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二十年后》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最多小说尽在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琦琦pan 20年——2年——20年,为什么还会回来?痛苦还不够吗?是为了结束那段不曾开花结果的情,还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呢?为何她还是这么心痛?纠缠于两代人之间,多少的恩怨情仇,人累,心也累……遗忘过去,就有美好了未来了么?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她伴他们走完人生,又有谁能够伴她走完她的人生?花开花落,年复一年,何时才到尽头?从来不知道她最恨的人,竟是最爱她的人,当恩怨一笔勾销之时,他,一代帝王,在弥留之际,又将留给她一个何等惊天的秘密,她又该何去何从…… ———————————— 男主基本就是小九了,我很懒,写得慢,不过会把坑添完的,结局么,嘿嘿,不要太吃惊就好了:p ps:前传暂停,不用看了。 第1章 京城1 初遇四娘 第2章 京城2 擦肩而过 第3章 京城3 相逢不相识 第4章 京城4 尾随跟踪 第5章 京城5 意外相遇 第6章 京城6 不打不相识 第7章 京城7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8章 京城8 打是亲骂是爱 第9章 京城9 再相遇 第10章 京城10 逃难 第11章 出京城 离别,遇险 第12章 江宁1 闭门羹 第13章 江宁2 故友重逢 第14章 江宁3 故友相见 第15章 江宁4 回忆往事 第16章 江宁5 梦魇 第17章 江宁6 太子 第18章 江宁7 三阿哥 第19章 江宁8 康熙 第20章 江宁9 江边告白 第21章 江宁10 僵持 第22章 江宁11 生死边缘 第23章 江宁12 复仇与真相 第24章 江宁13 计划 第25章 江宁14 宜妃 第26章 江宁15 探病 第27章 江宁16 阴谋 第28章 江宁17 出府 第29章 出江宁 四娘与小四 第30章 京城1 重回京城 第31章 京城2 前缘未了 第32章 京城3 了断前缘 第33章 京城4 心伤成疾 第34章 京城5 徒生波澜 第35章 京城6 大雪纷飞 第36章 京城7 遗忘悲伤 第37章 京城8 营救太子(上) 第38章 京城9 营救太子(下) 第39章 京城10 元宵灯会 第40章 京城11 落叶翩翩 第41章 京城12 圈套 第42章 热河1 找晦气的女人们 第43章 热河2 打扰 第44章 热河3 解围 第45章 热河4 雨中送伞 第46章 热河5 计中计 第47章 热河6 儿女情长 第48章 热河7 十八之死 第49章 热河8 一废太子 第50章 回京城 夜探囚帐 第51章 紫禁城1 求情 第52章 紫禁城2 剑拔弩张 第53章 紫禁城3 有失必有得 京城1 再次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是要笑还是哭。两年了,以为去留学,自己就能忘了这儿,忘了这儿的人,这儿的事,这儿的一切,谁知才回家,就又莫名其妙的到这儿来了。老天爷不会耍她玩吧,她刻一点也不再觉得好玩了。再看看这儿,变化还蛮大的,繁华的街市,喧嚣的人声,到处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只是,人们都在看她?有什么好看的!在英国也没见有这么高的回头率啊!她低头看着自己,脸刷得红了,原来她还穿着无袖的白色连衣裙,脚伤登着一双奶白色的高跟凉鞋,不看她看谁?这儿可是三百年前的大清帝国,这副样子,被拖去浸猪笼都有份,先买两件衣服套上再说吧。 她走进当铺,把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看了看,有些不舍,可还是当了。在这儿吃饭,穿衣当然是首要的。想想两年前,她还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唉,算了,落魄街头也比呆在那里要好得多。当铺老板是个精明的人,这枚戒指无论是上面的宝石(其实是钻石),还是做工,都堪称一流。他那对鼠眼骨碌一转,开了个“天价”。她想真是个天价,这个戒指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好歹也要10000人民币阿,虽然不知道怎么折成银子,但也不可能是老板开的这个价阿,50两银子,他去抢好了!但老板看准了她这只肥羊,这把刀那个快啊,都不见血!她没有讨价还价的本事,也不愿换一家当铺,再忍受别人那种视线,50两就50两吧,能有现金就行了。 虽然戒指是别人送的,但其实她也不是很心疼,只是有些内疚,因为,那个送她求婚戒指的好男人,她不爱,但她却接受了。 至于那个老板,心里那个乐啊。货他是看准了,这次可以发一笔横财了。只是,他为何压那么低的价?因为从这个姑娘进门,他就知道她走投无路,看她身上连外衣,裤子都没了,看来是都当了,没办法才来当这枚戒指。再看她不舍的样子,就知道是她的传家宝,她的还价也被他硬生生的挡回去了,看她无奈的表情,还真有点良心不安,但做这行的,就是要把良心拿去喂狗,他做到了,所以他赚到了。 她抓着50两银子,出了店门,见斜对面正好有家制衣店,就走了过去,还好路很短,不用忍受很久那些鄙夷,猥亵的目光。正要进这家店,谁知古装片的情节就出现了。几只猪蹄生生横在她前面。她一抬眼,三四个衣着光鲜,油头粉面的男子正不怀好意的笑着,猥琐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她全身,尤其是盯着她裸露的手臂,小腿和凉鞋下白皙的玉足。她有点无奈,谁让这儿是封建的大清朝,自己这种样子,估计这儿的人几辈子也没见过,口水流成那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还要跟这种人解释一番吧。那不把她当神经病或者直接压送到官府去才怪。现在最好就是先进店门,换身衣服再说。 谁知,她才跨了一步,这几个男子就马上围成圈,而她,就在这圈的正中央,要强行突破的可能,很小。眼见这个圈越来越小,她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当初她在夏天要脱外衣,他们都会脸红,还用外衣强行裹住她了。这时候,魏哥哥在就好了,她根本不用担心遇到这种人,就算遇到了,她的魏哥哥也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但是现在怎么办呢?有两只猪蹄已经摸上了她的手臂,她条件反射的甩开了。随着那几人的恼羞成怒,猪蹄变成了狼爪,抓得她很疼。想着她的魏哥哥不可能来救她,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随着一声娇喝,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抵住了为首的无赖的脖子,寒气十足,只稍一用力,脖子就见一道血印。另外几只猪蹄终于放开了她,攻向了宝剑得主人。他这时才发现,救美的不是英雄,是美女。真的称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苏姐姐的聪颖,赫姐姐的温柔,决计是不同的美。瓜子脸,柳月眉,小巧笔挺的鼻子,刀工鬼斧,微启的朱唇,更是娇艳欲滴,组合在一起是那么和谐,我见尤怜,只是,一双圆睁得杏眼,透出寒冷的杀气,让美女的脸多了一份英气,一份与众不同,一份致命的吸引力。 美女的宝剑唰出几道白影,无赖们倒地不起,捂胳膊捂腿的呻吟着。美女又上前补了他们几脚,用剑指着远处,怒喝:“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几个无赖哪里还赶赖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再看好戏的人群中灰溜溜的下场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眼见美女收剑入鞘,正要转身离开,她赶忙上前,拉住她,尽可能的用文绉绉的古人的话表达自己的谢意。 “小事一桩,不必客气,”美女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姑娘,你以后还是穿着庄重些为好,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救的。” “多谢恩人提点,”经美女这么一说,她脸更红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这尴尬的情况,恐怕美女以为她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了吧,只好撒了个谎,“小女子初到京城,路上银两被抢,差点……刚才当了祖传的戒指,才换了银子,正准备买两件衣服换上,谁知就……”,说着谎,她的头低得更低了,深怕被识穿了。 “那你可要小心点,”美女见她抖着肩膀,低着头,像是要哭的样子,早已相信了她的说辞,安慰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帮人帮到底,我陪你买衣服。” 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了美女一眼,遇到好人了。美女扶着她进了制衣店,她还不知道美女的名字啊,就问道:“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恩人,恩人可否告知姓名?” “吕四娘。”美女静静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反问,“姑娘芳名?” 啊?!不会吧!她惊讶得差点忘了回答,“我?我叫沈落叶。” ————————————————————————————————————————— 京城2 落叶满腹狐疑:吕四娘不是雍正时期的人吗?难道小四已经当皇帝了?不会阿,我才回去了两年啊?这是怎么回事? “沈姑娘?”四娘打断了她的思路,“你怎么不进来?” “噢,来了。”落叶甩甩脑袋,反正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换衣服要紧,开心的跟了进去。殊不知,这一幕幕,正好落在对面茶楼里,正在品茗的某人的眼里。 两人从店里出来,已经换好了衣衫。落叶一袭秋香绿的长裙,上罩丹青墨绿的罩衫,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白里透青的菊花,衬得她活泼动人,像个正在花间跳跃的精灵,手上拿着的包裹里正是她换下的连衣裙和凉鞋,她不舍得扔。而四娘也在落叶强烈的恳求下,换上了落叶为她买的衣衫。她一袭鹅黄的长裙,上罩桃红的罩衫,上面绣的是傲雪的白梅,衬的四娘温婉似玉,手中握着的宝剑,又让她又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傲气。从制衣店出来,她们的回头率可一点也没少。这京城美女是不少,但是人家大家闺秀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会让你们看吗?这回可让这儿的老少爷们透着乐了,不看白不看。 “沈姑娘……”四娘虽是江湖女子,但被人这么看着,总还是浑身不舒服,有点后悔答应落叶的恳求了,“我看我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说这就要转身回店里去。 “不行,恩人这样很好看的,”落叶拉起四娘的手,让她转个圈,笑着说,“看,这身衣服根本就是为恩人量身定做的嘛,恩人要不穿,还有谁敢穿阿?” “沈姑娘,你别这么说,”四娘那里听过如此露骨的赞美,当下害羞起来。 “我又没说错,好看就是好看啊,”落叶灿烂地笑起来,“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沈姑娘了阿,怪生分的,恩,恩人叫我落叶好了。” 其实四娘刚开始还真看不惯落叶,只是那几个无赖太可恶了,她才会忍不住出手。现在她着实有点喜欢这个眼中载满诚恳的可爱女子。当然没人不喜欢听赞美的,尤其是女人听到另一个美丽女子对她的赞美。她当下就点头答应了,“那你也别恩人恩人的叫了,叫我四娘吧。” “好啊!”落叶开心地笑眯了眼,又多了个朋友,于是问她,“四娘,你是京城人吗?” “不是。”四娘不动声色的回答,只是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 预料中的答案,落叶笑了,可以问下个有点敏感的问题了,“那你来京城干吗的呀?玩的吗?不过,你的功夫好厉害,”说着,还流露出钦佩的眼神。 “不是,”四娘的眼睛闪过一抹警觉,不愿多说,“只是来办点事情。” “办什么事啊?我可以帮你吗?”落叶故意装出柃不清的样子,用一心想要报答恩情的热情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你帮不了的,”四娘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只当她一心想帮忙而已。 “四娘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落叶无辜的看着她, 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我要办的事太危险了,你真的帮不上我的。”四娘不忍心见落叶这样,竟然漏了口风。她马上转移话题,“你说你第一次来京城,是来玩的吧?”四娘刚才见她买衣服的手笔,就像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故意拿她的话反过来搪塞她。 落叶心头一紧,看来和她猜想的也八九不离十了,那小四不就危险了?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死因也是很离奇了,有各种野史版本,其中就有说是吕四娘干的!怎么办?落叶神情复杂地看着四娘,现在只好继续编谎话了,“我才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是找不到他,他不在这儿了。” 四娘见落叶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忙不迭地安慰她,“你要找谁啊?我对这儿不是很熟,但我的朋友就住在京城,可以帮你打听。” 落叶听了更难过了,如果现在是雍正朝了,那么魏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再也找不到他了,哪儿也找不到他了。她摇了摇头,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止不住的抽泣着。四娘有点慌乱地搂住她,只觉得怀中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落叶,一般模样。她仿佛失去了可以支持生命的大树,只能无助的哭泣,让四娘心疼不已。 落叶躲在四娘的怀中哭泣着,没看到边上经过的一顶轿子,轿中的男子刚好掀起轿帘子,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虽然已有岁月的痕迹,但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男子的魅力,那是一张落叶最为熟悉而难忘的脸。她更因为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听到走在轿子边上仆人打扮得男子称那轿中的男子为“魏大人”。她若看到,她若听到,可能会高兴地扑上去吧,抑或高兴的更止不住泪水了吧。 老天像在捉弄他们。 轿中的男子看了眼街边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那个黄衣女子的美貌吸引他多看了一眼,但是那个绿衣女子把头埋在黄衣女子怀中,因而看不见脸,想来应该也是个美女吧。只是,若他看见那张泪颜,那张让他思念了多少年的容颜,他会不顾一切抱住她吧,抑或…… 也许老天是可怜他们,擦肩而过,未尝不是件好事;晚点见面,也未尝不是老天的恩赐。见了面,也不过是一段无法挽回的恋情,一段没有未来的恋情,一段会伤人的恋情。不见面,或许还会有盼头,有期待,有幻想,有美好的回忆。相思是一种病,相见,或许是一味良药,但也许,是一杯毒酒。只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数百年前的未来会如何发展。 ————————————————————————————————————————— 呵呵,我本来想跟着历史写的,但突然发现自己没这个水平,也没这个功底,所以,后面的要乱写了,可能会写得很混乱,很离谱,但希望看本文的人有耐心一点,我会尽量每天写一段的。看过本文的亲爱的读者们,给个反馈,不然我都开没信心了); 那个品茗的某人,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其实早就说过了,呵呵 京城3 见怀中的可人儿渐渐停止了抽泣,四娘拉开她,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可怜模样,甚是心疼,从怀中掏出带香气的帕子,为落叶抹干了泪。落叶看着她,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只是让悲伤慢慢地沉入凝眸深处。 四娘见状,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马上转移话题,“落叶,你孤身一人在京城,可有落脚处?” 落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有。”她现在手上只剩下20两银子了,哪还够吃饭住店啊。怪只怪自己以前根本没把钱当回事,反正都是现成的,又不用她动脑筋。记得以前和他们偷溜出来玩时,还被小李子说成“败家女”呢,她那时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人,还怪小李子没同情心,现在自己是深有感触阿。 “你要不嫌弃,就上我朋友那儿住吧,我暂时也在那儿落脚。” 对落叶来说,四娘这话正中下怀,正愁没地方住呢,而且也可以探听四娘他们的动向。她立马点头答应,可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四娘的住处应该是秘密的,越少人知道越好才对。自己才和她结识,这么快答应,四娘不会怀疑?就算她不怀疑,那她的同伙就不会怀疑了?越想越觉得不妥,马上摇头,故作忸怩地推辞四娘的好意,“这好像不太方便,那里毕竟是你朋友的家,我们才认识,不太好的。” 四娘见她推托,嘴角轻轻勾起,反问她,“落叶,你在这儿还有亲戚吗?” “没有。”落叶低下头。 “你的银子够住店吗?”落叶低着头,没看见四娘满脸的笑意。 “不够。”落叶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那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吗?”这就好像一个惯性问题的陷阱。 “没有。”落叶的头已经低得低不下了,声音也小的快听不见了。 “真的没有了吗?”见落叶点了下头,鼻子“嗯”了一声,四娘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我算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看见落叶惊讶得抬起头,两片绯云袭上她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四娘的瞳孔瞬间收缩,故作生气地说,“或者,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落叶的想法可和四娘不同,她没想到,四娘那么容易相信她,所以她惊讶得抬起头,撞上四娘充满笑意的眼睛,她觉得很惭愧,她在算计四娘啊。听见四娘最后一句话,她心上一惊,四娘怀疑她了?她慌不择言,竟有些口吃,“不,不是,是,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 “呵呵,”四娘笑了,笑得那么好看,笑的落叶看呆了眼,连天上的云彩也驻足不前了。却没有注意,斜对面的茶楼门口,两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她,为她的美丽笑容所折服。“既然把我当朋友,而你又无处可去,就先住我那儿吧。”四娘终于把那一连串问题后面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不容落叶多想,就抓起落叶的手就要走,竟然发现,这个“大小姐”的手伤痕累累。她疑惑得看了眼落叶,但没有问出口。 落叶明白四娘眼神的含义,“四娘,你为什么不问我?” 四娘拉起她就走,头也没回,说,“既然是朋友,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说,一定有你的原因。” 落叶真得很喜欢这个新交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算计四娘,不想与四娘为敌,想把一切都告诉四娘,但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在没确定可以保住小四的命之前,不能说。她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发自肺腑的感激四娘,却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才走了几步,落叶眼角撇到街对面,茶楼的边上紧挨着的店面,“六必居”的招牌醒目的映入眼帘。落叶反拖着四娘跑向了目标。经过茶楼门口时,根本没注意一个身着藏青色衣长衫的,瘦瘦高高却非常清秀的年轻男子张开的双手,在她跑过去的时候,脸色刷的白了,尴尬的不知道该继续伸着手臂还是收回来。四娘却看到了,她狐疑的望了眼这个年轻男子,就被落叶拖着进了“六必居”的店。 “四哥?”另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衫,圆头圆脑的少年,长着张介于稚气和成熟之间的脸,歪着头,不解的望着自己心中崇敬的哥哥。 “啊?”被唤作“四哥”的男子,回过神来,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臂,恢复一张冷漠无情的脸,看着担心自己的少年,轻轻地说,“十三,我没事。认错人了。” 原来,这位青衣男子正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当然,现在还不是)。他与十三坐在茶楼上时,就看见那个衣着奇特的姑娘被几个无赖纠缠,因为跟她很像,不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他正准备出手时,竟被另一个女子占了先。后来见她们进了对面的制衣店,再出来时,两人都已换了身衣服,更是像坠落凡间的仙子。看见她哭了,那么伤心。他急得下了楼,但是站在茶楼门口,不敢贸然过去。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后来就看见她不哭了,而出手救她的女子笑了。看到那个笑容时,他知道自己被迷住了,心里某个地方破了一个洞,有什么剥落了,化开了,又有什么暖暖地流了出来。 再后来,看见她瞥见自己,眉开眼笑的跑向自己。他自然而然的伸出双臂,想要接住这个,曾经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仙子。可是,她好像没看见他似的,直径从他身边过去了,嘴里还叫着“六必居啊”。她不是她吗?她认不出他了吗?“六必居”!他怎么忘了,她最喜欢这里的酱菜了阿。他似乎听到她甜甜的叫他“小四……小四……”直到十三叫他,他才回过神,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毫无表情,真是符合“冷面王”的称号。 —————————————————————————————————————————终于让小四登场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明天会有更多人出场哦,大家要来看阿。(好像王婆卖瓜阿,汗!)各位大人,给朵鲜花吧,我会努力填坑的,只字片语也好啊55555555伤心啊 京城4 他站在“六必居”的门口,望着他心中的仙子,听见她快乐的叫着,“四娘,四娘,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也要,还有这个,那个……怎么办?我都想吃……”他望着眼前的璧人儿,听着厢房的话语,一切仿佛回到了昨天,有个声音,甜甜的,又很温柔,会化解你心,化解所有的压力和戾气,“小四,小四,你看你看,六必居的酱菜哦,在这种大热天就着粥吃最有味儿了……来啊,我有准备小四的份哦……来啊,这是你的位子噢……小四你笑一笑嘛,笑一笑,笑一笑……嗬嗬,小四笑了,好好看哪……我最喜欢小四的笑容了……” 十三惊讶地看着他的四哥,四哥笑了,好多年了,他只记得四哥在第一次见他时笑过,就是这种眸子透着温暖的浅笑,那次跌坐在地上的他拉住了四哥伸出的手,被四哥高高地抱起。那时,他第一次体会到阳光照到身上是暖的,被照到的人是幸福的,幸福的让他号啕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和孤寂都哭出来。从此,四哥成了他的兄长,他的阿玛,他的额娘,他的偶像。他知道四哥笑的原因在那两个女子身上。 正想着,突然四哥就拉起他,后退了好几步。原来两位姑娘出来了。 刚才,在店里,四娘被落叶狂热的购物欲吓到了,她竟然把每种酱菜都买了,结果是——落叶所剩无几的银子都花光了。她脸上笑开了花,眼里只有酱菜,哪里还顾得上银子阿!现在的落叶已经是身无分文了,她更加没法放下她不管,只是她这种花钱的方式,碰上了大师兄那只“铁公鸡”……她不敢想下去了,四个字:前途多难。 突然,她瞥到刚才那个举止怪异的青衣公子正盯着落叶,那深幽的瞳孔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可是,落叶现在因为那一包包的酱菜而露出满足幸福的表情,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正被人注视着。四娘的保护欲又出来了,她回头狠狠地瞪了青衣人一眼,眼睛里透露出警告的意味。谁知那人看了,竟然眯起眼笑了。四娘觉得头有点晕眩,他笑起来很好看,很让人窝心。四娘想,她可能会错意了,脸上浮起红晕,转过头,不再看他,拉着落叶就朝着师兄的住所前进。 十三觉得今天的四哥太反常了!四哥怎么会做出这种行为!自己还跟着做了。就算看上人家姑娘家,这,这也太不光明正大了吧。不行,决不能这样子,给人看到,传出去,四哥的脸面往哪儿放啊?想到这里,十三拉住了四哥的胳膊,停下了脚步。 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眼睛里却好似要喷火般,透露出他的怒气,最好给他一个很好的理由!十三看了,反而赖皮地笑了,好心提醒他的四哥,“四哥,你看上人家姑娘家,我直接帮你去说不就得了,用不着这样鬼鬼祟祟的跟踪她们吧?要被人看见,传出去……” “被看见怎么了?”他冷冷地打断十三的话,眼里射出骇人的精光,“传出去?谁敢?”十三被镇住了,看样子,四哥动真格了,奇了!那两个女子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回去还是先瞒住四嫂吧。谁知,就在这说话会儿功夫,那两个女子就不见了影了。胤禛叹了口气,看来是被发现了本来想知道她住哪儿,现在人丢了,算了,来日方长,就对十三说,“先回府吧。”十三应了一声,虽然惹四哥生气了,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本就不该做这偷偷摸摸的事,现在他反而松了口气,真没想过,一心认为光明磊落如自己,有天竟也会干这等事。尾随两个姑娘家,竟会如此费力,他可紧张地连联手心都捏出汗了,下次打死他也不会跟四哥再干这种事了! 事实上,他们的尾随跟踪,四娘早就发现了,但没吱声,只是拉着落叶朝反方向走,胡乱绕几个弯。直到刚才,乘着他们说话之际,四娘拉起落叶就拐进一个胡同,再拐了几下,又拐出来,见甩了他们才拉着落叶朝正确方向前进。 “四娘,等等我啊,还有多远啊,我们走了好久了!”落叶嘟着小嘴,委屈地看着四娘。 “快到了,”四娘回头,看着落在后面的落叶,拖着脚步,一脸委屈,心想我走得很快吗?以前和师哥他们一起时,从没人嫌自己走得快过,倒是有人嫌自己走得慢的。再想想,不过自己习武,走惯了,落叶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看来倒是自己没注意,忙转身快步走到落叶身边,“对不起啊,我走太快了,你还走得动吗?我背你?”说着就蹲了下去。 “不用了,四娘,我不是累,”落叶拉起四娘,一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泪汪汪的道出了原因,“是——饿——” 四娘呆呆地看着落叶,眼睛瞟到她手上的东西,再抬眼正好看见落叶馋馋地看着手中包好的酱菜,还大力吸了口气。四娘终于明白了,都是酱菜惹得祸阿,在也忍不住,嗤嗤的笑了出来。 落叶不明白地看着她,“四娘你笑什么?” 四娘抬起手指,指了指。落叶顺着方向看到了自己的手,一下子反应过来,难为情的低下头,“四娘……你别笑了嘛……好丢脸啊……” 一只玉手拉起了落叶的小手。落叶抬起头,看见的是四娘温柔的笑容,有点像苏姐姐呢,“那我们快点回家,我煮好吃的给你。”连说话都是一样的呢。 ————————————————————————————————————————— 好高兴看到有人给我留言了(好高兴啊,吃成长快乐了!),谢谢阿 昨天我论文答辩,又要准备今天的考试,所以没时间写,今天要多发点文,感谢支持我的朋友啊 to凌楚楚,好开心有人跟我一样是金子的fans,我好喜欢《梦回大清》啊,写的so好,文笔好好啊!同志,谢谢你的支持:)(铭感五内) 京城5 两人正要走,只见远处几匹马急驶而来,扬起一阵风沙,落叶忙用手捂住口鼻,眯着眼睛。最前面那匹马上的年轻小伙,回过头,向后面开心地大喊,“十四弟,我说你赶不上我吧,前面就到了,我赢了……”看来不是加急文书阿,那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骑那么快!撞倒人怎么办?落叶正想后退几步,就被四娘拉着胳膊,拽到墙角边边上。 “啊——” “吁——” “嘶——” 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个冲在前面的小伙马上拉紧了缰绳,想要让马停下,谁知,马儿一声长鸣,抬起前腿,竟踢翻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令落叶吃惊的是,他竟然一点下马的意思也没有,一张臭脸,好像谁晦气了他,“干什么的?敢挡老子的驾,活得不耐烦了!”那个被马踢到的孩子,本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吓傻了,现在听到喝斥,委屈和恐惧都涌上来了,“哇”的就号啕大哭起来。 落叶气不打一处来,把酱菜包往四娘手里一塞,就跑了过去。四娘都来不及叫住她。 这时,后面的三匹马也停住了。四娘这才看清了这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刚才撞人的那个,粗眉大眼,大耳大嘴,但配上那张阔脸,竟然恰到好处,显尽了阔气和贵气,眉宇间还有些傻傻的憨态,只是那火爆的脾气和恶毒的言语,让人见了就厌烦。他身后的少年竟然与跟踪她们的那个青衣男子身边的蓝衣少年十分神似,一身白衣,只是那双世故的眼睛让他比蓝衣少年多了几分老气横秋。再后面的年轻男子,看上去要稳中很多,藏青色的袍子,十指芊芊,竟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手,面冠如玉,温文尔雅,好一个翩翩公子,只是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讯息,好像他故意蒙住了心,不让半点秘密泄露。四娘看不透他,转而向最后面的那个青年打量。这个男子有一双丹凤眼,有点媚,有点阴柔。谁知他竟向这边看来,四娘刚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浑身打了个冷颤,那目光哪里还有什么媚。四娘只觉得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再看那才张觉得很俊俏的脸,现在是那么的阴狠,在这么灿烂的阳光下,也只觉得冷,那种寒冬下着雪的冷。四娘不敢再看了,赶忙回神,那边落叶已经骂开了。 “你,说你呢!”落叶跑到马跟前,柳眉一挑,杏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坐在马上的小伙,“你刚才说谁活得不耐烦了?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你!” 撞人的小伙那里会想到,竟有人有胆跑出来骂他,还是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看那双怒气冲天的明眸,里面仿佛流淌着金子般的光彩,长长的睫毛每次眨眼,都像那夜空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他看呆了,傻傻地愣在那里。 “哈哈,十哥,醒了醒了!”他身后的少年伸出手,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半嘲笑地说,“十哥,红鸾心动了?”随后,他也俯视着眼前的姑娘,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呢,要让十哥看上眼,这个美人可就毁了阿,不觉间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十四!”被唤作“十哥”的人终于醒了,回头狠狠地蹬了他这个十四弟一眼,这小子下手还真狠,肩上这时还隐隐作痛。想到这儿,他低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你是哪家的姑娘啊?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管老子的闲事?”说完还恶狠狠的瞪着落叶,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其实他心里倒是真想知道这个姑娘是谁家的。 落叶这时正在气头上,反倒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事后想想倒是有点后怕,那是后话了。“你管我是谁!你给我下来!”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是敬佩。 “你!”老十火了,要不是她长得好看,换了早些时候,他早就一脚踢上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不要命了!” “我管你是谁啊!踢了人就是不对,没下来看看这孩子的伤,就已经很离谱了,连声道歉也没说,你父母怎么教你的?骄横跋扈成这样,一看你就是个没教养的混蛋!”落叶的火气更大,就差没变成喷火的恐龙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抽你!”老十的火气也跟着“嗖嗖嗖”的往上升。 “十弟!”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其中透出的威严却压下了老十的火苗,“这位姑娘,在下这个弟弟冒失了,在下替他赔礼了,望姑娘见谅。”只见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双手抱拳,略微低了低身子,开口打圆场。 “八哥……”老十不服气的反驳,“你干嘛要赔罪?我们又没……” “闭嘴!”老八打断他的话,“你是嫌闹的事还不够大?” 落叶现在气冲脑门,心想你要道歉也不下马来,分明是没诚意。这几个人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么横!要是平时,她早发现了,但现在的她,哪里还转得过弯阿。 远处,四娘还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她?因为她已经知道这几个盛气凌人的男子是谁了,她的事还没办,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不然到时候就不好行事了。就在四娘犹豫之际,落叶已经上前,一把把老十拉下马。老十一个不稳,竟跌下马,四脚朝天。 这下惊住了所有的人。 “孩子啊,你怎么了?”一句悲惨的呼唤,转移了落叶的注意。她看见一个少妇正抱着被踢倒的孩子,。那个孩子嘴角流出了血丝。落叶!你在干什么?你不想着救孩子,倒忙着和人吵架,你跟那个马上的家伙有什么区别阿。想到这儿,她觉得很惭愧,忙转身想过去看看,谁知被人一把提起来。 ————————————————————————————————————————— to凌楚楚,主攻当然是20年后了,不过会把20年前的穿插进来的。 至于每个人都对女主角神魂颠倒是不可能的,不要失望啊,后面还有很多喜欢女主角的人会出场哦 至于小四和女主角还有四娘的关系,嘿嘿,买个关子,看后续发展。 今天我一口气写了n个人,那各累啊,本还还想写的,但是实在是太晚了,我都熬了两个通宵了,今天再熬就淌不牢了,明天还要上班啊! 谢谢各位捧场,记得给我留言阿,谢谢了 京城6 老十刚才被他的八哥说得焉了气,一个没注意就被拉下了马。他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真敢跟他动手。马上跳起来,揪住落叶的衣领,一把提起来。突然,一道白光,伴随着“嗖”的风声,划破空气。老十本能的扔下手中的女子,迅速向后跳开去,正觉得舒了口气。一把冰冷冷的宝剑已经架在他的颈脖上。只见他额头上渗出细细汗珠,脸色苍白,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哪里还敢动? 原来,四娘见落叶被欺负,哪里还顾得上引不引人注意的问题,抽剑就向老十砍去,逼得老十放开了落叶。把剑架在老十的脖子上,四娘也不回头,只是盯着面前三匹马上的男子,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没想到,先是绿衣女子把老十拉下马,而后又来了位黄衣女子,竟敢用剑抵着老十。再仔细看,均惊艳于她的倾城美貌,要说宫中的美女恐怕也极不上这一位的十分之一。几个人一下子没了反应。 在僵持的气氛中,四娘问,“落叶,你没事吧?” “没事,四娘,”落叶扫了一眼眼前的人们,转身抱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2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起孩子检查。孩子已经昏迷,看来伤得不轻,要赶紧救治。她看了看孩子的母亲,坚定地说,“孩子伤得很重,要赶紧救,信得过我,就把孩子交给我。跑遍全城我也会把她救活的。” 孩子的母亲含着泪,点了点头,跪下来,“那就全靠姑娘了,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啊,谢谢,谢谢……” 落叶抱起昏迷的孩子,轻轻跃上老十的那匹马,一拽马缰绳,回头对四娘说,“四娘,城西有家‘王记药铺’,老板是位名医,我现在带着孩子去,这儿你一个人能撑得住吗?” “放心去吧,有我顶着,解决了事儿,我会去找你的。”四娘露出“万事有我”的表情,信心十足的对落叶微笑,心想,你走开,我倒是可以放开手脚,没有拘束了。只是,现在的她,并没有发现落叶上马的姿势那么潇洒,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也没有发现落叶对京城师那么的熟悉,完全不像她说的那样是第一次来。 见状,“驾——”,落叶策马向城西方向狂奔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哎——,你没带银子——”四娘突然想起落叶身无分文,怎么治病救人阿?真是个冒失鬼阿。 “我的马!”老十惊叫。 十四抓住机会,突然翻身下马,拔剑攻了过来,迫使四娘举剑相抗衡,老十乘此机会和十四联手,一起攻向四娘。老八在三人混战时,对老九使了个眼色,便驻马在一边观战。老九会意,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尾随落叶而去。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注意这个阴柔美丽的公子悄然离去。 四娘本以为老十是个莽夫,很好对付,谁知看似老粗的人,动作竟然那么灵活,一时之间还搞不定。但毕竟还是四娘的功夫好,一剑横劈,老八向左一闪,谁知四娘这是虚晃一招,早料到拉老八的动向,蓄势待发,瞬间一掌,把老八打倒在旁。剩下的十四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十四虽还是个少年,但已经练就一身本领,且有了上战场的实战经验。两人势均力敌,四娘也只是略占优势,讨不到便宜。青剑和白剑,划出一道道剑气,让人眼花缭乱。 话说,老四和十三打道回府,谁知在路上看见落叶抱着一个孩子,一脸焦急,向城西方向策马狂奔。她身后有一人骑马跟着,竟是那个阴冷了老九——胤禟。老四与十三耳语了几句,十三向边上的店家强买了匹马,尾随而去。 十三走后,老四见前面围了很多人在看热闹,人群中央有一人骑马,仔细看,竟是那老八——胤祀。老四心中起疑,老八、老九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应该没见过他们啊!她连我都认不出了,更没理由认识老八和老九才对!他心中的疑问加深了,他利用人群,挡住老八的视线,悄然绕过去。见到人群中央那抹鹅黄夹着耀眼的桃红时,他大吃一惊,是她!再仔细看,老十被打倒在地,十四正与她交战,他记得刚才在“六必居”时,听见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四娘,只是不知道姓氏。眼前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不相伯仲。老四暗自观察。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他并不想插手帮哪一边。他不会为了这个叫四娘的女子而与老八、老十、老十四结下梁子;但他也不会为了十四而伤害她的朋友,一个能保护她的侠女。想到这儿,老四猛地想到,四娘被缠住了,没了可以保护她的人在身边,谁都可以伤害她!他心慌了。他还没弄明白老八到底想干什么,为和让老九跟着她?看眼前的情形,老九应该是偷偷跟踪她的!幸好刚才让十三跟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才对。想着想着,已是一身冷汗。 老四定睛再看,不由脱口喊出,“小心后面!” 原来,在四娘和十四打的难分难舍之际,刚才到在地上的老十,已经爬起身子,抓起路边上小贩的扁担,就向四娘后背砸去。四娘虽听见有人提醒,但为时已晚,老十狠狠地一扁担正打在四娘的后背上,这时若眼前与自己交手的少年一剑刺来,恐怕她也躲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只强壮的胳膊圈住了她下坠的身体,竟是与自己交手的少年! “你没事吧?”十四担心地问着怀里的人儿。十四自认是众兄弟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大和喜欢舞刀弄剑的十三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遇上了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禁不住地赞叹,反而更加用心,发挥出超越平时水平的武艺,更对眼前这个奇女子有一种悻悻相惜之情。想到十哥竟然在背后暗箭伤人,十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十哥这个行为分明小人行径,只怕眼前的人儿要误会自己了。他抬头怒视着老十,“十哥,你做得太过分了!” “我……”老十一时语塞,心想,今天是倒霉日,怎么每个人都找他晦气?先是八哥骂他,现在连平时和他最谈得来,最讲义气的十四弟也来骂他。他还不是为了帮他?“十四,我这是帮你!你反倒怪我?” 十四见他这么说,正要发飚,不想一把宝剑已经架上他的脖子,看来她是误解他了,好事没做成,到坏了自己的名声。 四娘冷眼看着表情无奈的少年。她虽然觉得从背后偷袭她,是件很卑鄙的事,但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毕竟他们是兄弟。她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个白衣少年要救自己。 “十四弟!”老十抵呼,转而恶毒的看着四娘,“臭表子,胤禵救了你,你竟然恩将仇报,看我不收拾你。” “住手!十弟!”老四忍不住显身,急速穿越人群,来到四娘跟前,怒斥边上这个一根筋的十弟,阻止他再去伤害她的守护者。只是他没发现,自己的怒意并非都为了她,还有十四弟刚才对四娘的举动。 “四哥?”十四惊讶地望着这个从小就不好亲近的同胞哥哥,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老四见状,不好沉默,只得说,“姑娘,烦请放了十四弟,我在这里替他赔不是了。” 老八见半路杀出了“冷面王”——胤祯,只好翻身下马,温文尔雅如旧,颇为恭敬的喊了声“四哥”,便信步走来,到了四娘和老四跟前。平静如湖面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四娘的眼里,轻轻一作揖,问道“刚才两个弟弟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手下留情,放十四弟一马,在下日后定当报答姑娘恩德。” 四娘刚才见那个跟踪自己的青衣公子出面就自己,心里没来由的感动起来。看见担忧的神情,从他深邃的眸子里自然的流露出来,不由心中一颤,绯红了脸。但听见眼前的少年唤他作“四哥”,而他也承认少年是他的“十四弟”,四娘的心猛地一沉,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万般滋味在心头,只有自己知。那翩翩公子下了马,请她放过被她劫持的少年,心想现在不宜动手,以一敌四,恐怕没有胜算,不如见好就收,得赶紧去落叶那里,而且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大师兄他们要担心了。于是说,“看在两位求情的份上,本不该不识好歹,但你们那位十弟骑马踢伤了孩子,不但不知悔改,还仗势欺人。我那个妹子实在看不过眼,一时气愤,冲撞了,还望几位爷,也手下留情。”要她放人,也是要讲条件的。不然,她放了这个少年,谁知这几个满清皇帝的儿子们会不会事后报复她们。还是趁人多的时候,逼他们答应比较放心,毕竟这样,明里他们就不敢动手了。 老四和老八对望了一眼,老八开口,“这点姑娘放心,原本就是我们不对,自不会去找那位姑娘的麻烦。” 四娘见他说得诚恳,又有这么多人作证,手腕一转,收剑入鞘。转身便要走。 “姑娘……请留步……”老四和十四同时喊住四娘,真不愧是同母所生。虽然两人关系疏远,但血缘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四娘驻足。 “刚才在下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姓名,日后必当登门谢罪。”十四抢先问道。老四虽心里不适,但面上却没有发作,依旧一副冷冷的表情。 “不必了,只希望后会无期!”四娘一点也不想和这些人套交情,就想赶紧走了才好。 “姑娘稍等……”老四开口了,他本来是想向四娘问她的情况,但见十四这样,挑起了他的争斗心,“在下刚才听闻那位姑娘称你为‘四娘’,不知在下是否听差了?” “没有,小女子姓吕,名四娘,”四娘见他问及自己,心中甚是欢喜,竟然将姓名报出。 老四心中甚是得意,而十四心中则窝着一团火,兄弟俩这时开始有了嫌隙,竟是为了一名女子——吕四娘。 ————————————————————————————————————————— 昨天打着打着字,竟然睡着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床的,呵呵,不要笑话我啊,所以我今天多补点。 to 凌楚楚,看来要让你失望了,小四他都不是主角哦,不会和女主角有感情戏的,但是和女主角有一点点感情戏的人已经出来了,猜猜看:),呵呵 to 灵,谢谢你的支持,我每天都有努力填坑到深更半夜阿,体谅一下我吧。不过,你的支持是我的鞭策,虽然很困,还被蚊子咬了两个包,还被老妈唠叨“12点了,你还不睡,明天不要上班了?!”但是我还是把这章写完了。 to 66,我自觉更新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毕竟我不是写完了再贴出来的,我是每天想一点,每天写一点,每天发一点的那种人。昨天填坑才填了一半,马上让我有种罪恶感,今天干不忙地跑来继续填坑。 太困了,你们慢慢看啊,我要去睡了,床阿,我的爱………… 京城7 “吕姑娘现在要去找你那个妹子?”十四问她。 “正是。”四娘不想多说什么。 “若在下没听错,应该是城西的‘王家药铺’吧?”十四继续问。 “你想怎样?” 弯弯的眉毛轻颤了一下,四娘马上警觉起来。 “吕姑娘误会了,”十四心里一阵难受,自己在她心目中竟是这种毫无信用的人,“在下刚才多有冒犯,只是想随吕姑娘一起去那里,看一下那个受伤的孩子,略尽心意罢了。吕姑娘不会连在下这个小小的请求,也不答应吧?” 四娘凝视着他,像要把他看穿似的,而后冷静地说,“你的心意我替那孩子收下了,去看他,就不必了!” 十四还想开口,却被老四打断了,“十四弟,你今个儿才回,额娘叫人来传话,说是准备了晚膳,要和你好好的聚聚,说说心里话,你还不去准备准备?” 老四见他的同胞弟弟如此纠缠四娘,心中甚是不快,正好用额娘的话堵住十四的嘴。谁让古时候重孔孟之道,俗话说“百行孝为先”,母亲说的话,做儿子的是不能违逆的。十四听到这话也没了办法,本来想借去看受伤孩子的事,与四娘同行,顺便好好解释一番,好解除她对自己的偏见。现在,他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瞪着他的同胞哥哥。 “吕姑娘,不如我陪你去吧?”老四虽然知道不该和自己的亲弟弟别苗头,也不该如此冲动,但嘴和舌头动得比脑筋快,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种猴急的样子完全毁了自己“冷面王”的称号,让自己的弱点也完全暴露在几个劲敌的面前。但是在感情的面前,又有几个人的理智能战胜感情呢? 四娘一听见他说要陪她去,心里升起了甜滋滋的感觉,害羞得点了下头。 这一幕,看的十四眼里冒火,心想,你把额娘搬出来堵我的嘴,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嘴角轻轻抽动,拉出一道弧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哥,额娘都要为我接风,你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不出席吧。不如我们一道去,晚上一家人也好吃个团圆饭,你看可好?哎~十三呢?怎么今儿没见着他呀?少了他可就没劲了。” 老四听了这话,脸色冷得让人心里发毛,静止的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大气的压力。半天,他消瘦的脸稍稍退去了冰冷的表情,这才让人喘过气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让这么热的天,像刚下过雪般,透着清澈的寒意,“就如十四弟所愿吧。至于十三,我待会儿让人去找他回来。”老四心想,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见到四娘的。况且四娘对自己也不无好感,除了瞎子,谁都看得出来,也不用和十四争一时意气,今天就算了。至于她,有十三跟去了,想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反正只要她们在京城,还怕找不到?那雍王府的人都不用吃饭了。 十四回头对老八,老十说,“八哥,十哥,今天抱歉了,本来你们要为兄弟我接风,看来要改天了,我与四哥先走了,告辞。” 老四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老八,也说了句,“八弟,十弟,先行告辞了,”转身面对四娘,依旧冷冷的,只有那双深沉的眼睛透出依依不舍的情谊,“吕姑娘,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了,不知是否有缘再见?” 四娘掩住自己失望的表情,抱拳说道,“有缘自会相见,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向城西快步走去。四娘毕竟是江湖儿女,拿得起,放得下。只是,她心里头早已烙下了这个清瘦的身影,恐怕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抹不去了吧。 十四见状,心里十分不快,正要发作。老八递了个眼神过去,让他安分点,不要闹事,嘴上却说道,“既然是德妃娘娘的话,十四弟你就随你四哥去吧,我们哥几个改日再聚,到时候好好给你接接风。”十四听了,也就压下了妒火。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他就服这个为人处事稳重老成的八哥,和自己的亲哥哥到不这么热络。十四不再说什么,径自拂袖而去,老四也只能跟着离去。 老八和老十各怀心事,一起回八爷府邸,静候老九的消息。其实八爷府就像是个聚会的场所,也是消息的终转站,还有点像美国中情局的五角大楼(开玩笑,乱说的)。 ————————————————————————————————————————— (各位,太对不住了,这两天我是大聚餐,小聚餐,散伙饭吃得那叫昏天黑地阿,在宿舍,人生第一次喝醉了,应该说一宿舍都醉了,第二天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就去考试了,呵呵,还好是开卷,不然就惨大了。综上所述,这点东西还是我熬着宿醉的头痛写的,各位见谅阿) ————————————————————————————————————————— 各位,我又来填坑了,我最近想的东西又被好友否决了);说我要再扩散枝叶(我本来还想写写王神医的,就是后面会提到的王家药铺的掌柜,后来就被人狠狠骂了一顿,质问我要到哪天才能写完这篇东东),这个坑就会越挖越大,填不完,我想想也对,万一散开了收不回来,我可能会被砸死吧。 ————————————————————————————————————————— 话说,落叶带着昏迷的孩子赶到了京城第一块招牌的“王家药铺”(胡诌的)。她轻盈的跳下马,抱起孩子就冲向药铺。人还没进药铺,就拉开嗓子焦急地喊起来,“景浓,景浓,王景浓,救人啊!” “谁啊?快关门了,吵什么吵!”只见一个魁梧挺拔的男子,浑身是汗,赤膊上身,掀起布帘子,从里屋踱步出来。 落叶心急救孩子,也顾不上考虑他是谁,只顾着往里屋钻,嘴里还说着,“我找王大夫,王景浓。他人呢?救命的事啊!” 谁知那男子一侧身,挡住了落叶的去路,用警觉的眼神看着她,“王大夫?这儿没有你说的王大夫。王景浓王掌柜倒是有的,可惜他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找王景浓,让他给我出来!他要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这儿给拆了!”落叶只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急得口不择言。 这个魁梧的男子听了,横眉一挑,一把抓住想从他身子底下钻进去的娇小身影,毫不费力的把她拖到大厅门口,毫不为落叶的焦急所动,落下话,“你要找王掌柜的话,他不在,你请便吧。不过,你要再敢说一句拆店的话,我就先把你拆了!” “我拆他的店,不对,我自己的店,关你什么事啊?你是王景浓的什么人?他儿子?告诉你,今天他要不给我出来,我就赖这儿不走了!”落叶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跟人吵架,等景浓出来要让他给自己好好看看,开付方子,降降火气。 “你要救人去医馆,让大夫看了病,开了方子再来这儿,这儿是药铺,姑娘!”男子本想打人,但想起自己发过誓要耐着性子,不然会被赶出去,就好心的解释。 落叶心想,跟这个人说不清楚,就问,“现在这儿谁说了算?你让他出来。” 魁梧的男子脸色一沉,心里捉摸,你想找麻烦?就在也忍耐不住了,“让你别在这儿闹事,你听不懂啊?这儿是药铺,不看病!” “我又没让你看病,我只要找王景浓就对了。”落叶抱着孩子的手臂渐渐支持不住了,心里也越来越浮躁。 “王掌柜不在,你听不懂啊!”男子说着就推了落叶一把。 落叶手里还抱着孩子,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她本能的闭上眼睛,把孩子紧紧护在怀中。但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落叶睁开眼睛,自己正倒在一个发散着清香的人怀里,抬眼看时,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 呵呵,没发多少东西,大家凑和着看吧。明天美男子和美女要出场了,恐龙vs公鸡,嘿嘿,有好戏了。 to独独,不好意思,我就没想过让老四(女主角叫他小四,不小心就会打成“笑死”)做男主角,好像不少人都喜欢他,是不是我把他写得太多了?让你们误会了?不过,虽然他不是男主角,但是也是很重要的另一条线索人物,会有很多出场机会的。他和女主角的感情有点微妙,希望我不会把这种感情写得偏离了本意。 有人给我回帖,我就有了写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谢谢 京城8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悄悄跟着落叶的老九——胤禟。落叶脸一红,赶紧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 “没事吧?”老九谈谈地笑着问她。刚才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孩子如此拼命?而且她似乎认识这个京城里老字号的掌柜,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八哥让自己跟着她,本是想帮她付诊费的,毕竟是十弟闯的祸。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刚才看见她快倒下了,老九也没多想,一提气,就来到她身边,托住她的身体。平日里,就连老十那个混球都不敢对他造次,不敢随便碰他,因为他不喜欢与人拉拉扯扯,有过度的身体接触。或者可以说,他尤其讨厌被人碰触他的身体,没来由的讨厌,所以在众多的阿哥中,他总像生活在角落的阴影,特意与人保持着距离,因此除了老八和老十没有人喜欢他那种阴沉的个性。但是,他竟然不讨厌与这怀中女子的紧密接触。他从来也没发现,女子的手腕会那么纤细,好像一用力便会折断般的脆弱。见她挣扎着要起,老九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手腕,生怕弄疼了她,把她扶起来站好了,才放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她皮肤温润的触感,光滑而细腻,让他爱不释手。(自认为这段有点恶心,像在做广告) “果子!你干吗呢?”刚才推倒落叶的魁梧男子才一回头,一块粗布就劈头盖脸的朝他飞过来,只见这个被唤作“果子”的男子,灵巧的躲过攻击,一伸手就抓住了这块“飞来横布”,随手就擦起了满脸满身的汗。 那声音的主人从帘子后面现身了,是一个穿着普通,手拿一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材,那张脸让落叶为之一惊。与如云好像阿,一样如一汪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样微微上翘的鼻尖,一样薄而小巧的嘴唇,一样有点招风却不失可爱的耳朵,一样一开口就如同悍妇般的模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如云的眼睛是一汪忧伤的湖水,而面前这个女孩清澈的湖水折射着阳光般的快乐。 那个被叫做“果子”的男子见她出来,连忙谄媚地笑着迎上去,“敏敏,你怎么出来了?我帮你拿啊。”说着就接过那一小捆药材,“敏敏,吵到你了吧,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那个被唤作“敏敏”的女孩两眼一瞪,果子硬生生把要说下去的话吞回肚子,那高大的身躯此时就像一只畏缩的老鼠蜷做一团。 “你刚才干什么那么凶?什么叫有事跟你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掌柜啊!你还不是我们药铺的人!你推倒人家姑娘家做什么?没看见有个病了的孩子吗?你有没有同情心阿?进了我们‘王家药铺’的客人你也敢打发走?你想砸了我们家的招牌?我看你活腻了吧!”叫“敏敏”的女孩一手叉腰,一手直指果子的额心,连珠炮似的狠狠训了一顿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看这么个大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然人觉得他很窝囊之外,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我这不是……帮你……快打烊了吗……再说……这儿也不是……医馆……”果子在敏敏杀人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后来就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了。 “你还敢狡辩?我明明看见你欺负这位姑娘和这个孩子了!这位公子应该也看见了吧?”敏敏一把揪起果子的耳朵,把他拉过来。看那情况,果子还弯着腰以方便她揪。唉,明明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老九也看呆了,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证实这女孩的说辞,也没看见被救助耳朵的男子正用那怨恨的眼神望着他。 “看见了吧,你还敢摇头?给我好好的赔礼道歉!干什么呢?不情愿啊?” “没有,没有……”果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忙鞠躬作揖,嘴里不停的说,“这位姑娘对不住了,刚才是我不对,请原谅,请原谅……” 敏敏好像没有想饶过他的样子,继续说,“我爹不在,我就是这药铺的当家人,这儿我说了算。你想留在这儿,就给我好好的干,别自以为是!” “是,是……”果子赶紧捣蒜般的点头。 谁知敏敏没说完,后面又加了句,“你以为你当家啊!” “啊!不是,不是……”果子马上急刹车,点头运动又变成了摇头运动,对着敏敏,笑得很恶心,“当然是敏敏你当家啊” 敏敏再也没有耐心看下去了,“那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晒好的药材都搬进库里?” 敏敏手一指,果子立马把那块粗布往脖子上一搭,冲向院子。敏敏这才舒展眉头,轻言道,“看我等下不收拾你!”但言语中尽显妩媚与少女的矫情。 敏敏转身,细细看了看眼前的三人,随后从落叶怀中接过孩子,轻轻放在大厅的楠木椅上,像换了个人似的,温柔地说,“两位,对不住啊,先别急,我们这儿虽是药铺,但我还略懂医理,先帮你们的孩子看看吧。”说这就替那孩子把起脉来。 落叶心急孩子的病倒是没注意,老九可是听出来了,这位敏敏姑娘怕是误会他们了,把他们当一家子。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落叶那付急切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那孩子的亲娘。没人注意到老九平生第一次脸红了,若让老十看到,不恼他才怪。老九注意着落叶,心里幻想着他们是一家人,也许也不错。突然,他被这种想法吓到了,赶紧甩了甩头清醒一下。 ————————————————————————————————————————— 谢谢侃侃,绯的支持,今天被蚊子咬得那个叫厉害阿,我努力写了,你们啊喜欢敏敏阿? 老九也不错哦,我同学很喜欢呢,可惜又是一个爱情的牺牲品(sorry,对不住老九阿),其实他还是蛮纯情的。呵呵。 京城9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敏敏放下孩子的手,紧蹙眉头,沉下脸,“这孩子伤得很重,表面几处外伤到不打紧,但内里被踢伤,不但肋骨断了,淤血淤积在体内,恐怕伤了内脏。若不是你们及时送来,只怕这孩子的小命就保不了几天了。” 落叶伸手紧紧抓住敏敏的袖子,惊恐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那,还有救,对吗?” “唉,”敏敏叹了口气,“我只是略懂医术,这么严重的情况,我没有办法,对不起。不过,你们可以去隔条街的医馆,张大夫肯定能治。” “那王景浓呢?他真的不在?”落叶着急地问。 “你说我爹?他出去办药材,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了。就算我爹回来,也没用啊。我爹虽然很懂药材,可他又不会医术,救不了你们的孩子的。”王敏敏很诚恳地告诉落叶,因为她也很为这个孩子着急。 “你爹?那你是景浓和如云的孩子?”说着,落叶的手抚上敏敏的脸蛋,像个长辈般的望着她,“难怪那么象如云,简直是一模一样,那你娘呢?” 王敏敏沉默不语,只是很奇怪地看着落叶,心中的疑问有一大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 “怎么了?如云,哦,你娘也不在?和你爹一起出去了?景浓怎么会不懂医术?他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医阿!没有人不知道噢。”落叶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只顾自己说下去。 一边的老九可奇怪了,这个沈落叶在说什么神医。他知道在京城,“王家药铺”很有声望,可没听过王掌柜是什么神医,更没听说他有什么夫人,因为前几年还有许多媒婆来提亲,差点没把门槛踩烂掉,为此,“王家药铺”还关门一个月不经营。听落叶这么说,老九心里很是疑惑。 王敏敏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娘,我爹从来没跟我提过。而且我爹确实不会医术,不管你信不信,”说着说着,眼睛里泛出了泪花,“你们还是赶快去找张大夫治病要紧。” 落叶不懂怎么会这样,看来只有等景浓回来再问他了。孩子,对了给孩子看病才是正事。落叶赶紧抱起孩子,谢过王敏敏就准备出门去。谁知,这个刚才救她的妩媚男子接过孩子,说,“我认识张大夫的医馆,我带你去。”说完,也不等落叶同意,就带着孩子出了门。落叶忙赶上去。 王敏敏望着离去女子的背影,喃喃道,“如云……我娘……” 这时,十三躲在药铺门外,因为怕老就发现,躲得较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现在看着四哥很紧张的姑娘和老九一起去张大夫的医馆,他也赶紧骑马尾随而去。这回,他可没觉得自己不光明磊落,因为,是跟踪他很讨厌的老九。他永远记得,每次老十欺负他时,老九总是待在身后,冷冷的嘲笑他。这种人不知道会不会对那个姑娘使坏,跟着他们是为了保护她和那个孩子。他很肯定自己是对的。 落叶和老九带着孩子去找张大夫,孩子自是不会有事了。 这边,四娘赶到“王家药铺”,进门就看见那个魁梧挺拔的男子正抱着王敏敏,安慰着她,“敏敏,别哭了,乖啊,不哭了。” “果子,我想娘啊,我甚至都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她真的叫‘如云’吗?为什么爹从来都不告诉我娘的事,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不是我爹的女儿吗?”敏敏在果子的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不会的,你当然是你爹的女儿啊,那个女人乱说的阿,不哭了,”果子轻轻的抚摸着敏敏的秀发,想让她安心。 “那为什么爹他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话?他从来都是躲着我的!”这下敏敏哭得更厉害了。 四娘看见这一幕,叫也不好,不叫也不好,只好干咳了两声。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分开,敏敏更是连忙擦眼泪,只是越擦眼睛越肿。 “是小师妹啊,你怎么来了?”果子开口说话,打破尴尬。 “大师兄?你怎会在这儿?”四娘很快后悔问出这句话,谁都看得出来啊,她忙不迭转移话题,“大师兄,你有没有看见一位绿衣姑娘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来阿?” “那个乱说话的女人?你认识?”果子两眼一瞪,没想到师妹竟然认识那个害敏敏哭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落叶来过?那她人呢?”四娘焦急地问,“大师兄,你不会因为她身上没带钱,就把她赶走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她没带钱?” “你就是那种人!”敏敏这时又再次发挥悍妇的本领,堵住了还想说下去的果子,转而对四娘打量一番,“你是果子的师妹?你怎么没跟我提过阿?你师妹还真是个美人啊!” “我……和小师妹很久没见了。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倒真的长大了。”果子笑着,溺爱地看着小师妹。 “是噢,”敏敏酸酸地瞟着果子,只可惜那个男人没看见,不然他肯定要开心得发狂了。 “她现在人在哪儿?我们说好在这儿见的。” “她和她丈夫去张大夫那里给孩子看病去了。”敏敏好心的告诉她。 “她丈夫?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丈夫啊?”四娘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位公子不是她丈夫啊!我还想哪有男人长得那么媚的。”才说完,敏敏就看见果子妒火中烧,嘀咕着,“长得媚什么?像个娘么!”她轻笑。 四娘突然想到那个像毒蛇一般妖媚的人,心里一寒,“我去找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四娘终于在张大夫的医馆找到了他们。那个躲在门口的少年,不是四阿哥身边的?他在干什么?四娘直直地向十三走去。 “啊——!”十三正聚精会神的在做间谍,没听到四娘的脚步声,更是被她重重的拍在肩头的手吓倒了。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四娘压重了口气问他。 “没……”十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三弟?”老九和落叶被声音引来门口,很惊讶见到十三,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娘!”落叶见到四娘开心的迎上去。 “落叶,担心死我了!” “对不起,我急着救人,所以……”落叶不好意思说下去,丢下四娘,她心里还是很愧疚的,“四娘,他们没欺负你吧?” “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看见落叶皱起眉头,担忧的神情,忙说,“不过有位公子帮了我,没事了,不要担心。”四娘想起老四,脸微微一红,继而说,“倒是你,银子都没带,就抢了别人的马跑来看病了?” “我……这位好心人借了我诊费和药费了,那匹马是他弟弟的,我会还的……”落叶很感激地看着老九,“我写张欠条给你,等我一有钱就还你。” “不用了,”老九看着这个绿色的精灵,心中的暖意盛得满满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不是,应该我们出的。” “不行,一定要的,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再用你的钱我会过意不去的,”说着就跑进店里,问人借了纸笔就写下欠条,签上自己的大名,又拿着回来,塞给老九。 老九低下头一看,竟觉得这字迹好似在哪里看过,心中的不安升了起来。 ————————————————————————————————————————— 我受打击了,回去面壁思过了几天,还找了一大堆的书,狠狠啃了一下,我决定尽快把这些阿哥们踢掉,好让故事有新发展。 to问我,你的批评很中肯,切中要害,我是要好好想想了,希望以后还能继续指正我啊,谢谢 to洗桐女史,你一说我好像也在那里看过,不过应故事需要老九还是要被设定成这样的,给他改头换面,呵呵,他不是很重要的,是个小配角。不过,几乎每个人的性格都被我改了,罪过阿罪过,阿弥陀佛。 京城10 老九突然想起了十三,眯起眼很不屑的看着这个少年,“十三弟,你怎么会在这儿?不要说你路过啊!” 四娘也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不让十三有回避问题的机会“我可看见你躲在外面头看了好半天了。” 十三憋红了脸,却一句也不肯说。 “老四让你来的吧。”老九一语戳穿了真相。 “才,才不是四哥!九哥你别胡说!”十三马上辩解,却不知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让老九更加嗤之以鼻。 此时落叶脑中有些清醒了,眼前的是老九和十三,看样子不应该是小四登基了呀。难道还是康熙年间?“今年是康熙几年?”三人都没想到落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还是老九回答了她,“康熙四十五年。” “啊!”落叶惊讶地捂住嘴。康熙四十五年,已经过了20年了,20年了,魏哥哥,小曹子,小李子,小罗子都老了吧。不过,太好了,他们都还在,太好了。想着想着,落叶又泪湿衣襟,为何只有自己没有变老,她的心早已没有外表这么年轻了。她的容貌没有什么改变,他们应该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吧,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落叶?”四娘拉起她的手,担心地问。 “我今天好像特别会哭,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没事,没事……”落叶摇着头,躲进四娘的怀里。 “好了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我们回家吧。”四娘安抚着落叶的背。 “嗯……”落叶点点头。 落叶和四娘离开了医馆,临走前,四娘还不忘记对十三说,“别再跟来了!” 至于那个受伤的孩子,老九派人通知的他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3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他的家里人,让他在医馆好生养病,自不必多说。 十三见四娘和落叶都走了,不用继续跟踪了,更加不用和老九待在一起,一溜烟回宫了。至于老九,把落叶写的欠条收好,事情都吩咐妥当后,没回自己的府邸,直向八爷府而去。 老九进了书房,老八和老十早已等在那儿,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他商量。 “九弟,”老八开口了,气氛却异常沉重,“那名叫沈落叶的女子恐怕不简单。你还记得有一回老十误打误撞进了太子的寝室?” “是有一回太子寿辰的晚上?”老九回忆道,他隐约觉得事情要向很糟的方向发展。 “嗯,”老八那纤纤食指拨弄了一下茶碗盖子,“太子的床头挂了一幅画,画中的女子与沈落叶极为相似。” 轰的,老九的脑中炸开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和八哥把老十揪来的时候,两人也都看见了。虽是惊鸿一瞥,但那美貌,那神韵,根本就像是一个人。可是还没完。 “九哥,更可怕的是——八哥在大哥和三哥的府邸也见过一幅一模一样的画。”老十献宝似的向老九挤眉弄眼。 老九的脸色刷的苍白起来,一只手自然地摸上自己身上放那张欠条的地方。 “今天这事,恐怕早就传进了太子,大哥,老三,老四的耳中,”老八察觉老九的异样,“九弟?” “我……”老九不知道该不该把落叶的欠条拿出来,陷入了沉思。 “九哥?九哥!”老十靠近他,在他耳边大吼一声。 “嗯?”老九收回心神,“我碰到老十三了,不知道,他是跟踪我还是跟踪沈落叶。” “那死小子,肯定是老四指派的!”老十气愤地站起来怒吼。 老八想了想,开口说,“看来连老四也搀和进来了,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九弟,你说呢?” “我不舒服,先回府了。”老九说完就走了。 “九哥今儿是怎么了?”老十是二丈摸不到头。 老八默默地看着老九离去的身影,眼睛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 却说,老九回到府中,遣走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人进了书房,拿出那张欠条。出于私心,他最终还是没有把它给八哥他们看现在,他完全想起了,这镌秀的字迹分明就和他那个严厉的高高在上的皇阿玛的字迹极为相像!沈落叶——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你和我那些哥哥们有什么关系呢?你又和阿玛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的心就像沉入大海的石头,找不到方向,见不到天。浑浑噩噩的竟睡过去了。 老四一回府,也派出了探子,打探的不是落叶,而是吕四娘。当时头脑发热,现在冷静了,想来一个功夫如此之好的女子,怎会出现在京城?她的身份确有可疑之处。查吕四娘等于连她一起查清楚了。 ————————————————————————————————————————— 我查了资料,没想到苏麻喇姑竟然就是苏墨尔,不过,我还是想把苏麻当成康熙皇帝那一辈的人来写,当然要很后面才会出现了。这一章我想要让女主角远离京城,呵呵,就要和那些阿哥们说“byebye”了,耶! 特别感谢侃侃的支持,谢谢 ————————————————————————————————————————— 话说四娘带着落叶,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她落脚的地方,那是离药铺不远的一条较为隐蔽的胡同,三四级台阶上是半新不旧的如意门,门口两边各放着一个抱鼓石,像是有些年岁了。推开院门,正对着一面影壁,上面是一个浮雕的“福”字。绕过影壁,是典型的四合院,正前方,左手边,右手边,各有一间屋子,正中是一个紫藤花架,中间是一个石桌和四把石凳。这时,果子正面对着她们坐在石凳上,摇着蒲扇,喝着茶。