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小丫鬟》 云裳小丫鬟第1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月出云 [正文:第一章 借丫鬟] 初春。 日光和煦,微风荡冶。 月府的后花园里,曲曲红阑,绿意环绕,院中的杨柳,鹅黄嫩绿,如丝如缕,一起在春风中轻盈的飞舞。 一阵悠扬的琴声打破了花园里的静谧。 池塘边,小亭里,小丫鬟颜衣云身着朴素的白衣,正在抚琴。 她玉手纤纤,在琴弦上灵动的跳跃,抚弄,于是琴声便如潺潺的流水般从她的指尖下流泻而出,只流入听者的心里。 月老夫人仰面斜依在躺椅上,双目紧闭,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聆听琴音。她的头发已然全白,皮肤虽说白皙,但却布满了层层的细纹。 她的眉宇之间锁满了化不开的哀愁。 她的身边伴着绿衣小丫鬟花影,手里捧着一个玉瓷杯子,杯子里冒着袅袅的热气。 动听的琴声停歇,衣云抬首向月老夫人看了过来。 面容清丽如水,双眸幽深如潭。 衣云给人的感觉不是惊艳,而是吸引,极深的吸引。 她看向你,那目光似乎在轻柔的拥抱你。 看了她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想再看一眼,看多了,就觉得自己已沉迷在她盈盈的眼波里。 “老夫人,您该起来喝水了。”衣云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春日里的微风一般清凉,又像夏日里的落日一般丰富,让人不自禁的联想到淡粉的紫色的绮丽的颜色和淡雅的好闻的香气。 月老夫人闻言,缓缓睁开双眸,衣云立刻过来将老夫人搀了起来。 月老夫人接过花影奉上来的茶水,噙了两口,说道:“云丫头,你的琴艺是越来越高了,当今京城里恐怕是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你了。” “老夫人,衣云学弹琴是为了给老夫人解闷。只要老夫人说好就行,衣云才不在意什么京城第一呢。”衣云微笑着说道。 “可是我在意呀。”一个娇美的声音说道。 一阵香风弥漫,亭子里多了一个娇美的佳人。 月将军的千金,月老夫人的孙女月下香款款走了进来。 鹅蛋脸上镶着一对涟水双眸,很清亮,黛眉如画,鼻子小巧,红唇一点。脸颊上晕染了娇红的胭脂,使她整个人在天然的美上又增添了几分修饰的美。 她搂住月老夫人,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奶奶,您老人家是不是最疼香儿了?” 老夫人看着她唯一的孙女,道:“又有什么事要求奶奶呀。” “奶奶,您真厉害,怎么一猜就中。” “若没有事,你会来看奶奶吗?” “奶奶,瞧您说的。奶奶,求求您,让衣云跟我几天吧。我把我的丫鬟全调给您。” “你要衣云做什么?”老夫人的眉头已然拧了起来。 “奶奶,您知道,我现在才是京城第一美女,我还要做京城第一才女。我的琴艺赶不上衣云,就让衣云教教我。” “不是有先生在教你吗?” “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衣云的琴艺没几人能比,恐怕先生也比不过呢。我就要衣云教。当年姑姑可是天下第一美女兼才女,我也要赶上姑姑才行。”一副无赖的样子。 正在撒娇的月小姐没有注意到,月老夫人的脸色在听到姑姑两个字后,忽然的阴沉了下来。 亭子里陷入了异样的宁静,只有月下香不知死活的还在扯着月老夫人的衣服。 月下香的姑姑是月老夫人的忌讳,这个月府里的人都知道,月下香竟还在老夫人的面前提,衣云不禁替月下香担心。 月老夫人心里一阵发寒,这个孙女何时才会如衣云那般贴心。 忧忧的说道:“这个也要衣云自个愿意才行。” 衣云慌忙应道:“衣云但凭老夫人的安排。” “好吧,”老夫人道,“衣云就借给你十天。不过你的丫鬟我一个也不希罕,你也不用给我调。只用心学琴,十天后不管你学得怎样,衣云都要回到奶奶的身边来。” [正文:第二章 替抚琴] 自从月朗照将军从边关回京,并被皇上封为镇北大将军后,原本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月府就成了热闹,繁华的代名词。 这日是月将军首次在府中宴客,一入夜,府里便热闹了起来。 处处张灯结彩,丝簧阵阵,人声鼎沸,京城的一些歌儿舞女,也被请来,为酒宴助兴。 宴客厅里,歌声,乐声,人语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衣云一个人坐在暗黑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架精致的古琴,古琴的前面是一面轻纱的屏风。透过屏风烟红的轻纱,衣云可以窥见整个灯火辉煌的大厅,以及大厅里晃动的人影。 这是绝好的地方,她隐蔽了自己,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别人。 大厅里杯盏交错,欢声笑语,这一切离她是那么近,虽然只有一屏风之隔,可她却感到很遥远。因为她这个小丫鬟永远都进不到这个圈子里,当然,她也不想进去。 今日来的都是当朝重臣,听说还有令京城女子日思夜梦的二皇子龙莫,自然这些女子也包括她们将军府的小姐月下香。 衣云的目光轻扫过席上一个个人影,个个锦衣华服,满面笑容。 一位身穿月白色锦服的男子吸引住了衣云的视线。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一层轻纱,衣云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个不凡的男子。他随意的坐在那里,嘴上挂着不在意的轻笑。似乎眼前的一切皆不在他的眼中。从他的座位可以看出,是一位贵客。 这个男人眉目之间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衣云记起了在小姐的房中曾见过一幅画像,和此人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位就是龙莫了,小姐的意中人。 衣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这位二皇子,想来他一定没有被女子这样肆意的打量过,何况还是一个丫鬟。 这位皇子长得的确不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与她这个小丫鬟又有何干。 酒至三巡,月将军站起来说道:“今日承蒙各位光临寒舍,为表谢意,特让小女月下香为大家抚琴一曲,各位意下如何?” “好,”众人齐声鼓掌。 月下香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婀娜而出,她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满头的珠翠,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娇艳美丽,光彩照人。 她坐在了屏风前的一把椅子上,和衣云仅有一屏风之隔。 月下香面前也有一架琴,不过却是锁了音的,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真正的抚琴者是她坐在屏风后的小丫鬟颜衣云。小姐从月老夫人那里借了她来,并非是让自己教她弹琴,而是为了演今日这出双簧。自然,衣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管小姐是为了博谁的欢心,和她这个小丫鬟都是无关的。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因为她并不想欺骗任何人。 衣云看到月下香的纤手理了理鬓发,那是开始的暗号。于是,衣云的纤指轻划,美妙的乐音在大厅里开始流动。 乐音轻柔,细碎,宛若夏日里一阵悠悠的微风,轻轻吹动满屋的水晶帘,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衣云看到龙莫脸上的满不在意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的玩味的表情,他深深的望了过来,那目光里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衣云似乎觉得那目光穿透了屏风,看到了屏风后的她。 妙指不断的弹奏,乐音一忽儿若柳荫丛中的晓莺啾啾而鸣,一忽儿又若一对恋人在亲昵地切切私语。忽然乐音一转,变为远天的暮云,高空的飞絮,极尽缥缈空旷之致。 满厅的人宛若置身于妙曲缭绕之中,感情的潮水,随着乐音的变幻而不断的起伏激荡。 忽然响彻高空的乐音陡然下降,犹如坠入深渊,弦音嘎然而止。 当琴声最后一个音色歇止,大厅内仍陷在深深的寂静中,琴声美妙的余韵仍在大厅内缭绕,在每一个人的耳旁缭绕。 月下香轻理鬓发,徐徐站了起来。人们这才从忘我中回过神来,大厅内顿时被夸赞声淹没。 “太好了,从未听过如此美妙之乐音。” “余音绕梁呀,天籁之音呀。” “月将军有女如此,福气呀,令人艳羡呀。” 月将军似乎也从未料到女儿能弹出如此佳音,听了众人的夸赞,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月下香亭亭玉立在那里,宫灯明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几分妩媚。她娇羞的目光悄悄的瞥向龙莫,龙莫也正好看过来,衣云看到两人的目光相接,龙莫的眼睛里闪着火花,还有一丝赞赏。 衣云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黯然,在一片赞赏声中,她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这些赞赏不再属于她,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 [正文:第三章 小姐的妒嫉] 纯白的宣纸上,青山点点,绿水盈盈,空中几点翻飞的白鹭,水中有一叶扁舟。 舟中一个女子身着纯白的衣裙,荡漾在青山绿水之间,口中含一只小小的柳笛。 衣云朱笔轻点,几棵垂柳又跃然纸上。 她放下笔,细细的端详,这青山绿水已久违了,自从做了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后,她就很少出去了。衣云竟有一丝怀念起和娘亲流浪讨饭的日子,那时,虽说风餐露宿,日子过的艰难,可她是自由的。可如今呆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鸟,失却了飞翔的自由。不过,娘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流浪了。她只能在这里挣一份工钱,好好养活娘亲。 月老夫人非常的喜欢她,当年不仅收留了她们娘俩,还让她做小姐的伴读,让她学会了弹琴写字作画。更没想到的是,她学得比小姐还要好。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不知这张画小姐是否会满意,自从来到小姐这里,每日都要为小姐做一幅画,还要署上小姐的名。衣云知道小姐在打什么主意,她很替小姐悲哀。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为了能够和皇家攀上亲戚,却是从小便要学习琴棋书画,学舞蹈学谱曲。而小姐还不惜费尽心思让自己代她抚琴代她作画。 小姐的丫鬟绿儿从外掀帘走了进来,问道:“衣云,画完了吗?小姐让你过去呢。” 月下香接过衣云的画,细细的端详,青山妖娆,绿水清澈,人物清新灵动,她不得不承认,衣云的画技确是比自己略高一筹。 为何自己就比不过她呢,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月下香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了衣云的身上,眼里藏着深深的嫉恨。 衣云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素白的衫裙,随意的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飘逸雅致。 不管自己穿的多么漂亮,打扮得多么华丽,永远都比不过衣云,比不过她随意的一件衣裙。在她看来是那样普通而过时的一件衣裙,在衣云的身上依旧散发出惊人的魔力,衬的她是那样的飘逸脱俗。 不管自己多么的用心学,都比不过衣云,比不过她的琴技,比不过她的画功,也比不过她的诗词歌赋。先生总是夸赞衣云,让她这个做小姐的无地自容,也是这个小丫头识时务,忽然提出不学了,否则,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真的搞不懂,奶奶为什么对这个小丫鬟这么好。 不过,她才气再高,也是个丫鬟,再美貌,也是个丫鬟。她永远都别想和自己平起平坐。她的才气,不过任凭自己利用罢了。 “衣云,有一个天大的喜讯。因那天夜宴我的琴艺技惊四座,如今已经是京城第一大才女了,名气已压过了丞相府的千金叶芷兰。”月下香掩饰不住一脸喜色地望着衣云。 衣云知道小姐为何这样看自己,不过她是真心的帮助小姐,她也为小姐欢喜 衣云真心地说道:“恭喜小姐了。” 月下香本想看到衣云难过得样子,自己利用她得到了这样的荣耀,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面色竟是波澜不惊,不禁有些失落。 “衣云,你画的这个女子嘴里含的是什么?”月下香定下心神,微笑着问道。 “小姐,是柳笛。” “柳笛?这个东西是吹得吧?” “是的,小姐若是不喜欢,衣云可以将它改为玉笛。” “不用了。衣云,你会吹柳笛吗?能吹首曲子让我听吗?” 衣云从院中折了一枝柳条,纤手轻旋,不一会便做成一只小巧精致的柳笛。放在唇间,轻轻的吹响。 笛声悠然动听,与古筝瑶琴自然又别有一番情趣,让人不自禁的想到小桥流水,绿柳青烟,想到古道繁花,莺飞燕鸣。 悠悠笛声中,衣云似乎看到,一叶扁舟轻快的在水上划过,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船头,嘴里含着一只柳笛,轻轻的吹着。 “衣云,没想到柳笛也能吹得这么动听。”月下香说道,“你何时学的吹这个。” “是以前和娘亲流浪时,别人教得。” 月下香拿过衣云的柳笛细细的把玩观赏,半晌说道:“这个东西竟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衣云,这个东西怎么吹?你就教教我,就吹刚才那首曲子。”龙莫一定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他一定会喜欢的,何况,这画上女子吹得也是柳笛,月下香欣喜地想。 [正文:第四章 撞到二皇子] 通往宴客厅的甬路上,种着两排柳树。柳条新发芽,远远望去,如绿色的轻烟一般。衣云折了几根柳条,准备回去给小姐做柳笛。 这几日,小姐很用心的学吹柳笛,已经基本上能吹得入调了。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衣云正想回头,就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一个刻意伪装出来的粗嗓门说道。 “猜不出来呀。”衣云好笑的答道,说着,用柳条轻轻的向后挥了一下。 哎呀一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跳着脚捂着肩扯着嗓子喊道:“衣云姐姐,你好狠呀,打得我疼死了。你就不心疼我呀,我要是被你打死了,以后谁娶你呀。” 衣云回过头来,戏谑道:“哎呀,原来是小少爷呀,奴家怎么知道是你呀。” 月清辉鼓着腮,气呼呼的说道:“除了我,还有谁会蒙你的眼睛。” “敢蒙我眼睛的人多着呢。你要不要听听呀。” “快说是谁,我去剁了他的手。”月清辉一听,小脸涨得通红,他的衣云姐姐,可不能被别人摸。 “哎呀,小孩子,可不要这么心狠。”望着月清辉绯红的小脸,衣云爱昵的说道,她就是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少爷,就如同喜欢自己的小弟弟一般。 “衣云姐姐,你的心才狠呢,你怎么到姐姐那里去了,害得我到奶奶那里找了你好几回都见不到你。” “我在小姐那里,有事要做。老夫人还好吧,这两日也没有空闲去看她老人家。”衣云很惦记老夫人,她伺候老夫人好几年了,早已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奶奶。 “你不在,奶奶自然不好了。吃不下,睡不着,想听个曲子也没人弹得。”月清辉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 衣云的神色一凝,老夫人着实让她担心,这么多年了,她总是很忧心的样子。 “衣云姐姐,等你从姐姐那里回来,我向奶奶要了你,你去伺候我好吗”月清辉忽然眸子晶亮亮的说道。 “那可不行,奴家可伺候不了你这个小魔王。”衣云说着,脚下加快,可不能被这个小魔王给粘住。 月清辉急匆匆的在后面赶着,边跑边叫道:“衣云姐姐,你别跑,答应我吧。”说着便一头撞了过来,衣云被她抱个正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竟然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衣云便感到自己被人一提,身子一轻整个人竟然飞了起来,那日光,花木,在眼前飞速的旋转。有凉风在耳边呼呼吹过。 衣云看到甬路旁边那满树的杏花竟然到了自己的下方,红得炫目。衣云觉得自己头下脚上正向那花树上撞去,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杏花娇黄的蕊。 衣云闭上双目,但是她没有和杏树亲密拥抱,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那眸子镶在一张白玉般的面庞上,那人皱着眉头,嘴边挂着一抹似有还无的冷笑。 那面庞很熟悉,正是那晚夜宴时,衣云在屏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千遍的二皇子龙莫。衣云弄不清自己怎么会莫名莫妙的跌入了他的怀抱,头还在眩晕。 龙莫说到:“原来是一个双髻小丫鬟呀。怎么舍不得离开在下的怀抱。” 衣云这才惊觉自己还在人家的怀抱中,一张脸不禁羞得通红,慌忙推开他。 那晚隔着屏风,看得不甚清楚,今日发现这个二皇子还真是俊美非凡。他面容温润如玉,眸子幽深而清冷,剑眉轻蹙,举手投足间,贵气张扬。 望着衣云绯红的面庞,龙莫心中不免有些怔忡,自己在宫里见惯了美貌的宫女和宫妃,还是不免被这个小丫鬟的容颜吸引。方才看到她在柳树下和月清辉打闹,明眸善睐,娇俏动人。没想到离得近了,越发的清丽不可方物。不过,再美貌也是个小丫鬟。 衣云问道:“公子是何人,不知方才是怎么回事?” “在下是什么人,你一个小丫鬟也配知道吗?将军府中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吗?”龙莫语气里溢满了不屑,边说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 “你们是什么人,擅自闯入本府,还欺负本少爷的媳妇。”月清辉并不识得龙莫,见龙莫抱着衣云心中本就有气,此时听出龙莫言语间似是瞧不起衣云,心中更是生气。 “媳妇?”龙莫一脸的轻蔑之色,一个小丫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会勾引自己的主子,好借机往上爬。而且,就连这么小的主子也不放过。 冷眼看了衣云一眼,竟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蔑之色。 衣云被龙莫得瞧的心中发寒,本来,她对这个皇子得看法还不错,如今却发现自己错了。这些贵族公子,平日里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天天游手好闲,让丫鬟婆子伺候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还不把丫鬟们当人看。还任意打骂,肆意调戏。 况且这个二皇子语气里的轻蔑,眼神里的厌恶,让衣云很着脑,何况衣云是月府老夫人的贴身女婢,从未受过这种调笑。 衣云冷冷一笑,心想你不表明你的身份,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这样的眼高于顶,平日里还不知怎么欺辱那些丫鬟宫女呢,今日我也替她们出一口气,当下说道:“问你什么人,当然有干系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富家公子,平日里大约也离不了小丫鬟的伺候吧?只想请教一句,我们小丫鬟辛辛苦苦的赚银子,又怎么得罪公子您了?让公子您这样的欺辱奴婢。奴婢不过是撞了公子一下,可公子您贵手一挥,让奴婢到天上去转了一圈,吓得奴婢此时还心惊肉跳呢。” 龙莫似乎没料到一个丫鬟会这么大胆,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贵为皇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抢白。 “大胆,还不跪下。”忽听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厉声说道,衣云回头一看,便见一个灰衣老奴闪了过来,那老奴闪身站在衣云的面前,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他面皮白净,脸上无一根胡须,竟一时看不出他的年龄几何。联想方才那女里女气的声音,无疑是宫里的老太监。 看来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当下戏谑道:“奴婢不知两位是何身份,怎好下跪呀。” 月清辉忙闪身挡住衣云,说道:“干什么,竟敢在本少爷府中欺负人。”衣云慌忙捂住他的嘴,毕竟是二皇子,可不能让少爷得罪了他。 那老奴方才一直站在衣云的后方,并未见到衣云的容貌,此时甫一见到,不禁惊奇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言语。 龙莫从未见过这柯贵如此失态,这柯公公跟随父皇多年,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见过,竟也为这小丫鬟的美貌所迷惑么? 龙莫厉声喝道:“柯贵!” 那柯贵如梦方醒,又打量衣云片刻,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嘴里发出一连串惊叹:“这么像……这么像。” 衣云本被这老奴盯得有些恼怒,听到这句话,也很惊讶,不禁好奇的问到:“怎么,您说我像谁?” 那人却不答衣云的话,仍颤声问道:“姑娘是何人?真是月府的丫鬟吗?” “自然是丫鬟,否则也不至于被二位抛上天去。” 在一边负手而立的龙莫忽然不耐烦地说道:“柯贵,还不快走。”说完甩手就要走。 柯贵答应一声,匆忙跟上,嘴里还喃喃说着,真像。 衣云刚到月府时,几个年老的婆子也说过这样的话语,可是一问到像谁就不再言语,令衣云很迷惑。如今这个人也说像,莫非自己真的很像某个人么? “请慢走,”衣云忙抢身赶上那老奴,“不知奴婢像谁,还请您见告。” 那柯贵却说,“这话姑娘无需问我。” 衣云更是迷惑。难道自己所像的人这么神秘,竟是不能让人说出口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月将军带着几个仆从匆匆的迎了过来,见到龙莫,远远的拜倒在地。 既然身份已经揭穿,衣云也慌忙拜倒。 月将军道:“不知王爷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请王爷降罪。” “将军请起,您有何罪呀,是我不愿意惊动您,所以未让下人们禀报。要说有罪嘛……”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瞥了衣云一眼。 衣云一惊,心想这个二皇子怎么这么心胸狭窄,自己不过顶了他几句,难道这就要降罪了吗?这些皇室子弟真是蛮不讲理。 月将军似乎并未感到什么,慌忙道:“谢王爷恕罪,老臣正命人准备酒宴,还请王爷赏光。” 龙莫邪气的一笑,忽然说道:“好吧,就让这位小丫鬟来伺候本王吧。”说着手一指衣云。 [正文:第五章 曲中意 画中情] 月府的宴客厅内摆着一张精致的红木饭桌,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桌边依次环坐着龙莫,月将军,月夫人,小姐月下香和小少爷月清辉。 每人的身后都侍立一个小丫鬟,端茶倒酒,殷勤伺候。 龙莫的身后站了两个人,柯贵和衣云,自然伺候的活此时轮不到柯贵了。 衣云还从未出席过这样丰盛的宴会,因为月老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在翠芜轩吃斋念佛,作为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衣云自然也是深居简出的。 若不是龙莫,衣云今日也不会出席,自然也不会看到如此的佳肴。当酒香肉香充斥鼻端时,与娘亲风餐露宿的日子也在脑中不时地闪现,以至于衣云总是忘了添酒。 每一次酒空时,龙莫总是冷哼一声,衣云便慌忙添上;龙莫若是想用哪个菜,只需使个眼色,衣云便慌忙去夹,可夹了他又并不吃。忙得衣云团团转,衣云明白龙莫是故意的,故意刁难自己。 自己是个丫鬟,他是个皇子,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龙莫冷眼相观,看到衣云纵然是被自己使唤的很忙碌,面上却毫无惊慌和谦卑之色。若是换了别的丫鬟,忘了倒酒,自己冷哼一声或是一个冷眼,早吓得跪下磕头了。 本想戏弄戏弄这个小丫鬟,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失望了,这个小丫鬟的脸皮看来不是一般的厚,竟一脸的淡定与从容,也怪不得把这个小少爷迷得团团转。 宴会就在龙莫的刁难和衣云的忙碌中结束了。 茶点端上来后,月下香款款而起,向龙莫轻轻一拜,娇声道:“王爷,小女子愿为王爷吹首曲子,以祝雅兴。”月下香早已坐不住了,看到衣云在二皇子的身前侍候,她就感到不安。这样的场合,衣云本不应出现的,她的出现对月下香来说是个不小得威胁。 月下香今日着意的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绯红的衣裙,式样新颖,领口袖口绣着精美的花朵,衬得她娇美如花。但还是比不上衣云,衣云穿件半旧的白色衣衫,如一朵淡淡的云,透着轻灵与飘逸。 龙莫轻轻颔首道:“本王求之不得。”这个小丫鬟的出现,差点让他忘了此次的任务,父皇让他从朝廷重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做王妃,若月下香真如那日晚宴时那般才华出众,他会接受的。 毕竟,作为皇室子弟,就连成亲也是为了政治。 月下香拿出衣云做好的柳笛,含在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厅内顿时被悠悠的笛声萦绕。 每次听到这首曲子,衣云就会想起那个少年,未进月府之前,她和娘亲在凌河里救的那个白衣少年。 想起他一身白衣坐在小舟上吹笛的样子,是那样的潇洒迷人。没人知道衣云爱穿白衣的原因,只有衣云自己知道。这首秋水曲他吹得悠悠动听,他说这首曲子本没有名字,他说就叫秋水曲吧。衣云问为什么,他说只要吹起这首曲子,我就会想起这碧波粼粼的秋水。衣云说这水差点淹死你,你还会想起它。 少年望着衣云盈盈的眼波说此水非彼水。 那时的衣云并不懂得此水非彼水的意思。 直到在将军府里读了书,读到“望穿盈盈秋水,蹙损淡淡春山”,她才明白少年所说的秋水指的是自己的眼睛。 只可惜从此后望穿了秋水,也见不到那个吹柳笛的少年。 小姐的柳笛吹得很娴熟,竟未走调,看来小姐这几日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没想到小姐学吹柳笛,也是为了取悦龙莫。 不过一向居于深宫,眼高于顶的龙莫怎么会欣赏这山野俚曲,恐怕小姐这一次是错了。 可是出乎衣云意料之外,她在龙莫身后,虽未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但却看到龙莫握杯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那颤抖表明,这首曲子是怎样深刻的打动了他的内心。 月下香美目流转,看到龙莫的眸子时,不禁一愣。 她看到龙莫震惊的望着她,眼里没有预想到的欣赏与惊喜,而是充满了深深的研判和不信。 莫非吹柳笛吹错了?二皇子不喜欢,原以为这是个新鲜玩意,二皇子会喜欢的。她真的不该冒这个险,一个尊贵的皇子怎么会对乡野笛声感兴趣呢。 早知道就应该吹玉笛,可是玉笛她吹得并不拿手,屋里人又太少,又不方便让衣云代替。 月下香心里一乱,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吹得曲子已经开始跑调了。 笛声呀呀咽咽的,就像她乱了的心情。 衣云注意到曲子已经乱了调,心里很为小姐担心。方才还演奏的很娴熟,怎么这么一会就乱了呢。 但其他的人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衣云不由得不怀疑这几个贵人,是不是听高雅的乐器听腻了,一只简单的柳笛,一首跑了调的山野小曲竟让他们听得如醉如痴。 衣云忽然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抬头一看,只见月将军正望向自己,似乎是很惊异的样子。 月将军的目光让衣云有一丝的不安,这个魁梧高大的将军,是她佩服的对象。听说多年前他毅然弃妻儿别老母到边关镇守,十多年来击退了北军多次的攻击。 月将军这样的望着她,莫非她也认为自己很像某一个人吗?衣云暗暗决定把这件事弄清楚。 月下香的曲子终于停歇了。 “月小姐,不知此曲可有名字?”龙莫沉静如水的问道,方才的惊异之色已不复存在。 月下香盈盈一拜,柔柔的说道:“小女子献丑了,此曲名秋水曲。”说完招了招手,绿儿和青儿双双走了过来,绿儿的手中拿着一轴画卷。 月下香以为龙莫并不欣赏她吹的柳笛,所以又把衣云作的那幅画亮了出来。 “王爷,小女子前日偶作了一幅画,听说王爷精于丹青,特拿出来请王爷指教。”说罢,一使眼色,绿儿和青儿两人各握画轴的一端,将画徐徐的展开。 随着画的展开,厅内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青山绿水带着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正是衣云那日作的画。 龙莫一眼就看出,这是凌河的山凌河的水。只有凌河的山才是这样的秀而不媚,只有凌河的水才是这样的清而不冽。 这幅画画出了凌河的神韵,凌河的风采。山水画中融入了人物画,那个白衣女子虽说是远景,容貌看不甚清楚,但神态自然,姿态飘逸。 没想到月下香的画艺如此精湛。这山这水这一叶轻舟,还有那空中翻飞的白鹭都透着亲切,透着熟悉的意味。 此情此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龙莫的眼前依稀跳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穿一身灰白的落满补丁的旧衣裤。或许是填不饱肚子的缘故,身子很瘦,小脸尖尖的,头发黄黄的,剪的很短。或许是经常在外闯荡的缘故,脸色微黑,但眉目姣好。 在龙莫的心里小女孩似乎都像他的小妹清心公主一样,有及腰的长发,嫩白的皮肤,穿层层叠叠的罗衣,会缠着他撒娇看到可怕的事物只会嘤嘤的哭泣。 可是这个女孩子似乎不是这样的,她在水中像鱼一样的游动,她熟练的划船。她救起了落水的他。 她盈盈浅笑,双目亮晶晶,倒映着山水还有他的影子。