了一下。下一秒,叶晚晚暴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声音大的几乎整条街都能听到。面前的东西再晃了晃,然后退退退,一直退到屋子另一边。 叶晚晚拼小命捂住自己的嘴,瞪着他。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居然已经脱的清洁溜溜,露出黑色的肌肤,简直训练有素之至。他看上去并不肌肤虬结,反而骨肉亭匀,修长挺拔,只是黑的墨染一般,顶着同样黑的脸,披着同样黑的发,整个人上下一色,倒显得一对眼睛出奇的清澈。 好……好想昏倒啊!叶晚晚满腹怨怼,那夜叉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的看她。叶晚晚力持镇定,紧急扯出一丝笑,道:“公子……” 她这一开口,那夜叉便咧嘴一笑,露出齐崭崭白生生的牙齿,然后起身,走过来。叶晚晚吓了一跳,跳起来双手乱摇:“哎,我没叫你过来。” 夜叉停住,光了眼看她,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这一站起,才发现他只裸,露着上身,下身倒还包着点儿布,可是那身高,拎叶晚晚,估计不比抓只鸡难多少…… 好……好想死啊……叶晚晚抹着汗,苦笑道:“你会说话吗?” 他一脸茫然摸摸自己的嘴,看过来,眨一下眼睛。叶晚晚居然会觉得这个眼神很风情……夜叉?风情?天哪,好雷人哇!再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去爱上院里的男猪猪吧…… 叶晚晚捂着脸欲哭无泪,隔了一息,忽有一个微涩的声音道:“会。” 呃?叶晚晚张大眼看他,那个夜叉似乎很努力的咽了一下,凝目看着她,答道:“会……我会说话。” 他的声音涩然,生硬,好像很久没说话,已经不知要怎么发音一样。可是却居然并不难听,甚至可以说蛮好听的。兰景惜的声音,像云雾渺渺的远山中天赖般的琴韵,悠扬,宁静,宛转,清朗。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浑厚沉凝,微微带着一点点沙,却像敲金击石,明明低柔舒缓,却似隐约有金铁般的铿锵。 叶晚晚顿时觉得这黑大个儿顺眼了好些,微笑道:“你叫什么呀?” “叫,什,么?”他不解。 “我是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 哇咧!他没有名字!忽然想到小说里看的狐狸报恩记,于是兴致勃勃的凑过去,“你连名字都没有啊……话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哦……不是不是,我们今日相逢也算有缘……总之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他眼中星芒一闪,像极了烛火映在瞳中,快的几乎抓不住,叶晚晚正为找到了新话题而欣喜,也没在意,笑眯眯的道:“怎么样,好不好?” 他点一下头:“好。” 不错不错,答应了。可是,叫他啥呢?夜夜?叉叉?黑黑?丑丑?她摇头晃脑半天,仍是拿不定主意,虽然说笨夜叉未必有自尊心可以伤害,可是起的太难听也太有损叶晚晚的声誉了……那夜叉似乎有点儿不耐烦,走近一步,叶晚晚紧急退后,他便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招喜郎……” “招喜郎?难听死了!” 叶晚晚白他一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你你,应召这种事,你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咬了牙关,毅然的一抬头:“我想好了,你就叫小三儿。” 晕,为毛叫小三?那谁是小二?某……某兰?叶晚晚被自己雷到,抽抽嘴角,夜叉抬头看一眼天空,然后点点头:“我,三郎。” 呃?这夜叉看上去也没那么笨嘛,“三郎?土死了……” 他重复:“三郎。” “好啦好啦,三郎就三郎!” 叶晚晚随口答一句,走到门前去看天色,说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吧?于是回头对他灿烂的一笑:“三郎哇,我说,你可以走了。” 第026章:眸如月华 洞房日也不是那么可怕么!咱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嘿嘿…… 哎,瞧这夜空啊,繁星满天的……啧啧……夜叉三郎茫然的眨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叶晚晚很文艺的望了望天,没听到回答,于是回头看他一眼,微微讶异,随手想拍他肩,身高不够拍不到,于是拍下手臂:“你连这都不懂?” 他摇头,叶晚晚想了想,原地抬脚,做势出门,迈步,然后再做势转弯。转头抬抬眉毛,道:“懂了没?” 三郎很受教的点点头,走到门边,像她刚才一样抬脚,原地左右脚交互起落两下,然后转身,再起落一下,学的简直似模似样,连那个做完回头的一挑眉都学全了。 叶晚晚傻眼的看他,若不是他的眼瞳始终一清到底,神情也白的没有内容,真怀疑他是故意在逗她……话说这么大一只做这种动作还真搞笑耶…… 两人第n次面面相觑,叶晚晚愣了半天,想不出啥好主意,索性直接抓了他手臂,便向门外拖。力气用的很不小,自己身子都被甩出半边儿,可是三郎大山仍是巍然屹立,继续天真无辜的看着她,好像完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叶晚晚郁闷的直想挠墙,难道别人家招喜时还有暗号、暗语不成,怎么想打发人走这点屁事儿,居然这么难?郁闷的抓抓头发,然后仰面看他,手指院门,“你!三郎!走!那儿!” 他俯着脸,很认真,很认真的看她,似乎在努力的,尝试了解她的意思。他漆黑的脸上,一对眼瞳居然清的月华一般,竟无半分尘埃,那完全是一对初生婴儿般的眼睛。两人对视良久,叶晚晚的小色心微微一跳,颊上也慢慢热了起来。 汗啊!对着夜叉居然也……叶晚晚实在懊恼,咬着唇死不低头,眼帘却不由自主的微垂,视线里撞进一颗圆圆的小果果,本来是为了分散注意,颇认真的研究了一下,然后忽然回神,飞快的向后一跳,气急败坏的道:“你赶紧走,你听到没有?” 三郎眨一下眼睛,好似万般不解,慢慢的靠近些:“我是招喜郎,我来洞房。” 叶晚晚赶紧再退开些,紧张的咽咽唾沫:“那什么……差不多就行了,不用玩真的吧?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 他仍是侧头看她,似乎看不懂,终于放弃,走去床上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等待临幸的样子。 这夜叉咋这么死心眼儿?叶晚晚连连苦笑,也没胆子再去赶他,索性回手把房门关好,走进小房间,细细的把小房间的门关好,正要躺去床上,想想又不放心,回手便去搬桌子。刚弯了腰用力,忽然吱哑一声,接着,身子一轻,脚尖离地。 叶晚晚轻咦出声,然后下一秒,便处身在了一个温暖的膝头,那夜叉的粗手臂环过来,不比她的小蛮腰细多少,另一只手,正在…… 啊!她再度惊叫出声,拼小命推开他往下跳。 当然,她的确是拼命推的,可是她那点儿小力气,用在夜叉三郎身上,大概约等于拍蚊子,而拍蚊子这种小事,当然不会影响他的动作,所以他仍是一板一眼的……十分敬业的……无比努力的……解她的衣服。 腰带,衣带,纽扣……其间她手抓脚蹬,大呼小叫,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的动作,却始终纹丝不乱。天知道,他这么粗的手指头,居然是这么灵活……不紧不慢的脱下了她的外衣,很淡定的放在床架上,然后继续,按部就班,一层一层…… 真的,真的,要疯了……她两只手拼命掐上去,然后拎上来用力咬在牙齿里,怒目看他。黑暗中,他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瞳仁隐约泛着星光,似乎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咬的齿根发酸,他才吐出一口气,似乎是终于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把手抽开,险些没把她的牙齿指甲一起拖掉,叶晚晚痛的眼泪汪汪,正要甩手,他已经略退身,把她放在了床上。 天哪天哪!泰山压顶……叶晚晚急的声音都嘶哑了,哽咽着叫:“救命!救命!” 他正要覆身下来,却又停住,迟疑的半压了她的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叶晚晚努力喘回几口气,积蓄力气,正要伸手把他推开,眼角的余光,却似瞥到金属的光芒一闪,接着,似乎有一点白影贴着床架慢慢向上攀升。 小间没有点蜡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白影又是隐在床帐之中,若不是素日看惯,熟悉之极,完全不可能看到。 兰景惜?叶晚晚的声音顿时噎在喉口,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那白影慢慢向上。这夜叉三郎身材高大,而小间这个,却类似于儿童床,他这么半俯半坐,脑门几乎顶着床帐,兰景惜居高临下,想必可以一击毙命? 谁知就在这当口,三郎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释然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抱她起来,身子一转,躺了下来,把她放在身上。 情形突变,叶晚晚趴在肉三郎上,完全当机。三郎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状态,缓缓的吸一口气,风平浪静的身体忽然便是怒龙昂扬……他一手把她往下推,一手便去解自己的裤子,无比坚决的去执行洞房日洞房,繁衍后代的职责。 叶晚晚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乎连头发丝都竖了起来。幸好儿童床太短,他半条腿尚在床架外,叶晚晚被他没好没歹的推下,立刻抓住床架,连滚带爬的跳下床,他似乎愕然,坐直身子,叫:“哎?哎?” 她被他一叫,更是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上,乱摸了一阵,越是急,越是打不开,一看那夜叉三郎抬了腿要下床,走投无路,一头便钻到了桌子底下,大声道:“你别过来!” 夜叉三郎已经站起身,叶晚晚狼狈的顶着桌子嗖嗖退到壁角,然后继续尖叫:“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三郎向她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却随即身子一晃,闷哼一声,啪的一下倒回床上,直把床架压塌了半边,床帐噼哩啪啦的覆在他身上。接着,小小的白影轻轻巧巧的一晃,在地面上微一起落,已经纵到桌边,柔声道:“晚晚?” 第027章:慵起佳人 呃? 叶晚晚眨眼睛,又眨眼睛,一只小小的手熟门熟路的扶上她的指间,轻声道:“晚晚?”稍稍一停,柔声道:“瞧咱们小晚晚,吓的这么可怜儿的样子……” 他这一玩笑,她才回过神儿来,大大的松了口气,于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下意识的一抬身,头撞上桌子,痛哼一声,然后顺势坐下,顶着桌子继续哭,桌底把头发都蹭乱了,哭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膝头一沉,兰景惜已经跳了上来,因为她正弓着背,他于是很方便的摸摸她的脸颊,声音温和宁定:“好了,没事了,晚晚不怕,乖……” 这口气,像哄小孩,切,我才不怕呢,大不了被霸王硬上弓……话说这生活嘛,就像那啥啥……不能反抗就得学会享受…… 心里撇一下嘴角,脸上继续哭……他拿袖子帮她拭泪,没一会儿,两只袖子俱都湿透,他无奈的停了一下,索性整个人靠过来,拥住她的脸颊:“好了好了,再哭下去,整条街的人都被你吵醒了。” 早吵醒好几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了。继续哭……他的长衫前襟迅速半湿,有点儿失笑,更拥紧些,笑道:“我的小女王,这是要给我洗澡么?” 唉,这个怀抱,要是能跟他的声音一样赏心悦目该多好?心里遗憾的叹口气,然后偏偏脸,自己抬袖子抹抹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那夜叉三郎始终一动不动,心里咚的一跳:“你把他杀了?” “不是,我刺了他的睡|岤。” “哦……”她便缓缓的回手挽起头发。兰景惜停了一息,温言道:“晚晚,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洞房日,应召而来的男子,居然是这么……嗯,认真的……” 明知不是他的错,还是忍不住哼一声:“兰大少还有不知道的事儿?” 他却答的认真:“这种事,我虽知有此规矩,却总不能一直看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好啦,我又没说不信你……再说你就算真的从头到尾看完,也是一样,那些女野人不反攻就不错啦,难道还舍得虚度?” 兰景惜轻咳两声不答,她忽悟说的太过直接,也咳两声,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本来想把床帐从夜叉三郎身上拉开的,可是昏暗中这么黑乎乎的一大只,实在让人心悸,鼓了半天勇气,终于还是退回来,小声道:“我真是奇怪,我满院儿挑了只最小只的,还是这么高大,那些刚成年的小女孩,也不见得比我高多少……彼此体积这么悬殊,这洞房日,难道不会死人么?” 兰景惜这次连咳也没好意思咳,只装没听到,叶晚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回头问道:“他要睡多久?” 兰景惜道:“我用剑刺的,情势急迫,刺的很重,只怕要到天亮。” 她便哦一声,回手接了他,便向外房走,笑道:“那还来的及少少的猫一会儿。”走过去爬上大床,拉过被子盖上,却是了无睡意。隔了一息,兰景惜在枕上略靠过来,半似亲昵的轻轻抬手,掠过她的睫毛:“晚晚。” “嗯?” 他似乎犹豫,却仍是续道:“晚晚……其实,有些事,我可以自己去做……或者,我也可以去找别人帮手。” 她一怔,张开眼睛,他却回手拂过,轻轻压在她的睫上:“找一个成年的食人族女人,很多事情,也许更方便。你还小,有的事,也确实太难为你了。” 她心思飞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他就在颊边,小小的手指凉玉一般,小小的身体,连呼吸都轻的若有若无。实在不忍心,想了一想,在枕上退开些,张大眼睛,半开玩笑的,“哎,叶晚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不好!你这么好运遇上我这个贵人,你还不偷笑?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么听话?” 想一想不对,迅速转弯:“食人族当然是听话的,只不过也太听话了些。” 他语声微微迟疑,却仍是温和带笑:“若是当真有需要,我可以用药物控制她们的神志……” “什么药?白痴药?” “差不多罢……” “什么嘛!”她义正辞严的指责:“你居然敢对我始乱终弃!” 他咳一声,有点儿忍笑,“我不敢的。只是,晚晚……” “不敢就行!睡觉吧!” 他便微笑:“你是在担心我?”她不答,闭着眼睛,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兰景惜轻轻一笑,又道:“晚晚?” “你有完没完哪?”叶晚晚有点儿恼,压低声音吼他:“你倒说说看,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这桩桩件件,一个没有智慧的白痴能做好吗?能保密吗?而且还是一个随时想把你吃下肚的白痴?” 兰景惜默然,柔声道:“晚晚……” 她打断他:“别煽情了,睡觉罢。”翻个身避开他魅力的直线刺激。兰景惜也不再说话,她闭了半天眼睛,终于还是轻声道:“哎!” “嗯?”他答的迅速。 “兰大少,我知道,在你眼里,食人族是恶魔,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不过,这会儿,咱们怎么也算是拍档,为了安定我的情绪,避免我兔死狐悲……哦不不,是狐死狐悲,麻烦你老人家手下留情点儿,咋样啊?” 他一言不发,又看不到他的神情,叶晚晚有点儿恼,哼道:“说起来,我们本来就是对立的,我要是整个人间只对你兰大少一个人好,然后每天抓张三李四大快朵颐,试问你会不会……” 颊边凉风一拂,他已经翻身纵了过来,微笑道:“晚晚,我终于明白你今天是为什么生气了。是为了隔壁的小姑娘?是不是?我本来只是想过去看看那院有没有住 掌上洞房第6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住人,却被她发现,所以只好暂时逃回,可是窗子关的紧,她又拦着门,拿着猎叉乱刺,没奈何只好划伤她的脚腕,然后离开……却不承想她仍是来追,然后滑倒,她手里拿着猎叉,居然便这么巧,刺进了自己的咽喉。你若不信,可以去看那伤口……我想食人族对身体的伤害一定十分的不敏感,否则不可能在脚腕受伤之后,还是追的这么急。嗯,总之……” “好了!”她静静的听完,然后溢起一个笑:“我明白了。这是个意外。” 他轻咳一声:“我不能保证不杀任何一个食人族,但是我也绝对不可能滥杀。晚晚,你懂的珍惜人类的生命,我自然也不会枉顾食人族的生命,我早说过,我的方式,绝不可能是斩尽杀绝,晚晚……” “行啦行啦,平时看你还挺潇洒的,怎么一到这时候就上纲上线,满口仁义道德,像个伪君子似的?”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晚晚啊……” 言来语去,终于还是没能睡成,看天光微明,便起了床,把床帐和床架从夜叉身上拉起来,随手扔在一边,便露出了半裸的夜叉三郎。 瞧人家这身材,瘦不露骨,肥不见肉……细看这三郎,他肌肤漆黑,五官的棱角却是分明,眉毛虽隐在肌肤之间,却仍是可以看的出长长而挺秀的形状,鼻子也是高挺的。她俯下身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叫他:“哎,这夜叉居然长的蛮不错耶?” 兰景惜遥遥站在柜角不动,无奈的看她,叶晚晚啧啧两声,仍是凑近了细看,好像昨晚那个吓的惊慌失措的人不是她,隔了一会儿,兰景惜小声道:“只怕快醒了。” 她吓一跳,赶紧退开些,眼睁睁的看他,又隔了足有十分钟的样子,三郎终于锁了眉,然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茫然的东张西望,那一瞬间,眼神里的光芒竟是十分轻媚优雅,像一个身出贵族的美少年,慵懒的神色十分迷人,却随即化为空白,快的让人完全察觉不到。 两人对视,三郎坐起来,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怔望着她。叶晚晚试着走上两步,力持镇定,咳一声,把他的衣服递给他,然后浮起一个暖昧的笑:“你……” 一时不知要怎么称呼,忽然想起他的新名字,赶紧加深记忆:“三郎!三郎!我是说,你做的蛮好的,我很满意,你可以走了。” 三郎盯了她两眼,晃晃头,回望一眼好似经过了激烈战斗的床,居然真的站起身来,也不说什么,接过衣服,一边穿,一边就往门口走。叶晚晚当然也不会这么多礼去送他,站在原地,刚悄悄吐出半口气,便听院中三郎微啊了一声,声音似有惊讶之意。 第028章:惊梦无痕 又怎么了?叶晚晚有些头大,却飞快的跳出门去,便见一只小黑猪,不知从哪条木板缝里钻了出来,正把头拱在木盆里喝水,甩着小尾巴,无比顽皮可爱的模样,不远处居然还有一只,正无目标乱拱乱撞。她正皱眉,侧前方吱哑一声,又一只奋力的挤了出来,满院撒着欢儿的跑。 这叫什么事儿啊!叶晚晚忍不住咧了咧嘴角,看三郎显然没见过这种生物,一副看西洋景的样子,眼神那叫个专注啊,一路追随……忍不住苦笑一声,色厉内茬的叉腰吼他:“哎!” 他怔一怔,看看她,叶晚晚对他指指门:“你还不走?”他赶紧听命迈步,出了门,贴着墙根,慢慢走远,叶晚晚松了口气,赶紧掩住院门,飞起一脚,把脚边的小猪猪踢回木板墙,然后抄起平时用的树枝,噼哩啪啦乱赶了一通,终于把三只全都赶了进去。 叶晚晚松一口气,回身抱了猪草,走进去,平素这些猪猪们全都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动都不动,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放了猪草都不肯好好吃,满院里乱窜,险些没把她撞倒。叶晚晚赶了这边赶那边,直跑的腿都软了,猪猪们却是死活不肯卖帐,还是烦燥的乱拱乱窜。 叶晚晚不耐烦起来,倚了墙喘气,一脚碰翻了墙边的坛子,咣当一声。叶晚晚顿时就是一凛。 这猪猪们,平时都是老老实实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草不缺水也不缺,却集体玩儿暴动?动物比人敏感耶,忽然发疯,不会是要地震吧?越想越象,赶紧往屋里冲,兰景惜正站在木墙上,看她忙三火四的,微讶道:“怎么?” 她赶紧一把就捞了下来,飞也似的跳过去,站到院子最中间的空旷之处,想了想,又移到井边,把他密密的护在怀里。兰景惜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的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撑着手臂看她,于是她便对着他啪啪啪……兰景惜听的怔怔的,一直想插话,她却说的飞快,终于说完了,他才轻声的,谦逊的,问:“地震?” 叶晚晚顿时无语,敢情人家连地震都不知道是嘛……于是没甚么兴致的啪啪啪……兰景惜恍然,点点头,细细看天:“原来是这样。可是天地五行,若有异变,我应该有所察觉的……此时一片平静,不会有你说的那种灾难发生。想来他们只是饿了罢?” 你连地震是嘛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能预报地震?叶晚晚撇撇嘴角,继续严阵以待。等了良久,几步外的猪猪群确实乱成一团,哼哼唧唧,可是地面却是稳稳当当。叶晚晚想了想,随手把兰景惜放在井沿儿上,他脚尖一点,便想纵下,她立刻回身道:“不许动!” 兰景惜看她一眼,认命的停住不动,叶晚晚用百米冲刺的动作,迅速进入,迅速冲出,扛来了房中的两张桌子,拖出了被子,又拖出了所有存粮,然后便在井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抗震棚,把一个略微细点儿的瓶子竖在井沿儿上,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然后淡定的喝水,吃东西,顺手也递一个给兰景惜。 兰景惜接在手里,满脸无奈的看着她,她吃了个差不多,不由分说的把他抓过来。桌子并不窄,可是铺的被褥很厚,抓着他,放在左边不放心,放在右边还是不放心,终于还是塞进桌角和井沿的夹缝里。 这样,很有相依为命的感觉耶……不离不弃的共同对抗天灾。嘿嘿……空间太小,兰景惜只能半倚半坐,简直哭笑不得,拱了手央道:“女王殿下,别闹了,饶了我罢。” 她横他一眼,指指自己严肃的小肉脸:“你看我像在闹吗?” 兰景惜看看她,想笑,又忍住,叶晚晚随手把头发绕到他腰上,细细缠紧,一边郑重的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是科学!这是千百年人类智慧的结晶!听着,你就在这儿,一动都不要动!信晚晚,得永生!” 他凝目看她,眸中似有光华流转,喃喃的道:“千百年人类智慧的结晶?千百年?” 她心里轻轻一跳,然后若无其事的躺好闭上眼睛:“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先趁这会儿休息一下吧。”本来只是做状,可是昨天一夜和三郎斗智斗勇,眼睛一闭,居然真的睡着了…… ………… 才睡了没多大会儿,便听井沿上一声脆响,瓶子倒下来摔的粉碎。接着,地面便开始剧烈的晃动,桌子和被子不断震颤跳跃。叶晚晚惊慌失措,一手抓了桌子脚,一手便伸去井沿边乱摸,急道:“兰景惜!兰景惜!” 那个小角落却是空空的,不论怎么摸都摸不到他半片衣角。叶晚晚急了,也不顾桌子,整个人扑过去乱摸了一通,仍是摸不到,住了手满心凄婉,心说这没良心的死小子居然背着我逃了……身边土石翻滚,轰隆一声,整个人便被沙石推走,半边身子埋进了土堆。 这种天灾之下,他一个弱小的人类能跑去哪里?忍不住又叫:“兰景惜!兰景惜!”叫了两声,尘粒扑了满口,喉口嘶哑,再叫不出,忍不住哭天抹泪,一边拼小命推开沙土,却是翻翻滚滚,越埋越深,几乎窒息。 叶晚晚心说惨了,这条小命恐怕就交待在这儿了,都是名字起的不好,叫啥不行,叫个个叶88,这不摆明了咒人呜呼么? 越挣扎,越是埋的紧,正满脑子愁云惨雾,遥遥的,有如天外伦音,琴韵般的声音带笑叫:“晚晚?” 呃?一听这声音又有了劲头,拼小命手抓脚蹬。斗然间,眼前大发光明,丰神如玉的男子从天的尽头冉冉出现,步履翩翩的走来,星眸璀璨,薄唇带笑,向她伸出手,那模样,真叫个玉树临风,潇洒不可方物啊……比芭比美少年养眼无数倍…… 她顿时两眼星光,也不顾自己正灰头土脸,三脚两步的冲上去,抓紧了再不松手,他低头看她,笑着:“晚晚,这不是地震,是老天出手,替我们消灭了食人族,你劳苦功高,想要什么奖励?” 她笑容满面,口水答答的看着他俊极的眉眼:“那就请兰大少奖励晚晚一个洞房日吧!” 他也笑了:“怎么,你只要一个洞房日吗?” “对呀?” 他便敛了眉睫,道:“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啊?”有啥可考虑的?我只是觊觎你的美色,却看不上你花花公子的习性,不要一夜,难道还要长相厮守?很冒险耶!她眨巴着眼睛不答,兰景惜哼了一声,推开她手,转身就走。 耶?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不好吧?于是她赶紧屁颠屁颠的追上去,叫:“等等我!等等我!”他充耳不闻,越走越远,叶晚晚急了,大声道:“兰景惜!你……” ………… 顺口正要指天誓日,耳边却又是咣当一声,叶晚晚心头一跳,猛然坐起身来。兰景惜早轻飘飘的纵身过来,看一眼她的面色,柔声道:“梦到我了?” 汗?千万别说这只是个梦……她喘了几口气,慢慢回神,颊上立刻火热,看他的神情仍如平日,微微带笑,眸中却似乎了然,更是羞窘。兰景惜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侧头笑眯眯的问道:“梦到我什么了?” “啊?”她转转眼睛,十分镇定的道:“我梦到地震了,我奋不顾身的去救你,你却扔下我自己逃走了。” “哦……”他长长的哦一声,挑了挑眉,笑道:“梦是反着的。” “切,未必吧?” 他回思一下,更是笑:“既然我这么无良,你又为什么又哭又笑的叫个不停?” 看他得意的小样儿!她气的牙痒痒,迅速掩袖做悲泣状:“唉,你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他一下子笑开来:“晚晚呀晚晚,你这丫头真是……” 她看他笑的眉眼舒展,忍不住抿抿唇,正要继续做怨妇状,忽然愣了一下,看一眼几步外的桌子:“桌子怎么跑那儿去了?” 他笑吟吟的:“被你一脚踢飞了……”他凑上前比比自己:“我若不是躲的快,一定会被你掐死……”看她马上就要恼羞成怒,紧急咳一声,转开话题,“哎,晚晚,我听你咕噜洞房日,忽然想到,这些猪……” 她看看他有些碍口的模样,忽然怔了一怔,来不及羞愧,迅速张大眼:“你是说,你买了一堆女猪猪,清一色?你居然没给她们预备猪相公?” 第029章:小别依依 他发愁要怎么跟她解释,正皱着眉想词儿,没想到她理解的这么快,两人于是面面相觑,兰景惜有点儿忍笑,轻咳一声别开脸,隔了一息,又回过来,轻声问:“晚晚,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呢?” 他明明知道,偏要她来说。她有点儿恼火,感觉自己像是被钓的鱼,于是一脚把皮球踢回去:“耶?你说呢?” 他便再度别开脸,轻声道:“晚晚,你再陪我去一次,可以吗?” 她答的痛快:“好。” 兰景惜不意她答的这么爽快,倒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叶晚晚拍拍衣服,站起来,笑眯眯的,“只是,兰大少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天两天是回不来的,紧赶慢赶也得三天,且别说这些猪小姐们正亢奋着,不定哪会儿就造反,而且又几天不能喂,肯定得暴乱,你不怕回来的时候,满大街都是猪到处跑?” “呃,”兰景惜大大一怔:“是啊……” 连这都想不到?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叶晚晚撇一下嘴角,心情顿时变的很不错,笑眯眯的凑过去:“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才好?” 他看看她笑的弯弯的眼睛,于是配合的拱手:“还请晚晚女王指教……” “不敢当……”她得意洋洋的点点头:“本来呢,你可以趁夜黑风高什么的,自己去,反正这儿也没人管……可是这种办法,没有我这只大大的挡箭牌在,太危险,所以不成;再不然,你曾说过你可以控制成年女人的神志,可是这么高难的饲养、安抚、保密等工作,白痴是做不了的,所以还是不成;再不然……” 她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起初说的还多少靠点儿谱,最后完全就是牵强附会了。兰景惜越听越是好笑,仰了面看她,她叽叽呱呱说了个差不多,停下来歇气,兰景惜笑道:“我知道晚晚是无可取代的,那么,晚晚女王的高见,要不要快些拿出来?” 叶晚晚笑道:“嗯……这样哈,我先把你送到安全地带,然后你去人间,你除了要买猪相公,还要跟人家学学具体操作什么的,然后还要弄点儿猪肉烹制的菜谱,以及所需要的调料之类,最后买本养猪甚么的……” 她扳着手指说了一圈,看兰景惜不住点头,不由唇角翘翘,续道:“然后我五六天,或者几天之后,就去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接你,然后咱们一起回来。当然了,我也不知道这些猪小姐们发qg,会不会闹的很凶,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还得先去采些能让她们晕迷或者睡着的草,到时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喂点儿。大不了……多睡会儿养精蓄锐,等猪相公来了好努力嘿咻,生多多的猪宝宝,迅速壮大肉食家族,也省了我们奋波劳碌。” 兰景惜只是笑吟吟的看她,然后点点头,对她露出“晚晚真聪明”的表情。上次赶来的人类的马车,藏在院角,兰景惜进到车里,向她招手,她便走过去,兰景惜把包袱一个一个抛过来,她就接在手里,一直抛了三个。兰景惜又拎一个在手里,迟疑了一下,道:“不用这么多罢……” 随手又丢回车里,带笑道:“两个就好。你在需要的时候,把这蒙汗|药混在水里,然后浸了草喂给他们,睡个三五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赶紧把包袱离自己远些,一边点点头:“好。” 他看看天色,微微抿抿唇角:“那我入夜就走……晚晚,你五天之后,就来接我好不好?” “好。” 他静一息,侧头看她,微带着笑:“想要什么不?比如上次那种点心?” 她咽咽口水,口是心非的答:“算了。” 他笑了笑,就在井沿上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遥遥看去,小小脸庞是雕塑般的俊美,神色静谧如水,白衫轻飘飘的垂下来,整个人,像……像一个瓷制的神像……叶晚晚觉得有点儿别扭,别开脸不看他,把地面上的桌子被褥收拾回去,又拿树枝细细的扫扫屋子院子。院里的猪猪们一直在哼哼唧唧,拱的木制的围墙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倒的样子,看的她头大如斗。 想想,真是……麻烦啊…… 随手拿过一枚山果,咬一口,淡而无味。勉强咽了,一扬手,空投进猪猪群里,另外拿一种,看了半天,连咬的兴致也没有。其实她一向懒散的很,平时在公司,也是任人家调哪儿算哪儿,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事事懒的出头,更懒得多想。没想到晴天霹雳,居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是,叶晚晚是弱女子,芭比却是弱弱弱小少爷,看人家那个头身量,谁敢跟人家比弱?没有别人可以倚靠,只好强大点儿跟芭比相依为命……这世道,为毛这么悲摧啊…… 颊边凉风轻拂,叶晚晚本能的偏偏脸,兰景惜已经跳上来,习惯性的抬手拂她脸颊,很喜欢那柔软温暖的感觉,于是整个人贴过来,笑道:“想什么呢?” 这种行为算不算轻薄啊?叶晚晚看看天:“现在走?” “嗯。”他继续拿指背拂来拂去,似乎沉吟,她以为他又要逗他,敛了睫等着,他却在耳边,半带调笑的道:“小晚晚,我有点儿舍不得你,还有点儿不放心你。” 呃?他说的跟她猜的,居然是相反的,叶晚晚有点儿发怔,却没办法去看他的神色。兰景惜笑笑,吻她一下,道:“我可走了。” 她站起来,兰景惜笑道:“天都黑了,不会有事的,不用你送。” 她也懒的说话,没精打彩的站起来,习惯性的拿过小猎叉,兰景惜稳稳的站在肩头,出了门,也不滑进衣襟。她反而替他觉得辛苦,伸手拉他下来,加快脚步,爬上山顶,一口气走过一个山峰,才把他放下来,若无其事的道:“兰大少,好好玩,咱们五天后见。” 兰景惜答:“一切小心……晚晚,一切小心。” 第030章:郎君夜奔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透了,诺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叶晚晚扛着小猎叉走的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偶尔抬起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夜空。一路数着房子,眼看就要到家了,莫名其妙的,忽然升起了某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叶晚晚倒愣了一下,赶紧把猎叉拿手里严阵以待,可是四周空空荡荡,一目了然,哪有别人?心里有点儿犯嘀咕,慢悠悠的往前走,再过一间房子就到了,终于还是不放心,猛一回身,大声道:“谁!出来!”身后当然是啥也没有,她有点儿发抖,眯起眼晴,讹人第二招甩出去,“行了,早看到你了,别躲了!” 身周仍旧静的针落可闻,叶晚晚正松口气,想要转身,忽然墙根处黑影一晃,居然真的有一个人站起来,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叶晚晚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退了一步,把猎叉举起来。他的身子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高大的身量却很面熟。她直往后退,他却一直走到叉子前面,叉子碰到了他的前胸,被他的身体推回数寸,他才好像忽然回神,低头看了一眼,停下来,看着她,说:“我饿了。” 什,什……什么……叶晚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又向前一步,低头看她,重复着:“我饿了。” 那会儿她简直风中凌乱……谁能想到,这居然是那个夜叉三郎……她吓的脑子都有点儿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那什么……我是说……” 他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一抬手,把叉子拿过去,叶晚晚尖叫一声,向后一退,他向她靠近,她再退……连退两次,身后碰到了墙,赶紧转方向。两个人在街上连转了两圈,三郎急了,把猎叉一扔,两手抓着她的肩,把她举高些,对着自己的脸。生怕她不明白似的,大声说:“我饿了,饿了!要吃东西,吃东西!” 双脚离地,她一声尖叫,本能的想抱头,心想他不会是想把自己吃了吧?可是这时的角度,月光正投在他的眸中,他一对大大的眼瞳,黑盈盈深湛湛光华璀璨,竟如寒泉中的墨玉一般,清澈的毫无半分尘埃,亦无半分恶意。 目为心之窗……叶晚晚心里莫名的一定,喘匀了气,然后放缓了声音,道:“三郎,放我下来。”他顺从的放她下来,她迟疑了一下,看一眼地上的猎叉。他竟是难得的聪明,赶紧过去拣在手里,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定了定神,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不回下院去?” 他想了想,可怜巴巴的看她:“我回不去……” 啥意思?迷路了?她正皱眉,三郎早又像小狗一样凑过来,说:“饿。” 汗啊,这年头,多离谱的事儿都有……夜叉肚子饿了来找叶晚晚,讲给狗听,狗也不信的吧?她苦笑一声,心说这可咋办呢,心里思忖,脚下下意识的踱几步,一回神之际,才发现他居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目不转晴的看着她,显然已经把填饱肚子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她最受不了人家这么着,有点心软,咬着唇看他,难道……带他回家吃猪肉? 唉,让这么大只的夜叉三郎失望,不厚道……可是让那么小只的兰大少失望,岂不是更不厚道……养猪猪,那可是关系国计民生,关系全人类的大事!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地头夜叉的事儿,让食人族女野人去操心吧! 咬了咬唇,看一眼几步外的大门,叶86娘?便宜你了,三郎夜奔了!毅然决然的转身,对上三郎水汪汪的注视,赶紧别开眼,一指那个大门,道:“三郎,你进去吧。里面有无数好吃的东西。” 三郎眼神一闪,却似乎丝毫也没怀疑,忙不迭的点头,急三火四的就往那个门里冲。叶晚晚心里那个愧疚啊!眼看他手都放门上了,又脱口叫:“哎!” 他回头看她,眼瞳仍是一清到底,她纠结到不行,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会打架不?” 三郎茫然摇头,不知是说自己不会打架,还是不明白打架是啥事儿。她又很圣母的再问一句:“食人族的女人……我是说……她们很好色的是吧?那种事,送上门啥的……多多益善的,是吧?不会奋起抗争的是吧?” 这几句也太太太高深了,三郎张大眼睛看她,表情茫然,可是,那对儿瞳仁,漂亮的,像自己都会发光一样。她脸都红了,觉得自己像灰太狼,昧着良心硬要把一个个大,汁多,肉足的小羊羔送入红太狼的怀抱。抓了半天头发,终于还是一跺脚,走过去把小羊羔牵过来,说,“算了,跟我来吧。” 羊羔入手,才发现味道并不对,那手腕握起来实在有点困难,只好就近握了两根手指。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随走随后悔,走到自已家门前,又回头凶他:“我给什么你就吃什么,好孩子不准挑食!” 汗,这哪儿跟哪儿…… 那三郎居然笑了出来,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懂,却咧开嘴很开心似的笑,一边仍旧水汪汪的看着她。叶晚晚认命的叹口气,开门让他进来,又把门关好,细细听听,周围环境没啥异常。 回头拉三郎坐在井沿上,两人视线勉强平齐,她于是循循善诱:“三郎呀,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其实吧,我养着一种崭新的肉粮,味道好的很,比以前的好吃无数倍!只不过长的难看点,身上有点儿毛,现在我去帮你赶一只出来,你抓住它,把他杀掉……然后我生起火来,帮你煮着吃。懂了没?” 三郎连连点头,一边舔着嘴唇东张西望。叶晚晚不大放心,又连说带比量的重复了几次,看他差不多弄明白了,这才推开一片木板,正想着找一只最难看的下手,没想到木板一开,就有一只蹿了出来。 三郎无比敏捷的扑过来,一把拎在手里,叶晚晚看他手势,好像打算两手一分,立马撕开似的,赶紧大声道:“等一下!” 三郎手一停,张大眼睛看她,叶晚晚飞快的跑去拿来了刀子,看那只倒霉猪被他两只手扯的笔直,动都不能动,也不敢细看,把刀子插进他腰带,指个墙角给他:“你去那边把它,杀掉吧,顺便……呐个……把皮也剥,剥了……总之处理干净。我去点火。” 好残忍啊,默默念个阿弥托佛,三郎点头,叶晚晚又说:“别让它惨叫啊!”三郎还是点头,无比乖巧的样子,叶晚晚也没抱啥希望,走去一边,把灶下清理一下,然后开始点火。 第031章:无敌肉香 天黑乎乎的,看不太清,努力了好久,还是没点着。眼看干树枝用的差不多了,灶下的火苗还是半明半暗的摇曳,一时情急,趴那儿就开始吹,呼呼呼吹的腮肉都要酸了,火还是奄奄一息。 身后脚步声响,三郎已经走过来,掀开盖子,把手里的猪肉刷刷刷削成几块,投进锅里,动作居然很熟练。然后拿过一边的猎叉,拨了几下火,又把旁边的树叶抓一把上去。三拨两转的,也不知怎么,火苗轰的一下就蹿了上来。想不到这三郎虽然看起来呆呆的,却是天生的美食家,料理猪猪简直无师自通,肉块看起来,居然弄的很干净,火也照应的似模似样,火光熊熊。 叶晚晚喜出望外,坐下来喘口气,忽然想起锅里的肉,赶紧跳起来:“那肉还没洗哪!也没放水,这怎么煮啊!” 三郎茫然,问:“洗?” 她白他一眼,去端锅子,小心翼翼的站远了,免得被火苗烤到。可是锅子本来就大,又放了一锅子肉,离的远,怎么也端不动,正左摇右晃的努力,三郎终于看明白了,站起来,一抬手把锅子拿过去,去到井边提出一桶水,哗哗倒满一锅,然后就要端回来。叶晚晚赶紧过去指挥,连洗了几次,又把水倒的漫过肉来,重新端回灶上。 食人族一向是没有盐的,可是上次出去时,兰景惜已经买了很多盐回来,叶晚晚瞅三郎不留心,就去抓了一把过来,偷偷放进锅里。一边很殷勤的把院里能找到的枯枝败叶碎果核什么的,全弄到他手边,到最后连她绑了当扫帚的树枝也烧了。 锅里终于溢出了肉香,这让数日不知肉味的叶晚晚两眼放光,寸步不离的守着锅子,拼命吞着口水。身后忽然嗒的一声,叶晚晚吓了一跳,急回头时,三郎已经把围着猪猪的木板拎了一块过来,猪猪们顿时一轰而出。 叶晚晚吓了一跳,跳起来指着他,说:“你……” 三郎愣了一下,回看一眼,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了锅,迅速回手一推,把已经冲出半米的猪猪们推回去,把木板放回,大力向地面一拍,然后回头讪讪的看着她。 叶晚晚又气又笑,这三郎,说他笨吧,有时候反应还很敏捷,说他聪明吧,又总是这么呆呆的。可是灶上肉香弥漫,直让人馋涎欲滴,要没有柴火,总不能半生不熟的吃吧?想了想,进房里拖来了多灾多难的桌子,很豪迈的一拍,三郎立刻会意,走过来一巴掌拍散了,拆吧拆吧,兴高采烈的投进灶下。 两张桌子全烧完,又烧了一只凳子,叶晚晚回房里拿了大勺,锅盖一掀,扑鼻便是一阵肉香,叶晚晚激动的差点没一头扑到锅里,手忙脚乱的搅了几下,透过热气,看到水里的肉已经成了浅灰色,水面咕嘟咕嘟的。她口水几乎要流进锅里了,咂着嘴巴问三郎:“熟了没?” 三郎眨眨眼睛,说:“没吧?” 她说:“我尝尝。”然后不容分说的盛了一勺,拼命的吹吹吹,凑上去试着咬一口,烫的直跳脚,嘴巴都烫糊了,又舍不得不吃,拼死拼活的吹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真是,太……太……太太太好吃了……她露出陶醉的表情,一边烫的吸冷气,一边坚持吃完。不过是清水煮白肉么,却只觉得汤多汁足,肉香满喉,简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三郎侧着头,一直看着她,然后慢悠悠的问:“熟了没?” 呃?咽的太急,没尝出来……她有点儿羞赧,舔舔烫的发疼的唇,然后一挥手:“熟了,可以吃了!” 冲进房里拿来筷子,扔给三郎一双,然后拿大勺尽可能多的盛了一勺,蹲去一边慢慢吃,一边吃一边不住赞叹。一直吃了大半勺,略略打退馋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肉,其实还是有点儿夹生的,中间,稍微有点儿红红的……囧…… 三郎守着锅子,筷子上像糖葫芦似的串了两串,动作居然很从容,吃的很快,看上去却并不像狼吞虎咽。叶晚晚赶紧冲过去,把夹生肉块投回,又从锅底盛了满满一勺,看一眼三郎,实在不放心,又拿筷子夹了数次,堆在勺子上,一直夹成尖尖的一堆,才颤微微的端到一边。 两人你争我抢,把一锅肉吃光,连肉汤都喝的一滴不剩。叶晚晚直吃的全身都软了,倚在那儿连眼睛都不想睁,只觉得吃肉这事儿,怎么就能幸福成这样呢……呢…… 眯在那儿正陶醉呢,忽然身子一轻,叶晚晚愣了一下,眼睛一睁,就看到三郎的下巴。 耶?她身子顿时一僵。典型的饱暖思滛/欲嘛!这才刚填饱肚子,就盘算这个了。叶晚晚是典型的好了疮疤忘了疼的人,要不是三郎这一抱,她早忘了就在昨天晚上,还有惊心动魄的那一出。 三郎个子高步子大,几步就把她抱进去,放到床上。俩人刚有了一场吃肉交情,叶晚晚倒也没怎么害怕,赶紧坐正了,叫他:“三郎啊!” 他坐下来,问:“嗯?” 她迅速搜索话题:“三郎,你迷路了是不是?你找不到下院了?” 三郎露出招牌茫然表情,仍是问:“嗯?” “我是说,你们夜……男人不是不能随便上街吗?你怎么不回去,在街上乱晃,是不是找不到门儿了?” “嗯?” 叶晚晚放弃,心说这不是对牛弹琴么,废话这么多不如直接行动。推开他下了床,随手握过他食指中指,感觉不太顺手,又换了无名指和小指,很方便的拉起来,慈眉善目的笑:“三郎别怕,我送你回家。” 险此脱口说成阿姨……三郎很顺从的由她拉着出门,一出门就习惯的往墙边儿贴,低着头,不东张西望,也不多问什么,明明挺大只的人,却乖的像狗狗。 吃饱了的人,很容易同情心泛滥,而且又是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的。于是叶晚晚大力拍他胸膛:“三郎三郎!” 这点儿力度他当然不在乎,只是微怔的看她,她一脸庄重的想词儿:“三郎……嗯……众生平等!一样是路,凭什么人家走中间,你走边啊?再说现在又没人看到,你怕什么啊,大模大样的走,好好过把瘾……” 第032章:郎力大车 三郎分明露出“我听不懂”的表情,却似乎能感觉得到她语气里的善意,傻傻的对她笑,黑暗中,一口白牙亮晶晶的。她一时走神,盯着他看,心想他的牙齿咋白成这样涅?难道食人族的男子不食人? 这小镇不大,不一会儿,也就到了。叶晚晚松了手,推他过去,三郎茫然回看,她就摆摆手,柔声道:“乖,很晚了,快回去吧!” 三郎反而走回来,对她指一指门,说:“这门,开不了……” “嗯?” 他很苦恼似的皱着眉,努力解释:“他一直不开,一直不打开,只有洞房日,里面的招喜郎要出去,才会打开一次……”手还做一个开门的动作。叶晚晚讶然的张大了眼睛:“你是说,这下院的门,只有洞房日才开?平时全是锁着的?” 三郎释然的点头,叶晚晚顿时傻眼:“你是说,因为我昨天带你走时,已经很晚,你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洞房日,所以门就已经锁了,你一天都没能进门,所以才饿成这样?” 三郎点头点头,她几乎要晕厥,下意识的看一眼那无比高大无比光滑的墙:“那……岂不是,你一直要到下一个洞房日,才能进去?” 三郎用力的点头,好像觉得她很聪明,很崇拜似的看她……叶晚晚不肯死心,挣扎着问:“难道里面少了人,不会有人出来找吗?” 三郎显然很奇怪,问:“找?” 汗,想也是啊,还指望这下院有完善的管理,花名册什么的吗,丢一只半只的夜叉,太小意思了,人家丢的起……越想越悲摧,无力到不行,喃喃的道:“天哪,我要不要先晕倒……” 三郎迷惘的眨一下眼睛,从睫毛下瞅瞅她,好像生怕她会不高兴似的。叶晚晚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太打击人,赶紧努力扯扯嘴角,苦笑道:“算了,我还是不要晕倒比较好……” 他漂亮的眼瞳在月光下一闪,光芒流转明媚,像是含笑。叶晚晚忍不住盯过一眼,他又惊惶的转开去。巨型黑炭球却生了一双颠倒众生的眼睛,这食人族果然是暴殄天珍。 其实她对他没啥企图啦,可是没办法,三郎个子太大支了,眼睛又大又黑又亮。他这么全身黑漆漆,只有这么一个闪光点,想看不到都不行。 不出声的叹口气,转身往回走,三郎有些迟疑,待跟不跟的,张了眼睛看她表情。叶晚晚无奈,回眸对他一笑,道:“三郎,走快一点。” 他显然有点儿受宠若惊,急急奔过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被主人招唤的小狗。叶晚晚有点儿好笑,有点儿心软,顺手选了自己喜欢的那两根手指握了,曼曼的道:“三郎别怕,有我呢。” 好大的口气……说的自己直心虚,三郎却丝毫不怀疑,用力对她点头,黑眼瞳亮闪闪的。被这样盲目信任的眼睛看着,她觉得自己腰都直了些:“我……总之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终于还是咳两声,避开那水汪汪的注视,想:一个月耶,老天,要跟夜叉相处整整一个月……呜呜,弱不禁风的晚晚小芭比,要跟高大威猛的黑炭金钢朝夕相处一个月! 哎哎?不对呀……高大威猛?叶晚晚心里忽然一动,迅速看了他一眼。高大威猛,嗯,这可真是个好词儿啊……嘿嘿嘿……她迅速正正辞色,道:“三郎。” “嗯。” “你留在我身边,我一定罩着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话。”她已经说的尽量浅显,可是三郎还是不明白,于是她脚下一停:“就是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明白吗?” 这句三郎居然听明白了,而且明白之后,露出“这种事情还用说么”的表情,叶晚晚满意的点头,然后绽开一个狐狸花花的笑:“那么,三郎,现在,我要你背着我。”吩咐完,手里现场解释,拉他蹲下,用力按低些,然后一跳,俯上去,说:“行了,走吧。” 三郎茫茫然的哦一声,站起来。他绝对没背过人,手臂也不晓得回过来挡挡。而且他头颈又粗,挂不住,一站起来,她就往下掉。叶晚晚有点儿发急,踢他手臂,“哎呀,你手,你手……回过来抱着我啊!” 抱?三郎明白了,一把就把她从肩上扯过去,双手抱在怀里,叶晚晚吓了一跳,看他双眼晶亮,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竟不由娇嗔,抬手就拧了他一把,想想又好笑,俯在他手臂上笑出声来。 三郎傻傻的站着不动,等她笑完。她直笑的软了,一边还得上赶着解释:“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是我说错了,不是抱,你手臂往背后弯,托着我,这样才叫背……”三郎恍然大悟,一抬手又把她扔回去,噼啪一下摔在背上,叶晚晚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滑,他的手已经弯回来,双手托着她的pp。 不错嘛,孺子可教也!叶晚晚满意的拍拍他背,扭腰抬腿的试了两下,他手心热乎乎的,背又宽又平,坐着稳稳当当,舒服的很,温度柔软度都适宜,赶紧笑眯眯的夸他:“三郎好聪明,三郎真棒!” 他很高兴,走的足下生风,小夜风从身畔擦过,擦过……郎力大车果然是待遇,叶晚晚整个人爽歪歪,反正也是夜深人静,不怕碰到谁,乐滋滋的摇摇晃晃。正坐的乐呵,一看家门就在眼前,大失所望,忍不住咕哝一声:“到了呀……” 三郎停下来,慢慢哦了一声,居然难得的聪明起来,过门不入,大步流星的向外,一路带着她飞奔到山顶,他身材高大,脚步又快,站在山顶时,那感觉,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似的。 他足足在山顶转了两圈,才一路狂奔下来,速度当真是风驰电掣。叶晚晚兴致勃勃,手舞足蹈兼喝彩,一直到了山下才抑住声音。怪不得兰景惜总喜欢摸来摸去,蹭来蹭去,骑着一只比自己大的人,那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爽啊! 不一 掌上洞房第7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一会儿又回到家门口,三郎把她托高些,让她从肩上攀过一个头,然后侧了头,轻轻问:“还要吗?” “啊?”三郎用手指一指山上,微带着笑。 叶晚晚愣了一下,看他唇角弯弯,那弧度居然十分温柔。 夜叉也会懂甚么叫温柔吗?叶晚晚你还真是会自说自话……不由得哑然失笑,眯起眼睛,笑道,“今天累了,不玩了,回去睡吧。” 第033章:万能三郎 叶晚晚嘴里说着,便向下溜,三郎赶紧手一转,把她转到前面,双手托着放回地面。她倒被他出奇的周到逗的笑出来,回手推开门,三郎亦步亦趋的跟进来,她习惯性的把门细细关好,进门点起蜡烛,倒水喝了几口,一边随手指一下外间的大床,“三郎,你睡这儿。” 三郎现在已经对这个称呼很熟悉,赶紧应一声,却站着不动,叶晚晚把杯子喝空,拉着他手指把他牵到床前,合掌在颊侧,做一个睡倒的手势。三郎显然对这个戏码很熟悉,眼睛一亮,伸手便把她抱过来放在床上,手势轻轻,无比殷勤周到。 叶晚晚的一个哈欠吓了回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手拍他手臂:“不是,不是这样,是你自己睡在这儿。” 昏黄的烛光中,三郎用十分无辜,十分潮湿的眼神看着她,无所适从的张着手,好像很无助很苦恼,不知要怎么才能讨她欢心。叶晚晚顿时感觉自己像伤害小正太的恶婆娘,赶紧把声音放柔些,笑道:“三郎,我教你要怎么做,你只听着就好。” 跳下床,拉他躺下,很费力的帮他脱掉鞋子,拉过被子来盖好,然后用手合上他的眼睛,笑盈盈的拍拍手:“对,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三郎笑开来,掌下的睫毛一颤,又赶紧用力闭好,叶晚晚笑道:“好好睡吧。” 回到小间,悄悄松一口气,又有点儿闷闷的。其实食人族的男人,真的比女人善良单纯的多,只不过,总把自己当生育机器,以洞房为已任这一点儿,也实在是……很囧,超级囧……不知要多久才能改的过来。 虽然折腾了半宿,可是因为白天睡过,天刚放亮就醒了过来,三郎仍在沉睡,睡容十分宁静。叶晚晚听猪小姐们仍在躁动,也不想进去,随手把车子里所剩无已的猪草空投进了猪圈,看看院中,没有草,没有木柴,没有可吃的山果,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多…… 家里明明有个大力士在,可惜偏偏不能见人,要怎么才能物尽其用?不如,要他穿女野人的衣服,应该不会有人注意的吧?听房中三郎已经爬了起来,于是凑过去笑道:“三郎,我想让你陪我出去一下……我拿件衣服给你穿好不好?” 三郎想也不想的点头:“好。” 叶晚晚从箱子里扒拉出一件,举到他面前,三郎本来一直是很乖顺的表情,一见那衣服,眼睛顿时瞪的大大的,叶晚晚被他惊骇的表情吓到,赶紧把衣服往回一收:“怎么?” 三郎用力摇头:“我不能穿这个……招喜郎不能穿娘娘的衣服。” 叶晚晚不明所以,追问了一句,他只是摇头,站起来躲到墙角,叶晚晚无奈,只好把衣服扔回去,笑道:“不想穿就算了,那你在家乖乖的,不能出门,也别乱走乱动。”想了想,又把他拉到门前,指一指那些木板:“那里面的东西,照看着些,不要让它们跑出来,知道不?”三郎点头,叶晚晚又细细的解释了一下,看天色已经不早,赶紧哗啦啦的拖着门板车出门。 猪草只有在近水处才长的茂盛,所以一直是沿着河边采,草生长速度虽快,也架不住乱砍滥伐,于是免不了每一次都越走越远。沿途又要采些吃食,紧赶慢赶,回到家时,也已经是正午了。 一推开院门,顿时大吃一惊,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房子,就这么半天的工夫,居然墙倒屋塌,整面墙壁都平空消失了,奇的是,地上却没多少石头。叶晚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闭一下眼睛,再用力看用力看,然后无言,墙居然真的失踪了,天哪…… 不远处乒乒乓乓,叶晚晚茫然的转头,然后再度张大眼睛,那儿,本来应该是木板墙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排石墙,足有半人高,绕着原本的弧度弯弯曲曲的走过院子。 叶晚晚有点儿当机,看一眼失踪的半面房子,再看一眼多出来的石墙。忽然回过味儿来,赶紧把车子拉进来,关好院门,绕着石墙过去,三郎果然在墙角,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忙着,手里的活儿已经接近完工。 叶晚晚激动的双眼放光,他居然砌出了一个石头的猪圈,猪圈中间原本的围墙也干干净净的消失了,呃……当然,他完全是依着原本的叶氏木板墙诡异的孤度,而且,在隔壁院的大墙内层,还多此一举的又砌了一层半人高的矮墙……可是,不能因为他不够创新,就忽略他的劳动!他简直太历害了!他居然用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变出了一个牢固而崭新的猪圈! 三郎盖好最后的几块,把余下的碎石堆到边角,站起身,这才看到叶晚晚,赶紧跳过来,热切的看着她,又忽然醒悟,丢掉手里权当工具的刀,指指那墙,认真的道:“它们总想跑出来……我就盖房子挡住……” 叶晚晚笑出来,张手就扑过去,她本来是想扑他怀里的,可惜弹跳力不够,又正赶上三郎拔脚来迎,两头一凑,便被他膝盖骨磕飞,痛叫一声,三郎赶紧一把扯回,抱在怀里,叶晚晚回手就大力拍他胸膛:“三郎,你太历害了!太棒了……你,你简直是神通广大,化生万物,德高望重,大慈大悲……” 三郎知道是好话,低头看着她,笑笑的听着,叶晚晚手舞足蹈,用尽所知的所有沾边与不沾边的成语,天花乱坠的夸了一通,直说的嘴巴都干了,三郎的动作神情,却如凝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是那样尽力的张大着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乎看无限久也不会厌。 哇咧,他不会爱上我吧? 叶晚晚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儿,停下来,看着他出奇漆黑的眼睛,他的眼睛这么黑到极致,又清到极致,几乎可以从他的瞳仁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脸,若是这个世界真的像兰景惜说的那样,可以拨乱反正,回归正常,那三郎,是不是也会是一个骑马倚斜桥的翩翩少年?而这个食人族,又有多少三郎呢? 第034章:喜新厌旧 本来以为劝说三郎吃素,多少会费点儿事的,所以特意绕了点儿路,摘到几个品相极佳的山果,招呼三郎洗手,然后把山果端上来,清清嗓子,正准备必要的时候晒一下维生素养生论。谁知三郎却蹲在一边,不知在做什么。 叶晚晚有点儿讶,笑道:“三郎?”一边就走过去。三郎赶紧回身,垂了手站着,嘴里还在嚼着什么,叶晚晚讶然,看看他沾了绿色的唇角:“你在吃什么?” 三郎指一下车子里的草,叶晚晚看他神情一派自然,不由瞪大眼睛:“草?你平时就吃这个?吃草?” 三郎点点头,又摇摇头:“吃绿色的草,不是这种草。” 女人吃肉,男人吃草……叶晚晚愣住,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抿了抿唇角,打掉他手里的草,把几枚小山果放进他手里,笑道:“吃这个吧。”三郎乖乖的接了,整只整只的丢进嘴里,吃的飞快。叶晚晚赶紧抢了几个藏好,眼睁睁看着他把其余的迅速吃光,眯着眼睛很满足似的,丝毫没表示出对猪肉的觊觎。 看来这几只山果,连塞牙缝都不够啊!要喂猪猪,还要喂三郎,这个工程蛮大的,不是叶晚晚一个小女子能担的起的……叶晚晚当机立断,迅速把几枚山果卡嚓卡嚓吃光,然后指挥三郎用换下的木板钉成巨型的门板大车,撕了床单做成拉绳。忙完了看看天也黑了,于是笑眯眯的对三郎一挥手,“三郎,咱们上山。” 三郎神勇,一夜时间,往返几次,无数的猪草和山果迅速堆了整院,一看就让人一阵满足。叶晚晚发现自己真是拣到宝了,万分热情的教他割草拉车喂猪猪,然后自己只需要懒洋洋晒太阳看风景就可以了。晚上乘坐郎力大力游山玩水,白天吃东西睡觉晒太阳,日子忽然变的爽歪歪,一不小心就到了第五天。院子里的东西,足够三郎和猪猪们十天的用度,于是叶晚晚毫无后顾之忧的出门。 有三郎在,不用白不用,叶晚晚指挥三郎拖着一车猪草和一些山果,把她送了大半路程,然后把草藏好,打发三郎拖着空车子回去,叮嘱他顺便再割一车草。三郎唯唯而去,留下叶晚晚志得意满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然后她又赏月踏青,无比悠闲的逛到目的地,一共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看兰景惜还没来,于是找个树丛藏好,悠然坐等。 上次离的太远,没有看清,这次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赶着猪猪进来,好像还有两辆马车。那个臭屁的兰景惜仍是一身白衣,遥遥看去,小小的一点影子,却仍是透着十分的清逸俊美。 他把人打发走,悠然的约束猪猪群,慢慢向山中走来,一边抬了头四处张望。叶晚晚知道是在找自己,赶紧藏的更严密些,兰景惜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向前,离的近了,连他唇边的微笑都看的清清楚楚。 叶晚晚屏住呼吸,看着他从身边不远处走过,等他走了很远,才悄悄跟上去,兰景惜似乎一无所觉,只是坐在其中一辆马车的车顶上,手里拿着一根超长的鞭子,轻松自在的约束着猪猪群。直到又攀过这座矮峰,兰景惜才回了头,笑出来,向她招手。 叶晚晚也忍不住好笑,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习惯性的伸手相接,兰景惜借力跃上,笑道:“晚晚。”一边伸长手臂,想来摸她的脸颊。 叶晚晚赶紧凑脸过去,扑头盖脸又亲又蹭,一边嘻皮笑脸的道:“兰大少,你怎么才回来呀,人家都想死你了。” 兰景惜反而微怔了一下,已经伸出的手臂也收了回去,被她的动作弄的略略倾身,也不说话,直等到她离开些,才侧头细细看她神色,带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呃?” 他轻轻笑出来,微带调侃:“我知道你会很想我,但是……不至于高兴成这样罢?” “嗯?”她赶紧摸摸脸。 兰景惜凑近些,笑吟吟的眨眼睛:“难道说,竟会有人看我不在,就趁虚而入?” 她被他的眼神逗的笑出来,“食人族,除了兰大少,还会有‘人’去吗?” 他做势恍然,长长的哦一声,目光微微流转,笑道:“不是人,那是什么?食人族的男子,也会……”本来只是玩笑,忽然一怔,讶道:“难道是那个夜叉?” 叶晚晚诚心佩服他聪明,笑答道:“是呀,就是三郎。” 兰景惜的神情便静了下来,微微思忖,轻声道:“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叶晚晚一笑,指指他身后,“当然可以啊,只不过等我们说完,猪相公们就跑的差不多了。还是等一会休息再说吧!”兰景惜微微一笑,也不回身,就在她掌中站起,向后一纵,便稳稳当当的落在车顶上,神情仍是一派轻松自在。一直到了藏了猪草和山果的地方,把猪猪们约束起来,投了草休息,叶晚晚把事情说了一遍,兰景惜听的很是认真,不时追问。 叶晚晚知道在这种事儿上,他谨慎些是也是应当的,倒也没在意,耐着性子努力回忆细节。直等他问够了,才笑逐颜开的下结论,“简直太好了,我真是拣到宝了,三郎什么都能做,那以后我们都不用干活儿,所有都让三郎去做…… 兰景惜听着听着,却又一笑:“哦?难道说,晚晚是为了我,才收留夜叉美人的?” 她觉得这个叫法很雷,看他一眼:“拜托,三郎哪点儿像美人啊……” 他仍是笑笑的,那笑意却没到眼睛:“不是美人就好,幸好我们晚晚小女王只喜欢美人,若他是……那有他这个新人在,我这个旧人嘛……就要独守空房,岂不是很可怜。” 叶晚晚切一声,也懒的跟他多说,细想想身边这两只,一只小的可以握在手里,一只偏偏又大的可以握她在手里……不论相貌是俊美如兰,还是漆黑如夜,都离如意朗君这个词儿很远很远。 第035章:弹剑相知 一回生,两回熟,放牧也不是啥高科技,自然难不倒精明的兰叶两只。所以这次回去时,速度就快了许多。两人怕时辰太早,又多磨蹭了一会儿,直等天黑透了,才悄悄进了小镇。刚刚摸进镇头,便见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墙角跳起,直扑了上来,叶晚晚哪想得到这时候街上还有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一仰,然后一愣,嗔道:“三郎!” 三郎早扑到身前,脚下吱的一声,踩扁了一只猪相公,然后一把把叶晚晚抱起,很高兴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咧着嘴角直笑。 叶晚晚看他倒是真心欢喜,不由报以一笑,看脚下猪相公四散奔逃,又赶紧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三郎一怔,乖乖垂手放下,叶晚晚拉住他手指,笑道:“留心脚下,好容易买来,不要全被你踩死了!” 三郎这才看到,急并了脚不动,叶晚晚再向他招手,他便弯腰拎了七八个在手里,光了眼睛看她。叶晚晚又气又笑,看他手里吱哑一片,急道:“行了,别弄伤了,赶紧送回去。”三郎飞也似的去了,叶晚晚这儿手忙脚乱的指挥,连拎带赶,不一会儿也就到了家,一骨脑的全赶进猪圈。 那次买的都是成年公猪,不是小猪仔儿,个头大的很。其中一只反正已经被三郎踩扁,赶紧刷锅洗碗,预备吃肉。这套活儿三郎只做过一次,却很顺手,不一会儿就把肉切好洗好,架在灶上,顺手拿过几块木板劈开当柴。 叶晚晚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心安理得的看着。怀里的兰景惜一直不言不动,也不知在做什么,叶晚晚走开些,压低声音笑道:“兰大少?”他在她衣襟中略转转身,却不吭声,叶晚晚笑道:“要出来吃猪肉吗?” 兰景惜也压低声音道:“我不想吃,你吃吧。” 叶晚晚有点讶:“猪肉耶,好吃的很,你真不吃?” 兰景惜略略探出头来,微笑着抚抚她衣襟:“馋丫头,我前天刚吃过,不怎么想吃,你多吃些。” 对呀,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他难得回去一趟,肯定天天都在大快朵颐,叶晚晚顿时没了愧疚之心,飞快的走去桌边坐好,眼巴巴的等着。 三郎好像也明白她想吃,一直在卖力的烧火,烧的锅底都红了。他这次切的肉块很小,又全是用的很好的木头,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叶晚晚不住吞着口水,心说等以后猪猪家族建立起来之后,先不管食人族咋样,一定得保持自家隔三差五吃一次肉的生活。自已小康了,才有心情兼济天下嘛! 再等了小半个时辰,三郎打开锅子搅了几下,又添了一次柴,回头憨笑道:“熟了,能吃了。”叶晚晚赶紧捧着碗站起来,三郎直接把整只锅子端来放桌上一放,一边拿过大勺盛了一碗肉给她,看看桌上的另只碗,想了想,也盛一碗给自己。 两人正埋头苦吃,兰景惜却忽然拉拉她衣襟,叶晚晚嘴巴一停,便听他声音压的极低,轻轻的道:“你坐到他身边。” 叶晚晚不解何意,心想他难道要近距离观察?吃肉之际,也懒的多想,于是移坐过去。这桌子比平时用的略矮,叶晚晚是坐着,双脚离地。三郎却是蹲着吃,两人的高度于是差不多。他仍是把肉串在筷上,举起来吃,速度却比上次慢了些。正吃的西里呼噜的,叶晚晚忽觉衣襟一轻,下意识的一抬头,便见一缕寒芒,直向三郎喉咙刺去。叶晚晚大吃一惊,脱口道:“不要啊!” 剑去如风,已经刺进三郎咽喉,直到没柄。三郎却似乎不觉得疼,嘴里仍是嚼了两下,一边转过眼睛看看叶晚晚,好像奇怪她为什么会叫一声似的。 兰景惜已经飞也似的向后纵出,剑锋一撤,便是一汪血花,飞溅出来,三郎这才察觉,茫然的低头,却看不到,于是惶惶的丢了筷子,伸手去摸。 叶晚晚又气又急,怒道:“兰景惜你干什么啊!” 兰景惜不答,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三郎的脸,三郎显然也看到了兰景惜,也知道他是什么,却似乎并不明白,刺伤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他,甚至也不明白,自己咽喉疼痛,是因为那儿受伤。他显然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完全不知要如何处理,摸到满手是血,又疼又怕,就不住的伸手去摸,神情惶恐不安。 叶晚晚赶紧靠过去,看他满颈的血,也不知会不会怎样,竟是手足无措。三郎看到她,却像看到神祗一般,眼睛顿时一亮,一时似乎连疼都忘了似的,满眸热切的看过来,一边伸出手来抱她。叶晚晚急拉住他手,不让他再去碰那伤口,然后脱下自已的外衣,撕成两个长条,密密的缠在三郎颈上。 她想止住血,缠的极紧,三郎显然不舒服,有些不解的看她,却并不阻止。手刚刚被她拉开,就原模原样的伸着不动。叶晚晚看他的血把衣服都浸透了,顿时就是一阵伤心,默默的把他的手臂摆回去,摆一个略为舒服的坐姿给他,然后慢慢回过头来。 兰景惜正负手站在桌上,神情是若有所思,见她回身,便走近一步,想说什么,却又停下,看向她的身后。略一犹豫,脚尖一点,随手踢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击了出去。三郎轻哼一声,慢慢软倒。 叶晚晚知道这个是怕三郎偷听,所以点|岤,只是冷眼旁观,也不阻止,兰景惜又走过去检视一下,脚尖在三郎的颈项处踏过半圈,点了不知什么|岤道,一边抬头道:“给他止血。” 叶晚晚理也不理,他便纵身开去,站在不远处的墙角上,回过头来。叶晚晚慢慢走过去,他抬手想来抚她的衣襟,她不动声色的一退,他便轻叹,柔声道:“晚晚。”她不应,兰景惜续道:“抱歉,他出现的太巧了,我不得不试一下。” 她挑挑眉,声音静静的:“我出现的太巧,你要试,三郎出现的巧,你也要试。难道说你碰到的人,个个都是来害你的?兰大少,我倒想请教,如果三郎是人类,即使你有十倍百倍的不放心,你会用这种方式,这种斩绝的方式来‘试’吗?” 兰景惜摇头,缓缓的:“不会……但是晚晚,你要明白,人类的破坏力,与食人族,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很恼火:“是,因为食人族强大,所以食人族在人类眼中,人人得而诛之。你其实完全没有在乎过食人族的生命,你没有想过他们也有血有肉有思想,他们也会疼。你口口声声扳乱反正,如果你自己就不正,就是‘乱’,就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要怎么拨?你有什么立场去拨?” 第036章:倾吐心声 兰景惜沉默的仰了面看她,目光深沉的像潭水,他犹豫了许久许久,才终于走近一步,轻柔的道:“晚晚,我们好像一直都在为了同样的问题争吵……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在情在理,我绝对不会故意去触犯你,可是……” 她截口道,“是,你次次都是万不得已。” 他竟语塞,停下来,比一比自己:“晚晚,倘若易地而处,你是兰景惜,你要怎么做?” 她一怔,看着他沉静的神情,他本来就是风姿妍丽的美少年,而因为他是这么的小,眉眼五官更是精致的难描难画,衬着雪衣乌发,俊美之极。一个这样的人,若是在人间,必是潇洒轻狂,惹尽相思……又何苦在这儿苦苦撑持?若是叶晚晚,会来吗?肯来吗? 她竟茫然,兰景惜也只静静的等着,一直到她的目光再转回他的身上,他才浅浅一笑,曼曼的道:“晚晚,我知道我们认识的这个地方,这个时机,实在万分万分的不合适……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你也根本不会相信,只以为我又拿人情来做筹码。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轻的像耳语,话出口,他反而不自在,淡淡的别开眼:“晚晚,这件事,并不是兰景惜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不得不谨慎……若不是此事如此重大,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当然会什么事情都随你开心就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随你开心,随你任性……可是晚晚,兹事体大,我身上背的,真是很多,很多……其实我们都是喜欢简单的人,不喜欢勾心斗角。我比你更不喜欢这种日子,我也不想这样做,我也不喜欢这样忍心的兰景惜……” 他自嘲的弯弯唇,似乎在笑,却微带着凄凉:“这近两年,我们师兄弟数人,一起到了食人族,此时,却只剩了我一个。我这般草木皆兵,步步为营,时时盘算,到现在,不知已经落到食人族手中几次了,侥幸仍有命在,却是寸功未建……过往种种,现在想来,真是梦一般。可是,晚晚,我真的希望,我们认识能比这个要早一些,那样,你起码可以知道,原本的兰景惜不是这样的……我说了,不知你信不信,来此之前,兰景惜的剑上,从来没有沾过血……” 他的声音,本是琴韵般的清郎,此时听来,却有几分幽凉的箫韵。她听不下去,咬着唇转回身,走回三郎身边,看着他发怔。隔了好久,兰景惜才纵身回来,轻声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她看看他,兰景惜向她抬抬下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过去相接,他便浅浅一笑,把了腕跳上,倚在她膝头,道:“人类的剑,在食人族眼中,不过就是一根略粗的针罢了。而且夜叉强壮,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我说过,食人族对身体上的疼痛太迟钝,否则,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嗯。” “我点的|岤道很轻,一会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嗯。” 兰景惜看着她,有些无奈,却并没像平时一样,贴过颊来哄她,反而更离的远些,正襟危坐的问,“你在想什么?不可以跟我说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人类的剑,在食人族,只是大针,可是如果大针上涂了什么毒药什么的,也会死人的,是不是?” 兰景惜的眉梢几不可察的一跳,却迅速的答:“是。” “这个,你知道,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如果三郎不是真的夜叉,他也一定知道的,是不是?但是他不知道,你刺他他就挨着,所以三郎就是三郎,是不是?” “嗯。” “但是即使三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夜叉,也不可以留下他的,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很重大,所以少一个人知道,就更安全,是不是?” “……” 她继续道:“所以我们等三郎醒来,就要想法子,把他送回下院,是不是?”兰景惜有心不答,她却固执的盯着他,他便点点头:“是的。” 叶晚晚叹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兰景惜静静的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忽然一笑,靠过来,像平时做了无数次一样,吻一吻她的颊,然后轻轻拥住她,笑吟吟的道:“这么喜欢他么?” “是啊是啊!尤其现在看着满院子的猪草,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兰景惜一笑,眨眨眼睛:“他这么能干,那拿兰景惜去换了他来,晚晚要么?” “呃?”她一怔,张大眼看他,他却笑着摇摇头:“我也想变的高大威猛,我也想可以帮晚晚做好一切,只可惜兰景惜就只有这么大,不但什么都不能帮我们小晚晚做,而且还这么蛮横无理,把能帮她干活的人也赶走了,着实让人讨厌。” 她被他气笑,白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他笑出来,好不轻松惬意,甚至微微眯起眼睛:“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要赶着说出来,免得咱们小晚晚不忍心说我,自己要生一肚子气。” 正在说笑,无意间抬眼,却见几步外的三郎居然已经张开了眼睛,正十分疑惑的看过来,叶晚晚一怔,急站起来,道:“三郎。”随手把兰景惜放在一边,过去相扶,问:“还疼吗?” 三郎站起来,看着兰景惜,又看看叶晚晚,似乎很奇怪她不去抓住他,讪讪的指一指:“肉粮……” 叶晚晚有些尴尬,咳一声,看兰景惜站的笔直,好像在较劲儿,忍不住白他一眼,兰景惜一笑,这才旋身跳开,三郎本能的便要过去,看一眼叶晚晚,又停下,告诉她:“跑了……” 叶晚晚又气又笑,拉他转个方向,道:“不用管他……三郎呀?还疼吗?” 三郎茫然的摇一下头,叶晚晚拉他蹲下,轻手轻脚的把缠在他颈上的衣服解下来,最里层略为粘滞,正一点一点细细的揭,三郎却似乎觉的痒,缩了一缩,拿手一拨,衣服便掉了下来。叶晚晚又用衣服沾了水,细细把伤口周围拭净,果然只留了小小的一点伤痕。 叶晚晚松了口气,示意他站起来,拉了他手,把他带到山果堆前:“三郎,你饿不饿?” 三郎摇头,叶晚晚还是把山果拣着个头大的,拉开他衣服塞进去,尽量往里塞。他身材高大,衣服也肥大,叶晚晚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衣襟。才塞了没几个,三郎却忽然呀了一声,缩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却是躲躲闪闪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夜叉也会不好意思吗?叶晚晚忍不住好笑,强把他拉的站好,又塞了几个进去,才拉起他手,柔声笑道:“三郎,我送你回家。” 三郎好像压根就没听懂,或者没听,只是看着她,顺从的答:“哦。” 第037章:为谁滴泪 叶晚晚拉过门板车,三郎也不等她吩咐,赶紧接过来,她便拉了他手出门,沿着街道慢慢的走,一直走到下院附近,再绕着墙走了小半圈,把门板车直推到墙边,回头看看三郎,三郎也正张大了眼睛看着她。 其实心里很不高兴,可是三郎这么平静,她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惜别。闷闷的抬了手,细细的理理他的衣服,手走上去,三郎赶紧弯弯腰,她便顺利的摸到他颈上的小伤口,轻轻碰一下,叹口气,笑道:“三郎,你回去吧。”退开些,又道:“那些山果,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不要被人家看到。” 也不敢去看三郎的表情,转身把他拉到车边,“三郎,你踩着这个,就可以回去了。” 三郎眨眨眼睛,看着她。这几天来,已经比较习惯她的手势,很容易的领会了,赶紧爬上去,颤微微的站住,回头等她下一步的命令。那门板车本就是用木楔粗粗钉起,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他一踩上,便是吱哑作响。叶晚晚赶紧双手扶了,对他抬抬下巴:“快站到墙上去啊!” 三郎于是手脚用力,攀上围墙,继续回头看她,叶晚晚对他挥下手:“下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摔伤了。” 三郎乖乖的哦一声,下意识的看一眼围墙里面,忽然一愣,瞪大眼睛看了又看,似乎这才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然回头看着她。他清澈的瞳仁里,总是充满狗狗对主人般的依恋,可是这一瞬间的眼神,竟似乎是震惊,却又混着凉凉的伤心。 叶晚晚刚愣了一下,他已经涌身跳了下去,噼啪一声,声音在静夜里清晰至极,却听不到他呼痛。叶晚晚愣了半刻,急贴到墙边,叫:“三郎!三郎?”里面却再无声息,叶晚晚又气又急,绕着圈叫:“三郎,你有没有怎么样?三郎?三郎?” 身后有人微喟一声,接着,夜色中腾起小小的白影,在她肩上轻轻一触,然后沿着围墙慢慢攀上,又轻轻巧巧的跃身下去,叶晚晚知道是兰景惜,于是停了口等着。里面竟是一丝声息也无,连三郎是不是走开了,都听不到。隔了许久,才见兰景惜纵身出来,落在大车一角,叶晚晚急道:“怎样?” 兰景惜道:“没事,他没有摔伤……” “可是……” 兰景惜迟疑的靠过来些,压低声音:“他就坐在围墙下……”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似的,小小声的道:“他好像在……哭?” 叶晚晚有点儿傻眼:“哭?” 他微微摇头,眸光极是特异:“我也不知是不是……可是他脸上,确实有水渍。” 她更是傻眼,喃喃的道:“为什么?怎会这样?” “我也不知。” 叶晚晚无言的看着他,他也正皱了眉心思忖,她屏息静听,仍是什么也听不到。想象中,这么高大的黑炭球,呆呆的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情形,实在忍不住咧咧嘴角,好像看到狗熊绣花一样不协调。可是再想想,他大大的,清澈到底的眼瞳,里面有泪光,水漾漾的闪,又觉得可怜。想了想,贴过去,像平时一样,曼曼的道:“三郎啊,我跟你说,夜这么凉,不要坐在草地上。” 三郎没答,她仍是笑笑的道:“三郎,我问你,我给你的山果,那种很好吃,一咬舌尖会很软,那种味道,叫什么?”仍是不答,她就一迭连声的叫:“三郎?三郎?” 里面终于嗡声嗡气的说:“甜。” “对啦!”她笑眯眯的拍拍手:“三郎好聪明,三郎好棒!我再问你,那种一咬牙齿会抽起来,嘴里会水水的,是什么味道?” “酸。” “嗯,对啦!我再问你……” 她的口吻,完全像在哄小孩,兰景惜站在车子一角,愕然的看着她。这是叶晚晚平时乘坐郎力大车时的娱乐,教了几次,三郎就已经可以分清好几种颜色和味道,也可以按指示摘取山果。 她絮絮的说了很久,才大声打个哈欠,笑道:“我困了,三郎,我要睡觉了。现在呢,你去找到你以前睡的房子,进去躺下睡觉,知道了没?” 他乖乖的哦一声,像平时一样顺从。然后便听窸窸窣窣,他似乎走了开去,居然也并不晓得问她后会之期。叶晚晚松一口气,拖着大车慢慢走开,兰景惜一直坐着,紧紧的皱着眉心,一直到进了家门,躺在床上,他才轻声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晚晚不答,他又道:“如果食人族,能够对善意有回报,对亲人有依恋,对友人有感情……总之,能做到这种种,就不是食人族了啊……那,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并不是魂魄不全,而是被封印了?不不,也不对啊,食人族的女子,连对自己的儿女都是全无感情……” 叶晚晚心里一动:“对了,我听三郎说,他平时都只是吃草,不吃荤腥的。” 兰景惜愕然,坐起身来:“不吃荤腥?” “是啊!你不见他牙齿白生生的。” “不吃荤腥……可是他似乎很懂得煮肉,而且,也认识肉粮。” “呃……是啊。” 两人面面相觑,兰景惜苦笑的揉着额角:“我也猜不出了……我看今天三郎对你的样子,就觉得怪怪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哭。我来这儿这么久,从来不曾见任何一个食人族,为了任何事情流泪……难道说有什么事情,我一直都弄错了?” 叶晚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他苦恼,忽然很乐,笑出来,对他眨下眼睛:“没准到头来,我们才是人,你却是某种人形害虫。” 兰景惜无奈的看她一眼,她幸灾乐祸的笑两声,笑眯眯的躺好,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啊,你想想,你的害虫祖先,一直都无比无比的向往当人类,然后终于修成|人形,当然得给后代洗脑,说自己才是最正宗最纯粹的人,其它的都是假冒伪劣……” 正说的高兴,忽然耳垂一痛,呀了一声,伸手去摸,兰景惜便把住她手指,带笑道:“就算是这样,那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你现在跟着我混,岂不是真真正正的所托‘非人’?” 第038章:猪猪情事 她想想也是,大声叹口气,伸手保护耳垂,他偏要凑过去,再咬一口,带笑道:“我倒真想跟三郎换换,我去当夜叉。到时,再有哪个小丫头再不老实,抓住了想怎么……揉捏……都可以。” 静夜中,他缓缓的吐出这个暧昧的字眼,两人一时静默,他忽然笑出来,轻轻抬手,抚过她脸颊,笑道:“想一想那情形,好像确实很有趣呢……” 她微微脸热,迅速翻了身,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个有趣法?这样吗?”嘴里说着,便伸出手指在他衣上发上乱扯乱摸一通,兰景惜微微带笑,枕了手躺着,一脸予取予求的样子,直等她停了手,才正经八百的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这样有什么有趣呢?” 这,这人……她无言的张大眼,兰景惜笑眯眯的对她眨眼睛:“不如你再试一下啊,多试几次,兴许就对了。” 她终于败下阵来,切了一声,动作大大的抖好被子,躺的舒舒服服的:“哎呀,你老人家慢慢玩吧,姑娘我可要睡了。” 兰景惜轻轻一笑,隔了半晌,俯身过来,拥她一下:“晚晚,你好好睡罢。我出去一下。” 她一怔:“你去下院?” “嗯。” “……那你小心。” 兰景惜应一声,便无声无息的纵身开去。 其实她本来确实有些担心的,确实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没睡着,确实想等他回来一起睡的……却不知怎么,就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忽然想起这茬,赶紧东转西转的找,兰景惜却没在房中。 这小子不会是一夜都没回来吧?大白天还在夜叉院子里晃,嫌命长是不是啊!皱着眉头走出去。现在外间的墙已经被三朗拆了大半,叶晚晚一出小间的门,便见兰景惜盘膝坐在断墙上,好像看什么看的出神。闻声回头,向她一笑。叶晚晚便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向矮墙下的猪猪群瞥过一眼,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打架? 然后张大眼睛,它们……分明是…… 敢情这家伙是看这个看的这么认真的?好恶趣味,好囧啊!万般无语的咧咧嘴角,转回头看着他,兰景惜对上她的眸光,有些不解的眨一下眼睛。叶晚晚于是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兰大少呀,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心得来了?” 他愣了一下,疑惑的向那个方向看一眼,先是微怔,然后再侧头细细研究,忽然张大眼睛,迅速的别回头来,动作急切的几乎要扭到脖子。叶晚晚研究他变幻的表情,明明看他尴尬,偏要凑过去,笑眯眯的:“兰大少,你刚看了这么久,还看不够呀?还要再看……啧啧……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呀?” 兰景惜俊面泛红,被她说的又气又笑,抿紧了唇角看她,她一脸无辜的对他眨眼睛,兰景惜抿着唇别开脸,谁知一时不妨,别脸的方向不太对头,又不慎看个正着。 她失笑出来,兰景惜简直有点儿恼羞成怒,站起身来背对着猪圈,宁定了一下,绽开一个假笑:“请教晚晚女王,它们在做什么?” 做。爱。做的事情喽!青天白日的,跟芭比谈谈猪猪的交配问题,这算什么呀?这种力度也想打败叶晚晚?门儿都没有。于是她笑容可掬:“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呀。”芭比美少年好无辜。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 “呃……”他眨眼睛,又眨眼睛,别开脸,又转正回来,咬着牙:“那,不知是做什么?” “看起来你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呀……”她继续点头哈腰笑眯眯,“我可以细细讲给你听哦 掌上洞房第8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哦!不知有什么奖励呀?” 他无语的看着天,然后拱手:“小晚晚,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她得意的笑,哼小曲儿兼眨眼睛,把小人得志的嘴脸做到十足十。他又懊恼又无奈的看她,表情分明在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得意的……可是却偏偏不能说出来。叶晚晚占尽上风,悠哉游哉的走去院中,抱了猪草,也不进去打搅猪猪们的好事,站在椅上,远远近近的空投进去。然后径去洗濑。 昨天兰景惜剑刺三郎,刺就刺吧,还搞了个血溅三尺,真是可惜了一锅肉汤,只好倒掉,拣了几种可以煮的粮食洗好了放进锅里去煮。兰景惜一直等她坐好了,才纵身过来,曼曼的道:“晚晚,等这些猪们,都……之后……” 他又是咳嗽又是皱眉的,就是不知要怎么往下说,明明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调戏美女时一套一套的,说个猪猪情事倒来玩儿青涩。叶晚晚看着实在好笑,笑眯眯的道:“什么之后呀?你说的不清不楚,人家听不明白耶。” 他苦笑的看着天,她也学他托了腮去看,兰景惜为之气结,横了她一眼,颇有些悻悻的道:“你这样子,哪里像个没嫁人的小姑娘啊!” “耶?你的样子就像没娶亲的大少爷了?所谓行的正走的直,事无不可对人言,是他们自己嘿咻,又不是让你去,你磕磕巴巴做什么啊!” 兰景惜立刻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跳起身来,道:“你……” 叶晚晚赶紧跳出三步,极敏捷的顺走了他的长剑,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兰景惜空自咬牙,捏着拳瞪着她,却是全然无可奈何。奇怪的是,她居然毫无愧疚之心,看他生气,更是乐滋滋,笑眯眯的把头发一挽,把他的剑插进发髻,然后做搔首弄姿,烟视媚行状。 正在不遗余力的气他,忽然锅里的水开了,锅盖咣咣两下,叶晚晚赶紧跳过去把锅盖掀起来一半,然后拿棍子拨火。这几种不知名的根茎都是开锅就熟的,叶晚晚又煮了一会儿,煮的香软,快手快脚的端下来,拿勺子盛了一碗,又拿茶杯盛了半盏,丢给他一双筷子,便坐定了开吃,两口下肚,胃里暖暖的,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兰景惜坐在对面,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忽然道:“晚晚。” “嗯。” “其实,你一直都没把我当成男人,所以你才可以这么潇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做任何事,都这么自然率性,从来不去想仪态之类……我却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小姑娘,所以觉得很多话……太露骨的话,不可以在你面前说。” 叶晚晚微怔,抬眼看他,兰景惜终于还是偏了脸,轻咳道:“其实,我就是想说,我出去时,特意去求了一道奇特的灵符,等猪妈妈怀孕之后,把符贴上,可以缩短孕期……据说本来需要近四个月的,这样,只要三几天就可以了……” 他语调平平的说完,抬了眼:“就是这样。” 第039章:迷离蝶吻 他肯定气的不轻……看他无力的那小样儿就知道了,估计那汹涌澎湃的自信心也受了点儿小打击。若是平时,叶晚晚大概早就陪笑脸扮狗腿去圆转了,毕竟人家一个小芭比也不容易的不是吗?可是不知为啥,今天就是没有这个心情。 她哦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把饭放进嘴巴,笑眯眯的道:“长见识了,还有这种变态的符么?除了增加速度,还能增长数量不?” 他浅浅勾起了唇角,好像在笑,却没啥笑意:“真难得,我还当你会问这符能不能提升……” 她一脸“我什么都不懂”的对他眨眼睛,他却终于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站起身来,不去看她,也不向她讨回长剑,跳下桌子就走开了。叶晚晚偷偷撇一下嘴角,心想有啥了不起啊……可是嘴里热乎乎的果肉也忽然变的没那么美味,胡乱再塞几口,便郁闷的扔了筷子。 虽然斗斗嘴,气气他,看着拽拽的芭比小美少吃瘪是很爽,可是真把他气到了,气的闪人了,就不那么爽了……简直,简直就是胜之不武嘛!不过就是开开玩笑,干嘛这么上纲上线儿的,都提升到男人尊严的角度上去了……还“没把你当男人”,你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呀? 肚子里乱七八糟的发一通牢马蚤,拉了门板车出门。虽然说能干的三郎储备了很多草,不过总不能坐吃山空呀,再说兰景惜这道催生符一贴,转眼又要多出无数张嘴巴……想到三郎,才想起忘记去问兰景惜,昨晚下院的侦察情况了。不过看他神色一派自然,可能没啥异常也说不定……没准是叶晚晚魅力无与伦比,所以才铁树开花,哑巴说话,傻傻的夜叉三郎也一见钟情…… 可是……就算一见钟情了,又怎么样涅?听到三郎流泪不会心动,就好像听到兰景惜表白也不会害羞一样……真希望眼睛一眨,帅的惨绝人寰的白马王子,脚踩着祥云就飞来了,降落时嘴角一个邪魅狷狂的微笑,彼此的大小高度是那么般配,那怀抱啊,抱个叶晚晚不大不小,不松不紧,刚刚好…… …… 神游兼割草,有存粮,没压力,割了大半天,才勉强割到半车,吊二朗当的拖回家。还没进门,就预先摆好无比欢喜的脸,表示自己这一天过的愉悦之极,完全没挂念生气闪人的某只。可是屋里屋外走了一圈,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实在有点儿不放心,也不管猪猪们的嘿咻情绪问题,直接走了进去,四处投草,连隔院也看了。他居然真的没在。 于是很愤怒,一点点小事而已,比指甲壳大不了多少!生生气摆摆脸色,拂个袖闪个人,差不多就行了呗,居然还敢玩儿失踪!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本事你现在就玩决裂啊!你一直别出现啊!有本事你连那个变态的催生神符也别出来贴啊! 气的鼓鼓的,连晚饭也没心思吃,把车子里的草倒出来堆进草堆,正手足并用的往里面硬塞,眼角的余光,却似乎瞥见寒芒一闪,倒似乎是剑光。 叶晚晚一分心,手上一松,草堆便倒下来,落的满头满身都是。赶紧抽开身弄干净,那个小角落已经是干干净净,哪有兰景惜的影子。 如果是他,他要么不出现,既然出现了,肯定就是决定给她机会,好让她讨他欢心,逗他笑……一定不会再走的吧?想不通,习惯性的抓抓头发,一把抓到兰景惜的长剑,这才想起,原来他的长剑一直在自己发上当发簪呢!那刚才,就肯定不是他喽,只怕是月光,或者水光映到的一点影子罢了!有点郁闷,转身回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终于还是睡着了。 没想到兰大少这次还真有脾气了,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都没出现。叶晚晚怒气既消,便开始担心,走在路上,也东张西望,入了夜,也在街上乱走一圈,就差没在车上打个条幅,写个兰大少你回来吧,你老大人大量就原谅晚晚这一回……苦苦撑到第四天,睡觉都睡不安稳,总想着兰大少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谁知一大早醒来,枕边一张黄纸,上面画了些曲里拐弯的东东。 符?叶晚晚一怔,赶紧去枕下摸剑,他的长剑果然不见了。她收回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摆明是吃定她了。他就准知道叶晚晚就这么听话,他把符扔过来,叶晚晚就得屁颠屁颠的帮他贴啊? 怒气冲冲的跳脚挥拳,想着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手里却早自动自发的点火架锅,熬烂了几枚山果,用果浆权充浆糊,细细的涂在墙上,把那道符端端正正的贴了上去。 退后几步,看着那符,深呼吸,嘴里咕咕哝哝……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是为了国计民生,为了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我很伟大,我很正义,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我不能跟小芭比一般见识……念叨了半天,气平了些,转回身。 侧前方矮墙上,小小一道人影,不变的雪衣乌发,俊颜如玉,优雅的对她折折袖,笑吟吟道:“晚晚女王早安。” 她扑过去,好像要掐死他,却只是把他笼在手里,张大了眼睛,把他从头看到脚,简直近的要舔过去似的,然后一连串的开始抢白:“兰大少你很闲是不是?你很闲怎么不去吟诗做对,彩衣娱亲,你很闲就不能弹琴练剑,谈情说爱……就算你懒不想动,也大可以吃饭睡觉晒太阳,你没事玩失踪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脑袋被门挤啦?你一个小芭比在这种地方乱走乱逛嫌命长是不是,你以为这儿是你们家后花园啊……” 噼哩啪啦一口气说完,然后喘气稍息。兰景惜一直很耐心很耐心的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道:“彩衣娱亲嘛……我不太喜欢……谈情说爱,那还可以。晚晚,你确认你需要?至于失踪,我可从来没有失踪过,我白天准时应卯,夜里准时侍寝。连晚晚女王出去赏月时,我都全程陪伴……” 她气的要命,无可发泄,看他雪色的衣角就在面前,忽然一口咬住,示威般的看他。兰景惜停了口,手顺着衣襟拂下来,停在她的唇上,指尖细细的描摹。他的眼瞳中,慢慢笼上了丝绸般的温柔,唇角微勾着一丝极浅极浅的笑,小小的脸庞上,那种深情凝注的神情,竟让人目眩神迷。 叶晚晚竟不由自主的松开,他一笑,便靠过来,用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唇颊相依,慢慢吮吸。那种感觉,像蝴蝶去亲吻带露的花瓣,虽然轻的若有若无,却是那么温馨那么美。 她匆促的别了眼,他慢慢的咬下来,越咬越重,丝丝的疼。良久,他才长叹一声,玩笑似的叹道:“还是……不够……” 是啊,不够……却从此刻起,忽然开始渴望…… 她有些迷惘,他的颊贴在她的唇间,痒酥酥的,言辞只在喉间,似乎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却奇异的听到了…… 他说,等到……那一天……我…… 第040章:山雨欲来 旖旎的情境中,没来由背心发冷,奇怪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忽然就升了上来。叶晚晚情不自禁的一跳,转身去看,一边想,难道又是三郎?兰景惜微怔的看她,她疑惑的看了又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讪讪陪个笑,道:“我好像听到窸窸窣窣的,大概是老鼠。” 他一挑眉,漫漫的道:“哦!” 她于是若无其事的抛草喂猪,打扫庭院,末了抖抖衣襟拍拍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去割草,你在家坐镇吧。” 兰景惜点一下头:“好。” 她拉了车子转身,带着一种说不出是喜是惊的心情,足下生风,没两个时辰就满载而归,回身关了门,还没开始东张西望,兰景惜已经扬声道:“晚晚。” 她应一声,走过去,带着一脸笑,正要说什么,却见兰景惜神色甚是奇异,也说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她脱口而出的问:“怎么了?” 兰景惜一怔,摇一下头:“没什么?”叶晚晚侧头看了看他,实在是……有点儿怪怪的,却只能答一声:“哦!” …… 之后的日子忽然变的飞快,那道符大概相当于贴在马腿上的缩地符,只不过缩地符缩的是地,这符缩的却是时间。可时间虽缩了,食量却没缩多少,叶晚晚一直没白没黑的在割草喂草中疲于奔命。直到第五天,猪宝宝们才陆续降生。猪妈妈生产的时候当然不会同时吃草,于是两边一隔离,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兼看奇景。 谁料中途兰景惜居然拿了几张纸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叶晚晚一看之下,就险些抓狂,原来猪生宝宝也需要接生,而且还有这么多事儿,又是什么撕膜,又是剪尾什么的。这么复杂你早做嘛了,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而且,几十只猪妈妈耶,每只又要生十几只,这哪里做的过来,真把叶晚晚当神仙用了? 可是这时候连吵架都没有时间,已经做了这么多,这时候撂桃子实在不甘心,只能愤然的看了他一眼,就咬了牙,飞也似的去找干布……这一忙足足忙了一天一夜,整个人完全埋没在猪猪中,直接忙傻了,手中只剩下机械动作……长这么大,哪里做过这种事啊!忙完的时候,叶晚晚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从猪圈里一出来,腿一软,摔在地上,这一摔,好像把骨头都摔散了似的,实在懒的起,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张开眼睛时,从头到脚都在痛,努力了两次,才挣扎着翻了个身,换成仰面向天的姿势。全身又腥又臭,闻一下,自己都要吐,可是偏偏就是没力气爬起来去洗干净。头顶上方,有灰黄的东西来来去去,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才看出是两道绳子,绳子上系着几个不大不小的木架,盛着猪草来来回回。 这是?叶晚晚皱起了眉心,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木板车正半架在墙角,随着那斜度,草落在木台上,然后再进了猪圈,掉下来,周而复始。 行啊,眼睛一眨都实现机械化了,看来兰大少的聪明,只有关键时候才肯拿出来。叶晚晚于是躺回去,有些怨怼,有些委屈,软软的鼻酸,却又没有泪,张大眼看着头顶白茫茫的天空,全身都凉凉的,好像永远见不到太阳似的。 有什么轻轻的触了触她的肩头,明知是谁,却没力气转头去看。他便缓缓的靠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她却一个激灵,让开身坐了起来。 有了食料,也有食谱。可是,真要让叶晚晚去动刀杀猪,实在太难为她了,于是兰景惜还是找了几个食人族的女巨人,喂了药,几人合力,趁夜把||乳|猪们运到山边僻静的地方,整只整只烤熟了,再去送出。女野人本来就笨拙,用了药更是痴痴傻傻,反反复复多次,才终于勉强成功。叶晚晚只在旁边打打下手,负责削一下木叉。顺便把那些试验失败的猪仔煮成肉汤。 其实叶晚晚很怕。想想下一步就是要一个一个去敲女野人的门,心里就是抖呀抖,所以一直在磨磨蹭蹭。可是不管再怎么拖,烤||乳|猪也已经香喷喷油亮亮的煮熟了,虽然调料马虎到近似于无,绝对比不上真正的烤||乳|猪美味,可是在食人族这种地方,也可以称得上无上佳肴了吧? 兰景惜一直没有过来催她,她却没出息的开始坐立不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咬牙站了起来,伸手把数枝烤好的||乳|猪插进门板车。这门板车还真是多功能,装草装||乳|猪,顺便打几个孔还可以架上木叉。 誓死如归的拉着车子,咣咣啷啷的绕过山脚,走进镇中。此时正是午后,打猎的女野人们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停在第一户人家门前,站定了,深呼吸。事到临头,反而消了惊惧。抬手敲两下门,隔了半晌,又敲两下。 门里没人应声,想想是不是声音太小,于是加重力度,咣咣砸了两下,正要砸第三下,大门忽然一开,探出一张银盆也似的大脸,很诧异似的,光着两只牛眼看她。 叶晚晚的拳头差点儿没砸到她肚子上,赶紧收住。一到这种时候,职业教育立生反应,她完全是本能的退后一步,一个鞠躬,露出微笑,彬彬有礼的道:“阿姨……”被自己雷到,又飞快改口道:“啊,xx娘……” 既不知姓氏,又不确定是不是住在第一家就是一娘,所以前两字含糊而过,后一个字拖了长腔,一时不知是要寒喧两句,还是来个自我介绍,索性直接回身,从车里拉过一根烤||乳|猪,不容分说的往她手里一塞:“这是好吃的,送给你吃。” 她接了,茫然的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研究,真奇怪这些食人族女人,香味这么浓郁,一看就是吃的嘛!有啥好研究的?好在这些人确实心思不灵,虽然敲门送吃的这种事儿,在这儿的确是破天荒头一回,也并不会觉得她会有啥企图,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新鲜吃食而已。 叶晚晚也不知要怎么解释,索性把过她手,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做出无比美味的表情,再直接把烤||乳|猪硬推到她的唇上。 食人族对于肌体动作显然更容易领会,她本能的就张开大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脸上肌肉一抽,露出贪婪的神色,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叶晚晚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车子开始下一家。 第041章:亲情无涯 那边烤制,这边派送,流水线送出,起初一家就送一整只,后来一是为了烤的快,二来也是为了节省,一家就只送半只。 叶晚晚起先都咬一小口做示范,试吃试的直反胃,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在冒傻气,这些食人族女野人完全都等不及回家的,个个都在门槛上站着就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个狼吞虎咽,美味两字一望而吃,还用自己亲自去试吃啊? 于是再敲开门时,连话都不用多说,打个招呼,把猪肉一递,再往前面一指,女野人们一看,就自动接过,连问都不问的,到最后街上吃肉的人越来越多,稀里哗啦一阵噪杂,甚至会有女野人们闻声而出,或者闻味而出的。 叶晚晚直送的腿都软了,也懒的再挂一脸笑,眼看即将大功告成,正松了一口气,忽然微微一怔。眼前的门分明有些熟悉,正是……叶七娘的家。 食人族的姓氏,都是些“春夏秋冬、日月星辰、花草木叶”等等天地自然万物,但是并不是每一姓都有很多人,有的甚至只有几个,而且,就算叶氏排到了八十九号,也不见得就足八十九人,只是住到哪个院子,就算哪个而已。 食人族的房子外表几乎一模一样,也没有门牌,只在脚下的地面上,用石子砌出数字,难为这些女野人居然都不会弄错。而叶七娘这间,即使不去看脚下,却仍是记得,那石墙碎了的一角,门上的污秽,缝里的杂草……只住了短短几天,居然记的这么清楚。 叶晚晚自嘲的笑一下,抬手轻轻敲了下门,隔了一会,又敲了几下,连敲了几次,越敲越重,却始终没人出来。 难道叶七娘已经不在了?叶晚晚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了开来。门一开,院里仍是一片荒芜。叶晚晚缓缓的迈进一步,一眼便看到叶七娘倒卧在墙根下,不由讶然,急走近身去,看她倒在地下,呼吸犹粗,却一动不动,倒好像是晕厥了的样子。 难道是病了?叶晚晚有点儿傻眼,用力摇了摇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可是她额上温度不高,脸色似乎也没有很坏,又不像在生病。想了想,去井边汲了水,小心翼翼的喂在她的嘴里,连喂了几次,叶七娘忽然呛咳出来,猛然一撑身子坐了起来。叶晚晚一时不妨,被她的手臂挥出,哎哟一声摔在地下。 两人面面相觑,叶晚晚呵呵两声。其实再叫娘真有点儿碍口,可是如果直接叫她叶七娘,似乎更诡异。讪讪许久,才蚊子似的叫了一声:“娘……” 叶七娘也愣了半天,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她。其实叶晚晚形貌未变,她不可能认不出,而叶晚晚虽住了叶八八的房子,却没有生育,不能叫八八娘,所以许久,才迟疑的答一声:“嗯。” 两人再度面面相觑,不知要说什么,叶晚晚赶紧爬起身来,去门外车上拿了一枝猪肉,递到叶七娘手中,笑道:“这是好吃的,你尝尝看。”叶七娘愣愣的看她,她便笑笑,凑唇舔舔,然后推给她,叶七娘一尝之下,眼睛一亮,顿时吃的欢快。 她松口气,便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一转头间,却见叶七娘后脑上,竟是污渍混着血迹,纠结成一团。叶晚晚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块略尖的石头,也是血迹斑斑。显然叶七娘是不慎摔倒,头碰在石头上,所以晕厥。可是看叶七娘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疼。 为什么食人族连自己身体上的疼痛都是麻木的?叶晚晚无奈的摇摇头,终于还是走回来,细细的看了一下她的伤口,伤口并不深,伤的也并不重,只是隔着头发看不太清,只怕有淤血。于是轻轻按一按,问她:“疼吗?” 叶七娘停口不吃,奇怪的看她一眼,她略一示意,问:“这里,疼不疼?” 她努力的想了想,还是摇头。 叶晚晚无奈,只好放开手,想了想,又去拿来她的巨型大碗。因为已经快要送完,所以叶晚晚把煮好的肉汤也放在了车里,出了门满满的盛了一碗给她,这才带上门出去。 其实说起来,对这位名义上的娘亲,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这位叶七娘,也同样虎背熊腰,残忍好杀,并不是一位慈爱值得怀念的娘亲。可是……有这一层关系在,终归比旁人略亲厚些。 再跑完余下的十几家,天也已经黑了,街道上弥漫着油汪汪的肉香,间或还有女野人站在门槛上舔着光光的木叉东张西望,甚至有人在街上走来走去。见到她,会用目光追随,甚至有的人,会扯扯嘴角,做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 这样的黄昏,人面与街道上涂着淡淡的金光,显得十分温馨。这种情形,在人间,几乎处处可见,可是,在食人族,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心情忽然就好了些,脚步轻快的跑回家,关上了大门,松一口气,笑眯眯的想,这一天,这个食人族集体吃肉日,说起来,也该列入食人族大事纪了吧?这算不算离成功近了一步哇? 兰景惜的声音在身后笑道:“这么高兴?” “是啊!”叶晚晚回过头:“你怎么回来了?不用在那儿盯着吗?” 兰景惜笑笑:“不用,我让她们回去了,这一天她们也是累惨了……那地方很隐蔽,不会有事的。” 叶晚晚开始煮水果:“是啊,累的要死,让她们休息下,咱们也休息下。” “嗯。”兰景惜笑着偏头看她:“守着一车子肉,怎么又回头来吃水果?” “别提‘肉’,”叶晚晚皱着眉:“我现在一听这个字就反胃……”兰景惜失声笑了出来,她丢个白眼过来:“那你吃啊,别客气。” 兰景惜笑道:“我闻也闻饱了。” 叶晚晚鼓着腮吹火,火却总是懒洋洋的不旺,扫兴的拨两下,忍不住又想起三郎,想到三郎,就难免想到洞房日,忽然想到什么,跳了起来:“兰景惜!” “嗯?”不紧不慢的。 “我们这样做,搞的满城风雨的,会不会被他们的巫师知道啊?” 他眼神流转,浅浅的笑出来,带一丝赞许:“会啊。” “那……” “那又怎么样?” 她无言的瞪他,当初一个洞房日她不去,他唠唠叨叨没个完,这会儿倒成了大爷,拍胸膛啥也不怕了!她越是瞪他,他反而笑的愈甜,于是她便也沉住了气,问:“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 兰景惜笑笑,“当然是继续烤肉,继续送。送完小的送大的,送完再说。” …………………… 偶发现偶真是不经夸,哦,是偶滴小电真是不经夸,小楼刚夸了更新不错,话音还没落涅,小电就崩了,害偶没法更新。 第042章:百味之精 她张大眼睛看他,兰景惜却只是笑吟吟的。她有一百句话想问,一时却不知道先问哪句。而他明知道她纠结,于是笑的更惬意,顺便向她眨一下眼睛。 切,就会卖关子……肚子里哼一声,偏偏不去理他,自管忙自己的。兰景惜反好笑,凑过来,笑道:“晚晚,其实我……” “我困了!”她大声宣布,扔下吃了一半的碗,濑口进门脱衣盖被,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躺下来连头都蒙住,摆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兰景惜跟着进来,习惯的躺去她的枕边,看她许久不动,本来以为她在耍笑,忍不住一笑,站起身掀开她头上的被子,想要说句什么,没想到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她居然已经睡的沉沉的,显然是真的太累了。 兰景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慢慢的淡去,低头看着她的脸。肉嘟嘟粉嫩的颊,圆嘟嘟粉嫩的唇,即使这些日子清减了这么多,还是嫩生生让人想捏一把。额上覆着黄黄乱乱的发,那头发,似乎从来都没整齐过,总是这么软软的,烂漫的,任性的覆在她的眉睫间。那种细细长长的眉,密密长长的睫,若在平日,当是他最喜欢的,可是,此时…… 兰景惜不出声的叹口气,轻轻的把被子掩好在她的下巴上,躺下来,静静的看着床帐,那床帐,粗看上去,似乎只是一色,只有细细去看,才能看清,上面其实满满的,全是人类手绣的花纹。食人族孩童小小的一个床帐,不知要多少人类,绣多久? ………… 这个食人族小镇上,也不过三四百人,送到第五天上,把小||乳|猪全都送完,居然真的开始送大猪。有便宜人人会沾,一来二去,人们也有了惯性,有的人甚至从清早开始,就不再去打猎,站在门口等,彼此间居然会有傻傻的寒喧。 打猎确实不妥,可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就好了?何况猪肉总有吃完的一天,吃完了,要怎么办?叶晚晚隐约觉得不对,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下不用去问兰景惜,也是心知肚明,这哪里是培养饮食习惯,分明就是破釜沉舟,向食人族巫师宣战嘛!这让她从早到晚都提心吊胆,生怕哪会儿就被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拎去,却不想一连几天,居然都风平浪静。 每次经过叶七娘门口,都会额外多盛给叶七娘一碗肉。反正给谁也是给,顺手的事儿,干嘛不给她呢?叶七娘虽然迟钝,似乎也能察觉什么,竟是越来越和善,每每见到她来,脸上甚至是挂着笑的,有时甚至还可以交谈几句,两人都只是随意。像这次盛好了肉块肉汤,叶七娘埋头苦吃,问:“这是什么肉?” 呃?啥时有了好奇心了?叶晚晚答:“这是猪肉。” 她问:“不是肉粮吗?” “……不是。” 她点点头,继续吃,叶晚晚起身要走,已经走到门口,她却忽然冒出一句:“有猪肉吃,不用吃肉粮也会饱。” 叶晚晚愣了一下,还是答道:“是啊,这个,不是比那个要好吃的多吗?” 叶七娘点点头:“好吃!这肉,烤了好吃,煮了也好吃……肉粮要是烤了煮了,一定也好吃。” 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别扭,如果每个食人族都能想到这一点,那真是南辕北辙了。叶晚晚愣住,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叶七娘很快的吃完了,捧着碗,却又问:“这是什么水?” “……呃?” “这水煮肉,比井里的水好吃。” 叶晚晚真正讶然,抬头细细的看叶七娘的脸,总感觉这个食人族女野人,较之初见时,似乎精明了许多,竟晓得见微知著……细想之前那几天,两人之间,居然也是有问有答,自己居然从来没留意过。 食人族从来都没有盐,所以她不懂得什么叫咸。烤肉上涂了酱料,自然也是盐的,却还有其它的味道,但肉汤里,只放了盐,便加倍明晰,所以她会注意到这汤。 叶晚晚忽然心中一动,紧急抱着头蹲了下来,抽丝剥茧许久,终于细细的把那个想法抓了回来。 盐……盐…… 当时初见三郎时,他也是傻傻的一根筋,说话也不流利。可是后来,却似乎有思想有感受有喜恶,两人之间的对答,虽然简单,却也变的互有来回,不会总是答非所问。而这次送肉,别人都仍旧傻傻的,看不出有什么改变。只有叶七娘忽然变的不同……而叶七娘跟其它人,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她每次都多吃了一碗肉。而这一碗肉,是加了盐的。 盐是百味之精,而食人族单单少了这一样东西。难道说,秘密是在盐上?盐,竟可以渐渐找回食人族的智慧? 像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又惊又喜,连一刻也等不得,余下的烤肉也不去送,飞也似的跑到山后去找兰景惜,到了,却不见他坐在平时坐的那个隐秘的树枝上。一时也没多想,脚步不停,抬腿就往里走,飞快的奔了几步,忽听右侧方,兰景惜的声音沉声道:“够了!” 啊?他在跟谁吵架?这儿还能有谁跟他吵架?叶晚晚停了下来,伸手拂开面前的树冠。阳光一晒,恍惚中,似乎有黑影一晃,兰景惜已经回过身来,讶然道:“晚晚?” 她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去看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异样。兰景惜已经微笑纵上,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叶晚晚哦了一声,不及多看,赶紧把自己所想到的一骨脑的告诉他,兰景惜也是大大讶然,神色变幻,喃喃的道:“盐?盐?不会罢?哪可能这么简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叶晚晚笑道:“是不是,找个人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兰景惜笑道:“也是。” 这时来做烤肉工作的,已经是四个食人族女人,兰景惜随便指了一个最笨手笨脚的,笑道:“就她罢?” 叶晚晚点一下头,从旁边拿过一只碗,盛了大半碗肉汤,兰景惜却又止住,拿了勺子往里舀盐,舀了两勺,还要再舀。他平时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听了叶晚晚的话,似乎也不激动,这个动作,却露了急切。 那时候的盐,全是大粒的,半碗汤放几勺盐,得咸的发苦吧?那女人肯喝才怪呢!叶晚晚又气又笑,止住他的动作,又盛了些肉汤进去,搅匀了,这才把那女人叫到一边,让她把肉汤喝了下去,看这女人虽然高大,长的却并不难看,若是一切恢复,做回人类,说不定还是个美人。心里满怀期待,很殷切的又舀了一碗肉汤,微笑着递给她,那女人也慢慢喝了。 想来就算有效,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何况食人族虽然迟钝,却不是傻瓜,聪明一点儿半点儿的,也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于是仍然走开去忙。 第043章:变生不测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忙完时已近黄昏,心里挂念那事儿,犹豫着是不是再回去看看,刚走了没几步,便见那几个食人族女人慢慢走进镇来,显然药刚解开,还有几分糊涂,走的慢腾腾的。 叶晚晚急让在一旁,特意留心去看那个女人,却见她神情木然,毫无异样,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抬,心里正有几分失望,屋檐处白影闪动,兰景惜已经跃身到了肩上,轻声道:“也许……真的是盐。” 叶晚晚一喜,侧头想去看他,兰景惜道:“回去再说罢。” 叶晚晚转身就往回走,一进家门,兰景惜便道:“虽然说一次未必见效,不过下午你没在,也没人喂她吃第二次……但是,她却明显变的不同,不只反应快了,似乎连手脚都伶俐了许多……” 她细想那女人刚才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伶俐在哪儿,于是笑道:“会不会是你心理作用?”看兰景惜凝眉,又改口道,“我是说,会不会是‘疑邻盗斧’?” 兰景惜宁定一下,自嘲的笑:“也许吧。我这时候,着实不能做到完全中肯……”他凝眉细想,许久才道:“应该不是我的臆测。下午,我出声吩咐她做事,她居然一直回过头来找我哪儿……要知道,以前用过的这么多食人族女人,喂了药之后,只是听命做事,令出即行,从来都连头都不抬的……就算是没喂药,我用的是传音之术,不是寻常说话,她们一时要找我,也不容易的……” 她看他俊逸的眉目间,竟有几分抑不住的浮燥,琴韵般的声音也透了急切,有些不忍,轻轻抚抚他手:“别这样。咱们明天再多找几个人试试,如果当真就这么简单,那不是很好吗,你也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兰景惜一笑:“是啊,凡事欲速则不达,越是到了这紧要关头,我才越是需要宁定些……晚晚,不如我们明天烤肉时,索性全都重重加料,所有人一起试,连试上几天,总能看出端倪的。” 得,连锅端了……这也叫宁定呀?不过这小子花样年华的,锁在食人族这种地方近两年,估计也快憋疯了,乍一见到点儿曙光,不欢呼雀跃已经很不错了。也不忍心打击他,应命去拿。那盐第一次已经买了两大袋,这次又买了四大袋,一共六袋,这几天烤了这么多肉,才刚刚用了半袋。把剩余的五袋全拎过来,拿绳子绑在一起,预备明天一起拿去。 看兰景惜估计是要失眠了,于是自管去睡,兰景惜坐在窗上入定了一会儿,走过来看看她,便转身向外走,叶晚晚忍不住,还是问:“你去哪儿?” 兰景惜遥遥一笑:“你还没睡啊,我去瞧瞧叶七娘。” 这种时候……唉!她皱眉:“睡觉也能看出聪明不聪明吗?”他早抽身走了,也不答她。叶晚晚耸耸肩,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翻来覆去的,一直睡的不沉,直睡到中夜,忽觉得房中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声音,叶晚晚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一眼看到桌上白影闪动,便道:“回来了?” 没人应声,叶晚晚又道:“兰景惜,你在做什么?”仍是没人答她,叶晚晚揉着眼睛坐起来,定晴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桌上的盐袋,黑乎乎的大概是看错了,有点儿好笑,翻身向里,继续睡。 兰景惜一直到快天亮时才回来,只跟叶晚晚打了个招呼,便先出门,去找合适的食人族女人下手,好拖来做烤肉工。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叶晚晚也不好意思再睡,爬起来想背上盐袋出门。谁知拉过绳子正往肩上一甩,昨天系的好好的绳子刷的一下松了开来,其中一只袋口撒开,盐粒顿时就洒了一地。 叶晚晚吓了一跳,赶紧捧回袋去,重新系好,背在肩上出门,顺手从院里摸了一只青果子,边走边吃。到了山脚下,把盐袋放下,便听一人叫:“晚晚。” 她吓了一跳,一抬头间,居然是叶七娘站在面前,正手脚利索的烧火,咧着大嘴看着她笑。叶晚晚讪讪的还她一笑,抬头时,兰景惜正隐身在枝叶之间,向她歉然的点一点头。 其实她对找叶七娘来干活,倒没多大的抵触,于是只当不见,回身架上锅,把盐和调料混合起来,加水煮制烤肉时的酱料,特意比平时多加了三倍的盐,兰景惜犹嫌不足,悄悄纵身过来,道:“晚晚,多放些才好,愈是明显,才愈看的出啊!” 叶晚晚有点儿无奈,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兰大少,放这么多,弄的咸的发苦,万一食人族罢吃,岂不是还得去打猎?心里虽然这么想,还是赌气似的,把那半袋盐全都倒进锅里,煮好了酱料,又打开一袋盐,多多的放了些,煮些肉汤。 手里忙活,却总觉得胃里发疼,起先还是隐约做痛,可是越是不想理它,反而翻江倒海似的疼了起来……话说这个身体其实算得不错,接过手来就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吃多吃少,冷冷热热,很少闹乱子。这会儿可是非常时期,什么时候疼不好,偏偏这时候出问题。 强撑了一会儿,额上直冒冷汗,实在撑不住了,靠着树坐了下来,微微扶着头。只隔了一息,兰景惜的声音便在身畔出现,道:“晚晚?怎么了?” “没事。我忽然肚子疼。” 兰景惜轻声道:“那你休息一下。” 她连应也懒应,只疼的全身抽紧,兰景惜正抽身要走,又觉不对,滑下她的衣襟,便去把她的腕脉,他手指细长,大约把的十分不顺手,索性把整个掌心贴在她的脉门上,略略一压,便是一怔,道:“晚晚?” 她下意识的一抬头,他的脸色便是一变,道:“晚晚,你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她赶紧依言01 掌上洞房第9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言吐出舌头,兰景惜眉梢一跳,眼神便冷了些,那一瞬间的神情,竟是薄怒,却随即抑了,微笑道:“没什么的……晚晚,你赶紧多多喝水,能喝多少喝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吐出来。我去找几片叶子给你……没事,大约只是夜里受了寒气,没事的,晚晚,不用怕。” 嘴里说着,便急匆匆的去了,叶晚晚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微微发怔。喝水?催吐?这不是洗胃么?这哪里是受了寒气,分明是中了毒嘛! 第044章:流毒无穷 什……什……什么?中毒!脑子里一个激灵,被自己吓着,赶紧连滚带爬的扑到水桶边,也不顾形象,扶着桶咕咚咕咚拼命喝水,一口气喝了半桶,胃里翻江倒海,站起来走开几步,便冲口吐了出来。 兰景惜来的很快,飞快的把几片叶子递给她,急道:“快嚼烂了咽下去,快!” 叶晚晚接了,竟是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兰景惜本来满面急切,对上她的目光,顿时一怔,抿紧了唇角,迅速别开脸去,两人一时竟是沉默,叶晚晚看手中叶子碧绿莹亮,心说兰大少我就信你这一回……一咬牙,就放进了嘴里。 反反复复,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整个人都软了,才觉得好了些,缓缓的坐下来,靠着树闭上眼睛。兰景惜一直站在几步外的树枝上,静静看她,直到见她坐好,便走过来把了把她的脉,好一会儿,才似乎放了心,返身跃上树枝坐下,轻声道:“晚晚。” 她有气没力:“嗯。” “我……上次出去,为了求那个符,赶了趟远路。因为要赶在五天内回来,所以把采买的事情,交给了我一个朋友……我也不知,她居然偷偷的跟了来,更加更加的没想到,她居然会给你下毒。我昨天遣她回去,看来也没听我……我暂时也不知她在哪儿,但是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她勉强抬眼看他,仍是只嗯一声,脑子里乱成一团,全然理不出一个头绪,这些话听在耳中,似乎也是糊里糊涂的。兰景惜静了许久,微微勾唇,好似在笑,口中却淡淡的道:“我以为你会问,是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呢……” 其实她第一反应也想问这个,只不过实在没有力气,他这一句话一说,看来也不用问了,兰大少果然是魅力无边哪,食人族这种地方都有美女上演不离不弃。只不过,凭什么啊,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只不过是多摸了两下,多亲了两下而已,还都是兰大少主动的,至于这么恶毒么?再说了,这个恶女人究竟是啥时候下的毒啊?今天早上可啥都没吃过啊!除了那个纯天然的水果。 心里哼一声,眯了眼睛看他,兰景惜却早把目光远远的投了开去,半晌,轻咳道:“你再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 叶晚晚也转头去看,一上午的时间,没了叶晚晚这个送货员,已经有很多烤好的肉串,差次的插在树杈上,兰景惜隐身在树杈间,只遥遥传声吩咐。叶晚晚留意细看,他吩咐的那个食人族女人果然是木然听命,头也不抬,反而是叶七娘,明明不是在吩咐她,却抬了头东张西望,还试图拨开树枝寻找……而昨天那个做试验的女人,离的稍远,也许是没听到,倒没有甚么异动。 也许真的是盐,看起来这么寻常又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不是,盐,肯定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叶晚晚一边想着,一边扶着树站起来,一半是确实不放心,一半却是连自己也弄不清楚的莫名的情绪,走过去,对叶七娘道:“娘,还是我们一起去送吧。”叶七娘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兰景惜微怔,轻声道:“晚晚,你……” 叶晚晚看那个食人族女人已经把肉串插好在车壁上,便把她遣回,拉了叶七娘的手,慢慢走到车边。正要习惯性的把车绳缠在腕上,忽然心中一动,回身抱了叶七娘的手臂,柔柔的道:“娘,我肚子好痛。” 叶七娘哦了一声,完全不为所动。叶晚晚本来以为她既然开了窍,她撒撒娇,她起码也得摸摸头发,摸摸肚子的……没想到全无反应,顿时泄气,认命的拿过车绳,想要把另一根缠到叶七娘腕上。两人手掌一触,叶七娘随手拉她过去,往背上一甩,然后利利索索的解开腰带绑住,回手拉了大车哗啦啦向外。 叶七娘的动作十分粗鲁,叶晚晚被她一摔,哎哟一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儿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已正俯在她背上。一时心里一酸,又一暖,想笑,又傻傻的要掉泪似的……咬着唇角回头,对着树枝掩映间的兰景惜笑盈盈的飞了个媚眼儿,比一个ok的手势,也不去管他明不明白,早又回过头来。 谁说食人族没有亲情?其实人家只是表现方式不同嘛!像……像起初,叶晚晚被兰大少下药,说头晕,叶七娘不是转身就去拿冷水来泼了吗?虽然的确是粗鲁点儿,不过,也比没有强嘛。悄悄一笑,心情很好的拂平叶七娘的头发,叶七娘居然像一个人类的娘亲一样,回头对她咧咧嘴角笑。 叶七娘身高腿长,速度很快的下山,把肉串派送下去。来来回回三次,就把已经烤好的肉串送完了,于是立等着再烤。叶晚晚在她背上,看她来来回回一刻不停,有些不过意,笑拍她道:“娘,放我下来。” 叶七娘便解开腰带把她放下,叶晚晚去旁边的锅里盛了肉汤,笑道:“娘,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再去吧,不着急的。” 叶七娘应了,坐下来,看没有筷子,就找了根树杈做叉子,西里呼噜的往嘴里拨,吃的比平时还要快。叶晚晚看的又气又笑,笑道:“急什么,好多呢!”一边早又盛给她一碗,看那三个食人族女人仍在埋头苦干,心想也不能太区别对待啊,于是又拿过几只碗,各自盛了,分别端给她们,笑道:“饿了没?边吃边干吧。” 叶七娘正吃的带劲,一看锅里少了一半,紧着又盛了一碗吃下,正要再盛第四碗,忽然身子一晃,勺子啪的掉回了锅里,整个人一下子就倒了下去,直把土灶都压翻了一半。 叶晚晚正站在不远处的试着与她们交谈,这一惊非同小可,急转身扑了回来,用尽全力,终于把叶七娘翻过身来,一看之下,竟是面青唇白,已经晕厥过去。顿时吓的慌了,急叫道:“兰景惜!兰景惜!” 连叫几声,却没人应声,兰景惜竟不知去了哪里。叶晚晚一时手足无措,一眼看到肉汤淋漓满地,心头忽然亮光一闪,竟是豁然开朗,紧紧咬了牙关,回身一脚就踢翻了另一个食人族女人的肉碗,抓住她的手腕,道:“快来,帮我把水灌到她嘴里。” 第045章:对错之间 叶晚晚情急救人,竟是忘记了食人族对食物本有执念。那个食人族女人吃的正香,被她一脚把碗踢翻,喉间嗬嗬一声,便似是被激怒的野兽,伸手就把她拎了起来,举高了便要掼下。 叶晚晚大吃一惊,被她举的太高,身子摇晃,直是头晕目眩,急道:“放我下来!我是为了救你!那肉里有毒!” 女人微一迟疑,叶晚晚猛然想到她可能听不懂,于是放缓了声音,朗声道:“你看她,吃了肉肚子疼,你吃了也会肚子疼,所以我才打碎碗,不让你吃,不是为了抢你吃的,真的。”女人似懂非懂,把她放矮些,疑惑的上下打量,叶晚晚下意识的看一眼她的面色,似乎倒无异样,却仍是回手一指那水桶,“你也赶紧多喝些水。” 那女人这句倒听懂了,放下她,抓过桶便往嘴里倒,叶晚晚急去招呼了那两个女人,看她们没好没歹的灌了许多,回头用力托起叶七娘的身体,道:“给她也喝些。” 那女人居然听命托起桶,送到叶七娘嘴边,叶七娘本自晕厥,灌不进去,那女人不耐烦起来,把她向后一推,扒开嘴巴便向里倒。叶晚晚猝不及防,被她推在地上,叶七娘高大的身材正压在身上,半个身子都麻了。 叶七娘被灌了半天,终于呛咳出来,张牙舞爪的挥开了木桶,叶晚晚苦笑道:“娘,你赶紧多喝些水!”叶七娘听的明白,虽不知为何,却应命执行,抓过木桶就往嘴里灌。 叶晚晚趁机抽开身,一瘸一拐的走开,踢了踢腿,仍是发麻。猛然想到已经送出的烤肉,心里嗡的一声,一时心头竟是冰冷一片,连神情都停滞了。 他们,会不会……已经…… 虽然他们确实是食人族,真的少了这么两三百户,可能人类就会少掉很多牺牲……铲恶即为扬善的道理,心里早就清楚明白……可是,不知为何,仍是难以接受……兰景惜说过,食人族本来也是人类,他们是人类的异变。若是他们自己可以选,他们肯定不会做食人族的。一直都期望,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可以顺利做回自己,而不是全都这扭曲的世界里死去。 左右权衡,纠结许久,终于还是一咬牙一顿足,便向前狂奔。似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回头,只是尽自己最快最快,一路跑到小镇上,急急的喘回一口气,便沿着已经走过的路飞奔,边跑边嚷:“烤肉不要吃了!烤肉不要吃了!”嚷了几句,又觉不对,改口道:“快点喝水,快点喝水,喝的越多越好,把肚子的烤肉洗出来!不洗就会肚子疼!” 来来回回跑了几遍,翻来覆去的嚷,直跑的快要吐血,才停下来扶着墙喘息。嚷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应声,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看视,处处都是一片死寂。也不知会有几人听到,会有几人执行,会有几人……可以逃出生天。 食人族,确是错,既然是错,便该扳回。但是这纠错的方式,谁也不知应该如何。是不是真的要如此决绝。既然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那么,尽人事,听天命吧,看天……会如何去裁决。 有道白影电一般弹射过来,速度快如星火。人还未到,口中已经急问道:“怎么?肉里也有毒?” “是,”她答的也极迅速:“我想,毒一定是掺进了盐里。” 兰景惜愣住:“盐里?” “嗯。”她连跑带嚷,胸口一阵阵胀痛,实在没力气多说,扶着墙走到一户人家门前,犹豫着是不是推开看一眼,鼓了半天勇气,仍是无力。回头道:“这是什么毒?” 兰景惜轻声道:“就是……砒霜。” 原来如此,匆促之间,在市井中能大量买到的,大约也只有砒霜了。自己只不过是捧了下盐,手上沾到了些,就疼成这样,肉汤和烤肉里有这么多盐,食人族又对身体的反应这么迟钝…… 事情已经无可再坏,实在不愿再想,一咬牙,抬手就推开了院门。本来以为会看到尸横就地,没想到门一开,便有一个高大的女人迎了出来,看到她来,甚至还露出微笑,颇有几分讨好的问她:“有肉吃?” 叶晚晚大大一怔,张大眼看她的脸。她看她手里没有肉,疑惑的看了又看,叶晚晚吸了口气,问她:“刚才送的,你吃了?” “吃完了。”舔舔唇,意犹未尽。 “啊……”叶晚晚一笑,坦然上前,拉过她手腕,笑道:“你背过身去。” 女人听懂了她的话,疑惑的执行了,兰景惜会意,便悄悄纵身上来,扶在她的腕上,然后摇一摇头。叶晚晚松了口气,笑道:“你回去吧,没事了,今天没有肉吃了,明天才有。”对她摆一摆手,轻轻关上了门。 心里忽然就镇定了许多,沿着路,又敲开几家的门,那几家的女人,也是个个都鲜龙活跳的。叶晚晚便转身返回山上,一边跑一边道:“看来之前的没有,只有昨天晚上新拿出来那五袋……”一口气跑了一大半,道:“你先去采那种叶子,我回去看看她们。” 兰景惜应了,便抽身跳下,叶晚晚跑回那儿,看那三个女人坐在地上,垂着头,模样十分委顿,有一个甚至还俯卧在叶七娘身上,地下水流成河,心想她们不知喝了多少,又吐了多少。赶紧上前一步,就近扶住一个,问:“怎样了?你还好吧?” 那人被她一扶,立刻身子一软,倒向一边,叶晚晚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晃她,她却始终不醒,叶晚晚急了,赶紧换个人再晃,那人也是一动不动。她彷徨无计,咬着牙用力掐她人中,也是毫无效果。 忽听兰景惜的声音遥遥叫:“晚晚!” 叶晚晚一喜,赶紧回头道:“快点!她们都晕倒了!” 兰景惜早已经纵身上来,大概是想到食人族身材高大,手上满满的一怀解毒的草叶,凝了眉一看那女人的面色,忽然大大一怔,将叶子一掷,便纵身过来,在那女人鼻子下试了一试,又按了按胸口,面色顿时一变,叶晚晚心里一沉,急低头去看那女人,这一留意,才看到她喉间一个小小的血洞,显然是人类的剑刃所伤,真的只是小小的,不比针洞大多少,也没有多少血流出,可是那洞口的血,却是黑色的,而且尚未凝固。兰景惜显然也看到了,眉梢一凝,忽然站起身,大声道:“苏轻眉,你给我出来!” 第046章:惊天秘密 他声音并不极怒,却是极冷。他虽独自处身险地,却一向温润常笑,纵是不笑时,神情也总是宁定温和,叶晚晚与他相识以来,竟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静了一静,缓缓的弯下腰,试了试脚边女人的鼻息,面颊冰冷,气息俱无,竟是早已经死去了。 叶晚晚只觉满心萧瑟,却也怨无可怨。苦笑一声,也不去看他,俯身把这些女人的身体都摆正,让她们躺的舒服些,正移动之际,忽听有人闷哼了一声,叶晚晚一喜,双手用力,将那个女人掀开,露出被她压在身下的叶七娘,看来是被压在身下,要害全被掩了,所以侥幸逃得一命。兰景惜也急纵身过来,低头看视,回手就把那叶子放到叶晚晚手中。 叶晚晚赶紧把叶子嚼烂了,喂到叶七娘口中,连喂了几口,叶七娘喉间骨碌一声,终于咽了下去。兰景惜柔声道:“她不会死的,晚晚。” 她嗯一声,也不抬头。兰景惜不出声的叹一声,缓缓抬头,环顾四周,淡淡的道:“你还不出来吗?” 头顶树叶簌簌一声,有一道白影飘身下来,穿着跟兰景惜一模一样的云锦白袍,掌中剑也是同样的斑斓剑鞘。她落在倒翻的灶头边,脚尖只点着一方石角,整个身子随风款摆,显得风致嫣然。却把头偏了开去,带一份负气,道:“师兄这是在唤我吗?” 兰景惜凝起了眉,道:“我找遍全镇,不想你居然在这儿。” 她道:“小妹多谢师兄关心……只不过,师兄找我,当真是关心我,还是要找我算帐?” 兰景惜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良久才沉声道:“你回去吧,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 她嗤的一笑,飞也似的抢白道:“难道这个地方,整个碧宵派只有师兄一个人来得?别人都来不得?” 兰景惜也有些薄怒,淡淡的道:“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这也是能任性的来的么?”咽了一下,仍是续道:“碧霄派目下是什么状况,你比我更清楚。” 她昂了头:“我只是略尽绵力!我就算功夫不如你,什么都不如你,起码还有一颗忠心之心!起码还知道是非黑白,起码还知道自己是人类!起码不会像你一样,看到一个食人族小姑娘,就这么意乱情迷,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了!” 兰景惜怒极反笑,那苏轻眉一怔之下,立刻退开一步。可是她本要卖弄轻功,只站了一点儿石角,这一退之下,便直坠下去,兰景惜微一挑眉,她早又纵身上来,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叶晚晚一直低头,把整把叶子都嚼了喂到叶七娘口中,对两人对话完全充耳不闻,似乎漠不关心,甚至连抬头看一眼这苏轻眉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苏轻眉却显然一直注目在她身上,见她漠然,更是愤怒,长剑一摆,指着叶晚晚的脸:“她再漂亮,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她是人类,也不是你兰公子能要的起的!何况她是什么?她是恶贯满盈的食人族!她是满手血腥的魔头,她是整个人类的天敌!你喜欢这种东西,也不嫌恶心吗?” 兰景惜缓缓的站了起来,走上一步,苏轻眉急停了口,咬着唇看他,兰景惜神色反而极宁定,静静的道:“怎么不说了?” 苏轻眉脸色一白,冲口道:“你要杀了我是不是?杀了我,天下就再没有人类进得了食人族,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无耻行径……那好,你来杀啊!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知道,你早已经不是那个朗月清风的兰公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这个女魔头,我知道你为了她,已经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顾了……” 兰景惜抬抬手,道:“行了。” 这话轻的像风,似乎还带着微微的倦。苏轻眉竟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再说不下去。兰景惜抑了声音,缓缓的道:“你知道?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起初的食人族,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他们起初与人类的身高并无多少不同么?你知道食人族起初只有洞房日之前才会进荤腥么?你知道食人族起初只有散居,不成气候么?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知道么??我可以告诉你,就是被很多自作聪明的人,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食人族若是魔头,那这些妄图一朝全歼食人族,扬名立万的所谓正道人士,便是助纣为虐的手……若不是有这种种,哪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苏轻眉张大了眼睛,连叶晚晚也不由惕然心惊,抬头看他,兰景惜脸色白的毫无半丝血色,却挂着一丝笑,仍是尽力抑着声音,续道:“……就因为之前有人提议在河水中下毒,想一举全歼食人族,结果怎样??食人族中了毒,不但没死,反而变的身材如此高大,人类力量竟全然不能抗拒……就因为曾经有人,自作主张,从牢里提出了死囚,动念把毒下到他们体内,诱使食人族在进食中毒……结果呢?结果非但没有食人族因此丧命,反而变成了现在这种不加禁制,日日捕猎的局面……就因为有人一念疯狂,放火烧山,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连附近的村民都不告知,方圆二百多里,所有村庄俱为灰烬,所以幸存的食人族,便迁徙到此处,日渐坐大,竟成群居……”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兰景惜冰冷的声音缓缓的流淌:“食人族本来便是人类一支,却不知为何而异变。就算到了今天,也没人知道应该如何去解决这变故。从我曾祖父那一世开始,几辈的人一直在试,一直在试,却总是会弄巧成拙,自取其咎……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只会让情形愈演愈烈,只会让食人族对人类的屠戮变本加厉,肆无忌惮……食人族就像是人身上生长的一个毒瘤,不断痛苦,不断汲取人身上的血肉,但是,若无良医良方,却不能把它一刀割下。倘若真的一刀割下,人会死去,毒瘤却会落地生根,流毒无穷。” 他缓缓的抬头,挂着凉凉的笑:“这些,你都知道么?” 第047章:白痴圣母 苏轻眉怔愕许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长剑一丢,投身下来,扑到兰景惜怀中,兰景惜被她扑的身子微微一倾,然后站定,却也不回臂抱她,只是静静站着,苏轻眉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嘛,我不知道这些,没有人跟我说过,我不知道是这么麻烦的……我以为这样可以救你,咱们借她的手除了这些食人族,可以一劳永逸嘛,你也就不用在这儿委曲自己,对这些怪物也要虚与委蛇,让我心里这么难过……” 典型的白痴+圣母……叶晚晚本来脑海中便是一团乱,她这么泣不成声,胡说八道的,听在耳中,更是说不出的心烦。揉着额角宁定了许久,才静静的问:“你是说,所谓食人族,在很多年前,只不过相当于人形野兽,偶尔出没,偶而伤人,跟那些山中的老虎黑熊一样?哦,不不,他们没力气又吃的少,还不如这些野兽危害大?” 兰景惜轻轻嗯一声,叶晚晚又道:“只不过有些人类看不惯类人的伤人,所以非得给这些野人冠上个食人族的名头,先夸大其词,弄的人心惶惶,然后再顺手杀了,成就自己的狗屁侠名?” 兰景惜默然。 你爷爷的!叶晚晚想骂人。偏就有这些人吃饱了撑的,除食人族就除食人族吧,也算是一件善事,非要弄这些花巧,居心不良,结果弄巧成拙。害的如今叶晚晚要来伤脑筋!可是现在再抱怨这些全是浪费力气。倒不如省下时间想想眼前。咬着牙双手抱头,细细思忖,边想边道:“兰景惜,你有没有想过。那什么……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不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苏轻眉早停了哭,斜睨她一眼,道:“你这食人族,也配谈佛么?” 两人都没理她,她便更揽上兰景惜的头颈,贴脸上去扭转痴缠。叶晚晚只觉这女人是实实在在的面目可憎,连看也不待看她一眼,只续道:“我说不清……我是说,既然很多方式都试过了,都不行,越是害的彻底,反而自己吃亏。那是不是人类应该试着,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害不去杀,而是去救。对他们好,感化他们……” 苏轻眉撇了撇嘴角,嘲讽的道:“让人类对食人族好?真是好笑!真是异想天开!你是食人族,你是不是希望人类供奉你们,把自己送到你嘴边才好?你……” 话没说完,兰景惜已经轻吁一口气,抬手把她隔开,退了一步。苏轻眉眼圈顿时一红,跟过去,央求道:“师兄,你别生气啊,我不说她了就是……可是她的话,本来就莫名其妙嘛,我只是据理力争……” 兰景惜倚着树,神情颇为隐忍,又是无奈,良久才道:“小眉,你听着,这些事情,错综复杂,远远不是你能够明白的,也不是你能帮的上忙的。所以,你赶紧回去。不要再来……我身在此处,没有余力护你,也不想你有事。明白了吗?” 苏轻眉立刻便泪如雨下,哽咽道:“我只是担心你……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早已经……你知道吗,我真的伤心欲绝,幸好现在还能见面,我不要跟你分开……我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 靠之,怎么不吉利怎么说是吧?兰大少要是呜呼了,岂不是叶晚晚的小命也有点儿不妙?叶晚晚只觉眼前黑乎乎苍蝇嗡嗡,没完没了,烦起来,侧过头道:“兰景惜,这些事情,等啥时清静些再谈吧。现在,麻烦你从我面前消失。” 兰景惜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苏轻眉赶紧跟了上去,连连唤他,两人一走一追,很快消失,叶晚晚吁了口气,看一眼晕迷不醒的叶七娘,又看一眼身边三个高大的身躯,只觉心头阴霾几乎无法纾解,这辈子好像从来没碰到这么让人懊丧的时刻,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又叹口气。 过了许久,叶七娘始终不醒,叶晚晚只觉全身无力,头晕目眩。勉强站起来,想要倒点儿水喝。这儿没有河流,水是从不远处的泉边接来的,几个大桶都已经用光,只有两桶是满的。 叶晚晚低头看了两眼,水清澈见底,可是此时真有点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会不会顺手在水里也撒把砒霜。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咽了咽口水,认命的拎起一只空桶,走去河边,打了半桶水,横拖倒拽的弄回来,倒了一碗,凑到叶七娘唇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灌了进去。 一碗水才灌了一半,叶七娘喉间咕噜咕噜两声,终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叶晚晚松了口气,急展开一个笑,柔声道:“你醒了。” 叶七娘的眼神甚为迷茫,直直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晚晚啊。” “嗯,是啊……娘。” 叶七娘爬起来,动作很不雅观的拍拍屁股,活动活动腿,看起来好像一下子全好了似的。然后问:“天都黑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叶晚晚忍不住笑了,拍拍她手背:“你怎么样?” “啊?” 她尽量说的浅显:“肚子啦、头啦,身上,有没有哪儿疼?” 叶七娘随着她指示满身乱摸了一通:“没啊!” “那就好。”轻轻咳一声,看一眼身边的死去的女人,从旁边拿了砍树枝用的大刀,笑着递到叶七娘手中:“娘,你帮我砍一根长长扁扁的树枝好不好?” “哦。”她应了,嚓嚓嚓几下,树枝到手,叶晚晚看她手脚利索,脸色如常,于是微笑着接回大刀,把树枝递到她手里,拉着她手走开十几步,指指脚下的空地:“娘,你把这儿挖开,挖一个大坑。” 于是叶七娘低头就开始挖。食人族的人,就有这样的一点好处,她们可能听话,也可能不听话,却永远不会问“为什么”。叶七娘挖好了坑,叶晚晚让她把那三人抱来,入土掩埋。叶七娘听命执行,却说了一句,人死了,要让族里巫师焚化。 是,我知道,成年礼之前的食人族,倘若不幸夭折,要丢入涅槃崖,成年礼之后的,则要让族里的巫师焚化。 可是,找巫师,叶晚晚没这个胆子。但是弃之荒野,也做不出来,权且让她们入土为安吧。其实人死都死了,再做什么也没啥意思,叶晚晚从来都不是滥好人,像这会儿物尽其用,叶七娘刚醒,就要她帮忙干活儿,就绝对没啥愧疚之心。可是,对她们,心里总有些不安,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对这三人的故去,叶晚晚自问,难辞其咎。 第048章:巫师见召 一切忙完,已经是满天星光,叶晚晚携了叶七娘的手,慢慢走下山来。她一直若有所思,脚下也是不紧不慢。