从她们进来,他就盯着落叶,一改在药铺时憨厚的傻样,换上冷静而尖锐的目光,看得落叶浑身不自在。 “大师兄……”四娘见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果子摇手制止了。 “这儿不欢迎你!”果子手中的扇子指着落叶,毫不留情的说出这句话。 “大师兄,你怎么了?落叶是我的朋友,是我要她来这儿暂住的。”四娘听出了师兄的敌意,她知道带落叶来这儿不妥,但说出的话就要做到,这是她的原则。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果子不为所动。 “大师兄!落叶在京城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的,上哪儿去?”四娘仍然不放弃。 “四娘,别这样。我还是走吧……”落叶见状,心里很是难过。但她知道,只要她表现出委屈的样子,即使果子不同意,四娘必然会更坚定地挽留她。这招“以退为进”很快见效了。 “落叶,你别怕,我大师兄人还是很好的,你身无分文,还能上哪儿去?”四娘一听,更是不忍心,一把拉住转身顺势要走的落叶,继续说服她的大师兄,“大师兄,落叶是个弱女子,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你要赶她走,我就跟她一起走!”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小师妹生气了?”两个男子,一高一矮,从左手边的屋子出来。说话有点油腔滑调的正是那高个子。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来帮我跟大师兄说说阿,他要赶落叶走。”四娘一见两位师兄出来了,赶忙向他们求救。 “四娘,”矮个子男子开口了,“我们不能收留外人,各中原因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我知道,二师兄。可是落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事。她是因为给我买了身上的衣服,才会身无分文的,还有,她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不但敢得罪那几个横行霸道的满清皇子,还欠别人了医药费!你们怎么忍心把她赶出去?那些人要是报复她怎么办?”四娘越说越激动,没发现三个师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听你这么说,那就更加不行了,我们现在不能惹人注意,更不能自找麻烦。”矮个子冷静地分析给四娘听。 “二师兄……”四娘着急地叫道。 “小师妹,这下三师兄也帮不了你了。这位小美女捅了这么大个漏子,我们怎么留她?”高个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里不乏对落叶的钦佩,另外两个何尝不是呢。 “说到底,你们就是怕有麻烦上身。我们早就置生死于度外了,还怕这些?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也不会把落叶丢一边的。你们要是不肯收留她,我就和她一起走!”四娘又气又伤心。气得是自己没本事说服三位师兄,伤心的是几年不见,师兄们竟然变成这样的人。 “四娘,你别这样。你不是跟我说,除了你师傅,你的三个师兄就是你最亲的亲人吗?他们总是护着你,宠着你,什么都让着你?这么好的三个师兄,你怎么舍得跟他们吵架,顶撞他们?还是为了我,这个你才认识的人?”落叶见他们师兄妹吵翻了,赶紧打圆场。这么说,一来让他们知道四娘很信任自己,而自己知道他们很多事。他们一定会猜疑四娘到底跟自己说了多少,但谨慎起见,他们决计是不会当面问的;二来没有人不喜欢被人拍马屁,这么说,一定会让他们心生好感,降低防备之心;三来四娘会更加站在自己这一遍。 果不其然,四娘说,“落叶,你别说什么要走的话,我一定会让师兄同意你留在这儿的。” 落叶见三人没什么表示,继续说,“真的不用了,我,不是,我妈,不对,我娘其实和敏敏姑娘的父母是旧识,我看他们或许会收留我吧。” 果子的眼神像把剑似的射过来,开口了,“我看……既然四娘这么坚持,沈姑娘就留在这儿吧。” “大师兄?” “大师兄?” “大师兄?” 四娘和另外两个人惊讶地望着果子,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变得也太快了吧。果子挥挥手,示意他们住嘴,就走向落叶。经过她是,落叶听到“你最好别惹四娘和敏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她心里笑了,王敏敏果然是他的弱点,看来又是一个情种阿。 ————————————————————————————————————————— 我好怕阿,我怎么会把女主角写成这样啊,不过她不是个坏人阿,是好人,是好人! 还有一点就可以完成这一章了,耐心等等阿 ————————————————————————————————————————— 落叶在果子之后一次严重警告后,就再没去过王家药铺,也再没见到过王敏敏。留在这里的日子里,落叶每天都和四娘跑去看那个受伤的孩子,直到那孩子完全脱离了危险,才渐渐放下心来。而落叶和四娘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按四娘的话说,她从小被师傅收养,身边只有几个师兄,从来没有像落叶这样的年龄相仿的闺房密友。落叶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有时爱撒撒娇,有时又关怀备至,武艺超群的性情女子。 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四娘在和落叶出门时,就发现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有戴个大草帽在树下佯装卖瓜的,有粘了两撇胡子在胡同口摆摊测字的,还有挑着剃头担子走来走去都在这条胡同里打转的……反正这条僻静的胡同,现在热闹的极不正常。几天下来,四娘发现这些人的目标不是师兄们和自己,而是落叶。这个发现,让她坐立不安,连夜找三位师兄商量。一晚无眠夜,四人一致认为,这几个探子应该是那日得罪的几个阿哥的手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就到这儿来了,应该尽快让落叶离开这里,否则连他们也会暴露,麻烦就大了。 另外,雍王府邸,探子正在回报,而老四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没想到这个吕四娘竟然就是,当年文字狱被死后戮尸,全家满门抄斩的吕留良的女儿。(不好意思,吕留良的文字狱案子其实是雍正时期的,被我篡改到康熙朝了,但希望不要误导各位读者朋友们,特此说明。)这下事情闹大了,那几个人是前段时间一直在查的反清复明的叛党,就连她也牵扯进去了,该怎么办?怎么办?老四这一夜沉思,再抬头竟已经天亮了,可是,依旧没有想出答案。 第二天,落叶才出门,那个挑着剃头担子的人就挡住他的去路,“姑娘,我家爷想请你去府上一聚……” 话还没说完,那卖西瓜的挑起扁担打出半条路,“姑娘,我家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你给请到啊……” 落叶刚想转身离开,谁知那个测字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烦请姑娘移驾我们爷府邸,”说着递上一本《论语》,“这是我们爷让给姑娘的,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那本《论语》就被打飞在地,三人也不说话,混战起来。落叶捡起那本书,百思不得其解。一不留神,一把飞到射来,她敏捷地躲开,但也擦破了脸,就随手撕掉脸上的面皮,竟然是四娘的二师兄。原来,这是他们几人连夜想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边四娘已经护送落叶从后门出了京城了。 “住手!”一声怒喝,让还在打斗得几人停住了。来者是一个青年男子,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俊美的脸庞,鬼斧神刀做出的鼻梁,一双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蔽住,缓缓得抬起,宝石般放光的眼睛不怒而威,浑身上下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您是……”那个测字先生打扮的人认出了他。 “滚!”此人折扇一收,左手拿捏住扇柄,静静地等着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一个个从他身边溜走。 假扮落叶的二师兄正准备要离去,却被此人喊住,“阁下,请留步。请问你可知道这儿住这一位名叫‘月牙儿’的姑娘?” “月牙儿?没有。” “那阁下为何假扮女子,引那些人注意?”此人并不想放过他,“不是假扮月姑娘吗?她人现在在哪里?” “是又如何?干你何事?”二师兄明显的防备这个不速之客。 “我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她是我的一位故友,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她的下落?”此人极为诚恳地解释。 沉 默良久,二师兄转身离去。此人正想再次开口挽留还是动手时,听见远远地传来三个字“出城了”,感激地向着背影作揖,“多谢!” ————————————————————————————————————————— 终于把这章写掉了,累死我了,谢谢各位捧场阿 我应各位要求让男主角登场了,呵呵 谢谢各位的意见,不好意思,我修改了一下,男主角应该是“青年男子”,不是“中年男子”,对不起阿。 出京城 二师兄虽不知道这个青年口中的“月牙儿”是谁,他只是隐约觉得和那个沈落叶有关。但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得赶紧离开,以免暴露了身份。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告诉那个青年沈落叶的去处,是被他的诚恳打动了或是被他的威严镇住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另一端的胡同口,有一双丹凤眼正眯着瞧着这一切,那不是别人,正是老九。一个月了,他不去找落叶,为的是令自己淡忘她,但思念却反而与日俱增,午夜梦回时,总会出现她的身影。所以,当一听八哥说查到落叶落脚的地方,还要抢在老三和老四之前动手,他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眼前出现的这个青年男子,不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虽然太子不是来打听落叶的,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独自一人出现在落叶的住处,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一个激灵,老九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沈落叶=?月牙儿。不,他连忙否定,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他的恋情还没开始就将结束,害怕他的思念最终让他落入地狱。 在城门口,一个抱着剑的男子,英气十足,正看着城门外面依依惜别的两个女子——吕四娘和沈落叶。 “这里有些银两,你带着路上用。”四娘把一个包袱和一个钱袋递给落叶。 “四娘,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怎么还能拿你的银子呢?”落叶赶紧推辞。这一个月来四娘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在这个伤心寒地倍感温暖。想到自己竟然算计这么好的一个朋友,落叶心里甚是惭愧,怎么还好意思收她的银子。 “你一个人上路,我很不放心。本来,我应该送你回家乡的,但是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陪你去。这里也没多少银子,是朋友的你就收下,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话。”四娘把钱袋硬塞到落叶手里,不让她推脱。 落叶看看手里的银子,想到要和四娘分别,心中很是不舍。想到四娘要去做的事,落叶忍不住提点她,“四娘,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见面,有些话我想告诉你,”看见四娘疑惑的眼神,落叶继续说,“我知道你和你师兄们要去做的事很危险,甚至会搭上性命。你要去做我不拦你,但是如果这件事是为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做得,我认为不值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那些不存在的人和不存在的事;人更应该看着现在和未来,而不是惦念着过去。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如果你坚持要做,那么就为自己留条后路,千万不要抱着背水一战的想法,千万千万要记住,一个人生命是最重要的!” 看着落叶象个饱经风霜的老者般教育着自己,看着她几近哀求的眼神,四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明白为何落叶这番话,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师兄们秘密策划的那件事。虽然有疑问,但落叶这么关心自己的安危,四娘便放弃了追根究底,而是抱着落叶娇小的身躯,在她耳边承诺,“我会记住你的话。” 随后落叶就上了四娘雇来的马车,在泪水中挥别了四娘和京城,踏上了寻找魏哥哥旅途。 ———————————————————————————————————————— 对不住各位,我最近没啥心情写。离别是愁,写离别的情景,让我心情更糟。 今天就挤点牙膏把,先凑合着看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马车驶远了,四娘仍能看见落叶露着个小脑袋在窗外,向她挥手。她一抹泪,转身回去找她的师兄们。他们快要动手了,四娘很庆幸借此机会把落叶送走了。但她却没发现城门内那个英气十足的男子,已经悄悄地跟上了落叶的马车。 落叶坐在马车里,回想从前。那时她在宫里,受尽欺负,每次总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前面;每次在这个身影后面,她就不用硬撑,可以尽情的释放委屈;每次只要这个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她就有了依靠。其实要说长得好看,魏哥哥比小曹子可差了一大截;要说才学,魏哥哥比那个人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可是,对落叶来说,在这世界上只有她的魏哥哥才能让她安心,给她安全感,保护她。她的魏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最正直的人,是值得她花一辈子去爱的男人。只要有他,落叶的记忆几乎都是快乐的,除了那件事,那件毁了她和她的魏哥哥幸福的事…… 落叶收回思绪,嘴角牵着笑容,眼里却透着深深的悲伤。不过,现在她不在宫里了,没有人再可以绑住她,不让她去见魏哥哥了。想象着魏哥哥见到她的表情,落叶快乐极了,就想装上翅膀飞到她的魏哥哥身边…… 马车后面,那个英气十足的男子正骑着一匹白马,远远的跟着落叶。他看着前面的马车,想起临行前主子的话,“亮工阿,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我现在不能离开京城,你替我暗中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发现,也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她的一举一动,她去哪儿,去见谁,你都要向我禀报。她对我来说很重要,知道吗?” 这个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年羹尧,字亮工,在雍正还是阿哥时候就已经是他的左右手。他不明白为何主子如此看重这个女子,在他看来,沈落叶除了长得好看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况且要论美貌,她尚及不上为她送行的吕四娘。但有一点,当主子从一个擦得一尘不染得紫檀木盒子中,取出珍藏的她的画像时,他就知道主子对这个沈落叶有着一份深藏多年的感情。 此时,心情雀跃的落叶早被车外的风景吸引,掀起窗帘子看着沿路的美景,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 愿意与你分担所有 难免曾经跌到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头 谁愿藏躲在避风的港口 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 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阳光总在风雨后 乌云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风风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欢快的歌声,吸引了一些路人的驻足欣赏,也吸引了后面骑马跟着的年羹尧。他从没听过这样曲调的歌,很好听,听了会让人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 马车走了快一个月了,年羹尧瞧着马车分明是向着江宁府的方向前行。眼见再几日就到城里了,他马上飞鸽传书回京城。这江宁府就是现在的南京,六朝古都。 这日,为赶在太阳落山前到前面的小县城,马车抄近路,走了一条小道,谁知竟遇上了一伙山贼。那驾车的老汉早就吓得弃车而逃。落叶提着包袱下了马车,虽有些害怕,但心里人很冷静地估算自己胜算有多大。人不多,只有六七个,四人有刀,两人提棍儿,只有一匹马,马上的彪形大汉应该就是这帮人的头。看着形势对自己不利,落叶心想撂倒一个少一个,就先发制人,起脚踢腿,标准的跆拳道动作,撂倒一个提棍的山贼,乘他们没回过神时,伸手夺过一把刀,舞了起来。山贼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群起而攻之。 跟在后面的年羹尧没想到,看着落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这等身手,不禁又增添几分欣赏。眼见有一山贼想要从她背后偷袭,年羹尧发出一支镖,把刀打落在地。虽然,落叶身手不错,但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五个大男人,手上的刀被打飞了,虎口震麻了。一个山贼见状飞扑过来,落叶借力一个过肩摔,把此人撂倒在地。她没发现,地上还有两个倒下的,正是那尾随身后之人暗中帮她的。年羹尧因为老四的话,不能现身,只能暗中施以援手。 落叶在混战中瞥见马上的头头,想到“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就把手上的钱袋子用力一扔,正打中彪形大汉的脑门,把他打下马。落叶拼命推开有些慌张的三个山贼,翻身上马,骑了就跑,把他们远远的甩在后面。 其实,落叶的力道哪里能把一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打下马。那时要不是年羹尧出手,落叶这会儿恐怕早就遭不测了。见落叶跑了,年羹尧现身,一剑封喉,杀了那个山贼头头。另外几人见状,跪地求饶。年羹尧哪里会放过他们。他脸上露出阴狠而残忍的笑容,不由分说,一个不留,随后,追赶落叶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各位的支持,今天本来不想写,后来看到你们的留言,忍不住又写了一段。最开心的 是有人说我写得好看,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to 飞花若梦,小四对落叶有感情,对四娘也有感情,是不错,但是感情分很多种的。呵呵,我会尽量在后面区分得清楚点。 to fb,我觉得你满厉害的,基本都猜中了,佩服佩服。 我同学老是要我再开个坑,但是我想那样我会来不及写,这边的坑是越挖越多,越填越大,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收场,再来一个我不累死,也会被砸死吧。 我最终还是落入俗套,写了段歌词,唉,当我灌水吧。 江宁1 落叶劫后重生,心中感慨万千。若是两年前的她,现在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说来也是缘分,当初回到现代,为了远离伤心地,而跑去英国留学,不想因为一把钥匙竟然认识一个和魏哥哥一般温柔体贴的男子——李约翰。他们有很多很相像的地方,一样温柔的眼神,一样低沉的嗓音,一样有卓绝的武功。李约翰本名李浩瀚,父母都是中国人,十年前侨居美国,开了一家武馆,而约翰就是那里的老师。落叶的武功就是他教的,先是女子防身术,后来是跆拳道,柔道,还学了一套擒拿手……因为她想变强,不想再做一个只会躲在魏哥哥身后的柔弱女子。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魏哥哥也有保护不了她的时候。 两年后,她为了躲避约翰的追求而回到中国,没想到约翰追她追到中国,还向她求婚了。落叶当初只是把约翰当成魏哥哥的替身,但她始终还是无法忘记魏哥哥,而李约翰就是李约翰,不是她的魏哥哥。清楚地认识到这点,落叶就又逃回中国了。但是,当她看到约翰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透出灼热的爱,她内疚,她彷徨,她不知所措,混乱中,那枚被她当掉的戒指已经戴在她的手上了。看见约翰单腿跪下,脸上展开使坏的笑容,她笑了,任他拥抱,任他亲吻,幸福的泪水中包含着深深的歉意,是对约翰,也是对魏哥哥。她无法把爱给约翰,也无法守住对魏哥哥的承诺。 本想反正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补偿约翰。谁知,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才答应约翰不到两天,竟然又回到京城,还是二十年后的京城。在这儿,落叶满脑子都是她的魏哥哥的影子,哪里还容得下约翰呢?骑在马上,落叶的耳边又想起那个新月如钩的晚上,她的承诺,那个还带着稚嫩的声音,“这辈子,除了魏哥哥,我谁也不嫁。”落叶忍不住掏出珍藏在胸口的那串月牙儿银链子。如羊脂般的白玉坠儿,有手指那么大小,月牙儿形,而最奇特的是上面有一小块皮色,看上去就像抱着兔子的嫦娥。这是过生日时,魏哥哥送的定情信物,而挂满了满月的银链子则是小曹子送的。魏哥哥把月牙儿玉坠儿镶在银链子上,亲手为她戴上。从那以后,落叶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只是自那件事后,落叶就把它藏在胸口,连同对魏哥哥的爱也藏在心里,再不让别人看见。 策马一日一夜,终于能看见目的地了。望着就在眼前的江宁府,落叶停下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见不到魏哥哥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现在近在咫尺,竟有些害怕见他。落叶下马,手中紧紧握住那个月牙儿玉坠,深呼吸,让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放马归山林,独自踏进江宁府的城门。 进了诺大的江宁府,落叶才发现自己连上哪儿去找魏哥哥都不知道。正当失落之际,她的脑中突然闪出“江宁织造府”几个字,她怎把小曹子给忘了!小曹子现在应该就在江宁当他的官,他一定知道魏哥哥在哪里。想到这儿,她开心的笑了,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把路人都看傻了眼。年羹尧站在远处看着落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沈落叶笑起来很耀眼,就像冬日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她跑起来的样子,更像个毫无烦恼的孩子。 问了几个人后,落叶顺利地来到曹府的大门口,真的就像《红楼梦》中描述的: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的大门,只是门口并没有十来个华服的仆人。紧闭的红漆大门前空空如也,落叶走上前,拉起兽头上的铁环,轻击了几下,大门“吱”的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贼嘻嘻的脑袋,不耐烦地看着她,“找谁啊?” 落叶心想这应该是小曹子家里的门子吧,笑道,“你们家老爷在吗?我是他的朋友……”转念一想,自己这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谁会相信自己和小曹子是故友?就是小曹子见了也不一定敢认自己,连忙转口说,“……嗯,朋友的女儿,是远房亲戚。麻烦小哥帮忙通传一声。我姓月,月牙儿的月。” “说是我们家老爷的朋友、亲戚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儿,说通传就通传?说见就见啊!”那个门子一付趾高气昂的嘴脸。 知道他是想要银子,落叶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她明白在这儿,门子可是不好惹的,尤其是有权有势人家的门子。让不让你见他的主子,他说了算。要是没碰到那群山贼,现在随便塞一锭银子就行了,但是摸遍全身就连个小碎银子都没有,落叶没有办法。 那门子见落叶这个样子,嘴里咕噜了一句,“又是个想攀亲的穷鬼。”说这着要关上门。 落叶急了,见不到小曹子的话,就见不到魏哥哥。落叶考虑再三,从胸口掏出那串月牙儿银链子,交到门子手中,“你们家大人看到这个就会明白的,麻烦小哥你一定要通传到。” 门子拿了这东西,随手掂了掂,眼中透着不屑,“等着吧,我帮你通传一声。”说完“咚”的把门关了。落叶没想到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竟然进不了一个门子的眼,小曹子养了个怎样的看门人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小曹子不会也变了吧,想想毕竟过去二十年了,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落叶虽然舍不得那个月牙儿玉坠,但是想到能见到魏哥哥,也就赌一把了。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门开了,门子露了半个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老爷不在,夫人说了,家中亲戚朋友没听说有姓月的。姑娘,请回吧。” “哎,那我的玉坠呢?”落叶听到小曹子不在家,急忙要回自己的宝贝。 那门子从门缝里看了眼落叶,“就当跑腿费吧,这种货色,我还亏了呢。”说完又“咚”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任凭落叶怎么敲,怎么喊,那扇朱漆大门还是纹丝不动,现在,大门的红色看起来是那么刺眼,那么讨厌,落叶急得哭了,哭得累了,就在蜷缩那大石狮子背后。现在落叶只能在这儿等小曹子回来了。又累又饿的她,竟然沉沉地睡过去了。 年羹尧看见沈落叶找上了曹府,很是惊讶,又听见她是找曹大人,就更加好奇她的身份了。朝野上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和曹府的关系有多深厚,曹寅曹大人的母亲孙氏是圣上的||乳|母,尤其是圣上出天花时,更是在曹家住了两三年。他们从小就在一处长大,亲如手足,胜过兄弟。听沈落叶的口气,似乎早就熟识曹大人了。后来看见落叶被拒之门外,梨花落泪的可怜模样,握剑的手早已青筋暴起,但有主子的命令,他不能上前帮忙,只能心疼地看着她。 ————————————————————————————————————————— 我都不知道写了几个男人喜欢落叶的,会不会太多了?20年前有三个,20年后又有几个,现代还有一个,可能真得太多了,不过后面应该还会有一个,阿~~~~~~~不能再加了。 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女主角命犯桃花阿 江宁2 却说太子追到城门,哪里还有落叶的影子。他只得失望的回到宫中,屏退所有的人,独自回到寝室,望着床头的画像,那栩栩如生的可人儿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跳出来。太子胤礽,伸出手抚摸着画中人,喃喃自语,“你终于回来了,你不会再抛下我了,对吗?”含泪的眼睛,轻促的眉头,忧伤爬上心头,染湿了他长长睫毛,“我好想你啊,好想你……”他跌坐在床头,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把自己俊俏的脸庞埋在散乱的发丝间,“别离开我,别再离开我……我一个人,不行……我不行……” 江宁府,夕阳西下,暮色苍茫,街道也渐渐冷清起来,没有人会注意到石狮子背后那个蜷缩一团的身影,几乎快了无生气了。 一轮明月升上蓝丝绒般的天空,年羹尧站在落叶的面前,脱下袍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正想把她抱起,身后传来奚奚索索的脚步声,他只好先躲在一边静静观察。 一顶四人大轿停在大门口,一个提剑的侍卫跟在轿侧,轿子是深沉的蓝色,显出主人的稳重,而华丽的花纹又显示出主人的身份决不一般。侍卫上前,掀起轿帘子。一个顶戴花翎,身着官服,胸挂朝珠的中年男子,从容的跨出轿子。俊俏的脸庞上,只有那些花白的胡子,显出此人年事已高。这人尚未踏上台阶,那扇朱漆的大门已经“吱呀”的打开了,贼眉鼠眼的门子谄媚的迎上来,卑躬屈膝的姿势尽显其势利小人的嘴脸,“老爷,您回来了。夫人刚才还问起小人,老爷回来没……” 年羹尧躲在一旁,心想这人应是当下的江宁织造——曹寅。 “今儿都有些什么人来过?” 曹寅一句话阻止门子继续说下去。 “张大人,王大人递过帖子……有个冒充大人亲戚的,让小人赶走了……”门子邀功似的回禀。 “以后这种事不用禀了。” 曹寅再次制止啰嗦的门子,心里考虑要不要换个话少的。一行人已经进了大门了。走过门子的房间,曹寅瞥了一眼,突然,他停住脚步,脸色突变,神情凝重,转身进了门子的房间。他身边的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是怎么了。门子则惊恐的跟在最后。 曹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串银链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从桌上一把抓起那根银链子,心中止不住的狂喜,难道她回来了?二十年前,她突然凭空消失。二十年后,她又突然出现了。她来找过我?她还没忘记我? 曹寅脸色一沉,低沉的声音压抑着周围的空气,“刘庄!” “老爷……”门子抖抖索索的从人群后面挪进屋子,垂首站在曹寅身后。 “这银链子打哪儿来的?” 曹寅突然发怒,转过身,瞪着眼前抖成一团的刘庄。 “是……是……小人……街……街上……买……买的……”刘庄哪里敢说是强扣下来的。 “刘庄……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曹寅一挑眉,加重了语气,“都敢当着我的面撒谎了?” “没……没有……是……是小人……买……” “还敢说是你买的!” 曹寅一掌拍在桌角,生生把桌上一个茶杯震落下来,掉在地上,整个粉碎了。 吓得刘庄“扑通”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老……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是……一位姑娘……交……交给小的……说是……老爷的远……远房亲戚……” “那,人呢?” 曹寅捏紧了链子,声音有点发抖地问。 “夫……夫人说……没……没这亲戚……”刘庄心里害怕,从没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心想把夫人拉出来,怪到自己头上也不会怎么样了,胆子也稍微壮大了些。 “然后呢?” 曹寅压低了声音,却更让人害怕了。 “小人就让那位姑娘走了……老爷,小人不知道……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庄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的。 “是吗,那这银链子怎么会在你这儿?” 曹寅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和焦急,“说!” “是小人的错……小人一时贪心……老爷……小人知错了……老爷……饶了小人吧……”这时的刘庄早就哭成一团了。 “是么时候的事?” “是……傍晚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那姑娘一人……老爷……小人知错了……饶了小人吧……” “饶了你?” 曹寅眼睛嗖的一闪,“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棍,撵出曹府。” 他心想,她一个人,这么晚了,会不会出事?应该还没走远。人就急急地跑出去。身后只传来杀猪般的叫声,“老爷……饶了小人吧……” 年羹尧见曹寅一行人都进了门,才现身,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4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才现身,正要抱起落叶,却又听见门后逼近的急促脚步声,急忙放下落叶,匆忙中抓了自己的袍子,躲在一旁。 曹寅冲出大门,正好看见缩在石狮子后面的娇小身躯,忙上前,翻过此人的身子。他怔住了,这不是月牙儿,还是谁?可是她的模样,和二十年前几乎没差别,这是怎么回事?曹寅再一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心中一惊。她的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惨白的好像不会醒来一样。 “月牙儿……月牙儿……醒醒……醒醒……” 曹寅焦急地抱起她轻盈的身躯,想要摇醒这个睡美人。 “嗯……吵死了……困……冷……”落叶头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一个温暖的身体包围住,而夜晚的寒气让她更加贴近这个温暖的怀抱。 听她说冷,曹寅放心了,只是把她抱得更紧,语气放得很轻,很温柔,生怕会吵到她,“月牙儿,别在这儿睡,会生病的,回房间睡啊。” 曹寅身边的下人都被他的举动和言语吓倒了,今天的曹寅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尽显温柔,眼里满载着宠溺,二十几年了,谁也没见过他们的老爷这样子过。 “嗯……谁?……”落叶被吵得不行,迷开一条缝,有个人影,但看不清楚,谁呢?叫她月牙儿。 “我是小曹子啊,你的小曹子阿……月牙儿?” “小曹子……冷……小曹子……冷……”落叶觉得脑子冻得快转不动了,听到“小曹子”三个字就安心地又沉沉昏睡过去。 “快,去找间客房,”曹寅摸到落叶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就抱起落叶奔他的卧房而去,“不,先去找大夫,到我的卧房……” 这夜,曹府上上下下是折腾了一晚上,就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远房亲戚,但谁都知道,老爷有多紧张这个姑娘,紧张到一夜都守在她的病榻前。 曹府外,年羹尧看这一切,一边安心于落叶有了帮助,一边又诧异于曹大人的态度,他的紧张太过于明显了,甚至忘了避讳下人。一个在官场里打滚了半辈子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说明一点,沈落叶对他太重要了,重要到让他不顾一切。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沉重起来,曹大人叫她“月牙儿”,他们似乎熟识,熟识到甚至不须顾及男女授受不清的礼数。这一夜,他并没有回客栈,站在曹府外,抓着带有她气息的袍子,守了一个晚上,为的只是能听到她无恙的消息。 ———————————————————————————————————————— 既然大家不介意多几个男配角,那我就放胆写了。你们说的对,反正是配角,再多也没关系。 to fb,魏哥哥是二十年前的男一号,现在当然不是阿,五十几岁怎么和一个十八岁的人在一起阿,虽然那时候应该不算什么,而且现实生活中也有28和82的情况存在,但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年龄差太多的恋爱。查个十多岁也就算了。 to 子月芬兰,不好意思,是我写得不好,没把男主角突出来写,已经被很多人指正了。不是你的错,真的。你这么说,我脸都红了,不停的流汗阿。很多人都是这个感觉吧。你写出了他们的心声,对不住阿。 江宁3 折腾了一宿,大夫,丫环忙里忙外的,曹寅只是抓着落叶的冰凉的手,坐在床头,看了她一整夜,仿佛要把二十几年的时间都补过来。 清晨,天边泛着鱼肚白,蒙蒙亮的时候,曹夫人终于忍不住走进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个为了别的女人守候一整夜的丈夫。虽然昨夜他说这是他表妹的孩子,但她知道她的丈夫隐瞒了什么,从他的态度,她就能看出来,他的关怀,连自己的孩子都吝啬给予,但却全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那是这个家里从未享有过的。他与她相敬如宾,多年来未曾三七四妾,也少有争执,但他却从未给过她如此深情的目光,如此细心的呵护。他的床从不让别人沾边,他可以每夜去她的房间,却从不让她睡他的房间,从不让她躺在他的床上,但他甚至未曾深思,就让她躺在上面。除了能哀怨的看这个女孩几眼,独自叹息几声,她还能做什么? “老爷,去休息一下吧,今天还有公务呢。”曹夫人把手轻轻的搭在丈夫的肩上。 “不用了,等下我直接去。你也折腾了一晚上,你先去休息吧。” 曹寅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看着落叶。 曹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自径回房了。 曹寅摸着落叶的头,烧已经退了,大夫昨夜说月牙儿的病是过度劳累加上夜晚寒气入体所至,开几贴药服下,好好休息,应无大碍。他就屏退所有人,只自己一人守在她身边,替她擦汗,喂她服药,为她盖被,现在瞧见她没事,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曹寅握着落叶的手,轻轻的说,“月牙儿,我这两天有重要的事要办,你乖乖躺着,等我回来啊。”见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曹寅唤来一个丫鬟,吩咐了几句,就出门去了。 傍晚时分,落叶从沉睡中苏醒,丫鬟赶紧找来曹夫人。落叶在朦胧中看见一个贵妇,环佩华服,恍惚还在梦中,“这儿是哪里?你是谁?”落叶全身酸软,毫无力气,只能略微撑开眼皮子。 贵妇温和的笑着,“这儿是曹府,我是曹夫人。” 曹府,曹夫人,落叶稍微清醒了些,“那小……曹大人呢?我要找曹大人,我有事要问他……”说着就要应撑着起身。 曹夫人忙上前阻止她,“姑娘莫急,昨夜正是我家老爷带你回来的,老爷今儿也快回来了,若看见姑娘这样,恐是要责怪我这个夫人照顾不周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落叶。” “老爷说你是他远房表妹的孩子,今年多大了?”曹夫人温和的问她,仿佛真把她当成个孩子。 “……十八……”落叶一阵头痛,但仍勉强回答。 “十八……”曹夫人喃喃自语,年轻的数字,比起自己年轻得太多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小丫鬟远远的喊着跑进了房间,却被曹夫人训斥了一顿。 曹寅听说月牙儿醒了,连官服也来不及脱就冲了进来。迫不及待与狂喜的心情,不得不因为他夫人的存在而被压抑,曹寅只能讪讪地说,“原来夫人也在阿。” “老爷回来了,还不快去准备晚膳。”曹夫人极尽的想显示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不是来自沈落叶,而是自己的丈夫。 “今晚不用等我吃了,把晚膳端到房里,你们都出去吧。” 曹寅极力掩饰自己的情感,但溢于言表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夫人虽不甘心,张了张口,也没说什么,自领着丫鬟们出去了。 曹寅关上门,缓缓地走到床边,望着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扑闪扑闪的美丽大眼睛,坐在床沿边上,一肚子的话,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落叶从刚才就看着这个穿着官府的男子,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却丝毫不能遮掩他的俊俏,岁月的痕迹仿佛并不能为他烙上衰老的印记,反而更增添他的成熟魅力。落叶伸出手,抚上这张脸庞,“小曹子?” 曹寅的大手盖上落在他脸上白皙的小手,这一声“小曹子”叫得他悲从喜来,留下的泪不知是伤心还是喜悦,只能点头应答。 “小曹子,你怎么哭了?”落叶的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珠。 曹寅不出声,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生怕这种温度会离自己远去,有多久了,久的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手上不相称的伤痕。 “噗嗤”落叶笑了出来,“小曹子,你老了哦,害我都没办法把你当成小弟弟了,”她拉着曹寅花白的山羊胡,调侃他,“胡子一大把,年纪也一大把了,连老婆都娶了,有孙子了吗?” “月牙儿?你怎么……” 曹寅想问“你怎么几乎都没变”,但又不敢问下去。 “我也不知道,”落叶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她明白小曹子的疑惑,“从我第一次来这儿,到离开整整过了二十年,可是回到我家乡,却才两年。为了忘记这里的一切,我逃到国外留学了两年,再回来,这儿又已过了二十年。小曹子,我现在才十八岁,十八岁……你会认为我是个妖怪吗?”说着,落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 曹寅心疼得搂着她,安慰她,“我的月牙儿怎么会是妖怪呢?就算是,也是个漂亮的妖怪。我想返老还童还不行呢,这样很好啊,” 曹寅掰起她的脸,为她擦干泪水,“我喜欢你这个样,最好永远都不要变老,永远都这样貌美如花,永远都是我记忆里的月牙儿,永远都是快乐的仙女……” “噗嗤”落叶破涕而笑,“什么仙女啊,不是千年老妖精就不错了。小曹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嘴上跟摸了蜜一样。” “我说的是真心话,” 曹寅正色道,“我从来没诓过你。”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落叶笑得很甜,“小曹子是我最好的兄弟,不论何时何地,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落叶一把抱住小曹子,有点撒娇的说,“我回家乡的那段时候很想你们。” “真的?”听到这话,曹寅心里喜滋滋的。 “嗯。除了魏哥哥,最想你了。”落叶用力的点了下头。 东亭?曹寅在心里暗暗自嘲:曹寅阿曹寅,在月牙儿心里,你永远只是兄弟,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永远只能跟在魏东亭的后面阿,不过,这样也已经不错了。他放下妒嫉的心,拉开落叶,“睡了一天一夜了,不饿吗?” 还没等落叶回答,肚子就已经唱起了“空城计”。曹寅忍不住笑出声来。落叶羞红了脸,顺势就想起床,“小曹子,不准笑!听到没?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你别动,身体刚好些,大夫吩咐过你要静养,” 曹寅赶紧按住她的身体,为她掖好被角,“你先躺着,我让他们弄些吃得过来。” 曹寅出去吩咐了丫鬟,过了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稀饭,几小碟酱菜进来。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头,曹寅把碗碟都放在上面,转身,把被褥垫在落叶身子背后,让她略为坐起来。自己端起碗,坐在床沿上,一勺一勺的喂她。曾几何时,在他生病的时候,是落叶这样喂他吃药,喂她吃饭,陪了他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 “我自己来吧。”落叶怪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不行,我来。你是病人,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儿。” 曹寅抬高手,不让她碰到碗。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落叶歪了歪脑袋。 “呵呵,这是你说的啊,忘了?” 曹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你跟你夫人说我是你什么远方表妹的女儿啊。”落叶忽然记起曹夫人的话,“这样骗她不好吧。”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我们从小一起在宫里长大?” 曹寅提起夫人就没了兴致。 “也对,那我就吃亏点,做一回你的远房表外甥女吧,表舅舅~~”落叶故意发出娇滴滴的声音,媚眼一抛,轻轻一福身,引得曹寅频频摇头,止不住的笑。 “免……免礼,呵呵,我的……呵呵呵呵……表……表外甥女……哈哈哈哈……”曹寅也跟着胡闹。两人笑成了一团,时光好似倒转回了从前,那快乐的日子。 “小曹子,我现在不叫月牙儿了,叫沈落叶,在别人面前你可别露了马脚阿。” “我会露马脚?我是谁?最会诓人的就是我,小曹子!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月牙儿。都叫了大半辈子了,怎么改口啊?” 曹寅有点哀怨的看着她。 “唉,”落叶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就叫吧,就当作叫小名儿好了。” “你才容易露马脚,一口一个‘小曹子’的,那里有小辈这样称呼长辈的?” 曹寅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也叫习惯了阿,你自己也说很难改口的阿,我尽量吧。”落叶很委屈地说,“小曹子,你就不能给我找间僻静的屋子,不要有人来打扰我,这样我就不用改口了。” “等你病好了再说,好吗?先把粥喝了,大夫说刚醒的时候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也不能吃的太饱,吃完了还要吃药。” 曹寅耐心地为她。 “你不是刚回来?你不饿吗?”落叶关心的问,“我们一起吃吧,像以前那样。” “好。” 曹寅微笑着答应了她任性的要求。 “小曹子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你一口我一口,在快乐融合的气氛中,很快把晚餐解决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痛苦啊,都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了,后面想写些以前的事,免得大家看的云里雾里的。 可这样的话,男主角的出场又要推后了,唉,其实他也就是半个男主角,我都不知道了。 还是写完了再看谁是男主角吧,搞不好几个并列也有可能的。 江宁4 撤下了风卷残云后的空碗碟,曹寅端起桌上的药碗,开始与落叶的持久战。 “月牙儿乖,喝药了。” 曹寅微笑着走了过去。 “不要。”落叶皱着眉头,别过头去,抗拒着这碗深褐色的浓稠液体,光闻到它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恶心。 “你自己说过的,病人不吃药,病就不会好。你忘了我生病那会儿,你是这么对我说的?” 曹寅搬出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她的嘴。 “那时,你病得厉害啊,我,我现在好了,都好了,所以不用吃了。看。”说着,落叶举起手,恨不能转几个圈,以证明自己没事。 “你没事,会晕倒在我府上大门口?你没事,会高烧不断,一天一夜才退?你没事,会现在躺在床上,连站起来都不行?” 曹寅急地按住她,生怕她牵动了伤口。 “对不起,小曹子,害你担心了。”落叶看到他着急的模样,知道小曹子有多关心自己,有多在乎自己,内疚感油然而生。 “你的伤口才包扎好,不要乱动。” 曹寅责备地看着她,心疼她不懂珍惜自己,“你的伤口有刀伤,还有棍伤,怎么弄得?” “我遇到一群山贼,包袱丢了,钱也丢了,差点连人都逃不出来。还好我机灵,抢了那群山贼头目的马,才逃出来的。” “该死的,” 曹寅眼里闪出一道精光,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不会饶过那些山贼的。” “小曹子?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了啊。”落叶突然想起来,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我跑来你这儿的时候,你又不在家,你们家那个门子扣了我的银链子,就是魏哥哥和你送的那串。” “是不是这串?” 曹寅从怀里掏出月牙儿的银链子。 “啊,就是它,”落叶欣喜的伸出手,“怎么在你那儿?” “幸好有它,不然我就不可能发现你了。” 曹寅心疼地看着她,“这链子,你一直带在身上?” “嗯。从你们送我那天起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从没有离过,就是最落魄的时候,我都没舍得当掉它。”落叶认真地说。 “你很舍不得它?” 曹寅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笑得坏坏的。 “嗯。对我来说,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看到小曹子的笑容,落叶觉得心里毛毛的,试探性地问,“小曹子?你?” “想要回它,就要把药喝了。”说着,曹寅贼贼地笑着把银链子举得高高的,不让月牙儿够到,一手把药碗塞到落叶的嘴边。 “小曹子,讨厌!”落叶生气地看着他,“你现在也学会抓住别人的弱点要挟了。” “不然,你要我捏着你的鼻子灌你吗?两个你自己挑。” 曹寅一点也不为之动容。 “小曹子,过分!坏蛋!”落叶极不情愿地凑过头,一口气喝完,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谁知小曹子,已经端了一碗蜂蜜水,递到她的面前。看着小曹子不忍心的表情,落叶的气早消了,温顺地把蜂蜜水也喝了,任他把自己扶着躺下,盖好被子。小曹子把手上的银链子,小心仔细地为她戴上,放进被窝里,转身要走。 “小曹子,别走。”落叶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住他。 “我不走。” 曹寅转过身,安慰她。 落叶突然掀开被子,调皮地说,“小曹子,不然我们一起睡吧。” 曹寅“轰”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他没想到月牙儿会说出那么大胆的话,真是一点都没变。或者应该说有点悲哀,即使自己已年过半百,可在她眼里,始终还是初遇时的那个小弟弟吧。 “呵呵,小曹子,你脸红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总爱钻我的被窝,赶都赶不走。”落叶很惬意地取笑面前这个头发花白地老头子,“来嘛,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看着她眼里的渴求,曹寅没办法拒绝她的任性要求,脱了鞋,和衣钻进了她的被窝。一切仿佛又回到初次相遇的那年…… 当魏东亭抱着一个满手、满膝盖都是血和伤痕,伏在他怀里哭泣的女孩进来时,一屋子的人都吓到了。曹寅记得,即使布满眼泪,那张面容仍是那么地美,美得让人心疼,美得让人一生都无法忘记。苏麻端水,李德全拿药,而他找来一卷卷的绷带,可是她,一个叫“月牙儿”的小宫女,却躲在魏东亭的怀里,颤抖着,不肯出来。东亭只好抱着她,为她擦洗伤口。有几道伤口,深的见骨,他光看都觉得痛。苏麻则细心的为她从伤口中挑出细瓷碎片,上药,包扎好。后来才知道,她得罪了太监总管吴良辅,被罚跪在打碎的瓷瓶上,因为倔强不肯求饶,双手被吴良辅狠狠地才在脚底下,碾在碎瓷片上,若不是魏东亭出现救了她,恐怕难她的双手就要废了,也难逃悲惨的下场。后来,她的伤好了,终于露出了灿烂而甜美的笑容,可是那几道可怕的伤痕却永远的留在了她的双掌上,一辈子都退不去。他喜欢她,尤其喜欢她的笑容,为了能让她笑,他想尽了办法。知道她怕冷,冬天下雪的时候,他每晚都钻到她的被窝里,为她暖被,开始时,她总是想法子推他出去,后来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她始终把他当成小弟弟般的宠爱,因为这样,他可以比任何人都靠近她,但也因为这样,她从来不把他当成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走进她心里的机会…… “小曹子……” “恩?” 曹寅靠坐在床上,把她楼在怀里,让她的头舒服地枕在他的胸膛。 “你还记得送我链子的那个时候吗?”落叶把玩着胸口的银链子,抬头问他。 “记得阿,那天是为了庆祝你生辰阿,怎么了?” 曹寅低头看着她。 “都过了几十年了,我以为除了我自己,没人会记得呢。”落叶嘟起了小嘴。 “即使过了几百年,我们都不会忘记的,没有人能忘得了你。” 曹寅深情地望着落叶。 “那时候真好,有魏哥哥,有你,有苏姐姐,赫姐姐,还有小李子……大家一起赏月,看星星,吃蛋糕……有时候,真像回到那个夜晚……”落叶望着床罩上的花纹,仿佛看见的时光的倒流。 “嗯,还有小罗子,他还带着我们一群人偷溜出宫去,看灯会……” 曹寅回忆着。 “不要跟我提他!”落叶突然翻过身,打断小曹子的回忆,“跟他认识根本就是一场错误,和他做朋友的我,更是傻得可笑……” “月牙儿?” 曹寅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哭了,他紧紧地抱住落叶,内疚的心情又涌上心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袖手旁观,不该把你丢在那里,听到你哭,听到你叫,我应该……” “不是你的错,”落叶翻转过身,对上小曹子内疚的眼神,她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我没怪过你,真的,从来没有,那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小曹子。虽然我在心里乞求,无论是谁,只要能帮我一把就好,但现实中的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没有人能帮我,只能怪我自己,错信了他……小曹子,我经常能梦见魏哥哥等我的背影,他会怪我吗?怪我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都没有出现,怪我没有跟他一起走,怪我没有兑现承诺,怪我……” “不会的……”曹寅抚摸着落叶柔软的发死,心里却痛苦极了。 “小曹子,魏哥哥在哪里?我好想见他,我想立刻见到他。我知道他在江宁,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落叶泪汪汪的大眼睛乞求着他。 “东亭他有事要办,去了西边,要过些天回来,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曹寅扭过头,私心作祟,他撒谎了,第一次对月牙儿撒谎了。他知道如果告诉她,魏东亭早已经回京城了,月牙儿肯定会不顾一切冲回京城。他不想才见到她又要失去她。他想留下她,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西边哪儿?远吗?我想去找他。” “过了江就到了,不远,”曹寅不敢直视落叶期待的眼神,那只会让他的心更痛,“你这样不怕东亭看到会担心吗?反正也不远,过几天等你养好伤,东亭刚好回来,我带他来见你,好吗?” “嗯,好吧。说话算话,你可不能骗我,到时候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落叶开心地笑了。 “好了,睡吧,你是病人,要好好修养。” “嗯,好的。我要快点好起来,早点见到魏哥哥。” “嗯……”曹寅的心像被抽干了血一般,冰冷冰冷的。 ————————————————————————————————————————— to 韩愈,我会考虑的,不过我现在会尽量在文章中穿插二十年前的事,尽量交代清楚,实在不行,就写番外。 to fb,其实小曹子那一辈的,现在都该五十几,是个老头子了,待了二十年,又过了二十年, 整整四十年啊!当然老了。 to 独独,构思好结局了,至于中间的部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呵呵,主要是有时有种写不出脑子中想好的东西,总觉得写出来就变味了,看来自己还有待加强呢。 to 咪子,落叶是古代长大的现代人,这样解释你啊满意阿?嗬嗬,在她1618岁的成长期,是在古代渡过的,而且是在古代渡过了20年。 to sujian,谢谢你来看,我估计后面还要拖满长的,怕你看不下去。呵呵。 看了地图猛然发现江宁在长江的东南面,对不起,我修改了一下,还是过江,只不过不是去南边,而是西边,呵呵 江宁5 许久,曹寅见月牙儿睡着了,低头看她的脸,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他的唇。他禁不住俯下身,吻上那张熟睡中美丽的容颜,她的额,她的鼻,她的颊,她的唇,还有她的发丝,都是他眷恋的地方。而后,他搂紧她,也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曹寅被一阵尖叫吵醒,睁眼看,竟是月牙儿手舞足蹈的在说梦话。 “不要!不要!放我出去……不要过来……啊……救我,魏哥哥,救我……别走!你们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月牙儿?月牙儿?”曹寅抓住她乱挥的手,试图让她停下来。 哪知落叶挣扎得更加厉害,脚也开始乱蹬,“放开我!别过来!走开!啊~~~~~”落叶一身尖叫,猛地惊醒,早已泪流满面,汗湿衣襟。 曹寅一把抱住她,安慰惊恐的她,“没事了,月牙儿,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噩梦,没事了……” 落叶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哇”地哭出声来,哽咽道,“小……小曹子……好可怕……我好害怕……好害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曹寅摩挲着她的背脊,想借此安定她的心神。 “没有,没有过去,”落叶一把推开他,激动地叫喊起来,“他会知道我在这儿的,他会把我关起来的,到时候,我就见不到魏哥哥了,我也见不到你了……他不会让任何人来见我……他……” “月牙儿!他不知道,他不会知道的,我会把你藏起来,不让他发现的。” “不,不对,我在京城闹了那么大的事,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了……”落叶情绪失控,浑身颤抖着,“小曹子,魏哥哥呢?我要见魏哥哥,在他还没找到我之前,我要见魏哥哥一面……不然……他会把我关起来的……像那时候一样,一关就是十年,十年……” “月牙儿?” “你知道那十年我是怎么过的,”落叶哀怨的望着他,“我的身边没有声音,凡是不小心见到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蒸发,我周围的宫女都是哑巴,我不能生气,我一生气,她们就会遭殃……” 曹寅的心猛地一沉,难怪,那十年一点月牙儿的消息都没有,就连李德全都不知道月牙儿的情况,他竟然……做得那么绝! “小曹子,带我去见魏哥哥吧,即使见一面也好,求你了。”落叶睁着含泪的眼睛哀求他。 “好,我带你去见他,等你能下床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曹寅哄着她,就向她当年哼着歌儿,哄自己入睡那样,重复着“我带你去见他”,向咒语般,令哭累的她渐渐入眠。借着月光,他看着月牙儿睡熟的脸,发誓,“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决不会。即使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我也不会退缩,不会让步!月牙儿,我会把你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不会让他发现你的存在。相信我!” 第二天,曹寅在铜盆砸地的“哐啷党”声音中被吵醒。小丫鬟被床上两个搂在一起睡觉的人吓坏了,正要逃出去,却被曹老爷叫住了。 “小翠,你回来。”曹寅一点也不在乎的下了床,穿上鞋,为月牙儿盖好被子,踱步到小丫鬟跟前,极具威势的看着她,“你什么都没看见,记住了?” 小丫鬟只一味的点头,显然是被吓坏了。 “好了,去把夫人叫到大厅,说我在那儿等她,让月……沈姑娘多睡会儿,她病还没好,好生照顾着,出了差池,唯你试问!” “奴……奴婢遵命。”小丫鬟见老爷挥手,立马跑了出去。 大厅里,曹寅夫妇对坐着。 “夫人知道,我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吗?”曹寅呷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 “这个老爷还用问我?”曹夫人酸溜溜的回话。 曹寅有点意外的看着相处了快三十年的妻子,顿了一会儿,单单地说了一句,“皇上要南巡。” 曹夫人马上反应过来,“皇上要来我们家?” “嗯。” 曹寅点了下头,半晌,放下杯子,“皇上本来要住行宫,但念着额娘,说想在额娘生前的住处看看,就改到我们家了。” “那要好好准备准备,曹家又有的忙了。” “这阵子,我在织造府那头会很忙,家里的事多靠夫人打点了。” 曹寅诚恳地说。 “老爷这是哪儿的话,为夫分忧,本就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本分,老爷放心忙你的去。”曹夫人顿时感动的眼闪泪花,老爷还是重视她的。 “月……沈姑娘,住我那儿也不方便,你在靠近后门的地方,给她找间僻静的小院,让她住着。她身子有病,不要让人叨扰她,派一个手脚利索的,口风紧的丫头给她就行了。” 曹寅看了眼有点错愕的夫人,眼色变得异常深沉,继续吩咐,“最重要的是,别让她知道皇上要来的事,更不能让皇上知道她的存在。” “老爷,沈姑娘不是你表妹的孩子,怎么还和皇上有关?”曹夫人不明白自己的丈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对那姑娘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了。 “你别多问,我自有我的道理。”曹寅紧锁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见他这样,曹夫人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往后要忙的事还有很多阿。 ————————————————————————————————————————— 我还是觉得落叶的岁数定在十八比较好,所以又改了。不知道这两章我啊算是交代清楚了,不清楚的话,后面再补点。 to sc厉害,这都给你猜中了,因为用“小玄子”太泛滥也太明显了,“艾”又用的太多,所以就改了一下,呵呵,爱新觉罗嘛。 to fb,独独,哈密瓜,看了这章应该知道是谁了哇。其实我特别喜欢康熙,特别崇拜他,他是清朝唯一一个推崇西药和天文的皇帝,他懂很多东西,天花种痘也是他推行的,厉害,佩服,喜欢。可是剧情需要,要把他写得很坏,我好伤心啊5555555555,我可怜的小罗子! to 飞花若梦,我经常更新阿,还慢吗?我要上班的,上完班还要吃饭洗澡和睡觉,剩下的时间刚好差不多写一章阿。不过,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哈哈,我尽量吧。 to 首蝶儿,我设定落叶在14岁到清朝,待了20年,但是她自己的时间只过了2年;回去了2年,清朝刚好过了20年,总共40年,这样解释,你清楚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呢? 江宁6 接下来的一个月,曹府上下忙得热火朝天,只有落叶住的小院完全不受影响。翠竹掩盖的通幽小径,一直通到小假山,穿过假山再走一段就是落叶住的“随月小院”,取自唐朝诗仙李白的《把酒问月》中的一句“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小院的门总是紧闭着,偶尔只有一个小丫头进出,这种非常时期,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落叶在这清幽的小院住得倒也惬意,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让丫鬟开了门窗,望着外面翠绿的景色,和湛蓝的天空,听着小鸟儿的叫声,还有小虫的鸣声,小曹子也时常过来看她,但匆匆来匆匆去,看着很忙的样子,她也就不忍心用魏哥哥的事烦他了。后来完全好了,小曹子反倒来的很少,但又不让她出门,总有个小丫鬟把着这门口,也不能溜出去,无聊的时候,落叶只能弹弹琴,写写字,锻炼锻炼身体,想见魏哥哥的心,因此而越来越强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小曹子似乎有意避开她,有事隐瞒她。 小曹子已经五天没来了,上一次来的时候,也只是说最近很忙,有重要的客人要来,让落叶不要出小院,免得遇到朝中的熟人,还关照小丫鬟见到陌生人问起,就说住的是表小姐,其他不要多话,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落叶很想叫住他,但想想小曹子不会骗自己的,就暂时忍耐,等他空了再问吧。晚饭后,落叶练了会儿字,就上床睡了…… ……魏哥哥?你为什么不转身看看我?我是月牙儿阿……魏哥哥手里拿着红绸带,另一头牵着一个盖着红头盖的女子……魏哥哥掀起她的红头盖……那不是我,不是我!…… 落叶一个惊醒,坐了起来,怎么又做这个梦了?自从小曹子陪自己睡了一晚以后,很少做恶梦了。哎,今晚又睡不着了,落叶套了件外衣,赤足走出房间,今晚的月亮那么圆,跟那一夜一样的圆,收到魏哥哥喜帖的那夜,月亮分外的圆,分外的亮,大的仿佛近在咫尺,伸手才知道是那么远,永远也够不到。落叶走到院中,傍晚弹过的那把琴正躺在石桌上,她无声的走过去,拨动了琴弦…… 在翠竹外,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望着月亮,毫无目的散漫的走着,那长长的睫毛,掩盖着黯淡的美丽眼睛。自从那次错过她,他便一直懊恼,今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让他禁不住又想起了她,“……小礽……小礽……你的睫毛好长啊,跟你额娘一样,好像洋娃娃……小礽……这花是送我的?……好漂亮……你种的?……好厉害呢……”,不知为何,在她快乐的外表下,他总能看到她眼底的忧伤,藏得那么深,让他的心那么的痛……今夜的宴会,他这个太子借故离席,就是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其实他一点不喜欢这种场合,而知道这一点的只有她,只有她懂他,不是他的阿玛,不是他的外公,也不是他的奶娘,更不是他的太子妃,而是那个被深宫高墙圈住的寂寞的人儿,她最喜欢念着那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而后她的眼神望穿了整个皇宫,望穿了紫禁城,不知望向了哪里…… 突然,他听到了琴声,与宴会上的绝然不同,是那种能射到你心底最深处的琴音,伴着幽怨的歌声。他收起扇子,顺着声音,穿过竹林和假山,来到一座小院前,借着月光,他看到小院门上写着“随月小院”四个楷体大字,边上的落款正是这儿的主人——曹寅曹大人。他轻轻推开院门,看见了一个月下仙子,听见了一曲人间绝唱,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琴弦,飞溅四射…… “红烛为谁燃, 今夜你不在身边, 偷拭腮边泪, 红红喜字我无缘, 一杯酒, 愁绪万千, 今夜梦中有你, 相思……” 随着“嘣”的一声,琴弦断了,歌声也随之停了,仙子站起来,赤足走到院子中间,抬头仰望当空明月,如脂凝肤的玉手习惯性地抚摸着银链子上的月牙儿玉坠儿。看着这景象,这神情,他手中的折扇掉了下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仙子回头了。 落叶听到有声音,回头看,是一个神情愕然的俊美青年。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个陌生人闯进院子,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有点面善,但应该不认识吧。 太子正面对上她的容颜,忍不住喊出来,“月妈妈……” 落叶一听,心中一惊,谁?会这么叫她的,就只有那几个孩子,他是? 太子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胳膊,“是我啊……小礽……月妈妈……我是你的小礽啊……” 小礽……落叶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记忆中的小礽还是个孩子,那个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5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个哭着叫着,说没月妈妈,自己一个人不行,死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孩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难道小曹子说的重要客人,就是小礽,当今太子?那他也来了吗?小曹子会那么忙,忙到不来看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亲临曹府! “小礽?月妈妈?我不认识啊。 ”落叶只能违心的说。 “月妈妈?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小礽啊,你的小礽……你怎么能不认识?”太子激动地叫起来,“你不是月妈妈的话,那你胸口挂的银链子是谁的?除了月妈妈,谁会带着这串银链子?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你不想见我吗?你不想我吗?” 落叶挣脱不开小礽那像铁箍一样的手,她越挣扎,小礽抓得越紧,“放开我,好痛!” 太子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你说你会当我的月妈妈,会替我额娘照顾我一辈子,可是二十年了,你抛下了我整整二十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说啊……为什么?” “我不认识你啊,你放手,放手,听见没?”落叶心里很痛,很内疚,但嘴上仍然不能承认。 “太子!我说人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这儿幽会啊!是哪个美人啊?让我也瞧瞧啊!”一个粗狂而戏虐的声音在太子的身后响起。 太子回头,老十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出现了,后面是老八和老九,他们竟然寻着声音找到这儿来了,“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太子遮掩不住的愤怒。 “皇阿玛问起说,‘太子怎么出去那么就还没回来?’结果一群人都出来找太子爷您了。”老八拿出皇帝的话,轻轻松松就堵住了太子这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哼”太子不屑的瞟了他们一眼。 “沈姑娘?”老九很惊讶,太子抓住的人竟然是沈落叶。 落叶寻声看过去,是九阿哥。她像见到救星那样,请求着他,“是你。你们认识吧,叫他放手阿,我不认识他,他抓得我好痛……” 老九见太子仍紧紧抓住落叶的手不放,而落叶的痛苦全写在脸上,怒火冲天,冲过去,一把拉开太子,心疼得搂住落叶,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子那张愤怒的脸,只是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 落叶摇了摇头,“没事……” “我看看,都青了!”老九担忧地问,“疼吗?” “有点……啊,别碰……好疼……” 太子愣愣地站在边上,看着她手臂上几道深深的勒痕,后悔不已。而老八和老十早就在老九冲过去救人的时候,就傻眼了,老九竟然对沈落叶动情了!还抱住她,他不是讨厌别人碰他吗?怎么会这样? “你……你们是谁?”服侍落叶的小丫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坏了,但看到表小姐被一个男子轻薄,一时倒忘了害怕,冲了过来当在老九面前,“你干吗,不准欺负我们家表小姐!我告诉老爷去!” “表小姐?”四个阿哥都迷惑了,她怎么会是曹寅的亲戚? 还是老八反应快,曹寅可是阿玛身边的红人,开罪不得,忙赔笑道,“原来是曹大人家的表小姐阿,失礼了。太子爷,皇阿玛可急着找您啊。” 太子心里虽不相信她的话,但阿玛的话又不能违背,只能随老八和老十缓缓的离去。 老九吩咐小丫鬟,“回去给你家表小姐上点药酒,太子下手怎么这么重?” 小丫鬟早被这位媚倒众生的九阿哥迷的七荤八素的,只知道应承点头,看的老九一阵恶心,本来有许多话要问落叶,现在也就作罢了,只对落叶说了句,“明天我再来看你。”扭头就走。 落叶想起欠条的事,忙叫住他,“等一下,我欠你的钱,你问小……我表舅舅要好了,还有,今天谢谢你。” 老九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不用还了,比起那几个银子,我比较想要你的欠条。” 落叶差点也被他的笑容迷倒了,“要我的欠条?什么意思?” 老九也不说话,只是妩媚的笑了一下,走出了小院。至此,这个随月小院不再宁静了。 ———————————————————————————————————————— 终于上来了,这两天怎么会事,连着两天登陆不上来!都不知道是我家电脑的问题还是网络问题。 to 爱,红衣,她被关了十年,小曹子他们没见到她最起码也要有十几年了,当然不会发现阿。不过,小四和太子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所以他们不就发现她了吗? to 风吹云舞,康熙在位61年,享年68岁,40年,离他死还有很久呢。 to 独独,fb,我也不像这样的,可是算来算去,只有这个皇帝最有权力,最有能力破坏落叶和魏东亭的相爱阿。其实他也蛮可怜的,后面你们就知道了,他也不是很坏的,放心吧。 to 飞花若梦,是在很感激你的支持,真的,太谢谢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会加油的,不过马上要出差了,有两天可能发不了了,抱歉阿,烦请谅解! 江宁7 等人都走了,小丫鬟“哇”的哭出来。 “好了,人都走了,还怕什么?”落叶觉得有点忍俊不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哭什么?不哭了。” “我……我得罪了太……太子……还有……” “没事的,太子是个好人,九阿哥更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有我呢,不怕啊。”落叶见她仍止不住地哭,只好抬起自己的手臂,装委屈地说,“我的手臂被捏成这样,好疼啊……” “啊,都肿起来了,太过分了,”小丫鬟这才止住泪,低头看到落叶的伤,“我这就去拿药,表小姐,你怎么没穿鞋?会着凉的,到时候老爷又要责怪我了。” “不要紧的。”落叶好笑的看着小丫鬟一惊一乍的,任她扶着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去拿药了,老九这时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小药瓶,“这是从我额娘那里要来的,是西域进贡的,对散瘀效果最好了,那小丫头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她去拿药了。谢谢你。”落叶很感激地看着他。 “既然她不在,那我帮你上药吧。”老九不由分说,捋起落叶的袖子,为她上药。 那药涂在瘀痕处,丝丝凉凉的,果然药效很好,落叶看着老九轻柔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当年魏哥哥为自己上药的情景,也是这般的温柔。她对上老九妩媚的丹凤眼,瞧见里头承载着满是柔情蜜意,与魏哥哥望着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她猛地抽回手,她怎么会瞧不出九阿哥的情意?那眼底的渴望,太沉重了,只怕自己永远也给不起。 老九正在疑惑她的行为,小丫鬟很不是时候的进来了,“表小姐,我找到药了,”抬头看见老九也在,慌忙跪下,“九……九阿哥……奴婢……奴婢给九阿哥请安……” “起来吧,”老九漫不禁心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给落叶上药。 落叶身子往后一缩,赶紧阻止他,“不用了,九阿哥,我自己来吧。” 小丫鬟见状,忙起身接过老九手中的药瓶说,“九阿哥,还是我来吧……”谁知,她才碰到老九的手,就被甩出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而老九则用极其厌恶地眼神瞪着她,掏出帕子,擦了又擦,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落叶愕然了,这个九阿哥竟然有洁癖!