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十厘米》 分卷阅读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只差十厘米 》作者:作者:方黑羊 文案: 夜黑风高的夜晚一直都是秘密的最好遮掩。 “杨一墨已经死了。”张美美颤抖地说。 “这是他应得的。”武巧巧咬牙。 “我们得做好不在场证明。”沈桦镇定地说。 “凭什么我们该听你的?”雷诺反问。 肖文颜哭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杨一墨的大学生活看起来一片祥和。 他有着自己的交际圈子,似乎跟谁都认识。学科成绩还算过得去,没有遇到大难题。 唯一让他隐隐担心的,是自己知晓身边人们太多的秘密。 直至两个月后的某天深夜, 被五个好朋友折磨至重伤的杨一墨,双目圆睁地坠入校园湖中,等待溺水而死。 这疯狂迷局的谜底就藏在五人各自隐晦躲闪的眼神中。 隐瞒伪装,栽赃陷害,中伤背叛。 秘密使人们强大,也让人们脆弱。 到底,是谁杀了杨一墨?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相爱相杀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一墨、沈桦、肖文颜、武巧巧、张美美、雷诺 ┃ 配角:顾之国、莫伊扬、江雨树等等 ┃ 其它:校园秘密,陷害迷局 第1章 只差十厘米 时间线:如今。 本人名叫杨一墨,到今年的七月十五号为止,我就正式踏入了二字开头的年纪。每过十年呢,我就会好好的回想一下自己这十年都做了些什么(鉴于十岁的时候,我还处在极度傲娇加闷骚阶段,总活在“这片海丰小区的命运都将被我承包”的美好白日梦中无法自拔,所以这一次回首算是以后多次回首的开始,当然前提是我没有拖延症,以及活到跟吸血鬼同岁)。 艰苦卓绝地完成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之后,我就已经十四岁了。之后我踌躇满志地迈进了高中三年的大门,自认为出来的时候能够成为老油条一个,结果依旧还是傻到出饭馆能撞到玻璃门上,胖到自己坐在床上看着大腿就想起红烧肉,莲花到自己觉得自己不当男版玛丽苏,别人都只能当土匪恶人了。 可就算极品到这般,自卑到这般,我还是被小时候两三本厚厚的鸡汤,比如《温暖人心的一百个故事》,《一百种活出美好未来的启示》等等,灌溉出了不折不挠的向往。 那就是主角中心论。 我也是能够影响别人乃至世界的。 我是特别的。 我是能够站上天知道是哪儿的舞台,熠熠生辉的。 所以我开始喜欢在没人的地方,随便披上个破布就当成华服,然后开始我声泪俱下的,激动不已的成功演说。 可好景总是不长的。 我的心宽体胖终于导致了我经常光顾医院,以及我妈对于买不到合适我穿的衣服的抱怨。那时候我就失了做白日梦的兴致。终于,我决定摆脱这具凡人的身体,大跳奔向高富帅的康庄大道。 于是我成功了。 才怪。 开玩笑,这可不是玛丽苏用爱与和平就能改变的地方。不过幸运的是,经过高中的洗礼,我做好了脱胎换骨的觉悟。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大学三年过去,稍稍有点变化的我依旧是那个傻黑呆的伪杰克苏。 直到那句话像蠕虫一样钻进我的脑子里,死赖着不走,我才明白,世界这么大,我的角色随时都可以像隔壁邻居的小学同学的保姆阿姨的舅舅的孙女的书呆子小伙伴一样,随时湮灭。 她笑起来特别春风拂面,然后不无可惜地瞥了我一眼,说, “墨墨你知道吗?其实你长得还可以,也不算胖了。你只要再高一点就能摆脱成天当壁花的命运了。” “真的,只用再高一点,就能勉强充当个男神了。” “比如高十厘米。” “对,只差十厘米。” 当时面带笑容的我真的可以听到破裂的哗啦啦的声音,可响了。 那时的画面一直像催命符一样徘徊在脑海里,我只好郁闷地在宿舍床上对高中时候发的蓝绿格子被施展剪刀腿,快速地抬起拳头,但担心捶碎了床板自己可不是要掉下去?于是硬拳头就成了软绵花。十厘米十厘米,我恼怒地嘀咕了出来。 “什么十厘米?”睡我对面的舍友史永摘下了红色大耳机,一边埋头刷手机一边好笑地问我。听闻此调笑的语气,我便知道他们又需要一轮祖国的花朵般的教育了。我翻了身侧躺着看着他宽壮的背影,勾起了语调叹了口气, “还不就是那个呗?我大妹子说我就差十厘米就可以了。唉,怎么就这么可惜呢。” “啊?什么十厘米啊?”和我睡在宿舍同一侧的王表正裸着上半身躺在地上,一边抚摸自己的三层肚皮,一边看天知道什么东西,听到我们试图开启的谈话,立马摘下他那黑色大耳机,一脸急切地企图加入。而史永还是没抬头,仍然 分卷阅读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盯着自己的手机,“卧槽那你得多需要帮助。墨墨你要捍卫你身为男人的尊严。” 我嘿嘿一笑,翻身继续睡,而背景音里面还回响着王表坚持不懈的“什么尊严?你们说什么?史永你们说什么?” 我瞥了瞥嘴,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五十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身上的海绵宝宝睡衣换成了上身格子衬衫下身牛仔裤的搭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出来的。我最后往宿舍里惊鸿一瞥的时候,好像刚好看到史永和宇文洛刚刚掀开他们各自挂在床上的,像灵堂一样的黑帘子,一个比一个像借尸还魂的。而在刚好要关门的时候,我还是,最终,痛苦地,听到了王表醒来时赖床的□□声。 至少我清楚地记得我是怎么把门重重地摔上的。 这开学也已经一个月了,大一新生加入后按道理应该少了些和学长学姐们一起跑食堂的。然而看到那条蜿蜒不绝的队伍蛰伏在教室旁仅有的食堂里,我心里就有了如同花谢了般的凄婉。 于是我也只好毅然决然地排在末尾。 这就导致了我没能在上课前装好满满一壶水。鉴于我天天如水桶般的水需求量,我只能又排着队,一边幻想着把排队打水的人都炸开,然后像换了鸭嗓子一样叉腰仰天大笑,一边实际上只是一副便秘地表情对着前面妹子的马尾辫张牙舞爪。 “说过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还来?!” “别这样” “拿开你那双手!” 往常听到这段类似情侣吵架的戏码,那都是在我和我的大妹子张美美在大姐大武巧巧的注视下演出的精分场景。不过今天似乎是实战,我望过去的时候,那个如同被非礼一般怒喊着的妹子已经跑开,拐过拐角,而那个男生还站在他们刚刚争吵的大厅,一脸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意识到周围站着的、排队的、路过的有意无意的眼神。男生手里似乎还拿着一白色塑料袋。装着的应该是早餐吧。看样子是分手了吧,男生还一直缠着那女生。排我前面的两个妹子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很快,站在大厅中央那个男生也离开了。 急急忙忙提领着一袋两个包子和一包豆浆,我终于在还有人群走动的大教室里找到了帮忙占位置的武巧巧。呼哧呼哧地坐下后,我抑制不住地笑了。她那双快接到地气的黑眼圈太惊世骇俗了。 她“哼”了一声,“本宫帮你占到座位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你看小律和陈笛,他们都只能占到后面的两人一排的座位。”我回头一看,方律正女汉子般地捶了陈笛一下,然后陈笛憨厚一笑,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别看了,知道你嫉妒别人找到妹子了。人家陈笛至少一八零呢。”显然大妹子已经把我的新定位印象深刻地转述给了她。我也学她“哼”了一声,可就是没想起来啥好反驳的理由。这时铃声响了起来。 一直坐在教室前方讲台后的老师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讲课,“同学们,我先说几句。等会下课后把作业叫到助教那里,别忘了。接下来我们开始第四章 的内容” 我还在有一茬没一茬地考虑怎么扳回一城,教室的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颗头探了进来, “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那个男生声音有点微弱,正从丹田发声的老师并没听到。于是他只好怯怯地走进了几步,微微往讲台的方向探前身子再说了一遍。不过老师发现他估计是看到的,而不是听到的。 老师看了他几秒,“解释吧,怎么回事。” 那个男生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晚了。 “你迟到了有十分钟。出去。”老师微微笑了笑,可那笑容在他那皱眉的脸上不怎么和谐,反到怵得慌。 “可是老师,我,那个”男生略微挺直了腰杆,看起来跟老师差不多高了。 “什么?那你解释一下。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 “既然没有合适的理由,而且迟到了十分钟,那你还不如回去寝室继续睡。”老师开始把他往门外撵。 这时我前面一个估计是染了棕色头发的男生,小声地对旁边的脖子上挂着个耳机的男生说,“不就是迟到十分钟么。有必要这么认真吗。马老师真是出了名的死板。” 挂着耳机的男生耸耸肩,“要是我,就直接转身走出去了。上课多没意思。” 耳机男另一边的女生立马打断他,“你傻吗?在这个学院里被记录的迟到旷课可是要扣在期末分数里的。” “所以说当初脑子进的水就是现在流的泪。真是傻了才选进这个学院。”棕发男感觉自己说了个金句洋洋得意起来,眼神时不时瞥到耳机男旁边的女生,可那女生只是担忧地看着被老师赶出去的男生,好像她才是被老师直接赶出去并当面关门的那个。 “之前一个月都没有发过火,怎么今天马老师发火了。”武巧巧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大一大二的时候都了解了他的脾性,直到今天基本没人迟到过。”我终于翻开了 分卷阅读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笔记本。刚刚的男生似乎有点眼熟,是不是刚刚大厅的那个?我尽力回想刚刚的画面。 十分钟后。 “姐你打我一巴掌吧”我戳了戳武巧巧的手臂。 “啊?为什么?” “我好困,昨晚睡太晚了。等会要是睡着被发现就惨了”我已经快趴到桌子上了。 武巧巧眨巴眨巴眼睛,“好的。” 于是一声清脆爽利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教室。 直到下课,我都是一百万分的精神,因为武巧巧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她只要一看我迷糊了,就再用那招唤醒我一次。 下课期间排在打水的地方,我一手拿着武巧巧的水杯,一手勾着我水杯旁边的带子,感觉左半边脸总是好像比右半边要大。我突然脑补出自己一脸傻呵呵地说这个方法真好用,顿时一阵恶寒。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好用的,至少我笔记终于不用再时候到处借别人的抄了。 正勾着带子晃水壶晃得开心,教室间的通道里就有一堆人流涌过,夹杂着我挤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拉起我的水壶带着我走了起来。我“哎”了几下都被涌动的人流给憋了回去。好不容易挤出了人潮,就发现前头一个特别高大的身影,正拉着我的水壶,步伐急促地走着。我又想拉停住他(然而这并没有可能),又想往回走(这更不用说了),结果路上到处是上台阶下台阶,于是自己不得不低头看着点路。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他牵着我的水壶,带着我走到了学校教室旁的一个人工湖边。 眼瞅脚下路太平了,我当机立断松了手。而前面的人也察觉到没人跟着便停了下来转过身。当时我就太阳了狗了,我这猪脑子怎么没早想到松手这方法,他注意到没人拉着不就不走了嘛。 此时早上的阳光还有点刺眼,我看着他有点晃眼,只好拿武巧巧的粉红色水壶遮了遮,“你谁啊拉我走这么一大圈,还走这么急,不知道这路上这么多台阶一不注意会摔到啊。” 他看了眼我,移动了一下,刚好挡住了阳光,然后又看了眼我的粉红色杯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喂我问你是谁。”我看着他那身高就想揍丫的。该死的十厘米。 “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他低头看了眼我另一只手的水壶,笑眯眯地说,“你这水壶跟我女朋友的一模一样。” 笑你妹。我努力地翻了一个最合格的白眼,转身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连载了!开熏! 写粉红原来这么快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拉错水壶的是谁咧? 嘿嘿嘿 (本章视角是杨一墨第一视角) 第2章 管家和公主 时间线:如今。 明明已经快到盛夏季节,可雨还是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从中午就一直下个不停。路上总是铺着一层水垫一般,踩上去就会弹起几滴水珠,滴落在鞋面上,很快就浸湿了鞋尖。 估计是自己走路姿势太奇怪,我看不到别人的鞋面,只好百无聊赖的接着赶路。 下午刚好没课,我,武巧巧和小律跑去最近的一个商场里看电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走到学校正门的时候,雨慢慢停了。校道两边的橘黄色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小律突然指了指武巧巧的右手,问,“巧巧你的手臂怎么了?什么时候被突然割了一条口子?” “哪里?”武巧巧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一条不到五厘米的红色伤痕,“噢!还真的有!”随即抬高下巴一脸严肃。 我扭头就看到她一副太后驾到的姿态,“怎么了?” 她站住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幽深,“你知道吗?” 小律在旁边插了一嘴,“不,我不知道。” 可这并没有打断武巧巧坚持挺着用下巴看人的决心。 “其实我是大洋彼岸的公主,这就是他们千辛万苦来寻找我的标记。这一定是一种记号你知道么,这样王室就能找到我这个散落在民间的,娇弱尊贵的公主我了!哦~”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而小律那边传来了笑岔气的声音。 “你们知道么?天啊~那一定有一位骑着马的王子来接我的!”她作双手捂脸状。 “管家!哦对!还有管家呢?”再作惊醒状。 “看本公主如此美丽、举世无双的容颜!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美!”她开始提领着不存在的蓬蓬裙。 “算了,毕竟你们这些凡人是无法达到我这等的高度的。”紧接着睥睨地斜视了我一眼。 “啊真的是,我怎么可以这么惊为天人!”瞬间脸上同时涌现懊恼与满足两种神情。 我:“” 小律不知为何目光呆滞,估计是笑过劲了。 而武巧巧还在闪烁着红心,旋转着,激动得根本停不下来。 我开始认真地 分卷阅读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反思自己为何没在出门前往包里塞几包药。 这时身后传来叫声,武巧巧立马一秒变淑女停了下来。我回头一看,是我们同班同学江雨树,她偏后面的位置隐约还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近一看是学院另一个班的班长雷诺。 看着他们两个面带笑容地越走越近,可五个人没有一个想开口,我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展现了一个完美的久别重逢的笑容,“嗨!你们下午出去玩了么?” 江雨树低头笑了笑,把没怎么掉到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从下往上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才直视我们,笑着说,“对,去看电影了。”这时一直站在江雨树身后的雷诺才靠近一步,完全走到灯光下。 “嗨,诺哥。”我打了声招呼。 “墨爷。”雷诺裂开嘴笑了。 “你们两个去看电影了?”小律来回扫视着江雨树和雷诺,笑容的含义不言而喻。 “嗯。”江雨树又低头了,不过仍可以看到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周遭突变的粉红色氛围。 结果长达几秒的冷场。还是得我来。我心底叹了口气。 我上下摆动了一下手,“那我们先走了?”说罢就往前走,同时看了几眼小律和武巧巧。她们补了句“拜拜”立马就跟了上来。走了几步后我再回头,就发现雷诺他们已经沿着一条靠近湖边的小道走了过去。 三人静静地走到宿舍群楼旁边时,小律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在一起了么?”像是在问我们,却又像是在问自己。“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这种只要牵扯到好感啊,情愫之类的事情不都是奇奇怪怪的么。都难捉摸。” 其他两人都没吭声,身旁大道上不时经过几辆车,灯光把周围都照得明亮,她们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感。毕竟疯狂地玩了一个下午,还走了那么远的路去坐地铁。 很快,我们就分开,各自回各自宿舍了。在独自一人拐过路旁一棵低矮茂盛的树木时,孤独感就像脚边拍到的浪潮,时而推搡着我,时而拉扯着我。在被两旁宿舍楼夹出来的小道里,我站定,开始望着路灯发呆。周围的声音开始模糊起来。车辆开过沥青路面的压迫声,树叶拍打彼此的风声,远处类似救护车的鸣叫声。又是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夜晚。我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后,对着路灯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加紧赶回宿舍。还要洗澡呢,不然澡堂就要关了。 直到打开宿舍门那一刻,看到宿舍里明晃晃的灯光下,三个都戴着耳机盯着电脑的舍友,我都无比确信这一天的回忆,多年以后只存在大脑某个早就断开的被遗弃的神经元里,然后消逝,就像多年前扔掉用完的车票一样。 正是这种确信,让我后来被逼上死角,却无法解脱,如同蜷缩在笼子里的怪物,渴望又害怕挣脱。 之后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周末就带着富有吸引力的笑容向我招手了。我遏制住扑上去的心情,只能一边娇羞地玩着手指,一边心里流着口水咆哮。 对于我的这种描述,武巧巧表示了拖长音的“咦”,小律表示“哦”,李周的表示是半摸着半闭的双眼,嘟着脸笑笑。“你们,怎么能对周末不充满热情呢!”碍于还在上催人入梦的数学课,我压低了声音,带上了怒音。而很明显,最靠近我坐着的武巧巧已经在梦中和周公开心地讨论淘宝购物车的问题了。于是,我只能转头荼毒我的左边同桌,他正在认真抄笔记。 “呃,那个我刚刚笔记没抄,下课后能借你的笔记拍个照么?”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仍不放弃,“就拍一下,不会耽误多久的!”担心他不理解拍照的意思,我双手比了个按快门的手势,像比划手语一样慢悠悠地念到,“拍,照。你知道拍照是啥不?拍,照。” “我当然知道拍照是什么。”他不禁好笑,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你想拍就拍吧。” “好叻,谢谢您呐。”说罢,我便回头继续跟数学板书做抗争。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换了认真的语气轻轻说道,“周三早上,在这栋楼一楼大厅里,那是你,嗯,还有你女朋友吧?” 没有回答。 “那天,不,你现在还好不?” 没有回答。 “嗯?”我催促了一下。 几秒沉默之后,他平淡地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只笔,青筋暴露。 “好吧,对不起。”我依旧看着黑板,余光发现他已经低着头。 又迷迷糊糊地奋战了几分钟笔记抄写,我在快要加入周公主持的讨论会时,听到了一句仿佛来自远方的话语,“其实我不好。特别不好。”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装成特务一般的靠近左边,眼神仍看着数学老师和他的黑板,微微点头。 “那天早上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其实在那天早上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我买完她前一天一直吵着要吃的蛋饼和豆浆后,她整个人都很反常。” “怎么个反常法?” “我真不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些。”他收住话头,扭头 分卷阅读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认真地看黑板。 我看着他有些好笑,“你家文言文公主要我来问问她家顾之国还生不生气。” 他听完立马扭头说道,“你认识肖文颜?” “我好基友。”脱口而出后,我意识到不妥当,“我的,咳,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因为都喜欢海绵宝宝,其实海绵宝宝是一个动画片,它” “行了你不用说了,”顾之国撇了撇嘴,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是谁了。文颜时不时会提起你,杨一墨对吧。” 对,我是杨一墨。真是,同学三年了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亏我们学院人数少得跟个尼姑庵似的。虽然这个尼姑庵里基本全是和尚。啊呸,男香客。 顾之国还沉浸在文言文公主的诚意道歉里,无法自拔,“我怎么会生气呢?她有时会耍小脾气,不过这样也挺可爱的。” 我不忍心戳破他两眼红心了,真的。要知道实际情况是,肖文颜拉着我在校园咖啡屋里重复地念着她男朋友平时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比如煎饼买了一个多葱的,在图书馆占的座位总是靠窗的,发短信总是回复太快她都来不及回别人的消息之类的,以至于我根本弄不清她实在炫男友还是在吐苦水。所谓刀子嘴粉红心,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之国的碎碎念还在背景乐里继续,我却突然回忆起肖文颜在校园咖啡屋里聊天时,一个反常的举动。当时她嘴上没停下,口灿莲花,可右手却一直摸着左手手腕处。我留了个心眼,瞥见那里空荡荡的,顾之国送给她的情侣皮制手链不见了,只有一圈淡淡的白色印记,那是晒太阳留下的。 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没跟我的回话接下去,只是背书一般,念完了大段准备好的讲稿。眼神飘忽,害我以为她一直在等谁。 我又看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顾之国,想想,决定还是忽略这个问题。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几年前写的文风,真的和现在大不相同。。。 感觉都差好多【捂脸】 第3章 演唱会与噩梦 时间线:如今。 从突然睁眼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感觉到难以遏制的尿意。可自己就是不愿意下床,感觉新加了一层床垫倍儿舒服,后背像找了手一般死抓住床板就是不放开。 可就在我能够安详地闭上眼睛后零点一秒,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哭丧铃声响了起来。 好吧,我言过其实了。 应该是惊天地泣鬼神人神共愤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炸裂般迪斯科铃声。 而这铃声从我脚的那方向传来。 我冒着整个柜子和床都散架的风险,很努力地摇了一下我的铁床。我都能感觉到秋千般的飞扬感。 然而跟我睡房间同一侧的王表只是翻了个身,伴着那鬼哭狼嚎的铃声娇喘着□□了一声 那一刻,我看到了地狱。真的。 于是第一节 课开始了有一会儿了,武巧巧和方律都看到了我一副刚刚在厕所大吃一顿的表情。 “哎呀卧槽,哎你们抄了笔记了么?”武巧巧焦躁地戳了戳她左前方坐着的言恋,带着完美的微笑,“就刚才关于定义3.7.11的解释那里?” “我也没抄。”言恋抱歉地回过头,半边脸还朝着黑板的方向。 我没吭声,继续抄着笔记。 “哎,小律,你抄了么?”武巧巧扭头望向她右边。 小律一脸“肯定没抄,那老师的板书乱得烦死老娘了”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继续保卫萝卜。 终于,我特别臭屁地忍不住了。 “姐!你就不问问我嘛!你不爱我了!” “啊,你抄了呀?”武巧巧终于回过头来,然后开始抄起来。 “不客气,我叫雷锋。” “给本公主服务是你的荣幸,知道吗!”她的手又开始做小鸭子滑水状在空中划拉划拉,随后一只手直冲冲地戳了戳自己锁骨中央的位置(为了戳到那个显得高贵的位置,她试了好几次,有一次还戳到了胸)“还不快谢谢本公主!” 我:“” 接下来的课我基本都没心情听了。每次上这些数学课就像是在听一本科幻小说的讲解,“只要你敢想,一切皆有可能”的定律让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乌托邦式的怀疑。不得不说外教老师的光头之前看得倒是挺顺眼的,怎么现在看起来越来越烦人了呢?瞧那光反的,啧啧啧。 而反观武巧巧,她平日里宣扬的是“我美就不需要那么聪明”的旗号,可听起课来依旧能够比其他人都懂得多一些。我看着她认真听课的样子,总想做点什么。刚才她还跟我聊天来着,怎么突然学得这么认真了? “姐,我好无聊。” “哎,你怎么了嘛?今天早上一开始你就无精打采的。”武巧巧的眼睛还是没从黑板上挪下来,“说嘛。说来听听。”在确保我准备蹦出第一个字后,她立马又补上一句,“让姐也乐乐。” 分卷阅读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的手愣是抖了一抖。 “我不想听课了。”我趴在桌子上,下巴顶着桌面,向上抬起眼睛瞅了瞅无视班里大部分人快睡着的外教,然后换侧脸贴着桌面瞅了瞅武巧巧的笔记本和她看黑板时狼牙山五壮士的坚毅眼神。 “说嘛,你到底怎么了?”武巧巧的笔终于停下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今晚要去看演唱会。” 紧接着武巧巧的笔就在笔记本上痉挛着画出了一道道。 “哎哟我去!你这是在秀优越呢吗!难怪我说你无聊,原来是等不及了啊!” “我是真的无聊啊。”在武巧巧根本停不下来的愤怒中我插播了一两句,“演唱会那个也是刚刚想起来的。” 武巧巧又开始辛勤地抄起笔记来了,“是跟陆一乔一起去吗?” “嗯哼。”无聊就像一股瘙痒,又开始蔓延我全身,让我坐着都不舒服。 “行了行了,别扭了。知道你等不及了,还扭。”武巧巧白了我一眼,“小心我告诉你大妹砸听,看她对你这种秀优越行为得有多愤恨。”末了还补了句,“她一定会手撕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脑海里突然飘过四个大字,“手撕鬼子”。跟着的是唢呐伴小号的背景音乐,然后大妹砸穿着一身红绿就“呔呔呔呔”地从天而降。根本不用威亚的那种从天而降。 噗哧一声我就笑了。笑了一秒立马就收住,望了望还在学海遨游的武巧巧,“唉”了一声,继续拿起笔补着错过了四五块黑板的笔记。 写了几笔我又想起晚上那歌手的歌我还没听几首呢。想着想着我就哼了起来。可毕竟身为一大双子,脑洞都是时刻准备着的。于是很快我就从欧美乐坛窜到了国内流行,然后就是偏门偏方。比如京剧,民歌之类的。 “哟,还哼歌呢。”武巧巧用指纹解开了手机锁,“心情真好哈。” “姐,你是终于听不下老师讲课了,还是听不下我哼歌了?” “听不下你哼歌。”隔一个座位的小律摘下耳机面瘫状地看了我一眼。 无视我的反抗,武巧巧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没理太多,继续哼。 “呔呔呔呔,开封有个,包青天!” “你唱的是啥?”武巧巧问。 “你应该听过吧?”我来了兴致,压低了嗓音看向她,“来来来,我唱一句,你接下一句。开封有个,包青天!” “啥?”不得不承认,武巧巧在上课讲小话方面的音量,跟看到新裙子的音量造成的是一样的效果,尤其在目前班里一大半人都昏昏欲睡的情况下。 我:“开封有个!包!青!天!” 武巧巧:“嗯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我:“” 我和陆一乔在天完全黑之前踏上了乘坐的第一趟地铁。等到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上了黑色马克笔的印记,而且还在快速地途满整个目所能及的地方。 从地铁口慢慢登上楼梯出来,一拐角就能感觉到人流。有趣的是外国人居多。我加快了脚步赶上陆一乔极不稳定的速度,“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看到这么多外国人。” 陆一乔没吭声,我也没顾着看他反应,自己完美地负责了“反应”这部分,“是啊,毕竟这是个国际化大都市啊。” 再过一个人行横道红绿灯,对面就是今晚演唱会举办的地方。它远处看像一只巨型的扁扁的蛋,听话地伏在一圈绿化的中间,其四周的灯光按照规划的间隔一盏盏打在它身上,跟博物馆的巨大化石骨架一样在部分被点亮的情况下,展示了一种神秘感。我还记得高三的时候因为不能去参加就在附近体育馆举办的晚会。当时体育馆里的隐约传来的声音,每一次都会让我的思考停滞一会儿,想听清他们到底再欢呼什么。 或者仅仅只是想听他们的欢呼,然后幻想那是给我的。 我指了指在体育馆门前大草坪旁已经开始抢占位置,准备拍照的短发女生,“哎,你要拍照么?” 陆一乔也跟我一样饶有兴致地观察四周,“嗯,不用。你要拍么?我可以帮你拍。” “我”我脑海里已经清楚浮现爸妈对于我游玩的基本要求是到处拍照,可问题是,我并不觉得我出现在这些照片里是一种纪念,更像是折磨。首先得摆姿势吧?咧嘴笑成牙膏广告的模样固定十多秒,再配上点寒风和周围围观人群,不是蠢呆了就是药吃错了。再其次,万一万一,辛辛苦苦地真找着舒服的姿势,拍出来发现,卧槽那脑袋怎么看起来像菱形!卧槽那眼睛在干什么!卧槽我黑得都只能看到牙了!难道还重拍么?不可能。人嘛,有时候面子就是这么奇怪的事。那时候就只能拿着接近被毁容的牙膏广告截图去看演唱会,还一边催眠自己那照的不错,也太憋屈了。 “想什么呢?”陆一乔已经拿着我的手机对着我咔嚓了好几下了。 我去!什么时候我把手机递给他的!! “走,我们进去吧。”我拿到手机就立马塞进了斜挎包里。实在心 分卷阅读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疼自己。 我依旧以乡下人进城的神态摇摇晃晃地过了安检,感叹了回做粉丝真不容易,虽然自己就是个路人,这时眼角就瞥见了两个异装癖飘了过去。 “哎哎哎!你看那儿!”我戳了戳陆一乔手臂。他顺着我快扭断的脖子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两个穿着蓝白相间的紧身衣的人,一男一女,带着耳机,一前一后地在大厅内晃来晃去。“卧槽,这装扮也太拼了吧。我想上去找他们合个照。”我兴奋地抠起了斜挎包的带子,看样子某种新的莫名人来疯症状已经出现了。 可跟了几步我就停下来了。 他们相继站在了可口可乐的摊位旁边,各自端着一盘子的可乐,时不时还跟旁边的人握个手拍个照。 重点是,他们旁边的摊位朝外的方向就挂着一牌子,“想合照吗?快来吧!一百元一张!” 陆一乔发现我猛地掉头往回转便拦住了我,“怎么?不是要去拍照么?” “太贵了。老子没钱。”我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几眼,然后又看了几眼。 接着又转过了身。 “这下舍得了?”陆一乔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那个男的,怎么看得有点眼熟呢?” “说吧,是你二大舅还是五大爷。” “扯淡。”我回身示意进场,“估计是看走眼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走进那宽敞巨大的体育馆内场,看着四周围着的几乎坐满的观众席,以及内场上还有胸前捧着一箱啤酒在卖的小哥,听着难掩兴奋的喧闹声后,我就彻底忘了刚刚看到的那人长相,以及他那比我高接近十厘米的身高。 “他刚刚唱的那首歌末尾混进了别的歌!你没听出来么?!”我的耳朵还处在被超震撼音响洗礼的影响下,从旁边一个穿打折西装套装的男士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我估计声音太大了。 可我就是乐意。 于是我讲得更开心了。 跟着我就看到嘴里飞出的那一小滴闪亮的水珠飞到了那男士的脸上。 一下子车厢里都安静了。 “对了,再晚几个月还有另一个乐队要过来办演唱会,你到时候去么?”陆一乔的面瘫真不是吹的,我都不知道他这算是邀请还是恐吓。 “没想好。主要是我没钱了。”我压低了声音,瞥了眼那打折西装男,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了,才继续说下去,“而且估计那个时候已经回家了,可能没时间。” 从演唱会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我当时进场买的水已经喝完了,刚才又激动地聊了好一阵子,现在嘴里干得像黄土高坡,讨论的兴致也少了下来。我抓着车厢门旁的竖杆,微微晃动着,望着窗外的街景和树木发呆。 “哎,你小时候尿过床么?”我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什么?”陆一乔靠近了一点,皱着眉头。 “我是说,你小时候尿没尿过床。” “你呢?你尿过吗?”他用探讨学术的语气反问我。我“哼”地一声就笑了,“这不废话么,是小孩都尿过床。” “那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他退了回去。 我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那你做过噩梦么?” “嗯?”我看他一脸疑问,估计地铁声音太吵,让他听不清楚。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你最近有做过噩梦么?” “没有。”他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一脸坏笑地问我,“难道你最近因为做噩梦尿床了?” 我四处环视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我,于是借着演唱会产生的剩余肾上腺素对他比了个中指。 “那就是有咯?”他笑个不停。我才发现陆一乔笑个不停的时候声音一卡一卡的。难道每个人大笑的时候都一卡一卡的? “没有!”我扭过头不再吭声。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今天早上被吓醒的时候我盯着蚊帐顶一处黑斑看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是当初我把一只飞蛾捏死在蚊帐里时留下的。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忘记刚才噩梦里最让我窒息的恐惧。各式各样的庞然巨物,背景充斥着暗蓝色,四处都带来压迫感。我当时到底是梦到自己在哪里了?最后明明记得看到了一张脸,可睁开眼后就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你知道么,前天有人跳湖了。”陆一乔不知什么时候又靠了过来。 “嗯?你说什么。跳湖?谁跳湖了?” “就是不知道啊。” 我标准地翻了个教科书级的白眼,“不知道那你说什么。” 不过陆一乔倒没放弃,继续说,“是跳的学校的湖。” “你说什么?”我才彻底暂停回忆那张脸,“真的假的!” “那天都有救护车来了。大概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吧。” 周三晚上七八点。那个时候我刚好和武巧巧还有方律从电影院慢慢悠悠地晃回来,然后碰到“你真的不清楚是谁跳的湖吗?” 陆一乔摇了摇头,“嗯,不清楚。”他头顶上 分卷阅读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的喇叭刚好响起,催促乘客下车,“我到站了。拜。” “卧槽!不说清你就好好好,拜。”看着他混入人群走下去,我只能把后半句换了回来。不说清楚,你就不怕我又做噩梦吗。 之后的几站,包括换乘,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噩梦,脸,跳湖,故事,秘密,脸,噩梦,演唱会,噩梦 “XX路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跟在几个穿格子衬衫,松垮牛仔裤的典型理工生后面下了车,我才想起来看看手机有没有找我。笨手笨脚地把手机从斜挎包里掏出来,才发现它烫的不行,解开屏保也只剩百分之三的电了。不过手机上方的提示还是让我继续抓着手机往坐手扶电梯的方向缓慢挪动。 微信有九十条消息。都来自一个我,武巧巧和张美美的群对话框。点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大妹砸有大事要说”那一条。我正着急往下翻,手机一震,吓得我虎躯一震。 它没电关机了。 我当时就问候了整个动物园。 紧接着抬头,我就看到了昨晚噩梦最后一幕里的那张脸。上衣还穿着可口可乐服装的高个子,笑得跟那天误拉我水壶一样,拐过拐角,准备坐上手扶电梯。 而他旁边走着笑得很灿烂的,看起来是江雨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拉水壶的高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假笑摊手) 第4章 好朋友 时间线:如今。 “所以,那人名字叫啥?”我低了低头,靠近了过去,“总裁?卧槽这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的节奏啊!” “对啊!!”我坐在武巧巧旁边都可以感觉到她的震动,“这叫什么!你说!” 于是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低喊了出来,“霸道总裁爱上我(她)啊!” 这动静把我左边正睡得香的舒塔客吓醒过来,满眼迷茫地开始盯着前方的黑板,吧嗒吧嗒嘴,眼睛又在挣扎中岁月静好地合上了。 “唉,你说物理老师怎么就不点明他?”我摇着头看着舒塔客那草窝一样的头发,突然发现他眼睫毛挺长的。啧啧啧,他简直就是宅男的标准线。“你说谁?”武巧巧扭过头看了看我指的舒塔客,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这就是爱啊。”我叹口气继续发挥伪奥斯卡级的演技,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那力透纸背的板书,以及物理老师刀剑般的眼神。 “谁?大妹砸?”武巧巧从我这里拿了修正带过去,一边涂一边感叹怎么自己的就是不好用。我噗哧地笑了出来。 “我是说唉无所谓了。反正啊,我还记得之前,就没几天前,大妹砸还说呢。说搞不好到时候连我都脱单了,她还单着呢。”我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动作让武巧巧嗷地一声吐槽我不要再秀自己的胸肌了,“大妹砸也是,当初说好的承诺呢?!” “那不是承诺。”她把修正带扔回来,一个大力刚刚好砸到舒塔客头上,他一下子又猛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武巧巧没理会,而我脸上的皮都紧绷着连忙抬头看物理老师,幸好,他正好背对我们在努力地用粉笔刻板书。“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武巧巧还是补了上去,只不过补完立马就低头抄笔记,不再理我。 沉默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戳了戳武巧巧, “所以啊。大妹砸那男票,那总裁。他到底叫啥啊?” “我都跟你说了快十遍了!他叫李宗材!!不是总裁!!” 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还正抓着手机靠着宿舍柜子旁,飞快地戳着输入法跟大妹砸询问更多信息。当然,主要是我耍流氓,而她选择秀恩爱来闪瞎我。 手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然后我的来电铃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嚎叫了起来。 幸好,舍友们都带着有大耳套的耳机。 我扫了一下来电显示。 “喂?”我其实挺不习惯把手机直接靠到耳朵旁边,因为母亲说过这容易得癌症。当然我可不相信这几率,不过之后还是不自觉地照做了。而对方一直发出一些不稳定的声音,无法分辨。 “喂,江雨树,怎么了?” “啊,你先别哭啊。别哭先。怎么了,你说啊?” “唉行了行了,你在哪里?我直接过去。” “湖边?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史永摘下了耳机,“谁啊?你不是吃过午饭了么?” “去有点事。急事。”我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奔了出去。 等我跑到快到湖边的小桥旁时,才忘了问她说的具体湖边是哪个湖边,于是只好再打通了一次电话,“喂,江雨树啊,你具体在哪个位置?” 她一直止不住呜咽,“就在湖,湖对面那。刚,刚好在地球轨道雕塑旁边。那条小道。呜呜呜,你,你沿着雕塑的小道,呜呜呜。”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别哭了。”我挂了电话,不再跑步,而是选 分卷阅读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择慢慢地走了过去,脑子里一直在考虑措辞。因为说实话,我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认识的朋友分手了,哭得不行的时候找到了我聊天。 地球轨道雕塑在湖边很明显,就那一处。我沿着它旁边的小道走了过去,就看到了坐在湖边椅子上的江雨树。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声“嗨”,就坐到了长椅的另一边。 接下来,就是相当漫长的江雨树自我质疑与自我哭诉的过程。当然,我能做的只是回复一些“啊,啊,哦,哦”,想说些她前男友的坏话来安慰她,可又觉得这不太厚道,毕竟雷诺早在很早的时候就帮过我一个大忙,我下不去嘴。这本来就漫长的时间更是过得煎熬。我想感同身受,然后说一些切中要点的鸡汤灌进去,可问题是我是都没有过初恋,就连牵手都没有的纯情男生,哪怕看再多的美剧国产剧还是小说都一样,词穷加上尴尬癌。这导致越到后来,我就已经把长椅周围一米以内的湖面以及下垂的树枝都诗文赏析,再阅读理解了一遍。 不过估计这接近一个小时的零碎信息传递中,我还是大致地弄清了江雨树这从梨花带雨哭到倾盆大雨的原因: 雷诺看起来长得高大健壮,可有时还是挺幼稚的。其实倒也不是大事儿,可江雨树在雷诺对她笑呵呵地聊这些事的时候,她总是会显得不耐烦,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当然最主要的不是这个。最主要的是江雨树喜欢经常跟雷诺聊她在校园内碰到的帅气男生,有几个还崇拜为男神。这点估计戳到了雷诺的大男子主义部分。而昨晚,她碰巧被在演唱会工作的一位男神邀请去免费看演唱会,而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被出来散步的雷诺碰到了。 别问我大晚上十一点的为什么还有人独自出来散步。 我只能说夜晚的月色格外美。 不用想,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多久,而这些干燥的磕磕绊绊也最终碰到了比较硕大的火星。于是一争二吵,不欢而散地各自回去后,第二天还躺在床上刚醒过来的江雨树就收到了雷诺发过来的短信,写着“我们分手吧。” 我一边听着江雨树的抱怨和质疑,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声泪俱下,一边心里突然意识到,我并不是她的好朋友。我不敢说她把不把我当好朋友,把我叫过来听她诉说失恋的痛苦,但我可以说我不太可能是她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觉得最好的朋友是不会在好朋友失恋的时候还纠结该说什么安慰对方。他们不需要思考,也许只用一起跑去大吃一顿,或者拿着酒大喝一通,又或者就这么看着她哭而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质疑自己的真诚。也可能这只是我的虚构和多疑,因为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到这种地步,就好像所有人其实都可以成为天堂里的天使,可我不能。因为我本来就带着那具突出的犄角。 想着好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两个嘻嘻哈哈,在地铁里照着镜子夸赞自己美的不行,然后走不动的人。认识她们是一种选择,而我在选择朋友方面毫不犹豫。 “我到底是做,做错了什么。呜呜呜呜,他为什,为什么,嗯,呜呜呜,要跟我,分手。”江雨树跟我聊了一个小时,又绕回了起点。好吧,其实只是她单方面呜咽,我“嗯嗯啊啊”地回话而已。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腾起一股烦躁,我还没有问清张美美的男朋友的告白细节,而且甚至再待下去会没有时间午睡。我甚至厌烦自己会对朋友的吐苦水感到厌烦。可我还是想赶紧离开这儿。 幸好,这时江雨树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我没看是谁的来电,而是错开眼神开始盯着脚边那湖边的堤墙和稍远处的水纹。水看起来比较清澈,只是里面太多树枝和杂物,看不清底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清理过这湖。 “喂?嗯,我在湖边。嗯,”江雨树又抽噎了一下,“好吧。” “怎么了?”我没有移开研究湖面的视线。 “我另一个朋友说,要过来。她陪我。”江雨树说了那么久第一次直视我,“你如果,还有事,嗯,就先回去吧。” “那行。”我深呼吸一口气,发觉湖边空气其实还挺不错的,“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哭了。得早点走出来。” “嗯。”江雨树继续掰着手里成团的纸巾,它已经湿漉漉得被扭出了毛儿。 我走到雕塑旁边的时候,看到了拿着两杯饮料的一个女生。因为当初刚进大学时和江雨树吃饭碰到过她,所以我有那么点印象。而且她那找人的模样,也确定了我的猜测。 我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告诉了我是谁,再告诉了她江雨树的具体位置。直到从湖另一边确定她找到了江雨树然后坐下,我就立马扭头回去了。 只可惜我下午上课的时候,还是没能睡午觉。 当我黑着一张脸走到教学楼楼下时,武巧巧在后面叫住了我,然后离我远了一点。等我坐到教室的座位后,她才收住研究珍稀物种的眼神,开口道, “你怎么了?脸这么黑啊。”没等我回话就补了句,“大姨妈来啦?” “不是” “那就是大姨夫来了?” 我:“” 分卷阅读1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只是没能午睡。”我趁还没上课,就趴在了桌子上,可随后又觉得那能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真正意义上地睡一会儿,于是有强迫症的我脸更黑了,“烦死了他妈的。” “天啊墨哥,你到底咋了?你说嘛。”很显然,武巧巧在察人心方面有着飞一般的天赋。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没啥。”我扭过头还是换了一边趴着,“我无法解释。太复杂了。” “有啥不好解释的?你说噻。我都被你勾起好奇心了。” 幸好铃声救了我。然而上这门课的老师特别的随和,于是鉴于整个教室都没有静下来的趋势,武巧巧继续追问我,问到后来我就要心动了,准备开口跟她讲江雨树的事情,以及连带的那个可口可乐男生的事。结果这时候教室门打开了。 一堂课上了快五分钟了,学院学年第一的刘铜溪才推门进来。 本来课就上得不咸不淡,这一被打断,素来因体形有弥勒佛之称,圣诞节还扮成过圣诞老人的陈老师便满面笑意地打断径直往后走的铜哥,问道,“出去买吃的啊?” 其实陈老师跟这一届学生关系都特别好,加上还没真正上到正题,所以气氛仍很随意。 结果铜哥尴尬地笑了,挥了挥手里的一卷厕纸。 一秒沉默后,整个班都笑炸了。 而陈老师依旧百折不挠地在余波未平时试图继续上课,“所以说,这就像编程中常用到的【输入】和【输出】的区别。” 整层楼估计都听到了我们的笑声。 当天晚上在群上,张美美和武巧巧就直接在三人群里轰炸起我来。 貌美如花的是我:“听说你们认识的那江雨树分手了?” 我负责打打杀杀:“是的。我还被叫去安慰她了呢。” 貌美如花的是我:“卧槽!!!!!!” 我才貌美如花另一只是假的:“你说什么!!!!!!” 我负责打打杀杀:“” 于是我为了我的一时嘴快,大概讲了情况,但就是没讲他们分手的原因。不过这原因也是江雨树跟我讲的,我不能百分之百确认是真实的原因。然而这并不能浇熄她们两个的八卦之魂。 貌美如花的是我:“虽然我很想当面跟你详谈此事,但哀家实在太累了,不想下楼。” 貌美如花的是我:“哀家甚至连动都不想动。” 我才貌美如花另一只是假的:“那是因为你晚饭吃撑了。” 我才貌美如花另一只是假的:“(笑着捶地)” 貌美如花的是我:“(哭着喊)你不爱我了!!” 我才貌美如花另一只是假的:“我没有不爱你啊,我只是说明事实。” 我承认另一只是如花:“如花你不爱我了!!!” 我才貌美如花另一只是假的:“你什么时候换的群昵称!!” 我负责打打杀杀:“” 我负责打打杀杀:“咻咻咻” 我负责打打杀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才是貌美如花:“墨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转移话题的手段。说不说!说不说他们为什么分手的!” 我负责打打杀杀:“(发现衣服没洗得去洗了)” 我承认另一只是如花:“说说说!” 手机又突然暗了下来。我趁这铃声响了不到一秒就接了起来。找个时间得把这鬼哭狼嚎的铃声换掉了,成天就是好运来啊好运来的,我都快哭着喊着好运你到底来不来了。没办法,这手机毕竟是备用机,换个好手机估计得等到放寒假回去了。 “喂,你好。” “嗯?这么有礼貌啊?一墨。” 我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不太熟悉,会不会是骗钱的啊,“你谁啊?我不需要养老保险我不需要买房我都不需要,我才六岁你知道嘛!” “我是沈桦。”那边声音磁性中带着些愉悦。 “什么神话?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喂!我还传奇哥呢!” “啊对,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声音似乎自己笑了起来,“我是那天不小心认错人,拉着你的水壶带你绕了圈人工湖的人。” 我一下子噤了声,感觉喉咙被卡住了。 而我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嗓,那边的声音又传来,估计是靠近话筒说的,我放在耳边像是听悄悄话一般, “我也是那天演唱会你一直看着想拍照的可口可乐男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时间线是不是快看厌了? 下一章有惊喜噢! 第5章 没人救他 时间线:两个月后。 已经入冬的校园在夜晚时格外的寒冷,尤其风吹的时候,能让在校道上的学生把手都缩进本就不长的袖子里。而风刮在脸上的时候又会格外刺痛,如果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那就跟昂首直面一百个软刀子一样,冻着冻着 分卷阅读1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就失去脸部知觉了。 学校一进大门,视线倘若放远些,穿过那层层树叶叠缀,就能看到一片湖,名叫桦枫湖。 湖呈椭圆形,就像是略微变形的操场跑道,只不过草皮换成了此刻漆黑的湖面,一头正是图书馆门口,而另一头则是一小片树林。湖的另外两条长边,一边是四栋教学楼,另一边是一栋常年关门的美术展览馆,和一栋物理研究所。 桦枫湖周围的那四栋教学楼都在翻修,教学楼远离湖边的沥青宽阔校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橘色的路灯还亮着,有些刚好照到了路灯顶上垂下来的几束树枝,哗啦啦地被风吹得响个不停,一阵又一阵,没有停歇。而教学楼和桦枫湖这人工湖之间隔着的那条快被树影遮住的小水泥道上,路灯的亮度则更小了,有几个甚至都不亮,导致了一段小道上直接就是漆黑一片,再加上大风,人若不冒险睁开眼睛看,根本看不清。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该睡的,不该睡的,似乎都远离了那片暗色的湖面。连月光,也只能勉强抵达湖面上空十厘米处,或者四周十厘米处,如同上天做好了这道数学题一般。 如果站在第四号教学楼(从四号到一号教学楼,距离图书馆越来越近,也离学校大门口越来越远)旁边和小片树林接壤的位置,正好是离这四栋教学楼中校门口最远的位置,同时也是人工湖深入校园的最深处,哪怕隔着时有时无的风声,也还是能听到的撞击声,像是被抓住撞上了坚硬物质一样。如果再细听,可能还会听到痛苦的□□声。 从小片树林边上的小道绕到湖的对面,就能看到一条名副其实的羊肠小道,在物理研究所和美术展览馆的背后蜿蜒依附着,尽头是一个石碑形的雕塑,在周围大树下都扬起来的树条中显得直挺挺的,却又在黑暗中似乎动了几下。 而在羊肠小道的正中间,有几把间距不齐的长椅,有几个因为较靠近湖边,被旁边的大树干挡住了,若站在羊肠小道上,不走到近旁,是根本看不清的。其中一把被大树干挡住的长椅处,就是那隐隐约约的“咚咚咚”撞击声的出处。不一会儿,那处忽的跑出来一人,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着急地往雕像处跑。刚跑到雕像处,就被一直靠在雕像旁的另一人拦住了,这吓得逃跑的人轻声尖叫了一下,而拦人的人则示意对方安静,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赶紧离开。其中,当初在雕像旁的人身材偏高,一手紧紧抓紧了一起跑的身材偏瘦小的人的手。很快,两人就跑到了人工湖离校门口最近的位置。从那里已经看不到湖边的长椅,也看不到长椅旁边还躺着的浑身是伤,接近昏迷的一个人。 他们两人大步奔跑着,小个子正想抬头询问,却被对方的眼神震慑住,意识到不对,尚未回头望向前方,便连忙低头走路前进。 原来在他们刚刚跑到进校门后的主校道上前方,迎面走来了三个学生。而且看高个子的神色,似乎来着不善。 很快,两拨人就面对面,各自站在了一盏路灯投射的圆形光晕边。任何一边都没人迈进光圈下,仿佛那光亮会透过厚厚的衣服刺伤人。 小个子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看了看高个子。虽然看不到脸,但小个子还是能感觉到高个子点了点头。于是那小个子便深吸一口气,一迈步就踏进了光晕。 “他已经死了。”张美美的手插在裤带里,一动不动。还站在张美美的身后的那个高个子也出声了,同时走到了灯光下。 “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这事情恐怕会比两个月前的跳湖还会严重。”沈桦的轮廓比较深,在灯光的垂直照射下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绷直的面部,和那横跨高挺的鼻梁上的一道不短不长的伤疤。 而另一边的三人中直接就一个人哭了出来,瘫坐在了地上。而旁边一个人直接架住了那人。这一坐一拉,那两人也暴露在了灯光下。 “哭什么哭。”武巧巧面无表情地单手拉着坐在地上的肖文颜的一只手,极不情愿地甩了甩,“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小点声。虽说深更半夜不会有人,但也难保会有人听到。”雷诺从肖文颜另一边走到路灯下,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那赶紧走吧。”沈桦转身前看了武巧巧一眼,随后看了眼虽然还哭哭啼啼但已经收住的肖文颜,“今晚就先别睡了。不在场证明我们也得处理好。” 一行五人开始往校园的东区前进,而张美美慢慢地走在后面,险些掉队。武巧巧发现了她的异常,也慢慢减低速度到了她旁边。 “我没事。”张美美靠在武巧巧肩上。 “没事就好。”武巧巧拍了拍她的头,拉着她跟上了队伍。 风吹的躺在椅子旁慢慢滑下去的人瑟瑟发抖。他还有那么些意识,不过也就那么些了。他微微睁开眼睛能看到脚尖离湖边的距离。 十厘米。 九厘米。 八厘米。 他猛地想身体上移一下,可头晕得厉害,而全身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这一动一下子让他下滑得更厉害了。 四厘米。b 分卷阅读1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r   三厘米。 灯光已经可以照到他的胸口处,光圈在慢慢上移到他的下巴,方脸,然后越睁越大的眼睛,和那急促的抽气声。 最后一厘米,杨一墨是睁着滚圆的双眼,掉下了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时间线正式出现! 本章是第三人称视角叙述。 接下来之前四章的第一时间线会不断向第二时间线靠近。 两个时间线会进行交替讲述故事。 直到两个时间线对接,即第一时间线抵达两个月后,也就是这篇文完结的时候了。 这两个月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今天爆更五章正式结束。 五天后,即2月28号开始,正式进入每天一更。 希望读者们能有愉快的阅读体验~! 第6章 嘘,跟你说个秘密 时间线:如今。 “喂喂喂?你谁滋滋滋啊?喂!啊啊啊哔哔哔,咚,哔滋滋,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信号不好,滋滋锵锵,嘟嘟嘟。”我快速地完成了一系列嘴炮后,麻利地挂了手机。 把手机缓缓放在桌上,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一脸黑线的表情。废话,谁叫你装神弄鬼的,老子没这么好吓的好嘛?! 哎怎么这么冷,我先去把阳台门关上。 走到阳台门边,吹着冷风,刚才一直压抑的问题一涌而出。当然首当其冲的是,这个神话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这些边角料的消息?他跟江雨树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要做什么? “卧槽好冷啊。”宇文洛坐在靠阳台门的椅子上,盯着电脑,带着耳机目不转睛。他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架自己视角的飞机,3D效果,看样子又是一款新游戏。 “洛哥你又在打飞机啊?”我瞥了眼屏幕上突然变红的边框,静静地把阳台门拉上,站在他后面看他打游戏。 “洛哥天天都打飞机。”史永仍看着自己的电脑,估计是在看某部声称高智商的电影,“这就是他的每日任务。” 无视我噗哧一声笑出来,宇文洛摘下耳机看了眼旁边的史永,笑着调侃说,“没办法,太好玩了。” 我:“” “不过杨一墨你别再吭声了。每次你站到我身后一说话,我就挨打,然后就输了。” 果然,我看见本来还好好的飞机就直冲冲地往地上撞。 我:“(捂嘴)。” 第二天是周六,九点我才慢慢悠悠地起来,发现王表早就不在床上了。那是自然,他六点钟手机铃声像哭丧一样的嚎起来结果他自己没醒,八点左右炸地雷一样的在宿舍里跑来跑去。问题是他跑了半天终于消停了一下,最后用接近飞机撞碉堡的声响把门关上,自己咚咚咚地下楼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躺在床上知道的。 和武巧巧,张美美两人约好出去玩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这样坐地铁赶到市中心的时候就正好可以吃午饭了。这简直成了我们出门的常用套路。吃吃吃,逛逛逛,吃吃吃。然后就回来了。想到这里,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脑海里又回响起前几天上数学课的时候,方律跟我聊小说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她说,“那些写出精彩的校园小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构造的。如果真的根据自己的校园生活写,你看就拿我们的生活来说吧,这要多枯燥有多枯燥,谈个恋爱什么的无非就是表个白约个会的,又不是谁天天都是钱多烧得慌,哪个女生能一次性招惹多个男主角加男配角。那些生离死别,纠结流产的生活有可能是真的咩?这摆明不可能。那既然没有戏剧性还有什么好写的。所以说那些写校园小说的人真是不基于实际。” 我当时对于她的长篇大论不可置否。我还记得自己耸了耸肩,那时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知道些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可哪怕说不出来,我也比你知道的多。 我爬到床下,又耸了耸肩。 出去跟武巧巧张美美两人愉快的玩耍得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储备好足够的八卦来吊起路上的话题。可哪怕我耳朵再能偷听,眼睛再能尖锐,周围的人也不是天天都一身神秘闷骚气息,或者泼妇骂街一样跟别人撕逼的。然而秘密总是有说尽的时候。能有什么比一个秘密更吸引人呢? 那就是不可能存在谜底的谜题。 所以直到我们一行三人从市区内回到学校附近吃晚饭,她们依旧坚持不懈地向我索要更多的线索。不得不说,我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但再一条条看似有用实则玩文字游戏的线索被我扔鱼饵般的抛出去,我越来越担心谜底的揭晓。 因为,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把空荡荡的谜底摊开在她们两人的目光下。 事实上是摊开在任何除了我以外的人的目光下。 “再说一点嘛。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武巧巧开始对着我卖萌。我当机立断地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拍照,然后认真地表示要发给陆勾,她的男朋友。 分卷阅读1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不说是谁,以后就不带你出来吃饭了。”张美美当机立断地拍板,白嫩嫩的脸蛋蹦的紧紧的。 不得不说,张美美在戳中要害方面,总是比她做出模型要快准狠得多。 我一边思索还有什么能够忽悠过去的,一边看向厨房的方向,想着我们点的饭菜怎么还不上来,“其实我” “等等。”张快准狠又发话了,“你不许再玩文字游戏了。我们又不傻。说点有营养的。” 武巧巧在旁边一边刷着自己的手机,估计是在给男朋友汇报行程,一边嘟囔“就是嘛。” 我叹了口气。这下真的要说出去了吗。 不行。再拖一会儿。 “其实那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 张美美立马双目圆睁,“我来数数看哈。你看看是不是。” “那我肯定不会跟你说是不是的啊。”我故作镇定的喝了口水,结果滴了几滴在裤子上。 数了几个名字后,我全程表情微妙,不做评论。 “卧槽这样聊不下去了。”张美美又一次怒而拍桌,让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把脚踩在桌上了,“你敢不敢再清楚一点!!” “吃的来了!”我喊了一声。 “我”张美美的嘴巴张开了。 “我”武巧巧的眼睛挪不开了。 接下来就是万物和谐,春风化雨的美好的吃货场面。 出了饭店门的时候,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只是店门口的两盏路灯并没有亮,路灯旁的树下之间停了好几辆自行车和摩托车。此时都只是黑压压的一片,而我没戴眼镜,更是看不清楚。 往回走到公交车站旁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位,不对,是两位熟悉的人影。主要还是其中一人背的那包,还是在生日时我送给她的。 等我们走过了车站近一百米后,我再回头,已经发现他们上了车,离开了。 再一开口,我就已经有了底气。 “怎么样?你们猜得如何了?”我等到她们两人的聊天暂时停止,便开启了话题。 “你又不给清楚细节,谁知道嘛。” “就是,就是。” “她跟你们住一个栋宿舍楼。” 幸好我还没有把这个谜题拖太久,她们终究是来了兴致。 “谁谁谁!” “是不是我们学院的!!”武巧巧也有一针见血的时候。 我笑着点了点头。 “跟你关系非同寻常的,还是女生!你还说不是暗恋!啊!你说啊!你说啊!”张美美一手叉腰兴奋地喊了起来。 我只是笑笑,没吭声。 “嗷!!他笑成那样!巧娘,你看他笑得那一脸痴汉样儿!!” 武巧巧配合地拉开张美美捂着眼睛的手,一边离我远了点,“太可怕了。恋爱中的男人太可怕了。” “她的名字还是三个字的。”我决定再推一把。 “肖文颜!”武巧巧叫了起来,我可以肯定整条街都听到了。幸好他们两个已经坐车离开了,“是不是肖文颜!整栋楼里是我们学院的就只有我,肖文颜,和方律。我的话,你肯定不喜欢了。我毕竟是有男人的人~” 怎么突然歪楼了,我扶额。 “其实肖文颜也是有男朋友了的。”我收起笑容,“不过主要是你们都理解错了。我说的关系非同寻常,并不一定是暗恋。” “切,那我们不要听了。我们要听你到底暗恋的是谁。”张美美扭头不看我。 “别介啊,我说的关系非同寻常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守着同一个秘密。嗯,算八卦吧。” “所以你不打算讲你暗恋谁了吗?”武巧巧又一针见血了。 “我没有暗恋谁啊。”我苦笑嘟起了嘴,“我只是想给你们提供有趣的八卦而已。” “没事,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你到底暗恋谁的。”张美美挥了挥手,“这个秘密我们也要听。” “你们会觉得物超所值的。”我努力回想小说里所谓邪魅一笑是怎么样,不过她们两人的反应好像只是看到了耍流氓的无赖。 果然这还是要看脸。 “我和肖文颜其实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是一次在食堂,我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这么开朗(张美美撇了撇嘴,“哼,我信呢。你除了大姨夫来的时候,啥时候都是如此欢脱得难以预料。”),而我当时是先把我提的一个大铁壶放在我的位置上,然后把餐盘放在桌上,自己去打汤。结果回来的时候,对面就坐着一个女生。她看起来相当淡定自若,吃起饭来则特别训练有素,好吧我换个词,特别的高效快速,好吧好吧,就吃起来特别风卷残云? 唉,你们呐你们,咋就只会这一个词呢。语文都还给体育老师了吧(被张美美敲了下头,被武巧巧白了一眼)?说回正题。我其实高中的时候有个习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或者对面坐了人。于是我秉承着不惹事的原则,端起餐盘准备走的时候, 分卷阅读1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她拉住了我,然后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自我介绍。直到我吃完饭了,她才收尾(“十分钟?!还说人家女生,你自己不也是吃得飞快?”武巧巧惊到了)。 她看我吃完了后,就开始吃起自己的来,一边要我做自我介绍。当时我就傻眼了,这妹子可真够厚脸皮的,这是哪里练的?于是我们就认识了(“怎么感觉这妹子要勾搭你呢?”张美美扶住了自己的下巴)。 我感觉她并不是想勾搭我。其实她算是当时年级里人际圈比较广的人物,她想认识我,说实话我直到毕业都不明白。后来碰巧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于是鉴于之前仍是朋友,就一直维持这关系到现在(“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肖文颜是有男朋友的啊。”武巧巧一针见血之第三式。“对啊对啊,我也想起来了!”张美美惊叫起来)。 她男朋友是大一的时候交的。然后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大三。其实她周围的人都不看好他们这对啦。不过这不是我要跟你们讲的那个秘密。又要跑题了。 当时在高中,我认识的人并不多,肖文颜算是和我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之一。她那时还没有找男朋友。而我嘛,其实也没那个想法。因为感觉太熟了反而没了兴趣。后来高三的时候,有次我们两个约好,出去在学校旁门对面那条街上的一个饭店吃晚饭。那个饭店有两层楼,当时我先到二楼占座位,肖文颜在楼下点菜。可是我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那个时候学校不给带手机,家里给我买的手机我也锁在宿舍柜子里了。于是我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就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紧接着我就看到了肖文颜。 在我的视野里她是侧身站着,对面的那个人刚好被柱子挡住,我看不清楚。零零碎碎听上下楼端菜的几个服务员闲话才知道,貌似是她被同校学生表白了,显然她不乐意,可对方死活不让她走,于是她直接和那人在大堂里吵了起来。 我正准备走到她身边,顺便看看这个敢惹全年级出了名女汉子的男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可肖文颜还没等我走下楼梯就发现了我,急匆匆地走过来把我拉住,然后把我往二楼拽。所以我只能看到一个男生离开的背影。 但重点是,那个男生旁边,还有一个女生跟在后面,抓着那男生的背包带子乖巧地跟着。当时我就头大了。这男的难道是当着前女友的面表白肖文颜,还是直接当面脚踏两条船?” “那接下来呢?”显然武巧巧和张美美都听入了迷,马路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都不愿意走,还是我示意了是绿灯,她们才“哦”了一声,紧紧地跟住我。 一过马路,我看了眼就在眼前的校门,继续说了下去: “事后我显然问了她怎么回事。可她只是一直跟我说‘表白失败了’和‘撕破脸了’。我也不好一直逼问她。”我看了眼旁边依旧两眼放光盯着我的两位美若天仙的女纸,气笑了,“我是真的不好逼问她啊!不过说来也奇怪。本来她当初在我们年级是有人追的,那件事情之后就没人再敢追她了。而她也就这么单身到了大学,然后和顾之国在了一起。” “那她到底怎么和顾之国在一起的啊?”武巧巧问。 “一次一个秘密。这次的说完啦。”我笑嘻嘻地看着她们两个,无视她们两个张牙舞爪的威胁,同时把她们慢慢往路边上带。校道路中间车辆开过去几辆,有几个还是出租车。我清楚地看到有一辆车牌显示的还是隔壁城市的缩写。有父母来探望就是好。 我看着已经展开关于夜宵吃什么以及明天吃什么话题的两人,心想着她们能有这样的好心情也是难得。 只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是不是跟展现出来的快乐是一样的。 我总是忍不住去猜测。 去怀疑。 老毛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里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就是和朋友们出去聚餐,然后嘻嘻哈哈地开始讨论八卦。 在一旁听他们讲述那些故事,有时候自己会好奇,如果谁做了什么而不是什么,这一切会不会都一样了? 听到秘密之后更加诚惶诚恐,总担心自己会把它们泄漏出去,会担心。 但同时也在好奇,这些秘密就是一把匕首吗? 一把永远不该使用,却不断诱惑你使用的匕首吗? 第7章 变故(一) 时间线:两个月后,杨一墨坠湖的那一晚。 在张美美跑离开那张湖边长椅的时候,湖对面的一棵粗细均匀的树后面,也有一个人同时惊恐地跑离了湖边,开始疯了似的离开教学楼,往宿舍楼和餐厅的十字路口跑去。 那人跑得顾不上凛冽的寒风开始往嘴里灌,因为已经哭得停不下来。实在受不了了,那人只好捂住了嘴巴,慢慢扶住旁边的树干。树皮已有些干裂开来。那人抚摸这凹凸不平的沟壑,扬起了脸。布满泪痕的苍白的脸慢慢地被路灯照亮。 肖文颜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双手不论怎么掐都仍止不住的发抖。这让她想起小的时候那天下午,她虽然小,可那个时候的好几个重要的时 分卷阅读1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刻依旧历历在目。她总记得她那时候一定也在发抖。可也可能只是自己后来潜意识的替换,要自己相信才六七岁的自己也会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双手发起抖来。不过从那以后,她每次遇到重大的变故,双手就止不住地颤抖。 “该死。”肖文颜不管手有多冷多脏,随意地抹了抹脸,继续开始往面前的十字路口跑。跑步的喘气声在这时显得格外强烈,仿佛自己被包进了一个真空袋里,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自己呼哧呼哧的声音,节奏快速,急促,焦虑。 “停下来!” 肖文颜吓了一跳,猛地在十字路口正中间站住了,脚步不稳地踱来踱去。她瞪大了眼睛四处望着,谁知眼睛还没适应路旁几个明亮过多的路灯,眼神也茫然起来。她的手又抖得厉害了。 “谁……谁!出来!”肖文颜吞了口唾沫,刻意掩饰着哭腔。 “是我。在你后边的路灯下。” 那声音听起来没有感情,但肖文颜猜测是女生,这让她放松了许多。随着她眼睛的适应,她慢慢地眯起了眼睛,竖起了猎食者的气场。 她走过去,慢慢看到一个长发,发尾微卷,穿着窄牛仔裤的女生。那女生站在路灯光圈的边缘,带着个眼镜,双手自然地垂在身旁站着。 看清楚了对方后,肖文颜显然放松了很多,“干吗站在那里吓人。” “这问题我还想问你。”武巧巧面无表情地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肖文颜的手又开始抖了起来,“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需要跟我撒谎,”武巧巧直接打断了对方迫切想要倾诉的念头,“幸好只有我看到你。所以你必须得听我的。你逃不走的。” “我……”肖文颜把手伸进了上衣褐色外套的口袋里,武巧巧不用看都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 “不许给顾之国打电话。你可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把柄?”肖文颜咽了口口水。 武巧巧冷笑一声。“你心里清楚你都做了什么事。” 肖文颜的手没有拿出来,声音尖锐到刺耳,“我没有!” “随便你。”武巧巧看了看手机,荧幕的蓝光印在她带着的眼镜上反着光,一时让人看不清表情,“走吧,张美美和沈桦估计就要走到校主干道了。跟过来。” 肖文颜插在口袋里的手被武巧巧猛地一拉,把正抓着的手机抖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 手机碰巧正面朝上,显示通话中。 武巧巧锐利的眼神一闪,刺向了手足无措的肖文颜。 不知为何,肖文颜之前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了被吵醒时略微不耐烦的声音,但足够耐心。 “文颜,怎么了?” 是顾之国。肖文颜一定是将她那该死的男朋友联系方式调成了1号快捷键。武巧巧烦躁地看了眼呆站在一旁的肖文颜,心想。这个搅局的蠢丫头,当初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可这怎么可能。 武巧巧示意肖文颜捡起手机,同时警告着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在肖文颜看来就是最终警戒。说到底她肖大公主从小在部队长大,打一开始就没遭过同龄人这般冷眼命令,更何况她父亲在部队里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敢对她这种态度。一下子,她忘记了前几分钟看到的那惊悚一幕,忘记了之前盯梢般在那大树底下顶着寒冷的疲惫,忘记了之前小辫子一直被拽在他人手里的无力感,极度紧张和担惊受怕让她失去了理智,眼疾手快地就把手机捡了起来,尽管没人跟她抢。 “喂,之国,我告诉你,我刚刚被人……” 武巧巧没想到之前一直都这么好操控的肖文颜会成为这计划走到现在的第一个变故,她想也没想的就把手招呼了过去,把肖文颜贴在脸侧的手机扇到地上,“啪”的一声响,不知是扇到脸上的巴掌声音还是手机掉地上的声音。 手机壳直接脱离了机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武巧巧瞪大了双眼对着她低吼,刚刚一直等在电线杆下焐热的手又凉了,可是刚刚一打似乎用力过猛,被那一下震得不舒服。 “我要揭穿你们!”肖文颜压低了嗓子咆哮,“我要揭穿你们这些阴谋!这么做是没有好下场的!” 武巧巧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这里没有你们我们了。这里只有我们。” 肖文颜懵了,“你说什么?” “如果杨一墨真的死了,你可是脱不了关系。” “这,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你们策划的!我之前都听到了的!” “哦,所以你确实看到了发生什么啊。”武巧巧的声音愈发稳定,这让肖文颜从刚刚爆发的愤怒和疲惫中摔回了冰冷的理智上,她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那肖文颜,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那次跳湖自杀事件?” “我——” 武巧巧扬手打断了她。 “没必要争辩,我们都有证据。那个女生根本就是被你逼的。就算警察不会理我们的 分卷阅读1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证据,可这说法一旦传出去,可对你未来是不会有什么好影响的。” 肖文颜的脖子气得发红,“你们——” “除此之外,”武巧巧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一团白雾,一下子模糊了肖文颜在她眼镜上的样子,“你对杨一墨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对,你听的没错,不光是我,我们都知道了。” “武巧巧你!”肖文颜手猛地抬起来像利刃一般狠狠地指向武巧巧的眉心处,就这么定住,“你们要记得,你们做的这些事会反咬你们一口的。” 说完,她便慢慢低头,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手机壳和脱离壳身的电池,幸好,这个手机耐摔,可手为何还在抖,“如果我都会因此受到惩罚,你们也会一样。” “这都因为杨一墨。都是他的错。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控制狂。”依旧蹲在地上,低着头的肖文颜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武巧巧看着肖文颜低着的后脑勺,一直压制在心底的紧张终于浮现一丝在脸上,但很快被自己的呼吸控制住。 “走吧。”武巧巧转身,她确信这次肖文颜能很好的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她想了想,还是得安抚一下肖文颜的情绪,不然之后的计划根本进行不下去,“你手机还能用吗?” 没人回复。 武巧巧感受这那份死寂,只觉得心脏快要被这风声一寸寸死死冻住。 她慢慢回了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短短十几秒,肖文颜就跑走了。 武巧巧看着身后那十字路口和忽然飘落的树叶,心里被恐惧嚯地攥紧。那不是对生者的恐惧,是对死者的恐惧。