若换了平日,叶七娘早便不耐烦,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居然乖乖在身边随行。迈出一大步,超出了,又赶紧再缩回小半步来,苦苦的配合着她的速度。 一直到了叶七娘的门口,叶晚晚才松开手,对她笑笑,转身走开。已经走出数步,无意中一回头,才发现叶七娘竟一直扶着门,呆呆的看着她。叶晚晚有些讶异,停下来,对她摆摆手。叶七娘才像是忽然醒过来一样,茫然的抓抓乱发,咧开大嘴笑一笑,把门咣当关上。叶晚晚的手正挥了一半,愣住,看着关的死紧的大门,又好气又好笑,讪讪的放下手。 大概是实在太累,这一晚竟是睡的异常香甜,醒来时居然已经近午,阳光晒的满屋暖洋洋的,满屋看了一圈,兰景惜居然还没回来,立刻就有点儿不高兴。 兰大少既然不在,自己一个人也没本事召唤食人族女人做白工,就算可以,也没有可以用的盐了。在家里乱转了几圈,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心想不如去看看叶七娘。 兴冲冲的出了门,沿途碰到数个食人族女人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看到她,都露出十分热切的表情。叶晚晚自觉有点儿愧对江东父老,羞愧的低着头小跑,一口气跑到叶七娘门前,敲了两下门,就直接闪身进去。可是家里空空荡荡,猎叉猎袋也不在,叶七娘居然出去打猎了。 叶晚晚愣住,一时也不知是该谴责叶七娘坚持杀生的行为,还是欣慰叶七娘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的精神,苦笑两声,托了腮坐在井沿上发愣。幸好也没多大会儿,便听大门吱哑一声,叶七娘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两人目光一对,叶七娘立刻咧开大嘴笑出来,笑道:“晚晚。” 叶晚晚应了一声,上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猎叉,拍拍她衣服上沾的灰尘乱草。偷眼看猎袋鼓鼓囊囊的,汗毛顿时就竖了起来。叶七娘却似乎很高兴,随手抓过她手腕,说:“晚晚,饿了吧?” 嘴里问着,手就去解那猎袋。叶晚晚这一惊非同小可,紧急抽了手双手乱摇:“不不,我不饿,真的,我一点儿也不饿。” 叶七娘很失望似的,想了想,把猎袋给她:“那这个给你,饿了好吃。” 叶晚晚瀑布汗,苦苦推托:“不不,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叶七娘急了,一把捞回她手腕。这女野人就是没轻没重,明明是好意,一抓之下,比铁钳还紧,叶晚晚啊了一声,一时疼的汗都下来了,叶七娘把袋口哗啦一下张开,凑到她面前,表情甚至带了一点儿讨好,笑笑的说:“晚晚,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叶晚晚一时没留意,眼角瞥到了一点绿光,正慌里慌张的要退后,听她一说,倒是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袋里一张,然后目瞪口呆。 诺大的袋里,竟是满满的一篓山果,正是很久很久之前,叶晚晚曾经拿给她吃过的那一种青果子。这种青果子,比叶晚晚的拳头还小,而且树又少又矮,果子结的也不密集……要摘到这么多的青果子,真不知道要摘多久。 叶晚晚看一眼叶七娘粗大的手掌,那果子在她的掌中,像弹珠一样溜溜的转,还杂着些散碎的树皮树叶。她一直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她竟是没来由一阵鼻酸,抿了抿唇,踮起脚跟,用力挂上叶七娘的头颈。叶七娘显然错愕,一直想缩回脑袋看看她的表情,她却用力挂着。良久,才吸吸气抑了泪,笑道:“娘。” 叶七娘答应了,她却又不知要说什么。自觉好笑,缩回身来,微笑看她,又随手把她拉坐下,站在井沿上,用手指帮她梳理乱发,细细的理好了,盘成一个发髻,用衣带束好。转过来看一眼,想夸夸她以为鼓励。看着她圆大的脸,努力了许久,才笑道:“娘,你长的真像肥肥,好可爱啊。” 叶七娘当然不知道肥肥是谁,被她在头上抓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不过看她笑眯眯的,明白是好话,就跟着也笑。她心想现场教育的机会不可以放过,随手拿过猎袋,教她把水果洗净晾干,挖去果核,切成片。晒在阳光下做成果脯。 这洗洗还好说,挖果核切片的工作,就太难为叶七娘了。叶晚晚一向信奉智力需要在实践中开发,于是偏要手把手教她做。幸好叶七娘皮糙肉厚,也不至于被小刀伤到。不过那感觉,简直像大象学绣花,说有多么不协调,就有多么不协调,直把叶晚晚肚子都笑疼了。叶七娘也不恼,居然也不撂挑子,一直低着头,努力的捏着小小的青果,咬牙切齿的削。 看着她笨手笨脚,又认真无比的样子,忽然很想念三郎,想念那个又听话又能干的傻小子。其实食人族的人,心地都纯净之极,做事全凭本能。就像一张白纸,画上什么,就是什么。若不是“食人”这两个字太过惊悚,不得不去拔除。真想劝劝兰景惜,各自偏安算了…… 两个人忙了好半天,叶晚晚看天黑了,就要告别回家。叶七娘却说:“晚晚,你在这儿睡吧。”配一个直线条不拐弯的潮湿注视。 叶晚晚一时心软,心想难得老人家肯主动一回,又想兰景惜这小子昨天玩儿夜不归宿,就不兴咱也玩玩?于是高高兴兴答应,进屋扫扫灰尘睡好。 第二天醒来继续削水果,终于把一大袋青果子处理完。叶七娘把叶晚晚放上房顶,叶晚晚就爬着一边扫,一边把青果子一片一片晒上,尚不住与叶七娘说笑。竟是和乐融融。才堪堪铺了一半,忽觉似有一道奇异的目光投了过来。叶晚晚下意识的向下一张,便对上一道冷冷的注视。 叶晚晚心中格登一下,心说终于还是来了…… 这正是那个食人族的巫师,穿着极肥大的黑袍,披散着长长的头发,那长发黑中带银,几乎直垂到脚跟。面色青白,大大的眼眶里,一对眼瞳白多黑少,几乎像是画上去一样,几乎从不转动。一望便让人心生寒意。叶晚晚情不自禁的喘了一口气,那巫师已经收回了目光,慢慢的道:“你,下来,跟我来。”嘴里说着,已经转回身去。 第049章:杀身之祸 叶晚晚扶着叶七娘的手臂,跳了下来。事出不意,没法通知兰景惜,可又不能不去,原地转磨两圈,终于还是一咬牙冲了出去。女巫师正背了身在门前等待,听到她出来,便慢慢向前走。叶晚晚心急如焚,东张西望,却始终看不到有兰景惜的影子。 兰景惜苦心孤诣,费诺大时间心力,来吸引这巫师的注意,必有所图,可是若是他人不在,叶晚晚一个人去见巫师,还不是白费力气?犹豫再犹豫,也不顾有多么不合适,跟上两步,堆起一脸笑,扬声道:“巫师大人……您老今天不忙吗?” “……”女巫师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她再问:“巫师大人……您老叫我去,不知有什么事啊?” “……” “巫师大人……您看我是不是先换身衣服,显得恭敬些?” “……” “啊!巫师大人……这儿就是我家,您老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 她一口一个巫师大人,东拉西扯,连叫带嚷,试图通风报信,女巫师却是四平八稳,休说半句不曾答,连看她一眼也是不曾。叶晚晚眼见已经快到祭堂门口了,又是惊惶,又是无奈,停下来,做了两个深呼吸,正要跟进,便觉袖上一沉,叶晚晚本能的把袖笼到身前,便触到了兰景惜小小的手掌。心中顿时一定,轻轻反握一下,跟了上去。 巫师领她们走的是祭堂东侧的一间院落,两人刚刚进了大门,迎面便是面红色的墙壁,只听呼啦一声,一只羽毛血红的鸟儿,嚓的一下飞出,竟是直向着叶晚晚冲了过来。 叶晚晚吃了一惊,急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护着胸前的兰景惜。却见那女巫师一摆手,手掌中不知有什么闪亮了一下,那只血色的鸟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重又飞回,贴上墙壁不动。那墙壁亦是血色,鸟儿贴上去,几乎难分轩轾,便像是一张画儿一般,可是细细一看,那一面红色墙壁,密密麻麻,像鱼身上的鳞片,居然有数十只这种血色的鸟儿。 叶晚晚只觉冷汗满额,不敢细看,低了头跟进,那院中房屋建的便似是阵图一般,女巫师一路东走西折,拐来拐去,不知走了多久,才忽然一停。叶晚晚猝不及防,跟的太近,一头撞在她身上。她却并不回头,只是静静的站着。 叶晚晚赶紧退后一步,连连道歉,她也不应,缓缓的向着门,跪拜了下去。叶晚晚有些惊愕,急停了口,心想这不知是什么仪式,难道要跟着她一起跪拜?悄悄退开一点儿,踌躇不定,又不能跟兰景惜商量。却见那巫师跪拜完毕,缓缓起身,然后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便是一种奇怪的味道,烟火气中,又掺杂着其它的,说不出是什么的气息。那巫师一步一跪拜的走了进去,叶晚晚在门外,已经看不到她的黑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跟上一步,站在门槛之外。 这房中处处挂着帐幕,也供着一座莲花圣母,所不同的是,祭堂中只是一幅画像,而这个却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神像,不知是何材质所铸,看起来竟如活的一般。那圣母坦胸露||乳|,肌理白皙,眼波媚意横流,那浅浅的一抹笑容竟是风情万种。 女巫师已经一直跪拜到了神像之前,缓缓的抬起头,举高手臂,用奇异的音调吟唱起来。 这女巫师身上的衣袍极是肥大,遮住了她的手,这一举高,才看到她的右手中,竟还握着一根小小的银杖,杖头上镶了一颗极大的夜明珠,那色泽莹亮中微微透出紫意,衬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显得甚为妖异。 掌上洞房第10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周围静的针落可闻,只有巫师诡异的吟唱回旋荡漾。那吟唱中含着一丝悲意,倒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在忏悔请罪一般。 叶晚晚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忽然觉得手臂一疼,然后兰景惜在手臂上一笔一笔的划着一个字。她对这儿的字,实在不熟悉,加上实在太紧张,那字又太小,他画了两次,都分辩不出是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不妙,心想她请罪不会是因为管理不善,让食人族多了个叶晚晚吧?心里想着,悄悄向后退,退了一步,又是一步。 可惜她忘记了,这儿的房屋架构,跟别处全然不同,完全像一个阵图。她从这房间门口,退了三步,再退时,居然一脚便踏中了一道门槛,那门扇吱哑一声,缓缓的在身后打开。叶晚晚倒抽了一口冷气,急急回身去看,明明是青天白日,那房中却全是漆黑一片。眼角似乎划过一线流光,叶晚晚飞快的跳开,然后回头,竟是堪堪从那女巫师的手杖下逃了开去。 叶晚晚咬牙抑住了惊喘,张大眼睛看她。她白多黑少的瞳仁里闪着锋利的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缓缓的举高了手杖。 天哪!她居然是要杀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直接便要下杀手。 叶晚晚这才真的惊惶起来,眼睁睁看着她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走近,手杖平举,杖上明珠光芒璀璨。一错眼间,那手杖上的明珠竟似乎是她的另一只眼睛,三束妖瞳,划出一道奇异的弧度,慢慢逼近。 她这手杖,一定有门道,难道是有什么邪法?叶晚晚冲口道:“且慢!” 声音大的吓人,可是,那巫师便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闪动,仍是不紧不慢的,维持着她均匀的速度,一步一步走近。 她汗都下来了,这儿道路曲折,又不能回头,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堵进死胡同的!此时,对身后情形完全没有概念,那巫师身侧却有一线之地,而且,她手杖在右手,那空儿却在左侧。 一时也不及多想,忽然一整辞色,大声道:“莲花圣母在上,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叶晚晚对您的忠心,天日可表……”嘴里胡言乱语,脸上神情却是认真之极,一边不退反进,快步向那巫师走去,好像要越过她去跪拜莲花圣母一般。 那巫师怔了一怔,慢慢的道:“你……”两人本就只隔了五六步,她甫开口,她已经走到她身边,目不斜视,飞快的向前,然后毫不迟疑的一脚踢回来。 女巫师再灵异,毕竟是血肉之躯,猝不及防,向前踉跄了一步。生死关头,哪有心思多想,看她面前就是门,扑过去将她用力一推,直推到门里,然后飞快的把门一关,用最快的速度解下腰带,在门上打了个死结,扭头就跑。 第050章:红羽血光 这时候是真正的慌不择路,只想着能离远些就好,拼小命疾奔。谁知刚跑出数步,正顺着墙折而向右,却听兰景惜道:“错!向东!” 叶晚晚脚下一顿,这时候已经跑出来十几步,折回去好像很不安全,可是兰景惜这么笃定,又似乎胸有成竹。一咬牙退了回来,转而向东。然后兰景惜不住指点方向,眼前道路不论如何眼花缭乱,他都说的毫不迟疑,简直像在自家庭院一样熟悉。没多大会儿,就已经到了门口。 叶晚晚喘的几乎站不住,明明知道再跑几步就可以冲出,偏偏腿软的一丝力道也无。听身后一直没有人声传来,略略放心,扶着墙,努力喘回一口气,兰景惜有些无奈,轻声道:“我让你趁她吟唱下手,你偏要弄成这样……” 叶晚晚心说我哪知道,但也没空理他,艰难的抬起脚向外走。刚刚转过那面红墙,眼前大门就在眼前,忽听呼啦啦之声响成一片,转眼之间,眼前竟是铺天盖地一片红影,怕不有上百只血色羽毛的鸟儿袭击过来……叶晚晚大吃一惊,仓皇后退。双手抱住了头,只觉全身处处都是扑翅之声,血腥之气,中人欲呕。叶晚晚急急向后避去,却有几只鸟儿,追随而来,袭击向衣襟中的兰景惜。 叶晚晚吓了一跳,心想这种鸟儿难道可以察觉到人类的存在?急双手护胸,头脸便暴露在外。奇怪的是,那些鸟儿并不用嘴巴来啄,只是不断的在她身周盘旋,身体翅膀擦的肌肤生疼。目标却仍是集中在兰景惜的左近。 虽然看起来鸟儿袭击的只是人类,却对食人族手下留情,可是这么几十上百只一起扑过来,却也难以抵挡,触目所见全是红色的翅膀,腥气郁郁,连天光都遮蔽了,身处其中,简直像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茧,几要窒息一般,竟是整个人都被裹着,身不由已的,一步一步退了回去。 正左支右拙,勉力抵挡,眼前斗然一空,所有的血色鸟儿呼啦啦一下飞上天空,盘旋一圈,又密密的贴在了墙壁上,叶晚晚只觉头晕目眩,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竟是站立不稳。努力的喘了几口气,才缓缓的回过身来,那食人族巫师果然便站在身后。 叶晚晚心中苦笑,脸上却甚镇定,一副“您找我有啥事儿”的无辜表情,女巫师平伸一手,指着她的胸前,道:“你身上有什么?” 叶晚晚张大眼睛:“没有什么啊?” 女巫师道:“神鸟两度袭击,你身上定是有个人类。” 她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向前一步,飞快的屈一膝跪倒,低了头,几乎把自己埋进了巫师肥大的黑袍,正色道:“既然巫师大人问起,叶晚晚不敢隐瞒……” 嘴里说的恭敬之极,手趁机笼在衣襟上,兰大少心领神会,又迅速完成一次空中转移,叶晚晚已经站起来,手向怀里一摸,她身上穿的衣袍本就肥大,竟是乱七八糟掏出了一堆,什么帕子点心小链子之类,全都捧在手里奉给女巫师。 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却也没看出什么,转身道:“跟我来。” 她连连答应,脚下却在向外退,心说你想杀我我还送上门去,当我傻么……一念尚未转完,身后又是呼啦一声,叶晚晚一个激灵,嗖的一下向前窜出。反正前有巫师,后有血鸟,相比较而言,一个巫师,比一堆血鸟总归还正常些。 一路跟了过去,走的缓慢之极,沿途不断试图推开经过的某一间房间的门,想趁机逃开,却居然个个都推之不动。一直到悲摧的跟回原处,女巫师一指那个房间,道:“你进去罢。” 她苦笑,说:“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女巫师愣了一下,她的手臂平举在胸前,虽然衣袖如此肥大,仍是可以看到她衣衫中手杖的流光,她似乎在犹豫,缓缓的摩挲着手杖,看着她。叶晚晚此时正是进退两难,张大眼警惕的等着。兰景惜在袖中,忽然轻轻的刺了她一下,叶晚晚一愣,缓缓的靠在墙上,很害怕似的,缓缓的抬手抱着头。 她刚才已经把兰景惜转移进了衣袖,这一双手抱头,兰大少便贴在了耳上,声音极小极小,密密的道:“进去。” 她微一犹豫,兰景惜又极快的道:“她看你可疑,怕自己对付不了,所以要你进房,借莲花圣母神力杀你。不怕,先进去,等她向上祝祷,你就趁机下手。”此时并无余暇说的更清楚些,叶晚晚眼见那巫师眉宇微耸,惕然心惊,索性大步走了进去。那巫师随即跟进,关上了房门,又在神像前跪了下来,回看她一眼。 叶晚晚虽觉跪下之后,不宜打闷棍,更不宜逃跑,可是又怕她起疑,只好在她身后跪了下来。她随即回过头,高高举起手臂,肥大的衣衫滑了下来,露出青筋暴露的苍白手臂,离的近了,看着竟如活尸一般。 吟唱声起,她的长发无风自动,诡异之极。叶晚晚四处张望,身边却连个门茬也无。兰景惜见她迟迟不动,一时情急,也不顾暴露形迹,急滑出袖来,站在地上,向她做手势。叶晚晚又岂会不知时机稍纵即逝,一咬牙悄悄站起,看左手边有一个铜制的不知是灯架还是什么的东西,两手搬过来,狠了狠心,便向那巫师砸去。 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终究手软,手上无力,那巫师被砸的一头扑在地上,惊呼一声,猛然回头,似乎想不到有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张大一对惊骇的眼睛,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一般,头上被砸伤的地方迅速流出鲜血,自额角流下,流过眉宇向下婉延,十分狰狞。 叶晚晚哪见过这种局面,手直发软,简直想扔了铜架就跑,兰景惜却急道:“快,你不杀她,她就要杀你了!” 那女巫师一眼看到兰景惜,尖叫一声,手杖忽然向空一举,一错眼间,竟似乎有一道紫莹莹的流光,忽然自神像中腾起,在那杖头明珠上折射而过,击向兰景惜,兰景惜飞也似的翻身避开,看起来似乎是堪堪避过,身上雪白的衣衫,却似被火灼了一般,瞬间灰黑了一片,化为灰烬飘落。那巫师盯紧了他,仍是摇摆手杖,动作竟是十分迅速,转眼间,又是一道流光击出,兰景惜勉力翻身跳开,脸上微露痛楚之色。 第051章:宝珠灵异 这一次却看的清楚,似有一束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线,映在神像上,熠熠闪光,而那杖上明珠,却似乎是有棱角的镜面一般,在空中寻找到那光线,某种角度下,折射击出,那光忽然就会强大许多,竟成火焰之力。 眼见兰景惜已经受伤,哪敢再迟疑,举高铜架,用尽全力砸了过去,那巫师迅速摆了手杖对着她,叶晚晚赶紧向旁边一避,那手杖却并无流光击出,只是用杖身重重的击在她的手臂上。叶晚晚痛的哼了一声,险些失手把铜架扔出,咬着牙甩了出去,打在那巫师腰间。 那巫师忽然开口吟唱起来,半眯了眼睛,叶晚晚想她肯定又耍啥妖术,想也不想的把那铜架砸了出去,又冲过去,把右手边那一个抄在手里,严阵以待。 那巫师独来独往,也没人帮手,大约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局面,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手足无措,被那铜架砸中,拖泥带水的闪开,衣袍肥大,转动不灵,十分狼狈。叶晚晚趁机跳上几步,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不知哪一下打到了她,忽听那巫师痛哼了一声,向旁倒去,头撞到桌角,然后慢慢软倒。 胜的十分侥幸,叶晚晚急退开两步,眼睁睁看她倒下,扭头就要往外跑,跑出一步,又想起兰景惜,急回身将他接在手里。兰景惜把了她腕,急急的道:“晚晚,不能走!赶紧杀了她。” 杀……杀人…… 兰景惜急道:“巫师若是不死,你冲撞巫师,会被聚起全族火焚的!” 火焚…… 叶晚晚拼命咬着唇,紧紧的捏着拳。火焚很可怕,可是杀人也很可怕,叫嚷几句可以,真的要做,真的不敢……真的不敢……不敢逃,也不敢杀……而且,而且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杀…… 兰景惜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角,缓缓平抑呼吸,好一会儿,似乎才积聚起了一些力气,从她掌中飘飘滑下,跃身到那巫师身边,毫不迟疑的剑锋一展,刺进了那巫师的左太阳,接着,又是一剑。那巫师只微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不动。 叶晚晚轻呼了一声,兰景惜道:“去关了门。”她这会儿哪有甚么主意,赶紧听命关好,兰景惜又道:“把她藏藏吧,这儿是族中禁地,不会有外人来的,但放在这儿也不好。” 叶晚晚也不敢看那巫师,咬牙闭眼,拖着她一路拖到屋角,掩在帘幕之下,赶紧抽身回来。兰景惜看她眸中带泪,却强自抑制,柔声道:“没事的,不用怕。” 她点一下头,兰景惜又道:“把那手杖拿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的伸手一碰,那手杖毫无异状,便拿在手里,兰景惜侧头看她,轻轻点头,道:“果然是,这手杖果然是只针对人类的……上面的力量不能用来对付食人族,而食人族也可以随意碰触它。”他抽出了长剑,倒转过来,递到叶晚晚手中:“晚晚,你把那颗明球斩下来。” 叶晚晚愣了一下:“明珠?” “嗯。” 她仍旧听命行事,那手杖本是银杖,长剑又甚是锋利,努力撬了几下,终于弹了出来,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滚落开来。兰景惜纵身过去,站到那明珠之前,缓缓的抬手一触,微笑道:“明珠离了手杖,果然便不能伤人了……” 他伸手把那明珠拣在手中,细细的端讪,唇角带着一丝微笑,星眸亮闪闪的,竟似乎十分十分的开心。叶晚晚等了一会儿,看他不紧不慢的,实在忍不住,还是道:“这东西慢慢再看好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兰景惜抬眼看她,轻轻笑出声来,露出闪亮的牙齿,笑道:“好,那我们出去吧。” 叶晚晚应了一声,拔腿便向外走,还没走到门前,忽听身后轰隆一声,急回身时,兰景惜竟是把那明珠投向了神像,正正的击在神像额心。看起来很坚硬的明珠,忽然就炸了开来,像烟花一般绽出膨胀的一团火光。声音虽不大,却斗然间满室光芒万丈,耀眼生花,一时居然什么都看不清。 叶晚晚情不自禁的抬手遮住了眼睛,鼻端嗅到了若有若无的一种味道,似乎是香气,又似乎是血腥。正微皱了眉,却忽觉得头脑中啪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敲击了一下,又似乎是忽然断掉了一根琴弦。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瞬间绽放。 全身似乎忽然变的火热,说不出的精神健旺,似乎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叶晚晚捂着脸原地摇晃,却听兰景惜喃喃的道:“奇怪……奇怪……怎么会这样?难道不对?不可能,不可能啊……” 听到他的声音,居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放下袖子,向他望去,一眼看过,明明是已经熟悉之极的料峭雪衫,可是意识中,眼前却是一个香入心坎的美食,那细腻的肌肤,那润泽的肌理,俱都让人垂涎欲滴。那种抑不住的渴望让她头皮发麻,神志忽然便是一片模糊,除了那极致的渴望,再也没有了其它……她不住的咽着口水,紧紧的盯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兰景惜却完全没有留意她,他的神色惊疑不定,怔怔的抬头看着那神像,那明珠的光芒只绽放了那一瞬间,早便灰飞烟灭,莲花圣母仍然端坐在宝座上,笑的风情万种。 直到她走到他的身后,坐下来,双手将他握在手中,兰景惜一怔,回手拍拍她手指:“晚晚别急,容我再想想。” 她充耳不闻,将他举到面前,双手扣的无可再紧,似乎怕他逃掉一样。兰景惜这才觉出不对,抬头看她,她正张大了眼,直直的看着他,平素恬静的眼神燃烧着疯狂,下意识的舔一舔唇,那小小的腥红的舌,粉润花瓣样的唇,若是平日,必是绵软轻媚,此时,竟让他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急扶住她手指,叫:“晚晚!晚晚!” 第052章:永失味觉 这声音,这名字让她一顿,眸中瞬间滑过一丝迷惘,却只是一瞬,重又陷入一片贪婪。她捏紧了他,举到唇边,深深一嗅,竟似乎醉了一般,露出一个迷离的笑,然后便要张口咬下。 兰景惜的剑刚才撬那明珠,不在手边,手无寸铁,眼见她的唇便在面前,急双手力撑,试图从她手中脱身,一边厉声道:“叶晚晚!你醒醒!你是人类!不是食人族!叶晚晚!” 她大大的一震,头脑瞬时一清,一见兰景惜就在唇边,大吃一惊,正要放开,却只觉掌中物可口之极,竟是满心不舍。此时神志半似疯狂,却本能的觉出不对,一咬牙,偏头就往那神案一角撞去,痛呼了一声,神志顿时一清,急奔到门边,把兰景惜扔出去,迅速关上房门。 那种挠心挠肝的饥渴让人几欲疯狂,叶晚晚困兽般在房中转着圈子,却死死的咬紧牙关,奇迹般的清醒。神志与身体,似乎全然分离,身体陷入苦苦的渴求,似乎随时都会失控而影响意志,而思想,却对这样的自己惊惧交加。 努力抑制,却越来越是狂燥不安,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我要吃掉他……要吃掉他……吃掉他……最后连这个“他”是什么,都变的模糊不清,那种饕餮的欲念却是愈演愈烈。 为什么会这样?是巫师的死?还是因为兰景惜击碎了那颗明珠?是什么力量让叶晚晚做不了自己?难道真的要被迫做真正的食人族?就此背上对人类无边的愧疚? 不,不可以,绝不去做……叶晚晚咬着牙,把悬挂的帘幕一幅一幅的拉下来,一点一点的缠在自己身上,直到手足全都被裹的严严实实,再也动不了,仍是努力的,专注的,用着自己的全副意志缠上去……缠上去……直到晕厥。 ………… 不知过了多久,做了无数好梦和噩梦…… 叶晚晚哼哼唧唧半天,猛然张开了眼睛,只觉得满头满脸的疼,一边哎哟一边下意识的摸了两把,居然摸到了满手的血,顿时大吃一惊,这才真的醒了,跳起身来,脚下乱七八糟一堆破碎的帘幕,看自己衣服上,也是鲜血淋漓,满脸满头满颈,都是剧痛难当,却不敢再伸手去摸,只是乍着手站着,全然不明所以。 神案一角白影一动,兰景惜坐起来,笑道:“你醒了?” “啊!”叶晚晚顿时想起了点儿什么,急扑过去:“你没事吧?” 他点一下头:“我没事,倒是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还好吗?” “哦,那还好。”她放了心,小心的拿袖子沾沾颊:“我这是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轻咳道:“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也许那法杖的明珠中,有迷乱神志,或者诱发食人族本能的东西?总之,你忽然就像疯子一样扑过来要吃我,所以……我不得已,只好用剑截断了你的血脉。” “什么?”她脸都白了。 “没事,没事的,”他赶紧对她笑笑,伸手过来,安慰的轻拍她手背,像在哄小孩,“晚晚别怕,我所说的这种,是一种……一时说不清,总之,你不会死的,只不过是没了味觉,那样,就一定不会想去吃人了。” 什么??只不过……是……没了味觉……真的就这么“只不过”吗? 她愣了许久,胸中忽然便涌上一阵冰冷的愤怒,努力的张大了眼,定定的看着桌上那个人,他仍是这般风仪闲雅,笑容宁静温存,星辰般的眼瞳亮闪闪的……一切都跟平日一模一样。她目不转晴的看了他许久许久,直到兰景惜微愕的别开脸。她终于缓缓的敛下眉睫,定定的道:“如果你不阻止,我就会吃了你吗?” 他抿着唇角:“你说呢?” 她也笑笑,好似多么轻松似的点点头:“我记得,我只是一开始有点儿迷糊,并没有真的怎么样,只是把你关到了门外,没有真的伤害你……莫非我记错了?” 他咳了一声:“你没有记错,只不过……” 她冷笑:“只不过,我既然有这种念头,就不可原谅,就活该挨剑,是不是?” “不……” 她完全不肯等他说完:“即使我之所以忽然这样,是因为你判断失误,随随便便砸了那珠子,所以才害的我这样……明明是你犯错,却要我来承受?” 兰景惜微怔的看她,敛了笑,细细的想了一想:“晚晚,你别担心,我会帮你采了药来敷上,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 “哦?既然有药可以敷,那我就先谢了,只不过,为什么……”她毫不迟疑的抹一把自己的脸颊,痛的打了个哆嗦,咬着牙把手举到他面前:“这伤口好像连止血都没有吧?” 兰景惜站起来,抿一抿唇:“晚晚,别这样,你怕痛,我现在就去采药就是。” “别,不敢劳动。您老人家还是继续睡吧。” 他无奈的摊摊手:“晚晚,我不是在睡。你晕迷着,我怎么敢放你一个人在这儿?” 她哼一声,兰景惜微微凝眉:“晚晚,你是在怪我消除了你的味觉吗?怕之后都尝不到美食的味道,所以才这么生气?可是你想想,刚才的那种痛苦,是不是很让人难过?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我不想你总是要去面对这种诱惑,这种痛苦,区区口腹之欲……” 口腹之欲很重要好不好!是人生极重大的乐趣之一!什么叫区区?她看着他,紧紧的抿着唇。是,她一向得过且过,万事好商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兰景惜看她始终不答,极是无奈,只好走前一步,想来扶她的手腕:“好晚晚,你乖,别生气。”她迅速退开,兰景惜愣了一下,苦笑道:“还真的生气呢?” 叶晚晚怒了,想要发飙,她缓缓的吸了口气,完全是下意识的,慢慢的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端端正正的坐下来:“兰景惜,你听好,我从今天开始,不想再看到你。”本来想说很多,其实只说了一句,就觉得好像已经说完。然后是习惯性的点一点头,“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兰景惜愣了许久许久,才轻咳一声,温颜道:“何至如此?” 她连看也懒的再看他,含着怒气站起身,打开门,略弯弯腰一个完全职业化的鞠躬,兰景惜眸中光华流转,轻轻别开脸,她却站着不动,甚为坚持,他只好露出一个浅笑,走过去,柔声,带着哄诱:“放我出去自生自灭?好晚晚,我赌你不忍心的。” 第053章:道是无情 他嘴上说的好似轻松自在,却缓缓的偏了脸,避开了她的目光,神情竟有几分迷惘。 叶晚晚却没留意,悻悻的昂起下巴:“兰景惜,你的事情,不管是自生自灭还是风生水起……好也罢坏也罢,从现在开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当然不会害你,但是也不想看到你……” 他苦笑的道:“晚晚……” 话说太多让她脸颊生疼,这笔帐自然也得记在兰大少头上,她的言辞忍不住就尖刻了些:“我不明白你的笃定从何而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的仇人,如果彼此力量如此悬殊,我也绝不会下手伤害你的。不是我有多么伟大,是这种战斗完全没有意义。一则胜之不武,二来,在我可能只是半开玩笑,在你却可能是灭顶之灾,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做,免得自己会后悔。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情绪在内的。我可能会把你当朋友,但是我没办法把你当成‘爱人’,我真的不明白,你真的认为我有可能会‘爱’上芭比吗?” 兰景惜宁定了好久,轻轻抬手,放在她的膝上,“晚晚,这个……你不必说,我也一直都知道。我只想让你信我这一次,我不是有心的,我怎会有心害你?我只是认为,这样做,就可以消饵你的痛苦,可以救你。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认为我这样做是错的?你宁可让自己这么痛苦,也不愿失去味觉?” 她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无语了好久,还是慢慢的道:“你还是认为你做的对,是不是?你还是认为我只要对人有,就是错的对不对?你有没有弄清楚,我现在是食人族耶,我的天性就是食人,我有什么错?而且,即使我是错的,情形并没有不可收拾,时间也并没有千钧一发,我并没有失去理智,真的去伤害你。一切都仍是可控的,没有到千钧一发的程度……兰景惜,我一生都没有味觉耶!这是大事不是小事,你明不明白?再说了,就算这是小事吧,就算只是一个小小伤口这种伤害,除非在万不得已,一刻也不能等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自做主张?伤了人,还口口声声是为我好?” 他微微敛着睫,静静的听她说,她便续道:“我们立场本来就不一样,你身处此地,难免想的多一些,做的多一些,这无可厚非,随便你,我懒的多想。我之所以答应你帮你的忙,只不过是因为我感觉这个地方的确如你所说,是不正常的,这儿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也没有友情,这是不正常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想跟你一起去找找这个错,把它纠正回来……并不是因为你是‘人’,而我是‘食人族’,你明白吗?人就一定是对的?食人族就一定是错的?像现在,你是人,你自认为对,自认为替天行道。可是,你剑刺下来的时候,想的只是解除自己危险,解决手头上的问题,你有没想过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疼?我从来没见过人自私的如此理直气壮。” 兰景惜轻声道:“是我的错,我没想这么多。” “你的错,不是你没想那么多,而是你从来没有为叶晚晚‘想多’过。就因为叶晚晚是食人族,而这个种族,是人类的敌人!所以你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你从来都只懂得利用,不懂的尊重!” 兰景惜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却是凉凉的,他敛着眉睫,轻柔的,像在喃喃自语:“原来……只是,利用么?” 她一时语塞,他缓缓的苦笑出来,喃喃的道:“我一直都以为,我们虽身处险地,却尚算相处愉快,却不想,晚晚……你对我竟是积怨已久么?我竟错了这么多么?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把兰景惜当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他卡住,不再说下去,郑重的抱了一下拳,却始终不肯抬眼看她:“晚晚,我竟不知……你的伶牙俐齿,若是用在我的身上,竟是如此锋利……好,此事,我确是错了,我要郑重的对你说一句抱歉。” 她点一下头,声音也软了些:“好吧,希望你的歉意是由衷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拒绝继续做你的拍档,你可以走了。” 兰景惜抬头看她,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迈步出去,她站起来,一眼看到桌上他的剑,赶紧过去拿了,递到他手中,兰景惜缓缓的抬手,接了,轻声道:“真的……抱歉。” 她没答,等着他走,兰景惜只好走出去,她把门关上,然后开始捧着脸抽气抽气,脸上疼的要死要活,这种状态下要保持义正辞严真的好难耶! 一辈子吃饭都没有酸甜苦辣了,吃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那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可是,长篇大论的数落完了,听门外一直无声无息,气却也慢慢消了。想想,自己没了味觉,心情不爽,抓过小兰兰就撒气,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是不是做的真的有些过份了?虽然他的确是害自己的没了味觉的罪魁祸首。 怔怔的想了半天,叹了口气,半转了身,一眼看到那莲花圣母的神像,这才忽然想起,这儿还有一个死翘翘的巫师……寒毛一竖,急急打开门跳了出去。小心的看一眼四周,并没有兰大少的影子,刚刚的歉疚顿时便消失了。 这小子,闪的这么快,显然是迫不及待嘛,亏叶晚晚还以为他会依依惜别!悻悻的哼了声,环顾四周,有点儿头大,别说没了兰大少引领,这么多奇奇怪怪屋,不知要怎么走出去,就算能走出去,门口还有一大堆的变态红毛鸟……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嘛! 苦着脸转了一小圈,试探着扶住一间房屋的门。天光明亮,胆气也壮了些,犹豫了好久,还是悄悄的刺破一点窗纸,探头一张,室中却是空空如也,除了四根柱子,连桌椅床架都无。 叶晚晚讶然了一下,又换了一间来看,连看了几间,居然全是空的。这食人族的巫师也真是奇怪,就算要造迷宫,直接砌墙就好了嘛,也不用造出这么多空房子来吧?正百思不得其解,却隐隐约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竟似乎就在身边。叶晚晚此时正是惊弓之鸟,连想也来不及想,急向角落一避。 第054章:人工作坊 紧张兮兮的缩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有点儿疑惑,心想难道是听错了?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挪出来,一边东张西望。堪堪到了房门口,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居然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叶晚晚讶然转头,心说这儿也会有老鼠么? 一眼看去,微微一愕。怪不得上次推这些房间的门,好多都推不开,原来这房门居然是从外面别住的,倒好像是关了什么人一样。可是这门茬,只是在门两边草草的搭了一根细木条,草率之极,看来关的不是什么高智商的生物……而且,应该也不是什么力气大的生物。 这样一想,心中大定,再说了……不入虎|岤,焉得虎子!豪气干云的走过来,轻手轻脚的拿开了门茬,然后轻轻一拉,一眼看去,仍是空空如也。于是一咬牙,整扇门都拉开。 第一眼,空的。窸窸窣窣声中,她下意识的向下一看,然后……目瞪口呆。 这小小的一间屋子,地面上,居然摆了数架小小的纺车,每一架纺车前,都坐着一个人类的女子,正辛辛苦苦的摇着纺车,大约是感觉到了光线,正一齐抬了头看过来。对上那许多许多双疲惫又麻木的目光,她竟失语,隔了好久好久,才艰难的抽抽嘴角,轻声道:“你们……你们……都是人类吗?” 没有人对这样的问话感觉惊讶,但是这似乎并不是因为她们习以为常,而是因为,她们似乎真的太疲惫,疲惫到,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惊讶。最外侧的一个女子,扶着纺车站起来,弯弯腰施一个礼,答:“是的,我们是人类。” 她觉得她脸色衰落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那女子顿时大吃一惊,惊惶失措的后退,撞在纺车上,倒翻出去,犹不住向后挪动,脸色都变了。 她伸出的手,定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向她一笑,柔声道:“没事了,你们……慢慢工作吧。”一边站起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是啊,自保是本能,人类见到食人族,弱者则惊恐万状,强者则除之后快……还能指望她们肯坐下来跟食人族讲理不成?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叶晚晚自身难保,难道还敢拍拍胸膛说一句,你们等着,我会救你们出去! 深觉无力,却又是万般的不甘心……咬着唇一路走过,一间一间的去看,果然,几乎每一间,都有数不清的人类,或老或小,或男或女,在做着不同的工作。甚至于,连那种高度远远高于人类高度的床、桌子,上面都挂着人类的工匠,身形摇摇欲坠……完全是没有尊严的蝼蚁……难道食人族所有的工作,都是人类来完成的?食人族一举手之间的工作,要多少人类,来做多久? 心里真的憋的难受,看着同血脉同种族的人类,被当做机器来奴役,那种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悲字,或者一个怒字可以形容的。 要救,要救,一定要救!叶晚晚处境再糟糕,也总比他们强些,所以,一定要救!但是……要怎么救?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兰景惜!我要让他把这些人带出去!就算……就算爬墙,就算爬树……就算被红鸟啄个头破血流,我也得出去!决心一下,立刻加快脚步向外走。可是东折西绕,走来走去,走了许久,仍是没有走到任何一个尽头。没有围墙,更没有大门,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冷静!冷静!叶晚晚停下来深呼吸,定了定神,想了想,就近看了几间,看其中有一间,似乎在做什么器皿,堆着满架的泥坯。于是打开来,对室内的匠人笑一笑,也不说话,就满满的兜了一怀。泥坯初成,尚不坚硬,微带粘性,于是便以此做记,所经之处的每一间房间,都在门侧粘上一个。粘了有十几个的样子,抬头一看,果然是转回了原处。 于是换一个方向,专找没做记号的地方来走,可是这次更快,没过几间,就又转了回来。就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打转,试了无数次,竟似乎全无生路。正站在当地一筹莫展,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声音既大,又是清晰,越来越近,绝对不是听错,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人。 叶晚晚一惊,看身后全无退路,咬一咬唇站住。事在紧急,典型的叶晚晚式无厘头思维便跳出来救场,所以她故伎重施,把怀里的泥坯一遮,神色一整,不退反进,大模大样的迎着那个方向走了上去。 没走几步,便与来人撞上,那人低着头,端着一个托盘,走的正急,一感觉到对面有人走来,连头也没抬,便向旁边一避,跪拜下来,深埋着头,必恭必敬的道:“巫师大人!”叶晚晚大大一怔,下意识的嗯一声,看这人时,居然是一个食人族男子,只不过头埋的太深,也看不到长的什么样。 她一时也不知是该向前走,还是向后退,就这么僵持着。随便瞥了一眼托盘,上面有一个小盆,盆里装了些青郁郁的东西。看这托盘的大小,应该能放四只小盆,现在却只有一个。难道他是来给人类送饭?也不及多想,捏着嗓子,学那巫师阴恻恻的声音,道:“你去吧。” 学的简直半点儿也不像,那人却全未察觉,必恭必敬的道:“是。巫师大人!” 于是站起来,打开旁边的门,把那小盆放进去。他个子高大,这一站起,很容易就可以看清叶晚晚尊容,所以她紧急退开,他却似乎全没有这个意识,一直垂着眼睫,叶晚晚心下稍定,瞥他一眼,他垂首站着,显然是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命令。叶晚晚忽然心中一动,压低声音咳道:“你背过身去。” 那男子道:“是。”一边背过身,叶晚晚便绕了个圈,走过去,俯在他背上,道:“本巫师累了,你把我送回去。” 那男子仍是道:“是。”一边站起来。原来食人族男子背人,都是一个德性,手该干嘛干嘛,从来不晓得去扶。可是这时候也没办法挑三拣四,也不顾怀里泥坯压扁,只是拼命勾着他的头颈。那夜叉低头疾走,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然后道:“巫师大人,到了。” 叶晚晚一看四周,似乎陌生,也不及细想,拍他道:“蹲下。”他依言蹲下,叶晚晚便滑下来,就近推开身边的门,走了进去,道:“你回去吧。” 第055章:相思无穷 缩在房中很久,直到再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看,这间屋子有床有桌,倒似乎的确是能住人的样子。于是进去乱翻一气,顺利找到一件巫师的黑袍换上,长大之极,几乎拖了一半在地上,看着实在不像样,又找到柄刀子,划去一些。然后又找到巫师的一双鞋子,塞些东西进去,多少增加点儿高度。 趴在门上再听听,半点声息也无,似乎这些食人族男子送饭,没有人会经过这儿似的。放心的推门出去,天色已是微晕。随手在门上,地上做了两个记号,慢慢向前,走出几步,居然就一眼看到了起初那个房间。叶晚晚急闪身进去,从地上拣了那个巫师的银杖,只不过杖头上光秃秃的没有明珠,不免显得山寨许多。 想了一想,毫不顾忌的爬上神案,从那莲花圣母的王冠上抠下一颗明珠,想着拿块泥巴粘住,不知行不行?一边想着,一边把明珠放在那个凹槽里试验,谁知还没放正,那银杖便似乎平生了吸力一般,明珠脱手飞出,“夺”的一声嵌入杖头,竟是严丝合缝。叶晚晚吓了一跳,险的没脱手把银杖扔出去,定了定神,摇了两下,那明珠居然像是长上了一样,拿都拿不下来。 这东西,还真是挺邪门的……不过也顾不得了。手杖一拿,再把头发散开,乱乱的遮了半张脸。这样子,第一眼看时,多少能唬住人了吧?再说这些食人族的男子,显然对这女巫婆尊敬的很,连头都不敢抬,就算不太像,也应该不会露馅罢? 主意打定,开了门四处乱转,看这附近几间,似乎都是巫师的起居之所,没有 掌上洞房第11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类,怪不得这些人送饭不会经过这儿。而除掉这七八间左右,其它的,好像都是人类的作坊,中间也没有明显的界限。正一边乱转,一边做着记号,忽然又听到脚步声响。 叶晚晚一怔回头,便见又有一个食人族男子走来,同样低头贴着墙根,手里也是一个托盘,看来是给巫师送饭的。 一见饭来,肚子立刻就叽叽咕咕,叶晚晚明仗他不抬头,大模大样去看,那托盘里面却是四个盘子,盛着一些不知什么吃食,中间一个大碗,盛了些鲜红的液体。她顿时一阵作呕,敢情那只老巫婆,还是个吸血鬼不成?于是想也不想的道:“停!本巫师今天不想吃东西,你退下吧。” 那人一怔,下意识想要抬头,叶晚晚吓了一跳,心说这只胆儿倒大,尖声道:“不准抬头!”那人吓了一跳,急扑倒在地,以头叩地,惶急之下,几乎连托盘也打翻了,叶晚晚悄悄退开些,道:“你把给……肉粮们送的饭,拿些来本巫师看看。” 那人更是诧异,却不敢抬头,连声道:“是!是……” 叶晚晚其实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却被他连番诧异,弄的心虚起来,脚下慢慢移动,一直移到老巫婆的卧房,开门进去,迅速关门,然后在房中发声,问:“你是上院的吧?” 那人答道:“是。” 叶晚晚一喜,道:“那下院,有一个……”忽然想起三郎这名字除了叶晚晚,没人会叫,紧急停口。可是又不能说你把下院所有的夜叉都叫来我看看。犹豫了一下,心想我要不然直接骗这个男子带我出去? 可是这会儿忽然觉得身上责任甚重,着实不敢冒险。而这儿,除了对三郎还可以信任一下,其它的食人族男子,真是不敢指望。于是一咬牙,道:“你带我去下院看看。” 那人道:“是。” 叶晚晚重又令他背身,开门出去,俯在他背上,令他回了一手托着,沿途不住悄悄丢出泥坯,以做标记,天色已经甚为黑暗,那男子停在一间院子门前。 看来这巫师还真是食人族总枢纽,不管是上中下院,还是人类作坊,都与她住的地方四通八达。叶晚晚压低了声音,道:“你通报一下,说本巫师来了。” 那男子不明所以,问道:“通报?” 汗,这儿显然没这规矩……那就没法让众人回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于是下来,对他道:“本巫师自己进去,你先回去吧。” 这道门,与上次进的门不同,看来是内门。景色倒似乎似曾相识,她伸头探脑的进去,可是上次本就是瞎转,只依稀记得那地方蛮偏的,可是走了个差不多,看来看去,仍旧拿不定主意,索性小声叫:“三郎,三郎?” 夜中寂静,她声音虽小,仍是听的清楚。面前几扇门,几乎同时打了开来,探出几张乌漆麻黑的脸,在同样乌漆麻黑的天色里,只有贪婪的眼睛闪闪的亮。叶晚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那几双眼瞳都同样贪婪,可是即使那种贪婪很清晰,他们的整个人,仍是显得沉闷而呆滞。 看来是因为天太黑,所以他们看不清她身上的巫师袍,而且,这上中下院,本就会有女子出入,所以他们不会想到巫师身上,所以也不可能怕她……叶晚晚有点心虚,悄悄后退,一边左顾右盼。越是心虚,越是着急,忍不住又小声叫:“三郎?三郎?” 不远处那拐角的门,吱哑一声开了,叶晚晚下意识的回头,乍一看那张脸,漆黑一团,跟其它夜叉也没多大区别。那眼瞳却是异样清澈熟悉。叶晚晚大喜,飞快的凑过去,尽量离身后那些危险的夜叉远些,直扑到三郎身上。 三郎却似乎怔怔的,被她拖进门,也没说话。叶晚晚早回身掩上了门,松口气,转回身来,拍拍胸口压惊,对上三郎的神色,怔了一怔,大失所望,想也不想的就跳上去,抓着他的衣服,瞪着他:“喂!三郎,你不会是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三郎张大眼,盯着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忽然间,有一蓬惊喜的火花从他清澈见底的眸中迅速的跳了出来,像从梦中惊醒,他的神情变的惊喜交集,竟似乎,整个人都闪闪的发起光来,张口便要欢呼。 叶晚晚吓了一跳,急伸出手掌,掩住了他惊喜的狂呼,三郎仍是抱着她在房中跳跃几圈,显然喜不自胜,连黑漆漆的肌肤下都透出了兴奋的嫣红。 ------------------------------ ------------------------------ 上传了一个现实风格的文,因为涉及到出轨,同时想体现现代人,对于思想、身体契合的追求……嗯,不知尺度会不会有点儿大哦。感官描写上的极切近,思维上的极清晰,口吻中的极冷静,融合在一起,对自己,也是一个尝试。 呵呵,喜欢现代文的亲,方便时可以收藏一下哦。 书号:1782487绿颜 以下为文案: 绿字,始于某老公帽子的颜色…… 做绿颜的男人,像钻石,分明不属于自己,却让人艳羡。 蓝颜,亲近心灵…… 绿颜,亲昵的却是……身体~唇齿~肌肤…… ---------- 遭遇礼节性上/床 那个夜晚,只是一场游戏,无关爱情…… 可是,即使不去在意身体上的忠贞, 很多事,仍旧没办法一笑而过…… 第056章:萌动三郎 她又气又笑,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能叫出声来,然后才放下手掌,三郎却一把握住,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直把她拉近自己,然后双手抱她在膝头,像小狗儿一样,没头没脑的乱拱一气。 叶晚晚虽然明知他是真心亲近,可是他这么大一只,这么乱拱乱撞的,那力道也实在有点儿吃不消,忍了一会儿,笑着推他:“好了好了,别闹了!”三郎一向极听她话,立刻停住动作,可是看她笑吟吟的,竟似乎能看的出风色一般,又试探着凑过来,讨好的笑着挨挨蹭蹭,亲昵十分。 叶晚晚失笑的拍拍他脸,悄笑道:“好了,别闹了!这儿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儿。” 三郎想也不想的答应一声:“哦!”她从他的膝上滑下,他一眼看到那黑色的袍子,大大一震,惊讶的看了又看,道:“巫师大人?” 叶晚晚心想这件事一句两句也难以解释,随口道:“是啊!” 三郎愣了一愣,翻身便要跪下,叶晚晚吓了一跳,赶紧拉住,想了一想,道:“不用这样,三郎,你是我的朋友嘛……总之,这些慢慢再说吧。三郎,我问你,下院的门,不是洞房日时,从里面能打开吗?” 三郎摇头:“不是洞房日,开不得。” 叶晚晚顿时大失所望,想了一下:“那好,我们先回到巫师那儿再说。”拉着他走出下院,又走几步,看身后鸦雀无声,心中稍定,回头道:“三郎,你带我去巫师的房间吧。” 三郎愕然摇头:“我不知道。” 叶晚晚有点傻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愣住,这时候也无暇细问,只好低头弯腰,细细找自己丢下的记号。幸好也没多远,终于摸了回去。把门关好,心中大定,这才问三郎:“这儿你不知道?你没来过?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你不来送饭吗?” 三郎环顾四顾,用力摇头:“我没来过,我不送……上院才送,我只做工……巫师大人的睡房,只有上院最好的男子才知道……我小,我瘦,我丑,我没用……嗯,巫师大人不要我。”他想了一想,试图解释的更明白,回手指着下院的方向:“我们都是,巫师大人不要的,洞房日,我们也从没被挑走过。” 叶晚晚有些傻眼,是啊,三郎虽然高大,但是在夜叉里却算是小号的,那些女野人,肯定是往强壮里挑人,当然不会像叶晚晚,专找小的。而那个变态老巫婆,既然有上院,也当然不会去下院…… 还有还有,原来下院的夜叉,也在做工。对了,三郎说过,他们平时吃的,只有野草……原来食人族中,也有人跟人类从事一样的劳作。有些不忍,走过去,拉他低一些,轻轻揽揽他头颈,然后安抚的拍拍他的背:“三郎,别难过,你很好!上院那些人,呆呆傻傻的,哪有我们三郎好?哪有我们三郎聪明?是不是?” 虽然她的话他似懂非懂,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好意,他辛苦的弯着腰,配合着她的动作,张大清澈的眼睛看她,看不够似的,一直一直,这样不瞬眼睛的看。一边喃喃的道,“你一直都不出现,我以为……”他辛苦的皱眉,寻找合适的词儿来表达,她便习惯的教他:“你以为我不要你了? 三郎用力点头,很虔诚似的,依着她跪下来,殷殷的问:“你要我吧?你要我吗?” 她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满心柔软,又是无奈,含笑抚抚他的头发,笑道:“我当然要你啦!” 他的眼瞳闪闪的亮起来,热切的看着她:“我也要你,我想要你!” 瞧这话说的,她觉得有点儿别扭,轻咳一声:“好的。我知道了。三郎,我先来问你,这儿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轻轻抱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抱起了她,也不站起,便这么膝行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很高兴,很高兴似的,用那样水盈盈的眼神看着她,安静又快速的脱了自己衣服,便去解她衣服,那感觉,竟是朝圣一般虔诚,神情动作,俱温柔之极。 又是这样!叶晚晚愕了一下,急扶住他手,对三郎这种改不了的惯性思维,真的觉得无奈之极,苦笑道:“哎,三郎,三郎!你听着,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你做招喜郎。” 三郎一怔,慢慢收了手,张了眼睛看她,小小声的问:“不要……我?” “不是这个意思……” 三郎怔怔的,等着她往下说,她此时心事重重,挂念着那些做工的人,哪有心思说这些,可是看三郎这样子,不说又不行。苦恼的揉了揉额角,只觉的这个问题,真的真的是很难让三郎明白,却忽听脚步声响,有人敲门,道:“巫师大人!” 三郎本来一脸迷惘,听到这声音,却忽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神色变的奇怪之极,好似伤心,又好似木然,叶晚晚也愣了一下,压了压声音,道:“怎么?” 那人道:“巫师大人刚才吩咐的,拿肉粮吃的饭。”声音甚是恭敬。 叶晚晚这才想起,赶紧把自己更深的埋进床帐后,一边向三郎道:“你去帮我拿进来,然后让他走。” 三郎愣了下,她又说了一遍,三郎便是一喜,过去打开了门,把托盘拿进来,然后语速很快的对他道:“巫师大人让你走。” 那男人道:“是。” 三郎关了门转回,把托盘捧过来,脸上神色是孩童般的得意,叶晚晚心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又气又笑的摇摇头,问道:“这是什么?” 他答:“草糕。”一边仍是看她。叶晚晚尝了一口,完全就是草渣拌水,糙的要命,直着脖子也咽不下去,苦笑道:“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三郎道:“嗯。” 这……叶晚晚头脑顿时一热,把草糕“啪”的往里一扔,义愤之心涌上,立刻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大包大揽的道:“三郎!这种东西怎么吃的下去!从今天开始,你就陪在我身边罢,不要回去下院了。”说完了又觉好笑,咳道:“不过,我这人吧,很容易闯祸的,所以要你自己乐意才好……” 三郎用力用力的点头,很高兴很顺从的:“好。好……”想了想,却又摇头,看着她:“可是,你……要我还是不要我?” 对上他大大的,盛满了迷惘又不舍的眼神,她真的万般无力。 三郎心地单纯,却绝对不傻,他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她对他好,心疼他……却就是不肯“要”他。而他偏偏又认为,这就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这显然让他十分十分的困惑。甚至于,这种“要”只是某一种特定的机械运动,连真正意义上的“取悦”都没有……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呢? 第057章:五色异彩 叶晚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要崩溃,却仍是坐正了,扶着他的肩,认真的正视他的眼睛,努力的去解释:“三郎,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不喜欢你做什么招喜郎。因为,人人都可以在洞房日去招喜,而每个男子,都会是招喜郎。随便谁和谁,都可以洞房。这种事情,我不喜欢……所以,你一定一定要记得,你的名字叫三郎,不叫招喜郎。这个世上,只有你自己是三郎,其它任何人,都不是。我的名字叫叶晚晚,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是叶晚晚,其它任何人,都不是……” 他跪在床边,她却是坐在床沿,两人的高度正正平齐,四目相对,三郎澄清的眼瞳中滑过怔愕,喃喃的重复:“叶晚晚……” “对,叶晚晚。” 他学着叫:“叶晚晚……叶晚晚……” 她向他微微点头含笑,以示鼓励,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像福至心灵,他喃喃的道:“我明白,我明白的……三郎就是我……三郎只做叶晚晚一个的招喜郎。” 她不意他竟能想通,顿时就是一喜,赶紧更凑近些,脚垂下来,踩着他的膝,用力点头:“对,你说的对!三郎好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每个女人,都只可以与一个招喜郎洞房,而每个招喜郎,都只可以陪伴一个女人。不是一夜,而是一辈子,就是每天每夜,很久很久都要在一起的意思……三郎,” 她细细的,认认真真的解释道:“如果说,你每天都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不见时,就会一直想。见到她,就会想要去亲近,这种感觉,就叫做‘喜欢’。如果比这种感觉还要深,想这个人,想的历害时,心都会痛,看到这个人,开心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这种感觉,就叫做‘爱’。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三郎,只有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跟她‘洞房’,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你明白吗?” 她已经努力说的慢,说的浅显,可是三郎看上去,仍然是一句也没听懂。她也有些失笑,拍拍他的头发:“好啦,三郎,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可以记住,然后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瞳,想了一想,轻轻的靠过来,吻一吻他的额,微微的笑,柔声道:“三郎,亲近,不是只有‘洞房’这一件事情才是……我是说,我亲亲你,我拍拍你的肩,我这样抱着你……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会为此而欢喜,而且,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欢喜,那样才算是真的明白。” 一边娓娓的说,一边引导似的,轻轻拥一下他宽阔的肩,带笑道:“三郎,我真的希望你将来有一天,能明白。”轻喟一声,推开他手,站了起来,柔声道:“这些事情,慢慢再说罢。现在,当务之急……” 她正举起了手要说什么,却见三郎始终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竟是梦一般温柔迷醉,甚至微微闭起了眼睛,像陷入了暇想。叶晚晚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心说难得发善心圣母一回,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难道竟是王子吻醒睡美人不成? 失笑摇头,看外面天色已经黑的透了,便轻轻推推他的肩:“三郎,三郎!我现在有急事,你来帮我好不好?” 三郎一怔,急站起身来,有些羞赧似的,抓抓头发。叶晚晚一抬眼间,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三郎的上身是光裸的,裸露出黝黑细密的肌肤,可是,在他心口的地方,竟有几个……嗯,是五个……像痣,又不是痣,说是光点,又不是圆圆的,那五种奇怪的颜色,浮现在漆黑光滑的肌理上,幽幽秘秘,竟似乎微微发着光一般,隐隐约约围成一个光圈的样子。 三郎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以前居然都没留意过。倒好像是把人类的首饰嵌进去了……摸了几下,也没有什么异样,于是问三郎:“这是什么?” 三郎愣了下,低头看看,然后摇摇头。其实她也不指望他能知道,于是只笑笑,拿过衣服递给他,一边道:“我现在有急事,想要出去,可是门口有红鸟。趁现在天黑,我们翻墙出去,好不好?” 三郎点头,问:“我们一起出去吗?” “不是。”她凑眼门缝,最后看一眼风色,一边道:“你先送我出去,然后呢,你若是能回到这间屋子等我,那是最好,如果找不到,就直接在墙那儿等着我。碰到人,就说是‘巫师大人’让你在那儿的。不用怕的,我很快就回来。” 三郎应一声,她回手拍拍他手背,笑道:“三郎呀,虽然跟我一起也未必好。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撇下你自己的。咱们走吧。”一边回手就把刚才就已经准备好的帐幕拿了过来。 三郎学她的样子,轻轻抚一下她的手背,然后拉她回来,在她面前俯下身子。叶晚晚一笑,便俯在他背上,他似模似样的背好,稳稳站起,走了出去。两人对这儿的路径都不熟,三郎记心却好,于是一路走回这院子与下院的交界点,然后沿着围墙,慢慢走过,一直走到一个安静幽暗的角落。 这下院围墙甚高,两人移过一块石头,三郎踩了上去,站直了伸开手臂,一路把她托到墙头。叶晚晚虽不恐高,但也从来没做过爬高上梯的事儿,坐着向外面一张,便是一阵头晕,赶紧更伏低些,扶稳了,咬牙定了定神。 回头看三郎时,他正仰面看她,神情俱是关切,这种很“人类”的情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那闪亮的目光,像满天星子投进了眼瞳,说不出的闪亮清渺。叶晚晚心中稍定,向他一笑:“三郎,把那个抛过来。我拉着它下去。” 三郎应一声,本能的要执行她的命令,把那用来当绳子的帐幕举起,正要抛过,却又中途一停,垂了睫思忖。然后伸高手臂,把她接了下来。叶晚晚不明所以,问:“三郎?” 他解开绳头,轻轻系在她身上,一边道:“你没力气,要系好……” 她一怔,顿觉好生窝心,看着他粗粗的手指,有点儿笨笨的系好绳子,笑着站起抱抱他头颈,小声道:“三郎好棒!” 他很高兴的笑笑,送她过去,一点一点的放绳子。叶晚晚本来很紧张,倒被他奇慢无比的动作弄的要笑。隔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了地面。她赶紧报告:“好了,三郎,我站到地面了。” 三郎大大吁口气,隔着墙都能听到,看来真是紧张的不得了。叶晚晚笑着贴到墙边,道:“三郎,要小心啊!等我回来啊!” 三郎竟答:“嗯!三郎等……等叶晚晚回来。” 她竟是要笑,抿着唇转过身。天都快亮了,兰大少,会在哪儿呢?说起来,叶晚晚小聪明还算有点儿,要定啥计策,却没那本事,所以,要救这些人类,还是要跟兰大少打商量。 ------------------------------ 本来想下午更了,晚上偷下懒不更的……没想到会收到长评,于是立刻把存货抛出…… 第058章:隔墙有耳 刚刚跟兰大少闹翻了,不知道这家伙会去哪儿呢?不管去哪儿,事情未成,一定还不会离开食人族罢?一边想着,一边摸着黑慢慢的走,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才看到原来这儿离自已家真的蛮近的。叶八八的家耶,兰大少会不会去怀怀旧? 心里想着,转身便走过去。一推开院门,便有一个黑影一头撞了过来,撞的小腿生疼。叶晚晚低呼一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才发现这是一头猪猪。院里的猪猪虽说已经不多了,也还有几只,这几天都没有人喂,大概是饿惨了,居然上演猪急跳墙,跑到墙外来了。 叶晚晚随手关上门,从车子里把余下的草全都扯出来,投进里面。草已经有些干枯了,但猪猪们却一头扑上,吃的欢天喜地。叶晚晚进屋转了一圈,没有兰景惜的影子,也似乎没有他回来过的迹象,就有点儿犯愁,心说他要是一气之下,回了人间,那可就没地方找了。 一来二去,天都快亮了,叶晚晚把巫师袍包好背在身上,换回正常的衣服,想着不如四处走走,自己找兰景惜虽不容易,但是他这么关注食人族的动向,要看到自己,应该不难吧? 随手打开了猪圈的门,抽了根树枝做鞭子,反正最近没空照顾它们,不如先把这些猪猪给叶七娘送去得了,或者吃,或者喂,都由得她……免得胡冲乱撞,多生是非。再说自己上次忽然被巫师带走,也不知她会不会担心,还是去照个面儿的好。 天时尚早,一路赶了过去,也没碰到甚么行人。食人族的门一向都没有锁,叶晚晚推开门,叫了一声,无人应声,随手把猪猪赶到一角,用木桶之类团团围住,便向房中走去。门一开,叶七娘却正坐在床上,半倚着床架,闭着眼睛,叶晚晚上去推了她两下,她却始终不醒,但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呼噜山响,倒好像晕厥了一般,唇上一层白白的霜,但脸色却并没有很差。 可要真是晕厥了吧,她这么连摇带晃,掐人中掐虎口,她却始终不醒。叶晚晚正叉了腰犯愁,却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师兄!师兄!”声音虽小,却极清晰,竟似乎是那天那个苏轻眉的声音。 她居然还在食人族?她怎么会来这儿? 叶晚晚正站在床上大力摇叶七娘的肩,大大一怔,想也不想的往下一蹲,叶七娘本就半倚半坐,高大的身形,便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依稀听到窸窸窣窣,似乎有人走了进来,苏轻眉的声音软语娇柔,不住的叫师兄,却一直听不到兰景惜的回答。 这可真是奇了,他们两人没事儿来叶七娘家做什么?叶七娘忽然这么不睡不醒的,难道跟他们有关?这……还真是便宜不出外,就跟我叶晚晚扛上了是吧?正自皱眉,便听兰景惜的声音道:“你点了她什么|岤道?” 苏轻眉哼哼了两声,含含糊糊的道:“不过就是肩井喽!” 兰景惜默然半晌,淡淡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要你回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苏轻眉小声道:“我是听你话回去了嘛!我只是中途碰到师伯,他说你传讯出来,要买很多盐,人家心里不放心你,所以才跟来看看嘛!”兰景惜不答,她又道:“师兄,吃盐真的就可以让食人族变聪明吗?真的这么简单啊?可是……食人族聪明了,有什么好?不是应该让他们越来越笨才好吗?” 兰景惜仍是不答,她又柔声道:“好啦,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不是都顺着你了吗?你说这个甚么叶七娘,是最先变聪明的,所以我才来,帮你多多喂她盐吃,多多试一下不好吗?可是我昨天明明喂她吃了好多,她还是那样呆呆蠢蠢的样子,话都说不出,哪有变聪明啦……” 她一径唠叨不休,兰景惜忽然截口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声音已经甚冷。 苏轻眉一顿:“不……不是啦!我哪有本事偷听。是师伯跟我说的。我说要来帮忙,他也答应了……”她似乎心虚,偷眼看看兰景惜的神色,巴上他的手臂:“师兄,你别生气啦!我这次真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才做!你不是说那个食人族姑娘很生气,不理你了,那你以后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呢。多一个人,也可以商量一下的,是不是?” 兰景惜淡淡的道:“这个,我自有主张,你立刻回去,不要再来。” 苏轻眉哼道:“干嘛……你干嘛这样嘛!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就是怕那个食人族女子生气罢了!干嘛这么在意她啊!我才不信你是真的喜欢她!师兄,难道你已经把人间种种,俱都忘记了吗?你以前对所有人,都是和风细雨的,你以前对我,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 他看着她,目光空旷,直到她再说不出,他竟一笑,缓缓的开口:“苏轻眉,身当此境,生死系于一线,你竟有心情谈这个,兰景惜着实佩服之至。” 他顿了一顿,转开目光不去看她,续道:“这两年,你看着这么多的死亡,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消失,却仍坚持这般任性妄为,不肯长大,满心只有风月情事……这也真让人……称奇。而我,早没了昔日的心境,你说的对……我早就不是那个吟风弄月的兰景惜了。” “你既在意,我可以说。我确实很喜欢晚晚,我不知若无此事,只是人间相逢,会不会如此,但是,我现在确是真心喜欢……我喜欢她即使牙尖嘴利,却仍存宽厚;我喜欢她即使身心俱疲,仍肯安慰;我喜欢她即使万般不甘,仍循公理;我喜欢她走投无路时,会胡言乱语,强要轻松;我喜欢她怕到极点时,反会伸手相携,予人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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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景惜静静的道:“我当然不能杀你,可是苏轻眉一条命,比起千千万万条人命,孰重熟轻?这个,难道还要我教你?现在,我锁了你血脉,禁你开口。若你再这么自作主张,我……我也真是没有办法了。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回去,然后,把师伯也带回山。不得我的命令,你们两人,从此禁足,都不得再出来半步。” 言辞入耳,叶晚晚竟是惊心动魄,他们两人再说了什么,她一律充耳不闻,心里来来回回,只是回荡这句话,你究竟是从哪里招了这么个魂魄来呀……你究竟是从哪里招了这么个魂魄来呀…… 招魂……招魂……原来,叶晚晚的魂魄,居然是兰景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强召到此处的……怪不得这种地方闻所未闻,怪不得初见面时他多番试探,怪不得他对换魂之事毫不惊讶,怪不得他随随便便,就把如此机密重大的事情和盘托出,怪不得他一直都如此殷殷,绝不他顾…… 她只是怔忡,连苏轻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兰景惜显然也是心情郁郁,遣走了苏轻眉,又上前解了叶七娘的|岤道。他并没看到叶晚晚,|岤道一解,便悄悄弹身掠出门去。 房中,叶七娘悠悠醒转,一醒过来,立刻便扑到床边不住作呕,吐出的却是白沫,显然那苏轻眉给她吃的,居然是什么也不掺的盐粒。吃了这么多的盐,她的眼神却是一片混浊,休说没有变的清明,连那前几日的温和也消失殒尽。 兰景惜站在门角,看她醒了,便悄悄转身出门,正要举步,却一眼看到一只猪猪跑了过来。兰景惜大吃一惊,急纵身跃的高些,看到角落里黑乎乎跑来跑去的一团,立刻心中一动,纵身回来,道:“晚晚!你在吗?” 叶晚晚怔了一下,顿时回神。却见叶七娘从床上跳起身来,扑了过去,兰景惜纵身闪开,叫道:“晚晚?你在吗?”叶七娘显然急欲有什么下肚,好冲淡嘴里的味道,动作十分猛恶,兰景惜却只左闪右避,不肯脱身而出,不断转目寻找,却限于角度,一直没有看到叶晚晚。 虽然这个人,确实很讨厌,不过,却终究不能看着叶七娘把他抓住吃下去。叶晚晚咬了咬唇,跳下床,倒了一杯水,叫道:“娘,来喝水!” 叶七娘动作一停,张眼看她,叶晚晚急凑过去,把水举到她唇边,叶七娘就她手喝了,叶晚晚又倒一杯,叶七娘仍是喝了,显然发现这个方法也能缓解齿喉间的难受,立刻冲出房门,去井边打了一桶水,咕噜咕噜的往下灌。 叶晚晚走过去帮她顺气拍背,看着她灌下小半桶水,坐在地上喘气,双手叉着咽喉,显然仍是难受。帮不上甚么忙,只能抬了手帮她顺顺湿发,心里实在恼火,心说那个姓苏的恶婆娘,真是个黑心的……别让你落在姑娘我手里………… 一时不知道要骂什么,一肚子气无可宣泄,兰景惜虽然一直跟在左近,可又怕出声会引来叶七娘的注意力,只好无声的怒横了他一眼,兰景惜也不把目光别开,只是轻轻抿了下唇角,她的努气落在空处,立刻习惯的一挑眉,摆出挑衅的神情,用“原来你就这眼光,跟这种外表白痴圣母,实则恶毒黑心的女人勾勾搭搭……”他盯着她包罗万向的目光,盯了许久,忽然极浅极浅的一笑,垂下了眼睫。 这一笑,明明是极致的温柔,却又是极致的惆怅,既是迷惘,又是愧疚……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这小子还欠自己一桩更重大更让人恼火的事儿,怪不得她替叶七娘不平,他这么无抵抗……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叹了口气,也不去看他,便向外走。出了门,略略向旁边退避,一直到走到街角,才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兰景惜?” 兰景惜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缓缓的点一下头,道:“是,对不起。” ------------------------------ 继续打广告,新文《失陷绿颜》,直接点下面的名字就可以看到。顺便说一句哈,女生网和的票票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三票,投了《掌上洞房》三票,还可以再投《失陷绿颜》三票。 文案: 绿颜--绿字,始于某老公帽子的颜色…… 做绿颜的男人,像钻石,分明不属于自己,却让人艳羡。 蓝颜,亲近心灵……绿颜,亲昵的却是身体~唇齿~肌肤…… ------------------------------ 遭遇礼节性上/床,那个夜晚,只是一场游戏,无关爱情…… 可是,即使不去在意身体上的忠贞, 很多事,仍旧没办法一笑而过…… 第060章:情债难偿 叶晚晚顿时无言,隔了许久,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兰景惜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却又不能什么都不说,犹豫良久,才缓步走上来,艰难的开口,“晚晚,我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令你失去了什么……我知道一句对不起,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虽然有时很孩子气,其实你真的真的很好。你是个理智明透的姑娘,很多时候,其实你心里并不乐意,不高兴……可是你认为是对的,就会去做,即使很难,即使很累,即使这会伤到你在乎的人。你心里有杆秤,这杆秤上的‘公平’两个字,居然连‘情感’都可以压过……这真的太难得……” “我本来几乎已经绝望,只是抱着舍身成仁的意志在努力。明知无谓,仍是挣扎罢了,可是,自从你来了,每当看着你,就觉得心里充满希望。晚晚,兰景惜欠你的已经太多,多的早已还不起,所以,竟可以不说了……此事成于不成,全在你一念之间。我不敢强求你做什么。我也不敢去求你饶恕,如果可以,如果你要,兰景惜,随你处置,拿一切来偿还……” 她听不下去,打断他,满腹郁闷,简直想转身去挠墙:“好了好了,兰大少,我能不能不听这些?你那些话,我背也背的过了,只怕背的比你还要熟些……我只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普通人,我从来都不伟大,不敢为人先的,我从小到大,从来不出风头,站队从来都往角落里站,在幼儿园分苹果都规规矩矩坐着不抢………我很懒,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想过做救世主……” 兰景惜怔怔的看着她,那眸里竟似乎深情凝注,她被他的目光麻了一下,赶紧中止自己的不知所云:“其实我就是想说,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啊……可惜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事情就摆在我面前,注定我没法子得过且过,所以我不能等,所以我才愿意努力,累死累活也不抱怨。我一直都以为,救人即自救,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是一个无故被拉下水的可怜虫……” 她缓缓吸口气,盯着自己的脚尖:“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我是可怜虫一号,你就是可怜虫特大号……是啊,你确实是无可奈何。你辛苦两年,寸功未建,赔了夫人又折兵,剩你一个光杆司令,就差全军覆没了。万般无奈……所以你就‘不得不’行险侥幸,用招魂这种非常之法,试图扳回胜局。”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而我呢……叶晚晚,就是你‘行险侥幸’下的牺牲品。我本来一直以为,我只是自己倒霉,居然好死不死,穿到这种鬼地方,我们俩一根绳上俩蚂蚱,跑不了你也逃不了我,说不上谁欠谁,谁帮谁。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应该是叶晚晚的世界……我从来不深明大义,所以再怎么,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怪你……你,你小子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 掌上洞房第12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不清,十辈子百辈子都还不清!就算你救了全人类,你也仍旧欠叶晚晚的……” 话漫漫吐出,却忽然百无聊赖,好像倾家荡产放了个外债,人家死活不肯还,反而说“人情债我肉偿算了”!!可是她对他的“肉”偏偏没兴趣。 退一步说,就算有吧,有的很!有的撕心裂肺的!那也得能吃到才行啊!难道这么大的债务,闻闻肉香也可以算的? 两人默默对视,她郁闷之极,狠狠的把他从头看到脚。他唇角却带了一丝极温柔极温柔的浅笑,目光那么幽幽的深下去,深下去……深沉的让她几乎不敢去对视。 搞什么啊,再怎么,心虚的也该是他才对……停下来出了一会儿神,看天色渐亮,行人渐多,再当街对视难免对兰小子有些不利,再不幸被某某娘看上了,还得上演叶美人救兰美人……叹口气转身,仍是负气:“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还费我这么大的劲儿!别说你未必能把我送回去,就算能送,看你小子这德性,你肯定也是死都不会送的,典型的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我肉多,我活该给你垫背……” 其实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就算此刻,真的能走,就真的能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不来当然悠哉游哉,可是,已经来了,已经看到了……什么都不做就走,绝了这一方人的所有希望……叶晚晚的良心虽然不多,不过总还算有一点儿,一定会有些不安的吧。才不要总是抓耳挠腮的为这些臭事儿不安呢,那样活着,可有多不爽…… 只是……只是……只是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却一定要是叶晚晚…… 捏紧拳头叹口气,声音慢慢变的平静,认命的垂着头:“兰臭惜,告诉你,我想把那些做工的人类救走,你赶紧找个墙角,想个周全妥贴的办法出来,然后,如果能用的着我,就来告诉我罢。我现在躲在老巫婆的房间,可以里应外合什么的……哎呀!反正我会尽量配合你……就这样吧……” ------------------------------ ------------------------------ 这几天赶着进度,多多字数多多上传,终于把第一卷完结,下一章就要上架了。还是那句话,亲亲们如果喜欢,请继续支持……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看在曾经喜欢过的份上,不要把文文下架,留下一个数字收藏安慰一下偶脆弱滴小心脏……捧胸…… 咳咳,请继续欣赏第二卷:摇摆君怀 简介: 桃李争妍佳人笑,怎比我香衾春意闹。小郎无身,大郎无貌,是吹灯闭眼且慰寂寥?还是镜花水月遥观俊俏? ------------------------------ 简介嘛,当然要文艺些,其实,下卷情事安排很简单,兰少变身,三郎悟爱,小晚晚嘛,左拥右抱,不免多多喝汤……至于食人族与人类的战事问题,且看文中揭晓…… 小兰兰情路漫长哇----g咿咿g 首先,小兰兰是非常非常漂亮的,眉眼如画啊,在人间也是一风流人物了,可惜啊可惜,一出场就低了一截,虽然气场大,但素芭比就是芭比啊~~~在咱莫名其妙穿越的晚晚看来,貌似漂亮过头的不明生物?? 哈哈,咱晚晚女王~~穿到了个不知物种的异空间,有特特特彪悍的妈,然后那啥,女尊国度??算吧算吧??从外貌上来说,这是个孩子可爱,大人吓人的国度,原谅我的形容吧,说的好像写童话书的故事家的视角。。。。于是从咱们小心肝还扑通扑通大跳的晚晚大神的角度来说,兰兰好像小人国的精致娃娃吧? 小兰兰,心怀全人类,咳咳,这说法好像奇怪点了,换个,就心怀天下吧。其实从一个方面来说,他也蛮可怜的,只身深入食人族,寻找破解之法,也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了,看,不是都变成肉粮了么?晚晚的出现也算是他孤掷一注的做法了。。。如果不是小晚晚真的出现的话,咳咳,小兰兰好可怜哦。。。。 他的做事谨慎,谋定而后动,心思深沉,虽然最后一点偶常常因为他是小小的漂亮人忽视了。。。就像他自己说的,希望能遇到晚晚在他霁风朗月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就不是这个样子。。。蛮心酸的。。。。晚晚女王虽然很巨大,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彪悍啊!经不起他时不时的以己为考虑的!于是一次次的心动苗头就那样掐灭了。。。。 呵呵,虽然两人要走一块,还有待时间。。。从很多角度来说,大小配时期相处灰常,之和谐,是灰常相配的比如从买猪猪,赶猪猪,养猪猪。。。。(原谅偶的举例吧,偶最喜欢这些剧情了~~~) 鉴于这些猪猪剧情,偶坚定的相信,这俩人会走到最后的!! 相较于另一竞争对手,也就是黑娃娃,老实说,偶觉得小爱偏心了,彻底的把心偏向了白兰兰~~~ reasons: 1、黑娃娃是黑的,是夜叉,是黑炭,在偶的印象里,虽然后面说他也很帅,但是偶就是觉得一团黑配上俩闪闪光的眼睛,好吓人。。。。。 2、黑娃娃的名字不好听,再取的名字也不好听,偏心!!! 3、性格缺陷。。。虽然巨人都有这缺陷,但但明明小黑很敏捷,心思也不是团糊啊,居然老掉泪~~太不an了~~~ 4、小黑的背景还是不明朗,好像确实有点“黑”,会不会出人意料就不知道了,要是真因此out了。。。。 再看看人白兰兰,请对照以上转换。。。偶就不多说了。。 唉,小爱就是特特特特特偏心了!!!! 拨动心灵最深处那根弦---乔洛凌 在网上看了很多的小说,所以现在自己满脑子也都是怪异的思想,只是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文,居然会写一对比例完全不平衡的男主女主,而且还是互为宿敌。初看时,想象那画面,确实有几分童话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会对着自己的布娃娃说话,给她穿衣服做饭,不过长大之后,还有心情这么做的人,就很少了。 一眼看到这文,忽然就勾起了儿时快乐的回忆,勾起了那种叫做童心的东西,很温馨的含着笑走进来。可是看了几章后发现,简介上说的:“披着童话外衣滴yy故事”还真是没说错,挠痒痒的萌点,都藏在很可爱流的情节之下,进来的时候本来很cj的,一不小心就被勾搭的yd起来。 想想啊,女主可以把男主握在手心里,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高兴了上下其手,不高兴翻过来打pp,脱衣服帮他洗澡。又香又软又滑,又能说又能笑能亲能抱的,那种感觉,随心所欲,想入非非,心里痒痒的,真让人流口水啊。 通常在小说里女主都是比较小鸟依人的,或者比较小白的,就算是强势聪明的女主,也得在牺牲色相,诱惑或者控制男人的基础上,才能控制世界。可是在这个文奇异的设定里,萝莉小女孩忽然就光芒万丈了,很强大很无敌,叉着腰对着小男主邪恶的笑,你蹦啊,有本事你就蹦啊!我看你这只臭小子,能不能蹦哒出我的手掌心! 又不知为什么,小不点的小兰却让人感觉异常强大,独自一人在危机四伏的食人族里,居然可以时时谈笑风生,运筹帷幄,就好像这整个食人族都在他隐性的手掌之下似的。 但是大个子的三郎,却让人感觉十分弱小。他是食人族,又出现在洞房日这么暖昧的情境下,而且还一来就上床。不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干净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简直就是无暇的。 两个男人,都是矛盾的。越是矛盾才越有爱。虽然明知道到最后,一大一小两只男人,都会恢复正常,可是现在想想,真要到最后,还是都想要,一个可以精神交流,一个可以身体谈情……这是一件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夜叉---我家的宇宙 我觉得夜叉很可疑。这个夜叉肯定有问题,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如果他真是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名字,还不知道什么是名字,那刚开始女主给他起名字叫小三,他肯定什么都不说,绝对不可能自己改,还是现场顺口就改了,三郎肯定比小三好听啊,而且什么郎什么的,摆明了就是沾女主的便宜啊,让她叫他郎君。 而且他当时在门口学女主走路,那绝对就是故意的。而且学的这么像。他当时还没看到兰公子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以为女主就是个聪明可爱的食人族的女孩子,看着挺好玩,所以逗逗她,他压根就没想走,他一个月才洞房一次,这种好事他一定不会放过的。加上后来杀猪,他要是从来没见过,又从来没做过,不可能这么会弄的这么好。想想就是,头一次弄,绝对是弄的乱七八糟,没法下口。 还有,他要是超了时间,回不了家,又不知道怎么办,那肯定是在街上没目的的乱走乱逛,不可能躲在一个地方,等着女主出现,然后单单找上她。他肯定是觉得不对劲,觉得她可疑,所以就跟踪她,没想到被发现了,索性就直接站出来,装模做样。 兰公子说他已经在食人族待了好几年,他这么小,很容易藏匿,而且他这么聪明,这么谨慎,他肯定是所有事都细细观察过的,他看到的一定很多很全面。他说食人族是傻的,一定是经过很多观察的,所以,出现一个像夜叉这样的特例,就是混淆视听,就是让他以为自己弄错了,然后夜叉才可以轻轻松松的就消灭他。他其实就是藏在暗处的黑手 掌上洞房,好!----雪舞水莲雾 这个故事很搞笑,作者的想象力十分的丰富,让故事也和别的小说不同,有了趣味性,故事跌宕起伏,不时的穿插着轻松幽默的搞笑,蓝景惜的聪明冷静,晚晚的懵懂可爱,都成为了本书的亮点。 两个人正是应了那句古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嬉笑打闹,很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如今温馨治愈文写的这么好的,已经不多见了,让人看了,就感觉很舒服,很舒服,就好像是在酷热的夏天,忽然迎面吹来一缕凉风,霎时间,就觉得全身三百六十五万个毛孔都舒服,每个细胞都变得欢快起来,明快的调子,轻松快乐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紧凑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看了一章,便想接着再看下一章,爱不释手,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一本小说,都会觉得生活顿时美好起来。看着蓝景惜不停的说服着晚晚配合他,帮助他,看到经常捧腹大笑,这样的好书真的是不读不快,不捧不快,不收不快。 只是作者大大更新的也很是不快,每次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都恨不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睁眼睛,看到大大完本了,咳咳,o(n_n)o~,虽然这只是个美好的,美丽的梦想,但是还是期望大大能够多一点更新,那样看起来才能更加的爽快,晚晚女王,让你的小皮鞭来到更猛烈些吧,/,喜欢这个小说的都来收了吧,支持大大,大大v5~ 兰晚之相遇江湖 (番外)兰晚之相遇江湖 ----------如果换一种情形来相遇,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江湖, 有间客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有间客栈。 这地方也算是交通枢纽了,地势四通八达,东边有一条宽敞的官道,西边的小径也是东一条,西一条,纵横交错。 路是人走出来的,按常理推算,这种地方应该很热闹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方圆二十里,就只有这么一间孤零零,破烂烂的小客栈,这简直不合常理嘛! 当然,现在叶晚晚已经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客栈里正在乒乒乓乓,见多识广的老掌柜熟练而淡定的往柜台下面一缩,从角落里的小纸包里拿出一小片儿甘草,悄悄噙在嘴里,倚好了闭目养神。 叶晚晚整个人都埋在桌子后面,一手抓了一只碗,一手抓了半根凳子腿,只露出一对骨碌碌的大眼。 来这儿不到一个月,这已经是第……扳手指算一算,第七场还是第八场了吧?怪不得没人肯在这儿做生意,什么生意能搁的住这些人这么闹腾啊?她明明已经把店里的破桌烂椅都涂上了能让人平心静气的绿色,门口摆了绿色植物,角落里挂了欢眉笑眼的布娃娃,店里四处都写了标语,什么“难得糊涂”,什么“笑一笑,十年少”,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林林总总写的满墙满地,连碗底都敲上了笑脸,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不受教呢?不知道人家初来乍到,找份工作不容易么? 江湖=变态 下好这个结论,点点头,叹口气,继续观战。 可是,可是……今天这场架好像不同以往耶,这俩人明显比那些人蹦的高,飞的远,剑也比那些人要亮,叫器的比那些人凶,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以前那些,没打几下,就会有人说,这儿手脚施展不开,我们外面较量……或者说,不要伤了无辜的人,咱们换个地方…… 多有爱的话啊!这俩人是怎么了? 桌子噼啪碎一个,椅子哗啦散一个…… 叶晚晚觉得很不妙,直到有一只剑一挥,另一只的胸口噗哧冒出血来……妈呀!叶晚晚一口咬住了桌子边,才总算是勉强抑住了尖叫。然后那只一身是血的跳远两步,大声道:“……爷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誓要扫平这方圆百里,鸡犬不留!” 嗖的一声,寒毛齐竖。 鸡,有, 犬,也有。 人……看老掌柜整个人都缩进了柜台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看起来很安全。就想要不要先去把鸡犬解决一下下?缩进桌子底下,手足着地,熟练的爬了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居然有一片雪白雪白的衣角。 白成这样,想看不到都不成。 叶晚晚不能置信的抬头,就看一个身穿白衫的小书生,正坐在侧边儿的一张桌子上,不知是吓傻了呀,还是吓傻了,低头看着桌面,一动不动。头发衣服都被剑风拳风激的飞飞飞…… 叶晚晚心想坏了,要是先救了他,那鸡犬…… 算了……鸡犬会有的…… 于是当机立断,爬爬爬,一直爬到那人脚边,看那人的一只手就放在膝上,于是不容分说一把抓了,那人淡定弯腰,和和缓缓的道:“你……” “嘘!” 狠狠的朝他比个手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场中的形势,这人坐的位置也实在太深入了,要逃就得从战场中经过,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时间啦方位什么的……唉呀不说了,这么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对那个小书生吩咐:“吸气。” “呃……” 算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想想也指望不上。叶晚晚自己长吸了两口,嗖的一下蹦了起来,拉着小书生直窜出去,速度堪称迅雷不及掩耳,就算会轻功的变态江湖人,只怕也没这么闪电。 身后咄咄两声,不知发生了什么。叶晚晚也来不及回头,只是拉着他一路狂奔,跑的几乎快要断气,一直到跑进最近的一个村庄,好家伙,这一跑,最少有两千米…… 缩在地上喘成一团,好半天好半天,才勉强爬起来,对身后的小书生说:“你……你从这儿走,应该……就没事了……”喘喘喘:“自己一个人出门,一定要拣人多的地方走,有点儿眼力劲儿,看人家打架,就别杵那儿了!再说穿这么招眼的衣服干嘛啊!” 隔了好半天,那人终于轻咳道:“是……的,受教了……多谢姑娘。” 这声音,就是一句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怎会有人声音好听成这样子?叶晚晚终于晓得回头,看了看自己这只“英雄”,救出来的“美”。然后,张大了眼。 天,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这么粉粉嫩的小正太呀?这么剑眉星目的,这么俊极无伦的,这么温雅含笑的,这么眉目如画的……这么……这么…… 成语呢?成语都到哪儿去了? 算了…… ,这小子可真俊啊!俊啊!俊啊!俊啊啊啊啊啊! 俊的……真不像人啊…… 毫不犹豫的拿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他错愕了一下,居然没避开,张大眼看着她。她比他还错愕,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居然是活的?居然真的是人?” 小正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言的望天。 她摆摆手,迅速从美色中跳出来:“好了,活人能长成这样也不容易,还没来的及祸国殃民就呜呼,也挺亏的。听我说,这个‘江湖’处处都是危险,不江湖的地方,也有很多看不见的危险,你顶着一张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脸,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小心才能美万年。” 从怀里掏出抹布,呃……为了不唐突佳人,姑且叫做帕子吧,认真的选了选,拿一块略干净的给他,看他不接,眉头就是一皱:“喂,大少爷!命没了,美色有什么用?你懂不懂人间疾苦呀?不懂也该听说过吧?你读的书里都没写?行了行了……赶紧把脸遮了,到了繁华的地方再说,别只顾耍帅,弄个红颜薄命!”说着,就把帕子硬塞给他。 他嘴角又抽了一下,万般无言的看着手里油腻腻的帕子,忽然也有冲动,想要掐一把她的脸,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生物…… 看他没拒绝,她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声音也温柔了些,轻言慢语的道:“好了,其实也没这么严重,你不用这么害怕……总之你自己小心些就好。”一笑转身,他完全处在抽抽状态,木然的随她转回,她对他摆手,笑道:“不用怕,趁天亮,赶紧走吧!” 他于是无言。看着她的背影。 好吧,她看起来很聪明,很有主意的样子……店里躺一两个人,应该很能处理好吧?一念尚未转完,就见她忽然在路中间站定了,吸气,然后大声道:“一!二!三!” 他简直应接不暇,错愕的张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她,如那离弦的箭呀箭,撒开两腿,飞也似的跑远了。 学轻功的好苗子啊,别的不说,就看人家那劲头…… 离弦的箭飞快的射回了有间客栈,蹲在地上喘喘喘,看的人直替她难受。终于喘了个差不多,爬起来,蹒跚的走到店门口,探头探脑。 好一会儿,她的背影一动不动,当身后的某人,正准备赞赏她的处变不惊时……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然后某人咕咚一声摔下来,也不知是踩空了还是晕厥了。 他吃了一惊,脚尖一点,纵身过去,正要扶起她…… (未完待续) ------------------ 因为一直米有推,所以赶了赶进度,想试下能不能上字数榜。其实已经感觉自己蛮勤快的咧。可是真滴米想到居然会收到长评,那个总是给偶惊喜滴小咿咿,爱你……还有新朋友锅巴霸霸,好感动。 泪,泪,还是泪。。。啥也不说了,上番外答谢。。。 兰晚之相遇江湖(2) 她忽然啊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冲进客栈,声音很凄厉的叫:“掌柜的!掌柜的!你没事吧!掌柜的!” 正打到第七八十个盹儿的掌柜老头被她生生吓醒,直跳起来,头撞到了柜台,哎哟一声,跌了回去。她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冲过去把老人家一把拖出来,声泪俱下的道:“您老人家没事就好……” 快被她拉散架的老人家无语凝噎。她安慰的拍拍他手背,哆哆嗦嗦的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没事的,您老人家别怕,没事的,真的真的。”声音颤呀颤,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然后她又上演吸气,吸了数次,软手软脚的走到那两个刚才还哇哇呀呀,现在已经很安静的人身边,蹲下来,试心跳,试鼻息,甚至还检查伤口,一板一眼。 某人看着她淡定冷静的背影,实在诧异,忍不住绕过去看了一眼。她的小脸比纸还白,小牙快把嘴唇咬透了。 心忽然咚的一跳。 他轻咳一声,把自己站的更明显些,柔声道:“姑娘。” 他以为她的脸已经很苍白了,没想到这俩字一出口,他看到了更白的。想也不想的弹身过去,扶住她向后倒去的身体,低头向她绽放芳香的兰氏治愈系微笑,柔声道:“没事的,不用怕。” 同样一句话,换一个人说,味道似乎就大大不同。 她眼睛张的大大的,瞪着他看了又看,很久的时间里,居然一下都没有眨过。他的兰氏微笑有点儿抽搐,于是敛敛眉睫,让那笑更深下去,“姑娘,先起来吧。” 手势似乎十分温柔,然后神通广大的叶晚晚就被他这么温柔的手势直拎了起来,放入椅中,全无抗拒之力。那手随即收回,背在身后,十分之谦谦风度。 她眼神忽然一跳,好像终于把眼前的不速之客,和受苦受难的绝色书生划上了等号。然后她迅速低头,好像在专心研究他衣服上的花纹……当然他衣服上没有花纹,所以她更努力的去找,一边哼哼:“那两个人……” 他坦然的:“确实是我出手,我……” 她声音立时就高了八度:“你杀了他们??” “呃……他们……”这姑娘刚才试鼻息试心跳玩假的啊?是活是死都试不出吗? 他仍旧没有机会说完,她重又迅速低头,做含羞状,“哎呀,不要紧不要紧,这年头,个把人命神马的,简直就是浮云……” 这叫什么话…… “正所谓相由心生,公子你长的人模狗……咳咳……俊美无比,所以心地也一定是善良的不得了,所以公子你杀的人,也一定是坏人吧。杀坏人简直就是替天行道,大仁大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女子今日得见英雄,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心花怒放呀呀呀……那什么,你一下子杀了两个人,一定累死了,不如让小女子下厨,炒个小菜,来点小酒,酒足饭饱才好继续杀人大业。嘿嘿嘿……” 如果这是献殷勤,也太太太拙劣了些…… 他习惯的微微抿唇,温和道:“姑娘,我……” 她已经双眼放光的扑过来,把他推倒在椅子上,然后迅速的把老掌柜扶出去,又迅速的去厨房弄出两盘奇形怪状的东西,又上了足足八壶酒。速度快的几乎让人无法置信。 其实他只是基于一直以来的修养,想等着跟她说一句告辞才闪人,可是天知道,她完全就没给人说话的机会,针眼儿大的话也插不进去啊,泪……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把那两只的|岤道解了,随口教训两句,把赔付的银子扔在柜台上,把人放走……然后守着一桌酒壶苦苦的等呀等。 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放弃风度,站起来向后堂,叫:“姑娘!” 无人应声, “姑娘!” 安静…… 他皱了一下眉,屏气凝神,细细去听,后堂除了老掌柜均匀的呼噜声,再没有半个人。 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啊?他无奈的扶扶额,认命的弹身纵起,在树冠上起落几下,果然看到了那个狂奔的身影。 整天这么个跑法,身体吃的消吗? 可是实在很好奇她要做什么,一路悄悄跟着,直到看着她跑跑停停,千辛万苦的到了市镇,然后抓着一个人打听:“县衙在哪儿?” 县衙…… 县衙…… 然后就见她冲到县衙门前,毫不犹豫的操起那鼓棰,就去击那大鼓。 替天行道的是她吧?他彻底无言,指尖轻轻一弹,她哎哟一声,鼓捶掉在地上。她茫然的东张西望,然后拍胸口,说不怕不怕,邪不胜正…… 邪不胜正…… 邪不胜正…… 然后她操起鼓捶又义不容辞的去了。 再然后她眼睁睁的看到一颗白白的东西飞来,击中自己的虎口,鼓捶噼啪落地,骨碌碌滚远。 再再然后,白衣黑心的绝色小正太缓缓的站出来,一脸无言的咳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她心念电转,然后淡定的从地上拣起棋子,送过来,甜甜一笑:“公子哇,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 “你有东西掉了耶!诺!话说这是棋子吧?”他侧头看她,她一声夸张的尖叫:“哇!!还是围棋子呢~哎呀好风雅呀,很多很多年之后,有个江湖名人,叫陈家洛,他就是用围棋子当暗器耶,你是他的祖先吧?” 这这…… 算了…… 他决定认输,放弃猜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反正一次也猜不到。轻轻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出来,走前两步,悠然道:“姑娘,得罪了。” “公子太客……哇,你要干……” 空中飞人飞呀飞,夜晚小风吹呀吹。 飞和跑果然不是一个概念,没一会儿,就又回到了有间客栈。他把她放下,她艰难的揉揉被风吹木的脸,好半天,才终于揉出一个笑。结果扫眼一看,张大眼,脱口就说:“你居然……” 他向她一笑。 借一句名人名言,“那一笑,像春风拂过了大地……”然后她被电到,生生一窒,他便轻柔又快速的道:“错!我并没有毁尸灭迹。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他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轻轻晃动,一边仍是不忘展现他芳菲弥漫的微笑:“我只是用这个风雅的不得了的,很多年后,还有个名人陈家洛会用的东西,轻轻的,温柔的,小小的点了他们的|岤道,免得他们会把客栈拆散。” 她眨眼睛眨眼睛,他仍是微笑:“我长的这么人模你样,俊美无比,所以心地也善良的不得了……杀人这么没品的事情,我一向都不会做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没事多去街上走走,说不定哪一天,就跟你刚刚见到的那两个人碰到了。到时可以摸一下,是活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笑的温雅之极,语声也是琴韵一般悠扬动听,言辞却是促狭,她终于长长的松口气,说:“哦……” 他一笑:“信了?” “啊,我本来也想,你还这么正太,学坏也没这么早罢……” 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一定不是好话,于是放弃求知,笑吟吟的道:“既然信了,那我就告辞了,他们赔付的银子在桌上,你可以添置些新桌椅……另外,县衙的鼓是不能没事儿敲着玩的,一敲之下,别的不说,二十大板是免不了的……还有,这江湖处处都是危险,不江湖的地方,也有很多看不见的危险,姑娘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的好。” 她嘴角抽搐,心说这小子入耳不忘么,背的这么熟,要给姑娘写传记啊! 他侧头想了想,似乎是没想到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微笑出来:“就这样吧,告辞了。” 要死了,长这么俊,还靠这么近,想干嘛啊! 他看着她脸上的迷蒙,稍微拾回了一点儿自信心,一笑转身,然后就听她一声尖叫:“等一下!” 小正太耍帅,不回身,背影玉树那个临风啊……然后蹬蹬蹬一连串,他侧侧头,有点儿后悔,心说她在做什么?真不如回头瞧瞧了。 然后乒乓几声之后,她放松的吸口气:“哦,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方位,那声音……敢情还以为少爷我给的银子不够数么?他彻底无言。然后她跑到他前面,拿着顶门的桩子,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神情看着他。他只好举步出去,门随即啪的一声关上,关的简直急不可耐。 (未完待续) ———————————— 偶好善良,更一章番外吧……你们明白的,不解释。。。。 第061章:装神弄鬼 现实真让人懊丧……叶晚晚垂头丧气的走。一路走回昨天爬出来的地方。一见那布绳仍是垂在墙外,飘飘扬扬的,显眼之极。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环顾左右,幸好这地方着实偏僻,虽然是大白天,仍是绝少人迹,没有被人发现。 松了口气,缩身墙角,迅速把包袱里的巫师袍套在身上,正在急急忙忙的系着布绳,便听墙里面三郎迟疑的声音道:“叶,晚,晚?” 这傻小子,就知道他会一直守着。她不由一笑,轻声道:“三郎。” 三郎欢欢喜喜的应一声,叶晚晚赶紧压低声音:“小声!三郎,你身边没有别人吧?” 他答:“嗯。” “好,拉我上去。” 三郎应命执行,迅速把她拉上,叶晚晚爬在墙头上略略歇气。看三郎在墙下面仰了面等着,一时顽皮心起,对他微一示意,把绳子一扔,张臂便扑了下去,直投进他怀里。三郎完全出于本能,迅速张臂,抱了个满怀。 她捂着嘴忍笑,对他眨眼睛,他竟面红,抱着她向里走。叶晚晚看他连路都不看,只眼睁睁看着自己,方向却似乎完全正确,忍不住好笑,小声道:“你知道路,还不回房等我……” 三郎憨笑,对她摇头,叶晚晚有些失笑,也不再说,悠然享受她的郎力大车,一边微微眯着眼睛,想着兰景惜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会合,要不要先想办法改善一下人工作坊的伙食?多吃点儿,逃跑的时候也能跑的快一些…… 她以为自己成功醒着,废寝忘食的构画大计,奈何郎力大车的温度柔软度摇晃度实在太适宜,竟早已不知不觉睡着。直到被三郎抱回房放在床上都没有醒。正睡的香甜,忽听一阵喧嚣,叶晚晚吃了一惊,猛然坐起身来,才发现已经是正午。 三郎被她起身的动作惊醒,急从地上跳起来,揉了揉眼睛,茫然看着她。叶晚晚急急的问:“外面怎么了?”三郎一怔,这才侧耳去听,然后摇头。叶晚晚听声音就在门外,要做缩头乌龟显然没可能,索性一咬牙,回手就从枕下拿出了那用来装蒜的银手杖,把头发更拉散些,凑眼到门边张望。 一望之下,险些没当场晕厥。几步外那个房间,便是供奉了莲花圣母的房间,居然围了数个食人族男子,正围着一个黑袍尸体惊慌失措……叶晚晚暗骂自己大意,听了兰景惜的话,只以为这儿是禁地。却不想想,禁地禁的只是外人,既然有人送饭,当然有人打扫,那儿哪能藏的住人? 事情败lou的也太快了些,都不给人一点儿喘息的时间。杀害巫师,会被火焚么?一咬牙当机立断,回手轻轻推开窗子,一边道:“三郎,我们去下院。” 三郎想也不想的应声,看她面色,似乎也知事情紧急,抱着她就跑,一路跑回下院。叶晚晚定了定神,心想叶晚晚就算真的糟之糕也,呜之呼也了,也不能随随便便拉三郎下水,再说了,三郎一只小夜叉,难道能对抗整个食人族不成? 于是转头对三郎一笑:“三郎,你先回你的房子,我回头就来找你。” 三郎疑惑,她便更笑的甜些,三郎终于乖乖点头,小声道:“我等着你。” 她含笑点头,他便恋恋不舍的去了。叶晚晚这会儿完全是碰运气,心想再怎么也好过坐以待毙……于是摆一幅无比气派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向外走,看下院的门果然关的死紧。却只是左三道右三道的cha的密实,并没有上锁。悄悄松口气,一道一道去卸那门茬。 才卸了五六道的样子,忽听祭堂顶上的铜钟震天价响了起来。这铜钟在成年日、洞房日都会响九下,每天早上会响三下,但是叶晚晚来此甚久,却从没听过这么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响法。 这时候傻子也知道不对,却是骑虎难下。一咬牙把九道门茬全都卸开,推开门就向外走。一路都有食人族的女人狂奔过来,汇集到一处,却是没人留意到她。叶晚晚正暗叫侥幸。却忽听忽啦啦一声,满天红羽翻飞,竟又是那血色的鸟儿扑面而来。 我招你惹你了,这么阴魂不散的!叶晚晚失声叫苦,急向后退,那鸟儿已经累累的包了个圈儿,把她围在中间。此时她身上并没有人类,那些鸟儿也没有目标,只是绕身翻飞。 叶晚晚横下一条心,勉强的辩了辩方向,闭起眼睛硬向前走,任这些红毛畜牲扑扑打打。一步一步,头晕脑胀。不知迈了多少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再也动不了。 叶晚晚急了,用袖子遮了脸,向下一看,脚下踩的,居然是一个人的脚,而脚上碍事的路障,当然是人的腿……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木然半晌,一咬牙举起手杖。想要杀开一条血路。 谁知这手杖一举,那些血色鸟儿忽然齐声啼鸣,一齐震翅,向空飞去,却又并不真的飞上半空,只是在她的上方尺许处打着盘旋,绕成一个伞盖状的圆圈。 叶晚晚愣了一下,忽悟是手杖之力,赶紧挽挽袖子,乍着手乱挥乱舞,保证每只鸟儿都把手杖看的清清楚楚。一口气还没松出,眼睛一转,然后傻眼。 眼前黑压压的,居然是无数食人族的男男女女,正呆立当地,看着这场人鸟混战。几步外一个巨大的桌子,桌前挂着莲花圣母的巨大画像,桌上躺着女巫师的尸体,还摆着些古怪的不知是什么的祭品。 一时间,数人面面相觑,叶晚晚本能的就想抱头,两只手都要合围了,却忽然发现她们好像没意思要上来抓人,于是紧急止住动作,转转眼睛,lou出一个“你们是在乘凉呀乘凉呀,还是乘凉呀……”的讪笑,一边慢慢,慢慢后退,拔腿就想跑。 可是,那些食人族虽然笨拙不懂侦察推理,可是巫师大人不明不白忽然呜呼,英明的神鸟却赶了一个人到这儿来,这中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对…… 于是几人上来抓住,带着迟疑和无措。抓是抓了,可没有巫师主事。又没有巫师二号临时号令,所以被数只手臂抓稳的叶晚晚,也等不到下一步的处置,仍是只能无语望天。 混乱中,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的黑袍,有一个声音叫:“巫师大人!” 另一人道:“她……她也是巫师大人!” 七嘴八舌中,叶晚晚忽然心中一动,心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爷爷的,姑娘我拼了! 猛然回头,甩开那些粗壮的胳膊,几步蹿上那高台,一脚把本来摆在上面的祭品踢下去,气势熊熊的振臂一呼:“大胆狂……嗯……食人族人民!你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儿,居然敢对本巫师大人不敬!” 第062章:我是巫师 人群齐齐一窒,叶晚晚心说一不做。二不休!闭了眼睛上蹿下跳,不怕死的信口开河:“我乃莲花圣母转世,天授神命,口……口角龙颜!特意下凡来佑此一方民众,我就是那万民福音,人心所向呀呀呀……嘛咪嘛咪哄……心诚则灵!你们还不跪拜,当心莲花圣母降下责罚,抽筋剥皮!阿弥托佛,大慈大悲,普度众生……正所谓鸟儿通灵,连天上飞的,地上……总之所有通灵之物,都识得本巫师大人真身,你们还敢叽叽歪歪……” 情急之下,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叶晚晚被自己雷的精神抖擞,实在没词儿了,勉强定了定神,偷xian眼皮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是一脸迷惘,张大了呆滞的眼睛,有听没听懂的样子,不由咧咧嘴角,暗骂自己,啥时候了居然还玩儿咬文嚼字。 一咬牙一顿足,做抽风状乱晃了两下,大声开说大白 掌上洞房第13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开说大白话:“我是巫师!我是巫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就是那崭新的巫师大人!赶紧叫我巫师大人!我是万能的莲花圣母座下忠心不二的巫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巫师了!如假包换,赶紧磕头吧你们……还等啥……谁敢不从,我,我,我……” 拼小命回忆港片中的鬼附身情形,把手杖向空一举,站起来跳无比蹩脚的街舞,跳的巨大的桌子吱哑直响,然后学那巫师哼哼。幸好巫师的吟唱,本来就是含糊不清,所以她哼唱完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继续唱“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再接茬“不怕不怕啦”也没有lou陷。 她的衣衫无风自动,俱向后狂飚而起,肥大的衣袍烈烈飞扬,散着的长发也是妖娆乱舞,手杖高举,神色俨然。头顶上还有一大堆血红血红的神鸟盘旋不停,鸟羽共树叶齐飞,小脸共天空青色,看上去,的确是架势十足,不由人不疑惑。 孰不知她这会儿心中正是暗暗叫苦,那手杖不知为何,一到了莲花圣母的画像前,就完全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手中跳跃震动,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拖手飞出。她几乎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拼死抓住,咬牙切齿,看上去当然严肃的不得了。 叶晚晚心说生死就这一出了!指甲把手心掐的生疼,还是死死抓紧手杖,血慢慢渗入杖身,忽然便逆流向上,杖头明珠像从梦中惊醒,斗然间光芒万丈,映得叶晚晚面上五彩缤纷,既是诡异。又是妖娆。血色神鸟忽然齐声啼鸣,众人同声惊呼,声势十分浩大。 叶晚晚正闭目表演,哪知道自己上空有什么异像发生,乍听到声音,顿时吓的一个趔趄,猛然张开了眼睛。对上这么多震惊的目光,本来就软的腿更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街舞早就全无章法,却仍是在勉力的摇动。可是这副样子却不是一般的费力气,她跳的腰都快断了,气喘嘘嘘,咬牙坚持,一边还在想,这邪门手杖不会噬主吧? 想到手杖,脚下顿时一停,直到此时,才忽然发现手杖上的力度居然消失了,竟是这么得心应手的躺在手心里……只这么稍一分神,脚下终于一绊,张牙舞牙的直扑下了桌子,眼见马上就要摔个嘴啃泥,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杖没好没歹的一撑,盘膝坐了下来,一边努力平抑呼吸,一边小幅度摇肩,继续做抽风状。 救命啊,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被食人族杀死。也会被自己累死…… 可怜的叶晚晚从乱发中偷眼一看,居然无巧不巧,正对上叶七娘的注视,她就站在面前几步外,看那样子,似乎本来是要来搀扶她似的。 正因为离的是这么的近,所以连她这么隐秘的一眼也看的清清楚楚。两人目光一对,一齐大大一怔,叶晚晚心说不妙,急要闭眼,可就在那一瞬之间,却真真切切的看到叶七娘眸中的关切之意,心中一动,立刻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用目光诉说着不尽的“情意”。 时间其实只有几秒,在叶晚晚,却有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便见叶七娘木然的眨一下眼睛,仍旧是那么的不解风情,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下一秒,却缓缓的屈膝,跪拜下来,以头叩地,重重的叩了几个头。粗门大嗓的道:“巫师大人!拜见巫师大人!” 像石子投进了湖心,众人哗然一声,似乎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近处的几个,便稀稀拉拉陆续跪了下来,再之后,便是一大片顺风倒……所有人全都跪下,乱七八糟的一片嚷嚷,一个个声音都响的像打雷。七嘴八舌的道:“巫师大人!巫师大人!” 那一瞬间,叶晚晚竟眼眶一热,没来由想要流泪。急吸了口气,整整仪态,矜持的抬了抬手,颇有君临天下的风度,庄容道:“众卿免礼平身。” 然后满头满脸的黑线……电影电视害死人啊!事情已经紧张至斯,简直就是箭在弦上,趣是怕出事,拼命想谨言慎行,反而偏偏会大闹乌龙…… 好在完全没有人在意这个,因为这么“文雅”的话,根本就没人听的懂。叶晚晚头一次觉得文明竟让人如此之囧。咳了一声,说:“好了,都起来。”这句够白,大家就都起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她的身上。 叶晚晚倒是早有防备,坐在地上,姿势四平八稳,神色十分庄重。 其实在之前的送肉行动中,她早已经成了这个食人族小镇的名人,人人都认识叶晚晚,虽然嘴上说不出所以然来,心里大概也明白这是个奇怪的家伙。起码她做的事,不但没人做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一个奇怪的家伙来做奇怪的巫师,也挺让人信服的…… 所以,依次看过去,每一双眼睛中,竟都是恭敬和顺从,不曾有疑惑。 叶晚晚略略放心,缓缓的带出一丝浅笑,点一点头。脸上仍是八风不动,头脑却在飞速运转。食人族头脑单纯,所以要欺瞒一时并不难。可是这事儿毕竟漏洞太多,完全经不起任何推敲。趁此时形势一片大好。要怎样才能顺水推舟,以坚其信,永绝后患?以往装神弄鬼的人都是做嘛来着? 一时彷徨无计,心说先起来再说吧,大不了改天在石头上刻个“叶晚晚天生是巫婆”啥的,搞的金光闪闪,投河里等人家发现…… 第063章:圣母转世 心里想着,便要起身。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的右脚腕疼的火烧火燎的。显然是刚才飞身而下时扭到了,紧张之际,居然完全都没有留意到。咬了半天牙,还是起不动,只好坐的更庄严些,咳一声,道:“好了……” 回手指一下躺在桌上的前任巫师,想说入土为安,又想起食人族没这规矩,那么火化倒也先进环保,于是续道:“且燃起火堆,将这个功成身退的巫师投入火中,功德圆满,求一个来世罢……” 大概人在装腔作势时,总是不由自主的要拽文,好显得自己更有水平些。叶晚晚说了一半,猛然回神,一拍膝头,直截了当的:“来!烧了她!” 令出即行,众人七手八脚的聚起一堆高高的柴火。便把那巫师抬了上去。一个食人族女人俯下身去,用火刀火石打火,大概是有点儿紧张,嚓嚓数下,都没点着。 叶晚晚看众人的注意都在那女人身上,趁机抬了袖,擦一下自己额上吓出来和晒出来的汗,看一眼头上的大太阳,心说连太阳也跟我过不去……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杖头的明珠,忽然大大一怔,这明珠是从莲花圣母神像上抠下来的,本来只是一颗极大的珍珠,颜色也是纯白的。可是不知何时,竟变的晶莹剔透,像……像那巫师之前用的一样。 看着那棱角分明的球体,心中忽然一动,一时也来不及多想,猛然一挥手,道:“你们让开!”众人一愣,她这边瞪眼睛加手势,众人便向四周退散。 叶晚晚高高举起手杖,缓缓的晃动几下,找准了角度。可是举了好一会儿,仍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叶晚晚微微咬唇,开始哼哼“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想着如果唱完了还不成,就认栽,自找台阶下台算了。 艳阳高照。这举起的明珠像一个双凸面儿的凸透镜,根据光的折射原理,阳光平行于主光轴,经过两次折射,会形成一个焦点……哎呀,总之,已经这么久了,那个定在小破布上的小光点儿,怎么也该给点儿面子才对…… 诺大的空地上鸦雀无声,只有叶晚晚断断续续的哼唱,她举的手臂酸痛,正要放弃,忽然,一缕细渺的烟雾从那一小片破布上腾了起来……叶晚晚险些没手舞足蹈,手向那个方向一指,摆个姿势,摇头晃脑。少倾,便有一缕明火轻轻一跳,tian上了上面的枯枝。天干物燥,这星星之火,转眼便腾起了烈焰。 叶晚晚在火堆南。众人在火堆北,当然看不到这中间细微的过程。在众多食人族眼中,只看到她们伟大神圣的新任巫师大人,做法吟咏,然后手指一指,仙火腾起,神迹大显,焚净了火堆中的身躯…… 这是怎样闻所未闻的神通!这是迟钝的头脑也能察觉到的奇迹! 熊熊大火中,众人轰然拜倒,一迭连声的叫:“巫师大人!巫师大人!” 一片喧嚣中,忽有个声音细细的道:“莲花圣母,神通广大,阴阳合体,善恶皆抛……佑我族类,福泽万载……”竟似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触动人心,隐隐的,似乎是暗指叶晚晚当真就是莲花圣母转世一般。此声一起,一呼百诺,众人齐声跟随,声震长空,场面竟颇有几分壮观。 感谢风感谢雨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 叶瞎猫,总算逮到了一回死耗子…… 叶晚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抚着胸无语凝咽。趁所有人都以头触地,悄悄摇一下脚,可是却疼的钻心,看来怎么也是站不起来的。 火堆一熄,人们又聚回她的身边。叶晚晚紧急坐稳,看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便随随便便的用手杖一指那莲花圣母的画像,说大白话:“来俩人,把这玩意儿收了吧。” 人群顿时面面相觑。叶晚晚一愕,心说这回白话的不是时候,于是迅速做恭敬状:“哇……众人啊,把万能的,至高无上的莲花圣母……娘娘菩萨……嗯……请回房吧……”一边趴在地面上,藏了脸,稀里哗啦乱唱一气。 终于有灵透点儿的食人族猜出了她的命令,然后众人动手,把圣母画像搬回去。叶晚晚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直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一边还能分神乱想,想着,不知以前巫师是用什么方式吩咐人做这事儿的?难道只是一个邪魅狷狂的眼神? 顺利的又过完一关,看起来,不但小命是保住了,巫师也是当定了。环顾众人,看再没什么可做的,于是随手一指一个食人族男子:“你。过来!背本巫师回去!”又转向众人,有气没力的吩咐:“你们也走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 食人族的男子对这位新任巫师,还真是非一般的殷勤,指了一个,拥过来一堆。虽然叶晚晚已经尽量正义凛然,还是有几个知难而上,所以只好坐着四根粗壮的胳膊回来。 虽然的确很渴,可是比渴更严重的是累……她真怕这些人会留下来端茶倒水,所以屁股一沾床,她就摆一脸横眉立目。厉声道:“都出去!” 话绝对够白,四个抬人男子以及身后探头探脑的男子吓了一跳,立刻长腿一迈,嗖嗖嗖退了出去,连门都不晓得要关。叶晚晚不意自己一句话有这么大威力,愣了一下,又赶紧叫:“哎!把门给我带上!” 停了一息,终于有一只手臂怯怯的伸过来,把门关上,连面都没敢lou。叶晚晚松了口气,立刻往后一躺,整个人连皮带骨都酥了。心说这个跳大神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那绝对是机器人的劳动量啊…… 虽然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成功过了,却当真后怕不已。直到此刻,她竟也不知,叶七娘那领头的一跪,究竟是当真真心相信了她,还是不忍见她受罪,所以基于……亲情?或者只是恻隐之心,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细细想叶七娘的眼神,似乎只是一片呆滞,可是那种关切,却绝对不是错觉。也许连叶七娘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只不过是母性的本能……不管怎么都好吧,反正从今天开始,叶晚晚就是巫师,不用再假装谁,不怕再lou陷了。 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是耷拉着的右脚,却疼的死去活来。叶晚晚再坚持了一会儿,认命的坐起身。费力的扯起大袍子,想着虽然脚扭了,不过能赚条小命也值了。我是巫师我怕谁?心里得瑟的不行,用力把鞋子一扯,特爽气的随手一扔。 第064章:三郎抱抱 只顾了耍帅,没顾上轻重。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喘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小心翼翼的拖了白布袜。看自己的脚,已经整个都肿了起来,那样子,确实很像发面馒头,整个儿都发红发亮,碰一碰就像撕开了一样的疼。 叶晚晚抱着脚哼哼,疼的眼泪汪汪,忽然门上轻轻的毕剥两下,她也没注意,继续哼哼,隔了好大一会,又是两声。叶晚晚怔了一怔,下意识的把脚往里一收,碰到床沿,疼的惨叫了一声。门外立时就是咣当一下,接着,脚步声啪啪啪,迅速远去,显然有人溜之乎也。 这是唱的哪一出?叶晚晚惊讶的连疼都忘了。定了定神。才想明白。大概这人是来给新任巫师大人送饭,敲了几回没人搭理,到最后传来了一声惨叫。这人准以为自己打破了巫师大人练哼哼功,不定得啥下场,居然吓跑了……方自苦笑,门外又是咚咚两声,接着,有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道:“巫师大人……” 叶晚晚嗯了一声,尽量温和的道:“进来吧。” 门轻轻吱哑一声,缓缓的被推开一条缝,那人跪在门外,连头都不敢抬。叶晚晚和声道:“你起来,进来吧。” 那男子应命站起,捧着托盘走近。还没到面前,便是扑鼻一阵血腥之气。叶晚晚吃了一惊,急道:“停!”那男子脸色一变,咣一下又跪在地上。 叶晚晚顿时无语。 总是忘记这里是食人族,万事都不能以常理来揣度的,在这儿,万事都有赖巫师来决断,巫师的地位近似于神,他们对巫师那种彻头彻尾的敬畏,也真是半点玩笑不得……刚才只怕人家不够恭敬,拼死拼活的卖力表演,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儿多此一举了。对无能巫师都敬若神明,对如此神奇。又如此不解风情的叶巫师,还不诚惶诚恐? 看起来,叶巫师恐怕这会儿已经恶名在外了!她平了平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不用怕。我没胃口,不吃这个……你们去山上,采些野果子来,还有仙葫芦什么的,可以煮着吃。你们如果不认得,就让叶七娘带你们去。多多采些,然后晚上就吃这个,不光你们……” 本来想说从食人族到人类,大家有福同享,同锅同食的,又想是不是有点儿操之过急……于是改口道:“本巫师初来,也是件喜事,今天晚上给所有族中男子加饭加菜,连那些肉粮们,也多多给他们吃的。” 那男子认认真真的听,唯唯称是。居然好像可以听懂的样子。叶晚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男子显然是上院的人。长的虽称不上俊秀,却也眉宇端正。于是放缓了声音,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求人办事的时候,习惯性的未言先笑,笑了一半,又想起人家这是尊敬巫师,又不是觊觎美色,笑这么点头哈腰的至于么!可是笑都笑了,也不好中间收回来,于是续道:“你去下院,大声叫‘三郎’然后有谁出来,你就告诉他,巫师大人找他。” 那人喃喃重复“三郎,三郎”点点头,飞也似的去了。叶晚晚倒有点儿好笑。心想食人族的男子,其实也蛮可爱的,要巴结巫师,于是就让干嘛就干嘛,却绝对不会去想,巫师大人特特的招个男子,难道不会影响别人的地位啥的? 他仍旧不懂随手关门,四敞大开的就走了,于是叶晚晚只好也忍着不去抱脚,眼巴巴等着,幸好没多大会儿,便听脚步声响,三郎一步跨了进来。看到她,于是急急扑到床边,叫:“叶,晚,晚。” 看着他亲近又关切的眼神,那感觉真像见了亲人似的,眨一下眼睛,眼圈都红了,强忍着对那个傻眼的男人挥手,“你出去,关上门。”那男人愣住,看了三郎一眼,两人正在床边手臂相扶,看上去着实亲热。他赶紧应了一声,急急转身出去,关紧了门。 叶晚晚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把个三郎吓的张口接舌,想问不敢问,慌里慌张的扶着她。她泪水涟涟的拉开袍子,lou出自己的脚,指着,让三郎看:“三郎,你看。我的脚……” 三郎一看之下,急翻身跪下,双手捧着,惊慌失措:“你受伤了!你受伤了!赶紧去找巫师大人……啊,不是不是,你就是巫师大人啊,你快施法救治……” 其实她本来倒有九成是撒娇,今天实在是惊吓太多,这会儿又实在疼的狠了,乍然见到个自己人,总得诉一下苦。可是三郎这一说。她忽然一个激灵,从头凉到脚。 居然把这个给忘了!食人族里,根本就没有医理啊!连伤寒病都只给一把香灰完事儿,何况是这小小扭伤……难道神通广大的叶巫婆,居然会折在这一支脚上?好歹千辛万苦的跳了个巫师当,却是个瘸腿巫师……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扁了嘴角,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好像委屈的不得了。胡乱晃晃脑袋,想着要不要抓过三郎来先哭一下发泄发泄,倒倒情绪垃圾,回头再来想辙。 眼泪晃去,便看清了三郎的脸,顿时把泪意全吓没了。三郎正跪在床前,双手虚抱着她的脚,仰面看她,清澈的眼瞳张的无可再大,一瞬不瞬,显然早就被她的泪吓的全无主张……可是这种全无主张中,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至死靡它般的决绝,毫不犹豫的追随,好像她点一下头,他就会立刻去赴死一般。 叶晚晚急眨了两下眼睛,试了一下没笑好,又试了一下,终于甜甜的笑出来,眯眯眼对他点头:“三郎呀。” 他飞快的应声:“嗯!” “过来。”眨眼睛。 他愣了一下,在床下直起腰,kao了过来,她笑眯眯的kao近,像拍小狗一样拍拍他头,又拍拍他肩,双手捧捧:“三郎过来抱抱。” 三郎立刻傻眼,想看她,又不舍得离开她的手,僵着不动。 她虽然是诚心要安慰他,但是也怕安慰太过会变了味。引发三郎的献身情结,不好收拾。于是只kao了一kao,便退开身,笑眯眯的:“三郎,你帮我去提一桶井水来,好不好?” 三郎一顿,急跳起身:“好!好!”一边冲出门去。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65章:思念之歌 井水冰冷,热胀的脚丫浸入。直疼的眼冒金星。这会儿要是只有叶晚晚自己,肯定得呲牙咧嘴,可是,三郎就站在面前,正无比紧张的盯着她的脸,所以她只好眯着眼睛哼哼,努力做爽快状:“嗯……好凉……凉了真……咝……真好……我的天!” 三郎的表情变的疑惑,她苦笑着巴过去,他赶紧扶住,她就把他揪到自己身后当kao背,趁机释放一下痛苦的表情。神通广大的巫师大人,居然不能自医,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可是,她除了知道脚扭伤需要冷敷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又一个比一个指望不上,唯一的希望,全在那个神神道道的兰景惜身上。 叶晚晚从来没想过,这辈子。居然有想兰景惜想的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白天晚上,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他来,恨不得做梦都得叫他的名字…… 可是,他就是不来。 搞什么嘛!明明说好了里应外合,居然到现在都不出现。叶大巫师在痛苦中等待了一天又一夜,直等的头顶青烟袅袅,一众食人族,也有幸目睹了神通广大的叶巫师,一脚桶里,一脚桶外,神色严肃,冥思苦想,嘴里念念有词……典型的不必故做也深沉。 其实真的有点儿担心,细细回想那天兰景惜的言辞,竟似乎真的……有那么点儿深情?那么,被叶晚晚噼哩啪啦一通之后,也许,可能……大概,真的有那么点儿……伤心?哎呀,真真假假且不说了,万一这小子伤心决绝而去,然后发愤图强,跟杨过似的,誓要练出个黯然销魂掌再来见叶晚晚,那叶晚晚也就只能伤心断腿见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让兰景惜出现!他不出现,就想办法招他出现。 可是,要怎么办?地毯式搜捕?贴寻人启事?她忽然突发奇想。精神一振,吩咐三郎把门打开,随便叫了个男人进来,心情很不错的对他笑:“嗨!我说……你忙吗?” 那男人显然绝对绝对没想到,冰山了两天的巫师大人,居然会忽然叫他,还对他笑,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色,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三郎,然后再转回头看她,有些迟疑,手要抬不抬的。 其实叶晚晚真的很想很想知道,食人族男子在这种招喜郎的定向思维下,会怎么做。可是三郎正寸步不离的kao在身边,所以飞快的续道:“你既然不忙,现在,我来教你唱一首……不,一句歌,你听着……”清了清嗓子,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然后对他点头。“我一句,你跟一句,学我的声音。” 那男子乖乖的跟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叶晚晚险些笑场,弯着眼睛点头点头,就这样,这个他学一句,那个他又学一句,然后全体打发出去采山果挖食材。 巫师做的事,总是有道理的,而巴结巫师大人是本能,于是,很快,街头巷尾,从上中下院,到食人族女人,处处都在传唱叶氏新歌,这边儿唱一句:“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花儿开……” 那边接茬:“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最后一人声嘶力竭,一嗓子响遏行云:“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 别人不懂,兰大少总该明白的吧?橄榄枝抛出去了,就等有情者上钩了。 叶晚晚抱着脚坐屋里,听着这悠扬的歌声,实在忍不住要笑。如果不是脚实在很疼,这日子其实真的很让人得瑟。来这儿这么久。直到这会儿,才觉得这地方还蛮有意思。巫师在这儿,完全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土皇帝,这地位让她不安份的调皮捣蛋筋全数绽放……想发威就发威,想恶搞就恶搞…… 虽然没有人规定巫师上任必须要做什么,可是什么都不做,总归是有点儿说不过去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儿什么,来分散自己对脚和兰某人的注意力。 叶晚晚想了想,其实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可最要紧的,人工做坊的事儿,叶晚晚独木难支,采购新猪猪当肉粮的事儿,也得等着兰大少,还有买盐,还有…… 那叶巫师自己,能做什么?现在院里的男子,总是被她差出去做这做那,远不是以前那种月度鹊桥会。趁机与族里的女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什么的,真的很容易。也许可以来个相亲大会?汗…… 算了。还是别好高骛远了,直接来个山果宴算了!吃素从第一顿开始!于是叶巫师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动手,很快,青的红的,就摆了一桌子。 叶大巫师洗了洗脸,梳了梳头,拖了前任女巫婆的黑袍,换上了一身雪白雪白的衣服,被郎力大车运到,在上首那么一坐。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人,然后傲娇一笑,小爪爪微微那么一抬,示意开吃……那感觉,就只有一个字,爽啊! 头一次跟巫师大人同桌共食的男子们吃的十分卖力,满屋都是饕餮之声。在一派和乐融融的场面中,忽然有个男人畏畏缩缩的走上来,好像有话要说似的。叶晚晚一看他,他就晃悠,犹豫着是不是要跪下。叶晚晚赶紧问:“做什么?” 他想了想,终于没跪,递给她一张纸,叶晚晚愣了下,接过来擦擦嘴,心说有点儿硬,随手放在一边,又问:“到底怎么了?” 那人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吭哧两声,居然转身走了,叶晚晚也没在意,继续吃,吃了个差不多,喝了点儿水,看自己的新版巫师袍雪白雪白的,没舍得用,还是拿了那张纸擦了一下。 谁知这一擦之下,纸上居然渗出了一点儿墨迹,叶晚晚皱皱眉,避开那儿,又拭了两下,然后看着纸上的斑斑墨痕发愣。 怎么说呢,如果有千儿八百的食人族男子爱慕咱,咱是不会觉得奇怪的,毕竟咱天生丽质,而且一枝独秀。不爱咱爱谁……可是,他们会写情书给咱?说给谁听,也是不信的吧?可是不信归不信,拿着这个疑似情书,但现在已经烂糊糊的纸,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推开面前的碗,摊平在桌面上。 纸上一共只有几个字,其中有二个半已经模糊,但是,仍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纸上写的是“秋秋秋秋秋……”不多不少,一共九个。 九个秋?啥意思? 啊……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呃,三?三三得九…… 叶晚晚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哎哟一声坐回去,幸好三郎肉垫时刻准备着,所以摔下去的时候,软软的,半点也没摔痛。 第066章:兰少变身 叶晚晚捏着纸发愣。然后就开始冒火。心说兰大少你行啊,这时候还敢跟我拽文……明明知道我走不了路,还得我……堂堂巫师大人去请你是吧?想的美,我就不去! 馒头右脚示威般的抽了两抽,lou出个“我痛故我在”的意思。叶晚晚咧咧嘴角,决定屈从,心说脚丫不等人啊,大不了等他给我医好了,再来玩个翻脸不认人……于是和颜悦色的对那个送信来的男人道:“你从哪儿拿到这个的?带我去吧。” 那人很高兴,急迎上来:“他说巫师大人一定喜欢。原来是真的。” “是啊,我喜欢的不得了……”磨牙。 闪开那人殷勤的粗手臂,对三郎招手,三郎急上前把她托入臂弯。那人退开来,脸上却仍是与有容焉般的欢喜,一路在前引领,把她引到中院一个房间里,门一推,床上躺着一个男子,居然高卧未起,那人上前道:“巫师大人来了!” 那男子嗯了一声,却不起身跪拜。连头都并不侧过来。 先前的男子便有点儿急,回头看了叶晚晚一眼,似乎是怕她责罚。叶晚晚也是微微皱眉,心说兰小子你还要拐几个中转啊,却只能无奈的对那男人挥挥手,道:“你出去吧。” 那男人退了出去,叶晚晚示意三郎走近,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这男子身上穿的,只是食人族男子的寻常衣衫,却是面白如玉,看上去十分俊美。叶晚晚微微压低了声音,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看着她,浅浅的勾着抹笑,问:“哪个‘他’?”声音微嫌虚弱,却仍如琴韵般动听。 叶晚晚有些疑惑,细细研究他的表情,他眼神清明含笑,却不是三郎那种一清到底的眼神,反而像是星空般高华清渺……这眼神实在太美好,太睿智,全不像是食人族的眼神。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直到三郎都觉得有点儿不对,怔怔看他,他却只是含笑,眼神安然,却似乎无限温柔。 她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终于还是摇头,往回一倚,正襟危坐的:“本巫师问你,你可认得一个人类?” 他笑,答她:“巫师大人,我认识无数‘人类’。” “比如?” “比如叶晚晚。” 她实在觉得可疑,简直可疑到不行。可是又不能冒然问出,犹豫了一下,整整辞色,庄容道:“喂,少故弄玄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实招来!知道我是谁不?你敢惹我生气,当心我杀了你!” 他看她一眼,轻轻的笑出声来,然后悠然笑道:“相比起被你杀,我还是觉得不招惹你,比较难做到……晚晚呀晚晚,你还不承认你是只认衣衫不认人么?”一边说着,扶着床架,慢慢的坐了起来,对她一笑。 叶晚晚顿时张大了眼睛。面前这张脸,竟有九成,像是兰景惜的脸……其实五官并不十分一样,可是配上他悠然带笑的神情,温和宁定的眼睛,就像的很了。她眨一下眼睛,又眨一下,一字一字,缓缓的:“你不要告诉我……” 他点一下头:“是!你喜欢吗?”轻轻摇一下头,又改口问:“这样,你开心吗?” “可……可是……” 他习惯性的微微抿紧唇角,微带着笑:“我想,这样的兰景惜,更能让你安心,更能给你依kao,也……更能让你喜欢,难道不是吗?” 她语塞,正想说话,忽然想起三郎,倒抽一口凉气,急伸手拍拍他手臂:“三郎,放我下来。”三郎怔了一怔,缓缓的弯腰,把她放到床边坐好,她也没在意,对三郎点头:“我这儿有事,你先回去吧。” 三郎低头嗯一声,默默转身出去。叶晚晚瞅着门一关,回手就指着他的鼻子。“天哪!兰景惜!你居然……” 他缓缓抬手,握了她的手,凑唇轻轻一吻,然后一笑,微微眯起眼睛。却不放开她的手,隔了好一会儿,才凑上去轻轻蹭蹭,微笑道:“果然还是这样最好……” 她竟面红,抽回手来,坐正了找回气势:“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笑笑的道,“没什么,破釜沉舟罢了。自从那天,有幸见到了叶巫师的精彩表演,我忽然觉得,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巫师大人在,食人族什么的,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呢,我转个身就去自尽了,然后投胎转世,转了一个可以取悦到巫师大人的身体。” 她无言的望天,一边哼哼:“是哦!我真信哦!身体换了,还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兰大少的脸哦……” 兰景惜微怔,然后笑出来:“晚晚。食人族的身体,本来并不是这样,所以,食人族的面貌,或者说表象,也不像人类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完全取决于魂魄。这是一个中院的身体,不知巫师大人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在中院,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切……”她看天:“大男人,长的漂亮有什么了不起……” 兰景惜轻笑。lou出“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却仍是续道:“我没认识晚晚之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奈何咱们晚晚喜欢这个……”不待她说,便连连点头:“是,是,她还懂‘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外表怎么样不算什么,我只是自己闲着无聊,所以才换一换玩一下。” 她难得的没去辩解,研究他的脸,仍是有点儿疑惑:“取决于魂魄?你魂魄能这么漂亮?这么会长?坏心眼儿什么的,全都不往脸上长?” 他失笑,答道:“你若不信,只看三郎,他的样子,较之初见时,是不是端正许多?” “呃?”居然真的没有留意耶…… 兰景惜笑道:“我怕有人生气,所以没敢伤人,苦苦的找了一个已经死去的身体……没想到这身体虚弱成这样子,我也很无奈的……我本来想等好了之后再出现,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争取一见面就能有点儿一见钟情,或者最少,有惊艳些的效果。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到处都在唱好听的不得了的戏文,我想巫师大人莫不是急了,我如果再不出现,真不知下一步会怎么样。可是又实在动不了,只好请巫师大人移驾了。” 她张大眼,瞪着他,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叙说。他唇角的笑仍是温柔,声音琴韵般动听美好。要命的是,即使他的脸色这么苍白,他仍然帅的不得了,帅的惊天地泣鬼神……那种温润,那种含笑,那种身处逆境的安之若素。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变的从容优雅,这这……完全是针对叶晚晚,量身打造的必杀技嘛…… 第067章:以身相许 真是悔不当初哇!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年他芭比时,假装深情一下呢,还可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慧眼识人什么的……动心于芭比之际,相爱于危难之间,那才叫难能可贵。如果像这样,之前还秋风飒飒,一转头就春光灿烂了,好像很没原则,很没气节的样子…… 她眯着眼睛,盯着他,头脑却在神游,兰景惜微微一笑,轻咳道:“那么,巫师大人,你这么急着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担心我有事,还是……”他眨眼睛:“思念我?” 她哼一声,想说谁找你了,又想说谁担心你了……正纠结要先说哪一句,猛然回神。这才想起她的伤脚,呀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拉袍子,直撩上来。兰景惜被她突出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略抬手相扶,有点儿失笑,玩笑道:“这么急做什么,来日方长……” “去你的来日方长……兰景惜你看看我脚……”眼泪花花的看他。 兰景惜怔了一下,扶着床滑下来,蹲到床下,轻轻托起她的脚,细细看了一眼,问:“是抢巫师那天扭到的?” “嗯。” 兰景惜便皱眉,手指轻轻抚过,细细的在关节处捏一捏。然后便抿抿唇,闭了眼睛不动。叶晚晚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他就像睡着了一般。