原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啊,真是可怜。 老九看见落叶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只觉暖流流过心间。 “沈姑娘在吗?”一个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原来是个小太监,“太子爷让奴才把这药交给沈姑娘,还说现在抽不开身,让姑娘好生歇着,有空再来给姑娘赔不是。九阿哥也在阿,刚才奴才还看见八阿哥,十阿哥在找您呢。”说完恭敬地把药递上,说了句“奴才告退”,就走了。 老九把药放在桌上,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十弟是个嘴没把门的人,你要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别放在心上。”说完飘然而去。 落叶回味着老九的话,突然惊醒,十阿哥一定是把这件事大肆宣扬,搞得众人皆知,那他一定也知道了,小曹子这儿不能再呆了。可是能上哪儿去呢?对了,过江找魏哥哥去。想到这儿,落叶马上换好衣服,取了几两碎银子就要走。小丫鬟要拦她,哪里拦得住,还被落叶威逼利诱说出了这间小院的后门正是曹府的后门之一。落叶马上逃之夭夭。 那边的宴会结束后,太子马上找到老三住的院子,这让一身书卷气,总是穿着很随意的三阿哥很是惊讶,他们兄弟俩明争暗斗了多少年了,从来都是貌合神离。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私下来找自己。 “胤祉,我看到她了!”太子激动地抓住老三的胳膊。 “谁啊?”三阿哥很奇怪的看着他。 “月妈妈阿,月妈妈……”太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倒在老三肩上就哭起来。 “月妈妈!”三阿哥也愣住了。 “月妈妈不要我们了,她不肯认我,呜……” “你说你见到月妈妈了?她在哪儿?”三阿哥一把推开他,激动地摇着他问。 “就在曹府,丫鬟叫她表小姐。为什么她不肯认我?你告诉我,小三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表小姐?别哭了,你是太子!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三阿哥跌坐在椅子中。 “什么太子!我根本不想当这个太子!谁想当谁当去好了!”太子完全失控了。 三阿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让阿玛听到,你……” “听到就听到,我才不怕,我就是不想……”太子甩开三阿哥的手,大喊。 “啪!”三阿哥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把他打醒了,“你冷静点!” 太子这时才住嘴,冷静下来,看着老三。 三阿哥想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缓缓道来,“你确定她就是月妈妈吗?” “我可以肯定,”太子回想刚才的情景,“月妈妈的容貌几乎没变,跟离开时一样。对了,她还挂着那串月牙儿银链子,没错,就是她!” “可是过了二十年了,月妈妈容貌不可能没有变化的阿,那姑娘可能只是跟月妈妈长得像,或者是月妈妈的女儿?”三阿哥冷静地分析。 “你忘了那幅画吗?一直挂在我额娘房里的画,落款的日期在大阿哥出生前,到月妈妈离开的时候,你有见她的容貌变过吗?她一直都是画里的那个模样,从没变过。”太子此时头脑逐渐清晰,“而且,你忘了吗,月妈妈不可能再生育了。” “照这样推论,那个表小姐就是月妈妈了。可是月妈妈不可能会不认我们的阿。”三阿哥陷入沉思。 “这就是我想来问你的啊,你在众兄弟中,记忆力最好,心思又细,你好好想想,怎么会这样?”太子这时很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一直以来对这个三弟的看法。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回来了。”三阿哥冷静地看着他的哥哥。 “不可能!”太子不能接受这个推论,“你自己也说月妈妈不可能不认我们的。” “她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回来,为什么?”三阿哥看着太子不解的表情,自己说出了答案, “因为她要躲避一个人,一个和我们有密切关系的人,如果让我们知道她回来了,那么那个人也会知道她的存在。” “你是说……皇阿玛……”太子恍然大悟。 “没错,你不要忘了,阿玛发现我们几个去看月妈妈后,就不准我们去了。”三阿哥提醒太子。 “是啊,我看到月妈妈的时候太激动了,怎么忘了,月妈妈被阿玛囚禁了十年啊。如果被皇阿玛知道,月妈妈又要被关起来了。如果那时不是为了找小四,我们也不会误闯禁地,也不会见到月妈妈了。”太子回忆道。 “是啊,二十年了,都快忘了……”三阿哥也陷入了回忆…… “……这么秀气的孩子就是三阿哥吗?……小三好厉害啊……能把全唐诗都背下来……奖励你一块蛋糕……小三以后想做什么?诗人吗……不,我以后要做我们大清朝最伟大的文学家……好,有志气,月妈妈支持你……”这么多年他光顾着争夺阿玛的注意,竟然把自己的梦想也埋葬了。 —————————————————————————————————————— to 风吹云舞,他们认识的时候,大概十三四岁。 to 飞花若梦,皇上会不会知道,后面会告诉你的,呵呵,先卖个关子。 to fb,要说恋母情结,那几个阿哥都有,况且落叶实际年龄也就18岁,太子还比她大了一大节呢。 江宁8 却说老九回到了住处,老八和老十早在那里等他了。老十一看到他就哇哇大叫,手舞足蹈,夸张至极,“九哥,你刚才给心上人送药去了吧,没想到,你也会春心大动阿!宜妃娘娘还说要跟曹大人结亲家呢,你没看到曹大人的脸色都变了,哈哈哈哈。”(宜妃是九阿哥的生母。) 老九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呢。” “我哪有说浑话,九哥你喜欢人家,我就帮你跟阿玛说啊,问曹大人要过来不就得了。”老十口没遮拦地说。 “十弟,你就少说两句吧,今天你闯祸了!”老八喝止老十的胡闹。 “我又没说错……”看见老九阴冷的眼神瞄过来,老十马上住嘴了。 “九弟,你可要想好了,不要感情用事,”老八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沈姑娘若真是曹府的表小姐,事情倒是简单了。你看今天太子的神情,只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老九点点头,“但是,就算是太子,我也不会让的。今生要么娶她,否则,我宁愿出家做和尚。” 老八和老十都没想到老九会说这话,老八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平时冷冷淡淡,不愿与人亲近的九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情痴,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哥哥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老九感激地看着八哥,“谢谢你,八哥。” “我也帮你的啊,你怎么就不谢我?”老十一看也来凑热闹。 “你不给我惹事生非就不错了!”老八说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件事,动不动脑子的?曹大人把她放在那么僻静的角落为什么?就是不想有人注意到她。光一个太子就不好弄了,你还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怎么收场?不要忘了还有大阿哥,老三和老四!” “这个我没想过,”老十挠了挠头,低下了头。 “算了,”老九开口了,“反正这事也急不得。” 老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宴会散了后,康熙皇帝把曹寅留下来。深夜,曹府的书房里,烛影下,映出两个拉长的身影,一个背对这门,一个跪在地上。 许久,康熙开口了,“子清啊。” “微臣在。”曹寅恭敬的应声。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多少年头了?” “回皇上,近五十年了。”曹寅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五十年了阿,朕可一直把你当成兄弟阿。”康熙依旧背对着他。 “臣惶恐,微臣怎能和皇上称兄道弟呢,承蒙圣恩,折煞臣了。”曹寅惊恐的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曹子,这儿没人了,你跟朕还打官腔?”康熙转过身,一张帝王非凡的脸上,点点的白麻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宇轩昂,下巴上的白胡子更显示出他历经风雨的洗礼和沧桑的磨练,那双饱含智慧,深沉而精明的眼睛正笑吟吟地看着多年的臣子与心腹。 “皇上?”曹寅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皇上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起身坐吧,”康熙在书桌后面坐下来,收起笑脸正色道,“小曹子,宴会上,老十那孩子说的你家的表小姐是怎么回事?” 曹寅才起身,正准备坐下,被康熙这句话吓得脸色突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坐下回话。” “谢皇上,”曹寅这才坐下,可在康熙尖锐的视线中如坐针毡阿,头都不敢抬,“十阿哥说的应该是我的表侄女,她母亲去世了,所以来投奔我。” “是吗?叫什么?芳龄多少?”康熙抬起茶杯,呷了一口,看似无意地问。 “姓沈,闺名落叶,今年刚好十八了。”曹寅毕恭毕敬的应答。 康熙的眼睛瞬间变得深邃,手一个不稳,茶泼了出来,但仍故作镇静地继续说,“可曾婚配?刚才宜妃还跟朕要人呢,说是让老九看上了。” “这,尚未……已经婚配了,是小时候定下的亲。”曹寅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混乱了,自己竟然有些应付不过来。 “小曹子,朕这么信任你,你可不要欺瞒朕。”康熙轻描淡线的说。 “臣惶恐,臣不敢欺瞒皇上。”曹寅听出了话外音,心惊肉跳,但仍死咬不松口。 “那什么时候带来给朕看看吧,老九的眼界高着呢,想来你家这表小姐一定不凡。”康熙似在品茗,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曹寅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承蒙九阿哥错爱了,落叶她刚从乡下来,不懂规矩,只怕污了皇上的眼……”曹寅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推辞。要让皇上看到月牙儿,只怕悲剧又要重演的,看来要安排落叶尽快离开。 “行了,过两天带来给朕和宜妃看看。”康熙不容分说宣了旨意。 “皇上……”曹寅急了。 “怎么?你想抗旨?”康熙一句问话,让寂静夜里的寒气更加深重。 “微臣遵旨。”曹寅毫无办法,只能应下来,心想什么时候又跑出个九阿哥来搅局,怎么办才好? “今年黄河又泛滥,朕想……”康熙话题一转,两人谈起了治河之事,直到鸡叫三变,天色变亮。 曹寅疲倦的回到房里,却看到伺候月牙儿的小丫鬟急得团团转,心里直觉不妙。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小丫鬟急得跑过来,“表小姐她,她……” “表小姐怎么了?”曹寅惊觉出事了。 “表小姐她走了……”小丫鬟还没说完就哭起来。 “把话说清楚!”曹寅发火了,这事情怎么都凑一块儿来。 小丫鬟陆陆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曹寅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急得想跳脚,“表小姐有没有说去哪里?” “说,说什么‘魏哥哥’,‘过江’什么的……”小丫鬟才说完,曹寅已经冲出去了,“老,老爷……” —————————————————————————————————————— 开心吧,我又写一章,因为明天要出差,想着今天有空就多写点吧。呵呵,不要再喊不过瘾了。 江宁9 天色越来越浓重,压抑的大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人一马飞驰在江宁的街道上,直向江边的码头奔去。滚滚的雷声就在人们的头顶响起,豆大的雨点敲打着街道上的青石板,化开一朵朵的水花,激起干燥泥土的气息,直入毛孔。路上行人匆匆回家,仍然抵不过大雨骤降,狂风四起的速度。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雨和肆虐的风让人躲无可躲,即使在屋檐下躲雨的人们,仍然逃不过全身湿透的命运。 风吹起雨帘,浇在曹寅脸上。一人一马浑身湿透,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雨水模糊了视线,曹寅隐约能见到码头上几只随波逐流的渡船,烟雨朦朦中,根本看不到月牙儿的身影。月牙儿你到底在哪儿?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他在心中祈祷着。 沿着江边寻找,终于,曹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飘摇在风雨中。他策马急驶,来到她的跟前,跳下马,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把这个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担心后安心的泪水混合着暴雨落下来,“月牙儿,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小曹子?”落叶颤抖着发紫而僵硬的嘴唇,“你……放开我……” “不放,说什么也不会再放了。”曹寅搂紧这具冰冷的身躯。 “你为……什么瞒……着我?”落叶挣不开他的怀抱,牙齿不停的打颤,“他来了……你……没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我不想再看见你害怕的样子,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他发现你,不会让他知道你的存在的!” “他……已经发……现了……你保……护不了我”落叶的皮肤已经冷得没有感觉了,“我要……去找魏哥……哥……可是……没有船……” “魏哥哥,魏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先想到魏东亭?他就能保护你?他要能保护你,那时候就不会让你发生那样的事!就不会让你被小罗子……被皇上囚禁了十年!”曹寅激动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语。 “不要说了!”落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曹寅,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地说,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我要说,月牙儿,!”曹寅拉开她捂住耳朵的手,吐露出掩藏几十年的感情,“我喜欢你啊!月牙儿!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发现?” “不会的,小曹子,你……不会的,”落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停的向江边退去,无法接受小曹子在她这么无助而混乱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会?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不要做你的兄弟,不要做你的朋友,更不要做你的小弟弟!”曹寅上前抓住她的臂膀,送到自己面前,看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忍不住攫住她冰凉的唇,想把几十年的思念和爱慕都传递给她,想用自己的爱温暖她伤痕累累的心。 “唔……不要!”落叶使劲推开他,谁知一个失足,滑落进滚滚长江水。 “月牙儿!”曹寅的心猛地收紧,没抓到她手的那种悔恨混合着绝望,让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得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臂。一个人影“嗖”的窜进水里,虽有波涛的阻挠,仍顽固的搜索着落叶的身影,一个鱼跃,钻进水里,从背后托住落叶挣扎的身体,把她托出水面,拽到岸边。曹寅赶紧上前帮忙,把奄奄一息的人儿拉到岸上,在雨中他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好好照顾她!否则……”随后那人就消失在磅礴大雨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候在曹府外的年羹尧。他收到主子的消息说皇上携众阿哥,宫中女眷南巡,将在曹府落脚,但主子有事要办,要晚些才到,让他守在江宁。这天,他看见落叶一个人匆匆出了曹府的后门,神色有异,便跟着她到了江边。谁知天突然下暴雨,船公都拒绝载落叶渡江,她就漫无目的在雨中晃悠,而他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陪她一起淋雨,直到曹寅的出现,他们的对话,让他大吃一惊,而后的突发事件更是让他来不及思考,就跳下江水救人。幸好下着大雨,曹寅也看不清他,他才能顺利隐藏自己的身份,默默地替主子守护落叶,但现在也是为自己在守护她。 曹寅抱起虚弱的落叶,上马,狂奔,回到曹府,马上让管家封锁消息,并安排人手到随月小院,自己则抱着落叶直奔随月小院。安静的小院一下子喧闹起来,端热水的,递毛巾的,煮姜汤的……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已。如此情形,消息还怎能封锁的起来。 “老爷,表小姐烧得厉害,要不要请个大夫为表小姐诊治一下?” “这事不能声张,请了大夫,所有人都知道表小姐病了,动静就大了,不妥。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曹寅突然想到一个人,让他为月牙儿诊治在合适不过。 “老爷,你是指?” “去,把王景浓给我找来,他在我这个江宁府也逍遥的很长时间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是,小人这就去。” 曹寅回到落叶的床边,望着那张惨白的好似一张白纸似的脸,内疚极了,在心里默默祈祷,月牙儿,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兄弟,做你的朋友,再也不说那种浑话了。你醒醒,等你醒了,你要怎样都行,我再也不骗你了,你要见东亭,我马上带你去,真的,我说到做到。月牙儿,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已经老了,老了,没办法再一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月牙儿,醒过来吧…… —————————————————————————————————————— 我回来了,呵呵,我应各位要求,想写了番外,有关二十年前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想看的举手,多的话,我明天就写;不想看的话,我就继续写后面的了。 江宁10 是夜,曹府的管家带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后门。这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破烂的裤管卷起,光脚拖着一双破草鞋,看不清脸,可是在暴雨中,仍是一付悠闲自得的样子,和紧张嘻嘻的管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先生,这边请。”管家把此人带到了落叶的房间,轻敲门扉,“老爷,人来了。” “请他进来吧。” 管家把门推开,让此人进去,然后又小心地关上门,守在门口,等待差遣。 “景浓,你来了。”曹寅起身迎上去。 王景浓摘了斗笠,退去蓑衣,露出黝黑的皮肤,和满头的白发,乍看下哪里像什么神医,整一个普通的农民老头。但仔细看,他气定神闲,鹤发童颜,会让人联想到山里的神仙。 “子清,这么急叫我过来,什么事儿?”王景浓也不客气,像在自个儿家一样,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下,端起茶杯就一口喝干了,“说吧。” “让你看个老朋友。”曹寅在心里暗暗盘算,如何开口。 “谁啊?” “你来。”曹寅引着王景浓来到落叶的床边,看着意料中的惊讶表情。 “这……”王景浓怀疑的看了看曹寅,又继续盯着床上的人儿,“不可能……” “就是她。”曹寅肯定了他的怀疑。 “这怎么可能,她一点也没变!”王景浓仔细的看着这个酷似月牙儿的姑娘,仍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宁愿相信她是坠落凡间的仙子。”曹寅无法解释王景浓的疑问。 “她病了不轻。”王景浓用“望”就看出来了。 “所以才请你来。”曹寅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 “我不会看病!”王景浓马上回绝了。 “景浓,她是月牙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子清,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救的,何况我根本就救不了……”王景浓苍老的脸上,写满了伤痛。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吗?那不是你的错。”曹寅叹息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他。 “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了,你另请高明吧。”说完,就要走。 “景浓,能请别人我还用得着找你吗?皇上在我家。”曹寅无奈地道出原因。 “什么?那我更不能留在这里了。” “景浓,我不能让皇上知道在这儿是月牙儿,一但请了大夫,动静大了,我就连送她走的机会都会失去的,”曹寅垂头丧气地挽留他,“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我永远都只是皇上的家奴,藏不了她多久了。”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现在救不了任何人。”王景浓痛苦地说。 “你救不了赫舍里和索如云两姐妹,不代表你救不了月牙儿!她身子前两天才好,又因为我掉到江里头,现在高烧不断,你能救的!景浓!” “你不要再说了!”王景浓闭上眼睛,承受着听到那两个名字带给他的痛苦,花了半辈子都没能减轻一点,“我要走了。” “王景浓!你不要忘了,是谁帮你建起了王家药铺!是谁安排你和心爱的人见面!是谁把你从皇上哪儿救出来的!是月牙儿,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见死不救!”曹寅心急如焚,愤恨难当。 “我在如云墓前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给人看病了,谁都不看。抱歉,你还是赶紧找个大夫吧,晚了就严重了。”王景浓仍然死守着自己的誓言。 曹寅急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这样吧,景浓你连夜带月牙儿去你哪儿,在找大夫就好了。对,这么办最好了。” 王景浓看着他,点头答应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强行推开了,管家挡不住,只能大声喊,“皇上,您怎么来了?容小人先禀报老爷,老爷……” “大胆奴才,活腻了吧,敢挡驾!”一个尖锐的嗓音划破凝重的空气。 “李德全,行了。怎么,朕见你们家主子,还得通传不成?”说着,一行人已经进门了。 屋里的两个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惊慌失措,皇上怎么会来?还是曹寅反应快,赶紧冲出里屋,跪拜康熙,“微臣接驾来迟,请皇上降罪。”实际上,他心里是想把康熙拦在外面,只要能不让他们见面,皇上再怎么怀疑都没用,只要不见面。 “朕听说你府上的表小姐病了,特地带了御医前来,为她诊治。”康熙说得冠冕堂皇,让御医上前。 “微臣惶恐,落叶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略感伤寒,已经请了大夫,多谢皇上美意。”曹寅表面恭敬,实则在心中大叫不妙,皇上怎么怎么快就知道月牙儿病了?难道……皇上派人监视他?十有八九从他抱月牙儿回来皇上就已经知道了,可能更早…… “小病不好好调理,容易落病根,既然来了,就不要辜负朕的美意,让胡太医诊诊脉吧。”康熙来了个太极的推手退了回去。 “这……落叶已经睡下了,不然明儿再让胡太医诊治吧。”曹寅总算想到一个不太糟的理由来挡驾。 “子清啊,你是不想让胡太医进去,还是不想让朕进去?”康熙索性挑明了说,看曹寅怎么应对。 “微臣不敢。”曹寅没想到皇上会挑明,马上趴在地上谢罪。 “不敢?朕看你什么都敢!”康熙瞥了眼李德全,“李德全,你进去看看有什么不能让朕看的!” 李德全突然跪下劝康熙,“皇上,奴才也认为这么晚了,让胡太医进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闺房,不合适,不然就如曹大人所言,明儿来看也不为过啊。” 康熙冷笑了一声,“李德全,曹大人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帮他说话。” “奴才冤枉啊,皇上明鉴。”李德全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惹恼了皇上。 “那还不给我进去!” “喳,奴才这就去,这就去。”李德全连滚带爬的进了里屋,刚好撞上了不知所措的王景浓,“唉呦,谁在这儿?”一看是王景浓,整个傻眼了。 “怎么回事?里屋还有人?”康熙怒不可言。 王景浓没办法,只得现身叩拜康熙,“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王景浓,往事涌上心头,“王景浓,朕记得朕说过,再让朕看到你,定要了你的贱命!” “草民没忘,”王景浓认命似的垂下头,“草民早就该追随她们而去。” “你?你有什么资格追随,她是朕的皇后!”康熙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你这个庸医,真的皇后怎么会……要不是月牙儿为你求情,朕早就……” “皇上,你早就该处死草民了。” 康熙气结,矛头转向曹寅,“他怎么会在这儿?”康熙看得是王景浓,问得却是跪在地上的曹寅。 “是微臣请他来为落叶看病的。”曹寅抬起头,直言不讳。 “草民早就发誓不看病了。”康熙才想发飚,王景浓就抢着说,现在的他心灰意冷,像是看透世事般只求一死,可以解脱。 “你到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李德全,曹家的表小姐情况如何?” 李德全自从进屋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儿,就完全忘了外面的事,只是一味得看着,这曹家的表小姐太像了,根本就是月牙儿的翻版!要让皇上看见了,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正想着,皇上就问话了,他赶紧出来,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才好。半晌,只蹦出一句,“姑娘已经睡下了。” 这时,里屋传来“冷……不要……好热……冷……”的声音。康熙不顾阻拦冲了进去,来到床边,看到思念了二十年的她,老泪纵横,哽咽着,“胡太医,快来看看!快!” ———————————————————————————————————————— 看来大多数是两个都要看,我想我先写后面的,番外已经想好了,肯定是要写的,周末有 空的时候,找天发两篇吧。 江宁11 胡太医背着药箱,步履蹒跚地小跑进去,小心谨慎的为曹府的表小姐诊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现在变得越发的沉重。许久,康熙见胡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就是不发一言,忍不住发火了,“你给朕说,她到底是什么病!” 胡太医吓得从床沿上摔下来,趴在地上,颤颤抖抖地说,“回……回皇上的话,微臣才疏学浅,只看出一样。” 康熙俯视着胡太医,半天挤出一个字,“说。” “臣观这位姑娘,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口唇发绀,高热而无汗,手足发冷,咳嗽喘憋,烦躁不安,鼻唇周围发青,鼻翼扇动,舌质红而舌苔黄,脉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6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浮紧。分明就是受寒着凉后,未能及时治疗,演化成外寒内热急性肺炎。这并不难治,只是……”胡太医似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说下去。”康熙心里一紧,手里已经捏出了汗。 “只是……只是……好像,似乎还有病症,微臣瞧……瞧不真切……”胡太医哪里敢说出真相。 “瞧不真切?朕要你这个御医干什么?”康熙现在就差没有一脚把他揣出去。 “常年郁积于心,伤心、伤肝、伤肺。五脏乃精神血气魂魄所藏之处也。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伤神,失魂,又落魄,她就是神仙也会病?加之曾经流产,伤身已久,以至不能生育。现在又因淋雨而引发急性肺炎,恐怕原本已残破不堪的身体,会如风中落叶般,终将凋落……”说话的正是口口声声说不再给人看病的王景浓,“胡太医不敢说的是这个吧。” “大胆王景浓!你害死了朕的皇后,就连你的结发妻子也救不了,还敢在这儿胡言乱语,诅咒我的月牙儿!你该死!”康熙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这话刺到了他的伤痛处,他不愿承认这都是他造的孽。 听到“月牙儿”三个字,曹寅只觉心惊肉跳。而有这种感觉的又何止他一个,一旁的大太监李德全,和尚跪在地上的胡太医都面如纸色。所不同的是,一个在为床上的故友担忧,一个则因仇人的名字分外眼红。 “是,草民是该死,早该死了,也不用留在这世上害人害己。”王景浓豁出去了,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故友,心中又充满了不忍,“信不信,自然由得皇上,但是,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怎么讲?”康熙像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一点荧光,点燃了希望。 “若能寻得扁鹊再世,华佗还生,或能有救。” “王景浓,不要跟朕开玩笑,你开不起。朕能放过你一次,不表示朕会放过你第二次,你最好想清楚再讲话!”康熙的怒火已经蔓延开了,两眼射出杀意。 “若能解开心结,消散积郁,在配上汤药,好生调养,自然有救。”王景浓充满嘲讽地看着大清国的天子。 “你能救她?” “草民没这本事,皇上都说草民是庸医。”王景浓自嘲地说着。 “你恨朕?” “不是没恨过,但现在不恨了,”王景浓坦然地看着眼前尊贵的人,“只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魏哥哥,”屋里的声音触动了落叶的神经,她大叫一声“别走!”,人一厥,便没了知觉。 胡太医赶紧上前把脉,瞬间,他像被雷打到般,半晌,憋出一句,“没气儿了。” “胡说!”康熙赶在所有人前,抱起落叶滚烫的身体,“朕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为什么,你总是要躲开朕?你真得那么讨厌朕?要用这种方式践踏朕对你的真心?难道,朕的惩罚还不够吗?失去你的音讯二十年,夜夜因思念你而难以入眠,二十年,这还不够吗?朕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朕不准你死!”康熙疯狂的摇着落叶的身躯,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摇醒似的,当他发现这样没用时,他像个孩子般悲伤地哭泣着,“月牙儿,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朕?哪怕就一眼,你都没有真真正正地看过朕,始终都没有……” “让开!她没死,只是休克!”王景浓一个箭步,把康熙拉开,平放好落叶,用手压法想要恢复她的心跳,嘴里念叨着,“你不要死,你死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这是你教我的急救方法,我用你的方法来救你,所以你一定要醒!” “你做什么?”李德全的高音尖叫着,想要阻止他对月牙儿的亵渎。 康熙拦住了李德全,头脑也清晰了很多,冷然道,“你最好救醒她,不然,别说你,就是王家药铺的王敏敏,朕也不会放过!” 王景浓听到女儿的名字,心里一阵慌乱,但手并没有停下。可是,床上的人儿仍然没有反应,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双手抱拳,举高,用力往落叶的胸口砸去,“嘭!嘭!嘭!” “不要再砸了!”曹寅再也忍受不了,冲上前去,想要阻止王景浓,“你住手!你会砸死她的!住手!” “走开!”王景浓一把挥开曹寅,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十下,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就在所有人都不再抱希望的时候,“咳”一声又重新燃起了一屋人的希望,沈落叶虽然还没醒,但已经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了。 ————————————————————————————————————————— 查资料查的我好累啊!55555 为了搞清楚肺病、肺水肿、肺炎,我查了一晚上,结果越看越晕乎。搞也搞不清楚,只好东拼拼,西凑凑,好歹写了点,千万不要在落叶的病上挑刺,我可不是学医的。幸好我没去学医,不然肯定会出医疗事故的! ————————————————————————————————————————— 几个大男人立马围了上去,“月牙儿?没死,太好了……”曹寅忘情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完全忘了皇上在身边的事。 而王景浓则瘫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的,对着虚空,心里大叫:我救活了月牙儿,如云,你会高兴吗?我救活了你的好朋友。你还在怪我没能救回你和你姐姐吗?无论如何我也会保护好敏敏的,即使拼上我这条老命,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去找你,请别怪我。 康熙转身对王景浓说,“不要以为救了她,你就可以离开。” “皇上的意思,草民不懂。” “朕的意思,你要为她治病,在她完全好之前,不能离开这个随月小院一步。不要忘了,你和你女儿的命都在朕的手里。”康熙说话的样子异常的认真,森冷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不要碰我的女儿!”王景浓一付谁要敢动我女儿,我就和谁拼命的样子。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月牙儿要是再出事,朕就让你和你的女儿——陪——葬。”康熙不屑他表现出的父爱,眼睛像毒蛇盯住了猎物般,注视着他。 “卑鄙!”王景浓愤愤然,却也只能破了自己的誓言,无力地点头答应了。 “卑鄙?”康熙回头看着他爱了一生的女子,莞尔一笑,“朕不在乎。只要她能好起来,即使全天下的人骂朕卑鄙,朕也可以一笑置之,只要她没事。” 曹寅望着康熙,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他一直以为自己最了解皇上,没想到几十年的君臣下来,他还是没能了解透。他知道皇上喜欢月牙儿,但他以为皇上把月牙儿强留在身边,是因为月牙儿对东亭的爱,深深伤了皇上的自尊。今天他才明白,皇上爱月牙儿,爱得那么深,那么痴,和先皇一样,都是情痴,所不同的仅仅是表达的方式。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走到康熙的身边待命。 “传朕的旨意,调拨人手守住随月小院。从今天开始,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出这里。王景浓从今天开始就是曹府表小姐的主治大夫,不得踏出随月小院一步,有任何需要,由胡太医置办。” “喳,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领命离开了屋子。王景浓上前为落叶诊脉。 “胡太医。”康熙转而吩咐胡太医。 “微臣在。”胡太医正在沉思中,被皇上一声吓到了,赶紧再次跪下。 “今后,王大夫开的方子,你负责审核、记录、配制和熬药,一切都要你亲自动手,不得假手他人。并且每天都要向朕禀报情况。明白吗?朕把她的命放在你的手里,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微臣紧遵圣旨。”胡太医磕了个头,心情紧张,庆幸自己有了下手的机会,可以为父亲报仇雪恨。 王景浓把好脉,就开了方子交给胡太医,两人一起出了这间屋子,只剩下曹寅、康熙和还在昏迷中的落叶,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闷。 “子清,你为什么要骗朕?”康熙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痛心地质问自己最信任的人。 曹寅低头沉默了许久,道出了答案,“臣不想把月牙儿交还给皇上。” “你……” “臣不想见到月牙儿从恶梦中惊醒,泪流满面的样子;臣也不想见到月牙儿仅仅听到您的名字,就发抖害怕的样子。那不是臣认识的月牙儿。臣认识的月牙儿,无论对谁都是一张真诚的笑脸,对谁都不设防备,总是无忧无虑,只想让周围的人都快乐起来。那才是月牙儿,像从天而降的仙子,可是……”曹寅说不下去,想到月牙儿现在的样子,他充满的自责。 “你是怪朕,怪朕没有成全她和东亭,怪朕强留她在身边,怪朕让她不再有笑容……”康熙说出了埋在自己心中许久的伤痛,“朕要是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朕?朕拥有了天下,朕作了明君,到头来却失去了她,那还有什么意义?朕还要那个天下做什么?你让朕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 “皇上……”曹寅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李德全回来了,“奴才都办妥了。夜深了,皇上不如早些休息,明儿再来看她吧。”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朕想再呆会儿,外面候着吧。”康熙握着落叶的手,端详着她的面容,露出心痛却幸福的笑容。李德全见状,拉着拽着,把曹寅拖走了。 ————————————————————————————————————————— 没想到有人这么讨厌小曹子,555555,我可是蛮喜欢的,是人都会有点自私的,说句不好 听的,那种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人,是没人性的!(偏激了) 我一直认为人是两面性的,人有自私、冷酷、残忍的一面;也有温柔、宽容、善良的一面 人是复杂的感情动物。(阿~~~~~~~我在说什么啊!胡言乱语。) 江宁12 三天后,落叶醒了,但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她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王景浓和胡太医,康熙反而再也没来看她,小曹子和太监李德全也因为康熙的命令,不能见她。 曹寅好不容易抽了空,来找李德全,“小李子,皇上怎么会知道沈落叶就是月牙儿?” 李德全回忆起那天晚上,皇上回住处后,他也问了皇上同样的问题。他记得那晚的皇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回问了他一个问题,“小李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月牙儿,是在什么时候?” “回皇上的话,应该是魏大人带月牙儿来的那天,那天,她满身是伤的那天。”李德全不禁皱起了眉。 “那你记得朕第一次见月牙儿是在什么时候?”皇上背对着他,让他无法揣摩圣意。 李德全如实地回答,“也是那天,奴才记得皇上那天很生气,对吴良辅的恶行深恶痛绝,还摔了一个皇太后生前很喜爱的花瓶,和一套先帝爷留下的茶壶。” “朕是痛恨吴良辅,但朕更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月牙儿。”康熙转身面对着怔怔说不出话来的李德全,“只有朕和她知道,朕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 李德全眼里满是惊讶,张大的嘴几乎合不上。这时他从未知悉的事,要是皇上不说出来,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康熙此时快乐的像个孩子,仿佛抱着洋娃娃的孩子在说,只有我有,你们都没有。“朕在那之前很早就认识她了,比你们、比东亭更早。那晚也是朗朗星空,明月高挂,朕假装在御花园游玩,其实在等东亭打探的消息。后来朕心里烦闷,就一个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抓了一盘糕点就跑了。” “奴才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皇上还不让任何人跟过去,孙嬷嬷还笑皇上是小孩子心性呢,”李德全笑着,像说起了皇上年少时的趣事般,突然反应过来,“难道……” “没错,”康熙点点头,脸上满是温馨的笑容,“那时才是朕第一次见到月牙儿。她一个人躲在假山洞里哭泣,让朕撞见了,才知道,她被吴良辅罚跪了一天,还没吃东西。朕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忍心瞧见她哭。看见她吃着糕点的幸福模样,朕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原本鳌拜在殿上的目中无人,让朕的心烦躁难安,但她的笑容就像山间的泉水,流过朕的心田,让朕的心变得清澈透明,让朕的眼睛清晰而明亮。那时候,可能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指着随风起舞的树叶告诉朕,她叫沈落叶,落叶的落,落叶的叶。但宫里所有的人都叫她月牙儿,所以让朕也这么叫她。” “难怪皇上知道是她了,奴才见到表小姐时,着实吓到了。”李德全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阿。 “她不记得了……”康熙深深叹了口气,忧伤爬上了眉头,“她要记得,便不会用真名了……” 李德全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皇上,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月牙儿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 康熙一阵苦笑,“是啊,朕该庆幸她回来了……” 曹寅呆坐在李德全面前,听完了令他震惊不已的事,难怪,难怪月牙儿那时明知道是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叫皇上“小罗子”,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比他们都早。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月牙儿的人,比东亭和皇上都要了解。但到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傻瓜,一个连“爱”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夫。 “曹大人?”李德全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唤了他一声,“小曹子?” “恩?”曹寅茫然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李德全关切地问。 “没事,小李子。”曹寅默默地站起身,颓废地走了。李德全这下后悔把这事告诉他了。 ———————————————————————————————————————— 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原谅我吧。:( 我要多写点康熙,喜欢他阿! ————————————————————————————————————————— 这几日,落叶醒来后,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景浓?你怎么在这儿?”落叶看着模糊的人影,“你不是在京城?哦对了,你去办药材了,我在做梦吧……” “不是,你不在做梦,我在给你看病,你的病很严重,要少说话多休息。”王景浓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朋友。 “嗯,”落叶挪了挪身子,想让自己舒服点,“我的头很昏很重……我见过你女儿了……如云呢?” “……”王景浓不知道该如何说,隐忍着眼泪,“她去找赫舍里了……” “赫姐姐?……你们吵架了?……赫姐姐……还活着?”落叶迷迷糊糊的,渐渐昏睡过去。 “她们……”见落叶睡去了,他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只是一行泪滑落在床榻上。 “王大夫,药好了。”王景浓回头,胡太医端着药碗站在门口。 “先放在桌上凉一会儿,她才睡下,等下我叫醒她。” 胡太医眼神闪烁,有些不安的把药放在桌上,见王景浓不再理他,便轻手轻脚地退到门边,临走还不放心地看了那碗药几眼。 原来他走过假山时趁没人注意,在药里做了手脚。当了这么多年太医,虽说也有些后宫妃子来找他要密药,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害人,难免忐忑不安,做贼心虚。脑海里总是响起父亲的叮嘱:儿啊,你一定要记住,身为医者,最重要的是一颗治病救人的心!但一想到父亲冤死的情景,他只有不停的告诉自己,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该死,她不是他的病人,她是他的仇人!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只可惜,胡太医不知道,王景浓有个习惯,在喂病人吃药前,他总要先尝一口。他虽然知道这样做是不科学的,但在赫舍里死了之后,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但这样反而让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这次,他依旧按老习惯,在叫醒月牙儿之前,端起药碗,先抿了一口。这药味儿不对!他刚想找胡太医,发现胡太医像往常一样,放下了药就走了。他左思右想,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胡太医绝不敢假手他人,而自己的药方也应该没有问题。王景浓想到这儿又抿了一口,这!他想起了赫舍里是怎么死的,如果他现在还是当年那点医术,月牙儿恐怕也会命不久已。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可是,胡太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来人,说我要见皇上。” 当天晚上,王景浓见到了康熙。 “你找朕?看来是急事。”康熙眯眼看着他,揣测种种可能,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草民就开门见山地说,请皇上撤了胡太医,草民要求以后一切事情都由草民一人来做,不要假手他人。” “胡太医得罪你王景浓了?”康熙顿觉事情有异,但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草民不想说胡太医的是非,但草民决不能留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病人身边。”王景浓说得很坚决。 “你说胡太医?他可是朕派在你身边的。胡太医虽然年轻,但医术很高明,朕也很信任他,不然也不会派他去月牙儿身边。”康熙没想到胡太医会有问题,但他不能全信王景浓的说辞。 “皇上要是不信,就对着草民的方子,去看看胡太医的药罐子,要还是不信,那过不了几天,月牙儿就会变成第二个赫……孝诚仁皇后!”王景浓直直地望着康熙微微变色的脸。 “大胆!”康熙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着实吓到了,“朕会查明白的。李德全,送王大夫回去,今天的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朕定不定轻饶!” “喳。”李德全领着王景浓就出门了。 连夜,康熙就派了亲信去调查,果然如王景浓所说,康熙怒不可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亲审胡太医。 “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康熙端坐着,直视胡太医,眼里蕴藏着怒气。 “微臣不知。”胡太医跪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让他自己看!”康熙头一抬,站在他身边的近侍拿着药方和药罐,放在胡太医的跟前。 胡太医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像瘫在地上的泥,皇上怎么会发现? “你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无话可说。”胡太医绝望了。 “你可认罪?” “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康熙站起来,踱到他跟前,惋惜的俯视他,“人犯错都有原因。朕不要听你说有罪,朕要的是你的解释,你将朕的苦心和信任置于何地?” 听到这话,胡太医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道出了原因,“父仇不共戴天。” 康熙乍听一个愣神,镇住了。 “微臣知道父亲是冤死的,父亲不会谋害宫中的娘娘!月牙儿,这个名字,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是她,让皇上下旨判父亲死罪,害父亲枉死!我要替父亲报仇!”胡太医越说越激动,几乎有些声嘶力竭。 康熙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消了火气,“这就是你的原因?” 胡太医疑惑地看着皇上,肯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朕还会把你放在太医院,让你继承你父亲的职位?” 皇上的话更是让胡太医不解。 “唉~”康熙叹了口气,坐下,问道,“你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胡太医一头雾水。 “你父亲的罪不仅仅是谋害娘娘,还有谋害朕的皇子和公主。”忧伤蒙上了康熙的眼睛,迷离着时光的交错。 “可是,诏书上并没有……”胡太医清楚地记得当年父亲被抓走的情景。 “对,朕没写,想知道为什么?”看到胡太医的点头,康熙说了下去,“株连九族的罪,却只斩了你父亲一个人。因为,月牙儿求朕不要赶尽杀绝。” “怎么可能!她?”胡太医不相信。 “就是她求朕的,月牙儿对谁,都比对朕要好……”康熙整理好情绪,继续说,“当年,你父亲在诊出月牙儿还有身孕后,一直在她的安胎药里放极少量的麝香。” “麝香!不会的!”胡太医不敢相信,“那会……流产……” “没错,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月牙儿流产了,”康熙此时的表情痛苦极了,“朕不但失去了期待许久的孩子,差点连她也失去了……还好,你的父亲还有点良知,尽力救回了她的命,但是,月牙儿从此不能再生育了。而流掉的胎儿,是已经成形的一对龙凤双胞胎。” “不,不会的。父亲经常教导我,身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一颗治病救人的心。”胡太医仰起头哀怨的望着,把他最尊敬的父亲说得如此不堪的皇上,“这样教导儿子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我不信,我不信!” “朕也不愿意相信。朕是那么信任他,他竟然……” “如果是真的,那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胡太医想为父亲声辩。 “朕相信你父亲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人要挟……” “谁?” “你父亲到死都没说出来,到死都只是一味的承认是自己干得,与任何人无关……” 胡太医沉默了。 “月牙儿曾经说是自己让你父亲这么做的。但是这也说不通,刚发现她怀孕的时候,朕曾经命令你父亲不得向她透露这个消息,直到胎儿成形为止。” “那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卑鄙,要挟我父亲?” “是谁告诉你,你父亲是月牙儿害死的?”康熙深邃的目光盯着他。 “是……一个小太监……难道是要挟我父亲的人派来的?” “朕那时查了很久,也没查出来,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这么恶毒!”康熙怒了,他不能允许有人蓄谋已久的害月牙儿!“朕就当这次的事没发生过。朕会和王景浓说,让你回去,继续帮他。” 胡太医不敢相信的望着皇上,他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这么做。 “朕会放出风声,那个背后的黑手定会再次联系你。朕要你替朕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康熙漆黑的眸子散发出寒冷的杀意。 见胡太医还有犹豫,康熙有道出了惊人之语,“当初让你来太医院当职,也是月牙儿的意思。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你父亲,是她害死你父亲,所以她极力推荐你,说不能因为你父亲的罪,埋没了你的才能。” 胡太医听了这番话,心里混合了深深的愧疚和感激,他知道皇上没必要骗自己,“微臣定当竭诚以报。” ———————————————————————————————————————— 昨天我爸抢了电视机, 我妈就抢了我的电脑, 我就只能睡大觉了。 呼啊呼,睡得昏天黑地! 江宁13 李德全的住所外,一个身穿玄色褂子、书生打扮得青年男子,正举着手,犹豫是否该敲门,突然听到屋里人的对话声,他放下手,转身准备走,却听到了曹寅的声音。此人想了想,最后半蹲在窗外,偷听到李德全和曹寅的那番对话,他深皱的眉头,舒展开,又纠结在一起,他正是因太子一席话,而跑来向李德全打探虚实的三阿哥胤祉。听到屋里的人有动静,三阿哥连忙跑到院中大树背后,躲在阴影里。看着曹大人离去,李公公进屋,他才缓缓地走出来。他止不住心中的喜悦,那个集成熟与稚气于一身的女子,那个给了他无限母爱的女子,那个给了他一段快乐童年的女子,那个总是快乐中带着忧伤的女子,她就在这儿,在他的身边,隔着一个院子,一堵墙,和那时候一样。 离开李德全的住所,他走到她的院外,远远的就能看见围着院子的侍卫,那是阻隔他的另一道防线。竹林外,他看到了同样惆怅徘徊的人影——曹寅曹大人,一个身在家中而不得入其门的人,一个挫败、无奈、失落的人。三阿哥快步离去,踏着月色,走向了太子的居所。 “太子。”三阿哥在门口作了一揖。 太子一看是三阿哥来了,屏退了身边的人,急急地迎上去,“小三,怎么样?” “是月妈妈。”三阿哥面色凝重。 “你见到她了?她承认了?”太子口气焦急,还有点酸。 “没有,”三阿哥严肃地望着这个无能的太子,“我听到曹大人和李公公的谈话,皇阿玛已经知道了。” “什么?”太子惊慌得看着冷静的兄弟,“小三,那怎么办?阿玛他会把月妈妈关起来的!” “已经关起来了,”看着太子吃惊的表情,三阿哥继续说,“阿玛把侍卫营一半的侍卫都放在岁月小院,连曹大人和李公公都不能进。” “那怎么办?”太子不安的走动着,突然转过身来,“小三,月妈妈会不会出事?” 三阿哥顿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月妈妈病了。” “病了?你怎么知道?” “我派人监视那里,每天只有胡太医能进出,而且每天向阿玛汇报。我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月妈妈病了。还有,从曹大人焦急的神情,以及阿玛这段时间心情极差的情况看,月妈妈的病肯定不轻。” “我要去看月妈妈!”太子听完急冲冲的要出门,被三阿哥一把拉住,太子挣扎不出,急得吼起来,“小三你不要拉我,月妈妈病重,我要去看她,我要去陪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那里!你放手!放手!” 三阿哥知道说出来太子就会这样,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瞒着他,他们要团结,而不是猜忌。三阿哥用尽力气才拖住太子,把他摁到椅子中,“你以为我不想见月妈妈吗?你以为我对月妈妈的思念会比你少吗?你以为我不担心、不着急吗?但是你这样横冲直撞,就能见到月妈妈吗?” “我是太子!我看谁敢拦我!”太子毫不示弱的直视三阿哥谴责的眼神。 “你也知道你是太子。说句大不敬的话,你还不是我们大清国的皇帝!”看到太子渐渐泄气的脸,三阿哥继续分析,“你要是今晚进去了,打草惊蛇,阿玛会怎么样?你以为阿玛还会再让你去见月妈妈?他会把月妈妈藏到一个谁也见不到的地方!”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太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中,无力的望着永远比他冷静的兄弟。 “我们要把月妈妈救出来。”三阿哥异常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救?岁月小院有半个侍卫营!” “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 “怎么说?”太子像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 “现在,除去侍卫营,随月小院里应该只有月妈妈、胡太医、服侍的人也应该很少,只要能进去,带走月妈妈的可能很大。侍卫营是一关,所以太子你的出现是很重要的,只有一次机会,我们必须万无一失。但是,首先要确定月妈妈的病情如何,这个计划的前提必须是月妈妈病情稳定才行。其次,救出月妈妈应该安置在哪里,哪里阿玛才不会发现,这是二,我暂时还没想好。” 太子听完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佩服地说,“小三,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太冲动了。我想这件事可以找曹大人商量。” 三阿哥沉默了许久,说,“今晚之前肯定会,但今晚之后,恐怕他不会答应帮我们的。”看着太子疑惑的表情,三阿哥把今晚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太子想了想,说,“曹大人或许不会帮我们,但这儿是他的府宅,即使阿玛不准他进入随月小院,他也应该能知道月妈妈的情况,他会告诉我们的。” “你说的有理,”三阿哥点点头,“小四马上要到了,我们还可以找他帮忙。” “胤祯?他会帮我们吗?”太子想到四阿哥和十三查办盐税的事,心里就像长了个疙瘩,极为不悦。 “会,跟月妈妈有关,他会帮我们的。我要问他借个人。” “谁?” “借到了再告诉你。过两天,你去联系曹大人,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我先走了。”说完,三阿哥起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太子,“记住,不要冲动。” 太子点头答应了。 曹寅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时,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正坐在厅里等他。 “八阿哥?”曹寅十分惊讶于八阿哥的造访。 “曹大人,今日来访十分冒昧,只为一个人。”八阿哥的眼睛如湖水般平静。 “八阿哥请说。”曹寅坐下,揣测他的来意。 “曹大人家的表小姐。”八阿哥浅笑着,看着曹寅突变的脸色。 “素闻八阿哥有‘贤王’之称,不想也只是个好色之徒,曹某已经禀明皇上,我那表侄女从小定亲,早有婚配。八阿哥若只是为此事而来,曹某恕不远送。”曹寅也不顾他是皇子,下起了逐客令。 “曹大人请留步,我不是为自己而来。唉,只是苦了九弟一片痴心。”八阿哥成功的挽留住的曹寅。 “九阿哥?那也不行,就是太子来了,也没有抢别人媳妇的道理。”曹寅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曹大人不要那么急着回绝,九弟决不是好色之徒。他在京城和表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念念不忘,找了魔似的,还说‘今生若不能娶她为妻,宁愿去当和尚’这种浑话来。还望曹大人看在九弟一片痴心,成全他。”八阿哥也放低的身段,恳求曹寅。 曹寅没想到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全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八阿哥见他沉默,以为他动摇了,趁热打铁,“不知表小姐和哪家公子定了亲?只要解除了婚约,这事就好办了。曹大人若不好开口,那我亲自去说。” 曹寅沉默了半晌,冒出一句头尾不着边的话,“八阿哥很关心九阿哥的事情啊。” 八阿哥像被瞧透了一般,讪讪的笑了笑,“事关九弟的终身幸福,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关心阿。” “是吗?”曹寅尖锐的眼神像箭般撕开了八阿哥伪善的面具,但他也不点穿,“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感情,是不能拿来做交易的。” 八阿哥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他马上转移了话题,“曹大人,只要你同意,我就去打点一切,让表小姐重新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 “不行!”曹寅大声地否定,选秀,他怎么能让月牙儿重新回到牢笼之中? 这倒是把八阿哥唬住了,觉察事情不对,“曹大人?为什么不行?” 曹寅沉住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落叶得了重病,今年的选秀不可能会去的。” “重病?严不严重?让太医看了吗?”八阿哥一听急了,“曹大人可否让九弟去探望表小姐?” 曹寅一口回绝了,“皇上已经让胡太医去诊治了,现在还说不好。这会儿是决计不适宜见九阿哥的,还望八阿哥见谅。时间也不早了,八阿哥请回吧。” 八阿哥碰了个软钉子,装着满肚子的疑惑,意兴怏怏的回去了。 回到屋里,八阿哥对上老九那双期待的目光,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老十抢着问,“八哥,怎么样?曹老头怎么说?” 老八责怪的看了眼没大没小的老十,无奈地说,“曹大人那儿恐怕是不行了。” “怎么说?”老九心口一紧,妖媚的脸上浮现一丝绷紧的情绪。 “曹老头敢不答应?”老十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把他府宅拆了!” “胡闹!”八阿哥怒瞪他这个没大脑的十弟,转而向老九说,“曹大人说沈姑娘的了重病,不能参加选秀。” “重病?”老九激动地上前,抓住老八的衣袖,“什么病?” 老八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只是曹大人的推托之辞。看得出来,他不想让表小姐去参加选秀。” “为什么?” “为什么?” 老九和老十同时叫出来。 “九哥配不上他家的表小姐阿?竟然敢小瞧九哥!” 老八摇摇头,表示否定,“这事有蹊跷。曹大人说皇阿玛派了胡太医去为沈姑娘治病,若说曹大人不想让沈姑娘参加选秀,那怎么会让阿玛知道呢?这说不通啊。九弟,这个沈姑娘身上肯定有问题的。” 老九沉默了,打从他拿到那张欠条起,他心里就埋下了一块大石,现在正一点一点浮出水面,而皇阿玛就是关键。 “这事看来只能找宜妃娘娘出面了。”老八想了另一个计划。 “我额娘?”老九面上带着不屑,平日里他最看不惯就是他额娘用尽各种手段迎合他的皇阿玛,偏生在三个儿子中,这个宜妃娘娘就最疼老九,这人天生就是犯贱阿,“她能做什么?” “九弟,不要这么说,她毕竟是你额娘,”老八又开始做他的和事老了,“这次还真只有你额娘能帮你了。” 老九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沈落叶——这个他心爱的女子,他耐着性子听完了老八的计划。“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你八哥,我会去找额娘说得。” 江宁14 老九走进这座鸟语花香的院落,就听见两串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两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坐在院中谈笑风生。闻到浓烈的脂粉香气,老九妖冶的脸上平添了一份厌恶的神情,浑身的血液都在排斥这种窒息的气氛。 “儿子给额娘请安,给惠妃娘娘请安。”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回头,惊讶得看着老九,“禟儿,你怎么来了?那么久都没来给额娘请安了。来,坐这儿,坐额娘身边来,让额娘 01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7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让额娘好好看看。” 老九慢吞吞的挪过去,在宜妃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宜妃激动地拉住老九的胳膊,看着这个心爱的儿子。老九厌恶地盯着那只抓住自己不放的手,宜妃尴尬地放开了手,脸色暗淡,极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坐在另一边的惠妃,心里极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嘴上却虚伪地打岔,“九阿哥是越来越像妹妹了,那脸蛋啊,可惜长在男儿身上啊,若长在女子身上,要让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老九一张脸越发的阴沉了,惠妃根本是在借机嘲讽他,不觉眼里冒出了杀气,看的惠妃一个激灵,寒暄不了几句话,就匆忙的告辞了宜妃,“妹妹和九阿哥也许就不见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搅你们母子相聚,改日再来找妹妹谈心。” “惠姐姐走好,妹妹就不送了。”宜妃福了福身,看着年老色衰的惠妃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这一幕,恰好全落在老九的眼里,更是对这个表里不一的额娘多了一层憎恶。 刚才还热闹的院落,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小雏菊安静地开在大树底下,偶有一队蚂蚁爬过它的身边。对于这个冷漠的儿子,八面玲珑的宜妃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才能让他接受自己的关怀。自从他大婚建府以后,就少来见他这个额娘了,她甚至觉得儿子是为了避开自己,不用每天给自己请安,才早早的成亲、建府。 老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他从袖口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张纸,放在桌上。宜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来看,顿时傻眼了。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大字——“休书”。再往后面看,几张纸都是休书,老九以各种名义把自己府中的福晋、侧福晋都给休了。 “为什么?”宜妃实在想不通这个儿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看到老九微红的脸,她恍然大悟,但仍不敢置信地问,“难道胤礻我那晚不是说笑?” 老九点了点头,宜妃欣然地笑起来了,“没想到禟儿这么喜欢曹大人家的表小姐啊。是想让额娘在你阿玛面前帮你说说情是吧?” 老九又点了点头,看着他额娘含笑的眼睛,诚恳地说,“额娘,谢谢您。” “额娘还没答应你呢,曹府的表小姐,我倒是要见识见识,真有这么好?让我的宝贝儿子写了这么一摞休书。”看见老九一脸的紧张,笑意更浓,“不过,儿子开口了,额娘没有不帮的道理,你想让额娘怎么跟你阿玛说?总不能给皇上看这些个?” 老九毫不掩饰,正色道,“若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看着儿子如此坚决的神情,宜妃被震住了,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个样,一样的痴情、一样的死心眼,一样不给自己留退路。 夜晚,康熙留宿在宜妃的小院里,宜妃收起平日里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样子,特别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极力迎合康熙的喜好。 她一边为康熙揉着肩,一边寻思如何开口。 “有事要说?”康熙突然发问,令那双正揉得舒服的手停住了,康熙不满的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摆摆手示意不用继续了。 宜妃从塌上下来,整好衣衫,突然跪了下来,“臣妾有一事求皇上,恳请皇上做主。” “这是做什么?起来好好说。” “谢皇上,”宜妃起身,在一旁坐下来,“皇上也知道禟儿那性子,他从来没求过我这个额娘什么,可是,这次他来求我了,我真得很高兴,禟儿还是把我当成她额娘的。” 康熙无奈的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女子,在众多嫔妃中,她最受宠,因为在她屈意迎合之下,有着一颗真心,他能感觉到。她的三个儿子都比较淡薄、随性,不爱争宠,这说明她教子有方,很和他的心意。但就这个九阿哥从小就孤僻,自从奶娘死后,和宜妃更是不亲近。这人也奇怪,越不理睬你的,你还就越喜欢凑上去,和自己很像,“好了,不哭了,到底是什么事?” “你看这个,”宜妃把那摞休书拿给康熙,“这孩子是铁了心了。” 康熙一看,气得一把甩到地上,“胡闹!把胤禟给我叫来!” “皇上,请皇上息怒。”宜妃吓得立马跪下,“请听臣妾解释。” 康熙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儿,“说。” “禟儿这孩子是看上了一位姑娘,说是非她不娶,一定要明媒正娶,不舍得让她做小。” “那也不能这么胡闹,把福晋都给休了!是哪家的姑娘?” “皇上应该也听过,那日还问过曹大人呢,就是十阿哥口中的那位,曹大人家的表小姐。” 轰的,康熙的脸色阴晴不定,脱口而出,“不行!” “皇上?”宜妃敏感的觉察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说,“十阿哥说禟儿连‘今生要么娶她,否则,我宁愿出家做和尚’这种狠话都说了,皇上您就看在他一片痴心得份上,就成全他吧。” “这孩子……”康熙叹了口气,本想说让胤禟断了这念想,但始终说不出口。 “皇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宜妃渴求的望着康熙,说出了儿子的话,也是她自己的心声,多可笑,几十年了,到了今儿,才敢借着儿子的话,对这个大清天子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情。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康熙怎会不懂?但他视而不见,故意忽略,后宫三千佳丽,他也只为一瓢饮。“宜妃,你安排一下,让她参加今年的选秀。” 宜妃感激地望着她仰慕的天子,磕了个头,“臣妾多些皇上成全。” 成全?朕连自己都成全不了,如何成全胤禟?成全你?不要怨朕,怨朕也没关系,康熙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江宁15 一阵浓烈的脂粉香气,伴随着裙钗佩环的丁零当啷,和女子的说笑,进到了随月小院门前的那片竹林里。为首的两个女子正是春风得意的宜妃娘娘和大阿哥胤禔的额娘、大学士明珠的外甥女——惠妃娘娘,(我查过了,大阿哥胤禔叫明珠外叔公)后面还跟着难掩幸福神色的九阿哥胤禟。 “站住!”随月小院门前的侍卫大喝一声,让两位谈得兴起的娘娘变了脸色。 “敢挡我们的道!你也不看看是谁?”惠妃一脸愠色,发起了脾气。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随月小院!”那个年轻的侍卫绷紧了脸,不卑不亢地回答。 “给惠妃娘娘、宜妃娘娘请安,给九阿哥请安。”见情形不对,一个资格较老的侍卫忙出来打圆场、陪笑脸,“呵呵,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惠妃娘娘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还不给两位娘娘跪下赔不是!” 年轻的侍卫极不情愿的跪下磕头。 “行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宜妃开口了,“我们是奉旨前来看望沈落叶姑娘的。” 资格较老的侍卫一脸的为难,“娘娘,宫里的规矩您比小的清楚,这没有皇上的手谕,小的可不敢放两位娘娘进去啊,就是太子爷来了,小的也不敢放进去啊。” “行了,别在这儿给我饶舌根子了,拿去自己看吧。”宜妃把一小块黄丝绢扔了过去。 那侍卫一看,正是皇上的手谕,忙不迭的陪笑脸,点头哈腰,赔礼道歉,一付奴才相,“哎唷,娘娘你看小的这糊涂劲儿,小的该死,快请进,快请进。” 惠妃仿佛还不解气,走过那个年轻侍卫时,恶狠狠地一脚把他揣倒在地上,仰着下巴进了小院,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宜妃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那个资格较老的侍卫等一行人走了,赶紧上前把那年轻的侍卫扶起来,又告诫了他几句,才站回自己的岗位。 胡太医见两位娘娘一同前来,忙迎上前去,“微臣给两位娘娘请安,不知两位娘娘前来此处,还望娘娘恕罪。” 惠妃刚被拦在院子外面,现在又被胡太医挡在屋前,心里甚为不悦,横眉怒目,“怎么胡太医也要挡我们的去路?今儿我倒要看看,这位沈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皇上竟然把她护的密不透风。”说完就要硬闯过去。 宜妃一把拉住她,“姐姐这话说重了。既是皇上下的令,做臣子的也只能依旨办事,分毫不能出差错。只有臣子犯错,哪能说皇上的不是。”宜妃这话,一是道出侍卫和胡太医的难处,做了回好人;二来也隐讳的指出惠妃的言行出格,用皇上压制住了惠妃的无理举动。 “妹妹说的是,姐姐失言了。”惠妃心下虽不痛快,但宜妃说的句句在理,自己要在闹下去,反倒让人抓了话柄了,也就吞下这口气。 宜妃亮出了康熙的手谕,胡太医猛地联想起了皇上之前对他说的幕后黑手的事,便带她们进了月牙儿的房间,自己则侧身站在一旁细细观察。这时的月牙儿身体虽好了不少,但仍需要多休息,以她的性子在床上呆不了几天,所以王景浓开了些安睡的药,好让她好好修养。所以,这一大群人进来时,她正睡得香呢。 老九也不顾别人的眼光,一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冲了过去,握住她的柔夷,另一只手抚上她消瘦的脸庞,满是心疼地望着她,仿佛在他眼里,这个世界除了她,在没有别人了。这让跟在身后的宜妃吃惊不小,她的宝贝儿子连自己都不能碰一下,如今竟然主动握住别人的手。她感激地望向病床上的女子,欣慰的笑了,眼中满溢着泪水,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瞥到惠妃异样的神情,她拉了拉惠妃的袖子,换来惠妃的三个字“月牙儿”,顿觉五雷轰顶,身子一软,幸有宫女的搀扶,才没有跌倒。 惠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从她第一眼看见床上的人儿开始,她就处于震惊当中,那容貌分明就是当年的月娘娘,难怪皇上要半个侍卫营的人来守住这个小院。怨恨、嫉妒、恐惧……参杂着,爬上了她的心头。一个声音回响在她的耳畔,“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额娘?为什么……禔儿……为什么月妈妈不是我的额娘?