她几乎可以看到杨一墨那张讨厌的脸正在她面前,眉毛欠揍地扬起,双眼却空洞得吓人的盯着她脸上某一处,用尽他那张能表达极致情绪的脸,嘲笑着她的失败。 她甚至可以听到杨一墨那一来情绪就会升高音调的声音,烦到让她头疼,“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也不过如此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想想,不论我们有多少朋友,友谊深厚与否,我们之间都会产生不可否认的影响。 比如, 我被朋友们带得也开始喜欢嗑奶茶了。。。 我的体重。。。 救命。。。 第8章 变故(二) 时间线:两个月后,杨一墨坠湖的那一晚。 “别动!嘘!我叫你别动!” 肖文颜刚刚躲到十字路口旁的树丛下,就突然被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嘴巴,同时按得她无法扭过头去看身后人的面目。听到那低沉有力的声音时候她的心漏跳一拍,然后脸竟然不合时宜地红了起来。身后人的呼吸声很沉稳,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她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就在耳旁后一点的位置,轻拂着她的耳朵。一下子,她突然忘记了恐惧,心跳却跳得更快了。 她就这么蹲着没动,开始感受着越来越靠近她后背的心跳声。可还没等她再进一步感受那个胸膛的温度,她就被身后的人猛拉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出了树丛,站到了四处张望的武巧巧视线里。 她看到武巧巧那张上一秒还因惊恐万分而扭曲的脸,下一秒就变得平静、毫无痕迹。想不到武巧巧也有如此慌张的时候,肖文颜心里一声冷笑,可想着自己的双手还被反剪在身后,于是猛地往身后一扭头,谁知控制自己手腕的力道也突然变大,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刚才脸上的红晕全然消散,只有愤怒。 武巧巧只扫了一眼肖文颜,眼神就穿过了她,直直地看着那位身后人。“雷诺,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里陪着江雨树吗?” 听到这名字,肖文颜的手又不易察觉地抖了起来。 雷诺竟然“哼”地一声笑了。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看你们这一出又一出的。”说到后面,他语气中的笑意越发深厚,可肖文颜却听的心底冷得发颤。 “我们没有弄什么名堂。”武巧巧话是说给雷诺听,眼睛确是盯着肖文颜。 一时间,三人就这么沉默地在两边互相对峙着。 过了十几秒,肖文颜突然感觉手腕上的束缚松了些许,可她不敢再挣扎了,头也微微低着,长发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雷诺开口打破了沉寂:“你对江雨树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这句话是对着肖文颜说的,“而你们今晚要背着另外两个人要做的事我也知道了。” 武巧巧的眼神一沉。 雷诺继续说,“今晚你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并非如你们想的那样滴水不漏。要我看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武巧巧打断了他,“怎么,你是要打算帮我们吗?” “我一直都在帮,不是吗?” 武巧巧看了眼如同被押犯人一样的肖文颜,顿了一下,“你想要得到什么?嗯没有人会无所求地帮助别人的。” “不论你们今晚要做什么,我都要参与其中。”雷诺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 分卷阅读1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来回指了指她和肖文颜。看到武巧巧还要说什么,雷诺挥手制止了她,同时另一只手推了推,示意肖文颜跟着他往前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的,不管这破事会闹多大,我都要参与其中。” 武巧巧看着他们快要走到她身旁,就快要擦肩而过,走向与张美美和沈桦汇合的方向,心下一紧,急忙伸手一抓,却只抓了个空。 “可等会不止我们” “我知道。”雷诺在武巧巧身旁站定,头微微朝她那方向偏着,抿了抿嘴唇,一双笑眼此刻竟有了微笑时的弧度,“我知道等会你们要跟两个人汇合。那两个人我也认识。放心,他们看到我的出现不会感到奇怪的。事实上,等会任何多余的人出现都不会让他们奇怪。” “为什么?”武巧巧已经不知不觉跟上了雷诺和肖文颜的脚步,想了想,决定等会还是站到肖文颜旁边去比较好。 “因为他们也有秘密瞒着你们。而人们一旦想要瞒着什么,他们就会对其他所有变故视而不见。因为他们一心只会思忖着,自己的秘密是否还安好,又或者你们带来的这些变故是否意味着他们秘密的败露。”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晚上真是越来越复杂啦。 人越多,这趴体才越热闹嘛 【作者推了推眼镜假笑】 杨一墨:。。。真是亲生的作者 武巧巧&张美美&肖文颜&雷诺:。。。我们很累的好吗这么多秘密和伏笔 第9章 要来的还是会来(一) 时间线:如今。 自从某科老师强行将我们按照学号顺序分组来安排学期项目之后,我就一直处于背负着一层无形压力板到处移动的状态:起床的时候它就咚的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听课的时候它一直压着我本来就方到不行的头,企图将我好不容易能看成长方形的头再挤压回正方形;吃饭的时候它就挂在我脖子上,让我根本没心情知道往嘴里塞的到底是虫子爬着的青菜还是被酱油涂得黑漆漆的肉丸子。 “喂!想什么呢!” 一只手就这么在我眼前猛地挥了一下,吓得我筷子上夹着的什么东西吧唧地掉回餐盘里。我低头瞅了瞅,看那朝外喷射的黑色酱汁,看来是肉丸子。紧接着我才反应过来这肉丸子怎么吃起来这么像油豆腐,而且怎么这么咸 “喂!一墨你怎么又走神了!”方律一脸好笑地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我,穿着黑色长风衣,背着蓝色的大书包,而她旁边的陈笛则依旧是那件穿到估计都快起毛的红色外套,恒久远的似笑非笑的眯眯眼表情。 “噢。你们刚吃完饭?”我终于回过神来,准备寒暄寒暄。 “嗯。”方律看打招呼的任务虽然遭到挫折,不过也算圆满完成,于是就走开了,身后的陈笛立马紧跟上去。 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在那该死的学期项目中都分配到了有学霸级人物的组里,看样子期末作业和分数是不用愁了。想到这儿,我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表情和眼神已经完美诠释了冷漠.jpg。 吃完午饭慢悠悠地晃荡回宿舍,我捧着水杯瘫坐在椅子上,扫了眼桌上已经成山的书本,扭开了台灯。结果没打开多久,台灯就慢慢暗了下去,接着像被妖精吸走了最后一丝精气,轻轻一下,就这么彻底熄灭了。我看了看阳台,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而因为我的床位在靠门的位置,没了台灯,桌上到处暗得我根本看不清一年前自己在桌上的大号字体涂鸦。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如意的吗。我摘下眼镜,失着焦距看着,尽管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是桌子最里面边缘上放的两个之前过生日同学送的沙漏,那礼物估计是他们冲进附近礼品店,在最靠门的一排十元精品的架子上随手抓了的一个。不过至少他们知道要丢给店员要他们包装。也许我看着桌子右边被夹在台灯的灯柱与柜子之间的那一叠文件夹,里面有我这学期各类学习资料,还有合唱团的歌谱,从最初建团到现在的每一首歌的谱子。对了,好像还夹着别的。 我一边翻着那堆纸,一边想着自己的近况:学习上依旧是那样平淡没起色,自己这种适应环境的鬼话究竟要骗自己骗爸妈到什么时候。宿舍里我回头环视了一下都各自面对自己电脑的三位舍友,想起了前几天的某天早上,我先是被吵醒随后冷得不停蜷缩成一团,一趴到床边,就看到王表自己起了个大早,让阳台门大开,往宿舍里灌进冷风,接着穿着洞洞鞋噼里啪啦隆咚锵地在宿舍里跑来跑去,顺便留着宿舍门开着,然后被风吹到关上,一声巨响让本来就醒来的我愣是在床上震了一下。自私的家伙。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句话。随后便是一长串我能想到的各类骂人的话。骂完了之后我便想起了前阵子武巧巧与张美美说我懦弱,既然舍友如此不顾及大家利益,就该被教训教训。看着她们义愤填膺的模样,我沉默了。倘若我真的下手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至于和朋友们之间我回过神来,把坏掉的台灯拔掉线,拿到楼下准备扔掉。出门的时候听 分卷阅读1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到史永又一声刺耳的尖笑,然后大声地评论视频里的某一幕:“怎么可能是这个!都说了不是钥匙不在这盒子里!”。 估计又是哪个综艺节目。我撇了撇嘴。 下午上第一节 课,和前几天一样,我依旧是板着个脸带着杀气进的教室。 “墨哥,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夫又来了?”武巧巧永远精准地踩在上课前两分钟踏进了教室,坐在了方律和我的中间。陆勾则跟在她后面,坐到了我们后一排。 “不是。”我皱着眉头盯着黑板,接着盯着讲台上数学结构课的陈老师的大瓶铁水壶上。 看到我热得脱了外套,武巧巧从侧面瞥了我一眼,“啧”了一声,“墨哥你最近是不是又练胸肌了?怎么这么大” 我依旧冰山脸。 “那你怎么了哟?这几天都怒气冲冲的。” “我说起床气,你信么?”我叹了口气,但还是压不下心中那股火。 “谁又惹你了?”武巧巧把笔记本摊开在桌子上,然后捧着手机放在上面,准备上课溜号。 我四处望了望,然后靠向她,压低了声音,“这次是史永。”我顿了顿,“我才上床睡了五分钟!” “他跟王表一样到处在宿舍里炸地雷?” “不,他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引爆超音波炸弹。” “啥玩意?” “就是他尖声笑。”我做贼一样地看了眼后排,才意识到史永坐在我们后一排的最边上,“你真该听听他看节目时那笑声。”我拉尖了嗓子,挤出了介于海豚哭诉自己又变胖了以及鸭子生蛋之间的声音,再带了点沙子摩擦玻璃的质感。 我模仿完立马看了眼陈老师,幸好,他才刚刚过去把教室门关上,大家姗姗来迟,他刚准备开始上课。 而一旁武巧巧已经被我模仿的声音以及模仿的时候那扭曲的表情逗乐得无法自拔了。 “小律,你真该看看刚刚墨哥那表情,简直绝了”武巧巧扭头说。 讲台上陈老师已经重新梳理好被旁边窗户的风吹乱的头发,用食指顶了顶眼镜框中间,扫视了我们一眼,开始讲课。说实话,他对我们这一届学生相当和善,尤其在我们拿他那脸浓密的络腮胡在元旦晚会上做恶搞之后,他依然笑呵呵的。年度老师?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不得不说,他讲课的内容我着实不喜欢。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而周围一堆低头看手机,看电脑屏幕,看别的书的同学们让突然坐直的我显得非常突兀。 但十分钟过后,我之前激起的要认真听课的热情还是被浇熄了,沦落成了“今晚去哪个食堂吃饭”以及“我今晚能挤出时间去图书馆吗”。 最后放学后,武巧巧早早地收拾好书包跟陆勾手挽着手出去了,方律与陈笛好像还在讨论今晚要不要去学校外面吃饭,我往左边看,能看到言恋还在和她最近的新闺蜜莫莉讨论刚刚上课讲的习题,一直穿着同一件无帽子的浅灰色外套的刘铜溪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让舒塔客乐呵呵地抱着手臂前后晃来晃去,不过我可以笃定那话题不是游戏就是动漫,不然没有别的能让舒塔客这个宅男这么感兴趣。 “嗨,杨一墨。” 我正低着头准备把最后的眼镜盒放回书包深处,闻声便看到陈老师一手拿着他那大瓶铁水壶,一手握着单肩背包。其实他的头发有些微卷,但戴上了那种文质彬彬的无框眼镜后反倒更显得他的书生气。可问题是,他那极具个性的络腮胡?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显然看到了我的摇头,但并没多说,“我想跟你说一下,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你和其他几个同学的这科成绩基本就是你知道的。”他笑了笑,我则摆出了娴熟的“我在虚心认真听”的表情和点头来回应他的苦口婆心,“我们调分调得特别辛苦,所以,很快就又要有这科的期末考试了,因为你知道这门课也就上半个学期。希望你好好复习一下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复习的。”我抿了抿嘴巴,就差没鞠个躬了。 “那就好。”陈老师咧嘴笑了笑,飞快地走出了教室,估计是要赶那趟六点的校车。 此时教室里只剩刘铜溪和舒塔客,他们两个已经背好包慢慢往教室门口走去,而言恋已经和她男朋友离开了,莫莉则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靴子,同时大嗓门地在跟刘铜溪搭话。我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走出了教室,在教学楼门前的大道处静悄悄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离开。 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 “嗨!一墨!” 我站在已经亮起来的橘黄色路灯下,面带笑容地静静看着肖文颜和顾之国向我并排走来,肖文颜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我眯了眯眼睛,根本看不清。直到他们靠近了,我才意识到那是一朵花。我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嗨!你们刚吃完饭呢?” “是啊,我们刚刚从外面回来。”肖文颜带着她那自信的笑容朝顾之国努了努嘴,不过我却发现顾之国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分卷阅读1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看样子顾之国又翘课去陪肖文颜出去玩了。 “这么早?你们几点钟出去吃饭的?”我笑着看着顾之国。 “四点半就出门了。其实还好,不算早。”肖文颜抢着回答,全程看着我,并没有扭头看顾之国一眼,像是故意在话语上冷落他。我了然一笑,这就是肖文颜,手上还挽着,可嘴上却暗指着别的。不过顾之国倒不像是因为翘课就能如此跟女朋友生闷气的人。究竟是为何? “啊,这样。那,我先去吃饭了。”我指了指第一食堂的方向,“先走了?” “哎等等!”肖文颜松开挽着顾之国的手,“这个先送给你。”说罢,就把手中那朵花塞到了我手里。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我一脸惊讶,肖文颜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的,“别多问。你拿着就好了。反正最终都该到你手里。”一边说还一边瞥顾之国的神情。果不其然,顾之国也一脸惊诧,但我却看到了更多释怀和放松。 肖文颜临走前不停用眼神暗示我“不要多问,快走”,但我相信她应该也看到了我拉长了的脸摆明说着“你等着,你要是不给我解释你和你家这位就完蛋了”。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之前还赌着气的顾之国这下终于搂着肖文颜的肩。 意识到看呆后我立马转过身过到校道另一边,同时拿起那朵花瞅了瞅。 说实话我不懂花,更不懂如今的小青年何时竟然流行互赠塑料花了。上面竟然还粘着一些假的露珠!这真是看得让我为顾之国捏了把汗。这花还是好几年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摆在酒桌上的那种—— 我一下子站定在了十字路口的路边。 我看了看左边图书馆那条路,看了看右前方的第一食堂门前被灯照亮的停车空地。虽然我一切都看得很模糊,但我还是执着地都看了一遍。 是他。 一定是他。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可能,肖文颜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 也可能不会告诉我。他们两个毕竟曾经 不,只是单方面的而已。 但这说明得了什么。 他会不会就在附近? 可他长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只知道瞪大一双眼睛,烦躁地怒视着周围经过的模糊人影,可笑地幻想着能把那个人从过往人群中吓出来。 可我又怎么确定那是他呢? 十多年了。能记住的画面跟刚刚上课的内容一样容易褪色又脆弱。而画面里那几人的动作和情感也不应该再让我执着,我怎么可能说服自己要继续执着于十几年前的那份害怕与愤怒,尤其在我自己都不再确定那记忆就是事实。也可能是我事后添油加醋的结果,也可能是那时的沙子扬起来刺得我眼睛疼,也可能是父母转述时删去了他们认为细枝末节,但在我看来是扭转看法的细节之处。 低头再看了眼那朵塑料花,原本冷着脸的我就笑了出来。真是草木皆兵。说不定这本来就是顾之国谜之审美,导致肖文颜只想把它随手送给见到的第一个熟人而已。 我压下心头还萦绕的疑惑,一路小跑进了食堂。 作者有话要说: 杨一墨真是个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小作精(尴尬微笑) 似乎什么怨恨都不说确实能维持好人缘。 但把不满转头告诉自己的好朋友,万一哪天和好朋友闹掰了,这一切不都覆水难收了? 那会是个多么微妙而失控的场面。 ······ 杨一墨:没事,替我收拾烂摊子的家伙要来了。 作者:??? 拿着塑料花的男人:(点头) 第10章 要来的还是会来(二) 时间线:如今。 晚上八点十四分。 微信聊天。 武巧巧:“葛格,你今晚真的不来社团破冰吗?” 我: “不来。我物理的学期大作业还没做完,后天就要交了,方律和陈笛也都没有借到可以参考的答案,我还是待在宿舍或者图书馆比较让我安心。” “再说你都是我们那部门的部长,我只用直接跟你请假就好了\\(^o^)/” 武巧巧:“对呢,当初你就是为了来烦我才加入这社团的→_→” 我: “好姐姐,你最好了【被自己恶寒到,休克中】” 武巧巧:“哼唧!” 十分钟后。 武巧巧:“好无聊啊,墨哥你不来我都没人能聊八卦了。” 我: “我竟然这么重要?!” 武巧巧:“不过今天有个新社员一直来跟我搭话,可见你姐我真是魅力散发到拦都拦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谁这么慧眼识珠(⊙0⊙)PS小心我 分卷阅读2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告诉姐夫。” 武巧巧:“他说他叫沈桦。” “哎你知道吗?他好像还认识你哎?据说几个星期前跟你见过一面,还认错了人。” “葛格你还在嘛?” “葛格??” “你不会真去告诉姐夫了吧喂!” “我对你姐夫可是忠贞不渝的!!!” “葛格?” 我: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洗苹果吃了~” 武巧巧:“(中箭)你真是” 我: “不过我还真不记得拉错水壶的事情,那个沈桦是不是认错人了?” 武巧巧:“哎是吗?我看他回想起来的时候笑的那模样,应该没认错人。要不要我把你照片给他认认看??” 我: “姐你真由聊一 一+” “不跟你聊了,我得去继续为作业而奋斗了。” “打错了,应该是上上句应该是‘有聊’,手抖” “上句又多打了一句‘应该是’,手抖有毒” 武巧巧:“一 一+” 接下来几天,肖文颜重新将她那失联的看家本领发挥得淋漓尽。手机手机打不通,短信短信不回。好家伙,下课跑去问顾之国,他却一副“闲杂人等休想靠近”的臭脸,见到我一句话也不肯说,放学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俩真不愧是一对,我一边拿笔尖戳着草稿纸一边愤愤地想。 今天是周五,还有五分钟就要放学了。这节课因为是人文通识课,逃课的人数更是创历史新高。我看了眼前排左边辛勤抄笔记的言恋和莫莉,不禁感叹这学霸还真就是骨子里注定的,你瞅瞅,莫莉的头发估计是中午午睡起来没扎好,好几根都飞了起来,活像刚刚被人恶意地撸了几下。撸了几下,我这用词真微妙。再瞅瞅言恋,看着她抬头低头抄笔记,我总是莫名想到她那接近十厘米厚的厚底凉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联想,估计是因为她本来就不高的身高,以及穿上那凉鞋后那顶天立地的视觉效果给我带来的震撼。 左边舒塔客仍处于睡梦中幽会二次元人物的状态,再左边的顾之国则依旧保持这几天的颓势。等等?颓势?他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憔悴?这痴情种子又遭受了怎么样的残暴打击?可怜的孩子哟,摊上了肖文颜这位惊天动地的女孩,我半是同情半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顾之国这侧颜倒是有点眼熟,可就是不记得在那里见过。真是奇怪了,明明一起同学三年了,以前怎么就没印象? 当然了,我右边自然是没人的。武巧巧秉承着“人文课就用来翘的”这中心思想,此时很可能正跟着陆勾在某个大商场里找今晚要吃的饭店,而方律和陈笛依旧坐在最右边,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因为眼睛小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玩手机,还是在睡觉。我更倾向于后者。 “叮铃铃铃” “好的,看样子已经下课了,那我再耽误你们十分钟。” 众人:“→_→” 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下课了。我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到了早等在那里的张美美。 “今晚跟我吃饭真的没事吗?”我尽力摆出认真脸,用虔诚的语气问出这问题,“总裁不会生气嘛?” “他敢?”张美美霸气地抬高音调,旋即压低声音忍住笑意说到,“其实下午总裁得知我要和你吃饭,他一下就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好心提议说,为什么不拉上巧巧一块吃饭呢?三个人多热闹呀。我跟他说,武巧巧要跟她汉子一起吃饭。然后他就一怨念脸看着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心里默默为总裁为自己权益做出的努力给予了肯定。 “对了,”张美美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了一把伞,“这是上次下雨的时候你给我送的伞。” 我伸手接过了伞。 “所以你想好告诉我们,你到底在暗恋谁!”张美美上一秒还温柔贤淑地微笑,下一秒就换上了她特有的“威逼但没有利诱”脸。 我扶额,“我不是告诉你们跟我关系非同寻常的是肖文颜了吗?” “不行!你最开始可是暗示我们的是你暗恋的人!别扯这些有的没有!我和巧娘可是共同商讨了一晚上,我今晚要是不挖出这消息出来,宿舍我可就别想回去了。” “那别回去了吧~”我笑嘻嘻地说。 “好,那以后吃饭就不带你了。”张美美作天真无邪状。 我:“” 直到快吃完饭,张美美依旧惦记着我那暗恋的对象。 说实话,我并没有暗恋的对象,当时跟她们描述的人,只是我高中时候多个好朋友的集合罢了,现在要我提出了可行的候选人,总让我有自己挖坑自己跳,还顺带自己埋好了自己还提醒别人再踩几脚的感觉。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哎对了,葛格,你知道吗?我们乐团新进来一个长号手,他说他认识你。”张美美吃完后淑女般地擦了擦嘴巴,随后把纸团放在了一旁。 “谁?”我夹起 分卷阅读2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一筷子面条,准备送到嘴巴里。 “他叫沈桦。你有印象吗?” 我慢条斯理地嚼着面,嚼碎后吞了下去,接着喝了口酸梅汁。 “没有,我没印象。”我对着张美美笑了笑。 “那奇怪了,他说之前还把你认错成其他人,好像还拉了水壶什么的。” “噢,是吗?”我思索了片刻,“好像有这回事。不过那人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我想了会接着说,“再说了,认错人这种事哪能当成认识人的依据啊喂!他好奇怪啊。” “也是。”张美美嘟囔着戳起了手机屏幕。 我看着低头玩手机的张美美,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我跟她在她宿舍楼下告别后,便跑回宿舍骑上自行车往东边的一栋教学楼赶去。今晚合唱团是招新以来的第一次排练,这次招新我没去,作为前团长之一,我很自豪地把这些事务扔给了新团长,自己在补作业的苦海中挣扎。 我在楼下停好自行车,紧赶慢赶地开始往四楼爬。路上仿佛能听到排练的合唱声,但也可能只是我幻听的声音。其实对于让位我并非舍得,只是按照前前团长徐苒的话来说,“不给新人锻炼的机会,他们如何能成为旧人?” 所以我只得耸耸肩,把热爱的合唱团递交到了下一任手中,虽然并没有谁在意到底是谁管事。 不过至少我还能在合唱团里赖上个一两年。这里一直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就来到了四楼他们排练的教室门口。 看样子里面已经开始分声部排练起来了。 我推开门把书包端正地放在第一排的桌子上,稍微留意了一下几个人群中的新面孔。在我跟新团长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后,我走向一个新面孔,他皮肤有些黑,个子看起来应该很高,估摸有一米八,因为他坐在桌子上腿半曲起来成一定高度,仍能刚好踩到前面桌子边缘。 他正和另一位旧团员聊天,我便站在旁边等着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摆出前辈的关怀脸问到,“那个,请问你是那个新来的BBox吗?” “啊?我吗?”他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这表情衬得他那头下了不少功夫的飞扬发型更像公鸡冠(好吧,我只是在嫉妒他身高而已),“不,听说那位BBox还没来。” 我们合唱团今年第一次招到团史上第一位BBox,只不过他来自其他学院。据说很有实力,当时面试时足足把新团长和前前团长震得要膜拜。所以我来的目的之一也是一窥这位BBox大神的尊容。 我迷糊地“噢”了一声,脸上写满歉意地点了点头,走回到第一排,完成了尴尬癌的第一大症状:独自站在一桌子旁,傻乎乎地一边玩手指一边看四周人们在各自练习或者聊天得热火朝天。 这时我余光看到有人站在门外面。这门总是不方便从外面打开,于是没戴眼镜的我快步走了过去,低头把门锁扭开,一抬头—— “才一周不见,你就胖了啊。”沈桦笑得随意地看着我,眼神揶揄的扫视了我一番,“瞧,你胸都下垂了。” 在我没来得及把他直接推出门外顺带踢一脚,或者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其人道毁灭,或者直接把他推翻坠下四楼之前,新团长张扬就已经站在我身后朝他打招呼了。 “嗨,BBox来了啊。差一点就迟到了啊。下次要注意。”张扬那笑脸让我上一秒还堪比阎罗王的脸一时僵硬到抽搐。 我指了指那位笑得人畜无害的、一米八五身高的家伙,满心期望刚刚一定是幻听,“他就是那位新来的BBox?” “是啊!”张扬笑着瞪大了眼睛,“怎么了?你们认识?”他说着一边示意沈桦进来。 “不认识。”我得体地微微一笑,让开了路。 沈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们……” “……不曾认识。”我的笑容更深了。 沈桦耸了耸肩,跟着张扬去见其他团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一墨:不认识不认识,这家伙谁啊,我不记得他。 沈桦:一墨!我们其实!你! 作者:小作精你就继续作吧,迟早作到自己坠湖。 杨一墨&沈桦:??? 第11章 各怀心思(一) 时间线:一个月又两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当晚。 一切都在移动。 可这又是为什么? 在张美美的眼里,一切都似乎活了过来,在轻微地移动。眼前的这棵被夜色涂抹得厚重的树干,再靠近自己一点的那张长椅,以及长椅前方蠕动的阴影。一切都在移动。 可张美美清楚,只有那团阴影在移动,其他的为什么移动,她也不关心了。 她只觉得冷,刺骨的寒冷,虽然她出门前特意选了一件厚实的黑色收腰大衣。她还觉得空荡,不是周围的空荡荡,而是脑子里,还有心里的空荡荡,就好像自己内在的五脏六腑刚刚被人从天灵盖那里一 分卷阅读2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下子抽空了,只剩下这皮囊,还有外面披着的风衣衣角在扬起,坠下,扬起,坠下。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为什么从没有察觉到? 不,也许我察觉到了,但是我只是习惯性的忽略了。 究竟是他做得太到位,还是我早就意识到一定能够等到这一天,这一个机会? 张美美拿手掌压住了自己胸口,重新感受到了刚刚因为虚浮而误以为不再存在的心跳,眼前的黑白色画面终于开始浮现些许彩色,仿佛它们刚刚都沉在了最底层,如今终于让张美美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都忘了移开视线或者是眨眼。脚旁边这个人看样子要苏醒了,他马上就会睁开眼睛,或许马上就会向她求救—— “张美美?”杨一墨的声音像是从堆满了石块的喉管里勉强发出来的,“原来是你,张美美。”右眼角处明显肿起来的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在张美美看来无异于一位刚被车撞断腿和胳膊却仍然对过往路人卖笑的小丑,让她反胃又心生悲怜。 她正想转身走开,自己的风衣却不知被何处突然勾住了衣角。她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拉了拉,没有反应。回过头,才发现原来躺在椅子前的杨一墨一下子将上半身靠在了椅子前,下半身仍瘫在地上,而他正偏过头看着自己,他右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死死地抓住。 “你干什么?”张美美的声音有些颤抖,“快给我松开!” “别走。救,救我。可,可以吗?”明明这一块是灯光找不到的阴暗区,可张美美还是慢慢看到杨一墨脸上的伤,还有他咬着牙忍痛的神情。看这情况,他应该是全身都受伤了,双腿动不了,左手也无力地垂在一旁。他还真是幸运啊,要是我是往他左边走,他还能有力气拉住我吗?张美美脑海里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 “麻烦你,”杨一墨的声音愈来愈嘶哑,愈来愈轻,几近风声与树叶声遮过。他皱着眉头吞了口唾沫,“救救我。” 听到杨一墨的请求,张美美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邪火。“别摆出那一副一道歉别人就该原谅你的嘴脸。求我?哈!求我也没用!我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的。当老娘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婊啊?谁他妈天天跟你玩那一套恶心到反胃的把戏!求我也没用!” 一边说着,张美美一边开始抓住自己衣角的另一边开始甩。谁知杨一墨不知如何来的力气,青筋暴露的手竟能死死地抓住不放,只见他整个右手臂也随着晃了几下,让他上半身又沿着椅子滑下去了几分。 “原谅我原谅我救救我”杨一墨一直在重复这两个词,气息也越来越弱。 “咚”的一下,杨一墨抓住衣角的那只手撞到了椅子座位的突出的铁制侧边缘,疼得他的手抖了一下,松开了少许。 张美美也被那不大不小的声响吓了一跳,愣了一小会儿。但看清是怎么回事后,她定定地看了杨一墨那张已经肿的看不清歉意的脸几秒,以及他依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便做出了决定。 她开始将衣角往椅子那方向甩,连带着杨一墨的手砸向了边缘。 “咚。” “咚。” “咚。” 这声音竟让张美美上瘾,她从没想过自己对杨一墨的恨有这么深,不,也许还算不上恨,只算讨厌吧,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就像一只从小不知血为何物,初闻血腥气味的鲨鱼,只想要更多,只想要猎物流更多的血。 于是,她越砸越大力,直到自己手都撞到椅子边都未察觉。 可杨一墨竟然能坚持住死活都不放手,虽然他已经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满脸疼得在抽搐。这彻底激怒了张美美,她开始疯了似的大力将衣角甩向椅子边缘,这突然让她脑海里冒出了以前电视上看过的一个画面,一个人在野外因为被蛇咬住了手腕,他便疯狂地将蛇身子往附近的大石头上砸,直到那蛇身整个血肉模糊在了石头面上,他才回过神来。 想到这,张美美也猛地回过神来,而她刚一停下来,衣角这次还没甩至椅子边缘,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已经忽的松开,无力地垂回到他身侧。 张美美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也不知道杨一墨是不是真的又一次昏了过去。而他的右手垂在那儿估计也已血肉模糊,但张美美不敢看。周围有些暗,她有一刻想走过去拿起那手来看看,但自己终究是没动一步。刚开始的虚浮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接着迅速蔓延至至心里。 “跑。” 空荡荡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这个字,张美美的右脚搓着泥土地面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在一根突出的树根上,害得她脚下一个趔趄,但也让她回过神来。很快,她就沿着那条小道狂奔起来,跑的时候两边看着,留意是否被人发现。 直到她惊叫着被沈桦拦住,她才意识到自己跑过了约定的雕塑地点。 沈桦什么都没问她,可她有很多话要问沈桦。还没来得及问,沈桦就已经示意她跟上,往校门口的位置跑。不得已,她也跟了上去。 分卷阅读2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又一次,她突然被沈桦拉住。不过这次她没有被吓到惊叫,这让她自我表扬了一翻。她正想抬头问沈桦怎么回事,却听到身旁沈桦压低的声音,“低头走,我要你说话你再说话。”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桦那阴郁的眼神一看,不情愿地低了头走路。 要按照平时,她是绝对不会随便听别人摆布的。可今晚变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无暇顾及该如何做自己了。她只想赶紧度过这一切,然后好好回到自己宿舍的被窝里睡一觉,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可蛇身子,血肉模糊,杨一墨的右手,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来回飘过,让她打了个冷战。 走到路灯投射的光晕边,她才注意到对面有三个人,而对面最左边的那个人看身形好熟悉,貌似是 “说他已经死了。” 听到旁边沈桦不易察觉地张了嘴发出的指示,张美美迷茫地“嗯”了一声,却依旧站在路灯光圈外。 “说杨一墨,已经,死了。”沈桦一词一个重音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终于意识到这句话代表什么后,张美美心脏一沉,忘记了呼吸。 “快说。”沈桦的话语里带着催促。 刚才急跑的呼吸还没缓过来,张美美想象自己是一个机器人,把自己也许是冷的发抖的手插在裤带里,迈进了光晕里。 “他已经死了。” 话语刚落,她的意识又离开了自己的躯壳。然后她好像看到对面一个女生在哭,自己舍友武巧巧拉住瘫坐下去的那女生,还有个男生在说些什么,沈桦也说了什么。剩下的,她就记不清了。 他们正走在沈桦带领的路上,武巧巧慢慢走到她身边,陪着她一块在五人队伍的后面。 张美美把头靠在了好朋友肩上,叹了口气,“我没事。” “没事就好。”武巧巧拍了拍她的头,拉着她跟上了前面的三人。 好朋友的手很温暖,这让张美美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看着武巧巧的侧脸,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而不是那个她摇了摇头,不想在想起任何有关的词汇。她想着,看,我好朋友品味也好,她今天穿的那件蓝点白底毛衣和牛仔裤挺好看的,现在这身白色上衣,红蓝格子裙,黑色打底裤再外套一件黑色大衣也不错。 只是武巧巧没再多说一句话,而张美美也不想再开口。 张美美察觉到武巧巧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桦和肖文颜身上,而自己却不得不留意到走在最左边的雷诺和中间的肖文颜。他们这一行人走在大道的正中间,丝毫不需担心此时有人突然出现看到他们吗?又或者路边的监视器?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以及她从意识到对面那三人中一人是武巧巧时,心里就早就萦绕的问题。 他们三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了眼沈桦那这一行人中最高的背影,企图能看出些端倪。沈桦,你究竟拉了多少人下水? 果然没等多久,雷诺就打破了沉默,问了张美美疑惑的问题之一。他环顾了四周,还回头看了走在后一排的张美美和武巧巧,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对于目睹了一起疑似命案的我们来说,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这路上就不怕被摄像头拍到吗?” 他等了一会儿,除了沈桦,其他人似乎都面面相觑,但没人给出回复。雷诺不耐烦地继续问,“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出校门?”他指了指就在前方的学校偏门。 “喂,我说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见死不救,甚至还间接性导致被害人的死亡,万一那被害人幸存下来指控我们又该” 张美美心里嘀咕着,这还算间接性吗。咚咚咚的声音又开始萦绕在她的耳边。 “所以张美美才说他已经死了。”沈桦停住了脚步,张美美没来得及刹住,直接撞到了沈桦后背。“而事实就是,他已经死了。没必要遮遮掩掩地说被害人啊被害人的,你当你是律师还是看过几本法律书籍,”沈桦的眼神充满了震慑,扫视过所有人的脸,“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今晚受害的人是谁。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你是要告发我们吗?”肖文颜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眼泪,一点痕迹都不留,两侧脸颊只有被风吹红的印子,“不然为何这么严肃地吓我们。”她站稳了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沈桦。 沈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咳嗽一声,不过张美美认为那更多只是在遮掩尴尬,“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所有人。当然包括了我。” 雷诺听言靠近了对峙着的肖文颜和沈桦,“包括你?我很好奇,从我们五个人聚齐到现在,我们真正该做什么,要去哪儿,都是你说了算。刚刚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惊吓,只有你还能保持这么稳定的状态,难道不应该被怀疑吗?还是你根本就在把我们往警察局上引?” 一时间,五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凝滞起来,肖文颜看着沈桦,沈桦则带着疑问看着武巧巧,武巧巧只好想找张美美挽着手,而张美美却不知 分卷阅读2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何时已经站在离其他四人接近半米的地方,眼神惊恐地在沈桦和武巧巧之间来回移动,而雷诺看着四个人彼此的反应,嘴角扬起了一丝诡笑。 张美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刚刚从杨一墨坠湖地点跑开时,脑海里疯狂咆哮的词“跑”又响了起来。她看着这四个人讳莫如深的面孔,和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目光,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拔起腿往回跑。此时身后传来了沈桦的叫喊声,她便跑得更快了,跑着跑着,风声中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在她的身后较远处咆哮,可又不太真切。她的注意只停留在那想法中一秒,又滑回了空无一物的虚浮深渊。 一步,两步。 在她突然被一股强大外力扯离原先的奔跑路线前,她很惊讶自己竟记得最后一眼,她看到了三四种模糊色条,像是被人愤怒地涂抹在黑色底的布面上。 其中某一角交替闪烁这红蓝色的灯。 看起来,是一辆警车顶上的灯在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张美美想逃开这一堆祸事,可她是否能逃得开? 警车出现了。 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第12章 各怀心思(二) 时间线:一个月又两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当晚。 “差点就被撞到了。”武巧巧一边像安抚受惊的猫一样捋着张美美的后背,一边感激地看了眼紧靠着树站在一旁的沈桦。沈桦回应了那感激,做出了教科书上才会有的标准笑容,仅一秒,随后就恢复到今晚基本状态:微皱着眉头像在思考问题,双颊紧绷。 现在他们五人躲在路旁灌木丛旁边,除了沈桦独自躲在树杆后面,其余四人都或蹲坐或瘫坐在灌木丛后面。张美美刚刚许是被沈桦那一把拉到路边给吓住了,现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地说不出话来。武巧巧则一直陪在她身边,但从她不停抬头张望大道和周围不难看出,她也被刚刚那辆突然出现的校园保安巡逻车吓得不轻。奇怪的是,保安巡逻车明明差点撞到张美美,却并没有停车,而是在快撞到张美美之前减速了一下,等到一开过张美美身侧,立马加速离开了。 肖文颜坚持半蹲在一旁,担心这自己的裤子会沾到那湿冷黏糊的泥土,里面说不定还混杂着别的污物,因为她背对大道,面前一两米就有一条小水沟。她还清楚地记得有次路过这里,那水沟壁从底下开始布满了灰绿色的苔藓,而水接近深绿色,里面掺杂些许灰色。她不喜欢这样的水,从小就不喜欢。 雷诺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确认没再有来往车辆后,准备跨过灌木丛,同时竖起自己黑色大衣外套的衣领,缩着脖子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沈桦没有拦他,只是一动不动地问出了这句话。 “回宿舍。” 回宿舍?说得倒是轻巧。武巧巧心里冷笑一声,可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雷诺出现的原因。是她把他带进来的,不,是他硬是要插一脚进来的。如同一道闪电滑过,武巧巧抬头盯住了雷诺。 他只是旁观者。他如果走了,我们都有可能被他告发。 他就会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武巧巧已经半站起来了。 “只要你敢,你就走吧。”一直沉默的肖文颜出声了,她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武巧巧认为这是因为冷的,而不是害怕导致的),把双手插进自己皮夹克口袋,缩了缩肩膀,但又很快放松下来。估计是为了她下句话才这么做的。她需要气势。 “只要你敢。”肖文颜一字一字地咬准了,像是在咀嚼美味的软糖,连嘴角都泛起了隐晦的威胁。 雷诺忍不住笑了,这是今晚五人相遇后第一次有人真的笑出了声来,“我有什么不敢的?” 肖文颜偏了偏头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跨过灌木丛,一蹦一跳到雷诺身边,靠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武巧巧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肖文颜全然已没有之前听说杨一墨死讯时的崩溃与绝望,她只看到了一个机灵鬼马的小女生的模样。可她要说的话可能并不一定机灵鬼马,因为她可以看到雷诺的脸色越来越差。 肖文颜刚从雷诺耳边慢慢挪开,似乎还带着留恋一般地咬了咬嘴唇(她以为没人注意,又可能故意做给众人看。但武巧巧发现,只有她真正在看着他们两人),雷诺就看向一直靠在树杆上低着头的沈桦,做出了妥协,“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完成你说的不在场证明?” “出了这校门后有个小酒吧,那儿有通宵聚会。”沈桦终于抬头看了眼每个人,“是为了庆祝学期结束的。那儿没有摄像头,只要没人留意,我们就可以声称自己是从晚上十二点开始玩到了现在。” 他顿了顿,补充到,“其实这一路我带你们拐了几个弯,都是摄像头死角,或者摄像头已经坏掉无法使用。” 语毕,他左右看了一下,就继续了刚才被中断的路程。 武巧巧搀扶着仍处于发愣状态的张美美跟在后面,肖文颜侧着脸看了眼雷诺,就小跑着跟了上去,雷诺也只好 分卷阅读2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跟了上去。 酒吧在一个较偏僻的小巷子里,此时街道上基本空无一人,可靠近这间门上挂着红蓝色交替霓虹灯的酒吧的话,还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与喧闹声。 酒吧被包围一些空置的楼盘,同样它附近还有一些店面狭窄的小饭店,此时都已经关了门,一些铁拉闸门都已经拉下,扣上了一两把绿色塑料包裹的铁质大锁。 沈桦一把推开这名叫“米”的酒吧门口时,他站在入口的木质地板上,闻到烟味混杂着油炸食品的香味和啤酒味,被呛了一口,可一直悬着的不安的心就这么缓缓落回了柔和的心底。他扭头招呼其余四人静悄悄地进来,一进去后,他们五人就立马分散在跟着灯光与节拍跳舞的人群里,宛若几滴深蓝色的毒药渗进沸腾的水里,很快就融入其中,悄无踪迹。 进去前他就告诉过其他四人,进去后千万不要五个人聚集在一块。他们必须得分散开来,在人群中制造早就存在的假象。他叮嘱了两遍,他们一行人是分别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期间陆续到来的,一直在这里待到了现在。当每人都确定自己处理好证明后,到二楼的十三号包厢等他。 至于如何制造假象,他注意到除了武巧巧一脸茫然之外,肖文颜和雷诺都已有想法,而张美美在回过神来后思索了一会就拉着武巧巧的手走了。 第13章 各怀心思(三) 时间线:一个月又两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当晚。 沈桦站在一盆瘦长杆、宽绿叶的植物旁,已经手握一大杯啤酒静静地看着这酒吧的一楼大厅里,他们那几人就像热闹沸腾的水里那几滴融入的药剂,很快扩散至消融于人群中。 他现在只能看到雷诺。此时雷诺也抓着一杯看起来喝了一大半的啤酒,正微醺着兴致高昂地跟其他人在玩桌上足球。很显然,和他玩的那几个小伙子也醉得差不多了,他们根本不会关心,那个在他们旁边观战了好一会儿后,才和着欢呼声一起加入的黑色大衣男生手里的酒杯是随手从其他桌上顺过来的,而且他根本没醉,握着游戏铁杆的手一直在冒汗打滑。 很快酒就喝光了。沈桦想着,估计自己今天晚上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直到现在才让自己的疲惫与放松回笼,口渴也是必然的。他在人群中穿梭,到吧台处跟酒保又要了杯啤酒。喝下这一口啤酒,沈桦才开始感觉不到酒液冰凉的触感,而开始尝到那回味无穷的略微苦涩的味道。他松了松肩膀,一扭头,就看到左后方的螺旋楼梯处,肖文颜正一边微微甩着双手(看样子刚从楼梯后边的洗手间出来),一边笑靥如花地四处看着,仿佛刚刚跳完舞,脸颊红扑扑的。她也走到吧台附近,巧笑着招呼酒保给她一杯果汁好了。“之前喝了好几杯啤酒,跳完舞后倒挺想喝点果汁的。”肖文颜根本没去看酒保,已经神态兴奋中带些疲惫地掏出手机开始自拍,发起朋友圈来,而酒保也没多看她几眼(虽然看了几眼,不过应该是被肖文颜那模样给吸引的,沈桦已经习惯了这想法),估计只当她又是一位来酒吧释放无尽精力的年轻人。 在肖文颜忙着自拍发状态的时候,沈桦又喝了一半杯啤酒。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有些空荡荡的胃正被冰凉透心的啤酒浸泡着,而之前一直井井有条的脑子这时开始乱哄哄起来。他的事情还没做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他估摸着是时候了,于是便不紧不慢地抓着大啤酒杯的杯把起身,开始往酒吧后边的厨房走过去。 很少人会走到酒吧靠近后厨房的这附近。沈桦察觉到走道附近除了一两对抱在一起似乎正啃咬着彼此(他总是喜欢这么形容,“啃咬”)外,没有其他人在这儿游荡。于是他不再装醉,步伐稳定地继续往后厨房走过去。 酒吧并不大,他很快就到了后厨房的门。刚准备推开门,旁边的一个状似工作人员更衣的小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时间有点晚啊。”那人站在小隔间的阴影里,努力轻快也遮掩不了声音里的责备和担忧。 沈桦看着隔间里的阴影,二话不说就伸手要打开隔间里的灯。 “哎哎哎,”那人拦住了沈桦,“进来再说。” 沈桦等了一会儿,估计是等到自己眼睛适应了里面的昏暗环境后,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走道又恢复到了空无一人的状态。 可没过一会,两个人就鬼鬼祟祟地猫着腰进来,一人一边守在那隔间门边。 武巧巧站在靠近后厨房的门边,张嘴想问张美美她是否确信沈桦真的进了这里面,可看到她从未有过的严肃正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还是忍住了。这时门里传来的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说什么?放在湖里的网怎么可能会破呢?” 这应该就是沈桦的声音。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沈桦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被门彻底隔绝。 网怎么可能会破呢。武巧巧呢喃着重复了一边。 后面的话语武巧巧也就听不清了,但她也不关心了。她的思绪仿佛被抽成了一条细长的丝线,一圈一圈死死地缠在那句 分卷阅读2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话上,不断试图解开却又在不断打死结。那句话在她耳朵里变得抑扬顿挫起来,语调时而增强时而减弱,像另一个自己对着沉在水底的自己喊话。 是啊,网怎么可能会破呢? 张美美没察觉到武巧巧的异样,只是发现隔间内声音断了好一会儿,当机立断地拉起武巧巧,尽量轻手轻脚地踩着红绒毯往酒吧前厅跑去。 她们刚消失在走道尽头的拐角处,隔间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缝。确保偷听的人已经走远后,沈桦才彻底拉开门。 “一直跟你说了隔墙有耳,你就是不听。”顾之国也从隔间里探出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会。“也不知道她们听到了多少。” “估计除了我那句大声的话,她们也只听到嗡嗡的声音。” 顾之国扬起了眉毛,“你故意的?”他摸了摸寸头,咧嘴笑得露出了牙齿,这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个憨厚之人恍然大悟时做出的神情。 “我都知道是哪两个有空来偷听了,那说的话自然会注意的。”沈桦看着顾之国挠挠头的侧脸,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你真可怕。什么都会料到。”顾之国收起笑容,认真地对沈桦说。 “过奖过奖。”沈桦正若有所思地要离开,迈了一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又对顾之国说,“快走吧,从后门走,别让任何人看到你,直接打出租车过去。”他想了想,“还有,你这寸头还挺好看的。特别配你气质。肖文颜一定喜欢。” “是吗?幸好,不然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发型了”顾之国又憨憨地笑起来,挠了挠后脑勺。 “快走吧。”沈桦摆出了有安抚意味的微笑,催促顾之国。 “好的。至于那位,你就放心好了。”顾之国一路小跑地推开后厨房的门。在那门弹回之前,沈桦看到他已经推开后门,坐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门“啪嗒”合上后,沈桦先拿出手机,确认顾之国上的出租车,就是自己在来隔间前用手机叫的那辆,随后按了几个按键,付了车费,自己又松了口气。 “差不多该收尾了。”沈桦注视着自己手机屏幕壁纸,嘴角不禁柔和,微微上扬。 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步履稳健地朝酒吧二楼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迷局越来越扑朔迷离。 更多意想不到的人牵扯其中。 嫌疑人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 第二时间线暂时讲到这儿。 明天更新那章让我们从未来回到现在,看看杨一墨这小作精又干了什么事,其他人又为何一步步走到未来这一步。 第14章 失眠症(一) 时间线:如今。 这两星期我过得一点都不太平。 这导致我每晚都会失去自制力,一不留神就很晚才睡觉。每次一超过我给自己设定睡觉的时间,我就会烦躁,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再有希望。当时我躺在狭窄得不能翻身的宿舍床铺上,一边死死闭着眼睛,以为这样就能欺骗自己的大脑还是身体我已经困得要入睡了,一边脑海里飞速旋转着零碎的词语和念头,仿佛一栋房屋被龙卷风摧毁后的碎片,绕着某个中心,在快速地做着圆周运动。我想让它们停下来,甚至侧着身低声说出了这三个字(停下来),可它们还是在疯狂地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新的残骸龙卷风。 而我也在轻声念出“停下来”后,意识到自己伪装的睡意早就消失殆尽。 所幸,我死死地盯住那个残骸龙卷风,一个个辨别里面的词语。 我背叛了她。这个过掉。 我们都快决裂了。哼,我真是够戏剧性的。 欺骗。到底是谁欺骗谁啊。 我就是个阴险奸诈的双面人。才双面?啧啧啧。 叹了口气,我还是睁开了眼,发现宿舍里其余三个角落的灯还是亮着的。当然不用发现,哪怕我闭着眼睛也能透过眼皮感受到他们台灯的亮度。尤其是王表的。 想到他,我在床上不易察觉地哼笑了一声。不过想想他们都带着耳机,估计也听不到。 前几天我刚回到宿舍特别烦躁,推开门才发现宿舍里面气氛不对。宇文洛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拿着桌上一个做工精致的飞机模型在看,而王表则安静地站在他旁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把书包轻轻放下,从书包里掏出了电脑,坐下盯着自己正在开机的黑屏,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 “我天哪,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宇文洛平时从不发火,以至于他发起火来,这语气让我愣了一下。从电脑屏幕的反射里,我看到宇文洛把飞机模型拿了起来。“上面滴了油不说,都已经干硬了。它都你自己看!” “啊?这个?”王表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歉意,“我不知道啊。”一阵沉默之后,他才慢悠悠说道,“也许是何术吧,他前几天下来串门的时候好像弄坏了一架。” 我仔仔细细地把开机锁屏密码一字一字地输了进去。 何 分卷阅读2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术曾是我们同班同学,不过后来转到了其他学院,与大家的联系也顶多是在宿舍里碰到后打个招呼的情分。不过确实,何术跟王表的关系在大学刚开始的时候是相当不错的,直到大二的某一天,我和何术一块吃饭聊天时谈到了王表,他才面无表情地跟我说,他当初跟王表熟也只是一时,王表这人品大家都心里有数不是吗?当时我听到他这反问,笑眯眯地没有回答。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的答案的。 “噢?是吗?”宇文洛气得笑了起来,“那我怎么就觉得一定是你呢?”说完这话,宇文洛就不再理会呆站在身后的人,拿了张纸起了身。在他经过我身后时,我不紧不慢地点开了“我的电脑”,然后一层层打开了之后的文件夹。 宇文洛从饮水机沾湿纸巾后,坐回座位慢慢擦拭自己的模型。而王表依旧没有表情地如往常一般,噔噔噔地出了门。 他每次出门都好像有什么救命的急事,将门的锁芯卡住防止门关上后,嘭地一声就把门砸了回去。 就像现在这样。他刚刚冲出门去了隔壁宿舍,让躺在床上的我被巨响给刺激得身子一抖。我又轻声咒骂了一句,随即看见背对着我,坐在对面的史永早已摘下耳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门口,貌似笑了笑。 我叹了口气,开始盯着史永和宇文洛那两个灵堂样的黑帘子发呆。 其实我们宿舍三个人都对王表有意见。大家早在最开始都对他提过建议和看法,只可惜,他就是个青年版的熊孩子,在家里被宠得忘记了手是可以拿来干活的,而脑子是可以拿来思考的。这段时间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跟他发生争执也是越来越多,连史永也跟他产生过口角,唯独宇文洛,他一直没对王表的各种恼人的习惯做出表示。我还记得当初四个人刚搬进这间宿舍时,我和史永都不同意和王表住一起的。谁曾想人数不够,王表又把宇文洛成功拉了进来,我几次劝说无用后,宿舍的四人安排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定了下来。 对,我就是需要教训他。就算他不会有所改变,哪怕有所收敛也好。 所以我拍了王表在宇文洛座位上吃那些不停滴油的烧烤的照片,发给了宇文洛。为了确保宇文洛这次能发火,我趁王表刚吃完出宿舍洗手时,沾了些到飞机模型上。没曾想他发现了模型上的油渍,只可惜他洗完手刚好手滑,一不留神模型就砸到了地上。 那时我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视频里暂停的一幕,里面正好是女主角正在背对着众人谨慎小心地擦拭自己留在厨房台上的线索痕迹。 王表从隔壁宿舍噔噔噔冲回来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子弹头一样的发型,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穿到那双我偷偷往里面倒了洗洁精的恶臭的靴子,他那早上六点就开始震动直到吵醒我们所有人(可他就是不会起来)的智能手环被我水泡手砸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不坏掉。想到这儿,我烦闷到快要爆炸的心脏才舒缓了一会儿。我当时为什么会烦躁地进宿舍,然后看到宇文洛怒斥王表这么解气的一幕? 哦对了,是因为我和武巧巧。 我们冷战了。 之前龙卷风里决裂那一词轻飘飘地浮现出来,再如同爆裂开的泡泡一般,“噗”地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杨一墨这小作精这么有心机啊…… 杨一墨:你说什么? 作者:……没有没有,我是说我今天要搬好多行李啊 杨一墨:哼。 第15章 失眠症(二) 时间线:如今。 那天早上一切都很正常。我起床后急忙忙地顶着寒风赶去附近的第一餐厅买早餐外带,餐厅里面的众多笼屉还热气腾腾的,周围都是穿着各色厚外套的同学,背着各种颜色的背包,独自一人或者两两成行。走到临近教学楼的沥青路上时,来往的自行车和人群都混杂在一起,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穿梭其中,跟行走在薄雾里没什么区别。那天早上没有出太阳,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听到周围人们的声音我很安心,故意不戴眼镜从而看不清他们的面庞,更让我松了口气。 直到上午第一节 课下课都是正常的。武巧巧昨晚刚跟张美美讨论过亚洲蹲这一新概念。她早上穿的是淡蓝色上衣配红色裙子,教室里空调虽开着可就是不管用,于是她后来又披上了那件万能的黑色大衣。下课期间教室里吵吵闹闹的,我就坐在她旁边趴着没动,听她继续兴致勃勃地跟方律描述“亚洲蹲”这概念。 “所以你做不了亚洲蹲吗?”方律的表情向来缺乏大动作,她只是眨巴眨巴眼睛,估计脑子里想的是“我自己能不能做到亚洲蹲”之类的。武巧巧点了点头,“你知道亚洲蹲不是要蹲下去后,后脚跟都要着地吗?我昨晚上试过了,我根本做不到!”她这语气完全不像做不到的,更像是完成了历史上的一大壮举。 “所以呢?”方律依旧眨巴眼睛,估计脑海里想的是“那陈笛做的了亚洲蹲么?” “所以说我是欧洲人呀!我有欧洲血统你知道嘛!”武巧巧刚摆好高贵典雅 分卷阅读2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的模样,扭头就瞪了我一眼,“墨哥你笑什么!” 看来我刚才那一声“噗哧”笑没忍住。 “没什么,刚刚竟然睡着做了梦,被那个梦笑醒了。”那个梦就是当初欧洲管家来接你回国的梦。我乐呵呵地坐直身子,叹了口气。 “墨哥,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很不高兴。”我能感觉到武巧巧关切的眼神,可我又想继续趴到桌子上了。 “没什么。起床气。” “都快上午十点了你还起床气呢?难不成又是你大姨夫来了?” 我又趴在桌子上了,闷在手臂里没吭声。 直到教室里开始叫嚷着收作业之前,一切都还看似正常的。我趴在桌上听到边上别人隐约讨论着收作业,猛一抬头,刚好看到我们班学习委员把手伸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神态让我特别想当众毁了他的趾高气昂。可惜没等我说完,他就已经开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始碎碎念了。 “喂喂喂!说你呢杨一墨。你知不知道整个班都只差了你没交作业了。你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就差你一个了知不知道,你赶紧交作业听到没有……” 我“嘭”地捶了一下桌面,接着故意将“我知道了,我都肠胃炎你吵吵什么”说得足够响,足够沉。我把背包里昨晚就放在书本前的作业纸猛地抽出来,砸到了他手中那打作业纸上。 很显然,捶桌子那一下已经把整个教室的注意力都成功吸引了过来,从而确保我那句故意压低却不小声的话都能被听到。而最后一砸,算是收尾。 剩下的,只需要离开教室上个洗手间,回来只用顶张没表情的脸,我这个“情绪狂暴的受害者”身份就彻底坐实了。当然这也得感谢我们班学习委员几年来用心给自己堆砌的坏名声:孤傲,说话句句是刀子,处处不得人心。而班里大家都看在他临时顶上了没人愿意当的学习委员职位,干得也算尽职尽责的份上,也都对他还算尊重。 其实每个班级,每个学院受欢迎、不受欢迎的人并不难分别。留心那些很多人在现场围观的争吵,或者只是道听途说的口角。当两人发生口角时,谁那一边的人越多,就能说明要么那人特别受欢迎,要么对立面的那人特别不受欢迎。那个时候对错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受欢迎的那人,绝对不会轻易站在错误的区域跟对方撕破脸。而不受欢迎的人,自身遭受的偏见就足够让他(她)被动划进“被讨伐”区域。 哪怕已经是成年人的我们,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果不其然,我从洗手间回来,周围的同学开始询问我怎么回事,舒塔客安抚一般地摸了摸我的背,坐在我右前方的许留音从自己手机里抬头,扭头问了我怎么回事,我如同刚刚得了感冒一般虚弱地抬了抬嘴角,说完了我眼中的来龙去脉。当然我发怒的原因是因为我“今天早上起来就肚子不舒服”。而我还留在桌上基本没动的豆浆,和没吃完的早餐碰巧成了最佳的佐证,不过自然,那只是因为我胃口小,并非真的得了肠胃炎。武巧巧也来坐回来,帮我语言讨伐了一下陈城成(学习委员)。 在那个时候,从早上开始的无名怒火已经消了一部分,我打算开始认真听课了。我又振作起来,看着右边一边刷手机,一边慢慢嚼着粽子的武巧巧,心底涌起一股暗流,闻起来刺鼻酸臭,搅得我难受不堪。我就这么盯着她,一句话就这么完整精确地在我大脑屏幕上组织完成。 “你不是刚吃了那么多早餐吗,怎么还吃啊?”我的直觉还是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武巧巧害羞地笑了笑,缩了缩头,“不知道,感觉今天特别容易饿。” 我没吭声,默默喝了一大口凉水,缓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明明是这两周的事,可到了接近深夜的现在,我却都记不清了。 那天中午的时候,陈勾去找自己舍友吃饭聚会去了,于是武巧巧拉着我在第一餐厅吃午饭。明明爆发之前的那些细节都记不清楚,可我却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坐在接近大厅中央的偏右方,从卖饭菜的窗口往门口数第四张桌子。周围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而我们那张四人桌的右边也坐着两个人。当时她看了我一眼,不是平时你开个玩笑,她佯装生气的看一眼,也不是快要生气了所以制止我的瞪眼。我记得很清晰,就跟一帧帧高清画面一样。她嘴角已经绷得紧紧的,双眼藏在眼镜后面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我。我能看到她瞳仁和眼白完整的分界线,就好像靠近观察普通雕塑时,那双失去情感的眼睛腾地放大,占据了你整个视野。 那是一个陌生人看着另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她当时直接把筷子甩到了餐盘里,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端着盘子起身走人了。这期间,我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她完成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我说的话。 “巧巧你怎么吃这么多啊……” “你早上吃了那么多,中午还吃,你不怕胖吗?……” “你看你现在都已经这么胖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分卷阅读2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王表爬梯子上床的“吱呀吱呀”声特别让人心烦,尤其是有几天中午,他穿着几天没洗的袜子躺在床上,我的头里他脚还有我一个身子的距离,那股好比刚刚在垃圾场里搅拌了一天的味道还是毫无阻拦地飘到了我鼻子四周。 王表上床睡觉后,宿舍里因为没有了他那亮如白昼的灯光而暗了许多,只剩下史永和宇文洛对着各自发着蓝荧光的电脑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顺手抓住被子一边半掩住了鼻子。 “王表?”我喊了一声。“王表?”他还是没回应。我抓住两张床之间的栏杆,大力摇了起来。“王表,你洗脚了没有?” 王表“嗯?”了一声躺着抬起了头,试图透过黑暗看到我的表情,当然我希望他能看到我满脸怒气,“嗯。”王表又躺了下去。我对着他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看来下次有空得在他所有袜子上滴一些洗洁精。洗衣液就算了,我还得用,滴他那儿太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可能会遇到不太适合自己的舍友。 但千万不要学杨一墨这样玩阴招噢~ 有话一定要好好谈,谈不拢的话,打一架就ok了(读者:???) 第16章 失眠症(三) 时间线:如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武巧巧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或许说冷战更合适。从那天中午开始,她依旧接我的电话,和我见面,上课也坐我的旁边。但很多细节不再一样。她下课后从不再找我搭话,上课偷偷聊天都是扭头跟她右边的方律说,在路上碰到我也只是轻轻一笑一点头,就这么擦身而过了。 她在把我慢慢排出她的生活圈子。 而这是我最不能忍受,也是最害怕的事情。 大学三年至今,我只建立起了与两三个人的友谊(说“只成功建立起”也许更恰当,首先我向来多疑,加之我自己对朋友的定义都不确定),如今就剩下武巧巧和张美美。而和张美美熟悉也是通过武巧巧这个桥梁。如今我还在桥上,桥就快要塌毁。我不想就这么坠进桥下的湍急流水里溺死。我最害怕被孤立,以及那导致的孤独。 我试过道歉,很多次。当然我道歉的时候磨磨唧唧的,每次武巧巧也都说“哎?我没有生气啊。我怎么会生气呢?”,可我知道她根本没有接受我的道歉。毕竟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女生说“没生气”,那绝对是“生气了”,女生说“我怎么会生气”,那就意味着“你特么惹我生气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估计只能留给时间了。毕竟我踩了女生通有的雷区,而当初我虽说是开玩笑,但不受控制的心理也就是冲着她的底线去的。这让我想起我从小到大,我总有种奇特能力,总能第一个惹身边最好脾气的人发火,而且还是脚踩底线,充满恶意地用鞋底划来划去。高中,惹怒最好脾气的一个舍友,气得他直接拿拳头砸凹了一个柜子。初中,惹怒最好脾气的一个同学,气得他直接在自习教室里抄椅子到处砸。小学…… 可对于她不接受我的道歉,我的心里就是有股无名怒火,那股刺激酸臭的暗流好几次在我回想此事时挤满了我整个大脑,心脏,甚至是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每次说错话做错事就只知道立马道歉,心里强迫着对方接受,还想要对方装作没事。伤口又不是在你身上,你怎么能要求别人也和你一样粉饰太平。” 肖文颜坐在我对面,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用吸管喝了一大口抹茶,低头搅了搅饮品上面的碎可可和奶油。“抹茶这么好喝吗?”我看着她满足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一脸满足。“还行,反正我最近喜欢喝的就是这个。”肖文颜笑嘻嘻地看着我,“况且要你请客那可真是千年等一回,这不管请啥都好喝啊。” “你们下午没课么?”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五十分了。 “无所谓,”肖文颜耸了耸肩,“反正那些课都不点名。” “你们人文学院要不要这么轻松。” “那你们呢?你那个学院不是接近天天满课吗?都大三了还忙得跟狗似的。”肖文颜嘟哝着,看那样子并不是在说着我,而是说着另一个人。她摆弄着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腕。我低头捡起了刚刚掉下的纸团,然后慢慢抬起身。 我眼神示意了她刚放在桌上的手上那手链,“你家顾之国送你的?” “对呀,不是大二的时候就送了吗?你怎么问这个。你都知道的呀。”肖文颜依旧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喝了口抹茶。 “是吗?”我迷糊地睁大了眼睛,单纯的神色很明显地写在脸上。看到她左手习惯性地抚上右手手臂,同时侧头看着窗外,我心里便有了答案。她每次被说中心事或者感觉不自然时,左手就会抚上右手手臂。“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文颜。”我手握着那杯中杯青柠茶,看着里面的淡色水面一开始慌乱地晃来晃去,找到规律后,也就形成了整齐的漩涡。“每次你有秘密,我可是都知道的。” “装什么 分卷阅读3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装啊你。每次你都装什么都知道,”肖文颜面色不改地打趣,那天下午大概第十次翻开手机,然后慢慢将它倒扣在光滑的木制桌面上,旁边就是她那杯抹茶留下的一圈水渍。对于桌面整洁要求极高的她,看样子根本没有察觉。 “我没有说我什么都知道啊。”不等手里的青柠茶水面平静下来,我就猛地吸了一口,“我只想说秘密最终都会暴露出来的。” “是啊,认识这么多年,经过你手的秘密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吧。”肖文颜又看了一次手机,随即快速地盖回去,“可我都这么了解你了,你怎么还是不了解我呢。我不是个那么不能保守秘密的人。” “不是不能保守秘密,是不愿意对我保守秘密。” 听闻此话,她不再笑嘻嘻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我放下青柠茶,牙齿轻轻啃咬着圈起来的食指指节,“你是有事情瞒着我,可你不至于瞒得这么浮夸。你忍得也不容易,快把桌面擦擦吧。”我指了指她早就拿出来放在那圈水渍旁边的纸巾,她撅了撅嘴,利落地把那块地方擦了干干净净。 “你一直在聊你和武巧巧的事情,我都不好意思插嘴,只好看看你会不会过分敏感地注意到我的异常。”她不再翻看手机了。 “你真无聊。说吧,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们学院那位江雨树你认识吗?”她刻意压低声音探过身来。我四处环顾了一下,确保没有认识的人在附近。 “认识啊。怎么了?”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听到这句话,我眯起了眼睛。“她应该没有吧。”只不过两三个星期前分了个手,不过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哭哭啼啼的吧。“她怎么了么?”毕竟我之后都可以跟她疏远了。 肖文颜“啧”了一声,“嗨,我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她难道该对你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肖文颜立马摆摆手,“不是对我,而是对我家之国。”听到这昵称我很努力忍了没翻白眼。不过她也没注意接近痉挛的面部,“她真是个绿茶婊,竟然在我家之国参加的读书社团里面帮他介绍女生认识!” “真的?”我抬了抬眉毛。还真没想过江雨树是这样的人。“她应该知道顾之国已经是你男朋友了啊。” “是啊。顾之国当时也跟她说了,可她就是非要说认识一下没什么的。”肖文颜努力把自己嘴巴咧得大大的,开始模仿她认为的江雨树的神情,“她说,‘哎呀,你家肖文颜不会这么小气的啦,都是社团里的,认识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真是日了她全家了,这很大不了好么!” “小点声,小点声。”我示意她压低声音,回头看到有个长相大众的男生慢慢抬起头,然后慢慢继续埋回自己的电脑前。“她这个人原来是这样的。真没想到。反正她都分手了,估计也不想让别的情侣好过吧。” 肖文颜噎了一下。“你说什么?她分手了?卧槽他妈的,这曾经不是喜欢秀恩爱都秀到上天了吗!果然秀恩爱死的快!” 我瞥了眼她手腕上刚刚娇羞地介绍的手链,耳旁又响起那句黏黏的“我家之国”,只好默默告诉自己所有单身狗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两个怎么分手的?”肖文颜显然被点燃了,她的全身都是熊熊烈火。 我笑了笑,慢慢地告诉了她前因后果全过程。不过我没提那晚江雨树和沈桦一起下地铁的事情,只说和一位其他学院的高个男神。 我这消息可以说来的很是时候,那天下午和肖文颜分开时,她的情绪显然没有刚才怒斥时那么暴躁了。我一直看到她沿着校道的边缘上慢悠悠地走到小吃店买吃的犒劳自己。没走几步我就意识到这个故事依然半遮着原先的面目。其实我知道江雨树是对顾之国有好感的。早在大一的时候我就碰巧看到,走在校园小道上的江雨树试图拉着旁边的顾之国说着什么。而和江雨树做好朋友期间,我们一块聊天聊到顾之国时,她隐隐的兴奋后又马上避开话题。 最主要的是,前几天有次肖文颜在教室门口找顾之国,我出门时路过空着的江雨树的座位,看到她被遮住的半张草稿纸上,肖文颜的名字被划了好几个叉。 既然江雨树有可能对顾之国有意思,那为何又推给别的她认识的女生(显然那个女生和她认识)呢? 还有,肖文颜为什么要骗我她的手链是之前的那个?我刚才故意掉下纸团,低头去捡。赶在她把手放在桌上前靠近看了个仔细。没有褪色,明显是新的。我又清楚地记得早在她和顾之国在大二的时候在一起时(那时肖文颜要求我,千万别告诉顾之国我认识她,原因是她还没确定能和顾之国交往多久,结果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顾之国那个手链就已经戴在肖文颜手上,那上面还有顾之国自己串上去的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丑不拉几的黑棕色珠子。而肖文颜现在手上带的手链并没有。 是不是我想多了?我向来总是会想太多,以为我的生活圈里到处充满秘密,所有的线索都被碾细了揉碎了撒在每一天的各个角落。我只要找到它们,就能 分卷阅读3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拼出一个让我叹而观止、倍感刺激的全新世界,它就好像阳光底下的阴影,和我眼中以为的现实相互纠缠存在。 可小时候肖文颜和路昊都说我这得的就是被害妄想症。我跟他们说我只是讨厌平庸。不过我争辩多了,却又觉得不是我认为的这样。那些只是借口,我应该就是喜欢惹是生非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永远,永远,不要说任何人胖,不论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 这样直接因为外表评价别人之后还将那些话说出来,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会决裂的。 别看对方会笑嘻嘻一笔带过,要是遇到记仇的(比如杨一墨)(杨一墨:???),那你可就要准备好陷入五人谋杀迷局的准备了(并不) 不过讲真,多找对方的优点,多夸别人,世界会变得多美好~! 第17章 失眠症(四) 时间线:如今。 王表那边听起来已经睡着了,史永也哼哧哼哧地爬上了梯子,上了对面的床铺,放下了那层黑帘子。宇文洛还对着散着蓝色荧光的电脑一动不动。我努力在床上挪出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考虑着现在估计已经快凌晨一两点了。这失眠失得已经快家常便饭了。就像我得了失眠症一样。我真该考虑要不要数羊还是数星星来—— 路昊。 等等,我刚刚提到了谁吗? 路昊? 我尽力把脑子放空,想办法把这留在一片亮白背景中的两个黑色大字也放走,或者扣掉。要不要用小铲子搓掉?也许指甲直接扣会更方便,就像对付小广告牛皮藓那样,或者是家里门上摘去对联后留下的双面胶印记—— 路昊。 “够了!”我闭着眼睛,全身颤抖愤怒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我觉得我今晚恐怕得在床上躺倒天明了。我又一次没能完成自己安排给自己的任务。那股带着刺激恶臭的邪火又一次烧红了我的双眼,我的肺,还有我的双手。