叶晚晚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道:“哎,你老好歹给句痛快话行不……如果你是在想词儿安慰我,就不用费神了,能自己做的事儿,我一向不麻烦别人的。” 兰景惜不出声的笑笑,然后叹口气,仍不抬头,声音小的像耳语,道:“既然这样……那,你让三郎折根树枝给你……” “什么!?不会吧?”叶晚晚傻眼。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难道我从此之后,就要与拐杖相依为命……”正泪涟涟想继续抒情,就听咔的一声,腿腕上一阵剧痛。 叶晚晚啊了一声,兰景惜随即轻吁一口气,整个人伏了上来,微微喘息。 虽然某人的小脚丫洗的很干净,不过被他这么抱在怀里,软软暖暖的,也实在有点儿别扭,又不敢动。只得小声哼道:“兰大少,你要睡觉,床上大概比较舒服些。” 他笑着抬脸看她,轻笑:“说的也是。”却仍是不动。 她微怔,看他脸色苍白更甚,额角微微见汗,这才想起刚才他说的“没想到这身体虚弱成这样子……” 敢情如今的兰大少,只不过修理个伤脚就连床都爬不上来了,啧啧,可怜见儿的……这种时候明明应该愧疚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笑,想兰大少枉聪明绝顶,机关算尽,到头来,好歹芭比变美男了,可是却弄了个倾城倾国貌,多愁多病身……嘿嘿……悄悄别开脸,把脸埋到膝头,辛苦的忍着。 兰景惜喘回几口气,微笑道:“我那天一直站在左近,就怕你出事,眼睛都没眨过,居然都没发现你扭到脚……” 她忽然心中一动:“对了,那个到最后领着头唱赞美诗的人,不会是你吧?” 他挑眉,“不然呢?你以为会是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她切一声:“那种时候,别说你,恐怕就算我妈来了,我也听不出来。” “是啊,”他微笑看她:“其实,我知道你怕的,可是晚晚,那会儿,你的样子,真的比谁都理直气壮,简直就是气吞山河。如果不听你说话,只看你的样子,我几乎都要相信,叶晚晚真的是神仙下凡……” “那是……”咱的演技…… “也幸好不管你说什么。他们全都不懂,居然真的被你混了过去……” 她想到那天的乌龙,也有点儿好笑:“你懂什么,我这叫……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他一笑,低着头,状似随意的把玩她白生生的小脚丫:“是啊,我真的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可爱成这样子。做着这么生死系于一线的事情,表情这么宝相庄严,却说着这么让人喷饭的话,妙在还不是有意为之,一张口就能说成这 掌上洞房第14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这样,真叫人叹为观止……如此紧张的时候,我居然有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要笑……” “行了行了,”她缩回痒痒的脚,伸手来拉他:“你预备在床下面蹲一辈子啊?” 兰景惜笑了笑,抬了手让她拉着,她一只手没拉住,又加一只上去。起先他完全没有意思要配合,只是侧了头看她的表情,她正双手用力。他忽然借势站了起来。她一时不妨,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向后一倒,带着他也俯了上来。 他显然是故意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俯的更舒服些,居高临下看她,带着笑。她眨了一下眼睛,他就笑的更深些,抬了手指,把她颊上的碎发掠回。柔声道:“晚晚呀,我现在就来兑现我的承诺,好不好?” 她下意识的答:“承诺?” “嗯,我说过,我保证将来有抱抱的一天……不如……” “哦!这个啊……我不着急的。”这叫什么回答…… 兰景惜笑:“可是,我着急。我急的不得了。”一边说,一边就张臂拥住她,她在他的臂弯里悄悄的眨着眼睛,带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注视着他的神情。 他始终带着微微的笑,缓缓的抬了手,轻抚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十分柔软,眼神慢慢变的专注而温柔……他的手指滑下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然后……然后他看到他急欲品尝的那两片粉嫩小花瓣,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声音:“哎,业务挺熟练的。” 他是真正的一怔:“嗯?” 可口小花瓣远去,视线里多了那对黑漆漆的眼睛,正眨呀眨,眨的可恶之极:“我说你啊,刚才的动作挺熟练的,眼神和表情配合的也挺好,绝对专业水准。” 她笑眯眯的,他却仍是怔忡,完全下意识的接口:“什么?” 下方的黑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状,她一脸羞羞答答:“哎,跟你说啊,我刚才想入非非了。” “……”他兴致败坏殆尽,十分无言。 “我看到你的神情啦,动作……我就想,耶,兰大少不是要对我以身相许吧?” “……”继续无言。 “是不是啦?”兴致勃勃。 他轻轻,轻轻的吸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不……是……” “不是就好。”她继续羞羞答答。扑闪着蝶冀般的长睫:“人家还小嘛,早恋不好,娘亲会打的……” “……” 第068章:晚晚妙计 她躺在他的身下,无比舒服,无比淡定,话说的十分流畅,一个字都没卡。俩人的脸近的呼吸可闻,他抿紧了唇角,忍气吞声的看着她恶趣味的表演,不说话。 其实……真的,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叶晚晚一向都没有坐怀不乱的优良品质,可是,他明明很好很美,他明明很聪明很温柔,他的性情容貌,明明是可着她的心意长的,他明明处处都符合她想要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不管他是芭比还是情圣,对着这样异乎寻常的美,总有一点儿不确定。对他的感觉,总是离“动心”差了那么一点儿。 所以,俩俩相望时,还能找到点儿脸红心跳的感觉,可是,真的暧昧到肌肤相亲了,反而会忽然冷静,带着审视,甚至有些微的警惕。居然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叶晚晚从来没有怀疑过兰景惜啊,从来都没有……那,这是为什么呢…… 他忽然笑了笑,叶晚晚赶紧笑回去,他说:“晚晚。” 她接招:“嗯,兰少!” “其实我是想掐死你。” “哦!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居高临下很方便啊!” “哎呀讨厌!你好死相呀!人家是怕你累到嘛!” 他败下阵来,嘴角抽搐了一下,瞪她一眼,带一点负气,推开她躺下来,叶晚晚大获全胜,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碰碰他,问,“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好啊?” “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好?” “不知道。” 叶晚晚撇一下嘴角,开始谈公事:“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把那些人救出去?你现在也成食人族了,没办法去人间,那买盐啦,买猪的事儿,要怎么做?” 兰景惜不出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道:“我不知道。” “耶?”叶晚晚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肩上,瞪大眼看他:“怎么?撂挑子不干啦?当了食人族叛变啦?真好耶,那不如咱们以后就忘却尘世种种,双宿双飞……”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叹气:“双宿双飞?你认错人了吧?我是兰景惜。” 她恼了,伸手就拧了他一把:“行啊,你继续扯吧,再扯我可不管了!” 兰景惜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脸,她趁机把下巴的重量放上,对他的虚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的神情若有所思,轻声道:“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你的那些所谓‘办法’,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我想都没想过用这种稀里糊涂的法子。好像我认为复杂之极,需要谋定而后动,需要三思三思又三思的事情,在你眼里,永远都很简单。” “比如,食人族男子,以前除了洞房日,从来都没有出过上中下院的门。这规矩几乎是从有了食人族,就是这样的。如此根深蒂固。可是,你张口就让他们去山上采山果,什么理由都没说,他们居然就乖乖的去了,而且,其它人居然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留在这儿做工的人类,从来没有人敢让她们吃饱,只是勉强维持着不死罢了,你第一顿就给了个满盆满钵……还有全素宴,还与食人族男子同桌共食……包括你那天莫名其妙,抬脚就跳到祭台上去装神弄鬼……这在我而言,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太过异想天开,我想都没想过这样也行。” “这些事情,在我想来,若是这样去做,桩桩都会xian起轩然大波,弄的不可收拾。若是事前跟我商量,我是不遗余力也要阻止的。可是,你毫不犹豫就做了,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叶晚晚也有些讶异,想了一想:“这大概就是无知者无畏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又没在我身边,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可是,兰景惜,食人族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啊,食人族的人,思想本来就是直通通不拐弯的。那能有什么事儿呢?想这么复杂做什么?就算他们要造我的反,也绝对是临时起意,孤军奋战。甚至都不会聚而成兵。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他抿抿唇角:“也许吧。那么晚晚,你认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我听听看。” 她老实不客气的点头,说:“首先咱这个巫师得鲜龙活跳吧?” 他说:“如果能采到药……四五天吧。” “然后,兰大军师最好也可以风度翩翩,赏心悦目……” “好……”他看天。 “再然后,首当其冲的,是要救人工做坊那些人类!小意思!等我找个茬大发脾气,嫌这些肉粮个头小,动作慢,办事不力什么的,然后我最宠爱的兰大少上前劝我,巧笑倩兮,我于是色令智昏,意乱情迷,就说,‘小兰,所有这些肉粮,我全都送你了!’” 一边绘声绘色的说,一边抬眉毛对他示意。他也想不起要生气,眯了眼睛,努力研究她的神色,想看出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她一径说的洋洋洒洒,他于是轻轻吁一口气:“这样……吗?晚晚?” “当然啦!” “那食人族男子,难道不会对我群起而攻之?” “当然不会!别忘记食人族男子是吃素的!肉粮对于食人族男子来说,意义没有这么大。但是他们是招喜郎哦,专职洞房的,只对嘿咻感兴趣。所以一看之下,哎呀我对招喜郎这么好,于是‘羡慕妒嫉恨’,从此之后肯定卯足了劲儿,来对我献殷勤。然后呢,我就可以对这种心理,善加利用……嘿嘿……” 她捏下巴jian笑,他目不转晴的看她,微微凝神:“哦?” “这事儿完成之后,再下一步,当然就是内部改造了,我想先建一个巨大的养猪场,拨出一伙人来,专职养猪。” “嗯。” “再再然后,让食人族的男男女女,勾勾搭搭,花前月下,日久生情,夜夜笙歌什么的……争取可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个……”他认真的研究她说这种话时候的表情,然后皱眉。 “当一部分食人族的男女,萌发了爱情,叶巫师就可以举办一个相亲大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停下来做甜i状。他当然知道她在卖关子,于是很有风度的配合:“然后呢? 第069章:风花雪月 她嘻嘻一笑,抛个媚眼儿给他。以示嘉奖,“然后吧,凡是成了亲的夫妻,都必须吃素。若有违反,立刻责令她们和离。” “吃素?”他漂亮的眼睛怔怔的,表示非常跟不上她天马行空的思维,刚才明明在说风花雪月,一转头就柴米油盐了。 “当然啦!你想想,这儿的男子本来就吃素,成了亲还是吃素,完全没啥心理落差,还平白拣了个大美……咳咳……大女人,当然很高兴。需要改变的只有女人。而食人族女人嘛,想满足色心,就必须牺牲口腹之欲,有得有失,这很公平嘛,是不是……当然啦,这中间肯定有人想要偷偷摸摸,所以,这猪肉就是给他们偷偷摸摸用的。嗯……我可以在他们成亲时。一家送几只给他们,暗示并且鼓励他们偷偷摸摸……” 她滔滔不绝,躺着也没耽误手舞足蹈,而他明明常常被她的动作波及,却就是不肯避开半点儿,不但不让,还盯着她的指尖,好像这里面会有什么玄机。 她兴致勃勃的继续,“你看,我要求全素,她们偷吃猪肉,就已经是违规了,一定不敢大张旗鼓,所以这个数量肯定是少的,咱们就不用大批量供应,减少咱们的养殖压力。再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的忍不住,故态复萌,打肉粮的主意,这出门打猎,可是很难避人耳目的,非常不方便,所以数量,不用说也是绝对少少少……” 好的意呀好得意,困扰数百年的难题,就在叶晚晚一念之间……兰景惜却是频频皱眉,终于忍不住道:“食人族对于吃。是很偏执的。而且她们心中,不会有情。她们绝对不可能为了食人族男子放弃吃荤腥。”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她十分笃定。想想洞房日的时候,那些女人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说她们没色心,谁信啊? 他又问:“你不怕男子反而受了诱惑,开始吃肉?” “这个……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简直太有可能了,食人族耶,肉比菜的诱惑大的多。叶晚晚卡住,眨眼睛,兰景惜追问道:“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是啊,现在开始想也不晚嘛……”她真的开始想。 兰景惜愣了一下,撑起身子细看她,然后泄气的躺回去:“晚晚大仙,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这么多,全都是临时起意……” 她很惭愧的低头:“是哦……” “你……”兰景惜苦笑,“求你认真一点儿行不行……” “我没有不认真啊!”叶晚晚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学不来深思熟虑的。嗯,要不然我多想几个,到时候掷铜钱什么的?” 兰景惜无言。她只好陪笑:“其实我就是开玩笑的,主意还得您老拿……你不是一向没事瞎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总比我周全。” 兰景惜看她一眼,轻叹道:“是啊,我的确想的很多。在这种怪异的地方,每一件事情,没做之前,谁也不知会如何。可是做了,若是错,就会很严重……我很怕会因我之失,而让人类或者食人族再出什么意外……” 叶晚晚有些不忍,拍拍他手:“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玩深沉。你在这儿待久了,草木皆兵了。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想主意我真的不行,还是你来说,然后我们再一起商量。” 兰景惜嗯一声,对她微微一笑,她便问:“那我们要怎么把作坊里那些人类救出去?” 兰景惜缓缓的摇头,道:“我想了很久,这些人暂时不能放走。” “啊?”叶晚晚一怔:“你说什么?” “这些人,足有几千个,太多了,又在食人族时日太久。若是放回人间,食人族的事情,转眼就会传遍天下。若是因此而引发什么斗争……局面将不可收拾。” “……那怎么办?” “只能委屈他们,先在这儿住着。” “可是……” 兰景惜轻轻握了她手:“只希望我们可以早一点成功,就可以让所有人一起拖离苦海。” 叶晚晚无言。那事儿也太遥遥无期了吧?就不能先解救一部分人……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兰景惜笑笑,微微抿了唇角看她,“晚晚大仙,容我先想想。” 呃?她无语的看天,道:“那您老慢慢想吧!” 坐起来伸个懒腰,看他还是躺的舒舒服服的,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慵懒中带点儿性感。忽悟两人谈天的地点居然是床,立刻双眼放光,不怀好意的伸手,在他身上乱拍乱摸了几下,嘻皮笑脸的:“我说兰景惜,你很不解风情耶!瞧瞧,在这么暖/昧的情形中,你居然都不趁机做点儿什么,反而拉着我谈这么沉重的国事。” 兰景惜愣了愣,也坐起来,看看两人,有点儿失笑:“说的也是。可是晚晚大仙,是我没做吗?还是,有谁硬把风月拉到国事上去的?嗯?” 她装模做样的拉头发,做马蚤/首弄/姿状:“哎呀。玩美男计连衣服都不晓得要拖啊?一点儿色相都不肯牺牲,人家要装做意乱情迷都好为难。” 他侧头看着她,微微带着笑,然后缓缓低了头,把玩自己的袖角,笑眯眯的道:“叶晚晚,你好好记着,你今日今日,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顿了一顿,笑笑的加重语气:“可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了。” 她反而愣了一下,看着他低头含笑的表情,心头一热,紧张之下,一跳就跳下床来,兰景惜也不来扶,笑吟吟的看着她。叶晚晚扶着床架稳住,单腿蹦到门口,想那个兰小子一定还在后面眨眼睛放电,忍不住好笑,扶了门,想顺便玩个回眸一笑。 架势拿的挺好,结果一回头,兰景惜立刻一挑眉,脸上写着“我就等着看你耍啥花样儿”两人目光一对,叶晚晚一怔,忍不住失笑出来,又一齐偏开脸去。 叶晚晚咳了一声,推开了门,本来以为自家的小乖三郎一定还在左近处等着,谁知门口居然空空如也,她倒怔了一下,心想这小子难道真的听话回去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呀! 摇摇头,一眼看到几步外两个食人族男子探头探脑,就叫:“哎,你们过来!”那两人应声过来,顺风顺水的跪拜下去,叶晚晚本来只想让他们背她回房,倒愣了一下,心说这个礼仪需要改良,要不总这样,回回都被吓一跳……随口问:“怎么啦?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说:“夏十三娘家的女儿自己打到肉粮了,要分房。” 另一个说:“冬九娘生了个男人,要送进来。” 叶晚晚怔了一怔,这才想起巫师的本职工作。这两天总是有三郎在身边,凶巴巴不让别人打扰,所以居然除了玩儿个全素宴之外。啥正事也没干过。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70章:威风八面 叶晚晚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跟叶七娘分居那会儿,就只记得那个老巫婆摆着一张冰山脸在前面,一直走,一直走,头也不回,把人带到一间房子外面,抬手指了一指,转身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这副酷帅做派倒是好学的很,大不了把自己直走改成三郎直抱,可是,谁会知道哪间房子有人,哪间房子没人啊?就算当时送肉时,也是糊里糊涂,敲到有人就送,敲不到就走……虽然说姓夏的不多,直接把人领到最后几间,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可是终究不是长法。再说,还有个男婴要送来,晕……这种要怎么处理啊…… 叶晚晚皱着眉头纠结许久。一咬唇,心说一不做二不休,以前那老巫婆也不过就是脸冷点儿衣服黑点儿话少点儿,没啥了不起。既然要变,索性变个全的给你们看看!就让你们明白,要啥样才叫大巫师! 主意一定,回手推开房门,兰景惜显然是听到了,已经站在门口,她便压低声音问:“你会画画吗?” 兰景惜一怔,完全下意识的答:“会一点。” 她说:“很好!拿着你的笔墨。”勾手指叫过一个人来,让他负着自己,然后回头指指房里:“你把他扶出来,跟我走。” 一路先走回自己卧房,却见三郎正坐在门槛上,低着头发愣,一副凄凄惶惶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是叫:“三郎!” 三郎吓了一跳,一眼看到她,赶紧迎上来,本能的就要来接。叶晚晚搭了搭他手,笑道:“三郎,去把我的白衣服,拿一件过来。”三郎赶紧答应。回房拿了,叶晚晚勾手,他赶紧把衣服抓到手里,张臂接她过来。不免有些怪模怪样,他反而高兴,低头对她笑笑。 叶晚晚报以一笑,一边指了指那个供着神像的房间:“去那儿。” 先侧身让兰景惜进去,回头就吩咐一个食人族男子:“你去找几个人过来,要八个,全从上院找,个子要差不多一样高,胖瘦也要差不多,穿一样的衣服,然后到这门口来等我。”一边说一边比量,那人终于懂了,点头去了。 又向另一个说:“你去下院,找十六个人,个子也要差不多一样高,胖瘦也要差不多,脸全要黑黑的,也穿一样的衣服。到这门口来等我。” 吩咐完了,就进了房间,把门一关,看地上早就打扫的干净,就让三郎把衣服摊平在地上,对兰景惜道:“画个莲花圣母的神像上去,不用画下面的人类,就画脸和上半身就好。” 兰景惜一脸无言的看着她,迟疑了好久,才慢慢的走过来,俯身去画,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不会是还要几个人鸣锣开道吧……” 她笑笑,也不答他,转头吩咐三郎:“三郎,你去那上面,把圣母的王冠摘下来给我。”怕三郎心有忌惮,又赶紧加一句:“没事,圣母不会怪罪的。” 三郎却全不迟疑,见她笑笑的,就很高兴,爬上去就摘了下来。叶晚晚有点儿失笑,把头发细细的拉散理好,把王冠正正的戴在发上。那边兰景惜的画像也匆匆画好。吹了一阵,拿起来帮她穿上。 叶晚晚看面前两人,都目不转晴的注视着自己,忍不住笑笑,居然连一丁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兴致勃勃的晃来晃去,看一眼上面坦/胸/lou/||乳|圣母神像。笑眯眯的道:“我要不要小lou一下香肩哦……” 兰景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努力忍住,别开脸去,三郎却不懂,笑笑的点头道:“好啊!” “切!想的美!” 她白他一眼,又让他把神像前的帘幕拉好,把圣母像遮了。回身理好衣服头发,吸了口气,略略闭了眼睛,平抑心情。门外响起人声,她便抬了抬手,三郎上前把门打开,门外瞬时一静,然后众人便扑通扑通跪了下来。 叶晚晚想,不错不错,这扮相看来真的蛮唬人的。于是微微一笑,便令上院八人,各自手抓手腕,组成一个圆形的平台,然后端坐上去。然后十六个黑漆漆的夜叉跟在后面,沿途不住指点他们走路,费了好半天。才终于能齐起齐落,走成一个声音。看眼前已经是大门,吸了口气,便坐稳了不动。 她身上白色的巫师袍,不知是什么特别的仪式才穿的,与那黑色巫师袍一样的肥大之极,穿在她身上,直垂下来,在众男子手臂间飘飘拂拂。长发散下,雪颜半掩半lou,发上压着王冠。走动之间,那神色庄严的圣母画像,便轻轻飘扬,便似是活了一般。 已近黄昏,四野寂寂,这许多人又是刻意放重了脚步,齐刷刷的一响,声势十分浩大,简直有几分地动山摇的味儿。顿时有人被惊动,出来看视,就这么一路走过去,食人族的女人,竟噼哩啪拉跪了一路。 叶晚晚一直走到夏家的地方,看阵势造的差不多了,这才摆手,示意停下。谁知这草台班子,本来就是临时组建,能走齐已经是难能,浑不解巫师大人美意,理都不理,继续走的铿锵。叶晚晚有点儿囧,正要开口,便听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道:“停!” 叶晚晚心头一定,便见兰景惜缓缓的走到最前面,他那样子,平时就看着好看,这种时候看更是赏心悦目,真个是玉树临风。站定了,温文尔雅的道:“夏十三娘,过来见过巫师大人。” 有个女人茫然抬头,兰景惜微微侧身示意,幸好她还不算太傻,也或许是兰景惜示意的太周到,她赶紧膝行几步,走到前面,咚咚的叩了两个头。叶晚晚架势十足的嗯了一声。兰景惜便道:“夏十三娘,你的女儿已经独自打到了肉粮?” 夏十三娘眨眨眼:“是呃!” 兰景惜浅浅一笑。容色夺人,当真便如春花初绽一般:“献上来罢。” 夏十三娘完全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门口那个黄毛丫头也在发傻,兰景惜微笑道:“把你打到的肉粮,献予巫师大人。” 那丫头这才哦一声,去袖里掏了半天,拿了出来。叶晚晚看那人类似乎奄奄一息,眼皮便是一跳,却见兰景惜淡定收入袖中,轻咳一声,道:“你将肉粮献予了巫师大人,你很好!现在,巫师大人恩准你,夏家所有的空房,你可以自己去选,想要哪一间,就住了哪一间。” 他显然已经尽量说的浅显,那食人族女孩似乎也听明白了,也不懂谢恩,只哦哦两声。兰景惜微笑转身,摆手道:“走罢!”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71章:母子天性 下一个目标,当然是冬三娘家的男娃娃。 食人族是完全的重女轻男。生下女孩,会继续养育,一直养到十二岁成年。生下男孩,就直接送到巫师这儿。一直都不曾想到这一点,不知以前这些娃娃们,是谁来照顾的?要吃什么? 兰景惜显然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而且耍了这么久的帅,估计身体也有点儿吃不消,所以一拐过街口,就环顾众人,道:“谁去把冬三娘家的男孩儿抱出来?”声音虚弱,所以显的加倍温和,习惯性的微微带了一丝笑。 兰大少这一转身含笑,丰姿如玉,要搁在人间,真不知要迷煞多少芳心。只可惜这儿是食人族,别的没有,不解风情的女人多的是。所以场面不但没踊跃,干脆就没人理会。兰景惜无奈,只好指一个食人族女人:“你去抱出来吧。” 那食人族女人哦了一声,便拍拍屁股爬起来。走进一个门儿,不多时,就把那男娃娃抱了出来,看起来除了大一点儿,跟人类的婴儿,也没啥不同,身上包了一件破衣服,正手抓脚蹬,哭的哇哇的。 其实叶晚晚很好奇,这么点儿大的小婴儿,兰景惜要如何处置,可是他笑吟吟的,显然胸有成竹。小男孩抱过来,他瞥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抱给巫师大人罢!” 呃?叶晚晚傻眼,咳了一声,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女人听命抱了过来,叶晚晚微微俯身去看,脑子里尚在迟疑,手却已经自动自发的伸出,抱进怀中,入手软软的一团小肉球,肌肤竟是雪白,眉眼分明,手脚胖乎乎的,极是玉雪可爱。 叶晚晚不太会抱。权且放在膝头,摇摇他手指,一边借头发遮掩,悄悄做鬼脸哄他。许是因为她的衣服肥大,手势又轻,那小娃娃居然止了哭,张大眼看她,眼睛乌溜溜的。叶晚晚不由微笑,想了想,便在那婴儿额心,轻轻一吻。只可以身边没有什么饰物之类,于是随手从袖中拿了一块帕子,轻轻系在婴儿腕上。 抬头时,对上兰景惜的目光,彼此交换了会意的一个眼神。他便浅浅一笑,道:“巫师大人亲自为这男孩儿祈福,自此命相贵不可言,可以仍旧送回冬三娘身边,跟女孩一样,养育成|人。”顿了一顿,仍指那个女人。道:“你抱回去给冬三娘罢!” 那食人族女人愣了一下,微微有些疑惑,看了叶晚晚一眼。她高高在上,衣洁如雪,发上王冠熠熠闪光,散开的长发遮住了怀里的娃娃,看上去竟是宝相庄严,而那娃娃,也是奇异的安静。 那女人竟平生敬畏,依言过来抱了,叶晚晚目送她过去,却一眼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扶了门站着,显然就是那个冬三娘。她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说话,有些怔怔的。一直到孩子重新回了怀里,冬三娘低了头,不认识似的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嘿嘿的笑了笑,抱着回进了房中,再不曾向外看过一眼。 其实,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吧?母子亲情,乃是天性,哪里是轻易就能抹杀的呢? 叶晚晚忽觉心境一片静谧,微微一笑,便道:“走罢!”怕兰景惜跟不上,吩咐了他们慢慢的走,谁知走着走着,斜刺里,忽然有一个食人族女人连跑带跳的冲了过来。还没等到,就噼拍摔下,指着自己的脚,惊惶的嚷嚷:“巫师大人,我的脚坏了!” 叶晚晚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兰景惜上前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微微迟疑。叶晚晚居高临下,依稀看到那女人的小腿上紫黑了一团,高高肿起,倒似乎是被什么毒物咬伤了似的。兰景惜轻咳一声,道:“你……” 叶晚晚一听这口吻,就知道他没把握能治好,怕此时人多嘴杂,所以想先把这女人打发回去。一时来不及细想,轻咳道:“慢!” 兰景惜道:“是,巫师大人。”侧身退到一边。 叶晚晚便问那女人,“你最近可做过什么事?” 那女人完全茫然,叶晚晚庄容道:“你必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所以圣母才降下责罚……也罢,本巫师既然在此,也不能坐视不……咳……也不能不管你……你先跟我回去,能不能治好。要看你的……呐个,造化了!” 招手叫过一个身后的夜叉,便道:“你背着她,一起回去。” 那夜叉应命过去,叶晚晚心说跳大神虽然轰动,不过这会儿实在没法跳,于是缓缓张开手臂,抖了抖衣服,让那肥大的袖子飘飘垂下,心说要是能来点儿风那就最好了……慢慢仰面向天,道:“只要是本巫师座下的族人。本巫师一定会尽心庇护,就算族人犯了什么错,降下什么责罚,本巫师也会以已身来替族人承担下来!望圣母娘娘垂怜!” 她声音清朗,又说的很慢,几乎一字一句,想来那些围观的食人族,应该能明白个差不多,说完了,庄重的拍一下手,兰景惜便咳一声,吩咐道:“回去罢!” 一行人络绎进门,三郎早在门前翘首,叶晚晚心里倒是一怔,心说这回疏忽了,急着出门,居然忘记了让三郎也跟来看看。可是这会儿也顾不上,只向他笑笑,示意他跟着。 好容易挨到进了门,仍是只留了三郎在面前,兰景惜坐在地上,缓缓调息,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儿力气,撑起身子看了看那女人的腿。然后说:“闭上眼睛。” 那女人也不敢吭声,赶紧闭了,兰景惜便捏拳击中了她的|岤道,然后慢慢用手推挤,却显然有些气力不继。叶晚晚有点儿看不下去,一挽袖子:“我来试试。”学着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慢慢推,看着紫黑的脓血流出来,不由有些作呕,强忍着继续,一边问:“这怎么了?” 兰景惜压低声音答道:“是蛇。”又轻声无奈的道:“责罚就责罚,指名道姓的做什么,真是一点忌讳也没有!” 叶晚晚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怪她把罪名推到莲花圣母身上,忍不住好笑,对他眨一下眼睛,兰景惜无奈的别开眼。对叶晚晚来说,神仙这名头,本来就是拿来唬人的,不唬白不唬,连半分敬畏也无。何况这莲花圣母的名头闻所未闻,谁知道是仙是妖或者啥都不是啊! 费尽力气挤了个差不多,问他:“然后呢?” 兰景惜微微凝眉,轻叹道,“若是我此时活动自如,你、我,还有这个女人,要治都很简单,可是现在……” 第072章:清心寡欲 兰景惜说着,便微微摇头。轻手轻脚的把袖中那个人类取了出来,叶晚晚几乎忘了这事儿,赶紧凑过来看,这居然是一个人类的小姑娘,身量又瘦又小,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的却很白净秀气。 兰景惜翻来覆去,细细看她,然后道:“幸好没受什么伤,只不过是饿了,或者吓到了,所以晕厥。” 叶晚晚放了心,看她躺在兰景惜掌中,几乎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忍不住笑道:“兰少,是个美人咧!这会儿你也是大人对芭比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爱上她啊!” 兰景惜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晒不答,只是沉吟。叶晚晚赶紧伸过脑袋,盯着他脸。直等他抬了眼,才嘻皮笑脸的道:“草药的事儿嘛,你少操心……” 兰景惜笑道:“晚晚大仙要施法力变出来吗?” “法力咱没有,不过……”叶晚晚一笑,头也不回的向后招手,果然那个大大的手掌很快伸过来,怯生生的触一下她的指尖,不知早已经在那儿看了她多久。叶晚晚笑着拉住,拍拍他以示安慰,笑续道:“咱有三郎啊!” 兰景惜立刻无言,叶晚晚笑道:“把你需要的草药,统统画下来,每样都要画两张,特别难找的那种,就画个三四张。” 兰景惜一怔,“你是说……” 叶晚晚笑吟吟的对他点头,兰景惜精神一振,就手把一旁的残墨拿过来。扯了一幅帘幕,裁了开来,便细细的画了数幅。叶晚晚先吩吩三郎把那个女人抱出去,又把地面略略整理,看兰景惜画好,就接过来交给三郎,笑道:“三郎,你拿去给门口那些人,每人一幅,让他们一早上就上山。按着图找。然后嘛……就没别的事儿了,让他们散了罢!等弄完了,你去帮我烧点儿水好不好?一会好了叫我。” 三郎听的认真,不住点头,拿着画稿出去。兰景惜眯着眼看他背影,一边道:“晚晚大仙果然聪明,怪不得你不让这些人散去,原来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那是……”她也很得意,看兰景惜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抛个媚眼过去:“好啦,别发愁啦,你笨些人家也不会嫌弃啦!” 兰景惜一笑:“是啊,三郎你都‘爱不释手’,兰郎应该更是爱若珍宝才对。”有意在那个手字上加重语气。 叶晚晚立刻做势东张西望:“哎哎,谁家借我点儿饺子,我这儿现成有醋……” 兰景惜失笑,含着笑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走过来,轻轻拥了她的肩,叶晚晚想说什么,他却伸手掩住她唇。轻声道:“好晚晚,别说煞风景的话,就让我这么安静的抱你一会儿。” 她竟有些心软,乖乖的不说话。他拥了她许久许久,满足的叹息,慢慢kao近些,用脸颊摩挲她的脸颊,轻声  她嗯一声。他便一笑,唇慢慢移过来吻她的面颊,一路细细密密的吻下。 她脸颊莫名发烫,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轻轻叹口气,便缓缓的更离远些,别开脸不看她。 她看他脸色,也不像是生气,或者伤心。只是那么淡淡的,不是平素看惯的那种浅悠悠的笑……抓抓头发,陪个笑:“兰大少,这么晚了,今天又这么累,你还不回去睡觉?” 他漫漫的答:“你不去,我当然也不去。” 她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耸耸肩:“随便你啦……三郎怎么还不来啊……” 兰景惜一笑:“有我陪着你,这么盼着他做什么?” 她一怔,忽然有点儿回过味儿来,“兰景惜你……” 他眨一下眼睛,“怎么了?我当然要陪你一起了。何况,我此时手无缚鸡之力,你难道要让我一人回到中院去吗?你就不怕我会有危险?” “喂!”叶晚晚瞪大眼:“你不会是晚上也要跟我商量大计吧?你不睡。我还要睡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大计?什么大计?”兰景惜笑道:“谁说要商量大计了?我只是陪着你罢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几时分房睡过?” “喂!大男人跟芭比怎么会一样啊!”她白他一眼:“好了别闹了,赶紧回去睡啦!” 兰景惜缓缓的绽开一个笑,“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她傻眼,“难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 叶晚晚眨眼睛,无言许久,然后断然拒绝:“不行!我说兰大少,你不要以为三郎什么都不懂!嗯……他可能的确不懂吧,但是他也会伤心的!” 兰景惜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微微眯起眼睛。带了一丝困惑:“伤心?” “是啊!”她昂起头搔首弄姿:“不知道人家魅力无边啊……” “你……我是说……” “你想说什么?” 兰景惜轻咳一声,正色的:“晚晚,三郎此时,要的很简单,你顺手给他,就可以让他满足,开心。但是你明不明白,如果事情一直向这个方向走,终有一天,他要的,你会给不起。” “我明白,是你不明白!我告诉你,因为三郎现在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很容易就会受伤。但是我肯定不会骗他的,永远都不会骗他。将来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爱谁爱的死去活来的,难分难舍的,我当然会用另一种办法保护他,让他明白。不过那样想想就会很麻烦。所以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我宁愿用简单的方式,让他高兴点儿。” 停了一停,又道:“没准我将来真的会爱上三郎耶?起码他会永远对我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伤害我。” 他低着头思忖,没有去计较她的措辞,只问:“用这种方式,或者用另一种方式。但是,要做到的一点,都是保护三郎,是不是?” “是啊。” “为什么不是保护兰景惜?” “呃……”她无言,想了一想:“那什么……你什么都懂,比我聪明,比我阅历多。掩饰什么的都没有必要,而且你也不需要保护啊,你只需要并肩做伴的伴侣。” 他继续问:“我需要并肩做伴的伴侣,你就给我并肩做伴的伴侣;三郎需要保护,你就给他保护。谁需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吗?” 她皱起了眉头,有点儿不耐烦,话也说的直接了些:“不是啦……嗯,三郎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我,不是别的什么,所以我会尽我的力量对他好,保护他。而你呢?嗯……你对我也算不错吧,但是你除了因为我是我,还掺了很多其它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总是盖过我。” “所以……怎么说呢,我的回报,就只能建立在这些东西上,别说你在心灵上不需要啥保护,就算需要,我也不会提供。而且……咳咳,就算你在心灵上受了啥伤害,我也不会觉得愧疚,因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又 掌上洞房第15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又不是为了我什么的……至于其它人。他们尊敬我,是因为我现在是巫师,那我就尽量做个好巫师,能为他们多做一点儿,就多做一点儿,就行了。”摊摊手示意很简单很简单。 兰景惜说:“可是……” “好啦,你有完没完啊!” 兰景惜沉吟。轻声道:“三郎是你的‘家人’,兰景惜是你的‘朋友’……”忽然意味不明的一笑,悠然道:“晚晚呀,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才会被你当成‘男人’来喜欢?” 呃?她竟也茫然,随口道:“姑娘我清心寡欲……” 他失笑,那笑里却带着掩不住的惆怅,叶晚晚也不知要再说什么,只好不说话,又等了许久,三郎还是没来。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淡淡月光中,只能看到兰景惜静静的一个剪影,一动不动。 叶晚晚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爬过去,拍拍他手:“哎,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听了肯定高兴。” 他说:“是吗?” “是啊是啊!你看你刚才,照着葫芦找葫芦这种办法都想不到,所以你有点儿懊恼。其实这很简单啊。不是你想不到,是你根本就没往这儿想。因为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把食人族当自己人……” 兰景惜微震,目不转晴的看她,她只觉他容色俊逸之极,似乎连眼神都漂亮过份,赶紧跳开目光,笑续道:“但是我虽然在这儿说你,其实我自己也犯了这个错误。我自觉我已经把食人族和人类,都当自己人了,但还是有些偏颇。姑娘我知错就改,所以呢,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处置那些人工作坊的人类。嘿嘿嘿……” 说的眉飞色舞,却一眼看到兰景惜只是静静的,半点儿也不激动,大为扫兴,哼道:“行啊,你既然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 兰景惜微微一笑,道:“不说,我还不是早晚都会知道?” 看吧,兰大少心情不爽,就死活不给你机会卖弄,憋死你!叶晚晚只恨自己不能拂袖而去,气结的偏头不看他。 身后兰景惜微微一笑,悠然道:“晚晚,我是不是太贪心,要的太多了?”他缓缓的抬手,把玩她的头发,一边续道:“我一心想要解决食人族的事情,所以你就拿跟这个有关的事情,来逗我开心。其实我真的承你的情。不过,我这会儿,是真的不想理甚么天下苍生,不想管甚么食人族和人类……我就只想抱着那个人,想抱多久,就抱多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口气,静谧中有如琴韵,带一点微微的怨怼,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她竟忍不住笑了一下,几乎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吻吻他。 其实对于兰景惜,常常会有这样怦然心动的一瞬间,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心动,永远不能连成串。 其实坦白说,兰大少勉强也算宽宏的,除了那一件事之外,其它的事,他都没有计较过。样样随着叶晚晚的性子来。只可惜,他们认识的时机确实不太对,在这个时间里,两人好像一直在做,让兰景惜不得不。正视,不得不正色,不得不计较的事情。 第073章:兰吻芬芳 很明显是老天在玩你。你自求多福吧。同情的拍拍兰大少的肩,顺便借了点儿力,站起来,很虚弱的兰大少一声不吭的受着,一直到她站直了,单腿蹦到门口。知道兰大少眼神好,再黑的地方,这回眸一笑也不会浪费,于是半转身妩媚微笑:“兰大少。” 大少爷不吭声。 “兰美人。” 仍旧不吭声。 “兰粽子。” 吸气…… “兰孔雀。” “你……” “兰小强。” “喂……” “兰小受……” “这……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她打开门,跳到门槛外的安全区域,第二次回眸一笑,心说老天果然在玩你啊,非得到这句才问,那可就不能怪我了……笑嘻嘻的道:“有句佛语,叫‘当受则受’,你连这都没听过啊?” 兰景惜微怔:“当受则受?这是甚么佛语了?你是说当受则受,当辞则辞么?” “不是不是,”某人大摇其头,心说我哪知道佛不佛,我只知道殿前欢的华总受,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笑道:“我只说当受则受……以此做为你将回中院的临别赠言。” 兰景惜显然察觉不对,却不知哪儿不对,站起身走过来,叶晚晚赶紧再跳远些,他就站住,哼道:“你又耍什么门道,爽快说完罢!” 她眉开眼笑的道:“那你不能过来。” “嗯。”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大侠一言九鼎,言不轻发;大男人言出必践,有诺必守!” 他无言,别开脸,她艰难的一只脚着地,站稳,比划一下袖子,嘻皮笑脸的道:“这世上,有人嘛,就会有衣服,有衣服,就会有袖子……当袖子断了,就会出现两种人,一种叫做攻,一种叫做受,兰大少容色绝丽,闭月羞花……嘿嘿,所以才叫你兰小受啊!” 他仍是茫然,她赶紧往前再跳,一边头也不回的道:“袖子断了。桃子分了,那龙呀,哎哟,好兴致的,大白天出来晒太‘阳’……” 这,这,这……兰大少终于明白了,长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叶,晚,晚!” 嘿嘿,又精神了吧?士气十足了吧?消沉不起来了吧? 可惜她来不及得意,急慌慌的跳,一边想三郎怎么还不来啊……只顾算计了人幸灾乐祸,却没提防今天穿的是超肥大的巫师袍,三蹦两跳之下,脚踩到袍角,呀了一声,就直扑下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嘴啃泥。 兰景惜吓了一跳,急扑过来相扶。她正急三火四往起爬,一见他冲过来,哇呀一声,立刻双手抱头,说:“不准打脸!” 兰景惜又气又笑,瞪着她,她心说完了完了,跟臭拽的古代男人开这种玩笑,还是在人大少爷虎落平川超级不爽的当口,这不是火上浇油么!觉 得手抱的不密实,下面lou个空,非常不保险,索性直撞进他怀里,然后放心的叽呱:“兰大少,误会,误会,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他静静的看着怀里拱来拱去的小肉包,唇角慢慢的溢开一个笑……那笑,温柔的似乎连月华都会醉去……隔了许久,才悠然道:“什么意思?” 她坚持:“反正我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反正是好意。” “好意?” “好意!绝对是好意!”人在怀中,也绝不会防碍到点头的力度。 “既然是好意……那么,我不怪你。真的。”他的笑深下去,深下去,慢悠悠的续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大侠一言九鼎,言不轻发;大男人言出必践,有诺必守;大巫师金口玉言,兰景惜俯首听命……我说了不怪你。就绝对不怪你。” 耶?她一寸一寸的抬头,悄悄眨着大眼睛,看他的脸色,他也不动,静静的,含着笑,由着她看。那温柔迷离的一笑,投进她的眼瞳,美的让她眩惑……她喃喃的道:“你……” 他微微敛了敛眉睫,笑出来,伸手扶正了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下来。 那个吻,很温柔,很温柔……轻的只像是吻去花瓣上的lou珠,那样轻柔又怜惜的kao近,触碰,宛/转缠/绵……她的顺从让他微笑,缓缓的以舌/尖描摹她的唇,一点一点吻/入,直到唇/舌纠/缠,恋恋不舍,无休,无止…… 她就像醉了一般。任他予/取予/求……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恋恋不舍的移开唇,然后看着她怔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喘气,忍不住的失笑,忍不住的,笑了又笑。 如果他不停止,她可能会直接闷死吧?难道她自己都不知道么?含着笑,再kao的近些,俯过去,调/笑般的吞/吐她的耳垂。吻里掺着吮咬。等着她喘喘喘,终于喘了个差不多,终于想到了耳朵,呀的叫了一声,回过神儿,跳了起来。 他忍着笑张开手臂,眼睁睁的看着她脚一着地,又是呀的一声,直摔下来,刚好接了个满怀,当真是软/玉温/香,便是刻意去做,只怕也没这么合心合坎的合适,合适到,他只需要少少的转转手臂,就可以挽到那小腰,在她还没回神时,低头一笑,再吻下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可爱成这样子,让人想都想不到,如果这时候告诉她,她就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巫师,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相信? 满怀旖旎的兰大少,怀抱着丧权辱国的叶晚晚,静夜中朗月清风,竟俱是缱绻。 其实在那时候,还有一个人,就站在几步之外。很近很近,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确实很黑,他的眼睛却很亮很亮,一泓清泉般的一清到底。他整个人,木然的,静的没有一丝声息。他从没有要躲开,要藏匿,可是他本来就太简单。简单的,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在她摔下来时,他也曾扑过来要救。他的手,比兰景惜的手,更快的沾到她的衣服……只是兰景惜情急之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他便扶了个空,停了一下,茫茫然的收了回来。 然后就看到他们相拥,相吻,相视而笑…… 他不懂他们说的话。就好像他把水烧好了,走来门外,就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一直在说,三郎、三郎,叫着他的名字,一句一句软软的,暖暖的,甜丝丝的,听着让人好生开心,却无论如何,都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不懂,却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懂…… 他想懂的事情很多很多。他不懂唇齿相接,却看的出那迷醉。他不懂调情亲昵,却看的出那甜i……他眼睛看到的,他统统不懂,他耳朵听到的,他也统统不懂,但是他的心感觉到的,却让他觉得痛。 但即使是这痛,他也仍旧不懂。 注解:文里提到的华总受,是殿前欢大大《一受封疆》中的华容,当受则受是华总受的名言……超有爱的耽美文,就是太虐了…… 第074章:口是心非 意乱情迷的某人。也正在温柔乡里苦苦挣扎。实在不懂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子,不懂为什么东拉西扯的绕了一晚,他想做的事情,还是做到了,他想要的,还是得到了。而自认为头脑清明,坐怀不乱的某人,居然会半推半就……呃,不不,简直就是顺水推舟…… 这绝对是色/诱! 绝对是色/诱! 赤果果的色/诱!谁说不是我跟谁急!羞愤交加。 啥也不说了,都是月亮惹的祸。等她毅然决然的抛开温柔乡,回到房间时,天都快亮了,噼啪把门拍上,喘口气。一眼看到房中摆着浴桶,里面的水满满的,却早冷的透了,不由微微一怔。想了一想,心里便是一沉,转身就把门推开,叫:“三郎!三郎!” 兰景惜还站在门外。神色中仍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温柔,被她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相扶。她摔了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边扶着墙跳过去,仍旧叫:“三郎!三郎!” 被迁怒到的兰大少很是无奈,看着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叶大巫师,拖着她碍事的袍子乱蹦乱跳,一迭连声的叫着。直叫了二三十声,才忽然有人啊了一声,像是忽然惊醒,从角落里急跳过来,抓着她,然后抱起来。 他微微的抿了抿唇,看着被人抱在怀里的她,迅速的绽开一个笑,轻轻拍拍三郎的手,笑道:“你到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她好像很喜欢拍人手背,那感觉,像大人安慰孩子。兰景惜皱了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一眼三郎眼睛都不眨的样子,然后两人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过去,进房,关了门。 这真是……兰景惜吸了口气,看天。 好像曾有人言之凿凿,说什么:“将来,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爱谁爱的死去活来,我当然会换一种办法保护他,让他明白……” 骗鬼么!谁会信?连一个八百杆子打不着的食人族有甚么事,都要有一番暗潮汹涌,何况是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夜三郎?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她判断对错的法子很简单,简而言之,因为兰大少聪明,就一定会仗势欺人,最起码是个仗聪明算计人。因为食人族单纯,就绝对是无辜受罪。谁强大,谁有一定没道理,谁失败,谁就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再简而言之,叶大巫师完全是欺软怕硬的……彻底的,坚决的反面典型……极擅长曲线欺强……那些叽叽呱呱的言论,只不过是用来撑场子的罢了! ………… 叶晚晚有点儿头大,三郎虽然仍旧听话,却显然很消沉,清澈见底的眼瞳也是惶惶的,显然是看到了点儿少儿不宜的东西。 兰景惜知情解趣,他的消沉。很容易医治,就算别人不医,他自己也会自医。可三郎的消沉,要怎么治?他若是什么都不懂倒好了,怕就怕,他这个似懂非懂。 她皱着眉头细想,三郎把她放到床上,拿被子盖好。若是平日,不知要蹲在床边,笑嘻嘻的看多久。可是这次,放好了,连一眼都没看,就远远的走开了。 其实她困的头都有点儿疼,可是迟疑半天,还是笑道:“三郎,过来!”三郎嗖的一下就过来了,扑到床边,才开始迟疑,她便笑着挽了他的手,道:“三郎,你心里不高兴吗?” 三郎点点头,她笑:“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三郎茫然,求助的对她眨眼睛,她便续道:“是不是看到我不高兴?” 他用力摇头。 “看到小兰,就是门口那个男人,不高兴?” 摇头。 “看到我和小兰在一起,不高兴?” 仍旧是摇头。 叶晚晚悄悄松了口气,然后细细想:“那……三郎想想,为什么不高兴了?” 三郎眨了一下眼睛。不知要怎么答,轻轻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小小白皙的手抓在他的手上,娇娇软软,像生在草地上的嫩花。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一摸,再摸一摸。 叶晚晚微怔的看着他,微微咬了唇,却听三郎低低的问:“什么是‘家人’?”这话说的极是清晰低柔,微带了一丝怔忡,竟完全不像那个万事懵懂的食人族了。 原来,他真的听到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只觉甚为怜惜,抬手摸摸他脸,微笑道:“三郎,听我说。家人,就好像你的手,他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帮你做事情,如果他受了什么伤,你就会觉得很疼。你明白吗?” 三郎想了一下,点点头。她便一笑:“所以,我说三郎是我的家人,就是说,晚晚和三郎,虽然是两个人,但是如果三郎不高兴,晚晚就会很担心,就好像身体连着手一样。” 三郎定定的看着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点头,想了想,然后说:“我明白的。晚晚脚疼,三郎也会疼。” “对,是的!三郎真的很聪明。现在我再告诉你,朋友,就像是两只手,像你平时做很重的事情,一只手做不动,另一只手,就会过来帮忙。很多很多事情,都要两只手,一起用力,一起做。哪一只要偷懒,另一只就会很累。” “所以,做朋友的两个人,碰到事情,就会一起商量,一起做,共同进退。明白吗?” 三郎的表情,认真的让人心疼,一板一眼的点头:“明白,朋友说的话,朋友全都懂。” 她心里有点儿酸,又有点儿笑,摸摸三郎的头发,轻柔的笑道:“是,你说的对。但是三郎,很多事情,并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会明白的,也并不是只有晚晚、小兰才明白很多事。三郎你这么聪明,从今天开始,我碰到什么,都慢慢教你,你好好想,好好的记住。很快,我们说话,你句句都听的懂。然后有什么事情啦,三郎也来出主意……到时候我们就会说。呀,三郎好棒!三郎好历害!三郎你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了耶,三郎,快来教教晚晚啦,好不好?” 虽然她说的很慢,可是这段话真的很长。三郎却奇迹般的听懂了。他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的笑出来,恋恋的看她,点点头:“我懂,我要学。” “好,好!”放下心来,勉强抑住哈欠,听门外一直鸦雀无声,想了想,便拍拍三郎的的手,笑道:“来,咱们去看看小兰还在不?”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75章:郎的味道 三郎点头,很迅速的把她抱起来向外走。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过去推开门,那个人果然还在门外,微微闭目,倚着门一动不动,晨曦中,脸色显得甚为苍白。 叶晚晚忍不住一皱眉,拖口就说:“兰大少真是能者多劳,连看门的活儿也抢了?” 兰景惜眉睫一跳,缓缓的张开眼,看定了她,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大概他们很快就可以采到药了,来来回回,也麻烦的很。” 她哼一声,昂着下巴:“是啊,回去做什么嘛!兰大少神通广大,睡觉这种事儿,是咱们俗人做的,他肯定是不屑做的。” 他看着她凶巴巴的表情。眼瞳流转,浅浅一笑,别开眼去。 他就算不笑,神情也总是浅悠悠的温和,一笑起来,更是阳光普照了大地。叶晚晚气势渐失,哼了一声,还想坚持两句,一眼看到三郎惊讶的表情,顿时卡住,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求知若渴的小娃娃,所以说,这大人的言传身教真是重要啊,一不小心,真的会带坏小朋友的。 她紧急咳了一声,迅速展现和蔼可亲的微笑,道:“三郎,我跟你说,这个人,他的名字叫兰景惜,不过这个名字又长又绕又难听,所以我们可以叫他小兰或者兰兰。” 某人嘴角抽搐,她淡定的续道:“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它的意义,就比方说,他这个兰字嘛,这是一种花的名字。” 正说着,忽然想万一三郎说,我也要叫花,那那,食人花好雷的……于是急转而下:“这就好像你的名字,这个郎字,是一种人的代称一样。全都一样一样的好听。” 三郎点头,她大大松了口气,“像我刚才对小兰,表情……呐个……好像很凶,其实我一点都不凶,我是在跟他开玩笑,我说的是反话,要反过来听才成,我实际的意思是说,小兰你回去休息吧,在这儿站着等很累的。” 兰景惜笑微微的看着她,悄悄向她瞬眼睛,叶晚晚苦笑抹汗,心说老师这活儿,可真不容易。这么复杂,三郎能听的懂才怪,没想到三郎细细的想了想,居然抬头一笑:“我明白了,就像晚晚说三郎,三郎你再不去睡,我可要生气了!其实就是要我去床上睡,因为蹲在床边会睡不好,不是真的要生气。” 叶晚晚立刻目瞪口呆。妙在三郎学她的口气,还有那种又困又无奈又带笑的神情,居然惟妙惟肖,兰景惜很容易很容易,就从他的脸上,想见了叶某人的神情,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三郎很高兴的说完了,看着她,顿时就有些迟疑:“不对么?” 她想哭:“对,很对很对……好了,我们今天就学到这儿吧。我先去睡一会儿。” 想了想,又指指旁边的一间房子的门:“我说小兰兰,那间是书房,里面有张床,你去那儿休息一下吧。” 这时候不把聪明拿出来用,他就不是兰大少了。于是他得寸进尺,笑吟吟的:“那我以后都可以在那儿休息吗?” 切!她瞪大眼睛,本能的就要抢白,然后又咽回去,讪讪点头:“好。好的。” “那就多谢了。” 她继续瞪大眼,看着某人施施然的背影,吸气,吸气,咬牙,然后转身对三郎:“三郎乖乖,咱们今天再多学一点儿好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小兰兰去书房睡吗?” 被叫做乖乖的人很高兴的摇头,她眉开眼笑的续道:“因为书房里放着书,而他长的很像书。嗯……因为他很白嘛,眼睛和眉毛很黑,黑白分明的,而书也是黑白分明的,所以才让他去书房。” 天知道,这年头的书,一点儿也不黑白分明好不好…… 叶大巫师显然处在当机状态,这一番话的力度,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而且居然去打击兰大少完全可懈可击的相貌问题,啧啧……不过这家伙占不到上风,心意难平,只怕要好一会儿睡不着,所以兰大少很给面子的回眸一笑,眨一下黑白分明很像书的眼睛,lou出个“我深受打击”的神情。要多假有多假。 某人气的牙痒痒,飞也似的续道:“总之,总之三郎你不要学人家人云亦云……” “人,云,亦,云?”某人小声求解,另某人抿唇看热闹。 “……以为上院中院的男人就比下院帅什么的……” “帅……”喃喃。 “其实三郎你黑的好可爱,好像巧克力的样子,我最喜欢吃了……” 这次是两个人一起问:“巧克力?” 某人一口气噼哩啪啦的说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缓缓。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迟疑了许久,才苦笑的道:“巧克力,其实就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颜色是黑的,味道有一点儿微微的苦,但是又很甜,总之味道很淳厚很好……” “味道……”三郎很茫然,去看她嫩嫩的唇,又看一眼自己,喃喃的重复:“黑色的,味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知明白了什么,lou出了迷朦又羞赧的神情。 叶晚晚一头黑线,真想举手发誓,她真的,真的,没那个意思啊,绝没有一丁点儿,要启发三郎这方面的情愫的意思啊!半点儿也没有啊啊啊…… 看着三郎,一时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事情,人家其实也没啥经验的说,呜呜,好难……情不自禁的抬眼看了看兰景惜,兰景惜正微敛着眉睫,若有所思,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了头向她一笑,带了一丝安慰之意。 她别开眼,兰景惜沉吟了一下,和声道:“三郎。” 三郎这个名字,一直都只有叶晚晚一个人叫,从来没有别人叫过,三郎大大一怔,看着他,兰景惜微微一笑。道:“三郎,你跟晚晚,谁比较高大?” 三郎也不转回头去看,居然lou出“这种问题还用问么”的表情,答也不屑答。兰景惜有些啼笑皆非,咳了一声,续道:“你看,你比她高大、比她有力气,你能做的事情,比她能做的多。所以,你要学着做你可以做的事,或者去做,她想让你做的事情,学着帮助她。” 三郎愣了一下,低头细想,喃喃的道:“帮助她?” “是啊!”兰景惜又道:“你想想,你如果一次做很多事,会不会累?如果很久不睡,会不会困?所以,她比你娇小,比你弱,她很容易就会很累,很困。三郎,要学会照顾她的感觉,你明白吗?” 三郎郑重的点头:“我明白了。”又低头向叶晚晚一笑:“我送你回去睡觉。” 那一笑,居然十分,十分的……善解人意。一边就回进房中,把她放在床上,很有些恋恋不舍,却是很快的站起来,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公众区传了个小番外,名字是:兰晚之相遇江湖,呵呵,跟正文不统一的。只是想写一下,如果两人的相识,换一种开始……这足以证明,偶对兰兰真的不后妈,是不是。 第076章:逆境微笑 兰少威武啊!那魅力。啧啧……连最最不解风情的三郎都挡不住。忽然就觉得月亮事件什么的,其实也没啥大不了。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眯着眼,把巫师袍拖下来,往旁边一扔,翻个身就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脚上一痒,她本能的缩一缩,咕哝两声,正想翻个身再睡,然后就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爬爬爬,沿着小腿一路爬上来,从枕边冒出头。 她心想真讨厌,睡个觉也有事儿发生。酝酿了一下,正要大叫一声三郎,让他迅速出现,抓走老鼠,保证叶晚晚的优质睡眠。 结果眼角的余光,却瞥到雪光一闪。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顿时就咽了回去,侧头一看。然后大惊失色,失声叫了出来:“兰景惜!” 有人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却仍是要命的好听。然后她声音更大:“怎么会是你??” 隔了半天,那声音笑出来,带点儿无奈,带点儿意味深长:“可不就是我吗?” 她不能置信的吸气,吸气,看着枕边雪衣绝色的芭比美少年,精致的,小小的,熟悉之极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又是芭比了?” 枕边的芭比小美少一动不动,隔了一会儿,那声音长长的叹一声,答她:“是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呀?” “晚晚大仙,我做芭比时,你不满意,不芭比了,你不满意,又做回芭比,你仍是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 “什么嘛,你整天变来变去的,当自己孙悟空啊……” “怎么啦?你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我做回芭比了吗?” 她正要张牙舞爪,忽觉他的话中,似乎颇有深意。微微一怔,顿觉心头一沉,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一定不会这样的。紧急调整情绪,柔声道:“没有啦,我很喜欢,喜欢的很,真的。其实小兰……你最最出色的地方,是你的……呐个……思想。不论你的外表是什么样子,那种光芒啦,都是掩也掩不住的。” “哦!”那声音长长的哦一声,似乎沉吟,不知为什么,听上去却像在忍笑:“真的吗?” “是的是的!”她努力想要安慰:“你知道我最最喜欢你,是什么吗?” “哦?是什么?”很感兴趣。 “是逆境中的微笑。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如此弱小的人类,身处于如此强大,如此变异的食人族之中,竟会时时绽放微笑,没有一丝的勉强……不止可以宁定自己。而且,居然可以安抚身边的人……” 那声音久久不答,她轻声叫:“小兰,小兰……” 他轻咳一声:“若是醒的时候,也说这么好听,可有多好?” 嗯? 醒的时候? 忽然有压力俯过来,像抱……西瓜一样,随手就把她整个揽进怀里,用力揉揉她的脸颊,笑声在耳边轻颤。接着,有什么封住了她的唇,却不专心吻,仍旧是一直笑,一边玩笑似的咬,一边忍不住的笑。 呼吸暖暖的,吹在唇间,很痒,她用力咬回去,然后一切安静了…… 再然后,不能呼吸了……那感觉,似乎一点也不芭比啊?胸口气息排空,她挣挣挣,终于一把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定了定神,喃喃的说:“鬼压床……” 眼前忽然一亮,有人移开了遮着的什么,镇定的微笑道:“你醒了?” “嗯?”她瞪大眼,看着床边的人。他正低着头,细细的把她的脚包了起来,脚上清清凉凉,不知涂上了什么。她说:“你……” “哦!其实已经没事了,不涂药也可以,涂了呢,会舒服一点,好的也会更快一点儿。”他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无比的镇定。 她自己心里有鬼,也不能说什么,拉拉头发,说:“谢谢。” 他彬彬有礼的:“你太客气了。” “那什么……”她疑惑的晃晃头,悻悻的:“他们采的药,合不合用啊?” “合用!合用的很!哦哦,还有那个女人,我也已经悄悄帮她涂好了药,然后下次换药的时候,你可以去lou一下脸,她自然就会明白,晚晚大仙法力高超。” “你自己呢?” “我?”他笑眯眯的kao过来,“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好了很多。” 摸摸看……她无言了……转头看天。哼道:“看来兰大少的效率真是惊人啊,我就睡了这么一会儿,你老人家就做了这么多事哦!” “是啊!”他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我还做了一件事,你有没有看到?” 她低头一看,手上一个木雕小人,做的很是简陋,眉眼是用墨画上的,依稀有几分兰大少的影子,头上系了一块黑帕子,身上系了一块白帕子……可是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这个小木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抱的那叫个紧。那个小姑娘,显然是从莲花圣母的神像上弄下来的,圆嘟嘟可爱之极,身上却连片布也没穿,长的当然一点儿也不像,所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在手上系了一个牌子,写着,叶晚晚。 她吸气……看一眼他笑逐颜开的俊脸,然后特别温柔的笑出来:“挺好看的。” 他正淡定的等她爆发,她一笑,他反而淡定不能,咳一声,薄唇微抿,十分谨慎的答:“过奖了。” 她扬声:“三郎!三郎!” 兰景惜顿悟,往回一倚,笑吟吟地等着,她叫了两声,却不见人进来,有点疑惑的想了一下,立刻回头瞪他,兰景惜忍着笑举手,飞快的道:“等等!等等!我半句也没有说过让他走开,连暗示也没有。是他自己认为你想要这些草药,所以跟着他们上山去采了……当然我可以阻止的,不过我想了想,他在这儿也很无聊,万一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就由他去了。” 她又气又笑,他已经从她手里拿过那对小人儿,笑眯眯的抚抚那个“叶晚晚”,又指指那个双帕小人。微笑道:“就算他在这儿,你跟他说这个男人是三郎。白成这样?他会信么?三郎可是‘巧克力’啊!” 第077章:风采依然 叶晚晚哼了一声。张大眼就要抢白回去。有没搞错哦!要是在巧克力的话题上也会输,那姑娘我还怎么混啊? 人坐直了,架势也摆好了,可是他倚在床边,微微侧头看着她,笑着,等着,眉目舒展,很高兴,很高兴的样子,好像跟她斗斗嘴,是一件开心的不得了的事情。 兰大少今天的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可以让他笑的这么晴天丽日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明亮起来,几乎让人觉得恍惚。 一时间,竟似乎明媚春光,烟柳江南,衣洁如雪的美少年,那么衣履翩翩而来,回眸一笑。风华清逸,满天阳光,俱在他眉宇之间。 他真的……好漂亮…… 其实他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漂亮的。可是,唯有此时,唯有这一刻,会觉得,他就是他,他是兰景惜,就是那个朗月清风,笑看风云的兰公子。没有加诸那许多许多额外的东西。 好吧,难得你这么高兴,就让你多高兴一会儿吧……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他目光流转,似乎洞悉她所想,轻笑出来,却随即向她眨眼睛,lou出“哎,看够了没有”的神情。 哼!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刚刚在说什么话题来着?巧克力?她迅速找回斗志,话出口,却是:“兰大少,摸一下行不?” 他愣了愣,失笑,促狭的眨眼睛看她,等她害羞。可是她话出口,似乎忽然发现这个建议真的很不错,兴奋的眨着眼睛就凑了上来。“哎,你刚才说什么?” 他咳一声,送上台阶:“哦!我说你要不要摸摸。” “哎呀!你太客气了!”毛手理直气壮的伸出来,东摸,西摸,眉眼唇角……他很认真的看她,确认她脸上没有半丝害羞的神情,于是只好很耐心的等着,很久之后,她仍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于是他无言,闭上眼睛,想今天这事儿,是应该开心呢?还是应该反思? 然后她一本正经的跟他探讨:“手感蛮好的,你说是不是?” 手感…… “尺子量也没这么合适啊……” 尺子…… “……”很久不谈情说爱,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难道说人间的小姑娘,摸着爱人的脸,地点还是在床/上,都不会脸红心跳,想入非非,反而是这么有研究精神的?哎哎。等一下,我说大姐,指甲这么掐,实在很疼,你想干嘛? “这眼睛要是给了我可多好?” 呃,挖……挖眼睛…… 然后她又说:“哎,你有没有发现?” 他淡定的吸一口气:“嗯?” “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过奖了,”他一本正经的:“情人眼中出西施。” 说这种话有必要这么严肃么?有必要么?这是调情耶,这本来很应该是调情耶! 然后她喃喃的道:“话说我实在应该劝三郎多洗洗脸,三郎现在比以前聪明了这么多,要照你的言论,难道不是应该漂亮许多吗?” 又是,三郎…… 他忽然张开眼睛,顶着眼前扫来扫去的障碍物,坚定的不肯再闭上,对她十分十分温柔的笑:“我的样子,跟三郎很像?” “没有吧?” “既然不像,那么,为什么,你看着我,还摸着我,会想到他呢?” 她一愣,迅速缩回手,警惕的看他一眼,然后咳:“哎,兰景惜,我忽然想到……” 他微笑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忽然想到,你昨天跟我提到过的。人工作坊的人类的事情,你有个绝妙无比的办法来处理,我听了一定高兴。” 她眨眼睛,他便笑出来,带一点儿懒洋洋的调笑,轻抚她的唇:“那你说吧,我听着。” “哦?”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转换话题,恭惟:“兰景惜,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说:“是吗?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她一笑,张大眼睛看他。今天的兰景惜,跟之前,真的很不同,好像满天阴霾中,忽然又透进了几许阳光,好像久抑的压抑中,忽然又有了绽放。他背负着这么多,一直一直,在做自己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事情,如许沉重,如许谨慎,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有了轻松的心境。 这真的,很好…… 她忽然一笑,抬了手指,在他胸口,一笔一划的写。他微怔,敛了眉睫,静静的感觉她的手指,等她写完,才微微一笑,悠然道:“晚晚大仙出的谜,我真的怕猜错……” “那就别猜了!”她躺的不舒服。推开他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拉出那个木头人,“哎,你怎么会忽然想到,弄出这么个东西出来?” 他抿抿唇:“我说了,不知你信不信。” 她笑眯眯的飞个媚眼给他,当他真的以为,她会说句甜言i语,比如什么“你说的我怎么会不信”云云,结果她说:“随便说说啦,我不信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他气结的躺下:“算了。” 她拍拍他:“兰少,现在有没有心情谈国事啊?” 他立刻闭上眼睛:“有,有,有!反正迟早要说,那你还是赶紧说了吧,也免了一直惦记着。” 这下轮到她气结了,“行啊,不听就算。” 他笑了笑,漫漫的道:“晚晚,我很贪心,想换了身体,却保留武功,所以这个身体,才会有些不堪承受。我很心急要这个身体早点儿好起来,可是晚晚,你信不信,草药来了,我却发现,我居然好的不得了,内息流转如意,几乎比我自己的身体还要契合。” “啊?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他微微一笑,张开眼睛看她,眼瞳亮亮的:“我知道这很不合常理,可是食人族,本来就是个不合常理的地方,越是匪夷所思,说不定。越是对的。所 掌上洞房第16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所以,我细细的想了一下,我昨天回来时,几乎筋疲力尽,完全是在强自撑持。在这中间,我做过的唯一比较特别的事情……” 他笑眯眯的咳一声,对上她睁的大大的眼睛:“是什么,你也知道的,是不是?所以我很想再试一下,不过呢,不知道晚晚大仙今天心情好不好,肯不肯给试……于是乎,就想,用木头做一个,不知成不成?然后发现好像不成……” 木头肯定不成吧?这还用试么?她忍着不问不问就不问,他就自动自发的续道:“其实我只不过是看到了,一时心情,随手做出来而已,想着你也许偶尔会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我拿过来放你枕边,你迷迷糊糊张眼看了一眼。天地良心,我发誓我以为你已经醒了,决不是有意要套你的话的……” 第078章:三郎如花 她羞愤交加,怒道:“兰!景!惜!”顺手就想把那个木头人扔过去。然后一顿,飞也似换了个软些的枕头,再拍过去。 他避也不避,笑吟吟的看着她,等待的笑容甘之如怡。她实在实在拍不下去,想了想,淡定的收回手:“梦话这种事,你也当真啊?”他失笑不答,她又道:“难道说我是药人?抱抱就治病?” 兰大少继续笑,她怒了,去他的绝色!眼睛一闭,枕头拍了下去。拍感却完全不对,她急张开眼睛,他已经张臂揽了过来,笑道:“晚晚大仙,药人抱抱就能治病,那,你就不怕药人发怒,会要人命吗?” 她一怔,缓缓,缓缓的收回手。忽然发现,这居然是一件不能拿来玩笑的事情,想了想,郑重的:“兰景惜,我想你好好解释给我听。” 他也一怔:“怎么了?一下子就这么严肃?” “你要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你也可以不说。” “你……”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满心迷惘又纠结。 如果可以,我发誓,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兰景惜做回兰景惜,看着他笑的这么这么的美。可是,我……我也还是想要,叶晚晚仍旧是叶晚晚,永远永远都不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心言行,就影响大局。 是,是,我就是自私嘛,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我就是不要拿自己去换他。兰景惜就算没有自我,他还有国家民族天下,这种种责任,来撑持他的努力。而叶晚晚,如果没有了自己,就完全不会有斗志。完全没有乐趣了。 可是,可是兰景惜……真的很喜欢他这个样子,那么开心,那么真心的笑,笑容可以照亮整间屋子……把包袱推回他背上,真的挺不忍心的。要不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随心所欲,听天由命? 不行,不行!已经知道了啊!知道了,就再不能假装不知道的…… 忽然就很惭愧,把脸埋进膝盖,轻声道:“兰景惜,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隔了好一会儿,他轻咳一声,声音仍是很轻松:“行倒行……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这个……好吧,如果他的要求不是很过份…… “我想你抬头,给我瞧瞧。” 呃? 她犹豫了一下,毅然抬头,兰景惜低头,看进她的眼睛。好像真的能从中读到什么似的,轻轻微笑出来。她迅速的低头,他便拍拍她的小脑袋,声音里仍旧是微笑:“傻丫头,你想太多了。怎么就老实成这样子?” 一边说着,便转身,笑吟吟的抱她在膝头,笑道:“晚晚,你喜欢今天的兰景惜,是不是?” “……” “晚晚,只要你喜欢,就让他一直在……不管将来,还要遇到些什么,只要晚晚你喜欢,我永远不介意为你笑。而且,我绝不会觉得勉强。” 那多不好啊!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这个奇异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规则,我们还要慢慢去摸索。不过,有你在我身边,这真的很不错。我从未要求你对等的回报……晚晚,你也是食人族的身体,可是,你这可怜的小脚丫,我已经又抱又摸很多次,到现在还是没好。那晚晚对兰景惜的心有多深,这还用说么?可是即使这样,我仍旧从中得益……所以我想,也许,在这个地方。只要心存善念,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心存善念,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不管是朋友、家人、母子,只要心存善念,就可以唤醒一些东西。”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坐正了咳一声,飞快的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其实简而言之,我的意思就是说,以三郎为例,并不是只有叶晚晚的亲情可以让他成长,兰景惜的友情也一样可以……”飞快的转身把她放好在床上,脚尖一点,已经坐在椅中,向她眨一下眼睛。 几乎同一时刻,脚步声响,然后是惊天动地的拍门,三郎很高兴的声音叫:“晚晚!晚晚!” 她忍不住悄瞪他一眼。向门外扬声道:“三郎吗?进来!” 他冲进来,背着满满的一篓药草,很高兴很高兴的展示给她看。她赶紧做惊喜状,“呀,三郎你采了这么多!你真的好历害!” 他说:“是啊是啊!”一边用力点头,显然自已也觉得自己很棒。叶晚晚有点儿失笑,心说谦虚这种事情,慢慢再教好啦…… 忽然想起兰景惜说的话,完全是兴之所至,随手从旁边拿过毛巾,就细细的帮三郎擦去脸上的汗珠。三郎居然没有发怔,很甜i的看了她一眼,就安静的等着。她抹了半天,细细的看了看,好像也没有变白,可是三郎的五官,本来就很棱角分明,这样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更棱角分明了些。 声称要贡献出友情的那个人,完全被遗忘,咳了半天,也没有人理会,只好讪讪的走上来,辛苦cha言道:“三郎,你采到了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三郎说:“好。”就把巨大的篓子摘下来,推给他,然后转回去,专心的仰了脸等她擦。 兰景惜又气又笑,可是话已出口,只好认命的低头翻拣草叶,看他采了这么多,竟是只有一种,而且还恰好就是针对兰景惜身体的那一种,目前已经用不到了。那边叶晚晚和三郎一问一答,说些琐事,看上去居然十分融洽。见他抬头,随口问:“都是什么啊?” 兰景惜道:“是一种纾解的药草。” 她说:“哦?只有一种吗?” 他说:“嗯。” 三郎居然听明白了,用力摇头,很不平的看他,说:“不是。不是只有草。”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笑问:“还有什么呀?” 三郎很得意,也不管是在哪儿,便把那篓子竖起来,直接向地面上一倒,大半篓草之后,居然是足足有百十个淡黄|色的薯果。扑扑的落在草堆中。这东西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煮熟了之后,味道像地瓜,十分鲜甜可口。说起来,要算是这儿最最好吃的一种山果了。只不过实在很少见,跟三郎一起时,只找到过一次,想不到他居然能记住。 叶晚晚大喜,跳下来大力拍两下三郎的手:“三郎我太喜欢你了!”一边就整个人扑到草堆上,险些没口水直流:“我好想现在就吃一个啊!” 三郎立刻自告奋勇:“我去洗,我去煮!” 她用力点头:“好!好!” 三郎飞快的把东西重新拣回篓中,急三火四的向门口走,已经都冲出去了,动作忽然一顿,像想起什么似的,双眼放光的走回她面前,她眨眼睛,笑问:“三郎?” 他从怀里拿出一朵本来应该是白生生,但是现在是黄不溜,蔫了吧唧的小花,递给她,她愕然的张大了眼,隔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接了:“这个……” 三郎清澈的眼瞳闪着兴奋的光,指一下兰景惜:“他是兰,是花。” 呃,她无比无比的诧异:“那这个……” 三郎显然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卡的答她:“三郎花。” 咣当,她险些倒翻过去,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眼前的黑大个,跟手里可怜兮兮的小野花,究竟有哪一点儿,让三郎觉得像…… 不过,不可以打击小朋友啊,不可以打击小朋友,她对自己碎碎念,然后努力微笑:“原来……是……三郎花啊……” 三郎继续点头,很认真的再爆一句惊雷,托了她的手,推过去:“这……给你。” “好,好……”她完全接受无力,除了点头,已经不会别的什么了。 三郎很高兴的笑一笑,背着篓子出去了,她有好半天,保持那个单腿站立的姿势,捏着那个“三郎花”一动不动。直到某兰花走过来,抱起叶木头,放床上,把屁股和膝盖折弯,折出一个坐姿,她才长吁一口气,喃喃的道:“三郎……花……” 他若有所思的哼一声:“三郎真的不聪明吗?居然懂得送花。” “是。啊。”她努力研究手里的小花,他似笑非笑的敲敲她手指:“他把三郎花送给你,你就眉头也不皱的收了?” 她可怜兮兮的看看他:“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他想了想:“既然他说我是兰花,这是三郎花,你可以立刻就说天下花花是一家,然后转送给我。” “我……”她瞪着他认真的表情,彻底无言:“你们俩真的不是合起来玩我吗?” 他说:“等我也采个兰花来送的时候,你再怀疑我不晚吧?” 她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其实我从没有怀疑过三郎,只不过他忽然开窍,会讨人欢心会送花,让我觉得有点快。” 他失笑,随手摸摸她头发:“好啦,其实没什么,他只是本能的要跟我比而已。 她更是无言,然后凑过来一点:“哎,你说三郎他会不会是?嗯?”挑眉毛挑眉毛,他别开眼摇头:“我哪儿知道?” 她继续暖昧的kao近,仍旧挑眉毛挑眉毛:“你除了美男计,还会点儿别的计不?” 他眨回去:“比如说?” “讨厌啦!”她学村姑拧衣角:“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说,假如三郎不跟兰景惜比,改跟叶晚晚比,那不是很好吗,是不是?” “是很好,”他无比淡定的接口:“叶晚晚得已顺利拖身,我只能说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而且,趁三郎情窦初开,改造一下,让他不爱女人爱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不过,你确认要吗?” 她瞪着他,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比三郎送花还要晴天霹雳,实在受不了,往床上一躺,呻吟一声:“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正常的人类啊……”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79章:大兴土木 这种借小脚丫撒娇。缩在床上待郎抱,或者待兰戏的日子,起初过的时候,感觉真的蛮不错,可是过了没几天就已经不堪承受。 所以叶大巫师睡觉的时候都在叽哩咕噜的做法,我要走我要跑我要跳的直念叨。早上爬起来,迫不及待的双脚着地,虽然还略有点儿隐痛,不过要维持庄严的巫师四方步是绝对没问题了,看来兰药人的摸摸抱抱还是多少有点儿效果的。 被兰景惜一语点醒,忽然变的无比周到的三郎殷勤奉上热水,某人却之不恭,于是半推半就的洗了个澡,三郎冲进来搬桶抹地,她很淡定的对他笑,神清气爽的出门,举着象征身份的小银杖四处遛达。 兰景惜正在院角和两个食人族男子交谈,叶晚晚有点儿好奇他们能谈啥,于是停下来,很庄严的咳一声,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噼啪一跪。叶晚晚嗯一声,拿眼溜杵着不动的那只,他便一笑,走过来附耳道:“巫师大人,请给我一点儿权利,和二十个左右能用的人。” 她昂了下巴看天,小声:“凭什么啊?” 他笑笑,也小声,“巫师大人,我不介意当众做什么的,真的。” 她瞪他,他微笑,她于是悻悻的哼一声,然后一声令下,把上中下院所有的男人都召集起来,发表似是而非的叶巫师言论,那叫个慷慨激昂,什么莲花圣母千秋万代一统天下,跟着兰晚混,有衣穿有肉吃顺便振兴男权什么的。 兰景惜站在一边,保持一个面首应有的温顺微笑,顺便研究他们家的大巫师胡说八道的时候,为什么可以如此认真,眼神如此炽热严肃,弄的像赌咒发誓一样,好像这些事情如果做不到,兰晚就得去撞墙一样。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很莫名的喜欢,神通广大的大巫师说起话来时,总是习惯的把小兰两个字放在“本巫师”前面,虽然小兰兰“天纵智慧”,“偷天换日”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很囧。这种成语水平教三郎,真的不会误人子弟么? 其实…… 他还真是有点儿高估她了,叶大巫师是出了名的演技派。实际上,她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因为面对这么多人,个个都这么高的海拔,个个都拿大眼睛直通通看她,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要仰面,要带笑,要发表演讲,紧张的腿都直发软,只不过是死要面子,尤其在兰少面前,不肯输场子罢了。 所以他的微笑让她很放心,以为自己的即兴演讲很成功。于是很高兴的收住,然后振臂一呼,一挥手之间,把所有不漂亮的都给了兰景惜,把所有漂亮的都留下来。 叶晚晚一句也没问兰景惜要了人要做嘛,兰大少当然也不会傻到去问她老人家留下人要做嘛,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各自领着自己的人马,假笑着擦身而过…… 其实叶晚晚倒很想知道他去干嘛,不过又怕他会要求情报交换,所以苦苦忍了没问。心想先忙完自己这一出吧。话说这如何处理人工作坊的人,她好几次都忍不住要说,他却每次都不欢呼不雀跃不激动。所以索性不告诉他,直接做出来给他瞧瞧。 有点儿即将一鸣惊人的激动,带了一大帮有劲没处使的食人族男人,浩浩荡荡的从小镇上经过,那感觉真的比众星捧月还得瑟,叶大巫师兴奋之下,早忘了言多必失要扮冰山,忍不住的跟三郎指点江山,呼唤三郎,三郎三郎,你看那是什么? 现在的三郎,每分每秒都在辛苦的绕着她,张大眼找寻自己能做的工作,这会儿,正替独立行走的巫师大人拉着拖地的白袍,那样子像黑大帅牵狗,说不出的怪异。人倒是笑笑的,答她:“树十四娘家的房檐”。 她连这一排房子是哪一姓都不知道,何况是几几娘,随口说“哦哦”,然后扩大教学范围,爬到三郎身上,升高了地位,然后对着后面的一大帮男人:“我……本巫师现在告诉你们,天地无极,化生万物,你们看,天上,日月星辰,地上,花草树木,还有你、我,我们大家,还有肉粮,其实全都是这个空间的一部分……” 然后尊老爱幼啦,勤劳勇敢啦,公正无私啦,拾金不昧啦,有的没的。只要能想到的全都乱说一气,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所有,一下子全都教给这些,本来应该早就知道,但直到现在都懵懂的男人。 三郎身材高大,叶晚晚却是娇小玲珑,就这么背着身坐在他的肩头,白袍飘飘,发丝飞扬,容颜如花。摆着为人师表的俨然神情,指手划脚,滔滔不绝的讲述。 一众食人族男子都微微仰头看她,带着微笑。其实坦白说,叶晚晚以前一直有一种“孩子看着自己的好”的古怪心理,感觉这些男子谁也没有三郎顺眼,谁的眼睛也没有三郎亮,可是今天阳光强烈,又居高临下看的清楚,原来平头正脸的也很不少,眼瞳也是黑白分明的。 一直到说累了,停下来休息,看看左右,呀的一声叫出来,三郎吓了一跳,停下来,想看她表情看不到,只好站定了等着,叶大巫师终于又找回了点儿身为大巫师的自觉性,咳了一声,庄严的道:“走过了,折回去一些。” 幸好三郎永远不懂取笑,哦一声,转回来走,只可惜食人族的地位观念不森严,于是走在最前一下子就成了走在最后,不免威风大减。 幸好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叶大巫师盘算好的地方,话说新时代拆迁那是多么复杂的工程,到这儿,叶大巫师随随便便来一句,这两排房子我要了,让住在这儿的所有食人族女人都搬走。然后随手从旁边指一个人,告诉他:“你长的好看,你去敲门。” 那男人当然不明白长的好看跟敲门有个毛关系,却很高兴,屁颠屁颠的就去了。然后不解风情的食人族女人出来,好看的男人像怀春少男一样,磕磕巴巴的传达大巫师的旨意,女人威风凛凛的虎眼看过来,身处铜墙铁壁的大巫师眼睛向天,哼一声,再然后,不懂得问为什么的女人听命闪人。 就这样,很快,就把姓辰的和姓秋的两姓消灭掉,搬到别姓的房子里住,然后把这两排房子合并。简而言之,就是把前后六十几栋民房拆掉,顺便向外面那块扩散,包了小半片山进去,合并成一个大大的院落。 想当年三郎一个人一上午就可以盖出一间猪猪房,何况是这么百来个食人族帅哥?噼哩啪啦不到两个时辰,就拆了个差不多,然后清扫。一直坚持现场督战,弄的灰头土脸的叶晚晚眉开眼笑,然后下达第二个命令。 男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应命执行,把围墙加高,把大石头敲成小石头,然后一小间一小间,盖成……咳咳,按此时的比例,看起来的确是很像狗窝的东东。 食人族不是天生的泥瓦匠,这个盖的工作,比拆要艰难的多。何况叶大巫师还很忙,她要领着另外一伙人,从山上引下来一股清泉,分三束流过,房子和房子中间,还要铺出石子路。其实食人族的房子里,几乎家家有井,不过那井口,与现在的小房子当然是不合比例,所以中间统统堵死,只在边角处留了几个。 热火朝天的干了一天,近黄昏的时候,终于完工。虽然叶晚晚早就知道食人族力大无穷,可是一天就可以做好,还是让她万分万分的惊喜,尤其是想到某只兰花花惊讶的表情,就更是得意万分。虽然努力努力想要维持庄严肃穆的巫师大人风度,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儿忘形。 兴奋之下,一声令下,就地生起了火堆,一串一串的烤山果,没有野餐过的食人族男人很兴奋,于是陪叶晚晚野餐过数次的三郎,很为自己的淡定而自豪。食人族男人虽然迟钝寡言,但是胜在人多,你说一小句,我哼一小声,场面就很热闹,何况还有个非常之好为之师的叶晚晚,不住的叽叽呱呱,传达着方方面面的知识。 其实叶晚晚自己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一天就变的聪明博学。但是再有才的才子,不也是从第一句话开始学的吗?而且她所说的,全都是身边信手拈来的东西,又说的浅显。就算乍听时,似懂非懂,略微一想就可以明白。就算这一百多个人里只有十个明白,那也是白赚的不是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再说给这么多,这么大只的人当老师,成就感真的很膨胀耶! 趁夜黑风高,领着特训了一天的男小弟,准备去做点儿嘛的兰大少,“恰好”从这儿经过,本来只是经过而已,可是旁听到这种欢笑喧嚣的场面,实在让他太诧异,几乎怀疑自己一步走出了某个结界,此时已经是在人间,面对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江湖豪客。 墙很高,却挡不住兰大少一跃而上。他静静的在那儿站了许久许久,遥遥看着众人中那一丁点儿雪光,像漫天雾蔼中的一颗星辰,绽放出温暖热情的光芒。 “这丫头,真是……傻诚傻诚的……” 温文尔雅出口成章的兰大少,喃喃的说完这句粗陋的结话,从墙上飘身下来,对着安静等待的男人们,绽放出真心的微笑,轻声道:“我们走罢。” 我们…… 走吧…… 我们,人类,食人族,一起。 第080章:一鸣惊人 再怎么兴奋,也毕竟是忙了一整天。回去时,叶晚晚的精力终于用尽,在三郎背上睡着,蜷缩的像只小狗,挂不住,连着掉了两次,三郎只好转过手臂,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捧着。 没有名字的食人族男子,都在她脆生生的声音里记往了三郎,于是,忽然发现说话很有趣的人个个都没话找话…… 三郎,快些! 三郎,这边! 他答,嗯!嗯!带着笑,头却没有抬过。静夜里脚步刷刷,月光映着她安静憩睡的脸,容貌衣服雪一般的白,抱着她的那双手,却黑的像她的发。他无数次抬了自己的手,奇怪为什么会跟她如此不同。想不出答案,就默默的再放回去。 日子还长,等她醒过来再教罢! 抱着,走着,看着……一直到进了房间,犹豫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她在床上。张大眼,细细的看着她蝶冀般的长睫,雪莹莹的颊。会说会笑的唇,粉润的像草地上的花。 几许好奇,几许向往。如果……如果……也像他那样去尝,这花瓣儿,会很好吃吗?像他那样,对她吞吐,吮吸,蹂/躏……会是什么味道?像薯果一样甜?像树叶一样苦?像草儿一样水水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脸,直到她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他吃了一惊,惶然的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终于飞也似的转身,冲出房,关上了门。 她被他关门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看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 叶晚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然后发现自己完全就是灰头土脸。滚的床上也脏兮兮的,顿时就是一头黑线。老巫婆留下的白袍本来就不多,被她东一件西一件全都浪费掉,于是洗过澡只好换了黑袍,看自己一身黑乎乎,就觉得神仙仪态大减,很没自信的走到院里。 谁知一看之下,顿时吃了一惊,食人族男子居然站了满院,静悄悄的等着。 叶晚晚猛然想起,昨天自己临走时,曾经嚷嚷,明天继续好不好?然后费了五分钟让他们把这个“好”字嚷嚷齐整……顿时心虚到不行,赶紧走过去,陪着一脸的笑。他们却似乎完全没有怨言,看到她走过来,都是很高兴的样子,站直了等着。想也是,在家闷着,当然不如出去放风好玩啦! 叶晚晚赶紧不负众望的笑:“大家起的好早,那我们今天再去拆房子好不好?” “好!”好齐。好开心……拆房子用的着这么高兴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其实叶晚晚的构画很简单,把这个食人族小镇分成不规则四份,一份是封闭的,让现在在人工作坊的人类来居住,一份是半封闭的,用来养猪猪。然后,把上中下院的墙拆掉,让食人族的男子,跟食人族女人一样,可以自由出入。 给人类盖房子比较细致,给猪猪造园子就比较简单了,人多力量大,个把时辰就把一片房屋夷为平地,在边角盖出四间,可以给饲养员来住。然后叶晚晚很恶趣味的指挥食人族男子,把中间的食槽垒成螺旋状,遥遥看去,像一只巨型蜗牛。 再然后是拆掉上中下院的墙,同时鼓励男子们去女人家里借桌子、椅子,趁机眉目传情等等……可是叶大巫师很悲哀的发现,他们进去和出来都同样迅速,而且有一半以上是空手而返。看来要启发食人族情感,还非常之任重而道远。 看看四周,实在没什么可玩的了,当然还要把人工作坊的人运到新的村庄,让他们着手构建自己新的家园。可是要面对许多受尽苦难的百姓,叶晚晚有点儿怯,想着还是等兰大少来做好了。可是兰景惜不知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究竟去做什么了?如果说要去人间。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食人族的男人啊!如果不是去人间,那,在食人族的地盘上,实在想不起他能做什么。想不出,等不到,看那些热闹了两天的食人族男子无所事事的瞎溜达,眼巴巴的看她。索性站起来,笑道:“我们去山上吧,找点儿好吃的,晚上回来加菜。” 一伙人像春游似的,悠哉游哉的晃去,悠哉游哉的采,一边采,一边交流些简单的话语。其实叶晚晚心里是有点儿嘀咕的,狩猎的地点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些食人族男子,上来采山果,就连最稀奇最少见的山果也是信手拈来,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人类?甚至连山鸡野兔都没有碰到过。当然碰不到是最好啦,碰到了,也挺难解释的,反正人多,采了山果。还顺便采了n多的猪草,反正猪草晒干也能吃,就是不知道兰大少,会用什么法子去买猪猪了。 猪草喜潮湿,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河很宽,但水流轻缓,也并不深。叶晚晚临时起意,一边看着,一边就向三郎道:“你看这水清成这样,你们可以从这儿洗洗澡啊!” 三郎应一声。犹豫的看看那河,左近的食人族男子却似乎跃跃欲试,叶晚晚于是随口问:“哎,你们大家,要不要在这儿休息一下,会水的可以去河里洗一洗?” 其实她只是征求意见,不是命令,可是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已经在向河里走,一边走,一边就拖衣服。离的远些的男人不解何意,却本能跟随。叶晚晚啊了一声,已经不小心看到了几片儿裸背,赶紧转了回来,听身后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看三郎一直站在面前,低着头,似乎不感兴趣似的,于是笑道:“三郎你不去吗?” 三郎轻轻嗯一声,神情间竟有几分不自在,叶晚晚心说不错不错,居然晓得害羞了,于是笑眯眯的拍拍他手,道:“好了,你去吧。我先回去了。”一边就转了身向山下走。 晚上检点战果,林林总总,几乎可以开百果宴了,可是颜色太鲜艳,不认识的果子怕有问题不敢吃,只拣了吃过的煮的煮,切的切,烤的烤,然后一齐开吃。 第081章:群芳环绕 正吃的高兴,忽听兰大少好听的声音笑道:“好香。在吃什么?”一边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个食人族男子。 几天不见,还真的挺想他的。尤其是看到他这样步履从容的走进来,眉目如画,唇角画弧,洋洋的笑意看的人心里暖融融的。兰景惜触到她的目光,便向她一笑,直走过来,一直走到她的身边。 这儿本来没有大桌大厅,这间屋子只是离厨房近,也没有特别大。虽然人聚的多,但是有位子坐的却少,只不过是能坐的地方就坐了,没的坐的,站着蹲着的都有。叶晚晚想也没想的站起来,拉他坐下,而他也居然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 其它有椅子的食人族男人,并没有巫师大人站着,我也不能坐的意识,仍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身边的三郎却站了起来,惶然的看她一眼,叶晚晚这才觉得不对劲,可是兰大少抚抚额,说:“还真的有点儿累……” 她抿抿唇角,心说算了,随手倒杯水给他,一边就问:“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 兰景惜接过喝了一口,眨眼睛,笑道:“一会儿再跟你说。” 她说:“哦!”犹豫了一下,心痒痒的又凑过去:“你先小声隐约的说一下?” 兰景惜拿过她的筷子,慢慢吃了几口,这才笑道:“那晚晚在家做什么了?” 她精神一振:“我做的可多了!” “嗯?” 她开始滔滔不绝,声音当然极小,一边得意的飞眼儿飞眼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吗?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那些人类,你说不可以让他们离开,但是维持现状显然不成,所以我就想,不如换一种思维,就算不离开食人族,如果给够给人类安居乐业的地方,人工做出一个世外桃源,说不定也可以相安无事。所以我就……” 她一边说,他一边点头,等到她把想法、做法,近景,远景全都说完。然后他赶紧用尽词汇大夸特夸了她一番。别人也都吃了个差不多,只余下了几个。她忍不住又问,“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他笑了笑,拿帕子沾沾唇,挽了她手,笑道:“回去说吧。” 她赶紧回身向三郎道:“三郎你带着他们把这儿打扫干净。”三郎点头,两人便去了,进了房,门一关,他也没等她再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这种开场白,通常意味着之后的话会很惊悚……她眯起了眼睛,果然兰大少一脸淡定的续道:“只不过是去人间拿了一些东西。” 她疑惑的的重复:“去人间‘拿’了一些东西?” “嗯。” 她猝然张大眼:“你们这些人,去‘人间’拿东西?” 他拍她:“巫师大人,稍安勿燥!我们当然不会与人类照面,我们只是趁天黑,去人间悄悄的拿来。” “什么??”她真的惊讶了:“兰景惜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居然带着他们去人间偷东西?” 他轻咳一声,她简直无言:“你疯了吗?你知道他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教什么就是什么,你居然带他们做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误导了他们,将来人间没了食人族,多了一伙小偷强盗……能好多少?” 他轻轻拍她:“晚晚大仙,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听我说……” 她锁了眉:“你知道还去做?这又是你的‘不得已’?” 这三个字让他眉梢微剔,但他终于只是微喟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不忍,却抿了唇神色郑重,他便和和缓缓的续道:“并不是。我当然会……” “不管你怎么解释,不告而取是为盗,他们不会懂便宜行事,他们不会懂事急从权……他们去人间做的第一件事是盗,这就意昧着,他们这一辈子做的第一件特殊的事情,是偷盗,他们之前的生活这么平淡,这件事又这么刺激,不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可能吗?他们肯定会记一辈子的。” “是,是,你说的都对……”他无奈的揉着额:“只是晚晚,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她这才发现,他正被她双手按在门上,动弹不得,一副任人欺凌的样子。一时脸都热了,赶紧退后一步让开身。 兰景惜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坐好,又摆摆手,示意她也坐了,这才带笑道:“有些东西,我们必须去人间采办。我现在这样子,不能通过人类的方式,所以只能变通一下。我需要人手帮忙,我也很想让他们借此明白事理,但是我没办法让食人族和人类去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我甚至没办法让他们旁观这个。” “所以,我只能是做戏,先尽量向他们展示要付出的金银,然后告诉他们每一样东西,需要付出的价格,然后我走开,假做去付帐,之后,吩咐他们拿走东西,借这种方式,尽量让他们明白,买东西。是要付帐的,一出一进是对等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的价值,等等这些人间的规则和道理……当然金银确实是会放下的,不会让卖家吃亏,只不过没有惊动人类而已。若不是这样麻烦,也不至弄到这么迟回来了。” 他说的很细,她遥想了一下那情形,便有点儿讪讪,轻声道:“这样吗?那还好啦……对不起小兰……那你们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他笑了笑:“我自然是一切跟着巫师大人的方向走。全力配合……你已经建好了人类的村庄,我自然去买了些人类的东西,好让他们可以一步一步开始生活,当然小东西要他们自己动手来制造。另外,还买了盐,买了糖,买了些粮食,买了些种子,买了很多猪……” 她的眼睛越张越大:“你……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会辟出一片地方给人类住?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会去建猪园?” 他轻笑:“我当然知道。” “我没说,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我不曾把食人族当自己人,而你,也犯了这个错误……既然要当自己人,那自然就是邻居了。这,还说的不够明白吗?” 有些人真是聪明的让人讨厌……她看天,哼道:“那……” “现在,猪已经放进猪园,而且我看居然还有现成的猪草,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盐叫一部分收了起来,另一部分放在了厨房,粮食也放在了那儿。我想猪一时没那么快,粮食可以跟山果之类掺起来吃,也只能当个调剂……” 这人吧,聪明没关系,卖弄,就很可恶了。不就是想的周到点儿,做的细致点儿吗?有啥可卖弄的?她正张大眼想说话,他却飞快的停口,摊摊手:“就是这样了,很简单的,我也没有做什么。” 一边早伸手揽她过来,在她颊上轻轻一吻,微笑道:“说起来,不知那个群芳环绕的人,有没有空儿想起我?” 汗,群芳环绕……好“芳”啊…… 第082章:特训三郎 有了盐,有了粮食,能做的事情忽然就多了起来。 兰景惜执行巫师大人的命令,用了个把时辰,把人类带到新居,并没碰到什么意外,这些人,也绝没有人会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或者磕头感激不尽。已经失去希望很久的人,要找回对生存的感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心中有些恻然,慢慢走回来的时候,迎头就碰到叶晚晚偷偷摸摸的端了一碗糊状物,迅速闪进房里。 买来的粮食并不多,人类的粮食,要满足食人族的需要还是蛮困难的。何况兰大少做这件事又是时间紧任务重,还只能趁天黑下手。所以这些粮食本来只是想用来当调剂的。可是即使如此,声称自己公平公正的巫师大人,还是坚持要为三郎开小灶,争取让一部分……其实就是一个人,先聪明起来。 兰景惜抽抽嘴角,跟了进去,果然看到两人对面坐着,叶晚晚正低头吹勺子里的面糊糊,看那样子,居然是要亲自动手喂他。而对面的三郎,自然是十分之安静的等着,微微带着一点笑,看着她。 两人的情形,看起来,总是那么融洽。兰景惜犹豫了一下,正要坐过去,便见叶晚晚吹了个差不多,放在唇边,就抿了一下。 兰景惜失声道:“晚晚!”叶晚晚吓了一跳,险些把勺子都扔了,张大眼看他。兰景惜道:“你做什么?” 叶晚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尝尝有多咸啊!” 他完全是拖口而出:“你忘记上次盐里有毒的事了?” 她无言,“我没忘啊,可是这盐,不是新买来的吗?”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明明曾经吃过一次亏,怎么还是学不会小心?就算要尝,难道就一定要自己尝吗?” 她完全无言,抽一抽舌尖上的味道:“我这盐,是要给三郎吃的,而且我还想要多多的做给三郎吃……我尝是吃下肚,他吃也是吃下肚,有什么不同……那依兰大少说,我应该怎么做?” 兰景惜竟是语塞,微怔的看着她,是啊,同样都是吃下去,有什么不同?微微抿紧了唇角,柔声道:“是,是我的错了。兰景惜若是要喂晚晚吃东西,要试试冷热咸淡,自然也是自己来尝的。” 只不过,兰景惜对三郎,却不会有对叶晚晚这样的感觉罢了。没来由,竟有几分惭愧,一笑,便拿过她的勺子,轻轻尝了一口,皱眉:“好咸。” “是啊!”她立刻就有点儿讪讪的,“我放的稍微多了一点儿。” 三郎居然立刻说:“没关系。” 叶晚晚赶紧喂给他一勺,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笑眯眯的道:“三郎,你乖,把那些汤都喝掉。我知道 掌上洞房第17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道不好喝,可是喝了之后,人就会变的聪明,漂亮……总之好处多多。你乖乖喝了那汤,我就给你这个……这个叫做糖,你没尝的时候,你想都想不出有多好吃……”一边做垂涎欲滴状。 其实三郎哪还需要利诱啊?只不过急于求成的叶晚晚心里有些愧疚罢了。三郎看着她,笑了笑,就乖乖的一口一口,把那汤全都喝掉。然后带了一点儿近乎撒娇的神色,捧碗给她看。叶晚晚赶紧夸了又夸,把那糖给他。等他喝完了,又教他用水濑口。 感觉差不多了,就咳一声:“来,三郎,我们来玩马拉松……哦不,是糖葫芦式的提问吧。就是我问你问题,后一句一定要跟前一句有关系。一直问到我问不出了,就换你问我。” 兰景惜cha口道:“会不会太难?” 她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脑力激荡,对启发智力,最有帮助了!”不过可能真的有点儿难……想了想,续道:“现在我先来跟小兰玩一次,你看着,我要问了,嗯……” “小兰小兰,你吃过饭了没?” 他吸口气:“还没有。” “为什么没吃过?” “因为没有人做给我吃。” “为什么没有人做给你吃?” “因为叶晚晚很偏心。” “……” 她无言,于是转向三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懂了没?”三郎犹豫着点一下头,她笑笑,“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来试一下。” “三郎三郎,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三郎说:“白色。” “还有什么东西是白色的?” 三郎眼睛也不眨的说:“叶晚晚。” “呃……”她险些噗哧,看着三郎认真的表情,然后问:“叶晚晚是什么人?” 三郎想了想,她又启发:“好人?坏人?男人?女人?” 三郎眼睛一亮:“我的人。” 叶晚晚立刻傻住,三郎很高兴似的重复:“是我的人……” ……………… 之后的日子其实颇为闲适,食人族的男人已经比较认可兰景惜的地位,也能服从他的领导,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叶晚晚就顺理成章的把大部分费脑子的活儿推给他去做,然后自己就忙里偷闲,在家专心致力于开发三郎的智力。举凡马拉松式提问,背绕口令、摆火柴棍,到最后连左手画方右手画圆都出来了。 当然不是没有效果的,而且效果非常之明显,三郎已经可以说比较长,字数比较多的话,而且听起来也很是流畅,很符合逻辑。 只不过,自从三郎享受过某人兴奋之下的吻额头奖赏之后,似乎就不再喜欢奖励水果和糖,拍手背也不能让他满足。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某人,只好背着兰某人继续奉上香吻。虽然这种奖励方式让她有点儿心虚,可是效果真的超级好,于是习惯成自然。 第083章:追索无涯(雷!慎入!) 今天的天气实在很好。午后的阳光映的满屋光华,叶晚晚小睡了一下,打发三郎烧热水,洗澡,穿好衣服。三郎做这些工作已经非常之熟极而流,很快就把东西又清理出去,把地面抹干净,然后笑笑的走过来。 叶晚晚正想着把那长长的衣带绑成一个蝴蝶结,要能够绑紧,又能把下面垂下来,保持飘逸。十分敷衍的在他脸上碰一下唇,然后继续低头研究。 三郎显然有点儿不满意,站着不肯走开,看着她,渐渐的,竟奇异的安静下来。 阳光在她的发上衣上,缀满星星点点的流光,她肥大的白袍下lou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搭在床边晃呀晃,白的几乎像是半透明一般,玉蝶儿一般逗人暇思。 她坐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遥遥的,痴了一般看着。她发上的水滴流下来,滴在她的脚上,然后从圆圆的脚趾上轻轻巧巧的跳下来。他喉间忽然咕的一声,喉结滚动,死死的盯着那一点润润的水光,充满抑不住的渴望。 叶晚晚终于研究完了那个蝴蝶结,松口气,伸个大大的懒腰,腿便往上一蜷。他眼神一跳,忽然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那只脚,叶晚晚出其不意,呀了一声,然后踢踢脚,笑道:“三郎!别闹!好痒!” 他不答,捧在手里看着,叶晚晚怔了一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柔声道:“三郎?” 他仍是痴痴的看着,她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往回缩,他却一把握回,情急之下,忽然便把唇印了上去。叶晚晚倒抽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看着他。他却好像着迷了一般。只是来来回回,用力用力的吻着她的脚背,重重的,来来回回的嘶磨,亲吻。 食人族没有亲吻……食人族的亲昵,从来都只有洞房,那样彻头彻尾,又完全原始的接触,几乎与无情无识的动物同样的简单。但是,从来没有哪个食人族的男子,会去亲吻与自己洞房的女人。即使三郎对叶晚晚爱若性命,他也从来都只懂得把自己全头全尾的献给她,或者,把她全始全终的抱在怀里。 她知道他喜欢,她知道他是真心真心的喜欢。可是这举动真的让她有点儿发抖,咬着唇抑着惊叫,看着他,看着他那样惶然的,急切的,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用力用力的吻着她的脚。直吻的骨节生疼。似乎有满心满心的爱意,不知道要如何来宣泄。 他一直一直,没有抬头看一眼她的脸,好像这般去接近她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让他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再不敢奢求其它。他整个人都匍匐在地,那样卑微的迁就着她的高度……可是这显然不能让他满足,他急切的发抖,挣扎,呼吸粗重起来,热热的喷在她的脚上。他大口喘息,牙齿撞了上去,他忽然一停,然后去咬,去吮,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起来。 她手足无措,几乎被他吓哭,强抑了惊恐,叫:“三……三郎,你……” 他全身一震,慢慢抬了一下头。那一瞬间,似乎想要回头去看她的脸,却不知是被什么力量抑住,最终竟没有转头。 像是濒临绝境,再难抑制,他忽然一把握紧了她的脚,疯了似的塞进了自己怀里,她尖叫一声。被他没轻没重的力道扯动,险些直摔下床去,一把拉住了床架,挣扎着叫:“三郎!三郎!别这样!” 平时的三郎,即使是对她无心的声音,也是奉若佛旨伦音,可是,此时,他却紧紧的闭了眼睛,充耳不闻。 像是燥热难耐,他胡乱扯开自己的衣服,却又等不及拖掉,就整个人掩过来,她的脚触到了那个滚热滚热的物体,她猝然张大了眼,惊喘出来,拼命想要躲开,他却握的紧紧的,把它们并在一起用力握紧,揉搓,脚背抵着那狰狞,抵死碾磨,那柔嫩凉滑显然让他兴奋。他呻吟出声,摇动身体,疯狂抽动。 她惊骇之下,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扭曲的面容,他眼睛张的大大的,双眼发红,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那神情,既似痛苦,又似极乐。 脚像陷身熔炉。从火热,到疼痛,直到痛极完全失去知觉。她拼命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嗓子却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强自撑持,不敢让自己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身子颤抖,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火热的液体喷薄而出,俱都溅上她的衣袍。 她抖了一下,眼睛张的无可再大,直直的瞪着他。他缩在地上喘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腿。白皙晶莹的小腿上,全是他手指划出的细细血丝,白浊的液体蜿蜒,滴落,掺了那一线线的红,那情形竟是滛/靡。 许久许久,他一直就这么怔怔的瞧着,好像浑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敲门,兰景惜清清朗朗的声音叫:“晚晚,晚晚?” 室中两人,竟是谁也听不到。她是骇极无声,他却也同样是被自己吓到。 门外的兰景惜停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又叫:“晚晚,你在吗?”停了一息,又道:“我进去了!”一边说着,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大吃一惊,怔在当地。 只是一瞬,他便脚尖一点,飞纵过来,一把抱住了叶晚晚,直揽进自己怀中。怒极咬紧牙关,就要一脚向地上的三郎踢过去。却又中途硬生生收住,带着叶晚晚弹身后跃,用力用力的拥紧。 她只是发怔,被他抱在怀里,那只脚却好像不晓得要收回来似的,却……却似乎并不是怪它太污秽,而是怕自己收了回来,他,那个看似失去理智疯狂的他,会连这一点肌肤的安慰也失去,又会不会因此而疯狂。 兰景惜狠狠的抱紧她,竟说不清是惊惧,是心疼,或者别的什么。三郎忽然嘶吼出来,声音哑的几乎听不到,听上去竟十分惨厉。他双眼充血,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退,脸上的神色,完完全全就是绝望。 兰景惜一震,眼睁睁看着三郎退出,若照他此时心意,是当真想要一刀斩之,可是看一眼怀里的叶晚晚,唇角微抿,忽然厉声道:“三郎!”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84章:爱上你了 三郎完全听不到。只是瞪大眼看着她,眼神焕散,似乎连神志都已迷乱,若要这般任他自去,完全不用别人做什么,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其实对于这样一个似乎懵懂却又执拗,似乎简单却又复杂的三郎,在兰景惜而言,虽然不至于讨厌,但也真的很难去喜欢,尤其在这种情形下,看着怀里的叶晚晚,再看着面前这个半裸的男人,更是平生厌憎。 如果要说他是无心伤人,食人族伤人,又有哪一个是预谋了?可是此时,却终究不能当真做什么,纵是再怎么心情激荡,也只能强抑了,连声叫:“三郎!三郎!” 他仍是充耳不闻,似乎魂魄早失。只余了一个负罪的身躯,兰景惜无奈,只得咬牙道:“叶晚晚!” 这名字于他,既是仙乐,又是惊雷。他抖了一下,几乎跌坐在地,猛然抬头看他,兰景惜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三郎!你做错了事,你知道吗?” 三郎眼神散乱,惶惶的摇头,又点头。 他缓缓的说:“好。既然知错,就要认罚。”他仍茫然不知所措,他便续道:“现在,你先去打一盆水来。” 他竟是隔了好久,才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猛然一震,飞快的冲出去,不一会儿,就打了一盆水来,惶乱之下,溅的满身都是。 兰景惜想要蹲下身帮她洗去污秽,她却死死抱着他不水中,然后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护住。 三郎慌手慌脚的把水收了,又把地面也清理干净,这才回到兰景惜面前,垂了手等着,想看叶晚晚一眼,却又不敢,只能深深的低着头。兰景惜便道:“三郎,现在,你去外面面壁,等到晚晚醒了,再看她要怎么罚你吧。” 说的极清晰,却再未抬头看他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三郎拖着步子出去,然后慢慢的关上了门。 兰景惜微叹一声,索性把她抱去床上,仍是这么收紧在自己怀里,拿被子细细掩了,把面颊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摩挲……来这儿这么久,竟从未如此时这般,是真心真心的觉得疲惫,真心真心的希望这一件事,可以早点结束。可以让自己,和怀里这个人,远离这许多纷纷扰扰,过一点儿安静的日子。 从午后,坐到入夜,两人相依相偎,不言,也不动。 隔了许久许久,她忽然轻轻的移移身子,极轻极轻的扳过他肩,扶他慢慢睡倒,理一理他的发,又把他的手臂摆好,整个人窝进去。他似乎早已经睡熟,却轻轻回过手臂揽紧她,吻一吻她的额,那种温柔怜惜让她安心,于是更紧的缩进去,闭着眼睛。 其实…… 她只是吓到了。 三郎从来都是最最听话,最最无害的,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叶晚晚的意思,他从来都懵懵懂懂,没有自己的主张……所以,竟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控。 叶晚晚不聪明不机警也不够勤快,从来做不来大女人。也从来都没想过要自己掌控全局,从来没想过跟人家玩心机斗来斗去……因为肯定会输,说不定还会输的很难看。 也正因为是这样,相较于兰景惜的睿智筹谋,三郎的单纯更让她觉得放心,而乐于亲近。知道三郎对她好,也知道这是哪种好,却一直都觉得这种好,可以暂且由他去,可以慢慢教,可以等三郎自己想明白。 与其说今天吓到她的,是三郎这种出格的行动,倒不如说,是三郎这么这么强烈,这么这么绽放的感情。 难道说不知不觉间,三郎,竟是这么的喜欢叶晚晚么? 难道说,这般懵懂单纯的三郎心里,真的能装下这么深沉激烈的爱吗? 这样,要怎么办? 叶晚晚喜欢的,是那种温润的,含笑的,碰到危险淡然处之不尖叫的。不论什么事情都镇定从容有办法的,说笑时能说的唇枪舌剑烽烟四起,可是到最后关头总是把风头让出来的,总之……总之……叶晚晚真的喜欢兰景惜了,怎么办? 虽然他诈输的时候总是好假,虽然他逗乐的时候气的死人,虽然他小心眼儿这么多,虽然他要做的事儿这么多,虽然他花言巧语时这么熟练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十个八个的老婆,虽然他一有心事就敛下眉睫抿紧唇角,小模样让人看着好心疼。虽然他长的这么花瓶,这么招眼儿,不知道将来大功告成的那一天,某人配不配的上他,说不定患难共完了郎君也闪人了…… 虽然有很多虽然,虽然吵的时候远比亲昵的时候多……可是,从他咬紧牙关叫出那声三郎,忽然就很喜欢,很喜欢了。 兰景惜再豁达,也不可以豁达到完全忘记这几年来与食人族的争争斗斗,那些死在食人族手中的伙伴。可是,在三郎崩溃的边缘,他叫出一声三郎,他说,你做了错事,你知不知错?你若知错,便要认罚。 他指给了三郎一条路,一条三郎可以明白的路,一条生路。而这,是为了叶晚晚。 兰景惜,完全是为了叶晚晚,才肯用心机,真正去保全三郎。 这一点,真让人喜欢,。 ………… 曙光穿透了窗子,两人仍是一动不动,看起来睡的简直熟透了。然后阳光慢慢强烈,她终于抗不住,拉起兰景惜的衣襟,把脸藏进去。隔了一小会儿,他轻咳一声,很好心的:“闷不闷?要不我起来拉上帐子?” 是,有点儿闷……她郁闷的躺回来,小口呼吸,看着天,良久,长叹一声:“可怜的……” 他飞快的翻身。在她“三郎”两个字还没出口之前,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她迟疑了一秒,然后抬了手臂挂上他的颈项。 这一点点回应,就让他很高兴,锁紧了她深吻下来,轻轻巧巧的叩开她的口齿,绕着她的舌尖游戏般的转。她被他的调笑惹得着恼,学着他的样子吻回去,既然没他做的好,索性连牙齿都用上,一点一点的轻咬他的唇/舌。他却不笑,由着她咬,然后更激烈的咬回去,原本带着惩罚和调戏的吻渐渐变了味,纠缠,火热,吮咬…… 直到他忽然移开唇,她大大怔了一下,然后喘喘喘…… 他看着她,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直等她喘了个差不多,才重又俯下来,笑道:“我要好好教你,我们要多多的学几次才成。不然我真怕我一不小心,会把我的小晚晚吻的晕厥过去,那样,岂不是很糟糕?” 她眨一下眼睛,答他:“好啊!现在学好不好?” 他一怔,然后笑,她已经毫不犹豫的扑倒他,反客为主,笑眯眯连摸带抱,又伸出舌尖tian一下他的唇,他正要收紧手臂,她已经用力一咬,示威般的看着他。 他仍旧是笑,半眯着眼睛,那微微慵懒的性感真是迷的死人。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满足的叹口气,伸出手指,在他胸前划了几笔。 他倒一怔,带笑道:“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她微怔,白眼道:“不都是五个字么,有什么不一样?”一边就往床下溜。 他拉住她:“晚晚,究竟是什么?” 她悄悄拉开窗子,看一眼这边,没有三郎的影子,又转到另一边,看一眼,仍旧是没有,有点儿讶异,若无其事的折回床边,笑嘻嘻的:“兰大少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他笑:“我……我怕猜错。好晚晚,不如,你来告诉我是什么,我就答应你一件事,随便什么事都成。” “真的?”她双眼放光的凑过来,学色/狼扯着他衣服:“我要你拖掉衣服在我面前跳舞,你肯不肯?” 他却是从来不怕她逗的,面不改色的答:“你可以要我做件更难的事儿,然后跳舞这件事算是我送的。” 她有点儿失笑:“兰大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那么,成不成呢?” 她一笑:“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三郎的事儿,我真的不用你帮忙。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三郎决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而且……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三郎绝对不会伤害我。” 兰景惜微微沉吟:“喜欢的方式过激,自己又不懂,也许就会是一种伤害呢?” 她答:“之前是我太不留心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他便不答,别开眼去,她赶紧笑眯眯的拉过他手,在他掌心划出数字,一边笑道:“我告诉你,这是一种数字的奇怪写法,是44025,52306……这两句,都跟爱有关,你倒说说,我今天说的是哪句?” 他吸口气,习惯的敛着眉睫,带了一点儿笑,轻声道:“爱?” 她用力用力的点头:“爱!”抬了眼,看着他温柔带着思索的表情,忽然有点儿泄气:“算了,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这个……” 他笑,揽她入怀:“不懂什么?” “不懂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懂……” “是!”他笑着打断她:“我不懂,你可以慢慢教我。”拉过她手,笑道:“不如就从今天教起。”学着她的样子,划动手指,一个“5” 一个“2” 一个“0”…… 哪有人可以聪明成这样子啊……她张大眼睛,他向她微笑,“是这样吗?”一边又写了一遍。她继续发怔,然后他捏紧了她的手,吻一吻她的指尖,含笑:“晚晚,我爱你。” 第085章:判若云泥 像烟花从脑海中炸开。忽然便是满天灿烂,五彩缤纷的色彩涂满了整个天空……然后拖着长长流丽的火花不断的坠落……坠落…… 她怔怔的看着他俊美到无懈可击的容颜,自眉梢到眼角,一直到弧度完美的唇角和下巴,好听的情话,那么轻柔的从他唇间吐出,蛊一般魅惑。那眉,那眼,那笑,那琴韵一般美好的音色,俱都完美的像一个梦。 他有时候像天边漂浮的云,每当看到,心都跟着晴朗,宁不愿有阴霾掩了他的悠然。可是有时候,他又像一首永远读不懂的诗,字字珠矶,芳香弥漫,读来余香满口,可不论再怎么颠倒咀嚼,诗里的意味,却永远都看不透。 她忽然笑开来。若无其事的别开眼,摸摸他脸,很敷衍,很敷衍的:“乖,学的挺快的。”也不等他答,低头穿好鞋子。 衣袍肥大,虽然撕去了那一截,可是垂下来,仍是可以遮的严严实实的。看看没什么问题,把衣带系好,拿了梳子细细梳好头发,然后回眸一笑:“我去看看三郎。” 他一声都没吭,敛了笑,静静,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板一眼的动作,纹丝不乱的神情,她向外走,步子很轻快,闪身出去,回手关上了房门,像平日一样自然。 是啊,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天还是那个天,食人族,还是那个食人族。叶晚晚爱上了兰景惜,可是,这跟兰景惜有什么关系? “爱”这么个麻烦的字。难道是说的好听就可以的? 兰大少,其实……你真的不懂。 ………… 浅浅的笑了一下,沿着回廊慢慢的走,一直走到院子,才看到了三郎。他正面对围墙跪着,跪的笔直笔直的。甚至身上的衣服,还是这么零落,不曾整理过。 傻小子,难道他就这么跪了一夜? 叶晚晚心里一酸,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是的,的确是想要罚他,并不是因为他当真做错了什么,而是要借此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再想也不可以。 其实,若抛开礼法不谈,三郎的言行,完全出自本心,而真心。又有什么错呢? 叶晚晚轻咳了一声,柔声道:“三郎。” 声音很小,三郎却大吃了一惊,竟是不由自主的惊跳了一下,飞快的想要回头,却又猛醒到什么,又飞快的匍匐下去,惶急之下,几乎一头撞到墙上。他身材高大,这样快速的动作显得十分滑稽可笑,可是叶晚晚却笑不出来,急道:“三郎,别怕别怕,是我啊!” 三郎用力匍匐在地,不肯抬头,她只得上前一步,轻轻拍拍他的肩,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三郎,不要这样,你起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他像被火烧到了一样,忽然便是一个惊跳,飞快的避开了她的手,叶晚晚被他剧烈的动作吓到,手都忘记要收回,张大眼看他。 他的神情,却是一片狂乱,眼睛张的无可再大。深深,深深的看着她,却又拼命拼命的向后退缩。 那种割舍不断的凝视,与那种避之不及的惶恐,就这么矛盾在他的眼瞳中绽现,似乎只想再看她最后最后的一眼,又似乎,仅只是这样看她,也深怕会是一种亵渎。 三郎确是知错,三郎确是认罚。只是,他的知错,是因为三郎心里,对小小一个叶晚晚敬若天人,竟连亲狎她一点点的肌肤,都深深觉得是错,是百死难偿的错。 叶晚晚竟忍不住哽咽,只想捂着脸哭出来。却又深知面前的人,与其它任何一个人都不同,虽泪盈于睫,却勉强挤出一个笑,仍是尽量清晰,尽量温柔的道:“三郎,不可以这样哦!三郎最听话了。我没有怪你啊,晚晚没有生三郎的气啊,三郎要乖……” 她的口吻,甜甜宛转,完完全全就是在哄小孩,可是,这却是她平日习惯了的,也是三郎习惯了的。三郎有片刻的迷惘,期期艾艾的看着她,似乎在问,可以吗?我。还可以吗? 她向他用力点头,带着笑,“没关系,三郎可以的。晚晚也做错过事情啊,做错了事情,要怎么样?三郎还记不记得?” 习惯的向他偏头眨眼,泪珠便直滑下来,她向他微笑,柔声道:“不记得没关系,晚晚再教三郎一次好了。三郎,你要记得,做错事情,让别人生气了,要走过去,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很真心的跟他说,对不起,你别生气。” 三郎喃喃的重复:“对不起,你别生气,对不起……对不起……” “对,三郎好聪明!”她含笑向他伸出手:“来,就这样,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对不起,晚晚。然后我就告诉你,没关系,晚晚不生三郎的气。” 他一震,抬眼看着她,看到她唇角温暖的笑花儿,又急急低下头去。 叶晚晚有些发急,再走近几步,向他伸出手:“怎么了?三郎?不理晚晚了?” 三郎用力摇头,说:“不是……不……”看她的手就在眼前,犹豫了一下。带着迷惘,带着急切,迟疑的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她的手小巧,白皙,晶莹,从绣了斑斓龙纹的袖中伸出,愈显的加倍秀美。而他的手,漆黑,骨节粗大,因为昨夜一直抠着地面,指甲全都断裂渗血,沾满了泥土污垢。 他怔怔的瞧着,他不懂,却觉得痛……那种感觉,也许……就叫做判若云泥…… 指尖将触未触之际,他忽然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猛然向回一缩,疯了也似的直冲了出去。 叶晚晚傻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直直的冲出去,被他撞破的围墙尘土飞扬,然后轰然倒塌。 她惊跳了一下,急叫:“三郎!”想也不想的急追出去,一头撞在兰景惜身上,他急急的想说话,说:“我去,你先……” 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飞快的道:“不成,你不要出来,一定!一定!一定不要!” 一边嚷着,一边就直追出去,他也跟着追出来,三郎早就跑没了影子,叶晚晚却连犹豫也没有,就直追了下去。一直跑,一直跑,一边跑,一边一迭声的叫三郎的名字,从小镇直跑到山边,然后折过来。 这条路,是初识三郎时,经常走的那条路。那时候的叶晚晚整天偷懒,享受安稳恒温的郎力大车,挂在他背上,教他,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三郎的三,是一,二,三,手指在他背上划三下…… 三郎就一手拉着装满草的大车,一手托着背上的人,走着,点着头,笑着,听着她说……被她恼起来掐一把,就慌慌的跟着她念,一字一句,老老实实的,“酸……甜……黑……白……” 傻三郎,不要做傻事啊! ………… 满眼青翠的山,跑的几乎没了目标。遥遥的,终于看到水里那个熟悉的人影,叶晚晚松了口气,只觉全身都软了似的,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水边。 三郎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水险险要漫过他的肩,他正拼命,拼命,拼命的把水浇在头上,像傻子一样,一遍一遍不停的浇。似乎对身周的一切,早已经无所听闻, 叶晚晚看的害怕起来,慢慢走的近些,他嘴里正不住的喃喃:“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 她怔住。洗干净?把三郎洗干净? 看着他痴痴迷迷的神情,一瞬间,竟是泣不成声。傻三郎,傻三郎,这个世上,还会有谁,比三郎更干净?三郎甚至,从来都不曾懂过,什么是“不干净”。 她哭着叫三郎的名字,可是他却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到,只是拼命拼命的洗着自己,看着那洗不去的颜色,疯了似的揉搓。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那黑色,仍是黑的如此纯粹,如此彻底,水洗不去的颜色。 他终于发起狂来,胡乱撕扯,血迅速的渗了出来,在他身周卷出红色的漩涡。她叫的嗓子都嘶哑了,他却完全都听不到。她急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站到他的视线正面,不断的,用力向他挥手,他却仍是视而不见。 情急之下,忽然一脚踩空,她只来的及啊了一声,就整个人掉了下去。 水不深,只到三郎的肩,但是于她,却是灭顶。叶晚晚不会水,只能是挣扎着叫:“三郎!”一边身不由已的随着水流向前,一边哭着叫:“三郎,来救我啊……” 他忽然就停了一下,茫然的看着面前水流中浮浮沉沉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已经叫不出三郎,,连衣服都已经看不清。 他忽然震了一下,好像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也不想的就直追了下去。三郎也不会水,只是在水里半跑半浮的追赶,水缠绕他的身体脚步,不停把他绊倒,爬起来,再追下去。直追出数十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拉进怀里,茫然不知所措。看四周全是水,只好把她整个人背在肩上。她却已经晕厥过去。 第086章:三郎涅盘 三郎双手托着她。尽量尽量的不让她沾到水。直到此刻,他仍有些浑浑噩噩,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努力的想了好久,才想到要到岸上去,可是这时两人已经身处下游,地势微斜,水面变的湍急,他试着迈了两次,都险些滑倒,怕把她掉落水中,只好更举高些,手足无措。 隔了好一会儿,忽然白影一晃,兰景惜已经沿途直寻了过来,直冲到岸边,一眼看过,竟是惊骇,想也不想的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过,把叶晚晚揽入怀中。 他本意是要把她带回,却不承想三郎竟是抱的极紧。兰景惜身在空中,无可借力,只得略定足在他肩上,怒道:“还不松手,你想她死么?” 三郎听的出兰景惜的声音,一惊之下,便松开了手,兰景惜弹身将她带了回来,看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急在怀中转了个身,试着拍她,想让她吐出水来。可是她其实并没喝多少水,只是连惊带吓,所以晕厥。也幸好晕厥了,所以虽然在水中浮浮沉沉,却并没有真正沉在水中。 所谓关心则乱,兰景惜拍了许久,她仍是吐不出什么,也仍是不醒。兰景惜竟是惶急,看她脸色苍白,唇色乌青,显然很冷,想了一想,把她放好,走到旁边,手削掌劈。飞快的聚起一大片枯枝,然后燃起一个火头。 此处近水,树木茂盛,本多枯枝败叶,厚厚的积了一层,虽然略微潮湿,可此时见了明火,却迅速烧成火海,竟是越来越大。 三郎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岸来,全身俱淋漓不堪,木然的看着兰景惜来来回回的动作,又转回头,看着叶晚晚,遥遥的,轻轻的,叫:“晚晚?晚晚?”声音小的像耳语,便是叶晚晚醒着,只怕也难听到,何况是现在? 兰景惜早折回身将她抱入怀中,见她衣衫尽湿。恐怕会湿气入体,犹豫了一下,便去解她衣服。 这种时候,他哪里还会想起,食人族只有对死去的食人族女人,才会除净衣履,聚众火焚……可是他虽然忘了,三郎却不可能忘记。眼见他去解她衣带,三郎竟是慌了,急扑上前,拿手挡了他手,道:“不要!不要烧掉她,等我去求……”他拖口而出的,就想说去求巫师大人救她,说了一半,才想起她自己就是,惶惶的收了声。 此时的兰景惜,哪有心情听他说什么,想也不想的一把挥开,怒道:“让开,你真想害死她么!”一边背过身去,除去了她的外袍,小衣虽然也湿了,这时,却也没办法了。 三郎被他一把挥开,神情竟似乎定住了一般,来来回回,就只有这几个字,死。害死……三郎害死了叶晚晚…… 兰景惜抱起叶晚晚,便向那火堆走去,从三郎身边擦过,三郎便似是猛然惊醒,想也不想的折了身,便向那火堆扑了过去。 兰景惜大吃一惊,讶道:“三郎!” 他整个人已经投在火中,凶猛的火舌迅速的tian光了他的头发衣衫,然后直灼到皮肉,发出滋滋的响声,直让人听的头皮发麻。兰景惜急道:“三郎!你做什么!还不出来!” 三郎向他伸出手臂,轻声求恳的道:“求你,给我,我在下面遮着她……好不好?” 兰景惜完全无言,情急救人,将叶晚晚交在右手,弹身纵起,伸足想把他挑出,他却急急退后,反而退到火势正中,整个人都已经被火苗包裹,连身躯面目都已经看不到,他似全然不觉得疼。只是伸出两条着了火的手臂,喃喃的求恳:“给我抱着好不好,她会怕的,她会哭的,她怕热,她怕疼……” 兰景惜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提气在空中强翻了一个身,咬着牙想把他拎出,火苗呼的一声,便卷去了半条袖子,兰景惜闷哼了一声。险些失足坠落,只得斜斜纵回,急把叶晚晚放下,仍是弹身纵去火中,这时候哪有余隙去想他为何如此,只喝道:“你还不出来!” 两人在火中争执,起落之间,兰景惜的衣衫也被烧的零落不堪。可是他执意不肯出来,兰景惜竟是无可着手,几出几入,眼见三郎摇摇欲坠,情急之下,急道:“晚晚!快醒醒!” 三郎已经摔倒在火中,声音带着泪意,模糊的叫:“晚晚!晚晚!”声音隐在火中,完全听不到半丝。 ………… 似乎是奇迹,她忽然就张开了眼睛,张的大大的。像身体里有一根弦,忽然就撑起了她的身体和神志,让她斗然清醒。只不过是一瞬之间,她急急的推开兰景惜站起来,对着火里叫:“三郎!三郎!” 火光摇动,火里的人影似乎在挣扎,她飞快道:“三郎,你立刻出来,你若是敢死了让我伤心,我就再也不会理你,再也不跟你说话,再也不对你笑,再也不喜欢你……” 兰景惜愕然,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睁睁看着火里那个已经烧的焦黑的三郎,挣扎,挣扎,似乎想要撑起身子,却终究力不从心,又重新摔在火中。 叶晚晚哭出声来。叫“三郎!三郎!你别死。”一边就要跑过去相扶。 兰景惜倒抽了一口冷气,急道:“晚晚!回来!冷静些,他已经死了!” 急急的抢上,伸出手,火苗迅捷的tian上来,他完全是下意识的一避,只差了一步……她已经冲到三郎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拼命向外拖,却拖之不动。 兰景惜惊怒交迸,弹身纵起,翻身向上,便要将她拎出。可是此时火势已经减弱,空中满满的全是浓烟,居然看不到她的身形。兰景惜返身纵回,看准了她的位置,又纵身空中,连连提气借力,伸手乱扯乱摸,却无论如何都摸不到她。 他直是心急如焚,看两人的身影隐在浓烟和半明半暗的火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若是要救,也许,只能像叶晚晚一样,一步一步从火中走过去…… 可是……他明白,那是一条绝路,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会陷进去。 身负着天下的兰景惜,终究有不能放弃,不敢放弃的事情。他竟是永远无法像三郎一样,除了叶晚晚,什么都不在意;也永远无法象傻傻的叶晚晚一样,头脑一热,就连火都忘记。 不是不肯同死,只是,此时的兰景惜,还不能死,不敢死……隔火相望,只有十几步,却似乎生死永隔。一时间,兰景惜竟要下泪,咬紧了牙关,明知无谓,仍是一遍一遍的弹身纵上,想要将她拎出,却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晚晚,晚晚,你不要死,你若不在,兰景惜的世界,将再无光明…… ………… 火中俱是浓烟和烧灼,什么都看不到,叶晚晚手里握着的手臂,也是一动不动,浑不似人身,她只觉神志都似已经模糊,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去,电光火石之间,心里像滚水般流过一个名字,小兰,小兰……像夜空中的流星,飞快的划过天际,那么美好灿烂,那么华丽缤纷,却快的抓都抓不住。 她在浓烟中呛咳,不时有灼热的火焰tian上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剧痛。她终于站不住,摔下地来,摸索着抱紧怀里的人,像溺水的人抱着浮木,喃喃的:“三郎,我害怕,三郎……三郎……”可即使是这么害怕,她却居然傻到没有想过,扔下这个人逃出去。 ………… 好像有七彩的流光一闪,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随即,便觉怀里的人一动,居然回过手臂抱了回来,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将她掩在怀里,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刚刚走出,便是一个踉跄,双双摔在地上。 兰景惜大大一震,神情间,竟是不能置信,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神,急纵身过来,伸手想扶,手伸了一半,却莫名的定在空中。怔怔的看着她。她从火中一入一出,居然半点也没有伤到,雪白的肌肤和小衣,都仍是雪白的。 而三郎身上,却是苍荑满目,全身竟是看不到半分好的皮肉。可是他看起来,却很高兴,挣扎着想要对她笑,努力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慢慢,慢慢的说:“三郎不死。三郎要为晚晚活着,一直到……晚晚不要了。” 声音嘶 掌上洞房第18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却是出奇的清晰,低柔,直是彻骨的缠绵悱恻,她顿时泣不成声,泪滑下来,滴落,一滴,又一滴,连着串的滴在他烧焦的皮肤上。 他喘了几口气,爬起来抱着她,轻声说:“不要哭。三郎喜欢晚晚笑。” 她哭天抹泪的说:“你……” 只说了一个字,就忽然怔住,张大眼看着他。