她从来不会逼我……禔儿……只有月妈妈懂我……禔儿,我才是你亲生的额娘……你如果是我额娘,为什么你不懂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禔儿,那个溅女人到底对你施了什么法、什么咒……她不是溅女人,我不准你侮辱她……月牙儿,你已经夺走的皇上的心,为什么?连我的儿子也要夺走……”在旁人看来,此时的惠妃就想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床上毫无反抗能力的姑娘,恨不得上前掐死她,那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宜妃强忍着自己的心悸,再度望向床上沉睡的人儿,看见儿子专注的神情,她崩溃了,那眼神跟皇上独自一人,思念着月娘娘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每次看到皇上憔悴的模样,她都会心酸、心疼、不舍……这次轮到她的儿子了,她不愿相信床上的人儿就是月娘娘。她再仔细看,就安心了,月娘娘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年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人有相似。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那么相似,皇上看见她时会怎么想?即使她不是月娘娘,皇上……选秀……宜妃心里已经明白了皇上的用意,那自己的儿子怎么办?若真的发生了,那禟儿不就真的要去当和尚了?不行,她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她决不能让惠妃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胡太医,沈姑娘的病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宜妃强作镇静问道。 “要能完全下床,尚需些时日,微臣还不能下定论。”胡太医早把一切尽收眼底,小心的回答着。 宜妃又问了些有关深落叶病情的事,其它也没多说。 “今儿是奉皇上的手谕,来探望沈姑娘的,皇上有旨,等沈姑娘病好了,就要参加今年的选秀,你可要用心的照顾好了。禟儿,人也看过了,我们也该走了。”宜妃表情复杂地望着依依不舍的儿子,和至始未曾醒来的女子,唤回儿子的思绪,“禟儿,沈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额娘知道你是担心她的病情,但你这样反而会害了她的清白。” 老九一听,想想他额娘说得在理,放下了落叶的手,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拂开她额上垂下的发丝,才不舍地离去。 而惠妃至始至终阴沉着一张脸,另原本就年老色衰的脸,增添了一份戾气。直到离开随月小院,她也没有说一句话。老九在离开小院后不久,就向她们告退。而惠妃在离开宜妃时,说了一句,“没错,就是她。”让宜妃在自己的小院门口僵站了半个时辰,浑身冷汗,腿都麻了,才让宫女扶进屋子。 江宁16 胡太医将事情经过禀报了康熙,康熙让他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胡太医照往常那样煎药。这时,一个老太监出现了,鬼鬼祟祟,见无旁人,轻巧地来到胡太医的身边,“胡太医。” 胡太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却猛地一沉,“公公有事?” 老太监倾身,附在胡太医的耳畔轻声说,“胡太医可还记得令尊是如何惨死的?” 胡太医的脸当下变色,“公公怎知此事?” 老太监阴险的笑了,“胡太医忘了老奴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是?”胡太医猛地反应过来,这老太监正是当年告知他父亲之死是月牙儿月娘娘一手造成的那个人,没想到真给皇上料到了,“公公你怎会在此?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胡太医就不用知道了,老奴只是来提醒胡太医,那随月小院中的女子,胡太医正在医治的人儿,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月娘娘。若要报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怎么可能?那姑娘可是曹大人的表侄女,看着也就二八芳龄,怎么可能会是失踪的月娘娘?” 老太监冷冷地看着他,“信不信由您,胡太医。老奴也是为您着想,所谓父仇不共戴天,血海深仇,胡太医您竟然如此犹豫不决,胆小怕事,您父亲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看见胡太医陷入沉思,老太监j邪地笑着,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胡太医攥紧了拳头,真正凶手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只要查出刚才的老太监的底细,就知道谁是那个幕后黑手了。现在皇上应该已经盯上他了吧,阿玛,我就要查出毁你一世英名的幕后黑手,洗涮胡家的耻辱。 康熙坐在书房,正在批阅靳辅(河道总督)所上的治河奏疏,探子回报老太监之事,康熙放下奏疏,眉头深锁,这是一件他不愿相信而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原来,自老太监来到胡太医的身边开始,就有康熙的探子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的掌握之中。老太监走后,探子一路跟踪,竟然来到惠妃的住所。在窗外,探子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何?” “禀娘娘,老奴都办妥了,请娘娘放心。” “确定没人看见你?” “老奴办事,娘娘还不放心吗?” “呵呵呵呵,那就好,这次她不会再那么好运了,不死也要半条命。胡太医不会走漏风声?” “这个娘娘放心,老奴都办妥了,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办的好,这个赏你了。” “老奴不敢当啊,谢娘娘。”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把我儿子夺走!” 康熙听完,挥手让他们下去,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孤家寡人,他掀了书桌上的一切,发泄积郁于胸的怒气。屋外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当炮灰。李德全虽然心痛,但他知道这时候,让皇上一个人静一静才是最好的。 康熙颓废的坐在椅中,他当时虽然没有找出幕后黑手,但他也能猜出几分,绝对与后宫脱不了关系,甚至连太皇太后他都怀疑过,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是惠妃。惠妃虽然为人骄横,爱耍小性子,心胸狭窄,但她是个蠢女人,所以他放心让她在眼皮底下搞些小动作,但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放纵,尽然酿成惨剧。惠妃会有那么聪明吗?还是自己太顾念就是情分?如果真的是惠妃,那他绝对不会姑息,他不能允许她们再伤害月牙儿,他不想再回到失去她的日子。这二十年,他的世界没有了色彩,他还是大清的皇帝,却不再是那个真实的自己,她的离去,带走得他生命中的彩虹。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她却永远也不知道,永远也不愿知道。 那夜,康熙再次临幸惠妃,但第二天,没人知道为什么,惠妃就被禁足于那间小院,不能与外界接触,甚至是她远在战场的儿子——胤禔。 八阿哥住处,一个颓废的人儿自斟自饮,一声不吭。 “九哥,你有什么烦心事?跟我们说说,别光顾自己喝啊。”老十粗狂地声音惊天动地。 老九端起手中的酒杯,看见自己毫无生气的面容倒映在酒面上,“十弟,陪我喝!”一仰头,一杯烈酒下肚,辣得泪水就要溢出。 “好,九哥你不想说,那弟弟我陪你喝,干了。”老十喝得倒也爽快。 老九又自斟了一杯,正要一口干掉,一只温暖的芊手盖上他端酒的手,老八开口了,“九弟,酒会伤身。十弟,你也是,瞎凑什么热闹。” “八哥,九哥他不痛快,你就让他喝吧。十四弟要在这儿,一准和我们喝开了。” 老八不理会老十,继续劝说老九,“你有心事,跟我们说说也好,喝醉了,你的烦恼真的就没有了?问题就能解决了?” 老九木然地放下酒杯,醺醺然的样子,更平添了一分妩媚,“额娘今天找我了。” 老八作为旁观者,望着这个外冷内热的九弟,隐约觉察事有不妙。 “怎么?皇阿玛同意把那个沈落叶许给九哥了?这是高兴事啊。做弟弟的还真羡慕九哥的好福气呢。”老十不禁回忆起第一次遇见那个仙子般的可人儿,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早已烙在他的心上,若不是九哥那么痴情,他早就向皇阿玛讨她去了。 谁知两行泪滑落,老九泪洒衣襟,把老八和老十都吓傻了。“额娘对我说,‘子不与父夺,臣不与君争’。” “什么意思?”老十听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老八脸色一变,“如若我猜得没错,阿玛看上沈落叶了。” 老十瞪大了眼睛,张大的嘴合不上,“怎么可能?皇阿玛都一把年纪了,沈姑娘可是九哥看上的……” 老九泄气地连喝了几杯,道出了真相,“沈落叶长得跟月娘娘很像。” “月娘娘?谁啊?”老十好奇的问道。 老八面色凝重,下意识地摸着下巴,娓娓道来,“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还是额娘跟我说的。当时,月娘娘是宫里最受宠的嫔妃,比起宜妃娘娘不知道要得宠多少倍。皇阿玛把她放在最偏远的一个宫里,阿玛每天都去看她,隔三差五就赏赐她,但奇怪的是从不让她出宫半步,也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她。当时有个月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和别的宫的太监说会儿话,就被皇阿玛廷杖而死;有个受宠的妃子想要闯进去看看哪个和她争宠月娘娘,最后给皇阿玛打入冷宫;连太医院的院判也因为谋害月娘娘不成而被皇阿玛砍了脑袋。我额娘那时就是那个宫里的侍女,她说过,月娘娘就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关进笼子的相思鸟,皇阿玛的爱几乎害死了她。我额娘最怕看月娘娘的眼睛,总是那么哀伤、绝望,几乎会把每个看她的人的心都碾碎了。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月娘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从此再没有人见过她。而这个名字也成为禁忌,皇阿玛不准任何人再提起。” 老十听得痴痴傻傻的,而老九更是闭上了眼睛,完全绝望了。 “九弟,你也别泄气,总会有办法的。”老八富有深意的望着老九。老九拿起酒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那里,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想不明白了,满脑子只有沈落叶的身影。 江宁17 “太子,看谁来了。”老三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太子正在院子里拨弄花草,回头只见老三拉着一个冷漠,而有点莫名其妙的青衣男子。 “四弟,你来了。”太子不冷不热的寒暄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拨弄他的花花草草,心里却很不自在。 老四刚给阿玛请过安,回了话,出来就给一向不太往来的老三逮住,二话不说就给拖来了,心里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竟然是到了太子的小院。太子和老三素无往来,进而怎么这么热络?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心里更是百般猜测种种可能,眼神在太子和老三之间游离。 “给太子请安。”想归想,礼数还是不能少的。这老三见了太子怎么也不行礼?太子竟然也没发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三显出难得的兴奋状态,拉起两人就往屋里走,“大哥要在这儿,我们就算凑齐人了。不过,我们三个也够了,三个臭皮匠还顶过一个诸葛亮呢。” 在门口,老四突然甩掉老三的手,冷冷得说,“三哥有事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进去了。”他心想阿玛在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要进了屋,那自己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的。而且,今儿太子和老三都很反常,不得不防。 太子也甩开了老三的手,自经走进了屋子,悦耳的声音由近转远,“我那天就不赞成把他找过来,你非说要,看吧,月妈妈的事还没说,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了。找他来成不了事。” “月妈妈”三个字,让想要离开的老四大吃一惊,年羹尧只说月妈妈暂住在曹寅府上,他这才放心去办皇阿玛交待的差事,难道出了什么事,连年羹尧也不知道?还是那个奴才隐瞒不报? “进来再说。”老三乘着老四锁眉深思之际,硬把他拖进了屋子,关上门,开始商榷救人事宜。 在老三的冷静叙述和太子间或激动地发言中,老四才知道月妈妈病了,而阿玛已经把月妈妈再度软禁起来,不让人接近,难怪年羹尧打听不到消息。 “四弟,我们想把月妈妈救出来。”老三诚恳地看着他,“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已经都计划好了?”老四想要看透他们,为儿时的那段兄弟情谊,他应该相信他们。但是他们都不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孩童,早已个个是心机深重的人精了,他凭什么相信他们,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使他们设下的,也有可能是皇阿玛设下的。任何可能他都必须想到,一不小心,自己就可能死无全尸,只因为他们都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一个令世人向往的权力斗争中心,一个通达天际的高台,一个被寒冷冰封、被无情填充的地方。那曾经的一屡温暖也早已淡去,在月妈妈离开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你不相信我们。”太子那双被浓密而修长的睫毛遮盖住的眼睛,一瞬间释放出无限的光彩,他是个没用的太子,但他身上却有着天赋的直觉,很准,也很让人讨厌,“没关系,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帮上忙。” “太子!您少说两句!这关系到能不能把月妈妈救出来。”摊上这样的两兄弟,老三头痛了,“小四,你可以在任何事上不相信我们,但唯独月妈妈这件事,你必须相信我们,我们每人能忘记月妈妈的恩情,你不该怀疑我们对月妈妈的心。如果你还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随月小院外面半个侍卫营的侍卫,你也可以去试试,看看没有皇阿玛的手谕,你能不能进得去。” “小三,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不相信,让他走,月妈妈也不会稀罕他来救。”太子赌气,索性站起来背对着他们,一个人生闷气。 老四沉默的许久,只有月妈妈会这么叫他们,“小禔,小礽,小三,小四”,她总当他们是孩子,叫他们的时候总要在前面加个“小”字。他抬起头,问“怎么做?” “我就知道小四会帮忙的,”老三赞许的看着老四,就差没有摸摸他的头,以示老四的乖巧懂事了,老三正色道,“我们要问你借个人。” “谁?”问得却是背着站立的太子。 “年羹尧。”老三小心翼翼观察老四的神色,“听说他武艺很高强,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几天后,康熙在曹寅和众位大臣的陪同下,去视察江宁的漕运情况。太子和老三趁此机会来到随月小院,准备行动。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防胆一搏,按事先计划好的行事。而老四和年羹尧则早已等候在曹府之外,只等信号一发,便可行动接应。 远远的隔着假山就听到前面的争吵声,太子和老三恐防有变,快步穿过竹林,只见一个手提酒壶、步履蹒跚的人正和随月小院前的侍卫纠缠不清,跑近了,才认出这个酒气冲天的人,竟然是九阿哥胤禟。太子和老三吃惊不小,眼前这人是九阿哥吗?胡子拉渣、喝得醉醺醺的、发着酒疯,还是那个孤僻成性,极其讲究自己形象的九阿哥吗?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沈落叶……落叶,落叶,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九阿哥,您别介啊,您这样让小人很难作的。”几个侍卫围着他,不让他进去。 “放开你的脏手,别碰我!”老九一甩手,酒壶砸在地上,应声而碎,酒撒了一地,侍卫们虽然拦着他,但也不敢造次。 “九弟,你做什么?”太子忍不住喝止老九近乎荒唐的举动。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侍卫营的副统领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跑到太子面前发牢马蚤。九阿哥可是皇帝的儿子,他开罪的起?太子在就好办了,太子可比阿哥大。“太子爷,您来了就好了,您说句话吧,小的们都拿九阿哥没办法了。” “太子和三哥也来了阿,”老九跌倒四冲地来到太子的面前,放肆的看着眼前太子那放大几倍的俊美脸庞,似哭似笑地说,“你们也是来看落叶的吗?呵呵呵呵呵,皇阿玛不会让我们见她的。‘子不与父夺,臣不与君争’,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九弟,你不要闹了……”太子华还没说完,老三突然拉住他,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太子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九阿哥要见那位姑娘,那你们就带路吧。听说那姑娘病了,九弟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原来计划是太子来闹场子,闯进去,现在老三随机应变,就让老九闹场子好了,他们只要旁敲侧击就行了,收效可能比原定计划还要好,更混乱就对了。 副统领这下懵了,太子怎么就战到九阿哥一边去了?这下变成两个阿哥、一个太子了,这可怎么拦阿?说话都打结了,“太……太子爷,这……这事可不行,皇上要知道了,非砍了小……小的们的脑……脑袋不可……” “太子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皇上问起来,有我们担着,你怕什么!”老三收起平日里的温和的模样,故意摆出一付狐假虎威的架势。太子则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看得在场的侍卫都心里毛毛的。 就在纠缠之际,“吱嘎”随月小院的门打开了,“谁在这儿吵得我头都疼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回头,呆滞…… 沈落叶站在门内,随意披下的长发,如一泻千里的瀑布,直达腰际,些许发丝因风起舞,水湖蓝的长衫松松垮垮的罩在她的身上,直达脚背,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消瘦的脸庞上,唯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尚能显出她久病过后的生气。 “天凉了,要散步也应该罩件外套在出来啊。”一双布满皱纹粗糙的手,轻轻地为她披上披风,责怪的口气却充满宠溺的无奈。 “景浓,”落叶回头看了眼多年的好友,像小孩子做错事般低下了头,“对不起,他们吵得太厉害了,我好奇就出来看看……” “表小姐!”落叶马上捂住耳朵,小丫鬟的高分贝又来了,“你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再染上风寒怎么办?” 这时门外的人们才发现,这个女孩正赤足站在院门内,那双玉足,像是经瑶池水洗涤过,白玉无双。 “小翠,对不起,我忘了嘛,要怪……怪他们,谁让他们吵这么厉害,还我都睡不着觉。”落叶立马指着外面的人们,露出无辜的笑容。 “表小姐!”小丫鬟急得没话说了。 “好好好,我回去还不成吗?”落叶无奈的看着小丫鬟和王景浓责备与疼惜的表情,只能妥协,正要关上院门,回屋里去,却被叫住了。 “落叶!” 沈落叶回过头,看着叫住她的人,“啊!九阿哥!你怎么弄成这样?”说着,她就要跑出门去,却被侍卫挡住了去路。 “小姐请留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能出去?表舅舅呢?”落叶有点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表小姐,对不住,您不能出来,别人也不能进去。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表小姐见谅。”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的姑娘,副统领说这话都有点不忍心。 “什么叫不能出去?表舅就吩咐你们的?你让他来见我,太过分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她想不起来,小曹子怎么会这么对她? “曹大人陪皇上出去视察了,这两天不在。况且,没有皇上的手谕,连曹大人也不能进去。” 什么!落叶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瞬间苍白的吓人,灵动的大眼睛没了神采,透出的是绝望,只能喃喃自语,“皇上……我怎么忘了……他在这儿……” 突然,老九趁大家没有防备,冲上去,紧紧抱住落叶,哭着说,“不要进宫,不要参加选秀,好不好?不要做皇阿妈的妃子……我喜欢你啊,打从在京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我们一起走,我不要当什么阿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太子、老三、还有那些侍卫都没料到平日里冷冰冰的九阿哥,会这么大胆,竟像团火一般炙热,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侍卫们都慌乱了,不知所措,想把他们拉开,可又没有人敢上去。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落叶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妃子,我一点也不想做他的妃子……要是魏哥哥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他就是有这种想法,也没胆做,在感情上,他本来就是个懦夫……” “景浓!我不准你这么说魏哥哥!他……只不过,在友情和爱情中,选择了前者……” “是吗?在我眼里,他就是一条忠于皇帝的狗,根本配不上你……” “王景浓!你再这么说我的魏哥哥,我就跟你绝交!不管在别人眼里,魏哥哥是什么样的,在我眼里,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唉,我们都很心疼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月牙儿,你一直都是我们心中的小妹妹,你应该要活得更快乐、更幸福,那样赫舍里和如云才能含笑九泉阿,傻丫头。”王景浓轻轻的抚摸着落叶的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幅和乐融融的祖孙图。 落叶扑倒在他怀里哭着,“为什么?景浓,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回来呢?它要考验我吗?考验我见到魏哥哥年迈的样子还会一样爱他吗?不管魏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都不会变的啊……我要离开这儿,离开紫禁城……”哭着哭着,落叶滑落到地上,昏了过去。 “月牙儿!” “月妈妈!” “月妈妈!” 太子和老三冲过那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侍卫们,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沈落叶抬了进去。“太医,快去叫胡太医!” “哦哦哦,对,对,胡太医,”副统领这才会过神,对着身边的年轻侍卫就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胡太医阿!快!” 这场面只能用混乱来形容,只有老九,从刚才就杵在那里,置身事外,仿佛是个局外人,旁观者。 “九阿哥?”副统领走到老九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您要不要也进去看看?”反正太子爷和三爷都进去了,他也不怕再放一个进去,就当作个顺水人情。 九阿哥转身就走,只是嘴里自言自语“魏哥哥是谁?月牙儿是谁?月妈妈是谁?王景浓是谁?”现在这些名字,还有欠条的字,太子爷房里的画像,八哥说的话,额娘说的话……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越来越乱,理也理不清楚,像一锅浆糊,越搅越浑。只不过他不愿承认,事情就如八哥所说的一点也不简单,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人,自以为伸手可及,而事实却远在天边。 在落叶的屋子里,一群人焦急地围着她。 “王大夫,月妈妈她怎么样?”太子和老三焦急地问着。 “放心,不要紧,只是过度刺激,加上大病初愈,才会暂时昏过去的,你让开一下,”王景浓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放到落叶鼻子下,晃了两下,果然,落叶就醒了。 落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离开这里,去京城。” “月妈妈,我们就是来带你走的,小四在外面,马车都备好了。” 落叶这才发现太子和另外一个书生在屋里,刚才开口的就是这个书生,叫她月妈妈,是小禔?不对,小禔不会这样的打扮。“小三?” “月妈妈……”老三走到她面前,镌秀的脸孔满是渴望与感动,“是我,我是小三,我和太子是来带你离开这儿的。” 落叶摸着他的脸,像一个多年没见到儿子的母亲那般看着他,她转过头,看着太子,内疚地道歉,“对不起,小礽,月妈妈不是故意不认你的,只是……” “我知道,月妈妈,不是您的错,月妈妈没有忘记我们,我很高兴……” “过来让月妈妈看看,那天晚上,月妈妈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小礽。”太子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贴在落叶的手上,多久了,没感受到这双手的温度。 王景浓在一旁看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8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太子,心里百感交集,不愧是赫舍里的儿子,长得跟她很像,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双忧郁的美丽眼睛。 老三详细讲了他们的计划,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行动。王景浓却不同意,认为落叶身体还未痊愈,不宜长途奔波,再说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的监控之下,不可能逃的出去。他没办法对满脸期待的月牙儿说出,康熙拿他和如云的女儿作为要挟的事,以月牙儿的性格,就算能走,她也不会走的。但他又希望月牙儿能逃出去,他的心理矛盾极了。 在太子地坚持下,老三放了信号,随月小院的后门外,老四行动了,其实很简单,和太子一样,纠缠住那些侍卫,凭借年羹尧的高超武艺,进入随月小院,接走沈落叶。 按照计划,一个英气十足的佩剑男子,翻墙进来了。“沈姑娘,请随在下走,主子在外面候着了。” 落叶起身,对王景浓说,“景浓,你会跟我一起走吧。” 出乎意料的,王景浓要了摇头,“我在这儿还有事,你先走吧。” “你还有什么事?我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也走了,他不放过的人会更多。”王景浓道出了实情。 “我没想那么多,我走了,你,小礽、小三、小曹子、小翠、还有守在外面的那些侍卫……都会被牵连吧。我怎么能,不行,我不能走。”落叶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太监、嫔妃和那些宫女的命运,她害怕了,她知道他有多绝。 “月妈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老三劝她,然后对年羹尧说,“快带她走,你家主子不是个会跟别人纠缠的人。” 年羹尧点点头,不由分说,抱起落叶就翻墙跑了。太子追到了后院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消失了的人影。却意想不到的听到了门外的吵杂声。 “他们跑了!”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太子立刻打开后门,满脸怒色,“你们做什么?” 那些侍卫一看是太子,全部齐刷刷的跪下,给他请安,“禀太子爷,有人劫持了一个姑娘跑了!” 那边打斗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和老三都慌了,老四跑了过去,突然打斗的声音停止了。 “怎么回事?”太子焦急地问他们,老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的太明显。 “不好了!”一个年轻的侍卫几个踉跄跑过来,“头,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没看见太子爷和三爷都在这儿!” “四爷,四爷被人劫持了!” “什么?”被叫做“头”的那个侍卫,急忙跑了过去。 太子正要赶过去,却被老三拉住了。 “小三!你干什么?你没听到小四被劫持了?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月妈妈会出事的!” 出江宁 “让开!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一个蒙面的女子举剑架在老四的脖子上,一边威胁着逐渐形成包围圈的侍卫。 “当心,不要上去了,小心不要伤到四爷……” “你,”蒙面女子指向抗着落叶的年羹尧,“把她放到马车里!快点!” 年羹尧看了眼主子,见老四眨了下眼睛表示默许,就乖乖的把人放到车上。 “你也上去!”蒙面女子继续命令他,他只好乖乖的上了马车。 落叶撑着虚弱的身体,看着眼前紧张的一幕。她知道蒙面的女子是谁,那声音她听得出来。被女子劫持的男子是小四吧?他们叫他四爷,难道会那件事提早到来?“不要伤害他!”落叶乞求蒙面的女子,“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伤害他。” 蒙面的女子一愣神,随后剑气一扫,把逼近他们的几个侍卫砍倒在地,拉着老四慢慢向马车方向退去,“你们谁要在敢上前一步,我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这话让侍卫营的人都不敢再靠近一步,蒙面女子顺利的劫持老四上了马车,威胁年羹尧驾车离去。临行前,她扔下了话,“你们要敢跟来,等着一个时辰收一根四阿哥的指头吧!” 侍卫们哪里还敢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等马车驶远了,侍卫们的小头头才反应过来,“快!快去禀告皇上!” “头,皇上不在这儿阿……” “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太子爷!对了,快去报告太子爷!快!快去!这可怎么办啊,一个阿哥就这么被劫持了,我的脑袋要保不住了。” 随月小院里,寂静到连虫叫声都听不到。 “一群饭桶!”太子砸了一杯茶,“连个人都看不住!皇上回来,看你们怎么交待!” 老三在一边死憋住笑意,太子这招恶人先告状不一定能唬住阿玛,倒是把侍卫营的人都给蒙住了。 “四爷呢?怎么,也给人劫持了?”又一个茶杯光荣就义了,“朝廷养你们这帮饭桶干什么吃的!都给我回家抱孩子去!” “噗”老三一口茶喷了出来,收到太子责怪的眼神,马上收敛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太子爷,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谁想到会有人趁乱劫走了表小姐?您也看到他们也都尽力了,那女贼说了‘你们要敢跟来,等着一个时辰收一根四阿哥的指头吧!’,有谁敢跟过去?还不是怕伤到了四弟。他们倒也是一片忠心护主,您就打人有大量放过他们。” 太子一个眼神飘过去,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老三一个眼神飘过来,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唱双簧,几十年就没说过这种恶心巴拉哒的话! 太子又一个眼神飘过去,该收场了吧? 老三又一个眼神飘过来,差不多就行了。 “滚!都给我滚!别在这儿,看了让窝气!”这回茶壶壮烈牺牲了。 没有声响的,半侍卫营的人退出了院子,太子和老三这才舒了口气,刚想找杯茶解解渴,才发现都给摔了,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子这才想起来问老三,“小四怎么办?” 老三想了想,回答,“如果刺客要杀小四,就不会劫持他。” “难道她的目标是月妈妈?”太子紧张了。 “可能性不大,月妈妈事隔二十年才出现,不可能那么快就被知道。可能是小四有意安排得也说不定。”老三揣测道。 “这个小四,事前也不通个气,倒把我吓了一跳。”心里的石头落地,太子准备离开。 “就算真的是刺客,也没关系……” 太子的脸突然沉了下去,冷冷得看了眼老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合上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三没想到自己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他也不想再对太子解释什么,反正月妈妈救出来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累得闭上眼睛,感受着月妈妈遗留的温暖气息,享受这种暂时的宁静。 马车出了江宁府,狂跑了一段,落叶打破了僵局,“四娘,你可以放下剑吗?” 蒙面女子叹了口气,放下了剑,撤掉了蒙面的黑布,一张惊世骇俗的美丽容颜重见天日,“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四娘,我好想你……”说着,落叶就靠向了这个温香软玉的怀抱。 “你啊,总让人不放心。”四娘像个大姐姐一样,宠溺地搂着娇弱的落叶。 “四娘……”落叶在四娘的怀里撒娇,可怜兮兮的望着四娘,“你不会伤害小四,对不对?” “……”四娘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冰冷的男人,用眼神描画着他男性脸庞的线条,刚硬的线条,到了下巴却变得柔和起来,这个男人,是敌人……是仇人的儿子……却也是她爱的人…… 老四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眼眶红红的,一把抓住落叶拖进自己的怀抱,他把自己的头深埋进落叶的肩窝,埋进她的发丝,埋进她的气息,他最喜欢埋在她的怀抱,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温暖来源。她对他们的爱,像大地般深沉而浓厚,不求回报,他则在她的身上孜孜不倦的攫取,攫取关爱、理想、希望和童年的快乐。那个锁住她的牢笼,其实是他们兄弟四个的秘密花园,一块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想让别人破坏的乐土,那里有着他们共同的母亲。曾经她离开了,但现在她回来了,在他翘首企盼的二十年后,她终于回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能不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呢。 “小四?怎么了?”落叶无奈的笑了,轻轻搂着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肩上的衣服,落叶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轻吟,“小四乖……月妈妈在这儿……”任他俯在自己的肩上无声的哭泣。 吕四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落叶看上去像是四爷的长辈?她叫他“小四”,他们认识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竟能不避男女之嫌,如此亲密?自己倒像是个外人。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外面驾车的那个男人心里。 “月妈妈……”老四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对吗?” “傻孩子……当然……不会……”轻轻擦去老四脸上未干的泪痕,面对这个眼里仍然保留着赤子之情的孩子,落叶只能说出违心之言,然而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能不能够再次离开。 “月妈妈,能抱抱我吗?像小时候那样,我好累……” 老四的撒娇让吕四娘和年羹尧颇为诧异,可对于落叶来说,却习以为常了。 “过来,躺下来……”落叶让老四伸直了躺下来,半个身子躺在自己的怀里,为他梳理鬓角的发丝,突然发出感叹,“呵呵……小四长大了呢。” “月妈妈?”老四微微昂起头,不解的问。 “小四可能不记得了,月妈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月妈妈在院子的躺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趴在我的肚子上,手里还抓着我的头发在玩,那时候你好小,一只手才能抓住我的一根手指。然后你玩累了,一整个人就趴在我肚子上睡着了,害月妈妈都不敢动,深怕把你摔下去了,你阿,还留了一大滩口水在月妈妈的衣服上……” “我怎么可能会那样!”老四声辩道,“才不会是那样。” 落叶笑了,“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月妈妈可知道你有个外号‘冷面王’,对吧?”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老四的脸顿时森冷下来。 落叶宠溺地抚摸他的脸,“是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只要我的小四问心无愧就行了。” 老四翻转侧身,拉住落叶的手,“可我在乎你的想法,我害怕你会再次丢下我,一丢就是二十年……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趴在你肚子上睡觉的孩子。” “可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我……你也累了,睡会儿吧……”落叶不想再谈这个令自己伤感的话题,老四则习惯性地抱着她的手臂,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嗯……一根紫竹直苗苗……送给宝宝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小宝宝吹出……紫竹调……”落叶哼着以前哄他们几个睡觉的童谣,一边轻轻地拍着老四,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才停下。 落叶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四娘满是疑问的双眼,又内疚地低了下去,“四娘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问我。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 “你骗了我什么?”四娘托起落叶精致的脸庞,直勾勾的看进她的眼底。她不讨厌她,她很喜欢她孩子气的那面,但今天她看见她稳重的一面,看见她和四爷亲密无间,她只是惊讶,却不生气,因为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母子,而非男女之情。 落叶怯生生地看着她,“很多……” “你想告诉我真相吗?”四娘的温柔态度,却无形中给落叶以很大的压力。 “想……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解释……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要从开头说起的话,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不管你信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真的……”落叶跳过了自己的感情问题,把自己在宫里的事,回家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平淡的叙述却把车内外的两人都吓到了,他们原来都隐约察觉到落叶的不一般,却都没想到落叶竟然像一则传奇般神秘,这下许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在京城她的出现,会引起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她与四爷的关系会那么亲密;为什么康熙的宠臣会为她掩盖身份;为什么康熙要用半个侍卫营的人手来看守她住的小院…… “你……是神仙吗?”四娘盯着落叶的脸,一张四十年都没怎么变过得脸,除了神仙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落叶苦笑,“神仙……是神仙就好了,神仙才没有这么多烦恼和痛苦……你怎么不猜我是妖怪呢?千年老妖精……” “你不是,你不会是妖精,不要这么说自己。虽然我还不理解,但是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吕四娘的朋友,这时不会变的。”四娘执起落叶的手,轻抚着掌心的伤痕,“我说过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但是我现在很想知道,这是在宫里的时候弄的吗?” “嗯,”落叶点点头,没有痛苦,只有打从心底的甜蜜,“我很庆幸留下了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痕迹,只要这些伤痕存在,就证明他的存在……” “他?” “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好象小四在四娘心中的位置。”落叶充满笑意的目光从虚空中回到了四娘的身上。其实从四娘看小四的眼神她就看出了睨端,谁让她也是过来人呢。 四娘羞红了脸,有些不安的抓着落叶的手。 “我说完了,该轮到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落叶淘气的调侃四娘…… 原来四娘和小四是在半道上遇见的,两人就结伴而行,一路上视察民情,又兼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小四一收到落叶生病的消息,就和四娘急忙赶来,正好被老三找去商量对策,为以防万一,才让四娘准备了刚才的一幕,以掩盖虚实……所以,四娘和小四在救落叶这个问题上,是一伙的。但落叶心里反倒觉得不踏实,两个对立的人,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将来会怎么抉择?如果他们选择在一起,那他们之间的阻碍可能比罗密欧和朱丽叶、比梁山伯和祝英台还要多;如果他们都不肯对对方妥协,都不肯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使命,那结局注定是悲剧。她是该撮合他们,还是趁早拆开他们呢? 京城1 小四认为落叶最好暂时远离京城,而四娘则提议落叶到她师傅那里暂避,可是落叶自从知道魏哥哥在京城,就坚持要回去,即使那里是个是非之地,是她痛苦的根源,她也要去。期待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和他见面了,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至少在康熙抓到她之前,她要见上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她也要问他,为什么不等她?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不带她走?为什么从来都不打听她的消息?为什么……为什么……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为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结,解不开的结,一个锁住她身心的结…… 落叶的病其实并没有全好,长途跋涉的颠簸,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难以负担,隔三差五就发回高烧,让这一个来月的路程,花了两个月才到达目的地。要不是她耍赖似的坚持,小四和四娘早在济南就要停下来为她治病了。现在,兜了个圈的她拖着虚弱的身体,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天子的脚下,却也是魏哥哥的家。 小四早就收到消息,阿玛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带着阿哥、嫔妃们回宫了。四娘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再住了,而自己阿哥的身份又太显眼,就以年羹尧的名义,在京城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暂时安置落叶和四娘住下,自己则回府安排人手,密切保护她们的安全。 “四哥,你没事吧,”老四才回府,十三就的了消息跑来了,“我听说你被歹徒劫持了,怎么回事?打不打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请太医看看?四哥你怎么逃出来的?” 老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十三弟在人前是一付少年老成的样子,怎么每每在自个儿面前就那么浮躁,还跟个孩子似的,这真的是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弟吗? “四哥!”被十三在耳朵边大吼一声,打断了思绪,吓了一跳,冷冷一瞪眼,就把十三乖乖的瞪回了椅子里。 “我没事儿,这事我等会儿详细地告诉你,那之后皇阿玛有什么行动?” “皇阿玛当然派人四处找你,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四哥,你可让人担心死了,我都没敢告诉四嫂,只说你还在办差,没两三个月回不来,总算暂时瞒过去了。不过,倒让有些人幸灾乐祸!”十三愤愤不平地说。 “十三,这话以后再人前可不要说了,犯不着为了那些人治气,到落人口实。”老三想也知道,除了自己的兄弟还会有谁呢,这就是月妈妈说的帝王家的悲哀。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回有个人让我意想不到……”十三神秘兮兮的看着老四,就等着他问是谁。 老四如他所愿,问了句,“是谁?” 十三接着又说了一大串,“就是上回四哥让我去查的那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叫沈落叶。她竟然是曹寅的远房亲戚,而且皇阿玛亲点,让她参加明年开春的选秀,让人大吃一惊。倒是曹大人怪怪的,好像到了八辈子的霉,愁眉苦脸的,一点也没了平日的谈笑风生,让人纳闷。太子爷还为这事跟皇阿玛闹翻了,连老三这个平日里文绉绉的人也犯了脾气,被皇阿玛责令闭门思过一个月。老九也是,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喝闷酒,谁都不让进,连老十那个二百五都看不下去,揍了他一顿,两人打了一架倒是好了。更奇怪的是,侍卫营的统领和副统领都被撤了,原本他们都是太子的人,撤了倒也好,偏就便宜了老八,都换上他的人了。听说这些都跟那个沈落叶有关系。这个沈落叶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把曹府搅得一团乱?把皇阿玛、太子爷、老三、老九他们都给扯上了。对了,把四哥你也搅和进去了,难道这事跟四哥你也有关系?” 老四赞许的看着十三,就是这种粗中带细的性格,总能让他在看似千头万绪的事情里,理出一根线索,一个关键。就像月妈妈说的,他不会总是孤单一人,会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帮他。但他没想到,一次邂逅、一时心软、一个关怀,竟然铸就了他和十三这段似兄弟、似父子的关系,而这个只知道要额娘、哭鼻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能挑起重担的人了,一切都被月妈妈料到了,还是月妈妈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在众多的兄弟中,十三才是他认定的兄弟、朋友和儿子,或许这就是月妈妈给他这个孤独的人的礼物。 老四把这两个月的事都跟十三细细道来,他知道月妈妈的事瞒不了多久的,他要早点为月妈妈安排好下一步计划。不过暂时还不要紧,让月妈妈养好身体才是目前首要的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四娘走在路上,心里却在担心,落叶病还没好,让她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出事?但想到落叶苦苦哀求“四娘,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替我去看看王敏敏,好不好?拜托你,求求你,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事……”四娘又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再者自己上回和大师兄治气,一个人跑了,可能师兄们这会儿还在担心她,是该回去报个平安的。 想到上回和大师兄吵架,四娘心里就很难过,她没想到师兄们竟然想利用落叶来实施计划,尤其没想到出这个主意会是正直忠厚德二师兄。而令四娘更痛心的是,师兄们竟然要利用她去接近落叶,这是她无法忍受的,欺骗朋友、违背道义的事,她吕四娘是绝对不会做的。为此,她与师兄们起了争执,与最疼爱她的大师兄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 离开京城后,四娘本想顺道回去看望师傅,但想到师兄们为了实现计划,可能会对落叶下手,就沿路去追落叶。不想半道上遇到了遭灾民围攻的四阿哥他们,四娘本想袖手旁观,但看到不会武功的老四竟然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护着身手极好的十三阿哥,她没办法抛下他们,不由自主地把他们救出了重围。为了照顾四阿哥的伤势,她与他们一路同行,四阿哥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十三阿哥的揶揄取笑,都让她羞愧地想要逃离开去。这时,四阿哥及时地得到了落叶生病的消息,一个让她走不了、非留下不可的理由。四娘很矛盾,不知道此时若让师傅和师兄们知道,他们会有多生气;若落叶的消息告诉师兄们,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想着想着,四娘已经走到了“王家药铺”,正犹豫是否要进去,却看见“王家药铺”大门上的封条,心下大吃一惊。一打听才知道,半个月前,皇帝一回京就命人查封了“王家药铺”,王掌柜的女儿则以谋反罪被带走了,店里的其他人也被牵连进去了。四娘整个人都傻了,这事怎么会走漏风声呢?大师兄也在药铺里,难道他也被抓了?四娘慌了,她赶回原来住的小院,看到的是满眼搏斗后的狼藉,哪里还有师兄们的影子。四娘不死心的四处检查,终于在影壁的“福”字下面找到了及不起眼的标记,她立刻赶往岩香寺,在沙弥住的厢房里,找到了大师兄和三师兄。 “二师兄呢?”四娘没见着二师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二师兄为了掩护我们,被清狗给抓了,恐怕……”三师兄失去了往日的风流倜傥,神情痛苦的说道。 “二师兄不会出事的!”四娘不愿意去想这种悲伤的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漏消息呢?王家药铺是怎么回事?王敏敏……” “敏敏,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大师兄这个魁梧壮硕的男子,此时哭得不成|人形,三师兄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掌把他打昏了。 “唉,大师兄为了救王姑娘,被那些该死的清狗打成了重伤,好不容易才好些,不要再提那档子事,惹他伤心了。你二师兄也被抓了,生死未卜,但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清狗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觉得他们倒是冲着王家药铺和王敏敏去的,这事很蹊跷,照理王家药铺在京城也算是很有信誉的老字号了,能开罪了谁呢?这反清的罪名恐怕是有人恶意扣上的名头。” “三师兄你们在这儿安全吗?我想出去打听一下二师兄和王敏敏的消息,你看……” “你放心去吧,这儿的住持和师傅极有交情,你放心去吧,自己要小心,知道吗?” “嗯,三师兄你好好照顾大师兄,我先走了。”看见三师兄允诺的点头,四娘心里揣着不安,匆忙的走了。 京城2 四娘站在门口,想着待会儿如何才能瞒过落叶这件事,没觉察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 四娘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身,身后之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四阿哥,“胤祯……”思觉这样叫不妥,红着脸,忙改口,“四爷,你来了。” “你怎么出去了?” 听出四阿哥口气不善,四娘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冷的脸,胸口像给东西堵住了,憋气, “我不能出门吗?” “我没说不能出门,只是你出门就剩月妈妈一个病人,也不来通知我一声,若我和十三今天没来,月妈妈出事怎么办?”老四也发觉自己的口气太重,连忙解释。 四娘自己也知道放落叶一个人待着不对,只是四阿哥为此责怪于她,心里难免委屈,“我去了王家药铺,出事了……” 老四摇头阻止四娘再说下去,“我知道,十三弟在里面陪月妈妈,别让她听见了。是月妈妈让你去打探王家药铺的事,你没办法拒绝,对吗?” 四娘笑了,他还是懂她的,“我刚才就在想怎样才能不说漏嘴。” “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平日里,打死老四都不会对人说这三个字的,今天可能月妈妈在的缘故,脱口而出。 “没关系……”气氛一瞬变得尴尬异常,“进去吧。” 老四推开门,两人看见十三不知从哪儿找出一盘棋,和落叶正下得开心。 “不对不对,我的白子要往这儿下,你这片黑子可就都给我吃了!”落叶下了床,坐在茶几前,指着棋盘,指点十三。 “对哦,”十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猛然反应过来,“落叶,不是说好你不说,让我自己想的吗?” “生气了呀,好好好,是我多嘴,我保证下次不说了。继续,继续。”落叶赔笑着道歉。 “你都保证了三回了!”十三不甘心地说。 “十三你太可爱了,我不忍心你踩到我的陷阱里啊,我尽量忍住,还不行吗?”落叶甜甜的笑着,抚摸着十三的脑袋。 十三虽然不拘小节,但被一个外表看起来还没自己大的女孩这样小看,脸“噌”的红了,挥掉落叶的手,孩子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输了,我也不要你让!” 老四看到这一幕,心里着实地为十三高兴。十三少年老成,他用铜皮铁墙包裹住自己的心,克制自己心中对父爱、母爱的渴求,自己虽能给他类似的父爱,但德妃娘娘却无法给十三真正的母爱,她连自己都给不了,何况是十三呢。在皇宫里,十三从小就在心上建起了那层铜皮铁墙,才能防止流言蜚语的伤害。现在好了,有月妈妈在,多少能弥补自己所不能给十三的关爱。 在四娘眼里,落叶和十三却像是两小无猜般配的一对,在心底,她和十三一样仍然没办法把落叶当成四阿哥的长辈来看,因为落叶从开始出现,就像是需要她保护的小妹妹。 “四娘,你回来了?怎么样啊?”落叶一见四娘回来了,忙抛开正在冥思苦想的十三这个小鬼头,跑过来问王敏敏的情况。 四娘为难地看了眼老四,老四轻轻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出事了?”见四娘脸色不好,落叶着急地问。 四娘吞了吞口水,牵强着笑容,说了谎话,“王家药铺,挺好的,生意挺好的。” “那敏敏呢?她好不好?” “我……我没看见她人……”四娘被落叶拽紧了衣袖,顿时紧张起来。 “没看见人,难道出事了?”落叶低头思考,没看见老四对四娘频频使眼色。 “噢,没,没出事!”四娘拉起落叶的手,安慰她,“敏敏正忙着呢,没空理我,我看没事,就先回来了。” “怎么会没事?”落叶听了这话,反倒疑惑起来,“不像他的作风啊……” “难道你还真想敏敏出事阿?”四娘一句反问,倒捏了一把。 “我当然不想敏敏出事阿,”落叶这才发觉自己说话让人误会了,慌忙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如果出事了,倒还在我预料之中,我还能做最坏的打算。敏敏没事,我心里才更慌,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走……”落叶越想越心慌,牙齿紧咬住下唇,十指交错,紧张地揉搓着。 “月妈妈”老四微笑着握住了落叶的双手,轻轻的分开了紧密交错的十指,“不会有事的,我都派人看好了,你放心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床上好好躺下来休息,你的病可还没好。” “不对,不对……”落叶像是幡然醒悟般叫了起来,引得十三也凑了过来。 “落叶,你说什么不对,不对的?” “不对,小四,照理你的阿玛不可能有棋子而不用。你想景浓落在他手里,敏敏是威胁景浓最好的棋子,你阿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放过她?敏敏没事,那只能说明……”落叶的眼神变为惊恐,“景浓出事了,敏敏如果没有价值的话,那景浓他……可能……已经……遭到毒手了……是我害的……” “什么呀,你在担心这啊,”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放心,王景浓肯定没事,因为王家药铺给皇阿玛封了,里面的人一个不留,都给抓起起来了。” “十三弟!”老四忍不住发飚了,月妈妈就是胡思乱想也比知道事情要好,这个十三怎么就没点轻重呢。 果然,落叶听到这话,就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一群人只好跟出去。 “四爷,十三爷,你们还是不要跟来了,不然你们会被牵扯进来的。落叶那儿,有我。”四 娘冷静地说完这话,给了老四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头也不回追落叶而去。 老四听了这话,顿住了脚步,这京城人多眼杂,隔了那么久,他才敢来看望月妈妈,这时要是追出去,那为了脱了干系费的周折,可就都泡汤了。 “四哥,不能放落叶一个人在外面啊,给皇阿玛的眼线知道了,可就糟了。”十三见老四不动身,心里是干着急。 “现在知道糟了?”老四冷冷地看着这个弟弟,“还有,什么落叶落叶的,没大没小。” 十三被老四爷一顿教训,只敢小声嘀咕,“根本就还没我大……” “说什么呢,走。” 十三和老四悄悄地从偏门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影望着他们离去的马车,深锁着眉头。 落叶跑了一段,累得靠在街边的柱子上喘着气,四娘追了上来。突然,锣鼓开道,街上的人们都向两边靠,把她们挤到了街角边,街中间让出一条道。四娘扶着落叶,看见一队人马走过,靠前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骑着白马,少年轻狂,极像个英姿飒爽的先锋,让人侧目。紧跟在其身后的,是一个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端正的五官透着一身的正气,深沉而不彰显的官服承托出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在他们身后则是几顶素色的轿子,想必是其家眷。 落叶的手沉沉地撑在四娘的臂肘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对人马。三十年了,有三十年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变了,他没变。他宽厚的背影,给她安全的背影,从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已牢牢的烙在她的心里,埋藏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从不曾消失过。如今,这样熟悉的感觉,破土而出,让她的心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喜悦,与跳动。泪水,止不住的倾泻而出,压抑在悲伤与等候中的种子,发芽了,顶开了名为等待的石头。一声幽怨的“魏哥哥”冲破喉咙的阻塞,她已泣不成声,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力的滑落在四娘的脚背…… “落叶……”四娘不解地看着远去的队伍,低头轻唤蜷缩在她脚上的可怜儿,想伸手把落叶拉起,却不敢碰触她那颗脆弱的心。 蹄声由远渐近,安静的四周变得嘈杂起来,拥挤的人群迅速散开,让出一片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两个女子,一站一蹲;一人一马,停在她们的身边。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哭泣女子的跟前,一片巨大的阴影完全把她遮盖住,而她仍是毫无知觉的蹲着,哭着。 四娘看着这个中年男子用讶异的神情注视着蹲坐在地上的姑娘,颤抖的双唇发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月牙儿……” 那一声呼唤,让哭声停止了,让颤抖的双肩静止了;那一声呼唤,让时间也驻足不前了,四周不再嘈杂,变得安静、平静、宁静;那一声呼唤,穿过了百年时间的流逝,渗进落叶的肤发,随着循环的血液、流动的气息,滴进了她的心房,敲开了尘封三十年的初恋之门。 落叶不敢置信地抬起泪颜,她的魏哥哥就站在她的面前,他还是听见她的呼唤了,他终于听见她的呼唤了。男子扶她起身,强而有力的手臂拥她入怀。想死死地抱紧她,又怕弄疼她;放松手臂,又怕她会离去…… 落叶挂满泪痕的倦容,在看见魏哥哥那双清澄而幽深的眸子时,积压三十载的思念之情如火山爆发般,迸涌而出,“魏哥哥……魏哥哥……魏哥哥……”一声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多少声都不嫌多,一千声、一万声,也只怕是不够的,因为,那本该是她对他三十年里时时的呼唤,时时的牵挂, 到这儿,四娘终于知道了,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落叶心心念念牵挂的情哥哥——魏东亭。 听到这声“魏哥哥”,恍如隔世般,魏东亭回到了他的少年情怀。他抱着她,搂着她,爱抚着她,眼里写的是“相思”,泪里画的是“相思”,嘴角挂的是“相思”……三十年了,他对她的思念又何曾淡去?他压抑在心底的爱何曾少过于她?对于他来说,相思是酒爱是毒,时间越长越浓烈,越长越香醇,越长越甘美,却也中毒越深,如同饮鸠止渴,渴未止而身已亡,聚时欢笑离时悲。但这一刻,是神圣的,揭开埋藏地底三十载的酒坛,这瞬间,酒香四溢、馥郁清新、沁人心脾,醉了自己,也醉了旁人。 众目睽睽之下,魏东亭把她抱上马,不顾一切,带着心爱的人狂奔而去,就像完成一件三十年前早就该完成的事。三十年前的那个决定,让他后悔了大半辈子;三十年后的今天,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人们,还有白马上,俊朗青年的焦急呼唤,“阿玛……阿玛……你去哪……儿……” 京城3 深秋的香山,是红与黄相映成辉的香山,颜色鲜亮的让人挪不开眼。一阵凉风吹过,漫天飞舞着金色与红色的精灵,铺满了青石板的山路,仿佛是通向人间极乐的康庄大道。一骑飞驰的枣红马,带着一抹翠绿和一抹藏青,穿梭其中,像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相依相靠、如影随形。 山顶,落叶偎依在她的魏哥哥怀里,时间为他们而静止,心灵的交汇,哪需言语的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美景、美眷,还有何求?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连马儿也不敢喘息,生怕破坏这对鸳鸯的美梦。老天似乎要为他们的重逢增添浪漫的气氛,京城的第一场雪,一片一片地飘落在香山的山顶,如柳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9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顶,如柳絮般随风起舞,围绕在他们的周身,最终停靠在艳红的黄栌叶上…… “冷吗?”低沉的男声温柔的问道。 “不冷,”落叶苍白的脸上浮现温馨的笑容,轻声道,“有你在。” 魏东亭闻言,心中颤悸,把这具冰凉的身躯紧紧地融进自己滚烫的胸膛,那里有一颗年轻而充满热情的心,为她的出现而有力的跳动着。他把她冰冷的双手,包裹进他温暖而宽大的手掌中,为她抵挡风寒。 一滴温热、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飞溅开去,化作一滩,被雪覆盖;又一滴泪珠滴落,划过他的手背,落在青石板上,那是她在他心中敲响的乐章。 “月牙儿……”他呼了口白气。 “嗯?” “恨我吗?” 沉默,而后是怀中人儿的摇头,“不恨……” “可你哭了……”他又呼了口白气。 “魏哥哥,”落叶转头仰望他刚毅的下巴,“人,在幸福到极点的时候,也会哭……” “我总是让你哭……”话音有些无奈与失落。 “魏哥哥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怨过,也恨过,那时的心是空的。现在,在魏哥哥怀里,我的心被塞得满满的,满到盛不下,溢出来……”落叶满足的靠着魏东亭的胸膛,任凭满溢的泪水夺眶而出。 魏东亭笑了,眼眶含着泪,说不出别话来,只喃呢道,“我老了,配不上你。” “不,魏哥哥不老,在我眼里,魏哥哥永远都不老”魏东亭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老了”却刺到了落叶的痛处,“奇怪的人是我,没有变老的人是我,配不上魏哥哥的人也是我……” “月牙儿,别哭,魏哥哥喜欢你这个样子,最好永远都不要变,因为你是魏哥哥心里的小仙女阿。”魏东亭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说。 “真的吗?魏哥哥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可是现在谁看我们俩在一起都会觉得奇怪的。”落叶嘟起嘴,不满地说。 “月牙儿,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就会丢失自我,看不见身边的风景,你看,多美啊。”魏东亭指着飘落的雪花。 “嗯,”落叶笑了,释怀了,伸出手接住天降的雪花,“只要在魏哥哥身边,什么风景都好看。” 半天,两个人就这样相偎依,直到太阳落下山头,余辉映照着天边的云彩,火红的,却不刺眼。 “火烧云,真美。”魏东亭微启冻僵的嘴唇。 落叶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 魏东亭发觉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对劲,“月牙儿?醒醒,我们回家吧。” “不回家……”落叶梦呓,“我不要跟魏哥哥分开,我要和魏哥哥在一起……” “月牙儿……我不会离开你的……”仿佛是许诺,又仿佛是念咒,反反复复,说到两人都相信为止。 “我怕魏哥哥又会丢下我一个人……” “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魏东亭心疼得裹紧她。 “在魏哥哥身边太幸福了,让我好害怕,”落叶硬撑开眼皮,虚弱地说,“怕老天爷会把魏哥哥从我身边夺走……” “傻丫头,不会的。你身子好冷,我们回家吧。”魏东亭说到“家”,眼前浮现相伴许久的福晋和两个儿子的面容,他甩开皱起的眉头,搂紧他最宝贝的月牙儿,驱马前行,直奔山下而去。 魏府的大门口,魏东亭抱她下马,含笑着说,“月牙儿,到了。” 落叶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巍峨的大门上面挂着“魏府”的牌匾,那熟悉的字体让她心中隐隐的刺痛,“御赐的府邸……” 她的话像把刀划过魏东亭的心上,血顺着伤口慢慢流出,但他任强颜欢笑,“这儿是魏哥哥的家,也是月牙儿的家,我们进去吧。” “嗯,不过,魏哥哥,我能自己走,放我下来吧。” “让我再抱你走一会儿吧,下雪了,路滑。”魏东亭为自己找了个很烂的借口,却让落叶胸口暖暖的。 “老爷回来了,”开门的管家一见到魏东亭回府了,一路小跑,赶紧禀报正焦急等待夫人和二少爷,“夫人,二少爷,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翘首企盼的魏夫人掩不住的喜悦,急忙起身出厅迎接。但当她看见她的丈夫抱着一个年轻女子进入大厅的时候,她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今天,当她的丈夫反常的策马而去的时候,她担心的事,她恐惧的事果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但纵使心中有百般的滋味,嘴上仍要客气地寒暄,“老爷回来了,今儿下雪了,天凉了,也不多加件衣裳就跑得找不着人影了。这位姑娘是?” 魏东亭看出自己的结发妻子轻促的眉头,和儿子气愤的神情,所有的热情与爱意嘎然而止,放下了月牙儿那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在对上月牙儿幽怨的眼神时,一种内疚变成两种愧疚,却不得不说出伤害三个人的残忍事实,“月牙儿,这是我的……夫人,这是犬子。” 听到“月牙儿”这个名字,魏夫人脸色大变,脚跟站不稳地晃着身子,她的儿子赶紧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去。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自己的新婚之夜,从喝醉了的丈夫口中说出来的。从那时候起,她就害怕与自己的丈夫同床,因为每当他说梦话,总有这个名字,让她心痛的名字。现如今,名字的主人就在眼前难道终将失去自己的丈夫? 而落叶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夫人?儿子?刚才光顾着躲在魏哥哥的怀里温存,几乎忘了,魏哥哥早已成亲了,这儿是魏府,是魏哥哥的家,却也是他妻子的家。落叶抬头看了眼他们,再看魏哥哥,她的魏哥哥竟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边上站着的是与他极其般配的雍容华贵的夫人,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这才是个完整的家,而自己才是个外人。认识到这个事实,落叶不禁嫉恨地望着魏夫人,那儿本该是她站的位置;“魏夫人”本该是她的头衔;本该是她每天在客厅等待魏哥哥的归来,然后对魏哥哥说“老爷你回来了”;本该是她为魏哥哥生儿育女、延续香火;本该是她与魏哥哥白头偕老;本该是……有那么“本该是”,而这个女人,戴着“魏夫人”头衔的女人夺走了自己的幸福!她在笑!她凭什么笑! 她当然可以笑,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她才是魏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外人!“呵呵,呵呵……哈哈哈……”落叶止不住的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流到谁都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哭了。 魏东亭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所措,“月牙儿?”看到她快支撑不住自己了,魏东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但发出的声音却是那么无力,“别哭了,月牙儿,别哭了……” “我没哭啊,魏哥哥,我在笑,你没看见吗?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呵呵……” “月牙儿……”她迷离的眼神、口是心非的话语,深深的刺伤了魏东亭的心,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残忍,伤她有多深,可是现在什么安慰她的话,他都说不出来,只能搂紧她,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月牙儿……月牙儿……”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她心中的伤。只是一切都已无法回到过去,再见也无法改变什么,三十年是何等的漫长,长到无力改变、无力扭转这即成的事实。 许久,落叶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感情,恢复了自己的理智,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她轻轻推开魏东亭的双臂,那个让她依恋的双臂与胸膛,看了眼处于震惊中的魏夫人和魏家二少爷,冷冷地说,“我不叫月牙儿,我也不是月牙儿,我叫沈落叶,刚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不待魏夫人反应过来,她的儿子便急不可待的脱口而出,“沈落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个还没我大的姑娘,怎么能和我阿玛当街搂搂抱抱,你可知‘廉耻’二字怎么写!” 魏东亭怒发冲冠,大骂儿子,“天麟!胡闹!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闭嘴!” 俊朗的少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的阿玛向来疼他,何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但他不服气,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正要辩驳,却被魏夫人制止了,满是恳求的声音却不容违抗,“麟儿,姑娘的名节是何等重要!你满嘴胡言,还不向沈姑娘赔礼道歉!” 魏家二少爷还想反驳,但看到额娘的眼神,极不情愿的上前作揖,“多有得罪!” 魏东亭看见儿子竟然这样对月牙儿,更加抑制不住怒火,“给我出去!” 他的儿子怨恨地瞪着他和月牙儿,愤然离去。 “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魏夫人轻促眉头,直直地看着落叶,赔笑道,“沈姑娘可别往心里去啊。”而后,魏夫人不着声色地走过去,站在自己的丈夫与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之间,故作熟络地牵起落叶的手,笑着说,“看这姑娘长得多好呢,我一见啊就喜欢,应该还没我们家麟儿大吧,要是我有个像姑娘一样的女儿就好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别有深意地回望着丈夫,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魏东亭心虚地别过头,竟不敢对上相处了二十几年妻子的眼睛,更不敢看月牙儿深情款款的泪眼。看到一样的一幕,魏哥哥不敢再说爱自己的话,落叶的心此时就像被人拿着针,一下一下地戳着。魏夫人故作轻巧的话语,却正展示了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的嫉妒,疯狂的想要伤害这两个相爱的人。落叶抽回自己的手,不愿看魏夫人理所当然的表情,她的心被再次抽空了,仅存的理智驱使她在自己没有疯掉前,说出告辞的话,“天色也不早了,落叶也该走了,两位请留步。”