她的笑让他落魄的心重燃希望。她喊他白衣哥哥,声音若黄莺轻啼,好听极了。 她说她长大了也要穿纯白的罗衣,在这碧波粼粼的水中,乘一叶小舟吹他教给她的柳笛。 她的纯真她的可爱让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个皇子,他的侍卫找到了他。 龙莫的目光从画上移到月下香的脸上。 她像吗,像那个女孩吗? 眉目似乎有些相似,毕竟过去好几年了,他有些疑惑。 但若不是她,怎么会吹他教的曲子,那可是他自己谱的曲子,他想没有几个人会吹。 但若不是她,她何以画出的这幅画,和当年的情景那么的吻合。 一定是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是将军府的小姐。 龙莫注视着月下香,有某种深情开始在龙莫的明眸中燃烧。 那深情就像火种一般,迅速的蔓延到了月下香的脸上心中,她觉得双颊烧了起来,心也越跳越快。 小丫头,一定不会想到,本王就是当年那个落魄忧郁的白衣少年。 龙莫已经决定,回去就让父皇下旨,就让月下香作他的王妃。 [正文:第六章 圣上赐婚] 龙莫没有急着和月下香相认,便和柯贵告辞回府了。 路上,龙莫望着漫天的春色,压抑不住心中的欣喜,春天来了,他要在花胜节那天,和她共乘一叶扁舟,他要在悠悠绿水中,说出这个秘密。他想她一定会惊喜万分的。 龙莫决定,他要马上去宫里,让父皇赐婚。 “柯贵,掉转车头,不回府了,我要直接进宫。”龙莫对身边的柯贵说道。 半晌没有动静,龙莫的惊讶的发现,柯贵望着车外的春色若有所思,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这个柯公公,今日有些异样。 龙莫提高声音,说道:“柯贵!” 柯贵如梦方醒,答应一声,忙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柯贵,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如此的心不在焉。” “王爷,那个小丫鬟让老奴想起一位故人。” “你说那个穿白衣的小丫鬟?一个勾引主子的小丫鬟有什么值得提的,不过她长得倒是天香国色,只是可惜了空有一副花容月貌。” “请恕奴才多嘴,奴才倒觉得那个小丫鬟并不是王爷想象的那种人。” “好了,管她是何种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提她的,免得坏了本王的心情。”此刻,龙莫的心中已被月下香装的满满的。 三日后,一纸圣旨到了月府,月下香被圣上赐婚,做二皇子龙莫的王妃。 月府继将军回府后,又一次喜气朝天,登门庆贺的人络绎不绝。 轻香居里,灯火明媚。 月下香娇俏的坐在椅子上,粉面含笑,如一朵娇艳的红杏。日思夜梦的幸福来的太快,她几乎不能相信。 衣云娴静而立,听到这个喜讯,很为小姐高兴,只是不知为何,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她说:“衣云恭喜小姐,不知小姐今晚让衣云来可有何事。” 月下香快活的说道:“衣云不必客气,我能做二皇子的王妃,也有你的功劳。明日是花胜节,叶丞相的千金叶芷兰扬言要在花胜节上抚琴。明日我要杀杀她的锐气,让她明白谁才是京城第一才女,谁才是京城第一美女。所以,明日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替我抚琴。” “小姐,叶芷兰也许是做王妃不成在斗气,您又何必要和她一争高低呢。花胜节上人多眼杂,恐怕会被人识破。”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准备妥当。”月下香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说着,丫鬟青儿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件粉红的罗衣,色泽艳丽,上面描金绣花,还有一块红色的面纱和一支澄黄的金步摇。 月下香道:“明日你就穿这件衣裙,蒙上面纱,梳双燕髻,我穿你的丫鬟衣服。奏完曲子后,我们互换衣服。这样比你在屏风后抚琴更不易被发现。” 衣云虽愿意帮助小姐,却认为这样似乎是在欺骗别人。她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月下香看出意蕴的踌躇,道:“衣云你就不要犹豫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衣云只得勉强说道:“小姐,衣云愿听小姐安排。只是,衣云觉得这件衣服太艳丽了。” “这是最近宫里风行的衣服,不好看吗?” “自然好看,小姐。只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开。若是人们都是淡妆素裹,唯有您浓妆,那您便显得出众。但若人们皆浓妆,唯有您素衣罗裙,那您就会引人注目了。” 月下香黛眉轻颦,恍然大悟道:“明日盛会,定是人人盛装,若我穿素色衣服,确是会出彩,衣云你说的不错。只是,穿什么颜色的服饰呢?” 衣云道:“只需素淡一些即可。” 月下香平日里不喜穿素色衣服,青儿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月白色底子的衣裙,上面是一些莹白色的花纹,很是雅淡。一块纯白色的丝巾,白玉的凤钗。 月下香觉得很满意,便让衣云拿了衣服,道:“明日就穿这件衣服吧,你回去吧。” 衣云拿了衣服,告辞出去。 [正文:第七章 花胜节踏青] 花胜节是位于江南的南龙国的重要节日,在这一日,京城的小姐公子都倾巢而出,在野外嬉戏游玩,直到入夜。许多深闺小姐也往往在这个日子里在野外弹琴弄笛,京城第一才女,和京城第一美女也往往在这个日子里被评出。 花胜节的早上,朝云脉脉,初日灼灼。 两辆油碧香车一前一后缓缓出府了。第一辆坐了衣云和月下香。两人同坐一辆车,这样便于两人互换身份。第二辆做了月下香的丫鬟青儿和绿儿,赶车的是月将军的副将,王迟和刘思,两人都是武林高手,为了保护小姐月下香。月下香已是未来的王妃,是出不的一点差错的。 衣云仍旧穿了丫鬟衣服,车子出府后,月下香便换上了丫鬟衣服,让衣云将那套白色衣裙穿戴妥当,梳了一个双燕髻,插上了那只玉 云裳小丫鬟第2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侵挥耦巍r略普6淮┥险饨跻禄嵴飧吒叩姆7伲苁遣幌肮摺? 铜镜里映出一张绝色的面孔,黛眉修长,眸若点漆,樱桃皓齿,墨发如云,玉钗摇动,更添灵秀和俏丽。 月下香看到仙子一般的衣云,不禁呆了。月下香恨恨的想,这丫头要是个千金小姐,自己和叶芷兰哪还用争?这王妃这京城第一美女非她莫属,说不定这天下第一美女也当的。这次花胜节踏青回来,她一定说服奶奶,衣云决不能再呆在月府了,那样她会寝食不安的。 月下香让衣云将面纱蒙上,确信只露了一双眸子,确信严严实实不会掉下来,才肯罢休。 久不出府,衣云的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是啊,在这个草长莺飞,春风吹拂的大好时光里,哪一个人不想走出那深深的庭院,到明媚的春光里去游玩。 不一会便到了野外。 衣云将窗帘掀起一条缝,向外望去,辽远无际的绿色原野展现在眼前。 空中迷雾飘动,逗出一轮红日。 一辆辆油碧香车轻轻碾过,一骑骑骏马掠过,一乘乘小轿悠悠移动。无车无马无轿的平民徒步而行。 莺啼芳树,燕舞晴空,骏马嘶鸣,人语欢笑。 少女们结伴出游,头插花红,在郊外的原野上或采摘香草,回去做香囊,或捡拾鸟羽,回去作装饰。一群群,从车边走过,留下一片娇声笑语,一阵香风弥漫。 放下了帘子,忽听一男音说道:“听说了吗?将军府的月小姐就要做二皇子的王妃了,还是皇上赐婚。” 另一男音悠悠道:“听说了,都说月小姐才色双绝,听说前几日月府宴会上,月小姐一曲,有如天籁。咱们平民百姓是没有耳福了,哎”说完一声长叹。 “今日叶丞相的千金要抚琴,月小姐说不定也会抚琴的。我看今日我们就跟着月府的马车吧。说不定能一饱耳福呢。” “真没想到呀,月府十七年前出了一个天下第一美女,如今又出一绝世美女。” “还是才女呢?”另一个人补充说到。 衣云知道这两人说的天下第一美女是月下香的姑姑月如水,可是对这个月如水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很早就过世了。 在府里,月如水是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的,尤其是在月老夫人的面前。 衣云和月下香都想再听他们还说什么,可是一阵铮铮动听的琴声入耳。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王迟在帘外问道:“小姐,有人在抚琴,很多人在听,我们是否也停下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徐徐停下。 月下香挑起窗帘观望片刻,回头说:“此处便是表演的所在。” 她仔细地察看了衣云的面纱,确定不会被风吹下来,才慎重得对衣云说道:“衣云,一会儿你便下车去,让绿儿和青儿陪着你。务必记住,要少言,你的声音和我的不同,若有事便让绿儿和青儿代你说,抚琴完毕马上回到马车里来。”说完又不放心的道:“记住,可别让面纱掉下来。”毕竟,若是事情败露,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衣云一一答应,在绿儿和青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一大片的红色撞入了眼帘,此处是一片桃林,桃花纷纷扬扬,开的灿烂。这些人很会选地方,真是佳境。 在一片片桃树之下,罗列着杯盏,一些贵族公子成群结伴席地而坐,一边在交杯换盏,一边欣赏歌舞,京城的歌女舞女,遍满园庭。少女们在另一侧,人人穿红着绿,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布满了茵茵芳草,成为了天然的地毯。一个粉衣少女坐在凳子上,正在抚琴。 衣云一下车,便马上吸引了众人的无数道目光。她白衣翩然,就像天边飘来的一片轻云,脸上的轻纱随风轻轻飘动,更添神秘色彩。 刘思在一片花树下放了一把木凳,在地上铺了一块绸布,把带来的糕点和瓜果罗列摆上。衣云坐在凳子上,绿儿和青儿侍立两旁。王迟和刘思在一旁保护。 衣云环顾四周,只见龙莫带着一个年轻的侍卫,穿过人丛,正向这边走来。 衣云心中莫名的急剧跳动,她忙低下了头,原以为不会和他当面接触,若是被认出可怎么办。正在思索,龙莫已近在眼前。 衣云慌忙起身行礼,学着月下香的声音,柔声道:“月下香见过王爷。” “月小姐不必客气。”龙莫轻声说道。 刘思忙搬来一把木凳,请龙莫坐下,龙莫摆摆手,道:“本王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这就过去了。”说罢,低头望着月下香,今日的月下香很美,他隐隐感到今日的月下香有些不同,龙莫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她蒙着厚厚的面纱,让人看不见她如花的容颜,身上透出一种飘然的气质。这种气质他原没有在月下香身上感觉到,也许是因为她穿白衣的缘故吧。 龙莫走远后,衣云才抬起头,望着龙莫潇洒的背影,暗暗心惊,自己是衣云,不是月下香,为何会心跳。 抬头望去,粉衣少女已然退下,此时换了一个身着杏红色衣裙的美貌女子,那女子正低头拨弄琴弦试音。似是感受到衣云的目光,她抬头,向衣云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着深切的恨意。衣云的心一冷,绿儿在一边悄悄的说道:“是丞相府的叶小姐。” 叶芷兰素指轻滑,铮铮的琴音开始流淌。她弹奏的是一首玉楼春,此曲悠然动听,充满脉脉深情。 叶芷兰的琴艺不错,演奏的很是动听,听众皆仔细聆听。只是琴如心声,衣云还是听了出来那琴音里暗含着不甘和幽怨。 衣云对这些贵族小姐们暗表同情,原来她们并不快活。 [正文:第八章 原来是你] 天空碧蓝如洗,远山墨黑如染,桃花如火如荼,柳丝轻轻飘扬。 这春日的美景是这样的动人,衣云此刻的心情宛若一只出笼的鸟儿,欢欣雀跃。 衣云双眸轻轻的扫视了一圈那些听曲的人。那些人的目光有期待的,有艳羡的,有嫉恨的。衣云就坐在这些目光的注视的尽头。 龙莫悠闲的坐在那里,目光深沉的望着她。 衣云垂下螓首,十指纤纤,按动琴弦,轻拢慢捻,随着十指的滑动,弦上发出悦耳动听的乐音。这是一首浣溪沙,曲子明快而动听,充满了春日踏青的喜悦。 叶芷兰弹的曲子就已经很动听了,但是人们还是为衣云的琴声所惊叹,桃林里一片静默,唯有片片落花随着微风轻轻的飘落。 衣云的心已经完全沉浸到曲子里了,就在人们听得入神时,忽有一缕箫声,采入耳际。箫声很是悲凉幽咽,如曲折泉流,如冰滩阻塞,断断续续,隐显如泣。 这呜呜咽咽的箫声,扰乱了衣云的心神,衣云抬首朝箫声望去。 人群外,柳树下,有一匹黑色的骏马,马上跨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洞箫在手,正在悠悠咽咽的吹着。他一双冷冷的眸子穿过重重的人群捕捉到衣云的眸子,目光凌厉而深邃。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衣云还是可以感受到有丝丝寒意袭来。 衣云的心一颤,纤手一抖,有一根琴弦断了。 衣云的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自己何必紧张。她抚平慌乱的心绪,不再理会那幽咽的箫声,继续弹奏。 但是箫声却更加凄凉,如怨如哀,如泣如诉,如魔障一般侵入耳中。 又一根琴弦断了,衣云撇下断了的弦,定下心神,努力的不去听那呜咽的箫声,变换曲调,继续弹奏,那欢快的曲调若呖呖莺声溜的圆,若粒粒珍珠落玉盘。 被箫声吸引的人们渐渐得又被衣云的琴声收回了心神,幽咽的箫声终于不敌衣云欢快的琴声,渐渐的停歇了。 衣云不敢抬首,怕又被扰乱了心神,但她却感到那双眸子还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轻舒素指,乐音不断的变幻。人们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群游春的少女,她们时而在粼粼的春水里划船,时而在绿色的原野上欢歌,时而在花丛中采摘花草。终于天空中夕阳返照,烟霭升腾,少女们踏着夕阳归家了。乐音从感情的欢欣里,慢慢的转换为对这美好春光的无限留恋。 琴声逐渐停歇,衣云终于松了口气,抬首向外望去,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方才似乎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那幽怨的箫声却似还在耳边回荡。不知是什么人,不过衣云可以肯定,那人是专程来捣乱的。还好沉下了心,才把这首曲子弹完。真的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琴弦全断了,那可怎么办。 衣云目光轻扫过人群,不见了龙莫的身影。 怔怔的人群回过了神,又是一片赞赏声,但衣云却垂下了头,她不敢再去看,不敢去看那些女子的目光,尤其是叶芷兰的目光。 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落花,绿儿抱起了瑶琴,二人翩翩的向马车走去。衣云想着要尽快和小姐交换身份。她再也不愿做月下香了。 然而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衣云的手腕,衣云回首,正好迎上了龙莫深情的目光。 龙莫攥着衣云的手,拉着她飞快的奔跑。 喧闹的人群渐渐的被抛到了后面,衣云心里很焦急,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很懊恼。她极力的避免和龙莫单独在一起,可最后还是不能如愿。 她气喘吁吁的甩开龙莫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你不愿意吗?”龙莫很奇怪的望着衣云,不知道她为何会生气,难道她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衣云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她怕声音泄漏了自己的身份。她转过身,就要回去。龙莫一跨步拦在了她的面前。他凤目细细的眯着,眼里闪着精光。 今日的月下香很不同,不过这更让龙莫喜欢,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小丫头,脾气很大呀。 龙莫的神色让衣云忐忑不安,她几乎忘了,这个二皇子是得罪不起的。眼下只能默不吭声,等着绿儿和青儿找来了。 龙莫拿出一只白玉做的柳笛,递到了衣云的面前,唇边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嘴里学着女孩子尖细的声音道:“白衣哥哥,我长大了也要穿纯白的衣服,坐在小船上,吹你教给我的曲子。” 衣云一愣,秀目细细的端详着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孔,看着看着就和记忆里那个白衣少年的面孔重合了。原来是他,怪不得初见他时,觉得面熟,自己还以为是因为看了小姐的画像,哪里晓得,他竟是他。 衣云震惊了,平静的心湖瞬间惊涛骇浪。 想了六年,念了六年,梦了六年,没想到真得还有相见得一天。 她盈盈的眼波晶莹透亮,她望着他,不知时光流转,不知浊世飞奔。 衣云接过玉笛,粗着嗓子学着少年的声音,喃喃的说道:“到那时,我一定送给你一只白玉做的柳笛,让你挂在脖颈上,既可以做柳笛,也可以做饰物。原来是你,”衣云抬起头,双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气,宛若雨后的湖水。 龙莫望着这双水样的眸子,心里一颤,他把衣云轻轻拥到怀里,说道:“一听你吹秋水曲,我就知道是你,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掂着你,你可也一样吗?” 衣云感到自己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那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的相处时间,可在她少女的心扉里,却是深深的刻下了他的身影。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相见得一天。 “香香,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香香这两声轻轻的呢喃,听在衣云的耳中就像是一声惊雷,把她从梦中惊醒了。 她几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月下香。她也几乎忘了,他是当朝皇上的二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衣云虽从未认为自己的丫鬟身份有多么的低下。可是她忘不了,她和他在相逢的那一次,他说的话,“在下是什么人,你一个小丫鬟也配知道吗?将军府中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吗?”她也忘不了他望着她那轻蔑的眼神,衣云的心中掠过阵阵的痛感。 既然他是如此的看不起一个丫鬟,那她又何必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衣云一把推开了龙莫,就让他认为自己是月下香好了,她转过身就走,她甚至忘了,把玉笛还给他。 远远的绿儿和青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龙莫望着衣云白衣翩翩越走越远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的倔,看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正文:第九章 遭劫] 衣云飞快的奔跑,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跑下去,永远的跑下去,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从小就坚强的衣云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本应该欢喜的,因为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为何自己的心这样的痛,她知道找到了他,也就意味着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纤腰,衣云感到自己就像是风筝一样,被人牵着飞了起来,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拂。吹起了她一身白色的霓裳,吹起了面上的轻纱,露出了她菱形的红唇。 衣云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但她感到那却不是龙莫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嗒嗒的马蹄声。衣云猛地睁开双眸,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 她正坐在了一匹马上,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在后面环抱着她。这是一批黑马,神采奕奕,似曾相识,似乎是方才吹箫得那个男人的马。 衣云虽看不到后面的人,但这冷冷的怀抱一定是那个人的,是那个吹箫的黑衣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劫持自己,他要干什么。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衣云的脑中闪过。龙莫呢,为什么不来救自己,衣云大声地喊起来:“救命!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 可是没用的,黑马在杨柳道上跃跳如飞,十分的矫健。早已将那些人远远的抛到了后面. 风里传来龙莫愤怒的声音:“香香,香香”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龙莫没有骑马,根本是无法追上他们的。 这马跑的极快,路边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衣云想要从马上跳下,可是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她,她根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衣云情急之下张口就向那人的腕上狠狠地咬去,直到有了咸咸的血腥味,那人才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声音,但他却丝毫未动,仍然双手御马,就像被咬得不是自己的手腕。 龙莫看到衣云被擒,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为了和她说话,他没有让侍卫随行,也没有骑马。等他找到了马匹,再去追时,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疏忽,方才香香抚琴时,这个人就来捣乱,那时他就应该注意。为何自己才刚刚和她相认,就这样的失去了她,不,一定要救回她.那个黑衣人是谁,自己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抓住他,他要敢动香香一指头,他不会饶他的。 侍卫丁琅感到龙莫全身蓄满了杀气,他从未见过王爷这么愤怒。此时他那凌厉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立刻调御林军,追捕凶手。”龙莫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侍卫得令而去。 月下香躲在马车里,一直没敢出来,此时听到绿儿和青儿的禀报,心里一寒.她想不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劫走了衣云.若是衣云没有代替自己抚琴,或许被劫走的就是自己了. 衣云被劫走了,这对她也许是件好事,她本来就打算花胜节回去后,求奶奶让衣云离开的.可是她并没有想害她,只不过是要利用她,要是她因此而被杀,她会良心不安的. 还未睁开眼睛,衣云就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慢慢的坐起来,边打量四周边困惑着自己置身何处。 借着朦胧的光线,依稀可辨出这是个山洞。不过洞里倒是很干净,简单的摆着一桌一椅,还有衣云此刻坐着的这张木床,此外再无其他的摆设。 洞里是一片慎人的寂静,让衣云有种呼吸困难的窘迫。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轻轻晃了一下头,蓦地,在电光石火间,衣云忆起了发生的事!是那个可恶的黑衣人,他劫走了她,衣云记得自己咬了他一口,后来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是他把她打昏了,如今又把她扔到了这里。 衣云摸了摸脸上的轻纱还在,便一把扯了下来。想想真是够倒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猛地,衣云的心一亮,此刻这里没人,还不快逃,更待何时。衣云飞快的从床上跃下,才想冲到洞口,却没想到因为冲得太急,脑中突涌上来一阵晕眩,竟让她一跤跌在床下。碰地一声,她跌坐在地上,衣云啊呀一声,痛得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噢!真是该死!衣云不禁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待晕眩和疼痛过去,衣云立刻又站起来,快步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洞外是一片亮光,西边的落日正徐徐的落下,映得满天彩霞,衣云顾不上欣赏这美景,因为她已经彻底的呆掉了,连逃跑的打算都消除了。 因为洞口外只有一斗室之大的空地,再往外便是悬崖峭壁,四周也是崇山峻岭,山势险恶,连绵起伏。除非有绝世的功夫,否则别想离开。衣云是彻底的绝望了。 洞口有一棵梨树,不知是人栽的,还是自生自长得此刻开了一树的花,团团如香雪 不过衣云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她都要愁死了衣云坐在树下,捋一朵梨花放在手心里揉呀揉得,呆呆的看着西边的落日一点一点的隐于山后 她脑中的思绪不住翻涌着,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将她关在这里,她衣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了,她差点忘了,她的身份是月下香,难道是小姐的仇人,或者是月将军的仇人,不然就是龙莫的仇人 总之,和她这个小丫鬟是没有关系的 衣云没想到自己不禁替小姐抚琴还要替她受罪不过衣云没有怨言,想当年自己和娘亲走投无路,是月府收留了她们,月老夫人对她们娘俩这么好,还替娘亲治病这份恩情让她怎么还此刻衣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娘亲,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娘亲可怎么办 不知道月下香那边怎么样了?龙莫那边又怎么样了? 想到龙莫,衣云心里就一阵的难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她从水里救了他,他说他不想回家,他要和她们一起流浪他教她吹笛,她教他游水虽是短短的几天相处,却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他叫她妹妹,她叫他大哥哥 哪里会想到,他们的相见会是这样一种情形他认为她是月下香不知道此刻龙莫是否知道了自己是衣云而不是小姐他们会来救自己吗?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就如衣云越来越暗淡的心境山风也渐渐的凛冽起来,身边升腾着缥缈的云气,一阵一阵的寒风刺骨 寒气逼人,衣云不得不回到洞中 洞内残存的一点光线也慢慢的消失了,因为再没有阳光的照射,已经笼罩了一片黑漆。 黑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降临了 衣云凭着印象走回她刚才醒来的床上,沮丧地坐在床上瞪视着视觉上渐渐适应的黑暗那个黑衣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里,任凭自己就这样冻饿而死 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磔磔咕咕,如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倍增恐惧 衣云摸出龙莫给她的玉笛,攥在手中,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些,她又冷又饿又困,趴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正文:第十章 恶魔的戏弄] 衣云一觉醒来,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迷迷糊糊的记起了置身何处,衣云又失望的躺在了床上。原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自己还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伴在老妇人的身边,可是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她还在这个黑乎乎的山洞里,面对的仍然是无边的黑暗。衣云失望的坐了起来,感到腹中饥饿,头昏脑胀,这一觉睡得自然不舒服,浑身无力。 左手撑在床上,正要下床,忽觉得左手里空空的,衣云才发现手中的玉笛没有了,心里顿时一空,摸了摸脖颈上也没有。慌忙在床上慢慢的摸索,摸了半天哪里有玉笛的影子。衣云慌了,明明记得睡前在手里拿着的,怎么会不见呢?难道自己连龙莫给的唯一的一件东西也要丢了吗? “月小姐,在找什么呢?”黑暗中,深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衣云吓的差点尖叫出来,心脏咚咚咚的急剧跳动,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一股战栗沿着她的背脊窜上!不禁毛骨悚然,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害怕一瞬间便充满内心。半晌,才定下神,睁大眼睛,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发现椅子上有一团模糊的人影。 “你,你是谁?”衣云看着这鬼一样出现的人影,害怕地问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淡漠而深沉的嗓音冷冷的说道,黑暗中,衣云敏感的觉得有两道锐利的视线射向自己。 衣云勉强定下心来,心想这人一定就是白日里劫走自己的人。不知这人打算怎样处置自己,不会现在就要动手了吧。