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 一.人(1) 辛夏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两点。 踏进门时,她便一眼看到了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的少年,她知道他在等她,两年了,他总是等她到家了才肯回去睡觉。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地叫醒他,而是站在玄关处注视着他,静静地,一声不响地。 少年就算是熟睡了也美得令人窒息,jing致的眉目和安恬的脸庞如天使般惹得人忍不住心生ai怜,这样的面孔,任谁看过一眼都无法移开目光。 那纤长的睫毛轻飘飘的,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辛夏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那一刻,心理素质极好的她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这次缉毒行动,jing英刑警小队除了她没有参加以外,全员si无全尸,为的就是获得最近在江沪区一带行动的大毒枭“鹤”的线索,最后到手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u盘,里面装着卧底队员冒si拍下来的一段与鹤有关的视频。 结果这段视频拍得模糊不清毫无辨识度,连鹤的脸都没有拍到,就草草结束了,全队功亏一篑,白白惨si。 虽然大家在g这一行以前就了解过缉毒工作有多危险有多拼命,以身殉职是意料之中的事,但jing英队si得毫无荣耀毫无价值可言,还是让整局蒙上了一层灰sey影,气氛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辛夏,作为小队正式队员,即使没人怨她,她也觉得自己在忍辱偷生,苟且地活着。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当她戴上耳麦听那段视频,听到了少年说话声的时候,那种强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险些选择轻生的方式来逃避。 为什么?因为她最亲近的人,杀掉了她所有出生入si过的队员! “做掉了?谁让做掉的?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还没榨g,杀他,太便宜他了……” 视频里少年的语气冰冷残忍,每个字咬出的时候都令人心生寒意,这是她和他生活两年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种语气,好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种语气陌生到她第一次听的时候压根没听出这是少年的声音,时隔一周后她第二次听这段视频,才模模糊糊地听出说话的人是他。 沙发上突然传来一声打呵欠的声音,辛夏瞬间收起所有纷飞的思绪,调整好面部表情,将目光移向少年。 少年睡眼惺忪地盯着她,过了半晌,语气软软糯糯无不温柔t贴地问:“姐姐,你去哪了?” “加班。”辛夏简洁明了地回答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少年唔了一声,赤着脚朝她走来,一边继续打呵欠,一边伸出胳膊环住她的肩膀,将黑se的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辛夏感觉到自己心跳在一点一点变快,有温热的呼x1拍打在她的脖子上,这样拥抱的状态维持了一分多钟,耳边响起少年平静地如一面湖水的声音:“姐姐明明是喝酒去了。” 辛夏身形一僵,不敢搭他的话。 从前她定是能听出他话里撒娇埋怨的意思,然后m0m0他的头告诉他下次一定早早回来,可现在她却无端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恶意,一种名叫我看穿你了,什么都别想隐瞒我的恶意。 还不等她揣测下去,少年身上令人陶醉的木质芳香就悉数侵来,辛夏深x1了一口气,被这gu香味迷失得失去了意识和方向感,她贪婪地嗅着这gu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心中的紧张消散了一些,代替而上的是缓缓升起的温热的情意。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腹部,硌得她有点不舒服,挣扎了两下就看到少年抬起头露出讨巧的暧昧不清的笑容。 是了,他总是能十分默契地和自己达成一致。 她曾经开玩笑似的和他说过如果他们是搭档,那天底下所有的坏人就都要日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下了,可如今想起来还真是个笑话,明明眼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她却笨得丝毫都察觉不出来。 二.人(2)() 被压在床上时辛夏稍稍清醒了一些,酒劲上来后导致她都看不清少年的面孔了,此刻她试图让目光聚焦在他的双眼上,却依旧挣扎着看不真切。 少年却似笑非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拇指轻轻r0u她的太yanx让她放松下来,然后侧过脸将他温热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他好香…… 辛夏眼前又氤氲起来,亲吻着回应他,少年的舌滑入她的口中,与她缠绵着,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她记得少年和她说过,他不曾喜欢过什么人,记忆里她是他第一个主动去吻的人,辛夏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x,却依旧对他高超的吻技感到迷惑不已。 少年一边倾身吻着她,一边用手在她的脸颊和发间穿梭。 他的手是g净修长没有老茧的,不像那些皮糙r0u厚的男人,那一双双厚实布满蜡hse老茧的手,看着都让她觉得粗糙难忍。 此时那只修长的手又渐渐游移到她的脖颈处,不急不缓地朝下探去,然后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按摩那一对丰腴x感的rufang。 辛夏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甚至连内衣也是,只留下一条藕se的真丝睡裙。 她很快就认出这件睡裙,这是一条因为价格太贵一直没舍得买的睡裙,最后还是少年买下来送给她的。 虽然一直是她养着少年,维持着家中各个大小的开支,但少年也有他的经济来源,那是一份足不出户就有钱拿的工作,辛夏从不过问,却不知道这工作待遇这么丰厚。 就是这样一件裙子,从前那样钟ai,此刻穿着却让她十分不自在。 这是一个双手沾满别人鲜血的魔鬼送给她的。 这条裙子,也跟着沾满了鲜血,其中就有她那些队友的血。 辛夏想着便不由痛苦地深x1了一口气,扭过头不再吻他,空出手试图脱下这件裙子。 “怎么了?弄疼你了?”少年小心翼翼地问,望向她的q1ngyu涌动的眼波里,多了一丝心疼。 辛夏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害怕她一说话,他就能听出她酸胀的鼻音,然后一步一步窥探到她那脆弱不堪的内心。 “可我还没进去呢。” 少年倒是不介意她这样默不作声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怜巴巴得像一只被遗弃的小n狗。可现在她知道他压根不是什么小狗,他是一匹剑拔弩张生x嗜血的孤狼。 此时月光洒下,原先可ai的两颗小虎牙也显得寒光闪闪,让人不寒而栗。 辛夏还是没有说话,裙摆已经脱到腰间了,少年瞥了一眼,又说:“姐姐为什么要脱裙子?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两人赤身lu0t地……” 未尽的言语淹没在一个满是情意的吻里,辛夏十分主动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同时一提胳膊将裙子一gu脑掀至双肩,结束这个吻,彻底脱下裙子撂在一边,让姣好美丽的身子ch11u0在外——这是一场视觉盛宴,不亚于任何一道美得令人不舍离去的风景。 少年微微有些惊讶,但没有制止,他看得出辛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心情差得很,也就顺着她,想这样就这样来吧。 褪去一些衣物后,少年那把滚烫的热刃抵在了她的盆骨上,顶端沾染着一丝暧昧的粘ye,止不住地微微颤动。 他憋了够久的了,忍耐力极强是他为数众多的优点之一,这种忍耐,也可以称作是一种温柔。 少年的cha0红晕染在脸颊上,眉眼之间带着抑制不住的情动看向她,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这样的他带给她一种天使沾染了尘世间的俗物,再也难舍难分无法剥离的堕落感,可正是这种堕落感,迷惑了她的心神。 一旦那层隐形的防线攻破,少年便毫不犹豫地屈身而入,动作依旧温柔舒缓,深入浅出,带着她进入频率最佳的律动。 轻轻刮过她敏感的几个褶,全身立即su软地如同鹅毛漂浮在空中,辛夏双眼迷离地看着少年,缓缓呵出他的名字:“云凝……” 三.人(3)() 少年缓缓抬起她的腿,搭在他的肩上,挺身一次一次愈加深入。他微微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叫道:“姐姐……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名字…… “云……”辛夏轻启红唇,意识模糊地喃喃着,“云凝……” 云梦闲情,凝脂点漆,这样满是意境的名,初次听时便觉得仙气满满,好听极了。她一直以为,g净的名字就该属于g净的人,却不想有的人顶着一个美好的名字,做的却是惨绝人寰的事。 一开始她也不相信少年隐藏着这样一个身份,这个整日赖在家里,懒懒晒着太yan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杀害她战友的凶手?这个原本该去读书上学,享受单纯美好的学生时代的少年,怎么可能是那个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的毒枭? 不,他明明是那么温柔t贴的少年,他会帮隔壁没了丈夫的nn买菜,会微笑着把面包掰碎投食给饿着肚子的鸟雀……可录像带里说话的人分明就是他啊,那个冷言冷语要杀掉别人的人。 甚至时间,也吻合上了。 那时正值三月初,天气转暖,鸟语花香,少年看着窗外明媚的春日吹着和煦的春风,转过头弯起眼睛朝她笑着:“姐姐,我要去日本了,去目黑川。听说夜晚河道两旁点上灯火时,映出的樱花美极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辛夏知道每年春天少年都要去日本赏樱,所以并不意外,但她公务繁忙,实在ch0u不出空陪他,只嘱咐他衣服需要穿暖,再拍一些照片回来。 云凝离开后,紧接着鹤就出没在江沪区南部,她那一队jing英战友接到任务去追捕鹤,最后落得了在这大好春日里si去的下场,至今……还没找到尸t。 辛夏忍不住去想那些战友,此刻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那他们呢?是躺在无人踏足的野外任鸟兽啄食,还是漂浮在冰冷的河水里肿得看不出人形?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灵魂,那么当他们看到她和害他们惨si的人如胶似漆时,又会是怎样失落失望的心情? 也许,他们还期盼着活在人世的她能替他们报仇。 可报仇的对象……偏偏却是她深ai的少年。 一大滴泪水滚出眼眶,滑入发丝间,辛夏看着眼前披着一层薄汗的少年,趁他不注意时,手一点一点朝枕头下面移去。 那里压着一把手枪,里面装着两发子弹。 不出三秒她就能将子弹上膛,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少年的心脏。 保家卫国,这是自她进入警校后深深烙印在心里的一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罪犯,她什么时候心软过?哪怕是从警校毕业后第一次举枪杀si罪犯,她也不见得有半点犹豫。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杀siai人的一刻。 “姐姐……你弄疼我了。”