也不等他们回答,落叶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魏夫人虚情假意的客套话,“沈姑娘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可好?” 我不要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落叶加快步伐,想要逃离,才准备跨出门槛,身后一双臂膀把她圈进一个结实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传来暖人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吐在她耳边的发丝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进她的心间,“月牙儿,别走,别离开我……” 她的心头流进一股暖流,扩散到全身,她又何尝想走。梦里,不知多少回梦到这个温暖的怀抱,那么眷恋,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但是梦醒了,她的头脑是那么清晰,这儿,魏哥哥的家里,已经有一位女主人了,那不是她能取代的。 “魏哥哥,二十五年前,他也说了同样的话,我也说得同样的话,”圈住她的身躯微微一颤,“这句话,我说了何止千百遍,却连你的背影也看不到。”感觉身后的人僵硬地站在那儿,她轻笑,挣脱了他的怀抱,跨出了门槛,转身直面他,幽幽地说出伤人的话,“魏哥哥,虽然当初你没有选择我,但我听到你说让我留下,我真的好开心,是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事……” 魏东亭早已顾不上背后的妻子那吃惊而怨恨的眼神,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月牙儿,别走,是我错了,后悔了三十年还不够吗?你不能像二十年前那样说走就走,音讯全无。我不让你走,你不能为我而留下来吗?” 落叶笑了,眼中却是一抹无奈,“魏哥哥,你知道的,我不能留下。你,愿意跟我走吗?远离这儿的是是非非,远离大清,跟我回我的家乡?” 魏东亭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跟你走……” 落叶笑得更开了,眼中多了一抹忧伤,“魏哥哥,你可要想好了,你能放下这儿的一切,跟我走吗?” 魏夫人不在掩饰自己的惊慌,抓住她的丈夫,想要把他摇醒,“老爷!不可以!不可以!” 魏东亭的思绪飘到了远方,丝毫没有感觉到魏夫人无助的惊恐,仍是喃喃自语,“一切……” 落叶笑开了颜,眼中却只剩下凄惨,“是啊,一切,魏哥哥,你的父母妻儿,你的仕途,你的责任,你的承诺,你的忠,你的义……这一切你都必须抛弃,你可以放下吗?能够放下吗?放得下吗?” 魏东亭迟疑了,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满是伤痕的揉夷,他抬起的手,放下了,又抬起,又放下…… “哈哈哈哈……”落叶清脆的笑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大厅,拉回了魏东亭的思绪。 “月牙儿?” 落叶苦笑了一声,收回空手,冷冷地看着这个犹豫不决的男人,狠心断了他的后路,也绝了自己的退路“魏哥哥,我来替你回答吧。你放不下,你也不会跟我走。三十年前你没有等我,三十年后的今天更不会跟我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东亭愧疚地看着他深爱了四十年的女子,三十年前,他负了她,如今也只能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落叶笑道,“魏哥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我一直都在你心里,这就足够了。对不起我们的,是他。” 魏东亭出声辩解,“月牙儿,别这么说,他毕竟……” 落叶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事,瞒不住他的。能见到魏哥哥,我的心愿也了了。再呆在这儿,魏哥哥会受牵连的。” 魏东亭上前一步,“月牙儿,我不在乎受牵连。” “我在乎!”落叶皱紧了眉头,“不能因为我,而让魏哥哥受到伤害!” “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会,他是疯子。我走了。”说完,落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月牙儿……”魏东亭知道,他再也拉不回她了,到今天,他真的,永远的失去了她。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垂头丧气、毫无生气,摊到在地。 魏夫人听明白了,也听糊涂了,但有一点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丈夫不会离开她了。她走近她的丈夫,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将他哭泣的脸埋进自己的怀中。她知道,这个如孩童般哭泣的男人,就是她的天。她苦苦地付出了二十五年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他选择了留在这个家,留在她身边。她从嫁给他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嫁了个有担当的男人,一个好男人,她抱紧了他,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京城4 落叶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只纤长的手挡住了去路。魏哥哥的儿子居高临下,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她,没有了父母的阻挡,他把憋气都往落叶身上撒,“你这个贱女人,到底是谁?看你年纪轻轻,却举止轻浮,不知羞耻。我看你是想攀上我阿玛那根高枝吧,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哼,我看你做梦!” 落叶心想这个孩子搜肠刮肚的,恐怕把能用上的脏话都骂道她身上了,她竟然不觉得生气,反倒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 他生气起来,眉毛稍一跳一跳的,跟魏哥哥好像呢,落叶心里这么想着,不妨一摞纸突然摔倒她脸上。 “这些银票够你花一辈子了,拿了钱就给我滚!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我阿玛面前!听到没有,拿了这些钱,滚!” 落叶被纸片的飞舞弄得有些眩晕,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纸片滑落地上,她才看清这个孩子因生气而扭曲的脸。 “你还嫌不够?不要贪得无厌!不然一个铜子儿你都拿不到!” 落叶轻笑自嘲,自己竟被误解成这个样子,不免在看着他的眼里,充满对晚辈的宽容,与一丝宠溺。 落叶的笑让这个年轻人不自在了,“笑什么?还不滚出去!” 落叶看着这张涨得通红的脸,不禁想起初吻那刻,魏哥哥羞红的脸,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下意识的就去摸这张神似的脸。 “啪”清脆的响声,落叶捂着发痛的那只手。他恼羞成怒,他怒目相视,脸涨得更红了,却有一半因为落叶如蜜糖般的笑容,但愤恨的话仍从牙缝中挤出来,“贱女人,看我阿玛不要你了,还想来勾引我?莫非是要等我派人送你去青楼营生?还不走!” 落叶不笑了,这孩子知道魏哥哥不要她了;落叶生气了,难道魏哥哥不要她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就可以这样的羞辱她?落叶放下被打痛的手,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正正地盯着他。 一股气势压过来,空气变得凝重,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发现自己心里竟有些发慌。 落叶卸下了自己伪装的笑容,缓缓的摊开心中的伤口,“魏天麟?” 他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仔细想想,刚才阿玛才叫过,她记住了。 “麒麟是受上天眷顾的灵兽,我若有了儿子就取名‘天麒’,若有了女儿就取名‘天麟’,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庇佑……”落叶忧伤的目光落在他大惊失色得脸上,“这是我以前对你阿玛许下的心愿,他是记得的,但……又能改变什么呢?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他满脸的不相信,心中早已是波澜翻腾,微启的唇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但这都是真的。只要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我就应该没有遗憾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好,我很贪心,想要他跟我走,是我一个人的……”落叶颓废的低下头,强忍住悲伤的泪水,继续自怨自艾,“所以,老天爷惩罚我了……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魏哥哥是不是会选择我呢?” “不会!你别痴人说梦话了!”魏天麟道出了落叶心中不愿承认的答案,“我阿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家的和睦,你知道你害我额娘有多伤心!你害我阿玛变得不像个男人!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 面对这样的指责,落叶想到了她的魏哥哥,是她的出现让原本和和美美的家庭蒙上阴影?让魏哥哥抛妻弃子,她把魏哥哥之于何地阿!落叶的心更痛了,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她只能选择用身体的痛来麻痹自己的心伤,她用力的掐自己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同时也把心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中。她突然很努力的笑,灿烂的好像阳光下盛开的向日葵,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呵呵呵呵,你相信我了?” 魏天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笑弯了腰的女孩,一个很大的问号挂在他俊朗的脸上。 “你们都被我骗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魏叔叔,他可是我叔叔辈的呀。”落叶努力的眨巴着眼睛装可爱。 “叔叔?” “对阿,对啊”落叶用力地点点头,“再说,我有那么老吗?本姑娘今年年芳十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魏叔叔扯上这种关系的阿。” “可你刚才说的,不是这样的,明明……”魏天麟被弄晕糊了。 落叶努力装出诡计得逞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那是因为魏叔叔以前欺负过我娘阿,我当然要为我娘小小的欺负回来阿。” “你娘?” “我娘就是月牙儿阿。”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那本来因该是我的名字,被你抢走了!”落叶显得愤愤不平,“你有个哥哥叫魏天麒吧,你们的名字都是我娘起的。可是轮到我,我娘就给我起‘落叶’这种伤感的名字!我当然也要小小的欺负你一下啊,谁让你抢了我的名字!” “名字?”魏天麟哭笑不得,为了这么个理由,她就惹出这种乱子?可能吗?“那你娘呢?” “我娘?我娘当然在家里啊。我前一阵子才去看过我表舅舅,你应该也认识我表舅舅的啊,”落叶见他还没相信,就搬出曹寅当挡箭牌,“曹寅曹大人阿,我本来在江宁织造府待得好好的,可是老有人三天两头就来烦我,我只好逃回京城来了。” “曹叔叔是你表舅舅阿,那你也闹得太过火了!”魏天麟相信了她的说辞。 落叶想这样做多少能弥补自己对这个“魏府”的伤害,反正魏哥哥的家庭能恢复和睦,不要再为她起争执就行了。只要魏哥哥幸福,自己才能真正的放下,抛开过往。见魏天麟相信了自己,便不再给他仔细反思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留恋这儿的机会,就笑着说,“天色很晚了,我娘会担心的,我回家了,帮我跟魏叔叔说声抱歉阿,有空去我家玩啊,天麟。”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魏府的大门。魏府的大门沉沉地关上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进去了,一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她不用再忍耐,泪如泉涌,仍谁看了也不忍心呵。 大门的斜角处,十三正牵着马等候。原来,魏东亭带走落叶后,四娘就跑去通知十三和四爷。她和四爷都不方便亲自去找,也不能派出人手大肆搜寻,只能让十三在魏府外耐心的等候,果然不出老四所料,魏东亭带着落叶回府了,但那时两人眼里只有对方,哪里会发现等候的十三阿哥。 十三看见落叶出来,很是高兴,正要上前告诉她四哥和吕姑娘都急着找她,不想却看见落叶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禁驻足不前,由于该不该这时候过去。突然,他看见落叶身子一颤,嘴角流出一道鲜红,是那么刺眼。他急忙牵马过去,眼见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要倒下了,幸好及时的扶助了她。 雪已经停了,地上薄薄的积雪尚未盖过脚背,但踩上去也已有了“咯吱”的声音。积雪的融化带走了空气中的温暖,那感觉就像刚打开冷藏柜的一刹那,寒气逼人。落叶呆立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只觉心头一热,一阵带铁锈的腥味从喉咙口涌出,无力阻止这股温热带腥味的液体流出;脑袋昏沉沉的,也无法思考;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摇晃起来,就像凹叠版的胶卷底片,灰凸黑凹,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过来了,听见熟悉的声音“落叶……”,她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躺在房间的床上,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从桌上那只瓷碗中飘来,让落叶极度的反胃。她的眼皮很重,抬了一会儿就累了,手也抬不起来,身子也挪不动,索性闭上眼,再度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觉人头攒动,有人抬起她的脖子,喂了她那苦涩的药,喝下去,又都吐了才觉着清爽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在一阵争吵声中醒了过来。 “我想进去看看她……” “你就是落叶口中的魏哥哥吧,你伤她伤得还不够吗?” “我知道我那天太过分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病得这么严重,不然我也不会说那种话……” “我不想跟你多说,反正落叶不会见你的!” “我……想为那天的事向她道歉,十三阿哥,拜托了……” “落叶还没醒,就是醒了也不会见你。就是见了你,也只会病得更重。不想害死她,你就不要再来了。” 落叶听到了对话,心想:魏哥哥你何苦还要再来看我呢,这样你只让自己伤得更深。她的头很重,也起不来,硬撑挪到床边,“唝咚”就连着被子一起滚下来了。 屋外的人听到屋里有动静,就冲了进来。 “落叶!”十三赶紧把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告诉四哥和吕姑娘……”一回头,那个男人也跟了进来,“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落叶望向后面,心里仍有一丝失望,不是魏哥哥,竟是魏天麟,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会来?” “落叶,这种人你理他干什么?想吃点什么?我让下人给你做。”十三挡在魏天麟的面前,不想让他靠近落叶、伤害她。 “落叶,我今天是来赔礼的”说完深深一揖,“我没想到那些话会把你伤那么重,请你原谅。其实那天,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追出去,却看到雪地上那摊血,我……” 落叶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我的病我自己知道,跟你说的那些话没任何关系,我会这样也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用向我道歉,也不用觉得内疚。那天我会吐血,也只是一时凑巧而已。” 魏天麟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别扭,“可是,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落叶那天真真假假,也不知道魏天麟指的是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说的话,到底哪个是真的?”魏天麟还是问出了几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落叶闭上了眼睛,“你想哪个是真的,哪个就是真的……我累了,你走吧……” “可到底……”魏天麟上前一步,却被十三硬拦下来。 “落叶让你走,你没听见?走。”说着就把魏天麟拖了出去。 魏天麟被拉到门口,却听见那疲惫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别告诉你阿玛……”他惊讶的回望那个病床上的女子,她的样子仿佛即将离开这个人世一般,让他的心异常的酸,酸到眼眶也红了。 十三赶走了魏天麟,兴冲冲的冲回屋子,看见落叶闭上了眼睛,他放慢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到,“落叶?你睡着了?” “嗯,睡着了。”落叶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睡着了还能说话回答我?”十三好笑地看着她。 “梦话。”落叶调皮的睁开了眼,伸手拍了拍十三的额头。 十三看着那曾经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却失了灵动与色彩,想到大夫的话,心里叹息不已,她真的会离开我们吗?他不敢问,只是抓住落叶那消瘦的柔依,抵住额头,不让她看见自己得泪珠一颗一颗的悄悄往下落,半晌,说了一句,“他若再来,我就把他赶走,你不看见他,就不会伤心,病就好了。” 落叶看不见十三的表情,但心痛让她蹙眉。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真要割舍还是那么痛,剜心的痛。想到魏天麟,落叶突然反应过来,十三误会了,“傻瓜!” 恩?十三以为自己听错了,迷惑地望着落叶。 落叶笑了,十三让她暂时忘了心中的痛,“十三是傻瓜!笨蛋!” 十三马上抗辩,“我不是傻瓜!不准骂我是笨蛋!” “他不是魏哥哥,他是魏哥哥的儿子,叫魏天麟。”落叶的眼神更没了神采。 十三吃惊的看着她,愣了半天,爆出惊人之语,“那落叶的心上人是个老头啊!” 落叶呆呆地看着他,“扑哧”笑了,“老头,嗯,是老头了,他们都是儿孙满堂的老头了……”人生真得很短暂,一晃眼,他们都老了,都已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岁月蹉跎”,一点都没错,时间是不等人的。 “十三,陪我下盘棋吧。”落叶突然很想下棋,棋如人生,棋盘如命运的轮盘,能在棋盘上下子,就像能摆脱命运,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等你病好了,我就陪你下。” “那我的病要好不了,你就不陪我下了?”落叶发现自己竟然在撒娇。 十三突然很生气,“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你一定会好的,我去叫四哥他们来。”说完,红着眼眶出去了。 落叶觉得十三今天的言语有些反常,但她的心思被另一件事牵绊住了,满脑子想着等下见了小四要怎么说他才会答应那件事,没听到屋外压抑的哭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会儿,小四端着药碗,悄然推门进来,看见落叶撑着胳膊要起,赶紧放下药碗,扶她躺好,柔声道,“月妈妈,你怎么能起来?要什么,跟我说就好了。来,该喝药了。”说完返身端来药碗。 落叶摇摇头,抓着小四的手腕,大眼睛充满希望地望着他,问道,“我说什么,小四都会答应的对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啊,”小四温柔抬起她的头,“先把药喝了,要说什么都行。” 看着小四关切的眼神,落叶憋住气不闻那让人想吐的味道,一口气喝了那碗黑乎乎的中药。小四擦了擦她唇边的药渍,扶她躺下,才问,“月妈妈有什么事要对小四说?” 落叶这下反倒有些踌躇了,不知道如何开口,突问,“四娘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小四想到大夫的关照,故意显出不情愿的样子,“月妈妈这么关心四娘,小四会吃味儿的。” “噗嗤”落叶笑了,伸手拉住小四的手,“小四不是孩子了,还要撒娇啊。小四永远是月妈妈的孩子,四娘是月妈妈的朋友,你可不准欺负她。” “我又不会武功,怎么能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好了。”小四嘴上说笑,心里却根本笑不出来,好几个大夫都说“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点什么,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尽量满足她的心愿,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好,老朽实在无方可开”,若不是十三那发疯要打人的模样,被逼无奈,最后那个大夫才开了方子,弃笔而逃。 落叶心想四娘不在也好,不然可能又会多个反对的人,想了想还是说了,“小四,我想进宫。” “轰”得,小四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想到他的月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皇宫不是月妈妈最想离开的地方吗?所以他们兄弟几个绞尽脑汁、费了那番周折,好不容易才让她脱离苦海,月妈妈怎么能再回去呢? “不行,”思觉语气太重,忙放轻声调,“什么事小四都能答应你,就只有这件不行。不是为了我们几个费的这番功夫,只是,月妈妈再进去,可就出不来了,我不答应。” 落叶知道说出来就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现在人也见了,心愿也了了,情也断了,宫里和宫外还有区别吗?她的世界不再有魂牵梦萦的人了。但王家药铺的人,她不能不救;四娘的师兄,她不能不救;景浓和敏敏,她更不能不救。 “小四,就算月妈妈求你也不行吗?” 看着落叶哀求的目光,他不忍心违背她的心愿,但更不想她受到伤害,硬下心肠不答应,“不行,大夫也说月妈妈不宜下床走动,须宽心静养。” 落叶甚感安慰,“小四的关心月妈妈知道,但月妈妈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没事的。” “你不知道!” 落叶被小四发怒的声音吓坏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不知道什么?” 小四眼神闪烁,轻声带过,“没什么……月妈妈这样的状况,不宜进宫,我不放心。” 落叶只当他担忧自己的病,也没细问,“小四,跟你阿玛说我想见他。” 小四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只吐出一个字,“不。” “小四?” 小四背过身去,“我不会让他来见月妈妈的。” “小四。” “我不会让他再伤害月妈妈的。” “小四!” 小四突然转过身,面无表情却发狂地大吼,“我不想再看见月妈妈寂寞而孤单的样子;不想再看见月妈妈穿着单衣赤着脚站在冰天雪地里伤害自己;不想再看见月妈妈躺在床上其若游丝;不想再看见月妈妈消失在月光下……” 泪,夺眶而出,小四走出了屋子,像承诺般说了句,“我一定会只好月妈妈的病。” 落叶的心受到了冲击,她何曾想到,自己那时的模样、那时的自残、那时的恨,都深深烙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她,不曾想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来挤牙膏了,呵呵,我最近比较忙啊,因为手稿写到前面一章,所以后面的要好好在构思构思,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我这样的阿,填坑是体力活啊(贼笑)。 京城5 在落叶自责之际,十三在门口看着这一切,他看见四哥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坚强的人落叶,他看见落叶忧伤的神情,在这个屋子,有一种绝望的氛围,让人窒息,但如今他能做什么?唯有苦中作乐罢了。 “落叶!” 落叶看见十三抱着棋盘,一脸兴奋得进了门,来到她的身边,似乎把屋外的阳光也带了进来,散落在落叶的被褥上,照得人懒洋洋的。 “你不是说要下棋吗?来吧,我们杀他个三百盘。” “三百盘?你想把我累死啊!”落叶轻笑。 十三的笑容僵了僵,又迅速恢复,忙不迭的放好棋盘,“总之今天要尽兴才行。” 落叶的手覆上了十三抓棋子的手,“十三,今天先不下了,我有事要你帮忙。” 十三的手停住了,发出闷闷的声音,“如果是进宫的事,我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跟你有什么渊源,但四哥反对就有他的道理,你别求我,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况且……” “十三!那些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问你,如果你的知己好友有难,你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弃他们于不顾?如果你欠了别人的情,甚至是命,你会不还?” “我……不会。”十三诚实的说出了心里的答案,“我可以帮你救他们,但我不会帮你进宫见阿玛的。” 落叶惊恐的否定了他,“千万不要!你不能救他们!小四也不可以!听到没?” 十三忿忿的抽回自己的手,“为什么不可以?你觉得我救不了他们?你就那么想进宫?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和四哥的心情?” 落叶苦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明白你们对我的担忧?但你和小四不能去救他们,他们……是你阿玛的筹码,”落叶捡起一颗白子,“就像这棋子,每一颗都堵住我的退路、扼住我的咽喉……” 十三睁大了眼睛,“你明知道这是阿玛布得局,你为什么还要钻进去?你傻啊?” “傻?我是傻子。一个自以为知晓一切,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别人手中牵线的木偶,连一根手指也被操控在别人的手里。我不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0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不去,那些人都会死。” “如果他们是阿玛手中的棋子,阿玛不会随便杀他们的。”十三肯定分析道。 落叶摇摇头,“你太小瞧你阿玛了,他会杀了他们中的一个,再一个……然后告诉我他们的死是因为我。你的阿玛不是别人,是掌握全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康熙皇帝阿!” “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十三冥思苦想。 “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我不要你和小四搅进我和你们阿玛之间的恩怨。你们是父子、是君臣。我虽然恨他,但也可怜他,你们如果帮我救人,只会更伤他。”纠结的情绪涌上心头,止不住地咳嗽,直到胸腔发痛,咳出鲜血才罢休。 “落叶!我去叫四哥!” “别去!”落叶一把拉住十三,含泪的眼睛揪痛了十三的心,“你帮我把太子找来,好不好?” 十三无法拒绝,这种情况下,有谁能拒绝呢?他找来老四,借口请大夫,出了门,直往太芓宫殿而去。 一袭玄色长褂印入眼帘,落叶知道小礽来了,飘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一双被浓密睫毛遮盖住的多情眼眸。 落叶感激地看了眼十三,十三别扭地转过头,出了房门。 “十三弟”太子叫住十三,背对着他说了句,“谢谢。” 十三只顿了一下,说道,“太子严重了。”便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落叶和小礽两人,回忆围绕着他俩,如袅袅轻烟,环绕而升,荡漾着异样的情愫。 “月妈妈……”太子侧坐在床边,手抚上落叶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你瘦了……” 落叶笑了,让他的心疼中有丝丝的甜意,他喜欢看她笑。每每望着这张容颜,却触不到,那种失落,现在都消失了,仿佛在海中,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明明还在下沉,却有种被救赎的心安。那细腻的触感,更如同久旱逢甘露,虽不能解渴,却润到了心田,只愿朝朝暮暮相伴左右。 落叶望着那灵动的双眸,像,真像,与赫姐姐充满智慧的双眼像极了。似两湾脉脉深潭,会把你的魂魄也吸进去。 “小礽,你长大了。” “嗯,我终于赶上月妈妈了……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那双含泪的眸子,渴望着她的回答。落叶的心被蛊惑了,“不会……” 这是承诺吗?他欣喜若狂,他不用再孤独,不用再寂寞,不用再怨有伯牙而无子期了。 “小礽,我要进宫……”有了前两次的否决,落叶心里揣揣不安。 “好。”太子点点头。 嗯?落叶诧异于小礽的爽快态度,竟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再确认一边,“我说我要进宫。” “月妈妈想去哪里,小礽都会陪你去的。” 此时,在那双无辜而诚挚的眼眸的注视下,落叶觉得面上微微发烫,空气有些稀薄,连带呼吸也急促起来。 “月妈妈,你不舒服吗?”太子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我现在就想进宫呢?”所谓打铁要趁热,在小礽还没改变心意以前就行动,这样小四和十三也没办法再阻止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说完,太子连锦被带人抱起了落叶,大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外的光亮让落叶一下睁不开眼,等到适应了,才发现已经入冬了,大雪堆满了院子、树枝、屋顶,空气中的寒冷让她不自觉地往小礽的怀里钻,只为汲取那微微的温度。 “太子!你要把月妈妈带到哪里去?”小四阴冷的脸和十三生气而担忧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吐出的白气还不及他的语气来得寒。 “宫里。”显然,太子对于老四质问的口气恼火了。 这也许是他们这些年来第一次正面的冲突,落叶看见了空气中的电光火石。怯怯地出声, “小四……别阻止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小四仿佛没有听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太子,“我不会让你带走月妈妈的。” “你凭什么阻止我?别忘了,我是太子!” “即使阿玛来了,也不能带走月妈妈。” 小四铁了心说出这样的话,让落叶也大为吃惊。 “今天我是一定要带月妈妈离开的,看谁敢拦本太子,让开!”小礽生起气来,全表现在脸上,与小四冷若寒霜的生气方式截然不同,如同火遇上冰,不可相容。 “你会害死月妈妈的。”十三拦住了太子的去路,但小四幽幽的声音传来,才成功地止住了小礽的脚步。 “你这般危言耸听,以为我会相信吗?” “那你为什么要停下来,不继续走?”小四尖锐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太子的背影。 太子被激怒了,撞开十三,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你可以不信我,却不该拿月妈妈的性命当儿戏。”小四再次成功地让小礽驻足不前,殊不知,这功劳却来自于寒气逼人的宝剑。 “四娘?”长廊上快干涸的湿脚印,说明刚才的一幕幕都落入了四娘的眼帘。落叶看着银装素裹的四娘,心中分外的忐忑,这份不安并非来自剑的锋利,而是四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太子?”四娘的眼里满是恨意,一运气,接过落叶,抛向十三,手腕一转,扣住太子的脉门,剑已搭在他的颈项上,“你来得正好,走!” 十三接住落叶和裹着她的锦被,再抬头,已不见四娘和太子的踪影,只剩下他四哥阴沉着的脸。 过不了多久,太子被劫的消息就会在紫禁城里悄悄的传遍了,几人欢笑几人愁呵。 —————————————————————————————————— to 飞花若梦,都被你们说成不勤劳了,我汗颜阿,赶紧就把我家的小狗狗塞进笼子,赶出这章来。 本来想把十三和落叶写的纯纯的,但写着写着,控制不住,又给写得暧昧了。 太子有严重的恋母情结,不知道你们啊受得了。其实小四也蛮严重的。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解说员呢,你们看吧。 京城6 岩香寺西厢房内,香炉里升起袅袅紫烟,一个呼吸均匀的男子躺在床榻之上,似乎作了个好梦,他脸上拉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随时会睁开似的微微抖动着。 “阿弥陀佛。”老方丈双手合十,向塌上的男子施了施礼,示意四娘跟他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门口有两个武僧把守着,看见老方丈出来,忙向他行礼。 “好生照看着屋内的施主,醒了就来通知老衲,”老方丈回头对四娘说道,“施主随老衲来。” 四娘跟着老方丈来到大殿后面的荷花池,又称放生池,此时池内水面已经结冰,透过薄冰依稀还能望见冰下游动的锦鲤。 “施主可知你带来的是何人。”老方丈双目炯炯地望着吕四娘。 “知道。”四娘也不回避他的探寻。 “施主可知此事若处置不当,会给岩香寺带来何等灾难?” “方丈可以放心,此事,四娘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老方丈背过身,望着远处,叹了口气,“你师傅可安好?” “师傅一切安好,多谢方丈牵挂。”四娘深深一揖。 “唉……”又是一声长叹,“你师傅还是放不下吗?” “国仇家恨岂敢善忘?” 老方丈面有忧色,“爱恨情仇本是世间烦恼之根源,修行之人岂能念念不忘、放不下?施主与我佛有缘,望能放下仇恨,结下慧根。” “师傅有国仇,四娘有家恨。师傅虽是佛门中人,去不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四娘身为人子,肤发受之与父母,岂能置父母冤死于不顾?此仇不共戴天。”四娘说着,眼露哀怨,愤恨地盯着冰下的红影。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方丈拨动念珠,口中念念有词,“施主请勿污了佛门清净之地。老衲还要做晚课,施主请自便。”老方丈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吕四娘,无奈的离去了。 回想一家老小惨死于刑场上的那一幕,四娘双手攥紧,指甲嵌入掌中,尚不自知。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厚厚的白雪上开出一朵朵复仇的鲜花。 落叶住的小屋,现如今却乱作一团。咳嗽声、水盆声……杂乱无章。 小院里却静得出奇,几夜未合眼的人儿,胡子拉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回廊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一双湿漉漉的青布鞋出现在他的眼底。 “四哥……” 老四毫无反应,深凹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球,显示出彻夜未眠的疲惫不堪。 “四哥,”十三又唤了一声,“落叶她……” 老四的心猛地一揪,是何结果,他的心底是明了的。他猛地抬头,无神的眼睛突然放光,平淡却摄人心魄的说了一句,“伤害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十三怔怔地望着他敬仰的兄长,不知如何才能抚平他心中的悲痛,因为,他连自己的心痛也抚不平。 “咯——吱——”(开门声) “吱——咯——咚”(关门声) “卡擦——卡擦——卡擦……”(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啪”(甩袖声) “奴才给主子请安,给十三爷请安。” “亮功啊,起身吧。” 年羹尧起身,垂手站立在旁,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老四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的雪,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望着院门,“去查出吕四娘的下落,此事极为机要,泄漏半个字,为你是问!” “喳,奴才这就去办。”说完,年羹尧领命而去。 “等等,先去把三阿哥找来,派人给大阿哥送个信,就说……”老四顿住了,眼神暗淡无光,叹了口气,“算了,不知道也好……” “四哥,你这样做,皇阿玛不就都……”十三焦急地看着老四,却被老四摆手打断了。 “我知道……但至少……能见最后一面吧……”老四抬起头仰靠在柱子上,缓缓地闭上绝望的眼睛。 十三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四哥眼中的泪光,却没发现年羹尧惊慌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那早在马蹄袖下捏白了的指关节。 雪,还在下,鹅毛般轻盈,落下,却积得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十三看了眼还站在雪中待命的年羹尧,那冷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的情感,真不愧是四哥府上出来的。 “三哥那里还是我去吧。”十三见老四没有反应,知道他默许了,对年羹尧说,“你去办差吧,大阿哥那里不用去了。” “喳”年羹尧转身走向大门,一深一浅的脚印在他身后连成了串,似乎想要进到那药味弥漫的房间。手刚要扯门闩子,他猛地折返回去,一样的,又在身后印出了两串脚印,不一样的是,两者都深到见底…… 十三望着飞舞的雪瓣发呆,竟看见年羹尧折返回来,“扑通”一下跪在老四的面前,半个脑袋摁倒了雪里头。 “奴才斗胆,在办差之前,恳请主子答应奴才一个请求。” 老四仍旧一动不动的靠在廊柱上,嘴里只吐出一个字,“说。”那骤降的温度让十三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年羹尧没有抬起头,“奴才想去为沈姑娘找药。” 老四忽地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的男子,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发出低沉的声音,“你有把握?” “奴才定会尽力。” “我要的不是尽力。”老四死死的盯着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家奴。 “奴才拼死也会拿到圣药!” “准了。” 年羹尧抬起扎进雪里的脑袋,双眼放出兴奋的光芒,领命而去。 “准了”二字仿佛世界最有效的灵药,老四开始觉得又有希望了,他冲进屋子,温柔地看着睡着了的月妈妈,仿佛她随时都能醒来。 十三看着四哥有了精神,自径出了院门,去找老三,现在他的心不再那么痛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对不住各位阿,很久没更了,我家的小狗死了,那段时间我也没什么心思写。干什么都没劲,之后又生病了,拖了很久,有点找不着感觉地说。手生了,我会努力的——,谢谢各位的支持(鞠躬,致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十三看着四哥有了精神,自径出了院门,去找老三,现在他的心不再那么痛了。 穿过闹市,叫卖声、还价声……一派京城的繁荣太平,人们留连在这繁华之地,似乎没有人愿意离开。十三敢往三阿哥府第,见这热闹景象,不由得心生凄凉,茫茫人海,又有谁能了解谁的心?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即将逝去,恐怕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吧。如果自己是将死之人,谁会为自己哭泣呢?四哥?德妃娘娘?皇阿玛…… 正陷入哀伤思愁的十三冷不防被人撞了个满怀。一个头发散乱,衣着不整的女子瞪着惊恐的双眼,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有人在追她。果不其然,身后隐约传来“不要让她跑了…… 快追……在那边……” 女子正要逃跑,十三一把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后,等着那几个提棍的大汉涌到自己的面前。 “找到了,过来!”一个大汉正要伸手抓住女子,却被十三挡了回去。 “这位爷,她可是我们杏春楼里的姑娘,您别多管闲事!” 十三回头看了眼女子,她像一只惊弓之鸟,蜷缩在他的背后,那哀求的眼神似乎触动了十三心里的柔软处,“今天这闲事,我管定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十三将女子护在身后,小心应对这几个不善的来者。原本对付几个泼皮是绰绰有余的,但今天一心二用,还要护着身后的女子,你来我往的,自己也吃了几棍子,渐渐处于下风。 正在这时,一只茶杯砸了下来,不歪不斜,正好砸中带头的那个大汉,顿时鲜血横流。那大汉正要破口大骂,不想一个怒火中烧的粗狂声音先他一步响起,“吵什么吵!没看见爷在这儿喝茶!” 大汉提起棍子,要上茶楼赵那个砸他的人算账,却被身边的另一个打手拉住,附耳低声说,“你不要命了!那时十阿哥!” 原来老十在家与福晋大吵了一架,被老八他们拖出来喝茶,正憋着气无处发,刚好逮了个机会,借题发挥。于是那个倒霉的带头大汉成了他的出气筒。 十三则趁次契机打倒了两个。老十看见被围攻的是十三,马上幸灾乐祸起来,“老十三啊,英雄救美呢,那十哥我就不便插手了,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你,你,还有你,继续,不用手软,哈哈哈哈……” 十三见那几个打手又围了上来,气得牙痒痒,忿忿地瞪了眼老十,正好瞥见同桌而坐的老八和老九。十三心里清楚,其实他们俩从头到尾都看到了,但都默不作声,各怀鬼胎。忽的,他在老八身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心里“咯噔”,不敢置信地想要看清楚,却没注意那个带头地大汉充血的眼睛瞪着他,一棒挥来。十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眼见着避不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要学人家救美,也先把你的功夫练好了再来!”十三的耳畔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睁眼一看,竟是十四出手帮他,心下虽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了声“多谢”。十四本就是看不得别人仗势欺人、以多欺少的人,眼见十三被人偷袭,便飞身下楼,出手相助。现如今两人联手,把那几个打手打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围观的人群更是拍手称快。 正当两人得意之际,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肥硕中年女子气喘如牛的跑过来,一把拉过十三身后的女子,戳着她的额头就骂,“小蹄子,我让你跑!你老子把你卖给老娘了,卖身契还在老娘手里,你跑啊,告诉你,跑哪儿也跑不出老娘的手掌心……” 十三怒目嗔圆,将老鸨推倒在地,把泪眼婆娑的女子护在身后,十四也挡在他们面前。老鸨见状马上赖在雪地上撒泼,抓到雪就乱扔,边假哭边闹喊,“光天化日……抢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她是我花了银子买来的……抢人啦……” 这一闹,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倒是把见义勇为的二位阿哥弄得极其尴尬。十四在战场上杀多少人,他都不皱一下眉毛,但遇到女人,尤其是无赖的女人就没辙了,抽剑指着那老鸨,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给我起来!” 哪知老鸨闹腾得更凶,“来人啊!杀人啦……快来人阿……杀人啦……” 这时一个柔和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我替那姑娘赎身了。”人群逐渐散开,身着绛紫色袍子的老八带着老九、老十出现在处于窘境的两人面前。 看见银票的老鸨眼睛都发光了,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急猴猴地想要从老九手中接过了银票,老九厌恶的将银票丢在地上,老鸨哪顾得上形象,飞扑到银票飘落的地方,抓住了就往衣袖里塞去,嘴里还念叨着,“小翠儿,你算是遇到贵人了,妈妈还真舍不得你呢……哎呀,要是浓湿了就不好了……”十三还真怀疑那么肥硕的身躯怎么能起得那么快,趴得那么快。 “八哥”十四对于老八的解围甚是感激,自然走到了老八那边去了。 十三却极不愿领这个情,抢下老鸨手中的银票,塞还给老九,“不用了,我知道九哥腰缠万贯,但这点银子我还付得起,不劳八哥九哥费心了。”说完,自己掏了一百两塞到老鸨手里,冷冷得说了句,“等下把她的卖身契送到十三阿哥府上,要是不送过来,当心我拆了你的杏花楼!”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老鸨带着那些东倒西歪的打手,灰溜溜的走了。 “跟我走吧。”十三对那个女子轻声说完,头也不回的向三阿哥府邸走去。却再次看见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的背影,皱着眉头,他尝到了“背叛”的滋味。那名名叫小翠的女子低着头,唯唯诺诺得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哼,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十怒气冲冲的望着十三离去的背影,心里及其不爽。 老八微微一笑,自是回了茶楼。 老九两指一夹,把那张“肮脏”的银票递给了茶楼的老板,“打赏。”老板笑得眯起了眼,“九爷您太客气了,每回都这么大方,小的在这儿谢过九爷,十爷,八爷啦……” 只有十四一个人眼里透着“钦佩”二字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却说十三生了会儿气,突然停下了脚步。女子低头跟在后面,不防撞了上去。十三转身这才发现,这个女子用冻红的双手紧紧抓住被撕破的领口,只穿了一条单裤,一只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冻僵的小脚在雪地上踩出浅浅的脚印。她低垂的睫毛上结了冰,有些耀眼。十三叹了口气,脱下外衣紧紧裹住她冻僵的身体,把她打横抱起,笑着看着她惊讶而害羞的红脸,转而走向自己的府邸。 “你叫什么名?” “小……霖……” “冷吗?” “不……冷……” “还说不冷?牙齿都打颤了。”十三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煞是好看。 …… “小霖,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流泪吗?” “爷……不会……死的……” “人总是要死的。” …… “不会伤心就不会伤心吧……”十三淡淡地叹了口气。 “爷……要是……小霖……会陪……您……”小霖羞涩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十三还是听到了。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眼里隐约闪烁着泪光。 十三把小霖安置好,就赶往三阿哥府邸,自不用多说。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乌黑泛青的屋顶,小院里静的能听到雪飘落的声音,屋子里烛火闪烁,仿佛预示着那床上人儿的魂魄也像这飘忽不定的烛火般微弱。老四独自靠坐在落叶的床边,看着他的月妈妈,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发自内心的快乐感觉却是无法磨灭的。月妈妈总在他们午休前为他们讲一个故事,太多了,现在也无法记起全部,但只有一个故事让他记忆犹新——“天堂的金币”。有权的人可以赏赐许多东西给他们想给的人,有钱的人可以施舍许多东西给他们觉得可怜的穷人,但是一个几乎一无所的人却把仅剩的都分给毫不相关的人,却是难能可贵的。 而在他的心中,月妈妈就是那样的人,即使面对她恨的人的儿子们时,她却可以把仅剩的爱和关怀都给了他们,在整个冰冷的皇宫里,就连生下自己的亲额娘、亲阿玛都不愿给自己的,一个被伤的遍体鳞伤的柔弱女子却毫不吝啬的全给了。记忆里,月妈妈抱自己的次数比起德妃娘娘和皇阿玛都要多的多的多……时常的,在夜晚总想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总带着淡淡的花香的乌黑秀发,还有永远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微笑,在自己的心中无数次的渴望过,喊她一声“额娘”,终因害羞而难于启齿,直到她离开的那个月夜,他才放声大哭的喊着:“额娘……别走……”无论摔倒多少次,他都爬起来跑向那团要带走她的光团,但是到那的时候,夜空中只留下她淡淡香味,慢慢的散去…… 而如今,眼前的人儿,非但没有得到天上落下的金币,却还要遭受那么多的苦楚,老天爷难道真的是瞎了眼?世上有那么多大j大恶的人,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们?为什么不夺走他们的性命? “小……四……” “月妈妈?你醒了?”他激动的抓起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凑近她轻声的说,“大夫说你会好起来的,不要多说话,好好休息。” 落叶艰难的微启双唇,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神涣散的望着屋子的梁柱。 “月妈妈,你说什么?”老四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感受到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细细分辨。 “四……娘……礽……” 老四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不会让他们两个出事的,你放心吧。” 落叶转动眼珠,望着小四邋遢的样子,她真得很想再摸一下他的脸,但也只能微微牵动了下手指。她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很遥远但很清晰地问她:“过去还是未来?”而她的心也跟着重复“过去还是未来?” 老四明明看见她望着自己,但为什么又觉得她看不见自己呢?他的心骤然收缩,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就好像是手拿锁链的无常来催命般,恐惧油然而生…… “三哥,快点,这边。”十三推开房门,身后跟着满身积雪的老三。 风呼呼的吹着,门开了,雪瓣跟随着风钻了进来,一瓣、两瓣、三瓣……微弱的跳动着的烛火如何能承受得住风雪交加?屋子瞬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风雪在耳边肆虐。 “四哥,我把三哥……”十三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修长的身影僵直地站在床榻边,一动不动,仿佛风中的雕塑。 浑身是雪的两人毫无知觉的站在门口,那窒息的静谧长久的回荡在这间屋子。 “晚了。”老四吐出的两个字,让本就冻僵的两人毫无血色,但没有光亮,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老四突然发狂般仰天长笑,那尖厉的笑声像箭一般穿出窗子,划破大雪纷飞的夜空,令人毛骨悚然,就连街上犬吠的流浪狗也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出声。 十三却看到了一匹狼,一匹负伤的狼,一匹对着夜空呼唤亲人的狼,一匹瞪着红眼指天哀嚎的狼,多年以后这景象人让他无法遗忘,一切的改变就在今晚,这长啸之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呵呵,最近工作忙啊,老是加班,今天得到空写了一点,见谅见谅。 我写着写着又要改了,要来点俗的东西,呵呵,有时真觉得自己太无聊了,把这些人都虐 了一遍,下面想写得开心点,不然自己的心情太郁闷了。 呵呵,——,谁会是幸运儿呢?(看我心情吧) 京城7 皇宫养心殿偏殿,伏案批奏章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的苍老。 李德全悄悄地掩上门,垂手立在几案旁边。 “都办好了?”几案上的人影抬起头问道。 “回皇上,都办好了。” “要是连那药也没用,可就……”额上的眉毛皱起,额中央嵌入一道深深的纹。 “皇上请宽心,那西藏喇嘛不是说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想来也会没事的。”李德全连忙安慰康熙,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位孤独的垂暮老人而已。 “你说得对,小李子,她会没事的。”康熙望着殿外深沉的夜,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显得分外的慈祥。 黑暗中,一条人影飞掠夜空,以金鸡独立之姿,悄然无息地落在院落左侧的梅树上,那被雪积压着的枯枝竟然纹丝不动。就连大步跑进来的年羹尧也没发现,有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黑漆漆的小屋。 “主子,我找到圣药了。”年羹尧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却看到僵站着的三人。 黑暗中,老四的嘴角牵扯了一下,没有回应年羹尧。 十三反应过来了,指着床榻说了声,“快,或许还有救。” 年羹尧冲到床榻边,却被自己的主子挡住了,“主子?” 老三见老四不肯挪开身子,大步走到他身边,责问道,“你还杵在这儿耍性子!你的奴才都知道救人要紧,让开!” “救什么?”老四无神地望着老三。 “你问我救什么?你还问我救什么?”老三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当然是救月妈妈!如果不是被关禁闭,我会把月妈妈交付给你?月妈妈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让开救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已经死了……”老四鲜红的双眼瞪着老三,说出了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没用了!” “你让开!”老三愤恨地推开老四,抢过年羹尧手上的药盒,小心翼翼的掰开落叶的嘴,把药喂进去。 十三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四,劝慰他,“四哥,让他们试一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或许会……” 老四绝望地摇头,他不要再听到任何希望的话语,希望越大失望就越深,心就越痛,他不要。 “咽不下去。”年羹尧的话语几乎把老四逼疯了。 “你们走开,月妈妈死了,你们还不让她安生,不准碰她!不准!”十三和老三合力才能阻止老四突然爆发的力量。 黑暗中没人看得见,年羹尧嘴对嘴地把药喂了进去,那冰冷而柔软的触感终将成为他一生的回忆,美好而难忘。 “咽下去了。” 屋里的三人和屋外树杈上的人都松了口气,齐刷刷地五双眼睛望着紧闭双眼的沈落叶,期望着能有一丝动静,哪怕是一根手指的牵动,或是眼珠的转动。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东升旭日的第一屡阳光驱赶了黑夜的身影,暗渐渐地散去,沉睡地万物渐渐苏醒,小鸟“喳喳”的叫唤声打破了沉寂的清晨,一切的美好皆从晨始。 老三把落叶冰冷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揉搓,维持着些许的温度。 “嗖”一支袖箭从窗口射入,笔直的钉在床柱子上,箭尾的红羽在强劲的力道下微微发颤。 年羹尧迅速的追了出去,十三则拔下箭。取下箭上的纸条一看,他脸色猛地变了。 老三站起身来,凑身上去问,“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一个白影一晃而过,两人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转身就发现床上的人儿不见了,又是一慌乱。 “四哥,落叶不见了!” 老四缓慢地爬起身,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愣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了。” “胤祯,月妈妈是被人虏走的!你清醒一点!”老三想要把老四摇醒,但却换来嘲讽的眼神。 “三哥真的关心月妈妈?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温情,好博得皇阿玛的赞赏?”老四毫不留情地用恶毒言语攻击着老三。 “你……你……好好,我自己去找,亏月妈妈最疼的就是你!”老三被这莫名的指责气得说不出话来,甩袖而去。 “四哥,可能和这个有关……”十三把纸条递到老四的面前。 “你也滚!”老四看都不看一眼,指着门外对十三怒吼,“滚!” 这么多年,老四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十三,着实镇到了他。十三担忧地看着老四,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就捏着纸条掩门出去。 屋里的温度随着他们的离开渐渐冷却,老四躺在他的月妈妈刚才躺过的地方,露出了脆弱的微笑,“月妈妈,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为什么不等我喊你一声额娘就要走?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像您那样爱小四了,再也不会有了……我会让您失望的……我没有您想得那样好……那样乖……没有您,我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你希望我坚强起来吗?”老四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着,突然抓到了挂在帐钩上的月牙儿链子,紧紧地把它贴在胸口,最后一次流下的泪水,那是月妈妈的宝贝,现在是他的命。 却说年羹尧追了出去,只见一抹鹅黄飞速的离去,明知对方的轻功比自己强,还是追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被人甩得毫无踪迹。“调虎离山!”脑中突然反应过来,他慌忙赶回小院,却在半道上遇到打道回府的十三阿哥。 “十三爷。”年羹尧恭敬地抱拳作揖。 “跟我来。” 听不出十三的情绪,年羹尧想要赶回去的心异常的焦急,却也只能跟在不急不缓的十三阿哥身后。 十三的府邸。 十三把纸条递给年羹尧,“你怎么看?” 年羹尧一瞧,顿时脸色刷白。原来着纸条上写着“本月十五,香山,王家药铺的人换太子”。 “爷知道吗?” 十三摇摇头,“四哥那样子,唉,等他心里好些了再说吧。依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年羹尧瞧着十三气闲若定的样子,心里了然,“奴才斗胆,十三爷心里恐怕早有了主意吧。” 十三微微皱眉,“这是帮四哥的好机会,只恐怕我的主意四哥是决不会同意的。” “十三爷单说无妨。” 十三脸上的笑容不再单纯,“若此事被阿玛知道了,对太子的印象必然大打折扣。太子懦弱无能,本就不及四哥,若不是阿玛一心袒护,早就不在其位了。要说太子继位,我第一个反对。” 年羹尧思索了一番,“十三爷是要我交给皇上?” 十三赞许地点着头。 “不行!”门外传来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十三诧异的望着门口的人,“四哥?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又要给我惹祸了。”老四现在神采奕奕的双眼,丝毫不见原先颓废的模样。 年羹尧赶紧站起来,给主子请安。 老四摆摆手,让他罢了,“坐吧”,而自己信步走到十三右边的椅子坐下。 十三急地站起来声辨,“四哥!你还想瞒着阿玛?顾着太子的面子?他根本就不配当太子!” 老四冰冷而锐利的眼神,让十三硬生生地吞下了后面的说辞,无奈地坐下了。 “要让皇阿玛知道,”老四吐出的话语让十三和年羹尧都大吃一惊,“但不能是年羹尧去说。” 十三的心猛地一沉,四哥这样说他本该高兴的,但却突然感到心寒,他希望自己说得不是四哥心里想得,“四哥的意思,是让老八的人……” 老四一瞬放光的眼神却彻底打破了十三心中的崇高形象,一石二鸟之计! 年羹尧见老四盯着他,一个激灵,跳起身,“奴才这就去办。”走出十三的府邸,年羹尧感觉到雪停下的时候比起下雪那会儿寒气更甚,让他这副练武的身躯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心里明白,爷变了,应该是好事吧,比起那个无所谓的爷,有斗志总是好的。“得赶紧办爷交待的事了。”年羹尧挺了挺英气的身躯,舒展眉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出发了。 养心殿偏殿内。 “皇上,您一宿没睡,歇会儿吧,快上朝了。”李德全换上了新沏的茶,看着憔悴的面容,只觉揪心。 “她,怎么样了?” 李德全低垂下头,考量了一番,只说了半句实话,“人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康熙气得挥掉了桌上新沏的茶。 李德全和一屋子的奴才都归了下来,“皇上息怒,药喂下了,但人不见了。” 康熙的脸色由白变红,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李德全一见慌了,指着最近的小太监,“快,传御医,愣着干什么!传御医!” “喳喳,奴才这就去……”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李德全扶着康熙,见一群宫女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吼了起来,“都傻站在哪儿干嘛?还不扶皇上回后殿。” 01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1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两个资格较老的宫女赶紧上前搀扶康熙,谁知康熙挥挥手,“李德全,扶朕上朝。” “皇上。您的龙体……”李德全还想说什么,却被康熙打断了。 “上朝!”龙威不容置疑,李德全只能让那两个宫女扶着康熙,自己拿了件银狐皮的披风给康熙披上,跟着他的主子走向那挂着“正大光明”的正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近一直在考试,昨天猛然看到采菊东篱下的留言,想着多少也要更一点。 最近关于细节想得太多,以至于无从下手,等拿定主意我会写快一点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京城8 岩香寺的后院,一抹鹅黄点缀在冰雪的白色世界,显得娇小而亮丽。枯枝上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融化,雪水滴落在结冰的池面,周围更显得寂静。踏雪而来的声音打破了吕四娘的片刻宁静。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被强迫换上普通青布衫的太子依然透着皇家的威势。 “月圆之夜你就可以回去了。”吕四娘头也不回,不带感情地回答。 “你们抓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放我走,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即使是请求也像是施舍般,让四娘嗤之以鼻,转过身来,“看来太子殿下还搞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要你的命那是易如反掌的事。”说完,四娘伸出一根手指在太子颈脖前凭空划了一道。太子的瞳孔盟的收缩,吓得大退了一步。 四娘讥讽地说,“太子殿下也怕死啊!” 太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难道你不怕死?劫持太子的罪名足以抄家灭族!” 四娘全身的血液凝固了,恨意透过眼睛直指眼前这个仇人的儿子,“抄家灭族?我怎么会怕?我根本没有家,也没有族!” 太子看着耀眼的鹅黄一步步地逼近,他本能的想逃,但那满身的怨恨却让他丝毫也动弹不得。四娘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看似柔弱的芊芊细指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太子根本拉不开钳住他性命的双手,死亡的恐惧进入毛孔、渗透全身,他的瞳孔渐渐地放大。 “月……妈……妈……”太子突然想到月妈妈病重的身体,自己答应她的事还没做到,怎么死在这儿? 听到这三个字,四娘仿佛被雷劈中,突然清醒过来,放开了双手,被自己刚才疯狂的举动吓到了。“你,回房,不然就杀了你!” 幸运的捡回一条命的太子,喘着粗气,迷惑的看了眼四娘,乖乖地回房间了。 “小师妹,你怎么这么冲动?”三师兄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来到四娘身边,把手搭在他的小师妹肩上,安慰着她。 四娘虚脱地倒在三师兄怀中,“三师兄,我好累。”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太多秘密,肩上扛着太多仇恨,一个大男人都未必能承受,何况你还只是个小女孩阿。”此刻,忧愁爬满了这个潇洒的三师兄面上。 “三师兄,落叶死了。”四娘的声音有点沙哑,泪无声的滑落,“我和她虽然相识不久,但她就像我的亲人,和师傅、师兄们一样,都是四娘的亲人,现在连她也走了,难道我真的是个灾星?二师兄会不会出事?” “师妹!”三师兄扳过四娘的身体,“你不是灾星!傻丫头,沈姑娘的死跟你没关系。二师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去睡会儿,睡醒了,就没事了啊。” 四娘听话的点点头。三师兄为她擦干泪,“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三师兄可不喜欢丑女。” 四娘看见三师兄故作潇洒的模样,勉强笑了笑。 “小师妹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三师兄看了都忍不住想亲一口了。”三师兄夸张地装作要扑上去,引得四娘笑意频频,最后逃回房间才作数。 见四娘回了房间,三师兄皱眉望着远处,月圆之夜,是福?是祸…… 整个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才过了两天,太子被劫持的消息就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这当然是八阿哥的杰作了。八阿哥安排在太芓宫的人,“意外”的得到了太子被劫地消息。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良机,但也没笨到自己跑去禀告康熙,而是故意大肆宣扬,不出一天这消息就到了康熙的耳中。 康熙是那么的震怒,这消息对于一国的天子来说,是何等的耻辱。而更令他气结的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封锁消息的时候,太子被劫的消息已经传了沸沸扬扬,大臣们更是议论纷纷,版本多得可以去天桥说书了,还有谣传太子已经被害的,更有甚者,已经在揣测新太子的人选。 这让经历了许多风雨的康熙也承受不住,再加上月牙儿消失的事,让这位叱咤一生的帝王彻底的病倒了。朝堂暂时由八阿哥一党的人把持着,而营救太子的事则全权交由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处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四哥,你等等我……”十三上马追赶老四,“四哥,这差事你不能接。” 老四头也不回,只一味驱马向自己的府邸前进。 十三还是不死心的劝他,“四哥,你明知道这事和吕……” “回府再说!”老四厉声制止十三在大道上边追边喊。 十三只能小声咕哝着委屈。 二人很快进了老四的府邸。老四直接进了书房,十三也紧跟其后。待管家安排摆下简单的晚膳,老四吩咐他们都退下,不让任何人接近书房。 十三端着酒杯,犹豫怎么开口,老四早已几杯下肚,“有话就讲。” 十三猛的一口灌下了酒杯中的醇香美酒,直勾勾地看着老四,“四哥,你明知道太子是吕姑娘劫的,这差事接下来,你和吕姑娘可就……四哥,你真不该答应的。” “不答应?我能不答应?”老四苦笑,“我不答应可就是抗旨……” “你要不答应,皇阿玛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是么,你认为老三、老八他们会放过我们?”老四的脸因饮酒而微微发红,却毫无醉意。 “可是,四哥,你舍得与吕姑娘的情分?”十三忧郁地看着他的四哥,“要是这事只有我们也好办,单皇阿玛偏偏还找了个胤禵,想要保全吕姑娘也不可能了。” “我有说过要保全一个反贼?她如今做出这种事,就算没有胤禵,我也保全不了她……”老四看了看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十三,端起珐琅酒杯,起身走到窗口,推开雕花窗格,仰望当空明月。虽未到十五,那月已圆,但似乎还欠缺了点什么,显得黯淡无光。老四一身青黑的袍子,一根翡翠镶嵌腰带上,坠着月牙儿状的白玉,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凸现着孤寂与凄凉。抿了一口酒,老四拨弄着手腕上那串的檀香木佛珠。 十三看了略皱眉头,自从落叶失踪后,四哥便开始信佛,那串佛珠他一直带在身上,未曾离手。可是四哥的行事作风却越来越与佛家的训诫背道而驰,性格也越来越偏激,就连手段都变得强硬而毒辣。面前这个男子,早已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了,但看见他如斯背影,怎忍心得弃他而去。 老四低沉的嗓音,吐出了佛家竭语,“佛曰:‘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要得到心中所想要的,就必须先舍弃一切!”老四突然转身,目露精光,“胤祥,你是否觉得四哥太无情?” 十三怔怔地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回答。 老四仿佛期待落空,把杯中剩下的苦酒一饮而下,“你若不愿意,明天就不必去了。” “四哥,你不是无情,而是太多情。”四哥与吕姑娘的情一路走来,他都看在眼里,还以为吕姑娘会是相伴四哥一生的红颜知己,而现在一对有情人却不得不决绝,不得不拼个你死我亡,这如何不叫人心痛?真希望十五日永远也不要到来,至少……迟些到吧…… 老四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地攥紧了。 十三继续说下去,“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四哥,究竟什么才是你想要得?” 地狱,老四在心里狂笑,默默地作答。 “四哥,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看着十三诚挚的眼睛,老四欣慰地笑了。情字虚幻缥缈,唯有权力才是可以真实握在手中的。十五,他的情,该断了。 十三表完决心,拖着沉重不稳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府邸。一进卧房,就重重地倒在床上。 “爷,洗把脸再睡吧。”小霖赶紧把布绞得湿湿的,为十三擦拭满脸的酒气。 十三一把抓住小霖的手,半含醉意地望着她,眼睛蒙上了雾气,“小霖,你真好看。” 小霖被十三看得不自在,眼神闪烁着,不敢对上十三直视的目光,害羞的脸通红通红的,“爷,你醉了。”被十三轻轻一拉,小霖就扑倒在他身上,感觉十三炙热的胸膛起伏的利害,本能地想要挣扎,却拉不掉他环住自己的手臂。 “别动,就一会儿。”酒精的刺激下,十三吐着醉意,哭泣起来,“小霖,不要离开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我不会放手,不准离开我……” “爷……”小霖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心里却是那么的甜蜜,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那么需要自己,即使是醉话,她也愿意相信,“我不会离开你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十三捧起抵在他胸前的美丽脸庞,对着那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的吻了下去。从轻柔的浅尝则止到越来越激烈的热吻,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不知何时,小霖早已被压在十三的身下,一双玉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十三的颈项。缥缈的烛火早在两人一夜的缠绵中燃尽了,只留下干涸在桌上的红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呵呵,猜猜小霖是谁?:) 京城9 十五日一早,四阿哥携一队大内高手押解王家药铺的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上香山,换回太子。十三和十四阿哥则把一千精兵埋伏在香山脚下,准备一举歼灭劫持太子的反贼。 可是,从山脚走到山顶都没有见到反贼的踪迹,老四一干人等只能又回到山脚下等待。 “爹,我好害怕。”有着一对招风耳的可爱女孩,此刻却双手被反绑,胆怯地偎依着疲倦的老者。 “敏敏,不会有事的,别担心。都是爹不好,连累了你啊。”王景浓对于自己的女儿一直怀着深深的愧疚,他自认自己把灾难带给了自己的女儿,还有王家药铺的这几个伙计。 “爹,你不要这么说,是女儿连累了爹。对不起。”王敏敏却认为是自己留果子在药铺,才会带来的祸事,内疚不已。 “爹,我们会死么?”敏敏想到死亡就感到恐惧。 “不会的,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你的。” “爹,我不要爹死,我一直以为爹讨厌我,都不愿意见我,总是躲开我,不理我……”敏敏听到父亲竟是如此的在乎自己,高兴得几乎忘了自己是死囚的事实。 王景浓却没想到自己刻意的疏远,还是伤害了女儿,后悔不已。原本妻子难产而死,他心灰意冷。他怪自己的无能,因而不再行医,但这样仍然无法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他迁怒于才出生的女婴,因为她的出生,如云才会死。自孩子呱呱落地,他便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只是把孩子丢给奶娘,自己则天天借酒消愁,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年。直到再次遇到曹寅,才被骂醒,好不容易收拾心情,想要好好照顾敏敏,却再次因为月牙儿流产的事,差点遭到灭顶之灾。他只好将女儿再次托付给朋友,远离女儿,只为保全她的性命,却再次未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一切风平浪静已后,再见到敏敏,他恍若见到了年少时的如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往事涌现,他害怕了,再次选择了疏远。