他误认为自己是月下香,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月下香呢。若是那样,他会不会还去劫持小姐。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衣云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啪啪两声火石相击得声音。火星四溅,其中一点火光如流星般地向衣云飞来,落在衣云面前的地下,顿时只听得噼噼叭叭的响声,火苗蹿了起来,一堆篝火在衣云的面前熊熊燃烧起来。衣云都没弄清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真是奇怪,衣云不晓得洞里什么时候有木柴,难道是自己睡着时,这个人弄来的。不是自己睡得太死就是这个人是鬼,做事不发出一点声音。 火一烧起来,洞里顿时暖和多了。火光映的衣云的脸红彤彤的。 衣云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男子悠闲得坐在椅子上,坐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在低着头,欣赏把玩着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那东西发出冷冷的白玉的光芒。 衣云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龙莫送给自己的玉笛。衣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明明在她手中的玉笛何时到了他的手中,难道他在自己睡时,从自己手中拿走了。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若是他有歹意,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心里感到很后怕。这个人真是可怕的魔鬼。 那男子把玩着玉笛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洞内一片寂静,衣云听得见自己急剧得心跳声。不知道这个人一会儿会不会狂想大发,把自己杀了。 那男子忽然抬起头来,亮如寒星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衣云。双眸冷澈而深邃,望向衣云的目光就像是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心中一阵胆寒,衣云不觉深吸了口气。 衣云明眸皓齿,长发如墨云流瀑般披在肩头,雪白的面容在火的映照下,染了一层红晕。她黛眉轻颦,清澈的眼波里还残留着方才得惊吓之色。 “龙莫的女人,果然不是庸脂俗粉。”那男子再度开口,声音里的温度下降,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白日里衣云并未看清这个男子真正的面容,因为他正在吹箫,掩住了半边的面孔。此刻男子蓦然抬头,衣云隔着燃烧的火堆,惊诧得看到这个魔鬼般的男子,竟有一副如金童般俊美的容颜。只是他淡漠而冷酷的表情,让人想到地狱里勾魂的使者。 此刻他双眼微眯,冷冷的睥睨着衣云的如花容颜。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这压抑的气氛让衣云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手里的玉笛是龙莫给的,衣云不能不要。思及此,衣云轻声道:“我的玉笛,可否还我。”心想就是死,手里也要攥着它。 听到衣云的话,那男子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充满了邪魅的声音说道:“来拿吧。” 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衣云抚了抚狂跳的心,从床上起身,向那个男子走去。 离那个男子越来越近,隐隐感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丝霸气,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奇怪,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 男子似乎没料到衣云竟然敢过来拿,他拿出玉笛放到了衣云如玉葱般的纤手内 衣云没料到很顺利的拿到了玉笛,可是还来不及欣喜,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心在狂跳,衣云感到自己颈上的脉搏在剧烈的跳动。猎人已经擒住了猎物,衣云毫不怀疑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死亡已近在眼前,衣云反而不怕了。 衣云瞪大双眸,看着这个人冷澈而深邃的双眸。 “你要干什么?”衣云努力的不肯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紧张。 “你难道不害怕?”他的手指逐渐收紧了些。被掐紧着脖子,衣云几乎快窒息!难道这样就将这男子惹怒了吗?他要动手杀自己了吗? “不!”他的威胁反而激起了衣云强盛的叛逆心。她睁大眼,不驯地瞪着他。 似乎没料到手中的女子竟如此桀骜难驯,男子冷冽的眸里闪过一道幽黯的光焰,可他的手仍没一点松开的迹象。 “不?!”他重复着衣云的话,他冷酷的俊脸突地俯近她,视线缠绕着她的。冷冷的开口,“看来……你似乎不怕死?!那你怕什么呢?”男子的双眸忽然眯了起来,眼里闪过戏谑而邪恶的光芒。 他的手忽然从衣云的脖颈上松开,揽住了衣云的纤腰,幽深的双眸有意无意的在衣云的胸前扫来扫去 “你……你这个……无耻的魔鬼,”透了一口气,了然了他的想法,衣云恨声骂道 男子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衣云想,一定惹恼他了,这一次恐怕难逃一死。 男子却忽然松手,衣云冷不防跌在了地上,差一点就跌入了火堆里 他的脸若冰封一般的冷酷,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与厌恶,“龙莫的女人,我还不屑动” 到了此时,衣云终于能够猜出,这个人,不是月将军和小姐的仇人,他是龙莫的仇人 [正文:第十一章 对抗到底] 衣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那个可恶的人已经消失了,只有篝火在噼噼啪啪的燃烧。此人真是如魔鬼般来去无踪。 理了理衣衫,忽觉得手上一阵疼痛袭来,却是方才摔倒的力道很大,手被擦破了皮。衣云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撕了一块布条,轻轻的缠住流血的伤口。既然这个人是龙莫的仇人,她现在是小姐的替身,是龙莫未来的王妃,他自然是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 衣云挪到床上,好在洞里有了篝火,不再寒冷了。衣云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中十分平静,已经没有半点恐惧,涌上心头的只有无尽的憎恨与厌恶。 他讨厌这个可恶的男人。 衣云将玉笛放在唇边,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吹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很悠扬,很动听,也很欢快。她不会让这个恶魔得意,她要欢喜,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给这个恶魔。 莫王府 对于龙莫,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夜深,风起,丝丝寒意直渗到骨子里去。 龙莫就这样负手而立,仰头望天,天黑沉沉的无边无沿,就如他此刻的心情。 丁琅匆匆的走到龙莫的身边,道:“王爷,还没有找到月小姐,不过收到一封信。”说着将一封信交到龙莫的手上。 信写得很简单,约龙莫明日巳时独自一人到倾亭山的丰乐亭,若是届时不到,将会对月下香不利。 落款是凌天。 龙莫的双眸幽黑如夜,看不出一丝波澜,但他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凌天,龙莫望着这个名字长时间的低头凝思,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狂妄的名字。但龙莫看到这个名字,只觉得似有一阵幽暗的风从心头吹过。 “丁琅,你可曾听过这个人。” “属下未曾听过。” “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中的?” “我们在城外搜查时,有人用飞镖射到树上。” “停止搜查,他暂时不会对月小姐动手。明日我去会会他。你派人到月府中报信,就说明日我一定想办法救小姐出来。” 月府 轻香居 月下香仍旧身着丫鬟服饰,在屋里焦急的徘徊。 月府小姐花胜节遭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她知道龙莫在全力的寻找,爹爹也在派人四处寻找。 月下香此刻是多么的后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想象,若是他们救出了衣云,发现她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小丫鬟,那她让衣云替自己抚琴的事实就会公诸于众,到那时龙莫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关键是她还会犯下欺瞒大罪。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可是若是找不到衣云,就等于是自己失踪了,那她是不是要一辈子不再出头。 月下香焦急的在屋中直打转转。直到她的小丫鬟绿儿给她带来一个消息,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想完了,什么都完了。都怪当初她工于心计,利用衣云,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害了自己。 绿儿告诉她,王爷派人来传话,说贼人有消息了,明日便会想法救出衣云。 月下香坐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这个法子对衣云来说有些残忍,但是也只有这样了。衣云别怪我心狠,我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这样做,恐怕我月下香会身败名裂。 山洞。 清晨。 衣云是被食物的香味薰醒的。 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有光线从洞口射入。篝火已然熄灭,只余一片灰烬。 衣云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桌子上的饭菜。有香喷喷的烧鸡,有包子,还有一碗白粥,而且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衣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魔鬼竟然会好心的给她带来饭菜。衣云早就饥饿难忍,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前,一手拿起一个小包子,一手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月小姐,难道你不怕我下毒吗?”洞口,那个劫持她的恶魔,幽灵一般的出现了。 真是的,连顿饭也不让人好好的吃,“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只须一掌即可,你会傻得去浪费毒药吗?” “看不出来,月小姐还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个恶魔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衫,更显得身材挺拔,气度不凡。初升的红日照亮了他的面庞,只映得脸上辉光一片。也许是阳光的缘故吧,他看上去温润如玉,让衣云很疑惑,这和昨晚那个冰冷暴虐的恶魔是一个人吗? 衣云懒得理他,端起碗,喝起了粥。 “你倒是吃得下去?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看着她头也不抬的喝粥,他冷冷的说道。 “你何时要我的命,尽管拿去。”衣云满不在乎的说道。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你倒是很有勇气。”本以为可以看到她软弱胆怯的一面,不过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坚强的多,自己越是冷酷的对待她,她越是顽强的抵抗他。换了别的女子,若不是跪下求饶,也早吓得摊在地上了。 “哼”,衣云冷哼了一声,心想,想听我求饶,那是不可能的。 把碗中的粥喝完,衣云擦了擦嘴,说:“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委婉动听,不带一丝感情,仿若她才是这个山洞的主人,而他不过是她的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她望着他,目光清澈,双眸里镇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他缓缓的走了进来,明媚的日光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的脸上忽然罩了一层寒冰,就连他的声音,也忽然的冷了起来。 “换上这件衣服。”说着,把手里得一个包裹扔了过去。 衣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灰色的男子衣服,还有一条蓝色的缎带。她知道这个恶魔是怎么想的,怕自己出去被来营救自己的人发现。 “我凭什么听你的?”衣云才不会任他摆布,偏要和他对抗到底。 他的眸子可怕的闪了一闪,幽黑的双眸更加的黑暗,他忽然伸手,将衣云一把捞了过来,摔在床上。 衣云趴在床上,头还在眩晕,坚硬的床板咯的她生疼。不过,她忍住疼,没有哼一声,才要爬起来,就听见嘶啦,布帛撕破的声音。 背上一阵凉意袭来,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衣云忍住吃惊的尖叫声,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她狠狠地抓住床单。她在心里默默的警告自己,不要哭,不要让这个恶魔得意。 衣云听见那个恶魔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把衣服穿好。”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衣云默默的坐起来,拿起那个包裹,默默无声的把衣服穿好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不一会,衣云便穿好了,将黑发用缎带扎了起来,转眼变成了一个翩翩俏公子。 [正文:第十二章 思逃] 衣云一身男装站在洞口,四周皆是漂浮的云气,雾气腾腾,空气清新沁人。连绵的峭壁上,青翠的松柏之间,点缀着片片花红。 洞口的那棵梨树,在如此峭壁之上,仍旧顽强的生长。开了一树的梨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气。 面对如此美景,衣云仍旧欢喜不起来。 因为在梨树下,煞风景的站着一个恶魔。梨花瓣瓣飘落,落满了他的肩头。而他,浑然不觉。如寒冰一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衣云,那神情,就像在欣赏一幅画,或是一处醉人的风景。 衣云带着满腔的恨意回视他,她要他知道,就算他杀了她,也休想让她屈服。 衣云的神情惹得他笑了起来,却是冷笑。 在清晨的阳光下,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心惊胆战,让人如坠地狱。 “真可惜呀,你竟是他的女人,否则”他开口,却又顿住了。 衣云暗想,若是他敢有不轨的行为,她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她会跳下去。 似乎了然衣云的想法,他道:“放心,我说过,我对龙莫的女人不感兴趣。”他望了望天色,“走吧,也许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的未来夫君了,如果他还在乎你。” “你说什么?”衣云惊讶的问道,难道他约了龙莫? 可恶的人却不再说话了,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一手勾住了衣云的纤腰,衣云大惊,你要干什么? “别动,你想死呀。”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随即,搂着衣云从崖上跳跃而下。 第一次落点是一棵长在崖上的歪脖老松,他足尖点在松枝上,惊醒了还在沉睡的鸟雀,它们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第二次落点是崖上突出的一块怪石,他甚至站在石块上停留了片刻。置身在半空中的感觉确实很惬意,但衣云却还是吓坏了,她知道他在故意吓唬她,便把小脸绷得紧紧的,其实心里害怕得很,紧紧地抓着他的臂弯,不敢动分毫,生怕这个魔头一个不小心或是一时心血来潮,把自己扔了下去。自己可不想就这样粉身碎骨。 呼呼的凉风从脸颊边拂过,不知经过几次跳跃,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衣云环视四周,发现此处已临近山脚,衣云不敢相信,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从山顶下来了。 此人的轻功真是深不可测?br / 云裳小丫鬟第3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眼前一个飞檐红亭子掩映在绿树间,衣云坐在亭子里歇息。而那个恶魔,却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衣云在心里迅速的打着注意,已经到了山脚下,逃跑就有希望了。可是这个人的武功如此高,在他的手中逃跑几乎不可能。不知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他方才说,一会就可以见到龙莫了,或许他约了龙莫?难道他劫持自己是为了把龙莫引出来?若是如此,一定会对龙莫不利。自己更应该逃走了,可是怎么逃?衣云的心里焦急万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唉。真是口渴呀?可否让我去找水喝?”衣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人眼睛也不睁得说:“休想打什么主意。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坐在亭子里,看着日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眼看天已正午,仍无一丝动静。 太阳暖洋洋的,照的人有些发懒,微风轻拂,吹起额前的发丝。 一个黑衣人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吓了衣云一跳,原来此处还有埋伏。 龙莫呀龙莫,你可千万莫来。 “主人,没有动静,根本没有人来?”黑衣人轻声禀报。 “再去探听?”黑衣人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日已过午,你的未来夫君失约了。看来,他并不在乎你嘛。”那个恶魔幸灾乐祸的说道。 听了这个消息,本来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龙莫没有来,那他就不会中这个恶魔的j计了,他也不会有事了。但是,高兴过后,涌上心头得竟有一丝丝的酸楚。龙莫没有来,为什么呢?是否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月小姐,而是小姐的一个替代品,一个不值一提的丫鬟,所以并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衣云忘不了,花胜节那天他拥着她说的话,他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惦着你。难道那不过是假的? “怎么,伤心了?”见衣云低着头不说话,那个恶魔问道。 “他来了我才会伤心,我可不希望他中了你这个j贼的诡计。”衣云冷冷得回敬。 “是吗?”他目光如炬般盯着她的眼睛,“那你的眼中为何有泪。” 有吗?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落下了泪?撑了一天一夜,衣云终于觉得自己有些挺不住了,但是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恶魔的眼前哭,衣云抹了一把眼泪,忽然绽开一个笑颜,如带雨的梨花。 她笑着说:“只不过是眼里进了一粒沙。” 那个恶魔望着衣云的如花笑颜,忽然怔住了,大手一把拉过衣云的小手,向亭子外面走去,衣云的心里惴惴的,不知道这个恶魔又要做什么,不过她没有反抗,反正反抗了也没有用。 “哪里去?”那人却不吭一声,这个人的脾气真是怪得很。 他拉着衣云穿过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忽然,路边草丛中有几朵不起眼的小花吸引住衣云的视线。 春天,许多野花都已经开放,这几朵掩映在草丛中的花并不起眼。 纤细的枝,嫩黄的叶,淡黄|色的花瓣,娇娇弱弱,和一般的野花没什么两样,可是衣云知道这种花不常见,而且,这种花能救自己的命。 此花名叫迷情花,它的花朵下,长了一根小小的刺,若是被这根刺刺中,人就会全身酸软,无力可施。以前和娘亲流浪时,身上没少备这种花。 衣云偷眼看了这个恶魔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甩开他的手。 “我我有事,你先走吧。” “哦,什么事?”他挑高了眉毛,俯视着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寒意,“怎么要逃嘛。” “不是,我怎么能逃,就是逃也逃不出你的手心,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我只是只是”衣云故意羞红了脸,“人有三急,你知道不知道。” 他一愣,似乎没料到衣云会这样说,“去吧,量你也不敢逃。” 衣云慢腾腾的跑到路边的树丛里,确定那个恶魔看不见自己了,才从地上小心翼翼的采了两朵花。可是没有地方放,衣云便把她插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又插了几朵别的花,把迷情花盖住了。 花是有了,可是怎样才能用到这个恶魔的身上,这可是个难题.衣云不相信这个恶魔不知道这是毒花,他这么高的武功,不会轻易被人暗算的,想了半天,仍没有头绪,还是见机行事吧. 磨蹭了半天,衣云才从花丛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那个恶魔悠闲的坐在路边,嘴里叼着一片叶子,见衣云出来了。他眼光犀利的盯着她头上的花说道:“一个男子,戴什么花。” 衣云几乎忘了自己穿得是男装,“我愿意,怎么你不会连这个也管吧,恶魔。”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恶魔,怎样,杀了我吗?你不会的,我知道你还会利用我。“ “我叫君凌天,以后你就叫我凌天。否则”他的双眸一眯,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虽然不怕死,但我知道你怕什么,别惹恼我。”衣云吓的连忙住了嘴。 她知道这个恶魔可是说的出做得出。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君凌天,人狂妄,名字也狂妄,妄想凌驾于天之上,哼。 [正文:第十三章 小魔女?] 有潺潺的水声传来,非常悦耳,衣云心里一喜,有水了。 转过一个弯,一条小河从面前蜿蜒流动而过,扑面而来的水气,让衣云焦急的心略略定了下来。难道是因为方才自己要喝水,所以这个恶魔便带自己来河边吗?望着他俊美的侧脸,衣云觉得他似乎不那么讨厌了。 “给你一柱香的功夫,快点喝水。”他的声音如同冰块,冒着丝丝的寒气。 还是那个恶魔,不折不扣地恶魔,仍然是那么的可恶。心头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因他这句话而消失殆尽。 不过衣云觉得自己如今一点也不怕他了,人若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怕的?但衣云不是个弱女子,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她仍在伺机逃脱。 河水清洌洌的,水中还有鱼儿在嬉戏,纤手探入水中,好凉呀,才是初春,河水还是冰凉的。 喝了口水,洗了把脸,缓缓流动的河水里映出一个美貌的公子,衣云穿什么衣服都掩不住她得天香国色,只是鬓边戴着几朵小花,和她的男装着实不太协调。 坐在河边的草上,从草地上摘了几朵小白花,扔在水中。 那花在水中打着水漂,一会儿便排成一长串,如同一串白色的链子,顺水飘浮而下。 望着渐渐远去的小白花,衣云灵机一动,忽然有了逃跑的法子。 衣云从小就喜欢游水,她可以潜入水中,如鱼儿一般屏息而游。 不知道这座山是京城南面的倾亭山还是京城北边的乌眉山,若是倾亭山,那这条河就是凌河,自己顺着河水游下去,就能够游到京城了。 不知道这个恶魔会不会游水,都不敢想象,若是被他再抓回来,自己又会面对怎样的折磨。 不管了,反正是没人来营救自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和这个恶魔在一起,说不定他何时魔性大发,便把自己杀了。就赌一把吧。 衣云悄悄的瞥了那个恶魔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 悄悄的走到河边,把脚一崴,装作失足落水的样子,扑通一声跃入了河中,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河水凉冰冰的,衣云还来不及潜入水下,便觉得领子一紧,被人纠了起来。 只见那个恶魔黑着一张俊脸,拎着她在水上飘飞。 她怎么忘了,就算他不会游水也有水上飘飞的轻功。这回被抓住,以后可怎么逃? 一朵小黄花掉入了水中,衣云这才想起头上的迷情花,情急之中从头上摘下一朵,狠狠地向他手上扎去。那手上,还有自己前日咬的伤口。 君凌天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暗算了他,原以为她是失足落水,如今看来,她是故意的。 早就见她带了一头红红黄黄的小花,没想到是用来暗算自己的。 虎口上一阵疼痛,这丫头竟然把迷情花扎在了他的虎口|岤道上。一时间,血往上涌,只觉得眼前一晕,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离岸边那么近,可是他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腿一软,两个人都跌入了水中,惊的水中的鱼儿四散逃去。 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暗算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君凌天在昏迷前懊恼得想。 衣云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终于重获自由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恶魔了。 看到那个恶魔慢慢的沉入水中,衣云的心中有些不忍,虽然衣云恨他,讨厌他,但是她从未害过任何人,还是不忍心他就这样被淹死。 衣云在水中托起他的腰,把他救上了岸,拖到了花丛中。 他安静的躺在花丛中,看上去那么的恬静,对她毫无威胁,此刻她不再是他的掌中物,换了他是她的掌中物。 心情好了,潺潺的流水声,她觉得分外说耳。景色这么可爱,她感到很悦目。 此刻,衣云才有心情好好的打量这个恶魔。 他的衣服都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也许是刚从水中出来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很白,不过不如龙莫白,这个男人的肤色呈小麦色。他的肩膀很宽,个子也很高。 他躺在那里。浑身仍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不知为何,他给衣云的感觉就像一个强盗,一个统治着很多人的强盗。 衣云从他身上拿下他佩在腰间的剑。 剑出鞘,寒光闪烁。 她只需轻轻一剑,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可是她衣云做不到。他所激起她的恨意还在心里沸腾,但是,她仍旧下不了手。 “恶魔,”衣云婉转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不知道你和龙莫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但你这样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得女子,羞辱我,恐吓我,难道这是正人君子的行为吗?恩恩怨怨何时休,希望你不要再执著于报复,不要做一个人见人厌得恶魔。今日我放过你,希望你来日不要为难龙莫。” 说完甩下宝剑欲走。 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的睡颜,总觉得有些便宜这个恶魔。想到自己所受的凌辱,有些不解气。 衣云又偷偷的回来,向君凌天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魔女。”一个低沉的近乎梦呓的声音。 衣云心中一凌,环顾四周,并无人。 回首,只见君凌天双目微睁,眼里藏着慎人的寒光。 “你你怎么醒了。”怎么会这样,一般的人中了迷情花的毒,至少要三四个时辰才会醒,可是他,他真不是一般的人。 君凌天看着衣云,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春日的阳光里。 清澈的双眸凝视着他,眼里有着深深的惊讶,看样子是被他吓倒了。 他忽然觉得她像一朵雪花,一朵春天的雪花。 “你放心,我还不能动,只不过是脑子清醒了,怎样,小魔女,接着来呀。我君凌天还从未被女人打过,你是第一个,瞧你多么幸运呀。” “我是魔女?”这个恶魔,自己是魔鬼,就叫别人魔女吗? “难道不是吗?昨日你咬了我一口,今日你又用迷情话扎了我一下,还用剑在我的身上比来比去,方才又踢了我两脚,请问这样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不是魔女是什么?” 