三郎也是微怔,随着她的动作低头,他心口的方向,熠熠闪光,五种颜色的光芒,交错在一起,慢慢的,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汇成一种奇异的漩涡般的五色流光。 她讶然的张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试着,慢慢,慢慢的把手放在那光上,随着她肌肤的触及,那光芒,慢慢的摇晃,由煊烂夺目,渐渐变的温润,像情人的眼波,温柔的吻着她的手指,慢慢,慢慢的消隐,只留下幽幽秘秘的一层暖光,浮在肌肤之外。 可是三郎的肌肤上,上次看到时,还是像痣那么小小的,现在看来,竟是分分明明的五颗石子,微微凸出,每一颗,都有手指肚那么大,围成一个光圈。摸上去坚硬光滑,居然也完全是石头的触感。 人的身上,怎么会长出石头?而且还是忽然出现,又忽然变大?忽然发光?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瞪了许久,终于想起,急回头想去找兰景惜。谁知一回头之际,他居然就在一步之外站着,满脸俱是震惊之色。 叶晚晚轻声道:“兰景惜?”他震了一下,匆促的扫了她一眼,叶晚晚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三郎身上怎么会有石头?这会不会对他有甚么伤害?” 兰景惜勉强的定了定神,急探身过来,伸手轻触,来回摸了几次,才道:“真的是石头?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什么?” 她问:“你也不知道吗?” 兰景惜用力摇头,眉宇深凝,叶晚晚茫然了一下,便绕开他,伸手想去扶三郎的手臂,一边道:“那就先别管这个了,治伤要紧。” 兰景惜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急道:“这东西如此奇异,只怕与此事至关重要……” “是的,我想也是,可是小兰,也不急在这一时啊,你先去帮三郎采些治烧伤的草药好不好?” 兰景惜沉默了一下,看着她,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便纵身飞跃开去,三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转头对着叶晚晚一笑,轻声道:“晚晚,别担心,这石头没事的。” 她皱着眉思忖,下意识的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三郎轻轻笑笑,好像被她凶一句很高兴,悄悄的反过手臂,转而扶着她,看她眉头皱的死紧,便柔声道:“晚晚,别怕,这是女娲石。” “什么女……”她拖口而出的说了半句,这才惊觉不对,讶道:“女娲石?”三郎轻轻点头,眼瞳十分温柔,她喃喃的道:“女娲石?”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 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五色,女娲石? 她忽然惊喘了一声,张大眼睛:“三郎,你怎么会知道这是女娲石?你身上为什么会长着这女娲石?这东西跟食人族有什么关系?这东西长在你身上,会……会怎么样……” 三郎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石头,跟食人族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知道这是女娲石,好像一直知道似的。难道,是有一些记忆被女娲石启动了?忽然就想起了?” 她发急:“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好不好!” 他也无奈,柔声的:“我只知道这些……女娲石是有生命有意识的东西,我想,也许,是因为晚晚你的真心和善念,所以,女娲石才会在我的身上萌牙,如果三郎死了,女娲石也会死。可是幸好有晚晚你,你不肯放弃我,不忍心由我死,舍命救我……所以女娲石才会生长,变大变亮。然后我也没有死……” 他说着,便摇头一笑:“我只是凭着一点儿,自己对这女娲石的感觉来猜测,详细情形,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也不知。” 他说完了,她仍是呆呆的张大眼睛看着他,他问:“晚晚?” 她飞快的眨一下眼睛,咳一声:“那什么……我是想问,你,你……你是三郎么?”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翻身跪拜下去,像最卑微的奴仆对着女王,虔诚的吻吻她的手背:“是,我是。我永远是晚晚一个人的三郎。” 她吓了一跳,赶紧双手去拉他:“哎,你别这样……” 这一用力,那烧焦的疤痕,便似是树皮一样,从肌肤上整片的滑落,叶晚晚吃了一惊,收手不迭,情不自禁的就用上了平时的口吻,小声小气的:“三郎,别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自己却乍着手动也不敢动。 他仰了面,笑笑的听她说,一直到她说完了,才柔声道:“晚晚别怕,一点都不疼,真的,三郎不敢骗你。”一边说着,就伸手去拂,叶晚晚只来的及哎了一声,便傻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他。 他手指过处,那黑色便掉落下来,像一种奇异的蜕变,剥除这屏障,便lou出里面新生的肌肤。一点一点,直到全部。叶晚晚早已经完全失语,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张大了嘴巴。 他……他的眼瞳仍是一清到底,却多了那份深沉而挥之不去的温柔。眉宇十分端正,却完全不是兰景惜那种精致的难描难画的眉眼五官,也不是三郎那种棱角分明的五官,而是坦白明朗,安静温柔,是那种一望而知的简单,并不十分俊美,却是莫名的让人安心。 他的头发,黑黑的,短短的,只刚到肩,微乱,散落着。肩膀宽宽,身上的肌肤,是那种很健康的浅咖色,光滑紧实,骨肉亭匀…… 她忽然啊了一声,飞快的转了身,这一转身之际,又是啊了一声,抱着肩蹲了下来。 天知道,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而他身上,连小衣也没穿!! 这这……她抱着头,脸热的几乎要把手臂烫伤,隔了好一会儿,忽然身上一暖,一件衣服已经披了上来,三郎轻声道:“幸好已经干了。穿上罢。” 她苦笑,闭着眼睛cha上袖子,然后闭着眼睛转身,羞的满脸通红,小声说:“我撕一半给你?” 三郎轻轻笑了笑,拉过她手,她还没来的及向后退,就已经被他拉过,触手微凉,似乎是一个用树叶,或者什么草编成的什么东西。她放下了一半心,吁了口气,三郎轻声道:“天也快黑了,晚晚,先这样,成不成?” 她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好。好……” 他便小心翼翼的挽了她手:“那我们先回去吧。” “好,好……” ………… 采了满怀草药的兰景惜,急匆匆赶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两个人似远似近,似轻松似亲昵的背影……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要细细推敲这许多许多值得推敲的事情,却忽然平白的失了兴致,缓缓的抬了眼,遥遥看向笼了雾色的天际。 第087章:进退两难 离三郎近一步,就离兰景惜远一步。这种选择。注定没办法两全其美。 其实,真的很喜欢三郎,那种感觉,像看着一个自己亲手创造出的艺术品,从朴实无华,到绽放光芒,想想都是满心欢喜。 可是女娲石,真的是太大太大的隐忧,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这种奇异的东西,似乎完全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这一定一定与食人族的存亡,悉悉相关,换言之,与兰景惜要做的事情,影响也一定巨大。 叶晚晚从来都是小女人,不在乎甚么苍生啦万民之类,所以她最怨念的就是,为什么偏偏要是三郎啊……为什么不是别人。一定要是三郎…… 这样其实蛮黑心的,所以她唠叨的也很小声很心虚,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三郎却只是笑,任她苦着脸咕咕哝哝的看着他。那种微低头的温柔微笑,总带着无边无际的顺从和宽容。让她很心软,很心软。 连叶晚晚都能想到的事情,又何况是兰大少?生怕他会追问,苦苦的躲了他好几天,可是,一向精明的兰大少,却像是不知道似的,仍旧早出晚归的忙碌。不用纠结答不答,怎么答,是很好啦,可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今天天气很好,给三郎绾发一次成功,做出来的草叶糊糊咸淡适口……在在显示,今天是一个好日子,适合访故人,适合问吉凶…… 叶晚晚猛然坐起来,对三郎招手:“三郎三郎!”三郎笑笑的走过来,她很严肃的:“我要再摸摸。” 服从无上限的三郎轻轻抽抽嘴角,非常之熟练的解开衣服,她凑过来,第一百次细细的,认认真真的,一点一点的摸。范围涉及方圆半尺的区域。拔,撬,捏,拉……然后第一百次问三郎:“疼不疼?疼不疼?” 三郎问一答一,决没有半次偷工减料:“不疼,不疼……” 某人第一百次威胁:“你要是敢骗我……” “没有,不骗你,真的不疼……” “哦……”更大力的拔,撬,捏,拉……然后终于放弃,收回手,垂头丧气:“怎么办,还是拿不下来,三郎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问小兰,可是我真怕……” 第一百次碎碎念,收回手来揉着手指,三郎低头微笑,系好了衣服,习惯成自然的握过她手。业务熟练的帮她揉。 叶晚晚终于下了决心,竖起耳朵,一直听到某兰回房,把三郎打发回去休息,然后……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知走到第几次的时候,门忽然吱哑一声开了,兰景惜扶着门,缓缓的展开一个笑:“晚晚,找我有事吗?”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有些嗫嚅:“我……我是想……” 他说:“进来吧。” 她就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绞衣角。一直看到他雪般的衣衫停在她面前,避无可避,她只好小声道:“我想跟你说说女娲石的事。” 他问:“女娲石?” “嗯,三郎说,他身上的石头,叫女娲石,它是因善念而萌芽……”一口气说完了,他却一声不吭,叶晚晚有些发急,抓了他的袖子:“兰景惜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女娲石,名字听起来很重要的样子,它长在三郎身上,会不会怎么样,食人族跟这石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良久,兰景惜微叹。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微弯腰看她:“晚晚,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我们在这儿不过几个月,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似乎每一步,都在走向真相。处处虽似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所以我想,晚晚你真的什么都不用想,只依本心做事,顺其自然,一步步走到结果就是了。” “那万一……” “傻丫头,未雨绸缪这种事,偶尔一次不做,也没什么。就算有万一,等我们看到那个结果,再来想办法就是了……连食人族这么大的事晚晚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女娲石么?” 她被他逗的一笑,抬起头来,然后大大一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连兰景惜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扶住,道:“怎么了?” 她张大眼看着他,他看起来跟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仍旧是眉目如画,带着微笑,寂静的眼瞳星辰般的闪亮……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遥远?那种百折不回的韧呢?那种绝地逢生的坚呢?那种拨云见日的智呢? 她盯着他看了又看,直到他敛敛眉睫,那笑深下去,柔声道:“晚晚?” 她说:“哦哦……没事,我就看看。” 他眼神微微一跳。然后微笑:“眨一下眼睛,不会少看多少的。” “是啊!”她呵呵笑,一脸无辜,手却下意识的用力握着他的手,简直就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他终于轻笑出声,反握回去,轻轻摇晃一下:“晚晚,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踏实,我不介意你换个踏实点儿的地方抱。” 她说:“哦!”一边就从善如流的松开他手,张臂抱着他,兰景惜一声不吭的抚抚她的头发,仍是微笑,道:“小晚晚,现在没有人看着你,你也许有心情自言自语一下?” 她不吭声,使劲抱着他,把他的头发一重一重,缠在指上,又松开。隔了好久,才咕咕哝哝的道:“哎,我是说……如果……如果结局不好,很不好,我可不可以不要?” 他静了一下,答她:“可以的。” 她一喜,抽开身看他:“真的?” 他对她点头,说:“嗯。” 她有些疑惑,研究他宁定的神情,然后问:“我是说,我!们!“我们”可不可以不要?” 他别开眼,微微带了一丝苦笑,似乎犹豫要不要岔开话题,或者避重就轻,却终于只是笑答道:“我不能不要。” 她发急,“你……” 兰景惜轻柔的道:“这结果,不论如何,我的确是不能不要。但是晚晚,你可以。你随时可以抽身,我答应你,我绝对绝对不会怪你。” 她恼了,郑重的道:“那不成,兰景惜的幸福里,可能不会有叶晚晚,但是叶晚晚的幸福里,必须要有兰景惜。” 兰景惜大大的一怔,连笑都停止,隔了好久,才轻声问:“晚晚,你说什么?” 她迅速别开脸,答:“哦,没事。” 他说:“你……” “你幻听了!”她义正词严,隔了一会儿,他不再追问,她便笑嘻嘻:“其实情形有点儿……不那么妙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如果结局很坏很坏,坏到不行,难道也一定要走到那儿去?为什么不可以趋吉避凶什么的?” “是……的。”他长叹一声:“一定要走到最后那一步。即使万劫不复。” “可是怎么样的结局,才是结局呢?一定要食人族变回人类么?如果能够老死不相往来,各安其事,岂不是,也算一种结局?” 兰景惜轻叹,kao过来,贴着她的额,依恋那一点儿柔滑,便更贴的紧些,柔声道:“我既然要做,必要全始全终,不能为人类留下隐忧……晚晚,女娲石在三郎身上,你会不安。食人族在人类的世界中,人类,同样会不安的。设立结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知为何,她竟拖口而出,像在考量他的底线:“如果杀了我,就能解救食人族呢?” 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慢慢的仍旧抚下去,那么安静的滑过她的发:“那么,我……我就会亲手杀了你。” 她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然后,又成了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说:“哦!”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似乎觉得连解释都没有必要,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神情全然是一片空白,连生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她轻轻巧巧的从他怀里挣拖,他才慢慢张开眼睛,触及她的目光,就慢慢展开一个笑。那个笑,温润,安然,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倦,却是说不出的芳香弥漫。 他曾说,“不管将来,还要遇到些什么,只要晚晚你喜欢,我永远不介意为你笑。而且,我绝不会觉得勉强。” 她缓缓的吁了一口气,忽然轻轻的笑了出来,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他怔了怔,答:“当然可以。” “嗯……”她咬着唇角,在房里转了一个圈子,又转第二个,再转第三个,第四个……转到她自己都头晕的时候,她开始讲故事,她说:“小兰,我小时候,我有一件娃娃版的大衣,很漂亮很漂亮,我很喜欢很喜欢,谁都不许碰,睡觉都抱着它睡。后来我们搬家,搬到市中,到处都是好看的衣服,件件都比那大衣漂亮,我就再也不喜欢了……” 兰景惜微微侧着头,很耐心,很耐心的听着她絮絮叨叨。 她一直东拉西扯,离题无数无数万里的说完,然后抬了眼,眼巴巴的看他,等他答。他犹豫了一下,仍是微笑道:“晚晚,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想说,兰景惜对叶晚晚,亦如三郎……人间或是食人族,不会有甚么不同。” 她的大眼睛闪闪的亮了一下,然后笑出来,问:“小兰你饿不饿哦?” 他大大的怔了一下,似乎听不懂这句是什么意思,隔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的摇头:“我不……” 她说:“哦!我有点儿饿了!” 他仍是茫然,似乎完全完全不懂这话题为何如何转折,“你……” “我听说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人,名叫香香公主,她容貌倾国倾城,好看到不行,大概除了你不会有人比她漂亮了,你认识她吗?” “……”他答不出,聪明绝顶四个字,是绝对绝对不属于兰大少的,错觉啊错觉…… 然后她说:“她有一个很风雅的习惯,虽然有点儿浪费,就是……咳,吃花。晚晚有心效妨古人,不知兰大少许不许?” 他说:“吃花?” “是啊!”她笑眯眯的凑过来,张大眼睛看他:“看来‘兰’大少是默许了……真讨厌,人家会不好意思啦。” 嘴里说不好意思,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毫不客气的挂上去,在某“兰”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下。在他还没来的及张臂相拥时,飞快的抽身,逃也似的跳出门去。 直到她跑回房中,关上了门,兰大少房中,仍是鸦雀无声,显然那朵被吃的“花”仍没有回神。摸摸唇角,是向上弯的,那是一个笑,虽然不见得轻松,却仍是开怀。 小兰小兰,我要你开心要你笑。虽然有的事情的确有点儿遗憾,不过,我真的真的不怪你。 照顾三郎,保护三郎,是习惯,也是本能。不要三郎有事,因为三郎是晚晚的家人,是晚晚的手,手有事,本能的就要去救,无暇思索其它。 但是,也不要兰景惜有事,因为……因为兰景惜就是兰景惜嘛,他一直是这样的,从认识的那一天就是这样了,恨不得打个喷嚏都得深思熟虑一下下,他可千万千万不要忽然不顾一切的做什么啊,那样会很奇怪的,会不像他了,人家好难接受的…… 还因为,虽然现在情形有点儿不怎么样,不过,总还有希望啊!前景诱惑大大啊大大。想想啊!想想兰少的绝色容颜!等将来有一天,能拉着这么帅的一位相公招摇过市,哪怕就一天呢,哪怕那时候已经七老八十呢!也值了! 还因为……因为兰晚两个字,放在一起好漂亮啊,那就先放在一起吧……随便少了谁,都将是兰将不兰,晚将不晚了…… 唉!总之,这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常居八九…… 有的时候,死比生,要容易容易容易的多……同死只是因为没有想过其它,可即使想了一百次,也没有人愿意,比死更痛苦更疲惫的活着,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这名词多抽象啊!兰大少一副聪明样子,为什么偏偏总要犯傻。 三郎若失晚晚,一定是生不如死……若要三郎来杀叶晚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的。因为三郎从始至终,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叶晚晚,生死皆是为她。 而兰景惜,却从来没有一件事,是为了兰景惜……即使是这个叶晚晚,也不是兰大少为自己预备的,只不过是凑巧,公私兼顾了一下下…… 可怜的小兰,他有多累?有多累?有多累? 偶再解释一下,涅pan的槃字,字库里没有这个字呀,所以传上时是对的,就给改成这样了。不是偶的错,跟写龙女时,情况是一样的。 第088章:一念之间 叶晚晚决定要去帮他的忙。 才过了几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就觉得起床是一件蛮痛苦的事情,在脑海里努力回忆兰景惜的花容月貌,还是觉得力度有点儿不够瞧。翻来覆去数次,一不小心把手边的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哗啦一声,顿时把睡意吓没了。 叶晚晚爬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那对小木人,随手捡回枕边,穿上外衣,习惯成自然的便叫:“三……”郎字还没出口,忽然想起今天是不是太早了,三郎不知有没有起床?一个念头尚未转完,便听门哒哒两声,表示出敲门的意思,然后三郎便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晚晚早。” 她很高兴,答,“三郎,好早啊!”三郎含笑嗯了一声,便走到床边,折身给她着袜着鞋。手势十分熟练轻柔。 她微微抿着唇笑,低头看着他,半开玩笑的把没穿的那只脚点在他膝上,踩来踩去。 本来,她总觉得三郎这个单膝半跪下的姿势,实在让人太有负罪感,而且穿衣穿袜这种事,除了在幼儿园那会儿,从来没让别人帮着做过,简直不自在透了。可是三郎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完全不知要如何去拒绝。所以她就由惊讶,半推半就,到习以为常。 可是他这样子,在她的膝前低头半跪,头发那么服贴,神情又那么柔和,睫毛超级长,微敛的角度又无比无比的美好温存,整个人都显的温柔体贴之极,笑容里都带几分甜i,真的,真的很让人有抓过来蹂/躏一番的欲望耶……完全就是见不得人的色/狼心理…… 如果抬他下巴命令他笑,三郎百分百不会拒绝的……正眨巴着眼睛想入非非,三郎已经把鞋子穿好,轻轻托了她腰,抱她下床,一边就问:“晚晚。想吃什么?” 她答:“随便啦!” 其实她除了这三个字,好像没答过其它的,但是三郎还是会问,问完了,打来温度永远是刚刚好的水给她洗脸,然后再去做点儿什么给她吃。三郎会做的东西不多,好在她要求也很低,反正现在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要舌头吃的时候很顺滑,就说明味道尚可,如果涩,就说明有点咸,或者有点生…… 不过即使是咸或者生也没什么,反正也不会难以下咽。而且是坐享其成嘛,所以三郎无论端出什么,她都会大叫一声,“呀,真好吃!”然后很快把自己喂饱,三郎就那么笑笑的看着,等她吃完了,自己才开始吃。 这种日子。好女王啊……如果将来没了三郎,叶晚晚会不会变的不能自理…… 今天起的蛮早,不过兰景惜显然更早,现在房里就已经没有人了,叶晚晚出去看了一眼天色,三郎就好像知道什么似的,飞快的吃完,然后把碗筷收拾下去,笑道:“我好了,晚晚,可以走了。” 叶晚晚不由微笑,随手拿帕子帮他抹抹唇上的湿渍。三郎显然很享受她这样,一动不动的任她抹,垂了睫微笑。 同样是这样垂了睫微笑,兰景惜做来,就会显得智珠在握,调笑生情,三郎做来,却似乎满怀俱是满足甜i。 其实这样蛮好的,兰与三郎……咳咳……随手拿过那巫师的小银杖,携了三郎的手出门,几天的时间,兰景惜似乎做了很多的事儿,在山脚下,居然建起了一圈围墙,不知是要严格管理,还是禁止捕猎。东边居然还有大片的农田,只不过人类的庄稼在这儿,看起来的确是小了点儿。 悠然的走了大半圈。却没见到兰景惜的影子。一直到了猪猪园,才遥遥见兰景惜站在大垛的猪草边,不知在跟别人说着什么。而里面的食人族男子,喂食的,喂水的,清理的,还有几个人背着篓子,大概要上山割草,居然非常井然有序。 叶晚晚啧啧赞叹,一边向三郎道:“三郎,改天我求小兰多多教你些什么好了,你这么聪明,被我乱教,不知教成什么样子。” 三郎微笑道:“晚晚和他一起教好了。” 她笑向他眨眼睛:“不如晚晚和三郎一起学啊!” 三郎一笑,道:“好的。” 说笑之间,那边兰景惜已经看到了他们,走了过来,叶晚晚看他星眸闪亮,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局促,不知要如何招呼,下意识的松了三郎的手,装模做样的福身,笑道:“先生早。学生给您请安了。” 兰景惜一笑,道:“晚晚大仙演错了戏码,你应该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小兰果然有宰相之才,待他日本大仙身登大宝,定将相印付尔……” 叶晚晚讶笑道:“食人族也有朝廷,有皇上吗?” 兰景惜微笑道:“食人族小天下,当然有朝廷,而且有女王。” 汗,女王……叶晚晚问:“那我们在这儿做什么,会不会有麻烦?” 兰景惜一笑。“不会的,这儿没有监察御史,没有钦差大臣。没人会来管各个巫师怎么行事的。” “那就好。”顿时又有了土皇帝的优越感,小小的踱了几步,随手指一下身边的木架子,问:“这是什么?” 兰景惜道:“草料架,方便把草投到中间。”一边说,一边就随随便便的用脚尖挑起一蓬青草,草落入那木架下面的篮子,另一头的石头便翘了起来,带动篮子滑动,一直沿着绳子滑到最里面,投入木槽,倒翻下去,草便落了下来。 叶晚晚啧啧称奇,兰景惜笑道:“每一个架子都连着六个木槽,根据你放进的草量的多少,就会分别进到不同的木槽……” 她讶然,研究他宁静的神情:“你是故意说这么淡定的吗?” 兰景惜有点儿失笑:“我……我难道……” 好吧,人家确实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那么拍手赞他是诸葛亮也可以省了,不然一定显得很刘姥姥……哼了一声,悄悄翘翘嘴巴,继续满场乱窜,一眼看到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猪,很悠然的猪园外面走来走去,叶晚晚问:“这是什么?” 兰景惜瞥一眼:“不知道呢,一共就只有三只,样子跟其它的都不一样。很温顺的,吃草也斯文,而且很爱干净,给他喂水,总是要先跳进去洗澡,所以我索性把这三只放出来养了。” 她也来了兴味:“宠物猪么?”一边就凑过去,那小白猪也不怕人,她走过去,它就停下来,很文雅的站着。叶晚晚看这小白猪生的肉滚滚的。身量只到自己小腿肚,白生生很干净的样子,模样像瓷猪一样,不由喜欢,把手杖交给三郎拿着,便去草堆那儿抽草,向三郎和兰景惜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跟这位猪姑娘玩会儿。”一边说着,便捡了最新鲜的草来喂它,小白猪果然吃的斯文,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倒真像是宠物猪的样子。 叶晚晚连着去抽了几次,一不留意,那草叶便划伤了手指,叶晚晚咝了一声,也没在意,等那血滴把尘土冲出,便掏出帕子包好系住,正要再去拿草,忽听兰景惜急道:“晚晚!” 叶晚晚吓了一跳,一抬头,两人已经冲到了面前,兰景惜一把把她揽进怀里,脚尖一点,便倒纵了数步,三郎也跟了过来。 叶晚晚讶然,问:“怎么?”一边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瞠目结舌,明明前一秒还小巧可爱的小白猪,一转眼之间,居然变的异样巨大,足有之前的十倍,仍是低头吃草,摇着尾巴,似乎浑不觉自身变化。 在食人族这种地方,着实多见奇异,起初的震惊过后,喘了几口气,便慢慢平静下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兰景惜摇头,仍是看着那猪,“我看到时已经这样了……你给它吃了什么?” 她茫然道:“就是那草……”手指出了,也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帕子,不由张大眼睛,道:“难道是?” “什么?” “我刚刚划伤了手指,血滴在了草上……”她犹豫了一下,挣拖下地,向三郎道:“你抓一只猪猪出来。” 三郎一直就站在身边,应了一声,就跳进去,抓了一只出来,叶晚晚把那帕子抽开,又硬挤出几滴血出来,滴在草上,然后用脚把那草推到猪猪口边,退后一步等着。那猪猪却不甚受教,原地不安的转了好几圈,被三郎挡回来两次,才低头吃了几口。 这次,是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猪猪像气球吹气一样,迅速膨胀,然后直到变的巨大。若对应人类,那自然是巨型,但是若对应食人族,比例却反而变的协调。 静默了一息之后,叶晚晚忽然喜出望外,喜道,“太好了!兰景惜,这样岂不是真的可以完全代替肉粮?” 兰景惜沉吟:“是,可是……” “没关系!”她大包大揽的道:“我的血多的是,多喂几只好了。”说着就又去扯帕子。 兰景惜一把将她的手握入手中,并了指叩叩,轻斥道:“别胡闹!”一边犹豫的道:“我是觉得有点儿不妥……” “有甚么不妥的?” “血饲,那就是入了邪道啊,最少也是急于求成……” 叶晚晚拉住他手:“别想那么多啦,人间规则,在这儿未必有用的。你不是说,只要心存善念,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吗?你看,不论是别的人,还是三郎,好像都是取决于一念之善,像三郎一死一生,不也是一瞬间的事吗?” 兰景惜笑道:“说的也是。”一边挽起一只袖子,玩笑道:“不知兰景惜的血,能不能有晚晚大仙的神力?” 却听三郎接口道:“可以的。”两人回头,便见三郎站在猪猪园中,微微带笑,小臂上血犹未干,身后几只黑色巨大的猪猪,看起来十分惊悚。 兰景惜遇事谨慎,难免顾虑重重,三郎的想法却很简单,他只知道不能让叶晚晚受伤流血,所以三郎便以身相代,至于成不成,要不要,统统都没有想过。 兰景惜竟是一笑,拍拍三郎的肩,笑道:“三郎好样的!”一边也划伤手臂,喂了几只猪猪,遥遥笑道:“今天就先这样吧!” 不远处那些食人族男子早就看的瞠目结舌,兰景惜便招呼他们过来,把这些巨大的猪猪单独关了,只留下了一只,随手抽了根树枝,笑向两人道:“晚晚,三郎,不知两位有没有携猪踏青的雅兴?” 叶晚晚格格一笑,就跟了上去,笑道:“雅兴是没有啦,不过,我倒很有野餐的胃口。” 第089章:笑颜如酒 一向细致周到的兰大少还没忘拎把猎刀。架势十足的拖着,三人找了一个近水的空地,叶晚晚和兰景惜抢着去拣树枝生火,而三郎则一向是唯晚晚马首是瞻的,当然也跟着她去拣,三人像比赛一样,一个赛一个的快。 然后火头迅速升起,烤肉的架子也架好了,叶晚晚看看身边,兰大少正无比认真的低着头,细细的削串肉的木签,一根根削的溜光水滑,几乎要削成艺术品了。乖乖的小三郎仍在辛苦的拣着树枝,一捧一捧的拿过来。可怜的猪猪很悠然的在旁边嚼草,浑不知大限将至。 再这样下去,必定是三人守着火堆聊天,聊到天黑,然后牵猪猪回家睡觉……叶晚晚苦笑一声,拖过猎刀,和颜悦色的对猪猪道:“实在对不起,请你……去自尽好不好?” 正努力装糊涂的兰景惜失笑出来。抬了头,对三郎道:“三郎,这怎么处理猪,我真的不太在行,你来帮忙一下,好不好?” 三郎这才会意,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树枝,便去看叶晚晚,叶晚晚咧咧嘴角,讪讪的笑道:“我也不会,那什么……这么难的事情,只有三郎才会哦……” 三郎笑出来,道:“我去就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们原来是想我去的。”一边就拿过猎刀,还特意把猪猪赶的远一些。 叶晚晚也不敢看他的背影,抬头看天,小声:“我好惭愧。” 兰景惜咳一声,表示出“我也是”的意思,却含笑不开口,然后叶晚晚继续道:“跟三郎一比,我觉得我好狐狸啊!”兰大少继续咳,她流畅的续道:“但是幸好还有你在,跟你一比,我又觉得我还是很白兔的。” 兰大少无言,她在火堆边选个有利位置坐好,笑道:“哎。我忽然很困,小睡一会儿啊!”也不等他答,迅速捂住耳朵整个人埋在膝头。 兰大少继续无言,习惯的抿抿唇,低头削木签,远处隐约有异声传来,他头也不抬,嚓嚓的继续削,削了足有三四十根的样子,这才停住手,站起来迎向声音的来处,走过叶晚晚身边时,似乎是很不小心的碰了她一下。 很“困”的叶大巫师,于是放心的松手醒来,把火拨的旺旺的,不大会儿,兰景惜和三郎就拿着串好的肉串走了过来,一串一串的架在火上,兰景惜从怀里取出常常带在身边的盐,细细的洒在肉上。 火很旺,猪油不断的滴下来。火苗也不断的tian上去,滋啦滋啦的响,不一会儿,就烤的焦黄,渐渐有香气飘了起来。虽然尝不到,但是味觉的记忆还在,遥想那滋味,叶晚晚开始兴奋,加快速度翻动,一边不住的问三郎:“好了没?熟了没?” 三郎也一次一次的答:“还没有……还没有……”兰大少对这个其实也很外行,三郎既然说没熟,那就继续烤,一直到三郎说:“差不多了罢?” 叶晚晚呀了一声,立刻抢起一串,正鼓了腮用力吹,兰景惜已经笑道:“等一下!”偏偏身子,就把那肉串拿了过来,随手把叶晚晚的手握在另只手里,不许她再拿。只是翻来覆去,细细的端详,叶晚晚正垂涎欲滴的等着,他已经凑唇小小的咬了一口。 她赶紧问:“怎样怎样,熟了没?” 他笑着向三郎摆手,止住他拿肉串递给叶晚晚的动作,一边细嚼慢咽。叶晚晚一怔之间,已明其意,原来兰景惜终究还是怕有甚么不妥,所以才抢先试吃…… 这个乱小心的家伙……抿了抿唇,托了腮等着。兰景惜一直吃完整串,侧了头似乎品了品滋味,这才笑道:“味道不错,火候也很好……咦?晚晚,三郎,你们还不吃,在等什么?” 叶晚晚一笑,上手抢了两串,递给有些莫名的三郎一串,一边向兰景惜眨一下眼睛:“我们当然是在等酒啊!有肴无酒,岂不是美中不足?” 嘴巴忙着啃肉,一边向他挑眉,做出标准调戏的表情,兰景惜会意,立刻对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很辛苦的摆着给她看,可是终究不习惯,笑了没多大儿,就忍不住真的失笑出来,笑着别了眼,低头拨火。 叶晚晚只觉唇齿流油,满口火热,很快的吃了一串。又拿过一串,问三郎:“味道怎样?” 三郎道:“好吃的很。” 叶晚晚哦了一声,品不到那种咸香的滋味,确实有点儿美中不足,只好眼巴巴看着三郎满足的神情,聊以佐餐。一直吃了三串,才走去河边洗手,一边笑道:“这样岂不是解决了一下大大的难题?这样的一只猪猪,足够一个食人族女人吃一个多月吧?如果再加上山果、粮食什么的配着来吃,三个月也没问题,那就完全不必去捕猎了。是不是?” 兰景惜点点头,微笑道:“是啊,只不过,鲜肉不能久储,所以要教她们腌制之法,盐目前倒还是够用的。但是腌肉又不及鲜肉味道好,所以是不是要定时向他们发放鲜肉?而且……” 叶晚晚听他又是一串一串的,忍不住咧咧嘴角,有点无奈:“兰大少,你能不能先不要想这么多啊?你连腌肉味道好不好都能想到,怎么就想不到人是很懒的耶!反正如果是我,我有省劲的腌肉吃,我是绝对不会费劲儿上山打猎的,我看食人族女人还没我勤快呢!” 兰景惜失笑,道:“是,是,我实 掌上洞房第19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实在应该学晚晚想的简单一点儿。” 叶晚晚哼一声,摸摸自己手上被水浸的生疼的伤口,赶紧坐下来,把手塞进兰景惜手中,看能不能止疼,一边就问:“现在园子里有多少猪啊?” 兰景惜握着她的手,轻抚那细小的伤口,看完全没有变化,便是若有所思,答道:“总有几千只吧!” “几千只啊……”叶晚晚咧一下嘴角:“我坚持坚持,喂个两百只应该没……” 兰景惜截口道:“那不成!你以后少去那儿晃悠。” 三郎也走了过来,毫不介怀的kao着她坐好,握着她手:“我可以的,晚晚,我去就成,你这么小这么弱,还是不要再去了。” “那不行,三郎你……” 兰景惜忽然便是一笑,松开她手站了起来,离的火堆远些,找了一块松软的草地。躺下来,枕着手,悠然笑道:“晚晚大仙,想这么多做什么啊,先吃光现在这几只再说喽,你不是说,一只就足足可以吃一个月么?不如等我们吃完这一年再来想啊!” 第090章:大巧不工 “切!”兰大少又玩儿以子之矛。攻之之盾! 叶晚晚赶紧也拉着三郎过去,学他的样子枕了手躺着,兰景惜侧睨她一眼,只是含笑,叶晚晚便笑道:“其实谁没有碰破点儿皮的时候,少少失血,是不会伤身的。而且一只猪猪,只不过需要几滴罢了,是不是啊兰大少?” 兰景惜轻笑道:“晚晚说的是。只是,我倒觉得,凡失血必会伤身。每只虽然只需要几滴,合起来也很不少。若要细算,像我跟三郎这样,要影响不大,两百只应该还可以,再多就不太好了。” 她答:“既然影响不大,那就叫他们一起来啊,每人一两百只,不就成了?” 兰景惜含笑不答,良久才问:“三郎,我问你。你觉得血,是什么?” 三郎想了想:“血是命吧,有命的时候才会有血,如果死了,血就会抽空,人也会僵硬……没有血,就没有命了。” 叶晚晚微讶,看一眼三郎认真的表情,不由微微感动,悄悄握了三郎的手。兰景惜含笑道:“三郎这说法,其实很对,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晚晚,我们不能随便命令他们来,以血来喂养这些猪。这样,会让他们觉得不安,恐慌。不但会对我们产生疑虑,而且从此对这些猪,这种牺牲自已血液产生的东西,就不会有好感了。而我们,只想以猪来代替肉粮,并不想让食人族去仇视这无知无识的家畜。” 她听他娓娓道来,也不由犯愁,问:“那要怎么办?” 兰景惜微叹,却仍是带着微笑,“本来可以做一个说词,骗他们来,但是我现在不想用这种方法。我于是想到了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想到要利诱……先告诉他们,少少失血不会怎样,解除他们的忧虑,然后再利诱。让他们觉得虽然付出,但是有更好的补偿,也许就会乐意,但是我想了很久,都不知要用什么来利诱。” 叶晚晚想了一下:“就每人也领一只猪猪就好了嘛!那样就等于是他们为自己出力啊,而且他们失了血,猪肉吃了也可以补身。” 兰景惜一笑不答,她又想了一下:“不过也不太好,食人族的男子,一向都是吃素的,三郎这种被我拉下水的除外。这吃素终归是好事情,若是动了荤腥,一开禁之下,这种事可大可小……” 兰景惜笑着点头,道:“是啊!” 三郎在两人商量事情时,一向都不会cha言。现在看两人冥思苦想,于是轻声道:“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叶晚晚倒是一怔,两人不论商量什么,一向都不避着三郎,措辞上也不刻意回避。即使是现在的三郎,也是一样。此时听他问出来,握他的手,便紧了紧,柔声道:“三郎,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一定一定是为了族人好,你信我吗?” 三郎笑出来:“自然是信的。纵算是不信,也没什么……我是想问,你们是想要让上中下院的男子,自愿来猪园,以自己的血液把猪变大吗?” “呃……”叶晚晚很为自己的曲线思维惭愧:“是啊!” 三郎笑道:“那就每人起一个名字给他们。” 叶晚晚讶然,“什么?” “我有名字,我叫三郎,但是他们都是没有名字的。我想,如果每人取一个名字给他们,他们一定肯来的。” 叶晚晚继续发怔:“一个名字?” 三郎笑出声来,坐起身看着她,一对眼瞳一清到底:“晚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很喜欢有名字。好像自从有了名字,才算是真的有三郎这样一个人在。即使是起初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每次听到晚晚叫三郎,心里还是很高兴很高兴的。而且。晚晚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去建那边的园子时,你一叫我三郎,所有人都听的很高兴……所以我才想,如果有名字给他们,他们一定很乐意来的。” 叶晚晚真正讶然,可是看三郎神情坦白温柔,又不能不信。回头看了兰景惜一眼,兰景惜的神情,却是若有所思,见她看过来,便轻咳道:“我想,可以试一试……三郎身在局中,言出由衷,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好吧……试吧,”她于是喃喃:“就好像无偿献血,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公益……” 迟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苦笑出来,看着三郎的脸,“可是一下子取这么多名字,我未必取的出,不过这个倒没什么。可以让兰景惜去取,他反正聪明,不用白不用……只是人人都长的差不多,起这么多名字,我未必记的住……不是不是,我是肯定记不住的。” 兰景惜遥想一下,也有点儿头大,轻咳一声不答,三郎却轻言慢语的道:“没事的晚晚,起初自然是记不住,日子久了。就慢慢记住了。而且,你就算记不住别人,却一定能记的住三郎……”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低头微笑,轻声续道:“那自然是因为三郎讨晚晚喜欢,如果他们有谁,也讨人喜欢,那自然就记的住了。” 叶晚晚眼前一亮,笑道:“对呀对呀,三郎好聪明!自己喜欢的人,在乎的人,当然是记的住的。可是呢……嘿嘿,姑娘我聪明绝顶,没什么难题能难倒姑娘我的!” 笑眯眯的瞥了兰景惜一眼,笑道:“我做事一向‘全始全终’,尽善尽美,既然取了名字,就一定要顺便造点儿势,有名字和没名字,一定要不同,一定一定不能让人觉得吃亏,名字就是为了叫的嘛,记不住怕什么……嘿嘿……” 一骨碌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我们先来准备百十个小木牌,上面打两个孔,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好了,用线缝上。而且有小兰这种雅之极也的雅人在,还可以来点儿创意。嘿嘿……三郎你看,你这人吧,那是如水之清,如月之润,不如就让会画画的那个雅人,给你画上一弯新月,一泓清流,然后写上三郎两个字。”一边说一边眉开眼笑,在三郎胸前比划两下:“这就叫胸牌,懂不?一戴上特别有派儿!” 三郎笑着点头。低头看着她的笑脸:“那……晚晚来画,好不好?” “呀?”叶晚晚笑道:“有现成的兰大少不用,要我画月亮和水?那我准定就是下面一个圆圈,上面一个弧完事儿了。” 三郎笑一笑:“那就画一个圆圈和弧好了。” 兰景惜也站起来,抖抖衣襟,笑容仍旧光风霁月:“说的也是,圆圈和弧也蛮不错的,大巧不工嘛……不如也请晚晚大仙大笔一挥,给兰景惜也来一株兰花好了!” 第091章:重赏之下 其结果就是,引导潮流的两人率先挂上了“特有派儿”的胸牌。全由叶大画师亲自动手,三郎那个,果然就是一个圆,上面一个括号,怎么看怎么像苹果,索性真的加个柄画成苹果,然后写上三郎,话说青苹果味的三郎,也蛮搭调的…… 至于另一个人嘛,叫什么不好,叫个兰,这么复杂,那就不能怪人不会了。兰,是没本事画了,不过花还可以画的,那就中间一个大圆,旁边五个小圆,很动画的一朵花儿,然后一条尾巴直到牌子下面,也写两个字,小兰。 曲里拐弯的画。歪七扭八的字……某人有点儿小小的惭愧,兰景惜和三郎却很坦然,挂着胸牌招遥过院,不厌其烦的告诉每一个人,这胸牌上写的,就是我的名字,而这画,画的是风景,这风景,就像我的人一样,是如何如何的韵味十足。 其实叶晚晚很怀疑,像三郎喜欢有名字,是因为我们三郎好,三郎聪明,三郎一心向善……这完全没有代表性嘛!食人族男子真的会在乎一个名字吗?不当吃不当喝的?尤其是看到兰景惜和三郎长篇大论的解释解释,而食人族男子一脸木然待听不听的神情,就更怀疑。可是既然连聪明能干的兰大少都特特的抽出时间来做这个,那,只怕瞎猫能捉到个死耗子也不一定。 于是先在猪园那十几个男人中小范围测试了一下,连叶巫师都并没有上台演讲,只是三郎笑微微的去了,闲聊般的跟他们说了说,然后神神道道的兰大少,再拍胸膛向他们保证不会伤身。他们居然个个都很高兴,挽着袖子就来献血。 怪了,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小兰者……酸文假醋爱虚名? 三天之后,叶晚晚再次穿上了能让她有点儿胆气的巫师袍,拎着她的小银杖,一路把男人们带到了猪猪园,那一部分先戴上胸牌的男人在身后一字站开,昂首挺胸的,气场真的蛮足。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枉自紧张兮兮半天,一路走一路打腹稿,可是今天其实根本就没有排到她的戏份,兰景惜一边走,一边已经跟大家说了,少少失血,其实对身体并没有什么损害,而现在巫师大人,需要族中的好男儿献出一点儿血液,为了表示奖赏,凡是献出了血液的族人,都可以由巫师大人赐名云云,说的十分诚恳。 说了个差不多,也已经到了。猪园的门已经打开,摆着个列队欢迎的阵势,叶晚晚注目之际,便见兰大少回眸一笑,笑的好生清雅,道:“哪位兄弟愿来?” 真不知是不是兰大少一笑之功,居然有人毫不迟疑的去了,络绎的走进了足有一大半的样子,余下的一少半儿,被叶晚晚无意中看了几眼,又走进去了十几个,还有三四十个,叶晚晚其实真的没有要激将的意思,只是想着进去这么多,已经足够了,于是很好心的对着余下的人微笑,道:“好了,人已经很多了。你们要是怕疼,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食人族的男子本来也不是甚么伟丈夫,可是,这怕疼两个字,在食人族男子的词典里,不知是甚么意义,本来已经要走的人,被她这么一说,居然又风也似的进去了二十几个,但是余下的几个,也当真就迟迟疑疑的走了,没有进去。 叶晚晚真的有些讶然。一直都以为他们是盲从的,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同进同出,没有自已的意识,今天才算明白,原来食人族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思维的,他们也会想,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只不过,以前一直都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而已。 也来不及多想,最早进去的男子已经有人捧着手臂出来了,三郎似乎是早得了兰景惜的吩咐,拿着伤药给他们涂了一涂,系上帕子,叶晚晚还有点儿没找准自己定位,凑过去安慰了两句,还帮三郎递帕子。 一直过去了三个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正眼睁睁的盯着自己,叶晚晚这才回过味儿来,不由暗暗叫苦,一直以为取名字是兰大少的工作,没想到转来转去,还是得自己来……这当口儿也顾不上仪态。把小银杖往腰后一cha,直接就往地上一坐,拿过炭笔,看一眼最早出来的那个人。 这人容貌端正,身材也高大,正带着一脸憨笑,很热切的看着她,叶晚晚想了想,他是第一个,那叫啥呢,太郎?呸呸。一朗?呸呸呸! 那春为四季之先。春郎?囧……迎春?再囧……往第一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再想要不用“首”?一下就想到了首级,哆嗦了一下,于是再往最高上想,然后大笔一划,写上:青天,随手画上一团雾状物,站起来给他缝上,一边告诉他,来来,往上看,那个高高的,蓝蓝的,就是你…… 终于把青天打发走,一看后面已经排了一大串,幸好有了开头,第二个就好说了,再说人家又长的白净,不用说是白云,仍旧画一团更絮的云雾,再之后,风雨雷电,花草树木全用上了,起完了,再往动物身上想,什么鸿雁猎鹰什么的。 路子虽顺了,速度仍是奇慢,因为叶大巫师太认真,总认为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儿,就算没有户口本身份证也不能总是改来改去的,所以每一个都会尽量尽量的贴合他本身的容貌,或者气度。这一来才发现,原来总是被她认为长的差不多的食人族男子,其实也是各不相同,甚至还真的有几个十分英俊,看上去也顺眼的。 所以这些人的名字。就加倍费心,画完写完了,还要告诉他们,其实你本人很英俊很好看,比这个名字,精彩精彩的多,只不过我水平有限,所以,只能略尽其意,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为这个名字增光添彩…… 兰大少和三郎忙完一切过来时,叶大巫师身后还排着长长的一大串,兰大少本来很体贴的想要过来帮忙,叶晚晚也无比渴望他来救场,可是叶晚晚这身巫师袍,关键时刻还是有点儿魅力的,这边儿一换人,那排队的食人族男子神色就有点儿不对,所以很狐狸的兰晚两只,迅速的交换了一个注视,又不动声色的换了回来。 而且最最奇怪的就是,连缝胸牌的人换手,都会招致不满,所以无可奈何的兰景惜和三郎,只好垂了手站在旁边,三郎唯一能做的,只是笑,而兰少再怎么聪明过人,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适时的帮几句腔,省叶晚晚几句话而已。 所以,叶晚晚反而成了最最辛苦的那一个,是真真正正的想了千把个名字,画了千把幅画,还缝了千把个胸牌,从一大早,一直打起火把到半夜,写完最后一个,看也不看的往后一躺,也不知是躺在了兰怀还是郎抱,整个人都瘫软了……唯一的意识是,以后谁再跟我说食人族的男子不聪明不敏感我跟谁急! 第092章:兰与三郎 这一下真是累惨了,整整在床上赖了两天,几次三番想起来,却总是翻了个身又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时看三郎走进来,就带点儿撒娇的把手塞给他,三郎就坐在床边,轻轻帮她揉,那种被呵护的感觉真是爽歪歪,于是无良的巫师大人又放心的睡了过去。 三郎好乖,三郎好温柔啊……兰与三郎都在身边,叶晚晚还有甚么可求的?梦里满足的微笑,再醒来时,床边的人却换了兰景惜,而且揉的地方也换成了她的小脑袋。 叶晚晚心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立刻就有点儿心虚,定了定神,做出刚醒来的样子,揉了半天眼睛,才笑眯眯的道:“兰大少,早啊!” 兰景惜微笑,停了手看她,笑道:“早。” 她一看他脸色甚好,立刻宽心大放,毫不犹豫的手臂一张,撒娇,“兰孔雀,给人家抱一下好不好?抱一下才有力气起床。” 他轻轻的挑了挑眉,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直接把那个撒娇的人整只拎过来,揽进怀里,抱了一下,然后很耐心的问:“感觉如何?” 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迅速眨一下无辜的眼睛:“还好啦!” “那么好,起床吧。”把人竖起来,放进鞋子里,抽过床边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把她推开几步,叶晚晚心里有鬼,也不敢多说,翘着嘴巴系好衣带,一看外面的天居然是全黑的,讶然了一下,一回头,兰大少居然拖掉鞋子外衣,躺在她的床上,摆一脸“我睡着了”的样子。 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没做什么春梦/绮梦之类,最多是不小心叫了几声三郎……叫三郎,这有什么错啊!于是理直气壮的走到床边,拍他:“喂!兰少,你躺错了床耶!” 他理也不理的闭着眼睛,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轻了些,伸手摸摸他漂亮的长眉:“你累了啊,那你睡一会儿吧。” 兰景惜轻轻的笑了出来,那种闭着眼睛的笑,竟是梦一般的温柔美好,他握了她手,轻轻一带,便把人揽进了怀里,随手仍是替她除了鞋子,盖好被子,居高临下的看她,笑道:“小晚晚。” “嗯嗯!”她眨眼睛,带一点儿警惕,假笑:“兰大少。” 他抿了唇角笑,和和柔柔的:“不用这样,我没有为甚么事儿生气。我只是看你一醒来,就一脸心虚的样子,所以忽然很想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对不住我了?值得你这样?连正眼看我都不肯?” 她瞪眼睛,原来他只是在逗她!顿时宽心大放,恨不得躺着也要昂首挺胸:“我一向最谨言慎行,道貌岸然……呃,坐怀不乱什么的了!哪会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你啊?我只是觉得我在睡觉,你却很辛苦没得睡,所以有小小的一点儿惭愧罢了!” “坐怀不乱……”他笑,然后像什么也不懂似的,伸手抚抚她的唇:“是的,我的小晚晚一直都很乖很好,当然做甚么都是对的,兰景惜除非是吃错药了,否则怎么会生她的气……” 半开玩笑般随口说着,眼神便渐渐的温柔起来,手指轻轻的来回游走,柔声问:“晚晚,可以吗?” 她想要装做不懂,可是兰少会说话的漂亮眼睛表达的意思非常之明确……于是她勇敢的闭上眼睛,那唇随即便压了下来,却远不是他的话那么轻松随意,竟是火热带着颤粟……他叹息般的轻唤:“晚晚,晚晚……” 她被他的声音引的眼眶微湿,伸臂揽着他,他仍是那么轻轻柔柔的,一路吻了下来,一边喃喃的道:“晚晚,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只有这样抱着你,我才觉得,那天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竟是想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晚晚,你真的常常让我觉得惊喜,觉得愧无以报……怎会有这么傻乎乎,又这么肯讲理的小娃娃……” 他的唇齿含着轻喃,慢慢走下来,自脸颊一直到颈项,一路吮咬,缠绵亲昵,她觉得有点儿痒,尤其想起兰少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就更是觉得心都痒起来了,悄悄往里缩,“没有啦,我只是色令智昏……” 他失笑,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好了,我希望我可以再漂亮些,能够让咱们晚晚大仙色授魂与最好。” 她觉得他停在胸前,全身都不自在,哼道:“已经很春色撩人了好不好……” 他微笑起来,手指在那儿轻轻巧巧的打了一个转,柔声带着诱导:“你是要跟我玩成语接龙?还是在暗示我什么?” 她羞的满脸通红:“别闹了。” 他乖乖的kao上来一点儿,挥掌灭了烛火,“好,不闹了。”口吻十分淡定,一边安静躺好,很君子的跟她保持一线之地。 她松口气,反正也没睡意,就翻个身揽着他的脖子,一边道:“小兰兰……”只说了三个字,忽然察觉他的颊竟是异样异样的火热,讶然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手。 他轻轻的笑了出来,强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吻,很温柔很温柔的道:“被小晚晚发现了,原来兰景惜也不是圣人,有没有很失望?” 她觉得被子里真是热火朝天,真想xian开来透透气,勉强的答:“没有。” “真的?” “嗯……”她强自抽手,一边就拖口而出,“兰景惜不是圣人就最好了,圣人离叶晚晚太远了。” 他笑出声来:“你呀你呀!真不知道你有甚么不放心的!再怎么,那个不放心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吧?” 她简直要抓狂,索性直接一xian被子坐起来,把他按着睡好:“大半夜的叽叽呱呱说甚么啊!赶紧睡你的吧!” 他听话的闭了眼睛:“我很想说句话,不过我不说了。这书念多了,说话好听了,意思表达的明确了,也不是甚么好事情,总是莫名其妙就被扣上花花公子的帽子……” 她瞪着他,又气又笑,一说就是一大串,这还叫不说话哪?看窗边已经透出了曙光,便下了床着好鞋子,替他拉好床帐,打开门,轻轻巧巧的走了出去。 第093章:齐人之福 睡足两天的叶晚晚起了个大早。准备好了爱心早餐,端上来的同时,三郎和兰景惜也起来了,叶晚晚看三郎似乎有点儿过份安静,有点儿奇怪,不住给他添饭,问长问短。三郎却只低头微笑,不说什么。 兰景惜笑道:“三郎这两天,的确很辛苦,不过今天你在,多一个人帮忙,大约会好些。” 叶晚晚立刻替三郎不平:“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安排三郎干活!” 兰景惜咳一声,轻柔的道:“是啊,所以,我正努力培养可以取代三郎的人。” 她也立刻转过了弯来,张大眼:“不是吧,你们已经在做派送猪肉的工作啦?怎么都不等我?” 兰景惜悠然道:“本来,确是想等巫师大人您的,起码名正言顺些。可是你想,那园子就这么大,装那些小猪,自然是绰绰有余,要装这些巨灵猪,难免有些拥挤,而且这些猪,每天要吃的草,也实在是海量……实在等不及,我跟三郎商量了一下,昨天才开始动手派发的。” “什么跟三郎商量了一下,分明就是你花言巧语的忽悠三郎……”小声叽咕。 三郎便放下筷子,微笑道:“不是的,我是觉得这件事做起来,那场面实在很血腥,所以晚晚你不在也很好。” 她脑海时立刻闪现出血流成河,咧咧嘴角,拍拍三郎的手:“说的也是。” 其实还是有点儿郁闷,有点儿想嚷嚷一句,三郎是我的,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可是这种小心眼儿想想就好了,嚷出来兰大少估计要着恼,就算脸上没什么,心里也一定不大高兴,所以只能闷着头不说话,悄悄拉一拉三郎的手指。 三郎放下碗筷抬头,专心对她微笑。她心情便好了些,凑到他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那今天要做什么?” 三郎道:“昨天已经教了她们怎么宰杀,怎么做鲜肉和腌肉,鲜肉煮了肉羹,大家都尝过了,也把活的猪按户头分下去了……小兰说,今天再把咱们做的那些腌肉,分给大家尝尝,之后再去各家转转,看看他们会不会处理,要不要帮忙……” 一板一眼的说完了,就看了兰景惜一眼,兰景惜含笑向他点头,一边仍是慢条斯理的吃他的饭,叶晚晚习惯性的开夸:“三郎好棒,一天时间就做了这么多事吗?” 三郎含笑摇头:“也不是,是大家都在做。” 以前夸三郎时,他从来都是照单全收的……虽然他这话没什么,笑的也很温柔。还是有点儿不习惯,只好说:“哦!那咱们吃完一起去瞧瞧吧。” 三郎说:“好。”一边抓紧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很高兴的挽了她手:“晚晚,我要先去猪园,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还没说要去哪儿呢……莫名其妙的,她飞快的就说:“不要啦,我想自己到处转转。” 三郎愣了一下,轻声说:“好吧。”一边就松了她手,笑道:“那我去了。” “好啦好啦,你去吧。”敷衍的摆一下手,懒洋洋的晃出去,身后兰景惜几步跟了上来,温言道:“晚晚,三郎不是小孩子,他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总是时时事事处处,都对你言听计从……” 她本来只是有点儿闷闷的,被他一言道破,于是恼羞成怒:“我就是只喜欢三郎乖乖的,对我言听计从!我身边的聪明人,还不够多吗?” 嚷完,两人都怔了一下,连已经走出几步的三郎,都跟着回过头来发怔。其实聪明人真的不怎么多,兰大少一个而已。可是既然再怎么也是聪明不过兰大少的,为什么不可以乖过他呢?就因为叶晚晚事事懒的费心,所以只有在乖乖的三郎面前,才可以什么都不想,要怎么就怎么。如果连三郎也变的复杂…… 为甚么,忽然有一点儿举目无亲的感觉了,好奇怪……兰景惜微微的偏了头看她,神情是若有所思,三郎走了回来,有点儿茫然,细细看她的脸色,悄悄想拉她的手。 其实这次确实不是三郎的错,也不是兰景惜的错,只是忽然就有点儿心烦意乱,摔了三郎的手,就往外走。三郎想也不想的追上来,拉着她手,急急的道:“晚晚,晚晚!别生气!我听你话,永远听你的话好不好,你要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她哼一声,三郎柔声道:“晚晚,你不要这样……你要我怎样?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有点儿不过意,犹豫着是不是自找台阶下台,小声咕哝:“其实也不是,我……” 其实此情此境。兰大少未必没有拂袖而去的心思,只不过那两人正把门堵的严严实实,想拂袖也没处可去。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走上来,拍拍三郎的肩:“三郎,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现在太聪明了,晚晚不喜欢。” 三郎眼神一黯,她立刻回过头来预备吵架,刚摆好架势,他却对她眨一下眼睛。竖指唇上,轻轻的做了个“嘘”的手势,神情动作一派风流。 叶晚晚忍不住一顿,他已经一把扯过她的手,便向院中走,叶晚晚呀了一声,不解何意,挣也挣不开,只好由他拉着,三郎当然也不会松开,三人像跳舞一样连成一串。 穿过院子,从后门出去,便是以前的上中下院,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围墙,不时有食人族的男子经过,兰景惜松开她的手,笑道:“晚晚大仙,小兰万能的,这点儿小事,又何必生气?你想要乖乖的三郎是不是?我给你!” 随手拉一个过来,念他的名牌:“飞雁……飞郎!”然后扯第二个:“金虎!哦!那就是金郎了!”然后一个一个随念随叫,展览似的列了一大串,微微偏头,笑道:“够了没?” 她无言,“你……” 他含笑点一下头,“够了就好!”说着,早折袖站在三郎身边。三郎心思纯仆,尚不解何意,叶晚晚却早心知肚明,看这一众男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美或丑……却当真都是一脸朴拙,眼神也是直白之极,宛然便是当日的三郎。 而回看身侧,兰少俊逸风雅,三郎安静温柔。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人啊,不比不知道……好吧,兰少万能,只要他想,把聪明稍微拿一点点儿出来,应付个小女孩无理取闹甚么的,真的不在话下…… 有点儿好笑,咳了两声,向那些男子摆摆手:“没事啦,小兰跟你们玩笑呢!”陪着笑脸去拉了兰少的手,又笑眯眯的拉了三郎的手,若无其事的看天,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兰景惜由她拉着不挣开,假笑:“是啊,那不知‘左右逢源’的晚晚大仙,现在有没有去猪园的心情?” 叶晚晚笑眯眯的摇头:“当然啦,这么好的天气,不去猪园太可惜了……” 三个人走到街口,叶晚晚看一眼身前身后各色男子,完全莫名其妙的,心念一动,停下来笑道:“你们去那边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你们帮忙做。”他们答应一声,便络绎的去了。 叶晚晚回头笑道:“我不去猪园了,你想想,吃素的男人看着你们吃肉,这实在太残忍了,我还是带着他们做点儿别的事情才好。” “哦?”兰景惜略略挑眉:“不知是什么事情呢?” 她笑眯眯:“等做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于是长长的哦一声,勾了唇微笑:“晚晚大仙聪明绝顶!十个兰景惜也比不过的。” 兰大少,风度啊风度!她抽抽嘴角,哼道:“兰景惜,你以后在三郎面前说话,能不能少拐几个弯啊,而且还阴阳怪气的……” 白他一眼,回手整理三郎的衣服,“三郎,我才不会怪你太聪明,我只盼你聪明绝顶才好,你们去吧,凡事让小兰多多教你。” 兰大少被她的“语重心长”雷到,轻轻吸一口气,三郎却显然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微笑拉着她手:“晚晚,你不要担心,我无论做什么,都为了晚晚。” “嗯!”三郎的情话再好听,也不会像花言巧语,她笑眯眯的摆摆手,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啦,三郎辛苦做事,也是为了讨叶晚晚欢心嘛…… 看着两人走开,转身就往街尽头走,那些男子正等在那儿,站的齐刷刷的。叶晚晚笑道:“我忽然想到,要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不然每天都待在家里,也很无聊的……”想了想,又道:“这个天下,之所以有男人,也有女人,就是为了平衡的,你们本来就比女人更有力气,所以就要做更多的事情,才能扬眉吐气,争回属于男儿的半边天……嗯,你们懂不懂?” 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个地方,更像人间,最好五行八作,都能有才好……含笑摆摆手:“来,我们把这间,这间,这间……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原本住在这儿的人换地方来住,这些房子拆了,然后……” 男人们对于叶大巫师拆房子的行为,已经见惯不怪,反正这位大巫师,凡迎新必定要辞旧,凡动手必定大手笔,于是也没什么异议,直接散开来,下手干活。 第094章:恰似人间 品尝大会的香气。几乎整个镇子都闻的到,想不注意都不成。埋头干活的男人,终于有人抬了头,发问:“巫师大人,为什么猪肉闻起来,就这么香?” 叶晚晚有点儿苦笑,心说这个兰大少怎么回事嘛,腌肉也弄这么香做什么……咬了咬唇,微笑道:“猪肉不只是闻起来香,吃起来也很香的。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有几种人需要照顾,老、弱、妇、孺……就是年纪老的人,身体弱的人,女人和小孩子。而男人是强大的,是宽容如海的,所以我们要把好吃的先让给她们吃。” 直起腰,看一眼他的名字牌,轻声道:“青竹,你明白吗?不是男人吃不到,拿不到。正是因为够强大,所以才不跟自己人争,要照顾她们,所以‘让’给她们先吃。” 那名唤青竹的男子缓缓点头,眸光由迟滞慢慢变的流转,点一下头,道:“老、弱、妇、孺,我明白的。” 看着他,真的宛如看着当年的三郎,其实食人族的男子,只是心地清澈纯粹,却绝对不笨,慢慢说,他们就一定会懂。她抿了唇角微笑,心想下一步,不如把祭堂改成学堂好了,让兰大少也干点儿正经事,也不用多,每天教一个时辰就好…… 正想着,青竹又问:“那什么时候轮到男人来吃呢?” 呃,这个嘛……三郎可不会这么上赶着申请福利的哦!叶晚晚微怔,抿抿唇,看一眼其它男人的神情,忽然就下了决心,微笑道:“不要急,你们看,我现在就是在带着你们做可以吃到肉的事情啊!” 她用力拍拍他的肩:“青竹。做男人嘛,就要堂堂正正工作,堂堂正正赚钱吃饭,永远都顶天立地的!” 她打赌他们不懂什么叫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就好像兰景惜说好男儿,他们也不过是似懂非懂,可是她热情的神情感染了他,他用力点头,显然是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很高兴的开始干活。不止青竹,连其它的男人,个个好像都加倍带劲儿些。 叶晚晚吁了口气,仍旧在旁边打下手帮忙,细细的在地面上划线,忽然有个男子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石头拿开,叶晚晚一怔,抬头看他,那男子名牌上写的是“飞燕”,人也生的白净俊美。神情颇有几分认真的道:“巫师大人,你是女人,也是孩子,那,你休息一下吧,要做什么,我来做就好。” 叶晚晚只怔忡了一秒,就笑开来,浅浅的扶一下他的肩:“飞燕!好样的!多谢了!”那飞燕便是一笑,竟有几分羞赧之意。 短短一个上午,效率如神,很快就按着叶晚晚的构思,盖出几间沿街的大房子,大房子后面是仓库,然后分几个人出去,伐了几根木头,削平了,做出牌匾的样子,忙了个差不多,兰景惜和三郎也来了,叶晚晚刚招呼着他们砸了一堆黑色和白色的石粉,一见兰景惜过来,就把刚做出来特号毛笔递给他。 兰大少抓着几乎有手臂粗的毛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问,脚尖一点,便纵身桌上,依次写下鲜肉坊、腌肉坊、五味坊、盐香坊……写完了自己连看都不敢看,想必兰大少一辈子没写过这么丑拙的字儿罢。 叶晚晚不由微笑。心想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说的……招呼他们过来,教他们用树胶把黑石粘在那匾上,用白石勾勒出字的形状,看没人留心,一把就把兰景惜扯到一边,悄声道:“我要让食人族男子也可以吃到猪肉。” 咬了咬唇,又道:“我们没有寺院那种隔绝的管理,他们每天都能接触到,女人能这么容易就吃,男人却不能吃,这实在很难解释,而且时间久了,难保他们不会想办法去弄这个。再说我们想他们工作,他们又没有粮食吃,长年青草野果,这实在说不过去……” 看兰景惜一言不发,又道:“我想,让他们一直都吃熟的,吃烟火食,应该也没有很大问题的……”声音越说越小,辞意却颇为坚决。 兰景惜轻轻一笑,伸手握了她手。轻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刚才只是在想,多了这一千多个人,会不会有点儿不够用,细细算了一下,应该可以的。”回身看了一眼那些新起的店铺,又道:“起初送给人吃,是没办法的办法,也是为求快捷。如果之后,把猪肉像人间一样买进卖出,那样。也不失为一个控制数量的好办法……”看她一眼,笑笑地续道:“咱们晚晚大仙果然聪明……” 她顿时放了心:“你说成就成。”兰景惜一笑,叶晚晚又道:“我还想要把祭堂改成学堂,你来教他们读书识字什么的。” 兰景惜失笑:“教人倒是可以,只不过,这祭堂可不能改呢!一则祭堂对于食人族,意义特殊,而且有这个祭堂在,我们之后也便于行事。要办学堂,另找地方好了。” 说着又遥指三郎,道:“其实也不用当真教什么,碰到什么事情,讲给他们听就好。你看三郎,一朝明悟,便是万事通达,何必事事去教?” 她正想说也是,兰景惜已经悠然续道:“若是晚晚大仙是喜欢人人都像兰景惜一样花言巧语,这本事却是天生的,改是改不了,教也是教不来的。” 她假装听不懂,早走过去,笑眯眯的一拍手:“大家加把劲儿,赶紧做好了,回去之后,立刻请大家吃肉!” ………… 虽然东西大多现成,人也有的是。可是这店铺一建成,事儿也真的不少。 首先要做出几杆大秤,虽然不甚精确,也顾不得了,再选出几个灵透点儿的人,然后还要教人制做、储藏,买进买出等等,最重要的,还要培养一下食人族进店买东西的习惯,林林总总的琐事,真做起来,也颇不容易。而且食人族又没有什么流通货币。只能仍以人类饰物做为代币,更多的是以货易货,比如食人族女子,拿腌肉来,可以换等量的鲜肉之类。 而每天,会给在店铺 掌上洞房第20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给在店铺做工的、猪猪园做工的,还有守着山门的男人一点东西做为工钱,比如一碗肉羹,几块腌肉,或者薯果之类,而表现勤勉的人,会得到优先选择的机会。 处处都在变,想到什么就去改变什么,日子流水般过去,有时黄昏时,从店铺出来,看家家房顶都飘着炊烟,小男孩和小女孩在路上嘻笑玩闹,男人和女人在路上碰到了,会点点头笑一笑……处处好似人间气象。 以前兰景惜总是心心念念,无时或忘,想要尽快尽快的达成,最近似乎已经明悟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反似比叶晚晚更悠然,似乎把这食人族小镇变做个小人间,便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似的。 有了这些店铺,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是要花钱的,要不然就得拿别的去换,这还真的让食人族男女有了“价值”这种理念,着实让叶晚晚很是得意了一番,但是也有很糗的时候,像有一天她突发奇想,用花体字写兰景惜,自己写了,自己再辛辛苦苦的刻出来,然后一口气印了十来张白纸,喜滋滋的拿去给兰景惜看,而且还在他惊讶万分的问,这是什么时,很没警觉的答他:“银票啊!绝对防伪的!” 兰大少笑的半天都没直起腰来,认识他这么久,他笑成这样的时候,数都数的过来……哦哦,还有绢花那一回。比这笑的还厉害。 幸好这一局,扳回的也挺容易,因为兰大少首先讲解了一番在食人族这种类原始的社会,用不着银票的必然性,然后又冒出一句:“就算要用银票,既然要长期用,总得好看些才好,这么曲里拐弯一塌糊涂的……” 然后叶晚晚当然得很好心很好心的告诉他:“你知道这曲里拐弯一塌糊涂的是什么吗?”然后欣赏兰大少吃瘪的表情,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哦,说到这绢花,兰少是聪明,但也不是每次都对,像前几天,叶晚晚无意中拿边角碎布,缝出一朵绢花,戴在头上,兰少也是笑的前仰后合,结果叶晚晚恼羞成怒,偏就戴着那绢花去店铺,没想到来买盐的女人一眼看到,居然连盐都不要了,硬用腌肉把个绢花换去。之后叶晚晚一发而不可收,各类有的没的女性饰物弄了一堆,大张旗鼓的开了间女子饰物坊,偏取个名字叫兰花坊,生意居然还不错。 看来古往今来,上下五千年,女人的钱最好赚,这才是真理中的真理。 ………… 这天叶晚晚正在店铺里,跟几个人一起削山果,切片,想要做成果脯,正一边做,一边趁人不备偷吃,忽然有个食人族的男子,急急的奔了过来,遥遥便道:“巫师大人,山门那边有个女人在打架。” 叶晚晚吓了一跳,险些没噎着:“什么?” 那男子双手比量:“围着山的山门那儿,有个女人不肯交出肉粮,在跟他们打架。” 叶晚晚大大的讶然,做了巫师这么久,推出的变革已经不知有多少,简直就是翻天覆地,时时处处。却真的是从来没有碰到过反抗呢,今天这是怎么了……想了一下,进房里拿了银杖,道:“我去看看。” 很久之前,兰景惜就绕山建起了一道围墙,设了一道关卡,墙壁上还画了一个莲花圣母的神像,同时规定,不论男女老少,凡从此下山都要跪拜,同时把捕获的猎物给圣母过目……其实就是为了设法留下肉粮。而且现在食人族上山,多是为了打猪草,摘山果,极少极少能捕到肉粮,所以这些天也一直风平浪静的,想不到今天居然会碰到个刺儿头。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095章:兰少美色 两人匆匆赶到时,那女人正被几个食人族男子围在中间,举着猎叉,很凶悍的样子。叶晚晚赶紧咳了一声,把银杖一摆,庄容道:“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子,手里举着根木杖,很有天兵天将的架势,名牌上写着“黄松”,赶紧上前一步,指着她道:“她怀里有个肉粮,不肯拿出来交给圣母!” 那女人一见叶晚晚,倒也老实了些,急急放下猎叉跪拜下来,叶晚晚略略放心,温和道:“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肯交出?” 那女人用力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肉粮!” 黄松道:“她有!她刚才已经给圣母看过了!” 那女人不住后退,道:“没有!我没有!” 叶晚晚微微皱起了眉头。想当年晚晚大巫师可是整天把兰少当行李带的,怀里藏没藏人,一眼看过就知道了,可是她既然坚持不认,也有些无奈。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食人族的女子陆续下山,因为几人就站在神像前,那些人没法跪拜,只是站在旁边,伸头探脑的张望,叶晚晚心说此风不可长,于是气势十足的一摆手:“来,先把她带回去吧!” 那女人倒也听话,也不用人押着,爬起来顺从的跟着她们回去,叶晚晚让人把她带进那间小祭堂,想着严刑拷打肯定不成,要不要弄个那种吹了蜡烛用煤黑洗手的事儿? 近来兰景惜正在房中教人记简单的帐务,没有出去,听到声音便迎了出来,叶晚晚约略说了,兰景惜也是惊讶,道:“怎会这样?照理说来,就算她再怎么想留下肉粮,也不敢违抗巫师的命令啊!” 叶晚晚笑道:“看来,我这个巫师已经不够瞧了,兰大少花容月貌,魅力无边,不如你去色诱一下啊!” 兰景惜挑挑眉,用“你就没点儿新鲜的话好说么”的眼神瞥过一眼,道:“我去瞧瞧。” 叶晚晚顿时来了兴致,就便往墙角一倚,笑眯眯的等着看兰大少的笑话。兰景惜也不在意,便走进去,没多大会儿,便走了出来,叶晚晚嘻皮笑脸的迎过去,正要取笑,兰景惜的神情,却有几分异样,拉着她走开些,摊手给她看。 叶晚晚看他掌中一个小小少年,脸色苍白,形容俊美,衣衫零落,竟宛然又是一个兰景惜,讶然道:“好漂亮的小芭比!他没事吧?” 兰景惜摇头:“没事,只是饿晕了。” 叶晚晚笑道:“她怎么肯给你的?你是不是又点人家|岤道了?”一边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把那少年挽在指间,摸摸他的脸颊发丝,柔声笑道:“哎,我还记得……” 正要抒情,却忽觉身边的兰景惜居然是过份安静,不由侧头看过一眼,他正微微凝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叶晚晚笑眯眯的比一下手里的芭比小少年,笑道:“怎么了?太像你了是不是?这是不是就叫做顾影自怜哦?” 兰景惜笑道:“该是咱们晚晚重温旧梦才对。”虽是玩笑,仍是若有所思,叶晚晚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兰景惜轻咳了一声,“刚才我进去,没说几句,她就把这个给我了。” 叶晚晚道:“哦!是不是一抓进来吓到了哦!”一边仍是很恶趣味的抚弄小芭比的衣衫头发,摸来摸去。兰景惜继续咳:“好像不是吧。” 叶晚晚斜睨他一眼:“那是什么呀?被你的容貌迷惑啦?”一边说一边就笑出来。 兰景惜仍是咳个没完,她便白他一眼:“兰大少,你爽爽快快说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兰景惜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可是又实在不像是错觉……她好像真的蛮喜欢我似的……” 呃?叶晚晚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兰大少,你真的不像这么自恋的人耶!真的!哎,看来人太闲了也不好,容易生毛病……哈哈……” 兰景惜无奈,转身就走,叶晚晚失笑着拉住他袖子:“哎哎,别走啊,兰大少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嫩了,说几句就要走?” 他不答,径去看天,她只好努力忍笑:“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一进去,还没来的及卖弄啥风情,她就用怀春少女水汪汪的眼神,含情脉脉的注视你的花容月貌,然后为你神魂颠倒……你见有机可乘,立下说词,用你弹琴似的好听声音,没说几句,她就予取予求,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了?” 一边说一边笑,若是平时,她说这种怪话,兰少一定会有更怪的话来反击,可是这次,她一边说,他就一直点头,所以惊讶的便换成了叶晚晚:“不是吧?她居然会觉得你漂亮,喜欢你,然后听你的话?” 兰景惜继续点头,叶晚晚惊讶过后,立时就开始吃醋,哼了一声,一脚就踢了过去。兰大少一声不吭的受了,然后叶晚晚怒道:“哪里来的老女人,居然敢跟我抢小兰!” “是啊,”兰景惜微笑出来,看着她凶巴巴的表情:“瞧来是有这么个意思……那么,晚晚大仙预备怎样呢?” “哼!看我怎么收拾她!”她气势十足的走过去,推门就进去了,兰景惜微笑,慢悠悠的晃到门前,便见叶大巫师笑容满面:“……那你饿不饿?要不要我拿些东西来给你吃?” 就知道会是这样,下一步,不用说,就是要某兰立刻出现,好安抚这个女人的心情……所以兰景惜也很自觉,不用人点名,自动晃进去,叶晚晚便向她介绍,“这是小兰,你肯定见过的是吧?” 虎背熊腰的女人,立刻抬起水盈的目光看他,神情十分柔和,然后lou齿一笑,lou出红色的牙齿和牙肉:“小兰好。” 花容月貌的兰景惜一脸淡定,极斯文的折袖微笑:“月四娘好。” 叶晚晚有点儿抗不住那落差,讪讪的笑两声,问道:“月九娘,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肯交出这……肉粮?” 那月四娘怔了一怔,看一眼她手里那个昏迷不醒的芭比小少年,喃喃的道:“我不想让他死……” 第096章:情心动矣 叶晚晚一怔,追问道:“什么?你是说,你不是要吃掉他,而是要留下他的性命?” 月四娘点头,微笑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像看着喜欢的小猫小狗,虽然不见得有多深情,却也没有半分贪婪之意。叶晚晚和兰景惜面面相觑,叶晚晚又问了几句,仍是不得要领,似乎月四娘真是因为这个少年生的漂亮可爱,所以要留下来,养着……养着玩?汗…… 食人族不食人,改玩人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坏消息,不过也蛮难接受的耶!正一筹莫展,忽听门前有人叫:“晚晚?” 叶晚晚听是三郎,便随口应了一声,三郎便折进来,手里拿了一朵嫩粉的小花,居然花瓣十分完好,笑道:“这个给你。” 叶晚晚笑了一声,接过来随手cha在鬓边,一边玩笑道:“又是三郎花么?” 三郎也笑,道:“是晚晚花。”一边说着,便顺手把她散落的碎发顺上去,微笑看她,神情十分温柔。兰景惜忽然轻咳了一声,叶晚晚下意识的抬眼,便见月四娘正目不转晴的注视三郎,神情脉脉,似乎是看着他的样子很好看似的,带着一脸的笑。 叶晚晚忍不住对三郎使个眼色,三郎微怔,回看了她一眼,却是完全不感兴趣,随即又转了回来,兰景惜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很好心的介绍:“月四娘,他叫三郎,你觉得他怎样呢?” 叶晚晚被他的口吻雷到,拼命咳嗽,月四娘却道:“他很好!”想了想,又续道:“他很美啊……” 叶晚晚顿时张大了眼睛,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食人族美的定义,一直都只是鲜艳夺目的红色牙齿啊……从来都不是眉目如画的兰大少,不是安静温柔的三郎,不是不是啊! 实在有点儿接受无能,刚好手里芭比一动,似乎要醒,赶紧站起身来对兰景惜摆摆手:“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这事儿就交给你处理了。”一边拖着三郎,逃也似的蹿出来。 回房间喂惊恐万状的小芭比吃菜糊糊,一边竖着耳朵听。兰大少轻言慢语的跟那个月四娘聊了好一阵子,才把人送出来,月四娘恋恋回首,他还很卖弄风情的敛敛袖…… 切!色。狼德性!兰大少送走了人,一推门就走了进来,无视趴在门上被推了个趔趄,然后被三郎扶住的叶晚晚,一眼看到那小少年,微微一怔,含笑道:“你醒了?” 叶晚晚紧急扑上来,把芭比拢进袖子:“哎,我说兰大少,这是我的人,你少打他的主意……笑笑笑,有甚么好笑啊?跟绝色食人族女人笑,跟我的芭比美少年笑,你放电好不好分一下时间啦,场合啦,种族什么的啊?” 噼哩啪啦说完,兰景惜却只是微笑,看一眼她手中人愕然的表情:“不用怕,我们不会吃你的。” 那少年全身一抖,立刻闭上眼睛,叶晚晚一脚踢过来:“喂,你到底是不是在安慰他啊?我好不容易才哄的他安静吃饭,你瞎捣甚么乱啊!” 兰景惜笑道:“晚晚大仙,你是爱屋及乌吗?” “不是!” “哦,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啊!哎,我问你,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兰景惜咳了半天,才幽柔的道:“我如果说,她发情了,你会不会觉得这话太粗鄙?” 她骇然,看着他:“会耶!” “哦,”兰景惜于是温文尔雅的道:“该女子春心动矣……” 她顿时鸡皮:“算了算了,我宁可粗鄙些好了……可是兰景惜,她为什么早不发情,晚不发情,忽然就发情了涅?” 他说:“情窦初开吧!” 她想晕倒:“兰大少你玩够了没有啊!” 兰景惜哈哈大笑,直笑的眉目舒展,好像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她于是福至心灵:“难道是你美的太妖孽,太祸国殃民,所以刺激到她了,一不小心发了情?” 他刚勉强忍了笑,被她一说,又失笑出来,笑道:“我倒很想说是的,只不过,之前好像我整天都在每个食人族面前晃,从来没哪个正眼看过我吧?而且,最主要的,这次,她拒交肉粮,好像是在见到我之前吧?” 叶晚晚想了想,立刻回身对着小芭比:“那难道是你?你美的太妖孽,太活色生香,所以刺激的她发情?居然为了你放弃了千百年吃人的老传统,改恋爱养成?” 小芭比脸色苍白的好像立刻就要晕厥,兰景惜笑把叶晚晚拉的远些,取笑道:“晚晚啊,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他毕竟不是兰景惜,太亲热了,估计会有点儿受不了。”又转向他笑道:“你真的不用怕,你就当自己做了个梦,醒了就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一边说着,随手从椅上拆了一根细细的木刺,遥遥向他刺出,那小芭比一声不吭的睡倒,叶晚晚走过去看了一眼,这少年容貌确是不错,于是回头道:“兰景惜,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嫌我们俩办事不利,乐不思蜀,所以派了这只小芭比来,预备取而代之?” 兰景惜失笑,拍拍手:“晚晚大仙果然聪明。这少年来替换我,我是没甚么意见了,月四娘要代替小晚晚嘛……好像差的有点儿远,不过,你觉得可以就成。” 叶晚晚有点儿恼,“好,你就扯吧!”回身拉了三郎的手:“我要跟三郎聊天,你老请便!” 三郎一向安静,尤其他们两人东拉西扯,答非所问时更是加倍安静,含笑挽了她手:“晚晚别生气,小兰是逗你的。” 她忍不住向天翻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他逗我,但是现在我想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兰景惜笑道:“你都不知,我为什么就得知道呢?我也不知为何如此。也许只是水到渠成罢了,做了这么多事,也该是看到成效的时候了。晚晚啊,食人族能够有情,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怎么,现在亲眼看到了,又觉得有情不似无情好?” 叶晚晚无奈:“我是想她们有情,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突出其来的呀?很惊悚耶!再说有情去情别人好了,小兰和三郎都只有一个好不好,就偏得有情到我这儿来啊?” 他笑笑:“这‘两个’‘都是’晚晚大仙的专属财产?” 她毫不惭愧的昂起下巴:“当然!” “哦!”他挑眉,长长的哦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于是不了了之。 第097章:人约黄昏 本来叶晚晚很想留着这个崭新的芭比美少年多玩几天的。可是他吓成那样,实在可怜,只好忍痛割爱,放弃自己的恶趣味。 最近的肉粮,都直接放进了小镇一角的小人院,可是对他,大概真的是出于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所以想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他回人间好了! 兰景惜配了一点儿喂他吃了,让他对这儿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然后两人便起程送他,顺便游山玩水当解压。去的时候怕效力过了人就会醒,所以拼小命赶路,好在此时的兰景惜今非昔比,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到了。 叶晚晚把小芭比放在地上,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从头到脚。兰景惜无言看天,直等着她摸够了,才拉着她退后。叶晚晚讶然,问:“你不是说要泼些冷水吗?” 兰景惜早按着她在树丛后面猫好,一边轻声道:“调戏比冷水有效。再多摸一会儿就醒透了,也白配了,可以再带回去玩两天。” 她不服气的争辩:“人家是爱屋及乌。” 他毫不买帐,一边仍是注目树丛外:“你不是说不是吗?” 她哼道:“我随便说说你也信啊!” 他不答,却勾了唇微笑,隔了一会儿,才道:“他醒了!”她赶紧也跟着去看,便见那个小芭比缓缓的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看四周,隔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了出去,犹不住回身张望。 “真走了耶!”叶晚晚轻声道:“都忘记问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那也得他肯说才成,”兰景惜轻笑,翻身坐好,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订个后会之期?” “能订当然好啦!他看起来比兰景惜还小耶。” 兰景惜无言了,看着她:“你难道就不能等我再老一点,再来嫌弃我这个问题么?” 她笑嘻嘻的答,“多准备几条退路总没坏处的。” 他更是无言,看着她:“你……那么……如果前路一片光明,您老人家义无反顾的去了,你的那些后路情何以堪呢?” 她做势东张西望,然后向前走:“哎,兰大少,你看前面那朵小花……” 他早赶上一步,轻轻巧巧的把人捞进怀里,低头看她:“我看到了,前面那朵小花。又想玩儿答非所非,顾左右而言他……但是我今天就是想问问,你心里究竟想要怎样呢?” “呃……”她在他怀里眨眼睛,笑眯眯,学色狼摸他下巴:“兰大少真是漂亮啊,怎么看怎么漂亮呢……” “你不喜欢吗?”他面不改色,学她笑眯眯,“丑人要变漂亮不容易,兰景惜要丑一点太容易了……” “什么啊!”她只好认真答他:“兰景惜,食人族就是食人族,我们一天没有回到人间,就一天不能拍胸膛说人间怎样,所有的都是未知数……承诺当然可以许,也可以守……但是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守诺是一个比较愉快的过程。” 兰景惜微微怔忡,柔声道:“晚晚,其实我欠你的,当真一辈子都还不清,若是可能,我当然会尽已所能,让你一辈子都过的高高兴兴的。我是真的想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不喜欢吗?” 就是这句话!兰景惜欠叶晚晚的,几辈子都还不清,所以,兰大少上辈子,全都用来挽救食人族,下半辈子,全都用来还叶晚晚的债……就是因为这里面,总是总是总是掺杂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东西,所以,不放心的时候不敢要,放心的时候……却不忍要。 她忽然揽上他的脖子,笑笑的道:“兰景惜,你的人间,是雪的颜色,还是桃花的颜色?” 兰景惜若有所思的把她抱紧,步覆仍是轻快:“就算从不曾有过食人族,兰景惜的人间,也一直都不是桃花的颜色……最多是安静湖水中洒落几瓣桃花。” 叶晚晚笑眯眯的啃啃他的耳朵:“这样吗,这样人家很没成就感咧……你知道吗,叶晚晚是打不败杀不死的小强,喜欢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拿到的……所以啦,兰大少,将来如果脂粉缠身你真的不用担心,你只要给我一个小小的眼神,我就一定能排除万难……就算已经拜了堂,我也能从婚床上把人一麻袋给装回来……” 兰景惜微笑:“当新娘兼做贼么?你放心,拜堂这种事,我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他笑笑的看一眼遥远的天际:“我只希望那时候我还没有太老。最少,还抱的动我的新娘。” 她也一笑,从他怀里跳下来,拉着他的手:“所谓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见‘抱不动’和‘老’才是最好的。不过兰大少花容月貌,我好容易挂到手,总得向人炫耀一下才好!” 他轻轻一笑,指指不远处的草地,柔声道:“晚晚,你还记得这儿吗?” 她赶紧做含羞状,飞个媚眼儿给他:“当然记得啦,当年人家在这儿,还跟芭比小兰兰和无数猪猪们,度过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夜晚……” ………… 其实叶晚晚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兰景惜的“桃花”,就好像兰景惜担心的,也从来都不是叶晚晚的“后路”,可是他们真正担心的,时时刻刻在努力的,偏偏是一个看不清结果的谜题,所以两个抽不开身的人,只能这般不厌其烦的东扯西扯,然后在话题当真走近时。轻描淡写的带开来。 一路说说笑笑,直到第二天入夜时,才回到了小镇,上山下山的门晚间是关闭的,不过也仍会留人守夜,两人唯恐麻烦,索性直接跳墙出来,抄近路往家走。虽然没怎么赶,可是一直在路上两天了,也微微有点倦,叶晚晚更是哈欠连天。一直到进了小镇,才总算精神了些。 眼看就要到了,走在前面的叶晚晚忽然咦了一声,嗖的往回一跳,兰景惜被她吓了一跳,随手把她揽进怀里,正要说话,叶晚晚已经急急的猫下腰,对他做了几个不知所云的手势,兴奋的睡意全无。然后两人做贼一样,溜着墙根往前走,叶晚晚从拐角处探出头去,看了几眼,回头对他摆手。 兰景惜早听到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无可不可的探头一张,却见前面石阶上,并排坐着两个人,身材虽然同样高大,但看衣着,似乎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兰景惜微讶了一下,回看一眼精神抖擞的叶晚晚,她显然兴致勃勃,压低声音笑道:“莫非发情的不止月四娘?还有五六七八十啦娘?” 兰景惜不置可否,这情形的确是很像人约黄昏,可是这两人虽然肩并肩坐着,但这么久,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兰景惜早已不耐,站起身来,可是叶晚晚居然一直缩在墙角,伸头张望,无比无比耐心的等着。 兰景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悄悄凑到她耳边,笑道:“你在等什么?等他们洞房?” 她也悄声:“真要洞房也不错啊,要不亲热一下也可以,或者说点儿情话什么的啊!最起码我得知道这两人是来幽会。不是来谈判或者决战吧!” 他无奈,“你不觉得直接问他们,会更省力吗?” “那多没意思。”她继续看。 真是奇怪,她蹲这么久,都不会腿酸么?又苦苦的等了小半个时辰,兰景惜忍无可忍,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叶晚晚猝不及防,轻轻啊了一声,他已经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放大声音笑了几声,然后把她贴身抱紧,很粗鲁的亲了几下,装模做样的笑道:“天黑了,我们去洞房吧。” 大模大样的示范完了,也不东张西望,把人抱起来就走。叶晚晚又气又笑,闷在他怀里不动,两人绕了个小弯,再绕回来,那两人还是老样子,紧紧贴着坐着,不说话,不动。 一来二去天都快亮了,叶晚晚再等了一会儿,也没了兴致,皱眉道:“这到底是不是在约会啊?什么都不做出来干嘛啦!有那工夫怎么不睡会儿!” 悻悻的抱怨了几句,站起来悄悄晃腿,兰景惜含笑向她摆手,回头再看时,那两人已经站了起来,相对站了一会儿,站的直挺挺的,好像在照镜子,看的人直替他们着急。 然后就见那食人族女人忽然就手臂一张,把对面的男人抱进怀里,扑头盖脸的亲了几下,那样子跟饿虎扑食简直没区别。叶晚晚险些喷了,却被兰景惜一把掩了唇。 然后两人便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木然的承受亲热,连回臂抱一下都不晓得,直等到那女人气喘吁吁的放开,还似有些意犹未尽似的,微笑着kao那女人近些,犹豫的左右打量,那样子很像在找地方下手,然后,就见他抬起手掌,从那女人的头发脸颊处,噼哩啪啦的摸了几把…… 叶晚晚眼睛都睁圆了,真的很想很想挠墙,那男人的手势,那力度,那方位,跟打人巴掌完全没区别啊没区别……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说恋爱是门学问,不过,不过这自学成才的,也不要太惊悚好不好…… 她只迟疑了一秒,就跳上去,也不指望那两人有被撞破情事的羞涩,直接就凑到她们面前,笑道:“喂!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洞房啊?” 两人有些不解,然后,那男人镇定的道:“每天都洞房的。”呃?正要说话的叶晚晚卡住,那男人还生怕她不明白似的,续道:“我们每天都洞房。” 她真的风中凌乱了,敢情人家就一对老夫老妻,今晚偶尔发神经出来看个月亮……咦,不对,老夫老妻?她咳一声,严肃的:“难道是无媒苟合?哎,我说,这种日子多久了?你们每天洞房的日子有多久了?” 那男人认真回忆,“大约……” 这次看不下去的是兰大少,他走上来,温言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一起过来见巫师大人。” 第098章:调笑三郎 按照晚晚大巫师的习性。她赶了两天的路,最起码要对等睡个两天的,所以兰景惜说第二天一早,已经是很早很早了。可是被食人族开天辟地头一遭幽会刺激到的叶晚晚,根本就没啥睡意,一直回到家,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怎么会这样啊,你说这意味着什么呀……” 兰景惜无奈的保持缄默,已经睡下的三郎被她的大呼小叫惊动,披衣出来,微微笑着,连一声晚晚都还没来的及叫,叶晚晚已经迅速找到了新的乐趣,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一脸严肃的问:“三郎,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三郎吃惊:“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三郎脸都红了,急的险些没指天誓日。 “那有没有谁,对你做过什么事儿?” “没,没有吧……”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三郎苦笑。 “真的没有?” 三郎鼓了鼓勇气,“晚晚。这个是指什么呢?” “什么?这你都不知道?”她大惊小怪的张大眼,然后松开他,扳手指:“比如说,你从街上走过,有人无缘无故看你,对你笑,对你飞眼儿,碰你一下,在你面前扔手帕,提鞋,叫你的名字,背后打听你的三围,偷偷拿手量你走过的脚印,拣你不小心掉落的头发……或者送你香囊、钱袋、鞋垫……还有猪草、猪肉甚么的……” 她要是说亲你摸你抱你,三郎早就明白了,可是她说的这拉拉杂杂无比复杂的一串,三郎真的不明白,完全就是晕头转向,张大眼睛看着她,眼神无辜清澈之极。她想都没想的就掐了他的脸一把,也不顾自己这行为有多么大女人,然后做愤怒状:“你这副表情什么意思?莫非这些事情都有过?” 三郎忍不住去看兰景惜,想得到一点儿帮助,却只看到一个背影,只好轻声道:“我没怎么留心……也许……”看着她越张越大的眼睛,心虚的说不下去:“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晚晚……” 她肚子里笑的直抽,紧急甩了袖子掩面:“三郎,想不到呀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食人族,简直跟万恶的某个人没区别嘛!而且还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懂不懂五讲四美三热爱啊,你懂不懂洁身自好修身养性啊,你懂不懂……” 三郎急的手足无措,抱着她的肩求道:“晚晚,晚晚,我真的不会了,我答应你一定不会的……” 她恶趣味扭腰:“嗯嗯……” 某个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从她们身边擦过去回房,噼啪一声关上门,她少了观众,大为扫兴,反正也玩的差不多了,便把袖子拿下来。三郎本来以为会看到梨花带雨,没想到她一脸喜庆,顿时就是一愣。 叶晚晚看三郎急的连披着的衣服都掉了,笑着拣起来给他披上,一边披着想起来了。又xian开来摸摸他胸口的女娲石,一边笑道:“我逗你玩呢三郎,我知道三郎最乖了,从来都不会拈花惹草的。” 三郎这才回过神来,悄悄松口气,有点儿无奈,可是看她欢眉笑眼的,又微笑出来,问:“晚晚,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叶晚晚笑道:“我刚才看到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我想让他们拜堂成亲……嘿嘿,三郎,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么?就是两个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拜堂成亲呢,就是办喜事,就是告诉天地,告诉莲花圣母和所有神仙,告诉所有人,他们两个,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三郎用力用力的点头,眼瞳十分温柔,叶晚晚一边说着,便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坐在床上,仍是笑道:“我希望这是一个开始,我要让每个人都看到他们的幸福和甜i,然后争相效妨……” 三郎点头。她仍是滔滔不绝:“我要让他们穿上红色的吉服,让这个女人头上身上,戴满五颜六色的花瓣,漂亮的像天仙下凡一样……”忽悟这个要求可能很难,于是改口道:“总之让每个食人族男子惊艳,然后就一定会想,我要不要也娶一个回来?” 有人叩了一下门,然后走进来,压低声音接口道:“要我说,看到母夜叉被人娶走,应该很庆幸吧,想幸好娶她的不是我?” 叶晚晚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可以……”一眼看到他手里端着水,立刻收住,微微讶然,兰景惜一向很少帮她做这种生活小事,做这个的通常都是三郎。 叶晚晚赶紧很狗腿的跳下床去接,一边笑道:“怎么敢麻烦兰大少。”一边就忙忙的洗脸,弄的一身湿嗒嗒的,兰景惜微微皱眉,随手帮她挽过头发扶好,低头笑道:“我很想不说话赚个感激。不过想想也不当什么。你这会儿需要人听你呱唣,所以三郎抽不开身。我呢,反正顺手,就端过来了。” 她哦一声,已经草草洗完,三郎去换过了木盆,她就直接拖了鞋袜把脚浸进去,兴致勃勃的道:“总之,我们明天先让人去采些漂亮的野花,编个花冠,再想办法染出两身大红的吉服,嗯。可以把拜天地,改成拜圣母。一拜圣母,二拜巫师,夫妻对拜……嘿,也很顺,然后送入洞房,哎,兰景惜,有什么草药,能有点儿催|情的作用啊?” 兰景惜无言:“晚晚,你如果需要他们有含情脉脉的感觉,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你是想让他们当众洞房……”他缓缓的抬手揉着额角:“我想这个本事,食人族的男人女人个个都会,也不用特意去教吧?” “那好吧,那咱们……” 他摆一下手:“一切明天再说,你现在先睡觉。” “可是,” 他状似无意的把玩自己修长的手指:“要不要睡觉?” “好吧,”她怕被点|岤,只好屈从,直接把湿乎乎的脚往被子里一蜷,从被子里冒了冒头,看兰景惜神色和悦,于是嘻皮笑脸的道:“我再说一句话成不成?” 他斜斜眉:“嗯?” “你说,先有月四娘发情,后有小两口幽会,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笑答:“我想,当是叶大巫师教化之功……潜移默化,水到渠成。” 她皱皱眉:“我有这么伟大么?三郎你说呢?” 三郎道:“男子本来就是招喜郎,本来就可以洞房,大概是现在常常见面,很方便,所以她们就日日洞房了,这,没什么奇怪吧?” 她更是皱眉:“算了,你不懂……要我说,一定是因为吃了那些用我们心血养成的猪猪。” 兰景惜轻声道:“或许吧……” 她得意的撑起身子:“我就说嘛,既有盐。又复有心血,所以他们当然会幡然醒悟,懂得了爱的真谛……” 他无言,背过身,她赶紧又缩回被子里,然后对三郎眨一下眼睛:“三郎三郎,天一亮,就要叫我起床哦!”三郎应了,她便闭上眼睛,兰景惜对三郎招一下手,两人一齐退了出来。 第099章:画里佳人 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叶晚晚一张开眼睛。满屋都是阳光,暖融融的。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正想再睡一会儿,猛然想起自己的大计,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扬声叫:“三郎!三郎!” 三郎却没应声而入,她更是恼火,只好亲自穿袜穿鞋,飞快的穿好了,直奔出门,却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幸好食人族个个身材高大,被撞到了,也不会怎么样,反而是叶晚晚被他弹回门上,啊了一声,皱着眉抬头。 眼前一男一女,男的相貌端正,浓眉大眼,女的……怎么说呢,如果跟老虎比,那还算挺斯文的。但是跟……跟她这位准未婚夫比,就是标准的河东狮。 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能说啥,再说那男的也不像是被逼良为夫,所以叶晚晚迅速绽开一个笑,双手一拱,道:“恭喜恭喜,恭喜两位了!”两人奇迹般的听懂了,憨笑着对视一眼,叶晚晚又跟他们东拉西扯了几句,不一会儿,兰景惜便遣人送来了两套勉强算是红色的衣服,还有一篮鲜花,和一些兰香坊的饰物。 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还不会耽误事儿,这样最有爱了!叶晚晚立刻精神大振,把两个人拉进来,立等着他们换好衣服,然后就细细的给那女人梳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沿着她的发际线编了一圈小麻花辫,然后整整齐齐的缀上鲜花。 想像中是挺好的,一定像个花环一样,一圈鲜花烘托出一张花容月貌……但是弄好了一看,黑漆漆的巨大半球下扣着一溜儿可怜的野花……简直都没勇气看第二眼,无奈之下。又用绢花在里面也绕了一圈,弄出里外呼应的感觉。然后把那男的也拉过来梳了梳头发,绑上一根五彩缤纷的带子。 兰景惜着人来催了两次,叶晚晚才硬着头皮把人带了出去。反正这种事也是头一回,也不管甚么吉日吉时的,喜堂是lou天的,俩正主儿一到,就听一片乒乒乓乓,噼哩啪啦,叶晚晚骇然四顾,就看到数个食人族男子坐在地上围成一圈,手里一些锅碗瓢盆,正用手拍着发声…… 好,好吧……如果这是乐器,实在不像是精益求精的兰大少的手笔啊啊啊! 叶晚晚抬头看了一眼,喜堂上果然是莲花圣母的神像,还在一边设了一个座位,大概是给她这个巫师坐的,叶晚晚猛醒自己忘记换上巫师袍,正想递个眼色问一下兰景惜还要不要换。谁知他一直别着眼,嘴里一板一眼的唱礼。眼睛却直接就不敢向那新郎新郎看。 叶晚晚看一眼这对十足怪模怪样的新人,也有点儿黑线,悄悄走过去坐了,可是一入座,居高临下,场中的男男女女,居然都是一脸欢笑,而也真的有几 掌上洞房第21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食人族的男女,神色中,似乎有温柔的光芒闪动。 这才叫无心cha柳柳成荫,不合兰大少心意怕什么,符合食人族的审美标准不就成了?嘿,一场婚礼之后,数对崭新的鸳鸯茁壮成长……前景一片光明。叶晚晚笑盈盈的东张西望,一眼就看到叶七娘就站在人群中,两人目光相遇,她便咧开嘴向她笑。 现在看来,叶七娘虽然稍微有点儿虎背熊腰,可是跟这新娘子一比,简直眉目姣好到不行。连那么啥的都有了美相公,凭啥叶七娘这样的美人却要独守空房啊?叶晚晚心中一动,眼睛立刻就在食人族的男子中转来转去,挨着个儿打量,心说我好歹当回巫师,怎么也得给自家娘亲挑个最好的。 乒乒乓乓仪式完毕,然后嘻嘻哈哈吃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闹剧,弄的最后兰景惜鼓励大家积极效仿时,都有点儿底气不足。好不容易把新人送进了洞房。叶晚晚瞅着兰景惜不在,立刻一把拉了三郎的手:“三郎,跟我出去一下。” 三郎当然是无条件服从,两人便鬼鬼祟祟的溜出来,最近这许多天,兰景惜照应全场,叶晚晚主管店铺,而三郎最常待的,便是猪猪园了。猪猪园很久之前就又买来了很多小猪,为了省草料和省地方,所以一直都还是让他们小小的,叶晚晚一声令下,三郎立刻就去抱了一只出来。 两人一直把猪猪抱到叶七娘家门口,叶晚晚这才划破手指,忍着疼,努力的挤了很多血出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猪猪变大,回身就去拍叶七娘的院门,把猪猪交给她,悄悄叮嘱她一定要多吃勤吃快吃……怕兰景惜察觉,也不敢多待,说了几句,便悄悄的折了回来。 拖着三郎一进门。便见兰景惜开门出来,笑道:“去听房了?” 叶晚晚一怔,赶紧展开一脸笑:“嘿嘿,是啊。就听了一小会儿。” 兰景惜笑道:“我真怀疑在这种地方听房,能听到什么……”随口说了,也不甚在意,转身笑道:“晚晚,三郎,你们进来,看看我做的这个。” 叶晚晚掐了三郎一把,也不管他明不明白那意思。就抢步进去,兰景惜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上面拉着几根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线。叶晚晚看了好几眼,才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琴?” 兰景惜一笑:“是啊,只是太草成了。”叶晚晚悄悄咧咧嘴角,看来兰大少是被今天的婚礼乐器刺激到了,所以回来立马就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可是,这何止是草成,简直……简直就没成嘛! 兰景惜也有点儿失笑,把袖子挽起来,笑道:“我试弹一下,你听听看。” 叶晚晚只好表示欢迎:“好啊,我一直想听点儿什么小曲,陶治下情操什么的……” 兰大少顿时无言,伸出的手,也不知是不是要收回,无奈的看了她两眼,还是拨了下去,发出细微而清脆的一声。 这东西大概真的不能叫琴,因为兰少居然是用一只手拨的,声音,怎么说呢,虽然很细很轻,却也可以分的出高低转承……而且最主要的就是,兰少专注的神情,唇边那一丝极浅的笑,雪白的袖子,修长的手指,漂亮的指法,看上去,着实美的无懈可击。 他不知弹了一首什么曲子,音色流水般悠扬,弹完了,收回手指轻揉,侧头对她轻轻一笑。眼瞳闪亮,笑问:“好听吗?” 那一笑,竟是芳香弥漫……她张大眼,目不转晴的看着他,半天才长吁一口气:“很好听,很好听,太好听了!兰景惜,你……真的好清雅,你怎么可以清雅成这样子,你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第100章:拱手让兰(百章,弱弱滴求票票) 也许当真是水到渠成。似乎整个食人族都在由懵懂一步步走向清醒。在这一场不太盛大,但也勉强算是喜庆的婚礼之后,陆续会有食人族的男女来向巫师求告,想要在圣母座前成亲。虽然并不像叶晚晚期待的那样从者云集,但也幸好没至于只此一家。 可是被叶晚晚暗中开了小灶,几乎把猪肉当饭吃的叶七娘,却一直都没找到心上人。叶晚晚先还三天两头过来看她,领着她满山满街的遛达,指点男色,激扬情辞……可是叶七娘除了对她态度越来越慈爱,越来越温柔之外,对男人们,却似乎一直都没有“情窦初开”的征兆,无论看到谁,都是一脸淡定。 日子久了,叶晚晚不免也有点儿怀疑,难道引动食人族情思的,不是猪肉?可是因为猪肉是偷的,试验也是暗着的,所以也不好跟兰景惜探讨,只好揣着个闷葫芦。把心思又转到开店上来。 食人族的女人好像越来越喜欢打扮,也越来越女人了,而赚女人的钱,叶晚晚有大把的经验可以借鉴,近来在往胭脂水粉上想门道,很快又忙的不亦乐乎。 食人族kao山吃山,又有大把的富余劳动力,所以花花草草树树果果的事儿,做起来最容易。先采来花瓣做试验,只要试验成功,立马就可以一声令下,全面开工, 所以最近几天,叶晚晚每天都背着小篓子上山摘花儿。山上野花虽然漫天漫地,但是对应食人族的身高比例,就实在太小了些,正小心冀冀的掐,便听有人叫:“晚晚!” 叶晚晚应了一声,还是把花掐下来,抬头笑道:“娘。” 叶七娘背着一大篓猪草走了过来,问:“晚晚你又采花吗?” 叶晚晚有点儿无奈,讪讪的笑道:“是啊!” 这几天在山上,没少碰到叶七娘,每一次她总是会这么问,听着好别扭。只不过她难得文雅一次,也就不纠正她了。要让食人族流畅说话已经很难,所以那些稀里古怪的隐语。什么采花菊花甚么的,还是别培训了。 所以叶晚晚照例问:“娘啊,最近,看上谁了没?” 叶七娘摇头:“没有。” 叶晚晚无奈:“你看人家个个都出双入对的,你难道就不羡慕?” 叶七娘神情特别认真的道:“我要慢慢选……” “为什么要慢慢选,就不能快快选啊?” 叶七娘微怔,很奇怪的看她一眼:“是晚晚说,选了之后就不能换了,要一辈子都对着同一张脸,所以一定要选一个最美的,最好的,自己最想要的……” 呃……叶晚晚黑线,叶七娘啥时候有了入耳不忘的本事啊…… 讪讪的别开脸,遥遥的,却见兰景惜攀上山来,叶晚晚微讶,赶紧跳起来向他挥手,他便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过来。 田野烂漫,放眼望去,碧茵茵的一片,他雪色的长袍便如一片流动的云。带着说不出的闲情逸致,轻悠悠的移过来……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 叶晚晚看的满心欢喜,等到他走的近了,赶紧小跑几步迎上去,直接就跳进他的怀里,兰景惜笑揽住她,问:“来做什么了?” 叶晚晚道:“我在找花瓣,想选几种颜色鲜艳,看能不能做出胭脂。” “晚晚好能干,”兰景惜笑道:“不过胭脂不胭脂也还罢了,你不如找些白石做香粉,这个才是当务之急……” 她笑了几声,仰面看他,随手把玩他颊边的头发,笑道:“那你来做什么了?” “找你啊。” “真的?” 兰景惜笑着点点头:“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要不要想个理由,把祭堂分出一半,或者隔出一个小厅,做喜堂来用,这拜天地起初办几桩倒也喜庆,时间久了,还真是挺麻烦的。” 这种事儿,她的劲头早过去了,随口问:“今天又有人来求告啊?” 他点头,“这几天也不知为什么特别多,加起来,嗯……是五对夫妇。” 叶晚晚哦一声,忽然心念一动,笑着拍拍他:“笨啊你。人多才好,可以办集体婚礼啊。不管有几对,大家站一圈儿,一起拜堂,一起唱礼,又热闹又喜庆。” 兰景惜微微抬了头,想像那情形,笑道:“这成么?” “当然成了!听我的没错!”叶晚晚回了身,看叶七娘已经走到了身后,于是笑眯眯的一把挽住,笑道:“娘,我准备办一个很热闹的婚礼,大家一起来拜堂,你如果能找到喜欢的男子,也可以来参加的!” 叶七娘喃喃的说:“我也想参加。” 叶晚晚笑眯眯的向兰景惜眨一下眼睛,表示出“又骗到一个”的意思,一边笑答道:“那好啊,那你要快点儿选啊!迟了我可不等的!” 话说完了,兰景惜的神色却不太对劲,微微凝着眉,咳了几声,又别开脸去,叶晚晚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偏头,便见叶七娘正直勾勾的盯着兰景惜,那神色……竟是看的有些入迷似的。 这……不要不要啊……叶晚晚咧了咧嘴角,本能的便站直了些,轻咳道:“娘,你陪我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叶七娘却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上前一步,道:“我选到人了,晚晚。” 叶晚晚骇然,一时竟不知是要拉住叶七娘。还是什么也不做。叶七娘一直走到兰景惜面前,伸手就去拉他的手,兰景惜微吃一惊,急急侧滑半步,让了开去。轻咳道:“叶七娘,你……” 叶七娘又拉了两把,当然仍是拉不到,不耐烦起来,回头道:“晚晚,我选他。” 叶晚晚真的很想昏倒,叶七娘站在兰景惜身边,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宽出两圈儿,真的很像黑熊抱仙鹤,要多么不协调,就有多么不协调……她咳了一声,讪讪的道:“娘,你要跟别人成亲,你一定得先得问问人家乐不乐意……” 叶七娘道:“为什么?” 叶晚晚苦笑:“因为,成亲是一件高兴的事,让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为了让两个人都高兴,所以必须得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两个人互相喜欢才可以,一厢情愿是不成的。” 叶七娘受教的点点头,回头向着兰景惜:“你跟我成亲吧?” 兰景惜满脸都写着无言,却飞快的道:“不,我不能跟你成亲。” 这样的对话真的好雷,叶晚晚头大的扶着额,兰少当然不会娶任何一个食人族女人,是不是叶七娘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要如何技巧的让她明白?然后主动放弃,而且不会影响到下一步追逐爱情的动力? 第101章:七娘逼婚 原来加量猪肉餐还是有效果的。叶七娘并不是没“情窦初开”,只不过顺便把眼光也给开了,既然已经提升到兰景惜的高度,见食人族的男人时,当然可以很淡定。 这如果是在人间,少女情窦初开爱上谁,想让她快速变心,大不了让那个男的自毁形象,或者勾三搭四,可是在这儿,要怎么办啊怎么办……再说,这当娘的跟自家闺女抢男人,也实在太太太晴天霹雳了吧? 叶晚晚发誓自己正在努力的想办法,只不过,兰大少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精彩啊,风轻云淡了这么久,忽然这么又无奈又羞窘,抿着唇角要笑不笑的,真的好好可爱啊,看着很容易让人分神耶…… 兰景惜怒横了她一眼。她紧急收了自己的星星眼,看叶七娘时,她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紧兰景惜,像看着最美味的烤肉,神情又是沉醉又是垂涎,就差当真流下口水了…… 好吧,叶晚晚很悲摧的承认,面对兰少的美色,叶氏母女的神情,应该还是蛮相似的,只不过,叶晚晚大概还可以算是可爱版的花痴,而叶七娘则是恐……恐……算了,这么说自家娘亲好像不太好。 兰大少当然美了一辈子,不过,估计他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儿,却又是这么的投鼠忌器,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坚决执行敌进我退的原则,一步一步的退后,始终保持最安全的间距,把手背在身后,无比认真,无比严肃,一遍一遍的回答:“不,我绝对不可能跟你成亲……对,我不高兴,很不高兴……对。我不会做你的招喜郎,决不……不洞房,绝对不洞房……一天也不洞……” 叶七娘十分殷切,逼的很紧,两人一进一退,所以已经离叶晚晚很远,叶晚晚赶紧小跑着追过去,兰大少苦笑着向她使眼色,瞥眼大石,那意思就是“我要不要表演个掌碎大石,让她知难而退?” 她迟疑了一下,这种方式好像有点儿粗暴,别要弄巧成拙,引出叶七娘暴力抢亲的念头……硬着头皮kao过去,柔声道:“娘,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叶七娘大概也有点儿累了,被她一拉,就顺势停住脚,想了一下,和声向兰景惜道:“你跟我回去吧。我……” 兰大少正处于十级战备状态,迅速截口道:“我不能跟你回去。” 叶七娘看看他,lou出微微困惑的神色:“我回去拿骨突子给你,你可以要很多……不不,我全都给了你……” 兰大少微怔了一下,骨突子,是以前食人族上中下院的夜渡之资。看来,她的眼里,兰景惜和任何一个食人族男子,都仍旧是应召而来的招喜郎……看来,在食人族这种女权风行的地方,要让男人顶起半边天,还十分之任重而道远…… 叶七娘见他发怔,立刻双眼发亮:“你喜欢骨突子吧,我全给你。” “不不,”兰景惜赶紧答:“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半点也不。” 叶七娘受了点儿打击,想了一下:“我家里有烤肉……” “我不喜欢。” 叶七娘迟疑了许久,居然无师自通,很解风情的问出,“那么你喜欢什么?” 兰景惜被逼不过,苦笑道:“我只喜欢晚晚一个,其它的不论什么,我都不喜欢。”这句话一出口,立刻看到那个“唯一”的人缩了缩身子,眼神飘开来,四处找地洞,这样子真的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叶七娘却浑不在意。反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回头对叶晚晚lou出一个慈爱的微笑,柔声道:“晚晚用的时候,我可以先给她用。” 用,用的时候…… “……”某晚无语凝噎。 “……”某兰亦无语凝噎。 叶晚晚真的很想哭,鼓了鼓勇气,挺身而出:“娘,听我说,我很喜欢小兰,喜欢的不得了。我不能把小兰让给你,也,咳咳,也不能给你……呐个,呐个……用。” 叶七娘显然是大大愣了一下,有点儿不解,小心翼翼的看了叶晚晚一眼,问:“不可以?怎么不可以?” 这个……她苦笑,正在想要怎么答,叶七娘已经诚恳的续道:“我的东西,很多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来给晚晚用的。猪肉,猪草都可以……” 一把猪草就换个兰景惜。某兰再度无语凝噎…… 叶晚晚怔了一怔,仰面看着叶七娘的神情,她是认真的,很认真的问,很认真的不明白。是的,在人类眼里,她的确是不够漂亮,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漂亮,她喜欢很漂亮的兰景惜,这没有什么不对的。食人族本来就没有甚么贞洁之念,男子在她的眼里。本来就是洞房日传宗接代的工具,她的想法,在人间的确是匪夷所思,但是在这儿,却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叶晚晚竟不由沉思。是的,有时会无心的取笑,有时会善意的调侃,但是,从来都没有看轻过他们,绝不会觉得食人族一无是处。而是一直一直,在努力的接近她们,了解她们,改变她们。或者,也应该学着去尊重她们,正正经经的跟她们交流…… 她的神色变的严肃,轻轻的抿一下唇角,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这个抿唇角的动作,跟兰景惜真的很像。她拉了叶七娘的手,试着开口,声音很柔:“娘,听我说。成亲,一定要两个人都互相喜欢才可以,你当然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人,然后告诉他,请他跟你成亲。如果他不喜欢,你也可以从此之后对他好,慢慢的讨他喜欢,讨他欢心,日子久了,他可能就会喜欢你的。” 她一紧张,就会有点儿语无伦次,随便什么词儿,抓过来就用,“但是小兰跟所有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明白吗?你看。食人族只有一个巫师……嗯,巫师改变整个食人族,而小兰改变的是巫师,所以你说,小兰是不是很特别很特别的?” 叶七娘似懂非懂,可是看她认真,也不由认真起来,点一下头,答:“我就喜欢他特别。”背身而立的兰景惜缓缓的再走远些,然后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遥遥相望。 叶晚晚点点头,轻声道:“是啊,但是娘,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成了亲就永远永远不能换人了,你只喜欢那一个人,他也只喜欢你一个。但是小兰已经喜欢了我,所以,不论你怎么对他好,他也不能再喜欢你了。” 叶七娘看着她温柔的大眼睛,微有几分迷惘,然后重又变的铿锵,居然摆出几分“万事有娘在”的架势,大包大揽的说,“我跟他说!” 第102章:坦白从宽 呃?叶晚晚怔住,看着叶七娘大步走到兰景惜面前,兰景惜唇角微微抽搐,但是在叶晚晚严肃的目光注视下,却终于没有后退,势死如归的任叶七娘抓了他手,幸好叶七娘倒不会上下其手,只是用力抓紧,像抓着想逃跑的猎物,然后郑重的对他说:“我喜欢晚晚。” 兰景惜只觉头大如斗,轻咳一声,嗓子却仍是干涩:“嗯。我也喜欢。” 她显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很高兴的笑开来,更kao近些,十分热情的开口:“那,我们三个人一起成亲吧!” “……” 兰景惜彻底失语,苦笑着扶了额,叶晚晚则直接往地上一蹲,头也不肯抬了。 ………… 这年头,骨突子已经买不到招喜郎,也不能直接抓过他来扔上/床……可是可是,男人不洞房还要男人做嘛?叶七娘很疑惑……然后终于明白,男人不是不洞房,只不过,得他喜欢洞时才洞,不喜欢就可以不洞。所以女人就不用去费力找甚么骨突子了,只需要对他好,让他点头答应你,跟你成亲,之后就可以夜夜洞了。 挺省力挺合算的,我的女儿果然是英明的好巫师,治下一片春光明媚……这就是经过几个时辰的长谈之后,叶七娘崭新的爱情观。 所以,她要死要活的把整篓猪草送给了他,然后遇山果摘山果,遇野花摘野花……也所以,可怜的兰大少只能是认命的背着越来越重的篓子,一路沉默……沉默…… 一个满腹筹谋,一个古灵精怪,两个山寨版诸葛亮,居然说不通一个皮匠版叶七娘。终于把叶七娘送回家时,门一关,两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兰景惜用最快的速度把还不掉的大背篓卸下来,往门口一放,拎起叶晚晚就走,直走出几步,才回手轻弹,发出咄咄的两声。 两人冲回去时,真的把等门的三郎吓到了,直跳起来,一脸诧异的望着。那个一进门就被丢在地上的叶晚晚哀怨的对他伸手:“三郎,三郎……” 被她的神情吓到,三郎破天荒的迟疑了一下才冲过去,然后握紧她的手:“晚晚?” 她蹲在地上,“天哪,我要疯了……”三郎吃惊,张臂把她抱起来,放在膝头,叶晚晚赶紧又溜下去,抱着头:“三郎,救命啊!我好怕啊!” 兰景惜无奈的叹口气:“好了,别吓三郎了,一个叶七娘,至于怕成这样么?” 她哼哼:“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你……” 兰大少居然还能笑,淡淡的道:“怕我什么?怕我变节么?” 变~节~这么个严肃的词儿,居然在这种情形下,硬生生被兰少说出了香艳的味道。叶晚晚心痒的想抬头,却终于还是决定继续扮可怜:“不是啦,人家知道你一直都为人家守身如玉的……” 兰景惜被她气笑,俯身拍拍她小脑袋示好:“行了,有话就说,不怪你就是。” 她大大松口气,抬头确认:“真的?” “嗯。”有气没力的保证。 她挪挪屁股,坐上位子,顺手拉过三郎的手臂挡着,“其实吧,是这样的……因为我一直都感觉,是贯注心血的猪肉,引动了食人族的情丝……所以吧,我就伙同三郎偷了一只小猪猪,然后……”还没等说完,兰大少已经lou出惊讶的神情,所以她赶紧点头哈腰的陪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兰景惜无力的看看她,微微凝眉思忖,三郎小声问:“叶七娘怎么了?” 叶晚晚也小声答:“她向小兰求婚耶,死活要嫁他,不是不是,是死活要小兰嫁给她。” “哦!”三郎笑笑:“她吃的是晚晚的血,当然会喜欢小兰了。” 叶晚晚大大一怔,下意识的道:“什么?”然后三郎便重复了一遍。兰晚两人面面相觑,为什么在他们看来很复杂,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三郎看来,竟是如此简单,想也不用想就可以一语道破? 叶晚晚喃喃的道:“照你这么说,难道那个月四娘也是吃的我的血养出的猪猪,所以才一见面就喜欢小芭比,喜欢小兰,喜欢三郎?” 三郎虽不明白什么是芭比,却顺理成章的点头:“当然了,当娘的生娃娃,也不过是血脉传血脉,这跟我们用自己的鲜血养了猪,给族里人吃,没有什么不同啊!” 明明有很大不同好不好,三郎你典型的食人族逻辑嘛。这血脉继承,性格传承?难道说先发情的这些女人,都是吃的兰晚和三郎的血?而其它人之所以不开窍,是因为她们吃的是食人族男子的血?也不对啊,现在几乎整个食人族的女人都变的臭美,这种习性却是继承了谁?而且不止是女人,男人也在改变啊,他们又是为什么会变? 两人一个抱头,一个撑颊,冥思苦想,却是全无头绪。叶晚晚直想的头都疼了,终于还是小声哼哼:“这个慢慢再想啦,现在要怎么办?我好怕她明天早上会来侍奉你起床,然后洗手做羹汤甚么的,看你们亲亲ii,人家一定会触景伤情啦……” 兰景惜无力的闭一下眼睛:“晚晚大仙,你真的不是在幸灾乐祸么?” “不不,”她迅速垂下头:“小兰,我有几句真心话,想跟你说……” 他警惕的抬眼,她幽幽柔柔的续道:“虽然在食人族,女尊男卑,人人都不把男人当回事儿。可是小兰,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万能的,顶天立地的,聪明绝顶的伟男子,大丈夫,大侠客……总之你的形象光芒万丈……” 朗月清风的兰少,终于呻吟一声,捂了脸:“晚晚大仙,算我求你了……” “好吧,”她险些破功笑出来:“总之,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兰大少搓了搓脸,长叹一声,微lou出一半无奈的眼睛:“大仙,大姐,小姑奶奶……您老人家困了可以去睡,真的可以。我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出什么事儿都是正常的,我去毁容,我去忏悔,总之我一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成不成?” 她轻轻笑,站起来拍一下他的肩,顺便给三郎抛个媚眼儿:“那么好,我去睡啦。两位慢聊。”一边扶摇转身,回进房中,三郎早自动自发的跳起,去帮她烧热水洗濑。 兰景惜瞥一眼房门,无奈的神情中,微微带出了一丝笑。大男人被当成小美人抢来抢去,男人的自尊是蛮需要修复一下的……只不过晚晚大仙的修复手段,也太顺水推舟了点儿吧…… 第103章:想吃叶子 叶晚晚张开眼晴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而且,这张脸居然很熟悉……很熟悉……她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张大眼看他。 兰大少微微含笑,更凑的近些,由着她看,她不错眼珠的看了许久许久,然后吸气,吸气,有气无力的问出来:“我说,你老人家……药吃错了乎?” 他四平八稳的坐回去,向她微笑:“这个样子,你不喜欢的,是不是?” 唉,怎么说呢?还是那个兰景惜,还是那身雪衣,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是美。超级美,那就是一句话,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那油光水滑的青丝哇,简直光可鉴人……美啊,美的让男人神魂颠倒,美的让叶晚晚……不寒而粟…… 兰景惜是漂亮,可是那种漂亮,像天边月,水边影,带着说不出的高洁飘渺,几乎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虽眉目如画,却是清逸出尘,纵笑颜如花,却是芳香弥漫。他一直很美,但是绝对不是女人那种美啊……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感觉啊! 兰景惜失笑的看着她的表情,笑道:“我只是突发奇想,我用的是三郎思维,你既然不喜欢这个样子,那叶七娘要的是,咳咳,洞房嘛,她一定更不喜欢了。” “是,”她点头:“可是兰大少,你不觉得这样子出门,如果不幸被几个男人看上。围着求爱啦索欢甚么的,会更加让人痛不欲生么?” 兰大少怔了怔,笑容顿收,只迟疑了一秒,立刻抽身站起。再回来时,已经是清香可口的原版兰景惜了。 叶晚晚叫了半天三郎,不见人来,正很不熟练的亲自穿鞋着袜,一边取笑道:“兰少想了一夜,就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啊?” 兰景惜一笑:“我夜里虽然没睡,但是也没去想主意。大好春宵想这个,岂不是太……” 她穿好下床,随口问:“那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镇定的:“想你。” “呃……” 他笑眯眯的逗她,“我想起你说,巫师改变了整个食人族,而我改变的是巫师……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她很不解风情的瞥他一眼,这也叫有意思?那大哥你听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是不是得拍案叫绝? 没睡够,实在懒的动,直接用冷水抹了把脸。然后豪气干云的一顿足,扯过他手拉着:“是褔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既然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去找她!” 兰景惜哼一声:“你是懒的点火做饭,所以想去她那儿吃早餐顺便看戏吧?” 这这……人家讨厌真相帝啦! 兰景惜反握了她手,不容分说的拖回来:“我点火,你做饭,一起吃完了,然后一起去选几个好看的男人,再一起去色诱叶七娘。怎么样?” 她郁闷:“喂,兰大少,你懂不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他一笑:“乖啦,少爷肯吃你做的饭,难道还会让你吃亏不成?” “切……你那点儿身家我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我除了兰景惜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他站住,把人环进臂弯,笑吟吟的挑眉:“是洞房还是‘吃花’随你挑好不好?” 她立刻磕磕巴巴:“又……又来这套,都没点儿新鲜的好玩么?” 他轻轻笑:“是。其实,是我自己想吃叶子了,想了整整一夜。”一边说,一边早捏了下巴吻过来,若无其事的笑容下,竟掩着十足的急切,方一触及,便是火热纠缠,从来都很君子的手滑下来。游走抚/摸,把她的腰肢深深的扣紧在怀里…… …… cha曲太多,难免耽搁行程,所以兰晚带着四色美男悠然晃到叶七娘家时,已经是过午。还没走到,便见三郎迎面过来,叶晚晚倒讶然了一下,问:“你一大早跑出来做嘛了?” 三郎习惯性的略低头微笑,道:“我正要回去叫你们来看……”一边看看他们身后的人:“他们,我想一定用不到了,让他们回去吧。” 兰景惜微一挑眉,便当真摆手让他们回去,在三郎的引领下,三个人轻手轻脚的绕到叶七娘窗下,往里一张,便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而叶七娘,正坐在一边看着他。叶晚晚眼睛都睁圆了,看这男人眉清目秀,白白皮肤,长的还算不错,顿时就是一喜。又努力看了几眼,他身上衣衫却很整齐。不像是才被蹂/躏过的模样。 难道还什么都没发生?她想了一下,赶紧缩下来,对两个人挥手,三郎顺从的蹲下,压低声音汇报道:“我昨天夜里,去找了一只小猪,喂它吃三郎的血,然后找到这个长的漂亮的男人,给他吃了很多烤猪肉,等他睡下,再悄悄送到她家门口……” 耍帅的兰大少也蹲下了。叶晚晚问,“然后呢?” “然后叶七娘开门,看到他,就抱进来,直到现在还没醒。” 兰晚再度面面相觑,叶晚晚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他们居然什么都没做?连房都没有顺便洞一下?” 三郎脸都泛了红:“没有……不过,他吃的猪肉里,是三郎的血,只要一醒来,一定会喜欢叶七娘的。” “只怕是喜欢叶晚晚的多……”兰景惜轻笑道:“照这么说,不如让叶七娘再吃一只兰血猪,就一定会对咱们晚晚十分疼爱,百分怜惜,把最好的全都留给晚晚,绝对不会跟她抢任何东西,就算最甚么的兰花也不会的……” 叶晚晚无言,兰大少果然聪明,一句话透出数个意思,表白,示爱,自夸,顺便半真半假出个主意。她认真的想了一下:“兰景惜,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可以催|情的草药啊?” 他失笑:“晚晚,讨这种东西,你这么一脸严肃的做嘛?”一边又站起来悄望一眼:“我觉得他们完全不需要这个。” “可是……” “他们需要的是催‘爱’的,这种草药,兰景惜还没本事能配的出。” 她还想说话,兰景惜含笑向她招手,叶晚晚和三郎赶紧又站起来,凑眼窗口,然后便见那个男人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然后,看看叶七娘,惊讶。再然后,看看左右,开口问:“叶七娘?这是你家?” 第104章:白马郎君(平安夜加更) 话说叶晚晚一直都感觉食人族男子这种分的清所有某x娘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看他身上的名字牌,已经有些模糊,侧了侧头,正要问,兰景惜已经压低声音念道:“白马。”然后lou出无言的表情。叶晚晚也被自己取的名字雷到,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听到。 虽然骑白马的是王子,可是王子骑来的那匹白马……这个,这个嘛……忽然冒出个很yd的想法,除非叶七娘是王子,那有些运动还是可以名符其实的……捂脸。 “白马”哦了一声,犹豫着下床,可是食人族的男人做了数年招喜郎,那种被动承欢式思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所以他终于还是问:“要我来洞房吗?” 叶七娘表示出洞房不能滛的意思,瞠着不解风情的大眼:“不是。” “哦!”白马的神情,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磨磨蹭蹭的下床,走到门口,叶七娘居然也没有说什么,然后他像大发现似的。忽然回身,很兴奋的问:“那,是要成亲吗?” 叶七娘更坚决的摇头:“不是。” 他又说“哦……” 叶晚晚急的拼命掐兰景惜的手,这食人族男女的对话方式,怎么就这么别扭呢,难道叶七娘就不能直接问,你躺我门口干嘛,然后白马问,你抱我上床干嘛?再然后两人大彻大悟,叹一声缘份哪,直接嘿咻……不就什么事儿也解决了吗? 看白马居然转身就要走,叶晚晚也来不及恨娘不成|人,急向兰景惜比量,要他点他|岤道。来都来了,不顺便做点儿什么,对的起谁?就算不嘿不咻,就不能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 兰景惜犹豫着正要弹指,叶七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饿了,忽然迟疑的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吃煮肉?” 白马回了身,淡定的答:“要的。” 然后叶七娘沉默的端了肉进来,沉默的盛好,两人沉默的坐下,沉默的开吃。叶晚晚无力的kao在兰景惜身上无语凝噎……眼见肉马上就要吃光,叶七娘忽然爆出一句超有水平的话,她说:“你真好看。” 天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头也没有抬。嘴里还在嚓嚓嚼肉…… 咣,叶晚晚撞到了墙,便见刚才还豪迈开吃的白马郎君,lou出一个“讨厌啦”的眼神,羞赧的一笑,把头埋进了碗里。 不得了,食人族居然有了“羞”这种情绪,可是,可是,做这件事的,能不能不要是男人。这真的,好雷“人”……雷的只是人而已,因为,三郎的表情好淡定啊…… 叶晚晚于是问:“三郎,你觉得这个白马,会向我娘求婚么?” 三郎摇头,很认真的看着:“不会吧?” 叶晚晚很懊恼,然后兰景惜轻咳一声,问:“那三郎,你觉得叶七娘会向白马求婚么?” 三郎点头:“一定会。” 呃……兰晚相顾无言,食人族的爱情。还真不是正常的人类所能理解的。且抱一点儿乐观,看着那两人吃完了肉,就这么对坐着,也没人要去洗碗,也没有人起个话头聊天,叶七娘没有挽留,白马也没说要走,两人相对无言,静坐了许久,兰景惜忽然有点儿忍笑,示意叶晚晚去看叶七娘的表情,然后蹲下来。 叶七娘坐的位置很偏,叶晚晚只看到她坐的笔直,好像没什么不对的,不解的低头去看兰景惜,兰景惜含笑向她示意,她只好又辛苦的去看叶七娘的表情。虽然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但是幸好她的脸比较大,所以仍是可以隐约看的出她的神情,似乎是难以取舍的苦恼。 叶七娘会有甚么难以取舍的呢?想也不过就是送上门来的“真好看”的白马,和抓都抓不住的“很特别”的兰大少,还是一个需要母女共用的…… 叶晚晚也有点儿好笑,眯起眼细看那位白马郎君的脸。其实食人族男子温和的只是性情,这白马个子高大,身材魁梧,虽然不见得高过叶七娘多少,但是应该也不会比她矮。而且温和的神情,端正的五官……虽然叶晚晚很护短,可是还是他觉得配个叶七娘。已经比较给力了…… 叶晚晚等的不耐烦起来,悄悄瞥眼三郎,眨巴眼睛撒娇,说:“站的好累哦……” “哦!”三郎会意,悄悄调整姿势,略略偏身,让叶晚晚坐在他的肩头,叶晚晚试了一下,角度方位姿势无比舒服,立刻就很高兴,无视兰景惜的神情,对三郎笑一笑。只顾低了头安抚三郎,似乎里面的叶七娘说了一句什么,却没听清,赶紧再巴着窗子去看,就见白马答应一声,很高兴似的,站起来呼的一下就拖掉了衣服,动作十分迅速。 叶晚晚猝不及防,一下子就看了个全果版,险些拖口尖叫,想也不想的向后一缩,却忘记这会儿已经坐在三郎肩上。直接倒摔出去,兰景惜显然已经听到了叶七娘说的话,迅捷翻身把她接在怀里,轻飘飘的纵开,一边回头向三郎招一下手。 三人一直走出几十步,叶晚晚才悻悻的道:“刚吃完饭就运动,也不怕消化不良么!”兰景惜忍着笑不答,三郎也微笑不语,她又道:“而且还是大白天!” 兰景惜失笑,却仍是不答,三郎柔声道:“晚晚。这没什么的,很多女人,会给招喜郎东西吃啊,而且洞房日,本来就是在白天。虽然现在……” 他还没来的及来个今昔对比,叶晚晚已经猝然张大了眼,嗖的一下,足足跳开了七八步,三郎吓了一跳,微愣了一下,然后忽然醒悟,急摇手道:“不是我,我没有……”他脸都涨红了,续道:“我从来没有当过招喜郎啊,一次也没有,半次也没有,真的!更加没有没有给叶七娘当过招喜郎,半次也没有。” 她略略放心,走回来,轻声嘀咕,“没当过业务还这么熟练……” 三郎当然没听到,苦笑看她,兰景惜是听到装做听不到,目不斜视走路,沉默的走了几步,叶晚晚忽然笑了出来,然后越 掌上洞房第22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然后越想越好笑,抱着肚子笑软了。三郎有点儿讶,可是看兰景惜看着天一声不吭,于是只好走过去,扶着她等她笑完。 叶晚晚且笑且说的道:“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食人族男子的择偶标准,真的好简单,有人要就可以的。我甚至怀疑,如果兰大少你,跑去跟……他也会答应哦……”一边挑眉毛挑眉毛坏笑。兰景惜岂会不明白她要说什么,皱着眉头看她,然后一笑,眨一下眼睛,那意思就是“你舍得吗?” 叶晚晚笑着不接招,一边埋怨三郎:“你还说是吃到谁的猪猪就像谁,连生孩子都扯出来了,看来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要照你这么说,我们第一次吃的那猪猪。可是我叶晚晚的心血浇灌出来的,那你们俩……” 三郎只笑笑,全不在意,兰景惜却显然不喜欢这个玩笑,哼道:“晚晚大仙,您老人家,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 叶晚晚正要反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住,连脸色都变了,兰景惜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道歉,柔声道:“我……” 第105章:无盐何在 叶晚晚却没有理他。反身一把抓住三郎的袖子:“我居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三郎微怔,道:“什么?” “那些娃娃在哪儿?食人族的女人,以前生下男娃娃,不都是要交给巫师吗?为什么,我居然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也从没有听到有人提起过在哪儿……” 三郎道:“哦,他们在无盐洞。” 叶晚晚一怔,提到无盐,本来最先想到的,就是无盐女钟离春,可是在食人族,盐这个字,有一种很特别的意义。那么,无盐呢?一边想着,便抬头看了兰景惜一眼,兰景惜也正若有所思,向她摇头。 叶晚晚不由讶然,兰景惜本就心思细致,又在食人族这么久,处处留心,时时查探。何况这食人族小镇的地盘。也不过就只有这么大,居然还有什么地方,是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本来只是有些愧疚,这下却是惕然心惊,于是直接问三郎:“无盐洞在哪儿?” 三郎看她神色郑重,早便庄容,答道:“我也不知在哪,我只知道这个名字……男童的事儿,一向都是巫师亲自去处理的。” 叶晚晚愣住,兰景惜道:“平时,是谁去照顾这些孩童?这些男童送来时,应该都还是奶娃娃吧?” 三郎仍是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去照顾过他们。” 兰晚相视愕然,叶晚晚喃喃的道:“自生自灭?” 三郎努力回思,犹豫的道:“我记得,成年礼时,巫师会为成年的女童吟诵,其中有一句,就是,不见天日无盐洞,无边无涯服肉粮。” 叶晚晚愕然,喃喃的道:“不见天日无盐洞?难道这些孩子……都……” 三郎急握了她手,柔声道:“应该不是,这些男孩子应该不会死的,要不然上中下院的男子,从何而来……” 叶晚晚定了定神,只觉全身发冷,兰景惜走上一步。握了她手,轻声道:“三郎,你细想想,这无盐洞,最可能在哪儿……或者说,谁会有可能知道……” 三郎也知重大,点了点头,冥思苦想,想了许久,仍是不得要领,只得犹豫的道:“晚晚,要不然我去找几个为那个巫师做过招喜郎的男子,咱们试问一下?” 叶晚晚点一下头:“好。” 三郎便去叫了几个人过来,叶晚晚看了一眼,一眼看到其中有个男子略为面熟,正是前几天说过一次话的那个“飞燕”,于是便对他略略点头,问道:“飞燕,你可知道,以前那位巫师大人,收到男童。会把他们放在哪儿?” 飞燕显然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啊!” 叶晚晚追问道:“你从来没见过以前的巫师处理那些男童吗?” 飞燕仍是摇头,叶晚晚有些失望,正要转头再问其它的食人族男子,飞燕却忽然眼神一亮,道:“我想到了!巫师大人收到了男童,就会拿着银杖,去那间供奉了圣母的小祭堂,再回来时,手里就没有男童了。” 叶晚晚怔了一下:“就那间小祭堂?你确认她没去别的地方吗?” 飞燕犹豫的道:“没有,巫师大人很快的,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叶晚晚又问了几句,也没有什么更明确的东西,只好摆手让他下去,回房取了银杖,三人便去了小祭堂。翻来覆去,细细的敲打,直忙了整整一夜,几乎连每一条石缝,每一点木头都检查过数次,却连半点儿端倪也找不出。 这祭堂第一次来时,还是精致肃穆,但是叶晚晚向来没有敬神之念,不时就拿些什么取为已用,早都破坏的不成样子,如果这祭堂中的,不是什么机关。而是类似于神迹,难道,竟会再也打不开了吗?难道,反而是叶晚晚绝了这些孩童的生路? 一念及此,心里忽然就是一慌,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倚坐下来,抬头看着莲花圣母的脸。她肤色极白,面容极美,眉横远山,目敛碧波,那妖娆的长发,便这么直披下来……这么这么奇异的一张脸,却始终都透着莫名的熟悉之感,竟是熟悉到,她不论看到她几次,都始终不敢细细去看。而今夜,这般的对视中,似乎有一对闪亮的眼瞳透过远古,遥遥望了过来,带着一个烟视媚行的笑…… 有人伸手相扶,她竟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猛然转回头看他。兰景惜一怔。kao过来拥紧,柔声道:“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晚晚,先休息一下吧。” 他的怀抱这么紧,却居然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叶晚晚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喃喃的道:“我有一点儿怕,我忽然觉得,我要成为人类和食人族的罪人了……” 兰景惜轻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摇头,抓住他的手。急急的道:“兰景惜,你杀了我,我肯定也回不了自己的世界了……就算能回去,我也一定会每天都会想你……不是不是……我其实就是想说,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你一定要抱着我等我死透了再走好不好……我好怕会有人吃掉我……” 兰景惜惊异的看着她:“晚晚,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忽然说这种话?” 三郎也走了过来,似乎想要去握她的手,但是看着他们相依相偎,却又迟疑。兰景惜定了定神,仍是拥紧她,清晰低柔的道:“晚晚,听着,今天的食人族,已经有情、有孝、有礼、有义,有笑……这许多,都是我们携着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绝对不信上天会要人忘情弃爱。所以,只要叶晚晚还在兰景惜怀里,兰景惜还在叶晚晚心里,我们就永远不会输。纵是当真置之死地,我们也一定能走一条生路出来。” 他缓了口气,续道:“食人族是兰晚的小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真的有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也有法子,让它变的可能。兰晚无敌……”一边说着,便低头在她颊上轻轻一吻,柔声笑道:“乖,什么都不用想,先去睡一会儿,我们明天再来找。” 她的目光,终于从莲花圣母脸上,移到了他的脸上。兰景惜正微微带笑,那笑清新的像雨后晴空,不带一丝勉强。 她的眼神初始微微迷惘。然后才渐渐清明,定了定神,便推开他爬起来,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刚才那种奇异的情绪从何而来,居然像潮水一样,突出其来的,就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抬眼见三郎就在面前,满脸担忧之色,便随手拍拍他手背,轻声道:“没事没事,我刚才大概做了个噩梦。” 兰景惜笑扶住两人,道:“好了,都回去休息一会儿,我也休息一会儿,强撑着找,也未必有效。”一边说着,早推开了门,把两人推出,又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拉着两人走到走廊尽头,放眼初升的朝阳,又回头看看叶晚晚的脸,这才笑道:“晚晚,你方才的样子,不像是噩梦,倒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叶晚晚吓了一跳,回手摸摸自己的脸:“不是吧?