只是他从来没想到女儿是那么在乎他,那么渴求他的关爱,现在给,是否太晚了?那感觉仿佛一夜间,女婴就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女子,漫长的岁月里,女儿的生活中,都没有他的参与,当他想要了解整个过程,竟发现记忆一片空白,他是一个失败的大夫,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失败的父亲,他的一生都写满了失败,但他不会再让这两个字出现在敏敏的生命中,他现在只希望敏敏能幸福快乐。 “爹,我一支有个问题不敢问你……”敏敏怯生生地看着突然变得和蔼的父亲。 王景浓了然的笑了,“你想问你娘的事吧,怪我不好,从来没跟你说过……怎么说呢,你娘名叫索如云,是当年索额图的第二个女儿,也是已经逝世的皇后的妹妹。” 王敏敏一下子无法承受这么多内容,自己家什么时候成了皇亲国戚了。“爹,你爱我娘吗?不然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提她?” “敏敏,你娘她,为爹这个无用的人,被赶出了索府,你娘那样的人儿,爹怎么会不爱呢?正是因为太爱她了,才不敢看你,你和你娘长得太像了,像极了,看到你,爹就会想起你娘。”王景浓透过女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热情、倔强的如云。 “那爹不是因为讨厌我才疏远我的,对吗?我好开心啊!”敏敏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弯了眼。 “傻孩子,爹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爹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你能原谅爹吗?” “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爹,从来没有恨过爹,哪来的原谅之说呢?”敏敏俏皮的模样,让王景浓欣慰不已,也释怀了很多。 “啊!”敏敏突然想到,“爹,那今天要用我们换的太子,不就是我表哥了?” “是啊,照礼你是该叫他一声表哥的,不过,皇家的亲戚没什么好攀的,何况我们现在还是阶下囚。”王景浓突然压低声音,“敏敏,等下换人肯定有一场混战,到时候爹给你做掩护,你一定要乘乱逃出去,知道吗?” “爹,我们一定能一起逃出去的。”敏敏泪眼婆娑的说道。 “听爹的话……” “等下我掩护你们走。”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敏敏认得他,他正是果子的师弟,为了救果子而被抓的。事实上,敏敏隐隐约约感觉到果子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果子没说,她也不点破,两人一直有着这种默契。 “这件事一定是师兄他们做得,本来就是我们师兄弟连累你们王家药铺的人,这个人情我该还的。不过清狗不会放过我们,所以到时候跟我走,在这儿我一定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他的话让王景浓父女俩安心不少。 日升日落,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埋伏山脚的人马都已心烦气躁、疲惫不堪,但仍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斗聚精会神的注意着风吹草动。月亮慢慢爬过了树梢,到达了山顶,清凉的月光洒落下来,映照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谁?” 那纤细的身影分明就是个女子,老四的心咯噔沉了下去。那女子风一般的向山顶飞驰而去,两个大内侍卫已经追赶过去。谁知那女子飞奔一段后,竟然停下回眸看着老四,而后继续向山顶飞驰而去。 老四仿佛心有灵犀,迅速站起身,发出命令“上山。”一行人再次向香山顶进发。 看到目标出现,十四阿哥带着一半精兵悄悄跟随其后,在不知不觉中对山顶的反贼们形成包围之势。而十三阿哥则带领余下的一半人马依旧埋伏在山脚下,一来可以封山,阻隔反贼可能存在的援兵,二来可以歼灭可能乘乱逃跑漏网之鱼。按照十四阿哥的一句话,“只要反贼敢出现,就让他们插翅也难飞!” 老四带人到了山顶,却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制高点上,俯视这一切。 “我把人带来了,太子人呢?”老四略显焦急地问道。顺着蒙面女子的手,他们看到了被倒吊在树冠的太子。 蒙面女子出满恨意的声音响起,“你们再上前,我可不能保证绳子不会断。” 众人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影,举着刀横在吊着太子的绳子上。 “那你想我怎么做?”老四冷冷说道。 “把他们的绳子结开,让他们走过来,你们站在原地,不准动!” “要我放人可以,你先把太子放下来。”老四也毫不让步。 “你以为你能跟我谈条件?你不放人,我可不能保证太子会不会缺胳膊断腿。”顺着月光,隐约还能看见有一人手持剑,站在太子边上。 “你们要是敢动太子一下,”老四目露凶光,夺下身边侍卫的佩刀,只着被绑的人质,“我就杀一个。” “胤祯,你想害死我!你给我放人!”被倒吊着的太子,脑门充血,满脸通红,发怒的大叫。可是在场根本就没人理睬他,他这种让清朝颜面扫地的行为,反而让所有的人更轻视他这个太子。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又有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在蒙面女子的耳畔嘀咕了几句,女子转变了口气,“那就一起放。” “好。”老四虽有狐疑,但这样双方都能接受。 同时的,双方都结开了绳子,太子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刀剑押到众人的面前,王家药铺的人也被架着刀押到了前面。 “我数到三,一起放人!” “好。” “一、二、三!” 声音刚落,两面的人质都缓缓地走向对面。十四受到老四的暗号,悄悄地让弓箭手准备,只待一声令下,定能将反贼全部歼灭。 然而就在太子和王家药铺的人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矮个子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扣住太子,再次把太子作为人质,迅速掩护其他人质的退到了黑衣人的阵营。 “是你?”太子认出了劫持他的男子,正是那天告诉他月妈妈出京城的男子。如果他们是反贼的话,那么月妈妈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这个男子正是吕四娘的二师兄,他也认出了太子竟然就是来寻沈落叶的那个人。真是事事变化无常。 “敏敏,你没事吧。”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激动得拉着王敏敏,深怕她受到委屈。 “果子……”敏敏也顾不上形势,扑到他身上,把连日来的辛酸委屈都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果子被他这么一哭,慌了手脚。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另一边,这个突发事件,让老四他们猝不及防。 “你们怎可如此不信守承诺!”老四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怒意。 “是么?不守承诺的恐怕不是我们吧。”蒙面女子刻意忽视自己的心寒,冷冷地回敬道,“既然带了人来,就不要躲躲藏藏了。”说完,一甩袖,飞出五支标,直指十四阿哥隐蔽的方位。 十四挥剑挡掉了两支标,可他身边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三个拉弓的士兵应声倒下。这下也没有了隐蔽的需要,十四大大方方的带着几百精兵将整个山头为了个水泄不通。 “早就知道你们有这招了,不过你们卑鄙,我们也不蠢。你们要是敢妄动,那你们的清狗太子就要小心了。”高个子的黑衣人痞痞地坏笑道。 “放了太子,饶你们不死!”战无不胜的十四,被人誉为“大将军王”,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放了他?不知道是你蠢还是我蠢?”虽然蒙着面,但十四仿佛能看到这个高个子黑衣人嘲讽的笑容,“就凭你这些虾兵蟹将,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十四果然被激怒了,“给我上,把这群反贼给我拿下!” “慢着!”老四威严的声音制止了一触即发的血战。 “四哥,这些兵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了他们,不过我到底还是你的四哥!况且现在太子在他们的手上,你要轻举妄动,太子出了事,你担着还是我担着?”老四冷静地分析,让十四的怒火渐渐平息。 但太子却被这一席话给激怒了,“十四弟,你是来救我,还是巴不得我死在反贼的手上!” 十四看了眼老四高深莫测的脸,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兆,只能忍气吞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否则军法处置!” 蒙面女子轻声吩咐边上的人,“照计划行事。” “是,坛主。”一阵响亮的口响起,十四的精兵背后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衣蒙面人偷袭,场面顿时变得极为混乱,兵器交接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四突然反应过来,命令那十几个大内侍卫,“先救太子!” 混乱中,十几个高手都向太子的方向出手,黑衣人又要顾及被救下的人质,只能放弃太子这个饵。眼见太子被救,老四向大内侍卫下令,“杀,一个不留!” 蒙面女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僵住了身子,隔着人群,她看不见他脸上有任何为难的表情,从没想过,他也会这么绝情,心里还留有的情意,被一捧冷水浇灭了。现在,他们终于成为敌人了,他脸上的残酷,是她不熟悉的,那个人是仇人的儿子,仇人的儿子!她在心里默念,吕四娘,不要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他是仇人,他是敌人,吕四娘,你不爱他!不爱他! 一瞬间的恍惚,三个大内侍卫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她必须集中精神对付。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要望向他站的方向,他不会武功,她还是担心他。一个不留神,脸上被划了一道,面巾飘落,露出令人惊艳的容颜,就在那几个侍卫一瞬的惊讶时,四娘抓住机会,一剑手刃了两个。 “啊!”四娘听见后面惨叫声,赶紧冲过去帮忙,“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掩护他们先走,我和三师兄带着坛里的兄弟垫后。” “好!你们自己要小心!撤退后,总坛见!”果子和二师兄带着王家药铺的人悄悄地撤退到一条暗道。 十四眼见囚犯要逃走,马上带了亲信赶过去堵截。 四娘见了,只身挡在他们面前,“有我,快走!” “你!”十四看到四娘,大吃一惊,挥刀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怎么是你?” 趁此机会,果子他们赶紧进入暗道,封死了入口。 远远的,老四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时,有几个黑衣人突围到他身边,对着老四举刀就要辟下去。 “胤祯,小心!”四娘焦急的大喊出来,自己却忽视了身后的敌人。 “师妹小心!”四娘感觉背上受到很大的冲击,看到胤祯被人救下,她回过头来,竟然看到三师兄倒在血泊中。 “三师兄!”四娘娘紧紧地抱住他,撕下身上的布匹,想要堵住胸口的血窟窿,但黑布被血浸湿了,伤口还是堵不住。看着三师兄涣散的眼神,她感到深深的恐惧。三师兄嬉笑怒骂的样子,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你别吓我啊,三师兄!” 眼见几个大内侍卫要对四娘下毒手,十四本能的为她抵挡住了所有的进攻。 “十四阿哥?”那些人都惊讶得不知道如何动手。 等十四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两个大内侍卫打倒在地。他感觉背上有两道鹰戾的视线,转过身,他没有看到预想中老四的冷脸,反倒对上太子充满怀疑的眼神,让他有种有口难辨的感觉。 “三师兄!”四娘哭了,她的亲人死了,悲痛转化为愤怒。她突然站起,整个人就像是仇恨的化身,“我要你们这些清狗陪葬!”她举手放出暗号,漆黑的夜空开放出一朵靓丽的烟花,突然听到山脚下鼓声震天。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兵冲上山来。 “出了什么事?”太子、老四、十四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山脚下有什么变故。 那个小兵结结巴巴的回答,“山下,山下出现了许多和我们穿一样衣服的士兵,他们突然袭击我们,我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现在山下是一片混乱!” 十四感觉事态的严重,马上下令,“撤退!护送太子回去!” 所有的人训练有素的跟着十四阿哥,一起护着太子下山。香山顶上,只剩下杀戮后的血腥气味和尸横遍野。 “你恨我吗?”老四走到四娘跟前,拾起脚边的剑,递给她,“恨我,就往这里捅!” 四娘怒视着自己所爱的男人,劈手夺下剑,朝他的胸口刺去,看着殷红的鲜血慢慢流出来,她却无法再刺进去半分。 老四伸手向要擦掉四娘脸上的泪,却被她一掌拍掉。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四娘扔掉剑,背过身。 老四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耳语,“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老四走后,四娘在香山顶上等到日出。她坐在三师兄的尸体边上,“三师兄,日出好美……云彩……也染上了你的血……” 京城10 香山一役,清军死伤大半,但四娘他们的人马也损失惨重。王家药铺的人从此销声匿迹,未再出现,只在南海岛上出现一名“再世华佗”。太子救回后,康熙授权其监国权力,主持朝政。十四阿哥由于临阵倒戈,救了四娘,被太子削去将军一职,此举引来军中将士的极度不满,几近暴动,最终以十四复职才得以平息。从此,太子在军中毫无声望可言。 时光飞逝,一年后,时局渐变,朝中支持太子的人几乎减少了一半,绝大多数势力都被八阿哥拉拢,明显与太子形成对立的局面。康熙虽对太子的行径诸多不满,但并未在朝堂上说什么,倒也无人敢公开质疑太子的宝座。谁也不知为何三阿哥几乎不再管朝政之事,几乎像个隐士一般,天天找了一班文人墨客,舞文弄墨,倒也惬意。四阿哥则性情大变,每日诵经拜佛,与僧侣参禅辨经,收敛起急躁的性子。但只有十三知道,这只是他韬光养晦、麻痹对手的手法,实则暗地作了许多工作,年羹尧成了军中的后起之秀,就连九门提督隆科多都被揽在旗下,但朝堂上却无人知晓该二人与四阿哥的关系。 至于吕四娘则明目张胆的拉起“反清复明”的大旗,聚集了许多反清志士,组建了“复明同盟”。这个组织专以暗杀朝廷贪官、皇亲国戚为任,仅半年时间其势力就广布在大清东面的大片地区,由于组织纪律严明、行事隐秘,一时间弄得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朝廷虽然几次围剿,但成效甚微。 元宵灯节,京城自然一派喜庆的模样,处处披红挂绿、家家张灯结彩。一男一女从京城最大的金店“凤翔记”出来,马上吸引了无数的眼球。那修长的男子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一颦一笑都透露出妩媚的风情,只是在看着身边遮着面纱的女子时,才释放出迷人的温柔。那女子身着淡粉色兰狐裘坎肩,虽然隔着面纱,但那双纯净、弥漫着水气的眸子却道不尽欲说还羞的喜悦之情,把注视的目光都吸进了那漩涡之中。 “我只是说好看,你怎么就全买下来了?很贵的!再说我那用得着啊?”那女子无奈地把玩着手里一堆的金簪、银钗、玉镯、翠链、珠环、璜佩…… “只要你喜欢,就是把整个‘凤翔记’买下也不是什么难事。”男子拉出一道魅惑世人的笑容,话语间充满了溺爱。 女子微微蹙眉,“我只说好看,也没说我喜欢啊,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戴这些个东西,何必浪费呢?你不心疼,我还替你心疼呢。” 男子开怀大笑,搂了搂身边的女子,“我原也知道这些个俗物配不上你,不过就是摆在那儿给你看,搏你一笑而已。” 女子有面纱遮着,看不清表情,不过眼神的闪烁,透露出一丝羞赧,“禟哥哥~” “翩翩,小心!”男子搂过女子,转身把她护在内侧,但人群的冲击还是让他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他就放开女子小心翼翼的检查起来,“有没有撞到?有没有哪儿受伤?” “我没事的,禟哥哥。被撞到人是你,你有没有事啊?”女子关心的查看他的背后,心疼地问,“背上疼么?” “你没事就好,”男子舒展了紧蹙的眉头,望着她波光流动的眼,此刻只想把此佳人紧紧拥在怀里,再也不放开手,“我们回去吧,你身子才好些。” 听到要回去,女子马上摇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好得很呢~”说完还转了个圈,以示安好。见男子不可置否的眼神,女子马上就撒起娇来,眨着乞求的眼睛,“我都一年没出过门了,再玩会儿么~禟哥哥~好不好么~再玩会儿么~就一会儿~” 男子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子一见,就知道他同意了,开心地抱起他的脸,就亲了一口,“禟哥哥真好!”无视男子绯红的脸颊和不自在的神情,拉起他就往人堆里跑,“那儿有舞龙灯的阿,禟哥哥,你快看,我们去那边吧……” “翩翩,你慢点……别跑么快……小心点……”男子鸡婆的声音逐渐湮没在人群中。 “凤翔记”斜对面的“翠锦阁”是以大件玉器、金器、翡翠件为主的货店。两个贵客看似在“翠锦阁”挑东西,眼睛却都盯着刚才的那对男女。 身着绛紫红色马褂,身材略微魁梧的富态男子开口,“八哥,刚才是九哥吗?我说九哥这阵子怎么无心正事,整天失魂落魄的,原来有美人相伴,好不风流快活!在他府里怎么没见过?” 那面如冠玉的文雅男子,把玩着手中半雕刻着“风雅”二字的玉石屏风摆件,状似无意地问道,“她蒙着面纱,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美人?” “听她那声音、看她那身段,十之八九是个美人,若然不是,九哥怎么看得上眼?”那富态男子自以为是地说得头头是道。 他身边卑躬屈膝的仆从立马扯着尖细的嗓音奉承道,“十爷说的极是,尤其那姑娘那双眼睛,像剪了秋波似的琉璃,能生出如此勾人魂魄的双目,那肯定是个绝色阿。” “看你小子那猴样,真怀疑你净干净没有。” 虽是指责的话,但又带着几分玩笑,那仆从窘迫的脸,马上转而奉上笑脸,“爷拿奴才打趣儿,奴才哪有那个福分,想都不敢想。” 老八却陷入了深思,一个念头闪过,不禁微微变色。 “八哥,你想什么呢?那屏风好,就买下啊。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那姑娘的真面目?九哥准会大吃一惊。”老十经那奴才一说,好奇的紧。 “胤禟难得有此雅兴,就不要打搅他了,我们回府吧,晚上宫里摆宴,见着了再问也不迟。”老八一发话,老十也只能稍作收敛,不再想那荒唐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夜,原本该入夜冷清的街道变得格外的热闹,京城的“灯市口”摆满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入夜张灯,观灯者呼拥会聚、络绎不绝。清朝的彩灯艺术已达到炉火纯青、异彩纷呈的地步。漆黑的夜灯火通明,绚烂多姿。 那蒙面女子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荷花灯,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一盏盏走马灯,口里念叨着,“‘木兰从军’、‘天女散花’、‘嫦娥奔月’、‘哪吒闹海’、‘李白醉酒’……” 手提鲤鱼灯的九阿哥痴痴地看着眼前仿若孩童般兴奋的女子,根本就没看见这繁华的绚烂之夜景。 女子突然回头,那笑弯了的眼睛,在灯光中越发的迷离,“禟哥哥,你不回宫去,真的不要紧么?” 听到她今晚上第十次文同样的话,九阿哥展开令人眩晕的笑容,第十次回答她,“真的不要紧,翩翩,刚才小六子来回话,皇阿玛让我好生休息,不用去了。” “那万一给人看到了,不会说什么吗?”女子担忧的看着这个对他千依百顺的男子。 “这么晚了,都在宫中聚着呢,有谁会看到?”九阿哥轻轻拂去她轻蹙的眉头,制止她的担忧,“别担心了。你再皱眉,就不叫‘翩翩’了,要改名……” “又要改名?好麻烦啊,我好不容易才习惯‘翩翩’的,又要改什么名儿?” 九阿哥大笑,轻刮她的鼻子,取笑道,“要叫‘颦颦’了。” “嗯?”女子一歪头,“这不是贾宝玉帮林黛玉取得的字么?” “你说谁?”九阿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我帮你取字,就叫‘颦颦’好了。” “不好不好。”女子摇手不同意,心想我要用了‘颦颦’,可就有夺人美名之嫌了,那曹雪芹不气死,那帮红学大家们也要气死的。再说,从小到大她最怕和别人争了,因为她始终相信“不是自己的争也没用,是自己的不争也跑不掉”这句话。所以‘颦颦’既然是林黛玉的字,她才不要。 这时,人群中发出了欢呼声。两人寻声望去,前面人群中,来了一队舞龙灯的,那龙头本身就是一盏花灯,正好从龙眼里透出光,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舞龙队的前头,有一个举着绣球引着龙舞的人,而龙身两侧还有若干人举着小一些的绣球,对着这条大龙“放花”。那燃烧的礼花从不同方向喷射在龙身上,舞龙者则以最敏捷的身手和蜿蜒盘旋的动作,将火花挡在龙身之外,不让龙身遭受丝毫的威胁。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证明了舞龙队的高超技艺,宛若英雄。 九阿哥见舞龙队过来了,赶紧把翩翩拉到一边。 翩翩不解,“禟哥哥,干嘛把人家拉到边边上阿?都看不到了。”翩翩一边踮着脚,一遍伸着头,想要在重重人群之后看那精彩的舞龙表演。 “下面是‘铁水花’,离近了太危险。”九阿哥把她紧紧搂在身边,不敢让她上前一步。 “什么是‘铁水花’?我好想看啊!”翩翩眨巴着眼睛,期待得巴望着他,心里甜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2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甜丝丝的。 九阿哥邪魅一笑,在翩翩的惊呼声中,两人已然站在了酒楼顶上,下面灯街的景象一览无余。翩翩站在那斜斜的瓦片顶上,死命的扒住九阿哥,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心里还因为刚才的纵身一跃而惊魂未定。没看见,九阿哥绯红的脸,在夜空下,妖媚异常。 “这边视野好。”九阿哥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自己心里却因她轻靠在自己的肩上而小鹿乱撞,不自然的伸手楼她入怀。 两人并排坐在瓦顶,喧闹仿佛离他们远去,只剩下一片安宁祥和。 “牛顿定略再次被否定了,”翩翩喃喃自语,随后扬起笑容,“物理老师要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那胖胖的身子一定会一颤一颤的,嗬嗬……” “牛顿定略?”九阿哥看着翩翩又在说自己不懂的话语,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翩翩见他没了笑容,赶紧解释,“牛顿定略就是:‘苹果只会往地上掉,不会往天上飞’……” “你只要把苹果往天上扔,它不就往天上飞了?” “我是说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翩翩见解释了一半天,还是对牛弹琴,只能泄气地摇头晃脑,嘀咕着,“孺子不可教也。” 九阿哥不怒反笑,“翩翩想要夸我轻功好,把你们那儿的常理打破了,对吗?” 翩翩抬头望进那双坏笑地迷人眼眸中,不觉看痴了。 九阿哥不知不觉靠近她的脸,在她耳边吐着魔幻的音符,“……开始了。” 翩翩这才出痴迷中醒来,红着脸喘着气,手压着蹦蹦乱跳的心口,尴尬的问,“什么开始了?” 九阿哥笑而不答,指着舞龙队,享受这一刻的暧昧。 “哇~~~”翩翩和人群一样惊呼起来。 原来是放“铁水花”开始了。只见一个人用小勺舀出预先熔化的生铁水,从高处向下倒。与此同时,有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同时用木板迎上,猛击铁水,将火红的铁水顿时击打成一片很细的扇状微粒从天而降,犹如天女散花,整个舞龙场地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场面十分壮观。而最令人敬佩的是,那打铁水的舞龙队员都是赤膊上阵,一派硬汉子的英雄气魄。 这时,早准备好的烟花也开始在夜空中绽放,一朵,两朵……翩翩忍不住平躺在屋顶,仰望天空中炫美的烟花。九阿哥也学她躺下来,把她的手紧紧拽在自己的手心,此刻自己营该是最幸福的人了。 “难怪老人们总说元宵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看来果真没错。”翩翩不禁感叹起来。 “火树银花不夜天,嗯,说得真好……”九阿哥用胳膊支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种不真切的幻觉,似乎她随时都会里自己远去,怎么抓也抓不住。抵受不住诱惑的他,隔着面纱亲吻她薄而小巧的嘴唇。就在翩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九阿哥抱着她已经回到了街上。 “刚才……” “我们去猜灯谜。”九阿哥拉着她向前行,不让她看见自己娇羞通红的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禟哥哥,猜中有奖啊!”翩翩拽着九阿哥的袖子,兴奋地蹦蹦跳跳、眼里发光。 九阿哥撇了眼翩翩指着的那张红纸,“辗转乡思到天明(打一成语)”,一把扯下来。 “这位爷,您猜出来了?”一位衣着简朴的老儒生,捻着花白的山羊胡,踱步过来。 “禟哥哥,看一眼你就猜出来了?是什么呀?”翩翩瞪大了眼睛,不由得钦佩他。 “胆大心细。” “答对了。”老者微微一笑。 “禟哥哥好厉害!那奖品是什么呀?”翩翩急不可待的望着那老者。 老者从一堆的花灯里,挑了一盏荷花灯,递给翩翩,“与姑娘手里的花灯刚好一对,姑娘拿好了。” 翩翩脸一红,把灯塞到九阿哥手里,人就跑到前面去了,“禟哥哥猜出来的,还是禟哥哥自己拿好吧。” “翩翩……”九阿哥赶忙追到前面。 那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才子风流,佳人翩翩,天地万物,唯情自扰……” “禟哥哥,你看,还有冰灯啊!”才一会儿,翩翩就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了,跑到五尺高的冰灯前观赏起来,“远看好像一个老人呢,原来里面放了两个蜡烛。” “喜欢吗?”九阿哥提着花灯跟在她身后,“这是寿星灯,还有那种小的,可以提在手上。” 翩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盏小巧的冰灯摆在摊位上。走进了看,原来冰灯的荷叶底座和倒扣莲蓬状的灯罩上都是用黄铜打造的,通过四根级细的柱子连在一起,真正的冰灯则放置在当中。那灯罩内侧有许多凸起,形似莲蓬,把冰灯内溢出的烛光再反射到冰罩上,顿时华美生辉,让人爱不释手。 “老板,我要这个。”翩翩提起冰灯就要走人,却被老板叫住了。 “姑娘你可不能拿走,对不住啊,这盏冰灯不买的。”被翩翩疑惑的双眼一瞧,老板顿时有些口吃,“这……这盏冰灯……猜……猜灯谜……才……才可以……拿。” “猜哪个?”这次说话的却是九阿哥。他冷洌的眼神让老板突然清醒过来,心想这肯定是位不好惹的主,赶紧把灯谜扯下来,递了过去。 “‘黄娟幼妇,外孙齑臼’,这是什么意思?”翩翩歪着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 九阿哥看着手中的红纸黑字,冥思苦想……直到听到翩翩的呻吟声,才回过神来,只见翩翩捂着脑袋顿在地上,手中的莲花灯早已散落在地上,烧了起来,“翩翩,怎么了?” 翩翩此时头痛欲裂,似有无数的片段飞逝而过,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记不起,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她盲目的跟着念了起来,“色丝……少女……女子……受辛……” 九阿哥一愣,想起了蔡邕曹娥碑的典故,“绝妙好辞!” “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真是厉害,佩服佩服,这盏冰灯归你们了……”老板提着冰灯的手僵在那里,只能痴痴地看着翩翩的面容发呆。 原来九阿哥扶起翩翩,却不小心扯落了翩翩的面纱,那惊若天人的容貌,令许多观灯者驻足不前。 “好疼……禟哥哥……头好疼……”翩翩捂着头,皱着眉的样子,仿若病中西施,忽地生出千般风情。 “我们回家,马上回家。”九阿哥丢下手中的花灯,一把抱起翩翩,风一般飞奔而去。 “公子……你的灯……”过了许久,老板才反应过来,可这时哪有这两人的身影? 这时,一位身着红袄的少妇来到这位老板面前,“这几盏灯给我吧,我认识那位姑娘,我来交给他们,”见老板半信半疑的神情,那少妇掏出一锭银子,“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太多了……”老板收了银子,正要找零,那少妇早已走了,“……真是怪事……” 京城11 九阿哥的一处别院,小而清静。别看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小别院是仿着苏州的私家花园造的,有山有水有亭子,小桥跨水伴奇石,别有韵味。 “小六子!”九阿哥抱着翩翩,踢门而入。 “爷,翩翩姑娘这是怎么了?” “问什么问?瞎了眼!没看见翩翩不舒服?还不去请张大夫?出了事,我废了你的狗腿!”九阿哥急疯了似的把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六子骂了一顿,就冲进了里屋。 小六子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自家主子这般焦急的神情也不只见了一次两次了,早习惯了,倒也不顶害怕,只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找大夫,幸好张大夫的医官离这儿不远,不然非得跑断气不可。 “禟哥哥,不要对小六子那么凶么~”在路上翩翩就觉得自己的头疼好些了,可是九阿哥还是紧张兮兮的,非要回了家请张大夫来为她诊治,她知道九阿哥对她极好,可就是对别人说话太刻薄了,再想到那个张大夫又要来开药了,头就更大了,“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不用请张大夫了,不然张大夫又要开些苦哈哈的药了。” 九阿哥只看见她眉头紧锁,以为又不舒服了,坚持要她躺下来,“待会儿张大夫来了,让他仔细瞧瞧,落下病根可不好。” “禟哥哥~”在看到九阿哥一脸的坚决后,翩翩只能隐忍着,压下了向他撒娇的念头。 “爷,张大夫请来了。”小六子在门口大声回话。 “快请他进来。”九阿哥赶忙站起身来,亲自为张大夫开门。 只见一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幌进门里,背着药箱的年轻男子直径走到翩翩面前,那张笑得贼兮兮的脸,让翩翩心里直发怵,“听小六子说翩翩姑娘身体又不适啊,我还要好好的元宵节还要出来就诊……” 翩翩脸色发白,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没事,我早好了……嗬嗬,张大夫您老可以回去了。” “翩翩姑娘着说的什么话呀,小脸儿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您老’?你倒挺懂得尊老的嘛,”张大夫削瘦却不失儒雅的脸越凑越近,气急反笑,“你竟然敢把我跟那些双脚一蹬就好升天的老头子……相提并论?” “我是夸您医术精湛,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啊!我那么重的病也给你三下五除二就治好了,好了么,就不用再看了啊!”翩翩堆起笑脸,心有余悸的讨好他。 “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啊!既然你那么瞧得起我,没病我也要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保证你以后决不会再生病……”张大夫看着又变苍白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行了,恒之,别逗她了,赶紧看吧。”九阿哥眼见每每见面必不可少的开场,无奈的阻止好友这种近乎幼稚的作弄。 张大夫见九阿哥发话了,收起那副无赖相,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把脉。意外的,他皱起了眉头,只是怔怔地看着床角,若有所思。 “怎么?是不是病情又反复?”九阿哥见他那样,心中不免一紧,自责起来,“我不该带你出去的,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坐在屋顶上……” “禟哥哥!”翩翩眼见九阿哥又要陷入消沉的情绪中,抽回自己的手,拉起他的双手安慰他,“我只是头有些疼,不打紧的,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咳血了,连咳嗽都没有了,脸上也有血色了,禟哥哥,你看看我,一年了,现在我好得很呢,都是禟哥哥的功劳啊。” 九阿哥望着那真诚的眼眸,轻轻的把她的手放在诊脉的垫子上面,心里的担忧和自责被一阵阵的感动所代替。 张恒之翻了个白眼,“行了,看你们俩你浓我浓的,我那还有心思看病?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等小两口亲热完了,麻烦小六子在叫我一声……” “张恒之!”翩翩杏目怒睁,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牙都酸掉了!有病就看,没病走人!这儿没人请你看!” “你!”张恒之气的脸都变色了,突然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着令翩翩气结的话,“你是没请我看病,请我看病的是你口口声声叫得‘禟哥哥’,要我走人可以啊。可惜你的‘禟哥哥’不同意,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在这儿看免费的情人戏了……” 九阿哥再次无奈的在心中叹息,每次都这样,只能靠他转移注意了,“恒之,翩翩的病怎么样了?” 张恒之这才收住了笑容,目光深邃,让人心里发毛。“翩翩姑娘为何会头痛?” “因为一个灯谜。”九阿哥代为回答,并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看着张恒之越皱越深的眉头,不禁忧心忡忡,“这和翩翩的病有关系?” 张恒之又问,这次却是要翩翩本人来回答,“翩翩姑娘在看到这个灯谜的时候脑中可有想起什么?” 翩翩还未回答,九阿哥就已脸色大变,心里象擂鼓一样,响个不停。 翩翩仔细的回想,“好像有人说话,我……我记不起来,模模糊糊的,象是有个影子,不对……是个画面……也不对……”翩翩突然抱住脑袋,低声呻吟起来,“嗯……好痛……想不起来……呜……想不起来……是什么……我忘了什么……”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九阿哥抱住翩翩,生怕她被人抢走似的,“翩翩,不要想了,你什么都没有忘记。你来这儿的时候受了伤,可能也头也受伤了,想不起来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忘记过!” 怀中的人儿依稀感受到他的不安,却没有问出口,只是点头答应不想了。果然,头疼就好多了,也许玩了一天也累了,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看了眼床上睡熟的人儿,九阿哥示意张恒之跟他出去谈话。两人走到亭子中,四周寂静得令人倍感寒意。 “恒之,翩翩她会不会想起什么?”九阿哥看向张恒之的眼睛里竟有几分恐慌。 张恒之玩味的看着九阿哥的表情,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现在应该还没有,不过想不想得起我也不能断言。” “我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想起,只做我的翩翩就好了。”九阿哥幸福的脸在风中显得异常的凄美。 落叶翩翩?也亏他想得出来。张恒之好笑地看着他,向来只有他讽刺自己风流的份,现在自己把自己搞得像《西厢记》里的张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要知道,她忘记并不代表她的记忆就被抹掉了。只是那些记忆被她潜意识的收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打开,取出来……一年前,你找我来给她看病时,我说过能治好她的人,但我治不好她的心。” “你也说过,只要她记不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她就能重生……”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说得是,‘只要她记不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她就能养好病。’那不是说她可以重生!”张恒之打断他不实的复述,严肃的不像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风流大夫,“她现在只是回到十五岁的记忆,也就是说,她把所有在这儿认识的人、事、物都遗忘了,这是她逃避伤害、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只有把从开始认识的事都忘记,她才能让自己在这一年内快快乐乐的养伤。这不是重生,胤禟,这只是一种遗忘。” “我不管她重生还是遗忘!我只要她带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可以为她抛掉一切!”九阿哥激动地说着誓言。 “你是可以为她抛掉一切,但这是她要的吗?”张恒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灼热的心上。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很在乎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只要她记不起那段伤心的往事,我就可以在她的生命中重头再来。我可以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以是她依赖的人,可以是她唯一爱的人。”他诉说的每一种可能,仿佛都将因为不满足“记不起”这个条件而被彻底推翻。 “可你始终无法走进她遗忘的记忆,”张恒之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就是你最恐惧的地方。” “对。”九阿哥颤抖的承认自己的弱点,“所以我不能让她想起这一切!至少我应该在她想起之前,让她爱上我。不对,她已经爱上我了,这还不够,我要让她成为我唯一的福晋,还要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张恒之看着眼前为情所困的可怜人,也难为他这个有着极度洁癖的人连生孩子的问题到想到了,爱情真的事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只能感叹一物降一物阿,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女子能降住他这个留恋花丛的人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隔天,在九阿哥的府邸门口,元宵灯会上的红衣少妇此刻已换上了水湖蓝色的拖拽长裙,松松垮垮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双菊缠丝银簪,映衬着清新秀丽的面容,只因手中提着的几盏花灯,白皙的小手在寒冷的早晨被冻得通红。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她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小巧的鼻头经过热气的熏陶和寒气的冰冻,立刻变得通红。她举步走到暗红的大门口,拉起冰块般冒着寒气的铁环,正准备敲门,门“呼啦”从里面开了。 原来开门的正是九阿哥府上的管家,一早开门竟然看见一个清秀佳人,倒也被吓了一跳,况且这位少妇穿着的布料都是上品,决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管家对她倒也颇为客气,“请问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少妇似乎有些胆怯,小声询问,“这儿是九阿哥的府上吗?” “正是,夫人有什么事吗?”管家无奈又问了一遍。 “府上可住了一位沈姑娘?” “沈姑娘?”管家皱眉,不觉提高了警惕,“我们这儿没有姓沈的姑娘,丫鬟到有几个,不知夫人要找哪一位?” 少妇显然被管家不善的口气吓到了,但仍然抱着一丝希望,“那……九阿哥在不在?” 管家此时有些鄙视这位少妇,沈姑娘恐怕只是借口,想要接近九阿哥才是真的,便不耐烦了,但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九阿哥不在府中,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干杵着,天寒地冻的。” 少妇显然没有胆子再纠缠下去,但仍然鼓足勇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请问,九阿哥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主子回不回,什么时候回,不是我们下人该管该问的,你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少妇虽然害怕地想要逃走,但仍然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多谢这位大哥,打扰了。” 少妇其实并没有走开,只是静静地站在大门的街对面,耐心的等待。 正午,太阳的温度驱赶了不少的寒意。少妇抿紧了发紫的嘴唇,只能以跺脚的方式驱寒。手里依然紧紧抓着花灯,只是那僵硬的手指此时已经无法自如的伸展了。 “爷,您回来了。”府邸的管家热络的声音让少妇停止了跺脚。 “九阿哥!”少妇在九阿哥进门前一刻冲到了他的面前,但一抬眼对上九阿哥阴戾的双眸,便怯生生地低垂下头,害怕地不敢再抬眼,只是递上花灯,“这是昨夜您和那位姑娘落下的……” 看见花灯,九阿哥的眼里多了些温度,脸上也展开了笑容,伸手接过,“谢谢你,福泰,拿些赏银给她。” “奴婢不是要银子,”少妇见九阿哥转身要进府里去,连忙叫住他,“只是想问昨晚上那位姑娘是不是……姓沈?” 九阿哥猛地转过身,充血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杀气,参杂者一丝惊慌。他修长的影子渐渐逼近。少妇被这样阴狠的目光粘住,浑身战栗,颤抖着淡紫的薄唇,发不出一个声音,只是本能的向后退,一步、两步…… “这不是九哥吗?小霖,我让你给九哥送个花灯,怎么这么长时间?”随这句话到来的人儿挡在了少妇的面前,背在身后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少妇冻僵的小手,用那带茧的手掌摩挲她的手背,安抚她那受到惊吓的心,“昨夜听说九哥身子不舒服,今儿怎么就出门了?可要当心身体,皇阿玛好生牵挂着呢。” 九阿哥隐去了眼中的杀意,又恢复冷眼旁观的面貌,“好多了,劳十三弟挂心了。” “九哥看着仿佛有些劳累,胤祥就不叨扰了。”十三面上挂着笑容,心里却丝毫不敢松懈,他知道一对一,自己决不是胤禟的对手。 九阿哥看了眼躲在十三身后的少妇,又看了眼护在他身前的十三,淡淡地回了句“不送”,就转身进府。 等到大门沉沉的关上,十三才把提起的气呼了出来。看着小霖害怕的样子,他怒气横生,大步流星的走到马跟前,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小霖小跑跟着他,走到了马边上。低头看着小霖冻红的鼻子,他终不忍心,不顾扯疼了小霖的手腕,拉她上马,狠狠地抽了一马鞭子,向着自己的府邸疾驶而去。 把马交给了马房的奴才,十三摔了马鞭,一脸怒气径自走向书房。 “爷……”小霖提着裙子,小跑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如此生气。 跟随十三到了书房门口的小霖,却被十三砸在脚跟前的一方端砚吓得不敢迈进去。但看到爷心爱的这方端砚被砸掉了一个角,小霖心疼地拾起它,鼓起勇气跨进了满是怒气的空间。 “爷……您要有什么气,就往奴婢身上撒吧,别跟它治气啊。”小霖小心地把端砚放回了十三的书桌上。 十三一把拽起她的手,怒火中烧,“我昨晚上就觉得你不对劲,要不是今天早上跟着你,指不定你还要给我丢什么人!” “爷……您都看见了……”小霖从来没见过十三发这么大的火,一时竟无从解释。 原来小霖一早出门,十三见她心事重重,不放心就跟去了,哪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跑到了他那位九哥府邸门口,冻了一早上,看着她在那里跺脚取暖,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谁知竟然只是为了送几盏花灯给老九。本想撒手而去,但当他看见老九眼里的杀意,不经大脑的,他已经不顾一切挡在她面前,只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陷得那么深,而她,竟然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不叫他心寒。 “你呆在我这儿做什么?”十三“啪”的甩开小霖的手,“九阿哥那儿不是更好?” “爷?您在说什么?”小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再拿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十三气得来回走,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哭,你继续哭,我不会再被你的眼泪欺骗了!说什么一辈子陪着我,说什么永远陪着我,一转身你就去勾搭老九了!你去啊,不用待在我府里,留在这儿做什么?” 小霖跪在他跟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 气糊涂的十三根本听不进去,“我胤祥算什么?没爹疼、没娘要的东西!哪比得上集宠爱于一身的老九!论家势,我没有他郭络罗氏一族撑腰;论武功,我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论财富,我更没有他的腰缠万贯、富甲一方!要我是你,我也选他不选我自己……”说到最后,十三颓废的滑落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爷……”小霖这才知道,十三被她无心的举动伤害得那么深。她不知道他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一点打击;她不知道作为阿哥的他有着深深的自卑,不经意地暴露出来;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爱已经那么深了,一点也不比她的少……直到此刻,她才觉得爷是真实的,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仿佛能摸到他内心地那道伤痕,那点柔软。她现在才开始了解这个买下她,同时也挽救了自己一生的男人。 她爬到他跟前,抱着哭泣的他,“爷……不是你想得那样……真的不是那样……我不是为了九阿哥去送花灯的,小霖是为了一位姑娘……一位名叫‘沈落叶’的姑娘……” “你怎么认识落叶?”十三惊愕地抬起埋在她怀中的头。 “爷……你认识奴婢家的表小姐?”小霖也大吃一惊,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爷和表小姐很熟吗? “表小姐?落叶怎么成了你家的表小姐?”十三不答反问,心里千回百转,豁然开朗,“你是曹寅府上的人?”谁都知道曹寅是朝中极力支持太子的一个,那也就是说小霖是太子安插在这儿的眼线!十三心里认定了这个事实,只能自嘲地苦笑,他总是被算计的那个。他刻意地忽略自己府里的各路眼线,那是因为他心里亮堂得很。但现在,他竟然被一个从青楼里跑出来的小女子摆了一道。如果说太子他们想用这种方式伤害他,那么他们做到了,他的心被生生地剜掉了。 看到十三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受伤的表情,小霖觉得心里很慌乱,有种不好的预感,“奴婢……曾经是曹府的一名丫鬟。” 十三整理了情绪,起身端坐在案几后面,不发一言地俯视着还跪坐在地上的小霖。小霖被看得不舒服,也慌忙起身,整了整衣衫。 “我有让你起身吗?跪着回话。” 十三冰冷的口气和陌生的话语,让小霖无所适从,爷怎么变得这么快?对上十三锐利的双眼,一阵凉意从脚底蹿上来,毫不犹豫的,她跪了下去。那副表情,她太熟悉了,在曹府作了这么些年的丫鬟,她记得最深刻的就是主子发怒的表情。现在的爷,也是那副表情,原以为,在爷脸上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可是,她想错了。如今的她,只能战战兢兢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甚至不敢有一丝的颤抖。 就在小霖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快要窒息时,十三幽幽地发话了,“自你进府,有一年了吧,我从未问过你的真实姓名,家住何处,祖籍何处……今天,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待呢?” 小霖光洁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渗出血迹,衣袖下的双手绞在一起,疼痛让她的心得以平静,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本想着,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即使一辈子只做个丫鬟,她也心满意足了。可是看爷的架势,今天不得不说了,她一直隐藏的秘密,“小霖……奴婢,本名石佳氏·霖兰……” “你是八旗?”十三的手,攥紧了靠椅的把手。 “奴婢……应该还在秀女的名册里。爷若不信,去户部一查,便知真伪。”小霖终于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让十三知道的事——她是个没有参加选秀的秀女,并且还以待选秀女的身份委身于他。 “秀女!”十三暴怒的跳起来,手指牢牢的钳住小霖的下颚,“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一会儿是青楼女子,一会儿是曹府的丫鬟,一会儿又变成待选的秀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下颚传来清晰的痛楚,泪,翻涌而出,小霖氤氲的眼睛在满了内疚,“对不起,爷,小霖不该瞒着您的……爷……自从爷救了小霖,小霖的命就是爷的。小霖只是想让石佳氏·霖兰永远的消失,小霖一辈子都只是爷的人……” 十三一甩手,小霖的头刚好撞在了案几上,额头顿时冒出了鲜血。十三张开的手又握成了拳,掩饰心头晃过的一丝心痛,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你以为我真得这么好糊弄?曹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放弃选秀的机会,跑到我这个府邸,没名没份的跟着我,真是委屈了你,小霖。哦,不对,应该叫你石佳氏·霖兰。” “您不相信奴婢?”小霖没有擦拭额角留下的血迹,眼里是一丝的绝望和失落,“爷辛奴婢也好,不信也好,奴婢今天就把事情跟爷都说一边吧,听不听,随爷。” 十三背过身去,不看小霖额角的那末鲜红,刺得他眼痛、心也痛。 “奴婢的阿玛原本在京里当差,是个副统领,但阿玛生性好赌,好好的家,在奴婢五岁时,便败光了,阿玛也因为一次过失被割了职。全家只好迁至江宁,投奔亲戚。可是阿玛赌性不改,为了还赌债,额娘累得病倒了。机缘巧合,曹夫人收留了差点被阿玛卖掉的我,夫人还请大夫为娘看病。从此,石佳氏·霖兰就失踪了,而曹府则多了一名丫鬟。若是没有遇到表小姐,奴婢可能一辈子都会待在曹府吧。那时正值皇上的御驾要亲临曹府,奴婢被夫人分排去照顾表小姐。初见表小姐时,惊为天人。表小姐话不多,但人很好,从不端小姐架子,但就是身子弱,总是愁眉不展的。后来,表小姐生了一场大病,来了几位阿哥、太子,就连皇上都来看表小姐,表小姐住的地方被侍卫看守着,不能随便出入,奴婢才知道表小姐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直到表小姐被歹人劫走,所有的侍卫都被降罪,奴婢自然也不能幸免。可是夫人心疼奴婢,求了老爷,只是打了二十大板,让阿玛领了回去。伤好了,阿玛逼我进京参加选秀,托了熟识的保人带奴婢入京,哪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到了京城就把奴婢卖进了青楼。那日,奴婢只是死命的跑,心想就是死也决计不能死在青楼里。上天垂怜,让奴婢撞上了爷。爷就是奴婢命里的贵人,没有爷,奴婢恐怕早已横尸街头了……昨晚,奴婢出门看灯会,看见九阿哥带着一个女子逛灯会,虽然九阿哥称她‘翩翩’,但那容貌分明就是表小姐。所以,今儿一大早……” 十三的脸缓和了下来,心里早信了一半,小霖的话,就算要编也是编不出来的,一查就明白了。“你是说那个翩翩姑娘可能就是落叶?”十三转过身,却发现小霖已经到地上,不省人事,惊慌地抱起她,胡乱的那袖子为她擦拭额角的血渍,“小霖,醒醒,小霖,额头怎么这么烫!”十三在心里骂自己的冲动,抱着小霖冲到了卧房,“快!找大夫!” 看着昏迷的小霖,十三想通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管她是小霖也好,石佳氏·霖兰也好,他会绑她在身边一辈子。如果她是太子的人,那么他会让她变成自己的人,不让她有背叛自己的机会。因为,他不能失去她。 一阵慌乱后,十三焦急地看着把完脉的大夫,“怎么样大夫?要不要紧?” 大夫开了方子,不急不缓地说,“十三爷不用担心,额头的伤不碍事,不过受了凉,动了胎气,服了我开的方子,好生修养,不会有事的。不过要注意保暖,不能再动气了。” “胎气?”十三的脑子有点信息阻塞,“你是说……” “十三爷不知道吗?”大夫倒有些惊讶了,笑着抱拳作揖,“福晋有喜了,都三个月了!恭喜十三爷!” “有喜了?我要做阿玛了?”十三狂喜,跑到小霖跟前,内疚的抚摸着昏迷中的她,在她受伤的额角处,轻柔地印上自己的吻,心里暗暗发誓,小霖,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京城12 一转眼,春暖花开,树木抽出了嫩芽,点点新绿都已长成了翠绿,转化成了墨绿。翩翩双手托腮,坐在石亭中,欣赏着满院飘香的梅花。前不久,在禟哥哥和那个死张恒之的谈话中,她知道和往年一样,今年六月,禟哥哥要和他的父亲康熙皇帝一起去热河,也就是后来的承德避暑山庄。 微风拂过,吹落片片粉红花瓣。翩翩看着落在自己掌中的花瓣,带着点露水,但花瓣的边缘已经焉了。她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切来的太快了,因为今年是康熙四十七年,也是太子被废的一年。她清晰地记得,康熙在木兰围场的布尔哈苏台行宫,宣布废太子的诏书。问题是,随后康熙就打压了八阿哥一党,而她的禟哥哥正是八阿哥一党的“财政大臣”,虽然她知道她的禟哥哥在雍正登基前决不会有事,但她仍然希望禟哥哥能够远离这些权力的斗争,没有人能在权力的斗争中不受伤害,她不希望他的结局如历史书上讲的那样凄凉。 “在想什么呢?” “啊?”翩翩受惊回头,正好对上九阿哥的脸,本能的将身子往后仰,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正当她闭上眼准备脑袋着地的时候,落进了一个带着清香的温暖胸怀中。 九阿哥好笑的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戏虐道,“在想我吗?” “你怎么知道?” 脱口而出的话,让翩翩刷得脸红了,不过这口气不像是禟哥哥阿。她马上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是不是张恒之在冒充她的禟哥哥。 九阿哥一楞,随即脸红,“我随便瞎猜的。” 翩翩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闷笑起来。九阿哥只能无奈地望着满园的花草,无声的叹息,难怪张恒之总是说自己只要碰上翩翩,就像变了个人,哪里还是茶盐道上翻云覆雨的九阿哥。 笑够了,翩翩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心里空荡荡的,不由得抱紧了她的禟哥哥。 “怎么了?”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九阿哥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不要去,好不好?”圈着九阿哥的手更紧了,翩翩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种舒心快乐的日子要到头了。 “不要去哪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九阿哥拉开翩翩的胳膊,生怕闷坏了她,虽然他很留恋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我是说不要去热河,不要和八阿哥他们在一起,好不好?” “……小傻瓜,不要担心,每年都去,不会有事的。”九阿哥心头有些异样,但看见翩翩焦虑的神情,也就不以为意了,“你再这么抓着,衣服可就破了……” “啊!”翩翩赶紧松手,但郁结的眉头却无法舒展。 “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去避暑,还没到“木兰秋”的时候,就算有狩猎活动,我也不会参加的,你不用担心我……”扶她坐下,九阿哥又开始劝慰。 “不是狩猎的问题!” “我也不会带别的女人去热河的……” “不是的!不是这些问题!”翩翩显然有些急了,“禟哥哥,你相信我,不要去好不好?不要搅和到那一堆人里边去……” 九阿哥心下已然明了她指的是什么,但不解的是,她明明都不记得了,怎么好象什么事都知道似的。难道!她记起来了? “禟哥哥,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今年别去,会出事的!” “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记起什么?”翩翩被他说的一愣,但随即开始撒娇,“禟哥哥你不要岔开话题。你答应我好不好?就一次嘛,一次不去,又不要紧的。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明知她那可怜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就是对她没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他早就甩袖而去,可是对上她,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解释,“翩翩,这是皇命,我也不能违抗的,更加不可能带上你去。” “嗯~我不管,我不让你去嘛~你要去,我就跟着你~反正我赖定你了~”在他怀里,翩翩开始耍无赖了,但也只是换来他无奈的轻笑。 “拗不过你,我想想办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3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我想想办法吧。”九阿哥在翩翩软磨硬泡下,只好举双手投降。 耶!翩翩咧开了嘴,偷偷地比了个“v”字手势,心里则暗暗下定决心,要以让禟哥哥远离权力纷争为目前的奋斗目标。 自从答应翩翩不去热河后,九阿哥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能直接跟皇阿玛禀告,还是让额娘帮忙说情方为上策。打定主意,想好说辞,他就直奔宜妃寝宫。哪知宜妃去了御花园散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九阿哥只能亲自寻去。 经过降雪轩,九阿哥和老八、老十撞个正着。老八还是一派温儒的样貌,老十则挂着贼兮兮的笑容,打量着略微消瘦的老九。 “九弟是来寻宜妃娘娘的吧,宜妃娘娘这会儿正和德妃娘娘,还有我额娘在御花园赏海棠呢,我和十弟正好也要去给他们请安,一同吧。”老八略显热络的打招呼。 “呵呵,九哥,最近很少看见你啊,府里又添人了啊?”老十故意加重了“人”字的音,装作毫不知情的调侃起来。 老九板着脸,强压着心惊,貌似随意的答了句,“嗯,浙江盐道前儿送了两个江南女子。” 老十讪笑,“九哥真是好福气,一定又是两个绝色,赶明儿让他也给我送两个过来。” 听着老十好似羡慕的口气,看着老八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可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绝色女子充其量不过是九阿哥后花园中的摆设,让茶盐道上的官绅们以为可以献宝,好让这位天之骄子多分些羹给他们,而那些蜚短流长,说到底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天知道九福晋在成亲时受的委屈,新郎一夜未入洞房,八福晋为了这事,还把九阿哥夹枪带棒的骂了一顿,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后来,后花园的女子多了,知情者诸如八福晋等人,虽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说什么了。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日渐升温的气候,让花儿争相怒放,不愿落在人后。端坐在红柱琉璃瓦的万春亭中的三位娘娘,交相掩帕而笑,似是讲到了什么趣事。若把牡丹比作锦衣华服的宜妃,一点也不为过,裙钗环佩,浓妆艳抹,妩媚的风情自然流露;再看素面朝天、不施胭脂的良妃,不算美丽的脸蛋,却在柔弱无骨的姿态下,别有韵味,像极了无叶衬托的白玉兰;那静坐着的德妃娘娘,就像是早晨展开的芙蓉,恬静而优雅,不引人注目,却无法忽视其存在。 三位阿哥待宫女禀告后,便依次前去向三位娘娘请安。九阿哥见人那么多,本来想好要说的事,到了嘴边只好又咽了下去,只能一如以往安静的待在一旁。哪知道,老八、老十陪几位娘娘说笑,状似无意的,竟又说到他的身上。原是良妃一句关怀之语,让自己的儿子好生注意身体,不要过度操劳。老八却不露声色地带到了九阿哥身上。 “儿臣身子好着呢,让额娘费心了。倒是九弟,看着气色……” 宜妃一听,赶紧起身,对着自己的儿子左看右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禟儿,最近是不是太辛苦的?看这脸消瘦的。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那帮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以后有事,吩咐奴才去做……” “让额娘担心了,不打紧。”九阿哥表面上应付自如,心底却在深深地懊恼,顺着额娘这话就好推说身体不适,不去热河,现在却不能不往肚子里咽。只那一瞬的变化,就让老八尽收眼底。 “宜妃娘娘,您就甭担心了,九哥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十还是改不了口快的毛病,毫无顾忌的大放厥词。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老十耍宝似的脱口而出,“我可听说九哥金屋藏娇,专门在外置了一处宅子,对外还宣称是小六子的家眷。宜妃娘娘,搞不好您今年能抱孙子了。” 老八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怒斥老十,“十弟!别人胡诌,你也跟着起哄!没根没底的,尽胡说八道。” 老十一脸的委屈,对着九阿哥挤眉弄眼的,“我可没胡说八道。九哥,你给我作证啊。元宵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和一位姑娘一起,皇阿玛设的晚宴都没参加。” 经老十一说,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异常的尴尬,这原本就是九阿哥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可是偏偏还牵涉到了“欺瞒皇上”这一条,可大可小。宜妃的脸早就变得惨白,良妃一脸诧异的看着九阿哥,德妃绷紧着脸,悄悄的挥手让宫女太监都下去。 老八眼见九阿哥恼羞成怒,即将火山爆发,赶紧出来圆场,“十弟,你又胡说不是?明明就是你看花了眼,非要说是看见九弟,那天我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就没见着?开玩笑也没你这么个样胡闹的!” 老八一说,僵持的气氛也算消散而去,众人都恢复的颜色。良妃抚顺心口,笑着摇摇头。德妃装作无事,端起茶杯,吹着茶叶末。宜妃怪嗔地瞪了眼老十,“十阿哥又拿我这个娘娘开玩笑!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一惊一咋的,非把我的心给吓没了。” 老十还想辩解什么,在老八的示意下,只好扯了扯脸皮,“儿臣下回不敢了。” “还有十哥不敢的事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四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十三阿哥正向万春亭大步走来,那说话的正是春风得意的十四阿哥。德妃看见十四来了,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待三人走近,依次请了安后,德妃招手示意十四靠近。她边为十四整了整领口,边说,“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不懂得打理自己。”又端起他的脸,仔细琢磨了一番,“嗯,在外面这么久,黑了,也精神了。”完了,又招十三过来,说了几句贴己话,但对干站着的老四也只说了句“你来了”,便没有下文了,任谁都能看出德妃的偏心。宜妃看着德妃的笑话,心里却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禟儿什么时候能像十四那样给自己关心他的机会呢? 十四绕到老十跟前,嬉皮笑脸的问他,“十哥,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你不敢啊?” 老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老九幽幽的声音,“没什么事。” 十四死皮赖脸的不放过他们,“九哥,我可听说了,你那小跟班在外面娶亲了啊。一个阉人取什么媳妇儿呀。九哥,你老实说是他取亲,还是你取妾啊?” “十四弟,你听谁在哪儿挤兑我?你也跟着十弟瞎起哄。”九阿哥虽然对着十四说话,眼睛则紧盯着十三不放。 “十哥,你也知道这事啊。我可是在茶馆里听来的。”十四马上撇清自己的嫌疑。 “呃阖,呃阖,呃阖阖阖……”良妃娘娘突然咳嗽起来,八阿哥马上借机扯开话题,“额娘,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儿臣扶您回去休息吧。” 良妃摆了摆手,招来两个宫女,扶她起身。她向另两位娘娘福了福身,“两位姐姐,妹妹的旧病又犯了,搅了姐姐们赏花的兴致,在这儿给两位姐姐赔不是了。” “妹妹,快别这么说,赶紧回去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硬拉妹妹出来,本应是姐姐道歉,怎么能怪妹妹,快起身。”宜妃连忙扶起良妃,让宫女们好生照看着。 德妃也起身,笑着说,“这花也赏了,人也见了,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回宫了,顺道送送妹妹吧。” “有劳姐姐了。”良妃回头嘱咐老八不必扶她回宫了,“难得兄弟们聚聚,你去吧。” 宜妃见状,也只能吩咐宫女打道回府。九阿哥见机,正要跟着回宫,不想却被十三拦了下来。“九哥,那位‘翩翩’姑娘,可好?” 九阿哥的身形一顿,也不转身,只是那话语里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十三弟,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造谣生事。我劝你还是先管好你府上的奴才,有了身孕还跑到大街上,一不小心,可能连孩子也保不住!” 十三原本也是从小霖口中知道了落叶在老九的府上,但怎么打听也只知道他经常进出一处别院,其他的就什么也打听不到了,不然今天也不会直截了当的问他,不想却被他的话语气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只是,听老九口气那么紧张,心下更加确定小霖说的话。 这万春亭现在只剩下老四和十三,老四拍了拍他的肩头,“十三弟,不是四哥说你,没摸清底细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 十三自然知道四哥指的是小霖,“四哥,她对我很重要,就像吕姑娘在你心中的位置,一样的……” 听到十三提起她,老四紧紧拽住了那个月牙儿玉坠,才压住了自己的心悸,叹了口气,“走吧。”是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顾不上她了。 却说,九阿哥跟着宜妃回宫,不想却在半路上,被老十和十四硬拉到了老八的府邸。他也只能把事留到了下次进宫了再说了。 有老十的地方一定不会冷场,有十四的地方一定热闹,但再加上个自己的表妹——八福晋,那就让人头大到头疼了,九阿哥如今就面临这样的架势。原本老十和十四在老八的叮嘱下,不再拿他开涮,但“惧内”的老八怎么能管住他自己的福晋呢? “表哥,不是我说你啊,放着好好的福晋不要,放着一园子的女人不要,非要在外面置个宅子,养个女人,你怎么对得起我的金兰姐妹?”八福晋此刻正以标准的“茶壶状”,声讨九阿哥这个人人传颂的“负心汉”。 老十可怜巴巴的看着九阿哥,十四则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九阿哥只能怒视老八。老八好笑的看戏,端了杯茶给自己的福晋润润嗓子,才慢慢开口,“晴霜,这都是外面的传言,不可尽信。再说,本来也就是传言,谁也没亲眼见着,被你这么一说,到真像是九弟在外面金屋藏娇了,九福晋听见了,当真了,还不伤心?”八福晋显然没有想到着一层,格楞了一下,反倒是有气没地撒了。 好不容易把八福晋送走了,吃了茶,该商量的都商量好了,各自也该散了,可九阿哥又被老八单独留了下来。随老八进了书房,九阿哥找了张舒服的太师椅坐了下来,心里揣测着老八的用意。 老八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细长而精致的锦盒,打开锦盒,取出一幅破旧的画轴,小心翼翼的慢慢展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一眼九阿哥,仿佛整个心都放在这幅有些年头的画上。从画卷的背面可以看出,这幅画曾遭人为的损坏,有许多的拼接缝,要接起这样一幅画,可见修补之人绝对是行家中的高手,而这幅画的主人定是十分珍爱此画。九阿哥盯着画的背面,看不见画,也看不见八哥的脸,但他知道老八决不会毫无目的地拿一幅画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老八并没有从这幅画说起。 “圣药还好用吧?”老八等了一会儿,重新卷起画轴,露出那张始终挂着温和而无害笑容的脸。望着九阿哥波澜不惊的眼眸,老八仿佛看穿了那底下的波涛翻滚,走到他跟前,将画交到他手中,“对八哥还有什么好瞒的?八哥是站在你这边的,不是吗?” 九阿哥阴沉着脸,沉默着,手里握着画,却不敢打开,否则他无法掩饰自己颤抖的双手。老八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她现在叫‘翩翩’,在你的别庄住得还开心?”很满意地看到九阿哥有些颤抖的嘴角,老八继续他的心里游戏,“她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老九突然想起翩翩那句“不要和八阿哥在一起”。老八的野心,他知道;老八的手段,他也知道。但是,当老八把手段用到自己的身上时,他心里竟然会害怕。他无欲无求,便没有弱点。现在他心里有了她,便有了弱点。每个人都知道他这个唯一的弱点,但只有老八抓住了。什么叫做应该不记得了,难道老八作了手脚?回想老八刚才的话,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再隐藏眼中的阴戾之气,“圣药有问题!” 老八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忽的又转变了话题,“你可知苗民的蛊毒,可以乱人心智,操控对方的身体。”九阿哥轰得站了起来,脸色煞白煞白。老八微笑的脸孔在九阿哥眼里却是张开大口的魔鬼,仿佛要把他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老八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我只是打个比方”,但随后的话却让心头一松的九阿哥如赴地狱,“圣药是藏药,不适合用蛊术,但是配上喇嘛教的魇术,却功效倍增,虽不能控制心智,却可以达到施魇者的目的,比如让人发疯,或者失去记忆……” “原来年羹尧求你的时候,你就想好了。”九阿哥紧紧地拽住那幅画卷,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回想当初,得知她的病无药可医,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西藏进贡的圣药,但贡品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可能要的到的。但是,她的行踪又不能让皇上知道,最后他只能来求眼前的兄长。他为难、他犹豫、他不答应,九阿哥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手法,所以他开的条件自己都毫不犹豫地答应,达成了协议。不想,竟然有人跟自己一样来求他,于是他又作了个顺水人情,自己也只当没看见,只要能救她就好了。可是,自己太天真了,他怎么可能放过翩翩这颗棋子?从一开始,他就把她算计进去了,一环扣一环。当初还在想为什么她会忘了十五岁以后的记忆,现在知道原因又能怎么样?所有的欢喜都变成了愤怒,虽不甘心,但也只能受制于他。只有一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不是我想好的,而是这画轴的主人求我的。”八阿哥轻轻地拍了拍九阿哥手上的画。 九阿哥展开画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不是她的画像?大阿哥、太子、老三还是老四?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老八捡起画卷,小心的收起来,放回锦盒。“其实,这对她是见好事,不是吗?九弟,你应该最清楚才对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九阿哥的大脑迅速的运转起来,老八怎么肯把底牌掀开? 收好锦盒,老八不紧不慢地踱回自己的座位,再度露出那温和的笑容,道出这次谈话的目的,“如果不是老十三发现,我们都不会知道你藏了个人呢。怎么你觉得有了她,你就可以抛开一切了?老十还说你近些日子对什么都不上心了。” 九阿哥的心思都被戳穿了,现在他没有任何筹码跟老八谈,也没有本钱跟老八翻脸,只是自尊不允许自己再呆在这儿听下去。“协议还在,我没忘。”说完,起身就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老八的话清晰地传了过来,“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就不可能抽身了。这次热河之行,你不能不来。” 出了老八的府,九阿哥才发现自己的衣衫都贴在了身上,手脚都是冰冷的。他还在琢磨老八最后那句话,他和翩翩的谈话,老八怎么会知道?别院除了小六子,没有别人了。难道小六子是老八的人?不会的,小六子打小就跟着自己,不可能是老八的人。除非,小六子有什么把柄在老八手上。但是,翩翩在那儿不安全了。想到这儿,他飞也似的赶往别院。 ———————————————————————— 看右边= 热河1 马车颠簸着,间或辗到石子,车身更是不稳地摇晃着。九阿哥望着怀里沉睡着的人儿,舒展开眉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灵古怪,竟然会偷偷藏在马车里,都走了大半的路,也没办法把她送回去了,不过这样也罢,至少在他身边还是安全的。 自那日与老八不欢而散后,他就赶回别院,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六子换了。在他的严刑逼供下,小六子道出了实情。原来小六子唯一的姐姐在老八的门人那里做下人,犯了事,要问罪的,但老八以此为要挟,小六子才会说出翩翩的事情。原本小六子求一下自己的主子就行了,可姐姐在自己的眼前受刑,所谓关心则乱,有谁能想那么多呢?小六子也知道说出来,主子不会饶他,就不停的磕头求主子放过自己唯一的亲人。