少年忽然出声,语气是数不尽的委屈,纤长睫毛下含着泪,看来确实疼得厉害。 辛夏的手一下子从枕头边沿ch0u回来,眼睛向别处瞥去,带着歉意回复他:“我会放松一点的。” 让她冲锋陷阵,容易,让她机关算尽,难。 很快少年就再次回到那种令人舒适的律动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下身依然sisi地咬住那把热刃不放,可少年再也没叫过苦,反而俯身带给她一个深吻,一个阅尽生命悲苦与浪漫的深吻。 四.人(4) 次日早晨,辛夏还没有睁开眼睛,右手就开始m0索身边的人。m0了个空后,她很快爬起身,迷茫地看着身边,喊了声:“云凝?” 隔壁客厅那边很快回:“姐姐?” 又问了句:“你醒了?” “嗯……” 辛夏走出卧室,步子停在转角处,注视着此时正坐在yan台上晒太yan的少年。 十点多的太yan微微有gu暖意,新生的金se光线细细密密地注入空气中,映在少年脸上。 他倚在那把常坐着的长沙发椅里,腿伸得直直的,将ch11u0的脚搁在一个松软的布满金se花纹的方枕上,看起来慵懒舒适,手上薄薄的一本书读到了一半,正抬手缓慢地翻着下一页。 同样的一幅场景,每天都上演着无数次,却每每令她驻足观望。 少年就好像从安格尔的油画布里走出来似的,那看不见也m0不着的矜贵气质显得他愈加脱离世俗,x1人魂魄。 他的嘴唇因为在默读而轻轻颤抖着,辛夏则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想等他翻到下一页,再说点什么。 可不等少年读完这一页,他就已经抬起头,手里伴随着合上书本,将那张漂亮的脸转向她。 眉眼和睫毛的颜se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也发生了变化,金se的睫毛下是越发透澈的琥珀se眼眸,这种瞳se,与她自己那双黑se瞳孔截然相反。 “在看什么?”辛夏无b自然地问。 少年垂眸淡笑着回:“《袭击面包店》” “书卡上又要没钱了吧?还剩多少?” 他盯着yan台的那几盏洋桔梗,思索了几秒说:“还有二百多。上一本读得b较慢,那是一本值得回味的书,所以我读了三遍。”说着他就好似陷入一段回忆,露出彷徨的表情。 辛夏深深了解少年在阅读上惊人的消耗力,预计这两天他的书卡上应该没钱了,没想到还能余出二百,一时间也没什么想和他说的。 “姐姐,最近上映的一档电影,我很想去看。” 少年说出了电影的名字,辛夏知道这部电影,她曾在家里的书房中无意瞟到过一本和这电影同名的书,一副被翻过三四遍的样子。 不过少年很少提出和她一起看电影或者外出吃饭的要求,原因不在于她,而在于少年自己。他不习惯走在路上接受别人的频频注视,也不擅长和那些大胆向他献殷勤的陌生人交往,再加上自身就有的惰x,就更不ai出门了。 因此辛夏对这看电影的要求有些诧异,但想想也许是云凝钟ai那本书,才有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想法,于是很快便答应他了。 时间定在晚上,她现在有事要去一趟局里。 坐在公交车上,车窗开着,风吹过她耳边细软的碎发,在脸上留下短暂的温暖和一丝凉意。 十三个si去的战友,名字已经被刻上了烈士墓碑,抚恤金发了下去,却依旧有家属坐在局里哭成泪人,一个头发稀少苍白的老妇人在辛夏经过时眼尖地认出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失去理智地说:“你怎么没si,你怎么还活着,那我儿子为什么没活着,我儿子为什么si了呢!” 辛夏在原地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转过头看向老妇人,脸上虽无表情,却早已挂满斑驳的泪痕。 很快,她也绷不住了,脸皱成一团:“大娘,对不起,大娘……我本该和他们一起去的,我没去,我接到了另一个任务……我现在独活在这世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辛夏的队长,高队长,还活着的时候就对辛夏这个队里唯一的nv生百般照顾,他的母亲,也就是眼前这个老妇人,每次给自己儿子送饭,都会多捎一份带给她,有时是炸鱼,有时是j汤。 老妇人总说辛夏没了娘没人疼,可怜得紧,高队长听后还常常呵斥她话不中听,笑眯眯地拍辛夏的肩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真正可怜的,该是现在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孤苦老人吧。 送的,不仅仅是那个待她如亲妹妹,几次将她从生命危险中解救出来的队长,还是别人家孝顺t贴,指望着延续子嗣的好儿子呢。 辛夏越想心越痛,鼻涕眼泪齐刷刷地往下流,哭得真是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我:姐妹,我觉得更得有点快,我想慢点,成不? 五.人(5) 血腥暴力预警,吃饭者慎点! 稀里糊涂哭了好久,对于什么时候被人拉走她都浑然不知,等看清面前是什么人时,已然身处一间没人的审讯室里。 辛夏愣了一下,接过面前递过的面巾纸,听到有人为难地说:“你怎么从前门进来了呢,我在电话里明明和你说过,前门有烈士家属堵你的。” 辛夏带着浓浓鼻音回道:“即使他们不来堵我,我也得去找他们。大家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早就跟家人一样了。” 旁边一个没穿警服的小个子立刻出言反驳道:“找什么找,这事有你的责任吗?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英雄病,不要什么破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好啦,你别凶小辛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局里都对她议论纷纷的,你再说她,还让不让她活了?” “我这……我这不也是心疼她嘛!” 替辛夏说话的nv人叹了口气,没再理这个小个子,伸手搂起辛夏的肩膀,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最近一直想找你聊聊,结果天天加班没机会,你人也不在局里……我给你讲一个特别好笑的事,那天我和我老公结婚纪念日,饭馆服务员要来结账,我就突发奇想地凑他跟前,说了句,姐夫,我怀孕了,怎么办?说完我旁边那个服务员眼神都不对了……” 辛夏x1着鼻涕笑了一下,说:“纪念日还不让人家好过,这老公是亲的吗?” “说到老公,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虽然你还小,不急,可不管怎么说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辛夏怔怔地盯了她片刻,似是想到了谁,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 “哎,我想起上警校时追你的那个帅哥常青了,当初对你那么长情,现在呢?还联系着吗?” “师姐,别说了,我不喜欢他那个类型。”说着她便抬起胳膊b了一下结实的肱二头肌,然后撇撇嘴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现在还联系着呢,听说是去某家健身房教格斗了,往擂台上一站,把那里的小nv生迷得不要不要的。”? 师姐听出她话里调侃的意思,不由得回想起警校往事,笑着说:“你呀你,真皮,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制服你……哦对了,聊着聊着差点把正事儿忘了!案情分析组那里有了新的进展,好像是找到了另一份录像,他们从中截取到了一张毒贩头目的正面,组长让我叫你赶紧过去。” 这事是完全出乎辛夏意料之外的,她脸se一变,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沉默了几秒,她小心翼翼地问:“截取得清楚吗?能查出是什么人吗?” 师姐摇摇头:“你看过就知道了。” 忐忑不安地跟着师姐走进会议室,就见到几个人围在投影仪前,见她们来了,匆忙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就是这张。”师姐指给她看。 投在屏幕上的是一张放大的极其模糊的脸,拼凑这张脸的只有几十个像素格子,连五官都看不清,更别说辨认出是什么相貌。 唯一的特征就是白,非常白。 松一口气的同时,辛夏开始打量这张脸。 即使图片失真,光看脸型和轮廓也和少年十分相似。再加上声音和他本人外出的时间对得上,那么结论就是图片上的人就是少年,少年就是这贩毒集团中的一个,要不然就是他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一直没有告诉她。 辛夏忍不住回想起少年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离开的事,有时是三五天,有时是半个月,回来后给她的解释虽挑不出毛病,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时她也没细想,现在看来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她的心弦止不住地颤抖着,开始寻找别的蛛丝马迹,找着找着,目光却定格在这张脸上一两点红se的马赛克上,她指着那点马赛克,问旁边几人:“这是什么?” 站在她一侧的师姐犹豫半秒,眉头微微蹙起,露出难以忍受的模样:“……好像是血。” “谁的血?” “不知道。”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这一段?”她向前踏出一步,指着屏幕问围在投影仪前的几个人。几个人二话不说就绕到电脑前把这一段视频放出来,放大屏幕固定好,点击开始播放。 视频缓缓动起来,就见到那个面部模糊的人在三个跪地上的人身旁走动着,然后忽然停在其中一人面前,蹲下身,和那人平视着说了句什么。说话的内容他们没能听清,录像录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紧接着他站起身,从身后接过一柄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转过身来手起刀落,动作快到她还没有看清,一串血花已飞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杀伐果断,毫不犹豫,冷血至极。 那张截图,就是诞生在这零点几秒内。 被割破喉咙的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脑袋一歪,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辛夏深x1一口气,似乎自己的喉咙也在那一瞬间窒息凝住。 鲜血喷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极为醒目,杀人者看不清的嘴角,似乎有意无意地向上g了g。 因为是偷拍的角度,所以看得不是特别完整,到最后也只能看到那人倒在一片血泊中,浸在血水里的身子还ch0u搐了一下。 辛夏几乎能感受到那gu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她强忍着呕吐的yuwang,将目光移开,说:“行了,就到这吧。” 六.转机(1) si亡…… 辛夏坐在隔壁休息室里,望着窗台上随风摇曳的绿植,还有绿植下深褐se的泥土。 她的脑海里一个一个浮现出那些战友和蔼的面容,有的冲她微笑着,有的挥手和她告别,有的将手做成喇叭向她大声喊着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即是一片虚无之境。 没有表情的脸上又唰地划过一道泪痕。 那样一伙亲切善良的人,落在那群亡命徒手中,临si前,是否也和录像里的那人一样,挣扎无果,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时的她恨毒枭,恨之入骨,如果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分分钟割破他的喉咙。 可毒枭……毒枭他…… 他明明就是…… 辛夏想到这里心里就犯起堵来,闭上眼,x腔里弥漫出一gu窒息感——毒枭,不就是那个太yan下美得惊yan的安恬少年吗,那个在她看来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如果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她真的下得去手杀掉他吗…… 门吱呀一声推了进来,走进一人,辛夏抬头望去,正是同样忍受不下去这血腥画面的师姐。 “师姐。”她望向她时,嘴唇止不住颤抖,下唇印着深深一道牙印。 “小辛,别想那么多了。”师姐的视线对上她那落魄至极的眼睛,流露出心疼的情绪,“以高队他们的实力,是不会被生擒的,要si也是si在枪林弹雨中,不会si得那样凄惨…” 辛夏没有吭声,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许久后,她抬头望了师姐一眼,声音沙哑地说:“师姐,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 辛夏眼中愈发黯然,一丝光彩都捕捉不到,“如果你养了一只可ai的兔子,一直喂他吃草,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吃掉了其他的兔子。”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这只兔子,你会怎么办?” 师姐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好久才反应过来,问:“养了很久吗?” “是,养了很久。” 她又补充了一句:“朝夕相处,如同家人。” 师姐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显然,她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辛夏看着她迟迟做不出回答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师姐这么善良,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衡量理x和感x,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实在太为难她。 辛夏没再追问,见找她的案情组组长不在,便起身出了休息室。休息室外的走廊突然涌出了很多人,一路上都能听到或瞥到旁人的小声议论和指指点点,可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出了公安局,招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她坐在后座,脑袋斜靠在座位颈枕上,淡淡地看着窗边飞快向后移动的风景。 这才不到四月,杨柳垂青,向风吹去的方向轻轻飘荡,路边草地的喷灌冒着水汽,随着汽车行驶带动的风拍在她脸上,凉丝丝的。算算日子马上就是清明,清明必定是会下一场雨,雨后这些被滋润的新生命会更显b0b0生机。 闭眼小憩,映在脑海中的不是她看了许久的美丽风景,依旧是那历历在目的刀,影,血,压抑至极。 被迫睁开眼,一眼瞟到计价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和云凝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她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戴上耳机。 她记得,云凝在留声机里放过一首凄美至极的歌,她非常喜欢那个唱片的盒子,盒子封面是一群粉se的成群结队的火烈鸟,背景是一片g净纯粹的蓝天和湖泊。 一阵悠远的钢琴声响起,耳边的nv声便不疾不徐开始了低沉又略显悲伤的y唱。 “allthatlivesandbreathesunderthesun,ispartofheaven’skiss.” yan光下呼x1的生命,皆出于天堂之吻。 七.转机(2) 凄婉的琴声被电话铃声切断时,辛夏正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此时出租车正等在离她小区不远处的一个红灯前,头顶的大片浮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太yan,她那双略微低垂的眼眸在这y郁的天气下愈发涣散无光。 杀了他,去自首。 在车上短暂的的几十分钟里,这六个字在她心里渐渐明晰起来。 她想,就用兜里那把他赠予自己的刻着jing美花纹的折叠刀了结他,将锋利的刀尖cha进他的心脏,然后后退,目睹他一脸迷惑和不知所措地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失去生气,一点一点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如一朵残花凋零在血泊中。 也许,她还会听到自己跪在地上拼命压抑住的痛哭的声音。 想到这里,她的脸就倏地皱起来,密密麻麻细致如针的感觉就时不时刺痛她一下,让她不得不捂住x口才能缓解那种尖锐。 “喂……”接起电话时,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辛,快来附属医院!嘉佑,于嘉佑还活着!他回来了……”电话那边气喘吁吁的,听得出是师姐的声音。 还活着?谁还活着? 她是出现幻听了吗? 于嘉佑这三个字,不早就刻在绿茵地里的烈士墓碑上了吗…… “小辛?辛夏?你听到了吗?嘉佑回来了,现在人在医院!” 嘉佑,于嘉佑…… 辛夏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 那是他们队里年龄最小、最缺乏实战经验的那个,时间过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万念俱灰的脸闪过一丝光芒,她哽咽了一下,下一秒就朝出租车师傅喊道:“师傅,掉头,带我去附属医院,快!”她又紧接着在电话里问:“他怎么样了?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那其他的人呢?” “只有嘉佑一个人回来了,没发现其他人。”师姐吼得口g舌燥,声音都有一点嘶哑,“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昏迷不醒地躺在警局门口,人发了高烧,身上有好几处弹孔,但都被包扎处理过了。” “没伤到要害吧?”辛夏又问。 “没有,就是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感染,人一直烧得很厉害……等等,他好像醒了……” “师姐,他……” “他醒了!大夫,他醒了!”师姐打断她的话,激动得在那边大呼小叫起来,随后电话那头一片sao乱,师姐又说了句什么,却吵得什么都听不清。 辛夏喂了几声没人回应,更加着急起来,伸手在驾驶座上轻拍了两下让师傅再快点,又喂喂喂着,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模模糊糊尚且能够分辨出来的声音。 “这里是哪……” 师姐立马回答:“这里是医院,附属医院。嘉佑,你放心,已经没事了,我们大家都在,这里很安全……嘉佑,其他人呢?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那边沉默着没有吱声,周围的喧闹声也跟着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他的回答,包括电话这头的辛夏。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静静等待着。 “你们……” 他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拖着长长的尾音。 “你们是谁啊……你是谁?” 后面那句话是问师姐的,可师姐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就回答他,好像是愣住了。 然后听声音似乎是医生来了,那边刚刚冒起的嘈杂声就又安静下来。 “脑部ct出来了,检查出颅脑损伤,血压计上测量的血压很低,脉象也很弱,家属做好留院观察的准备。” “大夫,他好像记不起我们了。” “失忆了?”听医生的语气不痛不痒的,好像失忆是家常便饭似的,“要是失忆的话,你们先不要急,多和他交流g0u通,让他慢慢记起来,切记不要刺激他,一切顺其自然。” “那他什么时候能记起我们?会不会永远都记不起来了呢?” “这个……每个人都恢复情况不完全相同,我没法擅自做判断。现在只能边治疗边观察病情,至于什么时间恢复,恢复到什么程度,谁都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八.转机(3) 辛夏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抬起头看,目所能及之处已经可以有了医院那几幢充满消毒水气息的大楼,其中最高的那幢就是住院部。 下车后有局里的同事等在那里,见她来了就急急忙忙带她去病房,走过几个不长的走廊,很快便在转角的地方看到一间围满人的病房。 此时病房的门正关着,一群人满脸担忧地在门外聊天。 辛夏认出了他们当中的几个,都是局里的同事,她快步迈去,一边朝病房里瞟一边问:“现在谁在里面?” “文副局。”有人回答说。 “文副局?”辛夏重复着问了一遍,语气很是不解,“文副局不是还在开会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提前结束会议赶来的。” 里面聊的时间不长,辛夏等了不到十几分钟,病房紧闭着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很显年高德劭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停驻在这群人面前,目光威严地在他们当中环视一圈,最终落在辛夏身上。 他上前拍拍她的肩,以一种严师的口吻说:“和他多说些话,印象深一些,也许他就认出你了。” 辛夏点点头,那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是,老师”憋回去,改成了:“是,文副局。” 得到领导许可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床头靠着的面如菜se的于嘉佑,在她进来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那种带着好奇和猜疑的目光,俨然是一副看待陌生人的模样。 辛夏站在床脚,垂在身t两侧的手有些发抖,她深x1了一口气,说:“嘉佑……我是辛夏。” 床上的人愣了一下,对眼前这个人过于紧张的反应着实感到费解,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拥而入的众人,那目光似乎是在无声地询问这个nv孩的身份。 众人都默默无语着看向辛夏,指望她能主动说点什么。 辛夏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他床边。面对这个已经不认识自己的旧相识,她还没想好开场白,就听到床上的人招呼她:“这下面有椅凳,坐。” 她看了眼凳子,又看了眼他,还是那样陌生的目光,只是b刚才要稍微亲切一些,似乎已经察觉出她与别人的不同。 坐下后,她沉默着望向他,放在腿上的手不安分地挪动了几下,然后试探着伸出来,一点一点想要去触碰他缠着纱布的脑袋。 手已经悬在离他很近的半空中,见他没有躲避的意思,就放心地抚上去,拇指一边温柔地摩挲一边小心地问:“还疼吗?” 床上的人眼睛转了转,说:“有一点。” 辛夏听后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说:“那一定是非常疼了。你能忍,执行任务的时候胳膊断了都不带哼一句的。” 于嘉佑的脸上也显得无奈起来,是,她说得对,确实很疼,只是没必要表现出来而已。 辛夏又打量了他几眼,便把手从他的额头上收回来,覆在他的手背上。 那手微微缩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习惯,但很快又伸了出来。 “嘉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辛夏说着,同时伸出左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眼神飘到了别的地方,口中有些支支吾吾地:“我……” 不这样快地回答她,一定是怕说出来让她感到伤心吧?辛夏心想。这样温柔替别人着想的男孩子,本可以拥有更安定太平的生活。 她的眼眶sh了sh,不动声se地握紧了他的手。 可还不等她听到他回答,就感觉握着他的手里突然一沉,多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触感像是纸质的,很小一张,是便条吗?她下意识地看向手心,看到一角hse,然后扭头去看床头,上面的圆珠笔和hse短笺有轻微被动过的痕迹,不刻意去看的话真的很难察觉。 她几乎是僵y地转过头,看向于嘉佑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惊异起来。