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拳头已经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一下。 又一下。 愧疚,自责,厌弃,反感,痛恨,嘲笑。 手背关节处的痛楚如同被烧着火的蚂蚁啃咬,快速地爬过后,我又一次砸到墙上,这次则像是一根根铁针,迅速地扎进手背的最深处后突然消失,只留下反射性的颤抖。 这种痛苦让我上瘾。心里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肖文颜在这事上又骗了我。 路昊也在这所大学里读书。他回来了。他已经回到了我们两人身边。那朵塑料花就是证明。那是我小时候和路昊之间确定的暗号。我们三个人之间彼此都有不同的暗号。它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让我们长大后还有那时的记忆。 我慢慢起身掀起褥子,拿出压着的还没关机的手机,翻出了一条短信。 发送人那栏显示的是“未知号码”。发送的时间就是三天前的下午,那时我刚跟肖文颜分开,我从校园咖啡馆出来,还没走到四步之远的小花园旁边,手机就在口袋震了一下。 那时周围的人很少,大多都在上课吧。我此时面对的那个十字路口右边通往前面有湖的图书馆,左边则是第一餐厅和通往东区教室的校道。前方是一条夹在宿舍区与教学楼之间,两旁树木高耸的沥青路。 我就站在第一餐厅旁的校道对面,小花园的旁边,面朝两旁树木高耸的沥青路方向,解开了屏幕保护,看完小对话框里的短短两行信息提示。 那种感觉依旧记忆犹新,仿佛我刚刚喝了一小口从来不喝的红酒,本以为很酸,可却意外地醇厚,可很快我就得知那红酒里掺了毒,胃里明明还没有火烧火燎,可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你什么都不知道。肖文颜可是亲手将那勾搭她男朋友的女孩推下了桦枫湖。 ——:)” 落款是一个标点符号组成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 应该说是个已经出现的人物戴上了新的身份。 这个笑面人到底掌握多少人的秘密,它与一个多月后的杨一墨坠湖事件又有什么关联? 故事越来越扑朔迷离,然而我的粉红泡泡还在赶来的路上…… =。= 本章的时间线正在不断靠近未来杨一墨坠湖当晚的时间线。 下一章将跳到未来时间线,看看五个人在酒吧制造不在场证明后,他们之间的猜疑与争斗,会揭露什么真相。 第18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一) 时间线:一个月又一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的第二天凌晨。 小的时候沈桦参加过很多次饭局,大多都是因为他父亲的身份,他和他母亲作为家属也在被邀请的行列里。那么多次饭局的经验让他明白作为一个部队里有较高官衔的军官的儿子,何时应该接过话头,何时应该摆出自己那副天真傻萌的表情(不要问他如何做到的,他就是知道 分卷阅读3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自己的表情能够起到那种效果)。可也许他还没有修炼到最高等级的地步,那种接近人精的小孩还不是他那时的模样,那次的饭局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到来了。 他记得很清楚,吃饭的地点是在一处接近郊区,但装修豪华的饭店,当时他们一家已经来晚了,他父亲正在饭店一楼的招待小姐那儿询问“碧海云天”在哪儿。他知道这是那间包间的名称,可他看着父亲和招待小姐站在一块的画面,还有那军人特有的粗犷声线说出“碧海云天”,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当时站在他旁边的母亲的手掌。那时他才四岁,他也无法解释那动作是出于对母亲的依赖,还是对频繁参加饭局的疲惫,又或者是对未知地点的恐惧。 不过直到现在,沈桦可能也无法解释当时那个小小的举动。 准备进入包厢的时候母亲本想让他去推门,他又一个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后缩,这完全不是他以往“大方,懂事,有礼貌”的表现。他父亲当时没说话,直接大步上前缓缓推开了门,亲和又爽朗的笑声如同闹钟定点一样如约而至。他听到父亲的笑声后松了口气,站在父母的身后假装自己不被任何人注意,未曾想,父亲扭头一把拉过他,让他站在了众人带有热度的目光下。 那一刻,他感觉到,一切可能的情绪如同燃烧的蚂蚁,在自己的脸部开始灼烧。很快他辨别出了愤怒,愤怒父母为什么老是喜欢在饭局前准备这么久,害得他们都迟到了。饭局迟到的人要么是组织饭局的人,要么就是临时被邀请,并非受欢迎的人。接着他感受到憎恨,为什么这些不认识的陌生人都笑着看着自己,他又不是被付钱来逗乐别人的滑稽小丑,身上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好看的。顶多自己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后他刨除这两种情绪,发现剩下还有一大团灰色浓雾在翻腾,自己无法给它们一一划清界限。 终于,他意识到在他呆站着的期间,父亲的声音一直在自己头顶上嗡嗡作响,貌似在说着问候语,他刚好在父亲结束的前一秒回过神来,用自己那天真蠢萌的表情配上面对老师的怒火时的声音说到,“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好。” 这过程从进门到落座无非二十几秒,可在沈桦的记忆中,那一片抬着齐齐看向他的人脸让他觉得被注视了一个世纪。 现在,十多年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份好久没有过的,让他不适的注视。那次不是被仰视的期盼,这次也不尽相同。 “你们把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沈桦关上KTV才有的那种隔音门,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 “做好了。”张美美急切地说,同时还捅了捅坐在她旁边低头发呆的武巧巧。武巧巧“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我你还不了解吗?”肖文颜回应沈桦疑问的目光,仿佛松了口气般靠在舒服的皮制沙发上,“我最擅长的就是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所以你准备把我们都出卖了吗?”雷诺挑起了一边眉毛。张美美闻言也不自觉朝她那方向探过身去。 肖文颜没吭声,双手缩进上衣外套口袋,好像试图把自己全都缩进她的褐色上衣里。那一瞬,沈桦确信在她脸上看到了恐惧。“这有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杨一墨死了,可问题是这全都是那女生一面之词啊,”她指了指张美美,后者颤抖了一下,似乎不愿想起谁谁谁死了这消息,“再说了,就算真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围观者……” “你这是见死不救,纵容……”雷诺顿了一下,换了种说法,“也算从犯。” “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说教的。”肖文颜别过头去。 沈桦叹了口气,“肖文颜?” “是,我……都做好了。”肖文颜嘟哝着,眼神哀怨地剐了眼沈桦。 “好。” 沈桦还没说完,雷诺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话茬,“我都做好了。”沈桦看着他,觉得雷诺这神情看起来像极了小时候小学里的那个大块头,那小孩平时调皮的不行,面对美女老师时却异常积极和认真。 “现在我们该干什么?”雷诺和张美美异口同声地问到。 “我们等一会吧。至少等我们大家心绪都平静下来之后再离开。前门后门都可以,毕竟我们从昨晚十二点开始就待在这里了。”沈桦坐在了沙发靠门的位置,双手端正地放在自己膝盖上。 “监控录像。”一直沉默的武巧巧突然说到。 “什么?”张美美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今晚突然变了性子,有些担忧,“巧巧你没事吧?” 武巧巧对张美美安慰性地笑了笑,“我们从湖边来到这一路真的没有监控录像吗?要知道这一路我们都是听信你的话,跟着你过来的。”武巧巧突然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沈桦,“再说了,你是认识这里的老板还是怎么的?这里也有监控录像啊。你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提呢?解释给我们听听。” “我是你们中的一位。”沈桦的脸阴沉了下来,“难道我自己想被抓吗?这里的监控录像我当然处理好了,你们不用管怎么做到的,反正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不再回应她质 分卷阅读3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疑的目光。 “我要去下洗手间。”武巧巧“腾”地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瞪了眼沈桦。张美美仰头看着好朋友高昂的下巴,不自觉拉了拉她的衣角,“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武巧巧扔下这两字,就径直出了门。 门还没晃荡回门框,肖文颜打破了沉默,“我出去透透风,”看到沈桦威胁的眼神,她只好补上一句,“不会出这里,也不会走远。” 走廊尽头,武巧巧刚好拐过一个拐角。肖文颜轻手轻脚地快步跟了上去。 她走进的时候,刚好看到武巧巧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抬起了头。 “嗨。”显然,武巧巧并不对访客感到惊讶。 “嗨。”肖文颜慢慢走到她身旁,拧开水龙头,象征性地把手指在水柱下过了一遍,就拿开了,盯着水流慢慢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肖文颜问到。 武巧巧也把自己面前的水龙头打开,调至最大档,“我之前一直没有回过神来。现在我才发觉这就是一个圈套。沈桦似乎要毁了我们四个人。”其实更可能是毁了我们两个。他们意识到我们做了什么了。可这些武巧巧没说,只是把它们加粗挂在了自己脑海里的“今夜事件”墙上。 “你说什么?”肖文颜声音发抖地问,她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我说,沈桦是要设局将我们毁掉。我们的前程,或者人生,用哪个词都一样。反正牵扯到一条人命,这都没有什么区别。”武巧巧看着肖文颜瞪大的双眼,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好像那是摆在她面前的剧本上的一句台词,她必须念得字正腔圆,情感充沛,不然演对手戏的人无法感受到应有的氛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肖文颜又把手放到水柱下面,不过这次没有移开,“我们就真的完了。” “这是真的,”你个蠢货怎么就不会相信我,武巧巧心里腹诽,“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核心自然是杨一墨,而仔细想想,我们这五人中,”洗手间的灯光让武巧巧眼里的肖文颜愈发不真切,一股陌生感让她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重新措辞,“除了雷诺是半路杀出来的,沈桦在杨一墨坠湖之前是根本不在现场的。你记得吗?”武巧巧小心地看着肖文颜,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我记得。”肖文颜的脸仿佛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透明冰块,每一处都散发着寒意,“当时那椅子下面一团黑,估计是杨一墨,旁边那唯一的身影不应该是沈桦。”她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那身高是有点点……” “对!沈桦和张美美明显差别很大!而且你说就一个人,那肯定就是张美美了。”武巧巧捏紧了水池边缘,“所以全程沈桦就像是躲在幕后的操盘手,他根本没有真正亲自动手,杨一墨的死跟他也就没有直接关系,如果事情暴露他大有可能直接撇清一切关系!” “不是如果。” 这回轮到武巧巧愣住了,“你说什么?” “不是如果事情暴露,而是事情肯定会暴露。”肖文颜垂下眼帘,她可以感觉到全身都一下子脱力了,今晚走了实在太远的路,她现在只想躺下,可是地上到处是水渍,她看着一滩滩反光的小圆圈,觉得心烦意乱,“沈桦从小跟杨一墨的关系就好到不行。现在重新在一块读书生活,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让他们彻底决裂到谋杀对方的地步。”她抬头看进了武巧巧的眼睛里,那儿明明应该看到恐惧,却只有茫然,“这是沈桦要替杨一墨报仇。他要让所有憎恨和企图陷害杨一墨的人都下地狱。” “哈?”武巧巧这一声出来,让肖文颜心里的烦躁感更加明显,“你说什么?我没听懂啊。” “你没必要听懂。”肖文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关掉了自己面前的水龙头,径直往女洗手间门外走去。武巧巧连忙拉住了她,力气过大让她差点滑倒。“你现在要……去干什么?”武巧巧面色担忧地看着肖文颜,问到。 “问问自认为是黄雀的螳螂,它到底还想怎么做。” “啊?”武巧巧更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什么螳螂?” 肖文颜甩开刚刚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包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信谁。 这种压抑的气氛下,肯定会有第一个爆发的。 谁会最先爆发呢? 第19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二) 时间线:一个月又一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的第二天凌晨。 在包厢里,肖文颜和武巧巧刚刚出去后,门毫无声音地关上,密闭的环境里三人之间气氛更加凝固。雷诺看了眼一会儿低头摆弄手机,一会儿焦躁不安地拨弄衣角的张美美,随即看向沈桦,似乎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可沈桦一直没有看向他的那个方向,只是盯着他对面包厢瓷砖墙上挂着的一个流动广告窗,没几秒,那上面原先的啤酒广告就已经被慢慢拉上去,换成了麦当劳的新品早餐广告。雷诺等着,等到那广告从麦当劳的早餐广告 分卷阅读3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又换回啤酒广告,可沈桦还是那么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让雷诺感觉到,本来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现在疼得更是厉害,一波接一波,下一次就要真的勒住自己的呼吸了。 “沈桦……”他还是开口了。可沈桦立马抬起一只手,示意他闭嘴,目光依旧没移开那个广告窗口。呼吸,呼吸,雷诺按了按太阳穴,“沈……” “沈桦你到底现在要我们怎么样?!”面对自己面前阻止说话的手掌,雷诺的怒火喷涌而出,太阳穴旁的血管跳动得剧烈,一下,又一下。 张美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雷诺,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是说要我们等吗?难道还要做别的什么……?” 雷诺没看向张美美,他双手握拳,撑着自己颤抖的脑袋,“我真的很害怕!好吗?你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沈桦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我,”雷诺憋住了后半句,“等?”他不敢置信这样的回答,“就这样干等吗?”他猛地离开座位向前一步,面目狰狞地靠近放松坐着的沈桦,压低声音以至于张美美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真的一跟他们一样等吗?” “你们在说什么?”张美美微微站了起来,满腹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她是不知道的。秘密。这词让她思维趔趄了一下,差点掉进好不容易刚刚爬出来的名叫“杨一墨的秘密”的洞穴。每个人都有秘密,好的和坏的。我也有秘密啊。当然那是在被杨一墨这个贱人挖掘出来以前的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秘密了。 他们两个之间也是这样吗?张美美怀疑地看着快要揍人的雷诺和依旧面色平静的沈桦,心里猜想到。也许沈桦就是另一个杨一墨,他手里也握着周围人的所有秘密。秘密。秘密。张美美心里重复默念着这个词,胃里一阵反胃,她都可以尝到淡淡的苦酸味。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攥得紧紧的,要向仇恨的人挥过去。 “不要……”张美美刚刚想如同所有暂停争吵的人一样,充满愤怒地咆哮一声,让两人都因为惊吓而停住,可前两字的声音没曾想发出来是这么沙哑弱小,后两字还没窜出喉咙,包厢里就响起了手机铃声。 确切的说,是三种陆续响起的不同的手机铃声。 很显然,手机铃声抢了原本属于张美美咆哮的风头。三个人都同时停了下来,低头找到自己的手机,但并不急切地去查看消息。他们彼此互相试探地看着,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会不会是……?”雷诺坐在沈桦旁边,向沈桦问到。 “笑面人?”张美美惊恐地接上这三个字,她的目光在雷诺和沈桦脸上来回扫动,希望能寻求到某种安全感,可惜他们两人也同样疑惑万分,“杨一墨不是已经……”她顿了一下,深吸口气,“死了吗?” 雷诺的眉头拧了一下,他没吭声,只是双眼奇怪地看着沈桦。而沈桦之前脸上的疑惑已经退去,他低头率先点开了自己的手机。 “写的什么?”雷诺凑过去看,发件人是“未知号码”,对话里只有一条刚刚发来的短信,是张图片。上面隐约能看到一辆闪着红灯的车停在一处路边。背景虽然模糊昏暗,但雷诺总觉得那是在图书馆门前拍的,而且构图特别明了,仿佛那人站在这里,手里的手机或者相机正对着近处的湖边,拍下了那辆车,车旁边拥挤的人,和车旁边拉着的一条细带子…… 那是辆救护车。车旁边那细带子恐怕是一条封锁带。车后面那一张桌子似的黑影,恐怕是一张担架,上面躺着的,应该就是杨一墨。 而照片下面明白清楚地摆着一句话,“欺骗我、伤害我的人,我都会找你们讨回来的。” 句子后面接着的就是标点符号组成的笑脸。 雷诺一下子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一次次的心跳,并且感到自己太阳穴旁的血管又开始跳动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震惊,好像自己不过只是个旁观者,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这种犯罪现场。可水面的泡沫被水浪推散后,深不可测的恐惧就如黑夜一般一瞬间吞没了自己的视线,他失去了视觉,听觉,最后是感觉。 看到旁边雷诺愣住瘫坐在一旁,沈桦看向张美美,注意到她还没有打开自己的手机,他示意她把手机拿过来解锁看看。果不其然,是同样一条。旁边张美美察觉到短信内容的意思后,声音颤抖地问到,“这杨一墨到底死没死啊?他是不是……借尸还魂了?” 沈桦摇了摇头,“你看到那车后面要被抬进去的人么?今晚难道湖边还有别人要跳湖吗?那抬着的显然就是杨一墨。”他说。 “这也就是说,杨一墨根本不是笑面人?”张美美音调越升越高,呼吸越来愈急促,“我们一直错怪他了?” “不一定。”沈桦抬起头,张美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那个流动广告窗口。估计他又在放空吧。“也许是有人接手了他的游戏,继续玩了下去。”他思索了一会说道。 “什么变态会这么做……”张美美喃喃地坐下,不再吭声。 “是啊 分卷阅读3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谁会这么做呢。”沈桦低声说道,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武巧巧她们……”张美美看到沈桦突然站起来,自己慌了手脚,“她们还没有回来啊。” “没事,你去女洗手间找她们,我和雷诺就在后门等你们。” “可……不是说现在从后门走会显得鬼鬼祟祟的吗?怎么现在又……”张美美更加局促不安了,好像担当责任的顶梁柱突然出现裂纹,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被腐蚀一空,就快坍塌了。 沈桦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张美美无法忽视那眼神里的空洞和疲惫,都快要将沈桦的整个面孔给蒙上一层密封的蜡油。她甚至觉得,此刻看着她的不是从前那个镇定、细心、幽默的沈桦,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蜡像,没有情感,但却被赋予了违背自然的生命。 “都结束了,张美美。”沈桦似乎猜到张美美的心思,抬了抬一侧嘴角想做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不过很快又放弃了,他知道此时不管怎么做,她都会往更坏的方向靠拢。“这一切都结束了。” “这不……”张美美噎住了,“这不可能!不过就是又有一个新的笑面人要为杨一墨复仇吗!这有什么呢!它不过是拍了些照片而已,能证明什么呢?只要你说的关于监控录像都是对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被怀疑上呢?”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补上了一句,“它根本就没有证据。” 沈桦没有反应,只是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张美美紧随其后。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刚好走到门旁边的武巧巧和肖文颜。她刚想过去拉住武巧巧的胳膊,要她跟自己一块去劝说沈桦,谁知—— “啪!” 这一巴掌声特别响亮,整个走廊都还隐隐有回音,不过很快就被楼下音乐闷闷的鼓点盖住了。 沈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状似随意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肖文颜。这一阵对峙,让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文颜,这些年你的脾气越来越长了啊。”他又揉了揉被扇得泛红的脸,“下手倒还是跟高中一样,快准狠。” “玩我们玩得很开心吗,沈桦?”肖文颜嗓音如同即将捕食的野兽,张美美都可以听出来她喉咙深处潜伏的咆哮,“我问你啊,是不是很开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桦低头俯视着肖文颜,语气像是充满了好奇,可脸色却只有冷漠,“你能解释清楚一点吗?” “今天晚上这一整个事件都是你为了给杨一墨报仇设的局,你等会是不是就要去警察局报案,把我们几个人都抖出来?!你从来都是他那一边的!一直都是!我特么脑子坏了才会相信你会恨他!!”肖文颜声音尖细地喊着喊着,突然就这么哽咽着哭了出来,之前发出的尖细刺耳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了抓痕般的印记。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沉默了。而张美美也跟着肖文颜和武巧巧一样,盯着沈桦那张深邃、棱角分明的面容,试图从他可能的一点点变化中解读出答案。 他们之前包厢的门,就是在这时悄无声息地打开的。 雷诺从里面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抢过张美美手上的手机,就开始飞快地往楼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近乎癫狂地大笑着。在他还有一两层台阶就跑到一楼时,沈桦比张美美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张美美也随后尖叫着跟了下去,肖文颜的怒火就这么被忽然打断,心里的烦躁感快要挠破胸口,她一跺脚也跑下楼去。武巧巧紧随其后。 当武巧巧跟着前面肖文颜停下来后,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酒吧的后门门口,门旁边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道,巷道左边是一堵墙,右边走不到十米,有一盏路灯,估计就是大马路了。此时夜正是依旧正浓,周围的街道基本空无一人,除了身后后门里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此时沈桦已经抓住了雷诺的一只手,随即动作娴熟地把他两只手反剪扣在背后,将他手里死攥着的手机拿了出来,不顾雷诺一直喊叫着“我找到真凶了,我找到真凶了。”除了雷诺,其余四人都对这情况感到疑惑,张美美想接过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沈桦根本没有给自己的意思。她只好悻悻地站在一旁,估计想等雷诺冷静下来。 “雷诺,你怎么了?”肖文颜走上前,声音柔和地询问雷诺。张美美听到这语气,仿佛闻到臭气一般厌恶地皱起了眉头。雷诺看到有人询问并表示关心,越发激动起来,反剪在背后的手也挣扎得更加厉害。 “我知道笑面人是谁了!现在新的笑面人是谁!我知道!”雷诺神色疯狂地朝张美美那儿努了努嘴,“是她!张美美就是那个新的笑面人!我刚刚看到她一直在玩手机来着,她就是在写那些短信!” 武巧巧思索着睁大了眼睛,“笑面人不是杨一墨吗?怎么会是……” “你在瞎说什么!”张美美盯着雷诺怒斥到,她连忙转向武巧巧,“你是不是没有看手机?笑面人,可能是真正的笑面人,也可能是新的笑面人,刚刚给我们发了新的短信!你看看你的手机!” 听闻此言,武巧巧和肖文颜同时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武巧巧掏出手机看到 分卷阅读3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短信,说道,“我今晚手机一直静音所以没察……”她显然看到了短信里那句话,“这是怎么回事?!” 可沈桦却打断了武巧巧的问题,“文颜,你是摸到了什么,为什么你手一直那样僵着,不拿手机出来看?”这问题如同扇了她一巴掌,声音吸引得其余四人都疑惑得盯着她看。肖文颜才意识到,现在大家已经处于互相猜疑的阶段了,每个人都坚信这五人之中,有一人就是笑面人,那个心理阴暗的扭曲角色,四处挖掘朋友秘密,掌控了秘密后,便用最丑恶的方式将秘密血淋淋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嘲笑他们,甚至威胁他们做任何事情。之前一直都是杨一墨,现在,轮到她成为那个被绑在木堆的十字架上用火烧死的恶人了。 她的手伸在口袋里,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机,和笑面人的那个手机,一个个看着那四个人或疑惑,或仇恨,或厌弃,或震惊的面孔。她都可以闻到火烧的那股呛鼻的恶臭,不是说烧烤应该是香的吗,为什么烧自己的肉却会这么难闻。她甚至反胃到想吐。 也许那是因为烧烤,烤的不是自己。弱肉强食,总是这么幽默又讽刺。可我一直是强者啊,肖文颜在武巧巧一大步上前猛地拉出她的手和手上紧握的手机时想到,我就应该一直是强者啊! 看到肖文颜手上的两个手机,大家脸上都纷纷变了神色。等到那个属于笑面人的手机一滑开,刚刚发出的那条短信赫然在目时,他们都带上了愤怒的天使翅膀,手里握着刺杀恶魔的尖锐权杖。肖文颜已经听不到他们讲出的话语了。她直视着这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愤怒,一种滑稽感觉油然而生。 你们又都是正人君子了吗?现在凭着愤怒假借正义的名义,那对天使翅膀底下无非还是恶魔的羽翼吧。再瞧瞧他们头上,那劣质的光环下不正是两个小小的恶魔犄角吗?有意思。真有意思。 肖文颜正想哈哈大笑出声时,她突然看到了沈桦。他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恨。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嘲笑别人的嘴角,好像这样他就能看清她层层伪装下的瘦小发皱的软弱真实,这样他就能跳出这场混乱游戏,站在场边故作洞察姿态。 她猛地从武巧巧手中抢过笑面人的手机朝沈桦脸上一砸,却被他早有防范地接住。这一突然动作让武巧巧和张美美都惊得倒吸一口气。肖文颜看住空档,飞快地往大马路上跑去,雷诺追出去没多久,就回来汇报说,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现在怎么办?”雷诺的理智似乎在抓住真凶后回笼,他向沈桦寻求意见,“她有没有可能把我们都去警察局抖出来?” “不会的。”沈桦摇了摇头。雷诺问到,“你怎么确定她不会?” “因为之前不是说过她袖手旁观看杨一墨死吗?她跟这脱不了干系的。除非她想与我们同归于尽,不然她不至于这么做。”张美美扶了扶眼镜,刚刚她被肖文颜吓得后退时差点滑了一跤,这小巷道里真是脏,到处都是积水。 “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下去吗?”武巧巧不知何时靠在张美美肩头,挽住了她的手臂,“虽然真正的笑面人知道是谁了……” “不用等了。”张美美很惊讶沈桦这时竟然还能笑出来,“我们也平静不到哪儿去了,毕竟我们刚狂欢结束,时间也快到早上四点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不对,今天可是周六。之后有事情再私底下联系。今晚除了聚会,什么都没发生。”他想了想还是补了句,“之前关于监控录像的事情,我说的是真话。我之前因为丢了东西,看过学校保卫处的监视器,知道那几个不能用。” “巧巧,咱们回去吧。”武巧巧叫了声张美美的外号,满脸疲惫的叹了口气。“好,我们回去吧。”张美美对沈桦点了点头。“走吧。”沈桦拍了拍雷诺的肩膀。 看着雷诺时不时在前面不安地对沈桦问这问那,以及沈桦刚刚把张美美的手机还给她,武巧巧在一旁不停高速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没想过自己能这么流畅、完美地处理这一系列的事情。 从把笑面人的手机带在身上开始,武巧巧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最开始的想拉出来的替罪羊就是肖文颜。可惜半路杀出了雷诺,这让她根本不方便把手机偷偷放到肖文颜上衣口袋里。当然也得感谢肖文颜穿了一件有这么深口袋的上衣。 直到之前在洗手间,她就清楚肖文颜会跟过来,于是一进洗手间就把之前编辑好的短信直接发了出去,然后一直把手机藏在宽松的毛衣袖子口处,等合适的时机就放入肖文颜口袋里。其实她也不确定有没有合适的时机。说白了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可她想起之前杨一墨说的直觉,想到这些事情如果不成功之后就再难有机会,她必须今晚把手机栽赃出去,并且确保被发现。 于是感谢运气,她不知自己怎么来的勇气,在肖文颜出洗手间前猛地拉住了她,另一只手就偷偷把手机放进了肖文颜的口袋里。她之前观察了好多次,才敢确定那是肖文颜的一个习惯性放手机的口袋。当然也得多亏她凌晨早些时候在学校试图打电话给顾之国时被她发现,这更让她定下了念头。 之后的一切就都如 分卷阅读3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同小溪里的流水,细小不易察觉,却又是那么的必然,水到渠成。 她现在可以对着脑海里杨一墨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比起中指,“我可并非不过如此。”她在心里对自己肯定了一番,“还得感谢你呢,杨一墨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样子笑面人被揭晓了! ……还是仅仅被栽赃陷害的呢?又或者,两者皆有? 接下来回到第一时间线,即如今时间线,看看杨一墨和朋友们的逐渐离心时刻(奸笑) 杨一墨:刀子!我的刀子呢!快拿来! 作者:…… 第20章 坝上蚁穴(一) 时间:如今。 “你最近怎么了?感觉有什么喜事一样,瞧你乐得合不拢腿的。”我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武巧巧,好奇地问到。感谢时间流逝,很多时候我们俩之间的冷战都会在它的冲刷下被淡化。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脸卧槽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我的某个词似乎用得不太恰当,“合不拢嘴,合不拢嘴。”我急忙改口,声音略大得我又瞥了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的陈老师。没办法,我对陈老师的课向来不感冒,而且放眼四周,貌似也不止我一个人在跟别人聊天。当然还有玩手机玩iPad玩电脑的。我同情地看了眼依旧背对着我们辛劳写板书的陈老师,继续满眼期待地凝视着武巧巧。 “说嘛,到底是啥好事?” 武巧巧自认为矜持了一秒,立马破功,兴奋之情就快要从脸上炸裂出来,她也低下头悄悄跟我说到,“我哥哥就要来看我了!” “谁?”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 “算是我的堂哥吧。我跟你讲啊,他是个飞行员,长得可帅了。而且他一年到头基本没什么空余时间的,这次是在他的假期时间内,碰巧他有事来这座城市,所以他来看看我。”这个“哥控”激动得声音越来越大,我估计前排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她在讲到“可帅”的时候,前排的许留音后背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我抖了抖眉毛,“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啊,直到我上高三那年他通过了招飞行员的测试。之后就基本很少见过他了。” “那他叫啥名字啊?武……”我还在设想她堂哥的名字,可她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剥花生一般说下去,“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因为长得太美了(她激动地双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庞),总是遭人欺负。我堂哥跟我读一所小学,他每次得知我被人欺负后,就立马去找那些同学算账,可惜他算完账后回家就会被他爸妈算账,不过这一来二去的,再也没人欺负我了,他的皮也被打架磨砺得越来越厚实……” 我故意扬高了音调,“天哪,这不就是典型的妹控吗!太厉害了!”接着我立马压低声音,“所以他叫什么名字?” 武巧巧又一次装作没听到,“对啊,所以说我哥哥跟我关系可好了,你知道吗,这次……”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名字一定很有趣,因为武巧巧摆出了“老娘很忙要抄笔记”的表情,翻开了已经上了五节这门课却还空白的笔记本。“说嘛,我保证不会笑的。看我真诚的眼神。”我努力瞪大了眼睛,还眨巴了几下。 她故作认真地在本子上写了几笔(我知道那写的是日期),轻声含糊地说了几个字。 “什么?我没听清。”我是真的没听清。 “武壕壕。”她又认真把那日期描了一遍,声音大了一点点。 “啥玩意儿?狼嚎嚎?”我脸上尽是吃惊与疑惑的神色,“堂哥不是应该姓武嘛?” “武壕壕!土豪两字合起来的那个壕!” “扑哧”一声,我已经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了。“杨一墨!”武巧巧轻声在我旁边嘶吼,“说好的不许嘲笑呢?!人家好歹也是飞行员!!”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抬起头,“我没笑,只是刚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还立马咳嗽了一两下,正在放幻灯片的陈老师瞥了我一眼,又继续讲了下去,“没想到你叔叔和婶子这么前卫啊,这词不是这一两年才火起来的么?武壕壕……”我实在忍不住,又被“口水”呛得趴在了桌上。 “……” 下课铃这时候响了起来,武巧巧轻飘飘地去上洗手间了,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能看完的社交网络软件都看完了,我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条短信息。只不过不同的是,短信下面多了一条我发出去的短信。 “你是谁?” 收到短信之后我脑海里不断窜出各种问题,无法停歇地刺激我的神经,让我的失眠症愈发严重。这一条简短的短信带来了太多的未知数,就好比一场游戏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未知角色,你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它的能力是什么,甚至你都不清楚它是敌是友。而很有可能,它会彻底改变整个游戏的局面,威胁到原先游戏里面的某些人已有的地位。 思前想后,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发出了 分卷阅读3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那条询问对方身份的消息。 果然,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个号码没有回复,也没再发任何短信过来。 我握着手机环顾整个教室。这里坐的都是我们学院这一届的人,大多数人我都认识,在这大多数中,又有那么一部分人跟我有过来往交流。再将范围缩小,跟我特别熟悉,甚至认识肖文颜的人则寥寥无几。 此时坐在我前一排的莫莉正在跟她的好朋友言恋在聊天,而坐在莫莉另一边的许留音此刻刚刚进到教室,和雷诺在教师讲台旁边讨论着什么。武巧巧还没回来,方律正在低头玩游戏,陈笛的手则好像放在方律的大腿上,我翻了个白眼,发现顾之国今天又没来上课。想到这儿,我望向了江雨树的方向,她坐在教室偏左边的一排三个座位中间,面前正放着一个纯白色电脑。看了一会我才意识到那电脑是雷诺的。而此时雷诺已经不在讲台旁,许留音也已经回到了我前面的座位上。 我皱了皱眉头,只好继续低头玩手机。朋友圈刚好刷到一条新状态,是江雨树发的。内容无非是老师上课的内容多么难懂,配图里面正好是黑板上的板书,而雷诺和许留音刚好就站在照片的左边。还没来得及习惯性点赞,我就感觉到前面有人转过身来。 “一墨,你那个英语作业做了吗?”许留音轻声细语地问到。 “啊,还没呢。不是周五才交吗?我一点都还没写。”我整张脸拧巴成了一团,显然回想起这作业让我仿佛刚吞了一大杯生苦瓜汁。 “这样啊。”许留音抿了抿嘴巴笑了笑,发现我正扒拉着手机屏幕,客套地补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呢?”,她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准备好迎接我的那句“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喏,江雨树的朋友圈。她刚刚发的,还有你在里面呢。” 显然她没预料到我会把手机递过去,只好立马受宠若惊地接过去,“哎,好像就是刚才的照片。什么时候发的?”她说,一边仔细看着自己在照片里的模样。我心里思忖着女生还真都对自己上镜这事情特别上心,说,“好像发了有几分钟了。”为了继续话题,我补了一句,“不过真的,刚才那节课你听懂了吗?我是实在听不懂……” “怎么回事?她是刚刚发的吗?”许留音声音里的疑惑让我打断了拓展话题的念头。我凑过身去,“是啊,怎么了?” 许留音神色有些僵硬,“可我没有收到。”她当着我的面又刷新了一次。果然,最新的一条也只是半个小时以前某个我不认识的人转发的一条链接。我没吭声,她又不停地刷了好几次,好像她要证明到我开口相信她说的话是事实。 “这……怎么回事?”我缓缓地吐出这一句话,像是生怕吵醒了熟睡的恶兽。 “她屏蔽了我。”许留音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我有加她的微信好友,可她还是屏蔽了我。”看着许留音近乎冷酷的双眼,我才发现我并不是十分认识真正的许留音。 “她竟然屏蔽了我。”说完这话,许留音就转回身去,不再说话。 我看了眼江雨树,此时她正在和坐在她旁边的雷诺笑着说话,肯定又是雷诺讲了一个笑话,她无法理解到笑点,于是自己补了一个笑话,然后自己笑得直不起身来。当初他们两个坐在我旁边时,就一直如此。 只是,他们不是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又坐到一块儿的。 我还记得前一周的时候,江雨树的状态还特别不稳定,那时她一个人坐在我坐的这一长排最靠边的座位,上着课会突然哭出来。有时候她又会发呆好久,我想从座位上出去的时候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甚至从来不会跷课的她,会中途离开后就不再回来,或者干脆不来上课。也许这是分手的后遗症,那个时候她和雷诺一定还没复合。 大家之间会闲聊,说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地分手后,又不知因为何原因而复合了,就在这一两周的时间里。显然,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原因也不这么重要了。 我看着许留音依旧决绝的后背,和与雷诺相谈甚欢的江雨树,突然意识到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她没有几个能交流诉苦的好朋友,除了我这个她认为的好朋友,她的舍友,估计就只剩分分合合的雷诺了。 江雨树在女生群里的人缘不是很好。她虽然在男生群里人缘还算可以,可除了几位跟雷诺玩得相当铁的人还会跟江雨树互动之外,其余男生都不太理会她,甚至还跟她互动的人,在我眼里,有时也难免显出敷衍。私底下,我跟他们聊天时,问到他们对江雨树的评价,他们的反应都只是一笑待过,比如刘铜溪这个出了名的好人缘,他只是笑一笑,而舒塔客显然神经粗大似脸盆,他曾笑嘻嘻地问我说,“你是不是认为她有时特别装,而且特别喜欢秀优越?比如成绩啊,钱啊什么的。”我没吭声,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不过接话茬的人换成了一旁的刘铜溪,“她是这样的人。不用多说什么,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的。”说罢,他便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我也对他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分卷阅读3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信朋友圈被分组不见或者被屏蔽经常会发生。 正如别人永远了解不了我们的全部,我们也永远了解不了别人的全部。 但我们完全有理由因为被这样对待而生气。因为我们当他们的朋友的原因,就是想欢迎他们进入我们的生活,想让我们自己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 问题在于,这些的平衡和界限在哪儿? 沈桦:这些完全没问题,一墨想了解什么,只要问我就行,我什么都想告诉他。全部! 作者:问题是人家小作精不想了解你鸭。 沈桦:一墨!你不要我了…… 杨一墨(对作者):……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第21章 坝上蚁穴(二) 时间:如今。 好不容易熬过一整个上午陈老师的课,我在教学楼附近的第一食堂快吃完午饭的时候,就立马打了陆一乔的电话,要他赶紧过来。早在上周末的时候我就得知了第一食堂旁边的甜品屋推出一项优惠,如果两人一同来吃冰淇淋并且用微信关注一个公众号,那么两人的冰淇淋就能免单。这就差没把优惠的名字直接改成“情侣特权”了。不过后来当我得知刘铜溪和舒塔客都一块去领了免费冰淇淋之后,我才发现宣传单上写的是不仅限情侣。而自从看过那宣传单后,我体内就涌动着一股咆哮着要吃冰淇淋的洪荒之力。于是思前想后,我拉上了前几周拉我去看演唱会的陆一乔,声称这是为了报答他让我看了那么精彩演唱会,我请他吃的冰淇淋。所幸他也迷迷糊糊地相信了这借口,无视了之前他一直抱怨“大冷天还吃冰淇淋是要把自己冷藏起来吗”。 不一会,他就悠悠然地在我坐的那张餐桌旁边空座上坐下了。“这么快?”我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没背书包,“不是才刚下课吗?你叫的外卖?” “不是,只是你吃的慢而已。”他语气平缓,白了我一眼。他这种说话轻声还毫无起伏的腔调,简直欠揍。“信不信我把这瓦罐汤砸你脸上。”我恶狠狠地吓唬他,看到他往后缩了一下,才笑嘻嘻地继续喝汤,“不过这汤确实不错,砸你脸上还可惜了。”我说。 “你再喝就要到下午两点了。” “我乐意,你咬我啊?”我又喝了一口,“再说现在才十二点十几分,我会很快喝完的。真是,之前叫你吃冰淇淋一点不激动,现在比我还着急。”我拿纸巾抹了抹嘴,端起餐盘,“走吧!吃冰淇淋去,我请客!” 甜品屋里的人这个时候并不多,刚进去的时候刚好就轮到我们两人。当得知这冰淇淋是免费的时候,陆一乔的眼睛禁不住抽了一下,瞪了我一眼。我一副“大爷罩着你你别还不识趣”的表情看向他,“得了吧,要是缺了我,你还就没这冰淇淋吃了。” “其实我可以在现场随便拉一个人一块的。”他小声嘀咕到。 “说什么?” “没什么。” 柜台后面的服务员一脸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们两个说到,“麻烦把你们关注公众号的那个界面调出来让我看一下,哦对,还有你们的学生卡。” “好的。”我应了一声就扭头翻书包,却发现旁边陆一乔上下拍了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口袋,然后用一脸平静得快要到达彼岸的神情望向我,“我没带学生卡。”我扶额,“行行行,你快回宿舍拿吧。”等到他走出了甜品屋的门,我才恶狠狠地嘀咕,“叫你吃饭吃这么快,遭报应了吧。” 中午这时候,甜品屋里面坐着的人大多都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电脑,手里握着一杯咖啡或者饮品。整个店面的风格就如同一个处在自然森林里的暖心小阁。木质地板和红砖墙面,上方的几根铁丝端各自挂着一盏暖色系的灯光,店面四周上方都挂着印有不同国家语言的“你好”的四方小毯子。我站在柜台最边上,看着人来人往,一时间都忘了神经紧绷的疲惫和刺痛。 “一墨?” 那根神经又如同弦一般晃荡着绷紧了。 我侧身一看,发现是沈桦刚刚从门口进来。他似乎对于看到我感到特别开心,天知道他成天乐呵个什么劲,“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到。 “还能干什么?”我移开看着他的视线,“等吃的呗。” “这样啊,”他也走到柜台旁边略微抬头扫了眼菜单,丝毫没注意到我眼神里的嫉妒与愤恨,果然长得高的人就不用像我这样冒着扭到脖子的风险看菜单,虽然我知道柜台面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菜单,“那你点的是什么?”他继续笑容满面地问到。 “冰淇淋。”我没好气地扭过头去。 “噢,那也给我来一份冰淇淋好了。”他客气地跟服务员说到,服务员看似已经被他的礼貌俘获(其实我是不信的),也语气友好地跟他说,“那个,这位同学,其实今天两个人是可以一起吃冰淇淋并且免单的,”她指了指柜台面旁边立着的一份宣传单,“只要你让我看一下学生卡,以及你的微信帐号关注一下这个公众号就可以了。” 分卷阅读4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那一墨,要不咱们一块吃?刚好是免费的,你不是最喜欢免费的东西吗?”沈桦依旧好声好气地问我。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扭头,虽然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周围,但这也许是巧合,加上我们本来也不熟,我只好语气平和地跟他说,“那个,其实我约了别人一块的,他只是忘记带学生卡,回去拿去了。不好意思啊。”没等他接话,我又着急地补上了一句,“还有啊,我们好像也不是那么熟,能别一墨一墨地这么叫吗?” 他愣了一下,“啊,行。”接着自己讪讪地继续低头看菜单。我看着这么个高个子摆出这委屈的神情,让我心里简直七大鼓八大雷震得我外焦里嫩。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陆一乔打过来的。 我听完对方的陈述之后,看了眼还在看着菜单思考的沈桦,以及丝毫不着急的服务员,“嗯”了几声,对对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之后,挂了电话。 “那人被迫放我鸽子了,老师临时找他有事,要不咱们一块吃冰淇淋吧?”我看着沈桦的神情从阴转多云转晴的整个过程,突然担心自己究竟是惹上了怎么样的一个大麻烦。“好啊,喏,我的学生卡,还有手机关注公众号的界面。”只见他立马把卡和手机直接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来,这过程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我一边慢慢地把校园卡和手机递过去,一边看着他笑着的侧脸,认定这不管是不是麻烦,腹黑是一定的。 一路上,我顶着冬日暖阳的暴晒,承受着尴尬的氛围,还得回答沈桦源源不绝的问题。我不光回答了我最近的课程,经常吃的食堂,还回答了我舍友之间的状况(我口中的宿舍环境自然是和谐又美好的),我同学之间的情况(我的回答是“都挺好的”),以及我朋友之间的情况(这个的回答是我沉默着吃冰淇淋,然后天真地说“哇塞天空好蓝啊”)。 快走到我宿舍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沈桦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我思索着有什么能问的话题,脑海里就这么闪过一句话。 “对了,沈桦,刚刚在甜品屋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免费的东西了?”我已经把冰淇淋吃完了,咬了一口甜筒的脆皮。 “你之前在合唱团说过的啊。”沈桦已经吃完最后一口,把包着甜筒的卷纸卷好放在手心里。 我回忆起这学期仅有的几次排练,发现并没有什么缘由能让我谈起免费或者赠品之类的东西,“是吗?可是我并不记得我有说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沈桦扭头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是吗?可是我就是在排练的时候听到的啊。不然我平时都没怎么跟你说过话,我怎么会知道。”他那眼神有些不一样,我几乎可以从那平静下面窥探到一丝期盼。他到底对我期盼着什么? “噢,那一定是我忘了。”我也吞掉最后一口,刚把卷纸揉成一个纸球扔出去,却把他一把拉住,把那个纸球夺了过去,“不要随便乱扔垃圾。”他略带责备地说,“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关注街道卫生了。” 我呆愣地看着他把两个纸球握在手掌中,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你不回宿舍吗?”他指了指旁边的宿舍楼,我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了岔路口。 “你住哪一栋啊?”我脱口而出。 “19栋。”他单手拎了拎背上的背包,“你住13栋”,像是在陈述一个有趣的事实。 我没接话,而是说,“那排练的时候再见了。” “再见。”我可以感觉到他一直站在那儿,看着我进到了门道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沈桦:经常吃完辣的吃冰淇淋对胃不好。 杨一墨:要你管我?? 沈桦(掏钱):你要吃也只能吃我买的。 杨一墨:……(什么毛病=。=) 第22章 坝上蚁穴(三) 时间:如今。 一进宿舍门就是一股酒臭味。昨晚王表估计又去赴那他所谓的社团酒桌宴席,然后喝得像一团稀泥一样回到宿舍,把鞋子扭动着脱掉后,那时还觉着开着暖空调很舒服的我,坚定地认为有王表在,开空调就等于空气地狱。 我默不作声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还亮着的空调显示灯,扭头看了眼玩游戏正起劲的宇文洛,和看综艺看得正起劲的史永,不禁哀叹了一声。他们已经承受了王表台灯的折磨,而我因为和王表的床同边而逃过了,现在还真是报应轮回了。 坐下没多久又想起来自己得洗外套了,而阳台晾了好多我的衣服,我还没走到阳台门边,就被放在门前的王表竖着的黑色垫子堵住了。“王表,你能不能把你的垫子移一下啊?”我不耐烦地说。 一两秒过去了,王表没反应,我心里“呸”了一声,自己把垫子移开了。 等收好衣服回来时,我才发现刚才王表并没有戴着耳机,而以往每次不论宿舍其他人跟他说什么,只要他没戴耳机,他都会立马敷衍一般的“哎”一声,然后装模作样地动作一下。 而我刚刚放到一旁的垫子,又不知怎的被移 分卷阅读4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回到了门前。 我只好再移了一次,一边移,一边观察王表的神情。他依旧还是低着头仔细读书的样子,我猜那不到半页的内容他估计盯了有一个小时了。 他今天真是奇怪。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教室里慢悠悠地啃早餐,突然发现方律和陈笛早就已经到了教室,而他们并没有坐在我们四人往常坐的那一排,他们坐到了教室右边的一个三人一排的座位上。 武巧巧进来后在我旁边坐下,一脸疑惑,“方律他们怎么了哟?今天怎么坐那里去了?” 我手机扔在桌上,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微信都不理我,等会下课得去问问。”我想了想,说,“你惹他们了吗?” “我惹他们?”武巧巧又好气又好笑地咳嗽一声,“拜托,我怎么惹他们了?我这么美~”末了还补上一句。 “杨一墨,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挑拨离间的小人!” 江雨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居高临下地怒视坐着的我,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整个教室的人都听清楚了。 “我怎么了这……”我还没问完,江雨树就已经走到教室左边的位置上,雷诺已经来了,没有理会我询问的眼神,只是不停摸着江雨树的后背,安抚她。“我,我做了什么了这是?这一个一个的?”我被气得笑了出来,质问到。 “是啊,这是怎么了?”武巧巧也好奇地看了眼江雨树和方律,“你怎么惹他们了?” “我就是不知道啊!”我低吼着把书包猛地塞进桌肚里,“这一早的真是,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胃口都没了。”我把啃了一半的饼包在塑料袋里,摔到桌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刚刚在全级面前撒了回狗血演了出戏的人。显然为了让这受害者的身份坐实,她已经直接趴在书桌上,看样子是哭起来了。 “哎,墨哥,你怎么她了啊?”舒塔客顶着好奇宝宝的闪光灯大力戳着我后背。我强忍着烦躁,说,“不知道,她一来就这样子,谁知道她。” 直到我等到许留音在我前面坐下来,我才一激灵,意识到问题的可能所在。 “留音,你昨天后来有找江雨树吗?”我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她便转过身来,带着关切的神情。“我找她干什么?”许留音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跟她讲……”我顿了顿,不知怎么继续措辞,只好求助地看向她。她立马心领神会,“噢,没有,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了。” 老师这时已经进了教室,武巧巧看到我低头思索,便靠近问,“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 “不知道,这三人怎么突然对我发火我也不清楚。”我把脸埋在双手手掌中,叹了口气。“你们不会讲出了她和雷诺分手的原因了吧?”我紧张地问武巧巧。 “没有,”武巧巧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要我们不要讲出去,我们是不会讲出去的。” 我定了定思绪,开始机械般地抄笔记。反正都决定跟江雨树疏远了,虽然这疏远的方式有些过于激烈,而且还被别人听到了,不过应该还没事,我会没事的。反正目的达到了,过程并不重要。 等到下课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了。“我要去捅另一个马蜂窝了。”我壮士断腕般地对武巧巧说道,只见她露出了战友般的鼓励笑容,庄重地点了点头。 “方律,”我走到他们座位面前,发现方律依旧低头玩着游戏,装作没听到,“方律,你们今天怎么没坐那里啊?”以往不是都坐一起的吗?我用可怜又害怕的眼神看向她和陈笛,果然陈笛还是最先被击破的那个,“我们知道之前交的那个学期项目作业,你明明有实验数据,我们都找你要过好几次,却装作没有,不给我们。” “我真的没有实验数据啊。”我无辜地喊冤,却被方律一把堵住,“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再演只会让我们觉得恶心。” “谁告诉你们我有实验数据的?”我慢慢收回了刚刚的无辜表情和颤抖声线,“谁告诉你们的?” “谁告诉我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却不给我们。”方律还是说出了那句我最痛恨的话。 我轻轻冷笑了一声,“实验数据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组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我负责计算这一部分,你们当时什么都没弄出来,为何还要求不是你们组的人把他们的成果双手捧着送上来?”看到方律的脸色越来越差,我的心里一阵痛快,“是,你们问我要了,你们也不看看你们问我要的那口气!连个谢谢都没有,就直接说‘把实验数据给我’,他妈的老子我当时可是就一个人在实验室里,辛辛苦苦熬到晚饭都没吃,你一句‘把实验数据给我’,我就得屁颠屁颠地送上来?!请字都没有,当我是你们的狗还是什么!”我刻意压低声音可还是一直不住地咆哮,周围已经有同学察觉到不对劲,看了过来。陈笛见状,立马拉住我,“不就是个实验数据吗,有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吗?” 分卷阅读4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他那一副劝慰泼妇骂街的神态让我内心里的火烧得愈发旺,我再也忍不住了,“卧槽这没必要,那以前呢?每次组队写报告你们都说‘啊,没事,有墨哥呢’,然后自己随便写了一两段话,语法错字都不修改,排版什么都没有就发给我!说这已经做完了!然后我不得不一个人把大半的事情全部做完,赶在截止之前交过去。好几次都是这样!你说这有没有必要……” “嘭!” 方律一把手上的iPad狠狠砸到桌上,脸色冰冷地站起来,二话不说,也不管那一袭黑色长发飘散开,只管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室。 我没有被吓到。长这么大,经历过这么多的我怎么会被这点小伎俩吓到。发火谁不会啊。我心里腹诽着回到座位上。 “看来你把马蜂窝捅炸了。”武巧巧不敢有大动作,只是小声地跟我说到。 “什么时候能和你还有大妹砸一起吃饭?周五或者周末?”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问。 “不知道,要不这周末吧?”武巧巧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周五要和我哥一起吃饭,他周六早上就要回去了。” 我腾地坐了起来,“这么快?那不就是后天?” “是啊,本来他来看我都只是因为办事顺路,”她不自主地撅起了嘴巴,“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要回去了。” “没事,还有下次呢。”我挑了挑眉毛,“毕竟飞行员也不是个这么高危的职业。” 武巧巧笑骂着瞪了我一眼,随后松了口气,“要不周六吧?周日你大妹砸要排练?周六晚上怎么样?” “行啊,我都好。反正我特别闲。”我故作大牌地推了推眼镜,“最近档期特别宽松。” 武巧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机,兴致勃勃地问我,“对了,你上周不是和大妹砸一起吃饭了吗?你们都聊了什么啊?” 上周?那个时候还处于武巧巧跟我冷战期间,我实在承受不了被她漠视,于是跑去跟张美美约好一块吃饭。自从大二通过武巧巧正式认识了张美美之后,我和她就两个人一块吃饭也只吃过两次。上周那次就算第二次。 “啊,没聊什么,你都”不在,我把后两个字咽了回去,连忙改口,“你都不知道,大妹砸跟我说,她那边的婊姐啊,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是嘛!来来来跟我说说!”武巧巧的两眼顿时放光,八卦之魂已经在她头上燃烧。我看到她那副专注好奇的神情,心里莫名有点感激。每次不管我多无理取闹,又或者以起床气为借口四处发火,她作为我的朋友,总能和我聊到一个话题,然后努力转移我的注意力。 只是我从不知道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朋友会要帮助彼此。不过她帮助我,我总得帮助回去的。 只可惜不能告诉她那件事。张美美那天约我吃饭确实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好吧,也许不算聊,更多算是被我发现的。我不记得谁说过,“撞到一次秘密是偶然,撞到几次秘密那就是刻意了。” 那天在面馆,我本想跟张美美聊聊武巧巧最近的心情怎么样,以便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停止冷战。可没曾想在面馆碰到了一位正好是教张美美的教授。我还记得那时候张美美偷偷凑过来止不住笑意地跟我说,她觉得那个教授多么帅,人多么好,她要是没脱单的话简直想扑上去。之后当然还聊了我现在跟武巧巧说的婊姐的事情。只是我一直无法忘记张美美提到那教授时无法抑制的笑容,和她话语里的激动。这些都不像她平时谈论那些明星或者某位学长的那种一秒打鸡血三秒嗷嗷嗷的状态。这个教授对她来说特别不同。也许,她之所以告诉我纯粹是我们碰巧遇见。我想,这事情还是得等她亲口跟武巧巧才行。我不想毁掉她对我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精快要被集体抛弃了! 怎么办怎么办! 可这离他被集体害死还有点远。 毕竟这点小打小闹怎么会导致他们激情(?)害人! 明天就更完这章的最后一部分。似乎,又有人的另一个身份要被揭露了。 第23章 坝上蚁穴(四) 时间:如今。 周五晚上吃完饭走在校道上,刚经过一个花坛转盘时,发现前面几乎空无一人年校道旁边树下似乎站着个人影,我路过时才发现,那是肖文颜。 “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停在她面前,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 她似乎回过神来好一会才认出我,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借着路边那高杆街灯,没带眼镜的我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脸轮廓,以及暴露在灯光下的下巴,“等人。” “等顾之国?”我一脸疑惑,这附近除了旁边的文体楼就只有比我们低一级的学生宿舍楼。 她没吭声,我只好当默认了。“他在文体楼里面唱歌啊,还是健身啊?”我问到。 肖文颜还是没吭声,只是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好像能从我脸上看出她未来的奥秘。我记得以前她也用过这样的眼 分卷阅读4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神看着我,那是——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来着。”我回想起来了,“之前一直被你岔开话题,现在我一定得问问。” 她动了动小腿,继续靠在树干双手抱胸看着我。 “路昊是不是来找我了?” 没有回应。 “我问你!路昊是不是来找我了!”傍晚开始起风了,我不顾脸上被风刮得生疼,大声喊叫着。 旁边有个人飞快地骑着车过去了。直到那人离得好远时,肖文颜才咧开嘴巴。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她在笑,她标准的冷笑。 “凭什么你就一定认定他是来找你的,他就不能来找我吗?!”肖文颜也喊了起来,“我们三个人从小就在一个部队大院里长大,凭什么你就认定他跟你要比跟我更要好啊?!你说说看你凭什么!!”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张了张嘴,只好缓缓闭上。我的双手双脚又开始冰凉起来,每到冬天,都会如此。 我发现肖文颜盯着我看的眼神似乎已经穿透过了我,投向了我身后,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人站在我身后,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人面色平静,双手正插在牛仔裤兜里,看着我的后背,和肖文颜坚硬外壳上破裂动摇的缝隙。 “文颜,你先回宿舍吧。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下次再谈好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我听过好几次了,被拉水壶的时候,合唱团排练的时候,吃冰淇淋的时候,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并不是特别低沉,但却让人觉得很稳重。 我看到肖文颜紧紧地闭上眼睛,颤抖地深吸一口气,扭头大步走开了。可我还是不想转过身去。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该死的,我早应该想到的。 “一墨,转过身来吧。”沈桦,不对,应该叫他路昊。他双手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扭过身去,“我们谈谈吧。我知道你想跟我谈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哟吼! 两人有历史!有过去! 本章正式完结,接下来还继续在第一时间线,即如今时间线,看看杨一墨和沈桦到底谈了什么呢? 比如…… 沈桦:吃冰淇淋吗? 杨一墨:??? 作者:??? 第24章 决堤(一) 时间:如今。 似曾相识的感觉。站在他面前我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一直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希冀能看出小时候他眉眼的痕迹。眉毛,眼睛,鼻子,或者嘴巴。 可我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就连刚刚涌起的那份似曾相识也只是自己潜意识的逼迫。因为不管我信不信,我知道就是他,就是那个我五岁时玩得最好的玩伴之一,那个我模糊童年里常伴随的身影之一。 沈桦看到我一直默不作声,只好说到,“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聊吧。”他说罢,瞥了眼我紧紧捂在口袋里的双手。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双手或者双脚了。它们承受的寒意似乎跟我毫无关系。 “一墨?”沈桦只是等着,轻声问到,仿佛怕吵醒已经熟睡的我,“走吧。外面太冷了。” 我看着沈桦身上简单的卫衣和估计单薄的休闲长裤,点了点头。 第一食堂旁边的甜品屋暖气很足,进去的时候,我全身不自主地抖个不停,直到找到两人桌位置坐下,我依旧止不住打颤的牙齿。 “我去买点喝的,”沈桦把背着的健身背包放到地上,询问道,“你要喝点什么吗?” 我没吭声,只是着魔了一般盯着他,有一瞬间,我可以确信他以为我正如同一只被猎人发现的鹿,呆呆地站在猎人面前,瞪大了双眼。 他叹气着笑了笑,转身去柜台。 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杯咖啡和一杯橙汁回来了。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凭感觉随便选了。”他缓了口气坐下,把橙汁推到我面前。我依旧没吭声,只是看着他慢慢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坐姿,接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沈桦看我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好先开头了,“有时候我真的挺好奇的,你的脑袋里究竟想着些什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点子,直到你说出来之前,几乎没有人,甚至杨叔叔和柳阿姨都可能无法预测。” “其实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挺好预测的,不是吗?”我双臂交叉在胸前,摘下一切表情。不得不说,不再费心及时佩戴各种表情,我的脸很是松了口气。 沈桦张了张嘴,像被魔咒噤声了一般,又慢慢闭上了。 “十多年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放不下那件事吗?”又来了,我最厌烦的路昊标准版同情口吻,“也是。当时我没来得及道歉,你就已经彻底从我和文颜的生活中消失了。”故意加重了“消失”两字后,他抬眼盯着我。 我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示意他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好吧好吧,”他无奈地笑出了声,仿佛这声道歉并不值几个钱,“对 分卷阅读4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不起,一墨。当初我不该推你下湖。”他身子前倾,双眼微微弯起,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究竟看着哪里,“可那时我们都还小不是吗?三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真正的思考?我是说,那件事确实是一个悲剧,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不是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是挺正常的。” “没大碍?”我声音猛然拔高,周围几桌的人都被吸引得转过头来,或是愤怒、或是好奇的目光齐齐扫向我,可我才刚刚卸下伪装,我没心情再披上去,“你知道我之后遭了多少苦!你又不是没去过病房里看过我!看到我那幅惨兮兮的模样!”面对我的愤怒,他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受到惊吓,或者微微颤抖。他只是接受着,好像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切。不自觉的,上一秒还在胸腔里咆哮着要撕裂一切的熔岩般的怒火,一下失去了持久供氧,就这么被掐灭了。 我松开死攥着的一口未喝的橙汁,重重靠回椅垫上。 “为什么不继续骂下去。”沈桦低着头,声音沉闷。 “你说的对,过去十多年,何必纠结这种小事。”我扭头看着落地窗外,水泥地上有几处如同散落着破碎的镜片,在反射着橘黄色路灯灯光。看样子刚刚下了一点小雨。 “你知道我刚刚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你对我发火。把积攒这么多年的火都发泄出来。” “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谁会惦记这么久。”我叹了口气,“我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终于,我喝了第一口橙汁,味道比我想象的要甜,我不喜欢喝甜的,尤其这种我们两个像演着类似下三流的破烂电视剧桥段时候,这橙汁的味道会让我甜得反胃,“所以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你真的是机械学院的?” 可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腿,真的像当初医生说的那样吗?” “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长号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对乐器向来不感冒啊。” “你的腿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阴雨天都会疼痛的厉害吗?” “对了还有BBOX,天啊,你可真是全能,这又是什么时候学的?” “一墨,回答我。你的腿……” 我伸手打断了他。 “是的是的是的。我的腿因为你推我下湖骨骼受损,医生说很可能会影响以后的身高,甚至以后遇到阴冷下雨天气时都会酸痛。酸痛这倒是真的,这不前几天一直下雨啊,晚上都隐隐作痛得我睡不着,痛的我死去活来,痛的我濒临崩溃。”我对着他摆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喏。就是这些。” “那你的身高……” “你烦不烦。你这种已经长到一八零以上的人就不要问我这么隐私的问题了。” “你的性格依旧这么不讨喜。”沈桦若有所思地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 我挑了挑眉毛,“说的好像你的性格就讨喜了。” “那是自然的。你不知道我在我们学院有多受欢迎。”他一脸自豪到欠扁地翘起了二郎腿,“嘿嘿”笑了两声。 “嗯,是呢。一八零以上的电线杆子,顶上挂着幼儿园才能画出来的粗线条笑容,四肢还不协调,我们都可喜欢你了呢。”我笑着拿橙汁里的吸管搅拌了一下。 “我四肢挺协调的。我高中的时候可是练过街舞的。”沈桦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二郎腿翘得更加潇洒自如。 “是啊,不用说,你的生活过得自然是最精彩的。”我翘起了一边嘴角,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他刚想说些什么,估计是放在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粗略看了几眼后,略带歉意道,“我等会有点事,要先回宿舍。一块走吗?” “不了。”我抬头仰视着他,从我这角度,他几乎快要头顶着天花板,遮住了我们桌子上方那盏铁丝缠绕的小灯泡,“不过把手机号给我。好不容易又见面,总得三人一起聚一聚。” 他愣了一下,旋即咧开嘴笑起来,“行,没问题。” 看着他已经提领起那个硕大的健身背包要往外走,我拦住了他,“嗨,你手机号都不报一下嘛喂!难道要我跑去问肖文颜?” “我已经有你的手机号了,我等会就发短信给你。”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扬起手正准备打人,顺便说“我头发已经一周没洗了”,没等我说出口,他已经大步迈出了甜品屋。 在我喝第二口橙汁之前,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我放下杯子,舒舒服服地坐好,拿起手机准备解锁,它又响了一声。 两封短信。 我点开最近的一封,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开头是一个标点符号组成的笑容,这让我心脏猛地一沉,但接着松了口气,“:)留了把伞在你椅子后面,怕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 我扒拉着椅子边看着椅子后,果然靠着一把长柄的黑伞。真好奇他什么时候把那伞从包里掏出来的。接着,我翻到了第一封短信。 “既然已经见过故人,那这场游戏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又是那个笑面人 分卷阅读4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刚才忘记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沈桦是不是笑面人呢? 还是笑面人利用的巧合? 这是让人难猜透啊(摸下巴) 第25章 决堤(二) 时间:如今。 和路昊(或许现在叫他沈桦更为合适)的甜品屋会面并没有如我预想的能在记忆里停留很久。需要我照顾留心的事情层出不穷,其中三件大事因为时间未到,而不断在我闲暇时、睡觉前、发呆时忽的闪现,揪着我早就勒紧的辫子让我头疼:即将接近尾声,需要提交报告以及幻灯片展示的学期项目;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与元旦合办的晚会上合唱团的表演;即将到来的方律的生日上我需要送给她的礼物。第三件大事主要是因为前两件事的拖沓,而不得不被拖后,虽然我知道只需挤出两个小时就能把它处理好,可我还是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某一天写上了“记得买方律生日礼物”,然后继续头痛地忙别的事情了。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忙,尤其在休息的时候回想这一天做了什么,却发现我忙得又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拿银行卡去取钱,买一个火龙果吃来降火,去给合唱团本周的排练借教室,把冬季的衣服都换出来,等等。而这些琐事一旦出现点差错,我总会内心郁结,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就这么夺笼而出。不得不承认,大三这一年,我对于自己脾气的控制越来越差,我的意志力就好像被猛兽撞了多次的已经生锈的铁笼子,其中几根已经被掰开出足够它逃脱的空隙,还有几根则从内在被铁锈掏空了。 张美美说,我纯粹就是个小题大做的戏剧狂人,一点比芝麻还小的事情都会被我看成比大象还庞大。我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同时她还拿食指和拇指的指腹几乎贴在一起来比划芝麻的大小。那一刻我无法遏制地好奇,我究竟在所有人眼中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于是我在本周合唱团排练的空隙时间,状似不经意地向另一个男高音声部的同学问了这个问题。他当时弥勒佛一般的笑了笑(身材也挺像弥勒佛的),说“就,特别好亲近,又很好说话的学长啊”,接着认真地听着耳机。 这回答让我愣了会神。这是高中时候的我听到的,对“我的印象”这个问题最频繁的回答。而那时的我正好听从了一位好朋友的建议,决心从此以后改掉这种“总是为他人着想,随叫随到”的形象。 我看了看其他声部,BBox的两位只来了一位,沈桦又缺席排练。我发过微信询问他原因,他的回答基本没变过,“私人问题,脱不开身。”我耸耸肩,只要他能在表演的时候不出岔子。