兰大少,你危言耸听的,把我吓精神了,我还睡甚么啊!” 兰景惜笑道:“是,我只是危言耸听罢了。若真有什么要附身,为什么不附三郎,不附我兰景惜,偏要附咱们小晚晚?嗯?” 她有点儿心虚,哼了一声不答,兰景惜也不追问,微微一笑,随手抽过她手中的银杖,笑道:“我总觉得这个东西,像一个开启天门,或者地道的钥匙。” 钥匙?叶晚晚看看那手杖,随口道:“也许吧,这个手杖,真的有点儿怪异。” 兰景惜一笑,笑眯眯的刮刮她的鼻尖:“怪异也好,不怪也罢。晚晚大仙,你现在立刻去睡觉,什么都不许想。” 叶晚晚说哦,然后回身指着三郎的鼻尖:“三郎,你现在立刻去睡觉,什么都不许想!” 三郎竟是失笑,叶晚晚又举着他的手指,指着他的影子:“影子,三郎命令你,你现在立刻去睡觉,什么都不许想!”一边拖了三郎就走。 兰景惜也不由失笑,在后把玩那银杖,遥遥笑道:“能有一个敢指着鼻子命令你的人,也蛮幸福的。能被人指着鼻子命令,有时,也蛮幸福的。能睡觉,更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抒了半天情,叶晚晚却充耳不闻,一直把三郎送进房中,嘱咐他早点睡下,又帮他关好房门,忽然回眸一笑,悠然道:“听说有一种幸福,比指人家鼻子还要幸福些,不知兰大少有没有听说过?” 没人指鼻子,于是有点儿酸溜溜,想要自虐一下不睡觉的兰大少,被这小眼神儿一勾,立刻脚尖一点,弹身过来,直接登堂入室,拖掉两个人的鞋子,然后拉过被子遮住两个人,这才压低声音,滔滔不绝的道:“我当然听说过,这种幸福,就叫做投/怀/送/抱,同/床共/枕……就叫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叫做……” 这恒温热水袋好大只好爽啊!她打个哈欠,找个温暖舒服的位置躺好:“你慢慢吟,我睡了。” 第106章:不离不弃 怀里的人乖乖的。暖暖的,用力揽紧了,睡的沉沉无梦。 全没来由的,叶晚晚忽然惊喘了一声,猝然张了眼,倒把兰景惜吓了一跳,急止住要起身的动作,回了手抚抚她的头发:“吵醒你了,还是做噩梦了?” 她喘了几声,缓缓坐起身来,看外面天色似乎方当正午,艳阳高照,却不知为什么全身发冷,想也不想的又缩回他怀里,扯过被子连头蒙住。 兰景惜微叹了一声,侧身将她拥进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从被子里冒了头。他低头向她一笑,道:“没事的,晚晚。不用怕,一切有我……”轻轻吻吻她额,才问:“想到什么了?” 她宁定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到,我们只是盲目去找,身边却并被带着男娃娃。” “难道说,只有带着男婴,那所谓的无盐泂才会开启?”兰景惜凝眉想了一想:“不是没道理的,可以试一下,最近应该有好几家有初生的男婴,我们可以去抱一个。” 她苦笑不答,兰景惜揣摸她的意思,微怔道:“你是怕会对那娃娃有损害?” 叶晚晚点一下头,兰景惜也有些为难,若是照以往的想法,为了救许多的孩子,让一个孩子略略冒险,那当是不得不然。可是,现在想想,每一个小孩子,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又有谁该去冒险呢? 一时踌躇无计,权且穿了衣服下床,叶晚晚也跟着下来,抽了银杖,推门出去,走到那祭堂。推开门,遥遥相望。身后门声一响,显然是三郎听到了声音,也起了身。兰景惜一眼看到三郎,忽然心念一动,道:“晚晚,不如我来试一下,成不成?” 叶晚晚微怔:“怎么试?” 兰景惜已经抽出小刀,轻轻划伤了手腕,然后走了进去,叶晚晚看他腕上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急跟了几步,却着实不知要如何,只能是举了银杖左左右右的向他比量,杖上明珠却是一如平日,没有半分异相。 兰景惜微讶道:“难道不成?”迟疑的按了伤口,道:“所谓天地神灵,不过是阴阳之别,难道成|人和婴儿,还会有什么不同?” 三郎早走了过来,站在门口怔怔相望。问:“你们做什么?” 兰景惜道:“晚晚是想,如果这无盐洞是甚么神迹,是不是只为男婴开启,但是又不敢真拿小娃娃来冒险,所以这样试一下。” 三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也来试试。”一边说着,就伸手过来拿那小刀。 兰景惜笑道:“不用了,我既然不成,你试也是一样的。我们再想办法。” 三郎神情颇认真的道:“不一样,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话一出口,兰晚两人都是一怔,兰景惜犹豫了一下,便把刀子给了他,三郎接了,看看自己,又看看满脸担忧的叶晚晚,笑了一下,居然轻轻反手,在自己印堂处刺进。 印堂乃人之“命宫”,最是薄弱,叶晚晚眼见皮破血出,顿时吓了一跳,急道:“三郎你……”一边下意识的伸手相扶。 三郎微微含笑,张口正要说话,却忽然啊了一声,张大了眼睛,叶晚晚为他神色所惊,急回头时。眼前本来是莲花圣母神像的地方,忽然平空出现了一个通道……这儿的房屋架构,早便熟悉,可是这通道,却似乎是原本不存在的一样,倒像是凭空打开了一个结界,进入了另外的时空。 兰景惜最先回神,迅捷回身,关了房门,然后纵身过去。叶晚晚正要随入,却又愕然,这祭堂本就不大,几人相距那通道,也只几步而已。可是兰景惜空自举步,不断向前迈出,却相距那通道,自始至终都相距一步,再难向前。 叶晚晚讶然了一下,急走过去,试迈了两步,竟也是如此。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三郎却没留意,跟了过来,习惯性的握了叶晚晚的手。道:“一定就是这儿了!怎么不进呢?” 叶晚晚正要说话,却眼睁睁看着三郎脚步迈出,已经踏入了通道之内,心头咚的一跳,未及多想,便直随了三郎进来,竟是毫无阻碍,立刻便是一喜,笑道:“成了!” 正要向前,忽听兰景惜道:“晚晚!”叶晚晚回头,便见兰景惜站在一步之外。两人的手仍是握在一起,他空自焦急,不断举步,可是中间这小小一步之隔,居然无论如何也再难走近半点。 三郎也瞧出不对,轻声道:“难道这儿是禁绝外人进入的?” 叶晚晚道:“应该是吧,”想了一下,便向兰景惜道:“没事啦,你在外面等一下好了,我跟三郎先进去看看。” 兰景惜用力摇头,抓紧了她的手不放,急急的道:“你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叶晚晚见他满面焦急,明知脚下无路,仍是不断不断的举步,步子快的几乎是在小跑一般。平素只见兰大少智珠在握,几时见过他这般彷徨失措?她不由微笑,玩笑似的道:“总得有人望风嘛,我们很快就回。这不入虎|岤……”想想不对,又改口道:“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救小小一个叶晚晚,也比救整个食人族好救多了,是吧……” 他不答,紧紧的抿着唇,握着她的手用力到骨节生疼。 兰大少何尝不知事有轻重缓急,可是要他松了手看着她走进一个自己全然不知的地方,居然是怎么也不能放心。犹豫再犹豫,仍是柔声道:“好晚晚,你先回来,总有别的办法的。” 叶晚晚无奈,笑道:“那好罢,”一边做势想要回身,趁兰大少不备,忽然甩手向后,兰景惜却一直握的极紧,虽是出其不意。居然也没能甩拖,被她这么一拉,居然整个人跌了进来,在地上踉跄了一步,定住身子。 两人心思转的均快,立刻会意,相视一笑,三人便牵了手向下。这是一道青石铺就的地道,光滑幽暗,地道里没有点任何的灯烛,却并不完全是黑的,而是像阴的很重的天气一样,压抑而昏暗。 地道幽凉,又是极致的安静,三个人细碎的脚步声似有回声一般,隐约在耳边震颤。小心翼翼,直走了有几十步的样子,眼前忽然变的宽敞,连头顶,都天空一般变的朦胧高远,却仍是笼着满天的阴霾 。 第107章:稚子何辜 迎面是一座极朴柮古雅的石宫。门楣上两个奇特的古字,写着“閟(bi)宫”,叶晚晚不认识这个字,看了一眼,便向里走,进了大门,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供奉神仙的小小道场,处处陈设齐全,且洁净之极,可是神台上居然是空空的,并没有神像在上面。 三人相顾讶然,此时,已经能够听到神台后微有咿呀之声,叶晚晚也来不及多想,松开两人的手,几步便冲了进去,一xian开那厚重的帘幕,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兰景惜在后,轻轻扶住了她。向内一张,也是怔在当地。 这间石宫不大,后面的圆形殿堂却极宽敞,殿堂地面上,铺着青色巨大的石头,足有数百个小小的孩童,正在地上爬来爬去……这些孩童或黑或白,却都是那么小小的,身上没有包任何东西,皮肉皱皱巴巴的,像小老鼠一样,飞快的在地上爬来爬去……除此之外,这殿堂中,竟没有任何的东西,连柱子都没有,而地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毯子。 并不是刀山火海的地狱,却是如此透骨的凉薄残忍。这般匪夷所思的情形,便是在梦里,也难想像,何况此时就在眼前。就连三郎,也怔在那儿,言语不能。 叶晚晚只觉心头如煎似沸,疼的气都喘不过来,头脑却几乎停止了运转,只是拼命拼命的张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些小小的孩子。他们细瘦的四肢,在极冷极硬的地面上移动,不时的聚拢来,又不时的散开去,所聚的方向,似乎只是那一个点。看的久了,眼睛适应了那黑暗,才看到这殿堂的房顶,极高极远,圆圆的,似乎是一个八卦图,而其中那个微微发亮的,是八卦的阳眼,隐隐约约,似乎是长了一株甚么果树之类,树冠极茂盛,将那阳眼遮的密密层层,全然不见天日,不时有熟透的果子掉落下来,掉在地板上,摔的果肉四溅。那些小小的孩童,便一起爬过来tian舐。不一会儿,便tian的干净了,再飞快的爬开,周而复始。 叶晚晚忽然一阵反胃,急转了身,可是空自干呕,却是什么都吐不出。兰景惜轻轻拍拍她背,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 她干呕了许久,猛然站起来,想也不想的冲进房中,俯身抱起几个孩子,那些孩子也不知抵抗,被她抱起,便乖乖的缩着不动,叶晚晚低头看时,便有孩子便起头来,黑亮的眼神中,却是完全完全的空白,没有任何的内容。 叶晚晚心里一酸,泪珠便滚下来,滑在那孩子的脸上,强抑了抽噎,一言不发的向外走,三郎想也不想,也抱起几个,跟了出去。兰景惜素来做事谨慎,可是此时,竟是心头火热。不及多想,也抱了几个,跟着向外走。 来来回回数次,终于把那些孩子全都抱了出来,匀出几个房间,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木板,又把所有的衣服毯子全都铺了上去,可是这些孩子,真的太小太小了,躺下来,还躺不满手掌,完全都不是食人族孩童的样子,叶晚晚跪在地上喂他们吃米糊,他们吃的也极香甜,可是,喂了许久,才只喂了小半碗。 兰景惜也算周到细致,可是抱着一个小小孩儿,直洒的满身都是,才只喂进了几口。三郎急的满头大汗,却连半口都喂不进。兰景惜看看这实在不是个办法,轻咳道:“晚晚,我们要不要撤了毯子。把米糊倒在地上,还是让他们tian着吃吧……” 话还没说完,叶晚晚已经大怒,呛声道:“你胡说什么!那样子还是人吗?禽兽也不会这样养娃娃吧!” 相识以来,倒真的是头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兰景惜微怔,苦笑道:“晚晚,你冷静点儿,这样他们真的会饿到的。” 叶晚晚不答,仍是低了头慢慢的喂,兰景惜无奈。只好不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喂完了手中的那碗米糊,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道:“兰景惜,我决定了,我要让人类来照顾这些孩子。” 兰景惜讶然:“什么?” 她微微的抿了唇,神色庄严之极,“我要让人类来照顾他们。唯有人类的身高比例,来照顾他们,才最合适。” 兰景惜也正色道:“是,但是园子里的人类对食人族畏若蛇蝎,有谁敢来?若要强迫他们来,与之前抓了他们来做工,又有何不同?若是把这些娃娃送进那园子,又有谁能保护他们的安全?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到如今的平衡,若是因此打破……” 她打断他,“这个你不用管,现在,我要你去拟一个布告,能说什么,不说什么,你说了算,但是,你必须说清这儿有食人族的孩童需要照顾,想要有人自愿前来照顾,记住,食人族的孩子,和人类的自愿,这两点,你必须要说清楚。” 兰景惜微怔的看着她,她也正正的看着他,神色坚决到不容悬疑:“写好了之后,把这个布告贴到人类的园子里,你在墙外多多的念几遍,我怕有很多人是不识字的……嗯,在墙上悬一根绳子,挂个篓子。派人守着,若是有人肯自愿前来,便拉她出来,送到这儿来照顾这些孩童。” 兰景惜怔着,竟不知要不要答,要怎么答。只觉今天的叶晚晚,竟是十足陌生,似是换了个人一般。 她一直都甚懒散,除了在小事上耍宝玩笑,极少当真出甚么主意,可是今天,明明兹事体大,她却句句都是命令,竟是不容反驳。她虽然偶尔任性,却一直都极肯讲理,就算听到换魂这么大的事,都不曾真正愤怒,连那抱怨,也是懒懒的,带着容情……就算生死关头兰景惜临阵迟疑,她都会反过头来安慰开解……可是今时今日,却似乎有什么触到了她的底线,竟至让她奋起反击,毫不顾忌。 兰景惜犹豫着别开眼,一眼看到三郎正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目光竟似是信徒仰望神袛,忽然便是心烦意乱,勉强的道:“晚晚,若你是人类,你敢来吗?你愿来吗?” “人心换人心,你不去试,怎么知道没人肯来?”叶晚晚静静的道:“我说的是自愿,我不是不可以让这些食人族的孩子去人类那儿,但是,他们现在无知无识,他们不懂得选择。等有一天他们可以选择,他们想去哪儿,都可以。” 她摆手令三郎把手里的米粥给她,一边续道:“我们本来就在同一个地方,难道当真一堵墙就隔的开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人类脆弱需要保护,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人类和食人族,都是完全一样的。没有谁真正强大,也没有谁真正脆弱,所以,也就没有谁保护谁。有福,自然同享,有难,自然也同当。” 她抬头看了兰景惜一眼:“我就说这些,你去写吧。” 嘴里说着,早低头再去喂食那些孩子。兰景惜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她,牙关一咬,便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第108章:血色慈悲 兰景惜写就公告。趁夜贴在了人类所居园子的墙上,等到墙内人声渐起,便在墙外表明身份,朗声背了起来,略略运了一点儿内功,声音直送到园子的每一个角落。、 那公告的文字完全按着叶晚晚的意思,直述其事,毫不掩饰,连词藻都未加修饰,全然朴拙无华,所以那些人类,显然都听的清楚分明。 兰景惜念了两次,便停了下来,听墙内众人压低声音议论,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他隔了两个时辰,又背了两次,也仍是如此。一直等了整整一天,叶晚晚便遣了三郎来替换他。 兰景惜回去时,却见每间房子的地面上都放了一个底部平平的木碗,那些娃娃身上都裹着一个肚兜,正围成一圈。手巴着碗边,津津有味的tian食,遥看上去一圈小脑袋,咂咂有声,显然吃的十分香甜。 等他们吃完了,叶晚晚便着人撤了木碗,坐在毯子上,给他们拭净嘴角手指。兰景惜唇边不由得带了微笑,倚在门边,遥遥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她拿帕子挨着个儿的擦,不时抱起一个,蹭蹭亲亲……她微微低着头,未及梳理的长发散落下来,半遮着她的脸,那些小娃娃都聚拢在她身边,高高低低的攀附在她的腿上身上,情形竟是十分温馨。 没来由的心中一动,眼前竟忽然浮现莲花圣母的画像,数不清的裸身人类,密密麻麻的,组成一个肉体的莲花台,莲花圣母便端坐其上,祼lou着丰润的上身,披散着长发,发上还戴着骨架铸成的华丽王冠,微微笑着。lou出鲜红鲜红的牙齿。 一个是极致的血腥,一个是这般的温暖,不知为何,竟觉如此相似。兰景惜被自己吓到,轻咳了一声,赶走这奇怪的思绪,遥遥笑道:“晚晚。”她含笑向他点头,隔了一会,便走了过来,兰景惜道:“还没有人类愿意来。” “哦!”她随口答,一边看看他脸色:“兰大少,你不累呀?还不去睡觉?” 他无奈,柔声道:“晚晚。” 她也有些好笑:“我居然不知兰大少是这么性急的?你当是夫妻打架呀?床头打,床尾和,从来不隔夜的?你总得让人家想想嘛!” 兰景惜犹豫一下,柔声续道:“晚晚,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办法照顾这些娃娃,我们是不是不必再找人类过来?我们自己来照顾他们,好不好?” 她竟是沉默,静静的敛下眉睫,良久。才抬了头,微微的笑出来,答他:“不好。” 他欲言又止,看着她安静的眼睛,第一次觉得,在她面前,竟是不敢造次,微微一叹,便转身走开。 一直空等了三天,已经没人再来看那告示,身在墙外,竟是终日不闻人声。兰景惜只觉全然无谓,又不忍再去多说,谁知三郎再来替换时,居然带来了被褥,说他会在这儿一直守到有人肯出来为止,而兰景惜就不用再来了。 兰景惜竟是心头发冷,问道:“这是晚晚的意思?” 三郎道:“嗯,是。晚晚说,你一定有自己想用的方式,所以给你时间去做。但是她想做的也一定要做,所以要我一直守在这儿。” 兰景惜只觉无力,道:“我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费尽心机才保得这一方人类几日的安生,现在又什么一定要亲手打破?” “这个,我真的不太懂,”三郎也有些为难,别开眼:“可是晚晚说,人心换人心。她想让人类来照顾这些小娃,也正是为了人类。” 兰景惜苦笑道:“为了人类?她怎知这样做,是对是错?” 三郎轻声道:“晚晚最懂为人着想,她做的事,一定是对的,她玩的时候都能玩对,认真做,就更能做对。”似乎也知这话对兰景惜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又续道:“我听晚晚说过,她说,有时事到临头,没办法去想对不对,只能先想好该不该。” 兰景惜竟是无言,曾几何时,她倾吐深心的人,换做了三郎?不不,其实她一直都会把最最心底的想法讲给三郎,因为三郎对叶晚晚而言,永远无害。差别只在于,之前的三郎,只会静静倾听,现在,却已经约略懂得她的心意…… 他轻轻叹息。缓缓的在墙下面盘膝坐了下来,本来,每天三郎只要来替换,他就可以回去休息,可是,既然从此都不必来守,这一步,竟是怎么也不想迈出。三郎也不劝他,两人便在墙下对坐沉默。 隔了不知多久,忽听墙里有个颇老迈的声音道:“外面有人吗?”兰景惜微微一怔,尚不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谁知,那声音接着便道:“我愿意去照顾那些娃娃。” 兰景惜大喜,急跳起来,反身扶着墙,道:“真的?” 那是一个老大娘的声音,听来却极爽朗:“是啊。不过,你们俩,得先站出来,给我看看。” 兰景惜怔了一怔,站出去给她看看?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当此际哪有空儿多想,只怕她会反悔,随手抓了三郎,脚尖一点便飘身上了墙头,见墙下有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扶着一个老大娘,便急急向她拱手,道:“大娘有礼了。” 那大娘仰头看他,笑道:“你们下来。” 兰景惜微一迟疑,三郎却涌身便往下跳,兰景惜只得也随之跳下,在空中略略提气,拉着三郎站在空地上,留心不踩坏什么,一边再度施礼,道:“多谢大娘仗义挺身……您放心,我们不是要让您操劳甚么的,您什么时候想回,我们立刻就送您回来。” 那夫妇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那男子便朗声道:“我们夫妇二人,也要跟我娘亲一道去照顾那些孩子。” 兰景惜只觉不胜之喜,笑道:“那便多谢三位了。”随手抽了小刀,反手削断了墙边的绳子,将那篓子提了过来,温言道:“三位,得罪了。” 那男子便跳了进去,一边伸手把他的妻子拉进。三郎见有人来。想着叶晚晚一定高兴,也是十分殷勤,凑过来伸出手掌,那老大娘笑了笑,便踩进他手掌,三郎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篓子,兰景惜把那篓子交到右手,伸左手带了三郎,一跃而出。三郎仍是守在墙外,兰景惜带着那三人,飞也似的回去。 第109章:孤注一掷 兰景惜心里着实觉的是意外之喜。脚步便是加倍的快捷,捧着篓子,还未走到房间外,便扬声道:“晚晚!”一边又对三个人类一笑,道:“不用怕,她虽然名义上,是食人族的巫师,其实只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我担保她是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抬头时,叶晚晚已经站在门口,微微咬了唇看过来,兰景惜要逗她开心,于是眨眨眼睛,笑道:“晚晚大仙英明,在下佩服之至!”嘴里说着,便把篓子放在门槛上。 这两天叶晚晚又把各房之间,打通了小门,用各色的布料缠了,像一道道彩虹门。又在房中摆了许多木雕的玩具,还有布缝的球之类给那些孩子玩儿,满屋咿呀之声。显然玩的开心。 叶晚晚弯下腰来,看着三人,一直等到那三人从屋中收回视线,才对他们一笑,道:“我叫叶晚晚,三位不知要怎么称呼?” 那大娘看起来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十分瘦削,却似乎精神健旺,见了她,似乎也毫无惧意,仰了头道:“叶大姑娘,我夫家姓郭,你叫我郭大娘就成。这是我儿子郭良,儿媳小喜。” 叶晚晚向她一笑,很认真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郭大娘,大哥,大嫂,这些孩子,是食人族的男孩子。我不知道以前这儿的人,对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他们真的是太小了,所以我才想到,要请人类来照顾他们,决不是有心要打破你们的平静生活……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人能做到以德报怨。而且,人类和食人族之间的事儿,也不是小小一个‘怨’字,就能够说清的……” “可是,他们本身也受食人族之害,他们甚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人类,什么是食人族……你们其实也不懂的,是不是?不懂得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也不懂人间为什么会有食人族这种生物的,是不是?” 那个郭良,一直半倚在篓边,抬头相望,听着她说话,眸光十分机警。小喜却十分羞赧,一直低头不语。老大娘却似乎心无挂碍,不住对她点头,叶晚晚便续道:“我不知能不能让你们明白,食人族是身体的病痛。而人类则是身体的根本,要让那些已经成年的食人族改变,很难,但是我们也一直一直在做。但是要让这些小小的孩子明白,却并不难。你们肯来照顾,跟他们朝夕相处,让他们明白,人类和食人族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应该这么和乐融融的,像一家人一样……这比讲给他们一百次一千次空道理,都更加鲜明……” 郭大娘听着听着,便笑出来,道:“叶大姑娘,老太婆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抓我们的,和救我们的,肯定不是一拨。你们既然救了我们,就与我们有恩,老郭家只要活着一天,知恩图报的理儿,还是明白的。咱们为恩人做点事儿,这有什么!而且你们个个都这么大,如果要象早先那会儿,直接抓人干活,也就一抬手的事儿,可是你们就写个傻布告,在那儿干念,这哪是恶人做的事儿啊!你们为咱们做事做的这么辛苦,咱们哪好坐等着……” 叶晚晚怔怔听着。忽然就抽泣起来,看着她们,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拿袖子抹了半天,也抹不干,凑过来摸摸郭大娘的手,哭道:“大娘您肯定是观音菩萨下凡,您肯定是,肯定是……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的,我就是知道……” 郭大娘又是好笑,又是着急,双手抓着她手拍拍,她却早哭的哇哇的。兰景惜心里一酸,轻轻的别开了脸,看这丫头的样子,一直以为她是成竹在胸,却不知,原来她只是孤注一掷罢了。 郭良忍不住一笑,上前扶了郭大娘,笑道:“叶姑娘,哭什么!这食人族,既然食人,我们就得想门路让他们食不成……我千辛万苦的找到这儿来。只找到我妻子,还没找到我娘,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你们就把我们救了。让我们一家团聚,我们心里明白着呢!可是身处险地,呵……说是与豺狼共枕,也不为过,这日子要说平静,又哪能当真平静了?” 笑了几声,又道:“早知外面已经换了人当家,我们又何必这么辛苦?我们一直在挖地道。想要逃出,我也出来过几次,约略知道些这儿的情形,却一直都想左了。” 兰景惜微讶,心想他们既有此心,那如此机密之事,却又为何张口便说出了?郭良却似乎察觉了他的注视,略略偏头,笑道:“其实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在听着墙外面的动静,你们说什么,我们一直都听着呢!知道你们没甚么恶意的。我娘从第一天就说要来,劝了又劝,才又等了两天……不过到头来,其实还是我郭良枉做小人,老人家看事儿,还是对的……” 兰景惜讶然,cha言道:“你是自己找来这儿的?你是怎么找来的?” 那男子一笑,回头看他,又看看左右,略移步kao他近些,才轻声问道:“你也是人类吧?”兰景惜一怔,那男子笑道:“我看你削断绳子的手法,轻巧无痕,倒似乎是碧霄派的拈花指。碧霄派本如日中天,两年前,却忽然销声匿迹,难道竟是一直在此么?” 兰景惜愣了许久许久,才匆促的拱手,道:“兄台慧眼,在下碧霄兰景惜,不知兄台是?” 他笑,答:“我是郭良。” 兰景惜竟有几分乍见同道中人的惊喜,喜道:“竟是金刀郭良么?” 郭良含笑点头,兰景惜一喜,便向叶晚晚道:“晚晚,我跟郭兄单独聊聊可好?不是有甚么事儿要背着你。只是……” 她正哭的眼泪花花,赶苍蝇似的对他挥手,兰景惜不由好笑,过去替她抹了泪,笑道:“当心啊,晚晚大仙,一屋的娃娃都看着你呢,哭成这样,当心吓到他们。” 她理也不理,把他推开,一边仍是拉着老大娘的手,絮絮的说个没完:“……大娘您知不知道,我好可怜的,我都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除了水果就是肉……” 掌上洞房第23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兰景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轻轻拥她一下,便伸手相承,道:“郭兄,借一步说话。” 郭良笑道:“有劳了!”翻身纵上,四平八稳的坐好,一边笑道:“这般跟人交谈,倒真是生平头一回。” 第110章:同榻共枕 两人一番长谈,竟无丝毫睡意。兰景惜出来时,便见叶晚晚正背身坐在门槛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两个小辫子,完全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那乱草般的模样。 房间一角搭了一个架子床,还挂着帘子,可是郭大娘和郭大嫂,却都跟小娃娃们,相依相偎的睡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叶晚晚便把郭良也放进去,在门槛上坐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发。 她立刻抗议,把他的手拨开,忙忙的理两下,道:“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他偏要再抚两下,笑道:“又不是没乱过。”见她瞪眼睛,于是笑笑的续道:“乱的时候已经这么漂亮,再要整齐了,可怎么得了。” 她眼睛犹肿,切了一声,道:“不过就是见了个同道中人。高兴成这样?” 兰景惜玩笑的抚抚她的眼睛,笑道:“是啊,我高兴的时候都是笑,不像有些人高兴的时候只会哭!” 叶晚晚哼了一声,小声对郭良道:“郭大哥,屋角架子床上给你留着饭呢,吃了睡一会儿,有事叫我就拉门上的铃铛。” 郭良遥遥向她点头,她这才起身,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回进自己房中,兰景惜跟过去,抬手撑着门,她便放了手由他进来,随随便便的踢掉鞋子,拖了外衣,躺在床上,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兰景惜随手帮她盖好被子,一边道:“晚晚,我已经派人知会三郎 ,让他回来休息。郭兄在那些人类中威望颇高,他说明日一早,他会回去跟他们说,然后多带几个人来帮忙的。那样就不用让三郎去守了。” 她打个哈欠,“你这时候才想到三郎啊,我早就让他回来休息了,这会儿恐怕早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兰景惜竟是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么?” “当然啦,郭大娘这么深明大义,这么威风凛凛,这么敢为天下先……总之这么厉害,那她的儿子肯定也很厉害,不用白不用嘛!那我还不叫三郎回来?” “是……你也很厉害。” “谢啦!”她斜睨他,半带撒娇的求恒温抱枕:“兰大少,我很困耶!” 兰景惜柔声道:“是,我只说几句就走。” “哦!”她眯着眼晴,对他的不解风情很是不满:“好啦,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赶紧说,要不然我何必等你这么久啊,话说两个男人有什么可谈的啊,几个时辰都不出来,又不是什么什么和什么……” 他轻声一笑,柔声道:“晚晚。” 她待看不看的抬抬眼皮:“嗯。” “我心里有一件事情,本来一直很为难,但是现在天幸郭兄恰好来此,说一句解了燃眉之急,也不为过……我忽然觉得。食人族这件事,兴许,真的可以止于兰晚之手了。” 她用“这还用说么”的眼神瞥他一眼:“兰少,你好罗嗦哦!你不过就是想让我去当女王嘛,又怕我们走了这儿没人管。现在怎么样呀?让郭大哥在家坐镇?你不是一直在悄么悄声的培养三郎么?临阵换将,不怕三郎伤心?” 他竟卡住,隔了半天,才讪讪的道:“是啊,等小镇孩子们的成年礼之后,我想我们可以去试试能不能做女王。本来我的确是想让三郎在此做镇的,只是三郎心地太过单纯,虽然在这儿,单纯未必是错,可终究不太放心,所以才让郭大哥从旁辅助。” 她嗯一声不答,几乎要睡着了似的,兰景惜终于还是道:“晩晚,你忽然这么犀利,我真的有点儿不习惯。生怕自己会说错什么。” 叶晚晚忍不住好笑:“跟你在一起混了这么久,若是连你这么心心念念要做的事儿都猜不到,那我也太,太没心没肺了吧?再说这些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嘛,一条线……我又不是傻瓜。” 兰景惜隔了许久,才轻声道,“你当然不是,从来都不是……不如我从此也学三郎,什么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听晚晚心意做事,好不好?” 她愣了一下,爬起来看他的脸:“你生我气啦?” 他习惯的敛着眉睫,微微怅然:“怎会?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枉做小人。” “别这样嘛!小兰兰最好了,小兰兰最大度了,”她赶紧整个人挂上去,小狗儿一样蹭他,趁机吃点儿豆腐权当提神:“我可半点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啊,我本来就懒嘛,我最爱坐享其成了,能者多劳嘛,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才好,我乐的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要操心……” 他轻笑出来,回臂抱着她,静静的贴紧她的脸:“晚晚,我有时对人,是不是真的机心太过了?” “没有啊!”她嘻皮笑脸的拉他头发:“你偷懒的时候也很不少,只不过一碰到人类和食人族的事情,就总是先入为主,惯性思维……把食人族放在对立面。” 他苦笑:“也许吧。”轻轻摸摸她头发,道:“这个,我可能真的改不了了。不如去到食人族宫中这一路,我样样都听晚晚的,好不好?” “那可不成,听说食人族的朝堂里,大多都是女官儿,正是兰大少大展魅力的时候。”她仍旧嘻皮笑脸。 兰景惜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问三郎啊!” “哦?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还知道……”她不怀好意的转着眼睛:“食人族女王三年一选,只有容貌上上上佳的男人才能做官,有没有才能统统不管的。而且这些男官儿还得兼职做女王的娈宠,食人族的朝廷,就是女王的后宫……嘿嘿嘿……”她努力笑的很色迷迷。 兰景惜哼一声,站起来。把她放进被子里,一边道:“笑的假透了,睡你的觉吧!”低头吻吻她额,转身要走。 她小小声叫:“哎!” “嗯?” “那……有些人,都不提供陪/睡服务的吗?” 他微怔,无语的别开眼,她小声叨叨,不看他:“有些人难道不是要去朝廷,假装做官儿吗?都不需要先练习一下吗?” 他慢慢的走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睛里甜丝丝水漾漾的,带点儿亲昵,带点儿撒娇,带点儿疲倦……视线相对,她终于还是拿被子遮了脸,咕哝:“有点儿冷……真小气……” 心如止水?他一言不发的除了外袍,抽过被子盖着自己,她立刻凑过来,像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满足的叹口气。他静静的停了一息,忽然张臂,紧紧紧紧的抱着她,只觉有些感觉,不知为何,竟是深刻到让人心里发疼,疼的几乎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被他的动作吓到,悄悄抬了眼看他,却不敢吭声。他忍不住笑出来,缓缓的松开一些,柔声道:“睡罢。” 隔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究竟明不明白,同/床共枕,意味着什么?”良久不闻回答,低头看时,她早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11章:切肤之痛 数日之后,便是食人族孩童的成年礼。 叶晚晚站在祭堂中。听着头顶的铜钟响起,微微闭了眼睛,竟有几分恍惚。 难道,真的已经在食人族待了整整一年么? 身后窸窸窣窣,要参加成年礼的孩子们已经陆续走了进来,叶晚晚轻叹了一声,缓缓回身,还没决定要不要摆出庄严的表情,已经迎进了数双晶莹澄澈的眼瞳,忍不住就笑了笑,这些孩子们,显然也没有半点要尊敬巫师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她。 自从有了那些小娃娃,晚晚巫师忽然变的很穷,别说没有巫师袍可以穿,连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补丁,还自作聪明的缝成一朵花……当然,除了她自己,没人看的出是花。而且,她始终都是食人族少女的容貌,长了一年,也并没有长大多少。 既没有身高优势,也没有形象优势,对着这样的一个巫师,要尊敬,其实真的蛮难。再说,今天要演的,是纯幼教的活儿,来一场生动有趣的现场教育课。所以叶晚晚就笑了,定定神,理理小辫子,迅速进入幼教的角色:“我叫叶晚晚,现在,每个人都来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这这,真的好幼稚哦…… 可是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的小姑娘立刻就兴奋起来,开始七嘴八舌,自我介绍,叽叽喳喳一番之后,叶大巫师当然是一个也没记住,于是进行第二项:“有谁知道甚么是成年礼?” 某小姑娘抢答:“成年礼之后,我们就可以吃……” 她在叶晚晚无比无比惊奇的神情,和其它小姑娘的沉默中讪讪的收住,没敢说出肉粮两个字。毕竟,现在整个食人族,已经没有哪个母亲,能够在成年礼之后拿出一个活肉粮来了。食人族虽然不聪明,这种很明显的抵赖还是会的,既然手头半个都没有,谁会这么白痴哪壶不开提那壶啊?所以这肉粮成年论,真的已经是传说了。 叶晚晚很满意,本能的端了端架子,微笑道:“本巫师来告诉你们。成年礼。就证明你们长大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自己说了算。现在,我先领你们去看一样东西。” 她嘴里说着,已经带人转身,没想到那个乱小心的兰大少正站在后门外听墙角,门帘一xian便走了个对面。兰景惜看了一眼那些小姑娘,微微一笑,道:“晚晚。” 叶晚晚知道他想说的是一切顺利,本来也没在意,笑一笑,仍是向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居然没有人跟上来,回头时,那些小姑娘正齐刷刷的仰头,看着面前的绝色怪叔叔。 叶晚晚顿时庐山瀑布汗,紧急跳回去,站在视线交集点:“姑娘们,咱们继续向前好不好?我要带你们看的。不是这个东西……” “姑娘们”显然很疑惑,符合食人族从6岁到60岁所有女人口味的兰大少这才发觉不对,苦笑离场,叶晚晚抹着冷汗继续带人向前,一进了院子,便听到嘻笑声响成一片,这下不用她催,小姑娘们也走的飞快,一路走到娃娃屋,叶晚晚便侧了身示意她们去看。 现在娃娃屋经过数次改造,已经换成一个大大的房间,离地约有七八阶,里面却完全是参照了人间的“淘气堡”的格局,用木头缠了厚厚的布,做出房子、通道、滑梯……等等,还有藤编和草编的桌椅板凳,小盆小筐,小兔小马……还悬着数架秋千,真的像一个大大的玩具屋,里面的人正玩的欢,嘻笑声隔的很远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细看,几乎都分不清哪个是人类,哪个是食人族。 游戏是孩童的本能,完全不需要讲解,十几个小姑娘巴着门窗看着,个个的脸上都写着羡慕,看她们的样子,只恨不得也能变小了去玩一下才好。 叶晚晚也不去催,尽着她们去看。隔了许久。才笑盈盈的道:“这里面,有人类,也有咱们的族人,你瞧她们玩的好不好?” 小姑娘们零零落落的应声,仍是目不转晴的看着,叶晚晚笑道:“好了,我们走吧。”一边摆手,示意人关了门窗。 门窗一关,没得可看,小姑娘们只好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到祭堂,叶晚晚便对她们指一下案上的杯子,笑道:“咱们今天是来举行成年礼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前的成年礼,她们会给你们一杯鲜血来喝,这血,就是从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些人类身上取的……” 她看到她们脸上lou出不忍的神色,便柔声续道:“这样,你们喜欢吗?” 小姑娘们一起摇头,仰起的脸庞明净如月,叶晚晚笑出来,续道:“我们都不喜欢。我们喜欢大家一起玩儿,一起笑。所以,你们的成年礼,我给你们一杯青果汁来喝,谁把杯子里的青果汁全都喝光,就是最乖最美丽的小姑娘,我会奖励她两个最好吃的青果,而且还给她一个最好玩的小木人,可以陪你玩,陪你说话,陪你睡觉……谁喝完了。才可以拿到哦!” 一边说着,便站起来,示意每人拿一个杯子,一边拿起那装满了青果汁的壶。青果汁里面加了糖,味道很是可口,排在最先的小姑娘,一口便喝干了那杯子,献宝似的比给她看,叶晚晚笑道:“你很乖……”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却似乎察觉了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身后的另一只壶,喃喃的道:“……血是什么味道?” 叶晚晚一怔,这次,为防万一,其实也是准备了血液的,当然,是猪血。两个壶本来就放在一起,孩子们离的近了,闻到那血腥气,也不奇怪。她只犹豫了一下,便从身后把那只壶也拎了过来,扑鼻一阵血腥之气,最先的几个小姑娘,一齐退了一步,却随即又lou出怪异的神色,抽抽鼻子,犹豫着想要向前。 叶晚晚缓缓的道:“你们要喝这个吗?这个,其实就是我们自己身上的鲜血,如果要喝也可以,我这儿有一把刀子,谁划破自己的身体,流出的血,能装满这个杯子,我就从这个壶里,倒一杯来给她……” 一边说着,便从祭台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递给最先的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双眼看着那壶,却又犹豫的跨了回来,接过刀子。 殿堂中数双眼睛,一齐放在她的身上,她抽着鼻子,显然对那味道很是垂涎,可是,要拿刀子划自己,显然又有几分惧意。犹豫再犹豫,在手臂上比比量量。那刀子刃锋雪亮,极是锋利,她手指一颤之间,已经划伤了皮肤,流出血来,雪白的皮肤上一点鲜红婉延流下,极是鲜明。 那小姑娘惊叫一声,刀子便掉在地上,叶晚晚弯腰拣了起来,仍旧递还给她,静静的向她摇头:“不够的,这样是不够的,你流出的血,一定要足够一杯,我才会再给你一杯,少一滴都不成。” 那小姑娘连疼带吓,脸色苍白,终于哭了起来,抱着手直摔在地上,哭道:“疼,疼……我不要喝了,我再也不要喝血了。” 叶晚晚有些不忍,却仍是静静的道:“真的不要喝了吗?” “我不喝,我不喝……” “好。” 她向那些小姑娘们比一下手里的刀子,轻声道:“其实血的味道,闻起来,可能的确是有一点儿香的,所以大家就想喝。可是,这血,是从我们自己的身上割出来的,想要尝,就得受疼受罪。这种疼,就叫做切肤之痛。身体疼了,嘴巴也是爽不起来的,因为这些都长在你自己身上,是不是?” 笑了笑,举一举手里的壶:“那么现在,有谁要喝青草汁?” 至此再无异议,叶晚晚发放完礼物,又给那个可怜的出头鸟小朋友包扎好伤口。看着十几个小姑娘捧着兰晚克隆版的小木人欢笑退场,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场“小镇”试,算是及格了罢?那么,即将到来滴“殿”试呢? 第二卷完,请继续欣赏第三卷:婉转郎膝 耳边软语深盟,枕畔君颜含笑,同欢笑朝去夕来,共患难暮暮朝朝……到头来,竟不敌婉转郎膝,情怀颠倒,云雨疾一晌贪欢? 第112章:难拒三郎(第三卷-开卷求票) 成年礼那天是月中。半个月之后,月华再成一线,兰晚便要动身去风城。 风城对于食人族来说,只是一个名字,没有人去过,也没人知道是什么样子。而且,风城也并不是食人族的京城,它只是食人族的王宫。 风城是一个谷中城,也是一个城中城。山谷里围着城池,城池里围着王宫。女王每三年一选,参加的,便是每个小镇的巫师。 巫师从每一个小镇出发,这越过山谷,穿过城池,再进入食人族王宫的路,其实便是一道严苛的试题,最后留下的,只会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食人族下一届的女王,之前的女王就会立刻投身祭坛。用最虔诚的血祭,庆贺新女王登基,同时,把自身所有的力量全都交付给新的女王。当然,其它的巫师也都会在过程中死亡,死去的巫师,会在新女王上任之后,派新的巫师去接替。 这就是目前能找到的所有……但是即使只有这么点儿,也足以让叶晚晚胆战心惊。 兰景惜不放心的是食人族,叶晚晚不放心的却是自己,毕竟叶晚晚有几斤几两,不是混水摸鱼当了几天巫师就能改变的……再说,这叫什么考试啊,不当女王便要死……看别人一个个的倒下,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过程,看自己倒下,那就更加的不愉快。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兰景惜的房中有人说话,估计又在拖着郭良商量,叶晚晚皱皱眉,转头走去三郎的房间,看三郎正在房中,立刻走过去抓着他,叫:“三郎!” 三郎赶紧回手扶过来,笑笑的:“晚晚。” 她闷闷的把头顶在他肩上,想发牢马蚤:“三郎三郎,你看我这样子,有可能会像女王吗?” 三郎轻轻笑起来。习惯性的双手抱她在膝头,看着她的脸:“像啊,晚晚最像女王的。” 她哼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很像天仙下凡?” 三郎笑着点头:“像的。” 她也生不起气来,忍不住就笑了笑,随手拉开他衣服,细细摸那女娲石,那女娲石的颜色似乎越来越漂亮,在三郎的肌肤上,闪烁的像五颗宝石,映的她的指尖都似乎带了流光。 叶晚晚轻抚了几下,道:“三郎啊,我跟你说,我如果真的有机会能去到那王宫,我一定要找机会问问这女娲石究竟是什么,然后看能不能找个高人,想办法把他拿出来。” 他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痒,却不舍得躲开她的手指,轻轻向后倚一下,道:“由它在这儿就好。晚晚,这没事的。” 她习惯性的抢白:“你懂什么!石头在人身上,日子久了,绝对会有害的!” 他哪会跟她争辩,笑微微的道:“是。” 她再摸几下,用手细细的丈量了一下从肩,从臂相距的位置,一边道:“三郎啊,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食人族……” 他的身子忽然就是一僵,她却是心事重重,不曾留意,低头理着他长的长了的头发,一边絮絮的道:“三郎啊,你一定一定要小心才好,我总感觉郭大哥粗豪太过……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一定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我想好了,我只去试一试,如果感觉不大妙,我立刻就退回来,绝不会硬拼,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感觉我中途逃回来的可能性很大很大,所以三郎,你一定得好好在这儿等着我……” 一边说着,就从他膝头溜下来,三郎一直在学写字,案头放着纸笔。她便抓过来,笑道:“你知道什么叫锦囊妙计么,不如我也留一个给你,然后你一遇到情况危急,就拆开来,按我写的做,好不好?”笑眯眯的写了,用手帕细细的包了,回过头来,正要递给三郎,却又怔住:“三郎?” 三郎的神气似哭似笑的,看着她,小声问:“……我……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叶晚晚被他吓到,眨了两下眼睛,才发出声音,“你……” 三郎小声小气的又问:“不带我去风城?” 她竟语塞,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三郎很小心的抓了她手,连那手帕一起握在手中,迟疑的拉近了,放在自己脸上,然后kao近了抱紧她,轻声轻气的道:“晚晚不带三郎一起走了?” 他这样半跪时。跟她几乎一般高,可是他那种眼神,却完完全全像尘埃仰望苍穹。 ………… 三郎想都没想过要跟叶晚晚分开。 从来从来就没有,一次也没有,半次也没有,连这样的一闪念,都没有过。他一直都是她的影子…… 三郎的字典里,自从有了叶晚晚这三个字,那么,不论她去哪儿,天上。地上,水里,火里,他跟着就是,从来都没想过要不要,和为什么……她喜欢小兰,就陪她喜欢……她要做女王,就陪她做女王…… 这在三郎,完全是本能,不用说,也不用想,所以……竟让人以为他是不在意的,或者说,以为三郎并不会在意这种短暂的离别,以为他还是会象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说,三郎你留在食人族好不好,他就会乖乖点头,说好,带着他安静的微笑。 连叶晚晚自己都没想过会这样……之前常常都让郭良和三郎在一起,彼此熟悉,彼此适应,话里话外,已经都说的分明。没想到三郎居然一直都没弄明白,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她心里愧疚之极,抬手理理他的头发,捧了他的脸,柔声道:“三郎,别这样,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我……” 她忽然一怔,刚才因为要看三郎胸前的女娲石,所以,他的衣襟一直是敞开的,头发一掠开,那女娲石便看的分明。那五种石子的颜色。刚刚还是这么的瑰丽又温润,柔滑的依偎她的手指,现在,却分明看到,这么一瞬之间,光泽忽然就黯淡了许多,像是天空忽然笼上了阴霾。 她忽然大大一怔,眼前闪现火光中他的笑,他说:三郎要为晚晚活着,一直到晚晚不要了…… 第113章:郎晚组合 也许三郎已经聪明许多。懂的事情,也多了许多,可是在情感上,三郎仍旧单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开,他认为分开就意味着放弃。也许在三郎而言,一个没有叶晚晚的食人族,是完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的。 那么,这女娲石,究竟是三郎的命相钟,还是他的心情钟?她忽然就严肃起来,双手握了他的手,道:“三郎。” 他应她,“嗯。” “不许这样,三郎,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犹豫,她略略放缓一点儿声音:“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急急抬了眼,望进她的眼睛,那眼瞳清澈的让人感动,她于是微笑。柔声带一点儿引导,道:“三郎,你想要什么呢?跟晚晚一起去风城么?” 他习惯性的又要垂睫,她向他轻轻摇头,他就迟疑的定着目光,轻声道:“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天也不想,你去风城或者去哪儿都好,我要陪着你。” 她微笑:“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带着三郎,有甚么好?”他微怔,她向他眨眼睛微笑:“嗯?或者晚晚累了……” 三郎的眼睛闪闪的亮了起来,飞快的道:“晚晚累了,我可以抱你走,渴了,我可以帮你拿水袋,饿了……”他站起来拉着她手,去看屋角的篓子:“这里有肉干、果脯、薯干……等临去之前,我再采些青果放上,晚晚想吃什么都可以。” 她看着那满满的一大篓,有点儿失笑,“听起来蛮不错哦……” 三郎知道她在逗他,于是低头微笑:“晚晚开心的时候,三郎可以陪晚晚说话,晚晚不开心的时候,三郎想办法惹晚晚开心……” 她轻笑出来。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清澈的眼瞳闪闪的亮,“真的吗晚晚,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她若无其事的笑,“三郎,你要学会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像这次,我根本就不知道三郎也想去风城玩呢!所以……” 三郎含笑握了她手,“晚晚,我明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要晚晚,要让她知道,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晚晚不答应,就多多想办法让她答应,是不是?” 她笑着连连点头,三郎飞也似的道:“那么,我还想要晚晚。” 她失笑。拍拍他手:“这个话题太麻烦,我们慢慢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我要去风城抢女王,其实你倒是提醒我了。想要什么得说出来,不想要什么,也要说出来才行,只不过兰大少比叶晚晚难说服些,来来,咱俩好好商量商量。我就不信咱金牌郎晚组合还比不过一对男男大小配……” 她拖过椅子,两人对坐,摆出密谈的架势,三郎有点儿失笑,习惯的低头敛睫,随手拆开刚才她写了妙计的“锦囊”,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叶氏字迹写着“有危险,逃!事不妙,逃!打不过,逃!” 三郎轻轻笑出来,悄悄抬手,覆在她的手上,叶晚晚也由着他,一边用另只手敲着桌子:“去风城的山谷,其实就是小孩子夭折后投的涅槃崖的,是不是?我们要先下去,再爬上去,是不是?食人族有几个小镇,我们不清楚,假设有二十个。死十九个,活一个,这怎么也是不对的,这中间的凶险,肯定不止是悬崖峭壁这种险,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否则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巧……” 三郎仍是看着那小小的纸条,微笑道:“我们可以逃。” 她看他:“怎么逃?” 三郎本来只是随口应声,不妨她居然真的询问他的意见,顿时就紧张起来,坐正了,想了一想,道:“我是说,我们不去不成吗?镇上从来就没有风城的人来过,巫师去不去,有谁会知道?一定以为就死在山谷中了。” 叶晚晚摇头:“那不成,风城咱们是非去不可的,从这儿,已经没有多少可做的了,要找结果,肯定得去更核心的地方。要不然我傻啊,在这儿天高皇帝远的当老大多好!” 三郎说,“哦!”一边继续冥思苦想,犹豫的道:“我们非去不可。那余下的十九个,也非去不可吗?” 叶晚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一击掌,“对!三郎,你说的对!”一把抓起他,就向外走,走到兰景惜门前,胡乱敲了两下,就直接走进去,向桌上的芭比郭良点个头权当招呼。 兰景惜一笑,站起身来。道:“晚晚,我正想过去找你……我刚刚跟郭大哥商量了一下,我想,我们可以暂时调换身体。” “啊?”她被他雷到,张大眼:“调换身体?” “是啊,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有危险是一定的。所以我想,能不能我来做一下叶晚晚,试着去闯关。” 她无语了:“兰大少,你不觉得您老的花容月貌,比我更适合做女人?” 他失笑摇头:“晚晚,巫师只能是女人,男人是做不了的,所以男人的身体一定不行。” “好吧,就算要女人的身体,你既然要换,就不能直接换个成年女人的啊?你不是一直担心我的样子不过关吗?” 他笑了笑,“我也想过,不过晚晚,调换身体,已经是冒险了,还不知能不能成,如果再随便选一个别的身体,我真的觉得胜算很小。” 叶晚晚一笑,坐了下来,笑道:“那么兰大少,你对换魂这种高难度的事儿,胜算大不大?” 他答,“还好。”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胜算就算不是十足十,也起码能弄个九九足九九,你要听吗?” 他挑眉:“当然。” 她笑吟吟的点一下头:“你以前不是说过么,每个食人族小镇都是散居,又长年捕杀人类,碰到甚么天灾人祸全军覆没,也是常事。但是不管能余下几个小镇。不管有几个人抢女王,到最后,一定会留下一个的,不可能全都呜呼哀哉。” 兰景惜的眼睛闪闪的亮了起来,与郭良对视一眼,她于是飞快的续道:“所以,与其兵来将挡,不如釜底抽薪。那山谷一圈,再长,也总有个头尾,你不如直接把这一圈全都弄点东西上去,让东西南北所有的巫师,未闯女王关,先闯兰晚关,到最后只有叶晚晚一个人抢女王,不用说是不战而胜,是不是?” 第114章:悬崖难行 这次居然是难得的一拍即合。让叶晚晚想说的假传圣旨啦,美男计啦等等,全都没能派上用场。当然叶晚晚能想到的,兰大少肯定也能想到,而且这件事也的确是动手太晚了些,所以兰大少几乎是半刻都没有迟疑,立刻便带人去了。 只以为必然马到功成,却没想到,眼巴巴的盼了半个月,他居然是一去不回。兰景惜做事一向严谨周到,他就算有事情不能分身,也一定会遣人回来传个讯息的,他是人类小小身体的时候,在食人族都能保得全身,现在已经是食人族的身体,难道还会有甚么意外不成? 按照之前的计划,月初便须起程,叶晚晚几乎是坐立不安,又苦苦的挨了两天,一直挨到郭良走来相劝。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食人族女王的招选三年才会有一次。不管有甚么意外发生,也必须先着手把这件事做完。可是一年来已经习惯了兰景惜在身边,相依为命,共同进退,他这一不在,竟是满心惶惶。 再咬紧牙关拖了一天,实在不能再拖了,想了一想,索性把小娃娃们全都移居到人类园中,却单独在小祭堂僻出一条暗道,让郭良可以随时出入,及时掌握些风吹草动。 食人族这种地方,长日平静,之前的巫师若要暂离,也不会有人留守的,可是终究有备无患,于是把那个备用的食人族男子“飞燕”叫来,密密嘱咐了一番。这飞燕虽然并不如何聪明,却胜在周到细致,而且记心又好。让他办些小事,也应该可以放心。 而郭良,其实也是一个为防万一的备用棋,叮嘱飞燕若当真有疑难,便来小祭堂祝祷,自然会有人解答,只需要照此办理就可以了。 事出不意,匆促之间。虽难万全,却也差强人意。一番草草布置,已经又是半天,片刻也不敢耽搁,便带着人向涅槃崖而来。 之前的巫师要下崖,不知是有什么特别的通道,还是用的甚么法术,可是兰景惜既然都没有查到,叶晚晚索性就老老实实,用笨法子下去。 绳子是早就备好的,帮忙的人,也是早就演练过的,所不同的,只是陪伴的人换了三郎。两人用绳子系了腰,崖上的人便一圈一圈的慢慢放下。 叶晚晚只觉整个人都在崖边飘飘荡荡,砂土碎石不断不断的滑过脸颊鬓边,噼哩啪啦的掉落,要隔很久很久,才能听到极细微的一声,显然离崖底还有很远。已经身在局中,反而没有心思去害怕。只是很小心的避开凸出的石角,尽量贴近崖边。 三郎就在身边,却一言不发,可是每当她踩滑了忽然荡开来,三郎总是飞快飞快的伸手把她挽住,显然,三郎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她的身上。 越是往下,山风反而越是呼啸,吹在身上,带着刀锋般的凛冽,几乎连骨头里都吹进了凉气。这几乎有一点儿不合常理,难道这山谷,不像眼睛看到的那么窄,也不像想像中是一个大大的圆?不知降了多久,腰已经疼的没了知觉,绳子忽然就停了下来,三郎一怔,踩了石角过来挽着她,轻声道:“难道绳子不够长?” 叶晚晚实在没力气说话,轻轻摇了一下头,这绳子每一根,都足有十来个食人族男子才抬的动,只准备就准备了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为求吉利,每一根,都缠了很大的六百六十六个圈。下降的过程中,每转一圈,都有一个极微小的停顿。叶晚晚便一直在默数,才刚数到五百多圈,怎么就会停了呢? 三郎向上看了几眼,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反手扶稳了石头,把身子也倚上去,拉她进怀,略略休息,等了许久,绳子仍是不动,三郎便轻声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她也在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能出什么事呢?如果他们只是太累要休息一下,应该会懂得轮换才对啊? 三郎见她不答,便抬手摇晃那绳子,用力摇晃了数下,再等了一息,绳子仍是不动,叶晚晚忽然一惊,心想这一路凹凸不平,难道这绳子居然在中途挂住了?那如果忽然掉下来,只怕会把整个人都抽落下去罢? 一念及此,立刻便惊出一身冷汗。急喘了一口气,道:“三郎!” 他应了一声,叶晚晚看了一眼脚下,虽然仍是陡峭,却毕竟不至于直上直下,想了一下,便从靴筒中抽出刀子,削断了三郎身上的绳子,然后又削断了自己的,拉着三郎平移了十几步,终于找到了一个凹进去的石窝。赶紧弯着腰挤进去。 那石窝又小又浅,坐进去,连腰也直不起来,虽然基本都是随着绳子下落,可是整个人也是筋疲力尽,几乎连抬抬手的力气也没了。三郎问要不要喝水,也懒的回答。 三郎想了一想,也从靴筒中拿了刀子,cha在石缝里,试了一试cha的稳当,便把脚尖抵在刀面上,转过手臂,便把叶晚晚抱了过来,轻轻放在腿上。 叶晚晚拖口惊呼了一声,一把抓着三郎的袖子,三郎便向她一笑,再问:“喝点儿水吗?” 她看了几眼,略略放心,嗯了一声,这一下坐的倒是四平八稳,舒舒服服了,也可以略略舒展一下酸痛的腰。三郎伸手环了她,从腰间取了水袋,喂她喝了几口,水袋里的水晒了一天,微微的温热,连喝了几口,略略有了一点精神,便把水袋推给三郎,三郎笑了笑,却只轻轻沾沾唇,便重又系回腰间。 叶晚晚看天色大约是过午,可是脚下混沌一片,全然看不清还有多远,也实在有些犯愁,定了定神,道:“三郎。我们现在向下走,不求快,只求稳。没地方落足的时候,就用刀子cha在石缝里定住……我们一定得在天黑前到底儿才行,这崖壁上可没办法过夜的。” 三郎连连点头,一边轻声道:“晚晚,我把你缚在背上好不好?我带你下去,我会很小心的,绝不会摔到你……” 叶晚晚不是逞强的人,可是此时毕竟是非常时期,所以她迅速的答:“不成!三郎,你要记往,你要陪着我,一路走到食人族的王宫,走到风城。所以,你不要逞强,不要只想着照顾我,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才成,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记往了没?” 第115章:红花漫天 三郎听的很高兴。用力点头,崖上的泥土都被他蹭到,扑簌簌落进了衣领,他怕痒的缩了缩身子,微笑道:“可是晚晚,我真的一点都不累。” “嗯嗯!我如果真的抗不住,我准会赖着你,让你背的,不想赖也得赖……”她实在有点儿好笑,掐一把他憨憨的笑脸,轻哼道,“我保证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才好……好了,说话太费精神了,我们走吧。”一边向下伸头探脑的张望。 三郎笑了笑,向右边让让身子,扶她坐好,把脚下的刀子拔出来,然后反过身面向崖壁,脚尖下探,踩稳了一块石头。这才回手扶住她,笑道:“可以了,晚晚。” 她觉得自己的保证苍白的自己都不敢相信,鼓了鼓勇气,学着他的样子,反了身,看准了一块微凸石头,慢慢的踩上去。踩稳了,三郎的手才放开,然后继续向下,找另一块落脚点,找好了,再回手接她。 两人就这么周而复始,龟速向下,叶晚晚眼见天色渐黑,心里发急,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没奈何手软脚软,虽然咬紧牙关,仍是脚下一滑,只来的及啊了一声,脚尖已经被三郎的腿挡住,三郎一把将她挽进怀中,两人一起在崖边荡了一下。 三郎身不由已的向后一倾,又急急扑回,一把抓住了一根斜探的树枝,这才勉强定住。叶晚晚身在郎怀,被他的动作带起,直撞回崖上,直吓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三郎扶稳了她,小声小气的问:“晚晚,没事吧?”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三郎便续道:“没事的,不用怕,你一定是太累了,我带你走走,你歇一会儿,好不好?” 叶晚晚在他怀中抬眼,看 掌上洞房第24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看一眼三郎的脸,他发上额上,全是崖上的尘土,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可是脸色却似乎并没有很坏,低头微笑的神情与平日一模一样。她微微讶然,问:“你不累吗?” 他笑了笑:“我真的感觉还好。有一点儿累,但是真的只有一点儿。” “好……我怕我自己走,反而更拖累你。你要是撑不住。一定要说出来,记得没?”一边说着,便低头解了三郎的腰带,把自己缚在三郎身上,抬头道:“成了。” 三郎眼神流转,轻轻一笑,好像平空多了力气,脚步轻捷的向下,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三郎忽然一喜,道:“晚晚,到了!” 叶晚晚视线不畅,只是巴紧了他,尽量减小负担。听他说了,才从他臂弯中向下一张,微昏的暮色中,果然可以依稀看到崖底近在眼前,再下了数步,已经可以看清,这崖底竟遍生着鲜红鲜红的红花,那花极大,几乎大过成年男子双手捧掌,花心滚圆微平,花瓣莹润,微带着桃形的尖角,密密围绕,极是华丽娇美。 叶晚晚忍不住赞道:“好漂亮啊!” 三郎一笑,更下的快了一些。数步之间。已经到了崖底,看那花生的密密层层,铺天盖地,几乎连叶子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片花海,铺满了整个崖底,花下的泥土却平整光滑的像石头一样。 三郎笑道:“我们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想不到这儿还有这么多花呢!是不是晚晚?”一边说着,便向下一跳。 叶晚晚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颤,急道:“等一下!” 三郎嘴里应着,人却已经落到了崖地,站在原地不动,微讶的看她。叶晚晚也是微怔,留神去看那花,却似乎并无异状。其实她只是在想,这花开的如此鲜艳妖娆,为何却没有半点香气?难道竟会有什么不对么?可是站在花丛中,却并没有半丝头晕或者其它的感觉。 叶晚晚犹豫着,伸手解开了缚着自己的衣带,一边道:“三郎,你小心,肌肤千万不要碰到这些花,还有叶子,尽量能少碰就少碰。” 三郎本来由着她解。一听这句,立刻把她双手抱回,放在肩上,问:“这花怎么了?” “我也不知怎么,”她有点儿没底气:“我怕会有毒,小心点儿总没错的。” 三郎说:“哦!”显然不甚在意,侧着头,问:“晚晚饿不饿?” 她有点儿无奈:“我想问你累不累倒是真的……”嘴里说着,想要溜下,他却抱着她腿不放,笑模笑样的:“晚晚你坐一会儿吧。我不累的!”停了一下,又笑笑的道:“不然你站起来也成,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的。” 她想想也是,便依言站起,幸好三郎走的也稳,再说也绝对放心他不会让她摔到,踮着脚东张西望,三郎分了一只手扶着她,一边留意尽量不碰到那红花,可是那红花生的实在太密,还是不时会碰到。 再走了数步,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一点点白光,叶晚晚不太确定的道:“那边好像有块石头……” 三郎应了一声,两人便走过去,看着并不远,可是等走了过去,天也黑了下来。那石头大约只有磨盘大,表面也是个半弧,着实不太平整,可是放眼望去,居然没有别的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好互相依偎着坐了下来。 三郎把带的东西拿出来,可是叶晚晚累了一天,实在没有胃口,只喝了几口水,四处找能睡觉的地方。本来在花丛里睡是最好的了,松软平整,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还是向三郎身上kaokao,想着坐着睡会儿算了。 隔了一会儿,三郎轻轻的回了手臂挽着她,然后慢慢后仰,整个人半躺在石上,把她放在身上。三郎的腿撑平了那石头的弧度 ,像一个人工的大床。 叶晚晚舒服的翻了个身,心想罪过罪过啊……这不是奴隶主么。自己睡的倒好了,三郎这样哪里睡的成? 可是一来怕背了三郎的好意,二来,也真的是全身酸痛,软软的趴了一会儿,正想叫三郎起来,谁知一抬头间,看三郎闭着眼睛,倒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叶晚晚讶然了一下,低头研究他的睡容,他的眉睫上还挂着尘土,嘴角边却是微微带笑,呼吸细匀,显然是真的睡熟了。 叶晚晚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极小心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116章:惊情谷底(加更谢赏) 大概是因为在崖边的绳上晃了太久。睡梦中,身体也在不住的摇晃,不断的撞到崖壁,再弹回来。恍惚间,竟似乎重回一年前,夭折的女孩儿被抛下悬崖,棉絮般的白云从身边滑过,尘土碎石噼里啪啦的掉落…… 叶晚晚猛然张开了眼睛,险些从三郎怀里直跌下去。勉强的定了定神,看月华微晕,透肤生凉,才想原来只是一个噩梦。悄悄把手脚藏在三郎的衣角下,重又闭上眼睛,可是心头总似乎有些不安,一时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夜极静,如此冰冷的风,却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有一种味道似乎自心底升起,很遥远,偏偏又很熟悉,很恐惧,偏偏又有隐约的向往。 那分明是鲜血的味道! 天哪! 她忽然惊喘了一声。猛然坐起身来,这悬崖下丢弃了数不清的夭折孩童,可是,不管是初到还是现在,放眼望去,休说尸身,居然连骨殖都找不到,除了那漫天漫地的红花,地面上居然都没有,光滑、平整、干净的像一块石头!那些尸身都去了哪儿? 她一时怕的全身发抖,来不及多想,回手就去拉三郎的手臂,一迭连声的叫:“三郎!三郎!” 三郎对叶晚晚的声音一向敏感,可是这次,却似乎宿醉难醒一般,她叫了几次,他才慢慢的张开眼睛,眼神一片迷茫。她急摇了他两下,道:“三郎三郎,清醒一点!这个地方不对劲儿,我们不能睡!” 三郎应了一声,用力摇摇脑袋,想要清醒,一边下意识的把她笼进怀里,撑起身,想要收回腿脚,盘膝坐下。试了两次,却抽之不动。 三郎皱着眉瞥了一眼,大吃了一惊,飞快的把叶晚晚托上肩头,叫:“晚晚,晚晚!”叶晚晚被他的动作吓到,停了一下,才随着他的目光去看他的脚下。 三郎为了平整身体,脚是放在石头下的,月光下,分明看到数朵红色的花聚拢在他的腿脚间,大朵大朵圆形的花冠,像有灵性一般,整朵扑抱在他的脚上,自膝以下,竟无半丝空隙,尤不住往上延伸。 她惊吓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三郎也是脸色发白,抱紧了她,一边用力踢腿。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那花冠竟如附骨之蛆,贴的紧紧的。 就那么摇晃着,缓缓的,不紧不慢的向上攀附,每一朵花,都像是妖魔的脸,带着猫捉老鼠般的从容,带着媚态横生的狞笑,轻盈的扭动腰肢,偎依过来,拥抱过来,亲吻过来,吞噬……过来…… 她拖口而出的道:“食……食人花!” 三郎竟是答的飞快:“没事,不怕的。” 她气的眼泪都下来了,只想给他一巴掌,明明知道他只是本能安慰她,并不是真的不怕,可就是忍不住要生气。咬紧了牙踢开他抱着他的手,俯下身就去拨那花冠。没想到手一触到那花,就似乎被吸盘吸住,再也动不了分毫。 起初相连的只是一点点,然后便慢慢的向上,直到把她的手和他的腿一起包裹进去。似乎肌肤上的毛孔全部打开,从每一个细小的针眼中慢慢的渗出血液,极细极微,几乎都不觉得痛,却是全然无法憾动。 三郎急了,本能的也要伸手,她急叫:“三郎!” 三郎猛然停手。一下子站起来,抱紧了她疯了似的跳脚,也许是情急之下力气极大,竟真的有花冠被他少少踢开,然后又软软的扑抱回来,像嗜血的女妖。夜色更深,两人似乎身处漩涡中心,几乎整个山谷的花儿都向这儿涌来,涌起翻覆的花浪。 三郎一个踉跄,险些跌进花丛中,又急急稳住,努力想把叶晚晚举高一点,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与那红花争夺出她的手臂。叶晚晚急吸了一口气,道:“三郎,回到石头旁边去,快!” 此时离那石头只有两步,却居然是举步维坚。任凭三郎怎么努力,都再也动不了半步。眼看那花已经涌到三郎的腰间,叶晚晚的整只手臂也早陷了进去,一时也来不及多想,缩脚从靴子里抽了刀子,回手便削了下去。 情急之下,飞快的乱削乱刺。刀子极锋利,鲜红的花汁四处飞溅,像鲜血的颜色,也像鲜血的味道……花茎一断,花冠上的巨大吸力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掉落下去,三郎急向石头那儿迈了几步,抱着她跳了上去。 站在石上,惊魂稍定,地面上是鲜红破碎的花瓣,狰狞翻滚。余下的花便似是有性灵的大口,飞快的扑过来,争抢,吞食,转眼之间,地面上便干干净净,连汁液渣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花儿吞噬了同伴的尸体,便愈是鲜红妖娆,在昏暗的月色下,几乎在隐隐闪光一般,宝石一般流光璀璨,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左近再没有半星花的残骸,花海也慢慢,慢慢的平伏,似乎安静,却又似乎暗潮汹涌。 叶晚晚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却不敢闭的太久,又急急张开。 两人站在石上,紧紧相拥,叶晚晚极轻极轻的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三郎的脸,三郎显然余悸犹存,手臂紧的恨不得把她藏到身体里面去,见她抬头,才略略松松手臂,向她一笑,道:“我不会让它吃到你的。”说的急匆匆含混不清,却是宣誓似的坚决。 叶晚晚实在恨铁不成钢,抓着他的肩,怒道:“说了多少次,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不用你拼‘死’护着我,我绝对不可能让你死的!绝对不可能!你……你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吓都能吓死!” 三郎一怔,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轻声轻气的道:“别生气,我知道的。我不死。” 叶晚晚听他这一厢情愿的口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这时候实在无暇多说,瞪他一眼,仍是低头去看脚下,两人只交谈了短短几句,脚下却有花枝轻盈的昂起了头来,像是寻找猎物的蛇,巨大的花冠款款的摆,然后慢慢向这儿趋近。 叶晚晚心中顿时便是一凛,转眼看自己身上和三郎身上,全是刚才溅上的鲜红花汁。她只犹豫了一瞬间,立刻将三郎推开一点,咬了咬唇,道:“三郎,把衣服拖下来,丢下去!” 第117章:情深无暇 三郎对叶晚晚的话。向来都是无条件执行的,可是这次,却难得的迟疑了一下。 几乎完全是直觉,叶晚晚已经咬着唇,把藏在身上的巫师银仗放下,飞快的拖掉外衣,扔了下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花冠覆过来,慢慢的淹没那衣服,然后再缓缓的分开,地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幽幽冷冷的光。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回头见三郎迟疑,急道:“快啊!”三郎被她一催,急急的就把手里的上衣丢了下去,然后一咬牙,转身就拖掉了下衫。 叶晚晚目不转晴的看着那些衣服在花丛中翻滚,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异样的平静。对三郎道:“应该没事了。小心些,不要让身体碰到地面。” 那种感觉很奇怪,连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笃定。本来。食人花若是可以嗅到血的味道,就更应该嗅到身体的味道才对,可是,似乎这无生命的大石,便是一个安全的绝缘体……又或者因为,那花朵扑向血色的花汁时,是如此的急迫疯狂,但侵犯肢体时,却是如此缓慢,那么…… 幸好,猜对了,血色花朵将所有衣物蚕食,四处摇晃了许久许久,没有找到新的猎物,便慢慢的平伏下去,夜色下花海烂漫,无边无涯。又有谁能知道,这般异样的美丽下,竟是这般异样的诡异。 叶晚晚缓缓的喘出一口气,坐了下来,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光滑之极的脊背,那脊背的主人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向前一倾。叶晚晚反了手一把拎住,怒道:“老老实实的坐着!” 三郎一声不吭的坐好,不敢挣开她的手,背僵的像石头,她缓缓的坐正些。与他隔开一线之地,轻声道:“三郎,这世上,可能的确有很多东西,比命还重要,或者说,几乎跟性命一样重要。我不是不在意……假如说,此时我身边不是三郎,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那么,我可能会选择负隅顽抗……但是目前来说,我还是觉得这样做最正确,因为我们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节省体力。” 彼此背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便慢慢的继续:“我知道这样你会不自在……可是三郎,我相信你。”她笑了笑,声音轻松,“我相信三郎,那么三郎,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隔了一会儿。三郎才小声含糊的道:“小兰说,有的时候,‘本能’会不听自己的话……如果能当‘本能’的家,那是最好,如果暂时还不成,就要先学会不让它出现。” 她竟失笑,想着小兰小兰……心里一软,又一酸,急急把这个名字推开,匆促的指一下天空:“三郎,你知道罗盘吗?罗盘是旅行的人掌握方向的工具……如果没有罗盘,你看,那颗星,叫做北极星。他永远在北方,可以为旅人指引方向。它是不是很亮?你看,那边不是还有把勺子么?北极星是老天爷吃饭的时候,掉的一粒米饭……老天爷也会老,老的连饭都吃不了,何况是人,所以……一定要……活的高兴点儿……” 她牙齿格格打战,努力缩紧了,话还是说的结结巴巴,三郎忽然转回了身,手臂抄过来,轻手轻脚的把她揽进怀里,像抱着一只小猫,似乎是鼓了鼓勇气,略低头,小小声说:“晚晚。我爱你。” 她愣了一下,三郎早迅速抬眼,去看着天上的星星。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三郎的爱,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意思,其实他早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只不过刚刚才学会,把这个字说出来。 身处食人花的重重包围,生死系于一线,这个字,让她感觉加倍的温暖……他的怀抱也是暖暖的,不是火热,而是温暖。因为他“爱”的那个人冷,所以他可以战胜让自己“火热”的本能,转过身来,给她温暖。 她轻轻叹口气,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那女娲石,心里低喃,三郎、三郎…… 指尖相处,却是神游物外,隔了许久,才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陷在女娲石之间。换言之,那坚硬之极的女娲石,居然变的异样柔软,恰如百炼钢化绕指柔…… 它并没有斗然间发光发热,也没有一下子膨胀变化,却像害羞的少年,在寂静无人的街头,悄悄握住爱人的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啊! 叶晚晚的手来来回回,不断的抚摸,女娲石却似乎跟肌肤全然融为了一体,闭上眼睛时。几乎都摸不出那石子的棱角。女娲石一直一直在变,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刚到柔,它跟着三郎的心走,也跟着叶晚晚走,那么它忽然如此温柔,又是为什么?是因为……难道是因为,叶晚晚有一点动心?对三郎? 心头大大一怔,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忽然便从脑海中出现,向她展颜微笑,星眸闪亮。近的几乎呼吸可闻,简直就好像人在身边,贴了面笑过来一般。 她指尖下意识的一停,勉强的定了定神,重又去抚摸。指尖五彩石子仍是柔软的,温暖的,完全是肌肤的触感……说不出哪儿不同,却分明跟刚才不同了,不再是温柔婉娈,却变的体贴顺从。 一个是亲呢,一个却只是宽容。一时心头竟是百味杂阵,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直到天亮,仍是一片平静,三郎试着把脚悬下去,那食人花也不再攻击,三郎把带来的食物丢弃了一些,把其它的都合在一起,然后把空出来的那个大包袱布给了叶晚晚,叶晚晚便斜系在肩上,像一个小型的披风。 这身打扮,若放在现代,不过是个非主流,放在古代,却算的上伤风败俗。而三郎裸着上身,下身也只着了一条短短的裤子,简直就是个纯粹的野人。幸好这谷中也没有别人。两人只是认明了方向,拼了小命闷头赶路,想着在第二次天黑之前,冲出这个食人花海。 可是这崖底竟似乎无边无际一般,拼死拼活的赶了一天,黄昏时,眼前仍是放眼望不到边的鲜红。 第118章:辣手摧花 这么一大片食人花。别说十个八个的巫师,就是百十头大象也能吞的下去,再熬上这么一晚,两人也别去什么风城了,直接上西天算了,瞧这食人花那劲头,没准儿连曼珠莎华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叶晚晚苦中作乐的笑出声来,三郎微讶,侧头看她,一脸担心,她便索性停了下来,道:“三郎,不走了。” 三郎讶然,看着脚下看不到边的花海:“不走了?” “是。”她看看金黄的暮色:“三郎三郎,不如我们来比赛,看谁拔的花最多。” 嘴里说着,早把那花拔了下来,扔到中间,那地面看上去极是平滑坚硬,那红花也极是高大,根茎粗壮。却是应手而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三郎立刻会意,飞快凑过来,叶晚晚笑道:“也不知这些花什么时辰开工,我们先来拔一个圆圈,然后再来拔中间。” 三郎笑道:“是。” 叶晚晚看他兴高采烈的,像在做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不由好笑,一边跟在他的后面,他前面拔了,她就在后面挖坑。手边什么工具都没有,也没有树枝,就只接用那个银杖来撬,长短粗细,很是趁手,只不过不太尖利而已。 两人手脚不停,争先恐后,不一会儿就拔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然后三郎便接手挖坑,叶晚晚继续向里面拔,终于拔出了一片丈许方圆的空地。看夕阳光芒已没下,月华却犹未升起,食人花海中也是一片平静,似乎还有时间,于是再把那坑加宽加深,把中间的土捣的松松散散。 终于弄了个差不多,月亮也慢慢攀上了头顶。叶晚晚听身后凉风渐起,赶紧叫三郎道:“快点过来,花花们要起床了。” 三郎只是笑,似乎叶晚晚这样的一句话好笑的不得了,笑的好心情满满的,连食人花甚么的都影响不了。叶晚晚抿着唇,看着他笑笑的走回自己身边,坐了,眉梢眼角都甚温柔,忍不住就掐一把他的脸,掐的他灰灰的脸颊上,顿时就是两道黑黑的指头印儿。 叶晚晚忍不住笑了两声,又怕他察觉,笑眯眯的别开眼,道:“三郎,我想那坑,应该有阻碍的作用。如果她们想从空中攻击,我们就用这些拔下来的花空投它们。你看我们有这么多,慢慢投,总能撑到天亮的……到时候可以比一比谁投的远,投的越远。他们就越会向远处聚拢,我们就会加倍安全。” 三郎笑道:“好。”隔了一下,笑眯眯的道:“如果我们今天晚上还能活命,晚晚就亲三郎下好不好?” 叶晚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半天,轻轻咧一下嘴角,正想点头说好,却忽然发现三郎一向纯良无暇的眼神里,居然有顽皮轻巧的一丝火花闪呀闪。 她无言了,原来他是在开玩笑……三郎跟叶晚晚开玩笑耶!居然还是用的这种标准的调情言辞,而且是孤男寡女,而且既是月下,又是花前……你说这人学好不容易,学坏,怎么就这么容易咧? 她于是斜睨了他一眼,哼道:“这种话是跟谁学的?”三郎低头微笑,她于是语重心长的道:“三郎你开玩笑之前最好有一点儿预告,要不我很难配合的,不然你以后每次都咳一声好了。” 三郎轻轻笑出来,别开脸,叶晚晚随手把他的膝盖拉高些,支了手臂倚着,一边打个哈欠,看着面前平静的花海,现在好像已经是昨夜醒来的那个时辰了吧,直到现在,那花丛仍无异状。“看来应该是有效的,你说是不是?” 三郎点点头:“嗯,我们坐的太远了,她们没有鼻子闻不到。”看了看她。咳一声,“花儿也喜欢晚晚的。” 她笑一声,“不敢……那就好……谢天谢地。” 三郎只是笑,隔了一会儿,才道:“那晚晚睡一会儿罢。” 叶晚晚再打个哈欠:“奇怪,很困,但是却不想睡,脑袋里像繃着一根弦……” 三郎不太能理解这种紧张,隔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一下头:“那可能是坐着太不舒服了,不然我把花移开,我们躺一下好了。”一边说着,就轻轻扶正了她,站起回身,然后,讶然出声。叶晚晚虽然面上轻松,其实心一直是吊着的,立刻便是一个惊跳,转回头来。 身后扔着许多拨下来的食人花,离了土,本来都已经萎顿不堪,可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却齐齐的长在了泥土上。因为太过密集,所以看上去像几乎像一个侧面剖开的毯子,花冠挤在一起,密的没有一丝空隙。 它们大约也觉得不舒服,所以拼命的争夺位置,几乎以目光可辩的速度向外膨胀,直到顶面像蘑菇一样圆圆凸起。 叶晚晚与三郎相顾骇然,叶晚晚急吸了一口气,极清晰极快速的道,“三郎,从根里带着土。一个一个的拔,然后扔出去,千万不要碰到花瓣,也千万不要弄断它!”嘴里说着,已经俯身下去,可是刚才还十分松软的地面,居然硬的像石头,银杖砸上去,只砸出了一点浅浅的凹痕。三郎也愣了一下,接过银杖,用力砸了两下,砸出两个浅浅的坑。 叶晚晚倒抽了一口凉气,拉着三郎退了一步,拿过刀子,一刀一刀的划。那感觉,真的像在划石头,借着之前的深坑,在脚下画出一道半弧的浅痕,再一步一步加深。 正在手忙脚乱之间,却听不远处异声突起,不知是夜枭啼鸣,还是别的什么,静夜中听来,凄厉之极,让人肌肤起粟。 叶晚晚此时正是惊弓之鸟,心头一跳,手上劲力用左了,刀子立刻便断成两截。三郎赶紧握了她手看了一眼,见没有受伤,便放下了心,回头加紧去划。 叶晚晚站起身,极目望去,月光下,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遥遥的弹跳过来,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它在花海中弹跳,忽东忽西,速度极快。细细的看了许久。才忽然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人,极瘦极长,大概比房子还要高一些,头发迎风狂舞…… 叶晚晚忽然抖了一下,心想,这究竟是妖,还是鬼…… ———————— 第119章:同室操戈(加更谢粉票) 又是食人花,又是妖魔鬼怪。还真是热闹……叶晚晚忽然很想骂人,一时却没想到词儿,于是放弃,向后退了一步,kao到三郎身上,“三郎,先休息一会儿……看他们黑吃黑啊!” 三郎显然并没看到那个黑影,听她说话,便站起身来,问:“黑吃黑?” 她忽悟身边不是兰大少,而是三郎,于是向那个黑影指了一下,“不知是什么妖怪……没准是来吃食人花的呢,他俩如果能打起来,我们就可以渔翁得……就可以放心了。” 三郎穷极目力,去看那个黑影,喃喃的道:“这是什么?晚晚,这跟这花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只是昐他们对掐。”叶晚晚随口答,眼睛仍是看着那个黑影,那黑影虽是不断的跳跃移动。忽左忽右,却仍是隐约向着这个方向,慢慢趋近。却完全不像要攻击,不止动作全无章法,似乎连长度都在变化一般。 三郎忽然讶然出声,道:“这是一个人啊!这是一个巫师啊!” 叶晚晚愕然,道:“什么?” 三郎道:“这是几个男人和一个巫师,你看,下面托着巫师的,好像是,三……应该是四个男人……” 叶晚晚顿时傻眼,四个男人叠罗汉,上面坐着个巫师?那所谓的头发,难道是巫师大人的黑袍?在这儿出现巫师,倒是不奇怪,兰大少仓促行事,也许也会有漏网之鱼。那这些男人叠罗汉是做什么?肉垫子隔离巫师和花丛么?这也太……太……够傻够毒够大方,简直没话形容了…… 一念未毕,那黑影已经一个踉跄,又短了一截,这次连叶晚晚也看的分明,那最下面的男人跌落花丛,第二个男人立刻落地奔出,那些食人花都去围攻地上的男人,这跑出的男人,便能趁机跑出一段路……难道这一大片花海,竟都是这么周而复始的跑过来的吗?那这一路。要死掉多少人? 一时也来不及多想,把手拢在嘴上,叫:“哎!” 其实也不用她叫,那些人也已经奔的近了,求生本来就是本能,他们一见有人,毫不迟疑的便直奔了过来。许是因为早已经奔的筋疲力尽,虽然努力狂奔,速度仍是不快,将及此处,那最下的男人终于还是呻吟一声,跌入了花丛,然后迅速被红花吞没,余下的两个男人,却也终于顺利的扑了进来,三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叶晚晚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把三郎拉在身边。两人辟出的这片空地,本来有丈许,此时,中间却有一大片蘑菇状的食人花丛,脚下可站的空间。便成了一个宽约三四步的环,那内圈的食人花,犹不住向外膨胀。 那巫师显然深知此花习性,身子一跌下来,便滚扑而起,迅速站直,笼紧了衣服,前后不沾,一边冷冷的看了叶晚晚两人一眼。 那两个食人族男子,却似乎是筋疲力尽,摔在地上,腿脚仍在圈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俯在地面上,不住喘息。 叶晚晚看那巫师极是高瘦,几乎比身边的男子还要高些,散发黑袍,面如银帛,眼神却是鹰似的锐利,心里暗自戒备。可是咫尺之隔,总不能眼见那两个男子没命,只好朗声道:“喂!你们赶紧站起来,站在圈里面,没有花的地方!要不然会被食人花卷进去的!” 连说了两次,那两个男子才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急急的向回收腿,却收之不动,一时惊慌失措,用手去拨。叶晚晚知道再这样下去。誓必又是整个人陷身花丛,只好向三郎道:“去帮他们一下,只斩断花茎,千万不要碰伤花瓣。” 三郎应了,便过去帮他们削了,然后再折回来。叶晚晚见那巫师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站的笔直,盯着三郎,不由凛然生惧,拉着三郎移开些,保持两边面对面。 看夜还有很长,困守不是办法,想了一想,便从披风上削下两条,缠在手上,对三郎道:“你从我们面前,一朵一朵的削断花茎,然后我接住了,抛出去。” 三郎犹豫了一下,看看她手,伸手想来解那布条,道:“晚晚,我自己来吧。” 她横了他一眼。乍着手不动,他只好小心翼翼削下一朵,花朵极大,初落手甚为沉重,叶晚晚远远的抛了开去,也不去看那蚕食的惨状,直接转身再接下一朵。两人忙了个把时辰,面前的花已经可以基本与花根平齐,脚下所站的距离,也宽大了许多,叶晚晚坐了下来。也拉三郎坐下,略略休息。 对面那巫师忽然冷冷的道:“把刀子扔过来。”口吻完全是命令,阴恻恻入耳生寒,可是此时身处险地,只能同舟共济,叶晚晚犹豫了一下,便转头示意三郎,三郎听命掉转刀柄,轻轻抛了过去,道:“接着!” 那两个男子似乎也明白三郎的意思,只是人实在有点儿笨手笨脚,两人同时去接那刀,手触到了刀柄,却又弹了出去,落在花丛中。那两个男子吓了一跳,似乎生怕会被巫师责罚,急急的去拣。 叶晚晚见那老巫婆站的笔直,恍若未见,实在忍不住恼火,急道:“别动!”然后放缓些声音,尽量浅显的道:“这种花闻到肉味就会扑过来吃掉,你们要先用衣服包了自己的手,再去拣刀子……” 那两人对视一眼,便要去拖衣服,叶晚晚有些无奈,可是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与这些人相处,倒也不急,随便指一下左手边那个:“一个人就好,你吧。” 那男人光了眼看她,等着她说,三郎忽然轻咳了一声,cha口道:“你把衣服削两截,包在手上,包严实,然后再拣刀子……削花的时候,就学我们,切断花下面那茎……” 叶晚晚听三郎说的明白。也便放心,回看一眼老巫婆,虽然并不想吵架,却终于还是淡淡的道:“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难道他们都不在了,凭你自己可以闯的出这儿?” 那老巫婆阴恻恻的一笑,道:“他们没用,死就死了……有他就成。” 叶晚晚见她指的竟是三郎,不由气笑出来,拖口而出的道:“他是我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一边随手从后腰抽了那银杖,示威似的握在手中。 _________ 谢谢亲们丢下的小粉红,很可口。另:很想么么某汀。。。 第120章:河东狮吼(亲亲们元旦快乐!) 老巫婆神情丝毫未变。显然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叶晚晚看一眼人家那标准的巫师行头,那华丽丽的黑袍大袖,散发鬼颜……再看看自己这衣衫不整,磨的少皮无毛的银杖,也有点儿底气不足,哼了一声,转脸不去看她。 周围一时静寂,只有那两个男子削断花茎发出的轻微的嚓嚓声。叶晚晚见面前的花丛不住生长,隐隐又有向外延伸之势,不由暗自皱眉。 这次出来,两人身上各带了两把刀子,刚才折断了一把,又送出一把,还有两把在身上,而且这花的生长速度并不是太快,尽可以跟的上,可是连着两夜不睡,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现在身边又多了个老巫婆,虎视眈眈……要怎样才好? 一念尚未转完。忽听对面的男子啊了一声,接着,便见那巫师飞也似跳了起来,跳在一个食人族男子的肩上。叶晚晚吃了一惊,急站起身来,便见那拿刀的男子呻吟一声,无数的红花斗然腾起,向他扑了过去,转眼间便把他吞噬殆尽。 叶晚晚惊骇之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这男子显然是不慎削到了花瓣,血汁溅出,所以才引火烧身,可是离的如许之近,眼见他高大身躯转眼即没,着实惊悚之极。 老巫婆却仍是毫不在意,看也不看的踢一脚底下的男子:“绕着,走过去!” 叶晚晚一惊,急道:“不准过来!” 那老巫婆丝毫不为所动,仍是催促,叶晚晚俯身就从靴筒里拿了刀子,冷冷的道:“你若是走近一步,我立刻就把花削碎了扔到你身上!不信你就试试!” 其实叶晚晚只是虚张声势,老巫婆却显然信了,立刻便是一惊,急道:“停下来!” 那男子茫然的停下,老巫婆冷冷的看着她。显然心有杀机,连三郎都觉出不对,迈前一步,把叶晚晚掩在身后,叶晚晚随即又上前一步,再把三郎挡了,用“你敢跟我抢”的眼神扫了他一下,回头道:“你听着,这些花离我们这么近,不管是谁向谁动手,都不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所以,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好!你只要不动念头伤我们,我们就绝对不会伤你,都好好熬过这夜,等天亮了再说别的。” 老巫婆不答,隔了许久,才冷冷的问道:“你去风城?” 叶晚晚轻咳一声,却也无法抵赖,淡淡的道:“难道你不去风城么?”老巫婆哼了一声,用“就凭你”的轻蔑眼神看她一眼,冷着脸沉吟。双方隐隐对恃。谁也不敢松懈。 突出其来的,那男子忽然啊了一声,低头去看。这片刻之间,那食人花竟已经攀到了他的腰间,叶晚晚瞥眼之际,也是大吃一惊,正要上前,这才发现中间的通道已经被食人花覆盖,没有了可以走路的空档。 眼见事急,无暇多想,只得扬手道:“接了刀子,不要慌,千万接住了。” 三郎赶紧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刀子,那男子惊惶抬眼,然后听命抬手来接。几乎与此同时,那老巫婆忽然狞笑一声,袖里银光一闪,重重的击向那男子的脑袋, 那男子呜咽一声,直摔下去。 叶晚晚惊呼出口,老巫婆已经借着那男子跌出的势头,直扑过来,双手抓住了叶晚晚。她猝不及防,被她抓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入花丛,三郎急急张臂来扶,老巫婆一翻身便骑在了三郎肩上。 叶晚晚急急撑住身子,直气的脸色发白。看那老巫婆在三郎肩上坐的四平八稳,双手捏了银杖横在三郎额前,压的三郎眉宇都陷了进去,三郎被她扣的微微后仰,显然在强忍疼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时头都热胀,怒道:“滚下来!谁许你在他身上的!” 三郎本就极是不喜,只是没得叶晚晚的命令,所以才勉强忍受,一听之下,立刻便用力要将她甩开,奈何她双手扣着银杖,紧的几乎要陷进三郎的骨头一般,竟是怎么也甩不拖。三郎急怒之下,便要反手削下。 叶晚晚虽是怒极,仍是心中一凛,急道:“别!”三郎迅速收住,微微有点委屈的看她,叶晚晚喘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死老巫婆,你手松一下,别压着他,我不让他动就是!” 老巫婆理都不理。跨坐在三郎身上,两条腿死死挟着他,整个人巴的死紧,叶晚晚替三郎觉得羞耻,气的说话都有点儿卡:“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再这样闹下去,大家都得死!你别以为我会投鼠忌器,我要收拾你而不伤到三郎,少说也有十个以上的法子!不信咱们就试试!” 那老巫婆半信半疑,略略松了松银杖,微微xian唇。lou出鲜红的牙齿:“你的招喜郎,很听话……”叶晚晚冷笑,她便续道:“你是怎么让他这么听话的?” 叶晚晚咬牙道:“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你对他最好客气点儿!他不是招喜郎,他是我的朋友,你别以为你这个狗屁巫师就了不起,你这个变态的老女人!你敢得罪三郎,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有个很“黄老邪”的脾气-护短,在她的字典里,自己的人,自然是好的,好的不得了,就算偶尔偶尔有一点点不好,就算做错了甚么事,也得叶晚晚亲自发落,外人便是碰了他一根头发,也是错的……何况叶晚晚的三郎本来就最乖,本来就最好,本来就没有半点儿错? 三郎的神色,本来颇为浮燥,显然也觉得有几分羞耻,可是看她昂了头气势如虹,却忽然微微的笑了出来,眼神忽然便柔软了些,微微抿着唇角,低下头去。 老巫婆愣了一下,似乎不能理解叶晚晚的话似的,随即,不知察觉了什么,俯下来,三郎本就上身光裸,她便伸手摸向他的胸口,三郎一怔,立刻挥手拂开,她却毫不迟疑的再摸下去,一边喃喃的道:“这是女娲石?世上真的有女娲石?” 叶晚晚见三郎羞窘,极是不平,想也不想的迈过去就是一杖。砸在她的手背上,老巫婆吃痛收手,抬眼看了看她,眼神闪烁,忽然便向着天空举起银杖,嘴里高声吟唱起来,随着她的吟唱,她的黑袍黑发俱无风自动,齐齐向外伸展,情形十分骇人。 ―――――― 年尾巴,请允许偶很文艺的说声谢谢,谢谢每一个留下脚印,或者默默支持偶的亲,真的是你们在支持偶每天的心情,看着那些文字,偶脑海里会自动合成亲亲们握着鼠标的微笑,敲击键盘的柔软……你们对偶真的很宽容 掌上洞房第25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难道偶上辈子整天积德行善……全体过来让偶……舌…吻… 第121章:银杖饮血 汗,老巫婆要做法么? 叶晚晚怔了一怔。 情知不对,却一时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趁她闭目向天,急向三郎打个手势,让他把她摔下。三郎听令而动,一把扯了她脚,便向地上甩出。 老巫婆吟唱未完,忽然被他甩开,尖叫一声,停了吟唱,发丝也软趴趴的平伏。她一把扯住了三郎的头发,合身扑了回来,手中银杖斗然间亮彻天空,疯了似的举杖当头击下。三郎下意识的伸臂挡去,却忽然哼了一声,双手掩了眼睛,叶晚晚情急之下,哪里来的及多想,扑过去就去抓那银杖。 她个子远比三郎要矮,老巫婆又是坐在三郎肩上,更要高些。她人已经跳了起来。却抓了个空,银杖仍是击下,先击中她的手背,又复击在三郎头上。 叶晚晚痛叫出声,只觉整只手背似乎都被这银杖击碎了似的,一时痛的竟要下泪,三郎急张臂抱她在怀中,顺手从她手里拿过她的银杖,看也不看的向自己头上乱打一气。 他本是反手,不易用力,两支银杖相交,他这支顿时便被弹飞,遥遥落入花丛,那老巫婆狞笑一声,猛然在三郎肩上站起身来,一脚便踢在叶晚晚脸上,踢的很重,显然想将她从三郎怀中踩下去。 叶晚晚一时痛的眼冒金星,痛哼出来。三郎大怒,转手将叶晚晚护在左边,反过右手,一把就把老巫婆拉了下来,竟是力大无穷,咬牙切齿的用力摔在地上,犹不解气,又加上一脚。 在这方面,三郎和叶晚晚其实很像。同样都是头脑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的脾气。叶晚晚的原则是,动晚晚就马马虎虎了,可是敢动晚晚的人,则必定痛扁不饶。而三郎的原则是,不论天地君亲师,不论人神妖鬼狐,碰晚晚者死……至于自己,连想都没想过。 叶晚晚痛的半边脸全麻了,可是看着三郎几乎心痛至死的神情,又不敢哭出来,只好做势撒娇,将他手拉在脸上,道:“好痛,三郎帮我扶着……” 三郎眸中水光闪动,连连点头,平着手腕不动,目不转晴的看她。而叶晚晚虽然嘴里安慰,大半的心思,却仍在地下那个老巫婆身上。 此时三人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大,可是三郎是就地摔下,老巫婆又是全身收紧。所以倒也没有沾到食人花,却显然摔的很重,蜷缩在地不住抽搐。叶晚晚略略放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谁知就这么一抬眼间,地上的老巫婆忽然尖笑一声,就地滚扑过来,抱着三郎的腿,便要向外滚去。 三郎猝不及防,顿时被她拖的踉跄了两步,下意识的就要把叶晚晚托上肩头。 这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叶晚晚怒极,飞快的道:“她要害我,踢开她!”三郎啊了一声,立刻奋起,急起一脚踩在她手上,然后用尽力气,一脚踢出。叶晚晚缓缓的眯了一下眼睛,别回头来。 不管是不是为了自保,杀掉这个老女人,心里,真的没有什么愧疚……她既然把别人的命视如草芥,那别人自然也没必要爱惜她的性命。 终于还是回头向花丛中看过一眼,却见那巫师在花丛中半跪半坐,身上俱被花丛攀附,可是毕竟没有伤口,一时却并没有诱起食人花的疯狂,只是举高了银杖,含混不清的低吟。这食人族巫师的奇异咒文,不知有没有效果。却委实太长了些…… 此时两边相隔尚有三步左右,她又是陷在花丛内,明知不妥,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听天由命。叶晚晚索性横下心不去看她,环顾脚边,看花丛慢慢聚拢,便抬头道:“三郎……” 一句话出口,却是怔了一怔,刚才只顾看那巫师,此时方留意到三郎,他胸前的女娲石正隐隐约约的闪烁,光芒幽幽秘秘,好似少年情动,欲诉还休,若有若无。可是看三郎的样子,显然全无感觉。 叶晚晚怔了一怔,急回头看了一眼,难道这女巫师吟唱作法,不是要驱除食人花,而是引诱三郎?不是,诱惑这女娲石?三郎对叶晚晚的心意之坚,叶晚晚从来没怀疑过。宿主既然坚贞专情,为何女娲石却会自行情动? 叶晚晚咬了咬唇,伸手轻轻抚上三郎的脸颊,柔声道:“三郎……” 他竟是充耳不闻,只是目不转晴的看着那个老巫婆的方向,眼神却似乎放在了空处,神情竟既似迷茫,又似惊喜,既似震惊,又似极乐…… 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叶晚晚忽然打了个寒颤。是啊。三郎对叶晚晚之心绝对不会变,可是,三郎要的,有时,叶晚晚却给不起……那么,这吟唱给了他虚幻中的美好吗? 叶晚晚紧紧的咬着唇,四野寂寂,于她却是惊涛骇浪,事涉三郎,不得不慎之又慎,女娲石究竟意味着什么,始终都是半知半解,要两人同生共死容易,却绝不能让三郎一人陷入迷局…… 眼见三郎明净的眼瞳陷入迷醉,叶晚晚再不敢迟疑,轻轻张臂,环住三郎,便把唇轻轻吻在了女娲石上。那一瞬间,心中并非亲昵,却是虔诚,细细柔柔的吻…… 三郎,三郎!醒来!醒来啊!晚晚在这里啊! 像温暖的手拉住了迷途的少年,三郎忽然全身一震,愕然的看看前面,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本能的张臂,将她拥进怀里。 几乎与此同时,老巫婆的脸忽然血气贯顶,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挣扎着高高举起银杖,三郎一惊,急把叶晚晚掩在身后。 总是习惯性的保护三郎,同时,也会收获三郎的保护。叶晚晚反而笑了出来,闪身站在三郎身边,三郎也不再坚持,低头向她一笑。她拉他坐下。竟平生几分悠然。两人就这么手携手,相依相偎,在生死面前相视一笑,也许在这一刻,连心都是连在一起的。 像眼前燃起了献祭的火焰,鲜红的花朵不断向上攀附,缠绕,直到缠的高高的,像一座山峰,老巫婆的整个身体完全被红色淹波,只有高举的银杖裸lou在外,闪着雪亮的白光,几乎直通月华。 叶晚晚忽然咦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鲜红鲜红的山峰慢慢变的浅淡,她不能置信的张大了眼睛,原来那血色,竟是逆流而上,像汹涌的水流,飞也似的冲入了那巫师的银杖。且不只是那山峰上的花儿,就连那山峰下无边无际的花海,也在不断不断的涌动。 晨曦下,血色的光环,像漩涡一般,一波一波的涌向中心,越到最后,速度便越是快些,几乎是在转眼之间,所有的血色花朵,都褪尽了颜色,还原无暇而纯粹的白。 这……这是为什么? 第122章:扭转乾坤 叶晚晚几乎难以置信,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已经满目俱是雪也似的白,那鲜血一般的颜色,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那吸取了整个山谷的血色的银杖,却仍是雪亮耀目。随着那变的柔软的花儿一起,慢慢滑落 初升的阳光慢慢突破云层,在崖底洒出数道淡金色的光芒,三郎回看了她一眼,走过去,伸手把银杖拿在手里,回头单膝跪拜下去,把银杖高举过头,动作纯系出于自然,完全都没有经过任何思索。 叶晚晚下意识的看着他的动作,犹豫着抬手,手还没有碰到,那银杖已经自行投了下来,捏在掌中,严丝合缝。 这……不对不对啊,三郎他? 叶晚晚微微茫然,环顾自身,不知何时,那花儿竟已经铺满身下,像无数朵花儿组成了一个雪色的莲花台,而叶晚晚坐在上面,盘膝散发,裸lou着雪一般的肩头手臂,手上还执着一柄雪亮耀目的银杖。 这情形,好熟悉。 莲花圣母,神通广大……佑我族类,福泽万载…… 叶晚晚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扶着三郎跳了下来,脚踩在花丛中,脚下的泥土带着微微的软,花儿朵朵俱是雪一般的白,香气弥漫,沁人心脾。看四周时,那些人的衣履身躯,以及所有所有,甚至起初掉下的那银杖,还有那尖刀,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乎要让人错疑昨夜只是一个梦。 遥遥的,忽听有人清啸出来,声音直透云空,却仍是掩不住琴韵一般的清澈,叶晚晚大喜,拖口便道:“兰景惜!” 三郎也是一怔,回手扶住了她,两人一起极目远望,可是所见处花海如雪,却哪有那个雪衣的人影? 叶晚晚把手笼在嘴边,大声叫:“兰景惜!兰景惜!”山谷回声,把她的声音放大。那啸声立刻便是一停,似乎在侧耳倾听一般。叶晚晚急又叫了几声,几乎用尽全力,那啸声忽然清冽冽的响了起来,啸声中透出几分欢喜之意。便似是在回答她一般。 叶晚晚松了口气,咬着唇角笑了出来。为什么这几声清啸,只是一个短促清越的音节,完全没啥不同,却似乎能听的出无限多的意思。 晚晚,晚晚,是你吗? 晚晚,晚晚,你在哪儿?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你……我来了…… 从来……从来都没担心的是吧?是,就是,就是不要担心,有甚么可担心的呢?我就知道兰大少不会有事的,我就是知道,我早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不就来了么?她抿着唇角笑,看着雪色花海中,一个人影有如离弦之箭,飞快飞快的滑了过来。 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的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接我…… 七色的云彩……好高好远,有比我的兰少踩着浩瀚的花海香么?有比他沐浴着漫天的花香雅么?有比他身披着金色的阳光美么?瞧咱们兰少,身如轻絮,几乎足不沾尘,如此的速度,却连花瓣也没有碰伤半分,这才真的叫怜香惜花哦! 促狭取笑的话已经涌到了唇边,泪却先噼哩啪啦的掉了下来,她想也不想的迎上去,连滚带爬的投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紧了不动,好像他是她的仇人,见面,就是为了要掐死他似的。当然,他抱的也绝对不比她松…… 使劲使劲抱着,不说话……谁也不说话,就是使劲使劲的抱着…… 在自己被挤扁之前,她终于还是咳了两声,胡乱在兰少衣服上擦擦泪,挣开身,看着这个仍旧眉目如画,却满身狼狈不堪的人,咧出一个笑:“我说兰少,这么拉风的出场,你都不晓得要换身行头么?雪衣玉颜,从天而降,这才是英雄救美的标准戏码耶!” 他笑,琴韵般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没办法,要救的美人如此衣衫不整,我若是穿的太多,岂不是显得很不解风情?” 她吸吸气,摸摸他裸lou的手臂上的伤痕,手指轻的若有若无:“怎么,这年头纹身又时兴起来了么?” “哪里,”兰少用“你很不解风情”的眼神看看她,笑眯眯的眨一下眼睛:“我每想起你一次,就会在身上画上一幅画,你可以慢慢数一下究竟有多少幅。” “哦!”她含羞状,迅速低头,掩着眸中迅速涌上的酸涩:“下次记得换一个温柔点儿的思念方式,比如吟诗做对甚么的……” 一边说着,便回身往前走:“去个风城啦雨城这种小破事,我跟三郎两个人去就好了,您老人家就不能在家坐坐镇?” 他拉着她不肯放手,跟着她走过来,一边向三郎点头微笑,权做招呼,嘴里笑回道:“我怕晚晚女王登基时,人太少会不够风光,所以来捧个人场。” 不管是以前的三郎,还是现在的,其实都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这种谈话方式,差别只在于,如今的三郎懂得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而已,三郎见叶晚晚一脸“我在看风景”的模样,不再开口,于是问道:“小兰,你怎么到期不归?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兰景惜笑道:“是啊。我带着人手,绕着崖边想要阻人,却没想到每一个巫师出门,身边居然都带着数个男人,我们人少,不敢仓促出手,所以只好先去收集可以用的草药,一来二去,便耽搁的晚了些。我算着时间差不多,就把事情交待给他们,想要回来,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可以下崖的通道,很是便捷,但又怕会有危险,所以先去探了一探,莫名其妙的绕进了一个不知是阵法还是什么的东西,居然一直耽误了两天,终于拖身回去时,你们已经下了崖,我让人停了下来,又怕崖边不够平整,不敢往上收绳子,只好自己拉绳子下去。前后脚的空儿,居然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一直到现在……” 他说的很细,一边笑眯眯的看一眼那个背着身专心倾听的人:“我在入夜之前,辣手摧花,拔出一片空地,本想好好的调息一下的,没想到月亮一升起来,死花居然会复活,弄了个措手不及,直忙了一夜,看血花忽然转了颜色,便想,一定是咱们晚晚在,方能扭转乾坤。” 第123章:兰晚相系(月初求票票) 她竟失笑出声,兰景惜挑眉看了过来。微笑道:“怎么,晚晚小女王已经开始喜欢阿谀奉承了么?这个我倒颇为擅长,可为日后进身之阶。” “那倒没有,”她笑眯眯的道:“我怀疑兰大少其实一直躲在旁边偷看,要不然那甚么辣手摧花啦,什么花前月下啦,什么死花复活啦……怎会说的这么正确哦?” 兰景惜微怔,然后失笑:“你是说,我们虽然身在天涯,却是命运相系?” 叶晚晚笑了出来,然后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叶晚晚只有在三郎面前,才会忽然运筹帷幄,神勇无敌;但是有兰大少在时,从来都懒的费脑筋,说这句话的意思,也不过就是说,行了别贫了,赶紧干正事儿吧。 兰景惜咳了一声,指了一个方向,道:“边走边说吧。” 叶晚晚拉着三郎向前,一边道:“连着两天两夜大战食人花。实在很累了,若是后面的事情比较费力气,就得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兰景惜应了一声,表示已经知道了,然后慢慢的道:“我碰到一个食人族的巫师,问了她几句……”头也没回,却似乎能看到她的表情,飞快的续道:“我可没有用甚么美男计,直接上刀子问的,据说这什么女王召选,分天地人三关,天关,看来就是这个山谷了,眼下也快出谷了,到谷外的朝圣处,拜见莲花圣母,就算闯过了这道关卡。地关,据说要动用巫师银杖的力量,据说是这银杖享用的血祭越多,力量就越强……” 他停了一下,她问:“第三关呢?甚么人关?” “嗯,”兰景惜微觉尴尬,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我其实只是一少半是听的,倒有一大半是猜的,跟这种阴阳怪气的老巫婆打交道,实在很难。而且这‘地’关。究竟会遇到什么,连巫师也不清楚。因为闯不过关的巫师都死了,闯过的就当了女王,所以详细情形,当然不会有人说出来。”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嘛!她无言,他也有点儿失笑,柔声续道,“晚晚你想,这食人族的朝廷,根本就没有国家可以治理,所以食人族女王之所以存在,纯粹就是个‘族根’,保着食人族不灭掉而已。哦对了,食人族女王生的女儿,自小便用人血喂养,三年便可以成年,这应该就是将来各个小镇的巫师……” “呀!天!那不就等于是巫师家族代代传承?每代女王,都坐等着她一堆女儿来抢女王,然后其中一个女儿当上了,其它女儿全死干净,当娘的就投身献祭……天。这叫什么规矩啊!好变态!” 他也无奈,“是啊……真是让人无言。晚晚,不知你这银杖能成不,也不知道要怎么用。” 叶晚晚哦了一声:“我想应该可以吧!这银杖已经不是之前那把了!”一边添油加醋的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兰景惜不住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这银杖吸取了整个山谷的力量,那确是够强,可是要怎么用呢?” 叶晚晚卡住,然后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兰景惜一笑,便不再说。三人信步向前,步覆轻捷,兰景惜怕会有甚么意外,始终走在最前面,衣衫褴褛,却掩不住风仪俊美,叶晚晚拉着三郎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很累,却仍是偶尔出声,东拉西扯。三郎却仍旧安静,被她拉着,从始至终落后半步,绝不会越过她去,但也绝不会要她当真费力来拉他。 三人之间,这种奇异的相处方式,全是自然而然,也许连兰景惜都没有去深思过为什么。却是说不出的协调温暖。 阳光下。恍似游山玩水,近午时,便出了山谷,迎面便是一尊石像,发丝飞扬,面容绝美,惟妙惟肖,却不似平时的莲花圣母那样端坐在莲花台上,而是单手微抬,半似起舞,上身坦lou,胸。部丰美,腰肢以下,却是鳞片密布的蛇身。 兰景惜大大讶然,道:“这所谓的朝圣处,难道供奉的不是莲花圣母,而是女娲娘娘?”叶晚晚也是讶然,虽然女娲娘娘人首蛇身,这个是早就知道的,却从来没亲眼见过。 兰景惜喃喃的道:“也不是不可能啊,风城……晚晚,女娲娘娘,不就姓风么?”一边说着。便敛容跪拜下去,叶晚晚和三郎也跟着拜了几拜。 兰景惜站起身,默默祝祷了几句,便带着两人离开,又走出里许,才找了一片树荫,停下来休息,叶晚晚随口问:“女娲姓风?” 兰景惜点点头:“是啊,女娲娘娘,是伏羲的妹妹,又名风里希……也有人称她娲皇氏。你不知么?”一边仍是沉吟。 叶晚晚道:“怎么?” 他答:“我在想,为什么食人族小镇供奉莲花圣母,风城的朝圣处,却供奉女娲娘娘呢?”又侧侧头“也不知是不是女娲娘娘,跟人间神像完全不同,只是感觉很像……” 她耸肩:“这有什么奇怪的,就连佛门,也有旁系和正宗啊!” 他失笑,回头道:“我慢慢理理,你睡一会儿罢!”又向三郎道:“三郎,你也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要保持体力,才好闯关。” 三郎应了,躺下来,已经满脸疲惫,却始终皱着眉头,显然睡不着。叶晚晚随手抚了一下他的眉间,回头示意兰景惜,兰景惜便伸指弹了他的睡|岤,看着他沉沉睡去,一边道:“看这儿应该还算安全,不如索性在这儿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吃点东西,喝足了水,再向前赶路,看看这‘地关’,究竟是什么。”侧头一笑,又道:“天关是食人花,地关,难道是食人树?” 她啐一口:“哪可能都是植物?要我说,天关是食人花,地关肯定是食草男。” “食草男?” 她明仗着他不懂,一本正经的眨眼睛:“不然就是食肉女。” 他终于发现她是在逗笑,无奈的摸摸她的头发,又轻轻抚抚她的唇,柔声道:“晚晚。先睡一会儿罢。” 她抢白:“你怎么不睡?”就要让他想不成,乖乖休息,她索性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啊,大地,我的母亲!” 背上一酸,她软下来,倒进他的怀中,他低头轻轻吻一下她的唇,轻轻笑了出来。 第124章:孝乃天道(新年求票,谁会把那第一次给偶?笑) 真的,真的思念。 分离不过短短几天。竟数度直面生死。虽身不同在,却是魂命相系,同历艰难。再见他眉目如画的笑脸,耳畔琴韵,掌中温暖……似乎只有一直一直这样交谈,这样含笑,才能真的感觉到,他在身边。 兰景惜拥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微微闭着眼睛,即使陷入了沉睡,她的手,仍是毫不迟疑的反握着。身在君怀,执子之手,眼前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说甚么天地人三关,携手同闯了就是。 天关,有惊无险。 地关呢? 她笑,她说:“大地啊,我的母亲……”她却忘记了,大地。确是人类的母亲,女娲,是万物的母亲……女王,也确是巫师的母亲,正如叶七娘,是叶晚晚的母亲…… 叶晚晚来食人族第一刻,是母亲把夭折的女儿抛下悬崖。 即使这样,母亲也仍无过吗? 是!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孝乃天道。成年礼始,成年礼终,一来,一去,却唯独忘记了跟母亲告别。这个身体里,始终流着叶七娘的血……一个遗忘了母亲的孩子,这“地”关,如何才能闯的过去? ………… 小小的银杖在她的掌中幽幽闪亮…… 叶晚晚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茫然的四处乱转,眼前却是迷雾弥漫,全然看不清前路,她茫然的张开手臂,试探着举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的几乎筋疲力尽,却仍是陷身无边无际的黑暗。 很冷,很怕。因为所有所有都未可知,所以便更是怕的全身发抖。有一个名字很熟悉,很熟悉,就在心底,就在唇边,却忽然忘记了是什么。翻翻覆覆的想,反反复复的念,终于一跤摔倒,再也爬不起来,泪水流了满脸,像一个无助的小娃娃,喃喃的叫:“娘,娘……” 寂静中似有铜钟敲响,一声,又一声……眼前忽然便是香火弥漫,绝美散发的女子在莲花台上微笑,祼lou着丰润的上身,lou出鲜红鲜红的牙齿。她静静的叩下头去,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黑袍的巫师倾起了壶,血色的液体流下来。流进每一个杯子,喝下去,那鲜香甘美的滋味,让她舒服的全身发抖。 祭堂外,那个熟悉的,孔武有力的女子,把一个盒子交给她,说:“晚晚,这是你的成年礼,慢慢享用罢。” 她眼前一亮,只觉这女子好生让人亲昵,仰了面,甜甜的叫:“娘,娘……” 她面无表情:“你记住,勇敢的孩子会生着吃的,不过,你还小,你可以蒸着吃,或者煮着吃。只有生食过肉粮的族人,才会有鲜红的牙齿。” 她乖乖的点头,缠过去,昐她抱抱:“娘!”她却早漠然的转了身。她跟着她的背影,求恳的叫:“娘,娘……”然后失望的停下。 隔了好一会儿,才恹恹的打开手里的盒子。盒中一个雪衫乌发的小小少年,衣衫虽是零落,却仍能看的出光亮的质地,面色苍白,却掩不住眉目如画。抿紧的薄唇,弧度十分完美。 她毫不迟疑的抓出来,扯去那衣衫,便要放进口中。唇触到了那肌肤,却忽然心头抽痛,痛的几乎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她迟疑的停下来,在掌中翻来覆去的细看。 这不是肉粮么?肉粮是最最美味的食物,叶晚晚昐了十二年……为什么不可以吃掉他?为什么看着他这么昏迷不醒,她居然会这么心痛? 有一个名字,就在心头,呼之欲出,她迟疑迟疑了好久,终于喃喃的:“兰,景,惜?” ………… 那一刻,他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跋涉,这轻轻的一声呼唤,让他眼前豁然开朗。他一喜,立刻纵身上前,抱紧她的肩:“晚晚,晚晚!还好你没事……” 她茫然的张大眼睛看着他,他终于发觉不对,缓缓的松开她。柔声道:“晚晚?”她看着他,不明白他是谁,更加的不明白,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肉粮的味道。 好香,好香,真的好香……可是又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 为什么,为什么? 她瞪大眼,看着面前这张眉目如画的笑脸,即使不懂。仍觉这绝色如此令人迷醉,她轻声问:“你是谁?”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答:“我是兰景惜,兰景惜……晚晚,我是兰景惜……” 她喃喃:“兰景惜?兰景惜?”只觉这个名字重要之极,面前这个人,也是重要之极,偏偏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她终于叹息出声:“我……我好想吃掉你啊!你好美,你好香……我要吃掉你……” 他静静的看着她,星眸中竟有水光弥漫,她喃喃的续道:“可是,我又怕,我在怕什么?你明明是这么香,这么好吃,我为什么不吃?我在怕什么?”她不断的吞着口水,瞪大眼睛看他,兰景惜只觉心痛如绞,却仍是向她微笑,她喃喃的道:“你跟我说话啊,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吃掉你……” 他柔声,极缓极缓,抑着那心痛:“晚晚,我很想很想帮你,很想拉着你走出去。可是,有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如果你心里没有兰景惜,兰景惜就影响不了你……晚晚,想一想,你真的不记得兰景惜是谁吗?看着我,想一想,想一想啊……” 兰景惜?她用力摇头,不,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想,我只想吃,我渴了。我饿了,我想吃掉他……食人乃是天性。没有任何一个食人族,在品尝过人类的鲜血之后,仍能抗拒这美味……她忽然背转了身,不去看他,她的背微微抽搐,显然痛苦,兰景惜极是不忍,明知不妥,仍是走上前去,轻轻拥了她的肩。 他好香,我想吃……我要吃掉他……她反身就扑了回来,死死的掐紧他的肩,齿间轻轻磨着他的肌肤,却早已经不是往日的甜i,而是透着说不出的贪婪。 全没来由,也未加思索,他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吻了进去。 她大大的一怔,由得他深深吻入,几乎是本能,她的手臂轻轻挽上他的脖颈,像她以往做了无数次那样……可是随即,她的手臂忽然收紧,她已经咬破了他的舌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他的鲜血。 他不避不让,仍旧深吻,仍旧缠绵,似乎要把自己,心甘情愿的送入爱人的喉舌之间…… 第125章:献祭娘亲 她确是迷失,兰景惜却始终清醒。这是幻境。他深知道。 可即使是幻境,只要不去跳出来,也仍旧会痛。如果他在幻境里死去,在现实中,也就真的死去了。 唇间痛极,神志也变的迷蒙,却抵不过心痛如绞。晚晚,晚晚,你真的不记得兰景惜了么?那个奇异的“爱”字,在叶晚晚心里,究竟有多少份量? 他忽然轻轻的笑出来,晚晚,我不信你不记得我……你这个最爱逗人,却连亲吻都不会的傻丫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活在没有兰景惜的地方,我不能死…… 他不再予取予求,而是深吻回去,从她的唇间争夺空气,好一会儿,她忽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他抱她在怀里。轻轻沾沾她的唇,伸指拭去了她唇角的血渍。 她迷朦的张眼,犹似梦中:“兰景惜。” “嗯。” “我……我想起很多事,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可能……很爱你……” 他笑出来,深深的吻一吻她的颊:“我也爱你,晚晚。” 她慢慢的抬手摸他的脸:“可是,你是谁?” 他轻轻笑:“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记得,我是叶晚晚的兰景惜。”她眼神流转,俱是迷惘,他便轻轻吻吻她颊,扶着她站起身,忽然微微一怔。 身边的桌椅橱柜,俱都大的惊人。这样的情形,他很熟悉……难道两人此刻,竟是人类的高度?一念及此,暗叫糟糕,难道说是因为兰景惜误打误撞的闯入这道关卡,反而两人一起返璞归真,做回了人类? 这一关,本该她自己去闯,可是,却恰在那时,两人心手相连,竟致同坠迷局。直至此时,兰景惜仍是猜不到这一关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叶晚晚当然也不会知道。 执了手。带着她一起攀上桌面,坐了下来,轻轻拥她入怀,不敢多说,却又不忍不说,只柔声道:“没事的。晚晚,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答,“嗯”一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天色渐暗,很快入了黄昏,叶七娘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扔下猎叉猎袋,又去井边汲了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叶晚晚迎在桌边,遥遥的叫:“娘!” 叶七娘看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样子并不觉得意外,随手从猎袋里,抓出几个人类,一起放在桌上,左左右右的看着,似乎在比较大小身量,看了几眼。手便往兰景惜伸了过去。 兰景惜微微的敛了敛眉睫,要避开,当然很容易,可是这一道关口,考的不是兰景惜,而是叶晚晚……多做,未必是对的……他由着叶七娘把他握入掌中,微微闭目,叶晚晚上前一步,扶住了叶七娘的手指,微微带着笑:“娘,你先吃我吧?” 叶七娘愣住:“吃你?” “是啊,娘你饿了,就吃我吧……他是我的成年礼,不不,他是我的爱人,我不能看着他死掉。” 叶七娘讶然,看看手里的兰景惜:“孩子,你没有吃掉他?怎么可能?从来不可能有食人族成年礼之后,却仍是不吃人。” 叶晚晚垂着头:“我不吃他。” 桌上尚有另外两对人类,有三人早已经晕厥,有一人正在瑟瑟发抖,叶七娘随手拉过这个人:“好吧,那你可以先留下他,你吃了这个吧,这个也很新鲜。” “不,我不吃。娘,我谁都不要吃。” “吃这个人,不吃他。这也不行吗?” “对,他不喜欢我吃人,所以我吃。” 叶七娘愣了许久,忽然tiantian唇:“你真要把自己给娘吃吗?” 她眼睛里的光,已经显出了贪婪,血红血红的牙齿,闪着水淋淋的光:“娘想,你一定很美味,你身上有娘的肉娘的血,当然要比人类美味的多……” 叶晚晚畏缩了一下,却仍旧没有动,微微仰着脸看她,叶七娘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的别开眼,笑道:“好,那我先把他吃掉,再吃你吧!”一边说着,手已经伸过去。 叶晚晚急挡在她的指前,求道:“不不,你先吃我吧。” 叶七娘很不耐烦:“反正都是要吃掉的,先吃谁,又有什么要紧。你何必这么护着他。” 叶晚晚柔声道:“娘,我爱他。他也爱我。看着爱人死去,是最最残忍的事情,所以我不愿让他看着我死,我怕他心里难受。可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我自己先死……因为,娘,你会吃掉他的,你是我娘……我不想他死,我不愿意在我临死前,恨着我的娘亲。” 叶七娘大大一怔。眼神有瞬间的清明,喃喃的道:“不恨娘,不恨娘?” “是啊。”叶晚晚退后一步,挽了兰景惜的手:“娘,其实你知道吗?他的手指,就是他的剑,你吃他时,他就在你的嘴巴边,他可以刺进你的咽喉,那样,你就死了……可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死,也不喜欢娘亲有事……” “娘,相爱的人要彼此宽容,可是,如果有一件事情,有一个人真的不喜欢,那么,另一个人就不应该去做。比如说,他真的不喜欢我吃人,我就不吃,不论怎么样都不吃……又比如,我不喜欢娘死,那他就不杀,不论怎么样,都不杀。” 叶七娘怔忡了许久,才缓缓的道:“那样你们就一起被我吃掉了……” “对,是吃掉了,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 她竟回眸一笑,眸中俱是温柔。 因为兰景惜的意外介入,所以竟成了这样为难,又是必然的选择。叶晚晚的方式,也许真的太迂腐……却,却不能不为她感动。兰景惜缓缓的伸臂,环了她的腰,柔声道:“晚晚。” 世上安得两全事,不负娘亲不负君…… 有暖融融的光,从她的身上升腾起来。缓缓的弥漫满身,然后向外护散,叶七娘受惊抬眼,叶晚晚已经走了过来,把小小的手放在她的颊上,柔声道:“不管怎么样,娘,我爱你。” 叶七娘张大了眼睛,有浑浊的泪滚下脸颊,落在叶晚晚的掌心,她哽咽,轻声叫:“孩子。” 第126章:能征善战 银杖忽然间光华璀璨。两人同时从幻境中拖身出来。叶晚晚的情绪还有点儿凄凉,在兰景惜脸上摸来摸去,掌下是玉一般的净滑……她下意识的看看手掌,再看看他眉目如画的笑脸,立刻啊了一声,反身巴着他:“喂喂,这难道就是‘地’关?像黄梁梦一样?也过的太容易了些吧?” 他一声不吭的向她微笑,一把抓了她手,定在脸上,用力抱着她,用力吻下去,她小声嘀咕,煽情……却仍是紧紧还抱过来。如果这样也算是过关,比起天关,也许的确是容易了些,却也是一着错,满盘皆输。 其实严格说起来,幻境中的叶晚晚,懵懵懂懂,几乎完全没有智慧,全凭本能。如果这一关。不是恰好有兰景惜在身边,那么,要如何去回报母亲?彰显孝道?真的不知道。又假如说,这一关陪在身边的,不是兰景惜而是三郎,三郎心中,本无半分是非黑白之念,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叶晚晚,若是他,又会怎样? 叶晚晚长长吁了一口气,也不愿多想,回头笑道:“其实我走的时候,真的该去跟娘告个别的……都是你磨磨矶矶,玩儿逾期不归什么的,弄的我措手不及。” 他点头,含笑看着她。她随手把玩那银杖,伸手从头抚到尾。这银杖之前拿在手中,不过是一根手杖,可是此时,不知为什么,彼此间似乎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应,倒好像多了一根手指一样,可是不论怎么抚了又抚,仍是没有半点异象发生。 玩的无聊起来,随口又问:“那这第三关,‘人’关。究竟是什么?” 他啊了一声,深情款款的模样立刻消失,别开脸去,她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儿,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快点啊,你早晚还不是要说?” 他苦笑,再苦笑,别开眼不看她,一边慢慢的道:“晚晚啊……招喜郎是什么,你明白的,是不是?食人族的男官儿,既然是女王的娈宠,那自然也跟招喜郎差不多,什么事儿都不用做,唯一的职责,便是……咳咳,便是侍寝……” 她眯起了眼睛,看着全身不自在的兰大少,他苦笑的续下去:“至于女王,我也告诉过你,女王的职责。是为了保得食人族不会灭亡,而这许多食人族小镇的巫师,全都是女王的女儿……所以……所以……” 她挑起了眉,看起来很平心静气的道:“所以做女王一定得超级能生?所以这什么变态‘人’关,是考验女王的造‘人’能力?” 兰大少不是听不出风雨欲来,却只能苦笑接招:“是。” 她假笑:“不知是怎么考哦……” “我真的不知道……” 她继续笑:“会不会床前站一排男人,看女王够不够能征善战哦!” 他无奈的看着她,她有些乍毛:“难道真是这样?把人当蚁后用啊?当女王专管上、床和生孩子?”虽然恼火,却又无奈,早就该想到,在食人族这种地方做女王,难道还需要英明神武?这种该死的类母系社会,最最重要的,本来就是繁衍…… 越想越气,无可发泄,跳起来就踢了他一脚,他一声不吭,她的气便消了些,习惯性的发问:“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他轻柔的道:“既然不知要如何去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人关,既然是人来做,绝对比这些天地万物要好对付的多。但是晚晚,你要记住,这之前的两关,连我们都闯的如此艰难,那么,食人族巫师,若是能闯过。必然是穷凶极恶之辈,视人命如草芥的那种,所以,一定要小心小心!” 他回看一眼三郎,续道:“三朗我会照应着他的,然后看能不能有机会混进去……”一边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随手拿了一个样式奇特的戒指,戴在她手上:“这上面淬的是软麻散,但是只对男子有效。只小小刺一下,就可以让人筋酥骨软,全身无力。” 又拿出一包粉沫,道:“这个本来可以涂在衣服上的,但是现在……总之你先拿好。还有 掌上洞房第26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好。还有这个金球……”他把那个手指肚大小的金球从颈上取下,挂在叶晚晚颈上:“若是当真不成,你轻轻一捏,就会有毒雾散出,迷倒几十个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他停了一下,握紧她的手:“本来我还准备了很多,可是,一路走来,大多都遗失了……晚晚你要记得,如果当真不成。你就捏破这金球,女王大不了咱们不做,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要你有事。记得了没有?” 她气也消了,哼道:“你早料到会有这出啊,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他摇头不答,叮嘱一句:“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当然会跟你寸步不离,但是只怕到时会有意外,所以晚晚。记得,只要感觉不对,就捏碎金球……” 她看天:“好了,我知道了,食人族的男子,都很乖的很老实头的。我才不怕呢。” 他轻叹:“是啊,但是,他们长日做的,都是承欢侍寝的事儿,对这方面,自然颇有心得……” “耶?”她开始嘻皮笑脸,“有兰大少妖娆么?有兰大少花容月貌么?” 他看看她,笑不出来,皱着眉头细想,显然是越想越担心,忽然拉住她手,“晚晚,你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的……现在那山谷中应该尚算安全,不如我们返回去,还是照我们之前所说的……” 她笑出来,摆摆手:“真的不用,我会保护我自己的……”她看一眼手里的银杖,虽然不知怎么用,但是拿来安慰人,却是足够了,于是笑吟吟的挽了个花儿:“兰大少,你知道么,我感觉这银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彼此好像有感应似的……” 他微微挑眉,显然不信,只是听她要怎么往下编,她便续道:“就好像三郎身上的女娲石一样,我感觉我可以驾驭它……怎么说呢,这东西肯定能护主!” 他有些无奈的把眼瞥开去,仍是皱了眉思索。叶晚晚忍不住好笑,把着他肩:“别挖空心思想你的‘万全之策’啦,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万全之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好!”一边说着,一边举着小银杖乱晃,心想要是随手能来点儿打雷下雨什么的,兰景惜绝对就信了,就算不能随心所欲,能像段誉的六脉神剑那样,偶尔灵一下也可以嘛! 第127章:无心惊雷 兰景惜遥遥弹指。解了三郎的睡|岤,一边柔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叶晚晚笑道:“哎,换换魂很简单么?兰大少你来做叶晚晚,又没有武功,就一定比叶晚晚自己做的好么?” 兰景惜不答。兰大少若是觉得自己有道理,那是从来不会在乎多说话的,何况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既然连他都不说话,就说明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没道理,叶晚晚抿着唇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时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三郎爬起身来,显然有点儿弄不清状况,轻声问:“晚晚?” 她笑着挽住三郎的手:“没事,你别听他的,我们去风城。” 兰景惜无奈的抬手过来,随手拉住三郎:“晚晚!” 她巴着三郎的另只手,用力扯:“你让三郎自己说啊,是跟叶晚晚去风城,还是跟兰景惜回去?三郎?” 兰景惜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三郎。只是道:“晚晚,虽然事不可料,但小心些总不会有错的。” “是是是!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说着就去拉三郎的手:“我们走啦,三郎。” 三郎却有些犹豫,站着不动,柔声道:“晚晚,先听小兰说完……” 叶晚晚一怔,立刻回头瞪着他:“三郎?你居然不听我话?” 三郎好脾气的向她陪笑,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吓他,手边没的可摔,随手就把银杖一挥:“好!你们都不去,我……”,那一句“我自己去就是”还没来的及发出,便听轰隆一声,几步外的大树居然整株倒了下来。 叶晚晚大吃了一惊,飞快回身。有道是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这样一看,三郎和兰景惜距离那树冠好像只有半米……想也不想的一抬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光芒闪过,树冠变轻,变浅,然后慢慢消失,就好像是冰块碰到了阳光一般。 呃,要不要这么玄啊,奇迹为什么总是这样随时随地的发生…… 叶晚晚目瞪口呆。兰景惜也是大大愕然。抬头看着那消失的树冠,又快步走过去,伸手抚摸那留下来的半截树干,然后回过身来,瞪着叶晚晚。 其实叶晚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被自己乌鸦着了么?像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树冠没了,那树干还杵在那儿……可是一看兰景惜回头,赶紧整理表情,摆出一个“我是不是很厉害”的得瑟劲儿,晃着脚丫去看天。 兰景惜刚才没有留意叶晚晚的神情,看她这样子,有些半信半疑,轻声道:“这银杖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废话!它吞了整个山谷的食人花耶,再随手收拾个把大树,十个八个的食人族男子算什么……” “我……我不太信,晚晚,你……” 他四处找目标让她出手,她便一夺袖:“好了,又不是杂技表演!”回头向三郎勾勾手指,又拉了兰景惜的手:“走吧,风城在等我们呢……” 兰景惜也没有坚持。三人便慢慢向前走去。路越走越是荒凉,光秃秃的,没有树木,连草都很少。走了两天还是什么都没有。三郎身上带的吃的本来就不多,前路又丢弃了不少,三人都是饥肠辘辘。几乎在怀疑是不是走错了的时候,才忽然看到一座高大的楼宇,遥遥看去,几乎高的身在云雾之间。 三人精神大振,一路向前,又走了大半天,才看到这楼宇外围,也有重重的小楼和围墙,果然是一座谷中城,也是一座城中城。这最高的楼宇其实也并不太高,只是建在高山之巅,便显得加倍高大了些。 把皇宫建在这种地方,虽然是显眼了点儿,不过,方圆百十里地寸草不生,视线无比开阔,有什么事情,当然是第一个知道,也算……高明吧? 一路到了城边,才发现尚有一道几丈宽的山谷,倒像是人间的护城河的样子,只不过也太宽太深了些。三人立住脚,还没来的及喘口气,便听城墙上铜钟一响。有一架长梯样的东西,缓缓的落了下来,搭在两边,成了一道平平整整的木桥。妙在这木桥未动之前,竟是整个嵌入在城墙内的,与墙砖完全同色,不细看,完全看不出半点端倪。 兰晚不由对视一眼,兰景惜低声道:“人道风城集中了整个食人族的智慧,可见当真有几分道理,这木桥机关……” 一言未毕,已经有两个红衣的人影奔了过来,速度很快,遥看上去花容月貌,风姿绰约,似乎是两个美貌女子,直迎到近前,跪拜行礼,一开口,才发现这居然是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容貌眉清目秀,确是秀美,却似嫌太过秀美了些,声音倒还清脆。一迭连声的道:“见过巫师大人!巫师大人远来辛苦了!请巫师大人进城。” 叶晚晚嗯了一声,也不敢多说,举步向前,堪堪要从那两个男人身边擦过,身侧的男人却似是得了什么指示一般,轻轻巧巧的一抬臂,便把她抱了起来。叶晚晚轻轻吐出一口气,力持淡定,听身后一声轻咳,显然是兰景惜止住了三郎。 其实叶晚晚身材娇小,被他们抱来抱去。也是常事,只不过三郎和兰景惜,都是直接把人抱进怀里,这个男子,却是平伸了手臂,倒似乎是个人形架子一般,稳稳当当向前。 兰景惜轻声道:“请问这位……咳,大人,不知有几位巫师大人到了?” 那两个男人理也不理,叶晚晚只好咳了一声,接着问:“有几个巫师到了?” 男人倒甚恭敬,笑眯眯的答道:“咱们这道门,只迎巫师大人你,别的门到没到,统不知的。”叶晚晚微微讶然,心想难道这围墙一转圈,每个小镇的巫师,走的路都不同? 一进城门,便似乎是进了大教堂,整个房顶全是圆的,螺旋状建着房屋。那男人把叶晚晚放下,弯了腰,必恭必敬的道:“巫师大人辛苦了,我们准备了热水和新鲜的肉粮,先沐浴一下,休息一晚,明早再起程去风城罢?” 叶晚晚含糊的应了,看兰景惜两人被阻在外面,便遥遥向他们点一下头,微微一笑。 又成了独身一人,却真的没有害怕,不单是为了安慰兰景惜,是真的感觉不会有事……自从来到这儿,这种被迫承欢的事儿还少么?简直可以说是经验十足了。不管怎么说,可以睡上一晚,总是好事,养精蓄税。只要有了精神,十个八个的食人族男子算什么! 第128章:最难拒却(雷+囧+h,慎入) (偶拿这加量章来谢给了偶新年第一次的“风之清雅”。乃不会来追杀偶吧,咳咳) 晚餐只有肉粮,也确实新鲜,这个倒好说,不吃就是,虽然有点儿饿,也没办法了。沐浴的热水温度也是无比的适宜,而且还放了新鲜的花瓣,屋角放了数只炭火盆,整间屋子都热腾腾,水雾弥漫,真是先进舒适的很,简直有几分人间宫廷的气象。 叶晚晚本就疲乏不堪,被热水一浸,舒服的几乎要睡着,可惜那两位人妖哥哥一直贴身侍候,妖娆微笑,顺从周到,表现出随时准备提供侍浴、加水、揉肩等等的一系列服务的意思,所以虽然把他们打发出去了,还是没敢睡。强撑着洗干净。看旁边已经准备好了新崭崭的巫师袍。就是一喜,心想俺家小兰兰果然想的周到哇,还给俺准备了洒衣服的药末末咧…… 小兰兰啊小兰兰,你这会儿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挖空心思的想着要怎么混进来?那等我进了凤城,闯那“人”关时,会不会在床前见到你?那然后呢?准女王我大手一挥,说我不要万紫千红,只要兰芷芬芳? 那……再然后呢?要不要,有花堪折只须折一下? 大概人在洗澡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入非非,所以随便想到个药末,居然就想的耳热心跳,俯在木桶边儿上,托了腮想,又是害羞,又忍不住要笑…… 好一会儿,才挽挽头发,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木桶里的水,已经有点儿冷了,那花瓣的味道却仍是芳香弥漫,沁人心脾。她下意识的吸一口气,只觉芳香满颊,竟是从未嗅到过的美好,似乎全身每个骨节都酸酸软软的舒泰…… 叶晚晚抿了抿唇,从桶里爬出来,拭干了,换上新的衣服。正想着要把那药沫收起来,明天一早就洒在衣服上。一转头,便是一怔,刚才拖在一边的衣服,连着那纸包、金球和戒指,居然都不见了,只余了那小小的银杖。 叶晚晚吃了一惊,顿时便清醒了些,刚才那衣服,是把人赶走之后才拖的,就为了怕在水中浸坏,所以才连金球和戒指也拖了下来……可是刚才洗澡的时候,屋里雾气弥漫,难保那两只人妖不来讨好,收了衣服……一念及此,急急将银杖拿回手中,打开门,向外面道:“有人吗?”却没人答应,叶晚晚犹豫了一下,便向前走了几步,道:“喂!有人吗?” 侧房的门。吱哑一声开了,叶晚晚下意识的回头,有个男子,正倚在门前,向她微微含笑,然后走上来,含着笑抚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头发还湿着呢……这样要着凉的……” 他的样子,好像已经跟她认识了一辈子。她有一瞬间的迷惑,像一脚踩进了云雾之间,很多事情一下子就变的遥远。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道:“你……” 他微笑,牵了她手,简简单单的,自然而然的:“你呀,来吧……” 他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很漂亮……一直都以为,兰景惜是最美的了,眉目如画,俊逸无伦,却又丝毫不显的阴柔。可是兰景惜的美,像空谷幽兰,天边流云,总是带着那么一丝高华清渺的感觉。 他却完全不是…… 如果说兰景惜是莲,可远观,不可亵玩,那他,就是绮香桃。只宜在指间挑逗,亵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去无止的狎昵……他不妖媚,他不挑逗,他不神秘,他身上散发的,全然是温暖无害的气息,却让看到他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要走近些,再走近些…… 他把她拉进房,拿了长巾,一点一点,细细的擦净她的头发,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又是温柔,又是专注,手势轻的有如落羽,却是如此的周到细致。 这种感觉,像她在他心里如珠似宝……像被什么蛊惑,她竟完全没有意识要抗拒,朦胧的仰了脸,看着他。她喃喃的问出来:“你是谁?” 他轻轻笑,带一点宠溺,看她一眼:“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 她是真的迷惑,茫然的细看他的脸。 他的五官,也是这般精致的难描难画,可是那漆黑的发丝覆下来,遮了他一点眉眼,又恰到好处的软化了这种完美,让他变的亲切。长长挺秀的眉,微微带一点儿上挑的凤眼,永远带着微笑的唇角。看她的眼神,专注的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好像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是三郎式的全然专一,却又带着兰景惜式的灵巧和智慧……她仰面看他,只觉头脑一片迷朦,越是努力努力的想,越是什么都想不通。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要怎么去处理,连自己是谁,都想不出。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拭干了她的头发,细细的理好了,再帮她除去外衣,双手扶着她的肩,轻轻的放在枕上。 他的身上,本来就只穿了一件极轻极薄的短衫,便在她面前坦然除去,动作十分的自然优雅,几乎不像是在除衣……她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努力努力的去想,他是谁?他谁?我又是谁?我是谁? 想的头疼欲裂,却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 他身上已经不着寸缕,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对她的神情有一点儿好笑,轻轻笑出来,缓缓的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眉间。 她不由自主的一跳,舒展了眉眼,他长长的发垂在颊前,像柔靡的帐幕……她迟疑的闭上眼睛,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小衣。她有一丝丝的挣扎,也许只是害羞,迟疑的抬了手,扶着他的手,他便一笑,柔声道:“别慌,我来就好。” 衣服从肌肤上滑下来。姣好的身体,裸lou在空气。她不由自主的喘了一声,像身处冰火之巅,头疼的几乎下一刻就要死去,可是身体却火热欲焚,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渴求……他没有让她等,翻身就跪在床边,细细密密的吻她,手从膝上,慢慢往上,轻轻的摩挲…… 不,不对…… 救我……救我……谁来救我……她终于呻吟出声:“兰,景,惜……救我……” 隔了一息,身前,温文尔雅的声音应一声:“嗯。” 她想张开眼,柔软的吻却随即覆在眼睛上,她喃喃的唤:“兰景惜……兰景惜……” 他答,微微带着喘息:“嗯,是我……我在……”如纤手弄琴,悠扬中透着绮丽。 哦!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神志重又陷入迷朦,像身处在温暖的水中,从里到外,都是那异样的香气,香的所有理智,都化风飞去。 他的喘息已经粗重可闻,吻像带着火苗,所过处靡乱不堪,她整个人像化成了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直到他灵巧的舌尖走到那幽秘的禁/地,火热的呼吸让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呻吟着抬手,不知是要推开他,还是要去抱着他的头。 银杖从手心里滚落,落在地上,咚的一声,极清脆的响。 她一个激灵,猝然张开了眼睛。