做奴才的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但没有一个主子会留一个不忠于自己的奴才在身边,否则就等于把自己的命放在砧板上,任人鱼肉。九阿哥最终只留了一句话给小六子,“你打小就跟着我,也知道府里的规矩,你自己了断吧,你姐姐,我保她一生平安。”虽然后来翩翩也问起小六子,但他怎敢让她知道真相,打马虎眼也就过去了。 虽然换了人伺候翩翩,但他心里就是不放心。现在他谁也不信,但只有两人例外。一个就是张恒之,谁知张恒之死活不肯收留翩翩,借口就是一个看得着、碰不着的美女放他那里,会把其他女人都吓跑,那他还怎么在花丛里飞啊;另外一个就是传授自己一身武艺的师傅了悟方丈,可惜师傅自从知道他阿哥的身份后,就把他逐出师门,不但不准他说出师承何方,而且要他立誓永不相见。可为了翩翩,他只得再上岩香寺,跪求师傅。哪知师傅闭门不见,任他苦苦哀求 ,师傅也只是让小和尚传了一句话“情海无边,回头是岸”。无奈之下,他只能搬去与她同住,唯有自己时时随侧在旁,方能稍觉安心。 然而石榴花开了又谢,热河之行终是难免。九阿哥吞吞吐吐了几日,也说不出口,不想竟被翩翩一语道破,“热河之行,禟哥哥也没有办法吧。”听到这话的时候,九阿哥唯一的感觉就是愤怒,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他一掌拍断园中的海棠,狂奔出去。喝得一身酒气的回去,九阿哥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看见的却是跪坐在床边、枕着自己的手睡着的翩翩。他把她抱上床,盖上锦被,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自己的宝贝。他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青丝,多希望以后的每一天早晨都能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她的睡颜,这会是奢求吗?然而,翩翩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禟哥哥,你去热河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听到这句话,他恨不能带着她同去,只是这一次热河之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会不发现她的存在?他不会傻到自己把她送到皇阿玛、或者他的那些哥哥们的身边去。 哪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然偷偷爬上他的马车,躲在衣箱子里面,眼见赶了许久的路,她才装作“不经意”的被自己发现。九阿哥气得要把她连夜送回去,却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乖乖投降。无计可施,只能让翩翩保证不出马车、不被发现、戴上面纱……事实上,他可以硬下心肠赶她回去,但为了她那句“我要保护禟哥哥不被别人欺负”的话,为了她那一刻认真而坚定的眼神,他下马上车,终是带她一起前往热河。只是,九阿哥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心底涌上浓浓的不安,落叶,你终究是不属于我的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九阿哥的马车孤单的到达熱河山庄时,康熙的大队人马早在十天前就已安置妥当了。九阿哥带着一个身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住进了早为他安排好的地儿。他故意让自己的马车落后于大部队,一来可以避人耳目,二来也可以让翩翩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不至于长途跋涉太劳累,三来也可以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安排好热河一切。虽说这里人多口杂,但由于事先安排好了,知晓九阿哥带翩翩来的人倒也不多。九阿哥本想安排一个僻静的地方给翩翩,但想到先前的不安全因素,他决定让翩翩与自己住在一起,虽说与礼不合,但他不在乎,翩翩就更不在乎了。 天气日渐炎热,池中的荷花一一绽放。碧蓝的湖水、碧绿的荷叶、亭亭玉立的荷花、半遮半掩的莲花,让人在夏日的炎热中得到一丝的凝神。 翩翩怕热,整日都躲在放着冰块的阴凉屋子内,有了九阿哥的吩咐,自然无人敢来打扰,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无聊之极。想到九阿哥到了这儿就跟她约法三章,她虽然很奇怪九阿哥为什么不让她出门,但看到九阿哥为难的样子、想到九阿哥对她的好,她也就不计较了。于是乎,翩翩想出各种打发时间的游戏,围棋被她改成了五子棋、两人玩得飞行棋、甚至自己制作大富翁,但这些都要两个人才能玩,九阿哥一天中最多只能陪她玩半天。至于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多半就是跳跳绳、踢踢毽子、做做瑜珈、体操什么的,兴致来的时候也会涂涂鸦、鬼画符。可是,也有热得不想动、没胃口的时候,她就特别的想念刨冰和冰激凌,可又没有人会做给她吃。心动不如行动,她瞥见那一大盆冰和大西瓜的时候,立刻找来工具制作起来…… 虽然冰块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一下就化了,但干完了体力活后,吃着西瓜刨冰,翩翩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回家,心想下次可以用草莓试试。这时外面传来了争执声音,但她紧记九阿哥话,天塌下来也决不能出门,就继续埋头消灭她可爱的刨冰。可外面的争吵却越来越响,随着“砰”一声,门被踹开了。 “连个小妾都算不上,摆什么谱?见不得人啊!”一大群人理直气壮地闯进了屋子。 翩翩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也来不及带上面纱,披上外套,只能胡乱的抹了把嘴,感受骤然上升的气温,还有让人窒息的脂粉气息。 来得一大群人看见翩翩,全部都不自觉地屏气、忘记了来这儿的目的。美貌、绝色、清纯、佳人、洛神……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女子,她的美,让这群人都自叹不如。 “你们是谁?”翩翩见他们都不言语,只好自己先开口。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明显是领头人的女子发话了,“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能迷住表哥。你倒把自己当主子了。就凭你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字?” 翩翩低下头又吃了两口刨冰,心想这群人口气不善,看来是来寻晦气的,还是不要理她们的好。但她们究竟是谁呢?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见了八福晋也不行礼?”正主八福晋还没发话,她身边的小丫鬟已经跳出来,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了。 翩翩依旧坐在椅子上,晃荡着没穿鞋的光脚丫子,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啊,我没穿鞋。八福晋是八阿哥的老婆,那就是禟哥哥的嫂嫂啊。你好啊,天这么热,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刨冰?” 那一大群人都像看到怪物般惊讶于翩翩的反映是这般出人意料。八福晋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吹胡子瞪眼的,当然前提是她要有胡子才行,“禟哥哥也是你叫的?没名没份的,你也配?人要知道自己有几两重!” 翩翩舀了一勺刨冰,吞下肚子,顿觉凉爽透顶,暂时忽略了满屋子的火气。抬起头,无辜的问道,“不叫禟哥哥,那叫什么?禟哥哥不叫胤禟么?那我叫他禟哥哥有什么不对么?” “你!我今天就替表哥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 八福晋被那一连窜的饶舌问题弄得更加气闷,指着身边的丫鬟怒骂,“还不给我动手!” 两个丫鬟上抓住翩翩的手臂,就要往地上扯,哪知道被翩翩反手倒推了出去,正好跌在八福晋身上,一个不稳,倒了一干众人。翩翩奇怪的看看那些乱作一团的人,又不解的看看自己的手,没用什么力气啊,怎么会把她们都推倒了?翩翩也顾不上光着脚丫,赶紧过去帮忙把人都扶起来。谁知自己才一站起来,就被怒气冲冲的八福晋甩了一巴掌。 “我是禟哥哥的客人,你凭什么打我?”从小到大,爸爸妈妈谁舍得打自己一下?翩翩到了这儿,又有九阿哥当成宝贝似的护着,何曾受到这般欺辱?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勾引表哥的狐狸精。”八福晋受到刺激般,又要打下去,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八福晋看到这只手的主人,强压住怒气,“宝日龙梅,你别拦着我。今天我非教训她不可。” 这个被叫做宝日龙梅的女子,一身典型的蒙古少女的妆扮,被风沙磨得略显粗糙的皮肤透出健康的颜色,直爽的性子和脆亮的声音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晴霜姐姐,从开头就是你们在找碴。她是九阿哥的人,就算有再多不是,也不该由姐姐你动手。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姐姐,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意。爷能有这么俊的人儿陪在身边,是爷的福气;要是能添上个一男半女,那就是我的福气了。”一个娇滴滴的清秀女子拉着八福晋的手,温婉地劝解她。 “你就是这么个软弱的性子,才会让表哥娶了那么多的女人在府里。现在倒好,表哥把你这个嫡福晋凉在一边,竟然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妖女住在他的房里,你还说是你的福气?我这个为你打抱不平的姐姐倒妄作好人了。”八福晋没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看戏的人,都倒到翩翩那边去了。 “姐姐,我不是……”九福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是禟哥哥的福晋?”翩翩问她,又仿佛喃喃自语,“我怎么忘了禟哥哥是有福晋的,还有侧福晋、庶福晋……他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八福晋冷哼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突然从门外传来九阿哥的声音。原来八福晋她们闯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就急忙去找他们的主子了。九阿哥正和老八、老十在一起,一听就先赶了回来。他冲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翩翩脸上肿起的巴掌印,怒火中烧,“谁打的?” 他一瞪眼,这一群女人没人再敢吭声,只有八福晋不服气的抬头挺胸,“我打的。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就甩在八福晋的脸上。一屋子的人都被震住了。 “表哥,你打我。”八福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当着一帮子的下人打她。她有怒有怨,更多的则是悲哀。 “全部给我出去!”九阿哥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只是在心疼得看着翩翩红肿的半边脸。 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这一帮子寻晦气的人胆战心惊的离开了。翩翩突然叫住落在最后的宝日龙梅,“宝日龙梅,谢谢你。” 宝日龙梅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用谢我。我是蒙古人,不懂你们后宫里这种小鸡肚肠的事。我是看不过她们人多欺负人少,恃强凌弱的样子。” 待众人都离去后,九阿哥才看见翩翩赤脚站在地砖上,“你怎么又不穿鞋子?天虽然热,这地砖上还是凉的。”说完就一把抱起翩翩,放在软塌上,又找出散淤膏,轻轻地为她抹上。 “禟哥哥,你有福晋了……”翩翩耷拉着脑袋,心里酸酸的。 “我不要她们,只要翩翩你一个。”九阿哥攥紧了手里的药瓶,这是他不愿意谈论的话题,也是他不想要翩翩烦恼的问题。 “可是,她们也是无辜的,她们并没有错,她们却得不到禟哥哥的喜爱……” “我们满人不讲究这些,等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休了她们,让她们嫁一个疼爱她们的丈夫。” “真的么?她们真的能得到幸福吗?如果她们得不到幸福,我会觉得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她们的幸福。” “我不准你这么想。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碰她们的,反而倒害了她们。正是因为遇到你,她们和我才能得到真真的解脱。” 九阿哥捧着翩翩的脑袋,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让她逃避。看到她害羞的低下头,他忍不住攫取她那诱人的蜜唇,辗转反侧,流连忘返……直到翩翩不能呼吸,他才不舍地放开她红肿的嘴唇。 翩翩羞红了脸,气氛变得极为尴尬。九阿哥只好打岔问翩翩桌上的东西是什么,于是乎,清朝的阿哥尝到了不算正宗的现代刨冰。 _________________ 请看右边=〉 热河2 自从八福晋她们来闹了一场,弄得尽人皆知,翩翩反倒因祸得福,不必再藏头露尾了。缘由很简单,那么多人知道了翩翩的存在、见到了翩翩的真面目,九阿哥再藏着掖着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带出去见人。一来,翩翩早已忘记了往事,除了九阿哥,这儿的人一概不认识;二来,九阿哥直接说是他新纳的小妾,虽然暂时委屈了翩翩,但摆明是他的人,到底还是没人敢明要了去的。但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只要皇阿玛的一发话,他又能怎样。但这些担忧却抵不过红颜一笑。 当九阿哥说要带翩翩参加“木兰秋”的狩猎活动时,她乐疯了,闷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识见识承德避署山庄的风光了,抱着九阿哥又蹦又跳又亲的,搞得九阿哥这个大男人从早上一直脸红到了晚上,被老十、老十四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禟哥哥,这儿真好。” 九阿哥策马缓行,翩翩偎依在他的怀里,阳光的斑驳透过密林印在二人身上。林中偶有鸟儿振翅的声音,也淹没在清脆的马蹄声中。翩翩靠在九阿哥的胸口,听着他快速的心跳声,竟然就那么安心地睡着了。 九阿哥小心地抱她下马,靠着湖边的树干坐下,让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在自己的怀中。那马似有灵性,并未跑开,只在他们身边徘徊吃草。 九阿哥想起早晨嬷嬷为她梳头时,她那呲牙咧嘴怕痛的模样,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很希望她能为自己梳起代表归属的发髻,但他还是最喜欢抚摸那如丝般顺滑的青丝。想着想着,他竟然动手把辛苦了一上午才梳好的发髻给解开了。他果真还是最喜欢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那样才像初见时的她,那么的灵动、飘逸、不受拘束。那火爆的脾气,正直而善良的心和飞扬张狂的青丝,都震撼着他灵魂的最深处,多年来冰封的心破土而出,再度跳动起来。也许,从那一刻起,他便注定无法挪开双眼,一切都只为了眼前的可人儿。 “嗖”一声,惊飞而起的鸟被一箭穿过,扑腾了两下翅膀,垂直掉落在相拥的两人跟前。九阿哥恼怒的注视着打扰他们而不自知的马队。 “太子真是好骑射、好本领。”一个脖项上有长长刀疤的高大男子,反背一张大弓,双手抱拳恭维身边的太子,眼里却掩不住不屑。 “大哥客气了,哪里比得上大哥一箭双雕的本领。”太子面带微笑,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失意。 跟在太子身后的随从机灵地跑去捡起太子的猎物,起身时正好对上九阿哥鸷厉的目光,心下害怕,扑通跪了下去,“奴才给九阿哥请安。” 打猎的众人这才发觉九阿哥怀抱美人在此幽会,甚觉尴尬。太子此时心情不佳,冷眼瞥见九阿哥起身之势,只是说了句“免了”就策马回营去了,完全忽略了九阿哥怀中那么熟悉的背影。九阿哥刚舒了口气,怀中的人儿已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禟哥哥”。尚在马上的大阿哥紧蹙两道剑眉,变了脸色,探究地看了眼九阿哥怀中的女子,挥手示意九阿哥不必行礼,也带着人马随太子离去。 待人都走后,翩翩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张开迷蒙的眼睛,“禟哥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睡着了?” “没事,”九阿哥恢复温柔的表情,把缠在她唇边的发丝拨开,“想睡就再睡一会儿。” “不要了,说好出来玩的,我竟然睡着了……”翩翩脸发烫起来,赶紧起身整整衣衫,撸撸头发,“咦?我的头发怎么散了?” “是……是我……被……被树枝钩到了……”九阿哥结结巴巴地掩饰自己的“罪行”。 “还是这样舒服,不然扎一把也行,像早上那样梳发髻,真的很别扭啊。”翩翩甩甩长发,习惯性地对着九阿哥撒起娇来。 九阿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撒谎了,还有种心虚的感觉。他把手插进翩翩的发中,沿着柔软光滑的发丝,一顺到底地为她梳理头发,只是这样,他已经感觉非常幸福了,可是他很贪心,期望每天都能这样,这是他的梦,他无法放弃,也不愿放弃,无论谁来破坏,他都会除去那些障碍。 看到九阿哥的笑容,翩翩就知道他默许了她的要求,越发地放肆起来,“禟哥哥,这儿的水好清澈啊,我都忍不住想下去游泳了,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九阿哥立马板起脸,“你忘了恒之是怎么说的吗?” 翩翩噘起小嘴,不满地咕哝,“不能累着、冻着、热着,不能不开心、也不能太开心……那么麻烦啰嗦的人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翩翩,恒之的医术……” 九阿哥才想耐心的解释,却被翩翩抢断了,“我知道,不就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么……也就只有他一天到晚的吹嘘自己……虽然,他是很有本事……” 九阿哥笑了出来,“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已经入秋了,水凉着呢,你的身子骨可是受不了的。” “入秋?才七月啊,怎么就入秋了?”翩翩疑惑不解。 “都已经是七月底了,当然入秋了。不然怎么会叫‘木兰秋’?”九阿哥好笑的说着理所当然的事实。 “啊!”翩翩豁然开朗,这时候都是按阴历计算时间的,七月应该是阳历的八九月份了吧,那是入秋了。 “怎么了?”九阿哥着实被翩翩吓了一跳,以为她哪儿不对劲。 “没什么,是我记错了。”翩翩笑着打哈哈,一带而过。九阿哥也不深究什么了。 就在两人说得开心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出现了。十阿哥骑马在前,八阿哥带着八福晋骑马在后,三人在九阿哥和翩翩面前停下。 “九哥,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们好找!”十阿哥一来,就开始嚷嚷了,当他看见翩翩,顿时傻眼了,“你……你不是……那个……噢,我说怎么找不着九哥呢,原来有美人相伴,连皇阿玛主持的狩猎比赛都不出现了,还要八哥和我出来寻你啊。” “狩猎比赛?禟哥哥,我能不能去啊?”翩翩对传说中的秋猎十分好奇,两眼放光地望着九阿哥。但实际上,她可不能对带坏禟哥哥的人(翩翩认为是八阿哥、十阿哥)掉以轻心,把他们隔离开来,可是她的终极目标。 “不可以!”九阿哥的情绪瞬间失控,几近怒吼。当他看见老八、老十还有晴霜诧异的表情,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回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4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神的时候,却看见翩翩被吓坏了的样子,他满心的后悔。 “禟哥哥,真的不可以吗?你生气了?”翩翩小声地问他。 “我没有生气。只是……”只是他不想让皇阿玛那么早就看见她,只是他的私心不想让她知道,只是他没有办法抑制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八福晋见翩翩一副泪水盈溢,我见犹怜的表情,鄙视地“哼”了一声,心想她就是这样勾引表哥的吧,连老十都一副迷恋的表情。 八阿哥不失时机地出来打圆场,“九弟,她想去,你就带她去好了。皇阿玛可没有说家眷不能观战。” 九阿哥的神经再次紧绷,他不明白老八这么说得用意,但他不会同意的。“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翩翩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禟哥哥不想她被任何人看见,现在这种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而清晰,到底是为什么呢?可是她问不出口,她有种预感,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就会打破现今的一池平静。 就在九阿哥拉着翩翩上马的时候,八福晋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表哥,你总不想让皇阿玛和所有的人都等你一个吧。就带她去好了,估摸着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开开眼界也好。有我和几位嫂嫂照顾,你大可放心。” 翩翩没想到这个打了她一巴掌的坏女人,竟然会帮她说话,也许她本性不坏,可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谁?出来!”九阿哥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八福晋身后的树丛,但树丛没有任何动静。八福晋倒是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九阿哥指着的是她,“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树丛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低着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叭儿狗,对着几位阿哥行了礼。 十阿哥踱步到她跟前,“你是哪个宫里的?胆子不小,敢在这儿偷听爷们说话!” 那个宫女仿佛被吓到了,死死地低着头了,抱着叭儿狗的双手颤抖着,连回话都是颤音,“奴……奴婢……是……出来寻……寻小狗的……奴婢……没有……” 十阿哥不相信,逼近几步,一只手就要去抬那个宫女的下巴,“爷问你话是哪个宫的?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儿?” “你闹够了没?仗着自己是个阿哥,欺负一宫女,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翩翩实在看不惯老十这种近乎调戏的模样,也顾不上禟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气,冲到老十面前,拉过这个宫女,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八阿哥和八福晋都吃惊不小,老十碍着九阿哥的面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九阿哥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宫女的背影。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就在这时,两匹马停在了翩翩的身后,骑在前面、正对着十阿哥的,正是意气风发的十四阿哥,“皇阿玛急照我们去烟波致爽殿。” “不是在木兰围场狩猎比赛吗?”八阿哥及时反应过来。 十四阿哥皱着眉头跳下白马,“小十八病重,狩猎比赛取消了。皇阿玛把小十八接到自己的寝宫,召了一堆太医,还要所有的阿哥都赶过去。你们还在这儿磨唧什么?” 翩翩心中一惊,十八阿哥病重?太子不正是因为不关心这位小阿哥,而惹怒了康熙?翩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身处这政治漩涡中,只觉得口干舌燥,心情沉重,烦闷不已。她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十四阿哥,却被十四阿哥身后的那个人吸引住了视线。他是谁?这么眼熟,象在哪儿见过。翩翩搜索着记忆,却想不起这张莫名熟悉的脸庞,只是胸口变得沉闷,如同雷雨前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男子感受到了翩翩探究的目光,回望过去,只觉惊艳。他原本以为女子肆无忌惮的看着男子的行为,应视为轻浮,但在这个女子的眼中,他只看到了痛苦,是的,那个女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九阿哥冲到了她身边,抱着她,表情是那么的紧张。 “翩翩,翩翩,你怎么了?” “禟哥哥,疼……头疼……我忘了谁?很重要……谁……”翩翩捂着头,发白的嘴唇努力的开合着,“谁?谁在叫我?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九阿哥看上去比翩翩更加痛苦,他充血的眼睛疯狂地瞪着八阿哥,“你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九阿哥莫名其妙的话语,把在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八阿哥身上。每个人都在捉摸,九阿哥的小妾跟八阿哥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十四阿哥在刚想说什么,却看见,那个抱着叭儿狗的宫女正吃惊地望着九哥怀中的女子,他的脸瞬间煞白煞白的。“你怎么在这儿?”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子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他转身低声吩咐身后的男子,“天麒,你把她带到我的营帐,尽量不要让人看见。”待那个男子把宫女带走后,十四阿哥才舒了长长的一口气。他这才看到九阿哥失去冷静的样子,赶紧劝慰,“九哥,你冷静点,先带她去看……”话还没说完,他被九阿哥怀中女子的容貌怔住了。刚才没注意,他现在看清楚了,他见过她,那次十哥被她拉下马,他和四娘打起来,他不会忘记的。难道她就是九哥新纳的妾?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皇阿玛那边要赶紧过去。“九哥,我们现在得去皇阿玛那儿,太医都在那里,到时候找一个给九嫂看看。” 十四阿哥的话提醒了九阿哥,他想起了恒之给的药,翩翩应该带在身上了。他马上从翩翩身上找到了那个小瓷瓶,喂翩翩吃了一颗,暂时止住了翩翩的头疼。 翩翩看着九阿哥焦急的神情,心里内疚,只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要耽误了时间。但九阿哥还是不顾十四的反对,坚持先送翩翩回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请看右边 热河3 天空乌云沉沉,一扫刚才的晴爽天气,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在地上打着旋。 虽然禟哥哥在匆匆赶去康熙的寝宫之前,交代过她不要独自外出,但是翩翩抑制不了心中那股异样的冲动,不顾小丫鬟的阻扰,执意前往木兰围场的营地,直觉在那儿她可以找到记忆中被遗漏的东西。 匆忙之中,翩翩将长发随意绑了两根辫子,戴上腰牌就跑了出去。气喘吁吁的她来到营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看样子那人好像是十四阿哥的手下,十四阿哥叫他“天气”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错。然而,长时间的奔跑还是导致了她身体的异样,心脏跳得超乎寻常地快,甚至连带不停的咳嗽。看着营地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她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到底十四阿哥的营帐在哪儿呢? 翩翩想了想,决定还是用问得比较快。可为什么她拉住问路的每一个人都会呆呆地看着她,好像自己是怪物,又或者有人给他们施了定身咒一样。看着望不见尽头的帐篷,翩翩有点泄气了,总不能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找吧。 迷失在帐篷的迷宫里,翩翩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只好蹲下身子平复过快的心跳和抑制不住的咳嗽。一串听不懂的话语由远及近的传进翩翩的耳朵,声音停在了她的跟前,翩翩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灰褐色镶金边的靴子,在往上是毛皮边的瓦蓝色袍子,还有一股浓重刺鼻的酒味。翩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一只蛮劲十足的手拖起了身子,对上一张粗狂的中年男子的脸,她才发现这是一帮蒙古人。 拽住她手臂的男子带着醉意,吐着酒气,翩翩才觉得舒服一点的喉咙,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个蒙古男子似乎从发呆状态恢复过来,双眼猥琐地看着她,对翩翩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蒙古语。翩翩受不了那越靠越近的身躯上带着的难闻酒味和油腻的味道,还有不怀好意的注视,用力的挣托他的束缚,“咳咳……我……咳咳……我听不懂……咳咳咳咳……你说什……”话还没说完,一条粗壮的手臂揽上她的腰,蒙古男子哈哈大笑,一下把她抗在肩上,不顾周围两个太监的阻拦,微晃着身子,大步流星穿越在营帐之间。 在这人的肩上颠簸着,翩翩只觉得血液在冲向大脑,整个脑袋胀胀的,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只能在这人肩头无谓地挣扎着,“咳咳……放我……咳咳……咳咳咳咳……放我下来……”咳疼的嗓子越来越哑,恐惧也越来越重,她心里明白即将发生的不幸,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蒙古人身后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她顾不上疼痛的嗓子,拼命地挥手喊着“救命”,就在她快要发不出声音的时候,那抹月牙白的身影飞快地移近了。 “站住!”一声厉喝,让这群蒙古人止住了脚步。白色的身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除了醉醺醺扛着翩翩的这个男人,另外几个蒙古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两个太监更是面无血色地趴在地上,“奴才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原来太子回到营地,得到了康熙的口谕,正准备赶往烟波致爽殿,不想竟然在营地看见找寻了一年多的月妈妈,被一个蒙古人抗在肩上。看到月妈妈泪流满面呼救的样子,他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救人。 站在这群人面前的太子,怒气冲天地瞪着这个没有任何反应的蒙古人,“哈尔巴拉,你在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放下!” 很明显地,这个被叫做“哈尔巴拉”的蒙古人并没有清醒过来,仍旧扛着翩翩,口齿不清地说着蒙古语。(“这是我发现的女人,凭什么让我放下来。”) 跪在地上的蒙古人基本都吓得清醒了,心里揣度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可能是太子的人,其中有两个已经站起来劝他们的蒙古王爷了。 醉酒的哈尔巴拉根本不甩部下的劝告,扛着翩翩就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太子被哈尔巴拉的态度激怒了,硬是从他手里抢回了翩翩,小心的扶着她,为她顺气,“月妈妈,好点了没?还好你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被太子抢了女人的哈尔巴拉,此时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一拳打在了毫无防备的太子脸上,太子一个不稳,连带翩翩一起倒在了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虽然哈尔巴拉是蒙古王爷,但他冒犯的可是大清的太子,未来的储君阿。反应过来的蒙古人,急忙拉住还想打架的哈尔巴拉。 太子阴着脸扶起了翩翩,看到她手上擦破了皮,不由得更为恼火,指着身边的奴才就骂,“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把人拿下!拿鞭子给我抽醒他!” 太子身边的亲随面面相觑,哈尔巴拉怎么说也是个蒙古的王爷,被皇上知道那鞭子抽打,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但听到太子怒吼“怎么,本太子的话你们也敢违逆?”那几个亲随立马抓住了哈尔巴拉,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帐篷前的柱子上,拿起鞭子就抽开了。 咳嗽不止的翩翩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吞了下去,咳嗽才稍稍缓解一点。太子也没发现翩翩的异状,还当她是月妈妈,叫人拿擦伤的药膏和水来,亲自为她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到弄得翩翩不好意思,她连忙抽回手,“咳咳……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用包扎了……” “那怎么行,要不是太医不在这儿,我早叫他们来给你看看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子哪里肯依,非要帮翩翩包扎好了,才放开她。太子身边的人早就倒抽冷气了,太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体贴,还亲自为她上药,甚至为了她鞭打一个堂堂的蒙古王爷,这传扬出去,又是一笔帝王家的风流帐啊。 那几个蒙古人见此情景,立马上前为他们部落的王爷请罪,希望太子能够放他一马。谁知太子冷冷地看着逐渐清醒的哈尔巴拉,只吐出一句无情的话,“本太子没叫停,谁也不准停手!”那几个蒙古人见状,也只能憋着气,隐忍着对太子的不满。 翩翩看着那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那个蒙古人身上,那件瓦蓝色的袍子上增加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不知道对于救了自己的太子,应该感激还是厌恶,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非人道的惩罚方式。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惹出的祸事,会不会危害到她的禟哥哥。于是,她鼓起勇气,撑着有点虚弱的身体,挪到太子跟前,“太子爷,你看他也受到教训了,请你不要再打他了,好不好?他好歹也是个蒙古王爷,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蒙古和大清的和睦……” 太子一楞,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叫我什么?”月妈妈从来不会叫他太子爷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跟他说话,她不会又在装作不认识…… “太子爷……不对么?”翩翩也觉得太子的话太奇怪了,除了这样称呼他还能怎么叫。 “……”太子沉默了,只是盯着翩翩的眼睛不放,像是要找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翩翩只觉得他脖子上那道刀疤触目惊心,便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周围的奴才都俯下身子恭敬的给大阿哥胤禔请安。 “太子怎么还在这儿?皇阿玛又让人来催过了,赶紧过去吧。这哈尔巴拉怎么了?”大阿哥看见哈尔巴拉被绑在柱子上,心下也明白准和太子有关。 太子斜睨大阿哥一眼,口气不善的说道,“这事和大哥没关系,你就别管了。” 大阿哥碰了个钉子,面色讪讪,心想本来这事可以不管,反正打了蒙古王爷,太子在皇阿玛面前准逃不了一顿责难,转念又想,若把人给救下来,蒙古必然感激,倒也可以为自己拉拢人心。在听了小太监汇报的事件始末后,大阿哥便劝说太子放过哈尔巴拉,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扯了蒙古的面子。 哪知太子非但并不买他的帐,还出言讥讽,“一个女人?看来你全不记得了,也是,大哥如今可是出了名的孝子,惠妃娘娘每次说起大阿哥的战功赫赫,可都乐得眉飞色舞的。哼,母慈子孝……我看是贻笑大方吧……” 任谁也不会想到太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太子自幼丧母的事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但太子几乎闭口不提生母,怎么如今像是妒嫉大阿哥和惠妃娘娘的母子情深一般,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大阿哥心中所想,就不是旁人能揣测的了。大阿哥自然知道太子这番话的意思,额娘疼他是不假,但他更是她额娘和纳喇氏一族争名夺利的筹码,他的额娘总是认为他才应该被立为太子,为此母子俩没少起冲突,只是旁人不知而已。可笑,他戎马一生,几次险些丧命,只是为了额娘的好胜心。确实如太子所言“母慈子孝,是该贻笑大方”,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挣太子之位,以为这是自己人生的目标,其实不过是额娘用爱的名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心愿罢了。自己的心愿早就不记得了,在那个人消失以后,就彻底地被埋葬了。他的人生早已不在自己的手中,看着没有额娘、装可怜博取皇阿玛宠爱的太子,他真的很妒嫉、很眼红,看着这个毫无建树、无能的弟弟,他唯一所想,就是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行了,去把哈尔巴拉给我放了。”收回心思的大阿哥指示自己的随从去解哈尔巴拉身上的绳子。 “我看谁敢!”太子看着放下鞭子的亲随,怒斥道,“我叫你停下来了?”那人一脸惊恐,立刻继续他的工作。看到大阿哥吃瘪的样子,太子冷笑,“二十年了,恐怕你早忘了她的模样,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的恩情,是该要我提醒了……” 大阿哥脸色一变,紧张起来,“你是说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记性没那么差,自己看看,那个混蛋对她……”太子转身想把翩翩拉到跟前,却发现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心下就慌了神,拽起身边的小太监就吼,“人呢?说!” 小太监早就吓软了腿,呜呜咽咽起来,“奴才……奴才没留意……” 太子气得把小太监扔在地上,“一群蠢材!还不给我去找!找不着人就别活着回来!她还病着呢,怎么就走了……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去找。”趴在地上的太监、亲随们都连滚带爬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大阿哥也铁青了脸,冷冷地瞪着奄奄一息的哈尔巴拉,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表明了他的愤怒。直到他身边的随从提醒,才想起皇阿玛的口谕,吩咐一个随从到九阿哥住的地方等候消息,便自行离去,也不管哈尔巴拉的死活了。 =〉 热河4 却说,翩翩站在太子身后,低着头着急该怎么办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上嘴,悄悄地拽出了人堆,拉到一顶空无一人的帐篷内。 “别怕,是我。”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就放开了她。 那人转到翩翩跟前,她才清楚的看到此人的面貌,但她无法把这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和刚才听到的声音联想到一块儿,而且,翩翩可以肯定她没见过这个宫女。 还没等到翩翩开口,那个宫女突然泪眼婆娑的抱住她,哽咽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晚我就在你窗外,直到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大师兄走了……三师兄他……我的亲人一个一个都走了……还好,你还活着,还活着……我从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渐渐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要我给自己留条后路,一个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真的,三师兄为我挡了那一刀,我才发现,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翩翩静静的听着宫女的宣泄,知道她一定是错把自己当成别人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推开那个宫女,只是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心里涌起了怜惜,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们。只见一只带着带着银铃的叭儿狗,活蹦乱跳的跑了进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慢慢的走上前,围着两人嗅来嗅去,突然对着那个宫女拼命的摇尾巴,扒拉着她的裤子,用头不停的蹭着。 “哪来的小狗呀。”翩翩笑嘻嘻的看着那只可爱的叭儿狗,真想上去摸摸抱抱。 那宫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起那条不停摇尾巴的小狗,苛责道,“怎么不回你主人身边去?不要总赖在我这儿。” 翩翩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宫女就是先前被十阿哥轻薄的那个抱狗的宫女阿,脱口而出,“原来是你啊!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侍卫在哪里?” “嗯?”那宫女眉头一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翩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想找他,找到他难道要说‘你认识我吗?’,翩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宫女警惕的看了眼外面,拍了拍翩翩的肩,“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好像是十四阿哥的手下。我还有事。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吧。” 翩翩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认得回去的路。我去十四阿哥的营帐找他。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个宫女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拉住要走的翩翩,“你别去,他不在那里了。你过去也找不到他的。况且,这儿是个是非之地,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劝你最好先回住的地方。” 翩翩明白她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找那人了。离开了帐篷,那宫女有意送翩翩回去,但那条叭儿狗突然窜到地上,把那宫女拖向一个方向,她问了翩翩住的地方,就匆匆离去,和她分道扬镳了。 翩翩回到住处,等到傍晚也没见着九阿哥回来,心里渐渐不安起来。空气似乎越来越沉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纠结在天空的乌云早就遮住了斜下的夕阳,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偏偏知道就要下暴雨了,但她也不确定,入秋了,还会下暴雨吗? 趴在窗台下的几案上,翩翩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朦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禟哥哥回来了么?她揉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时,走廊外传来清晰的谈话声。 “你说十八阿哥这病能好么?” “十有八九是不行了,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辙了。你没看到皇上把所有的阿哥都招过去了。” “咱爷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估摸着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刚从桂公公那边听说的,大阿哥去晚了,被皇上骂了一顿,太子爷到现在还没到,皇上气得让所有的阿哥都在外面跪着呢。” “这太子爷真是的……” “嘘……这话还轮不到咱俩说,小心……” “哥,不就咱哥俩说说呗……好好,我不说了……哎呦,下雨了……” “快走,快走……估摸着要下暴雨了,哎,都入秋了,这天怎还能……” 随着声音渐渐的远去,翩翩才敢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端起珐琅连理缠枝茶杯猛灌了一杯茶,却发现苦涩异常。 忽得狂风大作,树影摇曳如同鬼魅一般,电闪雷鸣,乌黑的云层透出霎那的蓝光,映得树干惨白惨白,“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就这样浇在了干燥的青砖地上。 闪电劈下,翩翩端着的茶杯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粉身碎骨。看着满地的碎片,她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涌出来似的,浑身颤抖的她抓了把油伞,就冲进了雨里。 在暴雨和斜风的肆虐下,一把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风雨的袭击,翩翩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外衫紧贴着内衫,内衫紧贴着冻得发抖的肌肤。雨水沿着发稍滴落在眼皮上,经由密密的睫毛,掉落在冰冷的脸颊上,顺着弧线聚集在下巴上,最终回归于泛着水洼的地面。 几次,她失手滑掉了手中的油伞,再捡起来;几次,她绊倒在水洼中央,再爬起来;几次,电闪雷鸣,她吓得瑟瑟发抖,紧贴着长长的宫墙,躲在遮不了风雨的墙檐下……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寒冷渗进了体内,每当这时,她仿佛总能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冰凉皮肤下,是炙热的体温,包围着她……可是,每每回头,她看不见期望的那个身影,而总是那冰冷无情的宫墙。 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见前路,她扶着宫墙跑着。她不知道烟波致爽殿在哪里,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她,支配着她向着那个方向前进。她绕过了宏伟的正门,来到一处被紫藤和爬山虎缠绕的地方,她的脑中闪现出了几个人影,是的,正穿越在紫藤和爬山虎交织的背后。她脑中嗡嗡作响,毫不犹豫地拨开了紫藤的树叶,那是一个暗门,一个没有门的暗门,一个只容得下侧身而行的暗门。在侧身进入的同时,她的脑中轰得砸开了,心底浮上了一连串的声音,“这边”“没人会知道的”“行了,小李子,别唠唠叨叨的”“到时候偷偷回来不就行了”“快点”“才不要他们跟着呢”“把风、把风”“有没有人”“可以了”…… 翩翩抱着头,在雨水中冲刷了好一会儿,才让脑袋冷静下来。只有模糊的片断和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一个强烈的心愿,找出答案。借着殿内散发出的微弱的光,她看见远处,在殿门口,齐涮涮的跪着好几排人,只是她看不清楚他们低下的脸。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禟哥哥,在第二排的最末一个,正好侧对着她。她撑起伞,踏着湿透了的绣鞋,一步一步得走向她所爱的那个人。院子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没有侍卫,也没有太监和宫女,有的只是殿内传出的,吵杂的,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她的到来毫无声息,没有人发现,她已经站在了九阿哥的身边,举着伞,静悄悄的跪了下来。 九阿哥突然发现雨点没有继续打在他的身上,一只纤细的小手抚上了他袖子下面的大手。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那熟悉的容颜,还有那双总是流露出温暖的眸子。感受到那只小手的冰冷程度,他夺过伞,心疼地抓起她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衫内,虽然那里并没有剩下多少温度。 翩翩笑了,她的身体是冰冷的,但她的心是暖的,是禟哥哥的担忧、禟哥哥的关心、禟哥哥的爱,煨暖的,捂热的。她缓缓地偎依在他的颈项边,半靠在他身上,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让她的不安慢慢消失,曾几何时,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有点凉、却很温暖的怀抱了。 他腾出一只手搂着她,他不在乎身后打量的目光,如今,这把小小的油伞下,是他们的世界,容不下别的人了。他感受到她那不平稳的呼吸、剧烈的心跳、还有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身体。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抱紧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却捂不暖她冰冷的身体。此刻,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彷徨无助,那么的害怕。 这时,竹帘被掀起,李德全静静地领着一个太医退了出来。太医手里拿着一张方子,正要随李德全离去,却被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挡住了去路。当看清楚来人是九阿哥时,两人俱是一惊。李德全正要劝戒他时,却在看到他怀里的人后,没有张口。看着九阿哥带着哀求的眼神,再望了眼竹帘内的人影攒动,李德全压低了声音,“请随奴才这边走。” 湿漉漉的水渍一路流淌到偏殿一间小屋的门口。屋内太医掐着翩翩的人中,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九阿哥激动地握紧她的手,为她擦试脸上的雨水。太医皱着眉头写好了药方,安慰了一下九阿哥,就带着两张方子出了门。 李德全看着他俩,虽不忍心,却还是开口,“九阿哥,皇上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您还是……” ‘回去跪着’这四个他并没有说出来,但九阿哥明白他的意思,他把翩翩头上几缕还滴着水的湿发摞到了一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说,“好好休息,我过会儿来看你。” 见九阿哥又要去雨里跪着,翩翩心疼地拉住他的手,使劲地撒娇,“禟哥哥,我不要你跪在雨头里,而我却躺在这儿,就是要跪,也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九阿哥抓着她冰冷的小手,他又何尝愿意抛下还病着的她,但是,李德全说的一点也没错,皇命不可违,即便是身为阿哥的他,也是一样的。他狠心地拨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回雨里去了。 过了一小会,李德全捧着姜汤,亲手喂翩翩喝下。喝着姜汤的她,突然想到还在雨头里的禟哥哥,还那一众阿哥们,就问李德全,“这位公公,有没有给禟哥哥他们准备姜汤?他们淋了好久的雨了,会生病的。” 李德全一愣,“你不认得我了?难道你也不认得万岁爷了?” 翩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我好像没见过公公你啊?皇上么,我也没有见过啊,怎么会认得呢?” 李德全复杂地看着翩翩,让她把姜汤都喝完了,才起身笑着对她说,“姜汤早就备好了,只是皇上不发话,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擅自作主。不如,姑娘向万岁爷求个情,或许会有用的。” 翩翩疑惑地问他,“我向皇上求情?会有用吗?再说,皇上会见我么?” 李德全笑而不答,一副“等下你就明白”的神情,端着空碗就出去了,只留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翩翩。 李德全再次进入空气压抑的殿内,在康熙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康熙猛地站起身子,随后闭上了眼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沉稳地坐回了位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现在如何?” 李德全有些不解皇帝的用意,只能如实回答,“人还烧着,不过已经清醒了。闽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去抓药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康熙微微点头,又对他吩咐了几句,就进到内屋去看十八阿哥的情况了。 李德全再次挑起竹帘,退了殿外,大声宣读康熙的口谕,“皇上口谕,诸位阿哥想已知错,都进殿内,换下湿衣。吩咐太医速熬姜汤,给各位阿哥驱。,十八阿哥的病还没好,诸位阿哥都要注意身体。” 众阿哥齐齐地磕头谢恩,陆续进入殿内。只是众人脸上看不出喜悦的表情,在药味浓重的殿内,气氛较之刚才,更为沉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热河5 雨势渐止,屋檐上偶还有水滴下,乌云狂风散去,东方渐渐显出鱼肚白色,翠绿的树叶上还凝结着水珠,清新潮湿的空气,不觉让人神清气爽,仿佛昨夜的暴风骤雨不过是南柯一梦。 折腾了一夜后,众位阿哥终于得以放回各自的营帐,三三两两的都散去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走在人群最后的四阿哥那张阴沉着的脸。四阿哥走出回廊,踏进昨夜跪的院子。他直径走到那把孤零零撑开在地上的油伞前,默默地看着它,那冰冷的眸子下面是一团炙热的火,恨不能把那伞燃烧殆尽。 突然,一只纤长的手闯进他的视线,夺走了那把油伞。他抬起头看着他的这位九弟收起伞,小心地把上面的落叶一片一片的挑落在地上,用袖子仔细的摩挲着伞面,擦干上面的水渍,像珍宝般藏在怀中,步伐不稳地向出口走去。他发现那个背影竟是那么的消瘦单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这才想起这个九弟和他也只差了五岁而已。 他不禁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老九焦急地冲向她的屋子,却在半道上被李德全的一句‘姑娘已经歇下了,九阿哥还是不要打扰了’不软不硬的拦了下来。老九正要争辩,却被皇阿玛冷冽的眼神和那句‘朕去看看,任何人不得打扰。李德全,吩咐下去,就说朕今儿不见任何人’彻底打垮了。他分明从老九愤怒的眼神中看见了绝望,在绝望的深渊下面,是深藏不漏的恨意。从某些方面看,老九同他反倒是众兄弟中最为相似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最大的对手恐怕不再是老八了,因为,他从老九单薄但坚挺的背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紧紧攥着随身带的月牙儿玉坠,深深地望着她所在的屋子,心中早已被浇灭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点燃了。他笑了,那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幸福的笑容。他在心底默念:等着我……月妈妈…… 四阿哥信步走回自己的营帐,突然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闪进他的帐篷之内,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放轻自己的脚步,静悄悄地掀起布帘子,看见一个背着他的宫女正在四处找寻着什么,而自己的叭儿狗被拴在桌脚,全然没有被惊动的迹象。那个宫女从蒲团里面拿出了一薄木片,双肩一塌,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东西塞进衣襟内,却被四阿哥一个抢步,夺了过去。 “你在我这儿,就为找这个?”四阿哥挑眉看着她惊慌的模样,翻看着手中的木片,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那个宫女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不语。 四阿哥斜睨了叭儿狗一眼,“怎么把小白迷晕了?你不喜欢它么?”看见她抬脚的动作,他微微一笑,“只要我叫一声,外面那些侍卫,你就是武艺再高也走不了的。” 那个宫女这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想怎样?” 他举着木片,走道她面前,“还不承认么?” 那个宫女盯着他,“承认什么?” 话音未落,她突然就去抢他手中的木片。哪知四阿哥仿佛预料到她的目的一般,捏着木片的手向上一举,另一只手顺势把她揽在怀中。四阿哥在她耳边低语,“你想我了。”宫女掌中的功力顿时卸去了大半,慌乱地想要推开他,“放手,你干什么!”四阿哥箍紧了她乱动的身子,心情莫名的好,“不想干什么,就是不放你走。”挣扎的身子不动了,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声音却不再慌乱,冷静地提出要求,“放开。” 四阿哥如她所愿地放手了,只是在她转身之际,一把撕下她的面具,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顿时呈现眼前。“四娘,你这张被通缉的脸是出不去的。” 吕四娘直面他,冷若冰霜,但双眼中的爱恨纠缠却出卖了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 “四娘,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四阿哥内疚地看着他心中的挚爱,苦笑道,“哪怕我把大清那些贪官污吏都卖给你,也补偿不了……” “只要你能让三师兄活过来,我就原谅你。”四娘硬下心肠,毫不留情地打断四阿哥煽情的话语。 四阿哥冷下了脸,不带任何怜惜地回答她,“他是反贼,必须死,我不能为了你放过他。” “那我也是。”吕四娘冷冰冰地陈述着内心的愤怒。 两人站在各自的立场,敌视着对方。明明站得那么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有如天地那般遥远。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面对对方,不再刻意地忽略对立的身份。 四阿哥冷冷地嘲讽,“哼,那十四弟把你藏在他府上,是不是可以视为窝藏反贼?” 吕四娘不敢置信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十四阿哥不是你的亲弟弟?” 四阿哥强压内心的怒火,“看来十四弟对你用情颇深,你都开始为他说话了。” “那不是……那只是……”吕四娘心里莫名着急,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解释,让他们兄弟反目不是更好? 四阿哥逼近她,“你是用了什么邪术,让我们兄弟俩都这么为你着迷?你是在待价而沽么?看看谁更值得你利用?” “啪”得一声,吕四娘愤怒地甩了四阿哥一巴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四阿哥的话伤害了她,刺得她生疼生疼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滚。 明明打的是自己,为什么到头来哭的人却是她?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内疚感又泛上心头,不由自主地抱住她,安慰她,“我不该那么说的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5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的,别哭了,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走开。”四娘抹着眼泪,一掌推开他。不想,四阿哥被这一掌击得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嘴角是一抹殷红。四娘没想到真的会打伤他,这才想起他没有武功,急忙过去扶住他, “胤禛?” 四阿哥捂住胸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下你解气了没?”四娘一愣,他继续说,“还没解气就再打几掌,直到你解气……” 四娘此时心里百感交集,摇了摇头,低声说,“再打几掌,我还没解气,你就没气了。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四阿哥笑了,“你心疼我了。” 四娘的脸布满红霞,“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不正经。” “我从来都很正经的,不过看到你就不想正经了。”说完,四阿哥就把四娘翻身压在地上,“我都被你打吐血了,好歹补偿一下。”四阿哥不容四娘多想,直接吻了下去,直到四娘快要窒息时,他才罢手。 四娘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空气,抬头却看见四阿哥戏谑的表情,不由满脸通红,推开他,爬起身子。四阿哥似乎不满意四娘的行为,从背后拽她跌坐在自己身上,顺势环住她的身子。 “别闹了,让人看见……”四娘想到刚才的吻,浑身不自在。 “没人进来,小白都给你迷晕了。”四阿哥不用看都知道四娘此刻一定羞的双颊嫣红,动人不已,心想再逗逗她,毕竟他们之间从没有这么轻松过,不过他亦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况且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告诉我这个小木片做什么用的,我就放开你。” 四娘收起罕有的甜蜜心情,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四阿哥手中的薄木片,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盘算着该说多少真话、多少假话,才能让他不发觉自己的目的。 “怎么不吭声了?想什么呢?”四阿哥从背后环住四娘,下颚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吐出气息,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四娘沉默着,感受着四阿哥渐渐箍紧的双臂。突然她挣脱他的怀抱,背对着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转身装作不在意的笑着,“其实也就是个小木片,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不过,谁拿了它都会倒霉的就是了。” 四阿哥自然知道她说的话不是真的,而且,她越不肯说,越说明这个东西有蹊跷,再加之,刚才她找到这个小木片时,松了一口气,就更说明有问题。这时,四阿哥仿佛嗅到了什么香气,凑近小木片时,他才发现这种淡淡的香气是从这个有烧过痕迹的木片上散发出来的。 这时四娘深色紧张,一把抢过木片,“不要闻!” 四阿哥狐疑地盯着四娘变色的脸,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了?这味道挺好闻的,比花香还淡雅。” 四娘自觉呼吸不稳,绷紧了脸,“没什么,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还有事,把人皮面具还我。” 四阿哥从怀里掏出那张人皮面具,递给四娘,看着她戴上这张平凡无奇的面皮。“那个木片是你从我这里搜出来的吧?” 原本想要离去的四娘听到这句话,不由止住了脚步。 四阿哥靠近她,“我不逼你说你不想告诉我的秘密,不过,至少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木片在我这里?谁放的?” 四娘望着他精髓的眼睛,道出了实情,“我看见太子的手下鬼鬼祟祟的进来,一时好奇就跟过来了,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放在你这里。不过,我一路跟踪他,发现,他应该是八阿哥的人。” 四阿哥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消失了,波澜不惊。四娘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但她的心却正在感受他被亲兄弟算计的愤怒,“你自己小心。” 四阿哥拉住她的手,“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木片是做什么用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但是,能把它给我吗?” “你拿着也是有害无益。”四娘微叹了一口气。 “不,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不是说‘谁拿着谁倒霉’么。”四阿哥此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话语中的怒气却让人退避三舍。 四娘本不想给他,不过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东西原本就没什么用了,收回来是不想害了其他人,既然对他有用,就算还他一个人情吧,虽然,她和他之间的情可能一辈子也理不清。 四娘把木片交到他手中,就径自离去了。 四阿哥沉思了很久,直到他的小叭儿狗过来抱他的腿,他才发现四娘已经走了,他都没来得及问她,他送她的小狗她喜不喜欢。四阿哥抱起小狗,露出难得的笑容,“无双,你说她会喜欢你兄弟么?她会起什么名字呢?” 小狗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舔着他的手心,讨好似的“汪汪”叫了几声。四阿哥抓起桌上的糕点喂它,看着它撒欢地摇着尾巴,吃得满嘴的屑儿,不由得又笑了,“吃块点心就让你这么高兴,无双,做狗可比做人轻快多了……” “四哥,四哥,出事了,出大事了!”十三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四阿哥难得的遐想,在他的示意下,十三道出了刚才确认的事实,“太子打死了蒙古王爷哈尔巴拉!” 四阿哥明显被震惊了,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会,太子虽然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但决不至于不知轻重,皇阿玛刚刚制订了《平定朔漠方略》,现在正是与蒙古亲善之际,太子断不会作出如此不利于自己的事来。你可有确认过?” 十三端起桌上的奶茶一干而尽,“我派人去打探过了,确实是哈尔巴拉的尸首,断不会错的。据说,太子鞭打哈尔巴拉时,大阿哥也在场劝过。太子这回可真是闯大祸了,老八他们决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四哥,我们要不要……” 四阿哥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先看看皇阿玛的态度再说。这种落井下石的事,老八他们爱做就让他们做去,与我们断不会有害……”四阿哥掏出小木片,递给十三,“我知道你见识广,帮我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十三将木片置于手中,翻看了几遍,又凑近嗅了嗅,微皱眉头,不答反问“四哥,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从那里。”四阿哥指向自己打坐用的蒲团。 十三如临大敌般厉声道,“什么人如此狠毒,要害四哥?” 四阿哥顿觉事情严重,“这到底是什么?” 十三神情严肃,“四哥,这小木片可能是有毒的,我一时也确定不了。四哥你还记得剿灭苗寨一事?我大清军队损失惨重,有一个原因是红苗人善使蛊毒,这有可能夸大其辞了,但是苗人焚烧大量的树枝,产生若有若无的香气,使我军众将士产生幻觉,不能抵抗,确有其事啊。” 四阿哥紧蹙眉头,“你是说这小小的木片正是来自于苗人所使用的那种树?” 十三点点头,“看这小木片被灼烧的痕迹,还有这淡淡的香味,我才会做如此联想,四哥,年羹尧不是在四川么,可以让他去查实。” 四阿哥森冷的眼里露出凶光,“这个我自然会派人去查实。只是,我们最近动作过大了,老八已经注意到我们身上了。十三,太子的事决计不能轻举妄动,老八那儿迟早要对上的,不过绝不能让皇阿玛察觉,否则要引火烧身了。” 十三捏着木片,不敢相信地看着四阿哥,“四哥,你是说,是老八干的?再怎么说,他怎么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太子的事可以先放一边,但是绝对不能放过老八!” 四阿哥冷笑道,“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那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十三顿觉一阵寒流穿过全身,“四哥你想怎么做?” 四阿哥看着十三手中的木片,一个漂亮的计划逐渐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热河6 十四阿哥回到营帐中,发现吕四娘不见踪迹,魏天麒却倒在了地上。他心中大惊,立马找人救醒了魏天麒,问明了原委,才知道吕四娘趁魏天麒不备,将其打晕,然后就不见踪影了。当魏天麒询问是否要去寻找那位姑娘时,十四阿哥苦笑着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魏天麒出帐时,只听见十四阿哥无奈的叹息,“你终究还是不愿呆在我身边,罢了,随你……” 魏天麒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只能叹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想到家中的娇妻稚儿,不禁庆幸自己有一位通情达理的阿玛,为他力排众议,让他娶到自己的心上人,才有了如今美满幸福的生活,十四阿哥身在皇家恐怕就不能像自己这般如意了吧。这时,他看见九阿哥满脸阴戾走来,赶紧下跪行礼,“奴才给九阿哥请安……”他话还未完,九阿哥人已经进了十四阿哥的帐篷,他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十四阿哥见来人是九阿哥,自是收起伤感,命人奉茶。但见九阿哥半晌不语,十四心下纳闷,耐不住性子地起了个话头,“九哥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不用回去陪你那个新纳的小妾?” 九阿哥抬起了头,半张脸却都陷入了阴影之中,让人不寒而栗,只有在光照到的半张脸上,才能看见他那复杂的眼神,让十四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十四弟,你应该听说太子的事了吧。” 十四听到九阿哥开口,这才把憋住的气吐了出来,“原来九哥是为这事来的啊。是不是八哥要有什么动作了?想让我帮什么就尽管说,我一定义不容辞。” 九阿哥看到十四那副率直的模样,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八哥有什么动作,你最好都不要参与进来。” 十四一脸狐疑地看着九阿哥,“为什么?” 九阿哥诚恳地直视他,“这是为你好。不要那么相信八哥,以后你就明白了。” 十四见九阿哥要走,急忙拉住他,“九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现在说明白了?你不是站在八哥这边的吗?” 九阿哥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衣服从十四的手里拯救出来,“最近少到八哥那儿走动。” 十四仔细一想,便觉不对,“要出什么大事了?九哥,你告诉我。” 九阿哥淡然一笑,“这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十四弟,九哥不会害你的。记住九哥今天说的。” 十四看着九阿哥离去的寂寞背影,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九阿哥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十四或多或少对八阿哥起了戒心。只是十四想不明白,明明九阿哥就是八阿哥的左右手,为什么他要帮自己呢?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但想不明白的事,多想也无益,倒是小十八的病让他放心不下,待会儿得空再去看看吧,给他带个风筝什么的,小十八一准高兴。 从十四的帐篷出来,九阿哥并没有回自己的帐篷,他只是习惯性的回到了翩翩住的院子。原本,他每天做完事就直奔这儿,归心似箭,为的就是能早点见到她,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可是今天,从他踏进这个院子起,就没觉得一点家的温暖。她住的屋子还在这个院里,挑起竹帘子,屋里还是那般光景。她喜欢莲花,他就命人将莲花养在鱼戏莲叶青花大缸内,搬到这间屋内,为的是她那病弱的身子经不住烈日的炙烤。可如今她的人不在这儿,那缸中的荷花也谢了,只剩下残枝败叶,一如他空了的心,他那里还有勇气走进这间置满冰块、寒气逼人的屋子。 九阿哥退回院子,想借着太阳的热量驱赶走身上的寒气。然而,廊柱下散落的绳子、鸡毛毽子,又让他想起翩翩跳绳、踢毽的快乐模样,虽然每每让他心惊胆颤,生怕她运动过量,反倒再伤了身子。不经意间,他摸到了带在身上的药丸,这是他怕翩翩不记得带药,所以随身总是备着她的药,记忆中的她总是“禟哥哥长、禟哥哥短”的撒着娇,即使遭到病痛的折磨,也还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九阿哥不禁自嘲,只是一天,他就如此的思念她,今后,恐怕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天天腻在一块,他要如何排遣这无尽的相思呢。 翩翩心里牵挂着九阿哥,又担心时局的动荡,毕竟自己现在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身处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也许她有能力改变什么,但也许她什么也做不了;况且她现在又可能见到鼎鼎有名的康熙皇帝,心中又按耐不住地激动,辗转反侧,倒是一宿无眠,天蒙蒙亮时才沉沉地睡去。 