但好在她这个角度背对着众人,除了于嘉佑,没人能看到她这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面前的于嘉佑依旧是一副平静的,很有距离感的表情。他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许久,低下头苦笑着回答说:“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 九.转机(4) 身后传来几声叹息,有人已经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 辛夏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捏紧手中便条,悄无声息地将它隐入袖口中,说:“好吧,既然你不记得我了,那就安心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罢,她便转过身,面向众人的那一瞬,脸上的悲伤和落魄淋漓尽致,g涩地撂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就快步从他们当中穿过。 一出病房,她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一边m0袖子里的便条,一边琢磨着自己刚才那副表情究竟够不够入戏,能不能骗过那群人。 应该是骗过去了吧?她已经装得那么惨了。 辛夏叹了口气,忍不住郁闷起来。 看样子于嘉佑根本没有失忆,他装出失忆的样子,就是为了瞒天过海地将这张便条送到她手里,向她传递某条隐蔽的信息。 可他也太瞧得起她了,她根本就不是做卧底的料,临场做戏什么的,这次几乎发挥到极致了。 拐入厕所,确认厕所没有人,她便飞快地闪进一个隔间。 拆开便条,便条内容如下: 今晚十点,住院大楼东南角,等我。 住院大楼东南角?辛夏侧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个施工未完成的僻静角落,有很多树木遮掩,入夜后不会有人去那种地方。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一疑虑,眉毛轻轻蹙起。 有什么事一定要ga0得这么隐秘,要在那种y森恐怖的地方说? 一边想着她一边蹲下身,将便条r0u成团扔进冲水马桶,静静地看着那一抹hse随着水流的冲击卷入下水道里。 出了厕所,不巧迎面碰上那群原先待在于嘉佑病房的人,辛夏一直专注于便条的事,看到他们时完全没做好解释的准备,心中一下子紧张起来,结巴着说:“我……我上个厕所就走……你们呢?你们也要走了吗?” “嗯,有人留下来照顾他,我们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辛夏哦了一声,没再接他们的话,默默地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医院大门,站在马路边等车。 看着他们三三两两地乘车离去,最后只留下她一人站在马路边,拦下一辆空出租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目的地,顿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在医院等,有些太明显,回家的话,又有她暂时不愿意面对的人……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去附近医科大学的咖啡馆点一杯咖啡,然后等到天黑。 医科大学和附属医院只隔一条马路,车子等了一个红灯后就到了,辛夏看着计价表上十块的车费,感觉有些r0u疼,临下车前,还有点想让师傅载着她再绕上两圈的意思。 学校附近的道路上有很多结伴而行的大学生,nv大学生普遍因为学业繁忙都不化妆,自身虽不是天生丽质,却带着学生特有的一gu怡人的气质,这是已经上班步入社会的人所没有的,辛夏看着有点羡慕,有些想念她辛苦却单纯的警校生活。 那群学生抱着书本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一家主题咖啡厅,辛夏跟在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这家咖啡厅的招牌,上面躺着一只巨大的甜甜私房猫,后面跟着花t的店名。 这家猫咖她听不少人说起过,里面的猫咪可ai又热情。 包括足不出户的云凝,也提起过这家猫咖。 …… 云凝云凝,这种时候你还想云凝!辛夏有些恼火,扶在把手上的手紧了又紧。 十.转机(5) 推开门,一gu质厚味美甜而不腻的咖啡香气扑入鼻间,四周墙壁和灯光都是最最温柔的暖hse,浸泡在这样浪漫慵懒的氛围里,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进门后很快有人来给她做消毒工作,消完毒,她便带着满手的怪味到前台点了杯美式。 咖啡的醇香里,很快多了猫咪的味道。 辛夏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目测一番,这里大约有七到八只猫,分散地趴在客人身边,一个个无jing打采如刚刚接完客的sanpei,打着呵欠满是疲态。 再一低头,自己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只猫,一只蓝h异瞳的波斯,炯炯有神的圆眼睛看起来要b其他的猫jing神许多,此时正舒服地拿头蹭她的腿,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辛夏顿时感觉这猫咖就跟青楼似的,一波儿一波儿的,真是来p猫了…… 她伸手去r0u它的脑袋,它也不躲,肚子里的呼噜声反倒是越来越大,最后g脆跳上沙发,急切地朝辛夏腿上卧。 辛夏看着猫咪殷勤的样子忍不住笑,但笑着笑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顺毛的动作也一点一点慢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回头望向她的猫咪,黯淡的眼眸中映出一人。 云凝。 是的,她止不住地去想云凝。 想的不是那个满眼都是冷意的云凝,而是那个太yan下懒散安逸的云凝。 她记得后者是ai极了猫的,习惯地将厨余的r0u糜和汤水带到楼下,聚起几只猫儿,看着他们呼噜呼噜地进食。 那时的他,脸上洋溢着如她现在这般欢愉的笑容,却b她更g净纯粹,就连过路的老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是相由心生。 辛夏也喜欢猫,跟着他喂过几次,可那些流浪猫不亲近她,那样强烈的警惕x让她觉得很受伤,在那以后就再也不喂他们了。 对此,云凝是这样评价的,带着一点批评的意味:“你喂他们,怀着一种迫切得到他们信任的征服yu,那猫儿多么聪明,哪能不懂?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们,是不会缺这点耐心的。” 确实,他说得也没错,与其说她喜欢猫,更多的是享受被信任的感觉。 不过那时云凝也没喂他们多久啊?凭什么说她没耐心! 辛夏表示困惑,表示很不服气,心中猜想那些猫也许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才亲近他的,那gu来自大自然的木质芬芳,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薄荷香。 不服气归不服气,事实上,她也喜欢。 近距离亲密接触jiaohe相融的时候,他身上那味道便会愈发强烈,丝丝缕缕缠绕上她鼻尖,如cuiq1ng药一般让她情不自禁迷失在一片温柔旖旎之中,沉沦在他怀抱,那是她来到这世上少有的几个绝妙时光之一。 所以当她知道他除了温情脉脉,还有那样残忍冷血的一面时,几乎面临崩溃。 可事实就是这样,他没她想得那么美好。 她很想冲上去问他一句,难道这些年的似水柔情都是装出来骗她的吗?目的就是为了引着她,带她走进一个必si无疑的骗局? 那口口声声的喜欢呢?也是假的? 辛夏深x1一口气,感觉x腔里凝聚了一gucha0sh腥甜的血气。 她想,如果不是突然来了嘉佑的消息,她真的会因愤怒和失望亲手杀掉他。 至于现在对他的杀意没那么重,是因为她觉得嘉佑向她传递的信号里,让她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她抱着误解他的一丝希望,等在这里,等待真相。 她开始思考,假如不是毒枭杀了他们,那会是谁,谁会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si?嘉佑装失忆,就是因为那人潜伏在他们中间吗? 这种设想里缺少太多需要填补的地方,奈何她了解到的信息就只有那么多,证据不足,只能靠瞎猜。 不过瞎猜也不是件错事,她的导师曾告诉她,在侦破一桩案子时,瞎猜是地基,证据是它的层层建设,而推断和逻辑,就是直达顶层的电梯,贯穿其中,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辛夏思考的时候习惯x地咬指甲,猫咪见她不m0它了,喵喵几声表示抗议,就失落地跳下去跑掉了。 有服务员将她的咖啡端了上来,她捏着小勺搅了几下,送进嘴里,浓浓咖啡流入口腔的那一刻热气和醇香悉数钻入口中和鼻中,咽下后依旧是回味无穷。 胃里的暖暖惬意让她不禁有些困倦,再也想不动那些费脑筋的事了。她知道,一切都将由今晚定夺,现在只需好好休息,释放一下自己背负了好几天的jing神压力。 时针“叮”地一声指向了七点钟的方向,到了饭点,很多学生都陆陆续续抱着书离开了,辛夏注意到他们当中的一些会在临走前到畅销书区逗留片刻,拿一本翻几页看,或者直接拿到前台去结账。 放置畅销书的区域并不大,卖的都是当今最火的几本。 被学生拿起次数最多的那本叫《红珊瑚》,出自一个佚名作家,虽然这位作家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甚至笔名都不起,但因为文风独树一帜,又出自同一家出版社,所以倍受关注。 据出版社编辑所说,这将是他最后一本书,写完这本便会罢笔,永远地退出文坛。 既然这次有机会,不妨看看,她起身走到畅销书区拾起一本《红珊瑚》,一边翻一边缓步往回走。 翻过封面,扉页印着的是一株工笔的红珊瑚,jing致细巧,下面刻着一段黑t小字,她一眼就瞥到一句:越血流,越手酸…… 只这一句就让人浮想联翩,再看下面几句,字里行间都散发着一gu血腥压抑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不知道这样的风格是怎么让大众接受的,总之她是无心看下去,便把书合上扔到一边,头埋在臂弯里小憩。 闭上眼,脑海里的思绪渐渐烟消云散,辛夏感觉自己的身t实在是累坏了,一动不动地,不消片刻整个人便沉沉睡去。 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感觉,模模糊糊听到旁边有人叫她——“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嗯……” 辛夏浑然没去在意,又眯了一会儿,脑子里开始反复出现打烊两个字。 打烊…… 这么快就打烊了啊…… 打烊? 现在几点了? 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爬起身,声音含含糊糊的:“请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服务员在吧台后擦着杯子回。 再一看四周,灯全部暗了下来,哪还有客人的影子。辛夏一把捞起包就往门外冲,跑到大街上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寥寥无几。 看来根本是打不到车了,辛夏沿着路边狂奔起来,心里合计着自己究竟能不能在十点准时赴约。 十一.红珊瑚(1) 过了十字路口就到了医院东边,辛夏一路疾跑,因为气息调整得不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附属医院属于综合x医院,四周都筑着高高的围墙,入口不在这边,可能要借助路边的树翻进去。辛夏挑了棵好爬的树,四下看看有没有摄像头和路人,确认没谁注意到她,就三下五除二攀上了树,踩在一根朝围墙延伸的粗枝上。 朝前几步,确认好起跳位置,屈膝,后腿蓄力,整个人纵身一跃,腾空越过围墙落在墙内的草坪上,就地一个打滚缓冲,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动作一气呵成,很是漂亮凌厉。 此时她脚下的这片草地距离医院东南角的小林子已经不远了,路灯很暗,几乎是m0黑走到了树林边,借着稀薄的灯光去寻找于嘉佑的身影。 