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是谁,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察觉了什么,那软糯的吻忽然深入,她整个人颤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随即,羞耻的感觉轰然腾起,铺天盖地的冲破这滛/靡,她咬紧了牙关,挣扎着蜷缩起身体:“你是谁……” 他大大愕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浅浅一笑,然后张臂相拥。 她竟有几分迷乱,几乎想要重新投身这个极乐的怀抱。可是却终于能拾回一丝清醒,拼命拼命的向后缩,直到缩到床边,然后直摔下床去。肥大的巫师袍被她带在地上,这让她有了一点儿安全感,急急的扯过来,覆住自已,指着他:“你出去。” 他慢慢的站起来,她急急的闭了一下眼睛,不去看他的身体,急道:“你出去。” 他轻轻一笑,趋近身来,嗓子里带着微微的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这时候要我出去?你来风城,做女王,却舍得不尝尝我的味道?” 她觉得似乎连发丝都已经烈火熊熊,只想xian开那巫师袍投身熔炉,却咬着牙,一遍一遍的重复:“你出去,你出去……” 他单膝跪下,偎近身来,他的手滑进她的巫师袍,细细的爱/抚,又拉着她的手,去爱抚他的身体,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想也不想的便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狠狠的咬下。 他吃痛,闷哼了一声,却不挣扎,由着她死死的咬了,再力竭的放开,狠狠的看着他,眼神却是一片空茫,像一个纸糊的架子,富丽堂皇之极,却脆弱的一把火就烧尽了。 他竟笑了笑,抬了手指,拭去她唇角的血丝,低柔的问:“你是谁?” 她缩的紧紧的,瞪大眼睛看他,一动不动,他隔了衣,拍她的肩,仍是温柔:“不用怕,不怕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发着抖,缓缓的答了:“叶晚晚。” “叶晚晚……嗯,”他微笑出来,“我想,你会是一个跟之前所有都不一样的女王……我叫夜遥,等你做了女王,记得召我在身边,可好么?” 她缓缓的眯起眼睛:“好……” “哦?”他偏头看她,伸指沾了她额角流下的汗珠,放进嘴里,品一品那滋味,带着笑:“是真心话么?” 她咽了一下,嗓音却仍是涩然:“你,肯放我一马,我承你的情……自然不会骗你。” 夜遥轻轻的笑:“说的好……” 毫无预兆的抬了她的下巴,便吻了下来,她大吃了一惊,还没来的及抗拒,他已经退身回去,向她点一点头,“他叫兰景惜?是么?” 其实她的意志尚不清醒,只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他已经站起身,从从容容的把衣服披在身上,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本就是在强自撑持,他一走,她几乎整个人都瘫软了,巫师袍披在身上,却早被重重的汗水沾湿,缩在墙角,只是不住的发抖,发抖。 许久,许久……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疯狂,要崩溃…… 极致的寂静中,忽然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了,看四周无可凭依,扑过去便抓了那银杖,举在手中,重又缩在壁角。全身却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在咬,难受的只想哭出来。 门重又吱哑一声开了,她抖了一下,惊惶失措的抬眼,却完全看不清眼前是什么。有人轻轻的笑出来,笑道:“你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银杖在手里,就什么都跟着身子走了……还不放下。” 她听不懂,死死,死死的握着,用尽所有的理智,去对抗自己身体那种难言的痛苦……那个声音微微笑,侧头道:“还不去?再拖她可就活不成了。” …… 兰景惜闭了一下眼睛。 那个神通广大的小姑娘,正在地上缩成一团,脸色是雪一般的惨白,眼睛张的无可再大,漆黑漆黑,却呆滞的没有一丝情感。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一点的渗出来,连发丝都是湿淋淋的。她双手握着那银杖,已经用尽了所有所有的力气,指甲都被她捏碎,渗出血来…… 她这么拼命对抗的,是自己。 自己的理智,在对抗自己的身体。只可惜她竟全然不知。 兰景惜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拼命抑着喉间的哽咽,轻轻的唤:“晚晚?晚晚?” 她充耳不闻,兰景惜咬了咬牙,劈手就把那银杖抢了下来,远远抛开,然后飞快的握了她的手,道:“晚晚,是我,我是兰景惜……” 她拼命想要挣开自己的手,看他的肩在眼前,想也不想的就咬下去,他张了手臂,把她拥紧在怀里,不断的重复:“晚晚,是我,是我……我是兰景惜,真的是我,我是兰景惜……” “不,”她挣扎,却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神智:“不可能……不可能是兰景惜……” 他咬紧牙关重复,一字一句的:“晚晚,是我,我爱你,我懂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在食人族,还是在人间,兰景惜只有叶晚晚一个,不论发生什么事,不管叶晚晚做了什么,兰景惜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做半点伤害你的事……” 她用力摇头,坚持:“这是幻境,这是幻境……我不信,我不信……” 平生第一次,他竟抑不住泪流满面。 即使到了现在,她竟仍有隐忧…… 谁能告诉我,她心里究竟藏了什么,已经相知相许,已经同生共死,这么这么久,携手并肩,纵惊涛骇浪,亦同进同退……为什么唯独这个秘密,她死死的守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吐出……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让叶晚晚始终不敢放下一切,去爱兰景惜?究竟是什么…… 她的身体热的像火,挣扎的力道却慢慢在减弱。 他忽然一凛,他为了找她,已经在外面乱冲乱撞了很久,被夜遥找到,又已经很久……咬了牙用力摇头,让自己清醒,努力带出了一点轻轻的笑,他哄她:“晚晚,晚晚,我是小兰,小兰啊!兰景惜……我们在人间……” 她迷朦,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却仍是本能的抗拒他的手,他笑吟吟的续道:“我是兰景惜,我是小兰……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呢……我答应过你,会有抱抱的一天呢,就是现在呢?你要不要?” 她迟疑,他便缓缓的拉开她身上的巫师袍,一边仍是笑:“好晚晚,不如我今天甚么都听晚晚的,好不好?晚晚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怎么吃干抹净都好……兰景惜绝对不说话,什么都听晚晚的,好不好?” 她神志迷糊,可是,他轻巧含笑的语气让她觉得刻骨铭心的熟悉。 他几乎说不下去,气息越来越急促,却仍极力抑制,缓缓的除去了自己的衣服。心痛到极致,身体却本能的跃跃欲试……肌肤相触,她颤抖了一下,喃喃出最后一句话:“已经,回到人间了么……” 他答,“嗯,是,晚晚,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人间,永远在一起……” 她竟笑了,抬手勾了他的颈项,送上一个吻,他热烈的回应过去,她的火热让他情难自制,叩开她的唇,唇舌纠缠,无止缠绵,然后慢慢走到身体,每一寸肌肤都留下属于他的印迹…… 他心疼她,他努力想要温柔……即使这个洞房花烛不够美好,他还是想给她一个温柔的相公。可是这缠绵让人忘却天地,忘却一切,直到她痛极凝眉,呻吟出声,喃喃的叫出来,“兰景惜……” 他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那一瞬间的心情竟无法形容,好像直到此刻,才真的真的相信,这个真心里总是掺着调笑,安慰里总是带着心不在焉的丫头,心里爱的,真的真的是这个人……是兰景惜……兰景惜…… 第129章:占断星辰 夜消昼来,晨光轻柔。凉意习习。暖暖的肌肤亲昵着暖暖的肌肤,柔软的发缠绕着柔软的发……她终于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他正俯在她身上,紧紧的揽着她,却支起肘,避免自己的重量压下去。他的脸近的呼吸可闻,深深的敛着长长的眉睫。神情中带着深深的痛切,却仍掩不住一丝沉醉般的微笑,似乎在无边的孤寂中,终于得到了一线安慰。 她茫然的张大眼睛,盯着这张眉目如画,又熟悉入骨的面容,许久许久,都不敢眨眼睛,生怕这竟不是梦 有人极轻的咳了一声,微带着一点儿笑意,她茫然的看过去,那个男子正席地而坐,倚在壁边,微蜷着一膝,笑吟吟的看她,神情慵懒的像斜倚在美人枕畔。 一个慵起的清晨。一个女子的初/夜,她的身边还偎依着她的情郎,两人的身体不着寸缕,密密相贴……这样的情形,是怎么也不应该有一个旁观者的……那么,他为什么在这儿,他要做什么? 她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失笑出声,缓缓的错开了目光。 这一笑终于惊动了兰景惜,他眼睫微微一跳,只是一瞬间,便醒的星眸烔烔,却在目光触及她时,忽然变的温柔,那么轻的抬了手指,划过她的颊,轻喃,“晚晚……” 她缓缓的收回视线,看着他,紧紧的咬了唇,昂起了下巴……四目相对,兰景惜的眼瞳中,带着丝绸般绵甜的温柔…… 那个旁观的人,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兰景惜长眉一轩,手已经飞快的扯过巫师袍,紧紧的裹了她。抱在怀里,带着她回过身来,理智迅速回笼,他轻咳了一声,寻回自已琴韵般的声音:“请问,你……” 夜遥微微一笑,从从容容的走过来,微微弯腰,彬彬有礼的抬一只手:“女王陛下,需要夜遥扶您起来么?” 他这种极从容极优雅的样子,极绅士的微笑,让她想到吸血鬼。可是奇怪的,并不觉得害怕……那种心情很奇怪,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期盼的,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于是用力推开他,起身,抬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甚至都没有掩上衣襟,听任自己的身体在漆黑的衣袍里半掩半lou。 兰景惜急急披衣,便去拉她,她想也不想的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他却似乎早已经料到一样,竟是苦笑,一言不发的握紧了她的手。 她停下来,冷冷的问:“比谁力气大么?” 他努力了一下,才勉强的发出两个字:“不是。”明明知道这绝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却竟连沉默的权利都没有,再是痛切,也只能艰涩的续:“晚晚,我绝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 她笑了笑,转回头来不再看他,夜遥含笑道:“女王陛下,可要沐浴么?” 她答:“好。”又问:“你叫我陛下?” 夜遥很周到的解释:“当然……进到风城的,只有陛下您一个人。就算有多,我也会为陛下清除掉,夜遥来侍夜的,自然就是新的女王……” “原来如此……”她喃喃,停下来好一会儿,才续道:“原来根本就没有第三关,你只是新女王的见面礼,当真是活、色、生、香的见面礼……” 夜遥微笑:“是,女王三年一换,夜遥却永远只有一个。” 她头皮顿时就是一麻,然后浅浅的笑出来:“人间有一句话,叫做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 夜遥轻轻笑出来:“陛下真有意思……夜遥也很想从一而终,可若是风城没有了夜遥,那做女王。也就没那么有趣了。” 她点一下头:“那么,除了这个名字,你究竟是谁?” 夜遥微微的笑:“我是您的占星官,女王陛下。” “占星官?” 他似乎知道她不懂,很流利的续下去:“是,我为陛下占星,预言全族的吉凶,当然,也会指点陛下您趋吉避凶,对您绝对绝对的忠诚。只不过,你的法杖,是我占星的工具……若夜遥无缘入您的王帐,将无法为您占星。” 她笑出来,从兰景惜手里抽了手,走去一边,拣起了银杖,平伸了手掌,看着它:“占星官若不占星,那不知还能做什么?” 夜遥的笑容丝毫不减:“夜遥还会侍夜。至于占星,夜遥不介意多等几天,或者一直等下去。夜遥会虔心祈祷,在等的时间中,不会有危及陛下安全的事情发生。” 叶晚晚笑了一下。昂起下巴:“我不信一柄破手杖,能做叶晚晚的主。我不信它能让思想听从身体,有些事,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心里有了萌芽,所以它才会借机让它膨胀,也不过就是个劣等……我偏要拿着它,看看它能把我怎么样!女娲又怎么样?莲花圣母又怎么样,神仙又怎么样?神仙就可以为所欲为么?神仙做错了,也应该有人过去打她的手心,告诉她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兰景惜始终一言不发。知道她这些话,都是给他听的,自然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毫不在意的回手握了夜遥,冷嘻嘻的道:“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可是有人陪的夜,最是切近,又怎会遥呢?夜遥夜遥,很好,这真是意想不到的福利。好教兰大少得知,容色虽可倾城倾国,却终究不能独一无二。” 点到他的名字,他只好沉默的对她点头,低柔的:“晚晚,我在听,你可以说完。” “我当然要说完!我凭什么不可以说完?” 他的安静让她更加着恼,她咬着唇:“我知道,这种地方,本来就时时刻刻诱人下地狱,普通人还整天觊觎肉粮,何况女王?若做女王,肯定要面对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数不清的诱惑,一子错,就会满盘皆输。对叶晚晚来说,情的诱惑,远比食物要大的多。所以夜遥才最危险。正因为他什么都不必做,行容举止,纯系出于自然,所以才最令人难以抗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算爱上夜遥,夜夜笙歌又怎样?我进可以做食人族的女王,退可以做回我叶晚晚……就算一切都退回一年之前,我大不了在成年礼上,拒绝那个叫做兰景惜的烦恼……不是吗?” 他苦笑,轻柔的答:“是,晚晚说的对。” 她长篇大论的续道:“兰景惜。我告诉你,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是,走到今天这样,就算一切终能得成,我也不可能嫁给你了,你知道吗?即使将来我们都会回归本源,不再是这个身体,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会留下痕迹……” “我不喜欢我这么辛苦,拿到的东西,却跟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高兴。我会觉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呢,我做这么多,到头来我手里,却是一个完全走样的东西?而且我不要都不行?” 本来只是负气,可是说着说着,泪忽然就无声的滑了下来,她开始哽咽,越说越是伤怀,“这个人,可以是三郎,可以是夜遥,这真的没关系,我真的不会恨他们,也不会恨自己……可就是不应该是你。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你明明知道我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女王在这‘人’关,必须成|人么?凭什么?我们已经打破了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遵循这个?” “兰景惜,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喜欢一个人,我甚至都不需要他有回报……我不在乎有人在后面逼着我做什么,我也不在乎有人在面前求我做什么,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有什么事情,我还没有选择就发生了,而且他还要一直一直的告诉我,他也很为难,他是为了我好,他是不得已,好像他有多么委屈一样……我不想每时每刻都要面对考验,我不喜欢总有人拿了尺子,随时随地的来丈量我喜欢兰景惜有多深,我的喜欢是不是够纯粹。我不是在考试,而且还是断头试,一次考不及格,大家就都得死。” 她哭的唏哩哗啦的…… 叶晚晚一向讲理,换言之,叶晚晚一向都习惯用理智来控制情感。一直以来,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样的福利。可是,却没想到,在闯过了生死关卡的风城之巅,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她却一转身,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连点儿暗示都没给。 呃,当然,兰大少软玉温香抱在怀,做那什么的时候,也没提前请示。可是怎么说呢,这件事,其实兰景惜的确不能算错…… 是,他知道叶晚晚不喜欢。可是,即使明知如此,即使明知她会生气,即使有失去味觉那一次的前车之鉴,他也不可能不做,不可能冒着让她没命的危险,什么都不做。 时间退回去,一切从头来过,兰景惜确实不喜欢,却也不至于怕。但没有叶晚晚……却绝对不行。他知道她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除了生气,姑娘家的第一夜居然被另个大男人看光,换谁也不能不恼火。这,这自然是兰景惜的错,嘿咻也不看好地方……只不过,晚晚大小姐发脾气的方式,从来都不是疾风骤雨式的。 从她把手放在那个男人手臂上,兰大少就在苦笑……她要打就给她打,她要骂就由着她骂,她心里不痛快,就让她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可是若要兰大少眼睁睁的看着她昂首挺胸的出去做女王,去享受这甚么“夜遥”的福利,那这一年,兰晚也真就可以算是白认识了…… 第130章:晚晚登基 她哽咽不能言,一边还不忘拉着夜遥的手向前走。兰景惜叹息出声。略略向前,挽着她,她摔开,他便再挽上去,如此数次,直到她没了力气,他才细细的帮她拉好巫师袍,轻言慢语的:“女王陛下,我可不可以说几句话?” “不可以!你以为……” “是,是……”他轻声,带着哄诱:“我不敢以为什么,我们晚晚富贵不能滛,威武不能屈……我绝对不敢耍什么手腕,只不过是很诚心的恳求晚晚女王,许我说几句话。” 他的口吻,像在哄小娃娃。她愤怒了,用力摔他的手,无奈却摔不开,兰少让的时候是让,可要是真比谁劲儿大……那自然是没的可比的。兰景惜也不敢等她发话,抓着她哽咽的间隙开口:“我绝对不是胆敢以身自荐。打扰晚晚女王力抗银杖的兴致,我知道晚晚精神力无敌,一根两根的法杖不在话下。我只是自己发情,想的要死,所以才跑来求欢……” 她诧异的张大眼看他,竟是忘记要哭,兰少兰少,这几句话,真的可以说的稍微文雅一点儿的,真的…… 他的神情正经的没有一丝笑:“有很多东西,经常吃到,可能就会不及第一次吃味道好,但是你将来拿到手的,也不至于很不堪罢?大概看习惯了,就会越看越顺眼……就算晚晚女王真的喜欢夜夜笙歌,对着一张比较熟悉的面孔,下手也方便些不是吗……至于嫁不嫁的问题,我记得你讲过一个甚么唐僧的笑话的,所以叶晚晚一定要娶兰景惜,想玩就玩几天,玩够了就可以把他吃掉,是不是?” 她被他说的彻底无言,看着天,夜遥忽然轻轻的拍拍手,微笑道:“真是一个精彩的早晨……真是一个精彩的女王……两位,还真是视我于无物呢……” 她心头一凛,急把兰景惜甩开。回过头来,心情忽然就很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微微屈起的手指:“你不是我的占星官么?是大大的‘物’,怎么会是‘无物’?” 被她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牢了看,夜遥竟是无言,扣好的法咒,也挥不出去,隔了许久,忽然淡淡的笑出来,轻柔的道:“女王陛下,据夜遥所知,你这次带来的人里,还有一个,竟是女娲石的宿主?” 她大大的一怔:“是,是的,请教你,这女娲石究竟是什么?” 夜遥微笑:“女娲石的宿主,当然会像夜遥一样,对陛下您忠心不二。”轻轻一笑,重又趋近身来,笑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女王陛下,您还是去沐浴一下,换 掌上洞房第27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换上女王法袍,也好即位啊!” 她庄容道:“有劳了!” …… 食人族女王的衣袍,居然是鲜红色,不肥大,却极长,直拖到地面。 新女王即位的仪式,并不繁琐,登基的朝堂,也是十分的空旷,站在下面的,有几个着了锦袍的女子,想来便是食人族的女官儿了,气质都十分冷硬,丝毫没有半分女子的柔媚。相貌却居然美艳无伦,各有千秋。而最前方有一个女子,头发束的极高,用金环扣住,妆束与其它的女官儿,又有点儿不同,也许是地位更高些? 而女官儿身后,居然是齐刷刷的两排男人,个个容色俊美,笑容满面,看起来这些应该就是女王的娈。宠了,对女王的x福,安排的还真是周到…… 叶晚晚本来以为会有一个新旧女王交接的仪式。其实并没有,只不过是由两个男人。捧出王冠,然后,一直站在座前的夜遥上前一步,捧了王冠,便要回手戴在她的发上。 在食人族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奇迹,所以她坐在女王的宝座上,也仍旧十分笃定,可是就在这当口,便听那个站在最前的女子道:“占星官大人。” 夜遥微笑,却不回身:“嗯?” “这位女王,为什么是个女童?” 夜遥轻笑道:“司礼官大人是问,女王陛下为什么身材这么娇小么?” 那女子美的极凛冽,眼睛一抬,颇有威势,镇定的道:“占星官大人,莫非女王只是身材娇小,不是女童?” 夜遥微笑道:“正是,据夜遥所知,这位女王本来也不是这么矮小的,却忽然变的矮小……据夜遥猜测,也许是因为女娲石。” 那女子吃了一惊,道:“女娲石?” “正是。”他微笑:“关于女娲石,想必司礼官大人清楚的很,夜遥也正要请教呢……” 这样的唇枪舌箭,已经完全没有了半分食人族的味道,风城,果然集中了整个食人族的智慧么?叶晚晚微有几分紧张,端端正正的坐着,那女子便恭恭敬敬的施了礼,道:“女王陛下,辰玉想要见一见这位女娲石的宿主。” 原来她的名字叫辰玉。叶晚晚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夜遥。他便向下挥手,道:“御郎官大人,把那位郎君带上来罢!” 御郎官……这名字真让人喷饭…… 然后便见三郎被人带了上来,两人自从进了风城,就没有再见过面。一见叶晚晚,便是一喜,扑了上来,叫:“晚晚!” 叶晚晚也不敢多说,由着他握了她手,对他一笑,那辰玉上前一步,却也并不要求三郎解开衣服,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退身下去,叩首道:“拜见女王陛下。” 叶晚晚松了一口气,夜遥已经回过手来,把王冠端端正正的戴到她的发上,一边笑道:“女王陛下,当真是容色绝丽。” 她不敢说话,只略略点头,夜遥便回了身,吩咐道:“开始吧。” 什么开始吧?叶晚晚不由一凛,便听下面齐声应诺,夜遥回了身,微笑道:“不知女王陛下,愿不愿意与夜遥一起去祭坛?” 叶晚晚纯系出于本能,感觉他不会害她,便向他一笑:“好,有劳占星官大人。” 他轻轻笑出来,叶晚晚捏了捏三郎的手,向他微一示意,然后松开手,站起来,随了他出去。但是奇怪的是,殿中其它的人,却并不跟出来,仍是伏地跪拜。 这殿堂起初进入时。是从殿后,这时一出正门,才发现门前居然是一个极大的八卦盘,略略高于膝盖,不知是何石材雕刻而成,表面极是光滑白亮。 夜遥回了身,将她握着银杖的那只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手指微屈轻弹,似乎有火焰自他指间腾起,躺在那八卦盘正中,本来只浅淡的像一线流光,落地却变成火红的火苗,便在那空地上,熊熊的燃烧起来。 第131章:历尽千妇(含谢票的加更) 火焰冲天,几乎一直漫延到脚下。却看不到火里有什么,也感觉不到那炙人的热力。手里的银杖慢慢变热,只可惜被他举在头上,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叶晚晚正站的笔直,夜遥在耳边却忽然开口,声音极小,很镇定的道:“想看就看看。” 她愣了一下,他仍旧维持他俨然的表情,连头也不低下来,唇角微动:“只要我够强,就没有人敢对你不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硬撑。” 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索性真的抬头看去。火焰腾起极高,这一抬头,才发现此时的银杖像一把火炬,而那火焰像一把长发,在杖头款款的摆。这情形跟在山谷中时依稀相似,只不过火焰更无形些,那情形,倒似乎是手杖在迫不及待的吞噬火中的力量,却只是手杖的本能。不需要叶晚晚来操控。 吞噬的速度由慢到快,到最后只不过是倏忽之间,叶晚晚看差不多了,正要低头,夜遥却忽然向她一笑,低低的道:“好玩吗?” 口吻像在逗小孩子,却透着一份说不出的亲昵,让人生不起气来。她竟无言,这夜遥,真的有很多地方像兰景惜,只不过,是一个意气风发版的兰景惜,正是春风得意时。 火焰燃尽,他握了她的手,走回宝座,女官依次上前参拜,著衣官、尚膳官、神宫官、兵仗官等等,与人间俱都差相仿佛,连那些妖娆的男人们居然也有官职。但那司礼官辰玉,和这位占星官夜遥,地位却显然远远高于这些人,辰玉除了初见女娲石那一次,居然始终都没跪过,而夜遥就更不用说了。 叶晚晚端坐受礼,情知自己当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人,所以也不去刻意严肃,反而淡淡微笑。众人参拜已毕,辰玉便上前一步,略略弯腰为礼,问道:“女王陛下,今晚风城设宴可好?” 叶晚晚微一迟疑,当初在食人族小镇,她说全素宴就全素宴,连想都没有想过,可是在这儿,却显然绝不可行。她正犹豫要如何拒绝,夜遥已经cha口笑道:“不用了,女王与我尚有要事相商。” 叶晚晚咳了一声,既然他肯出头,她自然也没理由拒绝,明仗着他不回身,向他的背影甜i微笑,看在众人眼中,对这所谓的“要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幸好辰玉并不多说,只应诺一声,便即退下。似乎完全不觉得意外,好像夜遥的“要事”比赐宴之类,重要的多。叶晚晚眼睁睁看着众人退下,男官儿里不乏回眸一笑,摸头发甩袖子的,虽然锦袍飘飘,姿容俊美,看上去却着实好笑。 这便是风城的女王更迭么?看起来顺风顺水,轻而易举,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有些不安。尤其辰玉似乎淡然无波,却是无处不在的眼神,更是让人满身不自在。叶晚晚看人都走了,只有自己一个光杆女王坐着,于是站起来,问三郎:“你们有地方住吗?” 三郎道:“御郎官大人已经安排了地方……小兰也跟我一起。” 叶晚晚点点头,柔声道:“那你先回去,我有事要问夜遥……”虽然看的出三郎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只能拍拍他手背,柔声道:“我没事的,三郎。” 夜遥一笑,半转身抬了手臂,笑向三郎道:“身为御郎,女王陛下随时想见都可以见,陛下既然有心,想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一边说着,便带着叶晚晚向西殿走去。 初进风城时,并未进内院,所以这西殿倒是第一次来。还没进门,夜遥就来了一句“真希望这儿能让女王陛下满意……” 叶晚晚本来就很有些忐忑,一听这话就是一抖,心说别一推门,里面站一排裸。男……急停步问:“怎么?” 夜遥笑道:“女王看看不就知道了?”一边说着,便抬手推开了殿门。叶晚晚满脑子胡思乱想,所以一眼看到一座帐幕垂挂,璎珞绣锦的标准绣殿,反而大大的怔了一下,然后回过神儿,讪讪的迈了进来。 这儿是风城最最核心的院落,布置倒像是一个四合院的样子,东南西北四座大殿,东边的殿堂便是女王即位的殿堂,想来平时又不必上甚么朝,自然是鲜少人去的。所以反而是西殿最为宽敞,也更加的富丽堂皇。 叶晚晚松开了夜遥的手,把银杖交了给他,信步进来,地上铺着厚厚的锦毯,落脚十分柔软。一眼看到墙边一幅巨大的铜镜,便走近去,看一眼镜里的人影。因为处处都是如此高大,这人影便显得加倍的娇小,一身血色长袍,漆黑的长发,发上端端正正的压着骨质的王冠。一看就像是偷了大人的东西自己臭美,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还没等叶晚晚叹出一口气,夜遥已经从后面伸手,摘下了那王冠,笑道:“王位都已经到手了。还戴着这个做什么?” 叶晚晚也不说话,由他摘去,一边笑问道:“夜遥,你跟辰玉,是朝中的元老,地位高极,是不是?” 两人在镜中相视,夜遥随手放下了那王冠,回身笑道:“如果女王要跟夜遥做点儿什么,夜遥乐于奉陪,如果只是谈点儿什么,那夜遥去唤辰玉来。” 叶晚晚笑道:“就算要做什么,总也得先谈谈才好,有你在,又何必辰玉。你身为男子,却地位超然,兼且风仪如此俊美,谈起来也更加赏心悦目些。” 夜遥一笑,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要问我是谁,你是不是得先说说你是谁?” 她自然不敢合盘托出,又势不能守口如瓶,索性坦然笑道:“我只是错手杀了巫师,怕被火焚,索性就自己来做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样样都要向占星官大人请教。” 夜遥微笑道:“是吗?” “是啊。” “那么,你来做女王,不觉得份量有点儿欠缺么?” 叶晚晚失笑道:“是挺欠缺的,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些话,应该早一点儿说吗?再说我有没有份量有什么要紧?你有份量不就行了?” 夜遥懒懒的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已经帮了,不是吗?而且你已经把别的人都杀了,只留了我一个,那就多留我三年,又怎么样?反正你的命千年万载,也不在乎这三年五年啊!” 他顿时无言:“谁告诉你我的命千年万载?” “是你说,食人族的女王三年一换。夜遥却始终只有一个啊!” 他更是无言,皱了半天眉,才笑出来:“我是活的久了一点,但也还没至于活成妖怪……风城就算没有女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随时可以找一个女王出来……只要夜遥点头,谁都可以是女王。” 她看他笑意洋洋,竟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心里就有几分发慌,索性以小卖小,假做天真,笑道:“可是我就是感觉,你一定会帮我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一定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他显然并不买帐,只是微微笑,“我当然可以帮,但是也可以不帮。你要我做事,是不是也该先让我尝尝味道好不好呢?” 她挂上一脸无辜,笑道:“之前我从未听说有哪位女王换来换去的,那不知是占星官大人试好之后才扶她即位,还是即位之后,个个都觉得味道很好?” 他眯眯眼睛:“味道好不好,也总是尝过的。” 她答非所问,“其实呢,我不觉得叶晚晚味道好,只不过,你已经历尽千帆……不不,历尽千妇,再老jian凶滑的滋味都尝过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啊!” 他愣了一愣,好像一时没明白历尽千妇是啥意思。然后眼神便是一跳,显然有几分着恼,却更加温柔的笑了出来,笑眯眯的道:“说的也是。女王陛下真是风趣。” 一边说着,便略略倾身,向她微笑,抬了手,掠过她的发,柔声道:“夜还长,女王陛下初来此处,不免平生孤寂,连夜遥也不忍心的……不如便留夜遥陪伴可好么……” 他的话宛转轻回,像求欢的男宠,可是那不变的笑淡然自在,又显然掌控全局。这种感觉真的,很熟悉……她莫名的心跳了一下,好像他的声音里有蛊。他已经kao过来,把她挽进怀里,指手笑道:“陛下,你喜欢那儿吗?” 她随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华彩流丽的大床帐幕重重,幽幽秘秘,引人寻幽探胜。 她莫名的脸热,他便更俯过来,轻轻笑:“不知陛下嫌弃夜遥什么?不够听话么?夜遥今晚任着陛下可好?陛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怎么吃干抹净都成……夜遥做不到,陛下便罚,好不好?” 这话曾有人在耳边低喃,言辞绮靡却心痛含泪……那时她正神志昏沉,却本能的感觉熟悉,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他,他正低头微笑,虽是白天,透过帐幕的阳光,却温柔如月,他俊朗的五官雕塑般分明,漆黑的长睫挑着一点儿流光,微微抿着的唇角带着微笑,长长的头发软软的滑落在雪色的衣襟上…… 她竟看的出了神,直到他微笑,侧头吻下来。 叶晚晚急低下头,定了定神,索性将错就错,轻声道:“夜遥,你这时的表情,真像……真像兰景惜。” 夜遥隔了一下,才柔声笑道:“是吗?” “嗯……是,”她答,然后轻轻kao在他怀里,把脸掩进他的衣襟,喃喃的道:“如果你就是他,该有多好……” 他缓缓的抬手,轻轻的拥了她,拍拍她的背。 居然连这样一个温柔周到的动作都像的惊人,她鼻子一酸,竟流下泪来,他微微一动,便将她抱在膝头,轻轻拿下巴蹭蹭她的发,柔声道:“不要哭,夜遥永远陪着你。” 不要,不要,不要弄假成真了啊! 她轻轻咬唇,虚虚的抱着他,不敢动,心里却是风车一般的转。别的地方的巫师,虽然没有见过,本地的那个还是记得的,虽然比普通人阴险些,但也不过如此,远称不上足智多谋。倘若说历代女王都迷恋占星官,这不是不可能,夜遥够高大够有用,样子又不错,她们当然会满足,再说还有别的替补品。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对他有思想交流方面的要求。所以,夜遥就算再怎么历尽千妇,也不会对女性的心理太有研究,也绝对不会为某一届女王,比如叶晚晚,量身打造甚么必杀技……换言之,夜遥绝对不会去刻意模仿兰景惜,这样的夜遥,便是本色夜遥,叶晚晚之所以会觉得像,只怕倒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味道多了些。 目前虽然什么都弄不清,但是占星官很有用,这是必然的。那么,最最起码,不要让他有杀心。只可惜一来就上演贴身肉。搏战,情绪太过失控,lou了本我。要不然装小白可有多像,多省事?既然现在装不了小白,就装小女人好了,只要打消他的疑惑,之后他是绝对不会多想的,毕竟食人族对于兰景惜来说,是不得不尽的责任,但女王对夜遥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长日无聊的游戏罢了…… 正胡思乱想,忽听夜遥柔声笑道:“女王陛下,你既然千辛万苦的做了女王,竟难道要为区区一个兰景惜守身如玉?”一边说着,手便沿着她的背走下来,指尖俱是挑逗。 她的背瞬时便是一僵。 他轻轻一笑,收回手,轻轻安抚,一边柔声笑道:“何必这样?竟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么?难道夜遥当真如此不堪?” 她只好说:“不是……”太文艺的腔他肯定不吃的,太绮丽的戏又不会,于是推开他站起来,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却一眼看到大床的对面,竟是一个巨大的莲花圣母神像,铺天盖地,栩栩如生,几乎不是画,而是浮在壁上一般,带着风情万种的微笑。 她微微发怔,看着她的眼睛,夜遥慢慢走上前来,轻轻扶了她肩,笑道:“那甚么娶娶嫁嫁,洞房花烛之类,是那个人类教你的是不是?这个兰景惜,不是咱们的族人罢?” 叶晚晚大吃了一惊,他已经熟练的帮她除下了长袍,绕到她的正面,含笑道:“怎么?我若是连人类与族人都分辩不清,那么,要如何辅佐我的女王?” —————— 偶码完这章,忽然想起“红河金字塔”,乃如果有机会看到这章一定蛮郁闷吧,都已经说太贫了,居然又来一个更贫的家伙,哈哈 第132章:祸福相依 他可以分辩食人族和人类? 对。他是占星官,他的使命,是预言全族的吉凶祸福,而食人族的危险,岂不是大多都来自人类么?那么他能分辩也不奇怪。只是,他既然认的出兰景惜,叶晚晚呢? 她竟心惊胆战,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夜遥笑吟吟的跟了过来,仍是去解她衣服,叶晚晚啊了一声,这才发现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除了她的长袍,一时又羞又恼,急挡开他手。 夜遥仍是伸手过来,不屈不挠,两个人的手,像在打太极,一边微笑道:“陛下若是再拒绝我一次,我可就不会再求了……陛下,你当真不需要占星官了么?” 她装糊涂:“需要啊,需要的不得了!” 他反而愣了愣。然后笑出来:“既然需要,就让我好好的服侍你。” 她总觉他话里有话,索性直问出来:“你后悔让我做女王了?” “怎会?” “既然我现在还是女王,你来侍这甚么夜,难道还是强迫的吗?” “……”他竟无言。任凭他皮相再好,可这勾引人,他显然并不是高手,他侍的人,一直都是完全不需要勾引的……趁他思忖,她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你想杀我?” 他下意识的答:“不,”然后回神,皱眉,带出一个笑:“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说,你身为食人族的女王,竟会为了一个人类,背弃族人?” 似乎觉得自己这玩笑很好笑,一边说着,便笑出来,笑吟吟的道:“这个人类有甚么好?有夜遥好么?况且族里的男子,俊美的多的是,哪一个比这人类差了?女王若是喜欢,留着他玩几天,也不是不可以。玩厌了,自然不会这么紧张了。” 她陪笑两声,心里真的疑惑,没道理啊,他既然认的出兰景惜。就不可能认不出叶晚晚啊!就算这个身体,她待的时间久了一点,也不应该完全认不出啊。可是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装腔作势,而且,如果他能认的出,又为什么要一个人类来做女王?如果要说他是潜藏在敌人内部的革命斗士……她咧咧嘴角,简直是完全不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一边仍是转来转去的跟他兜圈子,先还紧张,接着居然忍不住笑出来,笑道:“占星官大人。” 他皱眉:“嗯?” “你既知人间有婚嫁,有洞房,那么这闺房情趣,也总该知道一点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陪你,你如果有需要,我想,外面有很多女人乐意相陪。” 他被激的有点儿恼火:“我只求一夜合体,之后随你怎么样!” 她心中微怔,却仍是笑:“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你要用法杖的力量占星么?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占星呢?” 夜遥平了平气。道:“好,我告诉你……族中故老相传,女娲石系全族祸福,其实在这之前,就连我和辰玉,也没见过女娲石,当然也就没人知道女娲石是因何而生,是福是祸……我只是猜测,女娲石忽然出世,族中必有极大的变故。所以才这么急着来求你,不然你当我很有兴致么?” 她大大怔住,问:“女娲石?” “是。” 他翻了她两眼,忽然带了一点儿笑,道:“我已经说了,这可成了么?让夜遥陪你一夜,也没多么为难罢?” 她犹豫着看了看他。始终还是不敢确定,他是真的认不出叶晚晚是人类,还是有意试探,可是此时也无暇拖延,只好将错就错,正色道:“夜遥,我亲眼看到女娲石在三郎身上生出,然后亲眼看到这变化……这每一步,都跟兰景惜有关。” 夜遥大大惊讶:“跟一个人类有关?” “是,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咱们族中世代捕杀人类,总难免有些事情发生……”一边就正正经经的跟他讲述女娲石,七分真话里。掺着三分假话…… …… 一连两天,夜遥守着叶晚晚,几乎寸步不离,似乎因为没有想通女娲石的关窍,倒也并没有强来逼她。 叶晚晚一心想要找个机会传讯给兰景惜,却始终不得其便。这合欢殿,一直都很安静,连内侍都没有。只除了一天四餐,会有人送来新鲜的肉粮,叶晚晚要在夜遥眼皮子底下藏人,真的很高难,而且除了肉粮之外,可吃的,真的少的可怜……好在他也并不在意这个。夜遥竟是不吃肉粮的,据说是在修炼什么辟谷之术,只在每天傍晚饮一杯鲜血……抖,真的很像吸血鬼…… 一直到了第三天早上,两人一个床下一个床上,还没有起床,便听殿门外有内侍禀报,说有什么事要见占星官大人。叶晚晚在墙角翻了个身,想着最好有啥大事发生,让夜遥必须离开才好……还没等想完。夜遥已经从床上下来,把她拎到床上盖上被子,摆一个春梦懒起样子,这才让人进来。然后,竟也当真如叶晚晚所愿的,对叶晚晚说了一句:“女王陛下,夜遥要回占星宫一下。” 叶晚晚答他:“好。占星官大人早去早回。” 他显然极满意她的配合,笑容满面的对她弯弯腰,这才转身去了,叶晚晚吁了口气,也不管够不够周全妥贴。一把抓住方才那个内侍,就道:“你现在去御郎宫,有一个我当时带过来的御郎,叫兰景惜的,你速速传他过来。” 那内侍低头应了,还没等转身,便见兰景惜急步从外殿进来,做势要跪拜,口中道:“兰景惜见过女王陛下。” 叶晚晚暗中撇嘴,却只能扶住他,假笑:“免了,”然后便对那内侍挥手:“你下去吧。” 拉着兰景惜进殿,飞快的关了门,从门缝里看看,应该是不会有人偷听,于是回过身来,急急的道:“兰景惜我……唔……” 不想兰大少竟是异乎寻常的热情,双臂拥紧了她,便直吻下来,竟是十分急切。 她想哼一声……至于么,真就想成这样了?却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头颈,用力抱紧他。他急切的索取,吮吸,让她唇颊生疼……然后终于停下来,她急急的喘了几口气,退开一点儿想说话,他却跟过来,仍是贴着,半触不触的凑近,轻声道:“这种日子,再过几天,我简直都……” 他说不下去,叹着气拥紧她:“你这么没良心,恐怕也不会明白‘担心’这两个字,要怎么写吧?” 第133章:棋差一着 初当小女王,又复与狼共室。别说没机会交谈,连面都没机会见,叶晚晚信他是真的担心的,再说兰大少的忧患意识,本来就有点儿过度,这两天大概真的有点儿难挨。要不然也不会夜遥前脚刚走,他后脚立刻就赶过来了…… 叶晚晚偷偷蹭蹭他的长睫毛,心里有点儿软软的。若是平时,怎么也得先贫两句,宽宽他的心,再说正事儿。可是这会儿真的没时间,谁知道那个夜遥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于是急急拉着他手:“兰景惜我得跟你说……” 兰景惜拍拍她手,那意思就是“稍安勿燥”,叶晚晚忍不住提高点儿声音,“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兰景惜失笑,指一下门外:“我说女王陛下,您的早餐来了……”笑了一下,终于还是压低声音续了一句:“我有什么地方不够正经了?” 叶晚晚没心情理他的调笑,皱着眉,心想这早餐来的真不是时候。所以门外脚步声一停,那内侍吸了口气,还没来的及发出啥声音,她就在里面大声道:“我现在不想吃,你拿回去吧,一会我想吃再叫你。” 那内侍卡了一下,急应了一声,叶晚晚回手就去拉兰景惜。兰景惜有些无奈,转身开了门,和颜悦色的道:“陛下吩咐了,现在不想用,你把早膳拿回吧,不用在这儿等着了。” 这合/欢殿的内侍,不用说都是男的,个个都长的平头正脸,头发衣服溜光水滑,送饭犹不忘搔首弄姿,衣服领子从来没系紧过,也不知道大男人那儿有什么可lou的。总之就摆明了,随时预备爬上女王的床就是了。对夜遥虽然不敢惹,对兰景惜却轻蔑到不行。兰景惜都已经把“陛下”抬出来了,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动都不动。 兰大少早就修炼的宠辱不惊,笑了笑,正预备再说,那边叶晚晚已经看不过去,两步迈过来。笑问那内侍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内侍一喜,挺了挺没有肌肉的胸胸:“回陛下,我叫金兰。” 她立刻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叫什么不好,叫个“兰”,这么有爱的字儿也是你能叫的么?于是伸手搭上兰景惜的肩,整个人腻上去,声音糯糯的道:“小兰呀,这人居然敢跟你撞名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说我们要怎么修理他才好呀……话说我最近胃口都不好,不想吃肉粮呢……” 兰景惜只好配合:“那不知女王陛下想吃什么?” 她瞥眼一看,那个金兰仍是双眼狼光,显然完全没听到有什么不对的,索性直接恶声恶气:“我告诉你金兰,你眼小下巴方,半点也不合女王我的胃口,以后都不准你在这儿晃!你要是再这样对人爱搭不理的,我就把你抓来当晚餐!” 她恶趣味的学坏女人,用舌尖tian了tian嘴唇,却无意间收获了兰大少忽然变的潮湿的注视。有点儿无言,续道:“不想被我当肉粮吃掉,就赶紧滚!” 他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滚字话音还没落,他就飞快的滚了,所以早餐盒仍旧摆在那儿,叶晚晚无奈,把盒子捧进来,示意兰景惜关上门,问:“这下不会有人了吧?” 兰景惜一笑:“是,没人敢打扰女王的好事。”一边笑眯眯的侧过头,吻了吻她的颊。 叶晚晚侧身让他,白他一眼:“你发情啊?”随手打开早餐盒,兰景惜瞥眼一看,那盒中八个“肉粮”,用小细绳绑着腿,整整齐齐的坐着,洗的干干净净,剥的……也干干净净的,哪哪和哪哪都看的清清楚楚……兰景惜竟是无语,苦笑道:“你每天就吃这个啊?” 叶晚晚哼道:“能吃倒好了,我只是每天被迫欣赏拖/衣秀!” 说着,早xian开手边一只箱子,手法很熟练的剪断那些细绳,轻手轻脚的放进箱子里,回看兰景惜一眼:“很雷是吧?我第一天也头皮发麻,可是每次都这样,雷久了就习惯了……对了,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些人运出去,这儿藏不了多久。再说每天只有午饭有水果和米面,我自己都不够吃,何况是他们?我一说要加点儿,他们就很惊讶的样子,我也不敢多说……” 兰景惜苦笑道:“是,我知道了……只是,你就把他们这样放在这儿……” 她摊手:“没办法,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有孔的箱子。” “可是他们连衣服都没有穿……” “我说兰大少,你整天想什么呢?我能保他们的命已经很难了,哪有空管衣服?再说了,所谓饱暖方思滛欲,他们现在既不饱,也不暖,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好不好!” 兰景惜是彻底彻底的无言,皱着眉看一眼这箱子,这箱子似乎是木质,却一排一排,留着细小的孔洞,孔上还镶着金边,富丽堂皇的样子。看了几眼,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却一时想不到是什么。 正想问问这箱子是做什么的,叶晚晚已经把早餐盒放在门口,回手拉了兰景惜:“快点,夜遥只怕就要回来了。”一直拉他到床边坐下来,压低声音:“夜遥能看的出你是人类,但是却看不出我。我也不说不清他是真的看不出,还是有意装模做样……” 兰景惜定了定神,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叶晚晚又急急的续道:“还有女娲石。”一边细细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兰景惜凝了眉思忖,叶晚晚等了一下。习惯性的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兰景惜道:“女娲石虽然事关重大,可是太过玄异,不易用人力掌控,只能先暂时放一放,听天由命……至于夜遥能看的出我的来历,这倒不奇怪,我想他现在只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我这两天,也在尽力调查这夜遥的来历,可是这风城,也真是奇怪,个个都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别说在镇上什么消息都听不到了,就连在这儿,以夜遥和辰玉地位如此重要,居然也没人能说出他们的来历……” 叶晚晚已经把需要汇报的,向组织汇报完了,心情就轻松了些,向后一躺,笑道:“你只管夜遥就好,又不是相亲,查人家祖宗八代,来龙去脉的干嘛?” 兰景惜失笑:“他是修习术法的人,我不查清楚他是哪一门,要怎么对付啊!其实我也算是修术法的人,只不过我之前一直都在练武,术法都是来此之前,临时抱佛脚学了一点儿,半路出家,不成气候。而且这身体是食人族的身体,很多术法用不出,大概能施展的,最多十之二三……” 她打断他:“你这人,不是我说你。你就非得跟人家面对面硬碰硬?你就不会跟他玩阴的?背后算计他?这就是典型的兰氏思维,往好听了说是君子,往不好听说就是傻子……” 兰景惜摇头道:“什么兰氏思维,任是换了谁,情势不明。也不敢冒然下手……” 她忽然猛然想到,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瞪瞪的看着他,兰景惜被她吓到,也坐起身来,两人面面相觑,叶晚晚喃喃的道:“兰氏思维?祖宗八代?天哪,完了完了……”急从床上跳起来,问:“占星宫在哪儿?” 兰景惜急指了一个方向,问:“怎么?” “夜遥啊!他肯定感觉得到我不像食人族,你也很奇怪,他肯定会去我们的小镇查我们的来历的!完了完了,我们来用了三天多,他肯定有更便捷的路。只怕这会儿忽然从我这儿走了,就是听汇报去了,如果被他知道镇上的事,那……” 兰景惜一怔,停了脚,叶晚晚已经疾冲出去。兰景惜急拉住她,道:“如果是这样,那这时候去也来不及了,不如……” 占星官是历代女王最亲昵的娈宠,占星宫自然也离合/欢殿极近。兰景惜话音未落,数步外,占星宫的门已经被人推了开来,夜遥迈着四方步走出来,做势看一眼天空,笑道:“女王陛下,我只不过离开这么一小会儿罢了,又何必这么急着过来?” 叶晚晚急站住脚,含笑道:“占星官大人。”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他身后瞄。 夜遥好像知道她要看什么似的,有意无意的向旁边让让身子:“陛下来的正好。我这儿有个人,刚刚从陛下出身的成纪镇过来呢……陛下不想跟他聊聊吗?” 果然是…… 也果然晚了一步…… 叶晚晚苦笑,“还是……不用了吧……” 夜遥笑吟吟的抬抬手:“陛下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你下去吧。”那男子回身叩头,退了下去。夜遥回臂挽了叶晚晚的手,微笑道:“夜遥听说那成纪镇,居然可以娶娶嫁嫁,花花烛烛呢!原来陛下喜欢这样吗?那不如夜遥也陪陛下玩一下啊!” 事到临头,叶晚晚反而镇定,含笑道:“占星官大人也喜欢这游戏么?” 夜遥笑道:“陛下既然喜欢,夜遥自然便相陪……只不过,陛下若是娶了肉粮,那话是怎么说的?‘想玩就玩几天,玩够了就可以把他吃掉’,听起来也蛮有趣的,是不是?” 明明言笑炎炎,叶晚晚却觉汗湿重衣,艰难道:“是……吧……” 夜遥一笑:“那此时陛下,想来已经玩够了吧?不如夜遥陪陛下一起把他吃掉啊!”嘴里调笑,右手手指微屈,已经轻轻巧巧的弹了出来。 第134章:敌我之间 叶晚晚虽觉不对。却正被他拉着向前,看不到他背后的手在耍什么花样,兰景惜早已经严阵以待,见他指尖流光击来,却不用法术,只以轻功腾身跃开,速度极是迅捷,他的攻击便落了空,打在他身后的石面上,啪的一声轻响。 叶晚晚立刻回身,张大眼看他,夜遥缓缓回过身来,笑容也敛了,皱眉道:“果然有点儿门道呢……” 兰景惜和声道:“占星官大人,我只不过想让女王陛下过的开心点儿罢了,便是让镇上男女娶娶嫁嫁,也没多么大逆不道罢?何至于便下杀手?” 夜遥却不跟他讲理,双手微笼,指间金光隐隐,略略抬起。兰景惜退了一步,温文尔雅的道:“还请占星官大人看在陛下的面上。放兰景惜一马。” 叶晚晚急把了他手,轻咳道:“做什么喊打喊杀的?小兰他……” 夜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道:“真是糊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他如此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借你之手歼灭我族!倘若真被他成事,我们族人覆没,你当你还能逃得活命?我身为占星官,身担全族安危,岂能容他在此?” 叶晚晚见他神色俨然,义正辞严,浑不是平素嘻皮笑脸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夜遥是食人族的占星官,本来就不可能去偏帮人类,他尽心尽力维护族人,实在不能说是错。此时立场不同,涉及族争,已经不是撒撒娇,耍耍赖就能解决的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一时彷徨无计,夜遥已经转头向兰景惜道,“你不过是一个人类,居然能占我族人之身,又在镇上xian出这么大的风浪,连巫师都杀了,居然还能禁人捕杀肉粮……你的本事肯定不只这么一点点,全都拿出来我看看罢!” 兰景惜本意确是想要韬光养晦,不意却被他一语道报,情知今日之事无法善罢。便只微微一笑。说话间,夜遥双手结印已成,手臂前推,微微弹出,便似是以金光织出了一道网,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兰景惜想也不想的弹身后跃,脚尖勾起了殿下石狮,直送到金网之中,借那一阻之力,飞也似的退了开来。 夜遥指尖连弹,速度快捷,兰景惜前趋后退,始终只招架,不还击,却每一次都能够堪堪避开。夜遥忽然停了手,退后一步,神色庄重,道:“果然厉害!难道女娲石忽然出世,竟是应在你身上不成?” 他返身单膝跪倒,庄容道:“女王陛下。夜遥要为族人解此危难,却力有不逮,求陛下借法杖一用。” 叶晚晚竟是迟疑,顶着这个食人族女王的名头,是怎么也不可能放着合族的安危不理,硬去维护一个人类的。而且就算要维护,此时对夜遥几乎一无所知,又能怎么去对付他?再退一步说,就算出奇不意杀了他,又有谁知对于食人族来说,是不是对的?而如果要跟他讲食人族善恶之类,那就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简直提也休提。 只这么微一迟疑,夜遥已经抬起头来,问道:“陛下?” 怎么办怎么办?叶晚晚只得抬手扶他:“你先起来。” 夜遥不动,道:“陛下,你居然想冒灭族之险,留下这个人类么?” “不是,我只是……” 夜遥抬了手握住她手,庄容道:“陛下,夜遥虽不识人间情感,但若是陛下当真如此在意,夜遥以圣母之名起誓,除掉这个人类之后,夜遥对陛下必真心相待,行动相随,绝不敢再有半刻欺瞒……夜遥之前胡说八道,陛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夜遥既然在祭坛亲手引来了天火。将女王法力献祭,此后三年,必全心辅佐陛下……” 叶晚晚极是为难,夜遥眼神诚恳,神色庄重,让她连出言骗他都觉得惭愧。又不敢移 掌上洞房第28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眼晴给兰景惜使眼色……你说夜遥说了这么久,又是背着身,你怎么还不跑呢!先跑了再说啊! 心里万般怨念,抬头飞快的瞥过一眼,却见兰景惜站在几步外,似乎随意,却是双目下帘,脸色灰白,显然是在调息,怪不得一直没有cha话。兰景惜说过,食人族的面貌,完全取决于魂魄,那么,他这个样子,脸色忽然这么差,难道是因为他的魂魄受了伤害? 心中一凛,不敢再迟疑,也来不及多想。从袖中取出了刻不离身的银杖,夜遥眼神一亮,微笑出来,向她轻轻点头,容色一瞬间竟艳如春光,叶晚晚情不自禁的别开脸,咳道:“夜遥,银杖在这儿……不管我是不是女王,我都不能看着族人灭绝。只是,你确认杀了他,是对的吗?会对族人有好处吗?” 夜遥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我是说女娲石。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虽然他是人类,但是我觉得,他说的很多话,都蛮有道理的……有的时候我会听,有的时候不听,女娲石有时变亮,有时变暗,似乎步步都与他有关,但就是看不清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力持表情诚恳,咬着唇,把银杖交到夜遥手里:“夜遥,我人小见识短,很多事情分辩不清,但是夜遥,你是族中占星官,我相信你的判断。你若是当真觉得杀了他就可以保族人安全,我哪会吝惜这银杖?但如果杀了他,反而会有什么意外……夜遥,我们就都成了族中的罪人了……” 夜遥慢慢的抚摸银杖,轻声道:“那么,依陛下,要怎么办才好?” 叶晚晚庄容道:“不能杀,也不能放……还请占星官大人来拿个主意……我,我心里真的很难受,若是有朝一日,你当真查清了事情,要杀他,我……一定要容我来向他告个别……”一边说着,便轻轻回了身,好像无限伤怀。 其实这时候完全就是险中求胜,真的不知道夜遥会如何选择,可是要同时保住兰景惜和这个来之不易的王位,又不能跟夜遥翻脸……能拿的出的筹码,只有女娲石了。 叶晚晚与三郎相识以来,女娲石的事情,想了不下几千几百次,始终不敢确定。夜遥当然也不可能两三天就完全想通。他既然心系食人族安危,只能赌一赌,他不会拿女娲石的问题冒险…… 身后毫无半点声息,叶晚晚着实放心不下,只得缓缓回身,谁料身子尚未转正,忽然手臂一紧,已经被夜遥拉进怀里,他随即把银杖塞入她手中,像那日祭坛前一样,握了她执杖的手,手指扣起,不知施了什么法诀,飞也似的在空中画了一道弧。耀目的光芒闪过,兰景惜急急张开眼睛,他的身周已经腾起了一道光圈,却又随即消失。似乎把他困在了某种法术的结界之内。 第135章:知已知彼 那光圈一现即隐。青石地板又复光滑如镜,看上去似乎一切如常,叶晚晚抽手不迭,瞪大了眼晴,看着兰景惜。他缓缓的踏前两步,似乎想要跟她说句什么,可是伸出的手却抚上了一个无形的结界,来来回回摸了几下,神情微微焦燥,显然突破不了。 兰大少的情绪,极少现于人前,叶晚晚看他颇颇皱眉,反而略略放心,心知他九成是假,却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极想从他的眼晴中得到一点儿暗示,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放在面前无形的结界上。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却随即别开脸,盘膝坐了下来,脸色苍白。深深的敛着眉睫。 夜遥轻轻揽她入怀,柔声道:“没事了,陛下,我们先把他放在这儿好吗?” 假如只是关着他,性命一时倒是无碍,恐怕也只能这样了……她咳了一声,答他:“好。” 一边就想,原来银杖的法力,是这样借的……只有叶晚晚的手也握在银杖上,夜遥才能使用银杖的力量?如果……如果夜遥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呢?只不是他就可以直接使用银杖?那她这个女王还有用吗? 心中思忖,缓缓的随他回了身,夜遥的模样温柔款款,柔声道:“陛下,既然来了我的占星宫,进来坐一会儿可好么?” 她只得说好,一边轻咳道:“小兰他看起来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啊,你刚才何必说的这么严重?还硬要用这银杖?” 夜遥含笑道:“陛下,我要杀他,确实很容易,但是要不伤族人之身,单单灭他魂魄却很难。他硬要躲在这个身体里不出来,我也没办法强逼他出来。但若用法杖之力,引动天火,就可以直接把他的魂魄焚化,就像之前在祭坛焚化女王的力量一样……法杖吸取了他的力量,肉身却是无损的。” 叶晚晚哦了一声,心里忽然微微一跳。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人有些不安,一时却辩不清是什么,于是曼曼的道:“那现在关着他,他会怎么样?” 夜遥微微皱眉,显然有点儿不满,却又抑了,道:“他在里面,也不过无知无闻,几天之内不会有什么事的……陛下,将来夜遥若查清了事情,陛下肯让夜遥杀他吗?” 叶晚晚只得避重就轻的道:“我虽然心里喜欢小兰,但孰重孰轻,我心里还是明白的。” 夜遥一笑,道:“那就好。”一边说着,早进了占星宫。如果说合/欢殿就像一间巨大的床,那这占星宫,就像一个巨大的书柜,除了正对殿门,设了锦榻书桌,殿中居然铺天盖地,全是书简。大大小小,除了线装书,连竹片羊皮之类都有,叶晚晚本来实在没把这个夜遥当好人,可是一见这么多书,却不由自主的平生好感,笑道:“看不出占星官大人竟如此博览群书呢!” 夜遥微笑道:“长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她转着身子,来来回回的打量:“不知都是什么书?” 夜遥道:“除了几代占星官手绘的星宿,便是夜遥手录的人间书籍。” 叶晚晚微怔,看了他一眼,轻咳道:“人间,在你眼里不知是什么?” 夜遥一笑,肯定的答:“食物……只是食物。陛下,一直以来,历代占星官只全心守护女王一人,从来不分心去管其它的族人。我们族人散居各镇,互相之间,又无讯息往来,几百年来,常常会有一些小镇被人类伏击,竟至全军覆没,让人深以为耻……我读人间书籍,正是为了知已知彼,人间有些东西,很可以取而用之……” 叶晚晚竟是愕然,听着他侃侃而谈,一对眸子湛亮亮的,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意气风发。那什么……食人族这一代的占星官。如此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实在是食人族之福,可是是不是人类之福呢,这实在很难说…… 夜遥忽然一停,侧头去听,然后起身迎了出去,便见有内侍向他躬身一礼,密声禀报着什么,夜遥似乎讶然,拖口问:“辰玉?” 然后便点点头,略略回身,道:“陛下,夜遥去去就回。”叶晚晚点头,他便折袖一笑,转身去了,不忘随手关上殿门。 辰玉来找夜遥,还这么神秘兮兮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会有什么坏事呢?兰景惜就在门外,叶晚晚站起身,隔窗看去,他正坐的端端正正。便似是入定了一般,可是这时候总不能出去跟他商量,只好仍旧回来坐好。 隔了不大一会儿,夜遥便走了回来,一进殿门,也不等叶晚晚问,便含笑道:“陛下可知,方才是谁来找夜遥么?” 叶晚晚假笑道:“不知是谁?” 夜遥笑吟吟的走近身来,挨着她坐了,一边笑道:“是司礼官大人……陛下……听说今早金兰去送早膳,你对他说要吃掉他?” 叶晚晚微微一凛。斗然间竟出了一身冷汗,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夜遥那句话,“不伤族人之身”,夜遥在对战之时,尚严守这条“不伤族人之身”,难道说这竟是一条食人族的严规?那么违反了会怎么样?头脑里迅速盘算,嘴里却飞快的道:“哦!金兰呀……呵呵呵……嗯,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我只是看他眉清目秀,所以跟他开个玩笑罢了,这个,此吃非彼吃,不过是调笑之言……怎么,这点儿小事,也能惊动司礼官大人?莫非这金兰,是司礼官大人的座上客?” 夜遥轻轻挽上她腰,微笑道:“正是!我也是这般说呢,我原知陛下绝不会如此。这不解风情的金兰,不解风情的辰玉,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竟拿着当了件大事儿来跟我说,只当此‘吃’便是彼‘吃’,说女王陛下要吃族人呢!呵呵。只是陛下,你跟那个人类混惯了,言谈无稽,夜遥多读了几本人间书,也还勉强能听的明白,其它人,这种玩笑,还是少开的好,不然女王大人若是因一句调笑之言,上了祭坛,岂不是太冤枉了?” 叶晚晚竟是汗湿重衣,勉强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谁知道他这么笨啊,我以后不说就是。” 夜遥一笑,慢慢kao的近些,附耳道:“陛下。跟那些人,有甚么好说的?想要就让他们过来服侍你,服侍完了打发他们走,何必费事多说什么?” 应/召男郎?好雷啊……叶晚晚遥想那情形,寒毛直竖,下意识的想要倚到kao背,才忽然发现两人竟是相依相偎,一起坐在宽大的椅上,他一手搭着椅背,她整个人,几乎半躺在他怀里一样,情形着实太暖昧了些。 ―――――――― 第136章:诱/惑难拒(小汀汀-加更) 叶晚晚下意识的坐直了些。他神色间似乎微微一怔,看了看自己的手,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却随即微笑出来,随手从书案一角端过了那小小的杯子,笑道:“陛下来尝尝这个罢,整个风城,除了我这占星宫,别处可是尝不到的!” 叶晚晚心想啥东西这么稀罕,难道是血,顿时就有点儿畏缩,夜遥却忽然收手,道:“这是我用的杯子,陛下若是嫌弃,夜遥便去换过了。” 干么忽然变这么体贴入微啊!叶晚晚汗颜,本来正要想词儿拒绝,这下却只能伸手来接,笑道:“这话太见外了……”一边迅速看了看杯中,一看是水,就是宽心大放,接过来细看了几眼。微微泛青的水里浮着几片叶子,怎么看怎么像茶,但是又不是茶,于是问:“这是什么?” 夜遥微笑,显然有点儿得意,笑吟吟的道:“这便是人间的茶。” 他兴致勃勃的站起,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一骨脑的捧过来,翻给她看:“书上说,所谓茶道,三点与三不点,这‘三点’为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似乎是生了兴致,径自滔滔不绝,叶晚晚几次想cha言,都没能cha进去,只好强打精神听了几句,一边看着手里冷冰冰,清淡淡的茶,犹豫的道:“既然你研究的这么通透,那这茶泡出来,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夜遥微怔:“本来便是这样啊!有甚么不对么?陛下喝过人类的茶?” 叶晚晚轻咳道:“是啊,喝过……” 他自然也想到,于是问:“不知人间的茶,是什么样子?” 叶晚晚摇了下头,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一个最最常识的事儿:“夜遥,这‘沸’水冲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他有点儿不屑置答,轻轻挑了挑眉,才胸有成竹的道:“便是经了烟火的水。” 看聪明人办蠢事,真的好爽啊!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想要大笑,又不好真的笑出来,忍的好生辛苦。食人族向来生食,极少动到烟火,连洗澡也极少用热水……忽然想到,难道平时喝到的水,都是只煮热不煮开的?咧了咧嘴角,讪讪的拍拍他手背:“占星官大人,我告诉你,水煮开了,沸腾了……也就是咕咕噜噜冒泡了,这才叫沸水,这样的水,才能冲的开茶叶……而且茶必须要热饮,不能放冷……” 夜遥愕然。张大眼看她。 叶晚晚续道:“……而且茶泡出来,闻之清香,入口香醇……” 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要放着一大堆正事儿不理,跟他谈这个啊……叶晚晚其实很无言,说了几句,便把话题拉开来:“这些闲情慢慢再说罢,我是想这女娲石,咱们是不是……” 夜遥却似乎没有留意,皱眉道:“向闻茶道修身养性,难道我竟一直想左了吗?” 叶晚晚只得耐着性子再说了两句,还没再说什么,夜遥忽然一笑,道:“陛下,我这儿还有几套人间的茶具呢,只是太过细小了些,陛下可有兴致瞧瞧吗?” 叶晚晚很是无语,道:“不去了罢,我感觉我们是不是先来商量一下……”为什么感觉夜遥好像在故意引开话题似的?拿这么点小事儿扯个没完? 夜遥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浅浅的微笑道:“好,不去便不去……恕夜遥直言,陛下便是放不下那个兰景惜罢了!” 她只好答:“那倒不是……” “那不知是什么?” “我只是想……我们是不是先去瞧瞧三郎……” 夜遥轻咳道:“好,那便这样罢,明日正午,我们请了圣母神像出来,便让三郎过来,看看女娲石会有什么变化……到时在圣母座前,有女王你在、我在、还有那个人类在,就算不能引动女娲石神力,想来也总能看的出端倪的。” 她苦笑:“怎么。要这么麻烦的吗?” “陛下认为呢?这女娲石在他身上这么久了,不是也没有lou出什么异征么?那我们只是叫他来摸摸看看,又能有什么用处?” “……”他说的有理,所以她竟无言。 夜遥微笑道:“又或者陛下,只是想见见他?” “不是……”她有点儿苦笑,其实几天没见,还真的有点儿想他…… 夜遥一笑,便懒懒的倚到椅上,浅浅的向她微笑,道:“我看陛下对那个三郎,当真是不错呢……陛下对那人类和三郎,实在都好的很,说起话来,声音都轻些……好像唯独对夜遥,总是这么若即若离的……夜遥还真是有点儿伤心呢!” 那口吻半似调笑,半似幽怨,绵绵的完全像在邀宠,可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悠然自若,眼神清明的不带一丝情欲……叶晚晚忍不住看着他出神。 这书桌极大,所以椅子也很是宽大,完全可以平躺上一个人。她缩在一边,夜遥便倚在另一边。支了一膝,笑吟吟的看着她。他的头发极长,略侧身时,便这么软软的垂在他雪白的袖上,绸缎般闪闪发亮,让人很有摸一下的欲望。他摆明了是在色诱她…… 夜遥真的是女王的福利么?做了女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用他么?完全莫名其妙的,她心里忽然就跳出一句很yd的话,床/上是荡/妇,床/下是女皇……然后脸刷的一下便热了,急转回头去。 是的。夜遥给人,便是这样的感觉……他明明洁净的像在云空,却似乎只要招一招手,就会款款的走下来,亲/狎你的肌肤,任你再怎么肆意蹂/躏,仍旧是不变的温柔含笑……这完完全全就是诱惑,无关情感,却是难以抗拒。 她竟耳热心跳,坐立不安。急咳了一声,道:“夜遥,我先回去了。”一边说着,便站起来,没听到夜遥的回答,便下意识的望了他一眼。 夜遥正微支着下巴,凝眉看她,眼神很是疑惑,好像正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叶晚晚眨了一下眼睛,他便撑起身,直俯过来,细细的看她的脸,叶晚晚道:“怎么?” 夜遥柔声道:“陛下,夜遥实在想不通,陛下心里既然想要,又为什么要走呢?” 他极轻的抬了她的下巴,微微低头,直看进她的眼睛:“陛下,你比任何一个女王都要美丽,也比任何一个女王都要聪明……但也比任何一个女王,都要奇怪,奇怪的连夜遥都看不懂。陛下,你对夜遥的好,好过之前所有的人……夜遥从来没在别人那儿,看到过这么亮这么热的眼睛,你既然觉得夜遥漂亮,夜遥好,那么。你为什么不要?” ———————— 第137章:身心两离(诱之一) (今日天气:中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对上他宝石般明澈流丽的眼瞳,叶晚晚竟觉狼狈。 海誓山盟的爱人就在门外,正陷身结界之内,苦不得出。咫尺处,她却为眼前人颠倒宛转,情难自禁。 人类早已经习惯了约束自身,遵从礼仪,而身为女子,就更会恪守操行,决不逾矩。但这些,食人族却从来不懂,食人族行事,本来就全凭本能。欲爱则爱,欲欢则欢…… 是自己,一步步走到这女王的宝座上,女王的使命就是繁衍,即使她不想,也必须要去做……而只要她想要,不管是那满朝男官儿,还是眼前的夜遥,都会随时。随地,予取予求,毫不犹豫…… 她竟嗫嚅,不能斩绝的说不……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踢飞猪八戒,面对杨戬时却在犹豫不决;可以不屑潘长江,却很难拒绝吴彦祖一样…… 活/色/生香,俯拾即是……四目相对,其实只有一瞬,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她忽然一振,迅速的别开眼,避开了他的注视,也避开了自己的迷乱。 因为兰景惜。也因为叶晚晚。将心比心,叶晚晚绝不愿兰景惜身边有别的女人,那叶晚晚的床上,也绝不可以有别的男人。忠贞本来就需要互守……而叶晚晚要的,一直都是执子之手,两相情契,而不是及时行乐,夜夜笙歌……贪心是桩麻烦事儿,为了避免后院起火,还是忍一忍算了,忍的味道比伤心总好过些……再说自家郎君的味道,已经很“天珍”了。 主意打定,她便没啥心理负担的退了一步,眼瞳闪亮,向他微笑。“占星官大人,我眼睛这么大,当然看得到您容貌俊美。但是,相比起这个,我还是喜欢您指点江山,笑品风云,也更加喜欢您雄韬伟略,壮志凌云……所以,我如果想要侍夜的人,不会选您。” 看着他迷茫的眼瞳,她微笑:“不懂没有关系,其实你不必懂的,你只要知道就好。当然,若是你需要占星,我很乐意相陪……我们两人只要在一起,也可以占星的,不是吗?又何必一定要侍夜?你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占星的,是不是?” 夜遥怔着,她走到门口,却又回眸,笑眯眯的:“看星星这种事。两个人一起做,肯定比一个人滋味要好,您可以试一下。”悠然的开门,悠然的走出,步履轻巧自在。走到结界处,站着,看着,不知对结界里的人咕哝了一句什么……结界里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她便又慢悠悠的走了开去。 殿里的夜遥,竟怔了许久许久,直到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还是不能不怀疑,难道她就这么走了?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就走了? 他自始至终在微笑,眼睁睁的看着她雪色的颊慢慢的涂上了晕红,然后迅速的漫延到耳根,粉嘟嘟的,水当当的,看的人口渴至极……那晕红像水面的涟漪,柔柔媚媚的走下去,一直走到被衣服遮着的地方……看不到,却很想看,想的全身微微发麻…… 他喉间干涸,欲望抬头,身体火热……却站着不动,一瞬也不瞬的盯紧她的眼睛。那双一生从未见过的,会笑会怒会伤心会说话的眼睛……他等着,等着她眼神燃烧,投怀送抱;抑或春/水初融,半推半就……他几乎等不及要先动手了。却忽然像春风吹走了落叶,她竟转身就走了? 她说了什么?雄韬伟略,壮志凌云?还是,两个人的……夜? 夜……么? 他颤抖了一下,忽然咬着牙,一把扯开了衣服,把自己整个暴lou在阳光下。然后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那坚挺的某一处,因为不得纡解而加倍的狰狞……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恶狠狠的等着,却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去碰它,任它胀痛不堪……身体抑不住的剧烈战抖……他的手死死的捏紧了衣服,直捏的骨节生疼……汗水渗透了长发,密密的从身体上渗出来,痒痒的婉延的滑下…… 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带着自虐般的坚持,战粟,昏昏沉沉间,好像忽然做了门外那个男人,把那个小小的身躯密密的掩入怀抱。揉搓,驰骋,无休无止。也把……也把火热的它,紧紧的纳入幽秘的花苞,寻幽探胜…… ………… 食人族女王一向与占星官形影不离,却也从来都不知餍/足的需索更多更多……他一生旁观过无数欢/合,枕边,窗下,看着听着,却从来都波澜不惊。那滛/靡的情形于他,所带来的。不过是懒懒淡淡的倦…… 他站立不稳,喘息出声,跌坐在椅上,看着那个被人拒绝被人嫌弃的家伙,仍是不甘不愿的挺立着……虽然没做过,却想也想的出要如何去抚慰它,可是,就是不想。 食人族一向都是女人挑男人,唯独占星官大人,心情好时可以挑女人……也不是没挑过,可是今天,就是……不想…… 连女王都服侍不了,那你还在这儿干嘛? 他忽然冷笑一声,一把笼起了衣襟,随随便便的系了带子。便走出去,在结界外盘膝坐下,他问:“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结界内的兰景惜微讶,缓缓的张眼,看着他,淡淡的答:“人年少时或许轻狂,欢愉俯拾即是,只觉一时情动,便是极乐……只有真正遇到一个人,你愿为她抛弃所有,与之一生相守,至死靡他……” 他打断他:“这句话在哪本书上有?” 兰景惜轻咳:“我不曾读到过,我只是听晚晚说过,所以细细想过那种境界。” 他哼了一声:“我读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中之意,不过是说悲欢喜乐都不分离罢了!又为何要抛弃其它?” 兰景惜微微剔眉,却仍是答道:“是,不离不弃。如果兰景惜身边有两个叶晚晚,就算她们都很好,也必须从中选择一个,佛家讲舍得,有舍。方有得。” 夜遥皱起了眉,道:“如果有两个,既然一样,又为什么要舍一个?” “因为……”兰景惜只说了两个字,他却忽然站了起来,不再听他,大袖飘飘的走了开去。 既是不懂,他说再多,也是不懂。不若自己静下来慢慢体味。 夜遥明辩星辰,学究天人,只是他却不懂,有时候博览群书,却不及潜移默化。当优雅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直白反而会显的惊悚,就好像兰景惜说我发情我想的要死,这句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是,听在夜遥耳中,却是自然…… 也好像叶晚晚说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意思不用谁解释,他自然就已经明明白白,可是就是不懂,为何只要“一双人”?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人?为什么?女王一直都需要更多,夜遥呢?夜遥不必去“需要”,已经有很多很多…… 第138章:夜访三郎(诱之二) (今日天气:惊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夜,被扫盲的金兰一脸yd的来了……满脑子国计民生的小女王这才想起 “吃人”的茬。幸好这个金兰的确是眼小下巴方兼双眼狼光,长的非常不讨喜,所以她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挥手:“你去把占星官大人给我请来。”晚上跟夜遥相处,还是比较习惯的。 金兰欢欢喜喜的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叶晚晚反而愣了愣,很讶异他为什么笑这么烂,难道他来侍夜还是被迫的不成?一听没得侍就乐成这德性?喵了个咪的,难道还是我逼良为夜了?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受打击,继续低头画……其实很想去看看兰景惜的,可是他被关的地方实在不太合适。也很想去看看三郎,又怕人多眼杂……只好老老实实待在殿里,画画…… 其实就是想用星相来说服夜遥,可是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起一条全的能用的……所以正转而比照着天上的星座来画图,配着似是而非的星座学,看能不能先把兰大少救出来再说。 夜遥来的很快,一眼就看到她正对着窗子画画,散着头发。穿着肥大的白袍,衣服和肌肤白的难分轩轾。闻声抬头,四目相对,他正要展开一个笑,她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把他从头看到脚,然后lou出一脸踩到粑粑的表情,讪讪的:“占星官大人……您没事吧……我是说,您是不是需要先去洗个澡……” 夜遥愣了一下,竟有几分羞惭,想也没想的转了身,退了回去。 不过是头发脏一点儿,衣服乱一点儿,居然就又被嫌弃了。虽然他一向飘逸洁净,这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可是他毫不怀疑,眼前人只要不是叶晚晚,他不管臭成什么样儿,那些女人抱过来时,也一样抱的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决不会叽叽歪歪…… 美美的占星官大人走了,于是丑丑的金兰手足无措,问:“陛下,占星官大人怎么走了?” 她随口答:“谁知道,大概回去洗澡。” 他讪讪:“那我还要叫谁?” “嗯?”她微怔:“不叫谁了啊……” 金兰顿时两眼放光,臊眉搭眼的上前一步:“那陛下,金兰……”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他刚才的欢喜从何而来,敢情人家盘算3p呢,这这,真够先进啊……一看他现场就要宽/衣/解/带,她吓的一抖,飞也似的把笔一丢,也来不及多想,飞快的道:“对了,你去御郎宫,把三郎给我叫来。” 金兰只好把解了一半的腰带又束回去,恭恭敬敬的施礼,转身去了,隔了不大会儿,就回了转来,道:“司礼官大人正在三郎房中。” 叶晚晚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重复:“司礼官大人啊!” “辰玉?辰玉在三郎房中?”她惊讶到不行:“她们在做什么?” 他淡定的:“交/合。” 噗…… 这,这话也太直白了吧,叶晚晚想昏倒……然后就开始怒火熊熊,敢死的辰玉,欲/求/不满的老女人!招惹谁不好,居然敢惹我家的小乖乖!真当三郎是爹不疼娘不爱后台不硬随便玩玩就算了?气的要命。直接从桌子上跳出来:“带我过去。” 金兰愕然,然后点头,认命的转身引领,出了内殿,折而向左,然后便要去推开那房门,叶晚晚急向他摆手,看他不懂,又竖指唇上嘘一下,他不解,问:“陛下?” 她真想踢他一脚,怎么就能白痴成这样子呢?就算三岁小孩子,也知道这是啥意思吧?幸好里面的人完全没被惊动,于是挥手让他下去,也懒得理他幽怨的样子,摆一副标准抓jian的嘴脸,凑到窗台上,一眼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身体,脑袋就是嗡的一声,眯眯眼细看了一下,五色光清幽幽的闪在这个身体上,脑袋又是嗡的一声,直气的捏紧了拳头。 三郎你个小熊孩子,我还真当你最乖最好最听话的,结果几天不见就给我学坏了,居然大半夜的跟个老女人鬼混……看我怎么收拾你,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才刚想到这个词儿,就看到眼前一对肥沃沃的桃儿肤光胜雪,显然正在那儿等着……被打开花? 可惜她想暴打的。不是这个屁/股。 她咬了咬牙,怒气冲冲的继续看,视线的强烈冲击过去了,两人的对话才慢慢进了耳朵,辰玉正怒气冲冲的:“……我看看……我试试……” 三郎万般委屈的:“不行,不行,不能看……” 耶?看什么?女娲石还是别的什么? 辰玉正背着身,跪坐在床上,整个人清洁溜溜,双手压着三郎的腿,呈饿虎扑食,咳……但没扑到状。三郎缩身床角,背后抵着墙,双手推着辰玉的肩。他倒的确也是光光的,不过显然是“被”剥的光光的,衣服还零零碎碎的挂了点儿在身上,只有正面全/裸…… 窗外看白戏的人撇了撇嘴角。真没劲,还是只能看到平时摸熟的那片区域,其它的都被辰玉遮的严严实实的。既然知道三郎是被迫的,气登时便平了些,可是他居然勾搭的人来“迫”他,那自然也有不对之处,也得让他吃点小苦头。略做薄惩,哼哼…… 笑眯眯的继续看,很有兴致的想要在辰玉的美背上挑毛病,但烛光下,她发黑如瀑,肤光胜雪,削肩细腰,体态极是妖娆美好……俺家三郎真是坐怀不乱啊,不愧是叶晚晚的三郎啊!的瑟…… 辰玉显然恼火,怒道:“我说那样,你说不行。现在这样了,还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三郎双手推拒,坚决的:“我是说,你不是晚晚……那就不行。” “你怎么知道不行?” “就算行,也不行……” 这,这,啷个意思啊?? 绕口令么?脑细胞有点儿不够用了…… 辰玉怒了,猛然抬手,双手攀上了三郎的手臂,向两边拉开,就猛然俯身下去,三郎长长的啊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忽然就变的怪异之极,端正的五官也变的扭曲…… 叶晚晚怔了一下,看着俯在三郎双/腿/之间那个蠕动的脑袋,她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引得三郎喘息不绝,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却还是挣扎着,去推她的肩,撕扯她的头发,神情又是迷乱,又是无助,却又是……痛快…… 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猛然向后一退,便退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那人随即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带离那儿,步履轻轻,一直到进了合欢殿,把她放在床上,才微笑出来,笑道:“原来陛下喜欢那样吗?怎么不早说呢?夜遥也愿意这样服侍陛下的……” 她仍是陷在震惊中,胸口剧烈起伏,手都冷冰冰的。下意识的死死抓紧他的手。夜遥竟有些笑不出,微怔的看看她的手指,又看看她:“陛下?” 她猛然跳起来,忽然就又是自责,又是懊恼,想也不想的便往外冲,夜遥一把拉住她,道:“陛下,这做什么!辰玉不过是想试一下那女娲石罢了!” 女娲石?她头脑瞬时就是一清,猛然回头看着他:“是你让辰玉去的是不是?”夜遥竟是嗫嚅,她怒的双眸雪亮:“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就敢让辰玉去强迫三郎?你只知道女娲石为情而生,你当这情,便是欲么?” 夜遥喃喃的道:“情?” 她已经怒嚷出来:“就因为三郎对我一片真心,从不他顾,所以才会有女娲石出世,若三郎对辰玉动了心,你就不怕女娲石死了吗?” 第139章:三郎出浴(诱之三) (今日天气:微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软肋,就好像夜遥从来不会在涉及食人族安危的事情上冒险。他很快就把三郎带了过来,三郎却死活不肯进门,硬是挣开他,跪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声不吭的沉默着。 叶晚晚本来很担心,可是一见到三郎那濒临绝望的神色,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过来扶他,遥遥的在殿中道,“我教过你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是谁让你随随便便说跪就跪的?” 三郎竟是无所适从,缓缓的站了起来,低了头一声不吭,叶晚晚回头对夜遥道:“水。” 夜遥已经很熟悉叶晚晚这个命令,也没说什么,就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热水就来了,叶晚晚仍旧平着声音,命令他:“把你自己洗干净。” 三郎身上本来就只胡乱披了一件外衣,咬着牙拖掉,乖乖的爬进桶里。唏哩哗啦的洗,洗了不知道有多久,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可是叶晚晚不说停,三郎也就不问,不停的洗,夜遥在旁,实在忍无可忍,终于还是问道:“陛下?” 叶晚晚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三郎,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三朗在桶里站好,声音轻轻,一板一眼的道:“气我……不能洁身自好?” “哼。”这小子,还学会用成语了…… “气我……不能拒?” “……”大概,有点儿吧?不过辰玉那如虎似狼的架势…… 叶晚晚始终背身而立,夜遥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三郎胸前的女娲石,方才他闯进三郎房中时,那女娲石黯淡的让人心惊,可是这时,居然又缓缓的显出了温润的珠光。 三郎来来回回说了几句,越说声音越小,终于卡住。叶晚晚便恼了,大声道:“既然连这个都猜不出来,那就继续洗吧!夜遥,让他换冷水!”甩袖就往殿里走,三郎真的急了,大声道:“气我做错事情不知补救。反而萌生死念!” 叶晚晚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慢慢的走回来,眼皮要抬不抬的:“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三郎微微抿唇,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却不说话。叶晚晚便伸出手:“那好,既然想明白了,就出来吧。” 桶很高,她看不到桶里的情形,三郎却已经跟自己唏哩哗啦了大半天。一听这个命令,就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水里的自己,又看看面前的那只手,微微咬牙,便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踩着架子从水桶里出来。 夜遥本见惯不着寸缕的男人,可是那男人身边的女人换了叶晚晚,却不知为什么觉得碍眼,沉默的上前一步,把外袍拖下来,丢到三郎肩上。半遮半掩的垂了下来。 其实叶晚晚是真的生气的,所以才把姿态做的足足的。但三郎既然表现够乖够好,那气也就慢慢消了。夜遥一走过来,她本能的就有点儿警惕,看着他的动作,一直看那衣服搭上三郎的肩,垂下来…… 她忽然啊了一声,急捂着眼睛,道:“三郎你……” 可这世上当然没有人洗澡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所以只说了一半儿,就猛然卡住。三郎反而微微带了笑,抿着唇把衣服拉好,然后走过去拉着她手,轻言慢语的:“好了,我遮住了。” 叶晚晚一头黑线,什么叫遮住了,三郎你说话能不能修饰一下下啊!三郎生怕她不信似的,拉着她手回过来,指尖触到那凉滑的质地,她略略放心,然后下意识的看了夜遥一眼,那个只着了内衫的人,正一脸闲情逸致的站着。 其实这半夜三更的,殿外这么黑,也没看到什么。教育流程好歹走完了,她也懒的管路人甲,赶紧收回目光,拉着自家小三郎回进殿中,迫不及待的推他坐在床上。说:“我摸摸。” 这句话,三郎听了就算没有一千次,也最少有八百次,熟练的把刚系好的衣服解开,紧跟其后的夜遥立刻就眯了眯眼睛,训练有素的回身,关上了殿门。 然后……就见小女王一脸严肃的凑过去,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等了很久,可是她除了看和摸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她有点儿懊恼的喃喃:“好像……小了很多。” 小……么? 她几乎要把脸凑上去了,然后继续喃喃:“要怎么才能让它大一点儿呢?” 这,这个嘛…… 纯情小正太双手拉开着衣襟,眨一下眼睛,表示不理解“大”跟“小”的问题,历尽千妇的占星官大人却莫名的口干舌燥…… 她紧紧的皱着眉头,问:“那三郎你有没有什么感觉呢?” 三郎很无辜很无辜的摇头,漆黑的眼瞳一清到底……占星官大人细细研究他的表情,然后深深佩服他的坐怀不乱,要知道,女娲石离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很近很近啊啊啊…… 呃,当01 掌上洞房第29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当然,他更佩服的是她,她的表情怎么就能认真成这样,好像手指下只是一卷难解的诗文,难道肌肤的手感跟纸张真的有那么像吗……他真想跟她说,你低一下头好不好?就算不想低头,眼睛转转也可以的,他外袍拉的这么开,想看什么都能看的到的,真的…… 这种情形大概就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可她真的没觉的有啥不妥。 即使曾经有一次意外。叶晚晚心里的三郎,仍旧不是“男人”,理智上,她知道三郎心里有海样的深情;可是情感上,他从来都只像她的洋娃娃。可爱柔顺忠诚坦白,任她予取予求,永远不离不弃…… 被遗忘许久的夜遥终于想到了女娲石,微微一震,轻咳一声,幽幽的问:“陛下,这女娲石……” 她啊了一声,终于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于是回了身,昂昂下巴:“怎么?你自己看不到吗?你初见女娲石时,女娲石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 “是,”夜遥的声音宛转低回:“陛下,夜遥错了,夜遥认罚就是……只是,不知这女娲石要怎样才可以恢复呢?” 她倒没料到他会这般委曲求全,立刻就有点儿愧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声音也缓和了些:“其实,我也不知道呢……” 女娲石的确是至关重要,但照目前情形来看,女娲石绝对是跟兰景惜所图之事有利,换言之,与夜遥一心要维护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的。若是有一天,夜遥知道,他被她给卖了,还帮她数钱,一定会恨死她了吧…… 而且,三郎,三郎也是食人族啊……若是三郎可以选,若是三郎真的明白这所有的事情,他会选择帮着兰景惜,还是帮着食人族的占星官?忍不住回头看了三郎一眼。抬了手,轻轻摸一摸他的脸。三郎立刻便向她一笑,眼瞳闪亮如星。 这傻小子,才不会管兰景惜还是夜遥呢,他一定只是帮着叶晚晚,不论怎么都会帮,上天就上天,入地就入地……叹了口气,忽然就觉得疲倦,回身对夜遥点点头:“很晚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占星官大人,您先下去吧……” 夜遥抽了抽嘴角,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她又道:“在女娲石的事儿没查清楚之前,我要把三郎留在这儿,不能让他回御郎宫,免得动不动就有人上门马蚤扰!这……可以吗?” 夜遥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占星官大人虽然权力大,但是还没大到能管女王的床/事的,而且新任小女王这么清心寡欲,几天了都只留个占星官在身边,居然没召十个八个的御郎侍寝,御郎官大人就差没哭了……若是被她们知道,连占星官大人这几晚也是独守空床,真……真不知会怎样呢…… 他什么都没说的出去,随手关上殿门。殿中的两个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下子便自在了许多。 叶晚晚笑道:“看起来应该是可以的。”一边回身抱着他,大大喘一口气:“谢天谢地。” 三郎轻轻伸了手臂,挽着她肩,让她倚的更舒服一点儿,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我还可以叫你晚晚吗?” 她懒懒的把玩他的湿发:“你说咧?” 他不出声的笑笑:“晚晚……我就是想问,做女王,好不好?” “还好啦……”看天,不好还不是要做,人生好无奈…… “我还想问……小兰他……” “他被夜遥关起来了,我正在想法子救他,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救。” 三郎微讶:“关起来?” “嗯,不过应该没事的。”她翻过身来,又把他刚系好的衣服扯开,把手放在女娲石上,“三郎,夜遥说,明日正午,要请了圣母神像,然后我们一起到小兰那儿去,看女娲石会有什么变化……” 三郎微怔:“为什么?” “这个……慢慢再说,总之你现在想一想,什么情况下,女娲石会有变化?你能不能控制它?” 三郎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能控制的。” 她压低些声音,“你想一想啊!假装有变化也可以啊!只要让夜遥相信,兰景惜会对女娲石有影响,他才会放他出来。” 三郎垂着睫,着实有点儿为难:“晚晚,小兰怎么会对女娲石有影响呢?一直都是只有晚晚才会对女娲石有影响的……” 叶晚晚也觉得不好意思,拉过三郎的手,带着点儿陪笑:“是啊是啊,那我要怎么做呢?” 收藏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140章:来者不拒(诱之四) (今日天气:春光明媚。“诱”段落中难得好天气……) 这句话,她一向都只会问兰景惜,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她总是想也不想的问出来:“那现在要怎么办?” 可是这会儿兰大少不在。 三郎沉默,许久许久,他好像终于下了决心,低头对她一笑,轻柔的:“晚晚,你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吗?” 叶晚晚愣了一下:“啊?” 他深深,深深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瞳光芒流转:“晚晚,我知道你没想过,那,现在想一下呢?” 她眨了一下眼睛,本能的要辩解:“谁说我没想过,女娲石的事情我想了不下几千几百次……” 他对她点头,样子还是那么乖乖的,眼瞳还是那么温柔。他的意思就是要告诉她,三郎信了,晚晚你说什么三郎都信的…… 她竟不由自主的别开了眼。沉默下来。是不知道吗?是没想过吗?还是不敢去想? 初见女娲石,是三郎初解人间情事,见兰晚月下相吻。那时,她对他说,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三郎说,我明白,三郎只做叶晚晚一个的招喜郎……再之后,三郎浴火重生,女娲石初现异征,他说,三郎不死。三郎要为晚晚活着,一直到晚晚不要了。食人花丛中,两人除衣抛入花丛,裸/裎相对,三郎回身把她拥入怀中,那时,三郎说,晚晚,我爱你…… 她正软软的倚在三郎身上,这是在食人族小镇上,就习惯了的样子,床上,草地上,随时随地,她累了,就倚过去。甚至拉开他的衣襟盖在身上,好像他只是一个无知无识的kao背,从来没问过他在想什么……三郎一直都是叶晚晚的专属物,一点儿不顺都不成,他听一次兰景惜的话,她都要发脾气。她习惯命令他,他就去服从,她习惯样样都去教他,他就笑笑的听着,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久,一步一步走过来,女娲石因何而生,还用说吗?也许兰景惜早就已经想到了吧?他却从来没说过。这是怎么了,为国为民的兰大少,也会有私心么?想到了,为什么却不说出来……这是违背他的原则的吧? 心头一时百味杂陈,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叶晚晚一向只觉心无挂碍,即使在兰景惜面前,也与三郎不避形迹……兰景惜心里是什么滋味? 而三郎,一直都知道。叶晚晚喜欢的是兰景惜,可是她对他说,三郎,你要学会去争取,要学会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三郎说,我要晚晚,她竟笑,说这个慢慢再说…… 原来叶晚晚谁都对不起。 一下子就很难过,回过身来抱着他,小声道:“三郎,我,我……” 三郎微微一怔,急把她揽进怀里,柔声道:“不是的,晚晚,我不是怪你啊,真的,从来没有。是因为你说小兰,我……我才问一问……” 她想哭:“对不起,对不起。”他无奈,轻轻拍她,她完全就是习惯性的,拉着他的衣襟,小狗儿一样拱进去,把脸藏的严严实实的,继续说:“三郎,对不起……” 三郎忽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身体一下子便僵了。几乎是在同时,她忽然察觉外袍里面不是内衫。而是光滑柔软的肌理……她啊的一声,退了出来,对上三郎又是温柔又是尴尬的眼瞳,四目相对,她猝然红了脸颊,急急的把他衣襟拉好,理到领口,抬手就摸上他的下巴,讪讪陪笑……三郎三郎,对不起啊…… 同样一句话,味道却是大大不同,三郎连耳根子都红了,急急的别开脸去。 其实叶晚晚对三郎一直都是这么肆意,想怎样,就怎样。若是这会儿对不起的人换了兰景惜,就一定会嘻皮笑脸,叽叽呱呱,天上地下有的没的,东拉西扯,一直到把兰大少说的没了脾气,笑出来…… 叶晚晚,你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 她竟有几分慌乱,推开三郎跳下床。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去找兰景惜。可又一下子想到夜遥,飞快的走了几步,又飞快的退了回来。眼看天色微明,竟是彷徨无计,只是来来回回的在殿里转磨。三郎下了床,跟过来,柔声道:“要不然……我们用颜色把女娲石涂一下?” 她苦笑摇头,他继续冥思苦想:“要不然……到时晚晚你……对我笑一笑?” 她怔住,猛然转身看着他,三郎不好意思似的。续道:“再叫叫三郎的名字?”像是找到了方向,他忽然就很高兴,双手拉了她手,漆黑的眼瞳亮闪闪的:“我心里欢喜,一定成的,不然晚晚再过来摸几下,一定成的。” 她说不出话来,静静仰头,看着三郎的脸。他明明最简单最纯粹,有时,却偏偏看不懂,刚刚还聪明颖悟,清透的像一块玉,一转眼便一清到底,完全就是一杯水。三郎三郎,你为什么这么好? 像梦一般,慢慢拉低了他的颈项,把自己送上去,轻轻碰到他的唇,带着说不情道不明的情愫,纠缠……舌尖细细的描摹他的唇…… 三郎完全傻掉,僵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 她忽然害羞起来,一把推开他,飞快的走开几步,一直走到窗边,坐下来,抱着膝。隔了好久好久,那根杵着的木头终于啊了一声,急急的走了过来,忙忙的解释:“对不起晚晚,我……我……” 她不吭声,微微有点儿发怔,他小心翼翼的挨近身,拉过她手,很想申请再试一下下:“好晚晚,我……我……” 她颊上发热,用力抽开了手。向着窗子,他愣了一下,顿时大受打击,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半似期待,半似幽怨的问:“晚晚,明天……你……你要这样救小兰吗?” “不是的,三郎,”她回身拉着他手:“一直以来,因为兰景惜聪明,所以我总喜欢把什么事都交给他去想……可是有的事情,他不能替我想,我自己也要慢慢想,想明白才行。我不喜欢什么事急从权,我也不喜欢甚么伟大,甚么牺牲……我绝不会让三郎做让他难过的事情,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救小兰。我不能打着为他的旗号,却做着让他不喜欢的事情……这种没品的事儿,一向都是兰大少的专利。” “总之,我们再想办法,不行就把夜遥调开,去问他自己。” 三郎点头,她看了他一眼,自嘲的笑出来,“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真理,原来,送上门来的东西,并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来者不拒,女人,有时也会心动融融。” 若叶晚晚贪心,会功亏一篑吗?会前功尽弃吗? 第141章:逢场作戏(诱之五) (今日天气:中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直到清晨,两人才在窗下相依相偎的睡去。邀郎同/床,似乎不妥,与郎分居,又太着形迹。叶晚晚第一次觉得在三郎面前竟也无所适从。反正也不是头一天睡地板,索性拉着三郎一起睡。 才刚刚朦胧睡着,殿门便忽啦一下被人推开,叶晚晚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瞥过去,夜遥脚步匆匆,直冲着大床就过去了,一直到走到床边,才猛然顿住。 难道叶晚晚留下三郎,就一定会颠/鸾/倒/凤么?切……叶晚晚有点儿好笑,于是懒懒的道:“占星官大人。” 夜遥刷的一下回了身,长眉微展,然后随随便便的施一个礼:“陛下,早。” 她含恋三郎的温暖和手感,懒懒的不想动,也按着三郎不许他动,一边道:“怎么?占星官大人来叫早么?” 夜遥挑眉。道:“不敢打扰陛下……只不过……占星宫外那个人类,不知为何,魂魄忽然消失了。” 叶晚晚大吃一惊,直跳起身,睡意登时便消了,“什么?兰景惜?” “是。” “什么意思?魂魄消失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细细的看她的表情,然后别开眼:“陛下,夜遥没本事打开法杖的结界,怎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那结界所禁的本就是魂魄,就算肉身消失,魂魄也不可能消失才对,而且他身在结界之内,又如何能让魂魄离体?” 难道兰景惜可以自行冲破结界?不是没可能啊!就算不能,他也不至于有事才对……虽然是这样想,可是情急关心,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下才会没了魂魄呢?你快说啊!” 夜遥正色道:“有两个可能,第一,他自己强冲结界,魂魄被结界焚化了,所以消失。第二个嘛……”他微咳一声,淡淡的道:“就是女王陛下您,用法杖救他拖困。” 叶晚晚怒道:“就算我想救,我也得会救才行啊!你自己没本事把人看好,就往我身上推吗?” 夜遥微微凝眉,也不辩解,只道:“是……所以。夜遥也觉得奇怪。” 叶晚晚烦了,回手拉了三郎的手:“我们去看看。” 三郎应了,几人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占星宫,叶晚晚松开三郎的手,轻轻扶上那结界,细细去看兰景惜的脸,兰景惜盘膝而坐,端端正正的,脸色虽苍白,眉宇间却仍旧宁定如恒。 夜遥轻咳道:“我昨晚回来时,还跟他说了几句话……今天早上,他的魂魄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竟莫名的有些忐忑,轻轻唤道:“兰景惜?兰景惜?” 夜遥道:“陛下,这样……” 话音未落,便见兰景惜眉宇间微微一跳,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看到她,便向她浅浅一笑,又转目四顾,向三郎略一点头。 夜遥大吃了一惊,道:“你……这。这怎么可能……” 叶晚晚心里却是明镜也似的。只看到他第一道眼神,心里便已经明白,兰景惜的确是从这结界中出去过,而且,只怕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叶晚晚,然后……想来便恰好赶上了叶晚晚和三郎的戏份……没准就是因为夜遥说了什么,兰大少才不顾暴lou形迹,拖身去看看也说不定。 真是,真是,怎么就能那么巧呢?心里一时百味杂陈,脸上却只能故做惊讶,一迭连声的道:“小兰小兰,是你吗?你在吗?” 他一笑,轻柔的答:“是的。我没事,真的。” 这话看似寻常,可是那意思,也许只有她才明白。她竟是面红,咬了咬唇,回身就质问回去:“夜遥,这是身体在自说自话喽?” 兰景惜的魂魄,能在结界自出自出,这绝对是出离夜遥的认识范围之外的,夜遥是真的惊讶,喃喃的道:“我早上出门时,他确是无知无识啊……” 叶晚晚对天翻个白眼:“我说占星官大人,人家那是不想理你好不好!我把你关起来,三天两天不给你饭吃,你准保也给我玩儿无知无识。” 夜遥皱眉道:“可是当时那魂魄。看上去确实只有一具空壳……” “是吗?”叶晚晚索性笑道:“没准是小兰没饭吃饿了,自己出去吃了个早餐,又遛达回来了呢?” 夜遥显然有几分难堪,微微抿唇,别开了脸,叶晚晚哼哼道:“真好笑啊,见多识广的占星官大人居然也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看啊,既然人放这儿大人看着不顺眼,就还是弄间柴房关进去算了,占星官大人亲自派人守着,也省得人丢了就诬蔑说是我放的!” 本来只是故意糗他出出气,没想到夜遥立刻便躬身道:“是,陛下既然吩咐了,夜遥马上就办。” 叶晚晚反而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弄巧成拙吗?可是话的确是自己说的,又不能翻脸不认。夜遥回头便去吩咐内侍,叶晚晚空自发急,直想给兰景惜递个眼色问问,奈何兰大少就是不肯抬眼。 叶晚晚本来很有些惭愧,这一下反而恼火起来,心想他明明知道她担心,却连点儿暗示都不给,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叶晚晚又没当真做错什么,跟夜遥虚与委蛇是为了谁?跟三郎……悬崖勒马又是为了谁? 气鼓鼓的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夜遥吩咐了下人,又召了几个男子过来守着,人围成了圈儿,夜遥才回头对叶晚晚一笑,款款的搭了手过来,笑道:“陛下,夜遥跟陛下一起解了这结界可好?” 但凡有人在旁,夜遥的神情动作就十分的妖孽,好像他跟女王的关系亲密的不得了。典型的死要面子。叶晚晚哼哈了一声,实在忍不住又看了兰景惜一眼,他仍是深敛着眉睫,摆着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好像负气一般,就是不肯抬头看她。 叶晚晚是真的气了,咬着唇抽了银杖在手,由着夜遥扶了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他的手沿着肩慢慢的走下来,把她的手握入掌中。然后低头向她一笑,贴紧了她的颊,耳语般的道:“陛下,我们开始吧。” 玩吧,你就……可着劲儿的往暖昧里玩儿…… 难道这结界还能隔开声音不成,兰大少可真够波澜不惊的,夜遥连嘿/咻都旁观过了,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做嘛的,你看我一眼会死啊?你……你都不在乎了,那我还在乎什么? 微咬着唇,反而更深的倚进他的怀里,笑道:“好啊,一切全由占星官大人做主就是了……” 夜遥不意她意如此,轻笑出声,低头慢条斯理的在她颊边一吻,手掌微微一紧,左手掐了个法决,银杖斗然间银光绽现,他便仍是带着她的手掌,在空中划了一道弧。 这次却看不到那光圈,只见兰景惜的衣衫头发,似乎被风激起,飘飘飞扬,又慢慢落下,风拂衣袖,他袖中的手捏的紧紧的,几乎要把骨头都捏碎了,但肥大的衣衫掩了他的动作。让他的外表,一径镇定如恒。 夜遥随即回了手臂,笑道:“好了,带他下去吧。” 那些男人便上来拉人,叶晚晚终于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想说句什么,夜遥却忽然凑过来,声音极低,笑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把他关进牢里么?” 她下意识的嗯一声,他直俯到她脸上,慢吞吞的续道:“因为你起初并不知道银杖能解困,现在呢,你却已经知道了,所以用结界关着,反而成了最不安全的法子……其实要动用银杖的法力,也没什么难的,陛下你这么聪明,一学就学会了,又何必夜遥来教呢?” 叶晚晚怔了一怔,忍不住捏紧了手掌,咬着牙笑回去,也压低声音:“哦?不知这银杖的法力,究竟能做什么呢?收拾一个两个的占星官,不知有没有问题?” 夜遥立刻哈哈大笑,好像她跟他说了多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然后笑道:“我的陛下啊,你的心思,就不能多一些在御郎们身上吗?就只想着收拾夜遥……夜遥就再卖力,难道还能让陛下夜夜都开花结果吗?” 叶晚晚顿时无语,再说观众都已经被拖走了,还演个什么劲儿啊?白了他一眼,便要挣开身,夜遥却只是含笑,不肯松开手。她回手便去推他。 夜遥轻轻巧巧的一笑,握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推回她胸前,低了头,轻柔的笑问道:“陛下啊,昨夜夜遥不在,陛下过的可好么?” 叶晚晚大大一怔,这才想起三郎还在身边。三郎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沉默不语,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常常会被忘掉,可是叶晚晚没有说话,他一定不会一个人先走的。原来夜遥这戏,竟是做给三郎看的吗?一念及此,登时便急了,道:“三……” 夜遥飞快的吻了下来,将她的话含在口中,她咬着牙用力摆头,双手推拒,却是百般的挣扎不开。夜遥直将她推到壁上,将她双手背在身后,牢牢的握在右掌中,回手便散开了衣襟,外袍里竟连内衫都没有穿。 她吓的慌了,拼命抗拒,夜遥挤kao过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扯开她的衣襟。 肌肤相亲,她凉的像冰。他忽然就是一颤,缓缓,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忽然移开唇,抬手捂了她的嘴,看着她。她泪盈于睫,满眼俱是乞求。他微怔了一下,极轻的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的屈膝,借就着她的身高,那昂扬的物体慢慢的挤过来,嵌在她腿间,跃跃欲试。 收藏 分享 转发 我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我,我只希望你们忠诚于我的信仰!跟猎人里蜘蛛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142章:何为缴械(诱之六) (今日天气:惊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她绝望的闭了眼睛,泪滑下来,润湿了他的掌缘。 箭在弦上,他却死死的稳着腰,竟是一动不动,只是眯着眼睛,盯紧她的脸,咬着牙等着,明明已经有过一次一败涂地,却偏偏还是不服气,偏偏要等……那火热愈来愈是火热,那冰冷却也愈来愈是冰冷,冷淡的肌肤,竟似乎全未察觉他的热情。 很好……小女王果然清心寡欲,夜遥的味道,果然勾不起小女王的胃口……这世上竟有女人,竟真的对夜遥弃如敝履…… 他浅浅的勾起唇角,冷冷的笑…… 她已经挣扎到无力,背在身后的手也早就磨破,血慢慢的流下来。 早就该知道,食人族之于夜遥。正如人类之于兰景惜。同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坚持。若不弄清女娲石的事情,夜遥是绝对不会放心,也是绝对不会死心的。辰玉对三郎的试探失败了,下一步就一定是叶晚晚……居然会口口声声对夜遥嚷嚷,说什么,三郎对我一片真心,从不他顾,所以才会有女娲石出世?? 路都替他指了,他又是亲眼所见……那他又怎可能不来试探?这不是自找的吗? 他不惜当场做戏给三郎看,那么,三郎呢? 一时竟是满心绝望,三郎绝对没有走,那么,他在做什么?女娲石是假的吗?三郎的心是假的吗?三郎对叶晚晚,是假的吗?那么,他在做什么?看着叶晚晚跟别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交/欢? 泪大滴大滴的流下来,长长的眼睫不住颤动……他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她也仍旧一声不吭。 他咬着牙,努力努力的抑着喘息,她是那么凉滑,柔软,轻腻,引得它兴奋的悸动,难以控制的悸动…… 他不怕她翻脸,可是却不能不担心女娲石。其实,他跟她一样。在等着身后人的反应,可是身后一直一直,都鸦雀无声。他几乎等不及要失控了…… 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你……你出些声音……” 她压根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痛切落泪。 他恼了,抬手就掐了过去,捏紧了那团软糯,狠狠的用力,揉捏,然后挑衅般的低头,把那茱萸含入唇间,狠狠的吸吮,嘶咬,她疼的哼了一声。他对她点头:“很好……继续。” 她茫然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咬紧牙关,竟平生恨意,凭什么?凭什么啊?不管是他,还是他,不管做任何事,好事,坏事……就连……就连侵犯她的身体。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人类?为了食人族? 他为了人类,韬光养晦,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他为了食人族,拥她在怀,箭在弦上,却抑不敢发?那三郎是为了什么不说话?为了叶晚晚? 真好笑……叶晚晚算什么?算什么啊? 她狠狠的挑了眉,瞪着他的脸,就是不肯发出半丝声音,夜遥忍的满面红胀,连俊美的五官都在扭曲,抽搐。他终于抑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息,一边慢慢的道:“你,你不想我进去,就叫……要不然,我就……” 她恨恨的笑出来:“要不然?要不然怎样呢?” 他全身战粟,看着她唇角轻蔑的笑,想也不想的扶稳了她的肩,狠狠的压下去,喉间嘶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你,当我不……” 他的胸口就在她面前,她一口就咬了下去,口齿间立刻就带了腥,这让她满心畅快。她不懂任何技巧,可是这动作本身就太挑逗,这痛刺激的他发疯发狂,他终于呻吟出声,不管不顾的直逼上身。 她顺利的抽回手。撑着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不让他得逞。一边恶意的问:“怎么?你想要什么?” 他忍的齿颊生腥,身下的怒龙左冲右撞,强挤在她腿间,几乎带了一点儿企求,他挣扎着:“陛下,陛下,我……” “占星官大人,别忘记你的责任,”她静静的冷笑:“你不要女娲石了?” 他又急又气,死死的捏着她肩,咬着牙根,一字一句:“你……你当我,没本事,让你叫出声吗?”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总是冷静的眼瞳陷入狂乱,眼睁睁的看着他总是含笑的面容陷入疯狂,看着他嘶哑低语,身体战粟,整个人全然失控,却不得其门而入……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咬着牙发狠?狠给谁看? 她只觉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冷笑的问:“你要我叫什么?叫/床么?” “对……”他喃喃。被她言辞间的荡意激的涉临崩溃:“我要你……叫……床……” 她恶意的笑出声,抬了手指,轻佻的划过他的脸颊,细细的,缓缓的,把他极长的发送在颊边,满意的看着他在她指下更形狂乱,然后唱歌儿似的,曼曼的,清清脆脆的叫出来:“床……床……床呀床,床床床……” 他大大的愣住。一瞬间,然后一泄千里。 她笑出来,柔柔婉婉的问:“占星官大人,还要我继续叫吗?” 他瞪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不出声的笑了笑,淡定的从他怀里抽开身,看自己的衣服七零八落,就直接从他身上拿过衣服来,披在身上。回了手拍拍他的脸:“占星官大人,年轻时历尽千妇,不代表就能勇猛一辈子,年纪大了,要留心些保养才好,就别在风大的地方,做这种剧烈的运动了……” 淡淡的抛下一个笑,转身就向回走,一眼看到那个人正背了身,抱着头,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很好,看到叶晚晚跟人打情骂俏,就背了身不看,听到占星官跟女王调情,就捂着耳朵不听……无所知,无所闻,所以后续的情节,占星官大人倒是白演了是吧? 三郎三郎,你可真贤惠,你可真无私!你可真周到!叶晚晚不论要兰景惜还是夜遥,都是好的,都是对的,你就算心痛至死,也绝对不会去打扰女王陛下的“好事”是吧? 那么,好,你就去至“死”吧! ———————— 咳,声明下,偶米有为h而h的意思。坦白说偶按着以前的习惯,本来想淡化“女王诱惑”这段儿的……后来想了想,偶其实一直蛮亏待晚晚的,还是把女王该得的给她吧。美男确是在怀,这滋味,就是如人饮水,忧喜自知了。 肉汤喝过,就要吃肉了……是不是真的很雷,好孩子要举手发言啦……不然人家好纠结的…… 第143章:君子好逑(诱之七) (今日天气:微雷。近几章都是雷雨天气。一直到“诱”完。进门请自备避雷针。) 细细的洗净自己,细细的换上衣服,无视内侍遮遮掩掩又垂涎欲滴的目光,直接便躺去床上,看一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平生几分自怜自伤。 自从初进风城那一夜,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完全是超乎常理的快捷,短短的几天,像青草抽开了枝叶,像鲜花绽放了芬芳……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那种由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彩虹般绚烂鲜明。 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悦已者何在?却要为谁而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忍不住轻轻牵起唇角,叶晚晚就算是无盐,也会有人趋之若鹜吧?有谁在乎过叶晚晚样子是美是丑了?有谁接近叶晚晚,是为了叶晚晚? 我又不是大款。干嘛都来傍我……忽然就悲从中来,用力扯扯嘴角,扯出一个最难看的笑,用力笑,用力笑。终于觉得无聊,揉揉脸,缓缓的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 隔了不知有多久,有个声音在耳边轻声又急切的唤她:“晚晚,晚晚……” 一听到这琴韵般的好听声音,她本能的就想跳起来,一转念之间,才记起前恨,顿时找到了出气筒,用力捶床:“你滚开滚开!” 他显然急切:“好晚晚,别这样,刚刚是因为……” “够了!”她猛然坐起,哭天抹泪的对着虚空嚷出来:“我就算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统统欠你的,我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行不行?我只想要个安安静静哭的地方,这都不行吗?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他急的无措:“晚晚我……” 她怒了,扬声道:“外面有人吗?给我滚进来!” 门外的内侍应声而入,送早膳的……送午膳的……送晚膳的……女王不发话,他们就只能在门外跪等。她咬着牙,看也不看的。“你们,统统把衣服拖掉,给我滚到床上来。” 短暂的惊讶后,几个男人欢天喜地的拖去衣服,一片空茫的虚空中,似乎有血色的光芒一闪,随后便是寂然无声,她忽然就痛哭失声,把手里能抓到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你们给我滚,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 虽然已经入夜,可是,女王的大事小事,内侍好像总是第一时间就会报给夜遥。这真不知是女王陛下的不幸,还是夜遥的…… 他很快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三郎。叶晚晚早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扑在光秃秃的床板儿上努力的哭。夜遥站在门口,深深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枕头被子,再看看哭的唏哩哗啦的那个人。眉梢眼角都写满了无奈…… 三郎刚刚被水洗大法教育过,当然不敢再来跪着谢罪。可是她在哭,又实在看着难受,于是艰难的趟过被子河,跋涉过去,试着去扶她的肩,手还没沾到,她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飞快的让开身,回手用力拍开。 他吃痛,却不敢吭声,也不敢再去扶她,手足无措了很久,还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隔了一小会儿,试着把一只手臂塞到她膝下,又隔了一会儿,又想把她的肩也揽过来。 挨挨蹭蹭,没完没了。弄的她哭兴大减,实在哭不成了,只好把他用力一推,怒目相向:“你干什么!” 三郎柔声:“我怕地板太硬,你会冷……” 这……看着他安静温柔的面容,她竟彻彻底底的无言,几乎想去望天,这边儿恨的牙痒痒,三郎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三郎三郎,你既然已经都听到了开场,就不能顺便收听个全篇么……难为人家夜遥演的这么卖力的?这英雄救美的讨喜戏份。你就算不会,难道就不能顺手演一把?? 那感觉,完完全全就是个恨铁不成钢,三郎的手再扶过来,她仍旧一巴掌拍开,直问到他脸上:“你是谁?我冷不冷,关你什么事?” 他惊住了,一个字也不敢吭,张大眼看她,她怒气冲冲的续道:“既然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拥有’叶晚晚,那么,你又何必在这儿假惶惶?”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脸色白的没了一丝血色,只是怔怔的看着她。隔了许久许久,他似乎才终于终于想明白,她这么生气是为什么,喃喃的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的……我不知道你不乐意的……如果我知道,我我……” 看着他漆黑漆黑的眼瞳,她心里一酸,气势尽消……忍不住一把抓过他的肩,哭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是啊,三郎不懂,走到今天。三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愿,却仍旧不懂叶晚晚的。那个不用她开口就什么都懂的人,从来都是兰景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兰大少已经拿叶晚晚没辙了…… 而这个傻傻的三郎,一直都不懂察颜观色……三郎心地有如清泉,要怎么让他明白?叶晚晚亲近兰大少,三郎就要静静的走开;叶晚晚逗弄夜遥,三郎就要视而不见;夜遥反击了,三郎就要英雄救美……这真的,好复杂…… 三郎眼底是全然的无力,定定看着她。要扶不扶的。她只觉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烦燥,抱他,咬他,吻他……又踢他,掐他,打他……肆意蹂/躏。三郎一声不吭,也一动都不动,只除了尽量尽量的舒展身体,让她闹的更方便些。 夜遥终于看不下去,长眉微剔,两步便迈了过来,一把拎起她:“陛下,陛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本来便满心郁郁,又不忍真的对三郎发,一见他过来,神情便是一冷,挑了眉对他冷笑:“关你什么事?谁是你的陛下?” 好一个双眸凛冽,咄咄逼人…… 他竟本能的后仰,她便捏住他的下巴,强使他对着自己:“占星官大人,我们家祖上倒推八代,都没人做过沾过官位,我会是甚么陛下?你何曾把我当做甚么‘陛下’?” 对上那张摆明无理取闹的脸,夜遥习惯的眯了眯眼睛,抬手稳了她的肩,一字一句的:“好了,陛下,够了……你若是不想让夜遥碰你,夜遥不碰就是,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做成,输场子输的很难看的,好像是我吧?你若不是我的‘陛下’,我会大半夜的,急急忙忙跑来看一个让我输的这么难看的人?何况……就算真的怎样了,你也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哭哭啼啼的,不是吗……” 他不太舒服的皱皱眉,却被她捏着不能动。温言续道:“我的陛下,你既然这么讨厌夜遥,这手……是不是可以规矩一点儿?” 她一挑眉,反而捏的更重,本来只是两根手指,这下摇身一变,直接两只手都上去了。示威般的用力掐着,他不能点头,只好瞬一下眼睛:“好,那就继续不规矩,夜遥不敢对陛下怎么样……我不知道那个人类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会这样?莫非……你居然以为自己是人类?是不是这样的?” 她微微一惊,轻敛了眉睫,夜遥续道:“我守了食人族几十年,自认还算明察秋毫,这合族中,本质至纯的族人,你、我、辰玉……也许三郎也可以算半个,夜遥所见,只这三个半而已……便算是夜遥无能,辩识不清,巫师法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触碰的,你若是人类,早便在祭坛时,就灰飞烟灭,哪可能掌控这法杖?而且,居然能把法杖的神力,提升到如今这种几乎惊天动地的高度?连涅槃崖满谷的花都涤净了?” 她怔着,不敢抬眼,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以为她很清楚自己是谁,此时,却平生惊惧,她的手慢慢松开,夜遥便随手拉下来,握在掌中,若有所思的抚弄她手上渗血的伤痕,不紧不慢的道:“这事儿,本就摆在眼前,清清楚楚,你慢慢想,自然能想明白的。咱们再来说说这女娲石。女娲石显然是三郎的本命石,全然取决于他的心意,也当然,就全在陛下身上。陛下,夜遥的意思,是想让陛下召三郎侍夜……” 他看一眼对面猝然瞪大的眼睛,咳一声,仍是续道:“……最好夜遥也能顺便侍一下……当然,这个陛下是一定不会答应的。虽然夜遥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 掌上洞房第30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什么这么为难。那么暂且先这样好了。夜遥记得,陛下曾经邀夜遥去看星星,趁夜朗风清,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一下……然后其它的,等看完了星星,慢慢再说……” 他淡然的别开眼,心平气和的展lou微笑:“既然做了女王,就要为族人繁衍子女,三年后再选女王,你的女儿个个都要长成,赶赴各个小镇做巫师……当然,你可以选你床上的御郎,随便选谁,随便选几个都可以……但是陛下,你不能一个都不选,甚至你不能只选夜遥,或者只选三郎。你必须有足够多的御郎在身边,夜夜承/欢。这是女王的必须要做的……欢欢喜喜的做,要做,要死要活的做,还是要做……” 我的……女儿…… 好雷…… 好可怕…… 却并不遥远。 她奇迹般的在他的话里安静下来,张大眼睛,看着他的脸。 为什么叶晚晚遇到的,全都是这样的人?永远会及时出现,从悬崖边上把她拉回来,然后用最最冷静的态度,告诉她,你不能死,因为要你做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完。 就……就不能先给个甜枣吃,再让人干活儿吗? 这算不算遇人不淑啊啊啊…… 可不可以赖帐不做啊啊啊…… 第144章:星辰满天(诱之八) (今日天气:多云转晴) 当然。她明知道不可以。 人类,食人族,御郎、占星、女娲石……好像有很多很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都需要静下来慢慢想,想清楚才行。可是夜遥正定定的站在面前,等着。 真的很讨厌会讲道理的人啊……虽然这种法子对叶晚晚总是很有效,可是,还是希望可以跟兰大少cha科打诨,东拉西扯,然后相视会心一笑……兰大少若是开心,真就可以笑的那么满天晴朗的……室中一时静默,她犹豫了一下,缓缓的倚回床上,斜睨着他:“看星星?” 他笑容不减:“是啊。” “笑的好看点儿。” 他沉吟的掠了掠发,淡定的展颜微笑,长眉舒展,星眸闪亮,唇角的弧度微微的弯上去…… 其实……他笑的真好。 只可惜,笑的再好,也不能把夜遥笑成兰景惜。 她回头看一眼三郎张大却踌躇的眼瞳。于是略略后仰,随手扶正他的脸:“三郎给晚晚笑一个?” 三郎一怔,看着她,然后匆促的一笑,她便蹭蹭他的颊,“还是我的三郎笑的最漂亮。” 夜遥微笑道:“笑的再漂亮,难道还能漂亮过星星?陛下,该动身了。” “这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看星星?” 他含笑提醒:“是陛下先邀夜遥的。” “你是在命令我吗?” 他眸中有了然的光芒一闪而没,然后仍旧微笑:“夜遥‘请求’陛下陪夜遥去看星星,然后回来之后,夜遥也很乐意陪陛下去看看那个人类。” “好,那就好。”她跳下来,拍拍三郎手背“你先睡会儿,我陪夜遥去占星。”也不叫人,自己开箱子拿衣服,本来已经穿了一件,又穿上一件,想想不放心,再套一件上去。 两个大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往身上一层一层的套衣服,直到把柔软飘逸的锦缎长裙捆成麻袋。夜遥忽然哧的一声笑出来 ,笑笑的问:“陛下这是……怕冷?” “废话!” “那我就放心了,”夜遥笑吟吟的走上一步,利利索索的把她抱进怀里,一边笑续道:“我还当是怕‘我’呢。” 呃……身后三郎急急的叫:“晚晚,晚晚?” 种种情况确实复杂,也不能怪咱家三郎混乱。她一头黑线的向他挥手:“没,没事,你睡吧……” 夜遥脚步轻捷的出了殿门,笑嘻嘻的低头看她一眼。她想都没想过要挣下来自己走,于是瞪回去。夜遥有些忍俊不禁,抽了抽唇角,略拉开长袍护着她的头。 被他抱着,确实不冷,只不过每次抬头,总是看到夜遥笑微微的唇角,看着实在碍眼,于是哼一声:“大人,笑药好吃吗?” 他笑笑的答:“还好。” 无言,于是闭上眼睛,他摇的很舒服,于是昏昏欲睡,一边咕哝:“早知道少穿点儿了……” “没关系,我还抱的动。” “热量传不过来。” “……” 本来只想闭目养神的,结果一不小心,真的睡着了。一直到耳边有啪啪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却也是不屈不挠的敲击。她朦胧的张开眼睛,就见夜遥坐在身边,拿指甲弹着银杖,细细悄悄的响。一见她醒来,便是一笑,道:“还好还好,我还当陛下不打算醒了呢!” 她没睡够,恹恹的瞥他一眼,把手臂举给他,他以为她是要取暖,就伸手握着,谁知她又闭上眼睛倚回去,夜遥便怔了,问:“做什么?” “占星啊。”她理直气壮的反问:“你不是要占星么?” 他无言了,半晌,才叹气道:“是,是,陛下说的是。” 她反而有些讶异,坐正些:“不是吗?难道不是你握着我的手,就可以吗?” 他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陛下,不是的,我握着你的手,可以少少的借到法杖上的法力,但是只能是少少的,而且只能是借,不能……” “好了好了!这么罗嗦。”她打断他:“那现在我要怎么办?” 他无语了很久,然后拉她在怀里,颇有点儿没好气的一把拉过她手。她略后仰看了看他的下巴,笑眯眯的问:“占星官大人,你们通常对暴君怎么处理?” 良久,他的声音幽幽的答:“女王一直都很‘暴君’的,不管怎么暴,大不了,我忍过三年就是了。” 她便放心的坐正,他右手握紧了她手,左手捏诀,试了几次,都完全不能引动法杖中的力量,不由微讶,闭目片刻,静心宁神,正要再去催动,便见怀里的人咚的一下,额头磕在了膝上,然后又晃晃头,正襟危坐。 他有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她就回过头来,用“怎么这么不专心啊”的谴责目光看他,夜遥想了想。很殷勤的把她拖起来:“陛下,我们站着吧,离星星会近一些。” 她说:“哦哦,好。” 他略离开她一点儿,避免被她倚上,一边轻咳,正色道:“陛下,专心一点儿,天就快亮了……难道陛下想每晚都陪夜遥看星星吗?” 其实对于占星,她真的并不担心能占出什么,摸着黑走了这么久。叶晚晚比夜遥更渴望一个明确的指示。而且这吉凶两个字,本来就太笼统,就算真的占出大吉大凶,要怎么处理,不也是后话吗?她再挺挺胸,道:“好。” 他说:“现在,你心中想着女娲石,尽量尽量,把全副心思都投进这个里。” 她应一声,下意识的看一眼天空,正是繁星满天,这让她很容易就想到了女娲石闪烁的幻彩的流光,细细的,认认真真的想。想着想着,一不小心,就想到了三郎的眼睛,一清到底,一笑起来,那眼瞳中便有水花漾漾的闪着粼光…… 他轻咳一声,唤回她飞走的思绪,她还没来的及惭愧,他已经道:“那现在,你想想那个人类吧……兰景惜,是不是?细细的想。” 她立刻没了玩笑的心情,站的笔直,认认真真的,一点一点的想,这一次,心中很是关注,这才留意到,掌中斜指的银杖顶端,似乎有几道细细的线,几乎细的像蛛丝一般,闪着幽幽的光,与天空中的星辰相连,但是并不是连着所有的星辰,而是交错着。这边一直连了三颗,那边,却隔了很远,才连了一颗。 她对星星的认识,也不过就是北极北斗,这四颗统统不知道是什么,忍不住看了夜遥一眼,他的神情极是专注,好像真的能从这星相中看出什么来似的。叶晚晚忽然就有点儿心慌,努力东张西望,想东想西,隔了好一会儿,才觉夜遥眼神一跳,叶晚晚迅速垂了睫,做冥思苦想状。 夜遥却也没说什么,隔了一会儿,才温文尔雅的道:“陛下,那便想想族人罢。” 若说起食人族的命运,她也很想知道,赶紧努力的去想,隔了一会儿,夜遥又道:“烦陛下把心思放在族人身上。” 她听他的口吻,显然有些不快,暗中撇撇嘴角,更努力的去想。隔了许久许久,夜遥终于长叹一声,松开她手,道:“陛下陛下,我让你想食人族,没让你想夜遥……” “食人族?”她愣了一下:“你不是食人族吗?你不是那个……本质最纯粹的食人族吗?” 他无言,颓然坐下,看着她:“是,但是我没让你想某一个族人,是要你想着合族的命运。” 她忍不住皱眉,合族……整个食人族,这也太抽象了吧,就算再怎么努力的去想,想叶七娘,想白马郎君,那也是一个一个依次想过来啊!悻悻的坐下,打个哈欠:“我想不出,我只会想具体的东西。” 他斜睨她一眼:“所以说啊,陛下,不如咱们春风一度……之后占星,不就全由夜遥代劳,不用陛下亲临了吗?” 她也斜睨他:“那你占的时候,要怎么想‘合族’?” 夜遥一笑:“这个,我何必去想?” 她竟答不出,也不能去调笑。 每当看到夜遥,就总会想起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既然给了人类兰景惜,那么又何必给食人族夜遥呢?上天到底想让谁胜?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斯文随和,好像万事好商量,却又聪明机敏,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他们心里的坚持,被这样的人全心维护的东西,几乎是万全的。那么,要怎么办?帮兰景惜除掉夜遥?还是…… 两人一时静默,遥遥的,天际慢慢泛起了金光,起初只是淡淡一线,然后涂出一道弧。叶晚晚精神一振,急坐直了,叫:“夜遥!” 夜遥无可不可的kao过来,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眼睁睁看着那一轮嫩生生的金阳,从地平线攀上天空,清亮亮的天光洒的满天满地一片光明。 有多久没有看过日出了?她喃喃的道:“真美啊……原来食人族的日出也这么美……” 他略略眯起了眼睛,侧头看她一眼,金光在她的长睫上跳跃出金色的流光,让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微微挑了眉,他的视线走下来,盯了那粉润的花瓣,他轻柔的道:“陛下?” “嗯?” 他略略转身,遮了那太阳,那一瞬间,他几乎俊美到闪闪发光,接着,便俯身吻了下来,竟是异样的温柔。 第145章:非我族类(诱之九) (今日天气:微微雷。) 夜遥每当绽放温柔。总会给她入梦般的错觉,她轻轻的闭了眼睛,他的唇像蜻蜓点水,轻柔的沾沾她的唇,然后慢慢移开,微怔的看她。她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有点儿狼狈,咳了一声,拉着他的衣服,想要借力起身,一边道:“走开啦,别挡着我看日出。”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夜遥的衣服,从来都是懒洋洋爱系不系的,刚才又散开来帮她挡寒,被她一扯,便整个散了开来。她呀了一声,赶紧松开手,夜遥低头看了看,轻柔的笑道:“我身上有日出?” 她憋的脸都红了:“我不是故意的。走开,我要看日出。” 他忽然俯下来。脸庞贴近她的,灼热的气息拂进她的唇,慢慢的,幽柔的答:“陛下比日出好看。” 手指轻轻掠过唇瓣,滑到下巴,忽然就捏紧抬了起来,她痛的哼了一声,伸手想去拿开他的手,他已经深吻下来,全不同于平素的调笑,他吻的像在嘶咬。她疼的眼睛里都盈了泪,拼命想去推开他,他却动都不动,只是狠狠的掠夺,也狠狠的索取……一直到两人的口齿间都沁了血丝,疼的直发颤。 他总是这样,三步外,完全就是谦谦君子,没有人比他更绅士,可是一旦近了身,便热烈的像疯子一样。她疼的直吸气,一脚踢开他,他便顺势让开身,躺回去,满足的眯眯眼睛,笑笑的:“疼吗?” 她气的牙痒痒, “废话。当然疼了。” 他平躺着,笑眯眯的tian了tian唇:“疼就好。我也疼的……陛下啊,疼了,你才能记住夜遥,要记得夜遥,才会把别的什么都忘掉,你喜欢这样的,是不是……” 她十分无言,“谁喜欢这个了,你变态啊!” “怎么陛下不喜欢吗?”他满足的微微笑:“可夜遥喜欢。” 她无言以对,索性转身就走,一直铿锵的走出了很远,才忽然发现这儿竟没有出路。脚下直上直下,看上去居然是一道悬崖。叶晚晚讶然,练着边缘转了一圈,这个地方整个像一根粗大的柱子,地势显然极高,上部是一个平平整整的圆盘,居然还生着青茵茵的草,看来是专门用来占星的。 叶晚晚不死心的绕了两圈,仍旧没找到出路。只得走回去,远远的叫:“夜遥,从哪儿下去啊!” 他躺着,不动,也不答,她又叫了两声,他仍是理也不理。叶晚晚只得略走近些,道:“哎!” 他仍是闭着眼睛,微笑:“陛下不是喜欢这太阳吗,怎么又急着要走?” 她无言,看一眼吐艳的骄阳,“占星官大人,好像有谁答应我,占完星回去做什么的?” 他说:“哦!”一边慢吞吞的站起身,叶晚晚赶紧把目光从他裸/lou着的胸口跳开,一边咳道:“还没问你,你折腾了一晚,占到什么了?” 他笑:“不知女王陛下有专心想过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什么也没占到吗?她有点儿怀疑的看他,他便笑出来,悠然道:“占女娲石,大约是因为未曾长成,所以星相未显。占那个兰景惜嘛……” “怎样?” “四星交叉相连,是一个囚禁之相。” 囚禁……她无言了:“大哥,这还用占么?” “是啊!”夜遥微笑起来:“只不过,占星跟世间任何算法都不相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出的。就算甚么贵人,身陷囹圄,也最多占到一点儿坎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命相能上应星辰。” “那……” 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再问下去,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解答,走到边缘,以脚尖走出一个奇异的图形,接着便是吱吱嘎嘎几声,有一个小小木屋从崖下升起,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去,还未立定,那木屋便嗖的一下向下滑去,速度快的像在坠落。 叶晚晚尖叫出声,一把抓住夜遥,夜遥便随手扶稳了她,笑道:“陛下,不想看看窗外的云海么?比日出还要美了许多。” 她听他声音平静,心中略定,瞥眼窗外,果然有棉絮状的白云,像水中的游鱼一般,从窗外快速的擦过,像流星一般留下一道光影。。 她刚眨了一下眼睛,便觉木屋的速度忽然变缓了,本来是从高处滑落,现在倒似乎是平移。速度越来越缓,一直到停了下来,夜遥打开后边的边,微笑道:“夜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女王一起来占星,居然多滑了这许多……” 叶晚晚微怔,迈步出去,两步外便是一条船。叶晚晚忍不住回看一眼,身后一架长梯,高高探入云空之间。原来两人进了木屋,木屋受重。自然便会顺势下滑,而这平移的一段儿,不用说是为了消去下滑的冲力的……她竟不由赞叹,想起风城外的那道桥,问道:“夜遥,这都是你做的?” 夜遥随手扶她上船,问:“什么?”回头看一眼,哦一声,道:“这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现在愈来愈懒的动这些了。” 叶晚晚忍不住望天,难免又想起兰大少就地取材的草料架,是不是天才们,总喜欢玩儿淡定啊…… …… 借着夜遥的高科技,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风城,夜遥也不多说,拉着她就走,叶晚晚反而有些忐忑,虽然兰大少是气不死打不败的小强,可是昨天那一出,估计也真气的够呛,只不知道见了面,还会不会摆脸色给人看? 一边想着,便已经到了,夜遥斥退内侍,上前一步,推开了门,便见兰景惜躺在床上,闻声,便慢慢的张开眼睛,道:“陛下。”声音微微嘶哑。 她一听他开口,便没来由鼻酸,上前一步,道:“你还好吧?” 他答:“我没事。” 她看他脸色苍白,平素总是笑吟吟的灵眸都显得迟滞,忍不住泪盈于睫,轻柔的道:“小兰,你好好的,不用怕……” 他截口道:“你是食人族的女王。你能做什么?” 她愣了愣,一时竟是无言以对,隔了良久,他才慢慢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当真是走错了棋。” 她愣住,张大眼,想从他的眸中找到哪怕一丁点儿暗示,他却像整个人都灰暗了似的,目光平平的看着前方:“不过,我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是输了,也没什么……” 第146章:似拒却迎(诱之十) (今日天气,风雨欲来) 他怎么了? 她竟觉匪夷所思。张大眼看着他,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了许久,慢慢的退身出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兰景惜绝对不可能这样想。那么,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就算是因为有夜遥在身边,说话不方便,但是,他最多仍旧沉默,既然开口说话了,话里不可能这么滴水不漏的啊!倒像是专为刺激叶晚晚似的? 就算是一个眼色,一个手势,她也可以明白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倒像是跟她划清界限了一般?身在此处,身当其时,为公为私,他绝对不可能这时候跟她决裂啊!越是心急,越是想不通。听身后夜遥的脚步声嚓嚓作响,忽然就回了身,一把扶了他的肩。瞪大眼对上他的眼睛:“你对兰景惜做了什么?” 夜遥淡淡的抬了眼,含笑的眼瞳异样的流丽:“陛下,夜遥很想做点儿什么的,而且做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可是陛下,之前,陛下说他与女娲石有关,夜遥投鼠忌器,不敢动手。现在,又占到他上应星辰……情势未明之前,夜遥不会做什么的。” 她在他眸里看不到一丝闪躲,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那么,兰大少是在负气了? 不,不对……叶晚晚,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兰景惜向来最重大局,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因为一点儿女情长的事情负气的…… 那是怎样呢?她紧紧的锁着眉心。呼吸可闻处,夜遥轻轻吹一口气:“陛下。” “啊?” “你眼睛在看着食人族的占星官,却满心都在想着一个人类么?” “呃……”她紧急收回手,“不是,不是……”他也不追究,含笑道:“陛下,忙了整晚,也累了吧,夜遥送你回殿里休息一下吧。” “好吧。”她转身就走。 他在身后悠然续道。“陛下好好休息一天,养精蓄锐,晚上,我会从御郎宫挑十个人过去的……哦不,三郎还在,那就九个人吧。” 什么?她脚步猛然一顿,看着他:“你……” “陛下恕罪,“他淡淡然的折袖微笑:“夜遥虽然占不到星相,也知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只怕会有风波欲来……陛下,这不是您任性的时候,您没的可选。” 事涉食人族,夜遥的决定,是不可改变的吧…… 看着他镇定微笑的脸,竟是满心寒意。她慢慢的站直,彷徨,而无助……忽然就体会到了兰景惜的心情。独自一人,如履薄冰,永远都不知道哪一步是对的,哪一步是错的,却偏偏每时每刻。都被无数双手推动,连停下来想一想都不可能。 是听天由命?是步步为营?还是试着上前一步,对则扳回胜局,错则回天乏术?他轻声唤:“陛下?” 她微微一个激灵,匆促的看他一眼,他的眼瞳有如淬玉,流光晶莹璀璨,却永远永远都看不清,那眼底有什么。她定了定神,折了个弯:“我……我不要回去,我忽然想去占星宫坐坐。” 他愣了一下,还没来的及说话,她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去,径自进了殿,直闯进去,一眼看到床,就踢了鞋子,躺上去。 夜遥无言,隔了许久,才慢慢折袖施个礼:“好吧,陛下先休息一会儿罢。”一边说着,便退了出去。 她缓缓的松了口气,拖掉捆在身上的几重外衣,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夜遥的床上枕上被上,都微沁着冷冷的香,几乎淡的像是冰雪本身的香气一样,这让她多少安心了些。隔帘望去,依稀还能看到夜遥坐在案前,翻着什么。他一定在查昨晚占到的星相。他所知的,一定比告诉她的多的多……那兰景惜……上应星辰…… 这几天纷纷乱乱,真的是身心俱疲,可是像头脑中绷紧了一根弦,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门吱哑一声,叶晚晚立刻张了眼睛,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外间的门,又迅速闭上。 那内侍进了门,便跪拜下去,毕恭毕敬的道:“占星官大人,尚膳官大人要我来报给您,说女王陛下不知为何,把这几日的肉粮,都悄悄藏在了熏香柜里,没有用过。” 叶晚晚顿时大吃一惊,书案前,夜遥的声音轻悠悠的笑道:“是吗?” “是,尚膳官大人点了点数,一只都没有少过。” 他仍是笑:“是吗?” “是。” 他答:“好了。我知道了。” 那内侍似乎惊讶,道:“占星官大人,要我去报给司礼官大人吗?” “不必了。” “那,这要如何处理?