看样子,方才自己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竟然有脸说自己是弱男子,真正是可笑。 “恶魔和魔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刻他竟有一点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正在休息的豹,似乎正在蓄意而发。 衣云因他的最后一句话恼怒了,真是个不折不扣地恶魔。都这样了,还不忘戏弄她。 顽皮的心性忽然被勾了出来,既然叫她小魔女,那就魔女一回。 她拿着剑,抵到他的心口处,一脸的甜蜜笑容,“既然我是魔女,那今日小女子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说着,利剑一挑,把君凌天得上衣挑开了,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 “你,”君凌天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衣云,这个小女子挂着满脸清纯的笑容,却来割他的衣服? “怎么,被人欺负的滋味不好受吧,那日后就不要仗着自己有点武功,就随意的欺负人。怎样,怕不怕?”衣云说着,又挑开他的衣袖。 君凌天的肺都要气炸了,今日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中,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本来自己身上有向属下求救的信号弹,就放在肩头的衣衫处。为的是他遇到危险可以向属下发信号,这个信号他从未用过,因为就他的武功而言,根本不需要。 今日看来是有必要,可他却不想发,要是让属下看到他被一个小女子欺负,他的脸面何在。 君凌天眼光凌厉的射向衣云,若是眼光能杀人,衣云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你继续呀,是不是要把我的裤子也割开。”君凌天见到衣云住了手,颊上浮起两片红晕,有着说不出的风韵,“怎么,害羞了?快点割呀,你是不是没见过美男的捰体,那我不介意让你开开眼。” 呼!衣云真不是一般的生气,明明是自己在戏弄他,怎么这个男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既然他这么快就清醒了,那他恢复体力的时间应该也比一般人要快,要是自己逃了,很快就会被他追上。看来不把他身上的衣服全割开,他一定会去追自己,那自己逃走得胜算就少了一分。衣云避开他的眼睛,就是这样,仍然可以感到他的眸中燃烧着两团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几乎将自己烧成灰烬。 刷刷两下,君凌天的两条腿就暴露在空气中了。 “喝,小魔女呀,你真敢做。”君凌天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再也不是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了。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的胸中正在燃烧着一团火。 衣云知道自己惹恼了这个恶魔,不敢看他,害怕被他的眼光射死。 “再会了,恶魔。”衣云说着,走到河边,一头扎入了水中,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游走了。 君凌天眼睁睁的看着衣云潇洒的跃入水中,还从未有人从他的手中逃脱,也从未有人这样的对待他,更没有人让他这么动怒过。这个月下香,短短的一天一夜,让他经历了好几个第一次。 月下香,君凌天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你勾起了我得兴趣,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正文:第十四章 获救] 还是初春,河水还很冷,置身于冰凉的水中,衣云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也不知道换了几次气,出了山区,仍不敢上岸。怕自己一出水,就被君凌天那个恶魔逮住。他虽然被自己划破了衣服,但是说不定他的属下已经解救了他。想到他被自己属下发现时的狼狈相,衣云就控制不住的想笑,终于惩罚了这个恶魔,心情真的很愉快。 直到听到了一片人语欢笑声,衣云才从水中探出头。 岸上是一片杏花林,那杏花开的正盛,若喷火吐雾一般。花树掩映间,隐约有几个彩衣女子在嬉戏,欢笑声不盈于耳。 看来自己游到了京城的近郊,此处应该是安全了。衣云疲惫的游到河边,爬上了岸。 浑身湿淋淋的,衣服,黑发向下滴水。凉风一吹,只觉得浑身颤抖,身上仿佛填满了冰雪,冷的很,双腿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衣云背靠着一棵杏树,缓缓的坐下来。 其实早就累了,但在水中,由于坚强的意志支撑,才没有垮掉,此刻到了岸上,心理上一放松,加上体力透支,竟然再也支撑不住了。 望了望天色,红日已然偏西,天黑以前自己是走不回去的,在外逗留的久了,说不定会被那个恶魔追来。 咯咯的笑声传来,那几个女子,都身穿精致的罗衣,在草地上边嬉戏便采摘花草野果。杏林外停着三辆油碧香车,马夫坐在车辕上打盹。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踏青,也许自己可以搭她们的车回去,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小姐,你看那边有几朵蓝色的花,我去采了来。”一个彩衣小丫鬟,梳着双髻,指着衣云旁边草地上的话说道。 “去吧,采回来我们就要回去了。”一个蓝衣少女娇声说道。 小丫鬟飞快的跑了过来,玉手刚触到花,发现了浑身湿淋淋的衣云。 “哎呀,你是谁?”乍一看到衣云,小丫鬟瞪大了双眸,惊呼道。 “别动!”衣云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已经横了一把剑。 衣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又一次命悬一线。 “别这样,”衣云对着身后持剑的人“我不是坏人。” “说,你为何在这里,是谁派你来得?”一个低沉而凌厉的声音说。 衣云淡然一笑,看来他是把自己当作刺客了,有她这么狼狈的刺客吗? “你见过我这样的刺客吗?我是遇到了坏人,才从水中逃脱。本无意闯入此地。” “冰岩,住手。”蓝衣少女轻盈的走了过来,看到衣云的样子,说道。 蓝衣少女蓝衣飘飞,墨发垂在肩上,明眸皓齿,长得很是可爱,微微一笑,脸颊上隐隐还有两个梨涡。眸子里纯净的无一丝杂色,一看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女。衣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女。 衣云浑身水湿,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黑发垂在脸颊边,还不断的向下滴水。澄清的双眸沉静如黑夜,面对脖子上的剑,只是轻颦娥眉。 两个女子在对望的一瞬间,就彼此喜欢上了。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恶人抓了,刚刚逃到这里。”不知为何,衣云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头昏昏的,摸了一下额头,一片滚烫,没想到自己竟然病了。 或许昨夜在山洞里冻了一夜,就埋下了病根,如今在冷水中呆的久了,加之凉风一吹,竟是感染了风寒,她只觉得自己鼻息渐重,每口气呼出去,便如两条小火流,热烘烘的。 面前的人影开始恍惚,耳朵里嗡嗡的响,身子竟渐渐的软了下去。依稀听见那蓝衣女子说,冰,快救人,把他抱到车上去。 马车飞速的向城内驶去。衣云躺在马车上,只觉得自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你是哪家的公子?依稀听见银铃般的女子声音问道。 家在哪里?衣云一瞬间有些恍惚,月府是自己的家吗?虽然月老夫人对自己很好,虽然自己一直把那里当作了家,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如今她这副样子,恐怕是不能回月府的。 我没有家,衣云迷迷糊糊的说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有人把她抱到了一个房间里,接着有人给她把脉,有人喂她吃药.然后就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布置得华丽而不乏情趣的屋子,镶金描凤的大床,绣有鸳鸯戏水的床幔。 这是什么地方?衣云扶着头,终于记起了自己已经脱离了魔掌,记起了一个蓝衣少女救了她。 有清新而淡雅的花香飘来,一个堆满书籍的几案上,细长的花瓶里,插着几只纯白的花。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蓝衣少女的家,不知这个蓝衣少女是何身份。看样子不仅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低头看自己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华服,仍旧是男子的服饰。衣云一惊,该不是男子给她换的衣服吧? 心中正在忐忑不安的猜测,窗外传来两个人的低声话语。 “听说你昨日带了一个公子回府。怎么这么鲁莽,随随便便便带人回家,万一是歹人如何是好。”一个文雅的声音低低的恼怒的说道。衣云宛若雷击,这个声音很熟悉,竟是她心心念念的龙莫的声音。听到这个魂牵梦系的声音,衣云只觉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太让她意外了,没想到一回来就能见到他。 “皇兄,别生气嘛!她是个女子,长得还特别美呢。不然你进去看看。”一个娇憨的悦耳的声音。 “女子也不行,前日你月姐姐被人劫持,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偷偷出去,竟然还带了个外人回来。一会儿她醒了,赶快让她出府。”那个声音很坚定的命令。 “不嘛,皇兄你怎么这么狠心,人家没有家,很可怜的。” “你怎么知道她可怜,说不定是骗你的。要是晚上回来,她还没走,我可收拾你。” 听到他在赶她走。衣云一颗狂热的心瞬间便如冷水浇了一般的冰凉。人很奇怪,当你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想的便是他也在同样的在思念你,可是当你忽然知晓事情远非如此的时候,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你,那失望可想而知。 “皇兄,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还不快去陪月姐姐。” “记住了,一会儿我回来,可不希望看到她。”再一次冷声的叮嘱。 话语中断了,外面是恢复了寂静。 衣云看到盘花的竹帘子被一只纤纤小手打开了,一个蓝衣少女走了进来,身后尾随着一个粉衣小丫鬟。 透过帘子微开的缝隙,衣云看到一个背影,是龙莫的背影,穿着月白的衣衫,匆匆的走了。 “龙莫,龙莫,”衣云在心里狂喊,可是他已经走远了。 “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怎么了,你还好吗?脸色还这么苍白,郁儿,快去叫御医。” “不用了,”衣云轻声打断她的话。 “姑娘我没事,我已经好了,只是身子有些弱。谢谢你救了我。” “什么姑娘,”粉衣小丫鬟说道:“这是公主,还不拜见公主,多亏我们公主救了你,你昨晚发热了一夜。” 衣云方要拜见,蓝裳少女抓住了他的手,“姐姐莫要客气,说着瞪了小丫鬟一眼,“拜什么呀,姐姐就叫我清心吧,这里是二皇兄的府上。昨日你昏了过去。我不便带你进宫,就把你带到二皇兄的府上了。姐姐放心在此养病。”清心公主娇声说道。 真的能放心吗?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赶自己呢。 “姐姐叫什么名字呢?”龙清心问道。 “我叫颜衣云。”衣云答道:“公主搭救之恩莫齿难忘,我想还是不要再打扰公主了。” “那你去哪里?”龙清心娇憨地说道:“姐姐你不是没有家吗,就留在这里多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姐姐就看在我搭救了你的恩情上,你就不能陪我玩几天。何况你的身子还很弱,我是不放心你走的。好了我们说定了,郁儿,去传饭,我要和衣云姐姐在这里用饭。” 郁儿答应一声匆匆退了下去。 下一章衣云就要和龙莫见面了。谢谢亲们的支持,多多投票呀。 [正文:第十五章 芳心碎] 衣云望着公主娇憨的模样,心想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皇家的人也许都是这样,自己打定的主意不许别人反对,不过衣云却越来越喜欢这个任性而率真的公主了。 她没有一点所谓的公主的架子,口口声声称自己姐姐,不过看样子她也是一个寂寞的公主,身在皇宫大院,人与人之间很难成为朋友,这回救了自己,就一心的要和自己做朋友了。 衣云答应留了下来,她说服自己不要拒绝了公主的好意,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借口,其实自己还是为了再看龙莫一眼。 “公主,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这个呀,”公主娇声一笑,“姐姐你是担心我让男子给你换衣服时发现你是女子的?不是的,其实,你身上湿淋淋的,我早就怀疑你是女子,哪有男子有这么玲珑的身段,又有哪个男子有这么美的容颜。后来,御医给你把脉时,才确定你是女子。放心啦,这个衣服是郁儿给你换的,姐姐的贵体怎么能随便让男子看呢?”公主清脆的嗓音,叽里呱啦连珠炮一般。 “是这样呀,公主,”衣云方要说话,被公主打断了。 “不要一句一个公主,我都称你姐姐了,叫我清儿吧。” “这怎么可以,衣云何其有幸,敢做公主的姐姐,公主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她是个丫鬟,不想做公主的姐姐,也不想攀龙附凤,只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只是世事弄人,她不该爱上龙莫。 他贵为皇子,而且是皇上最得意的皇子,他也是京城女子朝思暮想的心仪对象,他更是小姐月下香的未婚夫婿。 她和他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再怎么延长,也不会也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衣云敛下双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盈泪的眼睛。 在恶魔的山洞里,衣云曾下决心不再哭,可是她不知为何,一想到了龙莫,涌上心头的总是酸楚。这个从她及筚之年就占据了她得芳心的人,到如今仍旧在折磨她。 “姐姐,你有心事,为何不说于清儿。是不是因为感情的事?”龙清心托着腮,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就像一个可爱的瓷娃娃,她趴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衣云,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衣云盈盈一笑,轻轻的敲了一下公主的脑门,不知为何,她就是忍不住地想敲她,虽然她是公主。 “小丫头,你懂什么是感情吗?” “我是不懂,为何人一涉及感情就那么不正常。我二皇兄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衣云姐你不知道,前两天月小姐被人劫走时,我二皇兄那个样子,就像失了魂一样,我从未见他那样。整整一夜没合眼,不停的派人去寻找,后来听说收到了那个劫匪的信,说是要约二皇兄去什么地方?我想不起来了,总之二皇兄第二天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赴约。后来月府派人来说,月小姐回来了,被人救回来了。我二皇兄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今日又去月府了,真不知道那个月小姐是怎样的天仙模样,把二皇兄迷成这样。听说她是京城的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难道她比姐姐你还美吗?” 龙清心还在滔滔不绝的说,没发现衣云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一直想不明白龙莫为何没去赴约,原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泄漏,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小姐暗中作了手脚,小姐竟然抛弃了她。小姐当然不是被人救回来的,因为她本就没有被劫,被劫得是她这个小丫鬟,小姐这样做,无非是怕,怕龙莫一旦赴了约,救人时发现被劫得不是她,而是一个小丫鬟。怕她让自己替她抚琴的事实败露。 衣云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伤感,枉自己一片好心,替她着想,可她竟然狠心的弃自己于不顾。 小姐的为人,其实衣云很早就知道,可是仍旧难以想象,她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别人的性命。 恨吗?衣云却仍旧恨不起来,只是有些替小姐可悲,如果,感情是靠耍心机得来的,那么这样的感情又有多重?这样的感情又会保持多久? “姐姐,你没事吧?”龙清心担心的说,双眸中充满了关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有些头昏。” 小宫女郁儿掀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盘子的宫女,几个人忙忙碌碌的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衣云压抑着满腹的伤感,勉强用完餐。 饭后,公主提议去外面逛逛,衣云的身子虽说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无大碍了。 衣云仍旧着男装,只因为清心说了一句,衣云姐,还换衣服吗?你身上穿的是我二皇兄的衣服。 衣云说不用换了,就这样吧,换来换去很麻烦。 其实她是贪恋龙莫的衣服上那特有的味道,那是龙莫的气息,龙莫的味道。 院外,阳光明媚,春色渐浓,东风里摇曳着色泽艳丽的花,浓烈的香气,通过春风的阵阵传送,分外的沁人心脾。 阵阵的香气,也招来了一群群的蜜蜂,嗡嗡的叫着,在花丛中穿来穿去。 美景如画,只是衣云仍没心情欣赏。 “衣云姐我要回去拿画夹,你在这里等我。”因为没让宫女跟着,清心便自己回去拿了。 衣云拾起地上的一朵尚未凋零的花,一个小蜜蜂嗡嗡的飞了来,衣云痴痴的看着蜜蜂在花上忙来忙去。也许只有它,才不会有忧愁。 “你怎么穿本王的衣服。”忽然一声冷冷的声音问道。 衣云的手轻轻一抖,花飘落而下,小蜜蜂也嗡嗡的飞走了。 回首,只见龙莫站在身后的花影里,白衣飘扬,一脸的不郁之色。 “原来是你!”龙莫略带寒意的眼眸在衣云身上轻轻扫了一遍,看清了衣云的容颜,话里透着惊讶和不信。 衣云的心紧张的象根琴弦,而龙莫却是弹奏琴弦的主人,他的话,让衣云的心颤个不停。 难道他认出她了?真的认出她了? 然而,衣云随即就被龙莫目光里的漠然所击倒。 他没有认出她,他也不会认出她的,花胜节上,她是蒙着面纱的,他怎么会认出她?他不过认出自己是月府的丫鬟而已。 “原来清心救的人是你?怎么你迷住了月府的小少爷还不算,竟然还穿了男子衣服来迷惑本王的妹妹!”龙莫的话毫不留情的击打着衣云的一颗痴心。 罢了,本来衣云还要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当年救了他的小妹妹,自己就是花胜节上抚琴的人,可是他会相信吗? 他一定会说自己是骗他的,他一定会说自己又要勾引他了。她衣云清清白白的做人,为何,在他的眼中就是个狐媚之人,就是个勾引人的人? “王爷,你看那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蜜蜂,难道是花儿勾引了它们不成?”话音冷凝,连衣云自己都被自己的语气吓到。 [正文:第十六章 被驱逐] 衣云冷凝的语气让龙莫很不快。 不过是月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上一次在月府就顶撞过他一次,今日又一次的顶撞了他。好一句难道是花儿勾引了蜜蜂吗?花自菲芳蜂自忙,菲芳吐艳本是花的天职,难道能说花故意的在引诱蜜蜂。 这个小丫鬟不简单,也怪不得月清辉和清心会被她迷惑,不过让龙莫想不通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大胆,连他这个王爷也不放在眼里?为人奴婢的不是应当唯命是从的吗?好似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体现不出来。 龙莫的目光从衣云的身上扫过,她穿着自己的衣衫,神态自若,就好似穿的是她自己的衣服。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很宽大,微风一吹,衣袂飘飘,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翩翩若仙。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胆怯,反而有一丝冷然,有一丝傲然。 翩翩若仙?傲然?这样的字眼出现在一个丫鬟的身上,着实让龙莫吃惊不已。 “一个小丫鬟?你竟顶撞了本王两次,怎么,是不是活的腻烦了?” “王爷,小丫鬟怎么了,难道王爷认为为人奴婢就应该任人欺凌了?为人奴婢就应该活得没有自尊吗?”衣云很气愤,为龙莫的态度。 龙莫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生在皇家,自幼在宫女嬷嬷太监的侍奉下长大,为人奴婢的辛酸他是知道的。不过不是他瞧不起做奴婢的,而是那些奴婢他们本身瞧不起自己,在主子的面前一副奴才样。像这个小丫鬟这样孤高自傲的还真是很少见,所以他才会很意外。 衣云看着龙莫变得越来越阴的脸色,也许他希望听见自己的苦苦哀求。但是她骄傲的告诉自己,她是绝不低头的。在君凌天的面前她没有低头,在龙莫的面前,她更不会低头的,纵然他是她爱的人。 “言下之意是说本王欺凌你了?” “衣云不敢。王爷有这个权力随时拿走衣云的小命,处死一个丫鬟,在王爷的眼里怎么能算欺凌?顶多就是草菅人命而已。”衣云冷冷的说道。 “哼,草菅人命,本王说了要杀你了吗?是谁给了你顶撞本王的胆量,是你的美貌吗?”龙莫不屑的说道。 “美貌?”他还是认为她是那样的女子。为何他对她的看法总是这样的偏激?就因为她的容貌吗? 龙莫凌厉的目光再一次的从衣云的身上扫过,两人的目光一接触,龙莫竟有些吃惊,忽然发现这双眼睛,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眸子幽深,沉静,毫不避讳的望着他,而且,还有一丝期盼。她在期盼什么? “本王见过你吗?”龙莫忽然问道。 衣云因他这句话,心一颤,漏跳了一拍。 “王爷如此健忘,我们自然是见过的。”衣云云淡风轻的说道,其实心里很紧张。 “本王竟然糊涂了,前几日在月府才见过。”龙莫很懊恼,方才他差一点就迷失在她那双凉若秋水的眼波里了。自己怎么能和月清辉那个小孩一样,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衣云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瞬间又沉了下去。她今日才知道,原来心还会做这么奇怪的运动。 他终究还是没有认出自己,就算是认出了又如何,他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吗? “你速速离开吧,本王今日不为难你。” “我是公主救回来的,走不走我只想听公主的。”本来衣云也没打算留下,只是还是不能接受被他赶走的事实。 “这里是我的王府,连公主都要听我的,丁琅,送这位姑娘出府?” “是”丁琅答应一声,对衣云说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不用送,我会走的。”衣云冷淡的说道,没想到留下来见他一面的结果会是这样,她和他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皇兄,你回来了。丁琅,你干什么呢?衣云姐是我的客人,谁也不许敢她走。”清心公主忽然抱着画夹子走了过来。 丁琅怔怔的站在那里,她可惹不起这个小公主。 “清儿,我方才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龙莫宠溺的望着清心,轻声说道。 “皇兄,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怎么今日这么早?是不是月姐姐惹你不高兴了?那你可不能往我们身上撒气呀,我喜欢衣云姐姐,我要留下她。” “不行,她必须走。” “衣云姐没有家,她无处可去,你还赶她走,皇兄你何时变得这般狠心了!”清心公主不依的说道。 她没有家?无处可去?哼,自己料的没错,果然是在骗人。 “清儿,不要随便叫别人姐姐,她是月府的丫鬟,怎么能无处可归呢?让她回去吧,月府的人都在找她呢,我们怎好留她?”龙莫对着自己唯一的小妹妹,柔声说道,边说边看向衣云,让龙莫受不了的是,他竟然发觉,她嘴角有一丝讥嘲的笑意,令他不可思议地想到,她在嘲讽他,她根本瞧不起他,瞧不起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衣云姐是真的吗?你真的是月府的丫鬟?” “是真的。”原以为她也会因此而瞧不起她,毕竟她是个公主。 “那太好了,皇兄,你派人到月府说一声,就让衣云姐姐留在这里吧。” “清儿,”龙莫厉声说道,这个妹妹越发的不听话了,他终于没有耐性了。 “公主,我不能留在这里,真的要回去。”见了他一面,这就够了。 “我走了。”衣云转身欲走。 “慢着。”龙莫说道,“把衣服换下来。?br / 云裳小丫鬟第4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幌吕础!? 衣云这才惊觉自己还穿着龙莫的衣服,看来留个念想也是不可能了。 回到房里,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也不能说是自己的衣服,是君凌天那个恶魔给自己的衣服,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连一件自己的衣服都没有了。 清心公主送给衣云一块玉牌,“衣云姐,你若是有什么事,或是在月府里呆不下去了,就拿着这块玉牌到宫里去找我。二皇兄今日如此,是怕我出事,他虽然不相信姐姐,可是我相信姐姐不是坏人。” 望着公主真诚的眼眸,衣云着实有些感动。 “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衣云挥了挥衣袖,貌似轻松的离开,其实心里沉重的很。 [正文:第十七章 回月府] 三月的风很和煦,吹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再和暖的风也吹不到人的心里面,衣云觉得自己的心宛若冰封一般。想起龙莫的眼神,那样莫然的毫不在意的从自己的身上扫过,想起他冷冷的毫不留情的话语,心里便如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难道她和他就这样错过了吗? 月府的大门前依然很繁华,很热闹,想是前来府中拜访的人仍是很多。 刘管家拦住了衣云,问道:“这位公子,您找谁?” “刘管家,你不认识衣云了?” 刘管家定睛一看,欣喜地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长得这么俊俏,衣云姑娘,何时出的府?我怎么没瞧见?” 花胜节上,衣云是坐着小姐马车出去的,自然是没人瞧见。相信自己失踪的消息一定被小姐隐瞒了,府里或许还不知道失了她这样一个小丫鬟。 “方才出去时就是这身打扮,你可能没注意。”衣云说着便走了进去。 府里一切照旧,院子里仍不时地有丫鬟婆子穿来走去,一派祥和之色。 甬路上的柳树依然是随风摇曳着它柔柔的枝条,只是走时开得灿烂的花儿似已过了花期,有些已经开始凋零了,花树下飘落一地的落红。 有个小丫鬟正在那里打扫。 几日没去看望娘亲了,娘亲一定很担心自己。 衣云穿过重重院落,径直来到了后院的佣人房。 佣人房前的空地上,晾满了五颜六色刚洗得衣服,在和暖的日光下,随风飘荡。 衣云穿过一排排的衣服,站在娘亲的面前。 正在晾晒衣服的娘亲,看到衣云惊喜地说道:“云儿,我的心肝,你可来看娘了。这两天你没来看娘,娘的眼皮直跳,真怕你有什么事?” “大嫂呀,云儿两天没来看你,你就这样了。要是以后云儿嫁了出去,你还不想死。”旁边的赵大婶打趣道。 “不管云儿嫁给谁,我也要跟了去。”转身对衣云说道,“中午别回老夫人那里去了,在娘这里吃饭。” 衣云的娘亲居住的是月府里的下人房,本来衣云的工钱足够她们娘俩花的,可是娘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仍然做着月府里的洗衣工。 此刻看着娘亲在灶前忙来忙去,衣云的眼睛有些湿润。 娘亲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是她身上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她圆圆的脸上永远挂着满足的笑容,对生活永远怀着一腔热望。 正是因为这股不服输的性格,当年她才能够一个人把自己抚养大。多少风雨她们娘俩都闯了过来,才有了今日这么安定的生活。可是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吗? “孩子呀,娘一看你就有心事,和娘说说。”衣云的娘亲做好了饭,看到衣云满腹心事的样子,说道。 衣云一向和娘亲无话不谈,这时想了想便说道:“娘,若是你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就要和别人成亲了,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把他抢过来了。”娘亲瞪大双眼,毫不犹豫的说道。 “若是他不喜欢你呢?而且还很讨厌你?” “什么?还有人不喜欢我仙女一样的闺女?你告诉娘他是谁。娘看看他是不是睁眼瞎。”娘亲说这便站了起来,一副要和人打架的样子。 衣云把娘亲按在凳子上,说道:“娘,不是我,是别的丫鬟的事,娘快吃饭吧。” “是别人呀,我说哪会有人不喜欢我的闺女。”边说边吃起了饭。 用完饭后,衣云换上一身女子服饰。正要到月老夫人那里去,娘亲忽然拿出来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 玉质细腻莹白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镯子周身镶了一圈金丝,缠绕成一朵朵的繁花。