当康熙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内。跟随在他身后的李德全快走几步,弯腰为他挑起了里间的竹帘。康熙怔怔地看着魂牵梦萦的她,那么鲜活的躺在床上,一时竟忘了跨步向前。“皇上……皇上……”在李德全的提醒下,他才回过神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太医怎么说?”康熙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头也不抬地询问李德全。 李德全弓着腰,小心的回答,“回皇上的话,太医说是得了风寒,服下几剂药,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康熙的口气明显的严厉起来。 李德全想了想,挑了几句太医的原话回禀了康熙,“只是,她的身子早已元气大伤,落下了病根,什么药都是治得了标治不了本的。若猜得不错,她定是长期服药调养,如今才能顶得住这风寒,今后还是要极为当心的。” 康熙沉默了许久,“小李子,她真得不记得朕了?她会不会只是装作不记得你我?” 李德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无论是哪个答案,恐怕都只会让他的主子伤心、内疚罢了。康熙也知道得不答案,挥挥手让李德全在门外侯着。 康熙望着熟睡的她,眼神愈见忧郁,“都是朕害了你啊,朕的月牙儿,朕该拿你怎么办?朕真得不能再失去你了,可是朕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被朕伤得遍体鳞伤的你,那个冷若冰山、不会笑也不会哭的你,朕到底该怎么办呢?说实话,朕那时真得恨你,恨你在冰天雪地里作践自己的身子,恨你连失去孩子都不伤心,只因为那是朕的孩子!可是,尽管如此,朕还是不能放下你,就连你对别人说的一句话、一个微笑,都让朕嫉妒到发狂。朕不惜一次一次的伤害你,只是希望能住进你的心里,可正因为如此,却你从此关上了心门,将朕永远的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朕渴望见到你,却又害怕面对你。当你睁开眼睛看到朕的时候,将会是何种表情呢?”康熙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瘦弱的脸庞,描绘着她的眉毛,不想却惊醒了她,只好讪讪地抽回手。 翩翩睡得正香,感觉有人在动,迷迷糊糊中,她习惯性地喊了声“禟哥哥?”。然而,揉完眼睛,她发现坐在床边的不是九阿哥,是一位她不认识的老伯,表情很严肃,不觉吓了一跳。 她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揉红的眼睛就像刚哭完,还含着泪迹。康熙仿佛回到了他们初相逢的那一年,一泓清流拨动了他沉寂心底多年的悸动,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年少的时光一点一滴的闪过,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或许那个单纯善良、爱笑爱哭的小月牙儿又能回来了也说不定。想到这儿,康熙抛开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对着这个不认识他的月牙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吵醒你了?正好让人备下了早膳,你也一起来吃点。” 翩翩迷惑地看着这位和蔼的老人,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又肯定自己没见过他,正疑惑心中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听到他对着外面吩咐,“小李子,早膳就在这儿用,你去吩咐他们多备些松软的甜点,油炸的糕团子就不用上了,对了,还有六必居的酱菜,让他们多上几种,等等,再热一碗马奶子,不要忘了加两勺蜂蜜。” 翩翩更加好奇了,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是谁?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啊?” 康熙笑得更加神秘了,“朕还知道你的名字,沈落叶,对不对?” 翩翩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咦?您怎么都知道啊?我还以为只有禟哥哥知道我的名字呢。”她没有看见康熙眼里闪过的不快,恍然大悟地说道,“朕?您是康熙皇帝,难怪您都知道呢,一定是禟哥哥告诉您的,对不对?”提到九阿哥,她突然变得害羞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康熙隐隐的怒气,“不过,禟哥哥喜欢叫我翩翩,您也可以这么叫我。” 康熙很明显地收起了笑容,“朕不觉得这个名字有多好听。” 翩翩正诧异于他的变化时,早膳被井然有序的送了进来。康熙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让李德全扶她起来。全部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德全一个在屋子里伺候着,可是,要和一个陌生人一桌吃饭、还有一个陌生人站身边看你吃饭,翩翩始终觉得浑身不自在,抓起了筷子,又放下了。 这一切康熙都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不合你胃口?” 翩翩摇摇头,大胆地问了一句,“不能让这位公公一起坐下来吃么?” 康熙突然哈哈大笑,“小李子,坐吧。你站着,她肯定吃不香。” 李德全轻笑出声,也不推辞,应了句“奴才遵旨”,就坐在了康熙身侧。翩翩这才松了口气,但被他们笑又觉难为情,只能以低头猛吃来掩盖。三人就这样围坐着,说说笑笑,一顿早饭的功夫,气氛倒也变得轻松融洽。 热河7 喝完那碗苦涩难耐的中药,翩翩就着急着要回九阿哥的住处。李德全偷偷瞥见康熙阴沉着的脸色,又看到翩翩单纯而又焦急的神情,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帘外伺候着的小太监进来回禀太子过来给康熙请安了,李德全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到康熙不善的脸色,拂袖而去的动作,知道这回太子要倒大霉了。康熙原本就为了太子的事气恼不已,这会子正好把气都出在他身上了。李德全恭送康熙时,得到他的命令“你看着办吧”,心里百转千回,只能无奈的领命,皇帝身边的红人可不好当阿,如何才能让她自愿留在皇帝的身边呢? 在他思考之际,翩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李公公,皇上没答应我就走了,我怎么办?我想回家,禟哥哥一定等急了。” “这……皇上有正事,沈姑娘等皇上回来再说吧。”李德全只能使用拖延时间这招。 翩翩却不笨,看着李德全支支吾吾的,像是在敷衍她,“李公公,你告诉我实话,皇上是不是不让我回去了?我知道我不该随便乱闯,禟哥哥告诫过我,是我不对,你们想要打板子就打吧,打完就让我回去好不好?” 李德全一愣,了然地笑了出来,“谁说要打你板子的?皇上可舍不得打你。” 翩翩觉得心里乱乱的,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放我回去?难道皇上要怪罪禟哥哥么?” 李德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但经她提醒,灵机一动,反倒想出了办法。李德全故作为难的样子,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转身告退。果不其然,翩翩着急地拉着他,“禟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啊,李公公,您别走,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李德全心里在偷笑,脸上却是万般的为难,“沈姑娘,这……我做奴才的可不能乱说。”翩翩只能施展软磨硬泡的功夫。李德全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故意无奈地说,“想来沈姑娘对九阿哥也是一片真心,老奴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可要答应老奴,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得到了翩翩的承诺,他故意说得很严重,“其实,皇上也很为难啊,毕竟九阿哥是皇上的儿子。不是我说你啊,就是担心九阿哥,你也不该偷偷跑来这里啊。原本皇上也不会怎样,说穿了,也就是担心十八阿哥的病,再加上太子爷那档子事,哎,不说了,这才生得气。你这一来,那跪了一院子的阿哥们都瞧着呢,皇上就是有心放你们一马,也不成啊。这九阿哥啊,怎么的最轻也得是个‘督管不严’之罪。” 翩翩听了当场就跌坐在椅凳上,心慌地哭了起来,“那该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本来是想帮禟哥哥的,现在反而害了他……怎么办呢?” 李德全用力压下心中的罪恶感,搓着手,来回地走着,故意卖关子道,“这办法么……也不是没有……” 翩翩一听,马上站了起来,用一双泪眼哀求他,“李公公有什么办法?” 李德全低着头不敢看她,违心地说,“只是要委屈沈姑娘,还是不说好。” 翩翩哭着拉着他,摇着头,“没关系,什么委屈都不要紧,李公公,你告诉我吧,我什么委屈都受得了,只要能救禟哥哥。”说完,翩翩的病又犯了,喘着气,双腿都站不住了。 李德全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半躺下,“沈姑娘,你这身子骨……你别哭,别急,我说,我说。本来错在你,可就因为你是九阿哥的人,九阿哥就脱不了关系。你病得厉害,皇上体恤,不便罚你,只能九阿哥担着。但如果你不是九阿哥身边的人,那皇上自然不用责罚九阿哥。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翩翩没发现他说的话里都是破绽,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走,觉得他说得很对,“这个办法好,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呢?” 李德全顺着她的话说道,“嗯,这个还有点麻烦。不过,依我之见,皇上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带在皇上身边做个宫女,能堵住悠悠之口,皇上就有台阶下,九阿哥肯定就没事了。如果你还能讨得皇上的欢心,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你以后就得呆在皇宫里,不能再回九阿哥的府上,对九阿哥你也只能说你是自愿的,你能做到么?” 翩翩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只要禟哥哥没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德全带着满意的答案离开了。虽然圆满达成任务,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月牙儿对九阿哥用情之深已经到了如斯地步,根本不亚于当年对魏东亭的那份情,否则怎么会被他这种小计量给蒙骗了。这次,皇上虽不再用强留的办法,只恐怕结果还是一样的。 没过两日,就传来了十八阿哥病逝的噩耗。原本人声嘈杂的院落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白孝。这两日,康熙每天都来她这儿坐一会儿,翩翩能感受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但她也只能尽力安慰这个日渐消瘦的皇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心中崇拜的伟人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还记得那日康熙见过太子之后,竟然跑到她面前失声痛哭。后来问了李公公,她才知道太子对于十八阿哥的病毫不关心,对于打死哈尔巴拉更是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于为了此事当场跟康熙闹僵了,康熙气得把他一脚踹了出去。之后,听说太子在营地忙活着找人,连接到十八阿哥的噩耗都无动于衷,毫不伤心。虽然翩翩也在康熙面前为太子解释过,毕竟此事是因她而起的,但是康熙与太子之间的嫌隙并非一日形成,也不是她说两句就能解决得了的。 十八阿哥的灵柩即将被运回紫禁城,康熙虽然伤痛欲绝,却不能在此时亲自送儿子一程。于是,他命四阿哥和九阿哥亲自护送十八阿哥的灵柩回京。翩翩得到这个消息反倒送了口气,总算把九阿哥和废太子的事岔开了,但只要一想到九阿哥马上就要走了,心里又舍不得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翩翩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由于太医的提议,翩翩得以每日在小院中散步舒心。她常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棵树,或者一朵花,满脑子却都是九阿哥的身影。“翩翩”那么熟悉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在这儿,他们叫回了她的本名——沈落叶,她成了曹寅的表外甥女,康熙身边的一名宫女。现在,只有禟哥哥会这么叫她。她有点想哭,自己也会产生幻觉,禟哥哥要回北京了,她那么想他,他却不来看她。只要想到禟哥哥,她的心就会患得患失,一点活力也没有。 “翩翩”那熟悉的声音犹然在耳,翩翩吃惊得不敢回头,生怕这只是一个梦,提着心颤抖地问,“禟哥哥么?” “是我,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随着那双环住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翩翩再次闻到了禟哥哥身上的香味,那独特的味道,让她安心地放声大哭,把这几天的担心、焦虑都一并宣泄出来。 九阿哥惊慌地绕到她跟前,抱紧她,“他们欺负你了?别哭,我在这儿,不用怕。” 翩翩摇摇头,哭着说,“他们对我很好,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禟哥哥,你都要回京了,都不来看我,我好怕你会把我忘了……” 九阿哥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怎么会忘了你?除了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了。趁着他们在安排小十八的灵柩,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带你一起回京城,回我们的家。好了,不哭了。” 翩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皇上同意了?不追究了?” 九阿哥别过脸,恨恨地说,“他怎么可能同意。不管谁挡着,我都要带你走。” 翩翩难过得看着九阿哥的脸,挣脱了他的怀抱,摇着头,“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九阿哥不敢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臂,“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九阿哥受伤的表情刺痛了翩翩的心,但想到李德全的话,她只能说出违心的话,“没有,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留下的。” “不会的,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是自愿的?”九阿哥伤心地倒退了几步。翩翩想要拉住他解释,却被九阿哥避开了。他反复地喃喃自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飞跑出去,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禟哥哥……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翩翩心痛地无法呼吸,眼前的景物渐渐的模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躲在一边的偷听四阿哥和十三急忙跑出来,抱起翩翩,送到了房门口。他们故意把宫女的注意引了过来,看着宫女找人将她抱回房间,又去叫了太医,才放下心。四阿哥本想多呆一会儿,却被十三强拖着离开,就怕被别人发现了。但四阿哥还是放心不下,在护送十八阿哥灵柩的队伍出发前,托病留在了这里。经太医“诊脉”断定四阿哥为伤心兼操劳过度,康熙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亲自前往探病,极为难得地夸奖他这份友爱兄弟之情。当然这期间,四阿哥还上演了一处强撑病体要送小十八的戏码,让康熙给拦下了,让他好好养病,不要过分伤心。直到康熙走了,四阿哥的这出苦情戏才算圆满落幕。之后,他立刻找来十三,让十三悄悄地把月妈妈的消息,不经意的流传到太子的耳中,以实施他的一石二鸟之计。 而就在护送十八阿哥的灵柩出发前,又上演了一出戏。在九阿哥的提点下,十四带着为小十八扎的风筝,主动提出要代替四阿哥护送小十八的遗体回京,康熙见他一片真诚,也就准许了。但九阿哥却看见了康熙眼中对十四的赞许之情。如今的他宁愿相信翩翩是被迫留在皇阿玛身边,而他要做的就是救出身陷囫囵的她,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 热河8 崇山峻岭之中升起袅袅炊烟,若隐若现的茅草屋搭建在潺潺的溪流边,院前院后栽种着常见的蔬菜瓜果,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盘起发辫的汉子在其中忙碌着,好一派恬静悠闲的农家生活。 一只雪白的小狗窜进了田间,欢快地追逐着鹅黄|色的菜粉蝶,却把才结出的果实践踏地不成样子。那位汉子一把领起小狗,训斥道,“有一,你太淘气了,不准在这儿玩,那边去。”小狗耷拉着脑袋,瞪着无辜的眼睛哀怨地瞅着汉子,直到他叹着气放下它,小狗又开始欢蹦乱跳地追逐起飞舞的蝶儿。突然,小狗竖起了耳朵,回头遥望不远处,只见一个人影渐渐靠近。汉子警觉地直起身子,小狗却撒腿跑向了那人,不住地摇着尾巴,在那人周围前后左右的讨欢。 待人走近,那汉子露出了难见的微笑,“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姑娘点点头,“嗯,都办妥了。你这边呢?” 汉子放下锄头,擦了擦汗,严肃地说,“同盟总坛已经撤出了京畿地区,各分坛的弟兄也已经陆续隐藏起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弟兄被抓,我们损失不轻啊。幸好你那边都办妥了,我们才能挽回一点优势。” 那姑娘禁不住小狗的撒娇厮磨,只能弯腰抱起它,“有一,想我了没?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的听师兄的话啊?”小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汪汪”交了两声,欢快地摇着尾巴,不停的舔着她的脸颊。 那汉子无奈地摇着头笑道,“它也就听你的话。四娘,师傅来了。” 四娘失去了笑容,脸色沉重的放下了小狗,“二师兄,师傅她老人家是不是都知道了?” 汉子看着四娘痛苦的脸,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还是没能了断孽缘。四娘,不要忘了,三师弟是怎么死的,还有坛里那些牺牲的弟兄。师傅还不知道你的事,你好自为之吧。她老人家在屋里等你。” 四娘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茅草屋,小狗欢快地跟在她的身旁。“有一,在这儿呆着。”四娘指着门口命令小狗,小狗不解地望着神情严肃的主人,但还是乖乖地趴在地上,看着她进去屋子里面,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四娘走到打坐的老尼姑面前,叫了声“师傅”便跪了下来。在蒲团上打坐的老尼姑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满头如雪的白发和满脸沧桑的皱纹却无法掩盖她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岁月的流逝也无法抹去她眼中的厉气,只有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透露出她悲惨的一生,但见到自己爱徒,老妇人还是露出了和蔼之色,“四娘回来了,快起来让师傅好好看看……瘦了,不在师傅身边就不知道照顾自己……”老妇人见四娘没有如往常般亲昵的举动,反而皱着眉、低头不吭声,心疼地用仅剩下的右臂搂住她,“好了,师傅都知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太容易感情用事,你三师兄的死不怪你。别难过了,你三师兄不会白死的,师傅这次来,就是要满清鞑子血债血偿。” 听到师傅的话,四娘内疚不已,不觉落泪。老尼姑柔声说道,“不哭了,啊。你二师兄把计划都告诉我了,你能平安归来,师傅很欣慰。你放心,只要那个无能的太子在我们的掌控中,满清鞑子的日子不会久了,你三师兄的仇,你父母的仇,还有师傅的仇,这次跟他们一并算清。” 四娘从屋里出来,一个人漫步在这深山老林里,恍恍惚惚地来到山顶,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峰,心情却跌落谷底,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才发现小狗一直跟着她到了山顶,这才把她从烦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蹲在小狗身边,抚摸它的背脊,对它倾吐内心的苦闷,“有一,我真的好恨他,可是越恨他就越没办法忘记他,我该怎么办?我恨自己这么无能!如果二师兄知道你是他送给我的,肯定会很生气吧。有一,我没有办法面对师兄和师傅,我该怎么办?”小狗的前爪搭着她的膝盖,拼命想要爬到她怀里,四娘宠溺地抱它入怀,磨蹭着它的小脑袋,小狗还以为主人是在和它玩,一个打滚,四脚朝天露出肚子让她瘙痒。一人一狗就这样待着,直到太阳落山,漆黑一片…… 深秋的风呼呼地刮遍的整个大地,唯剩菊花尚在寒秋之中傲然独立。为了平息哈尔巴拉之死引发的蒙古各部的强烈不满,康熙不得不下令前往布尔哈苏台行宫,亲自解决此事,以平众怒。至于不知悔改的皇太子,康熙仅是责令其一同前往,并没有作出过多的处罚,反倒让人不知就里,难以揣度圣意。 在行军途中,太子无意间听到十三与内眷的谈话,得知月妈妈失去了记忆,并且现在就跟在他的皇阿玛身边,立刻命人前往探查,哪里能想到这是十三故意设计好透露给他的消息呢。但康熙显然把沈落叶安排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焦急的太子被思念冲昏了头脑,夜夜趁人不备在康熙的帷幄四周转悠,希冀能见上月妈妈一面。然而,眼见还有一天就要达到布尔哈苏台行宫了,太子却依然没能见到月妈妈的影子。日日焦躁不安的太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冲着身边的人发脾气,甚至随意打骂,周围人心惶惶,都是敢怒不敢言。 康熙对于皇太子的宽容,让八阿哥一党也坐立难安,策划许久的事似乎总是差那么一步,而关键所在就是康熙。八阿哥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去找太子。初见时,太子很不待见老八,惹得老十怒目而视、差点动手。而当老八离去时,太子亲自笑脸相送,让太子周围的人都猜不透他们兄弟几人到底说了什么。是夜,太子依旧在康熙的帷幄外徘徊,只是就连康熙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扒开帷幄的缝隙,偷看内里的情形。李德全发现帷幄外有人偷窥,大惊失色,立即秉明康熙,派人将其擒获,不想竟是皇太子胤礽。康熙盛怒,父子俩积蓄许久的嫌隙终于爆发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夜,康熙站在帷幄的中央,看着自己一手调教的接班人那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破口大骂。对于这个儿子,他是那么精心的栽培,为得是自己的一份亏欠,而如今竟然调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他有何颜面去祭奠那位早已逝去的女子?突然,太子夺走身边侍卫的佩刀,红着眼发狂般的向康熙砍去。幸好那个被夺走佩刀的侍卫反应及时,死命拦腰抱住太子,其他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制住了太子,这才免于一场悲剧的发生。然而,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谋刺,康熙震惊得不能动弹,只看见人影的晃动,甚至已经无法听清在场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在理智还能控制的情况下,他下了一道口谕,“将皇太子胤礽关起来,任何人没有朕的手谕不得接近,违令者,斩!此事不得泄露……”当模糊的人影和嘈杂的声音渐渐退出了帷幄,康熙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惊得李德全赶紧将他扶上床榻,招来太医。待康熙醒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而他的身边除了李德全,还多了一个人,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沈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6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子——沈落叶。 原来康熙担心她病弱的身子,并没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而是让她呆在李德全身边静养。所以虽然太子夜夜守在帷幄外面,自然是见不到她的。这次康熙为了太子之事,急怒攻心,陷入昏迷,李德全思前想后,还是把沈落叶带到康熙的身边,因为只有她才能安慰康熙伤透了的心吧。 康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这次随行的所有大清官员。然而,此时的他甚至连床都没力气下,李德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拦不住这位盛怒中的大清皇帝。 这时,一碗黑乎乎的药适时地出现在康熙的面前,“皇上该吃药了。”康熙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那双捧药的手,那双布满伤痕的手,他下意识的接过药碗,在黑乎乎的晃动着的药里,他看到了久违的笑容,她笑了,是对他笑的么?他抬起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康熙确定她在对他笑,一如年少时那般单纯、干净、没有杂质的笑。 “她怎么在这儿?”虽然是看着落叶的,康熙问的却是李德全。李德全赶紧回话,“皇上之前说到布尔哈苏台行宫之前都让沈姑娘在奴才那儿养病,现已到行宫,奴才带沈姑娘过来听皇上的吩咐。”康熙点点头,“那就让她留下吧。” 见皇上半天也不动,落叶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不肯吃药,“皇上难道也怕吃药?嫌药苦么?”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软软的、轻轻的敲打在你的心口,康熙如是想。 “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不喝药,病可不会好,您怎么下地见您的大臣们?”她怎么把自己当初劝她喝药的招又还过来了,康熙心里笑了笑,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药都喝了。 这时,一碗热腾腾的粥从李德全的手里传到了她的手里,再次出现在康熙的面前,“皇上喝粥吧,您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不饿吗?”康熙好笑的等着她下面的话。“肚子饿的话,人就没力气,皇上您现在怎么有力气下地?” 康熙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嗯,你说的对,朕现在饿得浑身无力,连碗都抬不稳了。” “皇上不介意的话,我来喂你吧。”落叶把康熙稍稍扶起一点,一勺一勺地喂他吃粥。其实康熙一点胃口也没有,但看到因为一句话就被套进来的沈落叶,还是开心地把一碗清粥都吃了。周围的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把碗端出去的落叶被李德全叫住了,“沈姑娘,多亏你,才能劝住皇上。” 落叶笑了笑,反问李德全,“李公公,皇上一直都是这样么?像个小孩一样,还撒娇呢。” 李德全也忍不住笑出来,“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到了。” “嗯。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不过,皇上还真有点像我的爷爷呢,要人哄的。咦?要变天了。”落叶说完这话就走了,却让留在原地的李德全笑不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乌云,黯然地望着远去的身影,“真的,要变天了。” 两天后,勉强能够下地的康熙召见随行文武官员,突然以皇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训、唯肆恶虐众、暴戾滛乱”,宣布废黜皇太子胤礽,并将其囚禁,由大阿哥胤禔监视看守。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朝野,就连蒙古也没有想到康熙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但确实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交代。然而,这次的废太子事件给予康熙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要想到太子举刀相向的那一幕,康熙就止不住的悲愤流泪,夜夜不能安寝。 但是,夜夜不能安寝的人又何止康熙一人?皇太子胤礽被废,就好像一座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高山突然崩塌了,那些窥视已久的人兴奋不已,自然是夜夜难以入眠。更多的人则是静观其变,高山崩塌后出现了不同的道路,他们则是在烦恼究竟选择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回京城 就在所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这次的热河之行结束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返回京城。待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到京城,康熙的车撵也即将抵达紫禁城了。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靠近太子,深怕受到牵连,可十三阿哥却偏偏要趟这趟浑水,在大阿哥的眼皮底下接近被囚的太子。 原来十三竟是那晚的目击者。那天晚上过于混乱,以至于没人发现来给康熙请安的十三阿哥,在帷幄门口目睹了全过程。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太子的话,“我知道月妈妈在这儿,为什么总是要把她关起来?把月妈妈还给我……我才不希罕当这个太子!不希罕……” 十三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对皇阿玛举刀相向,为了落叶,值得么?他从来不知道那么令人厌恶的一个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原本总是期望着四哥能早日取代那个位置,但如今离梦想更进了一步,他却不知如何消除内心的这份愧疚感。十三第一次厌恶起做这件事的自己,他利用的是太子的真心,这比利用太子本人更为卑鄙。十三阿哥胤祥被自己的内疚折磨的夜夜无法合眼,他在心底期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见上太子一眼也好。 夜深人静时,他摸近太子的囚帐,喊了声“二哥”,里面没动静,他挑起棉布帘子往里面望,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嗬嗬,月妈妈……”受到惊吓的十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脸,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人从背后擒住,“太子果然还有同党。”十三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大阿哥的声音。更出人意料的是,红着眼的太子突然卡住十三的喉咙,发狂喊着,“把月妈妈还给我……还给我……混蛋……还给我……”但大阿哥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冷静地指挥手下将太子拖回囚帐。躲过一劫的十三听到沉重的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爬起来质问大阿哥,“大哥,皇阿玛可没说要给二哥上脚链!”大阿哥命人将十三捆绑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阴森森的还了他一句,“有话就留着跟皇阿玛去说吧。” 十三被大阿哥带着去见康熙,半道上却碰到了许久不曾见面的三阿哥,还是那副书生的打扮,只是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虚幻缥缈。“谁在哪儿?”若不是大阿哥叫他,十三真觉得越来越不合群的老三会羽化成仙、飞升而去。 三阿哥纳闷地走近他们,“是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绑了十三弟?” 大阿哥看上去颇有些得意,“不该你管得就不要多问。这种时候,没事不要半夜里出来溜达。”大阿哥不再理睬三阿哥,一挥手,“走。” 十三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正好倒在三阿哥身上。大阿哥见状,很不耐烦地将他提起,“不要磨磨蹭蹭的!快走!” 看着被带走的十三,三阿哥清朗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二哥神志不清,还被上了脚链”十三说这话想要告诉他什么讯息?或者又是他们争夺战中的一个阴谋? 十三几乎是被大阿哥扔进康熙的帷幄。自从太子被废以来,康熙的帷幄就多了一倍的侍卫,就连大阿哥也要卸下配刀,方能入内。这几日,康熙由于不能入睡,常常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所以大阿哥才能在深夜将十三带来见康熙。 大阿哥神气地向康熙行礼,“儿臣有要事要单独向皇阿玛禀告。” 康熙从堆成小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扫视了他们兄弟俩一眼,挥手让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严肃地看着他们,“说吧。” 大阿哥将抓获十三的过程描述了一遍,看着康熙阴沉的脸,得意地说,“依儿臣之见,二弟的同谋必定不止十三弟一人,大伙都知道十三弟素来与四弟交好,对四弟更是言听计从,四弟定脱不了关系。” 十三见大阿哥信口雌黄,将四哥拖下水,急忙辩解道,“皇阿玛,儿臣探望二哥之举只是儿臣一人之意,跟四哥绝无关系。” 看着康熙的脸色因十三的话更加阴沉,大阿哥更是火上浇油,“皇阿玛,十三弟这么说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儿臣敢肯定四弟定然与二弟结党营私。皇阿玛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近二弟,十三弟还敢冒大不畏去见二弟,可见他们之间勾结之紧、密谋之久,二弟竟然如此算计皇阿玛……” 康熙冷冰冰地打断他,“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大阿哥跪下来,底气十足地说出了心底真实想法,“依儿臣之见,先将四弟和十三弟关起来,交由宗人府审讯,至于二弟,儿臣认为如此祸根留不得啊,皇阿玛!” 十三听到这话,吃惊的张大了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亲兄弟啊。康熙硬撑着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在大阿哥的面前停下,“你要朕杀了胤礽?他可是你的兄弟啊!” 大阿哥忍不住表露心声,“为了皇阿玛,儿臣可以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康熙话音一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那你是不是有天也要把朕灭了?” 康熙的话把大阿哥镇住了。他一边不停的磕头,一边惊恐万分的求饶,“儿臣惶恐!皇阿玛明鉴!儿臣都是为皇阿玛着想……” 康熙冷眼看着惊慌失措的儿子,其内心极度的失望转变成为不可抑制的愤怒,“朕看是为你自己吧!你别忘了,他就是被废了,也是朕的儿子!你的亲弟弟!你给朕好好地看着胤礽。他要有个闪失,你这个做兄长的就陪他一起去做伴!畜生不如的东西!滚!给朕滚出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大阿哥赶紧逃了出去,垂头丧气地正准备回去看守废太子,不想却撞上了端着药低头站在门口的落叶,一包气正好都撒在倒霉的落叶身上。他看也不看,抬脚就踹, “你个不长眼的混帐东西!”落叶捂着腰倒在地上,碗也碎了,药也撒了一地。 李德全见大阿哥抬脚还要踹,赶紧跪下,挡在落叶面前,“大阿哥请息怒,皇上还在里头呢,大阿哥可别再让皇上生气了。她是新进的宫女,不懂规矩,奴才回头会替大阿哥教训的。” 大阿哥被李德全堵得有气没地撒,恨恨地攥着拳头,“少拿皇上压我,你不过也就是个奴才。别以为叫你一声‘李总管’就拿自己当主子,你也就是皇阿玛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李德全知道自己这回当炮灰了,不过就算不为皇上,他也不可能放着月牙儿被欺负而不管。大阿哥现在是自身难保,也就能默默嘴皮子,又真怎敢拿他怎样,他也犯不着跟他较真。但他真没想到,月牙儿,不应该叫沈落叶,会为他挺身而出。 “你不要太过分了!”落叶捂着腰站在了李德全和大阿哥中间,“奴才就不是人?可以一任你们打骂?李公公他是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 大阿哥呆呆地看着落叶的脸,愣愣地站在原地任她骂。 落叶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加生气,“就算你是天皇贵胄,那也只是因为你有一个皇上做父亲。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你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要是你因此拿主子的身份来压人,未免也太没出息,让人瞧不起!” “月妈妈……我……”大阿哥看着落叶那双愤怒的眼睛,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他把月妈妈的教诲都抛诸脑后,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她。大阿哥头也不回的跑了,无人看见他流下的悔恨的泪,也是那般的晶莹透彻。 落叶看着莫名其妙跑掉的大阿哥,自己被搞糊涂了,还以为自己骂完他,会被吊起来爆打一顿,没想到这个大阿哥竟然一脸难过的跑掉了,难道是被自己骂跑的?大阿哥叫她“月妈妈”,好像太子这样也叫过她,想着想着,她脱口而出,“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为什么都把我当成妈妈辈的?他们看着都是我爸爸辈的了呀。” 站在边上的李德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闷了,呆滞了一会儿,赶紧转移话题,“药打翻了,我再去太医那儿取一碗。”说完也跑了,只留下落叶一个人,捂着腰站在帷幄门口。 大阿哥如此一闹,此时的康熙已经疲惫不堪,再无精力去查实十三阿哥的问题,他把护军统领图尔海叫进来,命他将十三阿哥松绑,并单独关押看守起来。 十三被押走前,还是极力为四阿哥辩护,“皇阿玛,儿臣去看望二哥跟四哥一点关系也没有,皇阿玛,你相信儿臣,四哥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二哥他疯了,您让太医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出帷幄,十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落叶,他激动不已,“你去看看二哥吧,他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落叶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子,“你是说太子?” 十三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图尔海压着佩刀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十三阿哥,请不要让臣难做。”十三只能无奈的跟着走了…… 落叶挠挠脑袋,不理解地嘀咕,“我跟太子又不熟……怎么谁都认识我呢?” 待帷幄里的人都走干净了,周围安静下来,康熙撑着身子,挪回到书桌前,越想越伤心,气得将一摞摞的奏折全拂在地上,“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突如其来的,康熙紧接着就摔倒在地,口不能言,也无法爬起来。端药进来的李德全见状,让落叶留下照顾康熙,自己赶紧去找太医。 康熙终于睡着了。太医这才敢把诊断的病症说出来——中风,这可把李德全和落叶吓坏了,好在中风的程度比较轻,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落叶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突然很可怜他,康乾盛世的奠基者,丰功伟业的缔造者,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王,不过是个希望儿孙满堂、安享天年的老人罢了,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失败的父亲啊。 = 紫禁城1 落叶待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天,真得很佩服他的意志力,自身体好转,他就坚持每天上朝,中风的后遗症就是右手不能动,可是已经五十五岁的康熙硬是学会了用左手写字、批阅奏折,这份执著的精神让落叶从心底尊敬他、钦佩他。 回到紫禁城,落叶成了乾清宫的挂名宫女,在李德全的关照下,成天的待在康熙身边成了她的工作,按李德全的话,只要有她在,皇上心情就好,病也好得快。很快的,落叶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宫里,皇上下旨不用自称奴婢的宫女,她是第一人。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们为了巴结她,都尊称她一声“姑姑”,可落叶心里着实便扭,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自从到了康熙身边,她就比别人高了一个辈分。不过比起在行宫谁都见不着的日子,现在可要自由多了,她暗暗期待着与禟哥哥的甜蜜重逢,心里想偷偷见总可以吧。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康熙其实并不想让她和禟哥哥见面,回想曾看过的文献,康熙好像并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照理康熙那么宠爱宜妃,抱着爱屋及乌的想法,也应该疼爱九阿哥的。落叶很是想不通,最终也只能归结为儿子太多,爱不过来。 康熙回京后,将废太子囚禁于上驷院侧,仍由大阿哥胤禔看守。十三阿哥则被囚于家中,康熙命护军统领陈泰带兵看守。得知十三被囚的消息,四阿哥顾不上其中的缘由,立刻进宫为十三求情,在乾清宫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晚上,却被康熙训斥,责其闭门思过,不准为十三阿哥求情。四阿哥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忐忑,再不敢贸然行事。 落叶这几日总在思量着十三阿哥的话,回想当初太子曾将她从醉醺醺的蒙古汉子手中救出,就凭这份恩情,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可是她也没有胆量去触怒龙颜,只能趁康熙上朝、无人约束之际,到上驷院附近转悠,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正在她焦急无措之时,遇上了眉头紧锁的三阿哥,避无可避的再次发生了让落叶无奈的一幕。 原本脸色很不好的三阿哥一见到落叶,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的冲了过来,也不避讳男女之嫌,轻拂着她的头发、她的眉眼、她的脸颊,还拉起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眼里含着泪花,嘴里呢喃着“月妈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三阿哥突然抱她入怀,呜咽着哭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落叶挣不开他,只好任他抱着。她只是不理解,明明被非礼的是她,为什么这个非礼她的男人却哭了?真的……太没天理了!要是被禟哥哥看见了,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可是,她却无法推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般的人。 “那个……被人看见了不好……”她想告诉他认错人了,可话到了嘴边却不忍心说出来伤他心,反倒变成了羞赧的默认。 三阿哥放开她,咬着嘴唇低喃,“我倒忘了还在宫里。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去,不想兜了个圈子,你还是回到宫里来了。不过,你没事比什么都好。”落叶这下听得更糊涂了,幸好三阿哥终于改变了话题,“听说皇阿玛让你待在乾清宫,你怎么到内务府来了?该不会是为了二哥吧?” 疑问句却被三阿哥说的十分肯定,落叶也不好否认,“太子他救过我……” 三阿哥却打断了她,“太子已经被废了,不能再这么称呼了,你还是叫他‘小礽’吧,不,还是‘二阿哥’更为妥当。月妈妈,你在宫里要特别小心,本来有二哥在,他是肯定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绝容不得别人给你使绊子、害你。可现在……我们有时候也无法护你周全,只得你自己小心。” 落叶不明白她跟别人无怨无仇的,怎么会有人要害她,可心里却十分相信眼前这个人,没来由地觉得他很亲切,心里有些羡慕他们心心念念的“月妈妈”。 “其实我刚才去看过二哥了,只是连我也进不去。我只听见隐隐约约传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像狂笑,又像鬼哭,没等我凑近,大哥就把我赶走了。难道二哥真得疯了?”三阿哥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落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太子……二阿哥疯了?为什么没人跟皇上说?不行,我去说。” 三阿哥拉住转身要走的落叶,“这事急不得。况且二哥是不是疯了还不能确定,不能冒冒然就跟皇阿玛说,毕竟皇阿玛还在气头上。不过……”三阿哥突然盯着落叶,看得她心里直发毛,“确实,谁说都没有月妈妈你说来得合适。有人来了,月妈妈你现在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和皇阿玛提及此事,等我消息。” 三阿哥匆匆的走了。落叶看着他飞扬的衣角,心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无法抓住。她瞥见几个太监正往这儿走,也顾不上那种莫可名状的感觉,一溜烟地赶回了乾清宫。谁知等康熙下了朝,却被询问了偷溜出乾清宫的事。幸好康熙没有责罚她的意思,她也只是推说迷路,这事就过去了。 这几日,落叶心情烦躁,一是太子的事总悬在那里,老是惦记着,搁在心上;二是总见不着她的禟哥哥,自行宫一别,就没有了他的消息,落叶担心禟哥哥还在生她的气,故意躲着她,不然怎么会不来乾清宫找她呢。 这天,落叶刚从东暖阁出来,迎面走来一个宫女,低着头走得很快,在擦身之际塞了张纸条在她手里。落叶攥紧了纸条,找了处不起眼的地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疯”。她心下了然,必定是那天遇到的人给的。她不明白的是,这皇宫里说话做事怎么都跟做贼似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弄得她好似地下工作者。 当天晚上,落叶像往常一样留在南书房陪康熙批阅奏折。她心里想着太子的事情,手里拿着的书一页也未翻动过,几次抬头看着专心致志的康熙,心中胆怯,不知该如何开口,随即又低下头盯着书中的繁体字发呆。 “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原来落叶刚才的小动作,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被康熙一一看在眼里,只不过当事人还不自知罢了。康熙突兀的一句话着实让落叶吓了一跳,落叶抬头却发现康熙还在埋头奋笔疾书,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幻听。她放下书,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康熙的身侧,觉得还是对这个皇帝直白点好,“我……想说太子的事……”康熙皱眉继续工作,不理她。等到工整的朱批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康熙才放下笔直视落叶,“朕说过,谁也不准为太子求情,你也一样。” 自打待在康熙身边,落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康熙的语气是那么冰冷,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落叶敏感地发现康熙口中叫得还是“太子”,而不是“二阿哥”或者“胤礽”,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肯定了这一点,她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话,“我是想过为太子求情,因为人不能忘恩,太子他救过我。不过这不是我今天想说的……皇上还记得前两天问我离开乾清宫去哪儿么?我没有说实话……”看着康熙凛冽的眼神,落叶撒谎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我其实去了内务府上驷院,不过没进去,因为我在墙外听到了很恐怖的声音,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又歇斯底里地哭,我很害怕就逃了回来。这两天总想起十三阿哥的话,‘太子疯了’,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直到康熙的手拂上她的脸,落叶才发现自己哭了,一想到太子真得疯了,就觉得揪心的难受,她突然意识到太子在她的心中很重要,无关于他是否救过她。她想不明白的是,才见过一次面的人怎么会那么重要。康熙叹息,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给了她一个承诺,“别担心,朕会派人太医去的。不论他做错什么,他都还是朕的儿子,赫舍里唯一的孩子……”落叶心想书上果然说得不错,康熙对太子的爱至少有一半来源于对皇后的愧疚。但康熙接着的一句话“就算看在你的面上,朕也不至于要他的命……”,让落叶把什么皇后、太子、史书的都被抛到了脑后,她满脸通红地推开康熙,顾不上行礼告退,飞也般地逃出了令她尴尬万分之地。 在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她都不敢看康熙一眼,觉得康熙对她不是一般的好,好地让她心惊。她越来越焦急地盼着禟哥哥能出现,带她离开这里。而她对康熙若有似无的躲避,也让康熙后悔对她的试探。 经派去的太医回禀,“二阿哥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离疯颠亦不远已”,康熙这才想起十三的话,他找来李德全仔细询问了“裂帐”当夜的全过程,得知太子那夜的行径是为了寻找月牙儿,他的气就消了一半,但对太子的失望却更深了,而心中的疑团也更多了。康熙把大阿哥找来,并不责怪他对太子病情的隐瞒,而是装作对太子失望透顶的样子,询问新太子的人选。大阿哥原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康熙对他不再信任,却不想康熙竟然会就新太子人选询问于他,他欣喜若狂。但此次他不敢再贸然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婉转道出道士张明德为八阿哥相面一事,并且表示自己愿意辅佐八阿哥。康熙听了,不动声色,只吩咐他不得将此事外泄,就让他回去了。 紫禁城2 第二天一清早,康熙将皇子们都召到了南书房,除了被囚禁的废太子胤礽,就连闭门思过的四阿哥和圈禁在家十三阿哥都来了。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众人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康熙是要考察皇子们的学业,在意储位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异常的神色。大阿哥与同在军中的十四阿哥相谈甚欢,但眼神总不自然地瞥向忙着跟各位弟兄打招呼的八阿哥;三阿哥一身清风,静静地听着五阿哥、七阿哥关于诗词的探讨,时不时地凑上一句,但偶尔扫过大阿哥的眼神却十分的犀利;四阿哥一反常态地啰嗦,对象当然是憔悴了许多的十三阿哥,站在一旁的十二阿哥虽然嘴上嘲笑四阿哥闭门思过的不够,却也敬重他对十三那份浓浓的兄弟情谊;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自然是焦不离孟的,八阿哥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温和地夸赞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的功课进步了,十阿哥显然不感兴趣,和九阿哥高谈阔论着内务府的那个被查抄家产的倒霉蛋,原内务府总管凌普,也是废太子胤礽||乳|母的丈夫,九阿哥虚应着十阿哥,眼睛却四处溜达,显然是在寻找心上人的踪迹。 康熙的出现使得这些皇子们噤若寒蝉。谁都没想到康熙会拿八面玲珑、春风得意的八阿哥开刀,“当废允礽时,朕即谕诸皇子有钻营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所不容。胤禩柔j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允礽。今其事皆败露,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众人都大吃一惊,随即就明白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康熙是在杀鸡给猴看吧。 八阿哥被闷头一棍,当下失了颜色,“扑通”跪地,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替自己辩解的话。大阿哥心惊胆战的看着八阿哥,庆幸自己昨天没有表露心声,不然跪在这儿的恐怕就是自己了,灰了脸的他此刻再也不敢为这个弟弟出头了。此刻,就连十阿哥这种二百五都知道苗头不对,不敢鲁莽行事,只怕火上浇油,反帮了倒忙。令所有人吃惊的是,一个人影飞扑,跪在八阿哥的身边。 “胤禵,怎么?你要为胤禩求情不成?”康熙的怒火似要把十四阿哥吞了。 十四阿哥攥紧了拳头,愤怒又茫然地回望了一眼,心底怒吼:到底是哪个混蛋把他推出来的?这种时候谁帮八哥讲话,都肯定会被皇阿玛视为同党,要到大霉的。那个该死的小人!惨白了脸的他只冒急汗,求情也不成,不求情也不成,不说话就更不行了,“皇阿玛,儿臣……” “十四弟,什么都别说了……”没了主意的十四突然被身边的八阿哥制止,八阿哥摇着头,心如死灰的脸却硬是扯出淡淡的笑容表示感激,谢绝了他的好意。 十四被八阿哥忧伤、淡然而认命的神情牵扯出内心的正义感和见死不救的愧疚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抬头直视康熙,“皇阿玛,儿臣正是要为八哥求情。八哥性子柔,待人宽善,温文儒雅,交友广阔,这是谁都知道的,明明是八哥的好处,皇阿玛怎么能将其扭曲成‘柔j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把二哥废掉的是皇阿玛,怎么又变成是八哥谋害的?难不成废太子的诏书是八哥写得不成?要八哥查抄凌普家产的是皇阿玛,说八哥‘妄博虚名、又一太子’的也是皇阿玛,无论八哥做什么,反正皇阿玛都能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在这儿的人心里都知道皇阿玛废了太子后,心里就不痛快,自然看着我们也是不顺眼的,不如就把我们都杀了,省得皇阿玛看着碍眼!” 康熙看着这个心直口快,僵着脖子硬出头的儿子,气得嘴唇发抖,“好,好……好一个兄弟情深,逆子……”扭头看见悬挂在墙上的佩刀,一怒之下,拔出佩刀,“朕今天就成全你!”说着就举刀向十四砍去。 虽说十四是被迫踢出来的,但就和八阿哥的交情而言,他迟早也会挺身而出的。十四挺直了腰板,将心中所想尽数吐出的他理直气壮,真可谓坦荡荡者不畏惧。八阿哥眼看着康熙得到要落下,本能的将十四这个傻弟弟护在了身后。 然而康熙得刀没有落在八阿哥的身上,五阿哥及时的跪抱住了康熙的一条腿,为十四求情,“皇阿玛,十四弟年少气盛不懂事,说话没轻没重的,顶撞了皇阿玛,可是罪不致死阿。念他对八弟的一份兄弟真情,求皇阿玛饶了他吧。” 康熙举着刀的手放下了,硬生生的把脚从五阿哥手中抽出,口气仍然强硬,“朕今天到要看看还有谁敢为他们求情。不要以为看个面相,就能混淆视听,扰乱人心!朕还没老糊涂,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朕清楚得很!”康熙的一席话是对着八阿哥说得,八阿哥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其他在场的皇子们却都暗暗心惊,收敛起了全副表情。康熙拿刀指着十四阿哥,怒斥道,“胤禩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臣子,他犯了错,连朕也处置不得了?你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对他很忠心,同生共死是么?他对你承诺了什么,让你甘愿为他而死?不要忘了你首先是朕的儿子,其次才是他的兄弟!你还要对朕狡辩你们不是结党营私?” “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讲。”四阿哥一脸的焦急和担忧,却没办法阻止突然跪在地上的十三阿哥。十三的话就好像在这个刚有些缓和的地方堆满了火药,随时会再爆炸一次,每个人的脸色都更紧张了。 康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冷笑道,“胤祥,朕才把你放出来,你就敢恃宠而骄强出头。求情的话就都给朕咽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四阿哥听出了康熙的画外音,赶紧拉十三起身,哪知道十三的犟脾气跟十四有的一拼,愣是跪在那里,连四阿哥的劝也不听,硬生生地重复刚才的话,“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讲。” 康熙走到十三面前,满眼不屑地用佩刀指着他的鼻尖,冷冷地说,“既然你这么想讲,那就讲吧。不过,若然有一句求情的话,就跟他们同罪论处,滚回你府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圈禁的日子怎么会好过,其中的苦滋味也只有十三一人尝到,即使是关心如四阿哥,也不能感同身受。然而看见不顾生死的十四阿哥,他仿佛发现了知音,因为十四对老八,正如他对四哥,今天要是换了四哥,他也会不顾生死挺身而出。所以他没办法放着另一个自己不管。十三的声音不是很响,但那略带颤音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儿臣认为像十四弟这样的蠢人,死了也是活该。”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说得呆掉了,十阿哥狠狠地蹬着落井下石的他,康熙则狐疑地等着他下面的话。“八哥犯错,被皇阿玛拿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聪明人就应当像儿臣这样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理当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算是兄弟,也不该对罪人伸出援手。没有人顺着皇阿玛的怒气落井下石,八哥就该庆幸了。像十四弟这样不懂得明哲保身,竟然还要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替八哥说上一两句根本无法改变皇阿玛心意的话,更为了愚蠢的手足情,而失掉了皇阿玛的欢心,他要不是蠢人,那天底下就没有蠢人了。” 一番话似贬实褒,说得那些没吭一声地阿哥们都汗涔涔的,而康熙的怒气明显的消退了不少。十三继续说下去,“儿臣记得,小十八生病的时候,大家都去看望过他,可只有十四弟这样的蠢人才会带着自己扎得风筝去看小十八,谁都知道小十八那会儿根本下不了床,怎么可能出去放风筝?还记得皇阿玛罚我们在雨里跪了一夜,就是要我们记住‘友爱兄弟’,如今看来,连皇阿玛也忘了的事,十四弟还牢记着,他不是蠢人么?君子坦荡荡,儿臣打心底里佩服像他这样的人。” 十三反着说的话,没有一句在为十四阿哥求情,却说服了被怒气冲昏了头的康熙。康熙恢复了冷静,心中对十三和十四印象大为改观,面上却没有泄漏任何情绪。众人在十三的一番冷嘲热讽中,都跪下为他们求情。康熙也就顺着台阶下,“今日之事,皆因胤禩议罪而起,胤禩罪不容赦,鞭挞二十,引以为戒。再有为其宽罪者,同罪论处。胤禵,胤祥,今日之事,有众位阿哥为你们求情,朕就暂且饶过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此时总算告一段落,退出南书房的众人,都不知道出了几身冷汗,哪里还敢再多逗留片刻。十三跟着脸色不好的四阿哥,轻声地道歉,“四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今天太鲁莽了……”谁知四阿哥皱眉说道,“你的意思,四哥怎么会不明白。你今天的话是为胤禵开罪,但其实更是对我说的。”十三位四阿哥的理解感动得差点流泪。四阿哥却无奈的摇头,“可是,你今天得罪的人更多了。”十三无语,因为四阿哥说的是实情。 那厢,十四见十三跟着四阿哥离去,赶紧上前道谢,却被十三一句“我只不过不想欠你的人情罢了”冷冷的拒绝了。十四莫名其妙的看着十三,根本不记得十三有欠他人情。跟在他身后的九阿哥提醒他,“想来是那次你出手帮他救过一个青楼女子吧。”十三这才想起,了悟过来,叹了口气,“我欠他的人情更大阿。”十阿哥走在他们前面,聒噪地乱嚷嚷,“没想到十三这小子还挺有本事的,以往小瞧了他。我们还是留下来等八哥吧,等会儿可要抬他回府了,哎,我们肯定会被晴霜嫂子骂惨了……”十四这才想到根本问题,碍着面子,却只敢小声嘀咕,“到底是哪个混蛋推我出来的?”十阿哥突然回头,“十四弟,你刚才说什么?”十四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是担心八哥他挨不住那二十鞭子。”九阿哥的眼神瞟向了另一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紫禁城3 随即,康熙又削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将其贬为闲散宗室。而那个给八阿哥看面相的道士张明德也被凌迟处死,敢为八阿哥站出来直言的臣子,基本都被牵连进去了,朝堂上原本支持八阿哥的人一时间都噤若寒蝉,无人再敢站出来吱声。一向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也变得冷冷清清,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撞到康熙的刀口上去。然而,偏有一个不怕死的人站出来为八阿哥叫屈。 那日,两位嬷嬷正指挥着二十几个宫女、太监捧着衣物用品在乾清宫鱼贯而行。四五个小太监正在把南书房的书分门别类的装箱、贴标签,准备运往畅春园。原来康熙的病情有了反复,经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劝说,正在为搬去畅春园调养的事做准备。正当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女子的闯入彻底打乱了的有条不紊的节奏。 “福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皇上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东暖阁外面传来小太监焦急的声音,还有花盆底落下时那清脆而短促的声音。“是么?那我就在外面候着,皇阿玛什么时候醒,儿媳就跪到什么时候。”一道高扬的女声穿过东暖阁厚厚的棉布帘子,传到了正往镏金紫铜手炉里添炭的落叶耳朵里,落叶赶紧放下了火钳子,出来看个究竟。“怎么了,小苏子?皇上刚眯一会儿,嘘……”落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就看到门外穿着一袭耀眼的大红色宫装的女子挺直了腰杆,跪在地上,却仍旧骄傲地抬着头,“八福晋……您怎么跪在这儿?”八福晋看见落叶,也着实吃了一惊,“你不是表哥的……”“小妾”二字还没说出口,八福晋突然心中了 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7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忿忿然的话语中满带着轻蔑与不屑的锐刺,“能踏着表哥的肩谋到皇上跟前,真真厉害,从古至今,除了杨贵妃,你倒是不二人选。不过,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就算攀上了高枝也成不了凤凰,只怕,最终也就落得个粉身碎骨、世人唾骂的下场。真替表哥不值。”落叶被她一阵抢白,羞愤与委屈一齐涌上心头,这才明白为什么这皇宫里的人对她笑、讨好她的时候,眼底总掩不住那抹鄙夷的色彩,原来,别人是这么看自己的。想到在热河禟哥哥离开时的受伤表情,落叶的心不停的颤抖,禟哥哥为什么再没有来看过她?难道禟哥哥也是这么想的?一刹那,恐惧使她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满肚子的委屈想要找她的禟哥哥解释清楚,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她被这种想法吓坏了。 “八弟妹!毫无根据的话不该乱讲。”快步走来的三阿哥,依旧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书卷味道,只是面上没有收敛的怒气散去了他原本谪仙般气质,多了一份世俗的真实感。八福晋微微错愕地看着严肃的三阿哥,原想起身行礼,转念想到还趴在床上养伤的胤禩和表哥的谆谆嘱咐,又倔强的跪着,只低低地唤了声,“三哥。”“怎么在这儿跪着?是为了八弟的事吧。”原本应该是关心的话语,从三阿哥嘴里吐出来却是那般冰冷,看着这个从小就很骄傲、不肯服输的女子,心里还是很想劝她回去,这会儿来求情,只怕是火上浇油,但刚才她那翻夹枪带棒的嘲讽,让他选择了沉默,他无法容忍别人如此诋毁心中纯净的月妈妈。落叶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误认她,又托人递纸条给她的人是三阿哥胤祉,赶紧擦了眼泪,低头行礼。八福晋默然地看着三阿哥瞅着那女人的表情,是心疼么?那狐狸精就是用这种弱不禁风、我见尤怜的表情勾引表哥的吧,看来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就算被她骗也在所不惜,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连这么几句话都受不起,真不知道你在宫里能过几天。看来传言一点都没有错,还真是被皇上保护的滴水不透呢,离称呼你‘娘娘’的时候不远了吧。”“够了!八弟妹有闲情在这儿胡言乱语,倒不如想想待会儿见了皇阿玛该说什么!”三阿哥及时阻止了八福晋言语上的讥讽,但落叶还是被她震得说不出话来。皇上留她在身边,是因为这个念头吗?回想皇上对她的种种包容,她无法否认这种可能,可是,皇上是禟哥哥的父亲啊。虽然心里默念不可能,落叶的心还是被搅乱了。 正当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李德全适时地出现,后面跟着诚惶诚恐的小苏子。他眼瞅着跪在地上的八福晋,心下诧异她竟敢在如此的风口浪尖的时候进宫面圣,莫不是要为八阿哥求情,心里着虽实佩服她的胆识,但又为她的鲁莽和不计后果叹息,面上却是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转头就教训小太监,“小苏子,你是怎么做事的?怎敢在这种天让八福晋跪在外面?宫里的规矩还要我教?”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对着八福晋和李德全不停地磕头求饶,“求主子起来吧,奴才知错了;求主子起来吧,奴才知错了……”八福晋却全然不顾,直直的盯着李德全,“烦劳李总管通传皇阿玛一声,就说‘晴霜格格求见’。”李德全苦笑,这八福晋是要把她外祖父安亲王岳乐抬出来了,只怕皇上这会儿念不得这旧情了,“八福晋,不是老奴不肯通传,皇上早有旨意,凡是为八阿哥求情者,盖不予见。八福晋还是请回吧。”八福晋盯着张煞白的脸,怒瞪着李德全,倔强地抬高头,“烦劳李总管通传。见不到皇上,我是不会起来的。” “见到了又能如何……”三阿哥的叹息幽幽地传了过来,八福晋的身子猛地一颤抖,立刻又挺直了腰板。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逞强,但只要想到那日胤禩被抬回府中的模样,整个背都见不到一处好肉,换下来的血衣、一盆盆的血水,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十几年了,她以为自己从不在意他,何曾想到,这个温文儒雅、神采奕奕、对她百依百顺的阿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看到昏迷的他,感觉会失去他的那刻,她才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原来他早已走进她的心,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宁愿执著于少女时代对表哥的美好幻想。她的固执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也一次次地这个伤害了深爱着她、她也深爱着的男人。她想要做一切来弥补,却发现自己能为他做的事,少得可怜。看见他这一个月来日渐消瘦的脸庞,日渐消沉的斗志,她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让他恢复往昔的风采。如今,只此一条路,方能回报他多年的守候,赎她的罪,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李德全命小苏子跪在外面,八福晋不起来,他也不能起来。自己则将三阿哥迎进了冬暖阁,通报已被吵醒的康熙。落叶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进去了,转头看着门外那抹红色的身影,突然觉得着八福晋就像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中绽放的红玫瑰,艳丽、芬芳、带着锐刺、孤独、倔强而那般骄傲,原本对她的厌恶变成了欣赏,欣赏她的勇敢与坚强。在这个标榜皇权、父权、男权主义的社会,一个不肯屈服于这三权的女子,如此特立独行,敢说敢作,活得精彩,难怪会招致康熙、雍正两代帝王的痛恨,被诬蔑成那个样子。落叶觉得自己不如她,甚至连大声说爱禟哥哥也不敢,她不知道,如果今天换了是自己,有没有勇气为禟哥哥这么做。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念着她是安亲王的外孙女,朕就将她交宗人府查办!”里屋清晰地传来康熙的责骂声,李德全面色不善地出来了,让三阿哥进去里间,自己走到八福晋面前宣了皇上的口谕,“胤禩妻,违抗皇命,恃宠妄为,治胤禩督管不严之罪,着即日起严加看管。”命四名御前侍卫,将八福晋押回府,让胤禩严加看管,对于被打压的八阿哥可谓雪上加霜。八福晋神色恍惚,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康熙会连一面都不见,就将她赶走,如今反倒帮了胤禩倒忙,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翻脸像翻书一样快,更不知道回府后如何向不知情的胤禩交待。 八阿哥的府邸如今清静得连虫叫声都听不见了,府里的奴才都一副惶惶恐恐的模样。八福晋被直接押进了胤禩的卧房,接受审判一样的等着御前侍卫将康熙的口谕转述给了勉强下床跪着的八阿哥,她把事情搞砸了,还牵连了他,如今又有何颜面见他。八福晋麻利地将八阿哥扶上床,盖好锦被,转身要走,却被八阿哥抓住了手,甩也甩不开。“你是去为我求情的?”八福晋背对着他,不肯转身,他的疑问成了责难,叫她不知如何开口。“晴霜,”八阿哥放柔了声调,低呼她的闺名,言语间满载着温情,“你事先怎么不和我商量?你万一出事了……幸好你没什么大碍……”“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我本想着只要能帮到你,哪怕一丁点儿,皇上要杀要剐都随便,怎么也没想到会累你受罪……我真笨,把事情都搞砸了……”八阿哥一惊,撑着身子坐起来,硬是扳过她的身子,果然,哭得泪流满面,却硬是不肯哭出声,慌忙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我没有怪你,不哭了。就算没有你,皇阿玛也不会放过我的。”八福晋摇着头,“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八阿哥疼惜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其实,我很高兴,这么多年来,今天最高兴。”听到她闷闷地问“为什么?”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全身都充满了幸福感,就像当年偿到番邦进献的巧克力那般,苦涩的中含有的无尽的甘甜,“因为,你终于是我的了,完完整整的都是我的,能得到你的心,就算失去了一切,又何妨。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得到你的心更让我开心的。”八福晋羞红了脸,一向的伶牙俐齿也变得期期艾艾,“我,我……”憋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我爱你”,没想到出口变成了“你知道就好,这辈子除了我,不准你娶别的女人!看一眼也不行。”八阿哥愣了一下,抱着她哈哈大笑,惹得她娇喝不止。“这十几年的信誉还不够保证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心里也不准再想别人了。只是以后的日子恐怕没办法让你再像以前那样风光了。”“我不在乎,只要能陪着你,锦衣玉食和粗茶淡饭有什么区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谁也没想到幸福来得快,去的也快,这自然是后话了。 ===== 书包网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本书籍由网友“qannabell”上传日期:2009/7/1 21:5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