不然,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估摸着每个声部各自排练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一个个声部去问,决定等会大家合在一起排练,最后问到女低音声部的时候,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女生回答了我“对这首歌的表演有没有什么建议”的问题。她说,“我觉得独唱那部分要不要问问BBox,因为最后要和他们接节奏的。”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过去问听着音乐打拍子的BBox。他没有理我。我面露难色地回到男高音声部旁边,心里一阵尴尬。 之前一直是我临时撑起了独唱这部分。其实这算是我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在集体表演里的独演部分。从当初选歌,我就隐隐感觉到这几句简短独唱句子对我的吸引力。辛苦练习了一个月后大家第一次集体排练我也阴差阳错地顺利顶上了这个位置。可我却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在第二次排练时提出换人的可能,而且还是跟我说的。 我发呆地看着低头努力识谱的另一位男高音,脑海里飘过了无数种最终表演安排的可能。 “大家过来一下!”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合,“我们先来过一遍。” 等整首歌一遍练过后,我快速思索着刚刚自己的独唱部分是否有失误,确定还算过得去后,说,“刚刚那一遍感觉开头的时候需要每个声部要在同一节奏上,每个句子的每个词最好是同时出声,这样效果可能还更好一点。”我停顿了一下,“另外独唱部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如果大家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 我环视了一圈,意外地看到那位BBox开口了。 “我觉得或许女生来负责这部分也许更好。当然我只是说说,提点意见。” “啊,这样啊。”我看向女高音声部和女低音声部,语气尽量平和,“你们有谁要不来试试看?” 一两秒过去,没有人吭声。 “其实你先唱着还是可以的。先练着吧,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反正距离最终表演还有一周时间。”一个女高音声部的女生说。 “好吧。”看着其他人开始聊起天来,我趁乱让大家准备再各个声部练习一下,等会再合在一起排练。 直到当天最后排练结束,大家都没再提过换独唱部分的表演者的事。 可我却无法把那两个人说的话从我脑子里挤出去,他们的话就像两颗 分卷阅读4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圆球,在我整个空荡荡的脑袋里四处冲撞。他们这些想法肯定是会在私下跟其他人讨论的吧?他们会跟其他人讨论吗?感觉他们排练结束后估计都不怎么会聊起这事吧。但也有可能吃饭的时候突然哼起了那首歌,然后对着同桌坐着的朋友聊起这件事,“哎,我跟你说,我觉得我们这次表演的独唱部分的那个人其实演起来糟透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们会不会这么说? 可我真的就这么差劲吗?我练了整整一个月啊,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不足以让我突出优势吗…… 我轻轻推开宿舍的门,释怀般地闻到一股男生寝室特有的酸臭味,可接着就看到视线尽头处靠近阳台的那个座位坐着了人。 王表在宿舍,戴着耳机,□□着上半身,扭动着那挂着不止三圈脂肪的不知是腰还是肚子的部位。宇文洛不在宿舍,而史永正开心地戴着耳机,吃着酸辣粉的外卖,看着某个综艺节目。 我在王表看不见的地方朝他那方向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凳子就这么垮掉了。 说垮掉了也许不太准确,但当时极度疲劳又在想事情的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失去重心地带着凳子向后摔倒在地。 这时候我才看到,凳子的四个铁柱子中间支撑的凳子面从中间破裂开来。我磕磕绊绊地站起来,把书包挂到柜子面上的挂钩上,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情况。 这木凳子面是遭白蚁了么?怎么会这样裂开? 王表脸上的同情面具就带了一秒,看了我一下,接着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史永听到这动静回头看着我,询问我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把凳子扶起来,这才发现其中一个凳子脚似乎缺了一小块,使得凳子很难立稳。“我等会可能得去楼下阿姨那里保修一下。”我叹了口气,“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水。水刚沾到嘴唇,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水怎么这么粘稠。 而且一股洗洁精的味道。 我猛地冲出宿舍,手里紧紧攥着杯子把手,在洗手间水池前站定,两眼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问题。 到底是谁在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把杯子洗干净后,我开始一件件查看我的桌子上,柜子里的每件个人物品,结果发现除了凳子的问题,杯子里出现洗衣液以外,我的鞋子全都湿透了,包括那双平时穿的棉鞋,而此时外面还下着小雨。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外面看起来好好的,可里面全都被撕得书页与书脊分离,而且纸张全被揉皱,估计还回去的时候得跟图书馆员好好解释一番了。 我打开柜子的时候心几乎是停止了跳动,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不过幸好,柜子里的衣服,贵重物品都没有丢,也没有湿或者坏掉。 史永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耳机,看着我怒气冲冲地到处翻箱倒柜,而桌上那被撕得如此破烂的书,我脚边堆着的湿答答的好几双鞋子,让他语气严肃起来。“这到底发生什么了?”他问。 “我们宿舍八点到九点半这期间有进来过人么?”我快要控制不住我的声音了,我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可以触摸到生锈铁笼里那只咆哮的怪物的毛发。 “我不知道,我七点就去图书馆了,九点回来之后没看到有什么人来过。”史永说。 我咆哮着抓起了凳子,用尽全力地砸向地上那些鞋子,结果那些鞋子的鞋底一滑,让我差点把凳子砸到旁边坐着的史永的手。 可我不想停下来。我也不想道歉。我只想施加痛苦。我只想感受痛苦。 我就是愤怒本身。 直到我把门猛地砸了两次,手握拳狠狠地锤了墙面两次,在抓起一只鞋子往门上砸去之后,那种灼烧着的病毒才慢慢从我的头顶如潮水般退下,我开始感觉到头晕,手背骨头的隐隐作痛,以及呼吸中空气的寒意。 “有点冷。”我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理会旁边史永错愕的眼神,拿起遥控器开了暖气,去关阳台的门。 路过王表桌子的时候,我的余光瞥见他桌子边上放着的没有盖子的水壶,身形一顿,但很快继续走了过去,关好门,整理好凳子面的碎木屑和木板,搬着那凳子骨架下楼找阿姨。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留。 因为我猜到了是谁做的这一切。 我的愤怒褪去了温度,犹如冷酷的寒冰,包裹在我的四周,完整覆盖着我稳定跳动的心脏。我告诉自己,那是理性的怒火。我一定要整死那个杀千刀的。 多亏平时跟阿姨见面时挺有礼貌,又经常下去换桶装水,阿姨很快就帮我换了一把新的椅子,等我回去放好椅子时,王表没一会就起身“咚咚咚”地抱着电脑,留着寝室门开着,跑到了隔壁宿舍。 我抱着从阳台收回的衣服,看了眼史永的背影,手快地打开了王表的柜子,朝里面看了一眼。 上面一层正静静地放着一把电钻。 分卷阅读4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默不作声地把柜子门静静放回去,在自己位置仔仔细细地把衣服一件件摊开,开始叠好。 王表这么对我的动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事:往他臭气熏天,弄得寝室乌烟瘴气的鞋子里,还有成天放在寝室门口旁饮水机上的摇摇欲坠的杯子里倒洗洁精。可我根本没有做到他这种程度。再者,他那种生活如此“不拘小节”的人是如何知道他鞋子里或者杯子里有那么一点点洗洁精的?又如何知道是我做的? 我身子前倾到刚好看不到他的位置,眯着眼睛瞪着他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杨一墨这个小作精要被发现了! 他的真面目终于要被他朋友一个个发现了! 可是,是谁告的密? 笑面人吗?(摸下巴) 第26章 决堤(三) 时间:如今。 “墨哥你怎么又黑着脸?你那舍友又惹你了?你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突然把笔摔桌上真的把周围人都吓到了。”武巧巧端着餐盘,问着一旁低头努力端平装着滚烫浓汤的锅的我。可结果汤还是洒出来一些,流到了估计刚被餐厅清洁工用水冲洗过的餐盘上。 我没吭声,直到把餐盘安稳地放到桌上。盯着那在餐盘上缓缓流动,堆积到一边的汤水,我撇了撇嘴,说,“我没想到会那样。主要是老师板书写太快了,我根本抄不及。最近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不受控制。好多人看我都唯恐避之不及,舒塔客,还有言恋!” 我叹了口气缓缓坐下,补充道,“不过没错,我那舍友依旧坚持我行我素,简直不可理喻。” “来来来!说给我听!”武巧巧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炙热地燃烧起来了。 “王……”我看了眼同张桌子上旁边坐着的两位不认识的女生,估摸着大一大二的样子,换了个词,压低声音说道,“他竟然又戴着耳机特么在宿舍里就直接唱出来了!” “什么情况!天呐!”武巧巧“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示意她不用激动得这么早,接着说,“重点是唱歌就算了,特么还干唱音符!特么这年头谁唱歌光唱音符的!他是听不懂字啊还是不会唱词啊!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我吹了吹勺子里的汤,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更重要的是特么还唱的这么难听!真是有病!” 武巧巧笑得很欢,我看着她的笑容,脸上夸张的表情没减,但心里却不禁想起了别的事情。这一走神,旁边两个女生的对话就这么溜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中午吃这么一些够吗?”坐在我这边的女生问坐在我斜对面的女生。 “够。我在减肥你懂不懂。”斜对面的女生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手挎着LV正走着红毯一样。 我瞥了一眼,发现明显坐我这边的女生要比斜对面的女孩身材丰腴一点。果然,我这边的女生不再吭声了,只是低头吃着饭。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节高数课的助教长得超级帅!我真后悔刚刚没有像谢敏那样冲上去问他问题,真是。你看没看到谢敏那一脸花痴样,真是受不了。”斜对面的女生一会儿少女般咯咯笑起来,一会儿笑着,但语气厌恶地吐出几个字。 “是啊,那助教是挺帅的。”我这边的女生附和道,“听说是研二的学生,跟我们高数老师有一阵子了。” “这样啊,那我以前怎么没看到他。”斜对面的女生似乎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她那充满社交的棉花糖脑袋里就蹦出了新的话题,“班级聚餐你上次怎么没去?你知不知道没去真的很可惜,沈益阳跟杜小雅表白了!” “真的吗?”我这边的女生说着惊讶的词句,可我并不觉得她有多激动,甚至我听出了一些失望,“天啊。” “那事太有趣了,我跟你说噢……” “所以墨哥你吃完饭等会回宿舍吗?”武巧巧打断了我的偷听,和我们两人之间的沉默。 “回吧。下午没课,我也得回去准备写点学期项目的报告。”我快速地回答完,想继续听旁边两人的对话,可斜对面女生已经昂着头高傲地站了起来,虽然她穿的也不过是有些亮到艳俗的中裙和校园里还算流行的棒球服,而我这边的女生也背起她那个有些褪色的书包,跟在那个高傲女生的后面。看着那跟班鼓囊的书包,略微宽大的长裤,和粉色中沾了些灰尘的黑色的外套,我垂下了视线掩饰住了眼神里的情绪,扭回头发现幸好武巧巧没发现我在走神。 “说到中期报告,真的,方律和陈笛太不让我省心了。”我扬了扬嘴角,把嘴里那口汤慢慢吞了下去。刚刚那口吞得太快,把我舌头和上颚都烫到了。我舔了舔被烫到的地方,发现武巧巧正目光如炬地盯着我旁边的方向,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听到我边上椅子拉开时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身影就这么坐下了。 “嗨!武前辈!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沈桦。 “不用不用,我们都是大三的,干嘛这么见外。”武巧巧不知为何将她原先庞 分卷阅读4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大的存在感缩小了近一半,小鸟依人地把手里的勺子慢慢轻放到餐盘上,抿了抿嘴唇。我好笑地看着沈桦的反应,结果发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依旧一副见到社团前辈的友好恭敬的神态。“真的,加我巧巧就好。”她把刚放下的勺子又拿了起来,一不小心舀了一大勺汤,手不禁抖了一下,可脸上还是娇小害羞地模样。 我终究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呐,我就说吧!他肯定憋不了多久的!”听到我的笑声,武巧巧立马膨胀回原来两倍的存在感,豪迈地嚯嚯嚯笑起来,对旁边微笑着的沈桦说,“你赌输了,今晚之前把传单贴好,十栋宿舍楼的。”说罢便畅快地喝完了那勺汤。 沈桦点了点头,“好好好,我愿赌服输。” 我疑惑地看着互相对视笑得欢的两人,问,“赌什么?赌我什么时候能笑出来?” “你们刚刚放学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两个了,”沈桦跟我解释,“只是看到你一副欠债还钱的黑社会老大脸,我就发信息跟武前辈说赌看谁先让他笑出来,显然她赢了。” “所以原来你刚刚一直按着手机,我还以为谁找你来着!你真的是演技越来越好了。”我看着武巧巧手旁边放在桌上的手机,挑了挑眉毛。我想起一个细节,“可既然是比输赢,我怎么没看到你努力啊?” 武巧巧打断了我的问题,“噢那是你没看到他坐下的时候坐的那鬼脸。真的惊为天人。” 沈桦撅了撅嘴,“是啊,你就光顾着看武前辈了,等你注意到我的时候我脸都已经累了。” “对了,前辈,你堂哥呢?你不是说今天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饭的?”沈桦没看武巧巧,垂下眼睛夹了根青菜。 “啊?”武巧巧迷茫地抬起头,“噢!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他上午临时发信息告诉我,说临时有事需要回去,这里的事情也办完了,所以就不得不走了。”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就涣散到了我和沈桦的背后,“他说下次再一块儿吃。谁又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没事,和你吃饭这种事情不一向是陆勾的特权吗。”我揶揄道。 武巧巧脸一红,嘟哝着什么,没继续说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是日常风格(?),喘口气,一直吊着胃口太伤身体了。 沈·交际花·桦:你说得对。 杨·小作精·一墨:我好无聊。 作·头秃·者:…… 第27章 决堤(四) 时间:如今。 吃完饭后,武巧巧表示要去图书馆找陆勾,在十字路口与我和沈桦分开后,我们两个就慢慢往宿舍区走。 这应该算是甜品屋之后,我们两个人第二次单独的聊天。 “所以,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排练都不过来,下周就要表演了。”我侧着仰头看了看他,他则直视前方,面色平静,眉头微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 等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一些私事。放心,我有找过另一个BBox私底下排练过,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相信我。” 我“嗯”了一声,可能气声部分太重,听起来更像“哼”。 等了一阵沉默后,我只好继续吭声,“对了,你都已经大三了,怎么我之前一直没碰到过你?我知道我们虽然不是同一学院的,可为什么现在却突然……” “却突然跳出来打了招呼,甚至想重新和你做朋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这就是你一直想问的,对吧?” 我听到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结果发现沈桦正低头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我只好立马把头低回去,然后左看看右看看装作看风景。我们已经快走到我宿舍楼楼下,我已经看到宿舍楼门前空地上飘扬的一大片晾着的床单和衣服。 “其实说来真是巧合,大二下学期的学校校庆,各个学院摆摊位,我当时是我们学院摊位的志愿者负责人,刚好在嘉年华期间碰到了肖文颜。到处乱逛的肖文颜。”想了想,他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到处乱逛”这一修饰词特别能显示他当时的心境。 我停在通往宿舍楼小道的交叉路口边,沈桦也面对着我站定。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会在这个学校,当时我看到肖文颜的时候甚至还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直到她站在我面前连续喊了好几次我曾经的名字,我才确信那就是她。”沈桦说,“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对吧?”他感叹到。 我没回应,只是继续等着下文。 “所以,之后肖文颜告诉我你也在这所学校的时候,我就决定一定要来看看你。肖文颜告诉了我你平时上课的教室,那天早上我也就刚好看到你,拉着你的水壶跟你开了个玩笑。” 故事讲到这儿,我笑眯眯地歪着头看他,问道,“所以你现在有女朋友了?” “噢,不,我都说了是跟你开了个玩笑。”沈桦惊讶地回答,微笑地摸了摸我的头。我没有错开,就这么等他把手再拿开 分卷阅读4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然后问,“就是这样?” 沈桦似乎很惊讶我这么反问,他挑了挑那浓密的眉毛,说,“不然呢?就这样了啊。”他就这么看进我的眼睛里,抿起的嘴角有那一闪而过的尴尬,“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记得你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睡午觉。我还得赶去每个宿舍楼贴传单呢。” 我叹了口气,摆出了属于我的公式化笑容,“小时候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人是会变的,路昊。” 直到我走进宿舍楼大门,我才回头去看,发现沈桦早就离开。我站在门旁等着它随着惯性慢慢关上。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刚刚说的每句话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一张漆黑紧密的网。他到底意欲何为,是想抓住什么,还是想隐藏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撒谎? 高中的时候总觉得一周的时间过得相当漫长,主要因为那时的我总想着周末能有那短暂的一天能够回家好好休息,逃离那个密不透风的压抑与折磨。压抑和折磨这两个词也许太过了,显得我特别幼稚,不经人事,而且还过分自以为是。毕竟有人会说,高中生活算得了什么痛不欲生的,那你是没经历过让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的自然灾害和战争。哪怕再说小一点,爱情的破裂或者人类意外的死亡,都要比所谓的高中生活要重大得多,程度超过它们的,才配用得上压抑与折磨。“你们这些青春期的毛孩子成天就知道‘我我我’,‘我多么难过考试没及格’,‘我为什么会被所有人排斥’,‘我根本活不下去了’,得了吧,这么狗屁大的事也值得你在那里唧唧歪歪无病呻吟?啊?”我记得当初高中的年级长就是这么说的,随后他搬出了家庭破裂和死亡来做比较。或许我就该是那么幼稚,不经人事。毕竟我就是觉得,那个周五下午听年级长拖堂讲解临时考试的答案,结果突然对着我们怒斥一通就特别的折磨,特别的压抑。 现在,一周倒过得快多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我能够从早忙到晚而感觉过得飞快,虽然我确实忙得昏天黑地,学期项目报告撰写,作业,考试,上课,以及合唱团加急排练。我觉得更多是因为我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最终那个晚会的到来。而碰巧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按照你期望的方式运作下去,如果不跟你的期许对着干,它至少会给你使不少的绊子。 晚上就是圣诞与元旦晚会了,昨天晚上的倒数第二次合唱团排练时我感觉效果虽然不完美,但足够惊艳到时的观众。靠后的这几次排练沈桦都来了,而且正如他答应我的,一切配合得相当默契。这算是这一周以来唯一让我有点称心如意的方面了。宿舍里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低气压开始聚集,愈发厚重:我和王表之间已经算明面上撕破了脸,碰面也当作对方不存在,两人之间不再说一句话。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当王表不在宿舍时,我和史永讨论起王表的自私习惯时,他不再吭声,甚至时不时反问我们几句,“杨一墨,你有的时候也有让人受不了的时候,为何你们还要私底下这样讨论别人?”他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我可以感觉到隐隐弥漫过来的不安,像深夜林间潜伏在地面张牙舞爪地四处蔓延的迷雾一样,我想拔腿跑开,跑到安全区域。可是我做不到。我已经站在我的安全区域了。 手表显示是下午五点半,晚会七点开始,我差不多该去吃饭了。我收拾起桌子上的草稿纸,关掉手提电脑,看了眼图书馆窗外接近暮色下的树木枝桠,和中间那些由某个志愿者活动搭建的鸟巢。果然是冬季了,天黑得这么快。 走到图书馆一楼大门时,我才发现外面在下着小雨,而我忘记带伞了。一想到这,我又叹了口气。 前几天雨下得比这时的小雨要大得多,中午放学时因为雨停,我就忘记拿放在教室的伞,想着应该也没人会动我坐的座位的抽屉格子,毕竟那么隐蔽,不如下午上课时再去拿好了。没曾想下午去的时候,我那个座位里的雨伞不光不见了,而且我的座位还坐着人。心里本就因为被占了位置而不满烦躁,我走过去才发现,那是王表。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我没看到什么雨伞”,就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他那接近轻蔑的眼神让我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直接重重捶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压低声音怒吼到,“首先,大家的位置从开学基本就是定了的,这都是默认的规矩,你现在占我的位置也就算了,我的伞又是在你占了我的位置后丢的,说!是不是你拿的!” 等我话音刚落,宇文洛在教室的另一头突然出声了,“你是说这一把伞吗?”紧接着,他从他旁边座位的抽屉格子拿出了我的伞。那一刻,我的脸就这么错愕地僵硬在那儿,愤怒的血色都没来得及从我那脸上褪下。 不难想象,我在大家眼中成了冤枉同学、随意动怒的疯子,在大家都当看完一场闹剧散开后,我还是慢慢走过去拿回了自己的伞,独自一人坐在了教室后面,武巧巧逃课了,而方律和陈笛早就因为上一个学期项目跟我闹翻。我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才突然注意到王表看到我捶到桌子时那奇怪的笑容,以及我接过伞时,宇文洛幽深的眼神。 那时候,整个 分卷阅读5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年级都抱团坐在前半部分,而我独自一人坐在他们密集落座的后一排,安静地抄着笔记,不敢吭声。 后来下课后,几乎没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除了许留音。我拦住了她问能不能借笔记本,刚刚上课的笔记我依旧跟不上。她没吭声,只是把本子放到我面前,然后背上书包就走开了。她的眼神让我心底一颤。 以前我努力避免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想再回到那一步田地,可迷雾已经开始包围住我,任何方向上,我瞪大眼睛,都看不到一丝亮光。 思绪拉回到当下,眼前这只慵懒地躺在图书馆门口石狮子后面的黑猫,倒是过得挺惬意的。它眯起眼睛扬了扬几下尾巴,舒服地团成一团,似乎根本不介意我站在它面前,盯着它观察它。 我摇了摇头,疑惑自己怎么盯着它愣了神,“该走了。”我缩起了肩膀,往细碎的雨帘中迈去。 吃完饭,到了晚会现场时已经快六点四十分了。除了一个女高音和男低音没到,其他人都到齐了。我拉着大家先在大厅外面合练了一遍,练到一半那两人也来了,于是重头再来一遍,每一部分都跟平常的水平一样,大家也很放松,于是我们便进了会场等我们的节目开始。 会场前方是一块五分之三圆形的舞台,它并没有高度,而是跟第一排观众席刚好相接,舞台的木制地板与观众席的绒毯地板正好形成了分界线。之后的观众席则一排排向高处成辐射状展开。这是一个能容纳下接近五百人的大厅,此时的大厅墙面都装饰着圣诞节的彩带,圣诞树贴纸,新年快乐的字样,和两条大厅两侧挂着的小彩灯。舞台两侧各放着一棵三米多高的圣诞树,树下堆着的是已经进场观众按要求每人携带的礼物,等到晚会结束,他们将会从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手里抽取号码,算是作为圣诞节的交换礼物了。 现在快到六点五十分了,台下的观众席已经有接近四分之三的位置坐了人。我站在会场入口,看着合唱团其他成员的背影慢慢走向前排工作人员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一片米色的拱形天花板,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次表演会对合唱团之后的招新和表演机会很有帮助。我脑海里想着这句话,而心里却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在舞台担任主要表演角色,虽然只有短短那几句歌词。 我真的可以站出来,站到所有人欣赏的目光下。 七点整,会场灯光暗下来,晚会正式开始。 七点三十分,工作人员通知我们合唱团做好候场准备,我们的节目将在眼下放着的视频后面上场表演。 七点三十二分,我们在舞台后场集合完毕,透过那个厚厚的带绒毛的红色幕帘,我可以看到前几排观众被不停变换的灯光照亮的脸庞。我打了一激灵,可以感觉到浑身止不住在发抖。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激动,是因为兴奋,是因为紧张,也许还因为一点点肾上腺素。我本想着趁还有八分钟,要不要再过一次那首歌,但看到大家都分散站在旁边,有看舞台的,看天花板的,盯着地板的,还有四处踱步的,我心底里就这么生出一阵笑意。大家都很看重这次表演。第一次,我在这个团队里找到了我以为不可能的归属感,哪怕这归属感就是我当初建立起它的核心目的。 七点三十八分,视频播放结束,主持人在念串场词。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围成了圈,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看过的某部青春电影里,主人公们也是在上场前一起加油打气的画面,我摇了摇头,想把那过分矫情的画面摇出脑袋。 “准备上场吧。”我环顾着其他人的面庞,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我的视线扫过一圈,最终停在了徐苒和另一个女高音身上。 “加油。”我用嘴型说出了这两个字。 徐苒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我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要搞事情!搞事情! 有事情要发生了! 作者准备好爆米花准备看撕逼(?)了! 第28章 决堤(五) 时间:如今。 一开始的舞台灯光确实有些刺眼,但一旦适应了灯光,就得开始适应台下乌压压的观众注视给表演者带来的心理压力。我深呼吸一口气,看到BBox按照排练时的顺序,先示意观众安静下来,然后开始了前奏的节拍。我一边合声一边留意其他队员的神情,看到他们有几个人有些害羞地微微低着头,还有几个直接凝视着对面会场尽头的方向,脸上就止不住笑意。我从小一直都在寻找一种让我有志同道合感觉的团队,不管是一两个人,还是□□个人都好,我就想感受那种,身处一群哪怕都是边缘人或者他人口中的怪胎之中,但能共同努力,彼此帮助,朝同一个方向前进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朋友的一种定义。 他们就是我的朋友。 这种看起来像三流青春小说的想法让我自嘲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打起精神,就要到我的独唱部分了。 而我这引以为傲的团队,我这唯一一面完整的堤坝,就是在那个想法一闪而过后,彻底决堤 分卷阅读5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 我不记得怎么开始的,甚至我唱到快接近一半时都没发现不对,直到我察觉我旁边的另一个男高音撞了撞我,而我刚好看到负责那段BBox 的沈桦满脸的错愕,但不敢停止节拍。 他们是怎么了,为什么其他队员神情都像是吞了一口芥末不得不强忍着? 这一分神,我的声音小下来,我才听到了他们举止怪异的原因。 有另一个人跟我在同时唱着同样一段的内容,而且那人已经颇具台风地站在舞台前方,进行个人solo的最后高潮部分。那人的声音更清亮,也更吸引人。显然,观众以为这只是表演的一个桥段,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异常。是啊,他们怎么会察觉到舞台上聚光灯下的异常?太过耀眼,反而遮盖住了太多细节。毕竟这都是表演,谁又知道哪些是真的意外。 徐苒完美地结束了独唱部分,一溜步潇洒地回到阵营中。 这歌必须得唱下去。 我告诉自己,都到这一步了,何必。 何必要停下来。 她又是何必呢。 演出很成功,甚至可以说成功得超乎想像。气场十足的独唱配上默契的合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新鲜,吸引眼球了。观众中认识合唱队同学的人都跑到后台来祝贺,一开始他们都看了我一眼,没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话,我也不是傻瓜,立马移开。没走多远,他们兴奋的祝贺声就悠扬地传来。 我第一反应是找到徐苒。她此时正在跟她的同学们兴奋地讲刚才的经历。 “是不是不够好?我后面唱到都快没气了!”徐苒问其中一个男生,那男生赞赏地回答,“没有啊,我觉得唱得挺好的,真的相当震撼!” “是吗?我还以为演砸了!”徐苒谦虚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羞赧的笑容。 “徐苒,”我喊了第一声,她估计是没听到,依旧跟旁边的人聊个不停,“徐苒!” “噢!一墨,怎么了?”徐苒一副刚从狂欢派对不舍出来的迷茫神情,眼神扫向了我一下,但并没有停留多久,“噢对了!真的很抱歉我临时做了这个小改动。你唱的真的好,真的。只是你前几句我发现底下观众似乎根本对这搭配不感冒,而我又不想让大家的心血白费,于是我就临时顶了上去。” 我没回答,等着她问完那句“你不会生气吧?”,或者“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扫大家兴吧?” 可她没说,她那冠冕堂皇的安慰语就这么截止在了那里,脸颊依旧因为兴奋而显得红通通的。像极了猴子屁股,我心里默默地念到。 “一墨!”沈桦拨开人群,挤到了我身边来。他眼里写满了歉意,握紧了一下我的手臂,随后扭头对旁边的徐苒说,“徐前辈,演的不错,临时顶上去的说唱都能演的这么利索,真的是天赋。”他笑了起来,连眼睛都眯弯着,让人不禁觉得他人畜无害,“真可惜没有早点发现你这天赋。” “是啊,我都没想到自己临场发挥这么好。”徐苒的笑容变了味道,但依旧扬着嘴角,“你的BBox也不错,应变能力挺棒的。”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结果旁边一个认识她的女生兴奋地拦住了她,叽里呱啦地问了起来,“这首歌就是你说的那个你被抢了独唱的那首吗?是不是!” 徐苒没有回头,她拉着那女生快步离开了。 “一墨,你没事吧?”沈桦关心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会突然无力瘫倒一样,真是,我有这么脆弱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沈桦皱起了眉头,我离他很近,看到他眼睛里正闪烁着估计旁边某盏灯的光。这一幕在我记忆里似曾相识,好像我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某个我不愿回想起的场景。 “我很好,”我立马低下了头用接近气声说道,下意识地往更阴暗的角落挪过去。 “不要动,”沈桦严肃起来倒是挺有威严的,“你包在哪儿?要我扶你出去吗?” 我笑了,发出了声音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不知为何沙哑了,而且浑身感到疲惫。我清了清嗓子,“我没这么弱,真的是。当我五岁小孩呢?我就在这里站一会,你去忙你的吧。” “可我没什么忙的。我是别的学院的,你忘了吗?这里的人除了你,武巧巧和合唱队里的几个人,我其他人基本不认识。”沈桦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走。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收起了笑容,“这样意思够明显了吧?” 沈桦还想说什么,我拦住了他,“走!我不管你去干什么,快点走!!” 他还是慢慢走开了。 我就这么站在阴暗处,来往的工作人员都看不到我,他们只是在我眼前奔波,赶去处理话筒问题,或者视频播放声音调整等等。 再也没有堤坝围在我的周围替我抵挡我不想接触的感受,破碎后冲出来的不是汹涌咆哮的洪水,而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夹裹着迷雾无法阻挡地蔓延而来。 我就这样,又变回了隐形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家来往忙碌,观察着每一个细微之处。那一刻我也 分卷阅读5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不再去在意他们注没注意到我,也不再去担心我会以什么样的形象示人。 因为我不是站在灯光下。我站在阴暗处。我是隐形人。 而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自己。 毕竟我连这个都做不好,真是个失败者,一无是处的家伙。 母亲的训斥就这样从严丝合缝包围着我的浓重迷雾中传来,让我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双眼呆滞地抽空自己。我机械般扬起了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所幸,过往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动静。 我慢慢走到楼梯处准备下楼时,身后有人喊住了我。 不用猜,就知道是沈桦。 “一墨。”沈桦一路小跑过来,几乎没有喘气地站定,手里攥着两个用包装纸包装的礼物,其中一个已经被拆开了,“你怎么连圣诞礼物都没换就走了。” “晚会结束了么?”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桦背后的会场入口,已经开始有人陆续离开了,看样子是结束了,“你怎么拿到礼物的,我的兑换号码还在我这里啊。” “嗯,我跟晚会负责人,也就是你们学生会文娱部部长认识,我跟他说了情况,刚好还有好多礼物有人忘了交换,我就帮你拿了一个。”说罢,他便把另一个包装完好的礼物递了过来。 “好的,谢谢你。”我接过礼物,准备离开。 “你……”沈桦面对我疑问的眼神,说道,“你不拆拆看吗?反正西方传统都是当面拆开礼物的,虽然我知道你没这习惯,只是……” 听到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大堆理由,我拉开了红色带子打成的蝴蝶结,撕开了色彩斑斓的包装纸,打开了里面那个棕色的纸盒子。 盒子底部躺着一张正方形白纸,我想把它拿起来,却发现粘在了底部。而这视线一来回,我也就看清了白纸上一行有些暗的灰色的字。 “怎么样?礼物是什么?”沈桦为了保持礼貌没有立马探个脑袋挤到我旁边一起看盒子里的东西,可他实在忍不住刚要靠近时,我“啪”的把盒子盖了回去。 “还行,就是一把深蓝色的雨伞。长得挺一般的。”我叹了口气,脸上的肌肉惟妙惟肖地展现了无奈的表情。 沈桦听闻,耷拉下了肩膀,说道,“不好意思,我看这盒子包装这么好,还以为里面应该有挺好的东西的。” “是吗?”我直直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微皱了眉头,“怎么了一墨?这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我好久没仔细看你了,发现你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我又一次完美地展现了揶揄的调笑这一神情,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中间的拐角处,我回头仰望楼梯口,发现沈桦不在后,借着头顶的灯光再看了一遍那句话。 “我送了你这么多礼物,喜欢吗?:)” 我静静地撕下那张纸条,手慢慢收紧,盯着那带着撕开的包装纸的盒子,被捏到不再成型。 作者有话要说: 沈桦(无辜脸):真的不是我,一墨,你要相信我。 杨一墨(假笑脸):没事,我就剩下你了。 沈桦(开心脸):好啊好啊好啊! 杨一墨(冷漠脸):=.= 下一章将来到第二时间线,即杨一墨坠湖当晚。 看看在大家各自离开酒吧后,都做了些什么? 第29章 长夜漫漫(一) 时间:三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第二天早晨。 凌晨的时候人们倘若还醒着,不是因为中途被吵醒,就是因为熬夜熬到当下,那份最初的动力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一切都只是靠着惯性慢慢向前滑去。不知道为何滑向前方,自己也阻止不了那迷茫的步伐,当然也不想阻止。就像被催眠了一样,根本感受不到疲惫。 那时候,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就已经在远山后面悄悄准备蔓延过群峰峰顶了。 哪怕再小心地走路,他还是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静静回响。头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苍白的灯光投射下来,自己的面庞就这么忽明忽暗地交替闪现。 “哒,哒,哒。” 这时的医院,除了位于过道交叉处那前台后面的值班人员,基本不见其他人影。前面与右边走廊两边的病房都大多关着门,只是偶尔有一两扇门吱呀打开,里面慢慢踱步出来起夜的穿病号服□□的老爷爷,或者拿着写字板略显疲惫的值班医生。 他小时候就不是很习惯医院的气味。那种稍显刺鼻,但一旦接受后,便莫名感到安全的气味。那是一种离死亡还远,却能在病态里感受静谧的氛围。 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让亮着的屏幕面朝自己,他静静地靠近前台正盯着台内某处的其中一个女值班人员,面带歉意地轻声询问到,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315房是在前面这条走廊里么?” 刚刚推开宿舍楼一楼的钢化玻 分卷阅读5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璃门,武巧巧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幸好张美美在旁边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肘,才没让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玻璃门慢慢关上后,楼里面真的很温暖。可没了冷风的刺激,武巧巧开始感觉到脸各处的疼痛,还有脚趾的刺痛。临时换上的这双新鞋太挤脚了,一坐到地上,才察觉小脚趾之前一直疼得没了知觉。她不想爬到六楼,甚至连二楼都爬不上去。她只想坐在这里,等到一个节点,一个不得不移动的节点。 “你们没事吧?”宿管阿姨披散着头发从宿舍管理员室里面走出来,语气虽关切,可武巧巧觉得阿姨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这么展示的。 张美美不知何时也坐了下来,坐在武巧巧身后的第一节 台阶上。她抬头望向宿管阿姨的方向,可武巧巧总觉得她只是望着管理员室那没关牢的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 她就这么凝望着那个方向,揉着自己一只手的小手指,目光涣散地回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都喝太多了,有些醉了。就休息一会,很快就上去。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宿管阿姨的脸都疑惑得皱了起来,这让武巧巧心底莫名一阵不耐烦。 可张美美没有回答。她就这么紧闭嘴巴,望着光的方向。 “没事的。”武巧巧配合着学了学醉酒者的口气,一边揉了揉太阳穴,还随意地挥了挥手掌。宿管阿姨没再吭声,转身进了管理员室。武巧巧正惊讶揉太阳穴后真的让自己感觉好了很多,可却又想起刚刚那模仿醉酒人的表演,还是当初杨一墨教—— “我们上去吧。”张美美已经回过神来,她站在武巧巧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手里揉捏指头的动作显然愈发用力了。 武巧巧没吭声,默默跟上了背对着她的张美美。 六楼爬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么漫长。每一步都仿佛带上了重重的回音,尽管她们本人知道这只是自己脑海里的声响,可还是让她们头痛和疲倦。 好不容易推开宿舍的门,望着和往常一样一片狼藉的两人间宿舍,张美美缓缓舒了口长长的气,如同把一整晚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都呼了出来。武巧巧跟在后面进来,关上了门。 “怎么开不了灯?”武巧巧疑惑地拨弄着头顶灯的开关,“怎么回事?”她按开关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直到愤懑地按了按钮最后一次,用力得想把它永远嵌在墙里一样。 “欠电费了。”张美美低低地说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 武巧巧慢慢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凭着感觉抓到了自己桌前的椅子,还有搭在椅背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湿漉漉的裤子和衣服。她一怔,原本要迈上去的脚步也急忙收了回去。果然,椅子旁边还扔着那双被湖水浸得湿漉漉的鞋子。这时她开始庆幸停电了。可她没听到张美美的动静,一扭头,发现张美美还是站在进来后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她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朝着哪个方向。 “你的手没事吧?我看你一直揉着那里,是撞到哪里了么?”武巧巧无视自己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移开了看张美美的视线。 就在这时张美美突然朝武巧巧的方向一大步迈过去,手刚刚好摸到了椅背上摊开的湿衣服。 “哎?你衣服怎么湿了?” “啊,这个,它”武巧巧被问住了,心里的鼓点声更加狂躁起来。 张美美还在等待她的解释。 “我下午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武巧巧抓住了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句话,咽了下口水。 “这样啊。”张美美说完,便没再吭声。但武巧巧似乎感觉到她那疑惑的眼神,和似乎那口吻里,一点点嘲笑的成分。 张美美慢慢地摸索着走到自己床旁边,整理好衣服,脱下鞋袜,慢慢爬进了被窝里。很快,房间对面的床上也同样传来了被褥翻开的动静。很奇怪,她们都没选择开灯,哪怕连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都没有使用。当全身躺在还有些冰凉的被窝里时,她们两人都隐隐为不用看见对方而松了口气。 张美美缓缓地,尽量不弄出一丝动静地翻了个身,面朝着武巧巧的方向,心里却在飞速地思索着。 手指估计是在抓着衣角甩杨一墨那只手时,不小心撞到了铁制椅子边上。在酒吧的时候就有点点隐隐作痛,进到宿舍大楼后,警惕性一松懈,疼痛感愈发强烈,甚至牵连得她那半边的手臂都隐隐痛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会被武巧巧发现,她就像行凶时被受害人的家属冲进来发现了一样,恼羞成怒。她隐约能猜到武巧巧对她隐瞒了秘密。显然她从来没有所谓“喝水”能弄湿一整套衣服。她能看到地板上那双鞋旁边一滩水渍的反光。可随后她又松了口气。大家彼此都有把柄。 不过重点是,谁都不要戳破谁,谁都不要质问谁。 就一晚,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晚就好。 这一夜已经太漫长,每个人都已经将自己的秘密藏得无比疲惫。总需要休息的。总应该休息的。 而她显然忘记了此时已经是凌晨,太阳即将在两三个小时后升起。 张美美 分卷阅读5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估计吐得太过刻意,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耳边又开始回响起那似乎永无止境的碰撞声,那烧红了眼的自己要把恶毒的巨蟒砸死在巨石上一样的碰撞声。而这次,她找不到光亮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原先还是她保护色的黑暗,成了将她禁锢在噩梦里的铁锁。 血! 张美美突然想起当时的杨一墨手上到处是伤,说不定有血沾染上了她的裙子。她明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赶紧查看一下,如果有,就将其处理掉,不管是火烧还是扔掉。算了,不管有没有,这套衣服我都再也不要了。张美美认真地对自己吩咐到。她的胃里此时竟然“咕咕”地响了一下。她有些想笑,可却又觉得非常不合时宜,就跟现在感到肚子饿一样不合时宜。她考虑着要不要爬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就像平常熬夜时饿了那样。 等她把脑海里所有的细节琐事都过一遍之后,她再也不能避免望向空落落的脑海里中央突兀地立着的那一团黑雾,正如房间中央她们之间隔着的那一团似有似无的黑暗。她之前一直拒绝理会,拒绝去想它,可现在只剩下这件事没有被思考过,甚至没有被触碰过。她必须得走进那团黑雾,不然今夜永无入睡的可能。那就是—— 杨一墨真的死了。 哪怕当时跑得那么远,她还是听得到那一声扑通入水的声音。而那时耳朵里还全是他痛苦的叫喊声,眼前依然浮现着他脸上、手上、身上四处鲜血狰狞的伤痕。 杨一墨死了。而她是最后一个在地狱门口,推了他一把的人。 张美美心里一直默默重复着这句话,感觉开始有些温暖的四肢又冰凉发抖起来。她想说话,想打破这宁静,想跟一个人宣泄自己要决堤的情绪,任何人都好。 房间那头,武巧巧的声音就这么带着哭腔,奇迹般压过了屋外呜呜的冷风声,轻轻地飘了过来。 “杨一墨真的死了。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最开头医院里那个人是谁? 仔细想想,应该就能猜到答案了(.) 第30章 长夜漫漫(二) 时间:三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第二天早晨。 小的时候,雷诺就是个捣蛋鬼。他妈妈在跟外人聊天时总是说自己调皮淘气不听话,成天在学校打架惹事。他爸爸则不会说什么,向来威严的父亲大人顶多说句“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随后依旧自豪又骄傲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看手中的报纸。妈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边收拾他脸上身上的伤痕,然后叮嘱他以后一定小心,别老是跟别人打架。 那时候的自己觉得打架是一种光荣。能比别人强大是自己的一种本事。至少在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找他的茬,虽然越来越多的父母跟自家孩子说不要跟他玩。可那又怎样?他并不觉得打架有多大问题。反正没人因此缺胳膊少腿。 直到初一的第一学期,他和以前一样与一个男同学发生口角,结果他一不留神,没注意推人的方向,直接将那同学推下了楼梯。当看到那同学沿着台阶一阶阶滚下去的时候,雷诺心里想的是,这人看起来真像一个麻袋,果然自己送给他的外号没取错。那同学甚至都没有叫出声来,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围观的同学一开始还细细低语,直到一个女生疯了一样的尖叫起来,他才隐约听到旁边围观人群里传来的讨论声,“那人是不是死了?”“他为什么都没叫疼?”“天啊,我总觉得我刚刚是不是目睹了一场命案。”“等等!我好像看到了血!”“你说什么?!哪里!”“我看到了!就在头那里!” 事实上,雷诺从听到第一句关于那同学的死活的猜测时,他才察觉到心底的一丝异样。可他没有去相信那陌生的异样感觉。不就是一层楼台阶吗,他小时候皮厚肉实地也从一米高台上摔下来过啊。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可为什么那人就是躺在那里不动?他睡着了吗? 这时他看到年级主任和自己班级的班主任都扒开了人群冲了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他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了,像是一切的画面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砂纸,而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远方传来的不清晰的回音。好像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自己,而老师们都背对着自己。接着人群散开了。父母冲了出来,妈妈没动,可父亲却猛地打了他一巴掌,让本来就模糊的画面与回音愈发糟糕。他不记得自己怎么移动步伐的,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后来,他转了学,重新塑造了自己,当上了三好学生,认真地考上了大学。这是他妈妈每天对他复述过去时说的原话,好像要给他洗脑一样。不过洗脑倒是挺管用的,他到如今确实也记不清当时的具体细节了。而那个同学最后也只是受了伤,得了脑震荡,全身有几处擦破了皮。这是他偷听父母打电话时得知的。 他没跟父母谈过,但心里其实一直背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十字架,悄悄地束缚自己,一直尽力做到父母希望的样子。父母不喜欢自己想选的专业,那就换他们为我好而选的。父母不喜欢自己交的女朋友,那换吧 分卷阅读5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毕竟谈恋爱终究只是一段经历。他确信,自己的父母一定不知道他们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们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管理,而他的想法似乎就在把那人推下楼梯后,就不再重要了。 只是现在,那十字架在几小时前就被自己砸碎了,他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地不停揍那个人,直到那人终于开始求饶,开始抽噎,开始发抖。他才愧疚地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种凌虐他人的快感让他上瘾,让他痛快,仿佛被禁锢多年之后,终于能迈出来深吸一口外界的空气。当时他没想太多,他不想再背回一个新的更大的十字架,他只想畅快地多呼吸几口冷冽的空气,然后逃离那个地方。接着他就发现自己一直被监视着,再接着他就从那个女生口中,听到了被他折磨的人的死讯。 一晃神,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推人下楼梯的场景。人身体有节奏地撞击台阶的声响,所有围观者看着他的恐惧与厌恶的眼神。只不过这次声音不再遥远,画面不再模糊,一切都清晰得让他颤栗。他不敢问其他几个人他是怎么死的,他也不敢问那女生你怎么确信他死了,他又是死在哪里。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笑意,那人怎么死的?这不是废话吗,被我揍成那样子,还能怎么死的。 脱力的感觉一下子漫过了他头顶,他默不作声地跟着其他几人走着,期间机械一般地按着监视他的人要求的指令提出了异议,并且处处与带头人做对。他突然怀念自己背负十字架的时候,至少他还能够控制自己,或者说,他父母能够控制他自己。当初就不该掺进江雨树的那堆烂摊子,如今秘密与秘密交织,他甚至都无力分辨究竟谁是谁,谁又控制着谁。 经历了一整晚的疯狂荒诞后,雷诺告别了其他人,按照指令回到了宿舍门口,可却犹豫了。 他不想进去。里面估计还有几个舍友在熟睡。他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在入睡之前发狂,然后吵醒舍友,让他们察觉异样。他的脑海像上了无尽的发条,不断循环播放着他揍红了眼的场景。那个将所有人秘密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恶魔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而他揍到一半,中途不知从那儿拿出来一把小刀发了疯似的不停捅在那恶魔身上。他能感受到那人的绝望,能听到那人接近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饶的挣扎,可他不明白为何那人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刻竟然对他笑了,嘴角微微翘起。雷诺觉得那一定是嘲笑,那人哪怕到头都能面带高傲地俯视所有人,手攥着秘密还不够吗,休想再强占我的负罪感。他一定是被暴力烧红了眼,直到监视他的人出现—— 雷诺猛地摇了摇头。就停在那里吧。停在没有人死去的那里。停在我处于拒绝接受一切的阶段那里。 他靠着宿舍外墙壁慢慢,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手伸到上衣口袋里取暖,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表面有些粘稠的物体。他的手一愣,立马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借着走廊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他看不出手上沾染液体的颜色,但他可以确信那是什么。他僵硬地把手重伸进口袋,拿出了那串钥匙,和钥匙串上挂着的小刀。他呆滞地望着眼前这钥匙串,紧闭的嘴巴终于止不住喷出一口气,但又立马死命地闭上,另一只手牢牢地盖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快憋不住的哭声传出来一丝一毫。 雷诺把钥匙串紧紧地攥在手里,攥到手心刺痛,然后把头埋进拱起的双膝间,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发了疯似的浑身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做任何坏事,就算是变态都会有心理波动。 更何况还有良知的学生。 也许施暴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刺激,但结束后,那份噩梦一定会如影随形,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加鲜明。 也许这是为什么人们会需要忏悔,需要道歉,最后还需要学会原谅自己。 明天更新本章最后一部分。 一个能颠覆前面所有情节的秘密揭晓时刻即将到来。 第31章 长夜漫漫(三) 时间:三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第二天早晨。 经过值班人员的确认后,沈桦很轻易地就找到了315病房。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全身,双手插裤兜地站了一会儿,但时间并没有长到让还能看到他的值班人员起疑心,他就轻轻敲了三下门,很顺利地听到里面传来的“请进”,便开门而入。 病房里并没有开灯,但因为靠近路边,窗户也没有拉上窗帘,他借着路灯光亮很容易就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和病床上正靠着床头不适地扭动的人。床头的灯一下就被打开了。 “没想到你现在还醒着。本来只想来看看你,放下果篮就走的。”沈桦举止得体地把果篮放到摆了一大束鲜花,一瓶保温壶和好几瓶药的床头柜上,缓缓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我。”躺在病床上的江雨树抬头看了看正对面房间墙上的闹钟,她努力想抬起一只手来指着那方向,却发现依旧力不从心,这让她的态度愈发烦躁。 “是的,我看到了。”沈桦并没有扭头看那闹钟,“早上得早起去赶一个 分卷阅读5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志愿者活动,五点多就得准备好出发。得忙一天来着。想着这么久好多人都来看过你了,我也得来看你一眼,于是就赶在今天这个时候来了。”他用眼神示意床头柜那果篮,说,“里面都是你之前提过的各种国外进口水果,我特别收集起来送过来,希望你早日康复。” 江雨树冷哼一声,想扭过头不看沈桦那个方向,却碍着脖子上卡着的矫正器,没敢怎么用力。她小声骂了句脏话,不得已又扭回头看往沈桦和果篮那个方向,“你倒是挺用心的。就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心了。” 沈桦面带歉意地笑了笑,说,“我能用什么心,我只是来祝你早日康复的。学院篮球队经理那个位置大家可都还为你留着,等你回去呢。” “别装了!”身体上的疼痛早就耗尽了江雨树这段时日的耐心,她怒目圆睁地瞪着沈桦,破口大骂,“你和肖文颜早就是一伙的!我真他妈蠢,没有早看出来这一点!我这一身骨折,脖子受伤,浑身疼到凌晨四点还醒着根本睡不着,还不都是拜你们两个贱人所赐!真亏我当初竟然会被你这副皮囊迷惑,你们两个就都是蛇蝎心肠!”她愤怒地想握拳敲打着床面,却发现手臂根本不能使上劲,这让她更加气得涨红了脸,“你们这种蛇鼠一窝的肮脏家伙就都该去死!都给我去死!肖文颜呢?那个贱人怎么没来看我!她难道连跟你来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吗?!死贱人,敢把我从二楼推下去,怎么还不敢来这里被我骂?!操他妈的这女人就是个孬种!就是个只懂玩弄男人的贱胚子!” 骂完这一连串的话,江雨树胸口起伏不定,眼神一直躲避着沈桦,尽力维持着愤怒的神色。没曾想听了这么多,沈桦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轻柔,“那你骂完了吗?吐出这口恶气有没有舒服一些?”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桦捕捉到了她轻微的点头,心下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是第一步,之后的事情让文颜自己慢慢接手处理就好了,她的大学四年可不能就这么被毁在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上。沈桦微笑地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吗?”江雨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她还处在刚才沈桦没有丝毫反驳的震惊中,却没想到他听完自己一通骂这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对她发火,“我知道刚刚的话有些重,可是……” 沈桦打断了她的话,他那标准的笑容让江雨树回想起当初第一眼自己是如何被他吸引住,于是毅然决然地跑去当别的学院的篮球经理,“不是的,只是我还得回去收拾点东西,这里离学校宿舍还是有点距离,我得赶回去准备志愿者活动了。” 江雨树听完,“噢”了一声,却突然感到头顶一片阴影投下,她一抬头,就这么跌进了和她如此靠近的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太近了,这个距离却让她开始清醒过来。 “太阳出来还早,你还可以再试着睡会。”沈桦只是伸长手帮她按掉头顶的床头灯开关,轻声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静静地关上了门。有好一会儿,江雨树可以感受到浑身的疼痛,和怒骂之后的轻松感交织在自己体内,而忽然冒出的“我也许并没有这么恨肖文颜”的想法,让她吓了一跳。这究竟是什么魔法?江雨树轻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沈桦关上身后的门后,先看了眼前台,幸运地发现两个值班人员都不在,估计是一时溜号了。他瞬间冷下面上安慰性质的笑容,快步走到斜对面休息室旁的饮料机投币买了瓶橙汁,随即头也不回地扭头往走廊深处走去。 “哒,哒,哒。” 脚步声很轻,一声接一声在凌晨医院走廊之间回响,随后消弭在浸泡在病态中的静默里。 没几步,沈桦就站在了317病房的门前。 这一次,他却犹豫了起来。虽然前台早已经看不到这里,可他还是有些紧张,担心即将看到的画面。他知道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说直白点,这样的情形几乎跟他在背后的推动离不开关系。他当时这么决定时并不是没想到这情况,只是那时的坚定终究是在假想情况下的,可一面对了现实,很多因素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容易与简单。 他突然想起这跟小时候两人初见的情形一模一样。只不过不是这样的地点,但一样的担忧,一样的紧张。找到了对照让他心里释怀了不少,接近一夜没睡的他努力提起精神,将原本握着那瓶橙汁的手掌心在裤子上随便擦了擦汗,再重新握牢,另一只手慢慢扭开房门,尽量不吵醒房里的人。 尽管他这么希望,但病房里本该在床上熟睡的人正安静地靠在床头坐着,床头灯已经打开,而那人正就着那灯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的来人,几乎满是绷带和纱布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脸颊旁的酒窝因为光线原因若隐若现。 我就知道肯定还醒着。沈桦苦笑着关上门,心里想到。 “怎么还没睡?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杨一墨在床上笑嘻嘻地望着他还有他手中的那瓶橙汁,“因为一直等你过来送礼物给我啊。” 窗外的风刮得越来越响。看来要结束这漫漫长夜 分卷阅读5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迎接黎明,还需要些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 看来有人没死! 那第二时间线发生的一切,是否另有隐情? 但小心噢,不要陷入想当然的陷阱(推眼镜笑) 因为杨一墨坠湖当天晚上的前前后后,除了心计,还有一堆意外_(:зゝ∠)_ ——:) 第32章 真心话(一) 时间:如今。 从小我就体质弱,身体在那一次意外之后更是每况愈下,基本每个月都会生病进医院,以至于搬了家之后,我还是很快地与医院里的叔叔阿姨们熟识了个遍。到了大学,情况有些好转,只是一学期难免会中一两次奖,而中奖的时间往往都是在社交与学习一同将我掩埋的那一两周,也就是现在。 打喷嚏,流鼻涕,咳嗽,头晕头痛浑身不舒服。每次这些症状轮番登台绕舞台一周的时候,它们都会把我曾经频繁生病的噩梦当成绶带一样戴在胸前,好让我瞪大眼睛看着它们得意的笑容,不得不去回忆。 陈老师这一周又找我谈了次话,无外乎是我这学期的这门基础课实在很危险,如果期末考试再不加把劲,一旦挂科,恐怕我大四的生活没那么好过。我依旧是满脸虔诚,略微恐慌地听着他苦口婆心跟我说完大道理,转身出门后直接跳过以往自责内疚的阶段,坦然地面对下一个问题。 是的,我自身的问题太多了。 如果说破罐子破摔是一套哗众取宠的奇装异服,估计我已经穿好,就差出门溜街了。 学习这问题我急不来,而且放着那件事不管,我也根本无法看进去书里任何一个字。 笑面人。 这人到底是谁?它是男是女?还是一个团体? 最重要的是,它对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除了最终很可能看到我当街崩溃对路人大打出手,它能得到什么好处? 想到好处这词,我就直接放下手里半小时没翻页的近三百页课本,在满是低头写字看书或者伸脖子盯着电脑的图书馆自习室里,从书包里扒拉出一张草稿纸,勉强找到空白的地方,开始用画公式的劲头仔细的分析起来。纸上开始出现或平行或交错的线条。 母亲曾说,我如果不严加管教,会变成个心思总不用在正道上的人。她口中的正道是指初中那会儿的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汇总掌握,或者小学语文阅读理解的答题技巧背诵。之所以对我严加管教,是因为我更喜欢注意一些奇怪的细节,就像别人欣赏艺术画作会赞赏其中的用色,或是构图,而我注意的却是画笔留下的错误印记,或者作者留名时失手的框外一笔。 我会用一本封皮歪歪斜斜写着“数学定理本”的土黄色软皮小本子,画满我临时突发奇想的长篇多格漫画,里面的火柴棍小人儿能飞檐走壁或者使用超能力。我会喜欢悄悄一人坐在树阴中不显眼的位置,从那一角落向外望去,看着球场上,球场周围,或者教学楼一楼大厅的楼梯处的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直到高中我才意识到,我这是一种奇怪的喜好。说好听点,叫做愿意观察,说难听点叫恶意地伸个鼻子到别人的地盘嗅来嗅去。可我并不窥探别人隐私。我就这么坐在公共区域里,只是他们不能发现我,以为他们之间发生的对话或者动作都只有他们才知道。 他们是不是很傻?人们常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他们却总在以为没人的地方放肆地做想做的事,未曾想过世界人如此多,眼睛无处不在。 我也正是用这一奇怪的爱好去证明一点(我也很乐意这么称呼这一点):只要不是在屋子里,在屋外,总会有出其不意的一双眼睛,看到你以为很隐蔽的秘密。 可我知道我不该为此感到自豪或者满足。虽然我确实为此而感到自己对自己的赞赏。 握着笔画了十分钟后,草稿纸唯一空白的地方零散地分布着几个人名,之间的线条全是我思考时随意画上的。接着我发现一个让我很不愿承认的一点—— 如果从好处出发,恐怕以我现在的状况,几乎每个人都能从击垮我中得到报复的快感。 当然,有些人还不知道我才是他们应该仇恨的幕后真凶,有些人的秘密早已从我这唯一的一个秘密守护者,多蔓延了几步,传播到了其他几人耳朵里,我也无从知晓这秘密是否还只在那几个人内小范围流动。 也就是说,几乎我认识的每个人,都是,或者可以是仇恨我的人。 我撇了撇嘴,“几乎,而不是全部。” 有一个人是例外。 手中的黑色水笔,就这么把“沈桦”这两个字重重地圈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杨一墨脑子里真的有很多奇异的想法。 他似乎锁定了沈桦。 他真的很严谨,全部写在纸上一个个看关系图。 沈桦:真希望他能把这精力用在学习上。 作者:(点头) 分卷阅读5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第33章 真心话(二) 时间:如今。 冬季下雨时总会格外的冻,而不是冷。尤其在这座城市里,冬天的寒意没有家乡那么湿冷,不会把冷的感受刺入骨头里,穿多少件厚外套都没用。 所以我穿了保暖衣,加上了厚厚的毛衣,又披上了鼓囊囊的羽绒服,用肩膀夹着手机贴着耳朵,弯腰去系那老是松开的鞋带,“没事,我过来很快的。搬的东西应该不重吧?我刚吃了感冒药,可能力气不会太大。” 电话那头传来张美美充满歉意的声音,“这样啊,那你其实不用过来的。我一个人多几趟搬的完的。” “没事的。我帮帮忙也没啥大不了的。我都出门到校道上了。”我终于绑好了鞋带,狠狠地拉紧了一两下,轻轻关上了门,不让它发出太明显的声音。 “啊,那好吧,我在我们学院这楼下等你。” “好的,拜。” 下午刚上完课,我回到宿舍瘫坐了一会儿发现因为擦鼻涕,昨天还满满一包的抽纸已经所剩无几,扁塌塌地在那儿。无视自己被擦红发痒的鼻子,我正想着出门去买新的,刚好接到张美美的电话,说有快递送到了她学院楼,是一大堆板子和材料。她得搬回宿舍去做完这个项目,可一个人想着估计也搬不动,李宗材又碰巧离校去市里面的校区写生了,想来想去,她便想到了我。 我一路小跑下楼,深深吸了口外面湿冷的空气,左太阳穴处的神经估计因为鼻塞而抽痛了一下。我没怎么揉,就赶忙往两三百米远的她的学院楼赶去。 校道的柏油路上湿漉漉的,哪怕没带眼镜,我也能看见第一餐厅旁边的那棵大树上,又或者路两旁和拐角处的树上一片片稀疏的暗绿色中间的枯黄色。下过雨后的冬天,周围不论建筑还是植物,颜色都格外显眼,对比鲜亮,好比下雨前它们一直被年久积尘的塑料布罩得严严实实的,一场雨后,那块旧塑料布被融化了,一切都如此的新鲜,带着扑面而来的冷意。只是一进到大楼或者房间里,地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脚印和水渍,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穿过马路,来到她的学院楼——建筑楼那侧的行人道上,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站在瓷砖外墙的楼下,直到我走到她面前,我才看清我要搬的是什么——一堆长的薄木板。 “啊!你来了。”张美美的脸颊因为笑容而嘟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在纯白色毛衣下衬得更加耀眼,“你就搬这些好了。等我回去再看一下模型,我们等会一起走。” “行!”我看着她勉强提起精神地回道,鼻子里却忽然一阵痒,只好从口袋里抽出事先放好的纸巾,扭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回头看到她惊异的眼神,耸了耸肩,“没办法,感冒加鼻炎,没有更糟糕的了。” 张美美表示同情地耸了耸肩,转身消失在略阴暗的楼内。 我跟在她身后走进了这栋建筑生经常熬夜改方案、做模型的大楼。整栋楼成“回”字型,四周的房间包围住中间空旷的区域,区域顶端是一片片玻璃组成的天花板,抬头望上去,还能看到雨后积成的几处小水洼。中间这大厅地上因为四处摆放着使用过后的废料而显得杂乱,待我走近,才发现废料之间摆放这好多做工细致认真的模型,大多是用白色或米色板子做成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也没回头,反而蹲下身来细细地看着其中的一个模型。 “啊,我说放哪里了,原来早就被我放到这儿了。”张美美长长地松了口气,蹲下身在我旁边一同看着那貌似居民小区的一部分的模型。她指着模型其中一角被围起来的区域,说道,“喏,那地儿准备用来做停车场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老师怎么说啊,他简直就是恶魔,”说到此,她立马捏起嗓子模仿起那个音调略高的男老师,“‘哎你这里,停车场做这么多有什么用?啊?我根本无法理解,这一点意义都没有好吗?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 “哎,这位同学,你在模仿谁呢?刘老师吗?”我们身后传来温润沉稳的声音,张美美立马吓得收住了声,扭头就已是尊敬而又有礼貌的笑脸,“皇甫老师好!” 听到这称呼我心里不禁一阵腹诽,卧槽,还真有姓这名字的人?眼前的这位教授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三十岁出头,如此年轻就当上教授可见还是有一定硬实力的,穿着休闲但不随意,无框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更是带着笑意地看过来,我扭头看了眼张美美,显然她现在已经成了“小公举张美美”了。 看来这就是之前吃饭的时候她提及的那位让她如此崇拜的教授老师了。 出了建筑楼,彼此沉默地走了将近十秒,张美美才回头确定那位皇甫教授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紧接着开始拉着我高兴地讨论起来那教授多好看,人多好。 “等等,所以你刚刚那么宝贝那个模型,不会那就是他刚刚提到的期末作业吧?”我问到。 “你这是什么话?”张美美瞬间正气凛然起来,“你要知道,对于建筑生来说,不论是谁的作业还是考试,只要是模型,那简直就是我们生命的存 分卷阅读5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在。老娘我辛辛苦苦熬了几个通宵改了方案做出来的模型要是出问题了,那我分分钟原地爆炸。”想了一会,她才补上一句,“当然啦,这老师人好,长得又这么好看,他作业要求的模型要是做好了,表扬我几句那简直可以让我起飞了。所以他要求的模型会更重要那么一丢丢。” 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示意她走到我右边,靠近人行道的方向。 “说到长得好看,你明晚去沈桦的生日聚会么?”张美美自然地挪到我右边,提到这一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没有掩饰自己的吃惊,“你说什么?沈桦要过生日了?” “你不知道吗?沈桦昨天就问我了,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就在明天晚上,喏,就在这咖啡馆里。”张美美撇了撇嘴,示意是旁边这间刚好路过的咖啡馆,咖啡馆对面正好就是第一餐厅。 我没吭声,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不邀请你?一定是还没问。”张美美看到我脸色阴沉,立马安慰起我来,“别难过。他肯定记得你的。” 我知道。 “那你想好买什么礼物了么?”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这段对话。 张美美想了想,说道,“嗯,差不多吧。毕竟我跟他的交集目前就只有你,然后是武巧巧……”我打断了她,“不过你什么时候跟沈桦这么熟了?我都没怎么听你提过?” “哎哟,”张美美眼里满是揶揄,“他每次排练休息时间就过来找我聊天,要不是乐团同学都知道我已经脱单了,不然还以为他想追我呢。”她笑嘻嘻地补了一句,“不过这么个大帅哥老是来找我聊天,我还是挺开心的。” “这样啊。”我眯了眯眼睛,敷衍地回了一句。 张美美发现我的心不在焉,神秘兮兮地轻轻撞了一下我,我怀里抱着的一叠木板最上面那块差点滑下来,“怎么了,吃醋啦?” 我一脸无语地回望着她,这用词用的。 “这么看我干什么?”张美美翻了个白眼,“哎呀好了,不逗你了,你知道他找我大多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吗?问的全是关于你的事情!你平时和我们出去玩的地方,爱吃的食物,平时的喜欢聊的事物,你大学期间常跟我们讨论的人等等。”察觉到我瞪大的眼睛,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他的,虽然他经常带各种好吃的给我,你知道我连吃的都能拒绝,这得是多么大的决心!” “是啊,你和武巧巧都差不多,只要有好吃的,啥都能说了。” “不过说到巧巧,我总觉得她最近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过了这个马路,我们就要到宿舍区了。 “说不清楚,有几次我敲宿舍门的时候她明明在里面却不吭声,也不给我开门。” “你怎么知道她在里面?” 张美美的翻白眼技巧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我当然知道了,我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宿舍灯亮着的,整栋宿舍楼就只有一处楼梯,我上楼时没碰到她,敲门的时候就发现灯没亮着了。” “她有可能在洗手间啥的,或者去串门了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后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就下楼了,下到一层之后突然想再回去看看,快到我们宿舍旁的拐角时,就听到门开的声音,我也不知怎么地就站在拐角边上没露面,探头看到武巧巧从里面开门了。” “她可能戴耳机没听到你敲门声。”我还是嘴硬地补了一句。 “我当时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张美美说,“可随着她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男的女的?两人关灯黑灯瞎火地不会是……” “哎呀!你能不能思想别这么龌蹉!”张美美佯怒地瞪了我一眼,“是女的,是肖文颜。” 不知为何,我心里“咯噔”了一声。 “然后呢?” “然后她们就走啦,肖文颜应该是下楼回自己宿舍了,而巧巧上了个洗手间就回宿舍了。” 虽然思绪想着其他事情,但我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那你之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敲次门咯,可我问刚刚敲门她怎么没开门,她只说戴耳机没听到。