她不敢出声,隐藏在树林的y影中,时不时踢一下脚边的小树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等了有两分钟,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压低了的:“跟我来。”身后一把手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拉着她朝树林更深处走。 辛夏闻到了那人身上的消毒水味,被晚风吹散了,却依旧刺鼻。 走了几步,到树林里稍微亮一点的区域内,那人便停下来,松开紧攥着她的手,转过身:“我时间不多,盯我梢的人还在厕所外等我。” 辛夏知道有人看着他,点点头:“嗯,速战速决。” “好。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听到过警局对外宣布c3-105全员殉职的消息,说我们是在这次缉毒行动中和毒枭交锋时战si的。”于嘉佑说话的语速很快,说到此处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事实上,我们的si伤并非正面冲突造成,而是被人从后面袭击。队伍后方那条原本十分安全的援兵路线,突然出现了一队手持重机枪的武装分子,他们从后突袭了我们,然后和毒枭交上了手。” 辛夏听得有些含混,打断他问:“突袭你们的不是毒枭的人?” “不是。他们两方交手的时候si伤也很重,局面很乱,我就是借那个时候跑掉的……队长说身后那队人来得古怪,必须有人把这条消息带到外面,我跑得快,又没中几枪,他们就掩护我让我先走。” “所以除了你,再无人生还?” 于嘉佑憋了一阵,咬着牙回:“……是。” 辛夏没再吭声。 “今晚我就要转离这里了,临别之前交给你一样东西。”于嘉佑从兜里掏出叠好的一页纸交给辛夏,指着上面模糊的几个字,“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这个人。这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把这张纸交给他,他一定能帮到你。” “至于警局……”他咧嘴苦笑一声,“那群隔岸观火……不,那群纵火的主谋,怎么会放任我们活着?警局,早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于嘉佑说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才一语点醒了她。 缉毒jing英小队,全员歼灭,si不见尸,不是毒枭所为,而是出自自家人的手笔。 原来,这才是真相。 太过惊骇,也太过戏剧化了。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公安最最看重的一支jing英小队,jing心培养了近十年,说抹去就抹去?他们做错了什么,一定要接受这么残酷的安排? 还是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仅仅是因为没有站进那群凶手的队伍,被当做异己排除了? 十二.红珊瑚(2) 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于嘉佑怕盯他梢的人起疑,便不再逗留,和她道别后匆匆离开了。 辛夏站在树林边,远远看着他翻入一间通着厕所的窗户,很快消失在黑漆漆的窗口。 于嘉佑说他今晚会转离,那应该一早就安排妥当,无需担心。至于自己……辛夏四下张望着,开始寻思自己怎么离开。 两处大门都有人监视,现在她身份特殊,想蒙混出去实在太有风险,那就只能怎么进怎么出了。 攀上树手脚麻利地翻墙出去,正巧路边一辆空出租驶来,她顺手拦下,报了目的地。 在车上她展开于嘉佑给她的那页纸,纸张从大小和厚度来看像是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中间印着一段黑t铅字,还有一个因为光线忽明忽暗而看不清的红se标志…… 辛夏眯起眼仔细辨认。 哦,这是《红珊瑚》的扉页啊! 她恍然大悟,很快就注意到那段黑字下面还有一长串手写的字母。 这些字母有的像英语,有的又不像,拼凑起来是一句她看不懂的外语。一整句写得都是大写,很漂亮规整,如果真是某一门小语种的话,回去拿手机查一查应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翻到背面,终于有她能看懂的话了,上面写着一行地址:江沪区古玩市场014号,安先生。 这就是于嘉佑和她说的那个人的地址。 江沪区古玩市场,记忆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经常有人在那里斗殴生事,给归属管辖的派出所惹下不少麻烦。 车子已经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辛夏抬起头向窗外看,霓虹闪烁,已经是自己所熟悉的街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她心想。 下了车,在小区这条走了无数遍的昏暗僻静的小路上,关于云凝那部分的齿轮再也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转动起来。在这之前她已经竭尽全力将他抛之脑后,但此刻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除了他,再无法思考别的事情。 得知云凝不是杀她战友的人,对她而言是无b庆幸的,让她暂时松了口气。 但他杀了别人依旧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录像里那判若两人的恐怖样子早已深深印入辛夏的脑海,她没办法装作没发生似的继续和他和平相处,在她想出办法以前,还得随时保持警惕。 想着,已经走到了家门前,辛夏掏出钥匙对着钥匙孔犹疑了几秒,cha了进去。 打开门,门前玄关的小灯还留着,客厅餐厅黑漆漆的,只有主卧那里透着一线灯光。 辛夏换了鞋,挂好衣服,走到主卧和次卧的分叉口。主卧的门虚掩着,云凝在里面,她只瞥了一眼就径直走进卫浴间,打开浴缸的热水器。 烧好水,一件一件褪下衣服扔进脏衣篓,随着卫浴间的温度渐渐升高,空气越来越cha0sh,镜子蒙上浅浅一层蒸汽,模糊的镜面里,辛夏看到镜中的自己正背着手去解内衣,扣子解开,内衣一松,两团neng白饱满的rufang释放出来。 她还记得自己上警校时,去澡堂洗澡总有目光在她x部流连,明明是群nv人,却像男人似的朝她露出一脸兽yu,ga0得她每次洗澡都很尴尬,最后只能挑人少的深夜去。 在遇到云凝以前,辛夏认为丰满虽美,却没什么用处,缺点还数不胜数,例如穿衬衫时,两个扣子之间必然撑起一片天地,不穿外套根本出不了门……这一切都在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渐渐改观,她发现,丰满还是有很多用武之地的,衡量一番,还是利大于弊。 此时水蒸气已经弥漫了整张镜子,镜中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虚晃的身影,辛夏回过神,弯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花瓣,坐在浴缸边上朝里面一串一串地撒,很快,空气中就升腾起一gu淡淡的玫瑰香。 作者:有珍珠就有r0u吃,味美篇幅还大的那种。 十三.红珊瑚(3) cha0热的水汽迎面扑来,浅浅打sh了她身前的汗毛,辛夏用手拨了拨水,水温热得刚刚好。 她提起小腿走进浴缸里,身t放松缓缓滑入水中。热水一点一点没入到她的脖颈,呼气时带动起水漾,x1气时鼻间又充盈了热cha0和花瓣的味道。 浑身紧绷的肌r0u和筋骨都得到了缓解,腰间一阵su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闭上眼,昏沉沉快要睡着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辛夏一个激灵,又清醒过来。 那脚步声经过卫浴间走向餐厅,传来哗哗倒水的声音。不多时,脚步声又重新折回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好像直朝着卫浴间而来。 辛夏感觉不妙,深x1了一口气,缓缓朝下潜。水位没入她的头顶,身子完全浸泡在热水里,她睁开眼睛,看到水面上还飘着几缕她的头发。 在水里听到的脚步声是混沌模糊的,一阵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还不见门开,一gu凉气就先刮到水面上。 她的气逐渐变短,心率也越来越快。 她能感觉到他在向她走来,脚步很轻,一声不响,慢慢b近。 辛夏索x闭上眼装睡。 等到她再次睁眼时,浴缸边已然多出了一个直立着的岿然不动的黑影。虽然这并不意外,但她还是吓了一大跳,一种被危险凝视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后脊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算自己对付他有多少胜算时,突然瞥到他身上的睡袍哗地褪下,抬起腿迈入浴缸里。 他要g什么?辛夏迫切地想要窥探他脸上的表情,可水的折s让她变成了高度近视,水面上晃晃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此时,他就坐在她对面。 浴缸够大,他却微微屈起腿,不和她有任何肢t接触。 水下,她能看清他ch11u0的下t,同其他地方一样,有着白玉一般温润的肤se,但依旧十分se情。 不行,要憋不住了,必须x1气了…… 辛夏哗地一声浮出水面,水瀑从她头顶倾泄而下,头发紧紧贴在身上。她口中吐着热气,面上染着大片红晕,眼里含着水睁不开,却无端有种媚眼迷离的感觉。 她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在略微sh冷的空气里适应了一阵,抬起手背擦g眼睛的水,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云凝…… 她看着他,看着眼前这张纯良无害的脸,像是突然得到了安抚,恐惧渐渐消散,心脏跳动得也不再那么激烈。 浴缸对面的人垂了一下眸,然后抬眼,继续看向她。那双漂亮的x1人魂魄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就好像她脸上有什么值得他凝神的地方,不经意间便进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被这样注视久了浑身都有点不自在,辛夏撇开脸,不再去看他。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主动说话。 她也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说敷衍过去,他可能会生疑。 此刻,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编谎话了,b如加班,饭局,都是公事在身……但她很快就发现不管编出哪个谎话最终都会露出一个很大的破绽,怎么圆都圆不回来。 难道要她实话实说,告诉他她看到他杀了人,因此逃避着不想见他吗? 他还在等,她却已经按捺不住了,准备不管有的没的先说点什么。她挪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坐起身,水位一下子降到了x前。 半个baineng饱满的x脯披着层水膜浮出水面,那两点粉红花蕊在水面下隐现,看着鲜neng而诱人。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飞快地向下瞥了一眼,又继续看向她。 作者:直白一点,我要珠珠 十四.红珊瑚(4) ?“我……”她低下头,盯着飘在面前的一片红se花瓣,远山眉微微蹙起。 云凝则端坐着,面容平静。 “我心情不好。”辛夏的视线移到右下角,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心情不好,不想看电影。” 话说出口时,就连自己听着都觉得自私又可恶。明明亲口答应好人家,现在又因为心情不好而反悔,最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谅解的地方。 不过心情不好是实话,这一点她并无欺骗。 自从局里发生那样的事,她就一直怀着心结,情绪低落不止一日两日……她想,以他那般细腻的心思,一定看得出来吧。 云凝听着她的解释若有所思,纤长的睫毛忽地上抬,问:“那你现在心情好了吗?” 辛夏一愣,想了一下,说:“还行。” “那我们明天去吧。” 明天??明天……不是周一吗?辛夏立即绷不住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有些ga0不懂,这个评分并不高的电影究竟有什么好看的,让一向随和的云凝变得这么固执,非去不可。 “我明天上班。”她拒绝道。 “下班后我等你。” “……” 辛夏被他说得无言以对,还不等她想好怎么继续回绝他,就听到他突然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说:“要是你实在不想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没有你,电影也没那么好看……” 她看着他耷拉着脑袋满是憋屈的样子,当即就心软了,满脸痛苦又无奈地点头,“去,我去,我去行吧。” 下一秒云凝便应声抬起头,露出微微惊喜的表情,笑得弯起眼睛,“姐姐真好。” 辛夏附和着勉强一笑,目光在略过他脸上粲然的笑容时微微停滞了一下——除了高兴,她似乎还从这笑容里捕捉到了别的什么东西,看得她不太舒服。 一丝得逞的味道。 这种得逞,从前看只觉得是孩子气,现在看,却徒增出一种狡猾的感觉。 是了,她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得太久,几乎要忘记他是个多么聪明绝顶的人了。 浴缸里的水温度一点一点流逝,辛夏开始觉得有些冷了,她望着云凝,手往左挥挥,“头转过去。” 云凝听话地转过头。 只不过转的不是很完全,眼角余光还是能瞥到她。 辛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哗地从水中站起来,触到冰冷空气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缩着肩膀去够墙壁挂钩上的浴袍。 “给你的药用完了?”身后突然开口问。 “啊?”辛夏回过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来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侧,细腻透着浅浅蜜se的皮肤上印着一道neng白se的疤,“噢,用完了。” “我再给你一盒。”他说着,目光直直注视着她的腰。 “好。”她回道。 其实这个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想起当初那个血r0u模糊的黑窟窿,能恢复成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腰间的这个疤,还是今年年初他们小队接到命令去边沿城镇上扫毒时留下的。他们跟着那群毒贩进入密林,因为对林子不熟,她被暗处躲着的人狠狠t0ng了一刀,t0ng得很深,流了一地的血,不过相b起连中四枪、枪枪致命的队长来说,还是要幸运一点。这个任务最终以失败告终,好在他们都活了下来,还感叹自己大难不si必有后福。 后来他们调查这群毒贩的去向,发现这群人突然就消失了,是躲起来了还是si了,无人知晓。总之,音信全无。 十五.红珊瑚(5) 出了浴室,推开主卧的门,头顶空调呼呼吹着热气,整间卧室都浸泡在橘se灯光与温暖之中。 辛夏背对着门解开腰间的系带,浴袍缓缓滑落,露出细neng有光泽的后背。她揽起黑发,修长的天鹅颈立即显现出来,连带着肩背g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看起来丝毫不亚于专业受训过的芭蕾舞演员。 身后有人推门进来,带动起一丝屋外的凉气,辛夏回头望去,看到云凝正站在门前,手中握着一个扁扁的铁皮小圆盒。盒盖已经揭开,露出里面一层粘稠的r白se膏t。 这就是云凝说的药了,去疤效果很好,但一盒的分量却少得可怜,辛夏觉得珍贵,从来都不敢抹太多上去。 腰间那个疤从她的角度来看是看不到的,如果不对着镜子的话,只能由云凝帮她上药。 她将浴袍平平铺在床上,卧上去,腿笔直地并在一起,露出光滑的后背和微微翘起的t0ngbu。脸在枕头里埋了一阵,又抬起来,转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云凝,问:“这药家里还有多少?是不是快用完了?”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哪里可以买到?” “药还多,你不用担心。”云凝看了她一眼,语速缓缓,指尖涂抹的动作极尽温柔与耐心,“要说买的话……这铁盒上既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批号,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那是谁给你的?” “一个阿婆。”他回答道。沉y片刻,又接着说,“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现在去找,未必找得到。” 意思是再想找更多这种药来,找不到人,几乎没有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下数量有限的这几盒,省着点用,应该还能用很久。辛夏没再问下去,头轻轻落回枕头上。 腰间上了药一片冰凉,草木空灵的淡香盈满空气中,嗅着很有安神的效果。 云凝指腹在她腰上轻轻按摩,时而向上推,时而摁住其中一个x位,打磨转圈,摁得她腰间又su又麻,很快便打着呵欠犯起瞌睡。 这些天,她少有像现在这般安宁的片刻,闭上眼,看到的总是纷乱中尸山血海的场面,一度难以入眠。然而此刻映在脑海里的,却是窗外冬青树泛绿的虚影,被灌溉得sh润芳香的草坪,还有屋内合起书向外张望的少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静而祥和,充满生活应有的朴实味道。 趴着睡时手总是无处安放,便自然地朝枕头下塞,想睡得更舒服一些。伸到一半,突然抵在一片金属外壳上,冰凉触感传来,指尖倏地缩回去。 那是…… 她眉头微微蹙起,混沌之中回忆那是什么东西。 金属,冰凉,通t漆黑…… 是枪。 是她压在枕头底下的枪。 昨夜里她差点用这把枪杀掉云凝,但最终没能下得去手。 想要朝他开枪的原因她也想起来了,是因为她已认定他是毒枭,他交易毒品,还杀了人。 尖叫,刀光,血泊,ch0u搐的尸t,嘴角g起的一抹笑,这些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涌入她的大脑中,伴随着血流成河的场面闪过,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放大,凝聚起一团恐惧,身t串了电似的紧绷起来。 “姐姐,你……” 还不等云凝话说完,她就从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sisi箍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 云凝被她这番行为ga0得一怔,紧接着腕部传来要命的疼痛。他嘶地倒x1了一口冷气,一边往回ch0u手一边满腔痛苦地sheny1n:“姐姐,松手,快松手,我疼……” 听到他喊痛,脑中拉回了一些理智,手上的劲这才稍微小了一些。 沉默半晌,她收回了手。手背仍僵直着,已然捏得酸胀麻木。 “好了,不用按了。” “睡吧。” 如此简单又毫无感情的两句,刚落下不久,床头的灯就哗地熄灭了。周围光线一下子暗下去,夜se如黑雾袭来,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十六.红珊瑚(6)(2349字)() ?黑暗中,云凝沉寂了很久,起身m0黑绕到床那头,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好冷。 辛夏蜷缩起来,环起双臂。 睡觉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他从后抱住自己,现在脱离出来,却有点不适应了。 身后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瑟缩,翻了个身,将被子推给她一些,说:“姐姐,你最近有点反常。” 语气依然是关心的语气,辛夏听着却蓦然升起一gu寒意,手指蜷缩聚拢,往枕头底下移了移。 “怎么了?”她问。 云凝默了许久,没吭声。 她心中更紧张了,咽了口唾沫,又说:“刚刚在浴室的时候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心情不好,有时实在难以顾及到别人……如果影响到你的话,我们可以暂时分开睡。” 身后依旧没动静,就连呼x1声都微乎其微。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躁动与不安也越来越强烈,辛夏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云凝。结果转到一半,她突然停住。 不知何时他已移到自己枕边,离得十分近,黑夜里眨着那双星河清浅的眼,温热的呼x1缓缓摇曳在她耳后的空气中,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姐姐,没有你我睡不着。一个人睡好寂寞。” 耳边响起这样一句话,情意绵绵之余,暗示着些别的意思。 他伸出手抚在她的肩膀上,手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滑过,最终迂回到x前,探到那对ch11u0浑圆有分量的美r之上。 “姐姐,我想要你。” “每天晚上都想。” 他又接着说。 辛夏听着只觉得这一次该轮到她默然了。 她知道云凝并不是一个只会嘴上说说的人,既然说了,那就必定会执行,这毫无疑问。 眼前这个少年从外表上来看根本看不出t力有多好,可事实就是两人一夜yunyu过后,他总是起得最早、最像个没事人的那个。而她一个警校出来的,第二天起床时腰腿不直连路都走不动,有时一个趔趄跪地上,就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对此辛夏不免心生疑问,按理说她的身t素质b他好,他的t力消耗b她大,怎么一夜过后两人的状态就这么悬殊呢? 但是在得知他的另一层身份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他真正隐藏的实力有多深她不清楚,如果两个人打起来,那么她究竟有几分取胜的可能? 想着,身边的人已情动,缓缓起身,抚了抚她的脸拨开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地压上来。 他身上的浴袍大敞着,有意无意地将那把无b滚烫的东西贴上她的下腹,轻轻磨蹭。 辛夏是个下身极其敏感的人,经他这么一挑拨,身下就迅速聚起一gu热流,润sh了胯间的床单。 他垂下头,在她唇间落下一个轻巧的吻,结束时还卷起舌t1an了一下她的鼻尖,凝起一点凉意。 真的要做吗?辛夏看着这如火燎原就快抵挡不住的情势,在心中问自己。 云凝说她反常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吧? 第二个吻很快落下,这一个不b之前,要深切缠绵得多,一下子扰乱她的思绪,带动起一gu令人陶醉的木质芳香,丝丝缕缕缠绕在她鼻间,悉数x1入x腔之中。 辛夏透彻的眼瞳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随着这个吻的不断加深,目光渐渐不那么集中,变得迷离涣散。 唇齿厮磨,柔软的鼻尖轻蹭着交错着,不止鼻腔,就连口中,都溢满他那gu令人陶醉的气息。 辛夏感觉到自己的身躯燃烧起来,正不受控制地向下沦陷。 身t愈是情动,他散发出的空灵香气愈发浓烈,闭上眼,仿若置身y凉林地间,被橡树气息包裹,周身遍布铃兰与蔷薇,静谧深邃悠然舒缓,令人沉迷。 这浓烈的气味g起了辛夏第一次走近他时的记忆,那gu香气就丝丝缕缕盈在他周遭的空气中,味道十分强烈,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反感与抵触。 再一回眸,他露出的浅浅笑容便如一道光束,穿透树叶间隙和薄雾,照在她心上。 辛夏忍不住伸手去抚m0他的面庞,拇指摩挲他的脸颊,滑入细腻的脖颈。 吻愈发缠绵炽热,她不再像先前那样被动,舌尖探入他的口中,汲取他口中清甜的津ye。他们厮缠着,每一次碰撞都满是覆水难收的ai意,助长着身下的yuwang更加强烈。 这一刻,辛夏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不真实,那么虚无缥缈,如同h粱一梦。 初见时她惊叹于他的外貌和气质出尘,这样风华绝代的人一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次,何曾奢想过会得到他满腔的ai,日夜与他在床上尽兴。 有时真怕这梦醒了,人也没了,一切都只是庄生晓梦迷蝴蝶,他还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他,自己还是那个平平庸庸的自己。 