衣云听说这种金镶玉的工艺几乎失传,可是娘亲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手镯。 “这是你的亲生母亲留给你的,当年在梅城逃荒时,我和夫君儿子失散。遇见了你母亲,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谁知道你母亲产后身子过弱,营养不足而逝世,哎,真是红颜薄命呀。你母亲是那样美丽的一个女子。” 这段往事娘亲经常提起,每次提起都是一脸的泪水,哀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薄命。娘亲遗憾的就是没有从自己母亲的口中问出自己的身世,也许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不愿意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怕失了面子,可是她们两个是结伴往京城赶的,所以娘亲一直以为自己是京城的人。 在衣云的脑海中,早已经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样子勾勒出来,她在自己的梦里不止一次的出现,是那样的美丽,飘逸。 “你也大了,镯子就由你来保管吧。”娘亲将镯子套在了衣云的腕上。 衣云轻轻的抚摸着镯子,想象着当年这镯子曾经戴在母亲的手腕上。 她的手宛若穿过了十几年的光阴,牵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当年也一定爱上了一位男子,那男子也一定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不然母亲不会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生下了自己。可是衣云不明白的是为何父亲不和母亲相伴在一起。 擦干了泪,衣云便告辞母亲向月老夫人那里去了,几日不见,衣云还真有些想念老夫人。 一进院子,便听见叶清辉的声音,似乎又在缠着老夫人做什么事。 还没有走到屋子里,月清辉隔着竹帘已经瞧见了衣云。 大呼小叫得跳了出来:“衣云姐姐,你可回来了,怎么这几日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让我好生瞧瞧。”说着就像苍蝇一般绕着衣云团团转。 边转边说:“瘦了,瘦了,一定是姐姐欺负你了。我要找她算账去。”说着便要向外跑。 衣云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小少爷,你就安生一会儿吧。”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屋子,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脸上竟也挂着一丝微笑。记忆里老夫人都是很忧郁的,不知今日有什么喜事,难道是因为自己回来了? 小丫鬟花影扯住衣云的衣服说道:“衣云,到了小姐那里也不抽个空闲回来看看,想死我们了。方才小少爷还缠着我们要去轻香居要人呢。” “是不是我姐姐软禁你了,怎么我去轻香居找你都不让见,说是你忙着呢。”月清辉在旁边一脸不快的说道。 “是呀,我是很忙,小姐要做王妃了,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这么些人关心她,衣云的心里暖暖的。只是小姐着实让她心寒。 “她那么多丫鬟还要用你,回来了就不要去了。”月清辉嘟着嘴说。 “当然不回去了,我还要伺候老夫人呢。”衣云说着望向老夫人,老夫人也望着她,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在笑。 下一章衣云要和月下香过招了,谢谢亲们的支持,多投票票呀 [正文:第十八章 情谊断] 衣云宛若一只小蜜蜂,一直在忙碌。 陪老夫人下棋,陪月清辉游园,陪花影聊天。 在忙碌中衣云麻醉着自己的心灵,似乎忘记了这几日的遭遇,忘记了自己曾经被劫,忘记了那个恶魔,忘记了龙莫,忘记了龙莫给自己带来的伤痛。 一切是那样的和谐温馨,衣云希望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刻,然而,偏偏有人不愿让她如愿。 用过晚餐后,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小憩,月清辉被丫鬟送了回去。 刚刚闲下来,月下香便派丫鬟绿儿来请衣云。 轻香居里,月下香看到衣云,如蝴蝶一般扑了过来,轻轻拥抱住衣云,喃喃的说道:“衣云,你可回来了,这几日我一直派人找你,日日心惊胆战,唯恐你出什么事。回来了就好,这下子我也放心了。让你代我受苦了。” 衣云默默的承受着她的虚情假意,冷眼看着她在那里演戏。 半晌,轻轻的推开月下香,说道:“衣云谢小姐惦记,衣云的命好的很,总能逢凶化吉的,小姐不必担心衣云。” “衣云,你我情同姐妹,我能不担心你吗?来坐下。”月下香边说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鬼才知道有没有泪。 “衣云不敢坐,小姐今日唤衣云来,不知有何事,还请小姐吩咐,衣云忙得很,还要回去照顾老夫人。”衣云冷冷的不以为然地说道。 今日衣云才算知道,小姐的心机竟然如此之重,伪装的工夫几乎是一流的。若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或许会被她骗了。 不过几日不见,她却是越发的美了,也许是感情的滋养,她的圆脸越发的圆润,如皎洁的明月一般。脸颊上的酒窝也越发的深了,似乎盛满了柔情蜜意。只是她的双眸,似乎藏了很多东西,反而不如以前清澈了。 一向不喜穿白色衣裙的她,今日竟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 注意到衣云的目光,月下香笑道:“龙莫说我穿白色衣服比较漂亮。你看呢。”提到龙莫,她眸子忽然柔和了,就连声音也低柔了下来。 其实,白色的衣裙并不太适合月下香,她的美是明媚的,是灿若朝霞,炫若落日的。被白色的衣衫一裹,就失了些风采。 “自然是漂亮。”衣云懒得去说,自己就是说了千言万语,怎抵得过龙莫的一句漂亮。 “我听绿儿和青儿说,花胜节那日,龙莫给了你一只玉笛,可有此事?”月下香问道。 “不错,是有此事。小姐可是要衣云交出那只玉笛么?” “哦,那日你本是以我的身份去的,那玉笛龙莫自然是送与我的。昨日他还问我玉笛哪里去了,我骗他说放起来了。玉笛若是还在,就给我吧,不然明日他要我吹笛,总不能仍说放起来了吧。” 衣云从脖子里摘下那尚带着自己体温的玉笛,玉手轻轻的握了握,握的手几乎都发白了。 轻轻的递了过去,早已料到了月下香会有这一出,可还是有一丝舍不得。 这一给,自己也许连和龙莫相认的唯一一件信物就没了。 可是衣云并不在乎。 如果龙莫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而爱她,她宁愿不要。 如果龙莫心里念着几年前的她而鄙视今日的她,就算真相大白,那又如何。 她要的是今日的龙莫爱今日的她。 月下香爱不释手的端详了片刻玉笛,忽然眸中寒光一闪,“衣云,你替我抚琴的事,包括被人劫走的是你而不是我的事情,都不能泄露出去,知道吗。若是我因此失了王妃的位子,那整个月府都会随着遭到惩罚。爹爹的官职也许会不保,奶奶也许会气的发病,或许皇上还会降罪。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晓得吗?”似乎是捏到了衣云的软肋,月下香把整个月府的利益摆了出来,尤其是月老夫人的安危,她知道这在衣云的心中是很重的。 “衣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然明了。若是想说,早已说了,她可是才从王爷府里回来的,若是想说,衣云也不会将玉笛交出去了。 “还有,衣云你找个借口辞了在府中的活吧,带着你娘亲远走高飞,我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足够你们娘俩一辈子的花销。”说着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绿儿捧出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两个黄灿灿的金元宝。 所有的都想到了,可还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最后一出。小姐还是不放心她,所以要赶她走。 衣云望着月下香,灯光下的她,笑靥如花。可谁又知道这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一副表情,衣云几乎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了。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初见时,那时一主一婢两个小女童曾经是那么的友好。 一块儿游玩,一块儿学琴,一块儿学画,友好的不分主仆。 可是不知从何时,小姐看自己的目光里渐渐的多了很多内容。她刻意的疏远自己,刻意的忽略自己,刻意的冷漠自己。 随着日子的慢慢推移,那一点姐妹情分都被一点一滴的磨掉了。 衣云不是不想走,可是一想到离开了老夫人心里就万分不舍。 “银子我不会要的,放心,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永远都不会说的。我会走的,只是请允许我再好好的伺候老夫人一日。” 说完衣云转身离去。 从此后,所有的情谊都已了结,曾经的姐妹情也罢,如今的主仆情也罢,都没有了。 心中只余悲凉。 后续:凌天要出来了。 这几天收藏在掉,心里好难过。请喜欢此文的亲们支持支持,多收藏,多推荐。偶在这里谢谢了。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文的动力。 [正文:第十九章 依依不舍] 翠芜轩 夜里只听得雨声淅沥,竟是下起了雨。这还是今春的第一场雨。 那丝丝雨丝,宛若衣云的缕缕愁思,令她辗转难测,难以入眠。 要离开了,衣云才觉得舍不得,才发现自己早已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这里的一点一滴都充满了温馨的回忆。衣云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还是不自禁的难过。 清晨,雨停了,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打开窗纱,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雨后的湿意还有泥土的芬芳在屋内蔓延开来。 衣云惊诧的发现窗外的那株杏树竟然开花了。 昨日还是满树的花苞,她和花影还说呢,这株杏树怕是要错过花期了。 没想到一夜春雨,竟然催开了它,今日它粲然开放,开得如火如荼,如喷云蒸霞一般,像在燃烧着自己,映得整个窗子红彤彤的。 似乎这么些日子的沉寂,就为了今日的灿然开放,她默默地等待,默默地承受风雨,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的燃烧。 衣云站在窗边,只觉得几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心里也亮堂堂的,似乎那如火的杏花也开在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心也照亮了。 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满头的白发倾泻,披在肩上。 看到衣云进来,说道:“云丫头,几日没让你梳头了,别人都没你梳得好,看来我是离不开你了。” 衣云甜甜一笑:“那衣云就永远陪着老夫人。”说完神色黯然,她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多么的牵强。 月老夫人也不过是五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并不深,且腰板也很硬朗,只是不知为何,却是一头白发。白得无一根杂色,月府里也不乏年老的婆子,可是没见几个如老夫人这般头发白的。衣云在心里猜测着,老夫人当年一定在心里上受过重创,否则不会这么早就白了头。平日里也总是神色淡淡地难得一笑。 衣云边想边熟练的给老夫人梳了一个髻,插了一只金色的玉钗,金钗配白发,显得格外的亮,格外的高贵。月老夫人年轻时一定是个难得一见得美人,就是老了,依然是雍容华贵。 衣云想着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替老夫人梳头了,心中不免有些酸酸的。 “老夫人,院里的那株杏树开花了,衣云扶您去看吧。” 杏花映着初升的红日,越发得灿烂。 衣云站在花下,不知道应怎样开口说自己要离开的事,踌躇了半天,终于说道:“老夫人,您以后凡事定要想开了去,莫要忧愁。” “这丫头,今日怎么劝起我来了。只要你好好陪着我,替我解闷,我就自然不会忧愁的。”老夫人晶亮的眸子盯着衣云说,这丫头今日有些怪怪的。 衣云的眼圈一红说:“衣云恐怕是不能再陪老夫人了。昨日到我娘亲那里,娘亲说我们要寻的亲人已经找到了,这就得搬过去。” 老夫人一愣,万没想到衣云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半晌说道:“云丫头,我知道当年你和你的娘亲是来京城寻亲的,这么多年了,寻到了?是什么样的亲人?” “是我的父亲和大哥。”这个衣云倒不是扯谎,她们娘俩当年确是来京城寻亲的,因为当年娘亲和她夫君儿子失散了。只是这么多年仍无下落,却是真的。 若是其他的亲戚,还可以留下衣云,没料到竟是至亲,看来是留不住了,“衣云那这是喜事呀,你找到了爹爹和大哥应该欢喜呀。”哎,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你会离开我的,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原以为我可以为你找一门好亲事,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了。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要离开我。” “老夫人,您莫要难过,衣云也不愿意离开您,只是没有办法。” “云丫头,既然如此,要走我不拦着你。只是记着常回来看看,以后若是有了什么事,就回来找我,别看我老了,不太爱管事,可是说出话来,他们都得听。” “衣云记下了,衣云会时常来看老夫人的。” 这一日过的飞快,日近黄昏时,衣云和娘亲背着包裹,恋恋不舍的出府了。 衣云死活不让老夫人来送,谎说爹爹派人来接,因为她知道离别的场面不太适合上了年岁的人。她走的事让人瞒着月清辉,因为她知道若是他知道了,不知道又会怎样的纠缠。 出了府,衣云和娘亲互相搀扶着,衣云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到客栈住一夜,然后再去找一处房子租,自己和娘亲还是有些积蓄的,走时月老夫人又派人送了一些银两,想不收都不行。 月府大门外便是大街,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 “衣云姐姐,等等我,不要走吗?”月清辉忽然从门里冲了出来,满脸的泪水纵横。 衣云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衣云无奈的停住了脚步,无奈的回首。 忽然似乎是被雷击了一般,不是因为那正冲过来的月清辉,而是因为,在月府对面的街角,有一个熟悉的人倚立在那里。 因为隔着远远的距离,那个人的模样看不甚清,但是那副懒洋洋的姿势,衣云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曾经,在倾亭山的亭子里,他就是这样闭着双眸,懒洋洋的倚立在柱子上。就像一只正在休息的豹,把周身的气势和迫人的寒意收了起来。 呼呼,衣云抚了抚狂跳的心,生怕它跳出胸膛。 这个可恶的人竟然守在月府的大门口,看样子他是刚来,否则自己方才出府时早被他抓了个正着。 衣云慌忙背过身去,幸好他没看向这里,否则衣云吓得不敢想下去。 自己上次那样的对待他,这次若是让他抓住了,不知道又要受到怎样的虐待。自己不怕死,可是还有娘亲呢。 偏偏月清辉还在大声的呼叫:“衣云姐姐,衣云姐姐,你不要走,不要走。” 小祖宗,你是不是唯恐吸引不了众人的眼光。 衣云在心里恨声说道。 [正文:第二十章 赖上你] 月清辉边喊边扑了过来,这个小家伙,还是这么的莽撞。 赶上了,便一把抱住了衣云的纤腰,这次衣云倒没有慌着推开他,反而想拿他作掩护,这样也许可以挡住那个恶魔的视线了吧。 衣云这一刻最想做的事,便是赶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她虽然没回头看,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还在,因为她的背脊还在发凉。 月清辉还在那里乱嚷着:“衣云姐姐你不能走,留下来嘛!” 天,这个小少爷撒娇的功夫也是一顶一的,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开衣云了。 真是个难缠的小孩,衣云心想。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驾车的人是龙莫的侍卫丁琅。那这辆马车就是龙莫的车了,看样子这辆马车是刚从月府里出来, 衣云扭头看到龙莫从窗子里向外望着,他剑眉轻蹙,神色淡淡的,日光西斜,照亮了他的面容,使这个男子看上去宛若一块清冷的美玉,散发着玉的光泽。 他的目光并未看向她,但是衣云知道他早已看到了她,否则他的嘴角就不会挂着那样讥诮的冷笑。 喝,又栽了,为何每次碰见龙莫都是这样的一种状况,让他对自己的误会又一次的加深,让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的狐媚形象又一次的笃定。 不过衣云现在可没有懊恼的功夫,那个恶魔不晓得还在不在,衣云的脑瓜飞速的旋转,心想不能再回月府了,如今只能借龙莫的车子用一用了。 衣云迅速推开月清辉的手说:“别难过了,姐姐会回来看你的。”说着,对丁琅说:“快停车,衣云有急事要找王爷。” 回首对自己的娘亲说道:“娘,快上车。” 衣云说着便跳上了马车,回身接过娘亲递过来的包裹,把娘亲一把拽了上来,钻入了马车中。 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利索,到了关键时刻,衣云是个极其果断的人。 娘亲虽不知衣云为何这样做,但还是非常顺从的照做了。 马车很大,里面布置得也很豪华,衣云和娘亲惊魂未定的坐在龙莫旁边的软塌上。 衣云坐好后,便对驾车的丁琅说:“快走。” 丁琅显然没想到衣云和她的娘亲会窜入车中,本以为衣云只是隔着窗和王爷说话。 此时还在那里呆愣着,方才也没有阻拦她,真是严重的失职,那可是王爷的车呀,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上的。 正在呆愣着要不要进去把这对母女揪出来,又听到她命令他快走,真是哭笑不得。 “驾车吧。”龙莫忽然冷声说道。 丁琅如释重负的驾车。 马车开始奔走了,衣云悄悄探出头,只见那个君凌天已经消失了,衣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而月清辉却还在那里愣着,竟忘了哭。 真是对不住这个小弟弟了,衣云在心中说道。 抚了抚惊魂未定的心,衣云庆幸终于摆脱了那个恶魔。 忽然背脊莫名莫妙的泛凉,某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冲击着她。 扭过头,只见龙莫安闲的坐在她的右侧,脸色如白玉,双眸如寒星。面上无一丝表情,只是嘴角仍带着那一丝可恶的冷笑。 这个男子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好似自己比任何人都好,都重要。而别人在他的心里都不如一只小小的蝼蚁。 “能告诉本王姑娘这一次又在唱哪一出戏吗?”仍然是那种冷淡的讥讽的语调,听在衣云的耳中,凉在衣云的心里。 “我是这样的,我遇到了恶人,暂借王爷的马车躲一躲。” “哦,是吗?”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十二分的不信。 信也罢,不信也罢,衣云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赖上他了。 从未想到,那个恶魔还会出现,当初为了一时解气,得罪了君凌天。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月府守株待兔,难道这个男子天天没事干?看来男人也是很小气得,以后万万不敢得罪他们了。 她们娘俩是绝对不能在外租房了,否则有一天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得。 如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将军府,就是龙莫的王爷府了,再就是宫里。不过宫里哪能随便进人,虽说和公主相识,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而将军府,也是不能再回去了。王爷府,衣云不会忘记昨日才被人赶了出来。 不过为了娘亲和自己的性命,这王爷府是非进不可了。 说起来君凌天和自己结仇,龙莫也脱不了干系的,只是自己不能说出来罢了。 “其实,不仅仅是借马车躲一躲,我们还要借王爷的府第躲一躲。” “哼。”龙莫轻哼一声,不再看她,而是望向了窗外,那表情,摆明了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连拒绝她的话都懒得说。 为了身家小命,衣云也是很执著的,你不理我,我也赖上你了,非跟你进府不行。 衣云看了看娘亲,娘亲好似根本未曾注意衣云的话。双目隔着车帘一直在盯着丁琅看。衣云心想,美男在车里呢,娘亲怎么往外看,那个丁琅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两个是真的不下车了?”龙莫忽然问道。 “真的有恶人要加害我们,王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龙莫不答话,而是对驾车的丁琅说道:“到繁花园。” 马车立刻调转了方向。 衣云心说:“什么繁花园,是花园吗?不管是哪里,我也跟着。” 原以为被小姐从月府赶出,就再也见不到龙莫了,如今竟然和他共乘一辆马车,还有了充分的理由和他朝夕相处,就算不表明身份,也好。 衣云在心里痴痴得想着。 [正文:第二十一章 青楼献艺] 马车停到了一处辉煌的所在。 一座三层楼阁,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门上大书繁花园。华灯初上,整个繁花园处处灯火辉煌,门前停满了车马,看来很兴旺,几位身着霓裳的女子倚在门前,头上戴满了珠玉,脸上浓妆艳抹。浓郁的胭脂水粉的香气在四周弥漫,楼上随风飘下悠扬的歌声,琴声,欢笑声。 到了这时,衣云才醒悟过来,繁花园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青楼,自己竟然以为是花园。 这个龙莫竟然来青楼,摆明了是要摆脱自己。 衣云既然下了决心要赖上龙莫,也绝没有要放弃的道理。 龙莫连看都没看衣云,便面无表情的下车了,丁琅早已在车前候着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繁花园走去。 被人当作透明人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嘱咐娘亲好好在车上呆着,衣云厚着脸皮紧跟了上去,她可不想被龙莫甩掉。 不过在门前却被人挡了下来。 一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大概是老鸨,看着衣云,说道:“请姑娘留步,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子。”说完还上下打量着衣云,心想这么美的姑娘,若是进了繁花园,一定是花魁。 衣云焦急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的丫鬟,您就让我进去吧。” “可是那位公子并没说还有丫鬟呀。”老鸨说道。 衣云眼看着龙莫和丁琅消失在门内,便回到车上,从包裹里拿出那日君凌天给的男装穿上,本来要丢的,可是娘亲不让,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云儿呀,千万别跟丢他们,娘在这里守着,还有那个侍卫,长得和你爹有些相似,说不定是我们寻了这么多年的风儿呢?”娘亲一脸喜悦的说道。 衣云一愣,欣喜地说:“难道他就是风哥哥?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娘亲盼了这么多年的团聚,盼得几乎都失望了。 “我一定找机会询问他。”真没想到,怪不得娘亲在车上一直盯着丁琅看呢。 这一次进去,老鸨倒是没有阻拦她,青楼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厅里有个女子正在抱着琵琶演奏。 这么多的人,衣云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而龙莫和丁琅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请问您找哪位姑娘?”一个女子,眉清目秀,妆容淡淡,不若门前的浓妆艳抹,她一身粉红的华裳,扭着水蛇腰,纤手搭在衣云肩头,笑盈盈的问道。 衣云轻咳了一声,把她的手从身上拿掉,道:“我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就姑娘你陪我吧。不知二楼可还有雅间。” 那姑娘忙道当然有公子请跟我来。 似没料到这么俊俏的公子会看上自己,很兴奋的领着衣云上楼了。 龙莫自然不会在大厅里厮混,衣云决定到二楼找一找。 才上二楼,就看到丁琅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外。 衣云对身边的姑娘说道:“对不住了,我遇见了故人,要去打个招呼。”说着便向丁琅走去。 看到衣云跟了上来,丁琅也很惊讶的样子。 衣云细细打量着丁琅,略圆的脸和娘亲有些像,剑眉朗目,很是耐看,虽面无表情,但却时时给人一种笑的模样,让人很舒坦。没见过爹,觉得丁琅和娘亲很像,尤其是那张嘴,像极了娘亲。 “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不知你可有小名?”衣云问道。 没料到衣云会问到这些,丁琅呆了一下,正要回答,雅间里传出龙莫清冷的声音,丁琅你进来。 丁琅慌忙走了进去,衣云也趁机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别有一番天地,布置的很是雅致温馨。 绘有梅兰竹菊的屏风,细腰的花瓶,摇曳的烛影。一切都在章显着主人的品位。 龙莫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起,在他们旁边还陪着一位女子。 衣云看到龙莫身边那位男子,一阵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男子,一看就是久在病中,脸色极其苍白消瘦,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一双很是清凉的眸子,似是包含着极深得苦楚。 他们身边的那位姑娘,倒是美貌无双,天生的尤物。 标致的五官,完美的体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娇柔的媚态,宛如盛开的鲜花在随风摇曳。又仿佛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正缓慢的绽开几片娇艳的花瓣,她叫人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龙莫冷瞥了一眼衣云,说道:“本事真是不小,竟然跟了进来,而且还打起了本王侍卫的主意。” 衣云没有吭声,赖上龙莫的主意更加的笃定。她可以不和龙莫相认,却不能忍受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那样的一种形象。她要彻底的改变他的看法。 “她是什么人?”那男子转头问龙莫。 龙莫道:“月府里的小丫鬟。” “哦?”病弱男子的眉毛一挑,笑道:“莫非是月小姐派来监视你的?” “不是,是月府里被驱逐的丫鬟,可能是因为勾引少爷吧。”龙莫淡然的宣布着,好似他说的本是真的一样。 那男子忽然笑道:“是这样吗?那她为何跟着你?” “这个你问她。”龙莫一指衣云。 那男子便把目光投向了衣云。 “小女子是因为遇到了仇人,希望到王爷府里避难。”衣云如实答道。 “好了,莫让她坏了我们的兴致,红蝶,近日可谱了新曲?来演奏一曲,好助酒兴。”龙莫忽然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对身边的那位女子说道。 “是,那小女子献丑了。”那红蝶应道。 她起身走到屋里的瑶琴边,抚了一曲。 曲调很是缠绵,也很清幽,极是动听,衣云不禁有些诧异,不知道青楼里也有此等女子。 一曲而终,病弱的男子笑道:“一曲过耳,余音绕梁呀。” “小女子的琴技比月小姐差远了,花胜节上,小女子有幸听月小姐一曲,那才真是美妙。” “你是月府的丫鬟,那你可会抚琴?”那病弱男子忽然问道。 龙莫冷声说道:“她只会勾引人。” 衣云本是淡定的性子,此时却是再也受不了龙莫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 她起身坐到瑶琴前,玉手抚琴,开始演奏。 衣云奏的是自己做的曲子,是一曲迷仙引。 清幽动人的琴声一起,便使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一颤。 衣云的妙指拨的似乎不是琴弦,而是每个人的心弦。 她的琴声融入太多的感情,使人不得不随着欢快的琴声而喜,随着幽咽的琴声而悲。 欢快时若泉水叮咚,若莺啼鸟鸣,幽咽时若冰滩堵塞,若人语呜咽。 忽然咚的一声,琴弦断了,悠扬动听的琴声嘎然而止,余韵在室内缓缓飘荡。 琴弦是衣云故意扯断的,本因一时的冲动而弹奏,又因理智而中止了弹奏。 她还是不要弹奏的好,因为若是被龙莫看出了破绽,那么替小姐抚琴的秘密也许就会泄漏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 病弱男子的脸上一片迷离之色,很是恍惚,他望向烛火下的衣云,她看上去有些不真实的美,一浏秀发拂在鬓边,眼帘低垂,盖住了她眸中的表情,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真是遗憾,这琴声很是优美,只是可惜的是为何琴弦会断。 红蝶也很惊讶,这个小丫鬟的琴技确实不错,只是可惜的是琴声还未展开,不知为何,琴弦会断。 “可惜了,为何琴弦断了。”男子不无遗憾的说道。 烛影重重,龙莫靠在了椅背上,烛火的阴影遮住了他惊讶的表情。但他的目光仍然犀利的射向衣云,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丫鬟不简单。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了,也许是在吊你我的胃口吧。”龙莫淡淡地说道。 衣云起身,盈盈浅笑,红唇在一笑间若桃花绽开。 “真是对不住,跟小姐学了几日抚琴,本不应在这里卖弄,只因心中紧张,琴弦便断了,请各位谅解。