要不是看到那一幕,按照巧巧以往那呆萌的性格,我肯定是信了的。”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张美美住的女生宿舍楼下。 “这事情,就这件你看到肖文颜和她在宿舍里的事情,你后来有告诉她吗?” 张美美摇了摇头,“她认定自己是戴耳机的时候目光相当坚定,我虽然想问,可那一刻她显得对我来说好陌生,我一时把想问的话就吞了下去,再之后我也找不到时机问清楚了。” “别问。既然她决心要隐瞒着事情,还是对你,那肯定有一定原因的,如果戳破了反而不好处理。”我看着张美美疑惑的双眼,加重了我语气里的肯定,“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兴许是她们之间闹矛盾了,在私下解决也不一定。” 分卷阅读6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可是闹矛盾……” “我姐这人如果要藏秘密的话,那你拿钳子撬都撬不出来的。”我把板子放在宿舍楼下,不打算跟宿管阿姨周旋半天后再上楼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吧。”张美美沮丧地耷拉着头,抬了一下怀里抱着着板子,“不过要谢谢你帮我搬东西。” “没事,小菜一碟。”我挥挥手,抑制住自己过快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杨一墨:过生日还不请我!你之前说话都是骗人的吗!什么来找我就是为了道歉! 沈桦:乖,别闹。我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作者(转身默念):柠檬树下你和我,柠檬树下你和我,柠檬树下你和我。 第34章 真心话(三) 时间:如今。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接到沈桦的电话,说明天他过生日,邀请我去参加生日会。我笑着说现在才通知我,就不怕我没时间准备礼物吗?没曾想电话那头却是笑得开怀,随后他那句话更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要你到场了就是送给我最大的生日礼物。” 我支吾地说好的好的,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如果他讲那句话的语气不是那么认真严肃,倒也不会让我不知如何结尾。 晚上的时候,趁着去图书馆写作业、准备复习之前,我还是骑自行车出去溜达了一圈,在一家之前武巧巧和张美美推荐过的礼品店里买了一个本子。别责备我随意,毕竟八九岁左右就离开了小时候的那帮小伙伴们,其中就有沈桦和肖文颜,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他的喜好是什么。 还是,我也得像他对我那样,我渗透到他的关系圈内,通过别人的侧写来重新认识他? 这也未尝不可。只可惜对准备生日礼物而言,时间来不及,生日会就在明天了。 这想法只是在我背课本上的定律时一闪而过,可到了第二天上午的一个课间,我才意识到这想法已经悄悄在我心里扎了根。 那时课间,因为武巧巧想去附近便利店买比较受欢迎的蛋黄肉粽吃,刚一下课她就冲出门去,留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把课上笔记整理完。估计天气变化大,加上最近熬夜晚睡,火气又大,我感冒加重了。这次感冒我如同遭受九九八十一难一般,喉咙痛之后鼻炎发作,随之慢性咽炎发作。上课难免分神,抄不完笔记。要等感冒完全好,恐怕要多熬一个多星期了。不过至少不是在考试周期间感冒,不然每场考试期间光擤鼻涕就要花好些时间。 我能感觉周围被隔离开的一层透明的墙。 我在大学最紧密的关系圈就是肖文颜,武巧巧,张美美,方律和陈笛。而方律与陈笛早在之前因为我故意隐瞒实验数据而互不来往,就只剩武巧巧是我们学院的同学了。其他人则相当于在关系圈的核心之外,在我看来,他们对于我属于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如果我足够受欢迎,他们很可能会都跟我打打招呼甚至帮帮忙,但经过王表、宇文洛和江雨树他们两次当众站在道德高地对我的发难,再怎么受欢迎也只会被逐步冷落,最终沦为同学关系阶层的底端,再加之宇文洛向来是好脾气出了名,而江雨树在学院同学之间较受男生欢迎,我被打至最底端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看着左右前后旁边的空座位看了好一会儿,决心打破这个僵局。 江雨树还是坐在教室靠左边的位置,靠近教室门口。只不过不同于之前分手期间她独自一人啜泣的场面,此刻雷诺就坐在她旁边。 “嗨。”我一定像个厚颜无耻的傻瓜,站在那儿被人无视或鄙视,却还是要热情洋溢地迎着对方的冷眼。 雷诺察觉到我和江雨树之间的低气压,他只好温和地笑笑,打破尴尬,“墨爷有什么事吗?” “没啥,我就想问问江雨树,那个,她今晚去不去图书馆自习,我刚刚那节课没怎么听懂,想请教她一下。”我略微低着头,两只手的手指不好意思地互相戳了戳。 “啊,不行,她今晚有事儿。沈桦的生日聚会啊,你应该知道的,沈桦他还经常向我问起你。”雷诺回答道。 “嗯?这么巧!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的眼里满是惊喜,嘴角的笑容开始扩大。 “之前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雨树担任经理的那个篮球队就有他,有几次陪雨树去训练的时候,也下去打了几下球,也就认识了。” 我从雷诺脸上看不出他对江雨树的异常态度。这又是如何和好的。 江雨树望着雷诺,自己垂眼笑地抿了抿嘴,才慢悠悠转头看向我,“是的,我们都要去参加沈桦的生日聚会。你应该也去的,对吧?”最后这一个问句让我听出了炫耀和试探。我心里好笑,但面上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去,沈桦昨天邀请我的。所以我一时还没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你们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我选的是一份景德镇的茶具,其实也没多贵啦,反正我爸爸有好多套,所以就顺带要我送给我朋友 分卷阅读6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做生日礼物。况且沈桦喜欢自己泡茶喝茶,所以他应该会喜欢的。”江雨树依旧那副脸上淡淡微笑却不抵眼睛的神态,只有说到没那么贵时,眼神时不时瞥了眼旁边的雷诺,发现对方并无任何异样,才捂着嘴笑作害羞状。 “啊,那感觉不错。”我应和了几声。沈桦这家伙什么时候喜欢泡茶喝茶了,这么老年人的爱好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你呢,诺哥?” “篮球吧。毕竟和他认识也就是通过篮球认识的。”雷诺笑得人畜无害,我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我回去再想想买什么。”我准备离开,却被雷诺叫住,“哎,墨爷,别买本子,我记得前几天打球的时候他突然抱怨自己手头的本子太多了,他又没有写东西的习惯。” “噢,是吗?”我抬了抬眉毛,“那我知道了。谢谢啦。” 晚上七点半,距离沈桦通知我八点开始的聚会还有一段时间,我准备打电话问张美美什么时候出发,却发现对方一直无人接听。思前想后,我还是把生日礼物放在准备好的袋子里,一个人出门了。 那间咖啡馆离宿舍并不远,在大学第一次和沈桦碰面就是在那儿,我喝了杯橙汁,他喝了杯咖啡。之后几次碰面都在那儿。估计是因为地理位置原因,那间咖啡馆正好与宿舍区,第一餐厅,和图书馆围成一个圈,彼此之间都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所以才经常人满为患。加之里面确实氛围雅致,暖气都特别足。 自动门打开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咖啡馆内柔和灯光下,正忙着拼多张桌子的高个子沈桦。我慢慢走到他旁边,静静地站了一小会儿,刚好他需要拿我身侧的一张凳子,我伸手帮忙挪了一下,他抬头看到了我,笑得眉眼弯弯,还舒了口气,“是你啊。你来了。” “嗯。”我把椅子挪到四张桌子拼好的大桌子旁,继续扭头找别的椅子,“今晚一共多少人啊?”我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人我都认识吗?” 他没回头,继续挪椅子,“嗯,你都认识的。” 我大致地看了一下,四张小桌子拼起来的大桌子周围目前已经摆了六张椅子,可沈桦并没有停止挪动椅子的意思。“你邀请了这么多人啊?”我手指抚摸着附近一把椅子把手,不好先坐下。 “还行吧。毕竟认识的人还有点多。” 我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正当场面快要尴尬时,有人走到我近旁,拍了拍我肩膀。 “雷诺?你来了。”我语气里满是惊喜地打招呼,也许语气惊喜的成分太多了,我都感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尖。 雷诺笑着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沈桦看到他,招呼他先坐下,不过他还没坐下,一声娇柔的轻叹就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沈桦,生日快乐啊!”江雨树笑得更是灿烂,两眼弯成月牙,涂了淡口红的嘴唇抿出了配合她声线的弧度。沈桦回应着点了点头,一边示意还站在一旁的我快找位置坐下。我为难地看着围着桌子们的八张椅子,雷诺和江雨树自然坐在一侧的两张挨着的椅子上。我默不做声地坐在了沈桦旁边,正好和雷诺他们两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沈桦从桌上放着的纸巾盒又抽了张纸,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再擦了擦。 之前一直放在凳子上的蛋糕,蜡烛,纸餐盘,零食,饮料和饮料纸杯已经被沈桦拿着放到了桌上这中间。不过这挤在一块的物品中,我看见一个暗红色的由搭扣锁锁住的小盒子,一开始还以为是谁送的生日礼物,可在等人闲聊期间,沈桦时不时拿起那个小盒子打开查看了几次。我在他旁边想偷偷瞥一眼,被他发现了,竟直接打开给我看,里面空无一物。我扬了扬眉看着他,他回望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张美美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说临时听说建筑系那栋楼里的模型丢了好几个,她不知道自己的丢没丢,于是只好先去看了一眼。“那结果呢?”我看到她皱起的眉头,问道。“没找到。不过应该就在那周围,我等会再去找找看。”张美美气呼呼地坐在了我旁边,手里磨着不存在的屠宰刀。我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 在八点左右,武巧巧和顾之国分别先后进了咖啡馆,武巧巧坐在了张美美旁边,另一边刚好挨着雷诺。而顾之国自然坐在了江雨树旁边,最后剩下顾之国和沈桦之间的那个空位。我看着那空位,心想着不知肖文颜现在出没出门。按照她的脾气,一般要等到要求的时间才会慢悠悠地出门。沈桦在我旁边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五分钟后,肖文颜的入场,打断了江雨树和顾之国的谈天说地,我和雷诺的考试复习讨论,张美美和武巧巧的悄悄话。她穿着休闲但不失魅力,修身紧致的长牛仔裤下露出脚踝,进门后径直走到顾之国旁边,快得几乎不易察觉地对着顾之国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随意地坐下后,对沈桦稍微做了张鬼脸,表示自己迟到的歉意。沈桦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于是就招呼起大家来。 他先是感谢了大家能在临近期末考试之前还能抽时间过来,然后说着自己前 分卷阅读6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两年一直忙着学习,如今能够认识大家真的很幸运之类的话。我瞅着他一幅老干部的模样,脑海里就这么突然呈现一幅画面:小的时候,我,肖文颜,还有他,总是喜欢在部队办公楼旁边的闲置空地上玩耍,而玩的大多是模仿各自父母的神态。路昊,也就是沈桦,那时候模仿他爸爸教训新兵时的夸张模样,那小眉毛因为愤怒扬起,那小脸因为生气而皱成萌萌的一团,跟小时候不苟言笑的他着实反差太大。想至此,我悄悄“噗哧”地笑了出来。 生日聚会进展地还算顺利,不到八点四十分,我们蛋糕就已经分吃得差不多,大家各自聊得热烈,喝着饮料吃着零食,也算是考前的解压。我手里一直抓着的手机已经快没电,正准备找借口离开聚会,回宿舍时,沈桦突然打断了大家,他依旧面带那副和煦、富有感染力的微笑,手里捧着那个暗红色盒子。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乱。 “既然大家彼此之间都互相比较认识了,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沈桦提议。 张美美先站了起来,提起背包面带歉意地说,“沈桦,那个对不起啊,我得赶紧回去再找找我的模型。” 沈桦停顿了一下,随即回道,“那行吧,你先去吧。” 张美美正准备走,却被武巧巧拉住了衣袖,“美美,你不能再留下来多一会么?就多一会?”武巧巧眼里满是乞求。我看了眼左右为难的张美美,便出声说道,“姐,你让大妹砸先去找找吧。毕竟模型挺重要的,得赶紧找到她才能放心。” 武巧巧不为所动。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做出听到我说话的反应。 我心底的不安开始吸水膨胀。 “唉,巧巧,不是我不想……”张美美话音未落,手里抓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喂?怎么了?……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你要敢骗我,我打死你哦!”张美美越说越惊喜,中间更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把我模型收好了,可别再丢了。”挂了电话之后,她笑着朝武巧巧、我、和沈桦的方向说道,“模型给宗材找到了,被人放在那桌子和墙之间的夹角里,难怪我一直没看到。”说完她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期间我不时观察着其他几个人,雷诺在侧头听江雨树在耳边讲着什么,顾之国则依旧侧头默默看着肖文颜,而肖文颜低头不知在玩着什么,兴许是手机。沈桦则一直站着,直到张美美坐下,他才捧着盒子坐下。 所有人的手都放在桌子下面。仅根据他们面上如何,我根本无法做出判断。我只好再一次低头仔细地看了那条今天下午刚发过来的短信,收到短信时我正在图书馆复习: “今晚沈桦的生日聚会,要不要送你一个比圣诞节晚会那次更大的礼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 聚会真是个推动剧情的利器。 想要什么有什么。 大型修罗场,大型秘密揭露会,大型尴尬现场,大型……柠檬现场。 作者:我需要吃点甜的补补身子(抹泪) …… 明天将更新本章的最后一部分。 其中包括众人玩真心话,结果玩出了一堆爆料。 而最大的猛料紧随其后。 期待一下。 第35章 真心话(四) 时间:如今。 从进咖啡馆开始,我就一直留心观察所有人。可越是观察,越发现自己毫无头绪,人人都很可疑。这个笑面人最开始一直在挑起我的好奇心,不断暗示我,我周围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秘密,而且它似乎很了解我对这些秘密的扭曲的好奇心和掌控欲,我明知这是条诱饵,却也准备上钩。然而未等我上钩,它却忽然刀锋一转,剑尖直冲我而来,挑拨了我和比较要好同学之间的关系,甚至让我大学生活中本应最值得回忆的经历都成了隐隐刺入心脏的细针,拔不出,却又化不掉。 一开始我不过以为这只是某个认识我、了解我的人的玩笑,并不是十分打算揪出它面具后的真实身份。可圣诞晚会那被抢走表演部分的意外,显然是它的杰作。我不能让它为所欲为下去,都到如此地步,我必须有所反应。 沈桦打开盒子,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沓巴掌大小的正方形纸张和刚刚好八只笔,说,“这游戏有点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里的真心话,不过我们要玩,就要玩刺激一点的。”他一边发着笔和纸,一边解说,“每人在自己的纸上都要写上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得是你知道的、与在座各位中任何一人或多人有关的秘密,但要求是其中牵扯到名字时,要用A、B、C字母依次来代替。比方说A和B在小树林里面接过吻。”沈桦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一定要讲秘密么?这万一因此友尽了可怎么办?”我平静地说了这么句玩笑话。 沈桦闻言耸了耸肩,“那除非大家很容易猜出来这讲的是谁,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因为一两个秘密就绝交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所以还是要大家自己把握好这秘密的劲爆程度,不要太清淡,不然就没意思 分卷阅读6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了。可太过私密的,恐怕双方都会不好过的。” “用不用玩这么大啊?”肖文颜虽是这么说,可脸上的兴奋早露了出来。坐在她一旁的顾之国则傻呵呵地咧开嘴笑了笑,接过了话茬,“不大,不大,就是个游戏嘛。” 武巧巧低头看着手机,张美美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大致是问我怎么看。我安慰地朝她点了点头,表示不用担心,随便写点就好了。 纸被发下去后,我最先写完,将纸背面朝上的放在桌上后,便又对其余的人观察了一番。七个人均神色各异,但面上不难看出思索的成分:顾之国挠了挠头,但被旁边肖文颜伸手轻轻拍下来了;江雨树和雷诺均面不改色,但总让我感觉到他们各怀心思;张美美想扭头看看武巧巧写了什么,可武巧巧却快速地写完,抱歉地把纸张盖住,对张美美摇了摇头,张美美撅了撅嘴,回头继续在自己的纸上写写划划。而当我转头看向我右边的沈桦时,却发现他正好目光也从我左侧的张美美,移到我的身上。不出两秒,我就先错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无视我余光中看到的他那咧开嘴的笑容。 沈桦把纸张收好后,大家各自因略微的紧张而小动作不断,咬纸杯边缘,嚼薯片,或者不断低头玩手机。 “来,让我把盒子摇一摇,再抽出第一张纸。”因为防止被察觉出谁写的纸,沈桦要求大家均将纸对折再对折。他展开第一张纸,粗略扫了一眼,“虽然大二才在一起,可A从大一开始就最喜欢B了。”他揶揄地朝顾之国和肖文颜看了一眼,肖文颜嗔怪地轻打了一下顾之国肩膀,顾之国乐呵呵地笑了笑。“这一脸恩爱秀的,对我们单身狗好一点不行啊?”沈桦佯怒地甩了甩纸片,随即又换上笑容,“不过这都不算秘密了,希望下一张不会让我们失望。”说完,他从盒子里抽出了第二张,扫了一眼,“噢,这张上面的内容还挺长的。” “A手握在座所有人最隐私、或最阴暗的秘密。千万别惹A……”沈桦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可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不得不咽了口水,继续念完,“……不然A会让你们全部毁于一旦的。” 我装作没听见,双眼放空地看着我对面咖啡馆墙上的“Hello”字样,那是红色的粗体,在它旁边是中文的“你好”—— “这到底是谁啊?”江雨树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却不像是义正言辞的探究,而更像是无辜柔弱的哀叹,“谁写的这种话,怪吓人的。” 雷诺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沈桦,沈桦察觉到雷诺的注视,伸手抽了下一张纸。 “A明明不把B和C当朋友,却还要装体贴,B和C跟A讲了秘密后,A扭头就跟别人分享,还聊得幸灾乐祸。” 不等众人反应,沈桦连忙抽了另一张纸条。 “A在得知B和C分手的幕后秘密之后,到处悄悄传播。” “是A把B的室友推下了湖,B手上有A的确凿证据。” “A明明就是□□却还想立牌坊,没分手却还到处拉人当备胎。” 江雨树忽然“哼”了一声,兀自翻了个白眼,虽然轻,却刚好在沈桦念完之后,显得格外突兀。大家都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倒是雷诺依旧稳如泰山, 我依然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不做声地开始把目光移至面前桌上的饼干包装袋,上面的一块白色贴纸上写着这饼干的名字和营养成份—— 沈桦皱了皱眉,估计是没想到这场游戏的走向失去了控制,满是怨气与指责的氛围如同一个个塑胶套袋,开始压制每个人的思绪。他看着盒子里最后两张纸,犹豫着拿起一张,在盒子盖子遮挡下稍微打开,瞟了一眼之后快速地松了口气,这变化被我捕捉到了。 “这是倒数第二张,上面写的是:‘A其实一直想问问B,什么时候能真正原谅A的过错?A还是很怀念和B在一起玩的日子的。’” 这温和的一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也很应景地换成了舒缓的抒情纯音乐。我低头苦笑了一下,嘟哝道,“这都是什么啊。” 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的我放松后,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正准备伸手去那刚刚研读了好多遍营养成份和宣传语的饼干包装袋,我右侧的椅子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沈桦不知为何半站了起来,手本想扶着桌面,但因身高过高,只好不自然地垂在身子两侧,其中一只手还握着最后一张纸条。 大家都发现了沈桦的异样,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咖啡馆的自动门正徐徐关闭,一个穿着时尚却不夸张的娇俏女生已经走到了我们围坐的桌子两步开外,她的中短裙在寒冬中众人习惯性选择的长裤棉裤中格外显眼,我都不得不赞叹,这个让沈桦紧张得都站起来的女生确实有种魔力,明明耀眼得让人望而却步,但却又能让人想与她亲近。我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才意识到那熟悉的亲和力从何而来。 是笑容。她那笑容与沈桦几乎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温暖,让人过目难忘。 那女生走到桌旁,笑着跟大 分卷阅读6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家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走到沈桦身旁,如同多年的习惯一般挽住了沈桦的手臂,而沈桦也条件反射般配合着她,笑得无奈,但毫无介怀。女生很快就发现了挽着的沈桦的那只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不由分说地就拿了过来,展开来准备看。 沈桦想拦住她,可女生却像是早就知道沈桦拦人的方式,往下一弯腰,再向后方一闪,就成功躲过了沈桦伸过来的长臂。旁人看来,他们更像是在玩闹。 “别闹了,我们在玩真心话,这都是我们这个朋友圈里的秘密。”沈桦声音软了下来,示意她还回来。可谁知那女生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脸上写着“这一套对我早就没用了”。扫了一眼后,她张嘴想念出来,沈桦却也是来不及捂住她嘴巴了。 “‘在座里,有一个人是’……是什么啊,这个东西?是符号吗?”那女生“咦”了一下,沈桦趁她迟疑,把纸条抢了回来,看了一眼,也知道不念完是不行的了,可看到纸条上那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我眼里隐隐暗了下来。 “这是……笑面人?”沈桦喃喃出最后三个字。 “什么啊?笑面人?什么鬼东西。”那女生又把纸条抢了回去,看了好一会儿,“啊”了一声,“我明白了,一个冒号,一个右括号,就是个笑脸啊。我都用软件里的表情了,很少用这种符号表情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叫笑面人?你竟然还专门取了名字?”越说到后面,女生话语里的笑意更是浓厚,仿佛沈桦做了件无比幼稚的事。 “请问,你到底是谁……?”江雨树在桌子对面看着这边的一出,轻声细语地问道,生怕惊醒了旁边的众人。 女生听到这声音,原先柔和的双眼眯得细长,我在她的旁边霎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噢,”女生这一声转了好几下,期间更是打量了满面无辜的江雨树几番,“噗哧”地笑了出来,“忘了说,沈桦在这所大学的朋友们,你们好啊!”那女生清了清嗓子,温和的笑意里多了许多严肃与认真,“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莫伊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别急,这事儿没完。 杨一墨:对!这事我跟你没完! 作者遁逃。 下一章依旧维持在第一时间线,即如今时间线。看样子这场真心话之后,有人要放大(?)招了。 第36章 我想就这样死去(一) 时间:如今。 “雨卿,别闹。”沈桦侧头轻声责备了一句,可那个自己声称为“莫伊扬”,但却被沈桦称作“雨卿”的女生则有恃无恐地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晃着沈桦的手臂撒起娇来,“哥,我也只是在替伊扬姐出口气嘛。你突然一声不吭地就……” 可没等她说完,沈桦眼疾手快地盖住了她的嘴巴,神色比刚才的责备要加重几分,“沈雨卿!” 沈雨卿原想生气,可一看了眼她哥哥的脸色,顿时平静了下来,乖乖地低头不吭声。沈桦看到她听话,才放心地回头跟大家抱歉地说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她叫沈雨卿。”众人都纷纷点头或者微笑表示友好。可之后却一时冷场下来。顾之国看到这情形,立马站出来想打破尴尬,“沈雨卿,你好啊!你刚刚说的未婚妻,是谁啊?”话才刚说完,坐在一旁的肖文颜就快速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一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这份尴尬并没有因此而消散,沈雨卿看了眼顾之国,树立威信的笑容依旧完整地覆盖在她脸上,“我哥的未婚妻,就是莫伊扬,他们从小可是青梅竹马,我哥上了大一的时候两家父母都已经默认这关系了,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但都已是大家众所周知的秘密了。”提及这点,她更是趾高气昂地朝肖文颜的方向昂起了下巴,紧绷出了一条优雅的弧线。 好不容易略有缓和的场面似乎更加尴尬了,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一股错觉:整个咖啡馆都寂静了下来,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沈桦,沈雨卿和肖文颜身上。我忽然感觉浑身不舒服,这样的局面让我想夺门而出。 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我对夺门而出的可能性的评估。张美美在众人的注视下手足无措而又稍显愤怒地接通了电话,从她接电话的第一句压低成气声的“你想干嘛”,和第二句陡然升高音调成实音的“做模型无聊不会找别的事干吗!当我是你的解闷工具吗!”,可以推断,打电话的是李宗材。 趁着这一出小插曲,沈桦立马跟大家表示今晚聚会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抽空过来,然后他拉着沈雨卿疾步走出了咖啡馆,而被拉走的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临出咖啡馆门前,双眼写满了“我盯着你的,给我小心点”的警告,探照灯一般直射向肖文颜。 “这一桌子怎么办?”张美美声音又轻柔起来,电话已经挂断。我刚想开口,肖文颜在桌子那头就站了起来,“没事,我来收拾就好了。”她笑着收着桌上的纸杯和零食塑料包装袋,招呼着众人离开,其中一只手正好伸向了沈桦座位前放着的那个盒子—— “这个不用。沈桦刚才就叫我拿着的。”我抢先一步盖上了盒子的盖子 分卷阅读6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语气友好地拦住了肖文颜探过来僵在半路的手。 她一边的眉毛缓缓抬起,“是吗?” “是的。”没等她反应完,我就把盒子塞回了我随身背着的背包里。 等我和肖文颜把桌子收拾完整后,她一声不吭地带着顾之国回去了,走之前把剩下的礼物都悉心整理好,带了出门,估计会叫顾之国帮她送到沈桦宿舍,也可能自己直接送过去吧。我背上背包,清楚地感受到盒子的一角正隔着背包的布料,戳着我的脊背。 沈桦和他妹妹并没有在咖啡馆门外。我站在咖啡馆门口叹了口气,却呼出了一团白雾。 看来我得好好编个理由,再把那个盒子和里面的字条还给沈桦。 也可能我干脆不还算了。他自己写的那纸条都还在他手里攥着,其余的纸条估计他都不会在意,更不用说这个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破盒子。 不行,肖文颜知道我拿着盒子,她万一和沈桦聊起来,察觉了异样怎么办。万一她就是笑面人,那岂不是…… 我看着自己不小心踩进路边水坑里那湿了一大半的板鞋,怒骂了一声。 在宿舍床上碾来碾去一段时间后,我终究还是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扑腾地坐起来,慢慢沿着床边梯子爬了下来。其余三个人都睡着了,我可以清楚地听到王表和史永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王表没关的台灯还发出刺眼的亮光,打在史永和宇文洛床前遮得严严实实的黑帘子上。我轻哼一声,扭头轻手轻脚地坐回桌子前,打开台灯,继续盯着看了无数遍的盒子和纸条发呆。 我已经想方设法把那晚参加沈桦生日会的所有人的笔迹都弄了过来,通过拍摄他们作业的照片,以各种理由借来的笔记本,或者很久之前还是好朋友时送过的贺卡。数据结构考试就在两天后了,我竟然还抽时间做这种事情,可我已经克制不住了。那个躲在阴暗处的家伙不知用什么手段偷换掉了我手里的木偶线,反过来用它们来间接操纵我。这场控制权的游戏,我一定要嬴。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我一定要让它因为失败的怒火而愈发癫狂。 连续两三天熬到深夜一两点,我的眼睛已经开始痛痒起来,黑眼圈深到见到武巧巧时,她不停追问我从哪儿弄的免费眼影,不然怎么一点不心疼地涂了一整个眼圈。 想到这儿我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看手中捏住的纸条。 八张纸条我尽力去猜测,去理解,最终也只弄清了一部分的归属。 首先,在座有一位是笑面人,那张纸条是我写的。因为所有可能隐藏笑面人这张面具的人都十分巧合地被沈桦邀请到了现场,我需要给这个一直自以为游走在斗争场之外的家伙,一些自己真实身份可能会被曝光的刺激。 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人家的那张摆明是顾之国的,这不需要对照他的数学课笔记都知道。 指证A将B的室友推下湖,并且威胁B,表示A手里握有证据,这张字条是江雨树写的。“推下湖”这个词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笑面人第一次跟我联系的那条短信,显然A就是肖文颜,至于B,因为沈桦要求过是写在座的各位的情况,所以B就是江雨树。其中这个证据让我昨晚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起来。江雨树手里到底有什么把柄,能够证明肖文颜把她的舍友推下了湖? 最后那张A想问B是否原谅了他,这显然就是沈桦写给我的。 剩下四张,张张都暗示着对我不利的猜测。 当然我是做了最坏的设想: A手握在座所有人的隐私或秘密,以此掌控所有人。 A不将B和C当作朋友,将他们告知的秘密随意泄漏出去。 A还散布B和C分手的秘密。 这三条,除非第一条也是另一个被笑面人玩弄的猎物,那么所有的A,指向的都很可能是我。以我对其他七人的了解,虽然这种承认有种病态的自大与自豪,但只有我才可能符合这三个条件。 B和C就是江雨树和雷诺。这张纸条很可能是他们两个人中一个写的。鉴于江雨树的字条已经被我认出,那这就很可能是雷诺写的。可我不敢也不愿相信这种结果。如果雷诺心底已经持着对我的这种看法和敌意,那他选择在这个时刻隐晦地暗示出来,恐怕他之前对我的好意都只是假象。当然我不愿相信这结果的更多原因,是我不愿承认我的失败,我能够被别人营造的假象所欺骗,尤其我在给别人营造假象的过程中。 可万一不是雷诺,那就剩下肖文颜,张美美和武巧巧。其中肖文颜对我的威胁最小,因为我知道她的脾气,我了解她,就如同了解我儿时房间墙壁上有些脱落发黄的贴纸一样。不论她明着来暗着来,我都能够接招。可万一有可能是张美美和武巧巧呢?可她们的笔迹并不与纸条上十分相似。 而最后那张“A明明是□□却还想立牌坊,没分手却还到处拉人当备胎”更是我分不清的四张纸条中最大的□□。这纸条奇异的地方是,每个字的每个比划都是直线,或者被强行拉成直线,可见此人在写字条时就留了“防止被发现”的心眼。 分卷阅读6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在我看来,字条里的A有可能是江雨树,也有可能是肖文颜。在我的了解里,对她们有敌意的人,当时在座就只有我。就像我察觉自己可能被雷诺营造的假象所骗一样,很可能还有别人的假象正遮蔽我的双眼。 到底是谁? 到底都是谁? 躲在面具后面朝着我轻蔑一笑的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从小我就对面具有种敬畏的恐惧感。 大概是因为那面具和正常人脸有最关键的一处不同。 它不会动。它失真。它让我感受到威胁。 所以我每次看到戴面具的人都会被吓到昏古七。。。 比如看电视剧或者看电影的时候。。。 第37章 我想就这样死去(二) 时间:如今。 第二天中午下课的时候,我第一次没听到下课铃声,还是被武巧巧叫醒的。 “说真的,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干什么了?做贼了么?”她看着我愈发叹为观止的紫黑色黑眼圈,“你知道吗,刚刚上数据结构的时候,陈老师不停看着你啊。” “为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就一直觉得头痛,喉咙还有点干痛。我可不愿意再感冒了。上次感冒也才好了没多久,每次感冒都要耗费我一两周时间,而且伴随的咽喉炎和鼻炎更是让我痛苦。 “因为你一直在点头啊。” “点头?” “因为你快睡着了啊,傻孩子。头不住地往下点。”武巧巧已经收拾好书包站了起来,好笑地低头看着我。我仰头看着她,一阵寒意就在这一瞬间窜过我心底,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武巧巧察觉我的异样,疑惑地问。 “没什么,早上出来的时候衣服穿少了。”我也站起身来,合上没写几个字的笔记本,“能借你的笔记本抄一下吗?下午还给你。” 武巧巧看我没事,便爽快地把笔记本递给了我,跟着陆勾走出了教室。 她在陆勾身边小鸟依人的背影就这样一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你们后天就要考这门课了,今天竟然还讲新课?”张美美站在卖过桥米线的摊位前,诧异地问我。 “是啊,因为本身这门课的书就特别厚,而且刚开始的时候陈老师讲课也特别慢,现在只能赶进度了。”我沮丧地说,看着第四食堂二楼各类摊位前不停的人潮,庆幸自己提前约了张美美一起吃饭,不然排队又要等好久。“你们几点下课的?”我问。 “十一点左右吧。上午是皇甫老师的课,我们这周五就要交模型了,所以他相当通情达理,直接放我们回去做模型了。” “噢~那个皇甫老师啊。”我刻意加重了语气。 “讨厌。你走开啊。”张美美笑骂道。 买好两份过桥米线(我的那份加了额外的花生米)之后,我心满意足地和张美美找了一张离人群较远一点的桌子坐下,开始吃起来。吃到一半张美美想起了什么,猛地拉开书包好一阵翻找,最终在从书包里掏出一串挂着有些旧的毛绒熊的钥匙,和一根拿纸巾包的好好的香蕉后,又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玩具毛绒熊。 我一脸黑线地望着她,“这是什么?” “手机充电器。”她从一团数据线里艰辛地分出那根充电线,准备用力插进熊的屁股的位置。 我差点把头都埋进装米线的大碗里。 “哎呀!我的胸没电了!” 我刚喝下的一口汤就这么被吓得冲进了气管里。 “你,你的胸?” “熊!我的熊!”张美美淡定地纠正她的发音,淑女般地把胸,不对,熊放到了桌上,旁边放着手机。 “你手机没电了吗?” “快没了。宗材还在建筑系的楼里等我回去赶模型呢,他最近特别喜欢打电话给我,尤其沈桦生日会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简直离不开我。打不通电话就咋咋呼呼的。”说完又淑女般小口地喝了勺汤。 “话说我刚刚来食堂的路上碰到江雨树和雷诺了。”张美美提起了话头,我的耳朵也一同被抬了起来。“他们现在在这里吃饭?”我问道,同时开始四周观望。 “没有,他们在一楼,我看到他们在排牛肉烩面的队伍。” “啊。”我没接下话。可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开了口。我这该死的坏毛病。 “今早第一节 上英语课的时候,江雨树做了件事。” “什么事?”张美美似乎提起了兴趣,这让我也提起了兴趣。“你快说。” “今天英语课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去上下一门课了,因为我离开教室比较晚,就被英语老师喊住了。除了我,她还喊住同样晚离开教室的雷诺和江雨树。” 我舀了勺汤汁,先吞下了浮在汤面上的花生米。每字每句我都需要好好考虑,不然诱饵放得不恰当,怕是会吓跑了鱼。 “我们英语课 分卷阅读6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下周的口试顺序需要定下来,可是她听说我们下周大约同一时间有另一门考试,所以可能需要我们对一下时间。结果是,英语口试最后几个人考完,刚好就要赶过去考别的考试,时间会非常紧,所以英语老师拿不准把谁排在后面,于是这决定顺序权利就放到了我们三个人手上。” “真的假的?这也太随意了吧?”张美美瞪大眼睛质疑道。 “是啊,太随便了。虽然英语老师说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三个安排的顺序,但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没有提太多意见。”我耸了耸肩,但紧接着略微压低了声音,“不过雷诺和江雨树都出了主意。雷诺主要把学院里的男生放到了口试前面的位置,而江雨树却把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好几位女生,全都放到了最后几位。” “都有谁?” 我颇有深意地咧起了嘴角,“她宿舍的其他三位女生,除了她,其余的都在最后三位口试。” 张美美张大了嘴巴,但随即用一筷子米线塞了进去。 这顿饭吃得很快,在我们各自吃着饭后甜点(我喝着绿豆糖水,她喝着酒酿圆子)时,我身后那桌子的一张椅子与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响起,在如此嘈杂的餐厅环境里,我却听得格外清晰。 不出意外,我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是言恋,她和莫莉都端着吃完饭的餐盘,站在我旁边打招呼。 我微笑着挥了挥手,她们也回笑示意,顺带以八卦的心态扫了眼我和张美美,我自嘲着说这不是我的女朋友,别想多了,她们才离开。 “幸好总裁不知道这事,不然得灭了我。”我故作害怕地对张美美解释道。而她倒是很怡然自得,从桌子底下掏出了手机,“不怕,我录音了。” 我:“……” 午餐和张美美分开后,我回到宿舍后依旧是一片死寂,宇文洛依旧戴着耳机,发现是我,立马回头不理我,史永则依旧盯着他的电脑发出嘶吼般的笑声,王表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在宿舍,不过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身汗臭味地吃着烧烤。 我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无力感便如邪兽的利爪一般一下下攀爬上了我的上半身,我不想打开手机看短信了。这几天,正应了笑面人对我放的狠话,它不断用隐晦却招摇的语句向我明示或暗示我遭受了怎样的揭示。我曾向江雨树保证过不会将她分手的原因和内容传出去,但我却依旧说了出去;我把肖文颜的高中情史也说了出去;我因为生气,背叛了许多朋友,将他们的秘密与坏话全都倒进了别人的耳朵里。而这些不耻的行为,都被笑面人告诉了我所背叛的人,让他们明白了我真正的模样,从而生起对我的怒火,将我焚烧至灰烬。我不愿承认这是我的恐惧,可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我只不过是活在一个泡沫里的胆小鬼,以为我所有的行为不过是黑暗里潜行的老鼠们,快速而不易察觉。可黑夜并非永恒,而过街老鼠,注定要人人喊打。 手机屏幕从解锁到点开新消息,我点得很熟练,可显示出来的消息却让我有一时失神。 是我妈妈发来的。 她和我爸爸来学校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写内心戏写上瘾了怎么办。。。 不过没了小作精的内心戏,我们咋知道他原来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第38章 我想就这样死去(三) 时间:如今。 我就是在往校门不要命地跑的时候,看到了从校门进来的沈桦,和他旁边并排走的我父母。 这个画面我并不少见。它一直活在我过去的童年里。部队大院里的家属住宅区前,有那么一大块绿地草坪,当时六岁的他和我父母一同手牵手走在上面,画面温馨得让当时五岁的我明白了到底什么叫别家的孩子。才六岁的沈桦就已经懂得如何成为一个乖孩子,讨所有见过他的家长的欢心。但如今长大后分析起来,其实小孩子讨大人喜欢并不难,有个好成绩,他们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补上一张好看的脸蛋和时时的童真笑容,一切都来的这么水到渠成。 小时候的我是对沈桦怀有一种敬畏的。我对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愿过多靠近。可不知为何,兴许是因为父母不断要求我多与他相处玩耍,又或者我对于比我美好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与控制欲望,我逐渐与他混熟,成了儿时不可或缺的玩伴。而肖文颜,则是在我们刚步入相熟时,加入我们,形成了这个稳定的三角关系。 “儿子,没想到路昊跟你一个学校,你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母亲佯作生气地指责我,一旁站着的沈桦笑着接话,说道,“阿姨,你不能怪他。我也是这学期才转过来的,只是作为艺体生作为培养,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待着的。” “你瞧瞧,你老是护着他,小时候也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母亲的神情忽然僵硬,随即又柔和起来,转换了话题,和蔼地拿起了沈桦的手,拍了拍手背,“这一学期也快过去了,没事,下学期开始啊,你们就好好互相帮助,毕竟关系这么好,都这么熟了。 分卷阅读6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 “阿姨,这是自然的,其实我这学期都经常会和一墨一起去食堂吃饭,有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沈桦的笑容依旧这么无懈可击。 “妈,人家已经不叫路昊了,人家改名叫沈桦了。”我走在我父亲旁边,对着我父亲旁边的母亲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到。 “噢,不好意思啊,”母亲脸上如我所愿地看到了一丝尴尬,可她依旧很快地掩饰了过去,“不过你怎么就改名了呢?” 我虽然好奇,但不觉得沈桦会就这么解释清楚,毕竟这段时间,每次我想把话题引到他改名的原因上,他总是有电话找他,或者岔开话题。 “其实,是因为我爸妈离婚了,我妈改嫁,但我妈要我跟着她姓,我也就依了。”沈桦面上并没有不适,只是缓缓紧绷用力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样啊。”我母亲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谢谢他一路陪着他们走进校园,现在既然我已经来陪着他们两位了,沈桦也就可以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沈桦走之前母亲留他一块吃晚饭,他婉拒了,说自己晚上还要复习期末考试,就不跟我们一块吃饭了。 我望着沈桦健步离开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么多年的分别,不光我对他而言变得陌生,他对我而言也是一个疏离的陌生人。莫不是因为他一开始来找我,从各种渠道接近我,恐怕,我们也不过是彼此记忆里那两个嬉笑打闹的孩童剪影罢了。 可话说回来,他来找我,总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看我过得好不好这么简单吧? 沈桦离开后,一行三人便安静地走在宽阔的校道上,此刻已经接近下午快要上课的时间,校道上已经陆续出现背着书包手挽手的女生们,骑自行车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们。零零散散的同学们开始肆意占据着宽阔的大道,我不得不带着父母靠着校道一侧走着。 “头发怎么这么长了,还不赶紧剪掉。”母亲仔细地看了一眼我的侧脸,得出了她的结论。“好的,我等会下午就去剪。”我点了点头,依旧挽着她的手臂。此时父亲走在我的右侧,时不时忽然跑到我们前面,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我压下了心头的尴尬,却不敢撒开挽着母亲的手。 “你下午没有课吗?电话里你什么都没说就挂电话了,吓死了我你知不知道。”母亲面色平静,却说出了让我心惊的话语。“下次不会了,我主要是太着急了,怕你们在校门口等太久,所以挂了电话就直接出来了。” “嗯。”母亲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到父亲在前面因为拍照不小心差点被校道旁的台阶绊了一跤,立马瞪了他一眼,“走路成天不看路,我说的话你就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父亲像是为了逗乐一样朝母亲笑了笑,可母亲没理他,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了我,“妈不是要给你压力,只要你天天开心就好,不要总是想太多,耗了太多心思会对身体不好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笑得甚是灿烂,“我下午没课,陪你们逛逛校园吧。” 母亲一低眼一转头便看回了前方,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看着她,过了数十秒,她才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把父母送回酒店,已经接近晚上□□点了。我独自穿过校门,不自觉地绕到了图书馆门前的那一片湖旁。 所谓世上大多事情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父母这次来,刚好因为父亲在上海有一次组织学习要参加,于是母亲想着来看看我,就一块过来了。这次学习时间不长,也就三天,但因为学习的地点在市区里面,离我们学校较远,所以他们也只能来的时候看我一次,回家之前再看我一次。 晚上总有点凉,我搂紧了身上的深黑色外套,也依旧能感到有寒意透进体内。这缓缓渗透的寒意让我的脑海里晃过今天上午仰望武巧巧,与她对视时的那股惧意。我竟不知她的耐力底线在哪儿,也不知道她何时会突然改变对待我的态度。因为笑面人发给我的密集警告与揭示里,就包括武巧巧。它告诉过我,我曾跟武巧巧冷战过,而冷战期间,我因为受不了被冷落,选择去跟别人说她的坏话,抹黑她的形象。这件事它已经告诉武巧巧了。可武巧巧却依旧待我如同旧时,这让我产生了四点疑虑:会不会是笑面人根本就在诈我?它根本没有揭发我的这些不耻的行为。会不会是因为笑面人给武巧巧的证据让她觉得不足以相信我做过这样的事?或者会不会是因为武巧巧已经原谅了我?再或者,她其实早就准备好整治我的办法,如今只是在迷惑我?…… 眼前的小道夹在右侧的教学楼与左侧的湖边,甚是幽深阴暗。虽然我知道这条路最终通向图书馆,而且并不长,但一旁茂盛的树木树冠半包围着那缺乏电力的一根杆上的橘黄色路灯,还是让我心里仿佛被一只似有似无的毛手拂过。 正巧,离我十米处,一个人影正慢慢朝我走来,看走路姿态,似乎在左右摇晃,甚至显得肢体僵硬,我心里痛骂自己的视觉总是会夸张事实,可那人的四肢确实僵直地前后晃动,风声叶声依旧,可我却停止不了耳边那传来的沉重、如破旧水壶烧开的呼吸声。 分卷阅读6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大老远就看到你傻站在那里不动了,怎么想事情……哎,我说你一直盯着我干吗?眼睛还睁这么大,要吃人啦?”陆一乔拄着拐杖站在略暗的路灯下,深陷的眼窝和瘦削的脸颊都因为光照而呈现出阴影,下巴中间的窝也遮出了阴影。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忍不住想笑,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不过我还是问出了该问的话,“你的腿怎么了?永久性骨折还是粉碎性骨折?” 陆一乔一听,咧嘴乐了,“你怎么这么损啊,我这就只是前几天足球队训练,崴到脚了,拄个几天拐杖就好了。” “那你行动不是很不方便?”我想起他刚刚那形似僵尸的走路姿势,噗哧就笑了出来。他不乐意了,怒着笑骂我,“哎,你这小伙子怎么就嘲笑起我来了!不知道这年头不能弄歧视吗?” “你又没有残废,算什么歧视。” “也是。那你就是歧视拄拐杖的!” “你哪只眼看到我歧视了。我只是在嘲笑你的装扮老土,并不是歧视。” “行行行。”陆一乔挪动了自己手臂,让自己拄着拐杖更舒服些,“对了,下星期有一场演唱会,去不去看!我昨天因为崴了脚不能乱动,于是窝在宿舍里查到的。听说还不错,票价也不贵!” 我表示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准备考试。还有别的太多事情要处理了,我的脑子都快忙炸掉了。” “你都在忙些什么事?” 我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滑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握成了拳头,“社团啊,合唱团这些事情。你都知道的。”其实就一件事,找出那个躲猫猫的人,撕烂它的面具。 “噢。”陆一乔迷糊地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致,“不过你听说了么?因为我崴脚了,今天刚好去医院看看还有多久能去掉拐杖,顺便换换药,结果你猜我在医院碰到了谁?” “谁?” “江雨树!”陆一乔吐出这三个字,讳莫如深地望着我。他这张脸配上这表情在这灯光下,调皮幼稚却很好地与好奇嘲讽搭配在了一起。我从没发现,他原来也有这八卦的一面。 “她怎么了?”我示意他跟着我走到湖边的长椅上,然后扶着他慢慢坐下。我有预感,这故事不会太短。 “我今天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走廊有一张病床被急急忙忙地推过去,旁边的人焦急而担忧地交流着什么,我没听清,但却阴差阳错地听到了江雨树的名字。不过秉承着重名的可能性,我还是没有多管闲事。可没等我走多几步,就看到了经常和你一起玩耍的那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那个。” 我一愣神,这个角色的出现倒是没有预料到,“平时和我玩的女生都挺漂亮的,你说的是哪个?” 陆一乔听完,佯怒地捶了我肩膀一拳,“就你是老司机哦,这么会说话。”他吸了口气,像是要捋清整个事情的脉络,“就是那个……名字特别文艺的,我们学院那谁的女朋友。” 一个身影在我脑海里缓缓走了出来,我为了确认,补了一句,“你是说顾之国的女朋友吗?” “对对对!就顾之国的女朋友!我当时想起来她是谁之后还想过去打个招呼,不过后来一想我也就跟顾之国还算熟,跟她也不是特别熟,加上当时她好像也很坐立不安,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是不集中的,而且还不停站起来来回踱步。” “可这跟江雨树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准备偷偷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雷诺从另一处楼梯上来了,而且和那个顾之国的女朋友打了个照面。” 看来,肖文颜果然在等人,可她为什么要等雷诺?难道是因为江雨树? “所以你的推测是?”我平复了心情,问陆一乔。陆一乔侧头看向我,眼神里有过一瞬难以置信,“所以我觉得那就是江雨树。不过江雨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断定。” “嗯,这个事情确实,”我抿起了嘴巴,让他看到我的嘴角上扬,“值得好好打听打听。” 和陆一乔告别后,我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静静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陆一乔提供的这个消息,让我设想中的画面,出现了大部分的变更。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江雨树出啥事了? 其实前面已经暗示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呢? 作者(啃铅笔):所以明天愚人节该开什么玩笑呢? 第39章 我想就这样死去(四) 时间:如今。 又是一晚失眠。每次出现新的变数时,我都会不同程度地失眠。闭上眼睛后,大脑里的想法就像冬夜里窗户缝里吹进来的丝丝冷风,堵不尽,吹得头疼。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宿舍里的人都走完了,其余三人都不在宿舍,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睛的我,心里腾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缓缓地坐起身,点开手机,发现已经上午九点,而这学期最后一节物理课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早上八点就开始了。 分卷阅读7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一想到物理老师那张绷紧到连每一条皱纹都在斥着怒气与威严的脸,之前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我顾不上胃里咕咕叫的饥饿感,爬下床开始着急洗漱,也没留意刚开机的手机停不下来的铃声。 在最后用毛巾把下巴沾上的牙膏擦干净,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一时让我觉得陌生的脸:失神的眼睛被一圈又大又深的紫黑色眼圈包围着,略有歪斜的下巴上胡渣参差不齐地外戳着,瘦削的脸上和额头上全是大片的痘痘,以及未消去的暗红色或黑色印子。 “这整个就是个开夜车干坏事的脸啊。”我嫌弃地揪了揪凹下去的脸颊,撇了撇嘴。慢慢挪步回到宿舍时,听到手机的铃声还在响,于是快步走过去点开。 有三个未接电话,和五条未看短信。 三个未接来电分别是武巧巧,张美美,和肖文颜。 而未看短信,分别是武巧巧发的两条,张美美发的三条。 我点开了武巧巧那两条,都是问我为什么没来上课,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睡过头了? 而张美美的三条信息让我最开始吃惊了一下,随后心有余悸地思索起来。 她发的是: “我的模型到底是不是你弄坏的?” “我想了很久,发现我藏模型的地方除了你,只有我知道。” “你行,杨一墨。砸我模型砸成这个样子。你真行。” 我仔细地看完每个字,才发现自己喉咙上颚开始干痒。看来又是感冒了。我用饮水机烧了些水,随口喝了一杯热水,决心不去上课了。反正都迟到了,任何物理课迟到的人,都不会被物理老师允许进去的,倒不如不去算了。这也算我大学以来第一次旷课。 我慢悠悠下了楼,去了宿舍附近的第一食堂,买了一块葱油饼和一袋豆浆,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边看着窗外校道上陆续路过的学生和老师们,一边吃起了早餐。 每次以为冬天不会变得再冷的时候,这座城市总会再让我惊讶一次。 幸好餐厅里有暖气,我拉开了刚出门时拉上的外套拉链,开始思考整个计划的进展。 从张美美的反应来看,她的模型已经被毁了。看来我放出去的饵已经有鱼咬钩了。早在最开始沈桦生日会上,我就看出来了张美美对于她模型的重视,而很显然,在座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当然,隐藏在其中的笑面人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我在前几天帮张美美搬模型材料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模型可能会被偷,或者被到处来参观的人损坏,她不能随便就把辛辛苦苦做好的模型,还是期末作业,就这么放在他们建筑系的大楼的一楼大厅那晾着。她得藏起来。最开始她对我的建议不以为然,觉得谁会无聊到跑到他们的建筑系大楼里面破坏别人辛辛苦苦做的模型,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理变态。我没说话,之后抽了一天下午去实验室上课,路过他们大楼,便进去找到她依旧放在大厅的模型,在模型边上踩了一角,正好把一个刚刚立起的二层楼模型踩得轻微变形。后来我便顺利听到她跟我聊起自己模型被破坏的事情,于是决定换个位置。要弄清她模型藏的位置并不难,我只是在她再次叫我搬模型的时候过去,同时一并问了她模型放在哪里。 我必须把自己是除了她本人之外唯一知道她模型放哪里的人,然后再有意无意地把她模型放的位置在和别人吃饭聊天时偶然提及,一切便算是安排下去了。而这别人,就是武巧巧和肖文颜。因为思前想后,只有对她们两个,我谈起这个话题才不容易显得突兀。至于其他可能是笑面人的嫌疑人,我还需要别的诱饵。 显然这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利,武巧巧和肖文颜中一定有一位和笑面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从笑面人这几天来给我发的信息,和它所谓揭示了我所做的不耻行为,它更想让我被孤立,更快地被周围我认识的人孤立。没有什么比我大学期间最熟识的两位好朋友孤立我,更让它倍有成就感了。所以,当张美美这个关键人物出现口子,它还是忍不住下手了。 最初为了让张美美藏起模型,我下脚踩模型的那一瞬间,我确实被一闪而过的愧疚而牵制了要踏下去的力道。可终究,那牵制并没有让我暂停太久。踩下去之后,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模型板子边上的黑色脚印,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擦掉了一点,将鞋印擦模糊,然后慢慢站起身,四处看了看确保四下无人,再走进了下午近乎落日的余晖中。 想着想着,早餐也几近吃饭了,我收起被吸扁的豆浆袋子和空的碟子,准备起身离开。这个时间在第一餐厅吃饭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在上课。我棕色毛绒外套的口袋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这次是沈桦的电话。 “你在哪儿?”沈桦的声音依旧这么沉稳,犹如一股已经放得温热的茶,从耳朵里流进心里,让人心安。只可惜,我已经从悬崖边纵身跳了下去,所谓心安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了。 “在一餐吃早餐。怎么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等我一下,我来找你。” 分卷阅读7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急忙出声阻止,“不用,我已经吃完了,马上就要离开了……”话音未落,两只耳同时听到了相同的话,“没事,我已经找到你了。” 我挂掉电话,看到站在我坐着的桌子对面的沈桦,穿着白色细格子深绿色底的外套,围着一条长长的中间白色两端渐变至深蓝色的针织围巾。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他的脸上并没有之前几次见到我时的笑容,而是严肃的神色。我不禁嘴角一翘,抬头仰望着他棕色瞳孔的眼睛。 “怎么了?”我好整以暇地拉起了外套拉链,仿佛他来到我面前也带了一股冷风过来。 “文颜出事了,她现在在医院。”沈桦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并没有出现他预想到的紧张神色。 “你听谁说的?”我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可我还是问了出来,并望着我对面空着的椅子。沈桦察觉到我的视线,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文颜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了,电话里她刚说一句出事了,就止不住哭了起来,抽泣着说她在附近的第六人民医院。我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清楚,还说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接,我只好安慰她,说我等会会和你一起就过来。她也就‘嗯’了一声,就挂掉电话了。” 我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翻了下早就点开的未接来电,然后默默锁屏,抬头望着一直看着我一举一动的沈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过去?” “没错。” “那我们走吧。”我起身端起盛着放着空袋子和盘子的托盘,示意沈桦一起跟我走。他如同看着小孩子乖乖听大人话去做事一般,露出了我认为一定是和蔼的笑容。 和沈桦并排快走到校门的时候,我问他,“我记得肖文颜打我电话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左右,如果我没猜错,她打给你的时间应该也没有晚于七点半多久吧?” 他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会,犹疑地回答,“是的,大概七点四十五就打给我了。” “那你怎么会再在九点多才想到打电话找我,跟我说这件事呢?”我笑得甚是灿烂,仰头望着他的眼睛,却发现他的双眼很平静,没有一丝刚才的犹疑,我只好再补上一句,“看来你早上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吧,不然会等到现在才想到打电话给我。” 他没说话,我自知可能说错话,这种推断终究不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万一对方被揭穿而恼羞成怒,恐怕我没有好果子吃。可我的某一处思想里总默认着沈桦的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的优秀吧,总期盼他会和所有其他人不同,和那些我不曾信任的人不同。 我正望着前方避免沉默,忽然感觉头上轻轻落上如同羽毛的压力,接着被不轻不重地摸了摸头。我扭头,却发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笑意,“你虽然长大后变得这么喜欢琢磨,可有些时候行为举止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扭了下头,避开了他的手,“瞎说什么。” 在校门底下前方,两侧都是一大片空地,都用来停放轿车或者自行车。快走到校门底下时,沈桦忽然打破了沉默,我立马竖起了耳朵。他说,“我们打车去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好的,你付款就好。” 他咧嘴笑了下,点了点头。可没走几步,他又说道,“我之所以这么晚才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很了解文颜,她一般不怎么哭的,如果真要哭,也不可能在电话里对我哭。我见过她真心的哭,并不是这种哭法。” 我难以置信地笑道,“难道你就仅凭这个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万一她真的在医院,真的出事了呢?” 沈桦回答得更是心安理得,“你以为我会没了解清楚就这么放心么?我自然是弄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不担心的。毕竟早上第一节 课前半部分是关于期末考试的划重点,我还是得听一听。”他似乎察觉到我不信的表情,又补道,“别人抄的我终究不放心,还是自己听的比较安心。” 我没出声。 到第六人民医院的时候,进了大厅,上到骨科病房的走廊,就看到肖文颜坐在走廊上面,她最先是站起来,但随后微微退后了一步。沈桦走在我前面,而我在肖文颜看到我之前,都一直走在沈桦的背后。 沈桦大步走过去,先是问,“你没事吧?没伤哪里吧?”,接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引导回座位上。我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才感受到我的存在,肖文颜忽然面无表情地转头,说,“你坐过去一个位置。”我扬了扬眉毛,抬头看了看沈桦,发现沈桦也无奈地瘪了瘪嘴,我便起身让个座位,让沈桦坐到她旁边。 医院此时骨科病房外走廊人并不多,坐下一分钟左右,面前也只路过一个已经下了夜班的女护士,脚上穿着的洞洞鞋正被拖拉着摩擦着苍白的瓷砖地板。我低头看了坐着的蓝色椅子。医院这地方真是不论何时何处都是一样的,轻微刺鼻的药水味道虽然在我记忆里充当着被憎恶的身份,可我依旧会觉得隐隐的安心。是药三分毒,可我却情愿吞下这些毒,挽救我已经患病的心跳。 “……一墨?一墨 分卷阅读7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你在听我说话吗?”不知何时,肖文颜已经离开了,沈桦正在我旁边关心地看着我。 “嗯,在听。怎么了?” “文颜要去看看江雨树的情况,刚刚叫你一起去来着,可喊你一直没反应,她就先过去了。” 我望着走廊尽头左侧刚刚关上的门。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肖文颜刚进的病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文颜痛打了江雨树一顿,把她揍进医院了?” “不是,不过也接近了。”沈桦叹了口气,双手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像是在思考,“肖文颜跟我说的内容,跟我了解的内容差不多。她们在某栋教学楼的旋转楼梯的二楼处起了争执,不知怎么的,江雨树就从二楼摔了下去,当时是下午,加上那教学楼靠近东区,较偏僻,一时竟没有人看到。肖文颜怕事情闹大,没有叫救护车,而是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昏迷的江雨树送进了医院。” 从听到“怕事情闹大”那里,我就已经察觉不对,直到沈桦说完,我问道,“不叫救护车,万一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 沈桦点头,“我也觉得文颜这事处理得确实太欠妥当了。可她说,这事情要让学校知道,加上江雨树万一想闹大,毕竟现场就她们两个人,这要让文颜她所在的学院知道,她正在申请的奖学金也会泡汤。这种事情定位起来本就模糊,万一说成是文颜故意伤害,那恐怕她大学四年的努力,整个形象都要毁在这上面。” 我重新扭头望回我刚刚看着的那扇走廊尽头左侧关着的门,耳畔依然响着沈桦的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文颜这次真的是闯大祸了,我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害怕的……”他的声音慢慢变成背景音,我盯着的那扇门慢慢打开,肖文颜果然从里面走出来。这是我来医院后第一次仔细地看她,自从沈桦和我相认之后,肖文颜就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找我单独聊天玩耍了。仔细看我才惊觉,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显然不是一晚上担惊受怕造成的,恐怕这事情对她的打击并没有多大,毕竟她还有心思在给沈桦打电话之前坐实自己的说法,给我打个电话,顺带借用我没接电话的结果来踩低我的形象。 小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中,就数她鬼点子最多,当然我们三个都各自有各自的小聪明,可她确实最明显最张扬的一个。年幼时期,就能跟面上三好学生实则笑面虎的路昊混成好朋友,甚至出现青梅竹马的说法,而到了高中,她更是整个年级里出了名的受欢迎的女生,这需要的恐怕不只是好成绩这么简单了。 她最近是在苦恼什么吗?本来红黑相间格纹短裙配着黑色打底裤修长双腿能显出她的自信,可她甚至连妆容都没有仔细化,就连仅有化上的眉也有一侧如同枝节错生的竹枝,硬生生偏离轨道,向头顶刺去。清脆的小物件碰撞声音让我注意到她的手腕。那串手链怎么会—— “文颜,江雨树情况怎么样?”沈桦先开口问到,一边站起身,扶着憔悴不已的肖文颜缓缓坐下来。“情况不太好,全身有好几处骨折,小腿,手臂都有。脖子也扭到了,幸好没有摔倒锁骨,不然恐怕更加严重。”肖文颜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蚊鸣,“至于二次伤害,幸好我之前学过一点急救知识,不过好像还是造成了她小腿的骨折错位更厉害了……” 沈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我张了张嘴,却想起她几日前在路上偶然与我擦肩而过,冷漠离去时轻飘飘扔下的话,“真是个软蛋懦夫。”安慰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她的态度变化与我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想着,我的眼神又飘回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和手腕上那串手链。 几周之前,我发现她手腕上还戴着她随便买来充数的假手链,可如今,她却又戴回了当初顾之国送给她的手链,只不过手链的绳子看起来很新,像是新换上的,而链子上的珠子磨损很严重,像是被踩在地上,夹在水泥地与鞋底之间摩擦好几回,划痕严重。 低着头听了一会沈桦的安慰之后,肖文颜似乎意识到什么,起身去了位于走廊另一边的洗手间,而沈桦却忽然转头问我,中午打算吃什么?我一懵,也没来得及反问他这奇异的脑回路如何形成的,就回答道:“我想吃辣的,早上起来就昏昏沉沉的,想吃辣的刺激一下,去去最近的晦气。” “哪有吃辣去晦气的,你这是谁的说法?”他被逗乐了,长臂一伸就揉了揉我的头发。我这回没有偏头,只是一副享受的表情,等他揉完了,我怜悯地看着他,“我昨晚没洗头发的。” 他没有理会,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吃完辣的还要吃冰淇淋,好久没吃冻的了,特别想念。”我补上一句。 “不行,”没想到他立马否决了,“你的肠胃一直不好,都肠胃炎好几次了,吃完辣的吃冰淇淋太伤胃了。” 听到这里,我眼睛悄然一转,紧紧地盯着他,“小时候分开我们就没再见过了,大学这也才相认了多久,更何况这期间我肠胃没出过一次事,你怎么知道我得过几次肠胃炎?” “我听肖文颜说的。你高中得了几次肠胃炎。”他倒 分卷阅读7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是一点没有被戳穿的样子。 “噢,”我决定还是卖个傻,整理下外套拉链,准备起身,“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午饭?” “再等一下,现在还不到十点半,我们陪文颜陪到十一点多一些再去吃。”沈桦这回放松了坐着,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伸长了腿,“其次听你都有鼻音了,感冒了吧?还敢吃冰淇淋,瞧把你能的。” 这回轮到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心想着,他怕是又把我当成小时候那个脸肉嘟嘟,一直需要被照顾的小跟班了。 可就肖文颜这种不愿我与沈桦见面的心态,就连她见到沈桦后都没告诉过我,又怎会把我的事情告诉沈桦?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最长的一章终于将在明天结束! 那我们。。。明天见! 第40章 我想就这样死去(五) 时间:如今。 下午去上高数课的时候,武巧巧一见到我就拉住问我怎么上午没来,幸好签到的时候她帮我补上了,不然被老师发现旷课恐怕期末扣分是要往死里扣了。我谢过她之后,正准备好好听课,后背就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我回头,发现手里仍攥着笔的雷诺。愤怒让他邹起眉头,笔直浓密到快连接起来的眉毛更显刀锋般的线条。他只是瞪着我,瞪到我一头雾水时,他便递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到, “你一定要到处背着人讲闲话,乱泼脏水才开心吗?” 我故意背对他的目光,低头装作写了很多话,可思量再三,只是匆匆画了个问号算作回复。递回给他没多久,他又很快用那只圆珠笔头又戳了一下我的背。 “人家分手你也管,安排考试顺序你也管,你就不怕管太多撑死吗?” 我抬了抬眼睛,发现高数老师已经在写第三块黑板了,而我从上课到现在一点笔记都没抄,也只能叹口气,拿起笔一笔一划仔细地写下了我的回复。 “我承认我有的时候是多嘴。就你们之前分手又在一起,分手的内情你也不想想我一个非当事人是怎么知道内幕的,我既然都知道,那肯定别人也被告知过这内幕,那是谁说出去的?至于考试安排顺序,在现场的一共三个人,你就咬定一定是我传出去这顺序是怎么定的吗?” 很显然,这种漏洞百出的耍无赖争辩只能更让雷诺气不打一处来,这样就够了。而且字里行间也隐隐暗示了江雨树随便拉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就能讲内情,可见她的嘴巴也没有多牢靠。朋友和信任这两个重物在天平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平衡测量。而我,从来都不会把信任放进天平里做衡量。对朋友的信任终究会成为致命的利刃戳进自己的心脏里,只是时间的早与晚不同罢了。 雷诺再写了一次纸条给我,我看都没看就直接撕碎了扔在一边。雷诺后半节课也没再戳我后背。而我一下课便谁也不理的冲出了教室。不过以我现在的名声,也没有谁有要理我的意思。我知道,我在为我的未来埋下那些炸弹。可笑面人却让我恍惚觉得,自己又陷回高中时交际一般、成绩一般的隐形人在被冷漠孤立的悬崖线上的难捱处境。笑面人就像站在悬崖边上被蒙住眼睛的我的背后那一人。这不知何时会来,又不知何时会退去的背后致命一刀让我一直被挥之不去的忧虑追缠着。我没法不为自己未来的可能性担忧。我知道身处现在去担忧未来是很傻的行为,未来终究说不准。可我停不下思索未来的可能性,甚至直到想不出最坏的结果,而最坏的结果足够让我被吓到瞪目结舌,嚎啕大哭一场,我才相信自己做好了准备。 我从来就不喜欢走钢丝。我只喜欢看别人表演走钢丝。既然在空中颤颤巍巍的摇晃太过折磨,那不如跳下去。至少纵身一跃后那一瞬间,我能看清那悬崖边趴着的,一直躲藏在我背后的人或因事情突变而惊慌、或因心计得逞而满足、或因仇火未使而暴怒的脸庞。 有那一瞬就够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每天都处在复习,吃药,头晕头痛喉咙痛,擤鼻涕,没胃口的几种状态排列组合的情况中。圣诞晚会之后,合唱团再要活动,大多数团员就缺乏动力了,我思索着或许能在考试周结束前再挑一晚上聚一次,也算是圆满了这一学期的合唱团活动。可众人的有空时间一直凑不齐,提出的借口更是各式各样但却有理,我也只好期盼着这最后一聚有实现的可能。 可不论我做什么,脑子里总有那么一部分,一直如同啄木鸟一般不知疲倦地啄着我的神经,“谁是笑面人?谁想让我孤立无援?谁对我内心充满怨恨?” 父母最后回家之前,来看过我一次。与几天前来见我时不同,他们两个之间貌似在冷战,母亲并没有遮掩他们在冷战的事实,而父亲则一直试图缓和气氛不让我察觉,可我还是从母亲对父亲的颐指气使中听出了端倪。大概又是父亲没有按照母亲为他设定的计划去走吧,如此反复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次了,冷战期间哪怕说过再伤害彼此的话,最长两周,他们还是不得不在过日子的惯性下,重新回到循环的开始。只是那循环里不再包括少年时的我。 分卷阅读7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中午把父母送上开往机场的的士,我就回去准备下午的数据结构考试了。 考试的教室在学校偌大的东区中的一片教学群楼中。我骑自行车进围成半扇形的教学群楼,远远望见同样骑着自行车的雷诺。显然还躺在病房里的那位恐怕要错过这场考试了。 我望着雷诺在离我近十多米处的停自行车点停了车,踏上四阶楼梯走上平台,迈进教学楼的玻璃大门,我才找到一处离他自行车较远的地方,丝毫不介意考试时间快到了,仔仔细细地把车锁锁好,再望了一眼已经拿出东西的车筐,才迈上教学楼前的台阶。 冬季的阴天非常常见,沉闷的灰色均匀地覆在整片天空上,渐起的寒风也吹不散。我流着鼻涕,听着风呜呜刮过的声音,自己裹在鞋子里的双脚不知为何冰凉,双手也只能蜷缩在口袋里哆嗦着。空旷的教学楼一楼大厅只回响着我时重时轻的脚步声。左边的后槽牙旁边的智齿又闷痛起来。 真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我推门进考场的时候,陈老师早就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对着他自己带来的手提电脑屏幕。这个摆满电脑的教室里还有些同学们聊天的声音,不过正在慢慢减弱,我头也不偏地直直往最后一排走过去,发现早已经坐满了人。整个教室一共有十八排,分成两列。每一排一共只有六个座位,每个座位上摆放着一台打开的电脑。不得已,我看了眼左侧的倒数第二排,依旧是坐满了人,舒塔客,莫莉和言恋正在那儿对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讨论问题。我将目光再往前移动一排,发现了陈城成和何术。他们两人倒是自在,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稍后考试的担忧。我拉开他们旁边空着的椅子,也不问“我可不可以坐在这儿”,便一屁股坐下,书包扔在座位后面,开始准备考试。他们也倒是没理我,转过身与后一排的言恋他们聊了起来。 整份卷子一共四道题,都需要结合电脑中的软件使用才能完成答题。整个考试时间一共九十分钟。 