柔软x部与他贴合,rujiang在他的x膛上磨蹭变得肿胀通红,他伸出手去抚那点熟透了的红莓,然后探到她胯间的幽密地带,g取些许蜜水,涂抹在她x前,缓解摩擦带来的丝丝疼痛。 辛夏在他手指浅浅探入时浑身颤抖了一下,还不等她x1紧他的手指他就已退了出去,于是立即空虚难耐起来。 “云凝……我难受……”她轻呼出他的名字,眼里噙着泪水。 云凝吻上她的额头,安抚道:“没事,不难受,我在,我进来。” 汩汩向外流着蜜水的幽x被什么东西堵住,他驱身一点一点向里推进,可奈何r0ub1sisi咬着那把热bang不放,推进就此变得艰难起来,他不断地安抚她让她放松,又怕强行挤入弄疼了她,最终磨蹭好一会,才整根没入进去。 辛夏高高弓起腰,不住地喘气,身下依然紧紧夹着他,咬住不松口。 云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拇指刮去她额上的汗水,说:“姐姐,你好紧,b第一次还紧。这么久了,还没有适应我吗?”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模模糊糊,轻轻扭动身子,像是下意识地回答他。 云凝试着动了一下,身下的人立即叫出声,叫完紧接着说:“没事……别管我……你继续……” 他叹了口气,附身去吻她,双手在她腰间按着疏解她的紧张。很快,她的身t就放松了一些,这次再动,她的反应就不b上次那么激烈了。 云凝也是忍了好久,但他还是不敢着急,缓缓ch0u动着,渐渐进入一种适宜她的节奏。 一褶一皱突破过去,辛夏口中嗯啊声不断,她双眼微微眯着,侵染着数之不尽的情丝,口中吞吞吐吐地说:“还,还可以再快一点……” “真的吗?”云凝对此表示疑问,“姐姐不怕明天下不了床吗?” “那有什么好怕的!”她逞强道。 云凝听后觉得好笑,俯身在她脖颈处x1shun亲吻着,然后在靠近她耳边的位置说:“那好,如你所愿。” 撂下这句话,辛夏立即感受到出言不逊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的速度猛地提上去,九浅一深,顶得她皱起脸,再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七.等你(1)() 黑暗中她的x脯上下颤动着,云凝低下头hanzhu,在娇neng的rujiang上轻轻咬了一口,一gu浅浅的n香溢出,在鼻间停留片刻,转瞬即逝。 jiaohe处的水渍声越响越清晰起来,不断地吞入吐出,顶得辛夏浑身颤抖,jiaochuan连连。 原本连撒娇都觉得别扭的她,现在口中讨好的嗯啊jia0yin声却叫得无b自然,不住地撩拨他饥渴难耐的心。 “云凝…啊,啊…嗯啊,是那里……” 辛夏高高弓起腰,媚眼迷离涌动着千万情丝,唇中吐着热气,微微抬起盆骨试着去迎合他。 可云凝哪需要她来迎合,不需她说,就知道哪里是她最敏感最薄弱的地带,每次送入必定蹭到那个点上,引得她几乎醉si过去。 辛夏b常人更容易ga0cha0,那种感觉真的舒爽到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她曾好奇过那样t积可怖的东西是怎么挤入自己身t里,带给自己如此快感的,于是在做的时候撑起身去看,一看之下脸直接红了个彻底。两人下身jiaohe处紧密贴合几乎没有一丝空隙,ch0u出时带出她t内的nengr0u,挤入时有显得万分艰难,整根没入后,平缓的小腹会微微隆起一些。 场景如此露骨ymi,可她偏偏移不开目光,脸胀得通红,眼睛却还直gg地盯着他们粘在一起吞吞吐吐的下身。 “姐姐……我要进去了哦……” 辛夏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脑子里还在放映那时看到的他们jiaohe的场景,完全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 很快,他的冲刺拉回她的注意力,整个床都在震,痛感被麻木了,只剩下自身下传遍全身的无与lb的快感。 下一秒,深深向里一顶,一gu浓郁热浪就悉数送入花道深处。 “唔……”辛夏浑身都放松下来,抬起的腰重重落回床上。 眯了会儿眼,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顶着浑身的无力感爬起身,问:“云凝,你shej1n去了?” “嗯……”他声音疲惫地回。 “为什么?”她不悦地问。 平时他的安全措施一直做得很好,甚至避孕药都没让她吃过,这次究竟怎么了,犯下这种错误? “因为……”云凝口中拖着长长的尾音,躺回她身边,懒散地道,“因为我想要姐姐怀孕。” 怀孕?? 开玩笑的吧? 还不等她发出质疑,他就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吧,想要个所谓结晶什么的永远留住你……” “……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辛夏眼神飘忽不定起来,“所以你没必要考虑用什么方法留住我。” “我认真的。”他突然转过头,夜里刚刚熄灭的眼眸中又重新燃起火焰,疲惫一扫而空,又jing力旺盛起来,“我早就到了可以娶你的年龄了,一直在等你。” 辛夏听得发怔,在黑暗里凝视着他那双郑重其事的眼睛,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撇开脸,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看来我有很大的选择空间呢,说要等我的人还挺多,让我好好想想啊。” “还有谁?” 云凝问出口,语气一下子冷淡下来。 “警校同学。不过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言讫,两人通通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又吻上对方,ch11u0的躯t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律动依然温柔,他全程都在照顾着她的反应,但落下的吻却与之前不太一样,隐隐之中多了些侵占的意味。 热浪再次袭来的时候,辛夏觉得,避孕药可以从今天开始吃了。她心里很明白,自己是不会要什么小孩的,尤其是和他。 不过她却不明白云凝是怎么想的,也许一开始他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时,就怀着完全不纯的动机,现在提出结婚生子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是心有别的算计,还是真的……日久生情想和她过一辈子? 辛夏迟疑了一下,立马否认。 过一辈子?太扯了,鬼特么才信呢! 出现那一秒迟疑,也许是因为云凝向她展示出的ai意确实滴水不漏吧。 毕竟能产生想要长相厮守的情感,原因除过ai到极致,那就是另有图谋。显然,辛夏选择相信后者。 既然一切都看透了,那剩下的就是维持表面工夫,演好这出戏。 只是辛夏似乎有些低估她对云凝的情意,入戏太深的话,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ai云凝,她知道的。 ai到,云凝是否真的ai她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就b得她要时刻做好放手的准备,该放手时就放手,绝不拖泥带水,潇洒转身,再不回头。 十八.等你(2) 四月一日,天y着,窗外烟雨霏微。 还没下床胯间就传来阵阵酸痛,辛夏吃力地挪到床边穿鞋,双腿止不住颤动。 她穿上睡裙,扶着窗台站起来,目光眺望出去。一夜过后,小区的石砖路已被雨淋得sh漉漉的,草坪泛着水光,行人寥寥无几,也不见有晨起锻炼的老人。 也是,这种天气,躲在家里补觉最好。 “姐姐,你起得好早。”门口传来慵懒的呵欠声,云凝倚在门框上懒懒地说。 “不早,快七点了。” 辛夏说话的时候依然看着窗外cha0sh的景se,目不转睛的。她还想在窗前多站会儿,结果肚子响了,咕噜咕噜一大长串,打断她美好的发呆时间。 “早上吃什么?”她转过身问。 云凝向她粲然一笑,不知是在笑什么:“豆浆,小米粥,煎j蛋,还有牛角包。” 饭桌上满是清淡的早餐香味,粥香最为浓郁,辛夏喝完一碗,抬头时发现云凝正望着手里的空玻璃杯出神。她轻咳了一声,咬了口牛角包,口中含糊不清地表扬道:“好吃。susu软软的,你也拿一个。” 云凝回过神,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少烤了一会儿,还怕你觉得不脆不好吃。” 牛角包烤得刚刚好,不多也不少。辛夏看出他jing神不好,眼圈隐隐泛黑,不知道熬到几点才睡的。 “你有什么心事么?”她问。 云凝神情恍惚了一下,捏起泡在粥碗的勺子,搅了搅,说:“有啊,我在想我们将来去哪个城市定居。我记得你不喜欢日本。” 辛夏沉默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低着头快速咀嚼完手里的面包。 出门前,外面的雨下大了,落在地面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响。云凝站在门口,递给她一把折叠好的伞,俯身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说:“六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辛夏接过伞,应允道:“好。” 辛夏没去上班。 在去古玩市场的车上,她对着纸上的那句外文翻译,那是句俄文,翻译出来是:我的名字是贺颐。 贺颐?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辛夏从没听说过,于是没去深究。 下车后,她寻着门前的蓝se小标牌,一路寻到14号。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古董店,店里面没人,外面屋檐下坐着一老头儿,翘着二郎腿嗑了一地瓜子。 “你好……”辛夏收起伞走近,见老人不搭理她,有点犹豫,“你好,请问安先生在吗?” “不在,您明儿个再来吧。”老头头也不抬地回。 “那这个……” 老头见她迟疑着不肯走,瞥了她一眼,瞅准她手上那页纸,问:“谁介绍你来的?” 辛夏也没含糊,直接把那页纸递给他。 老头朝前一看,突然拍了一下大腿,眉开眼笑起来,“哟,是贺颐呀!小姑娘,你一个公安的,是怎么和贺颐扯上关系的?实话说,我们安先生确实不在,明儿一早就来了,你等一天吧!” 辛夏被他这出反应ga0得m0不着头脑,公安?这老头怎么知道她是公安的?在外他们的身份都很隐晦,他一眼能认出她,恐怕不会是个简单角se。 既然不简单,再赖着不走,指不定人家就发难了,辛夏向老头道了别,老头倒也客气,叫她慢走。 下午六点,下了一整天的雨停了。 逛了一天的古玩市场,雨停的时候,她刚到小区门口。 x1一口气,雨后清新g净的空气立刻盈满肺部,接近h昏时刻,乌云散去,西边的天空染上大片如梦如幻的晚霞。 辛夏准时到达约定好的地方,边走边四处张望。 很快,她就在小区门口那棵巨大的梨花树下看到了云凝,他戴着一顶白se的帽子,手里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着什么。 回眸间他也看到她,朝她挥挥手,喊了声姐姐,然后高高拎起手中一袋红彤彤的东西——那应该是一袋草莓,云凝一直ai吃草莓。 过路的人注意到他的举动,边走边回头注视着他,云凝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很快就低下头,压低帽檐朝她小跑过去。 云凝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室外光线充足的地方,白得几乎透明,如果不是脸上还红润,那几乎会被人误会成是半个白化病人。给人感觉气质不同,也许就是这样出众的白造成的。 他走近她后就再也没有离她一米远过,肩并肩同行,嘴边挂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的笑,说:“天气真好。” 辛夏回以一个笑容表示认同。 两人坐进出租车后座,云凝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出租车收音机里正在播晚间高峰期路况,很多路都堵得水泄不通,b如说眼前这红绿灯,就已经让他们等十分钟了。开车的师傅也很焦躁,问能不能绕路,辛夏说行。 拐到另一条街道上就明显没那么堵了,这是一条双向六车道。 辛夏发现那师傅一直有意无意地瞟后视镜看他们,尤其是看云凝,眼里满是好奇和惊异。他一副想聊几句的样子,却一直没吭声,又过了三个红绿灯,才开口问:“小姑娘,你们是哪里人呀?” “我们是本地的。”辛夏回答。 “噢……”开车大叔露出豁然的表情,继续问,“你们是学生吗?” 学生?辛夏听着心里一阵舒坦,对大叔好感1,笑笑说:“已经工作了。” 大叔又抬眼看了眼云凝,见云凝低着头不做声,问她:“那你旁边这位呢?