衣云并非有意吊大家的胃口。” “莫,我看她并非如你所说那般,若是你不想让她跟着你,不防把她让于我。”那脸色苍白的男子说道。 衣云一惊,不禁凄凉的一笑,这也许就是小丫鬟的命运,当初小姐可以从月老夫人那里把自己借走十天,而如今这个人又要把自己从龙莫这里要走。 不过她没有卖给龙莫,她会拒绝的。 不过龙莫也许会很高兴得把她推出去吧,但出乎意料的,龙莫起身,灯光下,脸色有些阴暗,道:“那可不行,若是那样,我怎能放心你呢。” “早点回府吧,免得又犯病。”说着指使丁琅去搀扶那人。 衣云此时有些疑惑,这个病弱的男子,是何身份,竟和龙莫平起平坐。 [正文:第二十二章 为爱受伤] 一行人出了繁花园,那男子坐了一辆马车。而衣云仍和娘亲赖在了龙莫的车上。 上车后,龙莫竟未再驱赶她们。 夜有些深了,出了烟花巷,越走车越少,只听见他们的车轮辙辙的滚动声。 马车忽然毫无预警地停下,只听得丁琅冷冷的声音。 “王爷,有刺客。” 这声音在初春的夜里,让人的心里一瞬间发寒。 有信号弹在空中爆破,是丁琅发的。 衣云抓住了娘亲的手腕,只觉得娘亲也在轻微的颤抖。 从窗子里望出去,迷蒙的月光下,街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冒出了很多的黑衣人,脸上罩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闪着寒光的眼睛。 而龙莫不知何时,早已从车中跳出,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清幽的月光下,清冷的剑光闪烁。 无声无息的缠斗,有人无声无息的倒下,竟然连呼痛的声音都没有。 衣云的目光追随着龙莫,娘亲的目光则追随着丁琅。 剑光,鲜血,厮杀,这些就连在梦中也不曾出现的场面竟然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衣云的心担心着龙莫的安危。 后面的马车里,那个病弱男子的侍卫也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但是毕竟人数悬殊且黑衣人的招式很是狠辣,招招取人要害,招招要取龙莫和病弱男子的性命。 忽然有剑从车 云裳小丫鬟第5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映低獠辶私矗迦肓艘略频挠也啵嗬胨挠冶劢鲇幸淮纭? 衣云吓了一跳,只听龙莫冷然的声音传来,“下车。” 衣云搀起娘亲从车上跳下,龙莫和丁琅立刻护住了她们,只见车子的后面有好几个黑衣人在向车子里刺剑。 下车后,衣云和娘亲紧紧靠在一起。 而病弱男子的侍卫好似渐渐的不支。 一个黑衣人剑法凌厉的向病弱男子刺去。 “莫,救我。”他无力的喊道。 龙莫飞身而去,挥剑挡住。却没注意到有一只剑正无声刺向他。 衣云一惊,毫不犹豫的扑在了龙莫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凌厉的剑。 冷月无声,云在空中缥缈的浮动。 有温热的液体从腹中涌出,衣云甚至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感觉天忽然开始旋转,她还看到龙莫的目光焦急的看着她,眼里是深深的震惊和不信。 “云儿。”娘亲惊恐的声音响彻夜空。 有马蹄声传来,龙莫的侍卫队到了,衣云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夜风冷冷的吹拂,冷月无声的在云层里穿来穿去。 莫王府的待客房里,宝鸭薰炉里的润脑香已快燃尽,几只红烛燃得正旺,烛油淌下来,溢满了烛台下的碟子。 烛火摇曳,映出衣云苍白的面孔。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很白,白的胜过高天上的流云,胜过冬日里的积雪。乌发凌乱的披散在枕上,在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黑,黑的触目惊心。 她左侧肋骨处被刺中,好在没有伤中要害,此刻止了血,敷了药,御医说,只要明日能够醒来,就无大碍了。 龙莫站在屋中,望着衣云憔悴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跳的抽疼了起来。 这种感觉和香香被人劫走的那晚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害怕失去,同样的心痛,同样的恨,恨那些凶手。 这个小丫鬟总是让她很意外,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替自己挨了这一剑,而且毫不犹豫,当时的状况,若是有半分犹豫,那剑就已经刺在自己身上了。 龙莫不明白他为何每次见到她总是出言讽刺,其实他知道自己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怕,怕自己被她迷惑吧。 衣云长长的睫毛轻翘,在脸上投下一圈阴影,眉头轻颦,似在忍受着剧痛。 这个柔弱的小丫鬟竟然很顽强,止血,上药她都没有吭一声。 龙莫很坚定的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思绪如潮,今晚的龙莫再一次的失眠了。 夜更深沉了。 [正文:第二十三章 玉镯风波] 一月后。 衣云的伤完全痊愈了,终于可以到园子里去转转了。 满眼的晴光明媚,漫天的飞絮杨花。 时令已经到了暮春,满树的新绿已然变成了碧绿色。树上的叶子已经长大了,树也枝繁叶茂了。微风也更加的暖和了,吹在脸上熏熏的。 衣云养病的一个月内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便是娘亲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和夫君。他们便是丁琅和丁琅的爹爹丁同。丁琅果然便是娘亲的风儿,自己未曾谋面的哥哥。 第二件事便是皇上已经下旨让龙莫和月下香完婚,日子便定在本月的十八,还有十天。此刻莫王府里正在张灯结彩,下人们忙得团团转,毕竟王爷娶王妃是一件大事。 第三件事便是南龙国西边的小国星芒国的王子前来朝圣,就住在宫里。而且星芒国的王有意和亲,而皇上就一位公主,那就是清心公主。 这一切都发生在衣云养病期间,而每一件事都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娘亲终于和亲人团聚,总算是有家了,终于不用日日活在期盼和牵挂中了。而衣云从醒来的那天起就决定要离去了。当初决定来王爷府避难,多半是因为娘亲,她不愿意娘亲因为自己而受连累,不愿娘亲因为自己而遭到君凌天的毒手。如今好了,有了可以保护娘亲的人了。 龙莫和月下香就要完婚了,衣云的心中尽是酸楚,早就知道自己和他就是两条平行的线,永远不会有交集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舍不得娘亲,舍不得清心公主,若是她嫁到了异乡,自己在南龙国便少了一位知心的人儿。 衣云轻叹一声,方要离去,只听前面的花树下,有人语声传了过来。 一个娇柔的声音说:“这么久了,你为何不去看我,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你应该知道,我很忙的。” “我知道你很忙,那以后我来看你,可好?” “恐怕我没工夫陪你,我要追查那日行刺的黑衣人的来历。还有许多国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衣云听出那是龙莫和月下香的声音。 自从衣云醒后,整整一个月,都没见到龙莫。 衣云听娘亲说起过,龙莫当日陪了自己一夜,直到自己完全脱离了危险他才离去。还嘱咐下人好好的伺候她。 也许他不再讨厌自己了,不管他对自己怎样,自己都要离开了。 “你瞧,你给我的玉笛我已经找到了,我给你吹秋水曲罢,你最爱听得。”月下香欣喜地柔声说道。 “不,给我,让我来吹。”龙莫忽然沉声说道。 接着,只听呜呜的笛声响起。 还是秋水曲,可是龙莫吹得调子很幽怨,一如多年前一样。 衣云本来要走,听到笛声,心里一震。那丝丝缕缕的笛声如同定身法,把她定在了那里。 时光似乎开始倒转,那个穿白衣的少年坐在舟中,悠悠的吹着笛子。 那时衣云第一次见到这么纯净的少年,他的白衣一尘不染,他的皮肤温润如玉,他的眼睛就像深潭。阳光在他的身上洒下点点光影,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天神。 也就是那时,这个白衣大哥哥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中。这么些年过去了,有些事情早已忘记了,可是他在舟中吹笛的身影却永远的定格在她的脑海中。 他都要成婚了,为何还这样的忧愁? 他应当欢喜的,不是吗? 笛声逐渐的停歇,月下香问道:“没想到你吹得这么动听,只是为何你的笛声这么幽怨,难道你有心事?” 龙莫不答,问道:“香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那时咦?你怎么在这儿?”月下香一回头,看到了衣云。 她似乎很惊讶,根本没想到衣云会出现在这里,看来,龙莫没有把自己在王府里的事告诉她。 杏眼圆瞪,红唇张成0型,这次月下香确实惊讶的不轻。 这个小丫鬟,被自己赶出府的小丫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怪不得龙莫这些日子都没去月府,莫非他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情形不像,她了解衣云,她答应不会说出去的,她不会拿月府的安危开玩笑。何况,她没有证据。 “我马上就会离开。”衣云的意思是让月下香明白,她就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可是此时的月下香哪里听得懂她的话? “是本王留她在府中的,她救了我的命。”龙莫说着,扫了衣云一眼。 看来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了,脸色出现微微的红晕,宛若初绽的花朵上那一抹红色,不娇也不艳。 衣云伤后,从第二日起,龙莫就再也没去看她,因为他是个很理智的人,对感情很专一。 作为皇子,他可以有很多妃子,但真正爱的却只能有一个,所以在觉察到自己对衣云有所心动时,他选择了避开她。 月下香瞧着龙莫望向衣云的眼光,心中掠过阵阵恐慌,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在心中弥漫。这个衣云她一定要想法把她弄走,她一刻也不能呆在龙莫的身边。 月下香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衣云的手腕上,不禁抽了一口气。 天气暖和了,衣云的衣袖稍微上挽,露出了玉葱般的纤纤玉手和一节皓腕,腕上一只金镶玉的手镯在袖子里若隐若现。 月下香一把抓住了衣云的手腕,撸起她的袖子,那只手镯便露了出来。白玉的手镯上镶着金丝,那金丝缠绕成串串花朵,线条极其的流畅。 “这镯子你从哪里来的?”月下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问道。 衣云抽出手,轻握被月下香抓疼得手腕,冷声说:“这是我娘亲给我的镯子。” “你的娘亲会有这么贵重的镯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只金镶玉的镯子,价值千金,你的娘亲怎会有?这样的谎话你也编的出来?可是谁会相信呀?我说你为何忽然提出要离开,原来你偷了我的镯子!”月下香尖声说道。 衣云冷笑,小姐心里在打何主意,她很清楚,不过就是想再一次的把她赶走。她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她又何必如此呢? 可是衣云不想背着偷儿的名声走掉,何况这是她的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遗物,她不会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的。 “小姐,这确是我的镯子,你莫要看错了。” “你有何证据说是你的?” “我的娘亲可以作证,她亲自给我戴上的。” “你得娘亲怎么可以作证,说不定就是你和娘亲联手偷得,哼!在月府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你手脚不干净?王爷,”月下香忽然转身对身边的沉默不语的龙莫说道,“这个丫鬟,我看还是不要留在府中了,不然,说不定她还会偷什么东西!” “那怎么行?”龙莫望着咄咄逼人的月下香,觉得她有些陌生,“她救过本王的命,在事情没有弄清之前,怎么能随意的离开。香香你确定这是你的镯子吗?” “小姐,你又有何证据说这手镯是你的呢?”衣云忽然问道,眉头轻轻的颦着,小姐太过分了,这次她不会忍受了。 “我的丫鬟绿儿和青儿都可以作证,这镯子她们都见过的。” “我的娘亲不可以作证,你的丫鬟就可以作证吗?”衣云说道,双眸黑亮,放出点点光芒,让人想起清溪里闪烁的阳光。 “我,”月下香一时气结。 “香香,你的镯子是如何得到的?”龙莫问道。 “对了,有个人可以作证。”月下香双眼放光,欣喜地说道。 “谁?”衣云冷声问道。 “我奶奶,这镯子便是她老人家送与我的,相信她的话你不会不信吧。她老人家可是刚正不阿的。” 衣云想不到小姐会搬出月老夫人,她老人家的话自然可信,衣云相信她不会偏袒她的孙女。小姐应该也明白这一点,难道小姐真的也有一只这样的镯子?衣云不禁疑惑起来。 “怎么,你不敢了吧?”看到衣云踌躇的样子,月下香以为衣云怕了。 衣云拂了拂飘落在身上的柳絮,淡淡地说道:“我有什么可害怕的,这镯子本就是我的。可是小姐你想过没有,就算是老夫人证明了你曾有这样一个镯子,也不能说明我的镯子就是你的。除非有人能证明这镯子是独一无二的。” “这镯子确实是唯一的,等奶奶来了,你就明白了。”月下香说道。也许是认为这一次赢定了衣云,月下香的心情大好,转身柔声对龙莫说道:“王爷,我看您就派人去请我的奶奶吧。” 龙莫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两人之中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若是月下香,她为何要为难一个丫鬟。 若是衣云,龙莫不相信她偷了东西,还天天明目张胆的戴在腕上。但是她忽然离开月府又作何解释,听月下香的意思她是自己要离开的,并不是因为勾引少爷而被逐出的。 看来此事有弄个水落石出的必要。 [正文:第二十四章 急救] 漫天的柳絮飘飞,触动心里的愁思和情丝,那本就郁积于心的春愁,被缭乱的柳絮搅得越发得缭乱了。 月老夫人很快的到了,本来老夫人很少出门,忽然听到了衣云的消息,虽然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还是急急得赶了过来。 龙莫拿着镯子带老夫人到房里辨认,衣云和月下香各怀心事在隔壁的房中等候。 看看无人,月下香斜觑了衣云一眼,附在衣云的耳边说道:“你等着再一次被驱逐吧!” 衣云淡然一笑,说道:“何需如此麻烦,我本来就要走了。” “什么,”月下香瞪大了双目,不相信的望着衣云。 衣云冷然一笑,不再说话。 等待是很漫长的,也是很折磨人的。 本来自信满满的月下香犯起了嘀咕,怎么回事,镯子不是很好辨认吗?何须这么长的工夫? 而衣云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预感,好似什么事要发生了。 她的心紧张的跳了起来。 果然,只听龙莫在房里吩咐道:“快去传御医!老夫人昏倒了。” 一个粉衣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找御医。 衣云和月下香慌忙冲进屋中,屋里一阵忙乱,老夫人靠在龙莫的怀里,脸色如纸,只是喘气,没有吸气,神志已然恍惚了。可是她的手里却紧紧地抓着那只玉镯。 龙莫显然不知如何处理,正在手足无措,喝斥着身边的丫鬟,“都瞎眼了,快扶住老夫人。” 衣云忙说:“别乱动。” 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她是很清楚地,走过去,搀住老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把老夫人轻轻的平放在床上,然后吩咐小丫鬟去端热水过来。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月下香焦急的扑到老夫人的身上摇晃。 “小姐,别这样,这样压住老夫人,她无法吸气?放心,老夫人没事的,你离远一点。”说着衣云示意丫鬟把月下香拉走,自己则在老夫人的胸脯上用力拍打。老夫人有心悸的毛病,这法子还是老夫人教给衣云的。 龙莫沉静的望着衣云忙碌的纤影,不知为何心中一种奇异的柔情油然而生。这种情愫在心中逐渐蔓延,让龙莫有些不知所措。 而月下香此刻却像一只被斗败的孔雀,虽然仍然高傲的舒展着自己美丽的羽毛,眼神却透露出了失败。衣云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夺取了自己的光彩。为何只要有衣云在,她总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过了片刻,老夫人的喘息平稳了,衣云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面巾,替老夫人擦了擦脸。 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时才感到后怕,才发觉自己已经满头是汗。不知何时,老夫人的安稳已在衣云的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 御医早已赶了过来,此时过来把了把脉,说道:“基本没什么事了,老夫人有心悸的毛病,以后切记勿大喜大悲,”说着,用赞赏的目光看了衣云一眼,“这个小丫鬟做得很好。” 约摸过了一刻钟,老夫人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夫人一睁开眼睛就喃喃的说。 “奶奶,你怎么了?什么不可能?”月下香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 “云丫头呢?”月老夫人的目光四处寻觅着衣云。 衣云忙应道,“老夫人,衣云在这儿。” 老夫人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衣云,忧郁的眼神此时满眼放光,亮得灼人。 “奶奶,这是不是你给我的镯子?”似乎被忽视的月下香不甘地问道。 老夫人似乎是回过了神,望了一眼月下香,对龙莫说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动不动就昏倒。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没什么,老夫人没事就好。”龙莫知道老夫人的昏倒绝对不是人老了这么的简单,明明就是这只镯子惹得祸。 这只镯子到底是不是香香的? “香儿呀,这个镯子不是奶奶当初给你的那只,丫头呀,你的镯子上的花是三个花瓣的,而这个是四个花瓣的。这不是我们的,是你看错了,以后记着,要观察仔细了,否则容易冤枉好人的,知道了吗?把这个还给云丫头吧。” “奶奶你看清楚了吗?真的不是?你当初不是说我的镯子只有一个吗?为何这个和我的那么像。”月下香接过镯子细细的端详,这才发现这确实不是自己的镯子。本以为那真是自己的镯子,本来以为这次可以成功的将衣云赶出王府。 “这个奶奶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确实不是奶奶给你的那只。” 月下香心里十分的恼怒,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 “衣云呀,这次是我看错了,都怪我没有看清楚,让你受委屈了。”月下香貌似真诚的向衣云道歉,同时不忘悄悄的瞥了一眼龙莫,见他一脸的冷凝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何必如此呢,谁都免不了出错的。”衣云说道,月下香肯向她道歉,还不是在龙莫面前演戏。 “王爷,”老夫人忽然说道,“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衣云原是我的贴身丫鬟,最近我的身子不适,她最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她已经是你们府上的人了,想请王爷开恩,让衣云陪我几天。” 龙莫望了一眼香汗淋淋的衣云,眸中幽光一闪,说道:“当然可以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然而,人心里的风波却不是这么容易平息的。 月下香忽然嫣然一笑,谁也不知道,这笑容里藏有多少心机。 衣云和老夫人月下香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向月府而去。 对月下香而言,衣云在王府比在月府更加的威胁她。所以当奶奶让衣云回月府时,她很乐意,因为这样衣云就不会日日在龙莫的眼皮底下了。她还可以寻找机会将衣云赶走。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谁也没说话,车上有奇异的气氛在流动。 衣云已从月府出来,本来不想再回去的。可是她很好奇,好奇那个镯子何以会让老夫人昏了过去?难道?衣云不敢再想下去。 老夫人的身体她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是不会有事的。 并不是如老夫人说的那样,年纪大了,动不动就容易昏倒。 到底会有什么事呢? [正文:第二十五章 月如水] 到了月府,只剩下衣云和老夫人两人时,老夫人从衣云的口中得知了衣云现今的娘亲并不是亲生的,并且知悉衣云的镯子是亲生娘亲给的,她的眸中盈泪,再也不发一言,陷入了沉思中。 直到用过晚餐,老夫人提出让衣云陪她出去走走。往常老夫人晚上是不会出去的,今日有些异常。 晚风料梢,夜色朦胧,冷月挂在天边,衣云扶着老夫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阵阵寒意袭来,有些冷。 老夫人的满头银发在淡淡的月色映照下,发着淡冷的光。 老夫人领着衣云穿过花园,来到一处所在。 竟是月府的禁地泻雪院。 在衣云看来,泻雪院是月府最美的一处院子,玉石的院墙,绿树掩映着的也是玉石的屋子。 可泻雪院是月府的禁地,玉石月亮门总是深锁着。听说这原是月下香的姑姑所居之处,只是不知为何会成为禁地。老夫人今夜为何领她来到这里?难道自己的娘亲是月如水?衣云联想到老夫人看到镯子时的表现,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可能的,衣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开泻雪院尘封的门,朦胧的月色下,一处美轮美奂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玉石的屋子在月光笼罩下发出清冷的白光,屋檐上的风铃在夜风的拂动下丁铃铃的脆响着,宛若一支美妙的小调。 院子里栽种着各色的花木,此刻在夜色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蓝色的让衣云目不暇接,有些花甚至是衣云从未见过的。浓郁的淡雅的各种香气混合在一起,在夜风的习习传送下,分外沁人心脾。 院子虽小,但景致却不少,假山池塘,秋千小桥,样样不少,可见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很懂得欣赏的人。 一直以为,这处无人能进的禁地应该是荒凉的颓败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景象。 衣云锁上大门,搀着老夫人在花间穿梭。 借着蒙蒙的月色,衣云看到有两行清泪顺着老夫人脸颊慢慢的淌了下来。 老夫人便走边摸索着,抚弄着院子里的花木,好似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您终于来了。”一棵花树下,静立着一个人。 月色如水,洒在她清冷的身影上。 借着月色,衣云看出她也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头发已然斑白,身穿灰色的衣服。脸上布满了细纹,一双含满热泪的眸子向她们默默的注视。 看清楚了衣云的样子,她忽然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衣云,喃喃的说道:“小姐,是你吗?”语气很疑惑,带着不可置信,“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日日夜夜的等候着,等着小姐回来的一天,没想到真的等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你看这些花,我一直在精心照管,你瞧,它们开的多么灿烂。” “张妈,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水儿。”月老夫人凄凉的说道。 张妈抹了抹满脸的泪水,睁着朦胧的泪眼,细细的端详着衣云,半晌说到:“不是?确实不是,小姐如今也该是三十多岁了,可是她还是小丫头,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像?” “这个问题从她一来到月府我就在疑惑,已经疑惑了十多年。今日才解惑,也许我的水儿她没死,而且还有了孩子。”老夫人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是说?”张妈瞪大双眼,打量着衣云,“她?” “张妈,我们到水儿的屋里看看吧。” 张妈领着老夫人和衣云,来到了月如水的闺房。 这哪里是闺房,俨然就是一件小小的藏书阁。 红木几案上罗列着重重的书卷,房里还有两个檀木书架,也摆满了书卷。几案上摆着一种铜制的蟾蜍,看样子是一种精巧的文具,注水于其腹中,放在砚台前,便能自动的吐出水泡,供人研墨。 房间里还摆放着名贵的瑶琴,精致的琵琶,雅致的古筝,每一样物事都章显着主人的气质,主人的个性。 房间里一尘不染,似乎是有人日日在打扫。想必就是这位张妈了。 衣云着了魔一般的环视屋里的摆设,这屋里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很亲切。 张妈拿出一张画来,摆放在几案上。 衣云双目一扫,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这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她美目盼焉,巧笑倩焉,她姿容飘逸,她气质高贵。 她容颜像雪一样洁白,又像霞一样灿烂。 她既是雪里梅花,冰清玉洁,又是霞中仙子,超凡脱俗。 让衣云震惊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衣云望着这幅画,就宛如自己在照镜子。 她的确和自己很像,也许应该说自己和她很像。 画的左上角,衣云看到一行字,很是娟秀,月如水于庚子年五月作自画像。 原来她就是老夫人的女儿,月下香的姑姑,天下第一美女月如水。 衣云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此刻自己的心情。 惊讶,迷惘,心酸,或是欢喜好似都不是。 关于月如水,衣云知之甚少,只晓得她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府里关于月如水的闲言碎语也就仅此而已。下人们和她一样,都没见过她,好像月府很多年前曾经换过一批下人,知情的下人都不在府中了。 甚至关于衣云的容貌很像月如水也没几个人看出。除了那日跟随龙莫的宦官柯贵。 到底在月如水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月老夫人这么多年都不敢来泻雪院,以至于月老夫人未老发先白。 衣云疑惑的望着老夫人,她需要老夫人的答案。 “云儿,自从你来到月府的那一日,我就觉得你很像我的水儿,随着日子的一天一天过去,你越来越像她,可是我从来没敢想过你就是我的水儿的孩子,因为当年我的水儿已经死了,被皇上赐死了,怎么会有孩子。我一直以为世上的人千千万,长得想像并不奇怪,我一直认为你是上天赐来的,来安慰我这个痛失爱女的老婆子。可是今日见了你的镯子,我相信你就是水儿的孩子,因为你的镯子是我送给我水儿的,当年我亲自戴在她的腕上。这镯子香香也有一个,却是和你的不一样,你的是四个花瓣的花。你说这是你的亲生娘亲给你的,那你的娘亲一定就是我的水儿。我一直以为当年她死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个孩子,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守在我的身边。”老夫人说着已经痛不欲生。 这是真的么?衣云觉得如在梦中,她竟然真的是老夫人的外孙女。 不知何时,眸中已经充满了泪,这时老夫人一哭,衣云的泪便如开了闸的水倾泻而下。 “外婆。”两人抱头而涕。 良久,衣云问:“您说我的娘亲当年已经不在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衣云问道。 面对衣云探寻的目光,老夫人似乎无法说出那件往事:“张妈是你娘亲的奶妈。就让她告诉你吧。” 在衣云的再三追问下,张妈说出了往事。 月如水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美丽大方迷人。且从小聪明伶俐,深的父母的宠爱。到了及荜之年,她的光华已无人能比。从小就聪慧的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她还极爱读书,父亲的藏书让她读遍了不说,她还想方设法到宫里的藏书阁去读。 她尤爱读医书,就连五行八卦的书她都爱。 然而,就是在宫里偷读书时,她碰到了皇帝,而皇帝竟然一眼就迷上了她,并且下旨封她为妃。 这对于月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月老将军是靠打拼才在朝中巩固的地位,如果月如水能入宫为妃,整个月家便会增光不少。 可是谁也没想到,月如水竟然在进宫的前夜,和人私奔了。 和她私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来历,家里人都一概不知。可是她竟然和他走了。 老夫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此事,派出家里的精兵,当年老爷是将军,家里的兵将武艺绝顶,将两人追了回来。 月如水为了保全对方的性命,同意进宫。于是老爷和夫人便放走了那个人。 可是谁曾想到,皇帝在震怒之下,竟然将月如水赐死了。她是喝毒酒死的,当时,还被宫里送了回来。张妈还见了,当时月如水的姿容栩栩如生,只是不再呼吸了。 她就这样死了,玉山倾倒再难扶。 可是那个人,那个和她私奔的人竟然连她死了都不放过,竟然将她偷走了。 “可是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小姐她没死,她还活着。当年那个和小姐私奔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知道,也许她可以将小姐救活。”张妈泪眼婆娑的说道。 “都怪我,害了水儿,如若我当年不是贪慕虚荣,不是我派人把他们追了回来,也许水儿就不会死。”老夫人说道。 “外婆,您莫要难过了,娘亲当年没死,否则怎么会有我呢。”衣云安慰道。 “是呀,那你的娘亲如今在哪里?她人呢?你又为何不和她在一起?”老夫人和张妈同时问道。 