陛下不服肉粮,如何有力气与御郎交/合?” “陛下自然日日服食……”夜遥沉吟,微微含笑,“你们送来的肉粮太不新鲜,所以我才出去帮陛下找了几个。” “啊!”那内侍如释重负:“原来是占星官大人亲自去的……可是我们献上的已经是最新鲜的了,因为女王陛下要活的,所以连洗刷的时候,都小心的很……” 叶晚晚屏声息气。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夜遥的声音始终悠然,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单看那内侍,也不难猜到,这件事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轻松。来来回回说了许久,才终于把那个内侍打发走,夜遥起身,xian帘子进门,笑道:“陛下。“ 听着他好整以暇的声音,她忽然就没了装睡的心情,抿了唇角看着他,夜遥微笑道:“你不召御郎,不吃肉粮,这两桩事情,可都不是小事呢,若是被辰玉知道了,你知道会怎样吗?“ 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挑挑眉,便除衣躺了下来,悠然道:“陛下啊,我只能帮你挡到今日了,尚膳官既然留了心,你今后要藏也难了……” 她不答,他忽然翻了个身,微笑着抬了手指探进她的唇,慢慢的抚过她的牙齿:“陛下,你竟从来没有吃过肉粮吗?” 她仍是垂着睫一声不吭,他便叹口气:“你到底要怎样呢?夜遥当真不明白。明明都是欢欢喜喜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要百般推拖,遮遮掩掩?” 她一径不答,他便点头:“好,陛下既然不想说,夜遥自然也不会多问。只不过,夜遥从今天起,会跟陛下形影不离,会去看着御郎侍夜。也会亲自喂陛下吃东西……” 她一声不吭,夜遥侧头看她,许久,忽然慢慢的笑出来,伸了手指,慢慢扯开她的衣领,lou出雪腻的肌肤。他轻柔的笑:“只不过……陛下这样子,夜遥也许真会心软呢。若是办事不力,少不得要让辰玉来了……你喜欢让谁来呢?是夜遥,还是辰玉……” 实在讨厌他猫儿戏鼠般的笑,忍了又忍,还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冷笑一声:“我当然喜欢让辰玉来了!你不如现在就让她来啊!她能怎样呢?一下子吃够这些天没吃的?一下子h够这些天不h的?这既然都是“欢欢喜喜” 的事儿,我怕什么?我现在就回殿里去,不就是侍寝么,现摆着我的三郎,我怕什么!” 嘴里说着,把被子一脚蹋开,爬起来就往外走,夜遥大大愣了一下,慢慢的躺正了,眯着眼睛看她,她想往床下迈,却偏偏被他挡着,于是顺便给他一脚:“让开!别耽搁了我的雅兴!” 他微微的笑出来,“女王陛下,你踢错了地方……” 她愣了愣,一眼就看到他内衫里慢慢升起的小帐蓬,下意识的往床里一缩,夜遥仰面微笑,道:“你不是很生气,很想让我疼吗?踢对了地方,我才会疼的更厉害些啊!” 她无语:“你……真是变态啊……” 他仍旧是笑:“你不是就想看我难受吗?你不是看我难受就很高兴吗?” “你在说什么啊……” 他微微抬了身,伸手向她,极轻柔的说:“我的陛下,来,躺下来。” 这种时候她哪敢伸手,想下床又不行,想后退,又没路可退。缩在一边看他,夜遥便慢慢的躺回去,道:“你若不是喜欢上了看我这难受样儿……那么,我的陛下,你告诉我,这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你,偏偏就是不肯给我呢?” 她偷眼看看那个一柱擎天的小帐蓬,又赶紧别开眼,微微苦笑,道:“不是……你先让开。” 他不答,微微眯起了眼睛,许久不动,整个人看上去静的像睡着了,她鼓足勇气,飞快的绕过他下床,他都一动不动。 脚顺利着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红的异样,俊面上密密的铺着一层细汗,一边极缓极缓的吸气,极缓极缓的吐出,那种焚/身般的欲/念呼之欲出。 她微微怔住,讶然的瞪着他,真的从来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这个男人的自制力,真的强悍到可怕……他完全就是在自虐…… 心里忽然有一道奇异的光芒一闪,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 却根本没来的及想清楚,夜遥忽然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直把她拖回床边。他的手热的像烙铁,声音却稳定如恒,缓缓的道:“陛下,你若是想让夜遥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吩咐一声就好……” 第147章:一晌贪/欢(诱之终) (今日天气:惊天大雷……本卷的重头戏。阅前请重温分卷简介……) 叶晚晚惊惶回头,便对上他宁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这样一双幽遂绝美的眼睛,嵌在他情/潮遍布的面容上,带着妖孽般的诱/惑,却又是彻骨的残忍。 没来由的,她忽然想起吐着信子的毒蛇,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 夜遥缓缓的笑一笑,手滑下来,捏住她的脚,凑在唇边,轻轻一吹:“陛下,地面冷,莫要着凉了。”语声仍是这般温柔款款。 好一个……夜遥…… 好一个占星官大人…… 最后看一眼窗外的阳光,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她微微咬了唇,顺着他扶她的手,倚回去,压kao在他胸前,带着软柔的笑:“占星官大人。” 他习惯的微微眯起眼睛,浓黑的长睫便遮住了璀璨的眸光:“陛下?” “嗯。你还记得这个,那很好,我是你的‘陛下’,你是我的占星官,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忘记哦……那么……”她带着笑,踢开他的手,“我的确是很冷哪,大人要帮我暖暖么?”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居然仍是惊人的敏捷,迅速的浮起一个笑,轻柔的:“是,陛下要怎么暖都好,夜遥绝不会……” 他剧颤了一下,忽然就闭上了眼睛,话噎在喉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那凉习习的脚丫,像灵巧的游鱼,滑进衣服,走到那炙/热的顶点,勾弄,挑拨……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绕着那儿打转。 她的清冷让他的炙/热更形勃发,几乎要冲破衣服。她轻声的笑出来,细腻的脚心,慢悠悠的拂过那表面的狰狞。有滑腻的液体迅速的渗出来,涂在两人之间,让她的滑动带了些许滛/靡,也让他兴奋的不住抽搐,快乐又痛快的轻颤。 他终于抑不住喘了一声,又咬着牙忍住。她便笑了笑,抬了指,细细的描摹他的眉眼,轻飘飘的定在他的长睫间,一边软糯的笑:“夜遥……我的占星官大人,你为什么不张开眼睛?” 他睫毛微跳,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按着,不得张开。她仍轻笑,道:“是我的容貌不及之前那些女王漂亮吗?所以你连看都不要看?” 他咬牙,深深的敛着眉睫。 他不怕她言辞调笑,可是,那小小的一点儿安慰停在那儿,不动。这让他焦渴难耐,扭动劲腰,身不由已的挺起身去俯就……她轻轻巧巧的让开,恶意的用了一点力。把他挺直的腰慢慢的踩平下去,顺便把他抱过来的手臂也推平:“不要乱动哦,我不喜欢的。” 他整个人热的几乎要燃烧,可是她既然把他的手臂张开,他就强撑着不再动,由着她慢条斯理的解开他的衣服,她的呼吸吹在他裸lou的肌肤上,引得他不住轻颤。她便低头,小小的吻下来,细细的从眉至颊。那软柔的花瓣触到了他的唇,他急切的去相迎,她却偏偏飞快的让开,轻轻的笑。 他咬牙,她却只隔了一会儿,又慢慢的凑过来,tian,吻,灵巧的舌尖一直扫进他的唇齿。明知她在故意逗弄,仍是忍不住抬身相迎,含住她的舌尖,疯了似的吮吸,不许她收回。她不住抬身退开,他就一直一直这样迎上去。 她终于抢回了自己的舌头,就在他的眼前,细细的tian一tian唇,向他一笑,道:“占星官大人,你这个样子,真的好漂亮啊!” 他恨的牙关紧咬。又渴望到神情狂乱,汗滴滚下来,流在她的指上,又慢慢滑下,他一字一句的:“陛下,夜遥果然没说错,是不是,你果然,就是喜欢看夜遥难受,是不是?” “是,我本来不喜欢,但是现在喜欢了……”她推他躺下,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襟,一边轻柔的道:“占星官大人这么漂亮,不论怎么样,看着都这么赏心悦目的……是不是?” 衣襟散开,清凉的风拂过来,她轻颤了一下,却又咬着唇继续下去,一边扬了眉,对他浅浅的微笑,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那衣衫滑落,lou出雪糯里的两点鲜红。他的喉结不住滚动。盯紧了它,几乎想要一口吞下,咬牙焦苦的唤:“陛下……陛下……” “是,我没有忘记,你不用这样一直提醒我……我当然知道我是‘陛下’…… 占星官大人,你一定不会让你的‘陛下’失望的,是不是?” 她笑笑的低头看他,凌乱的发从肩头直披下来,让那两点茱蓃半掩半lou,充满挑逗:“所以呢,乖乖躺着。什么都不许做……” 他俊极的面容微微扭曲,咬着牙闭上眼睛,又咬着牙张开:“陛下,够了没有……玩够了没有,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夜遥死么……我,我……”颤抖着抬了手,试着去握那椒/||乳|,那肌理是出乎意料的清凉滑腻,甫一入手,就轻而易举的从他汗湿的手里拖出去。 他竟情不自禁的轻呼了一声,懊恼的吐出一口气,那火热绷紧的欲/望猛然一跳,几乎又要溃不成军。顾不上她调笑的目光,他扑抱上来,喃喃的求恳:“陛下,给我……” 她垂着睫笑了笑,毫无征兆的,狠狠的一脚就踩了下去,就这么直踩在那挺直的欲望上。他整个人正像一张拉满的弓,猝不及防,顿时闷哼了一声,猛然抽紧身体,强抑住痛呼,唇角慢慢的沁出血来。 他疼的全身颤抖,好一会儿,才猛然抬起头,看着她。幽遂的黑眸几乎浴血,她却咬紧了唇半步不让。他终于恼了,翻身便压了下来,一把扯掉束缚身体的最后一块布,用膝盖狠狠的隔开她的腿。 他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她眼波流转,淡淡的向他微笑,他一咬牙便冲了进去,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就这么硬生生的贯/穿了她。 她的身体,似乎永远都做不了接纳他的准备。肌肤亲/狎了这么久,仍是如此干涩。 他的冲锋毫不温柔,充满野性的掠夺与征服。那血便慢慢的涌出来,空中浮起了甜腥的味道。她痛极的闭了眼睛,泪从睫毛里汹涌而出,她毫不掩饰的抽泣,他略停了停,想唤她,想说句什么,可终于还是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用力闭上眼睛,毫不顾忌的冲锋陷阵。 积蓄已久的欲望几乎永无休止,那血腥的味道终于慢慢褪去,柔嫩的幽花给了他抚慰的润滑,这让他整个人兴奋的发抖,不断的用力用力……一直到她轻咛出声。他终于一停,声音哑的几乎发不出:“陛下。” 她抬手勾着他的颈项:“夜遥。” “嗯?” “我只要夜遥,好不好?”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咽了一下,一时不知要怎么答,身体却没办法等待,急切的战抖,他一咬牙,重又去奋力冲刺,一直到攀上美妙至极的巅峰……他忽然俯下来吻了她,抑住了自己极乐的低吼,全身颤抖,把所有所有的欲/望尽情喷洒在她身体最深处…… 泪涌上来,她极迅速的眨去,然后缓缓的绽开一个笑,他似有察觉,缓缓抬头,唤一声:“陛下?” 她微笑,“夜遥。” 他仍是答,“嗯?” 她也仍是问,“我只要夜遥,好不好?” 他轻轻的,温柔的,答她:“陛下但有所命,夜遥几时推搪过?” 她笑了笑,柔柔的贴上来,吻他的下巴,吻他的唇角:“夜遥,夜遥……我不要御郎,我只要夜遥一个好不好?只要夜遥一个好不好……” 她猫儿般的亲吻毫无技巧,可是刚刚发泄过的身体,却被她轻易的逗弄起情/欲,他轻轻抽了口气,对她微笑:“只要陛下喜欢,夜遥当然说好……只不过……” 他顺利的捏住那团软糯,挤压蹂/躏,然后慢慢的捻起那颗茱萸,盯紧了,细细微微的捻,带着轻笑:“我的陛下,你的玩法,不嫌太无良了么?夜遥的命,可经不起陛下这么玩呢……再玩几次,陛下,你就没有占星官了……” 她疼的吸气,然后报复的掐着他下巴:“占星官大人,你这张小受脸,当真是挂的好牢……” 他微微带了笑:“怎么?” “不如这样,我来猜一猜,若是对了,下次你还是要任着我……若是错了,便反过来,可好?” 他微笑:“陛下,这次还没有完呢,你就想着下次了?” 她毫不退缩的笑回去:“占星官大人只要一次吗?” 他轻轻笑了出来,似乎是头一次,他笑的时候,那流丽的眼晴最深处,都是那缤纷的笑:“好,成交,陛下猜罢。” “嗯,要女王和占星官共享这法杖之力,居然会是这样合/体的方式,真够变态……所以我猜,若是占星官大人的承欢,是违背女王意志的,那,这银杖你就算能用,也会大打折扣,所以你才这么委曲求全,本来嘛,你若要用强,哪个女王会是你的对手……” “好了!”他打断她,微微敛睫:“好煞风景的话。” 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明是得意洋洋的笑,那耀眼的明眸却带着说不出的媚意:“恭喜占星官大人,又要‘臣服’在女王身下了。” “臣服吗?”他一笑:“那是下次的事情了,这次……陛下,‘臣服’的只怕是你吧。” …… 云骤雨疾中,她紧紧闭了眼睛,唇角滑落破碎的轻咛,这凌乱的声音取悦了他,让他的动作更是疯狂…… 世间事本无对错,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坚持,也都会有属于自 掌上洞房第31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的选择,走近夜遥,便是走近了食人族;走近了兰景惜,便是走近了人类…… 夜遥,你的名字便是诱惑,风城有了夜遥,这王位才会更加香艳。 他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做了这个cha进来的人。 兰晚之间,若不是始终有太多太多的负累,纵夜遥绝色,也不过是路边的风景……可是今时今日,面首三千的女王陛下,将何去何从。 ————————- 第三卷完,鞠躬……请继续欣赏终卷:绕指郎心 看前方,君颜如玉,情深如海,却不得执手, 回眸处,三郎温和,夜遥妖娆,,且殷勤俯就, 扪心自问,孰轻?孰重?孰重……孰轻…… 第148章:虚情假意(开卷求票) (做错事尚不思悔改的人冒泡。伸爪爪,讨一切票票……) 这样的纠缠似乎永无休止,愈到后来,他的动作便愈是粗/暴,直到她晕厥,醒转……再晕厥,再醒转…… 她总是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轻笑,水眸迷离,雪颊涂朱,糯糯的说一句:“占星官大人啊……你好像不够卖力哦……” 最后,她甚至都不用出口,只是略抬睫笑笑的瞥过一眼,就能很轻易挑起他的愤怒。 这样疯狂的欢/爱中,她最深的记忆,便是他俯在耳边的那句话,他说,陛下,真不知你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自己死…… 哦?死……么? 占星官大人,死这种事情,您可做不了“陛下”的主呢…… 痛极。反而从到至尾都漾着笑。从身到心。 所以后来,竟连那句话都变的模糊不清,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说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过……翻翻覆覆,痛彻心肺,直到灭顶…… 掌中一直暖暖的,每一次醒来,都是这么让人安心的暖。她终于缓缓的张开眼睛,柔声唤:“三郎。” 他飞快的扑到床边,匆匆的展开一个笑,掩住心疼之极的含泪,也掩住见她醒来的惊喜,细细拭去她额角的汗,轻柔的:“晚晚。” 她张大眼看着他端正的眉宇,全没来由的,忽然就想起杨过断臂思念小龙女……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永远不会嫌弃,永远永远不会嫌弃的……绝不会因为任何事,少爱一点点。 心口微微的暖,她展开一抹笑,叫:“三郎……” 他双手握紧她的手,“嗯。晚晚。” “三郎啊……我来问你,我是谁?” 三郎愣了一下,一清到底的眼瞳中忽然就lou了痛切,飞快的答:“你是晚晚。” “嗯。”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笑出来:“说的没错。我就是叶晚晚。”食人族也好,人类也罢,我只是叶晚晚罢了。 他不敢说话,怔怔的看她,那注视痛惜含泪。她心里忽然有什么微微一跳,急伸手进袖,想去摸那银杖,却没有摸到,心里顿时一沉,转目四顾时,才见它正躺在枕边,杖头明珠,晦暗的像蒙了灰尘一般。 她立刻便是一笑。什么合体之后就能独挡一面,骗鬼去吧,女王的法杖没了女王,就是一根凡铁,如果说女娲石是三郎的本命石,那银杖,就是女王的本命宝罢,银杖黯淡。女王衰弱,这是假不来的,也……一点都不难猜。 她轻轻吸了口气,略略闭了下眼睛。拉拉他手:“三郎,过来抱抱我,我有点儿冷。” 他也不说什么,单膝跪到床上,轻轻抱着她。她说:“用力抱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扶着她的头揽入怀中,用力用力的抱紧。 很疼,全身都很疼。 她知道自己遍体鳞伤。 可是这样被三郎抱着,她觉得心里很踏实。回臂抱着他,看着自己雪白雪白的衣袖,她曼曼的问:“三郎,是你帮我洗澡的吗?” 三郎的声音带着胸腔微微的颤:“不是……是……他送你回来的。” 哦?是么? 她微微笑出来,看着门,暮色初上,最后一抹夕阳从窗棂中透进几线金黄,她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只隔了一小会儿,殿门便被人推开,雪色的衣衫飘飘而入,他神清气爽的走到床边,笑吟吟的折折袖:“陛下。” 她慢慢浮起一个笑,倚在三郎怀里,糯糯的:“原来是……你啊!” 他挑眉,然后笑:“怎么,陛下莫非很想念夜遥吗?” “哦!”她仍是带着那个迷离的笑,懒懒糯糯的:“占星官大人如此‘神勇’。若是有时间,自然是要想念的,只不过,我才刚刚醒,还没来的及想起,你就已经出现了,这岂不是……心有灵犀么?” 他轻笑,“是吗?夜遥也很想念陛下的。” 她含笑盯紧他的脸,提醒似的,她微笑:“那么,占星官大人若有闲暇,不如多来盘桓啊。” “说的也是,不管是夜遥,还是夜遥的闲暇,自然全是陛下的。只不过,夜遥还要为陛下占星,为陛下料理合族事务,有时会很忙,”他笑吟吟的从袖里拿了一卷帛画出来,展开来,亲自挂在壁上:“所以,夜遥不在时,陛下可以看看这画儿。聊慰思念之情。” 她眯了一下眼睛,帛画软柔,微风轻拂,画上夜遥,淡淡含笑,白袍飘飘,俊逸绝伦,她便笑道:“想不到占星官大人不只容貌国色天香,连画工也是这般精妙绝伦。” “陛下谬赞了。” 他笑着走上一步:“陛下的脸色,可不太好呢……”嘴里说着,便伸手过来。游戏似的沾沾指,她身上穿的,本就是占星官的肥大白袍,指尖轻轻一带,衣衫立刻就滑下来,lou出雪腻的肌肤,上面却遍布红红紫紫的伤痕。 三郎立刻把她护在怀里,飞快的帮她掩了衣衫,夜遥便一笑,退回一步:“陛下总该保重身体才好,陛下做女王,只有三年,要做的事情,却有很多。” “哦?比如?” “比如为族人生育子女。” “你又来了,”她笑吟吟的不看他,含笑去把玩三郎的头发,半带撒娇的,“要生小巫女么?我不喜欢的,三郎你喜欢吗?” 三郎一声不吭,只是沉默的抱紧她,用脸颊慰藉她的脸颊,夜遥浑不在意的笑道:“陛下不要总这么任性才好,有些事情,起初不喜欢,做起来就喜欢了,说不定做着做着,陛下就会欲罢不能的……” “是吗,那就试试吧,如果我没记错……” 她笑吟吟的不往下说,他也假装完全没有听懂,对外弹指,门外便鱼贯的进入十几个食人族男子,夜遥含笑道:“陛下,夜遥帮陛下选了几个御郎,陛下看看可合心意么?” 他提也不提甚么“只要夜遥一个”,她也好像完全忘记了。纵是巅鸾倒凤,可他是虚情,她是假意。彼此心里都明镜一般,他想要她求他,她却偏偏不要。 夜遥说的对,她是他的“陛下”,占星官不能不顾忌女王的命,但叶晚晚不会在乎夜遥的生死……如此,她便立于不败之地。 含笑勾住三郎的脖子,她笑道:“三郎,抱我过去看看。” 夜遥正低头折袖,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质询,睫毛便是微微一跳,三郎已经听话的把她抱到了那些人面前,她果然就低着头,像挑水果一样,一个一个细细的看,看到顺眼的甚至还凑过去试试手感,忽然停下来,笑道:“你好漂亮啊。” 他瞥眼过去……他漂亮?他有甚么漂亮的?眉毛这么长,眼睛这么大? 她在三郎怀里舒舒服服的倚着,慢慢走了一圈,然后又回过来,裸lou的小腿悠然晃荡,玉雪可爱,直把这些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夜遥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陛下。” “哦哦,占星官大人,有劳了……”她指指身后的十几个男子:“占星官大人选的人,人人俊秀,个个漂亮,实在难以取舍,那就都留下好了。” 他愣了一愣,她已经拍拍三郎,回到床上去坐着,对他勾勾手指:“大人,你来。” 他犹豫了一下,却仍是四平八稳的走过去,她笑盈盈的凑过来,一直到两人的面颊只有一线之隔。他忍不住别了眼,她却拉了他头发硬把他拉过来,极轻柔的笑:“夜寒lou重,占星官大人莫要着凉。” 手里微微一沉,银杖已经被塞进了手里,她赶苍蝇似的对他挥挥手:“好了,就这样,大人快去吧。春宵苦短,我要做的事情,好像还蛮多的。” 他慢慢的直起身来,温文尔雅的,“陛下,这做什么?” “你说呢?”她讶然,好像他问了一个完全没必要回答的问题;“谁不知占星官大人心系全族?族人正值多事之秋,女王忙御郎,大人忙占星,难道不对吗?难道大人要跟我换?” 他看一眼面前极苍白却含笑的脸,又看一眼身后齐刷刷的一排身强力壮的男子,忍不住微微的凝起了眉心。 在那次之前,他对这样的挑衅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很清楚,这个乖乖的小女人,真的任性起来,会比任何人都疯狂。他丝毫也不怀疑,她留下这些人,就真的会……忽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是那些虎背熊腰的食人族女人,她有多娇嫩,夜遥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带了一点儿笑:“陛下,谁说夜遥要去占星了?” “我啊!我说的,我命令你去为族人占星。” 好,你厉害……他咬着牙,还是说出了那句表明认输的话,却仍是一脸的笑,“夜遥今晚不去占星,便在合/欢殿陪伴陛下可好?” 她笑了笑,淡定的答:“占星官大人,这不是您任性的时候,您没的可选。” 他竟为之气结。是,这是他说过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动过,说的时候他有多笃定,他还记得,所以,这时候她有多得意,他也完全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从来都没觉得“女王”这种生物,这么让他操心过…… 她重又倚在三郎怀里,许是体力不支,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娇媚婉娈,“我的占星官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哼一声,皱着眉考虑自己要让到哪一步,她已经在伸出玉白的手指点数:“一,二,三……大人啊,除了我家三郎,还有十五个男人在等你……”她微笑翘起鲜红的唇,无声的发出那个“滚”字。 他盯着她娇嫩的唇,慢慢咬了牙,竟被她这挑衅的动作勾出了意外的东西。轻声道:“陛下,夜遥一人陪你,可好吗?你喜欢的,是不是?” “哦?”她轻轻笑,答非所问的:“对着夜遥的时候,我当然会说我只喜欢夜遥一个……对着三郎的时候,我当然也会说只喜欢三郎一个……顺水人情谁不会送?这种话我三岁的时候就会说了……怎么,占星官大人还会对这种话认真么?” “陛下,别闹了。”他笑了笑,对后面挥手:“你们下去吧。需要时,再召你们上来。” 跃跃欲试了一整晚的男人们顿时面面相觑,大获全胜的女王却并不想见好就收:“不成,不许走!占星官大人,我殿中谁来侍夜,好像不是您该管的事情吧!” 夜遥慢慢的kao近来,静静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小小声的:“陛下,夜遥认输了,成不成?夜遥还欠陛下一次‘为所/欲/为’,陛下不想要了吗?” 这样一个暧昧的词儿,让他的某一部份微微悸动,话说的越来越软,她却只含笑,眼波向外一瞥:“大人耶,我会缺‘为所/欲/为’吗?” 他竟哑然,是,确实是,女王怎会缺了“为所/欲/为”呢,能被女王“为所/欲/为”,每个食人族男子都求之不得。难道玩夜遥,就真比玩其它人好玩些?好玩到,女王陛下可以放下这么多,来就他? 他双眸微微湛然,回头对那些人挥手,正色的:“你们下去。女王身上有伤,暂时经不起你们来侍夜。” 她轻轻一笑,终于从三郎怀里站起来,随手取了帕子,系着三郎的眼睛,扶他站过一边。 然后从床上站起来,攀上夜遥的肩,便在众人之前,轻轻tian舐他的耳垂,然后伸出手慢慢解开他的外衫。他僵着,直到她扳他回身,下了床,慢慢屈膝,缓缓的凑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竟没能抑住那颤抖,这身体,对她的接近,仍是这般兴奋莫名…… 她看着那儿,微微敛睫,然后抬了眼对他一笑,水漾的眼瞳中,是异样的光芒流转,清灵可爱的脸庞忽然便媚极入骨。隔了衣衫,她轻轻的咬了下去,极轻,极轻…… 让它等的颤抖狰狞,直欲焚身,也让他等的,恨不得把她抓起来惩罚蹂/躏…… 只可惜,她是“陛下……” 他狠狠的闭了眼睛,不管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占星官,不管面前的十五双眼睛。夜遥既然欠陛下一次“为所/欲/为”,这个疯女人想要他怎么还? 她忽然重重的咬了下去,他呻吟出声,然后听到她轻笑,道:“好了,我身上伤还没好,暂时经不起任何人来侍夜,你们都下去吧。” 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变的火热,若有期待。然后她凑过来,吻吻他的颊:“占星官大人好像不太舒服呢……你,你,还有你们两个,你们把他送回占星宫罢。” 他愣了下,猛然张开眼睛看她。 可能没有人真的了解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了解。她演亲热戏,人人看到的都是女王陛下和占星官大人i里调油,只有他明白是为什么…… 四目相对,她笑的仍是绸缎般柔软。 许久,他终于一咬牙,笼了衣襟,拂袖转身。她唇边噙着一个飘忽的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 敢问占星官大人,你可觉得疼么? 我就是想让你疼。 是你教过我,只有够疼,才能让一个人记住,记的越深越好,记的越清楚越好…… 第149章:郎情晚意 无声的泪滑下来。她的笑却仍旧轻柔。 回头时,三郎已经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帕子,怔怔的看着她,神情极是温柔。见她看过来,才轻轻唤出来:“晚晚。” “三郎,”她kao过去,双手抱着他:“三郎,你别走,永远在这儿陪着我。” 三郎无措的摸摸她的发,小声小气的问:“晚晚,你怎么了。” “你别问,我不想说……” 他只好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又轻声问出来:“晚晚,小兰……他在哪里?” 她心里狠狠的一疼,闭紧了眼睛不答,三郎却不知这话该不该问,一径喃喃的道:“我想去找他……晚晚,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想去问问小兰……” 一瞬间,她竟泣不成声。喃喃的道:“求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连三郎都知道,晚晚的心事,要问小兰……聪明绝顶的兰景惜,怎么会不知道?既然他知道,又怎么会……心里那个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像笼着漫天的阴霾,却怎么也不敢拨开来去看看真相。 三郎紧紧的抱着她,也被她抱着,他安静的像一个雕像,胸前的女娲石,即使隔了衣服,仍是透出暖融融的光。她知道,他很想很想安慰她,很想很想,可惜,三郎永远都不懂,叶晚晚的伤心,该如何来安慰。 …… 夜去了又来,三郎一直那么安静,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抱着三郎,总是加倍安心。夜遥始终没有再lou面。她也足不出户,捏着那银杖,不断不断的摩挲。一次一次,反反复复,绞尽脑汁……试着静心,冥想……用自已的思想控制它,不知为什么,却始终都不成。 为什么呢?为什么?夜遥明明说过,要动用银杖的法力,没什么难的,那为什么就是不成? 第一天,第二天,一直到第三天,杖头珠光,几乎是以目光可见的速度渐渐明亮,一直到恢复璀璨夺目的光芒。这样的力量,应该可以去占星了吧? 所以她很早就上/床,解了三郎的衣服,随手散开头发,伏在他的身上。肌肤相亲,三郎却仍旧那么安静,跟她一起,闭着眼睛。若有期待。 一直到了入了夜,才听到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在风城,敢不等女王吩咐,就直接推门而入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所以她微笑,懒懒的,唤一声:“占星官大人。” 他也笑了笑,在几步外停住:“陛下。” “嗯。” “不知陛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是,已经好到,银杖有足够的力量供大人占星。” 他卡住,然后低头,状似恭敬的微笑:“陛下当真聪明。” 她抬手想去枕边拿那银杖,手指却似乎在贪恋三郎胸口的温暖,比她的思想,迟了那么一点点……她的眼睛正看着那银杖,就在这一点点的时间里,银杖极小极小的一抬,然后手掌已经伸了过去,拿起它。 叶晚晚愣了一下,心里慢慢回放那情形,忽然就是咚的一跳,似乎有什么豁然开朗,看夜遥仍在低头,急摊平了手掌,看着掌中银杖。 两人相隔足有十步,在她的感觉中,就好像分出了一只手指。伸过去,那银杖已经不紧不慢的抬起,不疾不徐的向前。她飞快的一捏拳,把已经离指的银杖收回来,然后微笑:“占星官大人,你不是要银杖吗?怎么不来拿?” 夜遥道:“是,”一边上前几步,接过了银杖,含笑折袖,道:“夜遥不打扰陛下了。” “好。” 两人的神情,都是一派自然,夜遥半带调笑的目光从她的肩头一掠而过,含笑退下,叶晚晚听着殿门轻轻合拢,心里有一件事情,急欲求证,几乎一刻都不能等,便想要跳起,一转念间,却又咬着牙躺回来。 想着他的眼神,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上三郎胸口的女娲石。也许真的是太熟悉,即使那石子,已经完全与肌肤融在一起,仍是一抬手,就能抚到它,女娲石软软的温暖,三郎整个人也都是这么软软的温暖。 三郎,三郎,别怪我…… 她的手走下来,慢慢向下,三郎惊住了。急急把着她手,讶然的叫:“晚晚?” 她什么都没说,固执的抽开手,去褪他的下裳,几乎是立刻的,三郎已经有了反应,却自觉羞愧,急急的向后躲开,求恳的叫:“晚晚,晚晚……别……” 她答:“嗯?” 三郎急急抬头,焦急的眼神,对上她固执的大眼睛,三郎忽然就张大眼,愣着,然后毫不犹豫的缴械,顺从的翻身,把她放在床上,犹犹豫豫的拖掉自己的衣服。 他的眼睛完全不敢看过来,伸手来解她的,手刚刚碰到,便是一抖。她轻轻笑出来,本来只是做戏,却莫名的生了怜惜,柔声道:“傻三郎,洞房的事情,你不是天生就会吗?” 三郎仍是不敢抬头,轻轻答:“嗯。”一边鼓足勇气来解,她也不急,由着他笨手笨脚的慢慢来,一直到终于解开。 他又开始无措,犹豫着想去扶她的肩,她便浅浅的笑出来,抬手勾上他的脖子,拉着他低下来,柔声道:“三郎。” 彼此肌肤相触,她的软柔让他整个人都僵了,惶惶然的闭上眼睛。她便捏了他下巴,送上自己的唇。他完全不懂,却根本没办法从容的学习,只是本能的索取,整个人都在用力的吮吸,像要把她吞下。 渐渐的,这新奇又美妙的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的喘息越来越是粗重,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扭动厮磨,一次一次,试着与她相触。他怕压到她,一直撑着身子,可心思已经被自己的欲/望引走,它几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那么火热,那么急切,试探着,想要kao近,却又每每畏缩……想要避开,却又每每不舍。 她看他忍的面容扭曲,忍不住的微叹。闭了眼睛,她在他的耳边吹口气,柔声的:“傻三郎,想做什么就做,没关系,晚晚不生气的。” 他得了鼓励,终于下了决心,试着把自己,慢慢放到那一处幽谷,他渴望了许久许久的地方……只进了一点点,他整个人都突的一跳,忽然抬头,问:“疼吗?” 看着这个傻小子,她竟真的笑了出来,逗他:“好疼,不要了。” 三郎怔了一怔,一脸企求的看她,小孩子一样撒娇的:“晚晚,晚晚……我……我很……我有点儿……” “不要。” 他试着抱她,“我小心,我轻轻的……” “不。” 这种时候,这时情形,三郎居然仍肯听话,真的要抽身离开,带着一脸的委屈,苦苦的抑着,抑的整个人都汗湿了。她一把拉他回来,推他躺下来,咬着唇不敢看他,慢慢把自己放下去,很疼,却……毕竟没有那么疼。 之后,便顺理成章。她没有做什么,就很容易的把三郎带进疯狂。本来确是做戏,做给窗外那个人,可是三郎毕竟不是夜遥,就算再怎么,叶晚晚对三郎,也仍旧不能不心存怜惜。正因为假戏里不小心便投进了一点点真情,所以,效果竟是竟外的好。 他当然不会刻意来听,可是,有意无意间,便够了。 他当然不会听完全场,可是,只听一点点,就够了。 夜遥来的时候,三郎正帮她清洗。水暖暖的,三郎的手臂稳稳的。她懒洋洋的倚着,什么都不做,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由着三郎从头到脚帮她洗干净,挽了湿发,然后包起来,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像呵护一个小婴儿。 他在,她当然能感觉得到。就好像自己的手指在哪儿,自己不留心的时候当然就不留心了,可是只要想知道,就会知道的很清楚,很清楚。可是他在殿门那儿,也不过就看个三郎的背影罢了。就算他能看到水里的叶晚晚,她也不会避,尽他去看就是了。 三郎却一心却在她身上,根本就没留意门前多了一个人,他低头吻她的颊,吻一下,忽然就很开心,叫:“晚晚。” “嗯。” 三郎正要说话,门前那个人,已经咳了一声,三郎一怔,立刻回头,夜遥已经四平八稳的走了过来,折袖,把银杖奉上,叫:“陛下。” 她张眼,从被子里抬手,拿过了银杖,笑笑的:“大人昨晚,占到什么了?” 他语塞,然后微笑:“此时,尚不知会有甚么。” “哦?有没有顺便占占别的?” 他敛着眉睫:“比如?” “比如你的‘陛下’我啊!” 夜遥慢慢的抬起头来,她向他微笑,不带半丝火气,夜遥不由自主的抬了抬脸,却又慢慢的低下去,极轻极柔的,他道:“不瞒陛下,夜遥占了整晚,全占在陛下身上……夜遥一心要占合族,却终于不能成……” 他略略走前一步,单膝半跪下来,扶起她执着银杖的手:“夜遥真心求陛下责罚。” 第150章:欲速不达 他这样,算是认输了吗? 她盯着他极俊秀的眉宇。他的五官精致的难描难画。挺秀的长眉,微微带一点儿上挑的凤眼,常常勾着微笑的唇角。雪色飘逸的衣袍,漆黑的发垂下来……扶着她的那只手,温和,细致,周到。整个人完美的不似真实…… 忽然有点儿没来由的心慌,像有什么事情,拖出了控制,她缓缓的收回手,银杖在指尖轻轻一旋:“夜遥,你起来。” 他依言站起,动作仍旧是说不出的从容优雅,含笑低头看她。她的声音温和幽柔:“你曾说过,‘合族’的命运,一直都在你心里,从来都不用去想的。是不是?” “是。” “那么,一个心里装着合族,为合族星夜不眠的占星官,我有什么理由去责罚他呢?” 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她脸上,她的目光。却始终只凝着在杖头珠光,良久,他宁定的道:“陛下,如果你不肯‘罚’夜遥,那么,就请陛下放过夜遥罢……陛下乱了夜遥的心,这一整晚,夜遥竟占不出合族的祸福……这样,陛下也难安枕的,不是吗?” “哦?”她终于抬了睫看他:“乱你心的人,会是我吗?” “陛下这句话,不该问夜遥。”他轻轻微笑出来,双眸湛湛:“因为夜遥不懂,夜遥懂的只是纸上文章,陛下懂的却是儿女情长。夜遥不该妄想招惹陛下,夜遥不是陛下的对手,所以认输……陛下要夜遥怎样,夜遥本不敢拒,所以那欠不欠的话头,倒也不必提了……” 她不意他竟说的这般坦荡,竟是惕然心惊。 叶晚晚所知的,已经全都用了,叶晚晚有的,也已经全都交出了。叶晚晚已经倾其所有,无法再回头。若他真能坦然抽身,那这些,就全都落在了空处…… 可是她却微笑出来。若无其事的的点点头:“好。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也不为已甚,其实说起来,本来就是我任性罢了。占星官大人,敢问,你可后悔过,选了我来做女王吗?” 他一笑,并不跟着她来绕,笃定的答:“陛下,这三年,你都会是夜遥的‘陛下’,你有任性的权利。” “那好,请回吧。” “是。”他坦然折袖退开,一派飘逸自在。她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潇洒的背影……忍不住咬牙暗恨,却忽然没了火气,习惯的唤一声:“三郎。” 三郎嗯一声,走来安静的躺好,她抱上去,闭上眼睛,静静的想……其实也完全不必多想。只需要这么一静,已经明白。 叶晚晚啊叶晚晚,你真是太心急了,要抓住他,其实完全可以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永远不要妄想跟“人类”去争兰景惜心里的位置,所以,也当然不要妄想,跟“食人族”争夜遥心里的位置。 真傻,夜遥有属于他自己的坚持,怎么会跟“食人族”站在对立面,让夜遥去选?这不是逼着他让步,也逼着他敬而远之吗? 终于还是走错了一步,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 对,还有它。 重新张开眼,看着手里的银杖,像早上一样,试着抬起来,让它在掌心打转,旋转,跳舞……她微微笑出来,总是想的太多,反而会错。 女娲石听从的,是三郎的心情,而银杖听从的,却是女王的肢体,这银杖,完全就是女王的手臂。手指……完全不用去想,直接使用就可以了……而且,真的蛮好用的……当然啦,这只是第一步,只让银杖能动,一定是不太够的…… 把手藏进被子,笑眯眯的看着银杖在半空中乱飞乱跳,三郎早张大了眼睛,目不转晴,她便问:“好玩吗?”他嗯一声,她便笑道:“三郎你若是不听话,我就用它来打屁股。” 三郎的脸顿时红了,飞也似的别开眼。 叶晚晚本就整个人巴在他身上取暖,当然对他身体的反应清楚的很,忍不住微微懊恼……三郎本来可以心如止水的,是叶晚晚硬把他拉了进来,让他食髓知味,又怎能怪他想入非非?轻轻叹口气,银杖停下来,回到枕边,她静下来等着三郎的动作,他的脸却更是红透,羞惭后退。一边道:“我不是故意的……” 叶晚晚愣了一下。 他竟明知她无心,纵是情动,仍不想强迫她……可怜的三郎……她确实不想要,一点儿也不想,可是,却不能看着三郎这样,自始至终,三郎无辜。 她抬了手,勾上他的脖子,三郎却垂了睫不看她,终于还是拉开她手。滑下来,跪在床边,柔声道:“晚晚,很多事情,我想不通,你教我,我要怎么做?” 我自己还糊涂,怎么教你?她闭了眼睛,竟是无力,三郎柔声道:“晚晚,我知道你心里很疼,很难过……是小兰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泪慢慢滑下来,她的声音却小的像耳语:“我很想知道,但我又怕……” 三郎郑重的:“小兰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她一把握了他手:“为什么?” 三郎的眼瞳一清到底:“他漂亮,他聪明,他处处都很好,他是晚晚要的人,不论怎么样,他都绝对不会有事的。” 是,他是晚晚要的人,只有他才真的是晚晚想要的人……只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舍与得之间,本来就由不得自己…… 她振做了一下精神,对三郎微笑:“是,兰景惜一定不会有事的。夜遥刚刚占完星,现在一定在占星宫。那我们现在就出去看一眼。” 三郎一怔:“去哪儿?” 为什么已经努力的分析情势,等待时机,可是真的去做,却总像是临时起意?咬着唇,她已经迅速的穿好衣服,细细的理好头发。带着三郎出门,一路并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一直走到那天关着兰景惜的地方,一看门外没有站着守门的内侍,心里便是一沉,想也不想的推门进去。门里,果然是空空如也。 她咬着牙退出来,沿着路一路推门过去,终于碰到有一间屋子里有人,抓过来便问:“那边关的那个人呢?” 他急伏身跪拜,道:“陛下。” 她极是不耐:“我问你,那边关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他被占星官大人带走了……” “什么时候?” “就……就是那天陛下来过之后。” 她慢慢静了下来,夜遥夜遥,你厉害!见机当真是快!转身就往占星宫走,反正女王来抓人的事情,立刻就会有人报给他,倒不如自己先去看看。 第151章:感同身受 推开占星宫的门。便昂然直入,外厅书案前空空如也,她的眼睛在铺天盖地的书册之间转了几转,便xian帘进去。夜遥正从床上坐起来,微微讶异,叫:“陛下?” 她含笑:“听说占星官大人喜欢收藏美男子,我慕名前来观赏一下。”口吻轻松自在,脚下却不停,在殿里飞快的走了一圈,又走一圈。诺大的占星宫处处空空落落,怎么也不像是能藏下一个人的样子。 夜遥已经会意,慢慢倚回床边,微笑道:“美男子么?” “是啊,不知藏在哪儿?” 他懒懒的笑:“陛下问的那个,不在占星宫……但要说美男子,占星宫倒确是有的,就在陛下面前。” 她也浅笑:“面前这个,不合我的胃口……不知那一个,现在在哪儿?” “陛下,夜遥占到族人无恙,自然会把他双手奉上。供陛下玩赏;又或者夜遥占出族人有甚危机,应在他身上,也自然会向陛下禀明,以银杖之力,焚化他的魂魄……这两样,夜遥都背不了陛下的,陛下在担心甚么?” “我没在担心甚么,我只是想念他。” “哦?”他微笑,“陛下身边,不是还有三郎吗?” “说的也是,那么,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她含笑抬指,似乎又要来调弄,他的眼神中立刻便是微微一跳,目光追随她的指尖。她却只是伸手轻抚床架上的雕花,全似无意,喃喃:“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眼神闪烁,她已经转了身,携了三郎的手出去。殿外正是艳阳高照,殿外的空地上,青石板微微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静静的站着,看着那儿出神,好像那个人,盘膝坐在那儿,抬眼看过来,笑的晴天丽日的。叫一声,晚晚…… 晚晚小女王,你如果听我的话,我保证将来有抱抱的一天…… 晚晚,我们在人间,永远在一起…… 眼瞳里水光折射,望出去一片模糊,她轻轻吸了口气,略略眨了下眼睛,正要举步向前,却忽然微微一怔,光滑如镜的青石地板上,有一点儿隐约的痕迹…… 她心头一动,迅速回手扶了三郎的肩,假做偎依,向地面上一瞥,那痕迹极浅极浅,倒像是指甲之类,硬划出来一样,若不是刻意细看,完全都不会留意。三点痕迹分的极开,却仍分明:“5……2……0” 5,2,0……这句话的意思,只有叶晚晚明白,这是兰景惜要对她说的话,他说,晚晚,我爱你。 心里狠狠的一疼,猛然想起那天兰景惜静如止水的脸,他不是没有说话,他说了,他说:我没事,真的……他已经说的很清楚,是叶晚晚想要更多罢了,连叶晚晚都盯紧了他的脸,想要一点点确认,那夜遥机警之极,又早有防备,岂有不在意的? 兰景惜的为难在于,做了是错,不做也是错…… 叶晚晚总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迁怒到兰景惜头上,只要跟食人族有关,叶晚晚吃了亏,就一定是兰景惜的错。他不惜冒险魂魄离体来见她,她却心意浮动,亲吻三郎……第二次,她甚至没等他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就用最疯狂的方式,把他激走…… 兰景惜。兰景惜,对不起,对不起……想见你,想见你…… 她一声不吭的拉着三郎疾走,冰冷的手指直嵌进三郎的手腕,一直到进了合/欢殿,回手关上殿门,她一把抓住三郎,便把脸埋进他怀里,无声怮哭,直哭的肝肠寸断,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衫,她哭的双肩颤抖,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曾经,她取笑兰景惜草木皆兵,谨慎太过,可是现在,身为女王,身在大殿,身边只有三郎一个人,她仍是连大声哭都不敢……担子没在自己肩上,人人都会好轻松……原来叶晚晚对兰景惜,竟连“感同身受”都没能做到。 ……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慢慢收了泪,三郎一直紧紧的拥着她,很安静很安静的拥着她。一直到她抬了脸,才张臂抱她起来,想要放去床上。 她说:“不。” 三郎便是一停,想了想,便走去窗边坐好,解开外衫,密密的把她揽进怀里。看窗外静的针落可闻,她附了三郎的耳,喃喃的:“三郎。你说,夜遥会把他藏在哪里?” 三郎摇头,也小小声的:“我猜不出……但是小兰不是三郎,也不是夜遥,不管在哪儿,小兰总有办法的,他一定会来见晚晚的。” 她竟哑然失笑,三郎的字典里,小兰总有办法的……叶晚晚的口头谚是,我们下面要怎么办?她轻声答:“是,没有人比他更聪明,不论怎么样,他总会有办法的……” 抬头看着窗外的暮色,她无声的喃喃:“兰景惜,你不可以有事……你敢偷懒,我一定甩手不管,我才不管甚么人类和食人族……我绝对不会管的,一定不会管的……” 没来由的,总觉有一点注视落在身上,熟悉入骨,缠绵悱恻,可是不论如何回首,合欢殿仍是四壁寂然,无处不寥落。 夜空中星辰渐起,殿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雪色的人影停在窗前,折袖道:“陛下。” 她从三郎怀里站起,走到窗前,递出银杖:“我真心希望,大人今夜占星,可以顺利占出吉凶祸福,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不想再等……” 她从来不怕让夜遥知道什么,因为他本来就知道,瞒也瞒不住。但是其它人却不可以知道,女王陛下心里居然心心念念放着一个人类,否则的话。不管是辰玉,还是御郎官,只怕都会对他不利。 夜遥微怔,看看她红肿的眼睛,不去接那银杖:“陛下,若那兰景惜当真对族运有碍,陛下当真会杀?” 她一笑:“占星官大人,不知‘女王’二字,对食人族意味着什么?” “夜遥在,陛下在;陛下在,族人在……陛下,女王是族人的魂。” “大人错了,”她轻轻笑:“大人应该说,占星官在,女王在,女王在,族人在……每个女人都有可能是女王,占星官也不是只有夜遥一个……” 夜遥凝起了眉心,她的笑容却清透如泉:“若要问我,我要说,兰景惜在,叶晚晚在; 掌上洞房第32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晚晚在;叶晚晚在,三郎在……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让你生死相随,也是桩幸事,只是不知大人这一辈子,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第152章:聊慰情思 叶晚晚微微一笑。把银杖递出:“只望大人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了食人族的罪人。” 夜遥不接那银杖,凝了眉看她,忽然握了她手,将银杖一并握在手中:“陛下,夜遥想请陛下跟夜遥一起去占星台。” 叶晚晚一笑,反手拉他近些,指一下那星空:“要占星,何须去甚么占星台?叶晚晚此刻,挂怀兰景惜安危,放眼星空,满天全是他的眼睛。不知在大人眼中,这星空是甚么?” 夜遥眯了下眼睛,看着寂寥的夜幕,那星空只是星空,不见佳人笑颜,却也找不到卫护全族的心。捏紧了她的手,他慢慢的道:“陛下不必多言,我不会杀他,但也不会放他……陛下若真想知道族人祸福。便不该对夜遥说这些……” 她打断他,“大人,人不扰君君自扰……乱你心的,怎会是我?” “若不是陛下,那不知是谁?” 她笑了一笑,坐上窗台,“当真欲加之罪……占星官大人,你若占不得合族,便去瞧瞧别的,你心里有什么,便占什么好了。” 他答:“夜遥心乱,不能占星。” 她便无言,想要抽回手来:“那么,好,占星官大人早点休息罢……” “陛下,”他握紧了不肯放手,随着她的力道,把手举在她的眼前,指给她:“陛下,你看这是什么?” 她看一眼他虎口处圆圆的齿痕,像一朵小小的花苞,“嗯?” “这是陛下咬的,与陛下初见,陛下便在夜遥身上留下这痕迹,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他一笑,并不说下去,改口问道:“敢问陛下。夜遥有甚么地方,让陛下觉得‘似曾相识’?” 她在他床前吟咏,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那落去的,可是兰芷,似曾相识的,可是夜遥?她缓缓的垂了头,惆怅的神色意味难明,良久,她漫漫的笑出来:“是我失言了,没想到,占星官大人当真如此博闻强记……” 他侧头看她,星眸璀璨,月华下整个人丰神如玉,含着笑,他问:“陛下,你要夜遥的心,想做什么?” 心……么?她略略敛了睫,曼曼的答:“我,也许……我只不过想找一个能爱的人来爱罢了……” 夜遥沉吟,终于缓缓的松了她手。单膝跪下,吻了吻她的裙袂:“夜遥想要陛下,求陛下赐夜遥一夕欢好……不管陛下心里想的,是不是夜遥,夜遥愿全心安慰陛下情思……” 她沉默,发丝覆下来,遮了她的眼睛…… 她永远看不懂夜遥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夜遥也同样看不懂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做的这么好,好的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她苦心孤诣,就是想要夜遥的心,却不想夜遥竟也如此清楚。占星官对女王,本就已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她要夜遥的心,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夜遥的心,真的值得她这么付出一切来算计么? 只可惜她已经不能回头,不论对,或者错,都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所以他俯下身抱起她,她也没有拒绝,由着他把她掩进衣襟。一直到嗅到了那熟悉的冷香,她才猛然一惊:“啊!三郎他……” 夜遥已经俯下身,慢慢的去解她的衣襟:“陛下啊,你心里挂念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些,夜遥还真怕自己的份量不太够呢……” 她又慢慢的躺回去,看着他。他的眼瞳璀璨流丽,向她展颜微笑:“陛下,今天还有兴致玩夜遥么?”她立刻别开眼,他便吻下来:“那便谢了……陛下当真顽皮起来,夜遥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她极厌这种慢条斯理的口吻。不相信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男人会有情,就好像永远不会信任亲吻时不闭眼睛的男人。想也不想的推开他手,便要起身,夜遥怔了一怔,道:“陛下?” 她俯身找自己的鞋子,然后才想起是他把她抱来的,正皱了眉想要光脚下地,夜遥已经伸手相拥,微笑道:“陛下陛下……夜遥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陛下心意了?陛下教我便好了,又何必生气?” 不待她答,手已经轻快的拉掉了她的内衫,她啊了一声,顿时就有点儿恼火,他已经迅速察觉,很快的拉过被子,把她整个人包起来,拉着她的手,来解自己的衣服,一边柔声笑道:“是我不好。陛下要我怎样呢?” 她强抽回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去看他。十足懊恼,却奇怪的并不觉得羞耻。她当然知道叶晚晚没必要,也没立场向夜遥要求“有情”,可是,她本能的就想去要求……是本能,于是之后,便将错就错。 可是夜遥居然很开心。虽然他总是一脸笑笑的样子,不过真开心跟假开心还是看的出来的。这世上,大概只有夜遥会相信。“情思”可以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来安慰吧?可是他真的相信……也许三郎也会相信罢…… 有一只手伸进来,抬起了她的下巴,看进她微怔的眼睛:“陛下?”她啊了一声,急闭上眼睛,避免……把他看光……夜遥却显然不在意,拉开被子,把自己放进来,笑吟吟的环着她,“我的陛下,你在想什么?” 他的神情动作,始终从容优雅,贴过来的身体却这般火热,她下意识的让开身,踌躇不答,他便笑出来,“那便开始想夜遥罢!” 伸手舒展了她的身躯,收紧在怀里,略略覆身过来,低头吻她,修长的手指走下来,细细的捻弄胸前的茱萸,又婉延向下,寻幽探秘……她忽然一抖,猝然张大了眼睛。他的吻便跟了过来,言辞含混,却仍不失温柔:“陛下,别慌……我只是怕再弄伤你……” 手指慢慢的埋进那幽谷,那涩然让他轻叹出声:“陛下,你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她一声不吭,紧紧的闭了眼睛。如此的情境中,她的思绪,竟像断线的纸鸢,轻飘飘的落在了未可知的地方……也许当真是为了他,却做着让他最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究竟是“命”更重要,还是“心”更重要? 时至今日,叶晚晚终于明白了兰景惜曾经的许多许多“不得已”,却……却早已经是无谓了。兰景惜的命。要救,可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叶晚晚已经给不起了…… 第153章:注定辜负 叶晚晚很想要夜遥的心。却……却不想付出什么,尤其是用这种方式。 如果要说这是一场欢爱,不如说是在考试。她一直一直,在努力闭了眼睛,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也努力不让自己听从身体…… 许久,许久,他的好心情终于慢慢飞走,本能的温存变成刻意的撩拨。两人完全像在较劲。一直到他终于结束,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他,坐起身来,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夜遥开口,慢条斯理的:“陛下。” 她犹豫了一下,轻柔的道:“占星官大人,烦您送我回去,可成么?” 他却不买帐,微笑道:“我不打算送陛下回去。”她沉默了一下,夜遥微笑道:“陛下有事情赶着要做么?” 她仍旧沉默,他便问:“陛下敢是在怪夜遥做的不够好?” “不。我只是想回合欢殿。” 他一笑:“陛下,我这占星宫,夜遥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哪个女王来过,陛下是唯一的一个。陛下看我这里,若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夜遥改了就是,又何至于这般嫌弃?” 没有别人来过?她愣了愣,看着他。夜遥笑了笑,把她拉进怀里:“陛下嫌弃的就算是夜遥,要改,也不是难事。” 彼此本就不着寸缕,肌肤轻触,便迅速的带来轻颤,他柔声道:“陛下,夜遥从未觉得为女王侍夜竟如此美妙……陛下便同夜遥尽欢,不好吗……” 她慢慢躺下来,伸手拉拉他黑色的发:“夜遥?” 他答:“嗯?” “我想回去,是因为我有事情要想,你什么都不做,容我安静,好吗?” 他微怔,然后轻笑:“陛下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夜遥便是。” 她不答,止住他游走的手指,夜遥一笑。停下来,笑道:“好罢。”他当真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她kao过去揽着他,他也同样宁定温软……可是,不知为什么,即使在三郎身边,她也会觉得安心,唯有抱着夜遥,即使他如此安静,还是像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似乎永远都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如果真的不能不选,自然宁可选夜遥,因为只有选了他,只有他的权利,才能为她挡去其它纷扰。也许,真的想要夜遥的身体来安慰孤寂,也许身体对身体,也会有纯然“欲”的渴求,也许一夕尽欢,与夜夜笙歌也没有多少不同…… 可是她想要弄清自己的心…… 叶晚晚会爱上夜遥吗?抛开对兰景惜的担心和愧疚。叶晚晚会对夜遥动心吗? 怀抱夜遥,仍旧心如止水……扪心自问,即使没有兰景惜,叶晚晚也不会选夜遥罢……不是因为夜遥不够好,而是因为,他总是在说,陛下,三年。这三年中,你是我的陛下,我是你的占星官……没有人,只想要三年,而且三年后,便要以身献祭。 夜遥永远不是谁的良人,他只是女王的福利,夜遥是女王的诱惑…… 如果兰景惜和夜遥,都站在面前,承诺一生一世,叶晚晚会选谁? 她忽然微微笑了出来……还是会选兰景惜罢! 喜欢他,喜欢他灵动却善良的眼睛,喜欢他芳香弥漫的微笑,喜欢他字字珠矶的谈吐,喜欢他运筹帷幄的睿智,喜欢他心怀天下的胸襟,喜欢他眉目如画的面容,喜欢他雪色洁净的衣衫……喜欢他不得已骗人的时候会别开眼睛,喜欢他无可奈何时会敛下眉睫……总之,只要是他,就会喜欢,好的坏的。都会喜欢…… 正因为是这么喜欢,所以,即使已经覆水难收,即使永远不能兰晚天下,即使永远对食人族束手无策,也必须要保证兰景惜平安无恙。 夜遥要身体,可以给他,夜遥要尽欢,可以给他……也许夜遥无辜,也许晚晚自私,不管怎么样都好,夜遥的心,叶晚晚一定要拿到,就算最后注定辜负,也一定一定要拿到。因为不爱,所以,不会有太多愧疚。 …… 微微咬了唇,她抬手轻触他的肌肤,他稳了她手,道:“陛下。” “你还没有睡着吗?” “陛下不睡,夜遥不敢睡……”他微笑,伸手轻抚她的发:“陛下,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夜遥吗?” “我在想。夜遥有心吗?” 他竟微窒,然后笑出来:“陛下可以摸摸看。” 她闭了眼睛,摸上他微笑的唇角:“你在笑吗?” “是,在笑呢……陛下,占星宫不够亮吗?夜遥的心虽偏,却还没偏成这样。” 她失笑,翻了身,对上他的眼睛,“夜遥,你枉读人间万卷书,却不识这‘情趣’二字。难道都不觉得惭愧么?” 他微笑:“陛下是说夜遥不解风情么?” “你说呢?” 他微笑出来:“夜遥确是不解风情,却好在尚知陛下心意……陛下好像忽然又有了玩夜遥的心情呢……” “占星官大人错了,我此时,只有睡觉的心情。” “那么……”他微微笑:“是夜遥想要陛下了……陛下,你想什么,竟想了这么久,难道当真不知夜遥等的有多辛苦?”引了她手向下,她咬了唇,轻轻握了,他漆黑如夜的眼瞳中,立刻便流转了魅人的情欲…… ………… 晨曦清凉,枕边人睡容如玉。 占星官大人求一夕尽欢,便当真求到了……她极轻的抬手,触到他的脸颊。几乎是立刻的,他眉宇一跳,迅速的张开了眼睛,神情是微微的冷厉,却在触到她的面容时,迅速的转为微笑,拉了她的手,吻一下:“我的陛下。” 她笑了笑,抽手起身,细细的穿好衣服,夜遥含笑看她,也不阻止,直到她光脚下地,他才拉过一件外袍,随随便便的系在身上,便合臂将她抱了起来,一路送回合欢殿。三郎沉默的接她过来,他便又回头吩咐热水。 “真是好天气呢……”她缓缓的道:“三郎,一会陪我出去走走。” 三郎应了,夜遥回头笑道:“陛下,论起风城,夜遥也许比三郎熟些。” 她挑眉,半带调笑:“占星官大人自然花容月貌,可是。我并不想白天夜晚,都对着同样一张脸。” 第154章:无心插柳 三郎仍旧沉默,似乎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一直到夜遥出门,她除了衣没入水中,三郎忽然走来浴桶边,道:“晚晚。” 三郎从来不会这样,他一直都懂什么时候应该走开,所以她微讶,问:“三郎?” 他却又微微踌躇,别开眼。叶晚晚也不急,慢慢洗净自己,换好了衣服,才回头道:“三郎,你想跟我说什么?” 三郎握紧了她的手,终于问出来:“晚晚,你不喜欢夜遥的,是不是?” 叶晚晚微怔,怕隔墙有耳,所以不敢答,只轻轻拍拍三郎的手,避重就轻的笑:“晚晚更喜欢三郎。” 三郎神色却甚郑重,道:“这世上究竟有几种喜欢?晚晚喜欢三郎,这我知道。可是喜欢三郎。跟喜欢小兰却不是同样的一种。晚晚……也喜欢夜遥吗?他跟小兰一样?跟三郎一样?还是只跟他自己一样?” 她竟不知道要怎么答他,他却固执的追问:“晚晚,你要夜遥,不要小兰了吗?你不是一直都要小兰的?” 她有些无奈,犹豫再犹豫,仍是慢慢的道:“三郎,我不知我能不能让你明白……”皱着眉想了许久,忽然笑出来:“三郎,你从来都以为,晚晚只喜欢兰景惜的,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想过,三郎可以跟晚晚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三郎竟答了:“嗯。” 迟疑了一下,又轻柔的道:“小兰说,他不能让,但是,他会等我堂堂正正去跟他争……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赢,但是我想过了,我最少要弄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晚晚喜欢小兰,究竟是喜欢他什么……” 这话竟是出奇的条理分明,几乎不像是三郎的口吻。叶晚晚愣着,看着他一清到底的眼瞳,小兰说……小兰说……在叶晚晚不曾留意的时候,他到底教了他多少?轻轻咽了突来的哽咽。她微笑,“是……但是,三郎仍旧肯为晚晚,做任何任何事情的,是不是?” 三郎用力点头:“嗯!” “是啊!”她笑了一下:“其实你什么都懂的,不是吗?这其实是一样的……” 三郎有些发急:“晚晚,这怎么会一样?你们……” “没有甚么不一样,三郎,”她轻轻笑,不觉得伤心,只觉得十分的疲倦:“三郎,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真正奢望过,可以跟兰景惜走在一起……你信么?” 三郎怔住,她曼曼的续道:“三郎,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兰景惜都没有,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敢真的细细想过。可是现在,每一天,每一时,我好像都在向那个地方走,自己完全都没办法控制……” “我曾经真的抱着一点儿侥幸,我想,万一只是巧合呢?也许可以呢?其实我就是不甘心罢了,我舍不得这么好的兰景惜……坦白说,在来风城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明白,我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可是还是想,能待久一点,就待久一点好了,哪怕一天,哪怕一时也成……” “这就好像很多事,三郎不喜欢也会做,只是因为叶晚晚……叶晚晚来风城,操心这些什么食人族啦人类的麻烦事儿,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他要来的地方……你自己就身在其中,怎么会不明白?” 三郎讶然,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晚晚和小兰?” “呵……三郎,不要问这个。”她竟有些失笑,止住他的询问,微笑续道:“总之,在风城,我可以拒绝任何人。但不可能拒绝夜遥,这件事情,我只能“拖”,但却不能“拒”。兰景惜在或不在,都一样。三郎,我硬要留你在身边,是因为我很怕,我自己一个人,我会很怕……所以三郎,假如有一天,兰景惜可以做到他想做的,而叶晚晚侥幸没有死,三郎,可不可以……不,不是,三郎我要你陪着我。” 三郎真正惊愕,张大眼看着他,嗫嚅的:“为什么……” 她含笑截口,“为什么是三郎?为什么不是兰景惜?因为三郎本来就是我的,所以我说了算……因为兰景惜是坏人,晚晚不要他……” 因为三郎的快乐太简单,不论是怎样的叶晚晚,只要是叶晚晚。三郎就会喜欢…… 最少,还有一个人是幸福的,不是吗?轻轻笑出来,拉了三郎的手,细细的理理他的头发:“好啦!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想当年人家兰大少,身在锅碗瓢盆,水深火热的,都笑的比谁都妖娆,没事就眨眼睛放电……三郎啊,咱们现在怎么也算是锦衣玉食,双宿双飞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不太苦瓜的脸?” 三郎急向她微笑。清澈的眼瞳里泪花晃来晃去,直晃得她几乎笑不出,哼一声,用力拧一拧他的脸:“算了,难看死了。”转一圈,拍拍手:“那现在,能不能陪我出去了?” “啊!”三郎跳起来:“我以为你只是故意说给夜遥听的……” 她愣了愣,什么时候三郎的字典里,也有“无意”跟“有意”了?随手抓过他的手,全似随意,悠然向外。 来风城这么久,仍旧对风城一无所知。风城遥看上去,似乎只像一座城堡,只有在占星台上,居高临下,俯噉风城全貌,才知道这儿其实很大。处处雕梁画栋,似有几分人间气象。可是街头巷尾,俱是空空落落,又很像初到那食人族小镇了,完全都不知道每一扇门后面,会有什么。 叶晚晚站住脚,茫然四顾。她不怕夜遥知道她在找人,可是要么不找,要找,就一定能找到才成,若是找了一圈还找不到,下次再找,就更是没指望了。 夜遥的笃定,真的很像有恃无恐。风城虽大,能住人的地方却没那么多,就算一间一间推开来找,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他为什么可以有恃无恐? 所以她竟迟疑,如果找完了,还是找不到呢?如果……如果兰景惜竟不在风城呢?不论怎么想,总还是感觉兰景惜在占星宫的可能要大一些。难道占星宫,会有地道?如果有,要怎么才能查到? 心里思忖,脚下漫漫的走,一直到三郎指手,道:“晚晚,那儿就是御郎宫,我跟小兰,在那儿住过几天。” 哦?她迟疑的转了身,回眸一笑:“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第155章:众星捧月 整个风城,对女王最热情的,大概就要属御郎宫了,叶晚晚携了三郎走去,离宫门尚有数步,便已经有人迎了出来,然后人越聚越多,那阵势简直有点儿众星捧月。难道以前的女王,也经常亲自驾临,挑肥拣瘦不成?好囧…… 正因为女王要来这儿太过顺理成章,所以一直都不觉得夜遥会把兰景惜藏在这儿,可来都来了,姑且挂了点儿笑,细细的去看每个人的脸。忽听有个女子的声音道:“陛下。” 叶晚晚应了一声,回过头来,便见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旁边一道门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三个人都很坦然的一边走,一边系着衣襟,然后一齐跪拜在地。那女子表情始终很淡定,好像监守自用,白日宣/滛啥的,都没啥大不了。 所以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叶晚晚,别了眼,咳道:“这位是……御郎宫大人吗?” “是,陛下来选御郎?” “不是,”她有点儿苦笑,“我只是路过这儿,所以进来看看。” 她镇定的:“陛下既然来了,就顺便多选几个。不管陛下想要什么样的,这儿都多的是。” 她咳:“暂时先不要了……” 女官儿淡定爆料:“听说前几日占星官大人侍夜,陛下居然会伤到,弄的御郎都不能侍寝,这样怎么能行……” 叶晚晚竟是无言,一直都以为食人族是最最不八卦的地方,简直就是闷目塞听,没想到这么点儿小事居然会弄的……人尽皆知? 她却不管她尴尬,径自续道:“以前的陛下,一夜就要用十来个呢,从没见她会受甚么伤……陛下到现在才只召了三郎一个,怎么够用?还不多召些?”那言下之意分明是,你可够没用的啊啊啊…… 原来女官儿跟女王说话,竟是这么不客气的么?真让人叹为观止。 叶晚晚回头瞥了三郎一眼,在这方面,三郎倒有点儿兰景惜的风范,兰景惜是宠辱不惊,他则直接就是话不入耳。叶晚晚本来想给他争句理儿的,看他完全充耳不闻,反倒好笑,索性大大方方的道:“多谢大人关心。我有占星官大人在呢,又何必再招太多人过来?”做势左顾右昐,又道:“莫非大人这儿,有比占星官大人还好的?” 女官儿却完全不觉得这是挑衅,立刻便惆怅了,答道:“没有……不可能找不到比占星官大人更好用的族人了……”然后叹口气:‘陛下真好命,占星官大人肯常常陪着陛下……”言下甚为羡慕。 噗…… 好用…… 为什么她觉得很雷很雷……看这女人欲求不满的样子,就差直接说“我想要他”了……还有还有,这个“肯常常陪着”是啥意思?难道说以前的占星官大人侍夜,不是招之即来,来之即侍,还得看心情翻黄历,等闲难见一面不成?到底谁是女王啊? 叶晚晚忍不住轻轻抽了抽嘴角,本来只想找个台阶,借势就可以走了,可是既然这女人对夜遥这么向往,倒不妨借机多知道一点了。探察敌情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于是含笑道:“正是呢,我实在好命的很……你很喜欢占星官大人喽?” 她无比流畅的答:“是啊,可惜我不是女王。” 噗…… 有时候真的很受不了食人族朝廷这种直白,这种话也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这不摆明了觊觎我的王位啊?要放在人间,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好不好! 脑子迅速的转,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夜遥不但是女王的福利,而且还是女王的“专属”福利?像夜遥这种绝品尤物,女王居然都不……耶?还是不对啊……食人族不是一向都不重视相貌的吗?夜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虎背熊腰啊……他在男人里面,应该算瘦的吧? 所以,她笑吟吟的继续问:“不知占星官大人好在哪里?” 女官儿仍旧很淡定,好像她无论问什么,都不会觉得诧异:“占星官大人自然处处都好。” “哦?” 她看看她,显然不明白这尾音上扬的一个字,是询问的意思。话说这女官儿,相貌也算得不差,可就是不知为什么,神情处处都给人一种呆滞的感觉,不用说,肯定是纵/欲/过度,守一院子御郎,不用白不用,一个人pk整院,难免有点儿力不从心。 叶晚晚只好清晰的问出来:“这处处都好,是什么意思呢?” 她答:“占星官大人是族里最有力量的人。” 她讶然,问:“力量?” “是。” 这女人说到力量两个字时,两眼放光,笑的一脸yd的,这实在不能怪她会想歪,于是咳道:“原来……是这样吗?” 力量,啧啧……听这口气,敢情已经尝过了,可是,这女人不像是对一夜情就能怀念一辈子的人啊!带着满脑门子的八卦,她咧咧嘴角,“大人起来吧,我要回去了。” 她依言站起,叶晚晚便挽了三郎向外。她最近已经长高许多,可是仍是比那女人矮了足有一个头,而那女人身后的两个男人,个子高大的像两尊门神一样。夜遥那小身板,会比这俩门神有“力量”?她忍不住停了停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虽然纳闷,却实在有点儿问不出口。正踌躇,那两个男人眼睛里已经放了光,一齐唤道:“陛下。” 叶晚晚心里忽然一跳,忍不住就看了右手边那个男人一眼,这男人个子虽高,容貌却也细致周正,但却没有半分熟悉之处,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那男人已经膝行一步,又道:“陛下。”声音尚带着欢/爱初歇后的一点嘶哑。 叶晚晚刚嗯了一声,却听有人笑道:“陛下。” 同样是一声陛下,这一声却是入耳如有乐声,叶晚晚微微心惊,迅速展开一个笑,抬眼看了过去,夜遥已经四平八稳的走到了她面前,微微折袖,笑道:“陛下这么着急,亲自来这儿,敢是怪夜遥不够卖力么?” 卖力……力量……还没等她探究的目光绕着他打完第一个转,夜遥已经上前一步,扶了她的手臂,含笑对她眨一下眼睛,“夜遥送陛下回去,立刻便来服侍陛下可好么?” 第156章:风月通达 呃……为什么有人说着这种最最lou骨的话。却可以挂着这么优雅温柔的表情?她脸上猝然便红透,下意识的去看一眼那个御郎官大人。那女官儿眼睛里的狼光啊,简直都要张着爪子跳出来扯衣服扑/倒了……可是夜遥居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身体忽然一轻,双脚离地,夜遥笑吟吟低头,道:“陛下,可要顺便带几个御郎回去吗?” 为什么食人族的男子,总喜欢抱人走路呢?她答:“不必了。” “那,夜遥陪陛下回占星宫好不好?” “我……”她犹豫在人前要不要把亲热戏做全,夜遥已经放柔了声音道:“若陛下不喜欢,夜遥便陪陛下回合/欢殿可好?” 真的很怀疑,他其实是故意的,却只能对三郎挥挥手:“三郎,你先回去。”实在不忍心,轻轻拉三郎近些,在他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你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 夜遥便抱了她向外,微微抿着唇,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连她在他怀里亲吻三郎,他都半点儿也没在意。 她看一眼他愉悦的下巴,凝了眉细想,夜遥是食人族唯一有权势的男子,他的权势,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这究竟凭的是什么?咳咳……难道是“力量”么?食人族的女官儿,有这般长情么? 夜遥忽然咳一声,稳着声音:“陛下,你在想什么?” “哦……我是在想,占星官大人在风城有多少这样的仰慕者?”嘴里说着,犹不忘给他一个自认为很妩媚,其实却很跳跃的眼神。 夜遥轻轻的咳,唇角绽着愉悦的弧度:“陛下,你若想知道夜遥的事情,直接问夜遥就好,又何必去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啧啧,意味深长……如果把全风城的女人抓来威胁夜遥做些什么,他会不会买帐?她看一眼他的神色,“问你,你会答么?” “当然。” “嗯……”她微微敛着眉睫,想找出一个不那么劲爆的词儿:“我只是想问一下,女王和占星官的关系,究竟是君和臣,还是并肩守护族人的盟友,还是说……女王只不过是个摆设,真正掌管族人的。是你?” 他唇角的笑容像涟漪般扩大,连眼瞳里都闪闪的全是笑:“陛下,你好有学问……其实,你不过就是想问,夜遥这侍夜,是夜遥说了算,还是女王说了算罢了。” 这,这人……她竟有些狼狈:“不……不是……” 他究竟听了多久啊!她想问的主旨不是这个好不好,当然……顺便知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在风城,女王可以随时随地,召任何人侍寝……不过嘛,陛下,” 夜遥答的周到,娓娓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我说过,夜遥是食人族的占星官,需要银杖的力量来占星,所以当然会用自己来迎接新女王,但之后,若是夜遥没心情,自然有的是法子拒绝……哦。对了,在陛下来之前,夜遥有心情的时候实在不多……” 他顿一顿,笑吟吟的,“至于女王之外的女人嘛……” 她张大眼看他,他竟有点儿忍俊不禁:“……明着,当然不可以,暗里,我想做什么都没问题。我这么说,陛下能听明白吗?” 嘴里说着,已经进了占星官,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她一怔,急要起身,夜遥便挑一挑眉,抱着她回到书案前,拥她在怀,笑道:“陛下又在嫌弃夜遥了……其实我真的很想跟陛下说,夜遥一直为陛下守身如玉,休说别的女人,连女王都没碰过,一直贤贞不渝,苦等陛下降临……只可惜夜遥虽然很会骗人,陛下却实在太聪明了一点儿,只怕不会信的……” 她微怔的看他,并不是他说的话有多挑/逗,而是他这句话,竟是透着出奇的了悟世情,甚至不止是了悟世情。且了悟人心,了悟风月……夜遥的知识,几乎全来自于书卷,这个人,当真聪明的可怕…… 夜遥的声音变的温柔,吻一吻她的眼睛:“我的陛下,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急垂下眼,夜遥笑吟吟的道:“陛下可知,为什么夜遥除了女王之外,不能碰太多女人吗?” 她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多说,可是却又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夜遥显然深知这一点,悠然的停下来等待,她便问:“为什么?” 他轻轻的抿一下唇角,很努力的忍着笑:“第一个,当然是因为风城从来都没有像陛下这么有趣的人,所以夜遥懒的做……第二个嘛……是因为,夜遥是占星官,要保持自己的‘力量’,所以只有跟女王交/合,才不会有损耗……” 对上她讶然的神色,他终于忍不住失声大笑,抱着她。直笑的整个人都软了。认识他以来,竟从未见他笑的如此欢畅。 这样的夜遥,让她忽然就有点儿心软,静静的别开眼去,由着他笑完,才哼道:“有这么好笑么?” 他且笑且说:“是好笑呢……我还没说完呢,陛下。这占星官的‘力量’,是上应星辰,下护族人……陛下你居然……” 其实他这么一笑,她就已经知道是自己想左了,可是他偏偏还是要说出来。她有一点儿羞窘。咬着唇看他,他眉目舒展的笑脸俊逸如梦。 有什么了不起,居然取笑我……几乎基于本能,她抬手就捏了他的下巴,把他笑的弯弯的唇送进自己嘴里,毫不风情的咬着。 他的笑一下子便停了下来,慢慢的kao过来,让她咬的更方便些。良久,她不动,他也不动。即使不动,即使闭了眼睛,也似乎能感觉得到,那一丝掩不住的温柔……她忽然就有一点儿心慌,外表却是刻意的强硬,用力再咬一下,松开,笑道:“下次你再……” 他飞快的吻下来,将她下面的话吞进口中,急切的吮吸她的舌……手便去解她的衣服,她急推开他手,他便略略移开唇,带一点儿求恳,轻柔的:“陛下……” 她想说什么,可是两人的唇,相隔只有一线…… 他慢慢俯身沾沾她唇,唇颊火热,却柔声:“陛下想要玩,等一下好不好,就等一下,然后陛下想怎么样都行……可是现在,夜遥想要陛下,想的很急,急的不得了……” 第157章:当局者迷 夜遥啊夜遥,你就不能给我多一点时间吗?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了眼睛。 他伸手拉开她的衣襟,声音杂着喘息和调笑,道:“陛下给夜遥的时候,就不能偶尔有一次不叹气吗?” 她颊上晕红弥漫,轻声答:“少罗嗦……”停了一停,终于还是说出来:“那,你就不能偶尔有一次不想入非非?” 他失笑:“陛下,能让夜遥想入非非的人,可不多呢……” ………… 叶晚晚从来不知,夜遥竟是这么会缠人的,他虽然常常言辞调笑,偶尔甜言i语,却从不会这样一昧纠缠……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软语也好,命令也好,娇嗔也好,急怒也好……他都不辩解,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她。神情柔软,星眸晦涩,予取予求。两人的身体却自始至终腻在一起,须臾不曾分开过。 好一番斗智斗勇,覆雨翻云……一直到她终于放弃,在他怀里倦极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合/欢殿……这个夜遥,真是个怪人,他……他为什么一定要等她睡着,亲手为她清洗? 三郎正背身坐在窗边出神,没听到她醒来,周围是难得的安静。她只略张了张眼睛,便又闭上。心一直悬着,却找不到源头在哪儿。一点一点,从昨天进了御郎宫开始想,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神情,像电影回放,一点的回想过来。却始终想不出究竟哪一句不对劲儿,或者有哪一句,跟兰景惜有关……可是,一定有的,难道要拉着三郎再去走一次? 殿门轻叩,是内侍送过饭来。三郎急走到门前,向他摆手,示意噤声,她却只觉满心郁结难遣,索性开口道:“进来吧。” 三郎愣了一下,见她醒了,便回身相扶,那内侍便在床前三步处跪了下来,道:“陛下。” 她嗯了一声,只觉心里的念头,像星火一样虚渺,完全抓不住,只得叹了口气,道:“算了,放下罢!” 那内侍道,“是,陛下。”一边躬身退下。她忽然一怔,急起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内侍愣了愣,道:“陛下?” 他的声音很是寻常,她正要摆手让他退开。却斗然间,全身一凉,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竟是从头凉到脚。 全没来由的,忽然就想起了昨天在御郎宫,女官儿身后那个男子的声音……当时,他唤了一声陛下,那声音,初入耳便觉悸动,只觉耳熟之极,重要之极……只可惜夜遥恰在那时赶到,让她根本没来的及多想。 直到现在,才忽然想起,这声音跟兰景惜,竟有七分相似。只是,兰景惜的声音有如琴韵般清朗,他的声音,清朗中,却带了一丝微微的嘶哑…… 这分明就是初占星那天,夜遥带她去见“兰景惜”时,那个人的声音,半点也不会错!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最后那一次见面,口口声声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根本就不是兰景惜!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他面容灰败,怪不得他的眼神如此呆滞,怪不得他的声音微微嘶哑,怪不得他说的话如此怪异…… 原来竟是如此!仍是那个身躯。却借了别人的魂魄…… 兰景惜的样子,在心里太鲜明,不管人类时,还是这时,所以竟一直都想错了,从来没真正觉得,他现在只是一个魂魄。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其它的,就很容易,原来夜遥从一开始,就占尽了先机。他本来也许真的没想到,兰景惜可以冲破银杖布下的禁制,但既然已经生疑,就算只是一点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么,他忽然在殿外侵犯叶晚晚,竟是一举两得吗?既做戏给三郎,又是要激兰景惜? 兰景惜,兰景惜,我恨你……你不是最重大局吗?你不是最懂权衡吗?你不是最冷静,最分的清利敝吗?你……你不是从来都不会当局者迷吗? 叶晚晚笨,什么都想不到,可是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夜遥的用意,那么, 掌上洞房第33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么你为什么还硬要干冒奇险,魂魄离体,来求这一时的相见……而叶晚晚,竟明知他身在险地,明知他只是魂魄抽身,还这般对他…… 想一想,夜遥何尝真的爱惜那个食人族的身体?他连对自己都这么狠心,对族人又岂会维护的如此细致? 兰景惜,兰景惜……恨你!恨你。恨你…… 眼前掠过了雪色的袖,然后,那修长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只是指尖相触,那份怜惜却甚是分明,完全是下意识的,她一把握住,叫:“兰景惜!”一言出口,像叫醒了自己的一个梦,她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缓缓的喘回一口气,张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夜遥的笑慢慢的敛了去,却又缓缓的抬了袖,看着她捏紧的指尖,轻柔的:“我的陛下,你是叫错了名字,还是抓错了人?” 他怎么又来了?她宁定了一下,看着夜遥含笑的脸。他的脸仍旧这般俊逸无伦,幽遂的眼瞳深不可测。 叶晚晚离夜遥的心,还有多远?真的不知道,叶晚晚还需要更久更久,很久很久,也许永远都不能成功……可是,一个薄弱的魂魄,没有办法等太久…… 她慢慢的咬了唇,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攀上了夜遥的肩,看着他的眼睛:“夜遥,我要知道,他在哪儿?” 夜遥的注视温雅含笑,却让人莫名发冷:“不知陛下心心念念的,究竟是谁?” 她轻轻吻吻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在哪儿?” “陛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柔糯的吻走下来,猫儿般轻轻柔柔:“他在哪儿?” “陛下……” 她试着去吻他的唇,他避开。她又固执的吻过去,他冷冷的抿紧了唇角,她便只软软的沾一沾:“他在哪儿?” 他咬牙,“你……” 她抬了手,解开他的衣服,手指轻轻,却是毫不迟疑,泪滑下来,滴落衣襟,她轻轻吻下来,自眉,至颊,自颈项,到前胸……甚至,她第一次,密密的吮吻那两点突起,引得他兴奋的颤粟…… 她的吻青涩软糯,全无技巧,她完全只是在用柔软的唇,一点点描摹他的身体。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细细的走下来,泪沾湿了他的肌肤,吻,却也点燃了他的热度…… 夜遥微微眯着眼睛,咬紧牙关,心头极怒……可是身体却似乎完全不听从自己意志一般,在她的唇间,火热,颤抖…… 吐槽一句,不占字数的。 今天在群里,不是读者群,很意外听人家谈到偶滴龙女,说“那几个男人都很有爱”,偶惊喜啊啊啊,窃笑啊啊啊……她又说“叫卓不凡“,偶正想跳出来说卓不凡不是龙女里的,结果她很淡定的来了一句:”不过这个作者s很随性的,到最后不知道会把女主写给谁“ 原话啊啊啊……偶吐血三升,羞愧深潜……所以,偶滴男主呢?偶滴小兰呢……偶只是放你几天假,米让你乐不思归,你赶紧给偶滚回来…… 我要说:作者你还知道羞愧哦,我还当你是没脸没皮~ 第158章:缠绵叩问 一直到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夜遥忽然微微一震,抓了她的手,强抑了喘息,幽柔的笑:“陛下,夜遥还有事情要做,失陪了。” 咬着牙笼了衣襟,便向外走,她本来便跪坐在床上,他猝然抽身,便把她带的直摔下来,三郎背身站在墙角,却不敢再掩耳朵,闻声回头,急急来扶。 她却摆了摆手,慢慢的在地上蜷缩起来,若无其事的笑道:“占星官大人好忙。”夜遥足不停步,她似乎也并不在意,慢慢从床边站起,轻轻抬手,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泪痕犹湿。她的笑却温柔轻媚。 将及殿门,夜遥终于还是缓缓的回了头,一时竟是银牙咬碎,眼睁睁看着她衣衫滑下,肤光雪溶,衬得眉睫愈黑,娇唇愈艳,颊边的晕红有如雪中香梅一般。 三郎急急背过了身,她便微微侧头,攀了他的肩,含笑道:“三郎,晚晚很难看么?”三郎不答,向前迈出,想要离开她的手,她笑出来:“还是,我家三郎也好忙?” 她轻吻三郎的面颊,三郎却回了身,把衣衫披回她身上,握了她手,柔声道:“好晚晚,别这样,不要急,小兰绝对不会有事的,若是小兰知道你这样,会比死都难过……我不信只有他知道小兰的下落,又何必……” 夜遥忽然一笑,冷冷的道:“你错了。便是只有我知道……” 他慢慢的走回来,微笑看着她的脸:“只是陛下,你既然已经忘记了这么久,为什么今天忽然又这么想知道了?” 她缓缓缩回床角,藏起自己的身体,笑了笑:“占星官大人,贵人事忙,且请自便。” 他竟语塞,缓缓的道:“陛下方才这般苦留夜遥,现在为何又拒人千里?” “占星官大人刚才拂袖而去,现在又为何殷勤相询?” 夜遥竟是言语不能,隔了许久,才缓缓的展开一个笑,“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既然有空去想一个不相干的人类,何如好好守着夜遥?” 好精明的夜遥!他居然已经猜到了!好厉害!昨天他听了这么久,却恰在那时发声,也是怕她起疑吧!她竟冷笑,仍旧问出来:“他在哪里?” 他含笑:“夜遥不能告诉陛下呢……” 难道?难道?她的心慢慢沉下去,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再问…… 殿里静的针落可闻,夜遥终于慢慢的道:“陛下啊,不知这个人类有什么地方好,让陛下这般沉心?陛下教了夜遥,不好吗?夜遥学来,也足可慰陛下相思之情……” 她理也不理,夜遥又慢慢kao过来,道:“陛下……” 枕边银杖忽然抬起,重重的对他击了过来,却在将及他身时猛然顿住,微微迟疑,又缓缓的平伏了下去。 夜遥先是一怔,然后便冷笑出声:“陛下……当真是我的好陛下,世代占星官舍命护着的好陛下!难道你的银杖,是用来对付我的吗?” 她笑了笑,抬手捏了他的下巴,慢条斯理的:“夜遥呀,不知有哪个女王用银杖对付过你?” 夜遥愣了愣,然后冷笑:“你说呢?” 她的唇几乎挨到他的,手指也细细微微的走,懒懒的:“既然没有人用银杖对付过你,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对付’你呢?敢问大人,你身上可伤到了半点?” 他气极反笑:“夜遥见识减薄,不识陛下美意,难不成……” 他气的说话都有一点儿打结,着恼的扶着她的手,不许她继续摸:“难不成陛下是要来爱抚夜遥的么?” “当然不是,”她含笑挑眉。媚态横生:“我本来是要责打你的。” 他直气的打跌,偏又被她的神态弄的心辕意马,咬紧牙关:“不知夜遥做错了什么,要被陛下责打?” 她微笑,眨一下眼睛:“我吻你,你居然敢转身就走,这还不该打吗?” 他愣了愣,瞪着她。 所有所有的火气,只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对上她挑衅又妩媚的眸光,他只觉整个身体都似乎要炸开了一般,想也不想的抓过她,便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咬的极重,居然直咬出血来。 她呻吟了一声,微微的蹙了眉,嗔怪似的看他一眼,他被她的神态撩拨的几乎要发狂,想也不想的扑过去,一把拉开了那被子,直接便拉了她的腰,疾冲进去,疯了似的冲撞…… 她呻吟,却婉转相就。他疯狂,几心魂俱醉……就在他即将攀上极乐的巅峰,酣畅淋漓,销魂蚀骨之时,她竟忽然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答了,“他就在……” 然后猛然停住,四目相对,他的眼瞳中分明是不能置信…… 很好,他果然没死,谢天谢地……她微微一笑,却迅速的别了眼。他汗湿的身体犹带着兴奋至极的颤,却缓缓,缓缓的抽开了身,静静的俯下来。 她竟凛然生惧,明知他在看她,却不敢张开眼睛。 良久,良久…… 她大气也不敢喘,直到他抬了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她情不自禁的一抖,他便一笑,幽柔的道:“陛下,你在怕我吗?” 她闭着眼睛,似是默认,他便微笑:“陛下,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换一种方式问我,我也许很乐意答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陛下?” 她一声不吭,他笑续道:“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他没死了……那么,风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陛下想要怎么找呢?” 他的声音始终笑笑的:“夜遥不敢杀他呢……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杀的,等着陛下来找,好不好?” 她仍旧一声不吭,他的指从眉至颊,慢慢走到唇边,又慢慢向下……停了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他真的会直接掐死她……可是他的手指,却自始至终,连重一点的力道都没有用。然后他猝然抽了身,下了床,披上外衣。 她惊吓的张眼看他,他便优雅的折折袖:“夜遥要离开一会儿,陛下好好休息罢……” 第159章:指述迷情 看着那雪色的背影流云般退去,殿门嗒的一声关紧,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倚回去,闭了眼睛,细细的想。 他说:他就在…… 夜遥说的不是“他在”,而是“他就在……” 那么,兰景惜一定在占星宫,他一定就在占星宫! 可……可即使知道了他在哪儿,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要怎样去找一个魂魄,要怎样去救一个魂魄?她下意识的抚摸手里的银杖,这银杖是女王的权柄,无疑是风城最有力量的东西,夜遥也说,银杖的法力可以对魂魄施展,只可惜她却偏偏不会用。 其实刚才,她的确以为兰景惜会遭遇不测,心里掠过了一闪念,想要当真把夜遥毙于杖下的,这一点,她明白,他也明白……所以他才会怒到失态,只是她却没想到,这银杖应命飞起,声势惊人,却在沾到他衣衫时,便自行退回…… 为什么? 为什么女王的银杖,不可以攻击占星官? 女王和占星官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生共死? 为什么占星官一手遮天,却必须要借助银杖的力量才可以占星? 为什么这力量,必须两人当真身体交/欢,才能够得到? 为什么他每次一用完银杖,就会立刻送回女王身边? 为什么女王身体受损,银杖也会光芒尽褪?它吸取了整个山谷自然的力量,难道还不足以支持女王的健康? 那这银杖到底听谁的?养在女王身边,却听占星官的命令? 她抱着头,盯着那银杖,拼命拼命的想,三郎早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沉默的看着她,很想说什么,又不能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想了许久许久,全无头绪,茫然的转眼,看到三郎,便问:“三郎,你会招魂么?” 三郎看着她的脸,全然答非所问:“你不能再这样对自己……” 她笑了笑,随手摸摸三郎的脸,仍旧冥思苦想,他却忽然拉回她的手,想了想,又绕到她面前。叶晚晚微怔的抬眼看他,三郎急急的道:“晚晚!等我说几句话,就几句。我知道你是在‘救’兰景惜,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是在……是在‘杀’晚晚?” 她一笑,三郎有些发急,正色道:“是真的。我是真的这样想……晚晚,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办法?你这样不惜一切的,就算真能救他回来,也不过是让他多死一次。我不信他没了晚晚还能活命……” 她摆摆手:“三郎,别吵,我要想东西。” 他坚持:“晚晚,我要说完,我想说,女王要召人侍夜,女王要跟占星官在一起,这都是夜遥自己说的,晚晚不喜欢的,不是吗?我们以前在小镇,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晚晚不喜欢吗?后来不是全都按着晚晚的意思改了过来?那现在我们为什么不能改?你不是女王吗?整个风城不都是女王的吗?这儿跟小镇有什么不一样?人人都是一样的,不就只有夜遥自己不一样吗?我们为什么要怕他?” 她淡淡的说了出来,甚至没有顾及三郎怎么想,“是。但是风城有夜遥,我们有什么?” 三郎垂了一下睫,轻柔的答:“我们有晚晚。” “晚晚……”她摇头,“傻三郎,晚晚有甚么用?” “其实晚晚比谁都聪明……这是小兰说的!真的,他说最聪明的就是晚晚……你这样乱来,不知道疼惜自己,他一定会不放心的……” 她拖口而出的嚷出来,眸中却泪光闪动,“我为什么要让他放心?他……他又不是我师父,我为什么要聪明给他看?凭什么他可以一个人躲起来,我却要在这儿帮他把事情全做完?我才不要,我就要笨给他看,就要让他出来收拾残局,就要闯一堆祸让他出来收拾……” 三郎愣住了,“什么?” 叶晚晚也怔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说,也不知道三郎为什么会如此答。三郎怔怔的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喃喃出声:“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晚晚不可以聪明?如果晚晚一个人就能把什么都做好,他就不会再回来吗?晚晚故意让自己这么难过,就是为了让他不放心吗?”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竟似恍然:“我知道了,只要三郎有一口气在,都要一直看着晚晚才好。心里挂念晚晚,所以就不敢死。什么时候也不敢死,再疼再苦也不敢死……” 她傻着,听着他喃喃自语:“所以……所以小兰他只要能来,就一定一定会来的,就算只看晚晚一眼就死,也一定一定会来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晚晚,这世上,有什么地方,会让小兰拼了一切都来不了?” 她怔怔的摇头,下意识的重复:“有什么地方?三郎三郎,你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三郎怎么也走不出?就算为了晚晚也走不出?就算看着晚晚死了,也还是走不出?” 三郎急握了她手,答:“晚晚,我不会让你死,不管我在哪,我都一定会来救你的。晚晚……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所以…… 他咬紧了牙关,宣誓似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夜遥伤你,绝不!我就算拼了命……” 她苦笑截口:“别,三郎,你别拼命,你得活着。我身边要是连三郎都没有,那我就撑不下去了。” 他答:“夜遥杀不了我的。”停了一停,又道:“只有晚晚不要了,三郎才会死。” 她心里咚的一跳,忽然眯起了眼睛…… 只有叶晚晚,可以让三郎死? 那,这世上只有叶晚晚,才能真正困住兰景惜?也就是说,困着兰景惜的,其实一直都是叶晚晚自己? 银杖,银杖……银杖听从的,是占星官的意志,所以夜遥心里没有合族,就占不出合族……但银杖听从的,又是女王的身体,它就像女王的一根手指,一指有法力的,强大无敌的手指…… 十指连心! 她忽然跳下床,从窗边拿了一根发钗,一咬牙便刺了下去,手指迅速的涌出血来,她咬紧了牙关,在银杖上一次一次的写“兰景惜……兰景惜……兰景惜……” 兰景惜,兰景惜,我要你无恙,我要你出现,兰景惜,兰景惜…… 像一种交换,像一种默契,血自她指尖渗出,迅速被银杖吞下,她心里腾起了喜悦,一字一字,写的疾如星火,杖身愈来愈是光亮如镜,杖头明珠,绽放出滚烫的光芒…… 第160章:郎心如莲 忽听有人道:“陛下。你在做什么?”叶晚晚和三郎一起抬头,便见夜遥站在面前。 叶晚晚理也不理,重又低头,继续一笔一笔的写,夜遥上前一步,劈手便抓过了那银杖,举在眼前,啧啧的笑道:“陛下好笔力……只是,这是什么字呢?夜遥竟不认识?” 叶晚晚微微一怔,这才忽然回神,原来情急之下,竟是写了简体的“兰景惜”三个字,那个景和惜还多少有些相似,这个兰字,简体极简,篆书极繁,当然是不认识……微微懊恼,回头想问三郎,又想三郎一定不会,于是淡淡的道:“劳烦大人,写兰景惜三个字出来。” 夜遥呵呵一笑。就手从旁边的杯里沾了水,就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她虽然没细学过,但见却不知见了多少次,再说一看后面两个字一模一样,想也知道是写的叶晚晚,于是冷笑。夜遥又慢条斯理的写了夜遥两个字,笑吟吟的看她。 叶晚晚只觉心头烦闷无可纡解,冷道:“大人,耍笑够了,就请回罢!我不想看到你。你就算要占星,也还不到时辰吧?不知大人正事不做,整天泡在我这合欢殿想做什么?” “陛下当我想来吗?”夜遥也敛了笑:“若我可以,我倒当真想跟陛下说三年后再见呢……” 什么意思?要依他走的时候那样子,说三年后再见,只怕也是少说的……难道这边动到银杖,他还会有什么感应不成?叶晚晚方自皱眉,却见三郎捧过了笔墨来,拿了笔,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三个字,然后交给她,轻声说:“这就是‘兰景惜’。” 她顿时便是一喜,赞道:“三郎好棒!”毫不迟疑的伸手一招,那银杖便从夜遥手中跳出,飞回她手中,她便按着三郎的笔划,又去描摹。 夜遥急上前想挡开她的指,她却急急避开。仍是毫不迟疑的落笔,夜遥怒道:“陛下,你疯了么?你无缘无故以自身血气喂养银杖,这就好像养蛊一般,它的胃口会越来越大,你一旦有一天不喂,就会噬主……” 啊?竟是这样吗?她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继续,事急必当从权。养蛊固然会遗患,可是,蛊也会替主人做多事情……也许就包括招魂,也说不定? 夜遥显然急怒,纵身来抢,手碰到了银杖,握在手里,运力回夺。叶晚晚也没有用多少力气,那银杖却像是长在手上一样,他竟抽之不动,不由怒道:“还不放手!” 叶晚晚索性把手张开,那银杖仍是平贴在手心,稳稳当当。夜遥忽然就松了手。看着她,气的脸色微微发白,怒道,“难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么,你怎么就样样事都冲着我来……” 看着他的神情,不用想也明白,若是他真能拂袖而去,他肯定连一秒钟都不会等,可是偏偏就是走不得。微微笑了笑,镇定自若的把那三个字写了几遍。银杖上仍旧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她停了手,想着要不要到阳光下看一眼。只是脑子里一个闪念,银杖却已经飘飘而起,走到了窗前,竟是随心所欲。叶晚晚顿时便是一喜,试着屏气凝神,喃喃的道:“兰景惜,兰景惜,我要知道兰景惜在哪儿……” 银杖侧飞而去,叶晚晚正要跟上,却见夜遥早等在那个方向,一把就把银杖握在手里,飞也似的在自己手心纵横划了数道,然后把银杖握在手中。他掌心鲜血涌出,银杖飞快的吞下,速度快的滋滋有声。叶晚晚愣了一下,急急相招,那银杖却像是有生命的恶龙一般,伏在他的掌心狂吸,竟不听命而回。 叶晚晚也急了。一时彷徨无计,一咬牙,也去划自己的手,夜遥纵身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陛下!你闹够了没有!” 他脸色微微发白,又咬牙忍了一会儿,才忽然把银杖抽开,喘了几口气,怒道:“我迟早会被你害死!”她一声不吭,只是注目那银杖,试着伸手,银杖便跳回手中,似乎又变的听话。她便喃喃的道:“去,去找兰景惜……” 夜遥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瞪了她许久,忽然便冷笑出声,道:“陛下,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告诉你就是……” 他咬紧牙关抬手,去解她的衣服,一边冷冷的道:“陛下既然为了这个人类,如此不惜一切。那夜遥又焉敢阻止?陛下不如给我个尽兴,我便告诉你,他在哪儿……夜遥以圣母之名起誓,一定遵守承诺,陛下,你大可以放心。” 她顿了一顿,带笑道:“大人当真‘天赋异禀’,居然还会有兴致吗?” 他直恨的牙痒,咬着牙捏紧她的下巴,用指甲描摹她的唇:“我对你那张小嘴没兴致,未必对这张没有。” 她微微笑了笑:“不知何谓‘尽兴’?” 他怒极反笑。声音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陛……陛下只要让夜遥一起一落,便算尽兴。” 她笑笑的:“好。”一边就在他身前半跪了下来。 三郎急道:“这不行,晚晚!”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三郎,你出去。我只说一次,听不听在你。” 一边说着,已经轻轻咬住了他的衣带,慢慢拉开,衣服滑下,他双腿之间,那本该昂扬的,却仍旧安静。她轻轻凑唇过去,吻了一吻,又吻一吻。 它一径安静,她于是又去咬一咬,慢慢将顶端含入口中,轻轻吮吸……它立刻便有些蠢蠢欲动……她微微皱眉,退回来,抬头看了看他,他冷冷的回望,一边紧咬着牙根,艰难的抑着,不动。 她的唇角带出了一丝飘忽的笑,忽然微微侧头,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研究从哪儿下口似的,端讪个没完。他先还撑着,终于忍不住道:“陛下,看够了没有?” 她答:“哦!”含笑并了手指,轻轻一弹,道:“醒醒啦!美人投怀送抱了!” 他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紧她的动作,神情复杂难言,她却仍旧是笑,道:“咦?难道他不喜欢美人?大概是平时荤的吃太多了,没胃口,等我去拿个菜叶好了……” …… 没有人会用这样煞风景的话调情。除了叶晚晚。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方式,除了……夜遥。 他其实不喜欢的,可是……它喜欢。它好像对她的一切,都喜欢的不得了。 他眼睁睁看着它,慢慢昂扬挺立……眼睁睁看着那花瓣一样粉润润的唇,轻轻挨近……他竟觉这对她是一种亵渎,有几分自惭形秽……可是它却兴奋的跳动,火热的迎接……迫不及待…… 第161章:裂帛无情 他缓缓的闭了眼睛。不去看她眉宇间那丝淡淡的嫌恶。她嫌弃夜遥,还嫌弃的不够多吗?她什么时候不嫌弃了?懒懒的舒展了身体,并不刻意抑住唇间逸出的喘息。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既然“它”喜欢,又何必强抑?倒不如任“它”好好尝尝她的味道…… 可显然“它”对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还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在战粟,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只是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不愿让她得意,不愿对她说半个字。 她却在发怔,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夜遥的身后,有沥血般的注视投来,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竟似乎让她也觉透骨酸心。那感觉如此鲜明清晰,让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抬眼,可不论怎么找。眼前仍旧是一片空茫。窗边帛画仍旧随风招展,画上雪衣乌发的夜遥,衣袂飘飘,丰神如玉…… 她自嘲般的笑笑,转回目光,似乎这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缓缓的俯过去,全不知要怎么做,只是茫然的张口含入。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一跳,咬紧牙关等待,而她居然在这当口,又开始走神,张大了眼发愣,一动不动…… 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张眼,看到她神游物外的表情,呕的几乎要吐血,想也不想的把银杖一扔,抬手就扣了她的后脑,便要挺/身直入。她猝不及防,急偏了脸,却被他的力道推的倒摔下去,他便欺身上来。 银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几步外的三郎惊跳起来,匆促的抬眼一看,又迅速的别了眼,咬了咬牙,他抓起了那银杖,一步踏入。看也不看的击过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银杖带着劲风,将要及身,夜遥本能的挥袖拂出,雪袖带起了冰冷的飓风。杖头明珠迅速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在璀璨夺目的银中,却又杂了一抹诡异的血光,力量却似乎异常强大。 三郎被银杖之力反激,直摔出去,叶晚晚大吃了一惊,一把推开了夜遥,扑过去扶他,夜遥原本只是出于自保的本能,待看到是三郎时,已经收势不及,也是怔在当地。 银杖饱汲鲜血,他们又正是肌肤相亲,这便好像是女王和占星官的力量合击一般。几乎没有人可以抗拒。夜遥急上前一步,眼睁睁看着三郎吐出一口血来,就这么一直吐了几次,衣衫地面。俱是一片血光。 叶晚晚早吓的慌了,抱着他哭道:“三郎!三郎……” 三郎显然焦急,想抬袖掩了那血,回头安慰她,刚刚举了手,那血已经又冲口而出,直像要把身体里的血全都吐净一般。她急的手足无措,只是一迭连声的唤:“三郎三郎,你不要死……三郎……” 她泪流满面的去掩三郎的唇角,却掩了满袖的血滴,哭道:“不要吓我,三郎,我不准你这样……你答应过的,你要陪着晚晚啊……” 他的身体滚烫的不可思议,温和的眉眼以目光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连端正的眉宇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颜色。他喃喃的道:“晚晚……三郎太笨了,三郎什么都帮不了晚晚……三郎一急就什么都忘了,忘了银杖是谁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只是为了我,三郎,你若是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真心对晚晚好的人了……晚晚一个人很怕……” 三郎显然焦急,挣扎着想要回臂抱着她,手足却微微抽搐,不论如何咬紧牙关,却怎么也抬不起半分,她泣不成声,拉着三郎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他咬牙想要抱紧,却连抱着她的力气也没了。她终于失声痛哭,双手揽了他的头颈,死死的抱紧,“三郎,你抱着晚晚啊,你不是最喜欢晚晚吗,你骗人,你是骗我的……三郎三郎三郎 ,求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夜遥怔着,眼见三郎已经出气多,入气少,连说话都没了力气。他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襟,他胸前的女娲石仍旧光华灼灼,却透着冰雪一般的冷幽幽的光。夜遥凝了凝眉,心中好似惊涛骇浪,实不知此事是福是祸。回眸看叶晚晚早哭成了泪人,犹豫了一下,便抬手握了她手,柔声道:“陛下。三郎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还是……” 叶晚晚愣了一下,猛然回神,一把抓了他的衣襟:“夜遥,你把兰景惜还给我,快啊……快点啊……他一定有办法救三郎的,一定的,迟了就来不及了……你快把他还给我啊……” 夜遥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冷冷的道:“陛下,难道他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女娲石宿主忽然亡故,陛下还不立刻拿银杖来问问祸福!谁知道族人会不会马上就大祸临头!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思想一个人类!”一边说着。便不由得咬牙,强把银杖塞到她手中。 她却早已全无主张,只是抱着三郎哭泣:“求求你,夜遥,你把兰景惜还给我,我不想让三郎死……” 夜遥冷冷的道:“三郎已经死了。”看她一眼,一把捏了她的下巴,强使她对着自己,冷冷的重复:“听着!他已经死了!” 她的目光忽然一跳,脸色猝然便是雪一般的白,一时连泪都止了。想回头看一眼三郎的脸,却又急急抑住,缓缓,缓缓的握紧了三郎的手,放在心口,一字一句的:“不,三郎不会死。三郎是为晚晚一个人活的,晚晚只要活着一天,三郎就会陪着一天……他绝对不会扔下晚晚一个人死的,绝对绝对不会……” 夜遥冷笑,“所谓死生有命,难道三郎还能起死回生?” 她的手指抬起,放在女娲石上,极郑重的:“晚晚在,女娲石在,三郎就不会死。”终于咬着唇角回头,看着他奄奄一息的脸,对他一笑:“三郎,你会永远陪着晚晚的,是不是……” 他的目光迟滞,唇角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夜遥又急又怒,偏又万般无奈,咬牙道:“陛下,族人……” “族人?族人与我何干?”她冷笑,抬眼:“我只想要我身边人无恙……兰景惜在哪儿?” “你……” 夜遥已经怒的双眸喷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良久,他忽然冷笑出声,笑道:“好!我告诉你他在哪儿!” 他后退几步,一把扯下窗前的帛画,直递到她面前:“他就在这里!想不到吧,陛下,你们不是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不知他魂魄困居在此,目睹陛下夜夜春/宵,是不是很开心?” 她愣了愣,脸色猝然便是雪也似的白。 兰景惜的魂魄,便在夜遥的帛画之内……这听起来,确是匪夷所思,可是,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好恶毒的离间计…… 她缓缓的抬手,捏住了帛画的一角,指尖颤抖,颤微微的道:“要如何……才能放他出来?” 夜遥冷笑:“陛下,你可拿稳了,拿好了,莫要不小心弄丢弄坏了,又来找夜遥要人!” 她张大眼看他,下意识的握紧,指尖用力的微微泛白。他看着她雪白雪白的脸孔,忽然微微眯了下眼睛,猛然抽手,极轻的嘶啦一声,帛画便在两人手中断为两截。 第162章:真相大白 那清脆的裂帛之声。听在她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她猝然张大了眼,看着他,夜遥也冷冷的看着她,竟是决绝:“连女娲石都生了变故,左右是场风波,我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人类了!” 她怔着,下意识的用力摇头,眸里的泪便被她摇落颊边。她缓缓的张开了手掌,看着手里的断帛,似乎听不懂似的,她问,“什么?” 夜遥有些犹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却终于还是狠狠的说出来:“我用纵横绢帛锁了他的魂魄,帛画既碎,他就魂飞魄散了!陛下从此就不必再为他沉心了!” “魂飞魄散……么?” “……” 她忽然抬眼,笑了出来,泪痕犹湿的脸上,这一笑竟如春花初绽一般,她的声音亦是低柔清晰。柔声道:“是呢,占星官大人说的对,我从此都不必再挂念兰景惜了。”她含着笑,吻了吻三郎的颊,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三郎几已弥留,却忽然张了眼,喉间嘶嘶有声,拼命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夜遥心头忽然升起了铺天盖地的不安,急上前一步,道:“陛下!”她已经坦然的抬手,用那银杖,狠狠的击向了自己…… 夜遥失声道:“陛下!” 他合身扑了上来,却被某种力量弹出,他在地上滚扑两下,惊惶抬眼,便见明珠碎玉,鲜血飞溅,璀璨的光芒忽然便绽了开来,映得她的面容晶莹剔透,宝相庄严。 三郎忽然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气力,一把抓住了她握杖的手,便好像把自己也拖进了那光圈,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影,便在这虚渺的光影中晃动。 三郎胸前的女娲石,似乎终于惊醒。缓缓的绽放出五彩流丽的光线,一丝丝,一点点,在那光芒中走出奇异的轨迹,投影在对面壁上那巨大的铜镜里,各色彩线盘旋曲折,好似某种奇古的字迹一般。 夜遥竟觉惊心动魄,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那铜镜,铜镜中的光彩流丽的影像,像在水中晃动,浓淡不一,笔致飞舞,却仍清晰可辩。 也许,这是一卷天书…… 也或者,这只是一个故事…… 原来,这一起的起源,竟是这样的吗? 往古之时,天崩地裂,女娲炼五色石补天,复捏土造人。终生守护人间,每逢妖魔肆虐,莫不挺身拯救万民,神通广大,化生万物,因此,死后灵魂由神兽白螭和腾蛇护持升天,为创世女神。 却谁知,在女娲娘娘魂魄成圣之后,肉身留在人间,竟被族人分而吞食……这才是一切恶逆之源…… 女娲一怒之下,踢倒天柱,碎石散落人间,化为食人族,而自身恶念凝聚,化身莲花圣母,世代守护食人族。食人族世代吞噬同类,恶者愈恶,周而复始,几万劫不复。 而女娲石,便是解救人类和食人族的钥匙。其实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是三郎,都会成为女娲石的承载。但是只有这个人,得到了他所爱的人全身全心的爱,女娲石才会成熟。 女娲石成熟之日,便是善念回归之时,只有善念重生,女娲石宿主以身献祀,化成女娲神石。修补苍天,让所有食人族回归本源。世上没了食人族,莲花圣母才会消失,女娲娘娘才会重生……。 ………… 镜中天书字迹摇曳,辞句古朴艰深,未曾读完,便已经慢慢消隐。可这种种缘由,却也不难猜出。室中一时静的针落可闻,三个人都陷在震惊中,不能回神。 原来竟是这样吗?怎么会是这样的? 难道说,三郎本是为叶晚晚而生,所以就要叶晚晚全心全意的爱上他,爱的心无旁鹜,爱的至死不渝,才会有成熟的女娲石产生。而……而下一步,就是叶晚晚亲手把三郎送入祭坛,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变成五块莫名其妙的石头?然后去补那不知道在哪儿的苍天? 难道可怜的三郎,就永远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他之所以存在,就是为晚晚生,为晚晚爱,为晚晚死? 她笑出声来。 真是可笑呢!先要爱上他,然后又要杀了他。不能不爱,又不能不杀……这当真可笑的很…… 这笑声惊醒了夜遥,他从震惊中慢慢回神,缓缓的转过身来,一眼看到叶晚晚的脸,便张大了眼睛,讶然道:“你……你……陛下,你这是……” 难道,该来的都来了吗? 也好!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慢慢站起来。走到铜镜前。 镜中女子缓步而来,莲步珊珊。乌发流云,体态妖娆。虽然衣衫不整,处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痕,仍是说不出的仪态万方。她肤色极白,面容妖媚,黛眉弯弯,水眸潋滟,即使不言不动,却仍风情万种…… 没错,这就是叶晚晚的脸…… 这是真正的叶晚晚自己的脸,跟原本这个食人族女孩的面容完全不同,却……却是莲花圣母的面容…… 她双手扶了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的笑,一直笑,一直笑,直笑的齿根生腥,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是的,就是这个。这就是叶晚晚心头最大最大的隐忧,也是从头到尾,不敢向兰景惜提起的那个最大最大的秘密……苦苦的等了这么久,等的胆战心惊,等的步步惊心,一直走到今天,走到这个一心求死的关头,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还记得初入食人族时,满心惊惶失措,虽然看到了莲花圣母的脸,却全然不曾在意,之后数次见到,仍是一瞥而过,虽觉异样,可情形却每次都紧急到,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 直到那一天,兰晚身在祭堂,抬头看着那张脸。才忽然发现,这莲花圣母的脸,与隔了时光的那个叶晚晚,竟像在照镜子。虽然一个风情万种,一个不解风情,可是五官眉目,竟是尺子量出来一般标准,难分轩轾。 很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可是却明知不可能是。于是叶晚晚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如果杀了我,就能解救食人族呢?” 他答了,他答的竟是:“那么,我就会亲手杀了你。”答的痛心疾首,却答的毫不迟疑。 如果叶晚晚就是莲花圣母,兰景惜就会亲手杀了叶晚晚…… 兰景惜,我倒真的宁可你来杀我,我一心等你来亲手杀我,可是,你在哪儿?你欠晚 掌上洞房第34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晚晚这么多,你空许了这么多的承诺,现在,难道自己一死,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想的美,我说什么也要追过去问问你…… ………… 她泪水弥漫,镜中的面容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铜镜明亮,视线中忽然掠过了什么,竟是夜遥出手攻击三郎,三郎勉力抬手,却显然不支。她大大一怔,猝然回身,所有声音和意志,一瞬间,重新回到她的感觉里。 银杖自她的掌心飞出,全然随心所欲,飞也似的挡了他的攻击。夜遥急急收手,讶然的看着那银杖,再看看她。女王和占星官,本来是一体的,银杖对占星官,原本也无攻击之力……可是刚刚,他竟两次感觉到了银杖上的强横的力量,虽然只是抵挡,不是攻击,落在血肉之躯的夜遥身上,也当真有些吃不消。 他终于扣了手掌,慢慢的问:“陛下,您是圣母转世吗?” 她冷笑:“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你少打三郎的主意,否则死的一定会是你。” 夜遥沉默,然后温温和和的:“陛下,你若是圣母转世,那当真是族人之福……但是三郎,方才陛下难道没看到吗?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女娲石,分明是人类灭我族人的媒介。不若及时除去,免得夜长梦多。” 叶晚晚淡淡的:“三郎是我的,他的生死,我说了算。” 三郎cha言道:“夜遥,你既然也看到了那个……女娲娘娘自己都明白,食人族就是一个错,她一时糊涂做错,你这么聪明,也要跟着她做错吗?” 他声音虽极虚弱,却是条理分明,夜遥却并不看他,冷冷的道:“我不管甚么女娲,也不管甚么女娲石,我只知道,我是食人族的占星官,我会尽全力保食人族周全,保食人族代代不灭……凡是与此相左的,都是我的敌人,我会不惜一切为族人全部肃清。” 叶晚晚偏了偏头,道:“很好!我也是这样,我不管甚么人类,也不管甚么食人族,我只知道三郎不能死,凡是谁想动三郎,我也会不惜一切。不然我死,不然他死。” 夜遥为之气结,缓缓的道:“陛下,你莫要忘记,依照方才的神示,陛下要在对三郎全心爱謩之后,再亲手送他归西……莫非陛下认为这样会更愉快些?” 她答,“这个不用你管,你可以出去了。” 夜遥抿了唇角,看看两人,微一沉吟,便折身施礼,道:“是,那夜遥先退下了……陛下,傍晚夜遥想要向陛下求银杖一用。”她理也不理,他便缓缓的退了出去。 三郎看着他退出,又回头看着叶晚晚,轻声道:“晚晚?” 她转头看他,他显然对她的面目很不适应,略嫌不自在的转了转眼,轻声道:“晚晚,如果晚晚可以喜欢三郎一天,就算三郎立刻就死,心里也满满的全是开心,很开心很开心,真的……全都是……” —————— 注:原始部落的人感觉吃下自己祖先或族中受尊敬的人会有安全感,故吞食女娲肉身。 第163章:夜遥逼宫 她看着三郎闪亮的眼瞳。那种真心绽放的喜悦,让他苍白至极的面容也满是光彩。三郎的确是真心欢喜的,他从不曾奢望过,能当真拥有叶晚晚的爱,可是好像,上天替他求了……被晚晚爱,然后为晚晚死,这于三郎,便是莫大的幸福,所以他欢喜…… 可是叶晚晚不要…… “三郎,我说过了,我绝不会杀你的。”叶晚晚宁定了一下,续道:“要食人族消失,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的。就算真的只有这一种,我宁可不管食人族怎么样,也绝不会杀三郎。” 三郎愣了愣,看了看她的神色,轻声答:“哦!” 他显然很想追问,却终于没有。她便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笑了笑。 她从来不懂权衡,她一向不管孰重孰轻。她只知道,叶晚晚的人,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伤,而且,不论为了什么都不能死……就是这样,不管为了什么,仍旧是这样,不会变…… 可是,可是叶晚晚再怎么拼命,还是救不了兰景惜……惨然一笑,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换好,回头问三郎:“三郎,你还能动吗?” 此时的三郎,已经虚弱到气息奄奄,可是她既然开口,三郎便只嗯了一声,便咬牙撑着地板,想要爬起身,连起了几次,才勉强站了起来,仍是有些摇晃。她便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指了指自己的肩,三郎迟疑,她盯了他一眼。径自便要上前,三郎急忙把手臂放在她肩上,两人便一起向外。 一推开殿门,她便微微一怔,自夜遥离去,也不过是片刻之间,殿外又一直是无声无息的。她知道夜遥一定会有动作,所以她片刻也没有耽搁。 可此时,殿外竟是整整齐齐,站满了衣履鲜明的食人族兵丁,密密层层,个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虽然神色木然,军容却极是庄严,竟似乎是训练有素。一眼望去,怕不有上千人之数,几乎遮住了天光。夜遥一身雪衣,便站在众人之前,遥遥望了过来,神色间喜怒难辩。 有夜遥的食人族。果然不简单。总是会有很多很多的意外发生……夜遥似乎永远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叶晚晚银杖在手,势难阻挡。可是,她虽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夜遥下手,却不可能当真对这些食人族男子大开杀戒,杀一条血路冲出去。 好吧,夜遥,你厉害…… 她冷笑的抚了抚银杖,站定了,看着他。夜遥便慢慢走了过来,仍是不紧不慢的,跪拜下去,朗声道:“陛下!”她不答,他便又慢慢的膝行一步,已经近到了她的膝前,却仍是垂着头,态度似乎必恭必敬。 她忍不住便咬了咬牙,却终于还是慢慢弯下腰去,夜遥便放轻了声音,道:“陛下,我答应你,暂时不动三郎。” “……”她一声不吭。 “我会下令整个风城,服食肉粮的数目减半。” “……”她微微浮起冷笑,却仍是不答。他便改口道:“先减半,慢慢再减半,陛下,并非夜遥不肯,只是在这件事上。必须循序渐近,欲速则不达。” 她略略点了一下头,他便续道:“我会让尚膳官捕猎时留心在意,放过老弱妇儒……” “嗯。” “从今天起,陛下召御郎侍夜,可以全然自专。” “嗯。” 他顿了一顿,轻柔的:“不知陛下还想要什么?” “……”她凝着眉想了一下:“我要你离我远点儿。” 夜遥缓缓的抬头,深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间仍旧镇定自若,那铺天盖地的惊澜,俱掩在幽遂的眸光深处:“是。夜遥从此会对陛下敬而远之,非不得已,不会与陛下相见。” “好……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夜遥只求陛下为族人好好活着……此外别无所求。” 她问的直接,他答的也迅速。她直起腰来,不由长长吸了一口气…… 好个夜遥!当真聪明的可怕。是的,叶晚晚不会杀三郎,但是,叶晚晚却可以杀自己,且毫不犹豫。既然叶晚晚长了一张莲花圣母的脸,又无巧不巧,居然是食人族的女王。那么。如果叶晚晚死了,不就等于整个食人族凶多吉少?那莫名其妙的神示上,善的恶的,女娲石之类,兜兜转转,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想要莲花圣母死去罢了。既然如此,直接釜底抽薪就好,又何必这么麻烦? 事事总比夜遥慢了那么一步,竟连求死都不可得……夜遥俯首跪拜在地,静静等待。夜色般漆黑的发。初雪般洁净的衣,即使这般屈膝,脊背的线条仍旧流畅优美,连扶在膝上的手,都修长优雅到不可思议。 也许,要灭食人族,还得先除去夜遥。只不过,似乎真的很难,而且,叶晚晚真的没有斗志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便要退开一步,夜遥却追问一句:“陛下?” 他替她漫天要价,也当真照单全收,这的确是一场交易,可她没理由说不,于是她答:“我答应你。”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似乎对她的想法全盘了然,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成。 夜遥整衣回身,朗声道:“陛下安然无恙,众将退下吧。” 他的声音似乎只比平常略大些,可是这密密的数层兵丁,四面八方,从极近处,到极远处,却都有人齐声应诺,然后整个兵阵,便慢慢向一个方向移动,动作虽不那么整齐划一,速度却极是迅速。 食人族,真的可以有如此精良的军阵?夜遥的命令,真的可以令行禁止?这不会是什么障眼法儿吧?叶晚晚扶着三郎倚到门边,向侧边移开几步,伸手碰了一下侧边的那兵丁,那人立刻便跪拜下来,道:“陛下!” 她嗯了一声。那人并不起身,他身后的人便绕过他向前,速度仍是快捷无伦,眼见队伍即将走完,叶晚晚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抬手轻触,便又有一个兵丁口称陛下,应手跪拜。队伍终于走完,眼前跪着这两个高大的食人族兵士,夜遥淡淡的道:“陛下,要将这两个人编入御郎宫么?” 她一怔,摇头道:“不要。” 夜遥便点点头,令他二人下去,折袖回身,仍旧朗声道:“传我令喻,自今日起,风城从上到下,只有午餐可以进食肉粮。” 叶晚晚一怔,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军列走完之后,不远处居然齐刷刷的站着那几个食人族的女官,当先一人便是辰玉,身材高挑,金环束发,目光凛然,便如群妃之中的皇后一般。女官儿身后,便是那一众风城的内侍。虽不及那些兵丁军容整肃,却也是衣履整齐。 夜遥此令一下,众人便微有喧哗之状,尤其辰玉,秀眉一抬,便要上前。 叶晚晚微微皱眉,却见夜遥退了两步,向她抬手,略略点头,眸中微lou求恳之态,风仪却仍是从容优雅之极。叶晚晚无可不可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眸中立时便是火花一跳,向她微笑,然后携了她手向前,一直飘飘的走到一众女官身前,含笑道:“今日我与陛下阴阳合欢,无意间竟引发天机,你们看看陛下面容,竟是圣母娘娘转世,岂非合族之福?” 其实不用他说,从叶晚晚转了身走过来,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她的身上,莲花圣母的面容,整个食人族都熟悉之极,乍见这般容貌活生生在眼前,众人无不惊讶莫名。 辰玉终于猛醒过来,缓缓的屈膝跪拜,喃喃的道:“辰玉见过圣母……陛下……” “司礼官说的好!”夜遥轻轻击掌,含笑道:“既然如此,便依司礼官此议,自今日起,风城从上到下,皆称陛下为,圣母陛下。” 其实肉粮减半,和甚么圣母陛下,并没有甚么直接的关系,可是震惊之下,却无人想到这一点,夜遥便趁机飞快的道:“尚膳官大人,自今日起,圣母陛下的御膳,也同样照此办理,只有午膳可以进食肉粮。而且,捕杀肉粮时,一定要挑生龙活虎,最好是穷凶极恶的壮年男子,不要再捕那些软趴趴的老弱妇儒……” 那女官儿连连答应,夜遥又转头道:“御郎官大人,自今日起,陛下若有所需,我会找你的,你只需每日送御郎给各位大人,若逢有孕,均需静养,诞下子嗣,便来报我。” 好个能者多劳的占星官,这风城的桩桩件件,大到占星祈福报祸,小到吃饭睡觉生孩子……竟是样样都要经占星官大人的手么?叶晚晚不由微微敛睫,眼见他发号施令,软硬兼施,把众人分别打发了下去。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轻声道:“陛下,夜遥幸不辱命,已经……” 她立刻便把手抽了回来,淡淡的道:“只望占星官大人莫要出尔反尔。” 他垂了睫,微喟道:“也望陛下谨守承诺。” 她轻轻一笑,缓缓的把银杖放在他的肩上,慢慢的压下去。夜遥微微一怔,侧头看了一眼那银杖,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竟极是惨然。 叶晚晚淡淡的道:“夜遥,人必先善自身,方能兼济天下……你说,你只要我为族人好好活着,此外别无所求……此时,却又做何想法?” 夜遥道:“夜遥确已别无所求。” “那很好……”她便慢慢压了下去,此时的银杖,似乎已经完全服从于她的思想和身体,即使杖下是夜遥,那力度也毫不迟疑。杖头明珠光芒璀璨,绽放着嗜血般兴奋的光,夜遥俊极无伦的面容终于变色,急急以袖相掩,遮了那冲口吐出的鲜红。 第164章:一败涂地 她面寒如水,毫不动容。夜遥终于抬了指,慢慢搭在那银杖之上,却似乎力不从心,修长的手指沿着银杖滑下,堪堪触到她的指尖:“好陛下,够了没……” “……”她一声不吭,急缩手避开他的手,银杖却仍自行用力,夜遥抵挡不住,便缓缓的单膝跪下,柔声道:“陛下,在这儿终究不便,总得容夜遥回占星宫才好……” “有甚么不便?”她淡淡冷笑,续道:“夜遥,你不必这么周到的,尽管死在这儿就是。” 他一口鲜血,便又冲口而出,却不再以袖相遮,也并不抬眼看她,盘膝坐了下来,微微闭目。那银杖直嵌进他肩头肌肤。然后深深埋入,几要嵌入骨头一般。银杖虽是钝头,却也慢慢渗出血来。他却一动不动。 叶晚晚终于还是别了眼,淡淡的道:“大人当真不惜本钱,只是,你当我还会在乎这生生死死吗?” 夜遥轻柔的道:“夜遥的命,陛下自然是不在乎的……陛下自己的命,陛下现在也不在乎了,可夜遥却不能不在乎。” 她一笑:“情圣的戏码,并不有趣。难为大人演到此时,竟仍有兴致。” “是呢……” 夜遥额角汗珠一滴一滴的流下,身形摇摇欲坠,显然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对上她闲闲凉凉的眸光,他眉宇深凝,眸中光华变幻。一时间,叶晚晚竟有几分恍惚,竟不由张大了眼睛,错以为自己竟看到了兰景惜缠绵无尽却又痛切无尽的注视。 却只是一瞬间,夜遥终于呵呵的笑了出来,慢慢的抬指,捏了一个诀,轻轻逗引几下,银杖正自用力,却似乎忽然失了目标,轻轻跳起,在空中茫然的转了几圈,又飞回叶晚晚手中。她便接了,冷笑道:“是不是?银杖再利,也要不了占星官大人的命,占星官大人就算不能力抗,也总有法子回避的……我根本就没办法杀你,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这么装腔做势?” “陛下当真聪明……却也……当真铁石心肠,”夜遥双目俱赤,口吻却仍是异样的轻柔,“许是夜遥不自量力,居然想拿自己的命,来赌陛下的不忍……自不免一败涂地。只是此时,夜遥也已经伤筋动骨,不知陛下可稍稍消了些气么……” 她用力捏着银杖,只想一杖击下,却明知到了此时,夜遥不会再乖乖受着,于是只冷笑不答。夜遥点了点头:“原来陛下只有见到夜遥的尸身才会甘心么?那夜遥可当真无法为陛下办到了……” 他折袖施下礼去,道:“夜遥要去占星,还请陛下借银杖一用。” 她一言不发,隔了半晌。便抬指弹出,银杖悬在空中,他便伸手取了,道:“多谢陛下,夜遥去了,陛下早些休息罢……”也不等她答,便步履蹒跚的退开。 她盯着他的背影,只是冷笑。 他既然不惜一切,求得叶晚晚待在食人族,便是为了保得食人族平安,又岂会自行赴死?食人族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今晚必要占星,又岂会当真让自己伤的很严重?这夜遥聪明一世,此时却如此一厢情愿,竟不去想一想,夜遥的苦肉计,岂会对叶晚晚有效? 其实……死是一回事,亲手杀死,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若不是他亲手杀了兰景惜,她体谅他一心为族人,也许当真便心软放他一马,可是,此时,对这个诡异的地方,以及守着这个诡异地方的人,却当真厌倦到无边无际,只想让他立刻死去,然后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是。夜遥做这些,的确本不是为了自己,如此对他,夜遥的确冤枉。可是不知为何,最恨的,偏偏就是这一点,便是这种,做一切事都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叶晚晚,只是为了甚么族人百姓的……最恨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 一夜无眠,只守着三郎,三郎有时昏迷,有时清醒,情形似乎很差,却也幸喜没有更差些。一直到殿门被人推开,纵是她满怀烦闷,仍是被夜遥的面色吓到,站了起来。 夜遥缓缓的走过来,似乎犹豫要不要跪拜,却终于只是惨然一笑,把银杖交回她手中,看着她。显然有话要说,却竟说不出口。纵是壁现天书,纵是惊涛骇浪,也从未见过夜遥这种几乎是绝望的神情,叶晚晚有些心惊,慢慢的退了一步,挡在三郎身前。 夜遥宁定了许久许久,才轻声道:“我不能占星……”她一声不吭,夜遥轻声续道:“陛下,也许是因为陛下面容有变,我竟完全不能用银杖的力量……陛下……我……” 她怔了一怔。立明其意。占星官要用银杖之力,必须要与女王有肌肤之亲,可是,现在的叶晚晚,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叶晚晚,想来,占星官若要再用银杖占星,必须要与此时的叶晚晚,再求一夕尽欢。 她对他无情,他自然深知。且此时的银杖,也已经与之前颇有不同,叶晚晚要杀他,虽是不易,但若要自尽,或者自保,却轻而易举……软求或者计赚,全都对她无效,纵算再把那些兵丁拉出来逼她,也最多不过一死而已,所以夜遥才如此绝望。 她竟笑了出来,把玩那银杖,只觉甚是解气:“占星官大人足智多谋,想来必有妙计的……这银杖大人既然用不上了,那我这宫殿,大人也不必再来了,大人请回罢,不送了。” 他缓缓的抬了眼,看着她,脸色白的没有半丝血色,眸中俱是伤心至极的光芒…… 伤心?呵呵,夜遥既然无心,又岂会伤心? 可是他的眸光清澈如泉,那痛惜几乎呼之欲出,竟是透骨的熟悉,她竟有几分恍惚,喃喃的叫出来:“兰景惜?” 这一声极轻极轻,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夜遥却是身躯微震,一对幽遂黑眸,忽然便如朗月在空,深情无俦,他合身扑了上来,抱着她的肩,叫出来:“晚晚!晚晚……” 那声音明明清朗如琴,却偏偏带出了箫音般的呜咽:“天幸今生还能相见……” 第165章:是焉非焉 这声音天赖般悦耳。她傻着,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张了臂,想要揽她入怀,她才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冷笑道:“够了,占星官大人演技当真高超,苦肉计已经演过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眸中泪光晃动,唇边却绽着微笑,只是看着她的脸,看不够似的,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便别开眼,冷冷的道:“请你立刻出去。” 他强抑着喉间的哽咽,努力向她绽放晴天丽日的微笑:“晚晚,好晚晚,真的……是我,真的……” “够了!你出去。” 他想要上前,她立刻示威般举了银杖。他挣扎着想发出声音,却不知要说什么。宁定了许久,却仍旧只能轻轻敛下了眉睫,缓缓的抬了指,轻触珠光下她淡淡的影子,似乎连这也可以给他安慰,他终于开口,轻柔的,“我是兰景惜,晚晚,是真的……” 这个名字逼出了她的泪,她怒气冲冲的抹了,冷笑着答:“演的很像,简直栩栩如生!”狠狠的拍了拍巴掌,继续夸:“真是太精彩了……占星官大人为了食人族,还真是不择手段……” 他怔怔的看着她的神情,喃喃的:“晚晚……晚晚,是我……” 聪明绝顶的兰大少,妙语如语的兰大少,星眸里满盛着思念和深情,可是口中来来回回,竟只有这一句话,晚晚,真的是我,真的是兰景惜……晚晚,晚晚……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说,银杖出手。可是对着那双熟悉的眸光,她这一杖,竟是怎么也击不下去,悬在空中许久,终于又飞了回去,怒道:“滚出去!我要你立刻滚出去,你没听到吗?” 他深深的看着她,缓缓的绽现一个含泪的微笑,想了一想,咬破指尖,在地上划:“兰” 是那个简体的兰字。她不由凝起了眉心,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继续划,一笔一笔,“5……2……0” 她终于怔住,看着他继续一点一点,划下来,字迹诡异,居然是叶晚晚动念造银票时画出的艺术体兰景惜……他抬了头对她一笑,在这三个字后面,又写上“叶晚晚”三个字,然后再一次一次。不停的写520,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写。 她傻着,却听到身后的三郎轻微却讶然的声音:“小……小兰?” 这声音把她吓到,她猛然回头看看三郎,又迅速再转回来,看着面前的脸。那原本的确是夜遥的脸,却又分明是兰景惜的眼睛,这样熟悉又温暖的眸光,让他整个人都绽放着阳光般的光芒……他向三郎点一点头,三郎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微微苦笑,答他:“是……”眼睛却始终放在她面上。 是焉?非焉? 她屏声息气的看着他,眼睛张的无可再大,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好像眨一下眼睛,他就会消失。他咽了两次,才终于绽出一个芳香弥漫的兰氏微笑,柔声道:“大家怎么也是……熟人,随便换张脸而已,不用这么……惊讶吧?” 一句笑话让他说的七零八落,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在她自己弄明白之前,她已经整个人都扑了过去,那架势跟饿虎扑食完全没区别,直接就把他扑倒在地上,想也不想的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他颊上的肌肤是温暖的,他的血是滚烫的,他是真的,他是活的…… 她整个人都骑在他身上,却不自知。只是气喘吁吁的按着他的肩。努力的瞪大眼,拼命想要看清他,眸中却是一片晶莹,他轻柔的开口,道:“好晚晚,是我呢!” 她又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身下的那张脸。胡乱甩了甩头发,抹了一把泪,终于对上他温暖的眸光。 他一笑,喃喃的:“晚晚。” 兰臭惜,大坏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我以为……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终于毫不淑女的痛哭出声,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他的面上。一边哭,一边在他的脸上乱亲乱啃,亲的他脸上满是口水和泪水。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凭着她怎么蹂/躏,始终挂着甘之如怡的微笑。 她正哭的唏哩哗啦,却猛然抬起身来,他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又张开,含笑道:“晚晚。”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再无须臾分离,可是她的手,却一刻也不停的扯他的头发,衣服……从额头到下巴,乱七八糟的抚摸,揉捏,乱掐…… 兰晚之间,似乎永远不像情人重逢,却像仇人相见……没有分别。便不知竟当真这般想念;隔了生死,方知彼此至死靡他…… 她不知哭了多久,一直哭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低头想在他衣襟上蹭了泪,才发现他已经被她剥的半/裸,脸颊碰到的是他胸前的肌肤,而且已经早已经被她的泪雨弄的湿淋淋的了。 他轻抬了手,帮她抹去了泪,她看了他一眼,多少还是有点儿别扭,不满意似的撇一下嘴角,哼一声,“好歹换一回,也不挑个好点儿的。”一边从他身上站起来,一脸吃干抹净不认帐的样子。 他飞快的拉了她手,借力抬身站起,含笑道:“实在等不及了,只好先将就吧。” 她犹豫要不要甩开他的手,手却自动握紧,把他拉到面前,仰了面,望进他的眼睛:“兰景惜,真的是你?” “是!是!”他用力对她点头,“是我,晚晚……真的是我……” “那就好……你真好看,还是我的兰少最漂亮……” 把他整个人抱过来,抬头看了看他的下巴,想了想,又把他反过身,从后面死死的抱着他的背,他微笑,琴韵般的好听声音响起,轻柔的唤:“晚晚……” 她答:“嗯。” “晚晚,我想你,我竟说不出,有多么多么的想你……晚晚,”他的声音终于还是带了一丝微喟,轻叹道:“这些日子。我终于信了一件事。这世上当真有甚么事情,是拼尽了一切一切,也仍旧做不到的。是用尽了所有所有,也还是不可能的……” 轻柔的一句话,竟如此沧桑。她静默了一下,不敢问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兰景惜向前走,她便任他带着向前,兰景惜弯腰去把三郎的脉搏,三郎轻声道:“我真是高兴。” 他一笑,三郎又道:“你来了,那夜遥呢?” 兰景惜含笑指了指自己,叶晚晚明明在身后,却像是透视一般,啊了一声,立刻跳开了十步:“什么?” 兰景惜苦笑点头,她忍不住咧咧嘴角,可是他眸光含笑,她便轻咳一声,说出来:“不好吧?你们两个……两个大男人同居?” 第166章:失而复得 他很无辜似的看她一眼,她立刻便是满面红潮,没话找话的轻咳一声:“三郎没事吧?” 他一笑,拍拍三郎的肩:“三郎当然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三郎只是笑,看着她忽喜忽嗔的面容,看上去竟是神完气足,全不是方才奄奄一息的样子。 叶晚晚不由欢喜,随手摸摸他头发,然后做势轻哼:“兰大少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哇,连三郎……咳,见你回来也高兴的百病全消……” 兰景惜自然明白她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却只是轻笑,柔声道:“晚晚。” 她微微面红,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柔了些:“嗯。” 兰景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握了她的手,她仰面看他,他便低头吻吻她的眼睛,续道:“晚晚,夜遥魂魄强大坚韧,若不是事出意外,他神魂不稳,我实在极难压制……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反败为胜,所以晚晚……” 她立刻瞪大眼,他笑着摇手:“别担心。我只是想起三郎说过的一句话,想借来用用……只要晚晚无恙,兰景惜就不敢死,所以就算当真怎么样,晚晚也千万不要等的太怨妇,否则我会很惭愧的……” 她略凑近些,想说什么。想想不太放心,又抬高些,几乎嘴对嘴的,小声小气的道:“哎,我们说话,他能听到吗?” 他笑着点头,她无言的咧咧嘴角,索性放大声音:“像夜遥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哪里会平白把机会给你?他整天吃香喝辣,身体好的不得了,你的魂魄被他关了这么久,哪会是他的对手?他就是故意猫起来,好让你出来。然后呢,我想抱抱兰景惜,就等于自愿被夜遥吃豆腐……最好我久别重逢,意乱情迷什么的,一时冲动,抓过你来圈圈叉叉,他准保立刻跳出来,拿了银杖就去占星!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啊!” 言下悻悻。他失笑出来。她不满的瞪他一眼,却不由自主的绽了笑颜。 愁云惨雾了这么久这么久,似乎女娲石是永不可解的难题,似乎叶晚晚长了张莲花圣母的脸是永不可解的难题,似乎夜遥是永不可解的难题……总之这风城,这世上,处处充满了永不可解的难题,条条全是绝路,哪哪都走不通…… 可是,一下子,就忽然觉得这所有所有,一切一切,统统都没啥大不了。就这么点儿小屁事,有什么了不起啊……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出望外……只要兰景惜还活着,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嘛啊! 他已经张了手臂,笑道:“不必理他……晚晚……” 她答:“嗯。”一边就依进他的怀里。 他拥紧了她,轻轻的用下巴摩挲她的发,柔声喃喃的:“晚晚,此时,你在我身边,我叫你一声晚晚,你答我一声嗯,我还可以这样抱着你……这般幸福,我几乎都没敢奢望还能再有……我此生当真已经别无所求。兰景惜身边,有晚晚在,有一日,便是一日的欢喜,有一时,便是一时的满足……我多叫晚晚一声便是赚的,我多陪晚晚一天也是赚的……便算是一辈子不离这风城,也仍旧喜悦无极。” 她反而愣了愣:“一辈子不离这风城?” 他一笑:“是。能做的,我自然会去做,但是,我不会再强求。” 她抿抿唇,“兰景惜,其实目前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咱们俩个,跳崖自尽甚么的,那么,岂不是莲花圣母挂掉,占星官挂掉……可怜的兰大少也跟着挂掉……” 三郎急cha言:“我也去。” “哦!那女娲石也挂掉……食人族不能反攻,人类也不能赶尽杀绝,皆大欢喜……”她若无其事的摊手…… 他摇头,淡定的:“不。” 她嘻皮笑脸的摸他的手:“放心放心,奈何桥上,我绝对不会喝孟婆汤,从会走路起我就开始千里寻夫,绝对把你的芳心在离摇篮不远的地方迅速拿下……” 他看着她笑逐颜开的脸,完全是色与魂受,随口便答,“应该是我万里寻妻……”然后回过神来,摇头,无奈的:“晚晚!” 言辞调笑,正自喜上眉梢,忽听门外脚步声响,内侍的声音道:“圣母陛下……司礼官大人想要求见占星官大人。” 真讨厌,真是煞风景!这个女人,总是出现的这么不合时宜……叶晚晚有点儿郁闷,双手揪了他的衣襟:“切,好大的架子,不准去。” 兰景惜一笑,咳了一下,便要学着夜遥的声音发声,她赶紧捏住他的唇,沉声道:“占星官大人正忙,忙完了,便去见她。”那内侍应了,便听脚步声响,慢慢走开。 叶晚晚上前一步,笑道:“兰大少,来,笑的妖孽点儿。” 