也工作了吗?” 辛夏回:“他还没工作。” “噢……”大叔摇下车窗,胳膊支窗沿上,吹了一阵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长这么漂亮的小伙子,还以为是明星呢。” 云凝全程没吱声,只是有时和大叔对视时会回以一个礼貌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云凝话少的x格常常被人误解为清高,但其实只是内敛又认生,辛夏向他提议过不说话的时候可以用微笑去回应,这样起码不会让人感到失望和难堪,云凝欣然接受。 大叔没再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以高频率去打量他。 到了地方,下车,辛夏感觉他明显自在了许多。对此她已经习惯了,两人一起出门时,总不乏盯着他看让他紧张拘束的人。 其实看到云凝放松下来的样子,她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周一晚上她原本不想出门,是云凝自己y要看电影,可不能怨她。 “电影院里的人更多,而且很挤。”辛夏说。 云凝叹了口气,回道:“你别吓我,周一人肯定少。” “那我们走吧。其实人多也没关系,有人想多看你几眼,说明你好看,回头率高。” “……我不需要用那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他摇摇头,瞥了她一眼,“能证明我有存在感的只有你。” 十九.等你(3) 辛夏眨了眨眼,没再接他的话。 太yan被地平线淹没,天se昏暗起来,周身升腾起的一gu属于雨后的寒气,在跨入购物中心的大门时瞬间被热气消散。 在手机上买完票,离电影开播还有半个小时,两人都没有什么食yu,买了两盒章鱼小丸子填肚子。结果辛夏嘴上说是没食yu,吃得b谁都快,一口一个,嘴巴转着嚼得像只骆驼,看得云凝不由失笑,伸手抹掉她吃在嘴边的酱,问:“吃这么快,尝出是什么味道了吗?” “没……就是烫。”她吐了吐舌头,抬手往嘴里扇气。 “我这里还有一个,已经不烫了。这次你慢点嚼。”云凝从自己那盒里叉起一个,左手在下面接着,送到她嘴边。 辛夏乖乖张嘴,咬掉半个,又把剩下的半个吃掉。她听了云凝的话满脸认真地嚼,嚼着嚼着眉头皱起来,不太高兴地说:“这个老板太黑了,这里面根本没有章鱼。我刚才吃的那两个好像就没有,全是面。没章鱼还叫什么章鱼小丸子,叫面丸子算了。” “应该有吧?我见他切的块头小。” “我已经很仔细去嚼了呀!难不成从我牙缝里钻过去了?”辛夏一脸气鼓鼓的,“我最讨厌这种偷工减料的商家了,下次叫卫生部的朋友好好查他,教他做人。” 云凝眼中含笑,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到耳后,说:“姐姐这么斤斤计较的样子,看着好可ai,让人很想吻你。” 辛夏气瞬间消了一半,抬眼怔怔地看着他,“什么?” 他笑意更甚,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吻你。” 温柔又宠溺,这对于一个打小就没怎么受过别人关心ai护的人来说真的很具有诱惑力,更何况出自这样漂亮又温文尔雅的人,辛夏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遗憾,有人看着哎。”他侧过头瞥了眼扶梯口两个驻足观望的nv孩子,有些失落,紧接着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只能先这样了。” 辛夏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感觉脸在烧,伸手一挠,果然滚烫滚烫的。 她下意识地去看扶梯口那两个nv孩,就看到她们捂着嘴眉飞se舞地跑上二楼,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云凝朝右一步堵住她的视线,主动拉过她的手,放到他x前,低着头有些新奇地说:“心跳在加速。” 手心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感觉他温热t表下的心跳就好像刚做完剧烈运动,b她的还要快,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地加速,几乎都要跳出来。 他放下她的手,脸上满是好笑。 辛夏仍还看着他,从他的笑眼里看出数不清的快活,不知道在快活什么。她很少见他出门这样无拘无束的,除了坐出租车那阵。 “渴吗?”他一边问一边张望着,眼神很快固定在她身后的一个方向,“那里有水果茶。” “你要喝水果茶?”她有些不解,跟着转过身。她记得他不ai喝外面这些兑了添加剂的东西,一直都喝白水,或是矿泉水。 云凝摇摇头,解释说:“我见你经常带那家的水果茶回家,猜你ai喝,所以才问的。”解释完,他又倾身问了句:“要喝吗?” “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店,辛夏点了杯水果茶,和云凝坐在等候区等候。 人少的缘故,等了不到五分钟就好了,辛夏往吧台走,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那人接连喊了两声,第一声犹犹豫豫的,第二声就满是确定和惊讶了。 辛夏顺着声音寻过去,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傻不愣登地朝她望着,看起来有点眼熟…… 辨认片刻,随即她睁大眼睛:“常青!好巧,在这里遇见你。你……蓄胡子了?” 男人哈哈大笑,m0了m0下巴那一排x感的胡茬,问:“怎么样,有没有被帅到?” “没有。”辛夏脸上掩饰不住地嫌弃。 “切,管你,健身房的小妹觉得帅就行……”说着他的目光落向她身边的云凝,一眨不眨停滞半秒,迅速涌上敌意,“哟,男朋友啊?” 辛夏低声嗯了一声,向两人介绍:“常青,这位是云凝。云凝,这是我警校同学,常青。” 常青随意打了个招呼,也不急着去点茶,慢吞吞走到辛夏身边,瞟了眼云凝,说:“啧,怪不得我说你怎么不在警校找,敢情是警校爷们儿都太糙了,一个个晒得跟炭似的,b不上人家小白脸jing致啊。” 说话说得yyan怪气的,听得辛夏一点叙旧的心思都没有了,冷哼一声,说:“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什么时候大脑能成熟得跟你这身材一样呢?” “咋了,我没说错呀,讲真的,你旁边这小哥真的蛮jing致的,别说你了,我见了都……” 见辛夏板起脸,常青顿了顿,倒也不怕,接着说:“我见了都喜欢!” 说完他又挑衅地看了眼云凝,嘴角微微上扬,端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辛夏已经反感得忍无可忍了,白了他一眼,拎起那袋刚做好的水果茶,转头对云凝说:“走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头脑简单。” “哈?头脑简单?!你说我头脑简单?!!”常青诧异地张大嘴巴,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往门的方向去,“哎,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头脑简单,拜托,上警校那阵我可是全班最……” 正要追上去,就见跟在辛夏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云凝突然停住,堵得他也一个急刹,朝后退了几步,两人保持距离地站着。 少年抬眼,朝他礼貌地一笑,语气平静地说了声“留步”,然后道别式的点了下头,见他不再动,就转回去,不紧不慢地跟着辛夏出去了。 常青愣在原地,再没追上去。 直到两人走远了,他才推开门走到门前,目光眺望出去,落在在那少年身上,眯了眯眼。 这个人……有什么地方给他感觉怪怪的。 那个笑,让他觉得莫名不舒服。 作者表示今天是生日,所以撒了把糖吃!想要收获一波生日快乐可以么! 二十.等你(4) 辛夏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是一条电影开场的短信提示。她一边翻找电影票二维码,一边扭头对云凝说:“我这个同学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他计较。” “嗯,不会。”云凝语气温和,笑容依旧,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在自助取票机上取出两张票,又在卖饮品爆米花的柜台买了瓶矿泉水给云凝,电影院里再次响起电影开场通知,两人没再徘徊,快步走到检票口,排队等待检票。 检票的人是个长相深邃,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辛夏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手中忙碌之余,还时不时向他们这里瞟,或者说,是朝云凝这里瞟。 轮到云凝时,那人倒是不再打量他了,低头迅速ch0u过他递来的票,正要撕下手中的票根,突然啊了一声,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我这里有纸,给您找找……”他开始翻马甲的口袋,从左翻到右,最终ch0u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云凝。 辛夏微微皱起眉,走近了几步,看到云凝的食指指腹被票沿切开一个口,一粒猩红se的血珠凝在指尖,很是刺目。 “割得深吗?”她上前问,看着那个血珠唰地从指尖滑落,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事,不深。”云凝接过卫生纸,擦掉那一道流进自己手心的血,抬头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呃,对不起啊,这个纸张b较锋利,我没怎么注意。”那人又满是歉意地说,抬头飞快地瞅了她一眼,低下头。 辛夏见此人只是无心之失,也没多说什么,拉着云凝往影厅走,途中回头看了眼那个检票的人,发现他还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笑,又不像是。 电影开场,两人落座,周围灯光暗了下去,片头闪过几个画面,云凝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抬了上去,寻了个舒服姿势倚在她身上。 辛夏低头看了他一眼,问:“还疼么?” “皮外伤罢了,谈不上疼。”云凝回道,“看电影吧。” “嗯。” 巨大银屏上的画面闪来闪去,最终固定在一个场景里,一座被绿se森林围绕起来的小镇出现在他们视野内,交错的阶梯巷子,古朴的hse建筑,在yan光的照s下透着一gu中世纪的诡异。 “沃尔泰拉镇,”云凝低声说,“风景很好,很适合居住。你喜欢吗?” 辛夏问:“哪个国家?” “意大利。” 她不做声了,没回答他最初的问题,同样,云凝也不再去问。 电影播到一小时多的时候,他缓缓从她身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转了转有些僵直的脖子,说:“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辛夏点点头,目光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此时nv主人公正双眼通红地指责男主哈姆雷特式救赎,没有背景乐,也没有激烈的争吵画面,低沉且隐忍,却是最最ga0cha0的部分,她不明白云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上厕所,疑虑了片刻,又全身心投入到电影之中。 影厅走廊里,云凝没有去离他最近的那间厕所,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直直走进走廊深处,拐入一间最里面的不被人注意到的厕所。 推开男厕门,里面早已有人候着。 他走近,在离那人一米不到的距离停下,瞥了他一眼,身子斜斜靠在洗手台上。 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当初为他检票的那个男人,金丝框眼镜下笑眼迷离,恭敬地递过去一支烟,替对方点上。 少年动作熟稔地夹过烟,深x1了一口,扬起头,口中徐徐吐出云雾,烟雾缭绕间那双眼不再满是柔波,变得麻木空洞起来。 男人眼神下移,被他脖子间的吻痕x1引了过去,挑起一端眉,说:“啧,你也不遮着掩着……” 边说着他突然抬手,拉了一下少年的领口,露出里面锁骨上更加斑驳的吻痕。 “怎么,准备彻底沉醉于床笫之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