衣云无言,她不知该怎样说,这两个悲恸的老人,也许经不起打击了。她怎能说,娘亲因为产后虚弱,已经过世了。 “我和娘亲失散了,她不知在哪里?也许有一天就会回来的。” 衣云说道,她甚至也相信了自己说的,也许有一天娘亲真的会回来。 目光触及娘亲的那张画,娘亲在笑,笑靥如花。 衣云也在笑,笑里含泪,如绽开的鲜花带着盈盈的露珠。 若是喜欢此文,请多投票票,谢谢大家。 [正文:第二十六章 娘亲的天地] 衣云的身世虽然明了,但是却是永远都不能说出去的,因为月如水当年是被皇帝赐死的,若是被人知道她没死,并且还有一个孩子,这样的欺君之罪,不知道会给衣云给月府带来多大的灾祸。 衣云在老夫人的授意下,留在了泻雪院,住在了娘亲的闺房,躺在了娘亲的床上,盖着娘亲的被褥。耳边听着张妈絮絮叨叨说着娘亲儿时的事,衣云感到自己离娘亲是那样的近,似乎触手可及。 衣云是带着满心的期待入梦的,期待能在梦里见到日思夜梦的娘亲。 第二日,天气不错,衣云早早起来,坐在了娘亲的几案前。 这就是娘亲曾经生活过的天地,房间里似乎还有娘亲的气息,衣云贪婪的呼吸着,似乎要把整个气氛都吸收进来,使她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能感受到娘亲。 衣云终于知道为何外婆这么多年都没来这里,因为这里留有太多娘亲的气息,外婆是怕触景生情呀。 衣云看到了娘亲的画,娘亲的书卷。 张妈虽不识字,但是却把这里整理的一尘不染。 衣云翻看着娘亲的书卷,她很想从中找到什么,找到那个和娘亲私奔的男子的信息,衣云觉得他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爹爹。 可是没有,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衣云失望了,坐下来,轻轻的拨弄着娘亲的琴,娘亲的琵琶,还有笛子。 推开窗,缭乱的飞絮从窗子里飘了进来,飘飘荡荡,挥之不去,就像弥漫在衣云心头的愁思。 窗外的繁花燃亮了衣云的双眸。 衣云从阁楼上飘然而下。 院子里满是奇花异草,许多衣云不曾见过的,空气中飘浮着奇异的香气。 墙角隐蔽处几朵墨色的花吸引住了衣云的视线,百花多为艳丽的颜色,墨色花极少见,衣云从未见过,且根本未曾听说过。花并不大,花色虽黑,但却艳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花?”衣云问张妈。 “这个我不晓得,只知道这花极难养,也不知小姐从何处弄来的。小姐说这是草药。” “草药?”衣云惊讶不已,“娘亲还种草药?” “是的,小姐是懂得医术的。” “医术?”衣云更是惊讶,对娘亲又多了一层了解。 “张妈,你真的不知当年和娘亲一起私奔的那个人的底细?”衣云踌躇片刻问道。 “不晓得,小姐从未说过,似乎并不是京城的人。”张妈略一沉吟,说道:“不过小姐有一个匣子,不知里面是何东西,小姐很是珍惜。也许你能从里面找到什么。” 回到楼上,张妈从娘亲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红木的匣子。 衣云怀着好奇的心打开。 里面是一些书卷,还有一张未曾画完的画,还不曾裱糊。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画的是远景,人的面目不太清楚,但看上去丰神俊秀,极是潇洒倜傥。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画,衣云的心便咚咚的跳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娘亲心仪的男子了,也许就是自己的爹爹。 里面还有一些娘亲的字迹,写满了诗句。 三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消息未归来,寒食梨花谢。 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 这些诗句写满了相思,看来娘亲当年对那位男子用情至深。他到底是谁呢? 衣云又看到娘亲娟秀的字迹写的一些杂记。 黛颜寡妇花开墨色,喜阴不喜阳,十年一开花。花晒干,研末,溶于水,饮下可假死。十二时辰即醒。 衣云看了恍然大悟,看来墙角那几朵墨色花便是黛颜寡妇了,看来娘亲当年果然是假死的,她一定没喝皇帝的毒酒,而是饮了溶有黛颜寡妇的水。 娘亲果然是迷恋着医术的,不知这些娘亲都是从何学来的?衣云对娘亲,是越来越迷惑了。在心里,衣云忽然觉得娘亲没死,既然娘亲精通医术,难道会因为产后虚弱而死吗? 匣子里还有一本书。 是关于一些五行相生相克的阵法,八奇阵,天佑阵,九阳阵娘亲竟然连这样的书也看。 整整几日,衣云呆在泻雪院里如饥似渴的看着娘亲的书籍,还有那本书里面的阵法衣云也学的差不多了。 有时心血来潮,便以娘亲的闺房为中心,摆个阵法,害的张妈进不到屋里。 衣云还把院子里的黛颜寡妇采了下来,按照娘亲本子上记载的,晒干了,研成粉末用帕子包好。也许日后会用到。 衣云就这样呆在泻雪院里,沉浸在娘亲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她几乎遗忘了外面的人和事。可是外面的人却不会忘记她。 转眼,十天过去了。四月十八就要到了,龙莫和月下香就要成亲了。 [正文:第二十七章 横生变故] 四月十七的黄昏,月府和莫王府都是张灯结彩,一片欢庆。 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一派欢庆祥和的气氛。 然而一个不祥的消息蓦然传了出来,像风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月府和莫王府,就像层层阴云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这个消息便是,月下香被劫走了。 因为忙着准备第二天的婚事,忙着接待客人,人们竟然忽略了婚事的主角。 在人们的眼里,这是月下香第二次被劫。但实际上花胜节上被劫走得是衣云,这个娇纵的小姐其实没有经历过被劫,在她的心里,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竟然趁着众人的忙碌,坐着马车到庙里去还愿。她不是一个人去的,两个丫鬟绿儿和青儿及月府的侍卫王迟和刘思都跟着。 然而,一炷香上完后,月下香便失踪了。 饶是王迟和刘思寻遍了整个寺庙,也不见月下香的身影,更不见任何可疑的人。 几个人慌忙回府报信,这未来的王妃失踪,是何等的大事。 整个月府和莫王府顷刻间派出很多侍卫在整个京城和郊外搜索,可是仍旧是一无所获。 当消息传到泻雪院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衣云正在房里摆弄娘亲书上的八奇阵。 刚刚摆好,就听见张妈在屋外道:“云儿呀,快把阵撤了,我又进不去了。我的小祖宗呀,怎么和你的娘亲当年一个样呀。”自从衣云住到了泻雪院,张妈便一门心思的扑在衣云的身上。这个孤寡的老人,多年来默默居住在泻雪院缅怀月如水的老人,此刻总算是心里有了寄托,人也精神起来。 衣云撤掉阵,放张妈进来,“张妈,外婆昨晚怎么没来?云儿想去翠芜轩探望她老人家。” “云儿呀,你还是别出去了,府里出事了,今日本是小小姐成婚的日子,可是昨日却被人劫走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衣云的心一瞬间惊涛骇浪。 原来今日已是十八了,其实衣云潜意识里希望忘记这个日子。她在躲避,所以她在泻雪院里足不出户,她不愿意出去看到那满目的喜字,更不愿意看到月下香那幸福满溢的面容。 本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躲过这个日子,可是没想到,竟然出事了。 衣云首先想到,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君凌天干的。 花胜节上,他以为自己是月下香,所以把自己劫走了。如今在婚礼之前,他再一次的把小姐劫走了,只不过这次劫的是真正的小姐?br / 云裳小丫鬟第6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姐。看来这个君凌天是不会罢休了,说不定上次从青楼回来的路上,刺杀他们的就是他派的人。 他到底是谁?这个君凌天到底是何身份?他和龙莫又有怎么的深仇大恨? 衣云觉得有必要去找龙莫把事情说清楚,她一定要救月下香,她是自己的表姐了,就算不是,她也不能在知情的情况下一言不发。虽然上一次自己被劫后,月下香那样对待自己,那样狠心的抛弃了自己。 最起码告诉龙莫,君凌天是他的仇人,他也许真的会对小姐不利。还有上次自己被劫持的山洞也有必要告诉龙莫,虽然这一次可能不会在那里了。但或许可以从那里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衣云打定了主意,便让张妈去告诉月老夫人自己要出门。 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丫鬟。 月府距莫王府并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莫王府处处贴着大红的喜字,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亮光,刺痛着衣云的眼睛。 管家是养娘的夫君,衣云很顺利的进了府中。 龙莫的书房外,丁琅和冰岩侍立在那里,都是一脸的冷凝之色。 “小妹,你怎么来了?”丁琅碍口的说道,忽然多出一个妹子,丁琅有些不适应。 “风哥哥,我找王爷有急事。”养娘经常在衣云的耳边念叨风儿,衣云却早已习惯称他风哥哥。 “小妹,有事以后再说吧,王爷正在发火。”丁琅很担忧地说道。 “我一定要见他,是和小姐失踪有关的。”衣云很是执拗。 “谁?进来。”龙莫的声音,凌厉而冷酷,压抑着火气,让人想到即将爆发的火山。 此刻就是喷发的火山,衣云也不得不进去。 室内,龙莫背对着衣云,他的手中,握有一封信。 “王爷,颜衣云拜见王爷。”衣云冷静地说道。 龙莫转过身来,冷笑道:“本王正要去找你呢,你竟然来了。” 衣云惊异的望着龙莫,这个自小便占据自己心扉的大哥哥,这个如美玉一般清冷的男子,一向镇静自若,深沉内敛的他,此刻谁都可以感到他勃发的怒气。 衣云感到他狭长的眸子里闪着威胁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形成僵直的线条,没有了往日那丝讥讽的冷笑,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笑容。这让衣云的心瞬间跳了起来,这样的龙莫,这样的大哥哥,不是她所熟悉的人。看来月下香的被劫对他打击不轻。 “王爷,衣云是来告诉你,劫走小姐的那个人是你的仇人,我知道他们的地点。”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龙莫面色阴沉,冷声问道。 “我”衣云踌躇着,要不要说出上一次被劫的是自己。 正在思索着,龙莫冷酷一笑说道:“怎么,说不出来了吧,因为你根本和他们是一伙的。” “什么?”衣云大惊,龙莫的话让衣云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看看这个。”龙莫说着,把手中握的纸甩在了衣云的面前。 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速拿丫鬟颜衣云来换月下香。地点,凌河畔边。 落款是君凌天 感谢大家的支持,多投票票呀。 [正文:第二十八章 残酷的别离] 衣云心中一寒,月下香果然是被君凌天劫走了,而且看样子君凌天已知晓了真相,知道上次所劫是假冒的小姐,知道上次戏弄他的是她这个小丫鬟了。一定是月下香说得了,她总是在关键时刻出卖自己。 只是,为何龙莫会怀疑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仅凭这封信笺吗? “我是他们的同伙?”衣云重复着龙莫伤人的话,“仅凭这封信笺吗?若衣云果是帮凶,那为何还让小姐换衣云回去,衣云难道不能自己回去吗?若是那样,衣云为何还来王府自投罗网,为何不干脆留在王府做j细,为何还要回去呢?为何暴露自己呢?” 衣云的话句句逼人,但此刻的龙莫根本听不进去。 他忽然大手一捞,将衣云捞在怀里,手狠狠地捏住衣云的下巴,捏的衣云生疼,衣云被迫直视着龙莫幽黑而疯狂的双眸。 “让本王告诉你,因为你被老夫人囚禁在泻雪院,所以他们要用香香换回你,因为你们设下了圈套,所以你来这里引本王上钩,是也不是?” 龙莫的话,句句如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衣云的心上。 “难道,你觉得衣云上次替你挡得那一剑,也是在耍阴谋吗?你认为那是苦肉计,是吗?” 衣云感到自己的声音冰冰的,失去了温度。 罢了,一切都不必说了,就让自己去换回小姐吧。 虽不敢想象若落到君凌天的手中,会遭到怎样的折磨与羞辱。但衣云还是愿将月下香换回来,既然她的大哥哥这么在乎月下香,只要他欢喜,她什么都愿意做。 衣云眸中的哀伤和坚定击中了龙莫,他缓缓的松开了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他怎能忘记,这个小丫鬟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她更不能忘记的是,那夜她那苍白的面容是那样的让他心动。 难道她真的会和人联手劫走香香吗?也许他真的冤枉了她,可是他要救香香,无论如何要救香香。 龙莫从怀里摸出那只他送给香香的玉笛,香香被劫走时遗落在庙里了。 心中浮现出多年前的她,微黑的面容,瘦小的身子,清澈的眸子,甜蜜的笑容是那样的揪着他的心,他要救她,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不惜任何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这个小丫鬟。 龙莫的眸光一暗,暗下决心。 衣云望着龙莫变幻莫测的面容,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看到他紧盯着那只玉笛,便知道他在思念着这只玉笛的主人。 只是此刻他想的是多年前的她颜衣云,还是如今的月下香,衣云就不得而知了。 “丁琅,”龙莫冷声命令道,“把这个小丫鬟关起来。” 听到命令的丁琅一惊,“王爷,您您不能呀,小妹她怎么会勾结劫匪?他一直和属下的娘亲相依为命,一直在月府作丫鬟,哪里会有机会认识劫匪呀。” “丁琅,难道你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龙莫仍旧在抚弄着那只玉笛,甚至连头也没抬。他不敢看,他怕再看到她那清澈的眸子,会心软。 “风哥哥儿,我愿意去救小姐。你不要说了。”衣云说道,君凌天是自己得罪的,不能让月下香替她受苦,她颜衣云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她的大哥哥,眼里根本没有她呀。 龙莫猛地抬起了头,风哥哥儿,语气好熟悉。 他记得那时香香经常缠着他叫他白衣大哥哥儿,软软的,甜甜的,尤其是她的语调,带着一点儿话音,哥哥儿,听了让人的心痒痒的,甜蜜蜜的。 可是好似如今香香再也没叫过他。 他一定要把香香救回来,让她在自己耳边喊一千遍的白衣大哥哥儿。 “冰岩,把他们带下去。”龙莫冷声说道,冰岩应声而进,将衣云带了出去。 衣云最后忘了一眼龙莫,她在内心深处,刻下了他那俊朗真切地线条:俊俏的面庞,挺拔纯真的鼻梁,白玉般的肤色,幽深清凉的眸子,甚至嘴角的那丝冷笑。 他是那样的文雅纯洁,又是那样的傲气十足。 永远的别了,衣云在心中暗暗地说道,可是这别离是这样的残酷,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不认识她。 “王爷,您不能呀。”丁琅继续哀求道,虽不是亲妹妹,可胜似亲妹妹,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呀。尤其是娘亲,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怎样的心痛。 “丁琅,你速去布置兵将,本王要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你的妹妹,本王会尽力救她的。”龙莫冷烈的说。 丁琅退了下去,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一定要保护妹妹周全。 室内,龙莫陷入了沉思,最近,是多事之秋。 花胜节上香香被劫,那天晚上的行刺事件,香香的再一次被劫,这接二连三的事件表明,这决不是一般的劫匪,他们的矛头指的是他。 [正文:第二十九章 温情] 翌日的黄昏,龙莫带衣云来到凌河畔。 凌河的水一如多年前一样,倒映着暖绿的群山,缓缓的流动着。周边的群山仍是那样的秀而不媚,凌河的水仍是那样的青而不冽。 还记得龙莫说的此水非彼水,还记得他说要送自己的玉笛,还记得她说下一次再见到大哥哥,她也要穿纯白的衣衫和大哥哥在凌河里徜徉,吹着他教的秋水曲。 衣云曾经无数次的假想,和龙莫重游凌河的情景,却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一种境况。她和龙莫凝立在河畔,而岸边的树丛里,埋伏着王府的精兵,也埋伏着将军府的精兵。 凌河仍是多年前的凌河,不因时光的流逝而有任何的改变。而人事却已全非。 河边的风很凛冽,灌满了衣云的白色衣袍,吹起了她黑而软的发,发丝在风中展开,宛若黑色的斗篷披在身后。清丽而婉约的面容让人想起幽谷里那不染俗尘的兰花。 望着她,龙莫觉得自己的心渐渐的在迷失,在这一刻,他彷徨了。 他是爱香香的,这么多年,在他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可是始终有一个少女的身影在心中拂之不去,彷徨时是她的盈盈浅笑在激励着他。 可是现在他怎么能对这个小丫鬟动情呢?他极力的说服自己,他的心里只有香香,他是一个专情的人,难道多年的相思竟抵不上和这个丫鬟短短几次的见面吗? 她没有看他,也未和他说一句话,她的清亮的眸子专注的望向远方。 她是恨他的吧? 衣云不是不想看龙莫,她是不敢看,怕看了,心会痛。不敢说话,她怕,怕龙莫伤人的话。 这是和龙莫相遇已来的第一次安静的独处,身边没有别的人,只有她和他。她要静静的享受这最后的一刻。 四周是安静的,只有风的声音和河水缓缓流动的声音。落日浑圆,绽放着最后的辉煌和美丽,映的河水红彤彤的。 霞光一片,给她的白衣罩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你,是恨我的吧?”龙莫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而低沉。 衣云很惊愣,龙莫第一次这么沉静的和她说话,声音里没有讥诮,眼中没有冷漠,嘴角没有讥笑,这样的他才是她心中的白衣大哥哥。 “不,怎会呢?衣云从未恨过王爷。”衣云苦涩的笑道。 她似乎不怕,不怕死。看样子,她是真心的要救月下香。 她的眸清澈而纯净,让龙莫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或者是太残忍了。他转头,不敢再看下去,或许,再看下去,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 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 龙莫全身绷紧,凛冽的杀气从身上溢出。 回首,河畔的路上,两辆马车辗辗而来。而前面的那一辆,分明就是宫里的马车,就连赶车的侍卫,也是宫里的侍卫。 车到近前,车帘掀开,一个蓝衣女子飘然而下。 “皇兄,衣云姐姐!”清脆悦耳的嗓音,竟然是清心公主。 “你,你怎么来了,真是胡闹。”龙莫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皇兄你怎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对待衣云姐姐。”清心公主嚷道。 “这里不是你任性的地方,也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对手随时都会到来。你来不是添乱吗?你们”龙莫指着赶车的侍卫命令道,“速把公主带走。” 几个侍卫吓得慌忙把公主架走了,隐蔽在树丛中。 “衣云姐姐,”公主还在喊,龙莫冷声命令道:“点哑|岤!” 公主的声音嘎然而止。 “云儿,我的云儿。”后面的那辆马车也到了,车上坐着的竟是月老夫人,张妈,还有衣云的养娘。 养娘在王爷府得到了消息,便到月府去求老夫人搭救,老夫人心急如焚,便和张妈及衣云的娘匆匆赶来了。 龙莫一见这些人,头开始痛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的魅力这么大,竟然引来了这么些人。龙莫立刻着人去请月朗照将军。 而老夫人早已搂住了衣云,“云儿,我们回去。”说着拉着衣云就要上车。 龙莫真的不明白,这个老夫人对一个小丫鬟竟比自己的亲孙女还要亲。 泪蒙住了衣云的双眸,衣云怎么舍得离开她们,离开这些深爱她的亲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救月下香,也要救自己,就算是被君凌天抓走了,也要好好活着。 月朗照将军匆匆从隐蔽的地方赶来,看到月老夫人,很是惊愣。 “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月将军道。 “你们就不能救香香,非的用云儿来换吗?”老夫人气愤难平地说道,“你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个将军自然知道,”衣云慌忙截断老夫人的话,不能说的,她的身份不能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会惹祸的,“老夫人,不要担心衣云,衣云不会有事的,王爷和将军会保护衣云的,还会擒住贼人的,你们速速离开吧。”衣云说着狠心的推开老夫人,走向河边。 河里,远处,一条黝黑的座船正穿过蒙蒙水雾,迎着夕阳,悠悠荡来。 本来,打算多写点,很晚了,还是等明天吧,明天补上 [正文:第三十章 会敌] 河里,远处,一条黝黑的座船正穿过蒙蒙水雾,迎着夕阳,悠悠荡来。 那船的速度极快,适才方远在天边,转瞬间便已近在数里之外。 月朗照将军早已将老夫人,张妈,衣云的养娘带到了藏身之地。顷刻间,河畔只余龙莫和衣云二人。 在凌河畔会面,是君凌天提出的,但他却姗姗来迟,摆明了并不怕龙莫的埋伏。 举目而望,那船说大不算大,但是载个一二十人,是不成问题的。但让龙莫和衣云惊异的是,那船上却只有两个人。 一人身材高大,悠闲的摇着长橹,身上的黑色披风在风中款款而扬。一个人就驾驭了这么大的船,看来此人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在他的身旁蜷缩着一名白衣少女。 河水被夕阳映的红彤彤的,那船便穿行在红光粼粼的河水中,顷刻间便到了眼前。 衣云虽不懂武功,但随着船的临近,还是隐隐感到一股澎湃的戾气。身旁的龙莫面色逐渐冷凝,双目越发的幽深如夜。 细看那男子,面上罩着黑色面具,只露出坚挺的鼻子,和坚定的嘴唇,唇的两端微微上翘,似乎隐藏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那白衣女子却是月下香,黑发凌乱的披在肩上,许是没有装扮或是惊吓的缘故,面色极是憔悴,一双水样的眸子,也被一圈黑眼圈所包围。 见到龙莫和衣云,月下香欢快的跳了起来,大喊道:“王爷,救我” “哎吆,”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男子扣住了脉门,大声尖叫起来,声音极是凄惨,想必很是疼痛。 这人虽带着面具,看不清容颜,但衣云仍能猜出是君凌天,除了他,谁还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除了他,谁还会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个恶魔。 “住手!”龙莫双目寒意忽现,厉声喝斥,声音微微颤抖,似在压抑着怒气。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面前受苦,恐怕都是不能忍受的,何况龙莫还是这般痴情的男子。 “你要怎样做,才能放了她?”龙莫问道,香香在他的手中,就算是埋伏了重兵又如何,还不是摆设。 “哦?我以为我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莫王爷!”君凌天开口,嗓音魅力无穷,语气轻率而悠闲,似在和相熟的人谈天,而他那放肆的,慑人魂魄的目光却射向了衣云。 感受到他邪魅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衣云顿觉寒意突起,背脊发凉。她再一次的成了他的猎物,这种感觉衣云不喜欢,非常的厌恶。衣云弄不清他在打什么主意,毕竟月下香才是龙莫的王妃,而他竟用月下香来换回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自己上次的戏弄吗? 衣云转身对龙莫说道:“王爷,就让衣云去换回小姐吧。” “王爷,快救我。”月下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然而尾音仍是以凄凉的尖叫结束,又是被君凌天折磨了。 龙莫定力再好,也忍受不住了。 “好,本王答应你的条件,速将本王的王妃归还。” “你的王妃?在下倒忘了,她是你的尊贵的王妃,”君凌天说道,声音里透着讥诮,“不过,你身边的小丫鬟好似美貌无双呀,难道你就舍得吗?” 龙莫恢复淡静从容的语气说道:“休再多言,本王已答应了你的条件,还不放人?!” “你可莫要后悔,这个小丫鬟可是和我有旧债的,若是到了在下的手中,在下可是不会留情的。”说完朗声大笑,还是那样的笑,让人听了仍是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龙莫听了他的话,神色不禁一凝,回首看向衣云,却见她神色淡然,似乎他们谈论的本不是她。 她凝立于暝暝薄暮之中,神色间有一种迷人的安谧。 “王爷,你何必听他妄言,衣云怎会和他有旧账,衣云愿去救小姐,无任何怨言。”衣云温柔的面庞蕴含着一种坚定。 “委屈你了,本王在此发誓,一定会救你回来的”龙莫不清楚心里的那份悸动是为何。 有这句话就够了,说明他不讨厌她了,衣云的心中一甜。 “莫王爷,你倒真是风流呀,在自己的王妃面前和小丫鬟卿卿我我,怎么两个都舍不得吗?”君凌天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还不快快放人?”龙莫气恼的说道,作为一个王爷,从未如此狼狈过,为了月下香,他今日算是栽了。 “莫王爷,为何让在下先放人呢?先放人的似乎应该是王爷你吧?”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呢?” “不相信也无妨,在下有的是工夫等,直到等得你相信为止,反正我手中的人和你手中的人都是你的人。”说着,手搭在月下香的脖子上,“不过,在下的手可是有点不听使唤,万一伤到了王妃,希望你不介意。” “王爷,快救我呀,我受不了了。” 龙莫的玉脸发青,回首忽将手中的剑横在衣云的脖颈上。 明晃晃的剑就横在眼前,落日的余晖照在剑上,反射的光刺痛了衣云的双目,她静静的闭上眼。感到四肢冰凉,但她的心仍是透亮的,一直以来,以为他喜欢月下香,不过是因为月下香是自己替身,如今她有些怀疑了,或许他是喜欢月下香的,或许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了。 不知为何,眼中无泪,心中无痛。或许她已经麻木了吧。 “君凌天,既然你要换回这个小丫鬟,相信对你而言,她总是有用的,若是你不放人,我会对她不客气。” “龙莫,你也真做的出来。竟拿你自己的人来要挟我?”看不清君凌天面具下的表情,但是他忽然阴冷下来的语气仍让人的心里一寒。 “怎样,你若是还不放人,”龙莫说着,手中的剑向前送了一送,衣云感到疼痛袭来,剑已划破了她的皮肤。 “好了,算你狠。你放了她吧,在下答应先放人。不过,在下不方便上岸,你们两个人划船过来吧?” 龙莫依言,带着衣云乘一叶扁舟向君凌天的大船划去。 衣云轻抚着脖颈上的伤,坐在小舟里一言不发。 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盼了六年的独处。真是讽刺呀,自己竟是在这样的一种境况下和龙莫在一条小舟上徜徉,唇边不禁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王爷,那日听你吹给小姐的秋水曲,衣云很喜欢,王爷能吹给衣云听吗?算是衣云最后的心愿。”衣云望着他的大哥哥,目光柔和,温暖,深情,让龙莫的心如捶击。 半晌,他才从怀里拿出玉笛,放在唇边吹响。 顿时,在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河面上,响起了清新幽雅,脉脉含情的曲子。 亲们多投票票支持呀 [正文:第三十一章 她不是她?!] 顿时,在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河面上,响起了清新幽雅,脉脉含情的曲子。 那曲子在河面上缭绕,如天籁清音,让听者动容。 衣云的眼中只有龙莫,耳边只有这首曲子,她甚至忘了在那条大船上还有一个恶魔,忘了在岸边的树丛中还埋伏着的兵将。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只有他,这个在心中伴着自己成长的大哥哥。此刻他坐在小船上吹笛子的模样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宁静,和多年前一样。他的纯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飘扬,一如多年前一样纯净洁白。他的眸子纯净而幽深,有一点点地忧郁,也如多年前一样。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属于他的,而且永远都是。 月下香在听到曲子时,心中莫名的紧张,那日在王府,龙莫吹秋水曲她并未多想。此刻忽然忆起曲子本是衣云教她的,而龙莫却吹得动听很娴熟。月下香记的衣云说过,这首曲子是一个故人教她的,难道?那个故人便是龙莫,难道二人竟然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认知让月下香心中打颤。不!绝对是不能让龙莫知道在花胜节上抚琴的是衣云。 她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君凌天。这个戴面具的男子,让她怕得发抖,但是她还是祈求他,不要把花胜节上他劫走的是衣云,而不是她月下香的事情说出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君凌天嘴角上弯,戏谑的笑道:“月小姐,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的。只是你能保证她不说吗?”说着,转头望向小船上的衣云。 龙莫望向衣云的目光在月下香的眼中是那样的深情。 月下香再也不能忍受了,大喊道:“王爷快救我呀,我受不了了。” 月下香的尖叫声破坏了曲子,也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祥和气氛,龙莫和衣云最后的独处也结束了。 听到香香的叫声,龙莫的心一紧,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懊恼,为自己方才沉浸在她盈盈的眼波里而懊悔。 香香还在恶人的手中,处于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自己竟然失神了。香香才是自己所爱的人,也许自己不过是一时之间受这个小丫鬟的迷惑,毕竟人都是爱美的,而她又是那样的超凡脱俗。 