在歪头试图回忆所学的定理时,我听到了几声窃窃私语。我看了眼监考老师和陈老师,陈老师依旧看着自己电脑屏幕,另一个监考老师则正站在另一列的第一排看着那三位同学,背对着我们。我侧头再看,发现何术正一边注意老师们的动向,一边问陈城成问题。得到了一定答复之后,他又回头,跟言恋和莫莉轻声交谈起题目的做法来。我默不作声地重新看回自己的电脑屏幕。 毕竟他的大学生涯已经挂了两门课了,再挂一门,估计就不能继续跟着教学计划走下去了。冒多大的风险,得多大的收益,这都是他自己需要衡量的事情。 不能再想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了,我题目还没写完,这门课之前陈老师已经找我谈过话,我可不能再随便对付。 直到考试结束,我绞尽脑汁,拼命回想之前复习的内容,也只写到两道题。其中一题算是勉强答完了,而剩下那题,我只是把还能记得的定理默写了下来,步骤也只写了一半,并没有进行运算。 出考场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言恋、莫莉和舒塔客正兴致勃勃地大声对答案,其中莫莉的声音最为洪亮,她不停强调第二题的答案,我尚未来得及跑开,就听到了他们对第二题答案的确认。而那第二题,正是我唯一一道勉强答完的,仍抱有希望的题。而我的答案跟他们的完全不一样。 我慢慢放慢了脚步,走在了他们三个后面,陆一乔和刘铜溪快速地从我身边走过,接着武巧巧也跟着陆勾走了过去。我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猜测自己此时的眼神一定像极了被嫉妒烧红眼的杀人犯。真是心胸狭窄而幼稚。我别过头吐出一口气。 出教学大楼的时候忽然碰到从另一个门口出来的沈桦,他和其他几个男生走在一块,他看到我,微笑着挥了挥手,正想跟我说些什么,我挤出一个笑容,随即扭头不去看他。等我开了自行车锁,发现他已经和那几个人走远了,步伐轻松,手插在裤带里,很是惬意自然。 站在这不一会就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前门,我扶着自行车孤零零地站在风里,忽的想起,沈桦这么了解我的朋友交际圈,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他的。 母亲晚上的时候又发微信找我。一发又是好几条长信息。父亲晚上去陪领导的饭局了,她在父亲出发前叮嘱他不要喝酒,身体重要,可父亲回来时还是一身酒气。母亲跟我诉苦,接着自怨自艾起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像父亲一样有稳定的工作,在我还在读义务教育期间只能在家照顾我。我安慰着她,就跟从小一样。直到她最后用“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做结尾。 我的头开始越来越痛了,情绪也越来越烦躁。 我点开与父亲的微信聊天框,翻看着之前他发给我的信息。事情总是有两面,如果只了解一面就做出了自认为正义的举动,恐怕迟早会掉进让自己羞愧至死的局面。母亲是个暴脾气,从我记事起就事事想拥有绝对控制权。不光是她的事,还有我的穿衣厚薄,我的学习时间,我的人生规划,父亲的饭量,父亲的业余爱好,父亲应该参加的饭局,甚至父亲的职业选择。父亲平时是个温和而又 分卷阅读7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好脾气的人。可一直都如此温和的人,注定有让人胆寒的另一面。 母亲并不一定能做出最佳的选择,可她坚信她是正确的,而父亲为了家庭和谐,只得让步。可时间一长,再稀薄的灰尘也能累出近乎十厘米厚度的污垢。父亲脾气爆发的时候,就像试图拔出深深插进心口的利箭的凶兽,他板着脸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机,碎片散落各处,他就赤脚踩过去,也不在意是否脚底被刺伤流血。他就连发脾气,都在忍,都不愿彻底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他害怕误伤母亲和我。所以他伤害自己,手握拳疯狂地捶自己的头,或者砸自己的腿。母亲看到自然会害怕和担心,于是絮絮叨叨的指责就成了絮絮叨叨的自怨自艾,埋怨自己没能力,父亲和我又不听她的话。她声音不小,一直萦绕在整个房间里,清晰地传进我和父亲的耳朵里,却又不会过大,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幼时的我,就站在两端的中点,从惊吓与恐惧中回过神来,瑟瑟发抖却又不知我是冷是暖,望着面色铁青隐忍,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然后扭头,望着房间里靠着墙角蹲坐着,絮絮叨叨擦眼泪的母亲,竟觉着自己因为解不开这难题而害怕。 后来,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我依旧得不出完美的解法,而曾经张皇失措、甚至崩溃的小小少年也在这拉锯中长成了神色疏离的冷漠青年。 翻完与父亲的聊天记录,我不禁觉着胸口堵得慌,便离开空无一人的宿舍,去湖边走走。 湖边的冷风让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我怎么深呼吸却也摆脱不掉那沉闷压抑的感受。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是个未知号码。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也不想地接通了电话。 “是杨一墨吗?”电话那边是个男的。 “嗯,我是,你是谁?” 那边冷笑了一下,这态度让我在救命稻草这个想法上划了一个叉,“我是何术。”对方没等我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就从手机听筒那小小的方块口里拥挤而出,“杨一墨你他妈是不是犯贱,还是脑子被自己的排泄物糊住了,太平洋警察管的挺宽啊,有病赶紧去治好吗?是不是成天除了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就没正事干了?” 我没吭声,虽然何术未作解释就朝我一通骂,我心里的愤怒就快撞门而出,但我还是听他骂完,然后保持沉默。 “喂,多嘴娘娘腔你还在吗?喂?喂!”何术以为我已经不在听电话,音调陡然升高,发现依旧没有回应,音调又慢慢降回来,“真是个怪胎。平时成绩就一般般,明明跟我差不多一类人,只不过受欢迎些,就成天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现在人人都知道不过是个背后嚼舌根的娘娘腔,竟然还破罐子破摔,举报我们作弊……” 我打断了他的絮叨,“你说什么?举报谁作弊?” “喔!你一直在听啊!真是个怪胎,脑子看来真的有病……”何术还想骂些什么,我压低声音,近乎咆哮地问道,“到底举报谁作弊!!” 何术显然被我毫无预兆的暴怒吓了一跳,竟唯唯诺诺地回答道,“你自己举报我、陈城成和言恋数据结构考试作弊,都告到陈老师那里了,还装什么白莲花,自己做的事怎么会不知道……” “你从哪里听到是我告诉陈老师的?”我冰冷地反问,心开始下沉。 “陈老师看在陈城成是学习委员,言恋成绩也是年级数一数二的情况下,就把这事情压下去了,同时暗示了他们是你举报的,不过我就没这么好运了,被记过了。我本来平时成绩就差,还已经挂了两科,杨一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要从精神整死我,才把他们两个也拖下水,就为了让我看到对比而气死吗!你还真是心机深啊!……” 听着对面的喋喋不休,我估摸着一时也套不出更多信息,于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胸中那处沉闷感越来越密实,就快要蔓延至我的手臂和胃了。 我确实听到了他们作弊,可我并没有举报他们。但鉴于我现在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告密者这个身份要是一人传出,怕是人人都会信的。加上还是陈老师传出来的。 笑面人。 这三个字大大咧咧地浮现脑海,挑衅一般地越来越大。 以往只是对我过去所做的秘密交换进行实打实的揭露,最近先是出现张美美那件事的误导,现在就直接使用冒名栽赃了。从揭发数量的陡然上升和程度的加重,它是越来越大胆、肆无忌惮,怕也是越来越着急了。 可我还是没有太多的头绪,这该怎么办。 我的头痛得快要炸开了。 肩头忽然有一重量,我惊恐地如惊弓之鸟转身,却发现沈桦一只手僵在半空中,而他脸上更是写满了抱歉和尴尬。我为了让他不要太在意,随意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几步,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晚上的这片湖真是安静。可要是盯久了总会觉得湖里的暗处潜伏着人们不愿直视其面的阴暗噩梦,最让人恐惧的是,我无法给予这噩梦详细的形状,它可以是任何形状,却无法被描述,只是充斥着每一滴湖水。我望向右侧远处的图书馆和其倒 分卷阅读7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影在湖面的点点光亮,发现沈桦已经坐在我旁边,双手插进自己上衣口袋里,安静地望着湖面,或者湖对面的一排树木。 “你害怕吗?”我开口问,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颜,和慢慢张开的嘴唇。 “怕什么?”他回过头,他身后的路灯光让他的双眼陷入了阴影,仿佛被挖去了双眼,只有一双无神的黑洞刻在人头骷髅上直直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颤,如同被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说道,“沈桦,我想就这样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 愚人节快乐! 愚人节二更成就达成嘿嘿嘿 猜猜会不会有三更? 第41章 你以为的,是什么 时间:两个星期后,杨一墨坠湖第二天早晨。 “你等就等吧,何苦还熬夜。浑身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早睡怎么能好好养病?”沈桦说,一步步缓慢而小心地走到他床边,低头看着正仰视他的杨一墨,才在病床边轻轻坐下。 杨一墨咧了咧嘴,却因为自己脸颊上一处触目惊心的紫红肿处而倒抽一口凉气。沈桦刚想说什么,杨一墨抬手制止了,依旧坚持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还没见过你,没听到你跟我讲今晚最后都发生了什么,我是不可能在全身都痛的情况下睡着的。” “医生没给你帮助睡眠的药剂之类的吗?” “给了,只是他们不肯给更多,说是怕会影响我大脑内的伤势。” 沈桦一听,想要伸手看看杨一墨的后脑勺,被他侧头躲开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掉下湖里之前头撞到了岸边突出的地方,在湖水里好像也撞了几下,我记不清了。”杨一墨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当时太害怕。” “害怕你还非要选择坠湖这个剧情。”沈桦掩饰住眼神里的责怪和心疼。杨一墨倒是没注意看他的神情,只是盯着病床对面的墙壁,电视机一直打不开,他也不想叫人来帮他打开,他真的是就这么干等到现在。 “顾之国呢?” “送我过来,让医生检查了一下我情况,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就回去了。”杨一墨转头看向沈桦,“他不能留在这儿。” “我清楚。”沈桦递上扭开瓶盖的橙汁,里面放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吸管。杨一墨面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把还完好的那只手伸过去,想接过来,可没想到沈桦却不松手,直接将橙汁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用吸管吸。 “我这只手没受伤。”杨一墨抬了抬没被张美美砸伤的手,却意外发现一阵抽痛,“好吧,可能只是抽筋了。”他低头嘟哝,小心翼翼地咬住吸管,开始喝橙汁。 直到沈桦看着杨一墨喝了好几口,才把瓶子拿开,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杨一墨叹了口气,问道,“所以,最后是谁?” 沈桦思索了片刻,留意到杨一墨尽力全神贯注的注视,说:“事情发展得有些复杂。那四个人确实都无意识地按着你的剧本,因为心怀对笑面人的痛恨,都对你进行了……宣泄。”沈桦措辞很小心,但杨一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你这身伤也证明了这一点。在我的诱导下,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也就是他们心中的笑面人已经死了。接着我就带着他们去做了所谓的不在场证明,然后让他们在酒吧那里等,等到四人中其中一人按耐不住,露出马脚。” “没错,我设定的剧本就到这里。接下来呢?” “可问题就在于,四个人都露出了马脚。” 杨一墨原先还靠在升起来的床头上,一听这话就立马身子前倾过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问,“你说的四个人都露出了马脚,是怎么回事?难道四个人都是?” 沈桦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最开始是雷诺,在去酒吧的路上就质疑我的身份,认为我想要把他们都带到警察局供出来。他觉得有内奸,这所谓不在场证明根本就是鬼扯。接着张美美忽然失控,想往回跑,跑往桦枫湖的方向。还差点被一辆校巡逻车撞到。” “人没事吧?” “没事,我及时拉住了她。” “好,继续说。” “接着在酒吧包厢里,我一直等着你说的笑面人的短信。当时武巧巧和肖文颜去洗手间了,而我,张美美和雷诺在包厢里等着,气氛就快要爆发的时候,短信来了。”说到这儿,沈桦把手机里的短信界面调了出来,递到杨一墨面前。杨一墨上下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包厢里的三个人都收到了短信。不过事实应该是我们五个人都收到了短信。这很显然,这么有目的性、而且直接发给我们五个人,摆明了真正的笑面人就在我们五个之中,并且这短信里的内容,明显就是一种嘲讽。” “嘲讽?”杨一墨并不像是在发问,而是无意识地重复。 “嘲讽我们的盲目与自大。因为在笑面人眼中,如今我们杀错了人,笑面人手上又多了一份控制我们的筹码。”沈桦解释道。这条短信就像是杀人游戏第二天天明时,上 分卷阅读7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帝告知的游戏继续。只不过这里站在上帝视角的,是躲在阴暗处的杀手。 “嗯,我明白。继续说吧。” “收到短信后,我就意识到该离开了,虽然我一时还理不清头绪,可继续把他们控制在包厢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可我们三人刚出门,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肖文颜就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武巧巧则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说,也没阻拦。” 杨一墨扬起了眉毛,“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桦耸了耸肩,“我一开始也懵住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冲突都有可能暗示着什么,哪怕肖文颜平时就是这种见面就喜欢扇人巴掌的性格。”杨一墨“噗”地笑了出来,沈桦看到他这笑容,也轻松地笑了出来,继续说道,“小的时候她不就是以扇人巴掌出名的吗?那无人敢惹的肖大巴掌。” 杨一墨笑得更加乐不可支了。一时间,仿佛刚刚的紧张压抑气氛就这么消散在两人的笑声中。 笑了一会儿,杨一墨缓缓吐出一口气,如同快速扯下桌布一样,撤下了弯曲的嘴唇弧度和左侧脸酒窝,只剩一面严肃与坚硬。他问道,“接下来呢?她打完了你的巴掌之后?” “之后啊,肖文颜就跑出去了,而剩下的我们四人就各自回到各自宿舍了。我偷偷走在后面,在确保他们都进了各自宿舍楼后,我就来医院找你了。” 杨一墨叹了口气,“真的吗?” 沈桦疑惑地轻微摆了摆头,像是要摆脱脑边缠绕的一只苍蝇,“怎么了?”苍蝇还没飞走。 杨一墨快速地看了眼沈桦因疑惑而眯起来的双眼,又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几近变形的手掌,摇了摇头,靠回床头垫得高高的枕头中。沈桦仔细地观察着杨一墨的每一个小举动,视线自然也随着他的视线扫过那个变形肿胀的手掌。张美美甩得实在是用了狠劲,看样子他的小指和无名指都向着外翻,指节肿到如同套了一个大弹珠圆形指套,而此时杨一墨正一下一下地摸着让他痛楚的指节,痛感让他不自觉地颤抖,皱眉,却让他的眼神更加迷离,就像—— 嗑药了一般。 “我从没想到自己这么怕死,沈桦。”杨一墨低语道,好似念咒一般。沈桦从手指伤口和痛楚的联想中醒过来,发现杨一墨并没有看着他,而是望向窗外。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这是医院的三楼,窗外依旧能看到道路两旁种的树的树冠。从窗口望去,黑黢黢一片渐渐分出夜色深浅,树冠顶部便显现了出来。顶端的几个枝头就像谨慎着踮脚跳舞的幼儿,风一过,便颤颤巍巍,摇摆不停。 杨一墨并没有像他往常一样,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说下去。这时应该是他回过头,用那双大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对方的脑子里,撕碎一切阻碍他看清对方心思的伪装。沈桦如此想到,却发现杨一墨没回头。“这两个月,我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倒不全是因为笑面人。前一个月,是因为我自己。”杨一墨回过头了,沈桦迎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注视的焦点依旧不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走下去了。从小一直被推着走到现在,我才发现这条路是会走到底的。而我能活着的日子却没有到底。我一开始并没注意到这点,但我的情绪注意到了。它开始波动,揪着我的每一个细小错处撒泼:我又没有按时早睡,我又没有按时早起,我又没有完成我给自己制定的每天的计划,我又没有达到社交活动应有的成就。一点一点,我开始嫌弃我自己,讨厌我自己,憎恶我自己。现在我才明白,当时这样的情绪是源自何处。是因为恐惧。一路被推着向前的我尚且不够完美,又如何能独自铺好这条路的延续。 “直到笑面人的出现,我忽然惊喜地发现那条快到底的路开始自行延展了。我的背后又出现了一股推力。虽然用的是与之前不同的方式,但却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我对生活出现了隐隐的期盼,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能够充满力量地从床上蹦起来,做我必须做的事情,哪怕前一天晚上因为思索笑面人的真身而失眠。笑面人出现的这一段日子,我甚至无需思考为何前进,因为它的逼迫和推动,我不得不前进,这也缓解了我对毕业后的焦虑,对未来的焦虑。其实我打心底,是感谢笑面人的。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也不能得到这样宝贵的缓冲期,更不可能让我赎罪,让那些我伤害过的人们释放出那口恶气,从而给予我重新建立更牢靠的社交关系圈。” 在杨一墨说的过程中,沈桦的手就已经不自主地抓住了床单,慢慢攥成了拳头。可杨一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以平缓、坚定的语气说下去,嘴角在讲到“直至笑面人的出现”时更是有了上扬的势头。 说完最后一个字,杨一墨终于将目光对焦在沈桦身上,满足的神色也慢慢褪去几分。沈桦惊诧不已,一时竟讲不出一句话。他抓过病床旁桌上的还插着吸管的橙汁,猛地喝了一大口,才平缓了些许起伏的情绪:“一墨,你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要感谢笑面人?它把你整得这么惨,你还……?” “不是它。沈桦。不是它。是我。”杨一墨像是讲到好笑的事情一样,刚刚听到肖大巴掌 分卷阅读7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时的笑容又露了出来。可沈桦却心里一沉。他觉得,对面正安静坐在病床上的人有些不对劲。“你说什么?” 杨一墨察觉到了沈桦语气里一闪而过的质疑,“我不是说我就是笑面人。我是说,正是因为我之前种下的因,才有现在笑面人挖出来的果。再说了,今晚这场闹剧,不正是我一手策划的吗?我受什么罪,都是我活该的。” “一墨,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为何不说真话?”沈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想着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杨一墨,那个事事计较的小心眼。 “因为你也没有全说真话。”那撕裂伪装的目光终究还是刺了过来,沈桦面色一凛,抿紧了嘴唇。“你跟我讲述的今晚发生的一切处处都是漏洞。”说完便望向沈桦,示意他可以开口接下去了。可沈桦不为所动,垂头看着自己交叉紧握的双手,因为用力指节开始泛白。 杨一墨眼里流过一丝哀色,“从一开始你就在刻意引导我的思路,将你从有嫌疑的人中排除。我问你最后谁是笑面人,你却偷换我当初交代的句子,说的是‘等到四人其中一人露出马脚’,之后在给我分析的时候,更是将四人的嫌疑都放大至最大。可你在讲述收到笑面人短信时,却又把你包括在内,像是补上之前没解释的空缺,暗示我你也是受害人。 “期间,你提及了雷诺对你身份的质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谈下一个人,看似轻描淡写,却让我觉得你在躲避什么。之后你还提到肖文颜对你的那巴掌,却没有解释为何。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不光是你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其他四人更是如此,甚至更甚。因为相对他们而言,你是仅次于笑面人的另一个操控者。蜘蛛网上的猎物永远是比蜘蛛本尊要害怕焦虑得多。既然这个巴掌打响了,其他三人不可能没有反应,更不可能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各自回去。他们也不傻,刚收到笑面人的信息,结果就看到肖文颜扇了你一巴掌。他们难道不会好奇,不会猜疑,不会做出反应?” 杨一墨的声音还在病房里回想,最后的句子还未说完,沈桦就满是歉意地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无奈和不可思议,“我并没有故意隐瞒或者躲避什么。最后肖文颜打了我一巴掌后,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我只是想着,笑面人已经以为你死了,还傻乎乎地攥着自以为能威胁到所有人的重磅炸弹,可我和你都清楚并非如此。光这一点我们就能够好好利用,反将笑面人一军了。甚至再长远点,笑面人都不再是对你的威胁。一墨你仔细想想,在今晚之前,它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真正身体上的伤害。你一直都还好好地活着。既然之前笑面人不过是小打小闹,玩弄的也只是那些小秘密,我们也就放下吧,在纠结着报复,我害怕会恶化你本来就压抑的心绪。” “为什么要维护笑面人?”杨一墨紧接着反问。 沈桦一愣,只得回道,“因为笑面人就是肖文颜。”看到杨一墨戾气略有收敛,开始低头沉思,他便继续补充道,“肖文颜对你这样进行打击,估计是因为不喜欢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吧。她从小就和你容易产生摩擦争吵,可不也磕磕绊绊一直做了这么多年朋友?” 杨一墨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转向沈桦,嘴角挂着奇异的微笑,像是蹲守在草丛中的野兽终于等到猎物露出弱点那一刻,但那变化转瞬即逝,若不是沈桦留心,会差点错过这一细节。他心里偷偷自责自己说漏了嘴,但也想好了应对的借口。然而杨一墨没有揪住这一尾巴,他说,“沈桦,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将一切讲得滴水不漏。若不是我还有别的渠道了解今晚发生的事情,恐怕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我设下的局里面还动了别的手脚。” 沈桦没有吭声,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杨一墨。 “我坠湖之前,张美美砸我的手是我故意拉上她,让她甩的,为的是让她解气。可在她之前,雷诺突然出现从后面偷袭我,导致我头撞到椅子扶手上,紧接着对着我拳打脚踢,让我差点昏过去,错过了张美美,这可不是我安排的一部分。我这一身伤,一大部分都是他造成的。为什么?我明明安排的不是这样。”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你不能因为这点变动就责备我,一墨。我也尽力了。”沈桦渐渐皱起了眉头。 “是尽哪一方面的力我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你唆使雷诺这么干的。他根本就不是个热衷于动手的人,这点我还是很确定的。” “那你就怀疑我?雷诺暴躁发怒的样子你见过吗?我见过。那样子甚至误杀别人都有可能。现在你责备我让你受了这一身伤,我之前明明劝过你很多次,不要这样作茧自缚,什么赎罪什么宽恕都没必要,多少年之后他们又记得了多少?你对他们又重视到什么程度?算好朋友吗?恐怕连朋友都不是吧。在我看来,你甚至连朋友的定义是什么都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墨,只有我才是你的好朋友,也只有我才能让你开心快乐。”沈桦越说越发激动,杨一墨看着他着急不安的样子,很难将他现在的模样,与平时沉稳的形象联系起来。等到他说完,杨一墨拍了拍沈桦撑在床边的手,接着把那瓶还剩半瓶的橙汁里的吸 分卷阅读7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管拿出来放在桌上,拿着橙汁放到沈桦面前,示意他喝。 沈桦一时怔住了,看到杨一墨执意如此,便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渴了。 “从最开始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直怀疑你找到我的目的。”杨一墨放松紧绷的肩膀说道,先前的戾气已经散去,“小时候的事情也不至于你介怀这么多年。”他抬起一只手示意沈桦别说话,虽然后者急于表达什么,“这是我,你和肖文颜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抹去的坎。但是没关系,有波折才会更让人难忘。不是吗?” 沈桦点了点头。 “就照你说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笑面人,咳,肖文颜如果想再来打击我……”杨一墨还没说完,沈桦就插话道,“我会劝劝她的。这种事情虽然不会惹出大祸,但还是适可而止。我会让她收手的。” 杨一墨听到此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结束了那份犹豫,咽下了想说的话,回道,“好的,就麻烦你了。” “你好好养伤。我回去处理些事情就来看你。”沈桦站起身,看着空空的床头柜面,思忖着下次再来是不是要带个果篮过来。他还没走到门口,杨一墨喊住了他。 “沈桦。” “嗯?”沈桦停下脚步。 杨一墨说了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沈桦却是好一会都无法理解那句话的涵义,“你要偏袒的人是谁我都不在意,笑面人这件事我也确实是小心眼造的报应。这个教训我会记得的。你也不必老是把肖文颜搬出来做挡箭牌了。” 沈桦疑惑地问到,杨一墨忽然发现,沈桦他不论疑惑还是生气时皱起眉头的模样都如出一辙,浓密的眉毛向眉心中间靠拢,嘴角不自觉紧绷,显得他下巴线条更加利落,“一墨。” “嗯?” “我刚刚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估计也是我今晚,不对,今天凌晨跟你谈了这么久,你真正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不出所料地看见杨一墨担忧的神态,这让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偷偷躲在一旁,看见杨一墨就是这般站在教室外走廊拐角,被肖文颜质问他是否对语文老师,也就是她班级的班主任告密的事情。虽然事后证明并不是他告的密,他只是站在远处观火的人,但沈桦很清楚他手里轻巧勾着的,是与事件有关的人的操控线。当时他的神情就是这样的担忧,好像对方深陷任何麻烦都与他无关,但却又流露出愧疚和难堪,好似他才是那个深陷水火的人,背腹受敌,被众人唾弃指责。 不过沈桦觉得自己也许理解错了。那是他对猎物的愧疚。对自身嗜血天性的难堪。还有为自己想嘲讽的自责。他一定在心里自言自语,不然呢?你以为的,是什么? “你设这整个跳湖的局,纯粹是为了我。对吧?” “……对。” “你脑海里的笑面人真身,其实是我,对吧?” “……对。”杨一墨犹豫着,头不自主地摇晃起来,面色的愧疚更深了。 “你一直在等着我对你坦白,等着我跟你承认,是我操控了一切。对吧?”沈桦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却全是痛苦和失望。操控者。仅次于笑面人的操控者。沈桦就快失声笑出来了。一墨啊一墨,你该让我如何说你。一直都暗示得这么隐晦,让人气恼的自以为是。 “对。”杨一墨的声音弱了下来。 “你那个所谓让张美美,雷诺,武巧巧和肖文颜发泄怨气的说法纯粹都是胡扯,”沈桦每提到一个名字,声音就更沉一分,“你那个所谓感谢笑面人的说辞也只是为了给我做心理建设,以为我作为躲在暗处的笑面人,或许会因为你的感激而走到阳光下来,对吗?” “我也是不得已,我问你你却一直总有借口,我需要让你相信……” 沈桦打断了杨一墨的申辩,“你全程就是以看戏的心态看着我为你着急,为你担心,对吧?如果我猜错,顾之国应该一直都在暗中悄悄观察我们整个局面,对吧?他并不是你说的所谓救援人选,而是监视者,监视我们五人,尤其是我的动向。”沈桦忽然停住,他脑海里滑过一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栗。难怪之前一墨向他询问过学校校巡逻车是手动档,还是自动档,还流露出让他帮忙借一辆车的意愿。恐怕当时坐在那辆校巡逻车上的,就是顾之国和杨一墨。刚被捞出湖的杨一墨提出想看看他们一行五人的情况,便要顾之国开车绕到他和一墨事先就定好的路上,发现张美美想跑远,于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顾之国开车吓了吓她。 杨一墨显然注意到了沈桦恍然大悟之后愈发失望的神色,像是要挽回什么一般,手向沈桦方向伸着,抱歉道,“当时我也害怕张美美节外生枝,所以才在副驾驶强行动了一下方向盘。当时也吓得顾之国破口大骂。不过……”后面的话杨一墨不敢说,不过好在张美美人没事,毕竟我跟你确认了。 “一墨,你究竟何止于此。”沈桦的失望、哀伤和忧虑就这么随着他这简短一句话,直戳杨一墨的心脏。他愣在那儿,手怯怯地缩了回去。 沈桦 分卷阅读8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没再看杨一墨一眼,转身,依旧轻轻地关上门,但在杨一墨耳朵里,却重得发出了一声巨响。 门上磨砂窗户透出的人影就这么快速离开了。 杨一墨望向右手边的房间窗外,以为黑夜依旧,却能看到窗外远处的天际已经开始泛出了光亮,悄悄穿过那些高低不同的建筑上形状各异的窗户,向杨一墨的病房内透过来。 风也似乎快停了,那跳着不稳的芭蕾舞的枝桠却好像不见了。杨一墨微微坐直了身子,才看到那已经折掉的枝桠。 杨一墨又耷拉下肩膀,慢慢挪到床头柜旁,拉开第一层抽屉。 里面还算干净,灰尘不多,抽屉中间就放了两间物品。一个手机,和一瓶黄色透明瓶身、白色瓶盖的比固体胶略大的药瓶。 杨一墨不自觉地看向桌上那瓶还剩些许橙汁的瓶子,接着又看向门口。他就这么静静地一动不动在那儿,保持着手伸向抽屉,头却扭向门口的姿势。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抓起药瓶,用双腿夹住,再用一只手拧开,慢慢掏出两粒白色药片,含住,再用同样的方式盖好瓶盖,放回去,拿起橙汁,一口气喝完。他把瓶子就这么甩在了地上,也不管里面残留的果汁会不会撒在地上,黏黏的。 仿佛一吃下那两粒药后,他的那些细细低语或者咆哮不止的思绪终于能安静一些,而一直擭住他心脏的窒息也终于得到缓解,他开始能够重新呼吸。他会再真正活过来的。他也会再开心起来的。哪怕现在的他,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而笑面人就像是最不该用的兴奋剂,精神高度紧绷地疯狂之后,比之前更加疲惫和冷漠。他害怕停下跑步的步伐,害怕走在那片空旷、无一物的灰暗平原上,会让他更加恐慌这漠然疏离的一切会永无止境。 床头怕是调不回平的了,之前他要顾之国特意调高的,现在他也只能坐着睡一会儿了。他闭了一会眼睛,不顾全身都在尖叫的伤口,又重新靠向床头柜,在打开的抽屉里拿起了那个手机。手机很老旧,是翻盖手机。而手机盖上面贴着一个贴纸,是一个黄底黑线条的微笑脸。 他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抓着手机的手,想向门口一甩,可扬起了半天却没能扔出去。他力气也没多少,手也垂了下来。他抚摸着那个微笑脸贴纸,试图模仿上面的笑容,却发现除了涌上的困意和轻微的愉悦之外,他什么情绪也伪装不出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灰色的空间里喷涌出了一团烈红色火焰。 他奋力一甩,将手机砸在了门旁边的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 被发现了! 三更! 不可能四更了(真的吗? 明天见鸭! 下一章又要回到如今时间线啦。 第42章 织网(一) 时间:如今。 在我跟沈桦说完“沈桦,我想就这样死去”后整整十秒,他都是盯着我的,眼睛没有移开过,也没有眨眼皮。我回看着他,看到了他的恼怒燃烧着恐惧,最后烈焰过后,只剩下失望与些许不解左右飘落在灰烬上。 “你说话啊。”我动了动他捏成拳头,放在他自己大腿上的手。他低头看着我碰到他的地方,我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迅速地缩回了手。他看到我这动作,摇了摇头,双手用劲地按在我肩膀上,把我拉进,面朝他。 “你真这么想的?” “你终于说话了。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吓人。” “那我有没有说过你说话的时候也很吓人。”他没有接下我的玩笑话,看来是当真了。“你说想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上次看到你,你还是开开心心地和武巧巧一起在饭堂吃饭,怎么一下子有了这种想法?” 他的紧张我不是没有预料到,可是情景设想与实战演练总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我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竟然结巴了:“我,我并不是真的要……” “没有就好。”他松了口气,仿佛刚刚把我从一个猛兽的血盆大口里拉了出来。我仔细看着他垂头揉着自己眉心的模样,不禁对他如此紧张我感到一丝好奇。我正要开口说什么,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正方体形状的小东西。路边的灯光照在我的另一侧,直到他把那小东西拿到我的眼前,没戴眼镜的我聚焦在它上面盯了好一会才看出是什么,又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背后可能代表的东西。 我没有接下这个翻盖上贴着黄底黑线微笑脸“:)”的手机。 沈桦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疑惑,他看我不拿过手机,于是轻轻放在我们之间的椅子木板上,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手,和他手上的手机,好像那是一个装满毒蜘蛛的小盒子,而他只不过是友好而慷慨地放在那儿,示意那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我看了里面的内容。”沈桦不再面朝我看着,而是扭头望向湖面,那神色就像在暗示着他接下来要说的是忏悔,或者道歉,又或者什么都不是。我死死地盯着他的侧脸,迫切地能看到他一丝丝情绪的缺口。可那只发生在小 分卷阅读8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说里,而我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愈发成熟的侧脸。哪怕试图看到幼时的好朋友的影子,也只能一晃而过。 我等着他说下去。 “我没想到里面都是些这样的内容。直到我在里面翻到了你的手机号,我才意识到你那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随后才想起来是他过生日时所谓真心话大冒险的字条。我当时无比坚信在座的八人中,有一人一定是笑面人。 “你叫它笑面人,是因为它的落款署名,对吗?”他自问自答道,“也是,掩藏心底恶意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带微笑。”他终于敢回头看着我的眼睛了。他说,“你恨它吗?这个笑面人。” 我需要深呼吸。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手机的?”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冷酷,却难掩愤怒与焦躁。 “看来是恨了。一墨,你懂什么是恨吗?” “如果恨是想把那人直接推下这个湖里淹死,我想我明白什么叫恨。”我直直地指向漆黑的湖面,追问道,“路昊,你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不适合做任何思考。”他的脸上又浮现了我非常讨厌的神情:为我感到悲伤。我抓起了手机,站起来,后退到一两步后,才问出我一直徘徊心头的那个问题,一时间,我觉得整个地面和周遭的空气都在颤抖:“路昊,是你吗?你就是那个一直折磨我的笑面人吗?小时候你就做过一次,现在你长大了,再做一次又有何不可。我一直不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会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你是想完成小时候没完成的吗?”我吃惊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我已经感觉到一阵麻攀上我的四肢和脸颊。沈桦没有吭声,只是面朝我坐着。他两个深陷的眼窝全在阴影里,多像索命的恶魔啊。 “一墨,”他慢慢站起来,却忽然几个跨步朝我奔来,一把扣住我的后背,把我向他拉近。他望着我的身后,我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湖边。还剩不到一只脚掌的距离。“不是我,一墨。小时候的事情我无法辩解,可现在这个笑面人,真的不是我。我是在我的宿舍邮箱里发现的。我也不知道谁放在哪里。很显然那人想要我知道这一切。” 他把我带回湖边长椅上,重新坐下。他缓缓地拍着我的背,说道,“你的舍友,你的大学同学,你的合唱团。这都是你珍视的一切,我明白。可一旦你毕业了,这些或许都不再是拉着你前进的主要力量了。它们都不过是回忆。回忆不值得让你去自暴自弃。” “你永运都是对的,对吗?”我问道。 他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这不过是大学。高中的时候同学们之间的小小恶意你不也都撑过来了吗?” “所以你说,在高中被他们排斥,被他们抛弃,被他们否定都是我应得的。我活该只能撑下去?” “不是,一墨……” “你活在社交圈的最顶端,你根本不理解一个学习根本不好的人如何生存在每个人都心怀一点点恶意的困局里。我没有强迫你现在还要当我的朋友,你也没有职责跟我感同身受。沈桦,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手机。再联系。” 我把手机紧紧攥在冰凉的手里,大步走开了。 事实证明,沈桦送来的这个手机无疑是打破瓶颈的那块石头。 我已经把笑面人的手机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因为是翻盖的按键式手机,里面我能找到的应用有重要信息的除了通讯记录,就是短信了。短信并不多,一共就二十条。通过我一个个去对应我知道的电话号码,短信中涉及的人有我,肖文颜,雷诺,江雨树。但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短信里面的内容充斥着笑面人那自大自负的所谓幽默感。可在看完全部信息后,我发现当初它发给我的关于肖文颜推人下湖的消息并不在里面。要么是它还有另一个手机,要么就是至少那时间点之前信息都被它删掉了。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从其他的短信里不难看出,不止我试图跟笑面人对话过,而其中肖文颜和江雨树都与它进行过对话,而手机里仅有的短信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话的不完整。 我把所有人的信息,也就是他们的把柄进行了分类: 对于我:它知道了我对舍友王表做的一切,包括毁坏宇文洛的飞机模型来陷害王表(这让我怀疑那三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中有一个是王表的,因为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里面还有合唱团表演被抢风头后的炫耀信息,和平日里发出来似有似无的暗示与威胁。 对于肖文颜:它告知肖文颜在她推人下湖的当晚,有一个她的随身物品遗失了,并且辗转到了它手上。它希望她能够为它做一些事,不然即便被推下湖的人因为夜深看不清谁是始作俑者,它也能用这个证据毁了她那岌岌可危的清白(这让我想到了她那个替换过的手链,而近期她又换回来了,很可能这是那个遗失的物品,而她也很可能做到了笑面人要她做的事)。 对于雷诺:它好像知道雷诺初中发生的一件事故,它称呼雷诺是活在好人皮下的真正的杀人凶手。它还告诉 分卷阅读8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他,他过去初中的一个人也来到了这所大学,如果不想被揭伤疤,他最好乖乖听他的话。 对于江雨树:它知道江雨树在和雷诺在一起的期间还与顾之国玩暧昧,甚至还介绍自己的舍友给顾之国。可惜顾之国不上套,但是却留了一份它所说的“无比真实的证据”。如果不想让雷诺知道此事,她也必须帮它做一些事。 对于陌生号码A:它知道那人对他女朋友的背叛,它也许要那人做好它要求的事。 对于陌生号码B:这是从陌生号码B发到这个手机上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对于陌生号码C:这是这个手机发到那个陌生号码上的,但却是一组数字,“0418”。 疑问很多,我决定先放放。 我结合沈桦生日会上的七个字条,和手机里的信息,对每个字条的主人的猜测变得更加清晰。目前我能得出的可能就是: 1. 第三个字条里的A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那么同个字条里的所谓被害人B和C更有可能是字条作者。 2. 第四个字条里的B和C分手,其中A到处告密,显然,这里的A与第三个字条里的A有共同的特质:大嘴巴,因而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3. 结合笑面人手机里的信息里有这么一条,我对照了手机号,发现是发给肖文颜的:“你推了人下湖,现在有人坠湖全校皆知,你那个遗失的证据,恐怕要至你于死地噢。 :)”,第五个字条里的A推了B的舍友下湖,A就是肖文颜。而舍友这一次让我脑海里灵光一现:B就是江雨树。肖文颜把江雨树的舍友推下了湖,恐怕跟江雨树将她舍友介绍给顾之国有关系(真是狗血,我揉了揉太阳穴)。 4. 第六个字条里到处拉人当备胎,A的性别不明,所以有可能是肖文颜,江雨树,也有可能是雷诺,或者沈桦(我想了很久,还是把他的名字加了上去)。 5. 第一个字条可以确定是顾之国写给肖文颜的,第七个字条则是沈桦写给我的。 总结来说,目前确定了字条主人的有两个,剩下五个字条中第二个字条里所说的“A手握在座所有人最隐私或最阴暗的秘密”,这很可能是幕后操纵者难以遏制的炫耀心理,这个A,也就是这个字条的作者,很可能就是笑面人。我列了一个笑面人的可能性列表,越到后面,是笑面人的可能性越低:沈桦,肖文颜,江雨树,雷诺,武巧巧,张美美,顾之国。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一个个将他们的真面目揭示出来。 我花了好几天,断断续续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了很多遍,直到确保自己要做的事情脉络已经足够清晰,自己也记牢在心中后,便把画过的草稿纸全部撕碎扔掉,只留下一张纸随身带着,上面记载着我目前所了解的所有情况,以及我即将要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算来算去,杨一墨还是选中了沈桦。 这是什么执着的孽缘。。。 第43章 织网(二) 时间:如今。 距离武巧巧和我生闷气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一节数学课上她找我借了修正带,这就正式意味着冷战结束了。因此我抓紧时间,跟她一起吃饭、买零食、跑步。我挑了恰当的时间,跟她表达了近来我差点有想自杀的念头。她自然是安慰我的,而我只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不敢多说一句。 张美美的模型被破坏是我中的一个圈套,但也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一边试图从武巧巧那边打听张美美的模型的近况,一边试图了解李宗材的社交圈。很快,我就发现了关联的地方。 我挑了一个时间去医院看望江雨树,当时雷诺就在她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只不过我没预料到沈桦坐在病床的另一侧的椅子上,正削着一个苹果。话在我嘴里转了三回,还是被我吞了下去。我在床头柜上放好我买的小果篮,站在雷诺旁边。雷诺看到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拿起床旁边的大热水壶出去了。 我看到病床上江雨树闭着眼睛在睡觉,只好压低声音问沈桦,“雷诺怎么了?” 沈桦耸耸肩,把苹果最后一圈皮削掉,“咔嚓”地咬了一大口,欢快地嚼了起来。床上的江雨树睁开眼看了看他,说的话却是讲给我听的,“出去打水。我需要点热水洗漱洗漱。” 沈桦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保龄球大小的苹果啃了一大半,他的脸颊因为满嘴苹果而鼓了起来。“又没人跟你抢。”说完这话,我才觉出自己声音里的笑意,只好扭头望向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江雨树,“我就是来看看你,希望你早点好。” 她没有反应,病房里一阵尴尬。 “对了,当时我在湖边看到的是你舍友吗?”我问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湖边?”很快眼里便露出警惕,“你要干什么?”警告了我之后,还快速看了眼旁边嚼苹果嚼得正香的沈桦。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舍友是不是叫凌杉?我就记得以前好像见过她。” 江雨树怀疑 分卷阅读8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道,“是吗?” “嗯,好像……好像有次肖文颜他们社团举办破冰活动,当时你舍友玩大冒险亲男生,亲了顾之国来着。” 她没吭声,但也不再盯着我。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可能你当时也玩太高兴忘了吧,我记得你也在那里的。而且还是你……”我话没说完,沈桦不知何时早就起身,站到了我旁边,拉着我的手腕往后一拽,要我跟他出去。“当时你不是还怂恿你舍友……” “一墨,我一早上就来了,现在还没吃午饭,赶紧陪我出去吃点。” 眼看就要被拖到门口,该听到这话的人还没回来,我也急了,正想甩开沈桦钢钎一样的牵制,却看见雷诺早就站在门口,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 “好啦,吃饭就吃饭,大庭广众下牵我手干什么?”我停止抵抗,却还是像狂奔的小孩子手里拽着的毛绒泰迪熊一样,四肢不协调地到处晃。 等走到医院大厅一楼,快到门口的时候,沈桦才松开手,责备道,“你今天是来找茬的吗?” “对,我不光来找茬,我还是来约架的。”我没好气地顶了回去,“你不也是?你来干吗,明知道江雨树清楚你和肖文颜认识,还来她面前晃悠。” 沈桦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吃午饭了吗?”我刚想点头,医院门口就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如同平地上炸响了一颗声波惊雷,“哥!说好了你早上来接我一起吃早饭,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沈雨卿跟出膛的子弹一般扑向沈桦,抓起他刚刚拉过我的手,前后有节奏地摇晃起来,我敢肯定,她看到了他哥拉我出来的那一幕。 “我昨晚不是才跟你说好,今早就马上回家,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不读书不上学吗?”沈桦虽然依着她耍性子,嘴上还是忍不住教训起了妹妹,“不是昨晚我才看着你定了今早机票的,怎么还不去机场?” 沈雨卿也跟她哥一样,对回避问题很有一套,“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瞪着我的模样,很是新鲜,却不陌生,毕竟她和她亲哥哥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就像她哥哥小时候对我发脾气,要我不要抛下他去跟别的小朋友玩一样。 “我先走了。”我礼貌地朝他们两人点了点头,毕竟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直到我转过街角,沈雨卿瞪大眼睛妄图恐吓我的模样依旧停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自从江雨树疑似被肖文颜推下二楼的事情发生后,我要想约到肖文颜出来聊聊就更加困难了。或者说,肖文颜就不再愿意跟别人聊聊了。顾之国为此还找过我几次,问我最近见没见过肖文颜。我看着他眉毛耷拉、面色难过的模样,也只是爱莫能助。得知我也没见过肖文颜,他更加沮丧了。“她不接你电话吗?”我问道。他摇摇头,他那因为几天没洗而出油的头发节成几缕摆动。不得不说顾之国其实长得很有青春小说里的受欢迎的男生们的描写。我一直以为,他的容貌就是男主角的形象化,俊朗,贴心,温暖。可现在我才发觉,他其实只不过是肖文颜一直努力谱写的她的小说里的男二号,受到所有旁观者的青睐,但是唯独打动不了女主角已经投放在男主角身上的心。想起男主角,我好心地提醒他,可以去找找沈桦问问。他眼里又燃起了光亮,快步离开。我只是需要你分一分沈桦的注意力,好让他按照我的计划走。我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和肖文颜约的地点就在当初江雨树坠楼的旁边一栋相似的建筑里。层数一样,位置一样,螺旋阶梯的边缘。我提前十分钟到达那儿,背靠螺旋阶梯的扶手栏杆,留意着我左边上楼至三楼的部分,和右边下楼至二楼的部分。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左右,二楼拐角处慢慢踏出了脚步声。 一开始我看不清来人是谁。我的眼镜忘在了宿舍,也来不及回去拿,现在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慢慢朝螺旋阶梯走来。我很确定对方一定看到了我,因为那人步伐稳定平缓,目标明确。我只能注视着人影慢慢一步一个台阶向我靠近,在我第一眼看清来人时,我差点仰身翻过了围栏,来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我的上衣袖子。 “你剪头发了。”我缓了口气,打量着肖文颜的新模样。小的时候她一直有个公主梦,所以头发也要留得长长的,穿着粉色蓬蓬裙时转圈才更美。我和沈桦小时候都被她胁迫过在一旁单膝跪地,看着她穿着好不容易从她父亲那里哭闹撒娇求来的长裙,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直到她转得头晕,才缓缓坐到地上,假想自己正在对王子行礼。当然,当王子的那人一直是不知该作何表情望着她、神情呆滞着的沈桦。高中的时候,她更是顶着一头越来越柔顺、在阳光下越来越透亮的墨色头发对着年级级长发表她的“捍卫头发”演讲。秉承着剪短头发才更方便的年级级长愣是说不过她,哪怕他凶神恶煞地喊她要她家长过来。毕竟,她也是依照公主被宠的原则养大的。可现在,她就这么把自己快及腰的长发剪掉了,剪到她下巴与耳朵中间的位置。她的双眼依旧锐利,只不过怒火少了,更多了些我看不透的从容。妆容也淡了,更接近高中时期她父亲提过的“军中铿锵玫瑰” 分卷阅读8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的风采。当然,那时的她也是对此表示反对的。 “嗯。”肖文颜没理会我的惊讶,“你在短信里说你有证据能证明,江雨树不是被我推下去的,所以我才来的。证据呢?” 我料到她会直接进入话题,“我们就不能先叙叙旧吗?” “证据呢?”她又问了一遍,“就一两个星期没见而已。叙旧那你也肯定选的是室内能安心坐下谈心的地方。大冷天的你选这个位置,我们就别自欺欺人了。” 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下午,天气阴沉沉的,不知道会不会下雨。“那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对吗?”我问道。 肖文颜掏出了手机解了锁,看了看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确实是下午。因为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没到晚上,而她……”肖文颜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从她掉下楼到我送她去医院,一共就没花多久时间。” “说实话,我其实没有证据。”我朝她尴尬地咧出一个笑容,她倒是没多失望,只是把双手插进了口袋,望向对面建筑的一排排窗户。现在里面正有人上着课。“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当时对面的教室也像现在这样有人上着课,说不定就有人看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我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所以事情的起因经过究竟是什么?” 她诧异地回头盯着我,“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相不相信无所谓,本来你也不相信我的,不是吗?”看到她脸上闪过迷茫与疑惑,我解释道,“你和沈桦之间有秘密瞒着我。别以为我不知情。” 肖文颜如同刚咽下一口苦涩的毒药一般,原本盯着我的眼神顿时游移起来,可不一会儿又强撑着重新审视起我来。 “你放心,你们之间的秘密我还没弄清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没有将江雨树推下楼,但我有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我有交换条件。”我指了指她的裤子口袋,“把你手机解锁让我看看。” 仿佛刚刚吞下的毒药发作了一样,她的手下意识地往口袋移去,脸色更加难看,“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是想借你手机给顾之国发一条信息。”我仅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口袋,眼神依然注视着她的神态。 她顿时张开嘴“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我摆了摆手,“顾之国联系不上你,到处逢人就问见过你没有,我更是被他烦得不行,所以我就来找你去联系联系他,省得他每天上课都非要挤着坐我旁边,叨叨地回忆你们的过去。” 肖文颜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杨一墨你脑子有洞吧?真是个怪人。再说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高中时候那些烂桃花不照样是我摆平的?”我的语气强硬起来,“快把手机解锁给我。” 她突然恍然大悟,“你这借口也太烂了,不编一个更好一点的借口。你想看我的手机究竟想翻什么?短信记录?通讯记录?你是想在里面找到什么?” 我停顿了一会儿,“难道你手机里有什么我值得找到的东西吗?” 肖文颜咽住了,但很快理直气壮地回答,“隐私!” “清白还是隐私,你自己选吧。”我双手抱胸,等着她的回复。 她的拇指和中指开始互相磨指甲,这是她犹豫思考的固定小动作。 “你先告诉我方法,我再把手机解锁给你。” “不行,万一我讲完了,你反悔怎么办?”没等她想好对策,我紧接着说道,“把你手机给我,不要解锁。我跟你讲方法,如果你不乐意这方法,我就把手机还给你,反正锁着的手机我拿着也没用。但如果你觉得这方法可以采纳,那就在我手上把你手机解锁了。” 她思考了一会,很快便把手机放到我手上。 “方法是这样,”我说道,“本来江雨树坠楼这事情若是闹大绝对可以闹大,可不是你跟她央求不要说出去就可以的……” 她插嘴道,“所以我和沈桦一直轮流守着她的病房,让她不传出去。” 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哼笑出声,“你管得住她,管得住雷诺吗?雷诺可是她男朋友,自己女朋友受了这么大委屈,凭什么听你们嫌疑人的话?” “因为沈桦告诉我雷诺他不会说出去的。”她很相信沈桦。 我一愣,为何沈桦处处把握着主动权?但很快我重新接过了话头,“就算如此,江雨树一旦伤好了,你们以为还能管得住她的嘴巴吗?等她重新回到学校里上课后,你们也不可能时刻管着她,就凭着你让她坠楼还躺医院这么久,你觉得她能让你好过吗?你不过是将自己的受刑日延期罢了。” 肖文颜还想说什么,我抬手制止了她,“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是找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推她下去,她是伤患,这一点本身就让她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博满同情了,哪怕她是一个自私自利,还让她舍友去勾搭你男朋友的恶人。”我注意到肖文颜眼中多 分卷阅读8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了些震惊,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你需要的就是让江雨树自己闭嘴,永永远远地闭嘴。我不是说要杀了她。你仔细想想,其实就算你和沈桦看守得严,沈桦信誓旦旦确保雷诺不会说出去,他们真的就能二十四小时不说出去?你们真的做到了天天看守他们二十四小时了吗?总有机会他们会传出去,甚至用你的话说,造谣出去,是你推了她下楼。可为何现在依旧任何消息都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是你要为她坠楼受伤负责?你想想为什么?”我停了一下,确保她还在听,才继续说道。 “因为江雨树有担忧。至于担忧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可以推断她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一旦她要让你身败名裂,你也很有可能跟她鱼死网破。她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静观其变,甚至告诉雷诺先不要将她坠楼可能牵扯到你的事情说出去。” 肖文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却急急忙忙处理好自己表情,不想让我看见。我心下了然,“这把柄我不关心,有可能是你之前告诉她的,也可能是你当时和她在螺旋楼梯上谈到的,我不关心你这把柄是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用好这把柄,与她相互制约。这样,你的危机说不定就能解除了。”我终于说完了,将手上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这就是我的方法,现在该你解锁了。” 她伸出大拇指准备指纹解锁,我立马拦住了她,“输密码。” 她神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才低头输了密码。 1478。 我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失望。不是0418。肖文颜是笑面人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一分,也可能那四位数并不是用在这里。看她一解锁,我便点开通讯录,开始输电话号码。肖文颜看着我一位数一位数慢慢输进去,可连续输入的三个电话号码都没有保存过的记录。我叹了口气,“老是记错顾之国的手机号,真是的。”说完再输入了顾之国的手机号,点开发送短信。接下来我做了一系列快速的动作: 我飞快地跑上楼梯,一边跑一边打字,等肖文颜大吼大叫地追上来时,我已经把字打好了,在她使劲把手机掰过去的僵持过程中,我尽力按到了发送键,将短信发了出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肖文颜最后三个字几乎抵达了她音域的至高点。我很肯定再不走,对面教室里的老师就会出来骂人了。 “让你好好找个时间跟顾之国交流交流,谈一谈。他真的是我看过的你这么多桃花中最好最贴心的一个了,可别让他也离开你了。”我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略提高音量说道。 我发的是“我们分手吧”。如果肖文颜听进了我的劝告,并且还不想和顾之国结束,她自然去联系顾之国解释清楚这条对顾之国而言五雷轰顶的短信。如果她真的要一切重新开始,不再留恋过去,正如她新剪的利落的发型一样冷酷的话,那这短信就当作她给过去的最后一句告别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是好朋友,也不建议像杨一墨这样随便以朋友的名义夺过对方手机发短信噢! 感觉大家都在发疯的边缘试探(。) 第44章 织网(三) 等到武巧巧在座位上坐好,我才开口: “怎么突然叫我出来吃饭?”当初和她与张美美吃烤鱼的地方开通了二楼,也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位置,不同于一楼的棕色木制地板和暖黄色灯光,二楼的色调更透亮,刷得粉白的墙面上只挂着起点缀作用的画和标语。 这么想起来,我也有很久没见过张美美了。自从她确信我毁了她的模型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再有过联系了。巧的是,以往我和谁闹别扭,就经常会在路上尴尬地撞见对方。我倒希望能见见张美美,虽然尴尬地估计只有我自己。 “没什么,只是想出来吃饭了。”武巧巧欲言又止,这一点不像她的作风。我给她和自己倒了杯酸梅汤,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说道,“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哥又回来了。” “武壕壕吗?” “对,”武巧巧担忧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鹿,“可问题是他并没来找过我,我只是在书社社团活动的时候,碰巧撞见他和那个沈桦躲在一旁说话。” 沈桦?我正襟危坐起来,问道,“你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没有,他们是在学生活动中心二楼楼梯口旁边的拐角那儿,我也只是想去上个洗手间,结果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我哥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敢出去,只是躲在那儿等他们说完。 “他们说话声音特别小,像是在密谋着什么。期间我哥好像越来越愤怒,似乎很不满,可那个沈桦只简短几句话,我哥就平静了下来。”武巧巧抓着面前的酸梅汤,一口没动,双眼直直地望着我,像是要通过目光向我传递重要讯号。 我错开了她的目光,“后来呢?” “后来他们聊了大概五分钟,沈桦就回到社团活动的区域里了,我哥下楼了。我追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上了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 分卷阅读8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个念头,“会不会你哥哥从来就没离开过?他之前对你说的离开只是骗你的?” 武巧巧瞪大了双眼,却没出声反驳,“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这事你有跟张美美说过吗?” 武巧巧的脸瞬间静默了下来,怨气扑面而来,“没有。” “你们两个怎么了?” “她做了些事,没经过我同意就做了。”武巧巧一字一句地说。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趁我在寝室期间,去找过我男朋友陆勾了。” 我没接话,只是等着后续。 “结果陆勾第二天就对我发火,现在还在跟我闹脾气,两天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一条消息都没有。” “怎么回事?张美美跟陆勾说什么了?” “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啊。我现在很气,气陆勾,也气张美美。”武巧巧喝了一大口下去,一锅香喷喷的烤鱼在这时被端上了桌。 “先吃点东西吧。”我示意武巧巧动筷子,自己夹了一两根鱼身上的香菜嚼了起来,“你有问过张美美吗?” “问过。可张美美说她没说什么,只是正常的好朋友会跟好朋友男朋友警告的事情。” “估计是要陆勾对你好一点吧。”我小心翼翼地措辞。 “不知道。可现在他对我一直冷战,我找他求和都不行。之前他也经常生气,都是我去好声好气求和的。偏偏这次就不起效了。”武巧巧愁眉苦脸地吞下一块流着油的鲜嫩鱼肉,叹了口气。我心里也叹了口气。当初可是陆勾花了手段追的武巧巧,追了一个多月。可武巧巧一答应之后没多久,陆勾就彻底变了样子,成天要求武巧巧陪他这个那个,还动不动对武巧巧生气,生气之后还要武巧巧去哄。在张美美模型被毁之前,我们还讨论过武巧巧这个男朋友,得出的一致结论是,他是个心机深重的男生,如今更是将武巧巧拴得牢牢的,虐得武巧巧生闷气也不敢吭声。我们两个在旁边看着也不是个滋味。 等吃了一会儿鱼,看着武巧巧心情被食物治愈得差不多时,我从书包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手机。武巧巧纳闷地看着我手中这个黑色翻盖手机,接过去时手指抚摸着手机面上的白色笑脸。 “这是什么?”武巧巧问。 “一个手机。”我解释道,“最近我翻过去的东西,翻出来的。” 看她没有过多好奇心,我放下筷子,继续说道,“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我需要你先答应我。” 武巧巧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中的疑惑让我意识到,我已经试探到了她的忍耐边缘,“你先说。”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 “我想跳湖自杀。”我特意一字一顿地说,可她并没有像我预料中一样蹦起来打断我,“我需要姐你帮我买一个渔网,钱我给你,到时候我会在湖旁边设好钩子,你只用把网挂上钩子扔到湖面以下就好。” 一时间空荡荡的餐厅二楼,只有我们两人面前的鱼汤的咕嘟冒泡声。 “什么时候要?”武巧巧喝了口酸梅汁,抿了抿嘴唇。 “两周后吧。不过我希望姐你能下周这个时候就买到。今晚回去定,快递应该很快的。” 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另一种神情,“你认真的?” “认真的。” “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买渔网噢?” 我轻笑一声,“这样我还有反悔的机会。” 她不可置否地哼笑一声,继续吃鱼。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之间仿佛没发生过这段谈话。直到三天后我接到武巧巧的电话,和她在东区的一栋教学楼楼下碰面。她拉着我来到教学楼的背面角落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墨绿的快递包裹。 “这么快?”我诧异地惊叹道。 她耸了耸肩,“要现在拆开吗?” 我摇了摇头,“姐你收好。等我在湖边布置好了之后,就告诉你位置。” “你不带我去?” “这事我不能掺和进去。” 武巧巧拿着包裹的手一缩,“你到底准备干什么?”她警惕地盯着我。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准备自杀啊。” 武巧巧估计得琢磨好一阵子我刚刚露出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一趟医院,江雨树的病房门关着,里面亮着灯。我周围看了一圈,雷诺应该不在,她的父母可能出去买晚饭或者吃晚饭了。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江雨树正躺在床上睡觉。 我刚拉过旁边的滑轮椅子坐下,一扭头,睁着眼睛的江雨树正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不像是僵尸发出来的,这让我松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我爸妈吃完饭很快就回来了。”她剐了我一眼,望着她头顶的天花板。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的?”我想观察她的表情, 分卷阅读8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却惊讶地发现她眼眶是通红的。 “上周周末。”她扭头看向我,怒目而视的眼眶里的眼泪就这么滑落到枕头上,“你到底来看什么的?看笑话吗?” “我是来忏悔的。”我低下头,尽可能显得自己满心愧疚,“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把你和雷诺分手的事情到处造谣,还将其妖魔化。” 她没理我,背过身侧躺着。 时间要来不及了,门外走廊上每次响起的脚步声都可能是走进这个病房的人。我不能被太多人看到。 “但我也想跟雷诺忏悔。你今天见到他了吗?”我看沉默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问道。 这个背影没有动摇。 “因为我不光因为造谣而对你有所亏欠,我还因为隐瞒事实而觉得对雷诺有所亏欠。”我等着她转过身来,可她还是不为所动,只好继续说道,“用你和顾之国的事情来威胁你是我的不对,但这事我实在瞒不下去了。我不能知而不报。这对你们两个都不公平。” “你说什么?”江雨树不顾身上扎着的吊针管子,硬是猛地转过身来,朝我靠近,怒气冲冲地逼问,“是你?竟然是你?果然是你!” 我没作声,只是尽量无辜地望着她,越无辜越好。她心里,怕是恨意与厌恶交织得直反胃吧。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我慢慢起身,温柔地朝她露出看望病人的微笑,准备开门走。 “不许讲!”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泥潭里爬出来的恶鬼,“我不许你跟他讲!” 我停住脚步,“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作恶也好,行善也罢。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是拦不住我的。”我回头朝她轻声一笑,“对吗?” 出门之后在拐角碰见了江雨树的父母,她母亲一脸憔悴,她父亲却神采奕奕。我若无其事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心里想的却是,网就快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人的眼里,不同的事物和关系有不同的分量。 每个人做事不一定都能符合大众理解的规则。 但一定有他们自己的规则。 即便疯子也有自己的规则,但谈不谈的上逻辑,这就不好说了。 杨一墨:说谁呢!说谁呢! 作者:(望天)说我自己,说我自己。 下一章还是如今时间线,但是已经越来越靠近第二时间线杨一墨坠湖的时间点了,它们之间只剩两周的距离了。 第45章 来不及了 时间:如今。 “所以你基本上是打着笑面人的幌子,替它拉仇恨,让你身边所有人都恨你恨之入骨,恨不得你马上死去?”沈桦路过地铁安检后长臂一捞,把他的双肩背包和我的单间挎包一块背在他背上。 我本想拍他肩膀,却发现需要踮脚,只好拍了拍他的上臂,嬉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家伙看起来瘦高的,怎么肌肉这么结实?“包给我,我的包挺沉的。” “包里都背了啥?”沈桦掂量了一下,问我。 “没啥,就一瓶水,一本书,还有外套。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 “你没带伞?” “没带,这天看似阴沉沉的,我出门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的。” 沈桦没理会我的“天气预报说”,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我带了把大伞。到时候下雨了我们一起打。” 我耸了耸肩,表示我不介意和他共打一把伞,只要他让我背我自己的包。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人盯着我们了,或者只是我以为他们在盯着我们。 “一墨,你这样做我很担心你。”沈桦不动声色地拒绝我拿回我的包,还将包一颠,背得更稳了,“为了逼出一个笑面人,值得吗?你的那些朋友们在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帮得上你的忙,还都因为莫须有的谣言和猜疑,全部对你反目成仇。” 我耸了耸肩,把地铁卡收好,踏上电梯,回身俯视他,说道,“也不全是。武巧巧和张美美不可能单纯因为这么点事希望我去死。其他人的恨意也不过是一时的,都不至于恨我恨到亲自动手。” 沈桦抬头仰望着我,让我一晃神,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他仰视我的模样,只是如今的脸上多了我不懂的阴影。他对我说,“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我回神注意着到手扶电梯终点的距离,悄悄凑近他耳边。 “选个夜晚。夜黑风高杀人夜,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再给他们一点点推力,他们就都会下手的。” 沈桦一把搂住我,吓得我双手抓紧他的手臂。 “电梯到了。”他挑了挑眉,算是回复我对他这行为的疑问,“还像小时候一样蹦蹦跳跳的,不安分。”他半抱半推着我让我离开电梯,顺势搂着我的肩膀往边上走。 我们在闸门旁边等了一会儿,沈桦开口问道,“可这样又如何能逼出笑面人?” “因为控制欲。”我看着空荡荡的露天通道,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可能会下 分卷阅读8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大雨,“我至今不知道笑面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逼死我。因为目前它所做的只是让我丢尽颜面,让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远离我。如果我这时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它一定会有所举动,它肯定忍受不了这种“自己的游戏,自己却控制不了”的无力感,只要它露出马脚,我就能揪出它来,让它一下从操纵者,变成牵线木偶。” 沈桦把我肩上的手缓缓放下,却看着我的眼睛对我一字一句说道,“如果它只是让你身边所有人都远离你,那它是永远不可能得逞的。”他说,“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想哼笑一声,却临出口改成了一声咳嗽,“所以我才需要你来在一旁监视所有人。因为那天晚上我只能是受害者的身份,不可能监视到所有人,不然会破坏到计划。” “现在我只有你了。”这次我轻轻踮起了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地铁飞驰而至,慢慢停在我们面前。 他无奈地朝我一笑,示意我闸门开了。 进地铁后我们找了个相邻的位置坐下,我靠近他脖子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惊讶得猛地一扭头瞪着我,不知所措。 这小子不论长多大,总是这么好调戏。 “你今天出门喷香水了?要祸害哪家妹子啊,香水还挺香的。”我笑嘻嘻地问他。 他没吭声,倒是耳朵尖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我自知目的达到,低头回复起了微信消息。 直到快到站的时候,我们起身走到地铁门口准备下车时,人流涌动,他一边在我身旁护着我,一边凑到我耳边,他的嗓音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撩得我耳朵又痒又暖, “我从来不喷香水。”他说,“你闻到的是你身上的味道吧?”说罢他还朝我的方向轻轻嗅了嗅,笑道,“嗯,确实挺香的。” 这小子真是学坏了! “你还没说今天你为何一定要跟过来。”沈桦在地铁站出站口拦住我,一反刚才的调笑神态。 他的身躯逆着光,竟生出一种沐浴圣光的错觉。 “今天天气真奇怪。出门的时候还下雨,这边就已经出太阳了。”我想绕过他,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搂住腰。 “喂!!好歹两个男的!!今天你是怎么了??动不动搂搂抱抱的,同性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喂!!”我瞬间炸毛,他却无动于衷地将我抱住,一动不动。这小子力气还该死地大。我心里骂了句脏话,抬头看前方地铁出站口洒下的雨后阳光。 “我只是想一起来送送沈雨卿。”我回答,“虽然我当年跟着爸妈离开部队大院的时候沈雨卿还没出生,不过她毕竟是你的妹妹。”