他向她展颜微笑,满眸深情,芳香弥漫,她笑眯眯的摇头:“不对不对,夜小妖的笑不是这样的,他通常优雅在表面,妖孽在骨子里……你这完全就笑反了,表面华丽灿烂,实际却温柔馨香。” 他轻笑摇头:“是,笑错了容易lou出马脚,那我不笑就是。” “嗯。”兰大少永远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她满意的点头:“这女人水性啦杨花甚么的,欲求不满,连我家乖乖三郎都想下黑手……” “明白了……”他点头:“我会与她保持三步以上的安全距离。” “咳……这女人长的不错呢,而且据说食人族最重要的就是占星官和司礼官,可是我这么久以来,就只看夜小妖耀武扬威,从来不见辰玉出头……这么一个神秘而美貌的女人,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 他截口:“算了,咱们不去了。还是陪晚晚聊天比较重要。” “可是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兰景惜恍然大悟:“请晚晚跟我一起去见她好不好?保护我,陪伴我,顺便昭告世人,兰景惜……咳,夜遥已经名草有主……” 她嘴上虽然噼哩啪啦,若无其事,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儿不安的。这不安,不止来自辰玉,更是来自夜遥。可是对上兰景惜湛湛然的星眸,那含笑的眼瞳似乎聚集了满天的星辰,唇角的微笑智珠在握……她便笑出来,挽了他手臂:“好。” 第167章:兵刃相向 两人刚刚走到殿门前。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辰玉脚步匆匆而入,两边险些撞个满怀。她急急收住,施礼道:“陛下。占星官大人。” 辰玉平素总是神色木然,双眸凛凛,今天却似乎满面急迫,兰景惜轻咳一声,模仿着夜遥的声音,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辰玉急急的道:“兵仗宫那些人在闹事,大人没有听到吗?” 闹事?兰景惜微怔,却仍是四平八稳的问:“哦?” 同样是四平八稳,同样是淡淡一句询问,兰景惜便显得从容优雅,夜遥却似乎总是带着好整以暇的慵懒。辰玉似乎也觉不同,抬头看了他一眼,叶晚晚急咳了一声,cha口问道:“司礼官大人,怎么回事啊?这些兵丁为什么要闹事?” 辰玉简捷的道:“他们没饭吃,所以在尚膳宫闹事。”兰晚顿时面面相觑,辰玉问:“你们究竟为何要下令,早晚不许进食肉粮?” “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兰景惜轻咳道:“陛下忽然变成了圣母娘娘的容貌。此事上应天机,绝非偶然,族中最近必会有惊天动地的变故……但是不知为何,我占星时,神旨却是模糊不清。为防万一,最近我们都必须收敛行迹,不要与人类再有甚么冲突,免得到时会腹背受敌,殃及族人,弄到不可收拾。” 叶晚晚总觉他这段话忒复杂,成语太多,可是辰玉缓缓点头沉吟,看上去,居然能听的懂,一边喃喃的道:“竟是如此么?会是甚么变故呢?占星官大人,你下令尚膳宫捕猎不捕老弱妇儒,只捕壮年男子,这又是为何?我刚刚在占星宫外,碰到尚膳官大人,她说道,今天尚膳宫出去捕猎,居然是一无所获……这么多人,居然连一只肉粮都没有捕到,这是绝无仅有的异事啊!尚膳官大人生怕明天还会如此,所以才没有向兵丁发放今日的肉粮……” 叶晚晚是头一次听辰玉说这么多话,虽然语调无甚么起伏,却也条理分明。兰景惜忽然微微凝眉。显然夜遥的魂魄有些异动。叶晚晚顿时便是一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兰景惜安慰的向她一笑,一边道:“陛下需要更多更纯粹的力量,所以不可以服食老弱妇儒……至于为什么会捕不到肉粮,司礼官大人,你且先去安抚一下尚膳官大人,我会去查查这件事。” 辰玉问:“安抚?”话音未落,遥遥的,忽听有人喧哗起来,辰玉神色微变,道:“糟了,一定是兵仗宫的人冲过来了。” 叶晚晚忍不住皱眉,道:“有没有搞错啊,这是造反耶,说来就来?这个兵仗官大人,难道是摆着好看的吗?” 辰玉道:“嗯。”一边看看她,摆明了在说“是啊,她就是摆着好看的,怎么陛下不知道吗?” 叶晚晚顿时无言,喧哗声越来越近。辰玉道:“叫内侍来先抵挡一阵么?” 兰景惜道:“先不必。” 辰玉看了他几眼,道:“那陛下便避一避。” 兰景惜只得又答她:“不必了。” 辰玉当真惊讶,道:“占星官大人,你竟任陛下身处险地?” 兰景惜轻咳道:“无妨,我保她无事的。” 辰玉便不再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两头有刃的兵器,居然像是人间的峨嵋刺,只不过更长一些。 叶晚晚其实也并不害怕,只是携着兰景惜的手静静的等着。只隔了不大一会儿,便见黑压压的人潮,一波一波的涌了进来。 昨日夜遥逼宫,兵士俱军容严整,似乎训练有素,可是此时看来,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内殿外虽极宽敞,可是这些人一到,顿时便显得拥挤起来。叶晚晚三人,很快就被围在人墙之中。 三郎从殿中出来,轻轻携了她的手,三人一齐仰面,看着这些高大彪悍的男子。他们却在面面相觑,显然在等待一个肯出头说话的人。 兰景惜轻咳一声,问道:“尚膳官今日不曾给你们发放肉粮?” 众人零落的应声,并不多么气势汹汹,兰景惜又道:“好,我知道了 掌上洞房第35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立刻便令尚膳官送肉粮给你们。你们只需要在兵杖宫等着就成,谁若不在。便没得吃了。”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兰景惜上前几步,对被挤到边角处的内侍扬手,道:“传我令喻,让尚膳官先把以前储存的肉粮拿一点出来,给兵杖宫送去,先到先得。” 众人于是又潮水般退去,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如其来。兰景惜走了回来,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就知道会是这样,对这种一顿饭没得吃就要闹事的人,还要怎么对付呢,最简单的,自然就是先给了饭再说……叶晚晚耸耸肩,转回身,正随手想拭去三郎额角的汗珠,便见三郎猛然张大了眼睛,惊叫出声,整个人向前一冲。 叶晚晚急急转身,便恰好见到辰玉的峨嵋刺从兰景惜身上收回,他踉跄后退,白衫上已经汪起了血花。 叶晚晚震惊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便见辰玉退了一步,淡淡的道:“陛下,这不是占星官大人……” 她傻着,想扑上去扶他,可辰玉正隔在两人中间,幸好兰景惜似乎伤的也并不重,辰玉便道:“陛下,快用法杖召占星官大人回来啊!” 若是认真来说,兰景惜不擅做伪,他扮夜遥,自然是破绽多多。可是,女王和占星官既然在一起,本来应该是可以瞒过的,不想这辰玉出手竟这般决绝。叶晚晚不由咬唇,庄容道:“司礼官大人,这确是占星官大人本人,我一直与他形影不离,岂会弄错?” “他不是的,一定不是。”辰玉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不是就不是。” 叶晚晚竟是无言,看着这个似精似傻的女人……忽听兰景惜轻咳一声,向她极轻的瞬一下眼睛,然后便见他掸了掸衣襟,走上前来,懒洋洋的道:“司礼官大人啊,陛下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你却对夜遥动到峨嵋刺……伤到食人族的占星官,不知是甚么责罚?司礼官大人倒说来听听?” 叶晚晚只觉心咚的一跳,心说惨了,夜小妖又回来了。辰玉却是讶然,张大眼看他,他已经走到叶晚晚身边,拥过她来,微笑道:“我的陛下,刚才可有吓到么,是夜遥不好,陛下想要怎么罚呢……” 辰玉随着他转身,一直仰了面怔怔看他,忽然单膝跪倒,向内侍招了招手,内侍捧了一个杯子上来,她便划破手碗,滴血入杯,直到滴满。夜遥便接了,举到唇边。回看一眼叶晚晚的表情,笑道:“陛下,怎么这样看着夜遥呢……” 她吸一口气,一把拉住夜遥的手:“占星官大人。咱们进殿细谈。”夜遥无可不可的一笑,随手把杯子放在一边,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的辰玉,便任她拉了进去。 第168章:舌灿莲花(小年快乐啊!) 把人拖进来,把门一关。她便趴上窗子去看,略停了一息,辰玉起身离开,内侍也都走了,叶晚晚轻轻松了口气。回手把三郎扶回床上躺好,这才回过头来,叉腰看着他。 他微笑,黑眸幽遂,神情慵懒,叶晚晚不由叹了口气,轻咳道:“占星官大人,好久不见。” 他答:“是呢!陛下可想我了?” 她有点儿苦笑,视线落在他的雪衫上,完全是异想天开的,叫一声“兰景惜……” 琴韵般清朗的声音响起,答:“我在。” 叶晚晚大吃了一惊,猛抬头看看夜遥的脸,又专心研究他的唇,夜遥一笑,上前一步,握过她手。轻轻凑唇一吻,然后停着不动,向她眨眼睛。她果然就很乖很听话的再叫一声:“兰景惜?” 兰景惜的声音笑笑的:“在的。晚晚,我在的。” 天哪!夜遥和兰景惜都在。这,这……为什么会觉得好雷好雷……她无力的扶住了额,夜遥微笑道:“她好像不太喜欢你在呢!不然你还是死吧,好不好?” 兰景惜的声音笑答:“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显然着恼,“那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不必了,”他答,“我对这儿还算满意,暂时不想搬……” “这房子好像是我的,轮得到你满意不满意吗?” “哦……不知我的房子被尊驾丢去了哪里?” 天哪!房子,搬家……好雷人啊!叶晚晚欲哭无泪,这个世界,就不能正常的久一点嘛,非什么总喜欢忽然就变的这么惊悚…… 夜遥冷笑一声,不再理他,折袖道:“陛下,族中近日异变频生,我们今晚一定要去占星,否则万一有甚么变故,就会措手不及。” 她答:“我心里没有合族。”他轻哼一声,别开眼,隔了半天,才悻悻的道:“那陛下就只想着自己也成。” 她笑了笑。道:“那好罢!” 夜遥看了一眼天色,又道:“你把存粮都给了兵杖宫,就不怕有甚么意外发生吗?” 兰景惜接口道:“比如?” 夜遥淡淡的道:“你不过是想先安抚一下,然后在下一餐中动些手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兵杖宫有多少人?尚膳宫若是捕不到新的肉粮,存粮能够他们几顿?再说,你又从哪里找你想用的药物?这种方法着实愚不可及!” 兰景惜悠然道:“是吗?受教了。” 叶晚晚立刻追问:“那你呢,要是你会怎么做?” 夜遥哼了一声,淡淡的道:“这种时候,还管他们死活做什么?既然没有肉粮,那就立刻把不相干的人全体驱逐出风城,让他们自生自灭……若是再有变故,就索性直接杀了……我看这兵仗宫当真是安逸了太久,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了!他们的使命,本来就是随时为陛下牺牲,现在居然会为了一点点肉粮闹到陛下面前来,想做什么?就冲这一点,也足够他们死几次了!辰玉也糊涂了不成,居然任他们自来自去?” 叶晚晚长长的哦一声,看着他。夜遥停了口,目光流转,神情立刻便温柔起来,笑道;“陛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叫,“兰景惜。” 他皱眉,兰景惜答,“嗯。” “你能动吗?” “能,不过我若动,他就不能动了。也不能再说话。” “哦……本来想让你暗示下的……” 兰景惜轻咳,“那就明言好了……” “算了……” 夜遥眉宇微凝,道:“陛下,容夜遥多陪你一会儿罢……” “可以的……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夜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为什么你说每一句话,都说的这么直截了当,或者义正辞严?从来都看不出有一点点心虚的?” 夜遥笑道:“夜遥怎敢欺瞒陛下……” “这句是假的,我倒知道……”她笑吟吟的背了手,绕着他打转,一边笑道:“夜遥,我记得有一次,你一脸的为民请命,硬要借我的法杖来锁兰景惜的魂魄,弄的特别悲壮的样子,好像就为了不会伤到食人族的身体……可是现在,你一张嘴,成千上万的食人族说弃就全弃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夜遥轻轻一笑。别开眼去,她又道:“还有一次,你嚷嚷什么,历代占星官都只全心守护女王一人,占星官会用整条小命守着女王,只要占星官在女王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啧啧,我好感动啊!可是你后来又说……” 她咳了两声,学着他决绝的神情,捏拳:“我是食人族的占星官,我会尽全力保食人族周全,保食人族代代不灭。凡是与此相左的,都是我的敌人,我会不惜一切为族人全部肃清!咳……好伟大呢……” 她笑眯眯的去看他的神色,夜遥也仍旧一脸悠然的向她微笑,她笑吟吟的道:“还有这占星,就在昨天,还有人说自己心无合族,占不到星,哭天抹泪的从占星宫回来,要死要活的样子,就跟怎么着似的,可是刚刚你又说,我想不出合族也没关系。只要想我自己就成了,差不多就行呗……” 她摊手,“正着也是你,反着也是你,舌灿莲花,说的就是你吧?” 她笑嘻嘻的直问到他脸上,他却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她便续道:“占星官大人真是能者多劳,好人的戏份,从来都不用别人帮忙演,如果不是这些话之间。太过自相矛盾,我就真的相信是真的了……可是现在我很想知道,这些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夜遥笑道:“夜遥从来不敢欺瞒陛下,对陛下说过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那很好啊!”她依旧笑眯眯:“那我问你,如果一定要舍弃一个,是我重要,还是族人重要?” 他笑容不减,“自然是陛下重要。” “那你能不能听我吩咐?” “不能。” “为什么?” 他笑:“夜遥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陛下……但是不会听任何人的吩咐。” 她有点儿无奈:“但现在很明显,你想做的,跟我想做的,是对立的,你必须二选一。” 夜遥淡然微笑:“夜遥不是已经选了吗?夜遥会保护陛下平安无恙,同时阻止陛下做有碍安全的……任何事。” 他再看一眼天色,做出要结束谈话的样子,含笑道:“陛下,我们去占星台罢……” 她无言:“这才正午……” “慢慢走去,也就入夜了……” “……”她继续无言,兰景惜忽然轻声道:“其实,占星官只需要保护女王就可以了,其它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理,不管其它食人族的死活,也不会干涉女王做什么。可是……” 叶晚晚截口道:“可是我们倒霉碰到了一个胸怀大志的占星官,不但要保护女王,而且要兼济族人,能者多劳,事必躬亲……誓要把风城建设出人间气象……” 她忽然怔住,张大眼看他,隔了许久,才喃喃的问出来:“夜遥……夜遥你……我是说,你不会是想让食人族取代人类吧?” 夜遥缓缓的敛下了眉睫,淡淡的道:“那又怎样?” “可是……可是……”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得到兰景惜的指示,可惜兰大少却没法给她指示,叶晚晚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握了夜遥的手。很掏心掏肺似的:“夜遥,听我说。咱们先不去管逆不逆天什么的,也不管这件事情难不难……你想要食人族取代人类,是想做嘛呢?自己做皇帝吗?” 夜遥一径敛着眉睫,不答她话,被她握着的手,却握的紧紧的。 叶晚晚轻咳,柔声续道:“夜遥,你去过人间吗?” 他答:“没有。” “我知道,你读了很多书,你心里有一个自己的人间,但是你知道吗?人间的精彩,绝对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能描述得出万一的。你走马观花啦,惊鸿一瞥也同样不成,必须真的生活在里面,才会感觉得到……而且你看,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你也挺聪明的是不是?可我们身边,跟我们一样的人,有多少?食人族只有三魂六魄,比正常的人类少一魄,心智单纯,所以,即使这世上没有人类,一个全是食人族的地方,也真的不太有趣的……食人族没有情,没有礼,没有义……总之,没有的东西太多了,你如果真的用这样的一个族群取代了人类,你就是历史的罪人了……后人会少掉太多精彩了,你明白吗……” 夜遥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幽遂的黑眸深沉如夜,她想了一下,终于一拍他手背,那声音把室中三个男人……呃,两个男人和一个男人的魂魄一齐吓到,她却浑然不觉,郑重的:“我决定了,你若是帮我们拨乱反正,还人类一个正常的世界,还食人族本身本源……夜遥,到时我们就都是人类了,我一定全力支持你谋反篡位,你去人间做皇帝好了……你想想嘛,山呼万岁,佳丽三千,穷奢极欲……” 第169:贞/洁如衣 她说的天花乱坠。顺便向他用力点头,以坚其信。夜遥笑吟吟的看着她,一直等到她把能用的成语全部用完,才笑道:“怎么,你喜欢这样吗?那我也喜欢……” “耶?”她回头去看床上的三郎,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膝坐了起来,侧头很认真的听他们交谈,见她忽然看过来,便向她一笑,叶晚晚松了口气,笑道:“吓我一跳,我以为三郎也进去了呢,把夜小妖弄成个魂魄集中营,可真是,咳……我是说,你管我喜不喜欢呢,你喜欢不就行了?这样既不会违背占星官保护女王的使命,又能成全你呼风唤雨的野……那什么,雄心壮志……” 夜遥不出声的笑了笑,眸光闪动,正要说话。叶晚晚忽然道:“等一下! 他含笑挑眉,她正色的:“夜遥,我是在劝说你跟我合作,你若是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我。若是感觉还需要考虑就说需要考虑,但是希望你不要口是心非,出尔反尔。” 夜遥微笑道:“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 她答:“那你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只能比谁杀谁更快一步了。” “夜遥不敢动陛下,也不舍得动陛下……”夜遥笑眯眯的把玩她的小手:“那么陛下,我只好说,容我想想罢。” 叶晚晚忍不住皱了皱眉,“麻烦你把脸上写上‘诚意’两个字好不好!” “夜遥又想拒绝,又不想欺骗陛下,又不想被杀,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她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恼火:“那你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我实在想不出,我为什么要帮我锅里的食物打败我自己?”夜遥呵呵一笑,轻柔的道:“陛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有点儿没好气,“什么?” “如果兰景惜是夜遥,夜遥是兰景惜,那陛下,你会帮谁?” 她拖口而出的就想说当然帮兰景惜…… 然后想了一下,才慢慢的道:“不知道……如果这两个人跟我都不熟,而我又清楚这些事情,我会试着帮一帮人类。如果发现帮着帮着小命就没了,那我就谁都不帮,先躲起来再说,可这样我有可能会愧疚……如果兰景惜是三郎,我当然也想现在就拐了兰景惜私奔,又安全又省力。可是他就从来没这么听话过,所以没办法,我只好先帮他再说啦,帮他也就等于帮自己。反正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夜遥幽遂的眸中,带着一点点困惑,却随即展颜一笑:“陛下,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拐着三郎走呢?” 她瞥了三郎一眼,还是说出来:“三郎是我的家人……我不介意生活中多一个三郎,但是我介意生活中少一个兰景惜。” 这种时候,知趣的兰大少当然是一言不发,可是她忽然忍不住想看天,这样子真的很像表白耶,可是表白给三个人听,是不是多了点儿…… 夜遥笑问:“他有哪点儿好?” 她咧咧嘴角:“他啊?他吧……其实他很讨厌。很多时候让人想想就生气……他本来应该是笑看风云的逍遥客,却因缘际会做了乘风破浪的侠者,大侠当然很拉风了,可这种人心怀天下,就不可能对身边人予取予求……这本来就矛盾嘛。想又拉风又体贴是不可能的,这鱼与熊掌……” 他笑笑:“陛下多要几个不就行了?” “呃……”她卡住。 他仍旧笑笑的:“我知道人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陛下,你是族中女王,你可以坐拥合族的男人。” 她苦笑,“你不明白的……” “有什么不明白?”夜遥微笑:“陛下不过是嫌弃族中男子不够美貌,不够精彩罢了!但是,夜遥自信不弱于这个兰景惜,何况你还有三郎在身边,然后陛下从从容容慢慢挑,岂不是胜过帮人类对抗你的族人?你莫要忘记,你毕竟是食人族的女王,他若输了,是舍身成仁,你若输了,却是罪有应得,因为你背叛了族人。” 他忽然微微摇晃,面色微变,飞快的道:“据我所知,人间对女子贞洁要求极是苛刻,就算食人族合族覆灭,所有人做回人类。陛下,你已经做过了坐享御郎的女王,你与他一朝破瓜,与我夜夜春宵。与三郎一夕欢好……你还能回过头去做人间的贤妻良母吗?你的相公就算起初对你有愧于心,天长日久……” 他终于全身一震,显然是兰景惜的魂魄压制了他的。清亮的眼瞳,重又取代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遂黑眸,他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意思也已经分明。兰景惜随即上前一步,道:“晚晚,我不必说,你也明知我不会介意这个……但如果你介意,晚晚,咱们就跟夜大人借了这身体!”言下竟有几分决绝之意。 “哦!”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衣服都已经换过了新的,旧衣服的故事何必讲来讲去?” 兰景惜看她神情,立刻便凝了眉,急道:“晚晚,兰景惜想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兰景惜对晚晚心意如何,当真还有必要说吗?你要是再敢钻牛角尖,当心我……” 话还没说完,那个声音已经冷笑一声,道:“好主意!我想陛下一定很喜欢这身体罢,毕竟已经享用的熟惯了,只不过……”夜遥淡淡的道:“兰景惜,你身在帛画中。桩桩件件看的分明。我若说陛下对我全然无情,你可信么?我若说陛下对三郎全然无情,你可信么?” “夜遥的确不懂人间情情爱爱,夜遥只知道什么时候想要陛下了,便来俯就;什么时候陛下想要夜遥,夜遥便来承欢。只要陛下床上有夜遥一角,夜遥决不会介意其它还有多少男人,也不会在乎陛下心里想的是谁,就算陛下要我的时候叫你的名字,夜遥也一样卖力,不会觉得怎样。兰景惜。你可以吗?说说看,你可以?” 她几乎瞠目结舌,兰景惜淡淡的答:“晚晚要的不是这个。” 夜遥呵呵一笑,悠然续道:“现在,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这身体也不是说借就能借的……莫忘记风城可是夜遥的地盘,你一时侥幸得手,真当我就奈何不了一个人类?我劝你,可千万小心在意。不然我若杀了你,再出现在陛下面前的,仍旧是一个原模原样的兰景惜。我不介意在陛下面前演一辈子。” 是,他的确是在挑拨,他摆明是在挑拨,不怕任何人发现,可是却句句一针见血。若是平时,这种话兰景惜自然不会答,可此时却是不能不答,只得道:“夜遥的身不可轻借,兰景惜的魂,也不能那么容易就能演的……风城此时正是风雨欲来,谁知还能平静几日?又哪里谈的上其它?有在这儿争执的空儿,不若先想办法把眼下这一关过去。” 夜遥道:“怎么?” “你没听到吗?兵杖宫又有喧哗之声……看看也快到晚饭的时辰了……”兰景惜淡淡的道,“尚膳宫的人,不比兵杖宫少多少,这么多猎人,日日大量捕猎,方能供应风城诸处所需,此时乍然没了来源,自然会有是非。兵仗宫只是源头罢了!” 夜遥沉默良久,才冷冷的道:“原来如此,原来你起初让尚膳宫给他们送饭,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光风城所有的存粮……原来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们下一餐,你就想让他们闹事,好来乱中求变……” 兰景惜淡淡的道:“夜遥,你心乱了,你不能冷静筹谋……此时。你若不应晚晚所求,你将一败涂地。” 夜遥冷笑一声,兰景惜静静的续道:“此时,你难道都没有想一想,风城所在如此偏僻荒凉,距人间可以说是天遥地远,可是每天,却总是会有数不清的人类,莫名其妙来自投罗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忽然就没了?” 夜遥显然怔住,所谓存在即合理,正因为他长年身处其中,所以如此奇异的事情,反而不会去深思……他竟不由自主的反问:“为什么?” 兰景惜道:“我也不知。但是推算起来,此事与晚晚容貌改变,壁现天书,应当是同时。” 夜遥的声音十分异样,隔了许久许久,才喃喃的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陛下变为圣母娘娘的容貌,非但不是族人之福,反而是族人之祸?是……是食人族的催命符?” 兰景惜摇头:“食人族一生一灭,本来就是一个轮回天数,你执银杖占星,我却只不过肉眼看天,朗月清风,云图霞光,日月星辰,甚至人间一草一木,在在皆应天机。” 夜遥怒道:“够了,你回去,我要去尚膳宫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来报我?” 兰景惜道:“好。”一边又向叶晚晚道:“我不会有事的。晚晚,我保证。你先把自己和三郎整理一下。我们可能随时要离开风城。” 她赶紧答应,满眼潮湿的看他,兰景惜不由一笑,上前一步,看那样子,似乎很想来吻吻她似的,却终于只是轻叹一声,向她一笑,抬手轻触她的指尖,然后退开,将到门前时,脚步忽然加快,一边回眸看了她一眼,显然身体已经换了主人。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兰景惜在,这很好……可是兰景惜在夜遥的身体里,这真的,有点儿别扭…… 第170:为何反目 不管为了什么,不管为了谁。叶晚晚已经做过了夜夜春/宵的女王,还能回过头去做人间的贤妻良母吗?她不由轻叹。三郎忽然走了过来,轻轻握了她手,柔声道:“晚晚,我们也过去看看,好不好?” 她正心神不定,微微茫然的眨一下眼睛:“嗯?” 三郎很耐心的解释:“听小兰的意思,好像会有事情发生。如果他们看到尚膳宫有事情,再回来接我们……那,也许会很麻烦吧?” “哦!是的!”她赶紧反握住他:“你说的对,我们过去看看。”环顾室中,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随手拿过银杖,便拉着三郎出去,本来还想问问三郎知不知道尚膳宫在哪儿,可是刚踏出了殿门,便听到不远处一片喧嚣之声。 风城素来就是死水一潭,整天都安静的很,可是这两天,居然总有事情发生,听这声音。倒好像在打架似的……叶晚晚微微皱眉,情急关心,拉着三郎就赶了过去,还没走到,便迎头碰到一伙男人直冲过来,两边正好便对上。相较早上的赤手空拳,此时他们却都拿着两头削尖的木棒,中间微凹,磨的甚为光滑,显然正是他们的兵器。 叶晚晚一见夜遥不在,便稍稍有些畏缩,心想惨了惨了,他们肯定还在尚膳宫没赶过来呢。这伙人早上冲到合/欢殿外,兰景惜便下令尚膳宫给他们送饭。这种一根筋的男人,既然知道这种办法能吃到东西,那还有不做的?一饿肚子肯定就往合/欢殿跑呗! 她忽然微微一怔。不对啊,他们既然一根筋,那要吃饭,怎么也该去尚膳宫要吧,怎么会想到合欢殿的? 众人已经冲到了面前,叶晚晚也来不及多想,一摆银杖,习惯性的把三郎往身后一拉,便开口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他们大概是真的饿了,虽然面前就是女王,还是有数人抢着答道:“我饿了,我要吃肉粮!” 叶晚晚做势沉吟。道:“尚膳宫又没有给你们送肉粮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答:“没有送,午时就没有送,辰时也只送了一点儿!” 叶晚晚咳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去找占星官大人。” 这次的回答,居然是异常的雄壮,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数张嘴巴,一齐答:“不能回去,不要到肉粮,不能回去……” 叶晚晚真正讶然,正色道:“是谁告诉你们这个?是谁跟你们说要不到肉粮就不回去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有的说不吃会饿,有的说肉粮不多了,要快些抢,说了半天,仍是不得要领,叶晚晚微微皱眉,心想这些话分明有来头,这中间果然有人挑拨。可是会是谁?夜遥应该没有做案时间才对啊? 于是她缓缓的绽开一个微笑,循循善诱的:“刚才,就是你们来此之前,有谁跟你们说过话?” 忽听有人道:“陛下。” 声音清脆却又平板,正是辰玉的声音。她慢慢的破众而出,显然是早就站在那儿的。叶晚晚本来只是怀疑,见她忽然冒出来,反而有点儿确定了,不动声色的拉了三郎的手,袖里的手捏紧了银杖。 辰玉仍是穿着司礼官那身富丽堂皇的紫袍,发丝高束,双眸凛冽,神情却呆板,看上去只不过是个乖戾的女人罢了,可是她走出来的步伐却似乎铿锵,一步一步走到叶晚晚面前,道:“请问陛下,占星官大人何在?为何竟会让陛下独自在此?” 叶晚晚假笑道:“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既然一时找不到,便由司礼官大人把兵仗宫这些人遣回吧。” 辰玉愣了一下,道:“他们想吃东西啊,陛下,尚膳宫没有给他们按时送肉粮。” 叶晚晚心想这个死夜遥怎么还没来啊,却仍是一脸若无其事,冷笑道:“他们想吃东西,跟我有甚么关系?难道还要我去给他们猎肉粮不成?他们要吃饭,应该去找尚膳宫吧?” 她停了一下,想一想夜遥说的话,冷笑续道:“兵仗宫是做什么的,莫非司礼官大人还不清楚?现在居然会为了肉粮闹到我面前来。想做什么?这难道不是司礼官大人该管的事情吗?难道占星官大人不在,司礼官大人连这‘礼’也不‘司’了?” 辰玉竟微微赧颜,道:“是……是。只是这许多年,所有事情都是占星官大人在料理的……” 叶晚晚心中一动,看一眼辰玉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为什么会忽然感觉辰玉对夜遥,有一点点不对劲?食人族的女人,也会有情吗?她还没来的及去看她的眼睛,辰玉已经转回头,大声道:“你们立刻退回去,不得令喻,不准再走出兵仗宫!” 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肯听令,只是嚷嚷着饿了,要不到肉粮,就不能回去。辰玉似乎着恼,怒道:“我要你们速速退回,你们没听到吗?” 众人喧哗一片,无人买帐,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既然这样,留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了……”一边说着,已经缓缓的走了过来,叶晚晚登时便松了口气,道:“夜遥。”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颇有几分捉摸不清的意味,却什么都没说,便向那一众男子道:“我今日便将你们逐出风城。” 叶晚晚正想他们会听话吗?夜遥已经走到了她身前,随手拉她过来,双手握了她双手。叶晚晚微微皱眉,却想他这是要用银杖,于是不动。辰玉却显然惊讶万分,连没有表情的脸孔中也xian起了波澜。 夜遥口中喃喃背诵,同时轻轻摆动银杖,银杖却全无半丝异像,连杖头明珠都不曾有异光发出。叶晚晚只觉他的手掌紧的几乎要连骨头捏碎。掌心也渐渐烫热,可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屏气凝神,仍旧借不到半丝银杖的力量。 叶晚晚疼的微微吸气,正要挣开,却听一个淡然的声音道:“我心中对陛下有异心,竟不能借银杖之力。” 这话极短,也十足像夜遥的声音,可是叶晚晚离的太近,这话几乎是在她颈窝处说的,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兰景惜在开口。 有异心?什么意思?他们在尚膳宫看到了什么,竟耽搁了这么久?竟至让夜遥起了……起了杀心?她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猛然想起夜遥说过的那句话,他说:“陛下变为圣母容貌,非但不是族人之福,反而是族人之祸?是食人族的催命符?” 如果是呢?夜遥会如何选择?为了食人族,背弃占星官的使命,除掉她这个女王? 她一咬牙,用力挣出了夜遥的掌握,夜遥却也不强求,皱了眉看她一眼,又回头道:“你们立刻滚出风城。” 回答他的,仍旧是那句话,我们饿了,我们要吃肉粮,不给肉粮,哪里也不去…… 他们的确不聪明,可是不聪明的人,固执起来,才更加的可怕。夜遥显然愤怒,不住朗声传令。可是拖的时间越久,人群便更加的浮燥,他们身材高大,食量也是巨大,常人两餐不吃,不过是虚弱。于他们,却是熬不住的苦刑。人群越逼越近,其中的包围圈,也是越来越小,已经有数人有跃跃欲试之状。 夜遥不是不精明,可是他却骄傲,何况面前这些,都是他踩在脚下,不屑一顾的人,他当然不想对他们用到计……再等下去,他们不会直接吃掉我们吧? 此念一出,叶晚晚忍不住一个哆嗦,于是朗声道:“好,我给你们肉粮!” 人群瞬时便是一静,叶晚晚警告的盯了辰玉一眼,也不多说,便上前一步,道:“来,咱们先把手里的木棒放在地上,从这儿……到这儿……对,摆成一排。” 她说的很明确,他们当然也听的懂,而且肚子饿的时候,要拿着这么粗这么长的木棒,本来就很费力,于是众人当真便依言放下,叶晚晚本来想着是不是需要分批移动,可是心中念头初起,这千许根木棒,竟同时狂飚而起,齐刷刷的飞上了高高的宫殿顶层。 众人瞠目结舌,叶晚晚一摆手,笑道:“跟我来罢!咱们去吃肉粮。” 嘴里说着,便走过去强拉了夜遥的手臂,此时同舟共济,他就算要杀叶晚晚,应该也不是这会儿罢……她不认识去城边的路,只能冒这个险。带着人群,浩浩荡荡的到了城墙边,放下天梯,告诉他们可以自行捕猎,然后指挥人群依次下去,把梯子收回,看一眼那隔在城墙外的山谷,轻轻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 夜遥一直若有所思,忽然冷冷一笑,颇有几分恶意的道:“你把这些人放出风城,倒是可以取代尚膳宫了,他们要捕猎,总比尚膳宫要多些。”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的时候,不叫“陛下。”叶晚晚一笑,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把玩那银杖。一边漫漫的道:“风城外一片旷野,要捕猎,不容易罢!” “那么,放他们出去,是要他们活活饿死了?” 她眨一下眼睛:“我不知道啊,难道不是占星官大人说过,要将他们全部逐出风城吗?” 四目相对,他终于还是别了眼,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想索性直接把尚膳宫、御郎宫……总之,这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算了。” 叶晚晚不由挑眉,辰玉却直通通的问出来:“为什么?” 第171:星辰昭昭 他缓缓的抬头,望着叶晚晚。嘴里却在答辰玉的话:“不只是他们,就连你也得离开。否则,只怕会活活饿死。” 辰玉再问:“为什么?” 夜遥不答,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叶晚晚,像心中有甚么疑难,踌躇难决。 有辰玉在,兰景惜不便现身,实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晚晚犹豫了一下,轻柔的问:“夜遥,不知出了什么事儿?难道说这件事情不用占星,就能直接断言吉凶祸福了?” 其实她本意只想分散他的注意,可是一言出口,夜遥却缓缓眯了眼睛,眸光慢慢变的冷厉,叶晚晚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三郎一直便在身边,随手将她掩在身后,然后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夜遥倒也并不再上前,只冷笑道:“陛下方才难道没有看到吗?夜遥可还能占星么?” 叶晚晚微微一怔。夜遥胸怀大志,又本来就是食人族的占星官,若是不能占星,于他,确是莫大的……耻辱吧!她沉吟的答:“那是因为你还不曾占星,就已经怀着异心,银杖护主,岂会听逆臣指挥?” 夜遥冷笑,辰玉却又上前一步,十分固执的再问一遍:“为什么?占星官大人?为什么?” 叶晚晚也道:“请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夜遥转身便向里走,一边冷冷的道:“你会不知道?这两日尚膳宫的猎人出外捕猎,均空手而回,这个你会不知道吗?本来,尚膳宫就算捕不到肉粮,也总能撑得十几日的,可是上午……上午兵杖宫闹事闹到驾前,尚膳宫依令检点存粮给兵仗宫,但只送了一半,就发现余下的存粮,平白的,居然会腐烂无法进食……只有那一点点谷物尚完好。这风城处处皆青石铺地,寸草不生,没有肉粮可吃,所有的人,眼看就要饿死!” 叶晚晚哑然,辰玉不住追问:“为什么会这样?占星官大人,为什么会这样?” 夜遥冷笑道:“我怎会知道?我只知道……只知道……”他终于还是回头看了叶晚晚一眼。咬牙道:“陛下成为圣母容貌,族人却捕不到肉粮,然后又是异变频生……这许多事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叶晚晚微微皱眉,轻咳道:“占星官大人,不知那些谷物还能撑过几餐?” 夜遥仍旧冷笑:“那一点点东西,半餐都撑不过,居然还问几餐……这风城谁会要吃这种东西?还不是你来了,居然宁肯挨饿,都不吃肉粮,我才吩咐尚膳宫略备下一些,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找着……” 叶晚晚微怔,轻声道:“多谢!报歉!既然不够,我不吃就是。然后咱们想法子离开这儿……” 夜遥截口道:“这离不离风城,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叶晚晚见夜遥言辞间大失常态,很是无奈,便不再说。辰玉已经掩不住讶色,不住去看叶晚晚,又去看夜遥,终于缓缓的拿出了银色的峨嵋刺,庄容道:“占星官大人。你是真的占星官大人,还是假的?” 夜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辰玉,族危方动双刺!好好的,你的银刺居然全都动到我身上来了!夜遥既在,怎会族危?” 辰玉愣了愣,看了他几眼,又慢慢的把峨嵋刺收入怀中,喃喃的道:“既然你是真的,为何我总觉……总觉这些日子的占星官大人,与以往大不相同?” 叶晚晚忽然心中一动,飞也似的问道:“辰玉,你是不是从那日夜遥逼宫,便开始对他起疑?然后你才截留尚膳宫的讯息,煽动兵杖宫来合欢殿前闹事?” 辰玉道:“是啊!难道我竟错了?难道占星官大人是真的?” 叶晚晚心中微动,早便听夜遥说,朝廷中重要的只有司礼官和占星官,可是一直以来,与夜遥走的太近,居然没防备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似精似傻的女人……夜遥淡淡回头看了辰玉一眼,居然并不动怒,只冷冷的道:“夜遥此时确是夜遥,你若是什么时候当真看着夜遥有变,你尽管下手就是!” 辰玉茫然,夜遥冷冷的道:“我已经把尚膳宫的门封死,那些猎人都出不来的,其它地方的人尚不知变故,你现在去把所有的人都遣出风城,我跟……陛下去占星。看能不能占出什么。” 辰玉应了,急急走出两步,却又迟疑,回头看了夜遥一眼。夜遥一径面沉如水,她便又脚步匆匆的去了。夜遥回头看了叶晚晚一眼,又看了一眼三郎,道:“此是非常时期,我必要强占星相……三郎,你也一起去。” 本来这种时候,叶晚晚不放心三郎,是一定会带他一起的,可是夜遥这么一说,她反而有些疑惑,道:“要三郎去做什么?” 夜遥不答,只在前引领,三郎温言道:“没事的,晚晚,不管要做什么,总之是在晚晚身边,胜过一个人担心。”叶晚晚有些无奈,又想还有兰景惜在,若有危险,他自然会设法救助。于是轻轻握握他手,随在夜遥身后。 要去占星台,路途并不算近,再走了几步,叶晚晚便有些气喘,三郎也不多说,拉过叶晚晚,让她伏在身上,径自向前。 夜遥一直头也不回,走到一段山路,极是陡峭。滑不留足。他走了几步,下意识的回头看她 掌上洞房第36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却见三郎负她在身上,不由微微皱眉,反而走的更快了些。到了占星台时,已经月正中天。 夜遥盘膝坐下,冷冷的道:“兰景惜,你给我安份点儿!” “好,”兰景惜的声音一笑,道:“晚晚,若有事情,就大声叫我的名字。” 叶晚晚应了,夜遥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神色方渐渐变的静谧,站起身来,淡淡的道:“陛下,夜遥要强占星相,求血脉交汇……” 叶晚晚点了点头,夜遥又向三郎道:“三郎,若是我们两个人,不管谁有不支之态,你都要立刻划破手腕,喂我们吞服精血,否则若是有谁晕厥,便前功尽弃。” 叶晚晚讶然,道:“什么,三郎他……” 三郎轻拍她一眼,柔声笑道:“好晚晚,三郎知道晚晚心疼。可是三郎不是纸人,没这么脆弱的,而且三郎懂的权衡,懂得要留下命来陪着晚晚,若无必要,不会无谓牺牲的。放心就是。” 三郎一向沉默,这几句话却说的轻柔恬淡。颇有几分兰景惜的味道,叶晚晚心里一热。凑唇吻吻他颊,轻柔的道:“三郎真好。” 夜遥眉宇间升起一抹浮燥,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没说。拉她过来,重又屏气凝神,然后划破自己左手,又看也不看的划破她的右手,叶晚晚虽然早已有备,还是疼的咝了一声,他落刀便不由更浅了些。他腕上血流沽沽,她那儿血丝却是不紧不慢的渗出。她不由惭愧,急道:“快啊快啊!” 夜遥轻哼道:“你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她也哼一声:“我说我的血,让它快点儿去找你的,省的它自己瞎蹿。” 他又轻轻哼了一声,终于还是等着她腕上血丝渗满,才把手腕贴上,喃喃轻诵。叶晚晚也闭上眼睛,尽量收敛杂念,努力心思集中。隔了不大一会儿,便觉身边似乎腾起了飓风,直吹的遍体生寒。 她生怕分神,并不张眼去看,也似乎并不觉腕上疼痛。隔了许久许久,忽觉心境空灵,好像整个人身体都轻了些一样,不由自主的缓缓张开眼睛,便见有几丝金中带赤的光线自杖头明珠射出,却在将及夜空时,汇成一线。 三郎就站在身边,拿着小刀比在腕上,一瞬也不瞬的盯紧她的面孔,隔了不大一会儿,夜遥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就移开了身体,站了起来。叶晚晚啊了一声,险些摔倒在地,三郎早上前扶了,把衣袖撕成长条,帮她包住手腕。 叶晚一看还余了两根,便走过拿了夜遥的手,也帮他包扎起来,看他面寒如水,喜怒观测的模样,心里实在没底,终于还是问:“怎样?有没占到什么?” 他眼睁睁的盯着她给他包扎的手,许久许久,才缓缓的道:“你知道……扫把星吗?”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知道啊,慧星嘛!” 他淡淡的道:“灾星现,人间必有灾难,战争、瘟疫,天灾、人祸……” 她听的心头发冷,飞快的道:“愚昧!它只是长的像扫把而已!慧星是太阳的大女儿,整天飞来飞去,拿头发扫地,头发上全是灰尘,所以看着才这么显眼儿……” 嘴里胡言乱语,人却在慢慢后退。上崖的地方,还记得清楚,拉着三郎一直退了过去,夜遥一直侧头看着她,忽然淡淡的道:“陛下,你若是怕我,为什么不用银杖杀我?” 她斜眼去找地上有什么机关,却什么都找不到,夜遥缓缓的走过来,仍像上次一样,以脚尖走出一个奇异的图形,然后吱吱嘎嘎几声,木屋从崖下升起,夜遥当先而入。叶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三郎走了进去。 木屋飞也似的滑下,夜遥站的稳当,神情是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喃喃的道:“我若杀了你,谁还能来做女王?” 第172章:解衣推食 叶晚晚不由微凛。捏紧了银杖,夜遥又自言自语似的,道:“辰玉?” 要杀就杀,费什么话,切……她再向木屋的窗子边kao紧些,居然也不十分紧张。三郎悄悄上前半步,掩过她,轻声道:“夜遥,杀人很容易,可是晚晚只有一个,若是你杀完才发现杀错了,那你要怎么办?” 这句话实在不像三郎说的,倒像是兰大少的口气。若是三郎要说,他一定会说,有我在决不会让你碰她……之类。叶晚晚不由愣了一下,巴过三郎来,探头去看看他的脸。 三郎嘴里虽说的从容恬淡,神情却颇紧张,紧紧的盯着夜遥。见叶晚晚看他,立刻便有些羞赧,轻咳一声。别开眼去。 这个傻三郎,难道是刻意在学兰景惜么?叶晚晚不由好笑,摸摸他手,笑道:“三郎,你做自己就好,不用做别人……别人都没有我家三郎可爱的……”一边说着,便笑道:“来,三郎给晚晚笑一个。” 三郎听命微笑,她笑嘻嘻的摸摸他脸,三郎是全然情不自禁,叶晚晚却是故意不把夜遥放在眼里。夜遥长眉深锁,只是看着她的脸,银牙紧咬,却犹豫不决。一路走回,夜遥再没有说过半个字,走的比风还快,叶晚晚抗拒无效,早被三郎拉到背上,听三郎微微有点儿喘,有点儿心疼,便笑着叫道:“喂!” 夜遥微怔,脚下便慢了一点儿,却不肯回头看她,叶晚晚居然想笑。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么严肃,喊打喊杀的夜遥,就总想刺他两句。反正一有兰少,二有银杖,也是有恃无恐。于是笑道:“我说夜小妖,你不饿吗?走的这么快,很消耗热量的。” 夜遥为之气结,两天滴水未进,又赶了一夜的路,就是一个人类,也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何况是食人族?回头横了她一眼,她正趴在郎力大车上悠然向他眨眼。夜遥立刻便别开眼去,脚下却也当真慢了许多,一直到进了风城内殿,辰玉急急迎了上来,夜遥道:“怎样?” 辰玉道:“我已经把人都遣散了,只余了尚膳宫。” 夜遥道:“好!” 辰玉抬头看看他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皱起了眉,直通通的问道:“占星官大人,你不会死罢?” 叶晚晚轻咳,看辰玉神情明明是关心的意思,可是这话听在耳中。真让人受不了。夜遥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没这么容易死的……”似乎想转身看看叶晚晚,又或者只是想让她看看自己。却只转了一半,又收住,道:“去占星宫罢!” 虽然夜遥要杀人,可是兰大少还在,所以叶晚晚和三郎仍旧只能跟着,一进殿门,夜遥便指给辰玉道:“辰玉,那些谷物,你去取来我们吃。” 辰玉就乖乖的去了,叶晚晚看她那架势,好像要直接拿来吃生的,赶紧过去帮忙,这些东西,她倒熟悉,他们第一天给弄来时,直接就端来的煮谷子,感觉像喂鸟,说了几次,才学会去皮,所以现在是烂糊糊的几把小米。反正也不多,拿夜遥煮茶的壶,弄了个半生不熟,只盛了满满两碗。 夜遥一直很大爷的高坐在书案前,冷着脸一动不动,看她们糟蹋他的茶具都没说半个字,一直到辰玉把两碗都端给他,他盯着那两碗小米发了半天愣。才自己又去拿了两个碗,笨手笨脚的分成四碗。 叶晚晚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这是做什么?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需要吃东西吗?莫非是断头饭?” 夜遥这儿没有筷子,只有木勺,刚刚拿了过来,一听这话,气的直接就往桌上一扔,撩袍坐了下来,叶晚晚咳了一声,忍了笑,挑了一碗看起来最多的,放在三郎面前,又给他放上一把勺子,然后又把勺子分别放到余下的三只碗里,又端到各人面前。 四人对坐,居然有几分身在人间,合家共餐的错觉。叶晚晚轻叹一声,看了一眼面前的碗。碗真的很小,米也真的很少,大概根本就没几勺。奇怪的不觉得很饿,想想夜遥失血蛮多的,大概真的有点儿撑不住。再说兰大少还要用这身体……犹豫了一下,便把勺子往碗里一丢,直接把碗端到夜遥面前。 大家本来都只是低头对着碗出神,叶晚晚勺子一丢,嗒的一声,四人好像大梦初醒,三郎转手就把饭递到了叶晚晚这边,而叶晚晚的却在夜遥面前,最奇怪的就是,连那个木头人辰玉,也居然会把碗端给了夜遥。 夜遥显然惊讶万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三只碗,又抬头看着叶晚晚。叶晚晚却忍不住多看了辰玉一眼,心想这戏码,真的好像辰玉有心,夜遥无梦,啧啧…… 耸耸肩,端起自己面前的碗,转身就拿勺子喂给三郎,三郎不肯张嘴,她便道:“好啊,连你也不听我话了?” 三郎道:“不是,我不饿。” 她早借他这一张嘴,把勺子塞到他唇间,一边笑道:“不饿也得吃!乖啦,我是真的不饿,你几时见我逞过强?我是娇弱的小女人,从来都只懂得被照顾的,我要是饿,绝对不会让给你的。赶紧吃。” 三郎被她硬塞,只好被迫咽下,想说话,一个字还没说出,又被她塞进一勺,苦笑咽下,双手扶着她手,道:“晚晚,求你也吃一口……” 她笑眯眯的盛了满满一勺,含了勺边,向三郎媚媚的眨下眼睛,含含糊糊的:“好啊,那一起吃啊?”三郎有点儿羞赧,她已经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三郎情不自禁的便启唇相迎,她早利利索索的把勺里的米塞给他。 一来二去,连骗带哄,很快把半碗饭喂完。叶晚晚得意洋洋的放下碗,抬眼间。不由微微一怔。夜遥和辰玉,居然都怔怔的看过来,双眸潮湿,竟似乎有几分……羡慕?叶晚晚咳了一声,笑眯眯的道:“怎么,两位没吃过小米,个个都得我喂吗?” 夜遥迅速低头,把一碗饭推给辰玉,把另一碗推给叶晚晚,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碗,三口两口吃光,叶晚晚把碗又推给他,他又推回来,叶晚晚笑道:“你不吃,我要叫人出来吃了。” 夜遥一怔,神色顿冷,冷笑道:“原来如此。”一边一把抢过去吃掉。淡淡的道:“真难吃。” 她也不理,笑嘻嘻的倚在三郎身上,把玩那银杖,辰玉闷不吭声的吃光了那碗米,问:“占星官大人,现在要去哪?” 夜遥没好气的道:“什么去哪?就这点儿东西,吃完这次就没了,你说要怎么办?” 辰玉道:“那我们要迁去何处?” 夜遥冷冷的道:“出去再说!” 辰玉愣了一下:“你昨夜占星,没有占出何方为吉,何处能够避灾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夜遥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道:“没有。” “那我们要把陛下带往何处才安全?” “安全……“夜遥冷笑,看了叶晚晚一眼:“只要她在,就不安全……她是族中灾星,她活着,所有族人就都得死。” 叶晚晚微微皱眉,拉着三郎略退开一点儿。兰景惜为了便于夜遥静心占星,显然是把魂魄隐了。既然隐了,一秒和一小时和一天,感觉上就完全是一样,也没办法随时听闻外面情形。若夜遥当真有杀心,就算暴lou形迹,也得叫兰景惜出来救场,只有一根银杖,要面对夜小妖,总感觉不太保险。 辰玉看着叶晚晚,又回头看着夜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夜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忽然转头道:“辰玉,不如你来做女王?” 辰玉傻了,瞪着他,喃喃的道:“占星官大人,不,你……你到底是谁……” 夜遥怒道:“你怎么笨成这样?我是夜遥,我要扶你做女王?你做不做?” “做女王?我做女王?女王?女王?”辰玉眨了半天眼睛,似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忽然就是一喜,拖口道:“那我可以要你侍夜么?” 噗…… 叶晚晚真的很想喷饭,不管让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位冷冰冰,似精似傻的木头美人,居然会在这当口,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见夜小妖做为女王的专属面首,风城排名第一的侍夜尤物,还真是让人向往…… 若是平时,夜遥自然不会在意这个,说不定还挺得意。可偏是此时,夜小妖心中全无风月,更加不会有辰玉版的风月。一听这话,直气的脸色都变了, 怒道:“你……滚!” 叶晚晚发誓自己不想火上浇油,可是看他挺秀的眉毛都拧成一团了,于是很好心的建议道:“其实你可以自己做的……相信没人敢反对你当男王的,最多不能亲自生娃娃罢了……” 夜遥怒极反笑,然后抛出一句蛮滥俗的话:“叶晚晚,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居然叫的很顺,叫完了,她并不曾在意,他自己却不由怔住。 其实叶晚晚不认为夜遥真的会一时冲动就出手,尤其在替补女王不够给力的情形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最要命的就是,辰玉虽然笨,却显然已经领会了夜遥要杀她的意思,居然举着个峨嵋刺站在一边,犹豫不决的斜眼看她,颇有点儿跃跃欲试似的。 银杖再神,也不可能一下子挡两个变态,于是叶晚晚吸一口气,大声道:“兰景惜!” 夜遥怒极,道:“你……” 第173章:短兵相接 (偶真的真的无言了。最后一天,最后一章,居然怎么刷都进不了作者专区,就差十几分钟,难道是天意?泪。。。) 夜遥话音未落,便不由得微微摇晃,眸中怒意迅速清空。 他急急上前一步,又迅速环顾周围,双眸清亮如泉,然后缓缓的折了折袖,温文尔雅的道:“陛下。” 兰大少来的好快!几乎是一瞬间……显然是时刻准备着的。看着那对温暖关切的湛亮眼瞳,她轻轻笑了笑,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抿着唇角看他,兰景惜已经含笑走了过来,笑道:“陛下,你还好吗?” 她凑前一步,踮起脚尖抱上他的头颈,软软的道:“我……”忍了忍,好歹没说下去,只是用力抱紧他。他却永远都明白她要说什么。柔声笑道:“我也很想你。” 前一刻,是怒极起了杀机,后一刻,便温和如浴春风……这种变化,傻瓜也察觉得到。兰景惜虽不知这儿发生了什么,但若要掩饰,本来并也不难,却情急关心,不及掩饰。而叶晚晚,却不知为什么,居然也并不想帮他掩饰……夜小妖虽然有趣,可现在实在不是个能玩的时候……似乎兰景惜一直在才好,他在,所有大事都不会耽误…… 三郎也轻轻松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然后又自动自发的汇报道:“除了尚膳宫被……被你关了,其它人都被她赶出风城了,现在风城没有东西吃,我们怎么办才好?” 兰景惜轻轻吻吻她额,然后拉她到左臂,点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尚膳宫怎样了。嗯……司礼官大人,你说呢?” 辰玉显然完全茫然,瞠着大眼看着他,兰景惜一笑,也不等她反应,便挽了叶晚晚,当先而行。尚膳宫的大门封的很严密,里面却是一片喧嚣。掺杂着一些尖厉的异声,不似人声,倒像兽吠,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兰景惜微微皱眉,止住三人,足尖轻轻一点,在墙面中间略一借力,便跃上了高高的围墙。夜遥虽然也身手便捷,却毕竟不会这种人类的武功,辰玉竟是骇然,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仰头看他。 兰景惜向下看了两眼,神色微变,又迅速纵身下来,道:“风城外,只怕也没什么可吃的,不能放这些人出去……谁身上有刀子?” 叶晚晚和三郎一齐摇头,他便转头道:“司礼官大人,你的峨嵋刺借用一下。” 辰玉愣了许久,才道:“你的呢?” “哦!”兰景惜微怔,在身上袖上乱摸了两下。总算摸到了一柄其薄如纸的钢刺,辰玉手中的峨嵋刺,已经像一把长柄的刺刀,与人间峨嵋刺颇有不同,夜遥这把,却几乎有点像无柄的匕首,却是菱形。 不远处的屋檐上,便是齐刷刷的一排兵杖宫用过的木棍,兰景惜跃身上去,踢下几根,根根竖直相连,极长的一线通天,他人从屋檐上飘身而下,掌中利刃便带着自身下降的力量,自上而下激刺,似乎武功里,还掺杂了一些术法,其势有如破竹,转眼便把数根木头破成筷子粗细的无数根。 叶晚晚和三郎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兰景惜却并无得色,手脚极迅速的整理那些木枝。其实认识他这么久,当真极少见他展示甚么神奇的武功,兰大少素来低调,可是这次连暴lou形迹也全然不顾,不惜尽全力施为,是为了什么? 尚膳宫的人,在做什么?一念及此,再笑不出,眼睁睁看着兰景惜用衣襟兜着木枝。重又跃身上去,整个人在屋檐墙头游走,不住运力掷出,势挟劲风,围墙中痛呼连连,便说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来来回回足有十数次,地面上一大堆木枝用掉了十之七八,兰景惜纵身下去,不一会儿,又腾身上来,急急的道:“这边暂时无事。我们要快些,只怕风城外那些人也是如此……” 夜遥这身体本就失血过多,此一番又是大耗功力,叶晚晚看他脸色极是苍白,额上也是汗湿,显然有些不支。急上前扶住,终于还是问道:“他们在自相残杀?” 兰景惜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自相蚕食……” 什么!?叶晚晚顿觉头皮发麻,居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又强抑了,咬着唇随他转身,轻声问道:“你还能撑的住吗?” 兰景惜看了眼手腕上渗血的布条,微微凝眉。道:“尽力而为罢。” 她竟有些无奈,这便是兰大少的“顺其自然”,事未临头,他会说顺其自然不强求,可当真事到临头,他从来都只会拼尽全力。看他轻轻吸气,想要腾身,忽然猛醒过来,急道:“我用银杖试试!” 兰景惜一怔,她已经抛出银杖,情急之下。势道劲疾,一瞬间便似秋风扫落叶一般,尽数把木棍卷起,遥遥抛到城墙,反而比人行更快些。 兰景惜一喜,道:“果然厉害,不知用这银杖,不知能不能让魂魄沉睡?” 叶晚晚道:“应该可以禁锢的吧,以前夜……咳,用过,可是我不会。” “那让他出来试试?” “可是他现在不能指挥我的银杖了……而且他也绝不会费诺大工夫救这些人,这些人他本来就已经打算放弃了。” “那好,”兰景惜点一下头,一刻也不耽搁的拉着她向外走,一边道:“我下去先看看情形,如果需要你就把这木箭运给我……咱们试一试,银杖的法力,还能做到什么,若能不伤人而令魂魄沉睡,那是最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墙外,人还未到,已经是扑鼻一阵血腥之气,叶晚晚向下一张,情不自禁的便啊了一声,彼此之间,尚隔着一道极深的山谷,可是谷那边手无寸铁的人群,却已经斗的鲜血淋漓,遥看上去,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可是还是在不断不断的挣扎,嘶咬……像一群无知无识的野兽,疯狂的用自己的牙齿,嘶咬身边所有的人身体,同时也被所有人嘶咬。 叶晚晚忽然一阵作呕,本能的转了身,略略宁定。又咬着牙转回来,试着举了银杖,全心全意想要他们停止,想要他们沉睡……可是不论如何努力,仍旧无法影响他们丝毫。 兰景惜片刻也不曾耽搁,已经在破木成箭,然后用布条捆了,背在身上,缘梯向下,三朗不会用暗器,飞快的选了一根称手的棍子,便也赶过去相助。 叶晚晚情急之下,飞快转身,试着指挥银杖去粉碎木棍,然后投到山谷对面,可是休说木枝不能削的均匀,而且虽然可以投掷,却是全无准头,只能是零星的散落在地面上。抬眼间,看兰景惜和三郎已经身处人群之中,兰景惜显然想要点|岤,可是此时却不比刚才居高临下,身边全是肉搏战,翻翻覆覆,只能是纵跃来去,寻隙攻击。三郎拿着木棍,本来是想打闷棍,把人打晕,却是身处重围,步覆艰难。 叶晚晚情急之下,一咬牙便把所有的木棍全体搬运了出去,轰隆一声砸在地上,虽然也砸到了几个人,可是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兵器,趁手之极,很快就有人捡了起来,于是战况反而更是激烈,很快便有人头破血流。 怎么会这样? 叶晚晚惊呼一声,全然无暇细想,又急急驭动银杖之力,想把木棍移回,可是这一移之下,就连兰景惜和三郎手里的木棍,也被她移了回来。两人顿时身陷重围。 叶晚晚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急的五内俱焚,精神一分,失了控制的木棍便落雨似的掉落下去,下面重又是一场混战。 她只觉心头疼的几乎连呼吸都停了,想也不想的便扑到天梯边,想与兰景惜同生共死。叶晚晚本来就不是懂得三思的谋士,叶晚晚肯站在城墙上,咬牙看着他身陷重围,本来就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他罢了…… 忽见人丛中的兰景惜回了一下头,朗声道:“晚晚,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跟三郎,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琴韵般的声音,像阳光穿透了迷雾,其实并不大,即使用尽全力,仍嫌虚弱,奇怪的,她却听的清清楚楚。心头瞬时便是一清,他又道:“晚晚,心存善念,做什么都是对的……不止要救兰景惜和三郎,还要救所有人!”相距如此之远,却似乎连他那温暖的微笑都看的清清楚楚,世上也只有兰景惜,竟在这种时候,仍可以笑的如此温和清雅。 叶晚晚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咬着牙停下步子。 心中像滚水般轻轻流过:心存善念,做什么都是对的,不止要救兰景惜和三郎,还要救所有人……中止这场嘶杀,停止这场争执,救人,即是救已!救食人族,即是救兰景惜! 像对着心中的神祗,她虔诚的喃喃:“停止……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有异常明亮的光芒自杖头明珠中腾起,像太阳一般温暖,却又像月华一般皎洁……映得她的面容如梦如幻。几乎是立刻的,城墙下,浴血的人群像中了蛊,动作慢慢变的迟缓,更迟缓……身体摇晃,狰狞的面目也慢慢变的温吞…… 兰景惜和三郎,都仰了面,怔怔的看着叶晚晚的面容,身边有木棍拖手掉落,啪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 只差一步,真的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以大功告成…… 有一个人从叶晚晚身后出现,微微有些迟疑,看一眼城墙下那张夜遥的脸,又看一眼她挺直的脊背,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咬紧牙关,伸手用力一推。 叶晚晚猝不及防,啊了一声,整个人便从高高的城墙下直落了下来,而城墙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第174章:绝处含笑 (亲们,这章之后暂停更新。最早初三,最晚初七恢复更新,祝诸亲新年快乐!诸事如意!么么么……) 竟有三个人的声音同声惊呼,包括那个本该无力发声的魂魄。 兰景惜在自己明白之前,整个人已经狂飚而起,用尽所有所有的力量,扑过去,张开手臂,相隔如许之远,居然可以迅速指掌相触,全身全心相拥,一同坠落。三郎却早傻了,竟完全不敢相信面前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是怔怔的,用力用力的瞪大眼睛,傻了似的看着,失去了任何的反应…… 城墙上那个美丽的女子,神情却仍十分呆板,她茫然的低下头,看着她坠落,似乎并不十分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少了银杖的禁锢,也或者,是少了那一份善念,所有人像从梦中惊醒,毫不迟疑的又陷入嗜血的狂乱,四处重又响起嘶杀之声。 人类忧心食人族的命运,早忘记了自己是人类,不惜以身涉险;可食人族的司礼官,维护古老的族规,却亲手把食人族的女王推下悬崖,也等于,是把合族推入绝地。是与非,对与错,她们原本就不懂……若是能懂,也不会放着鲜甜的草木不吃,却一定要吃到血肉之躯,即使这血肉之躯,就是自己…… 方才的忙乱中,兰景惜情急救人,早忘了辰玉。可是辰玉的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至于她是在关注食人族的占星官,还是在关注夜遥,其实连她自己,都未必说的清楚。也所以,即使她亲手推下叶晚晚,亲眼见到……见到她眼中那个假的夜遥飞身相救。两人一起坠落,也仍旧不会觉得怎样。 如此惊心动魄之时,兰晚心手相连,一线温暖,她猛然回神,急急的嚷出来:“不要啊!” 他竟一笑,用尽全力抱紧她,柔声道:“晚晚,我爱你。” 流星般飞快的坠落中,她竟为这一笑失神,又复为这一句话情动,要不是还没掉到底儿,真想立刻吻他一下…… 不对不对,还没掉到底儿? 她飞快的自兰景惜的怀抱中强抽出了手,向上一举,全然无暇思考,像动画片儿里的希曼,很是石破天惊的嚷出来:“请赐与我力量吧!” 兰景惜愣了,看着她嚷的太用力而憋红的小脸……银杖璀璨闪光,白亮的光芒映的怀中人黑发闪亮,星眸焕彩…… 他忽然将她向上一托。绽开一个芳香弥漫的微笑……轰然一声,两人全身剧震,她从他身上滚扑下来,隔了好半天,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地面上生着茂密的长草,藤蔓,野花,像厚厚的草毯……她爬起身来,看看手脚还在,没折没破,顿时长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想不到这银杖关键时候居然还能救命……” 他微笑,她轻轻拍胸压惊,仍是后怕,轻声埋怨:“这有些人吧,表白也不看看时机,要是我早嚷一会儿,没准我们俩就直接像鸟儿一样飞上去了!” 他仍是微笑:“对不起……我只是怕我不说,之后就没机会说了。” “……”看着他异样苍白却异样俊秀的面容,她忽然有点儿害羞,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过去,吻了吻他的颊,他轻轻瞬了一下眼睫,向她微笑,星眸漂亮到流光溢彩。 她反而不好意思,站起来环顾四周。笑道:“我试下能不能用银杖上去啊!上面还打打杀杀热闹着呢,哪有空儿理你风情万种……” 忽听夜遥的声音道:“晚晚,这崖下面有占星官的天梯,你扶着我,我试试看能不能带你上去。” 叶晚晚本能的应了一声,忽然猛醒换了夜遥的声音,急回身道:“夜小妖,你……” 兰景惜却一笑,温言道:“夜遥,对不起,弄坏了你的身体。” 叶晚晚大吃一惊,猛然回过神,急扑过来,却乍着手不敢去触碰他,夜遥不答他话,仍是道:“晚晚,握着我的手,试试看能不能扶我起来。” 叶晚晚咬了咬唇,把银杖塞进后腰,双手抱了过来。她比他要矮许多,要抱他起来,颇为费力,又不敢用力抱他。咬着牙蹭来蹭去,终于让他坐了起来。竟不知是夜遥还是兰景惜,轻轻一笑,道:“晚晚。”她嗯了一声,贴在他胸前略略休息,他竟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想要你。” 她愣了一愣,本来这话,包括这种随时随地的情/色,实在应该是夜遥的作派,可是不知为什么,竟完全听不出是谁。居然,好像……好像两人的魂魄会融汇在一起一样。她不由自主的慌乱,急道:“兰景惜?兰景惜,你还在吗?兰景惜?” 连叫了数声,才听兰景惜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极是虚渺,像在梦魇,她急的几乎下泪,像要把他从涉死处拉回,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他的声音迅速变的清晰,低低的道:“晚晚,我在的,会一直在的。” 她咬着唇忍住泪……不知从何处来了力气,终于把他整个人扶了起来,身不由已的向后一倾,险些倒摔过去,又强自站稳。夜遥缓缓的抬手捏了捏肩,道:“好像这只手还能用,晚晚,向东走……十几步吧。” 一边说着,便吸一口气,叶晚晚看他的样子,似乎要用一只手来撑起全身,忍不住又要下泪,索性也不松开手臂,向后倒退,每走一步,都几乎要绊倒,一直艰难的走出了十四五步,到了崖边,夜遥终于道:“停。”折而向右又走了几步,夜遥倚着壁坐了下来,道:“给我一枝树枝。” 叶晚晚一言不发的折了一根给他,他就用树枝点了点地面,道:“我树枝怎么走,你就怎么走。不要慢,也不要踩到我的树枝。”她曾经见过夜遥在占星台开启机关,约略明白他的意思,点一下头,便随着他的树枝走,一直走到第四次,终于听到前面轰轰隆隆,光滑的崖壁上,缓缓的开启了一道长长的向上的隧道,接着,便显出一架长索吊着的木屋。 叶晚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虚拖似的,夜遥瞥眼她的神情,微笑道:“晚晚,你敢上这机关吗?年久失修,也许上到一半就会断也说不定。” 她薄怒道:“你很想死吗?” 他笑:“我很想和你一起死。” 叶晚晚无言,仍是过去抱着他,不太放心的又叫一声:“兰景惜?” 他轻柔的答:“在的。” 她便抱着他向里,这木屋显然只供一人上下,两人便拥挤不堪,终于挤了进去,夜遥不知拨弄了什么地方,木屋上的长索便缓缓的转动,夜遥笑道:“我说真的,真的很可能会断……叶晚晚,我也想说一句话,不然万一真的断了,你看你的银杖,暗淡成这样了,只怕没可能再救我们一次。” 她忽然就悲从中来,偏偏连别开脸都不成,只能任眼泪一滴一滴流在两个人的颊上,哽咽的道:“要说就说,废甚么话!” “嗯,”夜遥轻笑,不紧不慢的:“夜遥把心也给了你,不知你想要夜遥做什么?你说说看?不论是什么,夜遥都会答应的。” 她轻哼一声,却止不住泪水,他便笑道:“叶大小姐,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当真不想要夜遥做什么吗?比如……把这个身体让给你喜欢的人?” 她情不自禁的张大了眼,两人面颊却贴在一起,看不到他的神情,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背不起这样的深情,而且……她想要兰景惜活着,却并不想夜遥死,不想用任何人来以命易命,谁的命都同样只有一次…… 她迟疑了一下,轻言慢语的道:“夜遥,你太求全了,兰景惜医术高明,摔伤嘛,很容易就治好的。至于嘛,就为这连身体都不要了……” 夜遥听着听着,便失笑出来,道:“兰景惜,你听到没?她舍不得我死。” 兰景惜淡淡的笑,声音极虚弱,却仍清晰:“听到了,那么你千万不要死。” 她听着头顶的长索吱吱嘎嘎,响声不绝,怒道:“你们两个,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兰景惜轻轻一笑,不再说话,夜遥却道:“听说人间有多情人死去,会有身边人为之殉情,你瞧你有我相伴,也是一桩……” 她略侧侧脸,挤过去,挡着他的唇,他在她颊边闷笑,却也不再硬要说话。 其实时间并不长,可是在等待中,却似乎变的很长很长,等到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三人已经又回到了城墙上,她抱着他,把他拖出来,城墙上的辰玉,唰的一下回了身,讶然的瞪大了眼睛。 明知是辰玉,可是看到她时,叶晚晚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无暇与她理论,急扑到城墙边,看了一眼,讶然出声,急道:“兰景惜……你看!” 忽悟他是不能动的,又千辛万苦的把他扶抱过来,辰玉皱起了眉,缓缓的踏前一步,夜遥指尖微闪,银刺在手,冷冷的道:“辰玉,不知这护族双刺自相残杀,会是什么情形?”一边说着,已经将银刺擎在指尖,银刺竟似乎自行发光,耀人眼目,辰玉大大惊讶,急急上前一步,又急急退了回去,道:“你……你究竟是谁?” 夜遥怒道:“蠢材……我实在看厌了你这副蠢相!你也去崖下逛逛罢!” 第175章:朱砂嫣然(新年快乐!) 夜遥银刺在手,杀机乍现。辰玉却不退反进,固执的追问:“你到底是谁?” 对着这个似精似傻的女人,叶晚晚也不由无奈,既担心对面的三郎,又不放心这边,皱着眉头转回身,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辰玉急冲冲的问:“是夜遥吗?是夜遥吗?” 看一眼辰玉迫切的神情,又看看身边怒的双眸凛冽的夜遥,即使在这般形势下,叶晚晚仍不由失笑,笑吟吟的抬手,放在夜遥擎着银刺的手上,夜遥一怔,看了她一眼,漫天杀机,便像来时一样,突然便无影无踪。 叶晚晚一笑,问辰玉道:“你想找的是夜遥?还是食人族的占星官?” 她问的直接,辰玉也是下意识的答:“夜遥……” 叶晚晚嗯一声:“夜遥来了,你便知道他来了,他走了。你也知道他走了,那么,你眼睁睁看着他随我落下这深谷,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再来?” 她说的像绕口令一般,可是辰玉竟奇迹般的懂了,猛然转头向夜遥,上下下下的看了又看,惊疑不定。叶晚晚微笑道:“现在,我问你,他是谁?” 辰玉答:“夜遥。” “夜遥是占星官,夜遥无所不能,夜遥纵入绝处亦能逢生,是吗?” “是,是啊!” 叶晚晚一笑:“夜遥既然这么厉害,他要杀我,还会杀不了吗?还得劳烦你来帮手?” 辰玉一怔,神情变的迷惘,而这迷惘,竟是她木然脸庞上最丰富的神情,叶晚晚淡淡的笑道:“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你只是不喜欢夜遥这般待我罢了……或者说,你只不过是不想见到这样的夜遥。辰玉,你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夜遥,难道竟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去陪伴他么?” 辰玉愣着:“陪伴他?” “是啊,不是远远的看着他。而是走过去陪着他啊!不是一夕之欢,而是长长久久?” 辰玉仍是发怔,“陪着他?” “……”叶晚晚摇头,回看夜遥一眼:“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而不自知……你骂人家蠢,你自己又何尝聪明了?” 夜遥凝眉,她便笑道:“人间情爱,可是大学问,占星官大人枉自学究天人,这一点儿上,未必及上的人间的豆蔻少女呢……” 瞥眼辰玉的神情,情知她虽似懂非懂,却也已经不会再出手,微笑又道:“夜小妖,你也不用郁闷了,世间仍有真心爱你之人。只不过看起来,爱的人与被爱的人,俱是懵懂,就算在这生离死别之际,也是悲凉。便不及我跟兰景惜两情相悦,就算巅沛流离。就算惊涛骇浪,仍旧还是有很多开心的事情可以回忆,又有很多幸福的事情可以期待了……” 微微一笑,抬足便下了天梯,兰景惜和夜遥的声音一起叫:“晚晚!” 她便回眸一笑:“你给我好好的待着,不准睡着,若是我回来叫第一声你没答应,我不会再叫第二声的。听到没?”那声音没有回答,她便飞快的推动天梯。那天梯本就架山成桥,她又直接站在了桥头,天梯一落,便到了对面。 此时,对面的情形,却极是诡异。刚才她坠崖前还在激战的人们,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的停着。这中间唯一在动的人,就是三郎,他身上的女娲石熠熠闪光,让他满身俱笼着五彩流丽的光华,他整个人却像是神魂早失,明明眼前的人都已经一动不动,他还在不断不断的,把所有站在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推倒下去。 叶晚晚站在城墙上看他时,只觉他动 掌上洞房第37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只觉他动作迟缓,以为他只是筋疲力尽。走的近了,才发觉他神情不对,急道:“三郎?三郎?” 三郎充耳不闻,只是一步一步向前。一个一个的推倒,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叶晚晚叫了数声,三郎全然无所听闻,她急着想要过去,却不断被脚下的人绊倒。爬起来又摔倒,摔倒了再爬起来。越是心急想追,反而越是追不上。一直到三郎把所有的人都推倒,茫然转身四顾,然后向叶晚晚走过来。她不由一喜,叫:“三郎三郎!” 他却走过来,伸手把她推倒,重又茫然四顾,喃喃的:“……好了好了,没了。没有了。晚晚,晚晚,三郎做好了,三郎全都做好了,三郎可以去陪你了……晚晚,晚晚……为国为民……锄强扶弱……义薄云天……救民水火……” 他神情一片迷惘,连眼神中都俱是空茫。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断句,叶晚晚竟忍不住痛哭失声。 三郎眼睁睁看着叶晚晚和兰景惜自崖边掉落,其实在那一瞬间。三郎就已经死了。 叶晚晚对于三郎,便是一切。晚在郎在,晚死郎殇。叶晚晚去了,于是三郎也死了。若是最初的三郎,那一定就是想也不想的就往崖下一跳,随她而去就是。 可是现在的三郎,天长日久,朝夕相处,这许许多多的道理,晚晚教,小兰教。听到,看到,学到……日复一日……三郎始终是那么安静,那么沉默,那么温和,不离不弃的。可其实,三郎一直在努力,张大眼睛看着,安安静静的听着,辛辛苦苦的学着,学着做一个晚晚喜欢的三郎……做一个像晚晚喜欢的兰景惜一样的三郎。 死易,活难。一个如此失魂落魄的三郎,居然尚能明白,要把晚晚要做的事情做完,要把兰晚想做的事情做完……不管这有多难,必须全都做完了,才去陪晚晚…… 叶晚晚忽然惕然心惊,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抓着三郎的衣摆,叫道:“三郎!三郎!三郎我是晚晚啊……我没有死啊三郎……” 三郎全然无知无闻,仍旧向崖边走,碰到了,就绕过脚下的人。他端正的眉宇间温柔犹存,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微笑,只是那笑,看上去竟是如此如此的凄凉。 叶晚晚心急如焚,拼命去拉他的衣摆,拉他的手,三郎却全然不知,她死死的拉着,他就这样拖着她走,步子不疾不徐,却十分坚定。坚定的做好晚晚想做的事情,再坚定的陪着晚晚一起死,从来不曾想,所以,也就从来不必犹豫。 叶晚晚只叫的嗓子都嘶哑了。用尽全力扑过去,抱着他,想要阻住他向前的步子,却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三郎不停,迈步,下崖,步子从容的像平时走在路上,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落下,追随深爱的人而去。 城墙上,兰景惜忽惨然一笑,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下一秒,夜遥失声道:“晚晚!”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叶晚晚想也没想的扑出来,张了臂,像要抱起三郎的生命,却脚下踏空,轻飘飘的坠落下去,衣袂飘飘,像一朵旋转的花。 夜遥傻着,全然不懂……晚晚她,她竟爱三郎吗?晚晚,你究竟爱谁…… ……………… 其实,早知道会是这样。 兰景惜在冥冥中闭上眼睛,痛极,反而无泪…… 兰景惜了解晚晚,比晚晚自己更了解。所以听到她说,你给我好好的待着……他竟不能答,魂魄飘摇,忍泪不能答…… 早知道,早就知道。从她走上天梯就已经知道。 知道此时的三郎,已经是行尸走肉,只有那一念固执支撑身体。 也知道,晚晚若是没有办法留下三郎,就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救,早忘记那儿是无底的深谷,早忘记世上还有一个念兹在兹的兰景惜,早忘记晚晚只有一条命,给了他,就没办法再给他。 不是不爱,也不是不曾深爱。只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在三郎的生命面前,一时心里眼里全是这个三郎,全心全意只有三郎,把其它所有,全都忘记了而已。 叶晚晚平时最肯讲理,其实,那只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三郎是晚晚的“家人”,兰景惜是晚晚的“爱人”,不论谁当真有了急难,叶晚晚都会去救。甚至于,就算夜遥有难,也是一样的。因为夜遥,是晚晚的“朋友”,也许这个,连晚晚自己都不知道。不在于孰轻孰重,不在于爱或不爱,只不过,身当急难之时,眼前之人大于天,一时头脑一热,情切关心,就把其它的都忘记了而已。 若爱,便深爱,付出一切,收获圆满。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不是晚晚不懂,只是有时,情感比理智跑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仅此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 ……………… 深谷中凉风飒飒,拂开了她的发丝。叶晚晚头脑瞬时就是一清。跟了兰大少这么久,始终都没学会冷静……也许一辈子都学不会了吧? 好在,她顺利的抱到了三郎,于是抱紧了大声叫:“三郎三郎!”山风灌过来,一遍一遍的淹没她的声音,她挣扎着,努力的叫:“三郎三郎!” 没事儿跳崖玩,今天一天,就一气儿玩了两次,加上刚穿来那一回,这都不知道玩几次了……银杖不在,这回是非死不可了吧?兰景惜兰景惜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可是……可是还有三郎…… “三郎三郎,你醒醒啊!”再不醒,就没机会说完了,悬崖再高也有掉到底儿的时候……才不要三郎下辈子还这么懵懵懂懂的,一定要跟他说明白,她声嘶力竭:“三郎三郎!你个混蛋,赶紧给我醒过来!!” 嘶哑的声音,加上狠狠的一掐,三郎终于啊了一声,完全本能的回臂抱她,叫:“晚晚!” 天!谢天谢地! 她说的比风还快:“三郎你听着你就是你谁都不用学三郎最好最棒三郎对晚晚最好了、下辈子你一定要比小兰跑快些早点儿追到我、我要是喜欢了你你不管啥样我都喜欢、这……” 眼睛已经能看到那漫无边际的长草,她终于还是没能说完,可是三郎唇边已经绽开了一个闪闪亮的笑,一清到底的眼睛闪亮如星。两人一起坠落在地面上,她死死的抱着他,用力闭了眼睛,等着那惊天动地的剧震。 忽然的,只觉手中一空,她大吃了一惊,猝然的张开了眼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怀里那温和安静的三郎,那温暖柔软的血肉之躯,那个会说会笑会叫晚晚的亲人……就这么由实化虚,转眼之间,竟化做了一团飘渺的烟雾,只有那一对明瞳,那一个微笑,像刀刻一般,烙印在脑海里,久久不去。 沁人肺腑的香气弥漫开来,像来自我佛的圣殿,像来自九天的烟云,五色的光芒自她的怀中腾起,升入天空,云雾霭霭间,依稀似有金光闪动,人首蛇身的女娲娘娘,头戴骨冠的莲花圣母,依稀身在莲花台上,飘摇晃动,直至融为一体。 娲皇坐九瓣莲台,宝相庄严,淡淡含笑…… 她傻着,张大眼看着云空中的神仙,看着那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神灵……看着她身在云雾间,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直到那神像由金光闪闪,变的虚渺,远去……淡的几乎看不到,她才猛醒过来,急低了头,茫然的在怀中、地面、周围胡乱的摸索,直哭的眼泪花花,不住的喃喃:“三郎,三郎……我的三郎呢,还给我……凭什么啊,凭什么把三郎带走,神仙了不起啊,他是人不是石头,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我的三郎,我的三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破神仙,不还我我立刻就造反,立刻弄个食仙族……” 她猛然卡住,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说出这个大逆不道的“食仙族”之后,她居然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好吧……神仙,真的了不起…… 她真的,真的怒了,猛抬头看着天空,拼小命想说话,却仍旧一个字也发不出。她千倍万倍的不甘心,想了想,咬牙向天空,用指尖去划那个三字,一遍一遍怒气冲冲的划,像在跟上天讨价还价。 平时怕过蚂蚁,怕过蟑螂,可是真的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不怕食人族,也不怕神仙。理不顺的时候,就一定要讲讲…… 云雾茫茫间,一线夺目的金光破云而出,像一把利刃,耀眼到不可逼视,她下意识的双手遮了眼睛,却只觉眉间一暖,那个温和宁静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唤:“傻晚晚,我的晚晚……我爱你……” 她急急的想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而那一声过后,也是再无声息。 天空中明明没有太阳,却似乎有阳光般的温暖,映的满身光华,有清渺的声音,似乎发自心底,极遥远,却又极清晰,带着一份说不出的慈悲又明慧之意:“好个一厢情愿的姑娘,他有天命在身,你何苦硬要拖他在人间呢……也罢……他既尘缘未了,你又有功于世,且容他护你几世平安罢……” 天命?谁?三郎吗?他是神石?他是神仙?是星宿转世? 她怔着,茫然的抬手,摸着自己的眉间,一点朱砂嫣然,即使他生魂已经不在,一朝情动,仍会生生世世守候他的爱人…… 第176章 人间有情(大结局) 第176章:人间有情(大结局完结求票) (一百遍碎碎念,拜托不要删收藏,每个“1”都可以安慰偶脆弱滴小心灵……) 很久很久之后……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某人哭的累了,停下来略略休息。 然后,终于……她想起了某兰,想起了这只也当过一回人肉垫,摔的很彻底,除了一只手还能拿拿银刺吓唬人之外,其它都不能动的人。她啊了一声,赶紧跳起来向前走,一边胡乱的抹抹泪。 有个直立行走的物体正好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这么突然跳起来,他似乎也没有被她吓到,只是微微站定,抿着唇等她先看清自己,神情淡定的令人发指。 她张大眼研究他的样子。他直立行走,微微负手,保持着右脚迈出的动作,整个人,都似乎像平日一样潇洒自如,不像是什么树枝金属之类弄了个木牛流马…… 他等了很久,终于还是没等到她自行回神,于是叹着气张开手,做出要抱抱的样子,本来就很委屈的某人于是更加委屈,眼泪花花的投进他怀里,没好没歹的抱紧了,连头发也扯着。其实真的满心伤怀,半幽怨半撒娇的kao过来,想叫他的名字,当然叫不出。哼了两声,然后终于还是不放心,又把他推开一点,细细摸他的手臂。 他仍是低着头,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动作,下意识的看一眼她不能发声的可怜样儿,却一个字都没有问,一直等到她摸了个差不多,才手臂一收,稳稳当当的把她抱进怀里,抱走,摸一摸,拍一拍,安抚一下,再一起坐着吱吱嘎嘎的木屋上去。 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想问他为什么会好了,想告诉他三郎去哪儿了,总之,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偏偏说不得,整个人缠在他身上,发泄似的乱挤乱蹭。他却只是温柔又安静的吻她的脸,吻她的手,吻她额心那点朱砂。 某夜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你就不能安慰她一下吗?” 兰景惜不答,夜遥又道:“叶晚晚,你除了哭,就不能说句话出来吗?” 她气的瞪眼睛,兰景惜微喟一声,淡淡的道:“若是能说,她一定早就说了……” 夜遥怔住,问:“什么意思?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他叹气,“想来……骂神仙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吧,晚晚对神仙和乞丐一向一视同仁,想骂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咳,不过我想,应该只是暂时的,毕竟她也是有口无心,只不过……” 她张大眼看他,夜遥问:“什么骂神仙?” 他不答,却向她点一下头,也不管她哭肿的眼睛能不能看到:“是,我没有看到,我没有听到,我只是猜到了……是,我就是这么聪明,所以才让晚晚这么喜欢,喜欢到一见别人,就把我给忘了……” 她有点儿惭愧的低头,他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没关系,我连三郎都能教好,叶晚晚总不会是朽木……哎哎……好罢,就算是朽木,我也喜欢的不得了……哎啊,是我失言,晚晚是花是月是美的不得了的美人,怎么会是朽木。” 她忍不住又哭又笑,咬他的脸,吻他的颊,他便安静下来,低头微笑,等着,受着。 夜遥冷哼道:“她拧的有这么疼么?何必要叫这么大声?她快把我的头发全扯掉了,我都觉得疼,你就不能提醒她一下?” 叶晚晚急急松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扯了很久,扯的自己指上,都有纵横纷乱的痕迹。可是从始到终,兰景惜就好像没感觉一样。 叶晚晚好像一直有这个恶习,从他还是芭比的时候,就这样。心里不安时,就恨不得把他整个人绑在身上……可是兰大少,你,你这个傻蛋,疼,你为什么不叫? …………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安静下来,抱着他,将及城墙,他终于回手轻轻拍拍她,柔声的:“晚晚,你还记得吗,我们初见面时,你不是很向往巨人在小人国称王称霸吗?现在有我陪你了,两个人一起,天下之大,处处都可以任我们横行霸道,你说爽不爽……” 她闭着眼睛,听着他琴韵般的好听声音,在耳边娓娓而言,却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似乎,也并不想明白。直到足尖踏到了实地,放眼望去,身边无数小小的人影,都已经恢复了人类的高度。 她缓缓的站定,微微凝起了眉心。 是,也许本该如此,我家乖乖三郎已经去了,化作了叶晚晚额心一粒朱砂。五色神石补好了天空,莲花圣母已经消石,女娲娘娘回复了本源,一切都已经重归正常……所以,他们也就都恢复正常了?没有食人族了?都已经成了正常的人类?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还是巨人?为什么会这样?懵懂的人类仍旧懵懂,为此尽心竭力这么久的人,在大功告成的那一天,却必须要保持着食人族的罪恶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啊?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苦苦的努力了这么这么久,只以为将来可以功成身退,兰晚天下,到头来竟是镜中空影……若是这样,就算已经没了食人族,巨人能去哪儿?谁看到巨人,不是大惊失色?谁会记得他们为人类做过什么?到时恩将仇报,便是替天行道,枉自救世,却要死于世人之手…… 我没了味觉,没了三郎,现在又不能说话……女娲,你好没道理,我这么辛苦的帮你,你就这么对待我吗?? 我不要,我不要…… 身边的兰景惜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满心恼恨的望着天,咬紧牙关。一直到他忽然捏过她的下巴,直吻了过来。 她居然吓了一跳,向后一退,然后他便揽她入怀,深深吻入,舌尖扫过她的唇齿,缠绕她的舌,许久未有的缠绵让她心跳,她情不自禁的回应,承欢,索取,亦献出……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拼命抱着他,用力贴紧他,唇舌纠缠,抵死缠绵……一直到微微窒息,浅浅一晕,然后被他一把捞回。 为什么每次被他吻,总是会忘记还需要呼吸? 她拼命喘气,眼前只有他湛亮的眼瞳,他向她一笑,抬了指,细细的理好她的发丝,一边柔声道:“傻姑娘,生甚么气呢?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在一起……这还不够么?何必要生气?” 她的声音早软的没了一丝力度,双颊晕红如醉,怔怔望着他,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食人族什么是人类:“我……我……” 她居然顺利的发出了声音,可是她早忘记要惊讶,他更像是全无觉察一般,只仍旧是笑:“晚晚,兰景惜够不够好?” 色与魂受,点头点头:“够的……” “你要不要?” “要的……” 色诱啊色诱……他微笑:“那么,晚晚乖,不要想太多,我们在一起,知足常乐……” 某人色令智昏,“嗯,乐……” 很好…… 只有在这种时候,这个神通广大的小女王,才会乖的像小娃娃,什么都不想,由着他怎样都可以。他微笑,于是再奖励她一个吻。再于是,顺利解决所以问题,抱意乱情迷的小女王回宫,疲惫不堪的人还没到地儿,居然就睡着了,放她在床上都没有醒。 他吻吻她的颊,帮她掩好被子。走到窗边坐下来,微笑:“夜遥,我想带晚晚回成纪镇。” 夜遥只哼一声,隔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兰景惜,我刚刚才想通一个问题,晚晚是食人族的女王,是整个食人族的族根啊!如果晚晚真的为此愤怒,生了恶念,那食人族,是不是就不会真正的灭亡?是不是就会春风吹又生?” 兰景惜微怔,细想了一想,神色便庄重了些:“对,应该是的。” 夜遥无言:“这些,难道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我还没有想这些。” “你如果不是想到这个,为什么连用谁的身躯也不顾了,拼小命去诱惑她?” “哦?”兰景惜淡淡一笑:“我只是不想让晚晚陷进这种怨恨的情绪里罢了。我只是想让她想开点儿,高兴点儿。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才终于让大家都回复本源,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至于我们自己,其实我也不解为何要单单留下我们,可是这个嘛,慢慢想,总有办法的……这么多人都救了,哪可能连三个人都救不了?” 夜遥再度无言,兰景惜微微凝眉沉吟,又道:“细细想来,救人类,就是救自己,说不上是什么恩惠,所以也不该强跟上天要甚么回报。那些族人虽吞食女娲娘娘的肉身,但女娲与他们,本来便出自本源……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照你这么说,若是晚晚心中全无恶念,她也可以恢复了!是不是?” 夜遥冷笑,颇有几分不耐:“那你以后就可以照着这个方向努力了?你不干点儿什么就难受是不是?” 兰景惜失笑,回看她一眼,她正睡的沉沉,微微的蹙着眉头,眼睛仍是又红又肿。于是他轻柔的道:“不管为了什么,让晚晚高兴点儿,总应该是兰景惜努力一生的方向,” 他在地板上仰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微笑:“紧张了几年,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夜遥理也不理,他便也不再说,隔了许久,才道:“夜遥,那辰玉,你预备怎么办?” 他答:“关我什么事?” “只有我们三人……只有这三个身体没有恢复,这一定……” 他不耐烦,“关我什么事?” “好罢!”兰景惜淡淡的一笑:“其实她当真不关谁的事,我也不想管了,我只管好我的晚晚就好。” …………… 清晨起身上路,辰玉竟已经把所有的人类送出了风城,包括那些原本被关在尚膳宫的人。诺大的风城,只余了叶晚晚,兰景惜和辰玉。 兰景惜笑道:“辰玉,跟我们一起去成纪镇吧。” 她摇头,然后叶晚晚笑容可掬的冒了一句:“去吧去吧,没关系的,我可以跟你分的,你一天,我一天……不然赌赌也可以,你要是……咳……” 某兰和某夜顿时一头黑线,回头瞥过无比怨念的一个注视,成功的把叶晚晚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信口开河谁都会,这时候的叶晚晚比谁都大方,只不过将来会怎么样,就不一定……哦不是不是,就一定不是这回事儿了,别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估计棍子刀子齐上阵都是轻的。而且还有就是,夜遥就算可以跟兰景惜“你一天,我一天”分分,可估计两人都不会去找辰玉吧? 不过辰玉一个女巨人在此,还当真挺让人不放心的,于是叶晚晚在辰玉身后使眼色,当然不是使给兰景惜,眼皮都使抽了,夜小妖才总算给了面子,懒洋洋冒一句:“辰玉你还是跟着我罢。” 结果辰玉居然答他:“不。” 自认魅力无边的夜小妖铩羽而回,气的一声都不再吭,叶晚晚也没敢取笑,沉默的一路走到城边。猛不丁的,辰玉忽然问了一句:“夜遥,是你变了,还是……所有人都变了?” 夜遥哼一声:“我变了,所有人也都变了,只有你自己,连变都不晓得要变。”略略舒展,随手从怀里掏出银刺来给她:“咱们就此别过。这个送你罢!千千万万年,都是双刺各分飞……现在,既然已经没了食人族,就让这护族双刺合一合!” 辰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接过,放在掌中细看,竟连三人离开都没有留意,一直到三人到了悬崖对面,叶晚晚看她一人站在城墙上,身影寥落,终于还是把手拢在唇上,嚷了一句:“辰玉,饿了就吃些山果!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辰玉忽然抬头对她一笑,这如此绽放的一笑,竟是漂亮到耀眼,几乎笑尽了她一生所有的美丽。然后她向前一步,玉白的手指攸的向两旁一分,两道银光闪过,夜遥轻呼出口,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架天梯同时断开,与那银刺一起掉下了山崖。 三人竟是愕然,便连兰景惜,也不曾料到,这个木木的辰玉,竟会有如此的决绝。 天梯通天险,而风城已经没有了可以平天险的夜遥,这样一来,便等于是绝了风城与人间之路……也,也把辰玉锁在了这座空城。 ……………… 一路悠哉游哉,几似游山玩水,五日后,三人回到了小镇。 遥遥的,便见炊烟阵阵,鸡鸣犬吠,笑语喧哗,宽敞的道路两边,已经有移植来的杨柳抽出了新枝,道边店铺林立,树下的女人一边做着针线,一边漫漫的聊天,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的打闹,不时有挑担荷锄的男子走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竟已经全然是一片人间气象。 叶晚晚本来颇有几分回家的心情,可是遥遥看到这般和谐温馨的情形,却忽然有些胆怯,一猫腰就蹲了下来,托着腮:“这儿真的是咱们的小镇吗?” 兰景惜很配合的陪她蹲下,“是的。” “郭大哥他们真的太神奇了,他怎么做到的!” 兰大少悠然微笑:“他就是干这个的,别的不会,置房子买地娶媳妇之类,最是门儿清。” “好神奇,我好崇拜他……”她喃喃。 “他样子很难看的。” “哦!”她顿时便冷静了些,镇定的答:“人不可貌相。” “是呢!晚晚说的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累了,再蹲会儿。” “哦!” 她于是继续近乡情怯,他也继续陪她蹲着。隔了许久许久,炊烟袅袅中,飘来了饭菜的香气,她悄悄咽一下口水,然后再咽一下……夜遥已经说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忍无可忍,冷冷的道:“你们俩个,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没人理他。其实叶晚晚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怕自己会吓到镇上的人,兰景惜当然也明白,其实就连夜遥也明白的。他只是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明说,一定要有的没的东拉西扯。 再隔了一会儿,兰大少好心的建议:“晚晚,我听说郭良那儿,有很多吃不了的饭菜,不如我们去帮他一下忙?” 她咽咽口水,“大家怎么也是熟人,帮下忙是没关系啦,只不过……” 兰景惜微微笑:“我担保郭良难看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好色的心,对大美人小美人都同样热爱,决不会厚此薄彼的。” 她轻笑,心情顿时便轻松了些,犹豫着正要站起,几步外的草丛中已经有人跳了出来,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说话就说话,为何一定得顺便臭我?” 叶晚晚又惊又喜,本能的就站起来,想一想,又蹲下:“郭大哥。” 兰景惜则压根就没站起来,也不拱手,只笑道:“郭兄当真着手成春。” 郭良呵呵一笑,“那还得多谢两位马到成功啊!”一边说着,便指指自己的鼻子:“郭良还是这个郭良,你们两个,却都换了个样子呢!” 她赶紧解释:“哦,是这样的……” 叶晚晚正发愁一个身体,两个魂魄这种事儿要怎么解释,郭良却浑不在意的摆手:“知道,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来,先回家再说吧!”一边说着,就转身带路。 啊?她卡住。他都知道了?新闻联播也没这么快吧?某人跟某人暗渡陈仓?鸿雁往返? 她怀疑的看他一眼,跟在郭良后面,宽宽的路刚好够她走的很方便,并不会觉得窄,像为她量身打造。一直走到了一间异常高大的房子前,郭良才停下来,一摆手:“好了,叶大姑娘,我这屋里,好饭好菜都摆好了,好床好被也都铺好了,可是咱还有个条件,只需要你点点头。” “条件?”这时候居然谈条件耶?她讶然,习惯性的去看兰景惜:“啊?” 兰景惜淡定微笑:“没事的没事的,郭大哥的条件,简单的不得了,只不过是……让我们顺便把亲成一下。” 把亲成一下……把亲成一下是什么意思?她颠三倒四许久,忽然瞪大眼:“什么?成亲?谁跟谁?” “你说呢?当然是……”他笑吟吟的指指自己:“我,跟你……” “啊?这……” 他过来牵着她手向里走,带着他芳香弥漫的兰氏微笑,她心里摇摆来去,犹豫又犹豫,终于还是停步抽开了手,讪讪的道:“等一下。”他回头看她,眸光温暖的像阳光,她轻声,陪着一点儿笑:“我,我是说……其实我还不是很饿,不如咱们从长计议……” 他这次却不陪她东拉西扯,走上一步,微笑道:“晚晚。” “嗯。” “晚晚,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要……其实你明知道的,不是吗?”她轻轻吸了吸气,终于还是说出来,低柔,却清晰的:“我要兰景惜,我只要兰景惜。” 他笑笑:“你确认吗?你真的只要兰景惜?” “是的,我确认,我不要买一送一,我不要完美。我只要兰景惜,就算是芭比也没关系。” 他一笑:“那好,你等我一下。” 他略侧头吻吻她颊,然后便见他身子一震。下一秒,便换了夜遥阴阳怪气的声音,终于可以独享自己的身体,他反而不怎么领情:“他就不怕我趁火打劫?” 她白他一眼,转身看天,夜遥哼道:“买一送一有甚么不好?夜遥,你不是也喜欢吗?” 她回眸一笑:“是,夜遥我也喜欢的。” 他的声音瞬间便柔了起来:“那么,晚晚你……” “我喜欢的人有很多,可是我爱的人只有兰景惜一个,我知道兰景惜是坏蛋,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常常惹我生气。我知道夜遥有很多地方比他好……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两者兼得,可是我还是只喜欢兰景惜一个。” 夜遥轻哼:“这不是……”他想说这不是白痴吗?可是看着她春花般绽放的笑颜,这句话,竟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高大的门槛前,有人轻咳了一声,负手而立,向她微笑。小小的身体,大红的喜服,漆黑的发。仍旧是初见时的眉目如画,风姿如玉。 人生原本如初见,何必秋风悲画扇? 她笑吟吟的眯起了眼睛,习惯的弯下腰,伸手相接,这个动作,许久未做,仍旧熟悉之极。所以他把了她手腕跳上的动作,也是出奇的顺眼,包括他含笑眨眼睛的样子,张开手臂抱过来的样子……一缕发丝,一点肌肤,一片衣衫,一个微笑,竟是处处都是合入心坎的顺眼。所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时,她便款款折腰下拜,拜的几乎有点儿迫不及待…… 这大概是普天下最奇特的婚礼,凤冠霞帔的新娘身边,是只到她膝弯的人类,喜气洋洋的缠绕在她的裙袂边,新房里,玉树临风的芭比新郎倌儿拿起了小小的秤杆,她伸出手掌相承,他抬手,笑吟吟的挑下了她的红盖头。 玉白的纤掌上,大红喜服的新郎倌儿俊逸无伦。四目相对,她终于还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也微笑,悠然道:“掌上洞房,人间雅事。” “嗯。”她笑着点头。 “我虽不介意在娘子掌上洞房,却难免委屈了娘子……其实我们本来可以再等一等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先娶回家来比较放心……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的婚礼,千古一人,颇可以青史留名吗?” “嗯。”她仍旧点头。 他笑吟吟走过来,吻一吻她的颊:“晚晚,最多两个月,我给你一个真正的洞房花烛。” 她轻笑,躺下来:“又见到原汁原味的兰大少,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真的只有掌上洞房,也没关系的。” 他说:“哦!”飞快的拖掉喜服,笑吟吟的拉过她手:“原来我家晚晚当真如此清心寡欲,那我也可以省力了,掌上就掌上……” 谁怕谁?她眼皮都不带抬的:“那你来啊!” “嗯……来什么?” “洞房啊!” “……” 她笑眯眯:“你不会是不知道洞房要做什么吧?” 他抬眼看她,她满脸坏笑,一脸等看好戏的神情……每当他芭比,就会发现自己魅力大减,被她肆意调戏,被她吃的死死的,她八风不动,他,他却春心动矣…… 那,那洞房要做的事情,真的,真的很想现在就做啊…… ………… ……一个月后…… ………… 苦苦等待叶晚晚出墙的夜小妖迎来第三十个孤枕难眠的夜…… 夜夜听着隔壁谈笑风生,日日看着兰晚笑容满面,他终于悲哀的相信,原来人间没有嘿咻,也仍旧可以过的很快乐;原来叶晚晚要的真的只是兰景惜,就算是芭比也没关系;原来夜遥身上的某样东西,虽然确实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仍旧无价无市。 同时,他送走第十个送花送果甚至抗着鞋垫送来鞋垫的人间芭比美少女。 他从不懂坐怀不乱,他很想夜夜春/宵。只可惜实在无处下手,除非他肯掌上调弄……他苦苦的想了许久,仍旧想不明白,她们究竟喜欢他什么?她们甚至说喜欢他的一切,所以他很大方的把小姑娘放在桌子上,任她来看,谁知她居然满脸飞红说“讨厌”然后捂脸闪人,险些直接从桌子边儿上玩了手跳崖。 所以夜遥的所谓“艳遇”,最大的用处,只不过是取悦了百无聊赖的叶晚晚。她每天一早出门,必来的地方就是这儿,挂一脸的笑,眨一对很八卦的大眼睛,第一句话总是问:“夜小妖,昨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夜遥终于下了决心。 本来这场摆明夜遥必胜的局,他实在舍不得放弃,可居然等到现在,连点儿机会都没有,那么只好换一种方式了……于是他微笑,答:“确实有一件事情,你要听吗?” “要啊要啊!” “好,附耳过来…… ※※” “啊?”她犹豫:“我……” 他笑:“我知道兰景惜不会变心,我知道叶晚晚也不会变心,可是现在这样,你真的不觉得有些遗憾吗?你真的不想抱抱他?亲亲他?你真的不想两人没事儿时多做点儿什么?” 手熟门熟路的摸过来,她也熟门熟路的拍开,他一笑,轻佻的吹一吹拍疼的手指:“你想想,真的不要?而且,天下这么大,你真的不想出去走走?” “兰景惜他……” “你问他,他当然不可能答应,所以你最好不要去问他……” “不是啦,我是说他一定也有办法的……” “白痴,你想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用我这种办法,他的办法一定是他来适应你。” “倒也是,可是……” “风险嘛,当然有,我的私心也是明摆着的……你自己想想吧!” 她犹豫:“那什么……这个……我……” “……”他摆出不置置答的样子,悠然呷茶。 她站起来转磨,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从西走到东,从北走到南,终于毅然决然的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夜小妖lou出了阴谋得逞的笑…… ………… 芭比武功再高,要追巨人,还是有一点点难度。所以,兰景惜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夜遥的术法已经启动,无力回天。 看着漫天的烟雾中的两个人影,兰景惜只觉无力,苦笑喃喃:“晚晚,晚晚,你为什么总要自作主张……” 那个出尔反尔的人在烟雾中艰难的反驳:“我怕你不答应,我贪心嘛,我想给你一个正常的妻子……” “傻丫头,你为什么不等我一下,最多再有十天,我所需的东西就可以备齐,岂不是胜过这样冒险,强求投胎转世,又要有这么长的分离……” “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有跟我说过。” “我,我怎么没说过,第一天不就说过……就算真的没说过,你想也应该想的到的啊……”他苦笑。 夜遥得意洋洋的笑道:“兰景惜,我不妨告诉你。别说十天,就算你现在就已经诸事齐备,立刻赶来,也仍旧是晚了一步,我已经把我魂魄中的情魂系在她身上,拉晚晚一起投了胎,就可以求个青梅竹马……人间不是最喜欢这种吗?哈哈……” 兰景惜薄怒,淡淡的道:“纵算你青梅竹马,我也不会让你鸳鸯得成的,不信咱们就试试。” 叶晚晚急了,飞快的道:“兰景惜,你听着,我要你答应我,你不能死,我若是投胎转世,就记不得兰景惜了,若是你也不记得叶晚晚,那我们还有什么戏啊!你将来肯定会娶个倾城倾国的美女,你肯定理都不会理我的……求求你,你不可以投胎转世,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 兰景惜苦笑:“晚晚,你会不会算啊,你长大时,我有多大了?你要吗?” “我要的,我要的,大叔和萝莉,最萌了,你一定要早早的找到我,然后玩儿养成啊……你这么漂亮,你这么绝色,你如果不老一点,我怎么配的上你,求求你,求求你……” 她软硬兼施,他仍苦笑摇头,她一咬牙,就把木钗拔下来比在脉上,无比严肃的:“兰景惜,我是女人,当然可以出尔反尔,你是大侠,必须一言九鼎,你说你答不答应?你若不答应,我立刻就死,现在就死,也不必投胎转世这么麻烦了……我本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叶晚晚,现在你都不要了,那我还转甚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这分明就是无赖,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夜遥在旁,一直淡定看戏,笑道:“我这术法,本来就是逆天行事,强借天地之力,转魂中生魂不灭,才能投胎转世,她要是提前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以后都没得转了。兰景惜,你还不答应她?也许她真的喜欢大叔呢?” 她理都不理,只是一句一句的殷殷追问:“兰景惜,我从来没这么求过你,你答不答应,你答不答应,我要刺了,我要刺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你,你这丫头,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子?自己扔下一切,潇洒转世,却要人为她守身如 掌上洞房第38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如玉,找遍天下?可是被吃定的那个他却只能含泪点头,“好,好,别刺,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得意洋洋的一笑,想说一句兰景惜我爱你,嘴巴空自开开合合,却已经听不到半点声音……他只觉心如刀割,眼睁睁的看着狼狈为jian的两个人慢慢消失,咬牙恨一阵,苦苦的笑一阵,却又扪心苦一阵,无边无涯的心痛里,却又揉着甜,揉着酸甜苦辣。 转世无心,反而最轻松,等待有情,于是最辛苦…… 兰晚既然相识又相爱,那这生生世世的缘与债,谁欠谁的,谁能说的清? 活着,永远比死了要难,这么难的事情,真的不舍得让你做,那么……就由我来做罢……不过是天下,不过是寻找,兰景惜早便习惯了奔波劳碌。寻顽皮的爱妻,总比为食人族找答案要简单的多,也甜i的多。 ………… ………… ……后……记…… ………… ………… 葱郁的树,青翠的藤,错落的花,绿草茵茵的小径上,锦袍乌发的男子徐徐而来,风拂动他的发丝衣衫,他的人,便是一道绝丽的风景…… 几步外,清甜娇糯的女声扬起:“哎,夜遥遥……” 然后是稚嫩却极镇定的声音,“是夜遥……” 夜遥?他心里顿时便是一沉,几乎没了举步的力气。 夜遥要青梅竹马,果然便有青梅竹马了?找了这么这么久,足不停步,餐风宿lou,走遍了天下,难道,难道竟还是晚了一步?难道兰晚天下,永远只是一个梦? 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吸了口气,沿着小路,慢慢,慢慢的走过来,墙上、树上、地上……触目所见,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到处都写满了那个简体的“兰”字,他就是被这个字引来的,看到它的第一眼,竟说不出有多么惊喜交集…… 结果就在眼前,反而不敢走的太快,却也不敢走慢了半步,一直走到茅草屋外。 院子正中,嫩生生俊生生的小正太正跪在算盘上,头上还顶着一本书,肉肉的小脸却十分淡定。旁边,一身红衣的女子正伏案书写,一边嘴巴不饶人的抢白:“唠叨什么!我是你姐姐,我说夜遥遥,就是夜遥遥……” “姐姐?”小正太撇一下嘴角,仍旧很淡定,跪的笔直,目不斜视:“连个‘叶’和‘夜’都分不清,还敢当人姐姐。” “那又怎么样,你再有学问,你认的出我这个字是什么吗?” “哼!”正太不屑置答。 “哼!”她更不屑一顾。 两人脑袋各向一边,表示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门外的那个人却是讶然。成纪镇一别,不过五年,若从那时开始投胎,也不过才五岁而已。那正太年纪倒是相符,且眉目俊秀,宛然是夜遥的面容。可是,这……这位“姐姐”却已经亭亭玉立,宛然已过了碧玉之年……难道上天垂怜,不忍让他等太久,有一个现成的叶晚晚不成? 他正微微踌躇,那女子已经闻声抬头,她眉间一点朱砂,殷红如血……这让他心头狠狠的一疼,可是面前人嫩脸凝脂,明眸皓齿,虽则俏丽,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只来的及匆匆一笑,还没开口问什么,她已经张大了眼,神情忽然便是又惊又喜,想也不想的直冲过来,太过急切,带倒了面前的书案,整个人便直跌下来。 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啊……他来不及摇头,急纵身上前,接她在怀中,俯看她慧黠灵动的眼睛,忽然便是透骨的熟悉。于是展开一个芳香弥漫的兰氏微笑。 她的神情变的怔怔的,在他怀里轻轻抬手,触一下他的脸,他一笑,不意外的看着她飞也似的跳起来,受惊嚷出:“天哪,他,他居然是活的……” 很淡定的小正太一惊,很不淡定的从算盘上蹦起来,跪了太久,立刻便是一跌,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人还没爬起来,已经飞快的冲过来,道:“男女非授受不亲……你是什么人?” 兰景惜一笑,答:“故人……” 她咬了唇看他,犹豫再犹豫,终于还是走上来,拉了他手,引着他去看墙上数不清的“兰”字,一边小小声的问:“你认得这个字吗?” 对上她期待的眼睛,他展颜微笑,回握了她的手,吻一吻:“我认识,晚晚,我当然认识。这是一个兰字,这是我的名字。” 惊喜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庞,她喜极而泣,抓了他手:“我知道你会认识,我知道你一定认识,我知道的……我每天每天都在梦里看到你,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我等了好久,我等了整整五年……”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晚晚等……”他点头,握着她手,不住柔声安慰,自己竟也眼眶温热,她忽然停下来,郑重的:“你是神仙吗?” “不是。” “那么……你……你……” 他不等她问完,已经飞快的答了,“我来娶你,我来娶你,晚晚,我是来娶你的。” 她lou出“天上终于掉了馅饼”的神情,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脸。 五年相思,五年奔波,他眉目如画的面容也带了些许风霜,可是,他仍旧是要命的俊美,要命的飘逸,要命的顺眼,要命的让人喜欢…… 她星星眼的喃喃:“你好漂亮呀,你怎么漂亮成这样子,你简直就是绝代佳男……哇,真是赚到了……哦哦!不是不是,”她迅速收起垂涎的表情,低头做淑女状,臊眉搭眼的,“你真的跟我梦里一模一样啊,人家好高兴的。” 他真的有些鼻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晚晚喜欢,怎么都好……” 她小小的tiantian唇,黑溜溜的眼睛骨碌一转,他极熟悉她这个神情,毫不犹豫的张了臂,将她拥紧,仍旧是不等她问,柔声的:“可以的,可以的。可以摸摸,也可以抱抱,可以亲亲,可以咬咬,可以……可以圈圈叉叉……晚晚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所有所有,只要晚晚想,全都可以的……” 某人双眼狼光,某人予取予求,正是缠绵悱恻之时,不和谐音出现,小正太爬上她的腿,愤怒的抗议:“你说过要等我长大的……” “哎呀,走开啦!”重色轻弟的某人随便捏了个理由:“你都不听我话……不叫我姐姐,不认识我的字,还跟我抢东西……” “我叫你姐姐,我从此什么都……” 她已经随他转身,小正太最后的话便轻飘飘的化在了风中:“……听你的好不好……” 意乱情迷的某人,开始上下其手,想要摸够梦中期待的五年所有的份量……小正太追了两步,咬紧牙关停了下来,喃喃的:“别得意的太早,等你年老色衰,我风华正茂……我就不信我夜遥还没本事勾搭你个花心大萝卜出墙……” 相依相偎的两人已经慢慢走远,没有听到小正太的宏誓大愿。 叶晚晚不记得兰晚了,这没关系……日子还长,相爱,可以从相识慢慢开始。 (全文完……) ———————— 偶米写错,乃们也米看错,是真的完结了。仍旧是本小冷文,不过偶自己居然蛮喜欢,囧……么么诸位亲,鞠躬,谢谢大家能一直点到这一章…… 好吧,偶承认最近很萌大叔和萝莉……不过偶还是没忍心让小兰等太久……咳,最主要的,偶想男主如果真的长须飘飘,kiss时会很扎嘴巴,嘿咻时估计也不怎么给力,影响女主的性致和x福……嘿嘿。 偶要休息,悠悠闲闲写下本。一个文的结束,就是另一个文的开始。于是呢,下本的女主,眉间会有一点朱砂痣,会有一个很有爱的大叔出现,是不是男主待定……会写一个恩怨分明的女主,会对男配狠一点,会学着不虐女主……还会,会真正写np……不准拍偶……拍偶的都是坏人,对手指…… 第177章:洞房记(兰晚版番外) 草色青青,春花初绽……心情实在太好,连景色也变的宜人,兰景惜一笑,抱着她下了马,身下的长草柔软如绵,他躺下来,揽着她。 幕天, 席地, 佳人在怀…… 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张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脸。自从被他从院子里抱出来,她就一直这样捧着他的脸,细细的怔怔的看着。所以他早就放弃跟她倾诉思念之情,只由着她看……只不过还是有点儿怀疑,离的这么近,真的能看清吗?或者,她是在闻闻味道够不够好? 五年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颠沛流离,餐风lou宿,一人一马,走遍天涯,每个黄昏都是失望,又在每一个清晨带着希望动身,相思最是催人老,可幸好,他还没有老到她不肯要……大约,兰景惜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就算真的十几年后再重逢,她仍旧会捧着他沧桑的面目,说一声,你真的好漂亮。 傻晚晚……晚晚最爱的,就是最美最好的……他的手臂忽然一紧,是真的晚晚吗?真的找到她了?晚晚真的在兰景惜怀里? 四目相对,她眼瞳中的神情怔怔的:“为什么,我会感觉已经认识了你很久,上辈子,上上辈子……” 软玉温香,软语呢喃,这般美好,美好的几乎不似真实…… 他忽然就翻身压了过来,然后狠狠的吻下来,带着满怀的思念,带着满心的痛切,心头竟是撕裂般的痛,可这痛,却又是这么炸开般的欢喜。他吞下自己的泪意,吞噬她的唇,吸吮她的灵舌……他的动作中没有一丝温柔,完全不像那个温雅馨香的兰景惜……她吃痛,委屈的小声呜咽,却乖乖的由着他叩齿直入,攻城掠地。直到她微微一晕…… 他猛然回神,急渡过一口气,这才移开唇,微笑,柔声道:“晚晚,我爱你。” 也许隔了时光,也许隔了轮回,可这世上,只有他的吻,能吸引她全身全心,甚至连呼吸的本能都会忘记……因为这个人,原本就比生命更重要罢?她双颊酡红如醉,本能的别开眼,然后又慢慢调回来,望着他,轻笑:“兰景惜,你真的好漂亮啊……” 傻晚晚,我的晚晚……他忽然觉得很口渴,很口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她轻轻一笑,抬了手,抚过来,柔声的:“兰景惜,你要什么?” 他答,“我要晚晚。”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睛,予取予求的闭上眼睛。 幕天, 席地, 佳人在怀…… 思念了这么这么久,倘若再不及时行乐,天也会嫉妒的……吻走下来,自唇,至颊,细细密密的吻,带着抑不住的急切和喘息,他一点一点的褪去她的衣服。热切的吻走遍每一寸肌肤,在新雪般的肌肤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迹……看着她娇嫩的身体,他完全情难自禁,回手除了自己的衣衫,强抑着迫不及待的颤抖,细细的吻着她幼嫩的双峰,逗弄那小小的一点红樱。 她几乎整个人都被羞涩染成嫣红,樱口微张,逸出宛转的娇咛……他的声音温柔里带着嘶哑,声声的唤,“晚晚,晚晚,我的晚晚……” 她悄悄眼睁一线,四目对正,她啊了一声,急急的再闭上。他忍不住一笑,慢慢的覆身上来,悄悄把苦抑的欲望嵌在她双腿之间,引得她不住的颤粟……他贴脸过来,滚热的呼吸吹动她的鬓发,他吞吐她的耳垂,柔声带着喘息:“小晚晚,你想看什么?” 她的脸颊烧的像火,小小声的哼哼:“我……我只想偷偷看你一眼。” 他不出声的笑,柔声的,“我给你看。” “我……”她咬着唇,竟真的张开了眼睛,原本羞不可抑,却慢慢变的深沉又温柔,她抬了手,悄悄摸过他的锁骨,他情不自禁的一震,微微闭上眼睛,任她柔软的指尖走下来,然后是湿濡的小舌,她细细的吻他,牙齿厮磨,咬噬…… 他闷哼出声,猛然把她拉近身,然后吻下来,蓄势已久的欲望疯狂的冲进了幽秘的山谷,彼此的唇齿间逸出极乐的呻吟…… ………… 很久很久之后…… 天已经黑了…… 她从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看看他,再看着月亮,自言自语:“春梦?”然后捶肩捏手:“好痛,好累,怎么回事……” 他跟着坐起,把衣服披到她身上,然后揽她入怀:“傻晚晚,自言自语的做什么?不冷吗?” 她正要摇头,然后猛然怔住,张大眼睛瞪着他。 他湛亮的眼瞳中本来俱是温柔,却迅速的转为无奈,轻轻挑眉,认命的敛下眉睫,等着。几乎在他敛下眉睫的同时,她爆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哇……” 还好,声音比想象中还小点儿,不至于把附近村庄里的人都叫醒,跑来观摹兰晚野/合。他一笑,然后抬抬脸,看着指着自己鼻子的那只手,她尖声的:“你,你,你是谁?” “兰景惜。” “兰景惜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我的晚晚,”他的声音带着抑不住的笑:“这不是你的床,兰景惜也不是东西,兰景惜是你的相公……找了你五年,也被你梦了五年,今天刚刚认出了你的‘兰’字,把你从家里抱出来,然后呢,在这儿忙了一天的人。” 她猛然卡住,他拉过她手:“摸摸看,活的。绝对不是梦,眨完眼睛绝对不会消失。” “呃……”她回看自己,新雪般的肌肤上俱是嫣红的吻痕,身上也到处都感觉奇奇怪怪,总之呢,总之就是不怎么黄花闺女,不怎么冰清玉洁了的感觉…… 她一下子瞪大眼,他赶紧对她点头:“我会负责,我会娶,欢欢喜喜,迫不及待,绝没有一点勉强。我一定一定会娶。只娶晚晚一个,只爱晚晚一个,从一而终,终兰景惜一生……不,兰景惜生生世世,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她眉眼立刻就柔和了,两眼狼光的凑近些:“兰美……咳,我口误口误,相公啊,幸会幸会……你真的好漂亮,我真的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耶,为什么我看你眉毛眼睛,全身上下,处处都顺眼的不得不得了,你简直就是可着我的心意长的……” “那么,娘子……我恰好有一个很合你心意的地方,很想你呢……” 她指尖一烫,愣了一下,双颊飞红,缩手不迭,“我,我,我真的累了……” “没关系,”他无比体贴的:“我来就好。” 于是。 她无语问苍天,难道他要一天就把五年都讨还么……然后半推半就,其实还债有时也不那么辛苦…… ………… 又很久很久之后,天已经快要亮了……他努力的想为沉睡中的某人找一片能披的布,然后发现不太够。就算遮了她,兰大少总不能赤身lou体,招摇过市吧? 然后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匹马,马上还有自己的行李。千呼万唤之后,马儿终于来了,他很细心的把两人包好,清理战场,然后抱她上马。 怀里的人整个都埋在他的披风之下,幽幽的开口:“兰景惜,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咱们是前世孽……哦不,宿缘吧?” “算是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咳,其实我是想说,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跟那个小屁孩夜遥,有过婚约……” 什么?他手掌一紧:“不必理会。” “可是我爹被他爹救了很多次,连我娘也受过他娘亲的大恩,总之我们家欠他们家太多了……我背弃婚约好像不太好……” 这个该死的夜遥,当真处心积虑……难道他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不成?他xian开披风一角,向她绽放芳香弥漫的兰氏微笑:“你喜欢小屁孩?” “不……”用力摇头摇头。 “你喜欢我?” “嗯……”用力点头点头。 他心情忽然就好的不得了,“那很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不必管……天地做证,晚晚只能是兰景惜的新娘。至于夜遥……”他一笑:“我早说过,纵算他青梅竹马,我也不会让他鸳鸯得成的,不信咱们就试试。” 第178章:轮回记(郎晚版无责任番外-求票) 晴天丽日,柳丝轻扬。树下的人闭着眼睛,似睡非睡。有人慢慢走近来,低头看她,轻柔的唤一声;“晚晚?“ 她哼哼两声,“嗯,别吵。” 他便不吭声,安安静静的等着,直到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懒洋洋的张开眼睛,面前一张微笑的面孔,明郎端正的眉宇,漆黑却一清到底的眼瞳,她只觉莫名的熟悉,喃喃的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他抿一下唇角,轻轻笑:“晚晚,我是三郎。” “三郎?”她讶然,“真的是三郎?” “是,只可惜晚晚已经不记得了。” “呃……对不起。”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心的朱砂痣:“可是,我听兰景惜说……” 他微笑:“晚晚……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她问:“去哪儿?”三郎凝眉,想着要如何答,她已经开始兴奋,坐正了,双眼放光:“听说你是神仙耶!难道要去天上?” 他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就带了点儿笑,“也……算是吧。” “真的啊!那我去叫兰景惜一起……” 三郎微怔,急站起身,拉了她的袖角,带了点儿无奈,柔声的:“是这样,晚晚,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 “哦!”她有点犹豫,偷眼看看他的神色,“上天玩呢,这很难得耶,不能多叫几个人吗?” 三郎也很为难:“晚晚,其实……其实我只有一个时辰,其实我只是偷偷带你去,因为连我也……” 她打断他:“只有一个时辰是什么意思?” “一个时辰之后,”他轻抬手,触一下她的朱砂痣:“我就依旧只是它,不能说话不能动……” 她呀了一声:“你……那你还不快点,还磨磨蹭蹭的?路远不远啊,三郎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吧……”啪啪一通说。 三郎也不由好笑,柔声道:“晚晚别急,我等你一下,没关系的。”一边说着,就拉了她手,举步向虚空中迈入,一瞬间,眼前似乎有流光闪过,接着变的清晰。这是一条半山腰的小路,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三郎指一下前面凉亭中的一个背影,柔声道:“晚晚,这就是你的下一世。” 下一世??叶晚晚险些没喷了,瞪了三郎十秒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拉着三郎追过去,亭中少女正背着手,笑吟吟看着不远处树上的鸟儿,看的津津有味的,身边还站着两个锦衣的丫环,三郎微笑道:“你这一世,是一个官家小姐,现在你还不到十五岁。” 叶晚晚斜睨了两眼,三郎轻笑道:“没事的,她是看不到我们的。” 叶晚晚哦了一声,赶紧凑过去细看了两眼,这少女一对精乖大眼,圆圆脸蛋,一望而知,是个顽皮角色,三郎轻柔的笑道:“你看,这就是我。” 叶晚晚急侧头去看,山路上正走来一个青衫少年,手里还提着一把宝剑,眉目十分斯文俊秀,倒有八分像兰景惜……呃,也不是,是有八分像兰景惜的模样,可那种安静温和的气质,仍旧是十足三郎。三郎轻咳道:“晚晚……” “怎么?” “嗯……没事了……你看,那就是夜遥。” 不用三郎说,叶晚晚也看的出,这当然是夜遥,因为从脸到身体就完全没变……三郎微笑道:“夜遥很自信很骄傲,所以他的每一世,都只像他自己。” 叶晚晚轻轻哦了一声,忍不住道:“想像谁,就可以像谁吗?” 三郎轻咳,并不回答,柔声道:“兰景惜的转世,一会儿就会出现。”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们三人与你,有累世的宿缘,所以这七世,都会在同一天与你相遇,并且,都一定会喜欢晚晚,就看你会喜欢谁了。” 叶晚晚轻啊了一声,三郎拉着她向左一点,指一下不远处一个头戴书生巾的男子:“这就是兰景惜。他上一世害你在食人族受尽苦楚,对你心怀负疚,一心想要给你安静的生活,所以,他这一世,不会武功,只是个饱学的书生,如果你这一世,还能爱上他,他就会在仕途上飞黄腾达。” “什么嘛!”叶晚晚皱眉:“书生有什么好啊!做官最恶心了!不会武功多惨啊,人家欺负都不能还手的……” 三郎轻咳,柔声道:“晚晚,这一世,我倒会一点武功……” 她随口笑道:“我知道,这一世你就是可着兰景惜长的……” 三郎窒了一下,微微低头,道:“是呢!” 叶晚晚仍旧伸头去看,一边笑道:“那我肯定会喜欢你啦!” 三郎一喜,道:“真的?” 她正要答,便见那书生已经理好了衣襟,背着书箱走了上来。仍旧是新雪般的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微微带笑,虽是一身布衣,却隐约带着一份兰芷般的高贵清华之意,叶晚晚眼前顿时一亮,笑道:“果然不愧是我家相公,就算当书生,也比别人当的好看些啊……” 身边,三郎不出声的叹了口气,微笑道:“晚晚,我们去下一世看看吧?” “啊?不能看着我们怎么邂逅什么的?” 他轻声道:“我们时间不多的……” “呃,对对,那我们抓紧点儿时间。” 他点点头,仍旧带着她向前,这次却似乎是身在一间庭院之中,三郎道:“你上一世享尽荣华富贵,这一世,相较而言,便略嫌清贫,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看,那就是你。” 一个少女正低着头,在阶边洗衣,一身粗布衣裙,头发也稍嫌凌乱,叶晚晚郁闷了一下,赶紧过去细看了两眼,这少女虽清瘦,却是容色清灵,娇美无俦,又是一喜。三郎道:“夜遥马上就到,他这一世会比我们早九个时辰见到你……虽然还是同一天,但是却几乎早了我们大半天。他会来抢你回去成亲。” 叶晚晚笑道:“那你一定是去英雄救美了?” 三郎道:“不是……我这一世,是夜遥手下的一个兄弟,我会设法保你清白,但是,救你的……还是兰景惜。” 叶晚晚笑道:“那这一世兰景惜是什么?大将军吗?” 三郎道:“不是,仍旧是做官的。仍旧是文官,只不过这一世只做了一个地方官,不比京官显贵。” 叶晚晚笑道:“那是不是就证明我上一世过的蛮幸福的啊?” 三郎轻声道:“大概是吧……这一世,一定跟前一世有关的,不过是个满则削,欠则补,来来回回,求个圆满。” 叶晚晚笑道:“他是文官,怎么救人啊?” 三郎道:“用计。” 她十分神往:“哇……那岂不是很帅……不能瞧瞧啥样吗?” 三郎微微苦笑:“他还有十一个时辰才会出现,我也还有九个时辰,我们等不得的。” 她耸耸肩:“那就算了,咱们再去下一世瞧瞧。” 三郎轻声道:“好……那晚晚,你觉得你这一世,会仍旧会喜欢兰景惜吗?” 叶晚晚想了一下:“如果是他救了我,那么,我肯定得以身相许什么的吧?” 三郎轻轻嗯了一声,道:“那我们去第三世。” ………… 一直走到第六世,夜遥仍旧是夜遥,三郎的面容却常常在变,有时像兰景惜,有时像他自己,甚至有一次像夜遥。但是却一直是会武功的江湖人。 而兰景惜做过官,做过商人,做过大夫,甚至做过猎户,有时甚至面目平凡,可是那种高贵清华的气质,那种芳香弥漫的微笑,那种睿智清透的眼神,却几乎从来没变过……喜欢真是没道理,就算他胡子拉碴做猎户,似乎也仍旧是最帅最男人最好的猎户…… 还有一世,七世便走完了,三郎的神情仍旧是静静的,似乎波澜不惊。叶晚晚刚伸了半个懒腰,眼前忽有个人影一晃,竟是一个银衫的男子。三郎大大一怔,急向他拱手道:“再容我半刻可好?” 那男子看了叶晚晚一眼,不知为何,他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似乎处处虚渺,叶晚晚急急站直,那人便道:“过来。” 三郎便跟着他过去两步,不住打躬作揖的恳求,那人也淡淡的一言不发。叶晚晚正自皱眉,指尖忽然一痛,一只毛色雪白的鸟儿口衔一个纸卷,递了过来。叶晚晚心中一动,急接了过来,转回身悄悄展开,纸上白纸黑字,字字俊秀……只是曲里拐弯,一个也不认识。 叶晚晚愣了一下,急急掩进袖中,看那个男子瞥眼过来,似乎隐有问询之意。叶晚晚犹豫了一下,便展颜一笑,走了过去,笑道:“这位大哥,借一步说话。” 三郎一怔,问:“晚晚?” 叶晚晚笑道:“三郎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不要走开,也不准偷听。” 三郎有些犹豫,却仍旧乖乖点头,叶晚晚向那人微一示意,那人便当真随她走开,不等她问,便道:“怎样?” 叶晚晚一摊手:“你要说什么,说吧,你写的这些我一个也不识得。” 那人微愣,有些无语,然后急急的道:“他这次入世,与你有过肌肤之亲,沾了尘缘,回不得上界,所以必须与你的某一世做过夫妻,完满此缘才成。你现下已经是第二世,若是之后一连七世都不成,完了九世,那他不但不能回上界,连人间也待不了,空护你七世安乐,倒要落个魂飞魄散了。” 她有些傻眼:“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说?” 他哼一声:“谁知道,下凡下成傻子了……还有你,说是你投胎转世,又怎好把他忘的这么干净?当真好没良心。” 叶晚晚无言,可是现在毕竟不是吵架的时候,急道:“那我转世肯定都没有记忆啊!难道说我现在说,我哪一世要嫁三郎,就可以嫁吗?” 他继续哼:“你只需要告诉他,你哪一世要嫁他,他自然有办法让自己早些见到你,甚至有办法让别人见不到你……再蠢的神仙也是神仙,要和凡人斗,胜负这还用说吗?” 叶晚晚彻底无言,三郎遥遥的道:“晚晚,你们在说什么?我不可以听吗?” 叶晚晚走回去,看着他的脸:“那只凶巴巴的神仙,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说啊?之后就是最后一世了,你还不说,要是我还是不选你,你要怎么办?” 三郎顿时便局促起来:“我……我可以等的……其实我不会真的魂飞魄散,只是要从头修起……等修成了,再来找晚晚就好。” 她问:“这个从头修,要修多久?” 三郎咳:“几千……最多万年而已……” 她愣了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三郎你是不是男人啊?你懂不懂有些事情需要去争啊?这一修要修一万年,你还‘而已’?我告诉你三郎,你赶紧死,死了赶紧投胎成我儿子,我亲自教你,不把你调教成大众情人我誓不罢休。” 三郎苦笑,“你的儿子,我投不了……” 她恨铁不成钢:“总之你给我学着强势点儿男人点儿行不行?听着,下一世你能多早来找我就多早来,能把兰景惜和夜遥赶多远就赶多远……” 她啪啪说,三郎只是笑,一直等她说完了,才笑道:“我只是不想勉强你,晚晚,我如果真的想法子早些见到你,对他们是不是不太公平……” 她怒:“我一投胎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懂,你怕什么啊,抢到手再说嘛!被你这么叽叽歪歪东让西让的,我又得嫁给那个讨厌的兰大少,受尽折磨……” 他用力点头,眼神温柔如水:“我记得了,晚晚,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做晚晚喜欢的人……” “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不用学做兰景惜,不用学做别人……喜欢谁是没有标准的,遇到了,喜欢了,就是最好的……”看着他澄清澄清的眼瞳,她忽然有了一点调笑之心,嘻皮笑脸的道:“别人都没有我家三郎可爱的,来,三郎给晚晚笑一个。” 三郎展颜微笑,清透如泉。 她心中忽然莫名的一动,又狠狠的一痛,似乎这句话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似乎他这个笑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眼前忽然变的模糊,她拼命想,拼命想,却再也想不出更多。有人轻拍她的面颊,轻声的:“晚晚……晚晚……醒醒……” 她缓缓的张开眼睛,眼前人眉目如画。她怔了一怔,喃喃的:“三郎呢?” 兰景惜坐回去,半带调侃的微笑:“你呀你……你不是许了他下一世吗?那估计还得等些时候才能见到……这一世呢,你还是得在这儿,受这个讨厌的兰大少折磨……” 她猝然张大眼,瞪着他。 是真?是幻?只是一个梦?还是当真许给了三郎一次轮回? 第179章:出墙记(遥晚版无责任番外-求票) 落花缤纷香径湿,温泉水滑洗凝脂…… 自从搬来这儿,最大的福利,大概就是东邻这眼温泉了。 其实这原本是一眼沸泉,但是不知被谁略加改造,砌出了九曲十八弯或明或暗的巧妙回旋,园子中心又砌出这个圆圆的浴池。热热的水一路游到这儿,温度变的刚刚好。而且泉眼周围地气温暖,遍生奇花异卉,密密的一圈,连头顶都被花树遮盖,竟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即使白天,也是幽静隐秘,着实是一个绝佳的所在。 如此山高林密的地方,如此匠心独具的小园,照理说,就该有个隐逸的高人才对,可是搬来三年,居然从来没见这儿有过人迹。而这小园也没有围墙,只有那面花墙,旁边一间小石屋又是年久失修,大约主人早已经不在了吧?既然没人,那叶晚晚当然是乐的享用,起初还让兰景惜来帮她看着人,慢慢的就放下心来,闲来就攀过花墙来泡会儿…… 方当正午,艳阳高照,可是透过婆娑的枝叶,那光便显的雾一般朦胧,不时有粉色的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发上身上,又打着旋儿被水流送走。发黑花艳,愈显得肌理新雪般晶莹。有人从花墙跳了过来,脚步轻轻,叶晚晚微侧头瞥到他云锦白袍的一角。便问:“你怎么也来啦?” 他轻轻一笑,蹲下身,随手拂开了她肩头的长发,指尖游戏似的滑过肩,婉延走下,她痒的一缩,笑嗔道:“别闹!”一边仍旧把头发挽过去,撩起水花浇在自己身上,他也不坚持,手便向前,悄悄的没入水中,握了那雪沃的椒/||乳|,轻轻揉捏。 叶晚晚赶紧拍开,漂到另一边,笑道:“干嘛啊!” 他仍旧不答,微微侧头看她,朦胧的天光下,漆黑的星瞳异样的闪亮。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他已经笑吟吟的站起来,伸手便去解自己的衣服。她怔了一下,急撩起水花泼过去,笑道:“兰大少,别闹啦!” 他理也不理,径自除衣。虽然兰晚已经做了四年夫妻,可叶晚晚还是忍不住要害羞,红着脸背过了身。身后水花一响,他已经没入水中,随即深拥过来,肌理火热,欲望迅速抬头,抵在她腿间。她竟无力,软软的倚在他身上。 他轻轻一笑,低头在她肩上轻啄了一下,唇间衔到了一枚花瓣,便捏过她的下巴,笑吟吟的哺入她的口中。他竟是异乎寻常的热情,唇舌翻搅,需索无度,神魂颠倒……一吻过后,她微微的喘,却不知为什么,又是微微的惊。 眼前人双眸深黑迷魅,流转有如墨玉,望住了她轻轻一笑,手便去扣她的腰,那欲望已经迎将上来,竟是迫不及待。她双颊晕红,急向后缩,叫:“兰景惜?” 他不答,她撒娇的:“你怎么啦?干嘛不理人?” 他从嗓子里嗯一声,更加急切,双手齐挽了她的腰,她急急推开,笑出来:“不要啦,你干嘛不说话?张开嘴巴我看看?” 他不得已,低低的笑出来:“晚晚……我只想看看你……” 她笑,咬了唇,双手攀着他:“那就看啊!” 他目光滑下,看着水中若隐若现的双峰,声音微涩,火热的身体贴紧过来,带一点儿求恳,却仍是极低:“晚晚……” “好啦……”她笑着:“我们今天玩儿什么?” 玩什么?他微怔,她满脸兴奋,又似有点儿害羞,笑眯眯的压低声音:“正好今天在外面呢,我们来玩上次书上看到的那样,好不好?” 他微微挑眉:“书?” 她已经飞也似的扯过外衣,居然直扯进泉里,在身上拉好了,这才湿答答的跳出泉水,向他招手:“快来嘛,这儿刚好有棵树。”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便跃身上去,走到树边。他全身不着寸缕,神态却高贵的好像身着天神的法衣……她轻咳了一声,情不自禁的别开眼,又赶紧笑眯眯的转回来,拉着他kao在树上,从地上拣了两人的腰带,笑道:“不准乱动啊,动就不好玩了!” 一边说着,就拉过他手,细细的绑好,第一根怕他惊觉,尚绑的半松,第二根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是他自始至终乖的像小白兔,连一丝的挣扎都没有。她终于死死的绑好,这才松了口气,跳了出来,一眼看到个全果美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飞也似的拿过一件衣服扔在他身上。他一笑,懒懒的道:“我不冷的。” 她啐一口,叉着腰:“谁管你冷不冷?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冒充我相公,还敢……还敢占我便宜?”越想越气,跳过来就是咣咣两脚,然后问:“你是谁?” 他轻轻笑出声来,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却是说不出的迷魅:“你自己的相公,也不认识了吗?” 她翻个白眼:“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叫易容术!”一边说着,就凑过去,从发际线到脖子,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带摸带剥,可是处处温软光滑,,全没有半丝痕迹。她几乎要凑到他脸上了,仍旧是看不出一点端倪。呼吸可闻处,他缓缓的吸气,欲望抬头,她又羞又恼,怒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易容术啊!” 话音未落,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他的肩,那上面浅浅一个齿痕,正是不久前叶晚晚的杰作,她大吃一惊,猛回头看着他。兰景惜的发,兰景惜的脸,兰景惜的身体……只有那对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深潭,像宝光晶莹的墨玉,美极而迷魅,却绝不是兰景惜笑意吟吟的湛亮眼瞳。 她惶然:“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他挑眉含笑,那微笑中却全是诱惑,她慌乱的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你……” 他仍旧是笑。她心头忽然一惊,猝然张大眼,脸色顿时雪白雪白:“你,你,难道兰景惜……” 他瞥到她的神色,微怔,双手一抖,已经挣开了那腰带,飞快的拥她入怀:“别慌,他没事。我玩够了,自然会赔还你的人……只是,我的陛下,你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法子对我呢?偶尔温柔一下,不好吗?我上辈子好像没欠你什么啊……” 她急急挣开,跳远几步,“什么陛下?你到底是谁,兰景惜呢?” 他微笑:“我是这儿的主人……这泉水是我引来的,这花是我种的,你自己跳墙跑来我这儿,倒问我是谁?” 她语塞,然后问,“兰景惜呢?” 他哼一声:“我只是让他睡 掌上洞房第39部分阅读 掌上洞房 作者:肉肉屋 睡着了……许他用我的身躯为所欲为,便不许我用他的吗?” 啊?叶晚晚讶然,下意识的想把他从头看到脚,然后发现不对,又赶紧收回目光,退开一步:“你是夜遥遥?天,兰景惜猜的没错,你果然是带着记忆转世的……” “什么夜遥遥,你好好叫一次不成吗?”虽是抱怨,却仍是笑,“废话,我当然是带着记忆转世,不然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岂不是只有被吃定的份儿?” 她遥遥指着他:“好啊,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轻薄我,想死啊!” “我是想死,已经想了很久了……”他笑吟吟的靠近些:“你自己相公的身体,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什么事儿没做过?我代劳一次又能怎样?” 她又气又笑:“胡说什么!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哦……我说小遥遥,乖啦,你赶紧变个小的我看看啊!” “变小?”他哧笑一声:“再被你罚跪,打手心打屁股?” “那不是很好?” “你好,我不好……”他颇有点儿悻悻的:“枉我做小伏低,什么都顺着你听着你,苦苦的守了你五年,婚约都订了,你居然敢给我玩儿一手私奔……兰景惜只道躲在这种地方,我就找不到了?我早便算到你们会来这儿!” 她有小小的愧疚,哼哼两声:“可是你明知道我跟兰景惜有婚约在先啊!” 夜遥一笑,再走近些,柔声的:“晚晚,兰景惜的魂魄,我本来根本就动不了,只是他前世在此事上对我有所亏欠,所以我才能勉强借用。晚晚,你想想,我要用足足九年,才能求得这一日的相聚……想再求一日,又是九年……所以我从你走的那一天开始,便在这儿引来了这眼泉,种上这许多花,苦苦的守着你来,就为了今日一聚。晚晚,你喜欢的,不是吗?” 她惭愧的点头:“是,我喜欢的……可是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他慢慢走近些,柔声的:“你就把我当成兰景惜啊!这本来就是他嘛,晚晚,我们怎么也是朝夕相处了五年,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心疼我这相思之苦?” 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她眼前立刻出现那个肉肉的小屁孩,情不自禁的咧咧嘴角,他不住宛转痴缠,她无奈的推来推去。正在纠缠不清,她忽然一愣:“等一下,你刚才说,一直在这儿守着我,这是啥意思?” 他挑眉,失笑出来,收起了温柔款款的神色:“意思就是说,你虽然看不到我,但是你每次洗澡,我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你……你想想,我那是什么滋味?你再想想,我今天再放过你,可能吗?我还是男人吗?” 她目瞪口呆,然后面红耳赤,飞快的甩手。可是这儿空间本来就小,一退再退,已经又到了泉边,脚下一滑,便直跌下去。他顺势一捞,把她捞回怀中,顺手便点了她的|岤道,然后带着她没入水中,飞快的拉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泉水暖如阳光,他的身体火热欲焚,她急叫:“夜遥……”他迅速俯身,将那个多余的遥字吞进了自己的唇齿,手滑下来,去挽她的腰肢,不是水太滑,还是肌肤太滑,连挽了两次,竟都被她滑开。他在彼此的唇齿间闷笑出声,索性直接迎身过去,借了泉水的暖滑,那火热的欲/望,轻轻巧巧的便滑了进去,引得她呻吟出声。 他满足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前后摇动,动作却是深抑的温柔,一边不住低头轻吻,手掌沿着她的身体慢慢走下,带着抚慰般的温柔。 她忽然张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试着叫:“兰景惜?”他轻轻一笑,低头吻了下来。 天哪,他究竟是谁? 谁是谁?谁是谁的谁?谁是谁的缘,谁是谁的债?混乱了…… (番外全部放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