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他照做了。我转身又一次拍了拍他肩膀,“亲妹妹。对吗?” 我在“亲”这一字上的重音,让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整张脸阴晴不定。 我叹了口气,“沈桦,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上去边走边说,可以吗?” 等到我们一边走在标准城市化街道一侧的绿化道上,我才重新开口,“沈桦,你还没告诉我,当年我和爸妈离开部队大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换了名字,就连性格都彻底变了样。” 他急着想开口,却不知为何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年我跌进深潭的事是一码,之后你这一系列突变的事是另一码。一码归一码,你不要有负担。” 直到沈雨卿住的酒店已经出现在道路尽头,他才缓缓开口。 “你们搬走之后没多久,文颜也搬走了。我爸妈一直没告诉我他们搬去了哪里,就如同对你们搬去哪里一样闭口不提。”他突然站住,我也跟着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双眉痛苦地皱起。 “你们离开之后的那段日子过得很痛苦。”他深吸了口气,“呵,你们离开之后的每一段日子都很痛苦。我爸,”他声音抖了一下,一时发不出声音,很快咳嗽一声带过,“他的饭局越来越多,越来越晚。我妈也不是个软柿子,她跟我爸吵过好几次之后,最后在一次吵架中我爸朝我妈扔了一只碟子,我妈不小心被砸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醒来之后她直接在病床上签了离婚协议,要和我爸离婚。” 我揽住他的肩膀,静静地听他对我倾诉。 “后来我被判给了我妈,接着没多久我妈就转嫁了一个经商的大户人家。”他感受到我的疑惑,解释道,“你如果还记得,我妈姓沈。碰巧的是,我继父也姓沈。于是我妈就让我顺势改名叫沈桦。” “那沈雨卿……?” “我妈和我继父的女儿。继父在我妈之前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所以他对沈雨卿很宝贝。” “那他对你呢?” 沈桦没吭声,只是又开始踱步朝前走去。“沈雨卿一出生就特别喜欢跟我玩,长大了之后更是喜欢处处炫耀她这个哥哥。” 我没回话,只是挨着他一起慢慢朝酒店走去。 小时候,沈桦还是路昊的时候,个头一般,在同龄人中算中等,身 分卷阅读8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材有些微胖,性格内向,学习成绩更是勉强在靠近及格线的位置撑着。短短几年,他却成了沈雨卿四处炫耀的哥哥。值不值得炫耀我不知道,他背地里承受的东西应该是我不愿去想象的。 我们刚准备进酒店大门的时候,沈桦一把拉住要往里走的我,示意我别出声,同时指了指酒店大厅左侧的沙发错落摆放的地方。 我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沈桦要我看的地方。 肖文颜正坐在那儿和一个背朝我们的女性聊天。 我和沈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我悄悄移到外面角落里,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看着她们。沈桦则快步上前,和她们打招呼。看沈桦的表情,他似乎有些惊讶,朝我这方向望了一眼。 是谁?我的好奇快要把我的心推出嗓子眼。 那人站起来了,她直接走上前,给了沈桦一个热情的拥抱。从她的妆容衣着来看,是同龄人。可她的容貌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时沈雨卿蹦蹦跳跳地从电梯方向跑过去,看到还抱着沈桦不松开的女生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沈桦不动声色地握住那个女生的手,继而扯开她,然后再松开。 我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不禁觉得好笑。明明订了婚的未婚夫妇,怎么还这么别扭?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我没见过的女生,就是沈雨卿口中的莫伊扬,沈桦的未婚妻。 沈桦的身上真是越来越多的谜团。我思索起来,猜想着这些谜团有哪些能为我所用。 我刚准备转身走,就看到又有几个人加入了他们。 沈阿姨还是这么优雅,光是站在那儿,就有种不可触碰的威严,和柔软细腻的温和。两者竟如此和谐地在她身上展现。紧挨着沈阿姨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估计是沈桦的继父。他倒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中年男子,挺着啤酒肚,而是身材颀长,保养得当。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便装的男子,握着一个粉蓝色的行李箱把手。 看他们快出来了,我赶忙跑到拐角处藏好,却又不知自己为何要躲着。 真是,我明明不欠他们什么,为何要做出一副欠债的遇到债主的模样? 沈雨卿那声音远远传来,一会跟沈桦撒娇,一会跟她父母撒娇。接着我听到几声车门关上的声音。我没敢探头看,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我面前加速开过。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沈桦来叫我。 这家伙不会忘了我吧? 想到这儿,我慢悠悠地走出那拐角处,却撞见正朝我这方向走来的沈桦和莫伊扬两人。 我总是忘了沈桦的如今模样,一直以来脑海里都是那个内向的穿过大衣服的小男孩。眼前的这对璧人,却让我一时被晃了眼。男的俊朗高大,女的温柔娇俏。 “伊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他叫杨一墨。”沈桦介绍起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心里打过好多次腹稿,“一墨,这位是……”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莫伊扬,莫伊扬反倒没有介意,只是接过话头,并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也是沈桦的好朋友。初次见面,以前听过沈桦提起你好多次,如今终于见到你了。”她笑起来怎么这么人畜无害?那如玉温润的眉眼,自然披在肩头的秀发,稍微靠近一点都能闻到一股说不出名的清新香味。 我愣了一下,才立马伸手握住,却不曾想用力过大,一把抓满了她的手,还上下晃得过于大力一些。莫伊扬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我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吓得收回手之后,她才微笑着收回手,并且自然地挽住了一旁沈桦的手臂。 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借着咳嗽低头迅速思索一番,才重新抬头问道,“莫小姐来这边,是来找沈桦的吗?” 她摆了摆手,笑起来无奈地皱眉的模样都能让人看着舒服,“雨卿不听话,跑过来找沈桦,我放心不下,就跟着沈阿姨沈伯伯一块过来了。一墨,我可以叫你一墨吗?”我点了点头,她便继续说,“你叫我伊扬就好。我们都是沈桦的好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说完之后,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着。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伊扬,我等会还要跟一墨去办点学校的事情,你能一个人逛一会吗?”沈桦打破沉默,对莫伊扬说道。 莫伊扬只顿了一秒,那温柔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她看了眼我,看了眼沈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沈桦你也别担心。我有同学在这边。我刚好上午约了他们一起逛街的。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 “不用不用。”我紧接着莫伊扬的话,“沈桦,你陪着莫伊扬去好了,一个女孩子家家,在不熟悉的城市,总需要熟悉的人陪着比较好。”我走上前拍了拍沈桦的上臂,“反正我跟过来也只是想跟沈雨卿道个别,可惜晚了一步。至于之后学校那事,可以再等等,不着急的。” “先走啦,你们好好玩!”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就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往来时的地铁口尽可能正常地走去。 直到进了地铁口,确定他们看不到我之后 分卷阅读9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才快步跑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只觉得看到莫伊扬和沈桦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像一面特别亮的镜子,照得我如此丑陋不堪。我害怕自己未着寸缕的丑恶,暴露在如此美好的事物面前。 我一下下锤着自己的胸口,知道自己干呕起来。过了几站地铁,辛烈的胃酸让我清醒过来。我站着的地方周围人都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只好低头移到另一节车厢。凉风穿车厢而过,吹得我神经绷紧。 该死。当初沈桦生日会,我就猜到沈雨卿应该是瞒着沈阿姨跑出来的,便花了一周时间偷偷跟小时候的我和沈桦的共同朋友建起联系。在谈的过程中得知沈阿姨到处在找沈雨卿,这姑娘连期末考试都没考就直接跑出来了。我便借过去的朋友之口告诉了沈阿姨沈雨卿的位置。今天我跟沈桦来,就是为了确保沈雨卿真的被接走。确定她被接走之后,我确实也没什么事。 那沈桦又为何要抛开莫伊扬,是要跟我谈什么吗?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告的密?莫伊扬又怎么会在这儿,是沈阿姨带来的,还是她自己过来的?她来是为了干什么? 疑问一个个冒出来,撑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一个变量要比沈雨卿那个变量带来的影响大多了。 我看向地铁车窗外,看到窗上倒映着的我,正焦虑不满地看着我自己。 我看入了迷,隐约觉得自己口袋在震。 拿出手机一看,是沈桦打的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绿色按钮跳跃,直到对方将电话挂断。正想重新把手机放回去,我才发现有另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和一条未接短信。 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从同一个手机号打来的。这手机号从来没在我的通讯记录里出现过。 不安像尖利的爪子在我心脏表面挠动。 “有句话说的是死后将秘密带进自己的坟墓。可惜有我在,你这微笑的伪善面具怕是撑不到进你的坟墓了。 “笑面人揭穿另一个笑面人的面具。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吗? “:)” 带刺的利爪深深地扎了进去。 “来不及了。”我下意识地低声重复这句话,故作镇定地出了车厢门,却险些被绊倒。四处张望的我心怀希冀那发短信的人就在附近暗笑着监视着我。这短信是早上九点左右发过来的,也就是我和沈桦出校门的时候。笑面人的手机不是已经在我这儿了吗?我一怒之下播回去,却得知对方是空号。这跟我当初播之前的笑面人手机是一样的结果。 难道沈桦收到的是赝品?这一切都是笑面人对我的圈套?还是说沈桦他…… 我一边跨步下楼梯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无视周围人赶忙躲开的身影。 不管我怎么从头推算,无数条线索都在指向他:除我之外,与所有人都有最紧密的联系;他凭空出现在我周围之后笑面人也随之而来;他声称收到了笑面人的手机;他在我面前处处维护笑面人;如今的他和笑面人一样,对我来说都是个谜。 就算他真的不是笑面人,笑面人也躲在他的阴影里,朝我讥笑。 布局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望了眼阴沉的天色,快步朝学校跑去。 雨就在半途中倾盆而下。 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了,下一章终于来到坠湖当天,也就是两个时间线终于衔接上的时刻。 本文也快要到结尾了。 坠湖当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还会有颠覆前文的反转吗? 第46章 坠湖当天(一) 时间:如今,即杨一墨即将坠湖的前一天。 早晨7:12。 杨一墨这几天睡得很不踏实。一两月前他也经历过这种状态,在偶然拿到笑面人的手机之后就安心睡了几天。可自从短信又来之后,他就没再安稳地在凌晨一点前入睡。 当然,考试也在陆陆续续考完,成绩也在陆陆续续出来。他也不可能无视那一本本没学扎实的课本,安稳入睡。 寝室里还很安静。史永和宇文洛两人各自床位上的黑色帷帐还没拉起来,估计还在梦中。和杨一墨并排床位的王表突然从床上坐起,开始了他一早上砸地雷般阵仗的日常。杨一墨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睁开了眼。 昨晚和顾之国去仔细勘测了湖边适合的位置。他们绕着湖边走了快两圈,才选定了一个背靠建筑,岸上有长椅的位置。杨一墨赶开这里摸摸那里拍拍的顾之国,拍下了这个地点的照片。杨一墨想过各种让顾之国帮忙的理由,可怎么想都站不稳脚。他找到正在饭堂吃饭的顾之国的时候,才刚说他想给肖文颜一个惊喜,需要顾之国帮忙,顾之国竟二话都不说就答应了。 害得杨一墨心里对顾之国,甚至对肖文颜都甚是愧疚。这份犹豫让他昨晚和顾之国分开之后,又自己绕着湖边走了两圈才回寝室。 杨一墨从床上坐起来,爬下床去洗漱,上午虽然没考试 分卷阅读9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但还是得提前准备一下。下午还有一门考试,本学期最后一门。进公共洗漱间的时候,王表刚好洗完手冲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甩手,仿佛没看到杨一墨一般,可路过杨一墨时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甩了几滴在他身上。杨一墨停在原地,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王表回到寝室重重地关上门后,才慢悠悠地走到镜子前挤牙膏盛水刷牙。 牙没刷几下,杨一墨突然一抬手,将整个水杯的水狠狠地朝左侧的瓷砖墙泼过去。 整个洗漱台一下子一片狼藉,上面放着的套件其他人的洗漱用具全被那杯水淋得湿漉漉的。杨一墨喘着粗气,镜子里的他也一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六点就醒了。穿着一身被汗浸湿的运动装现在刚刚绕着学校晨跑回来,正朝着自己宿舍走去。路过餐厅和宿舍区夹着的十字路口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名字。 “你是?”沈桦看着面前这位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朝他走来的男生,礼貌地问道。 那男生在他面前站稳,松了口气,“你是沈桦对吧?”他一手夹着拐杖,一手伸出来想握手。沈桦一头雾水,但仍保持友好的态度,和他我了握手。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运动夹克透进一丝凉意。 “我是杨一墨的同学,也是他朋友。我叫陈城成。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拦住你。我们之前没见过,我也是听一墨经常提起你,我才知道你的。”男生比沈桦稍矮一点,身形看起来是个经常锻炼的人,那腿如果不是意外,就是运动期间受伤的。沈桦心里推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沈桦没等他回话,直接补充道,“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我们可能等会再谈。我这刚晨跑回来,现在不太方便。” “没什么急事。”陈城成欲言又止,“那个,你吃完早饭了吗?” 沈桦没回答,疑惑地看着这个几乎和他一样高大的男生正疑似扭捏的姿态。 他还是摇了摇头,“没吃。” “没吃那等会一起吃吧!”陈城成松了口气,仿佛刚刚做出了他这辈子难度最大的举动。 沈桦本想反问他为什么要和你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起吃早饭,脑海里却闪过他和杨一墨在一块兴奋交流的画面。那场演唱会,是他偷偷跟着杨一墨去的。他当时才刚得知杨一墨在这所学校。为了方便找到杨一墨,他直接找了份演唱会外饮料专柜推销汽水的临时工作,却发现杨一墨不是单独一人。 “行,等我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沈桦露出了标准化的微笑,“二十分钟后,还是这里再见。”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顾之国排着队,看着前面的队伍弯弯曲曲地拐了几个弯。文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吃小笼包,还非要买学校新开的点心店的。学校每次新开一家店后的至少两周内,都会从早到晚排满了人。早上六点就爬起来的顾之国已经在这儿拍了快一小时了,前面还有十几个人。顾之国看了看表,如果能在接下来半小时内买到小笼包,接着再骑车去东边的教室给文颜送过去,再回来西边的教室上课,应该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顾之国擦了擦额头的汗。就可惜今天起太早,往常自己都要睡足九个小时的,中午得睡一会好应付下午的最后一门考试,今晚又答应了杨一墨要给肖文颜惊喜,怕是要搞通宵了,捱过今天,明天一定要睡到饱。他暗暗地想。 前面突然发生一阵骚动,顾之国探头张望,只能看见人头攒动,他也不敢离开队伍,怕再回不去,只能尽力伸长脖子看。 很快事情的源头就自己进了顾之国的视线。确切的说是被推进的。雷诺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他朝着队伍方向里的人怒骂,扬起拳头就要揍上去。这时顾之国看到有人立马赶上去要拦住雷诺。是何术,班里的同学。 可何术好像跟雷诺关系一般啊,他为何会这么急匆匆地上去拦,他这小身板能拦得下雷诺吗?顾之国正考虑要不出面帮忙时,只见何术在雷诺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雷诺就立刻镇定了下来,甚至有些恐惧。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何术便紧随其后。 何术说了什么,能让雷诺这么快就镇定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小笼包就这么不排了? 顾之国舔了舔嘴角,想不通。 上午9:54。 过去这个时候,武巧巧肯定还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可现在她却右手抓着自己的手机一遍遍无意义地扫视着这条短信。 昨晚开始她就没能睡好,直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大脑才能勉强冷静下来,不再幻听到近似蜜蜂般嗡嗡声。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宿舍门开关的声音,感觉上没过多久,自己的手机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响得对面床上重重地翻了个身。 当时她打开手机时看到是一串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还想这又是什么垃圾广告,前段时间手机通信供应商一直发消息提醒新年将至要做促销活动,武巧巧懒得理,现在还开始凌晨发消息了,看来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退订这玩意。 分卷阅读9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她无意识地点开,却发现短信只有短短一行。 “姐,别忘了把网底割开一个足够人掉下去的洞。” 没有落款,可看这称呼,明显是杨一墨平时用来称呼她的。可为何杨一墨不用微信?甚至不用自己的手机号发?这真的是他写的吗?武巧巧耳边那嗡嗡的幻听声又回来了,不过比之前的更加刺耳。她疼得倒抽一口气,才察觉这是耳鸣。她想按压一下耳朵,却意识到自己的左手还握着那个冰凉的翻盖手机,手机上面用修正液涂出了一个笑脸。 昨晚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突然找到她,说是武巧巧掉了这东西,不由分说就塞给了她。等武巧巧低头看清是什么,那女生早已不见踪影。她好奇地翻开这近乎古董的翻盖手机,里面的短信让她触目惊心。 这些短信有一部分是她不认识的,但也有一部分是跟她周围身边的人有关的,有些人甚至她都认识,平日里朝夕相处。此外,这手机的主人手里貌似还握着不少这些人的秘密。这些秘密对这些人而言看似十分重要,以至于他们都在来往的消息里从最初的抵抗猜疑,一个个开始屈服,最后只剩下手机主人下达指令,连威逼利诱都不需要,对方就回了简单的几句“好的”,“已完成”,“收到”。 武巧巧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得很,这种东西为何会到自己手上,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越想越清醒,以至于失眠到凌晨三四点,还第一次忘了把自己手机静音再入睡。 她看着对床背对自己正睡觉的张美美,思虑着要不要叫醒她。 毕竟那个笑脸手机里,有手机主人和张美美的消息往来。 内容大致是要张美美找个机会与杨一墨决裂,不然手机主人就将她与她建筑课老师玩暧昧从而拿下他们系一等奖学金的事公之于众。 可自己这样会不会自投罗网? 谁知道,这手机里有没有删过消息,张美美与手机主人谈过的内容里,是否有涉及过自己? 武巧巧想起之前她和肖文颜打交道的时候。将近一个多月前,肖文颜找过她谈论杨一墨的事。她的话里全是暗指杨一墨不值得交她这个朋友,暗示她赶紧和杨一墨撇清关系,省得之后被卖了还帮他数钱,大概这个意思。 当时她没有明确回答对方,只是含糊搪塞过去。直到后来杨一墨惹怒了她,她决定想让他好好反省反省的时候,肖文颜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直接去了宿舍找她。这一次,肖文颜提议,让她加入他们,她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配合他们做一些发短信给杨一墨或者送礼品盒的事情就可以。武巧巧觉得奇怪,当时先答应了下来。当有次肖文颜找到她要她发消息给杨一墨时,消息的内容让她心里直嘀咕。她拒绝了肖文颜,肖文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要她别把这事告诉别人。好像只要她敢告诉任何人这些事情,她就会遭到不可挽回的打击。除了威胁,她还听出了恐惧,肖文颜对某种事物或者某些人的恐惧。 这也是为什么武巧巧决定不去按照那个疑似杨一墨消息的要求去做。她确实恨杨一墨,但她绝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当其他所有人都选择去伤害他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表面附和,静观其变?我能撇清关系吗?武巧巧犯了难。 她隐约觉得这些事情,手机,肖文颜,威胁之间,有着显而易见的联系,却又有些地方对不上号。 此刻,东区教学楼一楼的小卖部里人满为患。刚刚考完试的肖文颜倒不是很饿,只是看着人多的地方,想靠近点凑凑热闹,可小卖部那地方人群比肩接踵,络绎不绝,她回想起早上顾之国送来的小笼包,再三说服自己真的不是很饿。 最近是真的胖了,暴饮暴食还能减肥,也只有那些女明星才会说出来这种胡话。她扭头准备回教室打水,却在拐角处愣在了原地。 江雨树的舍友,正在和雷诺商量着什么。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肖文颜的出现。雷诺眉头紧皱,双手抱臂,但还是微微低着头做出倾听的姿态。江雨树的舍友则神情严肃,看起来在商量很要紧的事。 肖文颜立马躲回拐角背后,整个人止不住地在颤抖。 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是湖面上扑腾的水花,浑身湿透的女生,和近乎窒息的呼救声。 这个女生为何在这里?我记得她明明不是我们院的。肖文颜想再探出头去看,可又怕被对方发现。自从上次自己控制不住将她推下湖后,肖文颜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女生,只是每次自己睡不着的时候,她的影像就会藏在自己床脚的阴暗处,悉悉索索地绕得她不得安生。有次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褥子开始渗水,接着摸到了头发一样的东西。她猛地一睁眼,才意识到自己竟害怕着做了噩梦,紧接着又被吓醒。 我明明不是坏人,我做的也只是惩戒坏人,为何我遭受的却是比坏人应遭受的还要严苛的责罚?肖文颜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继续发颤,从拐角里一步一脚印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教学楼一楼大厅,没有一个人。刚刚肖文颜看到的两个人仿佛只是幻影。 她捋了捋黏在侧脸的几根汗湿 分卷阅读9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的头发,重新昂首阔步朝教室走去。 “等你好久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雷诺斜靠在肖文颜刚刚考试坐着的座位旁,神情莫测地望向呆立在门口的她。 一秒内,肖文颜只想到一种解决办法:转身就跑,包不管了,等会叫顾之国来帮她带回去。 “不要急着跑,躲得了一时,你能躲到毕业?”雷诺一下子看穿了肖文颜的肢体语言,只是换了个姿势依靠着桌子,倒是不担心她真的跑远,“我和顾之国不是一个专业,接下来都没课。江雨树在医院躺着有她爸妈。”他等了一会儿,像是要肖文颜好好理解他的威胁,“我有的是时间。” 肖文颜一边朝雷诺走过去,一边默数自己走的步数。等站到雷诺面前的时候,肖文颜也平静得差不多了。她开始一点点把桌上还剩的文具放进自己包里。雷诺没拦着她。 “说吧,什么事?”肖文颜开口问道,心里估算着自己还有多久能收拾好包。 “你现在倒是怕了,推人的时候怎么这么勇敢呢?”雷诺语气里的哂笑直冲肖文颜耳膜。她心里突然烧起一股火,一把抓过自己书包准备走,手腕却在此刻被雷诺牢牢抓住。不知为何,肖文颜觉得雷诺的手掌滚烫得灼人。 “江雨树那事学校还在审查,我都跟你说了,是她在追着我上楼的过程中的自己没抓稳摔下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奖学金也已经丢了,你还想拿我怎么样?血债血偿吗?”肖文颜越说越气愤,却始终不敢直接怒视雷诺的双眼,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教室后方的墙壁,祈求他没听出来自己的底气不足。 “那凌杉呢?” “谁?”肖文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个月前那天晚上你推下湖的女生。江雨树的舍友。” 肖文颜没吭声,更加抓紧自己背包的带子。“这你倒不说话了。心虚了?想不到你这么恶毒的人也有良心。”雷诺嘲讽道。 这句话让肖文颜缓缓脱力,松开了抓背包的手。雷诺见状,也不再禁锢她的手腕。 “我怎么没有良心?”肖文颜终于回头直视雷诺,这时他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脸上全是泪痕,“凌杉这个女生明知道顾之国和我在一起,她却偏偏要勾引他就有良心了?江雨树还帮着她那纯洁无瑕的好舍友对着顾之国和其他人抹黑我,她就有良心了?” “是,那天晚上是我的过错。推了人就是推了人,犯的错就是错,我也不会找借口掩饰。可我推她下去之后我试过抓住她的手拖她上来,却被她疯狂抓伤手掌,这些你们知道吗?你们闻声过来救她的时候,我就躲在一旁,看着你们救起她,人没事之后我才离开的。”雷诺听着肖文颜悲哀懊悔的声音,心里像被抽断了一根弦,但这感受转瞬即逝。 “如果不是江雨树事后在湖边找到你被扯断的手链,并且机缘巧合找到你对峙,你是不是就根本不会坦白?她如果不是那天下午拿着手链去找你,你就不会推她坠楼?”雷诺从口袋里伸出拳头展开,一个残破断裂的手链就躺在他手心。 肖文颜像是预料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我说了很多次,我没有推江雨树。” “那是她自己故意摔成昏迷好来栽赃你?” “从一楼到二楼的旋转楼梯摔下去,她不也只是昏迷吗?”肖文颜挑衅地挑起下巴,眯眼讥笑。 雷诺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斥责这个泼皮无赖一般的女生。他攥紧了拳头,心里却想着初中那件事,火气便生生被压下一半。等他回过神来,肖文颜已经背好书包,走到了教室门口。他一着急,赶忙开口喊住她: “喂!别走!我来主要为了问杨一墨的事!” 肖文颜停在门边,回身说道,“有屁快放。”全然没有刚刚忏悔自己推人下湖时的自责神色。真是个变脸如翻书的女生,雷诺心里嘀咕。 “杨一墨他,是不是……”雷诺停顿一秒,死死盯着肖文颜的神情变化,说出了自己这几天反复斟酌之后才确定的措辞,“笑面人?” 只见她面色平静,沉思片刻之后,垂眸轻笑,一边摇头一边笑容逐步扩大,直至以一声叹气为结尾。 “他真是玩的越来越过火了。”肖文颜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快步离开。雷诺莫名其妙地听完这句话,一边追问一边朝她跑去。 等雷诺赶到教室门口时,她早已不见踪影。 第47章 坠湖当天(二) 时间:如今,即杨一墨即将坠湖的前一天。 下午13:10 今天总觉得气氛不对。天气明明晴朗得很,寒风虽然就这么刮在脸上,但是暖洋洋的阳光抵消了一部分这风刀子的威力。 可就是感觉那里不对劲。张美美从上了校园大巴就有这如芒在背的感受。 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自从那个自称笑面人的家伙用自己的奖学金来威胁自己的时候,她就掉进了日日担惊受怕的恶性循环。她总觉得有人再背后看着自己,倒不是这目光让她多介意,毕竟她也不是什么 分卷阅读9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好惹的人。只是被人以一种扭曲事实的解读方式,来胁迫自己为那家伙办事,自己竟然还不敢反击,这就让她又气又恼。 学院给她的一等奖学金明明是自己凭实力得来的,为何会有人认为我是靠什么,玩暧昧?他们这些妒火中烧的小人是没别的闲事要多管,非要来造谣这个吗?张美美恶狠狠地抓紧了前面的座位椅背,指甲不小心勾住了前面女生的头发。那女生轻轻一声惊叫,扭过头来怒目而视,准备破口大骂,张美美假装没注意,只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后才轻轻侧头,礼貌而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那女生小声嘀咕了几句,没有继续争执下去。倒是她旁边的那个黑夹克女生,安慰人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她好几次。 张美美当做没看见。 下车之后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才慢悠悠走进系里的教学楼。大家期末考试早就结束了,如今还来教学楼里的,无非是来处理些暑期项目,或者商量下学期补考事宜。所以她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考试没问题,作风没问题,为何要被人传与老师闹绯闻,还把自己辛辛苦苦赢得的奖学金说成如此不堪关系的附赠品。估计今天中午把她从睡梦中吵醒的电话,要她来系里教务处一趟,也是为了这不着边际的谣言而来的。 真的不着边际吗?张美美等着电梯,目光停留在电梯上方显示屏处,微微皱眉。她对皇甫教授有好感确实是真的,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而这教授在她的请求下写了奖学金申请的推荐语,更碰巧给了她本学年所有科目里的最高分。这都是巧合,那些造谣就是不着边际。 她笑着摇摇头走进电梯,却意外发现皇甫教授正好在电梯里面,准备出来。 张美美愣了一下,随机礼貌而疏远地微笑道,“刘教授好。” 皇甫教授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笑意,曾经让她课上数次走神的浓眉褐眼写满了疲惫。他以接近逃离的步伐离开电梯。这情形让张美美心里被没来由的不安刺了一下。 很快这不安在她心里撕开了口子,引进了巨浪。 “张同学,因为奖学金公示期间,系里收到有人提出异议,所以需要重新审核,你不会有异议吧?”教务办的老师尽可能和蔼可亲地面对她,她就更温顺礼貌地面对教务办老师。 “没有,我接受学院的安排。”说得好像我有异议就能直接提出来,然后你们就不会理会那些谣言一样。张美美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那行,等我们审核结束后再给你消息。”教务处老师松了口气,可张美美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乖巧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怎么,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老师,奖学金是一定会发出去的,对吗?”不管是不是发给我,都会发出去的吧。张美美语气平和地问。 教务处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那只要确定了人,就会公示一段时间的对吧?”张美美继续问道。 “没错。”教务处老师停下了手上地笔,“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张美美耸了耸肩,“只是如果这次审核倘若结果出来不是我,却是别人的话,公示期间,我想我还是有提出异议的权利对吧?”她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就像那些造谣的人对我提出异议一样。” 她特意没等那老师反应过来,不再多说什么立马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她敢肯定整个大办公室的其他所有老师都听到了。毕竟从她进门起,那些老师就已经有意无意地绕到他们这边来,甚至压低了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声音。 真的是,这都什么事。张美美面色阴沉地回到车站等校园巴士,很想找人吵一架,或者痛骂对方一顿。反正她吵架从来就没输过,多得是不识相的家伙凑上前来送死,比如那个…… 不该想起那个人。张美美想走几步,可刚走没几步,大巴就来了。 不该想起那个人渣。她看到车上没座位,站在扶手旁时心里又重重地默念了一遍。笑面人拿谣言和奖学金威胁她的时候她可没有屈服,只是虚与委蛇地假装说好,省得对方继续骚扰她。她不是不关心奖学金,她很想要钱。钱是什么?是最好用的工具,当然多多益善,自己的物质快乐全靠它了。可那也只是物质快乐,朋友带来的精神快乐还不值得她被区区一个陌生人威胁而放弃。她反而更加相信杨一墨,因为她知道杨一墨跟她是一类人,缺乏信任,但一旦相信,那就是掏心掏肺。 只是她没想到,看走眼这件事也能被她撞见。 她的模型在发现有人踩了一脚后,就特地换了个地方,刚好那天杨一墨来帮忙,就一块找了个隐蔽地方藏了起来。结果没过几天再去看,模型就被毁了。这硬生生让她连杀了杨一墨的心都有了。 而且皇甫老师这件事,她可没有告诉其他人,除了武巧巧和杨一墨。那么那个自称笑面人的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下车后她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刚刚震动过,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 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都显示是 分卷阅读9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沈桦,旁边备注乐团长号手。 他打我电话干什么? 张美美点开未读短信。 “我知道谁造谣你和皇甫教授了,下午五点,学校桦枫湖旁边的雕塑边见。” 这家伙又当自己是谁啊?张美美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开始思索下午五点的时候有没有空。 下午16:23 肖文颜总觉得心慌,今天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上午被雷诺堵在教室后,她就一直想见顾之国。可中午的时候她怎么打顾之国的手机都是关机,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天顾之国就告诉过她,今天他中午不准备和她吃饭了,他随便吃个面包就要去考场继续复习准备考试。 他考试几点钟结束来着?肖文颜怎么想也想不出时间和地点,随便晃悠便来到了桦枫湖边。 微信,微信聊天记录里应该有。肖文颜尽量压制走在湖边的隐隐反感,可还是选择进了湖边的图书馆,找了大厅的一个位置,坐下翻消息。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顾之国在一起这么久。大学三年来,从第一年开始,顾之国就在湖边的校庆活动摊位上认识了她。当时她只不过是秉承着认识更多人的念头来当志愿者,看到顾之国侧脸时,竟差点将他认成了路昊,这才让她对这个男生多了不该有的好感,也就慢慢从她找他聊天,变成了他追着她在一起。 不对,高中的时候,路昊就已经改名叫沈桦了。那时候她碰到沈桦的时候,还是沈桦先认出了她。三年时间,沈桦他一直刻意躲着杨一墨,而杨一墨也没表现出看到过他小时候最好的伙伴路昊的模样。 肖文颜想着想着,停下了翻消息记录,怔怔地听着图书馆大厅里细小的回响。 顾之国前几天突然换了个寸头,像极了高中时期的沈桦。她当时看到刚理完头发的他,愣了好久。顾之国这没脸没皮地还笑嘻嘻地凑上来问她是不是看傻了,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她当时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就走,留着他乐不可支地在她左右晃悠,说这说那。 那是她第一次,眼睛里看的是顾之国,脑子里想的也是顾之国,哪怕他留着一个沈桦最好看的发型。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的生活里只剩下对沈桦的记忆,却印上了顾之国的温度? 从小她就一直在寻找,寻找什么她不清楚,只觉得她的渴望一直在挠着她。小时候的沈桦止了她的渴望,可这一切却被杨一墨给毁了。她一直不甘心,直到找不到沈桦的踪迹的时候,他却又在高中悄悄出现。高中那段时光是她最快乐也最不安的日子。她总担心杨一墨会发现沈桦的存在,夺走她的依赖,可沈桦说他没准备好再见杨一墨,这让她放心不少。只是有次她和杨一墨约吃饭,他在二楼等着,她却在楼下碰到一个女生跟沈桦表白。她情急之下就冲上去扇了那女生一巴掌。动静之大,她还担心杨一墨会发现。幸好后来她编了个类似的故事,搪塞了过去。 那是她第二次因为沈桦,因为冲动,做出了这种出格的事情。 那也是她第二次发现,沈桦对她,和对杨一墨总是不一样的。 可这不能比。她笑着摇了摇头。小时候大家的情感都没成熟,做出来的事情又如何有参考价值。 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和沈桦两人单独吃了顿饭。她说了很多,他几乎什么都没说。她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把话题转到杨一墨身上,他才开始话渐渐多起来。明明沈桦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可她为何总觉得,他在谈到杨一墨的时候,那温柔到骨子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接着是大学。本以为此生能再见到他不过是多年后两人偶然重逢,笑谈年少的往事。可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又是在校庆活动的湖边摊位上。这次仍是他找到她,虽然依旧如同高中那次一样看似偶遇。他和她闲聊了几句,不知道他注意到她紧张兴奋到颤抖的手没有。 沈桦真的是有备而来。他跟肖文颜说了一堆他知道的关于肖文颜,关于杨一墨的事情,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确定。湖边树荫下,她越听越有种不安的预感,曾经已经被遗忘的渴望,在悄悄刺破名叫顾之国的这层窗户纸,朝她恶意地绽放。 “这次我准备好了。”当时的沈桦在树荫下温和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肖文颜还有一瞬妄想,他真的准备好了吗?这话,是跟我说的吗? “我要去见杨一墨。”他说。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何种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好累好累,累到想直接坐在地上,什都不去管。 “文颜?文颜!” 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湖边的绿树草地碧水一下子蒸发消散,图书馆大厅的泛光瓷砖地板又回来了。 她抬起头。 “伊扬?”肖文颜很惊讶,“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没有校园卡是进不来的。”她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怕对方误解。 莫伊扬倒是对这个不甚在意,“这没什么。我认识挺多这个学校的同学。借个卡进来一下不是问题。”她坐在肖文颜旁边,轻轻搭住了她的肩膀,“倒是你。你没事吧 分卷阅读9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想进来参观的时候看你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了?” “我……”肖文颜想解释,才突然察觉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赶忙锁屏之后,正准备出声,莫伊扬制止了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走,我们去湖边说。”莫伊扬拍了拍她肩膀,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肖文颜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下午四点的时候武巧巧就已经考完试了,一考完试她就开始感到焦虑。背包里那张网总觉得热得发烫,让她后背难受不已。言恋和莫莉又开始在教室里对答案,莫莉的声音大得让她心烦,舒塔客则在跟刘铜溪讨论一个奇怪的话题,她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刘铜溪说,“……如果你需要借面具我这里有,我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学过做面具的手工,现在也还在学这方面的艺术。” “真的嘛?铜溪哥哥谢谢你!我朋友的生日礼物有望了!”舒塔客一个男生,抓着刘铜溪的袖子兴奋得就差尖叫了。 只见刘铜溪露出那让人感到踏实亲和的微笑,摇摇头说不必客气,正好看到路过的武巧巧,也顺带点了点头。 武巧巧看到他的笑容和问好的目光,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愧是铜哥,真是百毒不侵,八面玲珑。武巧巧心里暗暗称赞。 杨一墨今天中午考试前找她的时候说的是只要晚上十点前把网放好就行,考完试之后更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武巧巧当时还碰到方律和陈笛过来吐槽他,说他真是人心凉薄,知人知面不知心。武巧巧只能耸了耸肩,没有附和。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湖边,看也才下午四点二十三,便走到杨一墨前几天带她看过的湖边放网位置,挑了附近随便一张长椅,坐下发呆。她两侧的树木灌木特别茂盛,她坐下之后完全看不见两边的情况,仿佛自己陷进了一群绿叶的怀抱,只能看到前方的湖面和远处的景象。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人声。她本想探头,却意外看到一个人。 那个晚上找到她,递给她那个笑面人手机,说她东西掉了的女生。 只是明明武巧巧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武巧巧,可她却眨了眨眼当做没看见,直接拉着另一个人坐下了。 另一个人武巧巧认识,是顾之国的女朋友,杨一墨说的他从高中就认识的好友,肖文颜。 武巧巧顿时觉得尴尬无比,想起身出去,省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可对方似乎没给她机会。那个不认识的女生说话了。 武巧巧只好僵坐在原地,手足无措,尽量不发出声音。 “文颜,你最近怎么了?沈桦跟我说感觉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而且说实话,我这几次见你,发现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莫伊扬这个人总是这么温柔,对谁都轻声细语的,仿佛永远不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可肖文颜知道,这女生不过是柔中带刚,手段更是不缺的。可她就是厌恶不起来,哪怕高中的时候也是。 “没什么,可能这几天没睡好,”肖文颜长叹一口气,仰靠在长椅上,“人总是特别烦躁,东西丢三落四的。” “你丢东西了?”莫伊扬变魔术一般从她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递给她。里面放着的是包装精美的糖果。“丢东西也不要着急,吃点甜点心里会好受些。冷静下来再慢慢找。” “不是什么普通东西。”肖文颜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在悬崖边上。这确实是他的失误,这种重要的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到底自己是怎么弄丢的?“哎,你要不也吃一颗?”肖文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颗糖反客为主。 莫伊扬接过糖,优雅地撕开糖纸,“文颜,你不用担心的。哪些事情不该说,不该跟谁说,我一直都明白的。”她吃下糖果,却没吞下,只是左侧脸颊鼓起一个可爱的小包,“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肖文颜沉默地看着这巧笑倩兮的少女,不禁神游回高中时她扇莫伊扬的那巴掌。对,就是杨一墨在二楼等她的那次。 她为了沈桦近乎失控,而莫伊扬却将事后情况处理得井井有条:给肖文颜台阶下,不让沈桦难做人,甚至还能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同学对他们三人都没有过多的恶意评价,只是觉得他们三个不过是有些误会。当然,旁观者对她们面上都是这么表示的,背地的恶语中伤多难听她自然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毕竟没有一句传到过她的耳朵里,而她当时还是整个年级的风云人物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莫伊扬能和沈桦说上几句话,但也只是比沈桦的同学多那么几句。这才让肖文颜心里好受不少。 直到前段时日沈桦的生日会,她才得知,莫伊扬竟然已经成了沈桦未婚妻? 她再一次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女生,不禁觉得她真的有实力走到现在。 “我手机丢了。”肖文颜喏喏地小声说道。 “什么手机?”莫伊扬轻轻皱起了眉头,表示关心。 “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里 分卷阅读9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面全是我和顾之国的情侣聊天记录。”肖文颜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今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两周年纪念日,他肯定还会发短信到那手机上的,我要收不到,他一定会很难过的。”说着说着肖文颜的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莫伊扬安抚着她,说道,“别着急,你最后一次见它在哪儿?” 肖文颜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东西长什么样的?” “翻盖手机上面用修正液画着一个标点符号组成的笑脸。”肖文颜说完这句话,仿佛听到身边的树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可莫伊扬紧接着的说话声让她没空去想,“要不要我帮你去找?反正今天沈桦有事,我很有空,我来帮你找吧。” 肖文颜想从莫伊扬热切的眼神里看出漏洞与破绽,却什么都没看到。她点了点头,“也行,实在不行,我跟顾之国说一声也没事的。” “没事,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莫伊扬拉起她,帮她背上包,开始朝湖对岸的教学楼走,“走,我们先从你平时上课的教室找找。顺带我还想参观一下你们上课的地方。来这几天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呢!” 肖文颜回头望了眼刚刚树丛的位置。算了,也许幻听了也说不定。 两人的声音慢慢消失在岸边小径远处,武巧巧才从那座位上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笑面人的翻盖手机。 她从没想过这种只会发生在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肖文颜描述出翻盖手机上的画时,惊恐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她早上脑海中一直思考的问题几乎揭开了全部谜底。这笑面人手机真的是肖文颜的吗?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会以如此操纵人为乐? 怎么办,怎么办。 那我现在手里握着的,就是证据吗? 我该交给谁? 可我又能相信谁。 杨一墨吗? 这时她感到口袋里自己手机在振动。 “喂,你好。是武巧巧吗?” “我是。”武巧巧的声音还在打颤。 “我是沈桦,因为快到五点了,看你一直没回复我,我还担心你不来了。” 武巧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愉悦,“没有,我只是刚考完试忘记了,我这就过来。”她笑着补充了一句,可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估计比哭还难看,“你对社里的事情还真上心。” 那边顿了一下。“那是,毕竟我没参加过文学类的社团活动,很想多出份力。” “第一餐厅旁边的咖啡屋是吗?我这就过来。” “你要不先来桦枫湖这边的雕塑吧?我现在人在这儿,咖啡屋没位置了。” 武巧巧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很快答应了。也许他只是想快速讨论一下吧。真是个虎头蛇尾的家伙。 “好的。”我的语气控制越来越好了,武巧巧心想。 第48章 坠湖当天(三) 时间:如今,即杨一墨即将坠湖的前一天。 下午17:48 第一餐厅旁边的咖啡屋里这个时候正人满为患。橘色的柔和灯光洒在整个地方,包括张美美和武巧巧坐着的角落。 “你信吗?”武巧巧问张美美,而张美美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没有回答。 “我还是不信,杨一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武巧巧自问自答,“是,他说话有时候没轻没重,对他身边的人控制欲过强,有时候完全不知分寸。可利用我们所有信任他的人的秘密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自己在那里假扮受害者,他有这么精神分裂?” “就算……我看错了人,他,真的有这么多时间又做这些,又能够学习上课,又能够做他平时的娱乐活动?” “我也不相信,”沈桦端着一个托盘走近,上面放着两杯加了奶盖的玛奇朵奶茶,和一杯鲜榨橙汁,“可相信我,我从小就认识他。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五岁之前我都跟他形影不离,高中和大学都跟他在同一个学校,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真的会让你出乎意料。”像是想起什么,他叹了口气,“刚刚在湖边和咖啡屋里跟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不希望你们一下相信,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他继续这样用当初对我的方式对待你们。” 武巧巧被沈桦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吸引了过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随着他的话语慢慢点头。 “那你呢?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我才不信你所谓的发善心。我明明记得前段时间你一直处处找机会和杨一墨相处,”张美美抬眼直视他,丝毫没有躲避,“如果我没猜错,你接近我们,也是为了杨一墨吧。”想骗我,也得想好一点的理由,她心里嗤笑,“毕竟你也说了,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沈桦愣了一下。 “知道我为什么大学一定要突然转学过来吗?”他重新起了一个话题,但知道她们两个都不会接话,“本来我可以好好在原先的大学读完整个四年,我却非要在只读两年之 分卷阅读9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后直接辍学,然后用各种手段来这里读大一。因为我突然得知他就在这里。” “自从高中他让我身败名裂,身边的所有的朋友都抛弃我,我的家人都以为我真是他营造出来的那个暴力偏执,不孝不义的人,对我更是严加管束。” “他是个恶兽。而我要亲手摧毁他。”沈桦轻声说出这句话,却字字掷地有声,惊得张美美和武巧巧都重新看向他。 “我们知道杨一墨确实不是什么好朋友了,可也没必要让他……”最后那两个字噎在武巧巧喉咙里,出不来。 “去死?”沈桦笑着接完这句话,声音清晰到刚好让他们三人听清,“当然没必要。可我想要让他彻底失去这种控制的能力,让他对自己产生质疑,让他相信自己以为的手心的玩偶,其实才是真正控制他的人。我要让他失去他眼中的一切。” “可……”武巧巧打断他,“我记得最近杨一墨真的情绪很低落,还差点想要……”她立马住嘴,背后的背包仿佛在燃烧。 “想要什么?”张美美问。 “没什么。”武巧巧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不愿再多说一句。沈桦看着她们奇怪的互动,打破沉默,“我知道他最近的失落。不然你们觉得我最近都在做什么呢?”他有些自鸣得意地抬了抬头,这让张美美看得撇过头避开看他,“可我一个人做不完一切,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忙。” 没有人回应。 “你们难道就不想出口气吗?张学姐,你的模型,你的奖学金,全都是杨一墨躲在笑面人的面具后面做的鬼。” “我气的不是这些,我最气的是……” “是什么?”沈桦追问。 张美美抿了抿嘴,索性一口气说出,“是我明明对他这么信任,他却当成理所当然,还反过来领用我。他做这些到底有什么好处?!我根本无法理解他!我没了奖学金他能得到什么?” “因为他没得到。”武巧巧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他之前申请过奖学金,但后来却没成功,据说名次差了一位。” “嫉妒?”张美美莫名其妙地瞪大双眼,“他是脑子有洞吗?!” “我们永远也推测不出来他做这些的理由。人作恶又需要什么更具体的理由吗?”沈桦说,“他背地里对你们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我这几个月一有空就凑在他身边,恐怕你们身上很多看起不走运的事,其实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的。” “武学姐,你知道吗?你哥哥武壕壕前段时间又来一次这里,是来找我的,因为我父亲还在部队里工作。杨一墨前段时间不是和你冷战吗?他就把气全撒到你哥哥身上。他从小在部队长大,知道那里的情况,便找到过去还在部队的同龄人,做了匿名投诉,让他被警告处分。你之前宿管阿姨为什么总是在你们偷偷用电器的时候突然查寝,因为都是杨一墨举报的。” “他疯了……”武巧巧失神地嘟哝。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这只是小打小闹。可最近他竟然弄出了笑面人这一称号,开始直接利用你们这些秘密来妄图引导、逼迫甚至操控你们。不光是你们两个,还有其他杨一墨身边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受到笑面人的威胁。如果我没记错,张美美你已经答应过笑面人的一些要求了吧?” “只是应付,并没有真的答应。”张美美眼底一片阴影,“更没想到他。” “今天只是奖学金,或者查寝,或者小打小闹,之后他到底还会利用自己挖出的秘密逼着我们做各种各样的事,你们敢想象吗?逼着我们伤害别人,比如逼着我们推一个人下楼?” 武巧巧突然想起什么,疑惑而惊惧地看向沈桦,可惜沈桦必须得趁热打铁,来不及停下来处理武巧巧这露出的不符合他设想的情绪,“我不指望你们相信我。不止你们,我接着还要找其他被杨一墨以笑面人名义伤害过的人。” “我只希望你们要明白,如果不赶紧制止杨一墨,接下来我们一步步被他推进的,就是深渊了。” 晚上21:40 才刚走出学校校门没多久,莫伊扬就站定在大门旁的石墩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校门前十字路口车流来来往往。 看够了之后,她慢悠悠地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轿车旁,微微弯腰轻敲车窗,再站直等待。 车窗降下,露出的人脸不是她期盼的那个。 “什么事?”莫伊扬双手抱臂,正脸都不愿给那人。 “伊扬小姐,回家吧。”那人剃着光头,脸上的伤疤被皱纹包围,可见岁月对他的残忍。“莫夫人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莫伊扬冰冷的外表有些松动,“那怎么不是我爸来亲自找我回去,而是海叔你?” 被称作海叔的男子略微仰视着这倔强的少女身影,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可好在那柔软心肠,还是像她妈妈。他叹了口气,“扬扬,听海叔一句劝,回家你才更有机会。” “从高中我知道他的过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莫伊扬望着路一边的尽头,“海叔,你知 分卷阅读9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道吗?我这个未婚妻的位置,得来的毫无自尊可言。” 海叔没作声,目光里满是心疼。 “可我得到了就是得到了,一步步来,一口口吃才能吃下大蛋糕。”她自嘲地朝海叔笑了笑,苦楚渗透话语蔓延出来,“对吧,海叔?” “扬扬,你爸爸……莫先生还是很爱你的。他只是对你比较严格。”海叔停顿了一下,如鲠在喉,“他希望你成才。” “他希望我物超所值。”她语气强硬地抢过话头。天真的好冷,留下的泪仿佛刀片划过脸颊,“幸好沈桦是我真心喜欢的人,幸好沈桦有个他需要的家世。” “可我需要三个幸好,海叔。就差那一个,我就快得到我的快乐了。” “扬扬,你真的不是在自欺欺人吗?”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连响了两声,是两条短信。 莫伊扬低头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的荧光映在她泪痕划过的脸上,只见一阵笑意从她嘴角开始泛起涟漪,直至整个面容。 就是这个笑容,海叔心里一紧,就是这个莫家特有的胜利在望的笑容,让所有追随他们,反抗他们的人都胆战心惊。 “伊扬小姐?” 莫伊扬状似随意地轻轻抚摸自己因哭泣而涨红的脸颊,神色又立马恢复到刚才敲车窗时的高傲,“海叔,我只要今晚。等过了今晚,我就能给你确切的答复。” 说完就快步朝学校里走去。 幸好沈桦是我真心喜欢的人。 幸好他有个我父亲需要的家世。 幸好今晚过后,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就会只剩下我。 莫伊扬步伐轻快,一步步走向她的战场。 “喂。” …… “我知道你是谁,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 “我在宿舍,不然还能在哪儿。” …… “没有,舍友都出去了。 …… “说实话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杨一墨。你和他不是一直关系都很好的吗?” …… “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江雨树她坠楼再怎么说也是她们两个人的责任,我一个局外人跟我又有何关系。” …… “……我现在就过去。” …… “到时候我真暴揍他,他真的不会还手吗?” …… “不会真的死人吧?” …… “那行。” …… “知道了。” 雷诺挂断电话,从衣柜里拿了件深色运动外套,穿上后就出了门。刚下到宿舍大楼门口,他感到大腿旁边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 他出门迎着寒风给手机解锁,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短信,又细细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地理解清楚。 每看进去一个字,怒火就在他胸腔里更旺盛一分。 桦枫湖的方向在他眼里变得清晰无比,就像当年初中时,他猛地将那人狠狠推下楼梯时一样清晰,清晰到他开始回忆起来,那人滚下楼梯后,他还跟着下去,继续狠揍那人。 一拳,一拳,又一拳。 雷诺开始尝到嘴里的腥甜味。 肖文颜瘫坐在第一餐厅旁边的咖啡屋她常坐的角落位置上,看着天花板上贴着用各国语言写出的问好语句发呆。 “没有一天是顺利的。”肖文颜仰着头自言自语,“为什么没有一天是顺利的。” 她就没想过下午和莫伊扬在学校漫无目的绕的那几圈能找到笑面人的手机。一开始她确实抱有一点点幻想,莫伊扬运气这么好,实力也不差,能给她出点意想不到的主意也是有可能。可现在想起来,自己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且好在她们没找到笑面人的手机,不然以莫伊扬的性格肯定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这么重要。要让她看到,这场游戏就没完没了了。 她只是一时冲动,又被人引诱,才掉进了这个庞大圈套里的一环。为了完成当初想出的那口恶气,也是为了完成这个自己负责的这一环从而好逃脱出去,无论如何她都得继续下去。 “请问这里有人吗?” 肖文颜看清来者,是个不认识的男生,长相刚毅俊朗,可她看着看着,总会看到沈桦的痕迹。 “同学?你怎么了?”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和咖啡屋里的灯光一般温暖。她突然想念顾之国了。虽然他剃了寸头后越来越像高中时期的沈桦,可肖文颜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内心去承认,沈桦对她而言已经只剩没有血肉的执念,而顾之国才是她生活里的光和影。 她回过神来,对男生礼貌地说道,“没事,你坐吧,我刚好要走了。” 咖啡屋外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凉意随着寒风刺入脸颊。她掏出手机想联系顾之国,看到有条未读短信。短信是晚上九点四十六分发的,但因为她习惯让手机静音,所以根本没留意到这消 分卷阅读10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息。 不过她很快留意到这短信的奇怪之处。 这消息是从她丢失的笑面人手机里发出来的。 “美美,你相信那个沈桦说的话吗?”武巧巧脱下自己外套,搭在宿舍的椅背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信。”张美美手拿着刚摘下的围巾,望了眼窗外,“我也不敢相信。这个人心思这么深,今天他要不说出来这些,我根本没察觉到他有这些心机。” “所以你相信杨一墨不会那样对我们?” “怎么说呢,这些都只是推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把自己的不走运怪罪到别人身上。更何况还是怪罪到我们的好朋友身上。” “可你刚才……?” “吃吗?”张美美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问武巧巧要不要来一块。 武巧巧点了点头,低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是说我刚才义愤填膺地和沈桦一起指责杨一墨?”张美美一边吃一边坐下解释,“巧巧,你想想沈桦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一起报复杨一墨。” “所以不管我们站或者不站到他那一边,他都会对杨一墨下手。他已经把意向告诉了我们,我们如果不加入,可能会被他一直防着。我倒不怕他防着我们,只是这整个事请疑点太多,我们不如先加入,看看他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关键时候再收手,但绝不能留把柄在他手上。” 张美美吃起了下一块巧克力,继续说道,“况且他说的那些故事我们现在根本没法找杨一墨取证,以他现在和杨一墨的关系,我们找杨一墨的事情他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反过来对付我们也不一定。” 从张美美说到“把柄”开始,武巧巧就开始紧张得吃不下巧克力。在她去咖啡屋和沈桦碰面之前,她麻利地把网放在了湖边的水面下,并按照杨一墨的要求固定好网,但她没有割开一个能让人掉下去的洞。按道理,沈桦想报复杨一墨,知道我特地在湖里装了网,帮助杨一墨,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张网对杨一墨而言到底有何作用,是帮助他不要淹死,还是帮助他推人下去时那人会被兜住?万一他真的是要推人下去,那设置了网又要我把网划开一个洞又是何意?这会不会算把柄?万一这是杨一墨和沈桦合起来的骗局,那自己是不是就算落入他们的圈套了,幸好自己没有割破那张网…… “巧巧,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看。”张美美半蹲在她面前,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晚上吹风冷着了。”武巧巧回答。 “我去楼下打点开水上来吧,我记得我抽屉里还有点感冒冲剂,你可以喝点预防一下。”说完她就提着热水壶出了门。 门刚关上,武巧巧就抓起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又该说些什么。 短信提示音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她扫了眼这一长串看不出所以然的来信号码,再往下看信息。 “晚上好呀,我亲爱的木偶们。 真是好久不见,你们的挣扎和痛苦让我甚是想念。 你们总说我是躲在面具后面的阴险小人。说实话,我自己也厌烦了当小人。 不如今晚我就赏个脸。 我就在桦枫湖湖边的一个长椅上备着大礼恭候大家。 过期不候。 先到先得。 得不到,那就跟你们的下一任笑面人哭诉去吧。 ——:)” 武巧巧看了好几遍消息,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任何细节。她还能怕漏掉什么?对方不小心发过来的个人信息吗?还是她想确定在另一端的手机屏前自得其乐的嘴脸就是杨一墨?武巧巧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莫名其妙,甚至让人觉得厌烦。 门突然被撞开,吓得武巧巧轻轻叫了一声。 “是我。”张美美把热水壶放下,冲到她面前,“短信你看到了吗?” 武巧巧点了点头。 “你觉得那份大礼是什么?是我们每个人的秘密?还是他想道歉?”武巧巧问张美美。张美美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得不去。” “可我没有秘密。”武巧巧说,“他能拿我怎样?” 张美美在一边重新披上外套,戴上围巾,一边无奈地笑着说,“巧巧,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隐私。这些东西在外人看来,就是秘密。更别提和我们当了快四年好朋友的杨一墨,想想他能知道多少关于你,关于你家人的事情。”张美美站在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是转身多说了一句,“想想你哥哥。你知道杨一墨小时候是在哪里长大的,你难道就不后怕吗?” “巧巧,我先去找沈桦,然后我们在桦枫湖旁的图书馆门口见。” 武巧巧呆坐在屋内,想着想着便站起身,在宿舍里绕了几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跑到窗边往下望,却没看到张美美的身影。她时而握拳时而松开,焦虑地把手提起外衣又放下。 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她立 分卷阅读10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马接通。 “喂?” “武学姐,收到那个短信了吗?”是沈桦。他好像在外面,能听到些许风声。 武巧巧没吭声。 “我也收到了。”沈桦自顾自接了下去,“我现在就在图书馆和第一餐厅的十字路口那里。你要过来吗?” “张美美去图书馆门口了。”武巧巧想了一会,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想先单独见你一下。”沈桦说。 “为什么?” “我知道你在湖里放网的事了。我也知道你在网里划开了口子。” 武巧巧没有接着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抓起外套,甩上门,愤怒地朝楼下跑去。 “都办完了?” “办完了。”沈桦挂断电话,看着一旁抓着一只泰迪熊样子的布娃娃玩得正欢的杨一墨,无奈探口气,把刚才特地打开的宿舍窗户关上,要从杨一墨手中抢走那不安娃娃。 “怎么了?不给我玩?”杨一墨突然不再露出对着布娃娃时的幼稚笑容,冷若冰霜。 沈桦倒是不在意,松开了抓住的布娃娃的脚。他拉过舍友的椅子,长腿一跨,双手搭在椅背上,和杨一墨面对面坐下。 “我在一边帮你又是辛苦发短信又是辛苦打电话的,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就知道玩这布娃娃。” “因为我喜欢它呀。”杨一墨重新对着泰迪熊一字一字地牙牙学语。沈桦扶额,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几个面孔,还是从小就一直没长大。“我家里有个一模一样的,所以看到你宿舍里这个感觉格外亲切。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就是我家里的那个呢。”杨一墨说。 沈桦起身,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渴吗?”他把杯子朝杨一墨方向送了送。杨一墨直接接过杯子,把剩下都喝完后,再还给了沈桦。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跟笑面人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武巧巧给牵扯进来。”沈桦把杯子放好,顺路揉了揉杨一墨的头,发现他眯着眼威胁的目光都觉得格外逗趣。 杨一墨恶狠狠地拍了下沈桦的手背,正色道,“我乐意,你管得着?” “说真的。你等会就要去面对愤怒的群众了,我却还摸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到底谁会先来我都摸不准。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沈桦解释。 杨一墨叹了口气,把泰迪熊塞到沈桦怀里,“一,我做这件事是为了偷走笑面人的身份来对真正的笑面人宣战,从而引出真正的笑面人。二,我还想看看大家到底心里对我有多少怨恨。只有他们的怨恨发泄出来,我才能之后用受害者的身份与他们相处,这样我才可能将以前我做过的或者没做过但被诬陷的错事全都一笔勾销。” “可你这两个目的都有漏洞。对于第一个,谁知道笑面人会不会真的和你当面对峙?如果那人一直躲在暗处看到底是谁偷走了他的身份呢?对于第二个就更荒唐了。不是所有人伤害过对方后就会一直怀有歉疚的。就算怀有歉疚,那也只可能让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从此分道扬镳。” “你是说你和我吗?”杨一墨反问。 沈桦停住,明晃晃的宿舍灯光下,他却看不懂杨一墨的表情。是悲伤?是不屑?还是憎恶? 一下子,屋子里只剩寒风穿过窗户缝隙的呜呜声。 “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杨一墨打破沉默,轻轻拍了拍沈桦搭在椅背上的手,“至于第一点,我也想到了。我相信这个笑面人他同时也是个受害者。但不是这次笑面人的受害者,而是上一个笑面人的。根据之前笑面人手机里的信息,这很可能是个恶意传递的游戏。至于怎么传递,起源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既然作为这一任笑面人,那丢失了手机的他就一定要和我面对面,直到拿回手机为止。但光我是分辨不出他们中谁是真的笑面人,这时就需要你的加入。你要作为笑面人的受害者之一,加入他们一起讨伐我。” “一墨,可我……”沈桦想说什么,却被杨一墨打断。 “等他们在湖边看到我之后,不是真正笑面人的其他人都会自动认为我就是笑面人,那么他们就会因为对我的怒火和对笑面人的怒火朝我发难。我到时会想办法刺激他们每个人对我下手伤害,就算没刺激到也没事。你一定要在一旁先旁观,录像照相什么的都可以,牵制住所有人。最后我连带着笑面人的手机一同会掉下湖里,造成我因众人施暴,最终溺死的假象。” 沈桦越听越震惊地盯着杨一墨。 “这时候就需要你找到所有人,暗示他们所有人我已经必死无疑,就算我不死,他们的暴行也肯定会被我反咬一口利用。所以在他们眼里我必须死。接着你就提出让大家一起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证据。刚好今天期末考试结束,你就带大家到之前我和朋友们会经常去的酒吧。我刚好就在这时从湖里出来,然后去医院躺着避开所有人,同时用笑面人的手机再群发一条消息给所有人。这时大家就会明白自己恨错了人,真正的笑面人还活着,于是他们开始寻找真正的笑面人。而真正的笑面人在人 分卷阅读10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群里面肯定会坐立不安,定会有异动。到时候你多留神,就能找出他的真实身份。” “可你不是带着笑面人的手机掉湖里了?那手机还能用?你怎么从湖里出来?而且那网不是说已经被武巧巧割开了口子了吗?”沈桦问题一个接一个。 杨一墨摆了摆手,“手机的事你就不用担心,我早就备份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以防万一。至于武巧巧,以她那善良的心性,是不可能对我下这种毒手的。而且我来你宿舍之前已经去湖边看过网了,完好无缺。至于我怎么从湖里出来,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桦皱起眉头,“一墨,你不信任我。” 杨一墨听到此言,紧紧注视着沈桦并慢慢靠近,吓得沈桦他呆在原地。 只见杨一墨双手捧住沈桦的脸颊,然后像玩泰迪熊布娃娃一样揉捏着他的脸,“傻瓜,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事情我要告诉你了,你会担心那人到位没到位,恨不得自己来做这事。可我需要你在别的地方找出背后主使,那才是我费了这么大心血的真正目的。而你是我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指望。” “哎?奇怪,你耳朵怎么这么烫?”杨一墨故意抬高声音,捏了捏沈桦的耳朵,“你的脸也好红,怎么回事?是空调暖气开太高了?” 沈桦二话不说,站了起来。杨一墨还在好笑这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随便调戏一下就容易害羞,可这想法还没在他脑子里绕完一圈,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支撑,脱离了凳子。 “喂!喂!喂!老子是男的!你公主抱是什么意思!卧槽快放我下来!你舍友要回来了!” “没事,他今晚就回家了,要回来也得等开学了。”沈桦笑眯眯地看着吓得紧紧搂住他脖子的杨一墨,“你不是不想被公主抱吗?怎么手还搂得我这么紧?” “废话!老子恐高!” 沈桦抱着杨一墨在宿舍里颠了几下,吓得杨一墨就差唱出男高音之后,才把他放下来。 杨一墨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抱怨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能有多高?”沈桦捏了捏杨一墨的脸,“而且好像是我出力吧?怎么是你累成这样。” “我才是出力的好吗!要不是老子的腰好,你才不用这么省力呢!”杨一墨嘀嘀咕咕地说着,却发现沈桦笑呵呵地看着他,也气得笑了起来。 “行了,闹也闹够了,我们出发吧。”杨一墨瘫坐了好一会儿,等呼吸平缓后说道。 两人各自穿戴整齐,一前一后出了宿舍门,朝楼下走去。快到一楼的时候,沈桦问杨一墨,“我知道现在问已经没有意义,可是你真的想好这么做了吗?” 杨一墨站高了几个台阶,和沈桦平视之后,搂住他的肩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必须得这么做。” “可那些朋友要不要都没所谓,你有我就……” “路昊,”杨一墨突然换成了旧时的名字喊他,“就是因为你重新走进了我的生活,我才必须得这么做。” 沈桦看到杨一墨如此坚定的眼神,只好放弃。“但你要答应我,今晚的事情结束后,不论其他人对你如何,你要明白,我一直是在你这边的。我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杨一墨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两人走出宿舍楼大门,杨一墨示意沈桦先走,免得被别人看见。沈桦抱了抱杨一墨,给他整理好衣领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杨一墨在他身后,从欣慰不舍瞬间转变成悲伤冷漠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结束。下一章将最后一次来到未来时间线,即杨一墨坠湖后躺在医院的时间线。 这一次,这场闹剧真正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第49章 都是我的错 时间:杨一墨坠湖后的第二天早晨。 在杨一墨把手机砸在墙上后,值班的人员来看过一次。杨一墨解释说是手机没信号,不小心摇晃的时候甩了出去。值班护士看了眼地上碎得机身分离的手机,又看了眼一脸歉疚的杨一墨,只说了句,“你受伤成那样,右手手指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还是早点休息吧,这才早上六点不到。” “我知道,谢谢你。护士姐姐,你能帮我把这个床调回原来的样子吗,我上一个探病的朋友忘记把它调回去了。” 听到“姐姐”两字,那位值班护士似乎愣了一下,弯腰稍微捡起手机的碎片,走过来放到床边桌子上,俯身把床调回原样,走时轻轻地关上了门。 杨一墨的目光沿着天花板的裂缝游走,绕着无意义的圆圈。 半小时前,他还焦急地忍着疼痛,猜测着沈桦他们的事情走向。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花的心思基本被沈桦看透,接下来,只需要想好如何让大家知道自己因为“走运”而没有死的消息,然后再将今晚的事情一带而过。 他们会像我设想的那样,我忘记昨晚,他们便忘记我之前的过错,重新 分卷阅读10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成为朋友吗? 沈桦他,还会回来吗? 杨一墨想着这两个问题,就像同时挖着两条隧道,挖着挖着,他迷失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部队大院。院里的大树们还是那么郁郁葱葱,树下小朋友们都在兴奋地围着一个个小洞口,拿着一塑料瓶子的水灌进去。他自己张罗着一个人蹲在没人围着的小洞口旁,雀跃地看着水咕咚咕咚地倒进去。 他知道没人会来抢他选的蛐蛐洞。这样最好了,灌出来的蛐蛐就是他自己的了。 有人站在他前方。 “路昊!”他招呼着那个看起来没比他高多少的小孩和他一起蹲在一边,看着瓶子里的水慢慢完全灌进洞里。 “路昊,为什么这个洞里没有蛐蛐?”他觉得蹲得脚麻,站起来抖了抖腿。路昊没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倒插在洞口的可乐塑料瓶。 “路昊,那个肖大巴掌呢?我刚刚还看到你跟她在一块玩。” 路昊终于站起来。他们两人就像两个瓷器胖娃娃一样并排站着,只不过路昊更白一些,杨一墨更黑一些。 “她自己要回家的。她说要拿什么东西。”路昊想了想,才补了句,“我都只跟你玩的。” “那就好。”杨一墨学着自己眼中的军官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并抬出一只手拍了拍路昊的肩膀,露出自认为欣慰的笑容。“算了,这蛐蛐估计把水都喝完了,所以才不出来,我们回我家玩丢石子吧!我这次一定会赢你的!你可不许让我!”杨一墨一边说着一边揽过路昊的肩膀。 路昊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你不能让我,但你也不能让太多。”杨一墨怕对方没明白,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路昊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杨一墨看着幼时的自己和幼时的沈桦,才发现路昊回过头朝那群小孩子望了一眼。那群小孩子之前一直在打闹嬉笑,看到他们走了之后更是乐不可支。领头的小孩更是朝他们的背影扔了个石头。路昊立马冲了回去,和那个小孩撕打起来。 一片混乱中,他看见加入战局却被推出来摔倒在地的幼时自己,和远处飞奔过来的一大群妈妈们,和几个士兵。他望得再远一些,就看到了站在最远的双马尾小女生。幼时的肖文颜在那儿,正着急地揉着衣角,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 “一墨妈妈,我真的是忍着很大的火气来跟您好好谈谈的。这事您看打算怎么处理?”路昊的母亲比前几天在酒店里看到的年轻不少,年轻时的英气还在。 “什么叫忍着很大的火气?你们家路昊受伤了,我们家一墨就没受伤吗?你看看他的膝盖这皮破的,本来他从小就身体弱,跟你们家孩子在一块玩之后就变得皮了不少,天天到处乱跑,还不是你们家孩子带坏的?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家孩子的问题?”杨一墨妈妈对着路昊妈妈发火,杨一墨则悄悄探出头,从自家妈妈身后望过去,看到了同样被护在路昊妈妈身后探出头的路昊,却一把被自家妈妈拉回去,生怕对方看到会抓住任何把柄一般。 路昊妈妈哽住了,气得差点就要放弃修养和矜持去骂人。这时却是肖文颜的妈妈夹在中间,努力平息她们两人的火气。肖文颜妈妈和两人都不熟,碍于这面子,她们二人还是暗暗又压了压火气。 “陈季呢?陈季妈妈呢?”杨一墨妈妈也不顾不得各自家的丈夫的官职谁大谁小。她只知道自家孩子就因为略微胖了点就被其他小孩嘲笑欺负,尤其是这个陈季,每次欺负到自己小孩哭着回来,身上总是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我小孩可是说是你们家小孩先动的手,你们家小孩欺负人可是大家都心里清楚的。你们家小孩带着这一帮小孩来合起伙欺负我家小孩,还好意思让我家小孩替你们家小孩受责难?” 只见陈季妈妈一副优雅温和的模样从人群中走出来,拉着低着头乖巧听话的陈季。“一墨妈妈,如果我家小孩真做了错事,我这就替他给你们道歉。可你也不能随便听别人搬弄是非。我家小孩这么胆小,哪做得出这种事情。” 她身后的妈妈们全都点头说是,更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陈季在学校成绩如何优异,在大人面前多么听话懂事,连看到小动物都是不忍心伤害的,一个男孩子这么听话真的很难得了。 “都是六七岁的小孩,打打闹闹很正常,过去就过去了,你们说呢?”一个经常跟陈季妈妈玩得比较来的阿姨站出来,开始打圆场。 杨一墨妈妈本想继续再吵,低头却发现自家儿子膝盖又开始流血,心下一疼,二话不说拉着孩子就往家走。 “这事没完。”杨一墨妈妈一边牵着杨一墨,一边低声说。 …… 路昊和杨一墨并肩走出校门口,发现肖文颜在后面喊他们,他们便站住等她。 三人到齐后,就朝学校大巴上走。路昊和杨一墨坐一排,肖文颜坐在前面。 “一墨,我现在每天放学都不能找你玩。”路昊对杨一墨解释。 “我知 分卷阅读10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道。我妈也不许我跟你们玩。”杨一墨摸了摸自己耳朵,却被路昊抓住了手,看得仔仔细细。“一墨!你这手背上怎么都是血孔?谁扎的?” “怎么回事?一墨被谁扎了?”肖文颜从前面回过头,扒在椅背上朝后看。 杨一墨耸了耸肩,“我妈。因为我不听话。最近家里我爸爸和我妈妈总是吵架,主要是我妈妈吵,我爸爸忍不住了就会摔东西。我早上不听话,想向我妈要买个新的玩具,她就拿牙签扎我的手背。” “为什么会这样……”肖文颜觉得不解,却也在看到杨一墨手背上隐隐的几个血孔后感到心疼。 “我妈这几天对我要求也很严格。我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说是在外面应酬。”路昊想了一会,说出了自己最近几天难过的事。 肖文颜看着他们两人互相诉苦,说,“要不我们今天去水库玩吧!前几天我爸妈带我去看过,我知道怎么走。” “可我妈要我放学了就赶紧回家。”路昊担忧地说。 肖文颜转向杨一墨,“一墨,去嘛!很快的,我们今天最后一节课没课放学的早,现在也没到五点,等我们从水库走回去都能赶在六点之前到家。” 杨一墨看了眼期盼的肖文颜,看了眼满眼顾虑的路昊,刚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母亲说过回家后要听他再为今早的不听话而道歉。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行,我们去吧!” …… “陈季,你别欺人太甚!”肖文颜小小个子挡在那帮男生面前,身后是刚刚被石头砸中脑门的路昊。 “我就问你推不推?”陈季努力模仿印象中父亲命令下属的神态,对着肖文颜和路昊质问,“你们不推杨一墨下水,我就告诉学校里所有人路昊妈妈是小三,拆散人家家庭才生下的路昊你。” “你胡说!”杨一墨被两个男生拉住,一边挣扎一边朝陈季咆哮。“路昊妈妈才不是小三!路昊更不是你们说的那些东西!” “尿床鬼,死肥仔,你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陈季瞪了眼杨一墨,接着朝拉住杨一墨的男生喊道,“打他啊!” 肖文颜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一会看向路昊,一会看向陈季。 “路昊,你到底推不推?”陈季开始感到不耐烦。他来水库本来就是因为觉得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乐子,却又开始感到一阵烦躁。“不推的话,你就在学校待不下去了。” “推下去会出人命的!”肖文颜回过神来,拉开陈季,推了他一把,却没想到直接将他推倒在地。陈季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站起来,却被肖文颜的眼神给震慑得坐了回去。 “不会出人命的。”陈季背后的男生中,一个男生小声地说道,“这一块浅,夏天的时候我爸还带我来游过泳,我们都是跳下去的。” “不行。”路昊朝杨一墨走去,要拉开那两个男生,“我不推。一墨只有我,我也只有一墨,我不能这样对他。” “路昊。”肖文颜快步凑过去,在路昊耳边说悄悄话,“就推一下,就当跳水了,我在电视上看过,跳水还是项运动,没有危险的。” 路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文颜。 “快点决定啊。”陈季已经站了起来,又学起了他父亲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然我就把你们三个全推下去,然后路昊那点破事我照样要对全校人讲,当然杨一墨也是。他这个死肥仔尿床鬼,当初不理我害得我在全班面前闹笑话,我可是全都要讨回来的。” “不行。”路昊被肖文颜拉着,还是坚定地否决,并且开始想把杨一墨从钳制中拉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所有人缠斗中,杨一墨面朝水库,背朝所有人,背部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他没能站稳,而之前钳制他的两个男生已经没再拉着他。他想转身站回台上,却只能仰视着天空,直线坠落。 他的视线里只看到路昊。 他的耳朵里只听见路昊。 接着他发现路昊的脸开始融化,再凝固成了肖文颜的脸。再接着是长大后的沈桦的脸,长大后肖文颜的脸,武巧巧的脸,张美美的脸,雷诺的脸。 好像他的脚磕到了什么凸起的东西,疼得厉害。 “扑通”。 掉进去的水冰凉刺骨,他的一只脚却听不了使唤,一动就传来一阵阵刺痛。 …… “沈桦,我想去死。” …… “就像跳水一样。” …… “听不听话?嗯?还听不听话?再哭我就继续扎了!” …… “你这种搬弄是非的人真让我恶心。” …… “一墨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一墨了。” …… “推下去。推下去。推下去。” …… “你这又是何至于此。” …… “推下去。推下去。推下去。” 分卷阅读10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 “我是真的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 …… “救救我。救救我。原谅我。” …… 杨一墨猛地起身张嘴吸口气,睁开了眼睛。窒息的感觉还停留在嘴巴里。 “睡得还挺香的。” “谁?”杨一墨一扭头,却发现窗外阳光亮得刺眼。他抬起右手,遮住了点光,才勉强看起逆光的那个背影。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望你啊,还能怎么?”莫伊扬放下刀,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你醒的也太是时候了,这苹果我本来想自己吃的。喏,拿着。”她递过来,杨一墨放下右手,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没理会她。 莫伊扬也没生气,淑女地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起来。“你这右手手指,应该都废了吧?” 杨一墨没理会她,重新躺回去跟着天花板的裂缝绕圈。 “你行啊,杨一墨。折腾了一晚上,作了这么大个局,还把自己的手指给搭进去了,假死了一下,为了什么?”莫伊扬语气愉悦地像是在谈论冬季新出的时尚单品,而杨一墨刚买了件她欣赏不来的衣服,“我实在不理解。你到底为了什么?”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杨一墨侧过身,这回阳光强度对他来说刚刚好,“追着沈桦跟着跑了这么久,你家里应该早就催你回去了吧?那个叫海叔的光头大叔,是不是就是来等你的?” “你查我?”莫伊扬抬高了声调,发现自己失了态,只能抽出纸巾垫在桌上,把苹果放上去。旁边立着凌晨没有的果篮,估计是她一块带来的。“不可能,是沈桦告诉你的吧。” 杨一墨微笑着不回答。 莫伊扬看着对方的笑容,却突然笑开了花。她站起身,看了眼桌上的咬了几口的苹果,整理一下仪容,“好好享受这果篮。这可是我代替沈桦,特地为你买的。” 杨一墨眼神沉了沉,收起了笑容。 莫伊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门内外三人都同时愣住。 “桦哥,你怎么……”莫伊扬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假装整理头发来掩饰。 “你早上不是已经回……”沈桦也同时开口。 “……有什么事吗,沈桦。”杨一墨打断他们的尴尬,“莫伊扬说她来替你看望我,刚好送了个果篮过来。桌上这苹果也是她削的。” 沈桦听完杨一墨这话,转身对莫伊扬说,“伊扬,海叔可能还在楼下,我带你去找他。”说完就带着她出了门。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沈桦重新回到病房,把那个吃了几口的苹果扔掉,再绕到杨一墨的左手边坐下。 “送走你未婚妻了?” 沈桦没吭声,只是看着杨一墨。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拿这个开玩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一墨。我……”,沈桦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我一直都会回来。” 杨一墨点了点头,“你不生气?” “生气。”沈桦回答,“但现在有件事,比我生你的气更重要。” “什么事?”杨一墨看着沈桦从进门开始就很严肃的神态,刚才梦里的窒息感又开始回来缠着他。 “一墨,你不要太难过。这不是你的错,那人做出那样的选择有很多的原因,而你不是所有的原因。” “告诉我。” “一墨,你千万不要过分责怪自己。” “你他妈快告诉我!” “今早我回到学校,发现湖边全部拉上了警戒线。救护车,警车都来了。”沈桦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黑幕后落下的巨响,杨一墨看不透幕背后的惨剧,害怕着幕布的拉开。 “我们五个人中真的有人跳湖自杀了。” “唰”的一声,幕布拉开,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舞台上。杨一墨一边疯狂地揉着眼睛,可眼泪一直不停地拦住他看清这一切。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第50章 上帝视角 正如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杨一墨他们眼中,那天晚上的故事如同变化诡谲的万花筒,每双眼睛看到的都是不同的,绚烂到诡异的惑人假象。没人能说清当天晚上到底能发生了什么。要真能往这团迷雾中投射一束光亮,让毫无瓜葛的旁观者看清全过程,不受任何个人情感影响而扭曲事实,那也只有所谓的上帝视角。 以坐在湖边长椅上的杨一墨为中心,所有人都在朝他赶来,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群。 莫伊扬从校门口方向朝杨一墨所坐在的长椅走去,在杨一墨面朝湖面的右侧。肖文颜则从图书馆附近朝杨一墨所在的位置走去,是杨一墨面朝湖面的左侧。 雷诺已经快步走到了杨一墨所在位置的湖对岸,他选择左走,朝校门口方向绕道湖另一侧。张美美和武巧巧比雷诺晚了半分钟到,张美美想走右边,武巧巧拉住她解释了几句,最后武巧巧选 分卷阅读10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择走左边绕到湖对岸,而张美美选择走右边绕到湖对岸。 雷诺拐到杨一墨所在的那侧湖边之后,莫伊扬正好走在他几米远的身后。她悄悄躲在岔路口的雕塑后面,接着发现同样走过来的武巧巧。莫伊扬继续靠近,更加小心翼翼地观望。 另一侧,张美美走过图书馆门前的小桥,却在下桥后,被一旁从阴影处走出来的沈桦一把抓住,将她拉开,朝走向杨一墨的反方向急速走了几步。正是这几步,让刚刚过桥的肖文颜错过了他们。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呜呜呼啸的寒风声。 雷诺最先赶到杨一墨坐着的长椅旁。他们没交谈几句,雷诺就一拳将杨一墨打至后仰在长椅上。杨一墨没有反抗,只是说了些什么,刺激得雷诺继续暴揍他。在被揍的过程中,杨一墨的手臂砸到长椅的铁边,痛得他大叫起来。 这一声吓停了杨一墨右侧慢慢靠近的莫伊扬,和杨一墨左侧在黑暗中摸索着杂乱树枝前进的肖文颜。她们两人此时都已经站到了杨一墨两侧比较隐蔽的位置,注视着雷诺揍打杨一墨的全过程。除此之外,刚刚那声也传到了武巧巧、沈桦和张美美耳朵里。武巧巧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张美美恐惧地想离开,却被沈桦一把抓住,站定在原地。 雷诺揍到杨一墨不再喊叫后,长出一口气,朝肖文颜的方向快步走去。肖文颜心里一紧,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便不管不顾地朝过来时的小桥跑去。雷诺没有发现肖文颜,倒是与前来的沈桦和张美美打了个照面。三人均愣了一下。但三人都没看到跟在雷诺身后几米远的武巧巧。她蹲下来躲在长椅旁,试探了一下杨一墨的鼻息,抬头,发现图书馆门前的小桥有个人影跑过。她看见前面雷诺停住,和沈桦与张美美交谈,于是选择原路返回,再跑到图书馆前去找那个人。 莫伊扬偷偷看到赶过雕像前的武巧巧,再一靠近,看见了正站在长椅旁的沈桦和张美美。沈桦瞥见了躲在阴暗处的莫伊扬,便快步走过去,示意她跟上。他们两人走上那侧湖边的小坡,直至来到旁边的车道上。路边没有任何行人,只有一辆空的巡逻车停在路边。张美美正低头观察杨一墨的伤势,一抬头却发现沈桦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她在原地急得跺脚,不曾想踩到了杨一墨的手,让他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 这期间肖文颜已经跑到了图书馆门前的小道上,止不住想回去看。这时她发现哪怕自己身在湖对岸,也能看见湖对面杨一墨的位置。可能因为刚刚雷诺的动作,杨一墨躺着的长椅前那些杂草和树枝都被拨开,她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可能是杨一墨,半个身子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而那个身影旁还站在一个人。她一时看不太清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此时武巧巧已经绕到图书馆门前的小道上,她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树后面望着河对岸的肖文颜。武巧巧没有走过去,而是在原地等待对方的进一步行动。她需要一个计划。 雷诺在和沈桦与张美美分开后,双手一直在发抖。浑身发颤的他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边,双手抱头,沉默许久。 另一边沈桦跟莫伊扬说了几句,莫伊扬极不情愿地朝校门口走去。沈桦看着莫伊扬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才想往回走。就在此时他隐隐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他越过小坡快速跑过去,发现是张美美好像正把杨一墨的手往长椅边甩。他皱了皱眉,忍住上前,反而向右走向湖边靠近校门口的雕塑旁,等着张美美回来。 回到雷诺这边。雷诺也隐约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湖对岸有人正跑开之前杨一墨待着的长椅的位置,而长椅边似乎正躺着一个人。他又开始浑身发抖,四处张望时,发现了湖这边躲在树后面的肖文颜。他悄悄从小路绕到她后面,躲在灌木丛中,一抬头又发现正站在路灯旁同样盯着肖文颜的武巧巧。 雷诺悄悄拿起手机,联系沈桦。屏幕界面上还留着当晚之前和沈桦联系的短息。 在张美美、沈桦、武巧巧、肖文颜和雷诺碰面的时候,之前沈桦和莫伊扬路过的空巡逻车里突然坐起来一个人。是顾之国。只见他推开车门,冲过小坡,一边找着之前的记号,一边低声喊着杨一墨的名字。 他急得跺脚,此时听到身后的车道上有车开过,并停下的声音。他吓得弯着腰张望。是辆没开警示灯的警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他讶异地发现那两个人分别是陈城成和何术。那两人没有多说话,张口就问网挂在哪里。顾之国才想起他和杨一墨之前在长椅附近挂了网。他指出位置,三人便开始寻找起来。很快网便被拉了起来。网中空无一物。顾之国仔细一摸,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被划破的。他再一抹,发现这并不是他和杨一墨之前挂的网。接着他想起杨一墨的话,朝长椅旁边又走了一步,终于摸到了他们到处安置的网。他们三人合力将网拉上来,网中正是奄奄一息的杨一墨。 陈城成和何术要求顾之国赶紧按照他们自己之前的计划,把杨一墨送到医院。顾之国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儿,也没来得及问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那两人就三步并两 分卷阅读10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步地跑上他们的警车,开走了。顾之国摇了摇头,将杨一墨扶上车,开车去医院。 在医院刚办好手续,他又在楼下遇到陈城成和何术两人。他们要他跟苏醒后的杨一墨说,他,顾之国,在载着杨一墨去医院过程中碰到了张美美一行人。他,顾之国,当时吓得差点撞到了他们,不过还是避开了。 顾之国一头雾水,逮住机会要向他们两个问清楚情况,却被何术在耳边说了些话。何术说完那些话,顾之国愣在原地,不再吭声。 他回到病房后,杨一墨已经醒了过来,他按照陈城成和何术的要求,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杨一墨。杨一墨表示知道了,谢谢他今晚的帮助,顾之国只是沉默,便离开了病房。顾之国离开病房后,查看之前沈桦发给他的信息,确定位置后去找到他。 以上就是当晚在桦枫湖湖边发生的所有故事。从他们所有人的行为中,也许能猜出每个人背后的意图,但很难猜出他们互相之间产生的影响是好是坏。 第51章 对不起 时间:杨一墨坠湖当晚 在杨一墨躺在医院等沈桦,沈桦一行人还在酒吧期间,莫伊扬早就偷偷跟在沈桦一行人身后来到酒吧,并等着他们离开。她跟着沈桦,来到医院,得知了杨一墨所在病房。莫伊扬没有在医院门口等着沈桦出来,而是决定回到学校里的湖边。 这一回,她在杨一墨之前坐着的长椅旁,发现了之前暴打杨一墨的雷诺。只见他正一个人呆坐在长椅上,前后摇晃着身体,健壮的身躯却显得格外脆弱。 电光火石间,她看清了自己的决定。 她带上手套,握紧了包里每天海叔坚持要她放在包里的小刀,慢慢走到长椅边。 “你叫雷诺,对吗?” 雷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露出危险而严肃的一面,却不知他满脸泪痕下露出的只有惶恐和不安。“你是谁?” “沈桦的女朋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未婚妻。”莫伊扬尽量深呼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她感受到深至肺部的寒冷,这应该足够刺激到让她继续开口,“我刚刚和沈桦通完话,他说他彻夜在酒吧待着,刚回到宿舍。等会就来湖边找我。” 雷诺耸了耸肩,似乎对她那一段极尽暗示的话语毫无所动。莫伊扬突然有种无力感,万一自己说过火了,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怎么办?又或者自己说得不够明显,他们就这么坐到天明怎么办? 万幸的是,他开口了。 “你闻得到吗?”雷诺说了句让她毫无头绪的话,“湖里的血腥味。” 莫伊扬摇头,接着意识到对方全然没有等她回复的意思。 “你有过这种恐惧吗?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害怕自己如果不把心里那股怒火发泄出来,又会伤害到自己。”雷诺说着说着,双手搓着自己的头皮,声音里的颤抖格外突兀。“我有过。我从初中开始就被这恐惧扭曲得过着两种人生。”他从自己的手掌中抬起头,露出双眼望着在黑暗的桦枫湖湖面,“结果到最后,我谁都伤害了。我伤害了同学,我伤害了自己。我永远停止不了愤怒。愤怒是我唯一擅长表达的情绪。而揍人,或者揍自己是我选择表达愤怒的方式。” 莫伊扬能感觉到雷诺的身体在他诉说的过程中逐渐紧绷。她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 “是沈桦救了我。” 所有字都是莫伊扬能理解的,可这些字从雷诺嘴里说出来,让她吃惊不已。 “我初中因为伤害了同学,最后转学了。初三的时候我认识了沈桦。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强迫自己将愤怒用更健康的方式发泄出来。他告诉我,每个人长大后的生活障碍都可以用原因解释。但找到原因不能完全解决我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办法。健身,打篮球,都是让我发泄愤怒的方式。” “高中的时候我们本来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可他却选择了离开,去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城市。我知道,他尽他所能地帮助了我。接下来要靠我自己。” “可惜,再怎么披上人皮,我也只是个嗜血的怪物,最终吸干别人的血,或者自己的血。我难逃一死。” 莫伊扬紧张地看着雷诺瞪着自己的双眼,却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出乎她意料的温暖。 “沈桦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他。” 她心里一颤,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此时她的包在他的视野死角,只要几秒,她就可以从包里掏出那把小刀,刺进雷诺的背部。 当雷诺放开她时,她很庆幸自己没有下手,而是把掏出的刀悄悄贴在自己袖子内侧。 “我会的。”莫伊扬尽可能朝他露出安慰对方的微笑,“太阳就快出来了。你要在这里陪我等日出吗?” “不了,我好累,我得先回去了。”雷诺婉拒道,在站直身体后却僵硬地停在原地,望着莫伊扬背后。 “我背后有什么……”莫伊扬坐在长椅上转身,看见肖文颜孤零零地站在小道上,一声不吭,神色莫测。b 分卷阅读108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r   莫伊扬高中的时候经常因为沈桦而和肖文颜碰面。这么多年下来,她们背地里互相的刺探和争斗早就不再只关于沈桦。莫伊扬无法说清她和肖文颜之间的关系,是朋友,是敌人,还是两者都是。她能确定的是她们两个人都同样有着不可侵犯的骄傲,同样承受着来自父亲的重压。她能理解她,理解她的痛苦和力量。她们都由那份骄傲支撑着自己的外表,不让体内熔岩般的痛苦破皮而出。 可现在,莫伊扬无法看到肖文颜的那份昂起头颅的骄傲。她就像是被抽走中心骨的皮囊,在寒风中失去灵魂一般,勉强站立在她和雷诺面前。 肖文颜张开口,发出的只有无意义的声响。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文颜?你怎么了?”莫伊扬不动声色地背对雷诺,把小刀塞回自己包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替肖文颜捋顺凌乱的头发,“文颜,你说话。” “伊扬,我逃不出去了。这些秘密迟早会杀死我。可我不想就这么死掉。我不能就这么这么死掉。”肖文颜哽咽道。莫伊扬回头望了望身后站在那儿看着她们的雷诺,抱住肖文颜,借着肖文颜的背部遮挡,悄悄在她耳边低语道,“杨一墨还活着,他就在医院里好好地躺着。” “我,我知道他还活着。我刚刚,刚刚也跟着沈桦去医院看了。他这么,这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有人跟踪,都,都没注意到。”肖文颜带着哭腔,轻声回道。她说得磕磕巴巴,险些喘不上气来。 “知道了就好。嘘,别哭了。”莫伊扬把她慢慢扶到长椅边,准备让她坐下,却一把被雷诺拉住。雷诺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旁边路灯的光圈外。 “你小心点。她的本事可大着呢。你小心别被她推下湖。”雷诺最后一句话是靠近莫伊扬说的,可莫伊扬总觉得雷诺在故意让肖文颜听到。他说完便往湖边小道尽头校门口的方向离开。 莫伊扬回头看长椅上的肖文颜,发现她已不在那儿。她身后传来人的闷哼声,她再一转身,看到雷诺跪在离她几步远的路灯灯光下,肖文颜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抓着一把刀。 一把十分眼熟的刀。 莫伊扬心里一跳,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包的按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里面的刀早就不见踪影。她不敢作声,心里思索着该怎么逃走。 她听见肖文颜低声念叨了什么。让她奇怪的是,雷诺没有反抗,仅仅抬头望着肖文颜,捂着他的腹部,跪坐在那儿。 莫伊扬冲上去,准备夺刀。海叔教过她夺刀的招数,她一边在脑海里过着记忆中的情形,一边试图照着用到肖文颜身上。 肖文颜没让她得逞。 确切地说,是肖文颜直接把刀扔到了湖里。 莫伊扬停在她面前,站直了身子,双手仍做着准备姿势摆放在胸前。她读不懂肖文颜的眼神,也猜不透她这么做的缘由。她想查看雷诺的情况,却害怕肖文颜进一步做出些举动。 “对不起。”肖文颜直直地望着她,说道。 莫伊扬疑惑,忽然察觉背后有人,她一转身,看见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朝她扑过来,她赶忙躲闪,并准备攻击。可对方只是在跟她兜圈子,被她挑衅或者攻击都不还手。 重物落水声突然在此时响起。 她快速朝后退了一步,回头,看见刚刚雷诺跪着的位置只剩肖文颜站在湖边,低头望着岸边湖面。莫伊扬心里一沉,再回去应对那个男生,却发现那男生早已不见踪影。 她再望向湖边的岸上,肖文颜也不在了。 她赶到湖边,只能看到层层涟漪在湖面上波动扩散,些许气泡被翻滚至湖面的水夹带而出。 此刻已几近天明,她能听到附近树上的鸟叫声,仿佛在欢快地啼唱新的一天的到来。 她的刀,受伤的雷诺。 莫伊扬不再犹豫,拨通了海叔的电话。 就在电话对面刚传来海叔的声音,她就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她终于明白了肖文颜那句“对不起”的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两条时间线重合。 之后将按照正常时间流动方式,讲述之后的结局。 第52章 十厘米的距离 出乎预料,我坠湖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沈桦告诉我,雷诺被救起来的时候,听说还有呼吸。在医院躺了几天,他就忙着要出院了。没有人被追究责任。我不和他住在同一个医院,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对于自己腹部受伤,和他在我之后坠湖是什么样的说法。 我不光毁了自己的手指,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手上也有好几处骨折,需要在医院静养。我刚醒来,就得知我的父母就请假大老远从别的城市赶了过来。我本以为会被母亲斥责,没想到她只是走到我病床边,慢慢坐下,接着开始默默抹泪。我心里一疼,仿佛又变回自己小时候掉下水坝后清醒的模样,一个劲地安慰母亲自己没事。 父亲只是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疼不疼,确 分卷阅读109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定我现在不需要叫护士飞奔过来后,开始一遍又一遍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故事,一遍遍回复父亲。讲到最后,我自己都开始确信,坠湖当晚,我仅仅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意外摔跤撞到长椅后坠湖的。 母亲得知我喝酒的事,哭得更凶,开始跟父亲吵起架来,说都是他带的坏头。我只能轻轻闭上眼睛,开始装头痛。母亲被父亲提醒后,两人只得停止争吵。 沈桦经常来看望我,每次来都会带点水果,或者确保我床旁边的桌上会摆放一瓶塑料花和一瓶真的鲜花,和学校里的最新消息。他告诉我他看过雷诺,雷诺得知我还活着的消息后,只要我好好养伤,等他出院了就来看我。我没吭声。 我不敢问沈桦,他们知道我没死之后是什么反应。虽然这事只在我们的交际圈里传播,而且越传越邪乎,但我知道他们知道了。因为我手机里全是同学们的慰问消息,仿佛我受了重伤,一夜之间,我所有的过错就能被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性遮掩。 只需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当天晚上明显是我设计的局:我威逼利诱所有人对我动手,故意说那些话刺激雷诺,逼迫张美美对我下狠手,在渔网上做手脚好让武巧巧自我愧疚,用四个月前肖文颜推江雨树舍友坠湖的照片来假装我坠湖后警察到场的照片。本来我还有计划专门的计划留给肖文颜,可惜她没有真正站在我面前。 沈桦说他们不会猜到的。要怀疑,他们也只是会怀疑他,毕竟是他带领所有人去的酒吧,是他最先说出我溺水而亡的谎言。 我摇头,说道,“谁都可能误判,你只是个钩子,他们心里如果没有逃跑的想法,谁又会傻到咬钩?” “不说这些,吃橙子,好好养伤。”沈桦拿起自己刚剥好的橙子,撕下一瓣,喂到我嘴边示意我吃。 我没张嘴。“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我误会了你。我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却伤害地是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沈桦叹了口气,自己吃下了那瓣橙子,“嗯,还挺甜的。” “沈桦,这么早就过来陪墨墨了?”母亲推开病房门,手里提着打包的饭菜。她和父亲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等我伤势好一点,就带我回家。“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用了,阿姨。我刚吃过。我得回去洗个澡。等会晚上再过来看他。”沈桦客气地道别。 “这孩子真的重情重义。”母亲回头看病床上的我,“你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听医生说再过两天你就可以转院了。” 我点头。 这只是大三上学期的结束。下学期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还有大把的时间。 在我转院回家之前,有不少人分批次来探望过我。 最先来的是我们班的同学。陈城成,刘铜溪,何术,许留音,莫莉和言恋都来了。他们一群人站在病房里,让我第一次感觉到病房里苍白到病态的墙壁都不再刺眼。他们友好地问好,我友好地应答。 那天下午,方律和陈笛来看望我。我们都闭口不谈之前发生的争执。方律跟我说,等我好起来,下学期要带我去学校门口新开的香锅店吃好吃的。陈笛则在一旁点头附和。 接着是第二天上午,顾之国过来。他一脸憔悴,看起来像几天没睡觉,黑眼圈深得让人担心,下巴胡子拉碴。他先问了我的情况,又问我肖文颜有没有来过。我摇头。他出门的时候碰到准备进门的沈桦。他们两个之间的眼神交流有些奇怪。顾之国似乎想开口,但沈桦拦住了他,让他出门离开,自己则进来坐到我病床边。 我离开医院回家那天,我在医院大门口等父母办手续的时候,看到了朝我走来的雷诺。他看起来比上次我见到他要瘦了些许,人精神不大好,但眼神平和。 他在我旁边坐下。 “你今天就坐高铁回家吗?” “嗯。”我看向他,“你呢?” “我明天的车回去。”他双手撑着身子两侧的椅面,低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我不知该回复什么,只能和他一起坐在那里看着来往人群,和他们的喧哗与诉求。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突然同时开口,雷诺愣了一下,接着咧开嘴笑了笑,“你为什么对不起?” “为我对你,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我真诚地道歉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我只能尽我所能地表达我的忏悔,让你不那么愤怒。” “你这听起来不像道歉。” “我知道。”我笑着做了个鬼脸,“道歉有用的话,那我早就无所不能,无恶不作了。” 雷诺哭笑不得,“你的脑回路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你知道吗?你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保持着完美距离,不太远,但绝对不够近。那距离能让你的朋友产生幻觉,觉得跟你说话是非常安全的,甚至是舒服的。” “嘿,我长了张这么讨喜的脸,你能怪我?”我打趣道。 “那倒 分卷阅读110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是。”雷诺耸了耸肩,“你不怕我吗?” 我停住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看着他,回道,“我怕。当我看一个人看久了,我总会害怕。我怕我的真实模样会伤害到对方,我怕对方会离开我。我怕我会受到伤害。” “十厘米的距离。”雷诺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就沈桦跟我谈起你的时候总会提到的一句话。” 我歪着头看着雷诺,想该如何做才能让他解释刚刚说的那句话。这时我父母已经办完了手续,回来找我。雷诺瞬间变成乖孩子一般和我父母打招呼,并开始自我介绍。 我在父亲的帮助下慢慢站起身,想起一件事。 “雷诺,你知道沈桦去哪儿了吗?” 雷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脑袋,“我忘记告诉你了!沈桦今天上午的飞机,他早上刚告诉我的。” “飞机?”我疑惑地皱眉,“他要去哪儿?” “他说他家里早就办好了手续,他要飞美国洛杉矶。他准备申请那边的大学。”雷诺皱着眉头回忆,“今早我出学校门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他,他告诉我的。” “他就来这里读了一个学期?”我父亲问道。雷诺看我没反应,接话回答说是。 “我们先出去吧。”我母亲催促道,“这位同学,谢谢你啊,还来送我们家墨墨。” 雷诺连忙笑称说应该的。 走出医院大厅,我看到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远远地朝我望过来。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独自一人站在离纷扰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关注她关心的一切。 我想起雷诺刚刚说的话,意识到不光是我,肖文颜和沈桦他们都习惯保持着距离围观这个世界。只不过我的距离比他们的距离更近,我对失去的恐惧比他们更大。于是我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以秘密和信任作为回报。偏偏我不敢把一切压在信任上,只相信控制与被控制。 我父母打断我游离的思绪,问我怎么了,绿灯已经亮了。我再一抬头,发现她已经不再原地。 等我和父母过了马路,我感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上了的士后才用还完好的手掏出手机,点开界面。 “沈桦去的不是美国,他去的是你以前小时候最想去的地方。 “他追着你的痕迹追了近十年,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现在找到你了,他却要放弃了。 “可我看不得他伤心。 “一墨,笑面人这个游戏是我对不起你。后面的发展我完全失去了控制。 “你好好养伤。等你回来,如果你还想让我当你的朋友,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日子。 “——:)肖文颜。” 的士窗外的景色快到模糊。我揉了揉眼睛。 “怎么哭了?”母亲搂住我的肩膀,“就一个寒假。” 我想抓住近在咫尺的希望,却在离它十厘米的位置任由它落下深渊。 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日子。 还回得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结束。 但结局不算完全结束。 最后一章将从沈桦(路昊)的视角,讲述这一系列事件的经过。 也许,不同的视角,将会得出大相径庭的故事? 第53章 沈桦的自白(一) 从一开始我在杨一墨大三的时候接触他,我的计划也许会变,但我的目标相当明确。我清楚我要从杨一墨身上得到什么。 小时候杨一墨掉下堤坝,摔断腿,他们一家人不辞而别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我会在梦里回到那个无助的时刻,永远差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就能拉住他的手,再一睁开眼,就是自己房间里的天花板。 我很难过。我要变得更强壮,更高大。这样我再见到杨一墨的时候,我能更好地保护他。 初中的时候我父母还是选择离婚。我跟着母亲,换到一个新的城市。在那里我扮演了一个全新的角色。同学们喜欢找我玩耍,老师们喜欢找我传达任务,家长们喜欢以我为榜样。我坚持每天喝牛奶,跑步,做各种能让我长得更强壮的运动。我开始交不同类型的朋友,因为我需要更了解同龄人的性格。只有了解他们,我才能成为他们希望我成为的人。我尽可能贴近他们的内心,营造我的好名声,好形象。 直到我迷失在我营造的幸福中,忘记了我出发点在哪儿。 我妈自从和我爸分开后,继续她的老本行,在新的城市里某所高中当老师。我妈原本打算让我升学到她教书的高中。但那期间我妈认识了我后来的继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我也不太想了解,只知道我妈被我继父说服,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又一次搬去了一个新的城市。 可能每个人在向上天祈求得到什么的时候都会有时差。当上天听到我们的诉求,赠予我们想要的东西时,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了。 分卷阅读111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在那个新城市的高中里碰到了肖文颜。我不能说我遇到肖文颜是件快乐的事情,但我绝对在高中饭堂门前认出她时,尽可能露出了最温暖灿烂的笑容,一直笑到我的心里也开始相信这个笑容。肖文颜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惊讶。她紧紧抠着双肩包的背带,呆站在原地,花了好久才因我的呼唤而回过神来,确认我确实是以前的路昊,现在的沈桦。 那一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期间我们都笑得很真诚,只是闭口不谈我们之间最大的那个缺口。也许仅仅是我感觉到缺口的存在,肖文颜不断在填补这几年她对我了解的空白。在这顿饭后她存了我的手机号,要我和她保持联系。这一切行云流水地无比顺畅,甚至让我感觉到她在赶着某种节奏,而高流速的节奏下面力不从心地掩藏着她不想让我瞥见的黑暗。 直到几个月后,我瞥见了她那片黑暗,不过也是一个缺口,和我一样的缺口:杨一墨。 那天是周日,晚上同学们都回到学校准备上晚自习。我正打着一把伞,跟在人流里面。 拐到教学楼旁边的路上时,我发现有一个人正默默拿手掌顶在头顶走路。那天晚上的雨说大不大,但就这么被雨淋着走这一段路,到了教室肯定会浑身湿透。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虽然心软,但也没心软到随便给一个陌生同学撑伞的地步。估计这就是上天对我的回应。 我靠过去,默默地让伞的另一部分遮住他的头顶。许是感觉到不再有雨滴到手背上,他慢慢放下手掌,头微微朝我的方向偏了一点,轻轻说了句谢谢。 我点了点头,回了句“没事”。 奇怪就奇怪在,我们都没有看对方的脸,甚至都没有这个想法。 他在快到我教室所在的楼栋时,快步跑进对面的楼栋,头也不回地准备上楼梯。 而我也准备收起伞进楼。 直到我无意识地回头,看见那个男生和肖文颜正面对面站着说话。 我的缺口“咯啦”一声裂开,断得更深,犹如我完美生活假面中的巨大裂谷,无比明显,无比丑陋。 我确认了好几次。 为此我跟踪他,偷听他和周围人的谈话。 没有花多久我就从他和别人的谈话里听到了别人叫他杨一墨。我本以为我确认之后就能放下这一切,像我之前一样,慢慢催眠自己回到完美的生活中。 可我就是着了魔,对他的生活中任何一点一滴都无比好奇。越是了解他这几年的生活,越是让我压抑了多年的情绪逐渐沸腾。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摸清了他日常生活习惯,他如今的饮食习惯,他如今的朋友圈,和他如今的噩梦。 这么多年没见,他长胖了一些,但还留着以前小时候笑起来时一边侧脸的酒窝。他看起来和肖文颜差不多高,可他总是站得离旁人远远的,紧紧贴着墙面走路,不敢走在路中央。他总是挑食堂快关门的时候去吃饭,打好餐后一个人又坐到角落里。偶尔肖文颜会过来陪他坐一会儿,可没多久她就被其他同学叫走,一起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他总是低着头走路,仿佛地上有什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我开始频繁找肖文颜,在不让她知道我认出杨一墨的情况下,想从她那里得到更多杨一墨的消息。但很快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方法。周围同学开始认为我和肖文颜在谈恋爱,我澄清了几次后,发现这消息反倒传得愈发凶猛。我找到肖文颜,几次想谈起这个话题,却被她岔开。我担心这消息会传到杨一墨的耳朵里,万一他被周围同学告知后,见到了我,会不会认出来我就是以前的路昊? 慌乱中失去智商的我做了一个现在想起来格外后悔的决定。我不再去找肖文颜,刻意避开她。而此时,有个女生向我告白。这个女生是我继父有过生死之交的朋友的女儿,我们在校外的父母饭局上见过几面,平时也只是在走廊上碰面后点头打招呼的交情。 我以前遇到过被告白的情况,现在这情况不过是需要我多花点心力去拒绝而已。就在我委婉地私下表示我们不合适后,那个名叫莫伊扬的女生并没有退缩,反而通过上一辈那个渠道,利用父母辈的关系,让我妈和继父找我多辅导她的功课。我推脱了好几次后,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这只是礼貌性的退让,不代表什么。 偏偏有次辅导完,莫伊扬提议我们去学校外的小餐厅吃饭。进门口,我看见了站在一楼前台旁等着位置的肖文颜和杨一墨。 我直楞楞地盯着杨一墨,手下意识地抬起来要遮住自己的脸。他的目光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到了我旁边的莫伊扬身上。 杨一墨侧头在肖文颜耳边嘀咕了什么,原本愣在原地的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肖文颜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转身上楼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嫉妒肖文颜,肖文颜就已经上前给了我旁边的莫伊扬一巴掌。 “文颜!你在干什么!”我喝止她,以为她扬起的手还要再打莫伊扬一巴掌。谁知她一巴掌打到了我的脸上。 “狗男女。” 分卷阅读112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肖文颜扔下这句话,也转身上了楼。 我叹了口气,自己出了门。 当晚继父就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伊扬被一个外人欺负。我抬头反问他,“你说的外人是我吗?”继父气得往地上砸碎了他平时宝贝得不行的瓷杯子。母亲在门口看着,等继父离开房间后,问我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伤到。 我摇了摇头。母亲嫁给继父后这几年,曾经职场上的锋芒逐渐转换了交际圈里的高傲。她默许继父将她锦衣玉食地养着,自己对新工作不再上心,而是开始对自己和我继父的交际圈进行涉猎。如今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别给我丢人”,“多争点气,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多认识些人,以后才不会被欺负”。我下午的行为,不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会被我妈认为是丢脸的行为。更何况她对莫伊扬有着琢磨不透的赞赏。 这件事情没在我心里逗留太久,倒是杨一墨的眼神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我的心里。我不喜欢他那样看我的眼神。不论他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还是厌恶透顶地瞪着我,我都喜欢,我都接受,至少我一直被他记着。我最难过的是我苦苦隐瞒这么多年的自责与愧疚,在他那里一文不值,因为他早就忘了我。他的眼睛里全是掠过陌生人的眼色,无一不在告诉我,他忘了我的过错,他忘了我们小时候的时光,甚至忘了我这个人。 忘了不是很好吗?这样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也许是我变化太大,他不认得我了。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呢?小时候我们多要好啊,两个人一起对抗整个世界。他护着我,我护着他,直到我选择将他推下了大坝。我一定是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会忘了我呢?论好论坏,我都是他小时候唯一的重要记忆。 为了验证我的这个想法,我又开始了新一轮对杨一墨了解,无视心底里越来越弱的提醒: “你还要不要现在拥有的完美生活了?快住手!”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开始将欺负杨一墨的家伙们堵在体育馆后面树林边,一个个将他们揍倒在地。 我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拳头,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恍惚间,有人轻轻牵起我的手就开始跑。我踉跄了一下,回过神来跟着他跑。 他比我矮了十多厘米,我跟在后面总不得不略微弓着身子。这感觉不像小时候,我们两个几乎一样高,他在前面拉着我跑,后面一群部队大院里的小孩子追着扔石子。 我突然希望他能拉着我跑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这样我就能将记忆与现实重合,舍得忘掉过去。 杨一墨就这么拉着我跑到了一个教学楼的二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开了一个小阶梯教室的门。 “这里是音乐教室,刚好这周轮到我打扫,钥匙暂时在我手里。”他着急地招呼我进来,“快进来,想被老师抓到?” 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好,他就变魔术一般地从旁边一排柜子中一个隔间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他从里面掏出创可贴,纱布和小瓶药水,开始给我处理伤口。 “你从哪里准备的这些东西?” 他没有抬头,只是接着处理我手背上的伤口,“我有个同学,他经常被人揍,所以我就建议他准备个装常备外伤药的小布包。刚好我们一起上音乐课,他就把这些东西放柜子里。” 我起了玩心,“那你是怎么打得开他的柜子的?” 他这回抬头了,看着我,“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备份了一份。”说完便往我额头上的伤口铁了个创可贴。他绝对是故意的,贴上去的时候他还故意按了一下。 “行了,你的恩情我算是回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了。你放心,你不会被牵扯进去的。” “可……” “这位同学,你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 我正乐呵呵地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他重新变成冷漠的脸。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一墨叹了口气,郑重地鞠了一躬,“你上回替我撑了伞,这回又帮我揍了人出气。谢谢你,这位同学。”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在一寸寸僵硬。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没这个必要。”杨一墨摇了摇头,“你帮助我的目的我不了解,我也不关心。但别人对我的好意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别人对我的恶意我这辈子一定会还回去。我跟你不熟,未来也不一定会熟悉。对不起,我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如果你未来有需要我杨一墨帮助的,你亲自来找我,我一定会帮。”说完他便站在原地,等着我离开。 你为什么要拒绝所有人?我差点脱口而出。我想告诉他我是谁,可话到嘴边又没了勇气。 最后我只能离开那个教室。 显然他说到做到,那些被我揍的男生受伤后并没有来找我,甚至都没敢去找老师。我猜不出杨一墨抓住了什么把柄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我却没有多少机会去进一步验证,因为从我身边消失 分卷阅读113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了一小段时间的莫伊扬又回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据她所说,我妈和继父,以及莫伊扬的父母已经在诸多正式场合表示我家和她家有结为亲家的意愿。她本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可她家里这几天一直对她施压,采取冷暴力甚至冻结她的银行卡,逼迫她来重新和我见面。她希望我能帮帮她,在父母面前陪她演好这出戏。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假装思索了片刻,说我得好好考虑几天。她连忙表示没问题,考虑多久都行,只要能在三天之内给出答复,她对她家那边也就好交差了。 我先单独找了我妈,询问这消息的真实性。我妈告诉我,莫家确实有对她提过成为亲家的意思,但她表示要看自己儿子的决定,这种终生大事不能草草决定。至于我继父那边,她会好好和他沟通的。 接着我去找了肖文颜。她要我在一家餐厅的包厢里和她见面。我到了之后先跟她道歉,并解释清楚了我和莫伊扬的关系,并询问她最近莫伊扬是否又在同学之间放出我和她要在一起的谣言。肖文颜接受了我的道歉,提到近几天确实有几个瑜伽课的女生开始叽叽喳喳聊起我和莫伊扬又恋爱的事情。而莫伊扬选的正好和她们一班的瑜伽课。 事情如此明了,我略微松了口气。这时肖文颜问我要不要见一见杨一墨,他本来约了她要在这家餐厅吃饭。我摇了摇头,准备出门,却听到开门声。情急之下,肖文颜要我藏在旁边的单独洗手间里。 这顿饭他们吃得很开心,只是在肖文颜提起小时候的时候,杨一墨沉默了许久。 “你知道最近路昊在做什么吗?”肖文颜问道。 我的耳朵贴紧了门。 对方好像没回话,肖文颜继续说道,“你还恨他吗?” 对方还是没吭声。 我有些着急,想直接推门而出。这时杨一墨的声音透过洗手间的门传过来。 “文颜,你是不是最近见到他了?为何要突然谈起他?” “没有,我就只是看到咱们这桌上这塑料花,想起来你们小时候不是总拿饭店的塑料花当暗号吗。什么一朵代表我今天想见你,两朵代表我今天不高兴之类的。” 杨一墨打断了她。 “你还记得陈季吗?”他问肖文颜。这个名字沉下去些许时间才惊起一些涟漪。他也是当年部队大院里的小孩。就是他当年带着一群小孩把在大坝上的三个人围住,要闹着推他们下去。 对方应该是摇了摇头,因为杨一墨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偶然从我妈那儿得知了他的消息。他现在已经在美国读书,准备考那里的大学。” “他怎么……”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在想,我真的羡慕他。倒不是说他出国读书之类的,我羡慕的是他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可我转念一想,他估计也有自己的限制,不然他出国的钱谁给的?肯定是他父母给的。父母给的就一定会有附加条件,他就永远不会自由。 “从小我就一直渴望某种东西。现在我知道是自由。但那时我还小,我不知道心里那个无底洞是什么。于是我开始尝试将你们作为填补那个无底洞的材料。可当我们熟悉之后,我开始忘记了初衷。你和路昊,在不知不觉中让我忘记了那个无底洞的存在,让我觉得它已经被填补了,而你们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于是我不愿意再对你们有所保留。因为那时的我觉得,你们对我真诚得毫无保留,不论好坏。 “可就当我彻底接纳你们的时候,你和路昊把我推下了水坝。从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心情低落,我就会梦回那个坠落的时刻,看到你和路昊的脸,在水坝边,那么遥远,可又那么靠近。 “我知道你肯定有后悔过。我甚至敢肯定路昊在这之后也一直很愧疚。当时的情况并不是个五六岁小孩能完美解决的问题。可我骨折的腿,我后脑勺用头发盖住的伤疤,哪怕好了之后,总能在我不经意间疼得我坐立难安。我开始恨那个时刻,恨陈季和那些小孩,恨你带我们去那个水坝,恨路昊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选择背叛我,恨我选择彻底地相信你们。强烈的情绪转移了我对疼痛的注意力,我就这么捱到了高中。 “也许现在回想过去会有偏差,你如果想反驳我,一定要开口反驳我。因为我一直刻意给这份仇恨的情绪付出太多代价了。我不懂得怎么交朋友,我曾经心里的无底洞越来越明显,我心底里总幻想着另外一个自我做着那些疯狂又极端的事情。我想放下了。 “但我不会选择原谅。如果最近路昊找到你,和你重新联系上,不要带上我。因为我不会选择原谅他。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只要他心中一直怀有对我的愧疚也好,对这个事的疙瘩也好,我过去那么多年对他的恨就不算做无用功。” “可你并没有真的因为记恨而做出什么实际的复仇举动,只是在自己伤害自己。” “你说得对。我就是想赌一把,赌他未来还会不会有勇气来见我。见到我之后会不会继续自责。显然我赌对了一半,他来找你了 分卷阅读114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 “我们也只是偶然遇到,如果我们这辈子之后都不再遇到,那你不就是当了一辈子的蠢货吗?” “不到最后一刻,究竟谁蠢谁聪明,没人能说得准。” 第54章 沈桦的自白(二)(完) 吃完饭后,肖文颜和杨一墨一起离开,我等到服务员进来收拾盘子,才出了洗手间。走到饭店门口,我被叫住了。肖文颜问我接下来什么打算,我摇了摇头,说还有作业要写,得先回学校了。 那之后,我决定不再去打扰杨一墨,也不再去做任何悄悄补偿他的尝试。听他说的话,他选择了放下,但不会原谅我。他应该会很快找到满足自己的自由。我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可我回不去了。 我打篮球的时候总会恍惚在场边看到杨一墨,我上课的时候总会将教室里某个同学认成杨一墨,我在宿舍的时候总会在打水或者洗衣服时认错人,以为杨一墨正看着我。 他至少猜中了我一点:虽然小时候我被逼迫推他下湖的那件事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却因为曾经强烈的自责对他念念不忘。 我开始怨他,为什么要让我一直带着愧疚和自责生活,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我开始赌气,既然他觉得我会去找他,那我就绝对不去找他,让他自己折磨自己。 高考之后,我找了肖文颜一起吃了顿饭,这顿饭就像我们在高中偶然重逢的那一次饭一样,我们都没有聊心照不宣的那个缺口。我特地查过杨一墨和肖文颜的报考学校,他们两个报了一个学校。为此,我报了离他们学校十分遥远的一个城市里的大学。 就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准备入学的时候,我爸,我的亲生父亲找到了我。 命运真的有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恶趣味。 我爸背着我母亲找到我,告诉我,他希望能将我和我妹妹沈雨卿送出国读书,哪个国家随便选,只是不能再待在国内。 我正准备拒绝我爸的时候,继父那边却做了一件让我出离愤怒的事。 他不知用何种方法,让我妈和他一起背着我跟莫家答应,我将和莫伊扬订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海面上一块块的浮板,为了逃生,我来不及犹豫,只能一步步踏着它们走了下去。 我选择答应我爸的要求,出国读书。而我妹妹选择跟着我妈和继父,不愿意出国。我妈和继父拦住我,要我跟莫伊扬参加完订婚仪式再走。我想提前溜走,却被我妈看在家看得死死的。在订婚仪式前一天,我终于想办法联系到我爸,我爸想办法把我连夜送去了法国,并最终进了法国巴黎的一所大学。 两年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在我回忆过去的过程中,我发现我一直绕不开三年前我决定忘记的那个人。 我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也想放下之前赌气做出的决定,好好和他当面谈谈。 鉴于我出国一年半后,我爸就已经不再限制我回国的次数,我决定利用假期回家看看。 我悄悄约了我妹在我入住的酒店附近餐厅里见面,却等来我妈,我妹和我继父。 我妈,我妹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我继父,他对我的态度出乎意料地客气,他还不停问我爸的事情。我没有过多吭声,只是客套地回复了几句。确认我妈和我妹现在的状态后,我借口我爸要见我,提前抽身。 又是晚上,我悄悄离开我家所在的城市,来到肖文颜和杨一墨所在的城市,住进了他们学校附近的酒店。我想办法联系到在这个学校读书的以前认识的人,雷诺就是其中之一。他还带了江雨树过来。当时的我并不认识她。 在闲聊当中,我意外得知,他认识杨一墨和肖文颜,而杨一墨不再是高中时期的受气包,而是个游走在所有人关系网中的角色。这让我心里一颤,也许是时候再次见见他了。 当时我的想法只是见一面,和他好好谈谈,就回法国继续度过剩下的假期。 饭局上雷诺接到电话表示要提前走,他父母刚刚下飞机,他要去接他们。于是我们剩余几个男生就送江雨树回学校。送到一半江雨树接了一个电话,表示她舍友在湖边等她,让我们先回去。我想了想,和其他人告别,决定自己一个人逛一下校园。 夜色下的校园十分安静,以至于当我散步到湖边时,我能依稀听到争吵声。 我在小路旁望过去,离我不到十米的距离,站着三个女生。有一个女生我一下子认出是刚刚说去湖边等舍友的江雨树,而正在和她争吵的,是……肖文颜。 那站在江雨树旁边双手抱臂的女生很可能是江雨树的舍友。 突然,肖文颜扇了疑似江雨树舍友的女生一巴掌,一时间她们两人打成一团,江雨树在一旁焦急地喊着“你们别打啦”,一边跺脚。我正准备上前劝架,肖文颜已经抱着那个女生趔趄着纠缠到湖边。 我可以确定,在她们两人的视觉死角里,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江雨树,悄悄地推了一把。那个女生尖叫着掉进湖里,而肖文颜正 分卷阅读115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好摔在湖边,半个身子挂在湖面上方。 我刚快步走几步,一个戴着卫衣帽子的家伙突然出现,二话不说拉起还在努力伸手救湖里女生的肖文颜,又扶又拖地将她带走。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江雨树已经将她舍友拉了起来。我赶了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疑惑很多时候能帮助我接触到谜底。但如果我连谜题都不知道,又该如何破解它? 我多待了几天,慢慢发现肖文颜一直在跟好几个不同的人秘密集会,集会前肖文颜会戴上一个面具,她进去后我就在外面等。可等到深夜都没有人出来,我试探着走进去那个漆黑的场馆,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只能换个办法,提前在场馆里面埋伏,结果发现他们的集会竟然似曾相似。 我在法国巴黎期间,曾被邀请加入类似的集会。他们都利用布或面具进行遮面。这个集会是分阶段进行。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被挑选出来的同学,那位同学将会被他们称为毒瘤,而他们自称为净化者。每个所谓毒瘤都是由参与集会的人们提出,并经由所有人审核,多数人同意后便会开启他们的行动。最终这个毒瘤会被铲除,也就是说,被选中的学生也许会被集会设置的圈套而害得身败名裂,失去所有朋友,甚至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他们眼中的毒瘤选择看起来严苛,实际相当随意。如果你在某一方面引起了集会中人的不满,你就有可能成为他们认为的毒瘤候选人。比如你比他们受欢迎,你在他们面前插过一次队,你利用谎言伤害了他们的利益。 在法国的时候我曾听说这个自称“cycle du sourire”(微笑的循环)集会,而真正了解到他们的运作方式,则是因为我当时一个朋友卧轨自杀,学校被惊动后,决心彻查这事,我也在调查过程中了解到这成立十多年的集会。可惜的是,不知为何,最后参与集会的人都未被曝光,集会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印象中,参加集会的人看似在主张正义,实际片面地以正义之名满足自己的施暴欲望。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对参与集会人的要求。 凡加入集会者,将和集会其他所有人组成利益共同体。因此,任何人都不能对其他集会者隐藏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在在校期间退出集会,任何人不能私自对毒瘤进行行动,任何人不能对外人泄露关于集会的消息,否则均按照毒瘤的方式被铲除。毕业后,所有净化者也成功从集会中毕业,并被前面几届已毕业净化者吸纳进新的集会。 这样的集会怎么在国内也有?肖文颜她为何会进到这样集会? 他们集会结束后,我躲在我的藏身地思索许久。 也许是我想问题想出了神,一不小心在我的藏身地发出了声音。而当时还有个净化者没走。那人快步赶过来,我出其不意一个反扑,将其压在身下,揭下那人的面具。 我几乎以为我见到了魔鬼。 昏暗中,他看起来仿佛就是另一个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运气好,那个家伙一开始还誓死不屈,在我威逼利诱加谎称自己也想加入集会的情况下,他就开始跟我倒豆子一般把这个集会介绍得一干二净。 学校里这个集会叫笑面社团,对外说是面具cosplay社团,对内正是和那个法国学校集会一样的组织。他们自称笑面人,刚刚开会正是在挑选下一个要被铲除的毒瘤。 那家伙还没心没肺地告诉我,他们每次有行动后,会发消息给毒瘤,并附上一个冒号和半边括号,形似“:)”,正是他们的集会标志。 我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他说,他早就不想当这个破集会的负责人了。他最开始加入集会是认为这集会能够帮助他追到女朋友,结果没想到他女朋友在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她也加入了这个集会。他一直用各种方法避开集会内要求的互通消息,因为他害怕女朋友知道自己也在集会,最重要的是他害怕女朋友知道他利用这些手段才追到的她,就会跟他分手。 我心里一跳,问他女朋友是不是肖文颜。 他刚想点头,赶忙打住疯狂摇头。 我告诉他,反正我认识肖文颜,知道他的名字和其他生活的事情是迟早的事,不如趁现在都告诉我,这样我加入集会后还能帮助他。 帮什么?他问我。 你想不想在学校期间退出集会?我问他。 想,可退出集会的人不是失去在学校的交际圈,被诬告陷害,就是真的断了手断了腿。他希冀地抬头,又失望地低头。 我来顶替你的集会负责人的位置,然后毁掉这个集会,这样你就不用继续待在集会里了。我告诉他。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他当时这么问我。 “你没得选。”我面上笑着回答,心里却仿佛压上了千斤重担。 可我也没得选。从集会手中救出肖文颜并不是我的唯一目的,更重要的是我在集会中间,听到了他们选择的下一任毒瘤。 是杨一墨。 分卷阅读116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我认识的杨一墨。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我先回法国巴黎的学校办了休学一年,接着找我爸让他帮忙,让我在杨一墨在的学校待一年,交换也好,旁听也好。我挑选了校庆人多的日子去肖文颜所在的学院摊位和她假装偶遇,并且希望她能带我去见杨一墨,虽然我已经私底下几乎把他和她这两年在大学的生活都摸得一清二楚。 因为有顾之国这个集会负责人的帮助,我加入了集会,但从未在集会上露面,其他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叫许南的同学。 我没想到杨一墨从高中的孤立无援的极端,走到了大学的对所有人好的极端。这样的他活得比高中更辛苦,他的心也只是封闭得更深,为了脸上的和善假面更加让人信服。 我决定,不光要将他从集会的手中救出来,还要把他从自己手中救出来。 只有逼迫他摔碎所有他对其他人的假面具,才能露出他最真实的自己。 集会对杨一墨做出的任何举动基本都在我和顾之国的监视之下: 杨一墨和集会成员陈城成去看演唱会,得知前段时间学校有人被推下湖的消息,并“碰巧”看到我和江雨树; 杨一墨收到第一条关于肖文颜推人下湖的消息; 杨一墨的舍友被告知他对他们做的事情; 杨一墨的朋友们方律和陈笛被告知假消息,即杨一墨一直悄悄告诉收作业的老师他们总是将作业大部分交给他做,而他们没有任何参与; 杨一墨的合唱团团员徐苒被怂恿夺走杨一墨独唱部分; 杨一墨双旦晚会的礼物被沈桦掉包成实现安排的盒子; 集会成员言恋和莫莉先故意在杨一墨身边透露自己作弊,等集会成员舒塔客告诉了老师后,她们再假装受害者去指责杨一墨; 对于肖文颜,我需要让她失去对集会的信心,产生集会在利用她而毫不关心关心她的安慰。于是在我劝说多次后,顾之国同意以集会的名义让肖文颜去找江雨树当面对质,同时安排集会成员凌杉,也就是江雨树的舍友,假装被肖文颜推下湖的女生,在江雨树的饮水里加入少量安眠药,让她出门前不知不觉地服下。以集会的名义让她把手机放在一栋宿舍楼下指定的信箱内,我为了防止她盯梢,特别拜托懂手机去帮我取了之后再除掉了里面的任何跟踪装置。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联系我在巴黎认识的朋友,拜托他们帮我查一查国内这学校的集会情况。很快我查出,这集会成立并没有多久,顾之国是第三代负责人,第一代负责人还在学校,但已经查不出究竟是谁,至于还有没有插手集会事务的影响力,他们的评估是较小的。而第二代负责人则是何术,他也和杨一墨在一个学院。 让一个集会覆灭,最快的办法就是先砍掉它的头,再逐个击破。 找到何术的把柄并不难。顾之国的话,在集会不存在的前提下,他更不可能伤害肖文颜。 其余成员的把柄需要时间,我只能不断接近他们,收集把柄。 但其间也有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杨一墨会情绪低落,我想到了,但我没想到他会因此而选择自杀。为此,我只能一边猜测他设的圈套,一边在他设计的圈套里安□□的人手。雷诺就是其中之一。 我没想到在我精心设计的生日会上,我的妹妹会出现。她的出现基本预示着我妈甚至莫伊扬的插手。果不其然,莫伊扬也很快找到了我。 超出我预料的快,我妈很快就来找到了我,并且带走了我妹。 集会成员陈城成因为杨一墨的事情找到我,却不知道我是目前集会背后的操控者。 而因为我疲于□□,杨一墨在我背后做了多少事我不清楚,所幸他联系了顾之国。但接着着实让我冒冷汗的,是他那天在医院晚上字里行间暗示着他对我的怀疑。我只能假装受伤,出门去思考对策。没等我思考出对策,顾之国又带着有人跳湖自杀的消息找到了我。等我赶到学校门口,看见莫伊扬正上他们家的车疾驰而去,应该是去机场。 也许还有很多事情发生在我没有注意的地方。 比如雷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自杀。我没想到我要求他当内应,对杨一墨下狠手,却让他产生了极大的自责。我通过了解调查,见到了听说上面只有雷诺指纹的匕首,就立马联想到莫伊扬。但一想到她,也就想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海叔。海叔不可能将证据留在现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逃脱的把握。 幸好,雷诺伤势不重,而他还没等我请求,就告诉我不会将这事传开。我谢过他的宽容,他却谢我曾经对他的帮助。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我让顾之国和何术宣布集会解散,并且不再追究所有人的未来选择。背地里我要他们两个留着集会所有人的把柄,一旦他们重组集会,就用这些威胁他们解散集会。 我妈和继父催得太紧,我不能再在这里久留。莫伊扬那边我已经给了她解释。这个订婚从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希望她能找到真心喜欢她的人,和她 分卷阅读117 只差十厘米 作者:方黑羊 好好地走下去。对于肖文颜,我则没有多说,只是留给了她我真实的去向,和我的国外手机号,示意我们多联系,有空记得带顾之国来法国看我。 告知了肖文颜我的真实去向后,我再给雷诺留下了我之后去向的假消息。我相信他会在无意识下帮我释放□□,而肖文颜则会将真实的消息送到我想到的人手里。 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墨经常对我说,他长大了之后要和我一起去法国的巴黎铁塔上穿着披风跳下去,然后像超人一样飞起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跳下去,他说因为这样看起来很酷。 “可万一飞不起来呢?” “飞得起来!一定飞得起来!” 我还记得他义正言辞地看着我,对我说, “因为你还在塔上。我不想抛下你。” 直到离开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的飞机起飞,我都没见到杨一墨一面。 我知道他不会赶过来。他对我,不再是以前的“选择放下仇恨但不原谅”,现在的他就是最脆弱也最真诚的杨一墨,而我,将会是唯一能牵动他心的人。 因为在他眼中,我在他对我最真诚的时候伤害了他,又在他对我最虚假的时候被他伤害。 他忘不掉我的。 他只会像过去的我一样,耿耿于怀,愧疚自责,又怀着些许怨怼和思念。 也许这才是我这几个月来,被所有行为和表层想法所掩盖的真实目的: 我从小到大记挂了杨一墨这么多年,也该让他对我回报同样的记挂。 “我等你来法国巴黎找我的那天,一墨。” 我拉下遮光板,盖上了眼罩,在飞机的轰鸣声中陷入了沉睡。 梦里,杨一墨他正在朝我走来,在离我十厘米的地方停住,直直地望进我的心底。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这篇文就算是写完了。 如果想了解更多幕后,我会在后面跟一份关于这篇故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但不会涉及剧情。 谢谢读者们给予这篇文的关注。 希望你们的秘密能让你们不断强大。 第55章 关于这篇故事 让我先快乐地长叹一口气。 终于,这篇横跨我过去六年时光,人生第一次认真写的第一部 小说终于写完了! 说实话,六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很多方面,其中就包括身材(从胖变成更胖)(哭了),书籍的选择,写故事的能力,和对人对事的看法。 这篇小说最初的诞生是因为担忧我和朋友们的那些美好时光会被遗忘。于是就有了前几章的欢快风格,我六年前的写作风格。 写了没几章,我就开始疲惫无聊。一直写这么欢快的东西,真的太难了(来自没功力小白的哀嚎)。要写快乐的东西写好,真的非常非常需要功力。 于是我想起了秘密这个噱头。结合我当时了解的扮演受害者身份的渴望,我写下来最初《没人救他》那一章。 那一章写完,我终于感受到写故事带来的快感。 但写着写着,我又开始感到疲惫,再因为各种事情耽误,我一拖就拖了六年。 期间我断断续续地写下去,每次重新续写都得将前面的内容粗略浏览一遍,生怕漏了当时心血来潮安插的某个伏笔,或者毁了最初的人物设定。 不停找伏笔真的累得让我掉了一把头发=。= 这就是没有写大纲的坏处(自我忏悔),写到哪儿是哪儿,又要讲究新奇有反转,又要走双时间线,特别nan上加nan(?)。 我不得不说,这篇作品真的不尽人意。 所以特别谢谢读者们,能包容这篇故事的不足,陪着杨一墨和沈桦走过这一段复杂的旅程。 接下来我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努力练习,再回来的时候,估计就是带着雾里雾外的第二部 了。 祝大家不论坚守秘密与否,都能有好朋友们在身旁,一同经历脆弱与强大的时刻。 方黑羊 2019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