收起笛子,龙莫摇起长橹渐渐的向大船靠拢。 “放人吧。”龙莫冷冷得对君凌天说道。 “真的我先放?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君凌天这么怜惜美女呢?见不得美女那么白皙的玉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剑。”说着,单手一拎,便将月下香拎了起来,从大船上忽的抛了下来。 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把别人当作一个人。 龙莫伸臂接住,月下香扑到龙莫的怀里,娇声泣哭起来。 衣云凝立在船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这一对相拥的人儿,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 落日绽放了最后的辉煌,终于隐入远山后。天色蓦然一暗,似乎黑夜提前降临了,如同衣云的心里,充满了黑暗。 君凌天凝立船头,望向衣云,他的唇弯弯的上翘,笑得很是欢畅。不知道隐在面具下的容颜是怎样的得意忘形。自己又落入了他的手中,思及此,衣云就觉得有如乌云罩顶。 “莫王爷,如今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还不将你的小丫鬟送上来?!难道想反悔?”君凌天凌厉的说道。 龙莫推开月下香,说道:“君凌天,本王不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可本王实在是不能将这个小丫鬟送入你的魔掌中。”说着,手一挥,埋伏在岸边的精兵一瞬间冒了出来。个个手拿弓箭,直指君凌天, 王府的弓箭手可不是摆设,只待龙莫再一挥手,便要将君凌天万箭穿心。 “莫王爷呀,在下倒真的小看你了。”君凌天说完狂笑,笑声中蕴藏着慎人的冷意,那黑色的面具在暮色中越发的可怕。 “你笑什么?你这样的恶人,本王今日就要你万劫不复。”龙莫声音凌厉若利剑出鞘。 “我笑什么,你似乎应该问问你的尊贵的王妃?”君凌天轻飘飘的说道。 “王爷,这个人他让我吃了一粒药,不知是什么样的毒药。”月下香抬起憔悴的面容,凄惨的说道。 “莫王爷,你不信任在下,在下难道就会信任你么?你的王妃虽是到了你的手中,但若没有在下的解药,两日后,你的王妃便是一具尸体。而且解药不在我的身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无用。”君凌天残忍的说道。 “你你真是狠毒。”龙莫恨恨得说道。 “过奖了。”君凌天阴冷的说道,对于将狠毒当作夸赞的人,也许世上是没有几个吧。 龙莫无言的望向衣云。 衣云神色平淡,盈盈浅笑,那笑容在迷蒙的烟水间,在杀意浓烈的暮色中越发让人心头平生暖意。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衣云举步而行,步伐看似轻盈,但心中却是极其沉重。 “妹子,不可。” 水中忽然蹿出一人,手中利剑直取大船上的君凌天。却是衣云的哥哥丁琅,原来他早已潜到水下,只待找到时机擒住君凌天。 君凌天黑袖一拂,便向丁琅的利剑卷去。如黑色的旋风一般,顷刻间丁琅的手中空空如也,人也跌在了小船上。 丁琅,这个龙莫顶尖的侍卫,在一个照面间就败在了君凌天的手下。 “龙莫,你是不要你的王妃的性命了?” 衣云回首道:“风哥哥儿,以后娘亲就交给你照顾了,衣云走了。”说着走到船舷边,望着大船上的君凌天道:“你速把解药交出!” “在下已说过了,解药不在身上,若姑娘你跟在下走,明日必有人将解药送去。”说着手中一条黑绫忽的伸出,卷住了衣云的纤腰,带到了大船上。 众人眼睁睁的望着衣云被擒走。 君凌天手中长橹一拨,那船便翩然而行,一个人驾驭这么沉重的大船,众人看了不觉悍然。 龙莫的眸子盯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心里怅然若失。 那船上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渐渐的与暮色溶于一片,他还在那里痴痴的望着。 “王爷,王爷。”月下香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好似灵魂已被抽走。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月下香极不好受,她在船舷边轻轻的一崴,发出哎吆的声音,意在引起龙莫的重视。 但被劫后极其疲惫的身子一软,竟跌入了水中。 “啊!”月下香惨声大叫,“王爷,救我,我不会游泳!”冰凉的河水瞬间便淹没了正在挣扎的月下香。 不会游泳?在月下香跌入水中的那一刻,那声尖叫惊醒了龙莫的意识。然而不会游泳,这句话却让龙莫的心迷惑了。 龙莫不会忘记,多年前在凌河里的溺水是被她所救,那是他们的初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然而,她却说她不会游泳。 龙莫盯着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心里说不出是何感觉。 她是谁?她不是她?她不是她! 那个在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决不是她,她在水中,就如同鱼儿在水中一般,她可以在水中美妙的游动,她怎会这么狼狈的挣扎。 丁琅跃入水中,将月下香救了上来。 浑身湿淋淋的月下香颤抖着躺在船上,从口中呱呱的吐出几口水。 “王爷,香香很冷。”是呀,春季的河水,又快到了晚上,河水自然是冷的。如果王爷能抱住她,暖暖她,那她这次落水就没白落,月下香美美的想着。 然而龙莫却仍是直直得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似招了魔。 [正文:第三十二章 悔] 然而龙莫却仍是直直得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似招了魔。 月下香忽然发现龙莫的眼神不对,好似陌生人一般望着她,那目光冰凉凉的,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穿她的内心。 “王爷,你你怎么了?”难道他爱上了衣云,他真的爱上了衣云?爱上了那个小丫鬟?不对的,若是那样,他怎会用她来换自己。到底怎么了?月下香的心忐忑不安,望着龙莫,忘记了寒冷。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河水仍缓缓的流动着,四周一片静谧。 龙莫向月下香走了过来,那脚步很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上。 走到月下香的面前,龙莫慢慢蹲了下来,望着躺在船上的浑身湿淋淋的月下香,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不会游水?” “是,是呀。我自小就不会游水的。”月下香颤颤的说,说着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方才河水呛入了口中,很是不适。 “王爷,香儿冷得很,我们还是及早回去吧。”月下香用最柔美的声音说道。 然而龙莫似乎没听见,两人的距离这么近,月下香觉得龙莫的呼吸越来越重,似乎在压抑着怒气。他的脸上似罩了一层寒冰,慢慢的阴冷了起来。 怎会不是她?他明明在花胜节上已经和她相认了,怎会不是她? 龙莫忽然记起,那日她是蒙着面纱的,难道?是有人替她了? 龙莫忽然拎住月下香的衣领,冰冷的说道:“你说,花胜节上,蒙着面的你是谁?” 月下香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呆若木鸡。 他怎会知道?他不应该知道的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她没说,衣云也没说,那个黑衣人也没说,可他怎会知道? “快说?”龙莫的丹凤眼中宛若蕴藏了一座冰山,那寒意慢慢的渗了出来,冷得令人不敢直视。若方才还是因为被河水冻的身体上的冷,而如今月下香的心中也渐渐的冷了起来。她突然感到害怕,就如同她害怕那个劫走自己的黑衣人一般。 “是是衣云。”月下香颤抖着说道,她怕他,她忽然开始怕他了。 “秋水曲也是她教你的了?” “是。” “那幅画也是她画的了? “是。” “那玉笛为何在你的手中?” “我从衣云手中要来的。” 月下香的声音很轻,可听在龙莫的心中,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根利箭,箭箭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由得浑身颤抖,眼前一黑,膝头发软,便跌坐在飘荡的小船上。 是她?竟是她?早该想到是她。不然为何第一次见她会有熟悉的感觉。 暮色渐渐的深了,风冷冷的吹过,空气冷得宛若凝结起来,四野寂静,一片死寂……龙莫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一丝丝的被抽走,他但觉一片茫然,好像知觉也失掉了! 这一瞬间,衣云的如花面容渐渐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的笑靥如花,她的盈盈浅笑,她的神色淡然,她受伤后苍白的面容,被他误会后的伤心欲绝,她的柔弱,她的坚决。他不知道,她早已钻入了他的心里,藏在他的灵魂深处,而他却不知道呀。 “王爷,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月下香抓住了龙莫的手,他的手竟然比她淋了水的手还要冰凉。 龙莫举目远望,水上,那大船早已失了踪影,茫茫的河面上,只有河水缓缓的流动。 “丁琅,”龙莫厉声命令道,“回岸。” 说着,他拄着手中的长橹,好似费了很大的气力,靠着这一枝长橹的支持,才从船上站了起来。极度的伤心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下香忽然觉得龙莫离他好远,虽然他还在她的面前,可她就要失去他了吗? 她不甘的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把搂住龙莫,“王爷,原谅我吧。” 龙莫狠狠的一推,厌恶的说道:“滚开。” 月下香跌倒在船上,泣了起来。 龙莫上岸后,便纵身跃上马,沿着河岸,朝着船行的方向狂奔。 他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她是他的呀,可是他屡次伤害她。 他对她冷眼相向,他将她推入了恶人的魔掌中,他还将剑架在了她的玉颈上,他还划伤了她。她是对他绝望了呀,所以才自愿的用自己救回了月下香。 天龙莫倒吸了一口气,心猛地抽痛,狠狠的鞭打着马。 那马在暮色中如一溜烟,瞬间不见了踪影。 龙莫的侍卫面面相觑,半晌反应过来,纷纷打马跟上。 龙莫也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可是河面上仍旧没有大船的踪影,那船竟是那样的快。 冷月渐渐的爬了上来,将清冷的光洒向大地。 月光带着寒意,晚风穿树,树叶刷刷作响,就连冷月,就连夜风似乎都在嘲笑他,嘲笑他龙莫,他何时变的这么的愚钝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得得得响声。 不知何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龙莫的眼角流下来,从小到大,不管经历多大的打击,他都从未哭过。 他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软弱慢慢的袭了上了心头。 他失去她了吗?不!他一定要救回她,然后好好的爱她,她永远是他的。 龙莫就这样打马狂奔着,从暮色冥冥奔到夜色深沉,又从夜色深沉,奔到晨曦初露,又从晨曦初露,奔到天色正午。 然而他找不到她,河上白茫茫的,哪里还有船的影子。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春天的雨,下得并不大,但也不算小。 细细密密的雨丝笼罩着整个天地。 淋湿了龙莫的衣,也淋湿了龙莫的心,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雨中,他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上前,他们不知道一向镇静的王爷,今日为何发狂了。 龙莫还要奔去,可是马却一头栽在地下,再也没起来。 树丛里似乎出现了她的影子,龙莫扑了上去,然而风摇树动,叶落花飞,什么也没有。 龙莫踉踉跄跄地奔到河边,河水中出现了她的影子,她在水中,盈盈的笑着,龙莫大叫着云儿,扑了上去。 普通,溅起高高的水花,他跌入了水中。 当侍卫救他上来时,不知是筋疲力尽还是伤心过度,龙莫昏了过去。 [正文:第三十三章 弃船逃匿] 薄暮中的凌河宛若一个迟暮的美人,美丽但很忧郁。 衣云凝立船头,愈来愈浓郁的暮色沉重的侵入她的心头。 而忧伤如同缓缓流动的河水一般绵绵不绝,就这样告别了所有的亲人,告别了最爱的人。从此后只余一人了。 身边的恶魔君凌天,除下面上的黑色面具,还是那张俊美的面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邪笑。 他的目光敏锐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衣云。 此刻这个女子就像天边的冷月,清冷而迷蒙,美丽而孤寂,且遥不可及。 衣云不喜欢他这种评头论足且轻率的目光,把头转了开去。 “小魔女!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笑。 衣云不语,目光冷凝。 “心里不好受吧,不好受就哭出来吧。哎”君凌天说着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这么愿意看到别人伤心欲绝吗? 衣云蓦的转过头,脸上挂着一抹甜笑,眼睛笑得弯弯的,如若月牙儿一般。笑容纯真而灿烂。 “不!我好受的很。恶魔”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br /01 云裳小丫鬟第7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意? 君凌天一愣,这么甜美的笑容。 “这样好呀,再笑一个嘛!”衣云这才晓得被骗,真是哭笑不得。 “笑什么?像你这样的恶魔,还配别人给你笑脸。”衣云冷冷的说道。 “我是恶魔?那你的龙莫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别忘了,可是我把你从他的剑下救出来的,怎么?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么?”君凌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衣云顿时哑口无言,是呀,他说得对。 当时龙莫把剑架在她颈上的时候,她的心是那样的痛。若不是君凌天答应先放月下香,不知道龙莫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衣云的眸子暗了下来,这样的痛彻心扉,有谁能懂?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龙莫做对?”衣云忽然问道。 君凌天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中厉色如冰。 这个男人脸色真是阴晴不定,人又是如此的莫测高深。 他究竟和龙莫有着怎样的仇恨? 猎猎的风扬起了他的黑色披风,裹在黑色长袍中的他,看上去真是名副其实的恶魔呀。 夜色悄悄的降临了,浓重的黑夜如同忧伤一般,压得衣云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君凌天的脸色一变,似在侧耳倾听。 衣云也定下神来,可是只听见河水脉脉流动的声音和风的声音。 君凌天忽然大声命令道:“将船靠岸!” 君凌天的话音方落,那船便改变方向,向岸边缓缓靠去。 衣云一愣,这才发觉,这一路上并未见君凌天摇橹,而船却行的飞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别的人么?看来这船是另有机关了。 船靠岸了。 “都出来吧!”君凌天又是一声冷喝。 从船的底舱里陆陆续续的钻出十几个黑衣人。这些人轻功圾好,行动无声无息,宛若鬼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将船打碎,改陆路。”君凌天说着,将衣云拦腰抱起。 衣云一惊,方要挣扎。只听得君凌天在耳边冷声说:“你最好听我的话?别忘了,月下香的那枚解药还在我手中。”衣云闻言,不敢再挣,她知道这个君凌天是不好惹的,万一真的不给月下香解药,不知龙莫会怎样的伤心。 君凌天抱着衣云纵身跳到了岸上。 只听得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那船被人拆掉了重要的几个部件,竟然分崩离析了。转瞬间,一个大船消失了。在船散掉的那一刻,衣云发现那船的底舱,竟是有机关的,那些黑衣人原来是在底舱,脚踏轮桨行船。 君凌天在船上摇橹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衣云起初还惊异呢,不知这恶魔的武功怎样的莫测高深,一个人便驾驭这么大的船。原来却是如此。 这个君凌天,看来真的不简单呀,连这样的计谋都想得出。 岸边是一大片树林,君凌天带着众人闪入林中。 忽听得马蹄得得的声音,有人骑马飞奔而过,马上人白衣飘飘,不是龙莫是谁?紧接着又是一阵的马蹄得得的响声,龙莫的侍卫在后面匆匆的跟着。 衣云呆了,龙莫为何追了上来?也许不是的,可能不是追自己的吧?他怎么会追自己呢? 衣云的心乱了。 龙莫和侍卫沿着河追赶而去,而君凌天却带着众人弃船上岸,穿过树林,向京城中飞奔而去。 今天终于多更了一章,亲们多支持,投票票,嘿嘿 [正文:第三十四章 再次沦为囚犯] 两天。 对于一个自由人来说,两天的时光其实是很容易打发的,但对于一个囚犯而言,就不那么好过了。 而衣云被扔在这个屋子里已经整整两天了。 再一次的成为某人的囚犯,滋味还真不好受。 这是一件布置得很是雅致的屋子,但好似很久没住人。 屋子里摆设的不算华丽,但也很雅致。 门是锁着的,就算她使尽全力去拉,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窗是用木条定着的,就算她全力去推,也是丝毫不见松动。 这哪里是屋子,简直就是一间固若金汤的牢房。 知道自己是没法逃走了,衣云便坐下来细细的思索。 这个君凌天到底是什么人? 他若仅仅是龙莫的仇人,他大可以去找人刺杀龙莫。若是要抓一个人做人质的话,那也轮不找自己这个小丫鬟,抓月下香这个正牌的王妃就行了,何必还要换回自己。若是说因为自己上次的得罪吧,好似又不至于,若是那样,他大可以将自己一剑杀了了事。何必将自己囚禁在这里。 难道自己不过是被猫抓住的小鸟,他并不急着吃了自己,而是在玩弄自己么? 到底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得这个君凌天不简单,越想越觉得他人真的可怕。 衣云本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是命运竟然将她推到这样的境地,真是始料不及。 但不管如何,衣云都不愿屈服于现状,她还是想逃。不过这一次大约是不太容易了,毕竟上次自己从他的手中溜走,是个意外。像君凌天这样的男子,自己从他的手中逃走一次,对他而言,大约已是奇耻大辱了吧,哪里还允许自己逃走第二次。 门外忽然响起铁链碰撞的声音,门开了,然而随即又关上了。 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饭菜已经送进去了。 衣云这才注意到地上多了一碗白饭和一盘凉拌黄瓜。 这个君凌天还真是吝啬,竟然让她吃这么惨淡的饭菜,记得上次在山洞里还有包子有肉呢!不过不要紧,谁让自己得罪了他呢?无妨,再难吃也要下咽,填饱了肚子也好想法子逃出去。 刚刚端起饭要吃,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这屋里是谁?” “不知道。”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是男是女总知道吧?” “女的。”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开门我看看。”女子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不行!主人吩咐过,任何人不许进去!” “你敢阻拦本公主?” “不敢,小人只是仅遵主人的命令。” “公主?”衣云放下碗筷,难道是清心公主?不可能的,清心公主怎会在这里?而且这声音不像,没清心的嗓音柔和,但比清心的嗓音要清脆,可南龙国除了清心没有别的公主了。 “你是清心公主吗?”衣云还是忍不住问道。 门外顿时没了声息,半晌,那女子道:“这么美的声音,今日我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快开门,不然我拆了你这里。” “小人真的不能开。”很无奈的声音。 啪 很响亮的声音,“今日我非看看不行,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女勾引了我的君大哥。” 这决不是清心!但她是谁?竟是这样的刁蛮。 那个守门的想是挨了耳光。 紧接着听到开锁的声音,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屋子里很暗,蓦的打开,门外强烈的光线让衣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眯起双目,抬首望去。 门口站着一位红裳女子,身材比寻常女子要高些,肤色也比寻常女子白些。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衣云不禁惊的咦了一声。 奇的是她的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竟闪耀着玫红色的光芒,她的眸子很大很明媚,睫毛长而翘,眼珠是幽兰色的,而顾盼之间却又泛着深邃的紫色。鼻梁略高,嘴唇稍大,虽说容颜怪异,却搭配的很协调,衣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很美,且美的耀眼夺目,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 她的手中握着一条长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女子见了衣云,同样的惊异,竟愣在了那里,握鞭的手似在微微颤抖。 “你好美,”她喃喃地说道,接着又厉声问道,“你是谁?” “我不过是这里的一个俘虏。”衣云淡淡地说道。 “俘虏?是君哥哥抓你来得?” “对!是君凌天抓我来的。” “他为何抓你?” “那你应该去问他,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勾引了他?你喜欢君哥哥?”女子说着,手中的鞭子已经如游龙般的飞了起来,衣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衣云黛眉轻蹙,不自禁的苦笑,这样的状况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被君凌天的情人殴打。竟有人吃她的醋?而这个女子,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刁蛮,脾气也转得太快了,不过这样的女子配君凌天这样的邪魔,倒也合适的紧。 “还敢喜欢君哥哥么?若是再勾引君哥哥,我下次打得就不是你的后背,我会毁掉你美丽的脸蛋,看你还拿什么勾引人!”女子的眸子因为怒气而变成了深邃的紫色。 不过,虽说打了她,衣云倒并不是特别讨厌这个女子,她看上去很直率,让衣云不自禁的想到清心公主。 衣云酸涩的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宁愿死掉,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恶魔!”衣云有些恨恨得说。 “真的吗?既如此,我要你离开这里!” “离开?!”衣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自己求之不得的。这个女子没搞错吧,竟要放她走。 “你速离开,我带你走。”女子说着,便抓住衣云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然而门口,一张俊美无邪的面容正对着她们,是两日不见的君凌天,此刻幽灵一般的冒了出来。 他在门口负手而立,看样子不是刚来,他的脸色阴沉,眼光冰冷。 这个男人,他的出现总是使她紧张的喘不出起来,虽然如今的她对他并不害怕。但她总觉得他似乎能看穿她的心。 他似乎在生气,这个男人,一会儿冷的可怕,一会儿邪的怪异,一忽儿冷冰冰,一忽儿笑眯眯。 衣云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他,似乎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刻的反应是什么? [正文:第三十五章 折磨] 君凌天凌厉的眸子盯住了守门的黑衣人,见他不仅被打了一耳光,还被点了|岤道。 他解开他的|岤道,低咒声:“无用的东西。” 黑衣人吓得面无人色,忙跪下道:“属下无能。” “起来吧。”君凌天知道若不是他的属下谦让,这个红裳女子怎是他的对手。 “君哥哥,你回来了?”红裳女子一脸欣喜地望着君凌天,双眸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似乎忘记了方才她要做的事情。 “哦!曼罗,你怎么有空来看大哥了?”君凌天竟然一脸柔情,满腔欣喜地说道。 这个男人脸变得还真快,方才还一脸的冰冷,这会儿便柔情蜜意起来。 “我想你了,君哥哥,她是谁?怎么被你关在这里?”红裳女子雪曼罗玉手一指衣云疑惑的说道。 “她呀,是大哥的一个俘虏。”君凌天斜觑了衣云一眼,轻飘的说道。 “是俘虏呀,方才曼罗不小心打了她一鞭,君哥哥你不怪我吧?”雪曼罗小心翼翼地说,试探着君凌天的感受。 “一个俘虏,还不任你处置!没关系的!”君凌天看都不看衣云,说道。 “阿罗,还没用餐吧,在大哥这里用吧,我命人给你准备午餐。”说着,命人去布置饭菜。 临走不忘对那个守门的黑衣人说“把她关起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和那个雪曼罗走了。 又被关到黑通通的屋子里。 衣云坐到床上,但觉背部疼得难受,那个雪曼罗的鞭子还真是不留情,衣云相信自己肯定已经皮开肉绽了。衣云从小到大虽说是个丫鬟,可从未受过这样的鞭打。 她试着摸了摸背部,但觉极长的一条鞭痕,从肩头倾斜到腰部,疼得火烧火燎。 屋子的门锁忽又响了起来,只听守门人说:“颜姑娘,主人有请。” 请她做什么?不过衣云知道没好事,不管怎样,她都要忍着,决不能让这个恶魔得意。 衣云找到一件白袍披上,遮住了伤口,她不愿自己的伤被人看到。 她忍着痛,跟着守门的黑衣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屋子里。 屋子里摆设的很是华丽,红木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君凌天和那个雪曼罗正在用餐。旁边侍立着两名丫鬟,看样子是那个雪曼罗带来的丫鬟,因为她们的长相和雪曼罗有些相像,都是隆鼻碧眼。 衣云尽量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君哥哥,你让她来做什么?”雪曼罗看到衣云,不满的说道。这个美貌的白衣女子,让雪曼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君凌天一仰头,一杯酒入腹,用轻柔而魅人的嗓音道:“听说这个俘虏还会弹琴,大哥让她给我们祝祝酒兴。” 说完,头也不抬冷冰冰的对衣云道,“还不弹一曲!” 衣云这才注意到屋子正中摆放着一架瑶琴,她静默无声的走到琴的前面。 纤纤玉手抚到琴上,调了调弦,便开始弹奏。 衣云弹的是一首虞美人,曲调悠然清越,清脆美妙。 再次听到衣云的琴声,给君凌天不同的感受,上次在花胜节上,衣云以月下香的身份抚琴时,虽说弹得有如天籁,但当时他吹洞箫扰乱衣云,使衣云的曲子吹的时断时续。 而今日愈听愈觉得清音沁人心脾,似涓涓细流在心里流淌,一霎那,好似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已远去,只余这乐声在耳边游曳,还有这抚琴的白衣少女那清澈的眸子。 君凌天和雪曼罗两人杯盏交错,气氛融洽的用餐,这画面在衣云的眼中是那样的和谐。 这个雪曼罗是什么人?方才衣云听她自称公主,难道她真的是什么公主?衣云忽然忆起,自己在王府养伤的那段日子,听娘亲说起过,星芒国的王来京城朝见,好似还有意和亲。莫非她是星芒国的公主?衣云觉得自己的猜测应八九不离十,只是那君凌天和她这样的熟稔,他又是何人呢?看样子他绝不是星芒国的王,因为他并非金发蓝眼。 两人仍是慢条斯理的用着餐,边吃边谈。 桌上美味佳肴的香气飘到衣云的鼻间,衣云更加饿得眼冒金星,因为方才就连白饭黄瓜还没吃上,就被这个刁蛮公主打断了。而且要命的是衣云背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每一刻都在加深着痛楚,衣云挺直了背脊,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她绝不能让君凌天这个恶魔笑话她,她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她知道君凌天在等着看她投降,看她倒下,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忽听的君凌天恼怒的声音道:“怎么这么忧伤,听了你的曲子我都要哭了,还能吃得下去饭,换一首欢快的!” 衣云听了,忍着痛咬着牙,换了一首欢快的蝶恋花。 那君凌天方才满意,二人互相加菜,慢慢的吃着,悠闲的交谈,衣云觉得他们这一餐吃的真是太冗长了,衣云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疼痛使衣云的手不听使唤,她弹奏的曲子已经变调了,然而,这次君凌天没再找碴,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只需要她弹奏即可,忍着疼痛弹奏。 “君哥哥,你知道吗?我哥他看中了那个清心公主了。”雪曼罗忽然说道。 听到清心公主的名字,衣云的心一震,这个雪曼罗,果然是星芒国的公主。难道清心公主真的要去和亲么?君凌天和星芒国关系密切,而他又是龙莫的仇人,那星芒国和亲势必是有阴谋的,这些人当着她的面谈论这些,摆明了是看她逃不出去了。 “是吗?你哥可是难得动心的呀!”君凌天语气淡淡地说着。 君凌天和雪曼罗继续边吃边谈,两人转换了话题,好似在说什么南龙国的风景迷人等等。 衣云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话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往下沉,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她命令自己决不能昏倒。 丫鬟开始收拾碗筷,他们这一餐终于用完了。 “你可以告退了!”君凌天转首冷冰冰的对衣云说道,不知为何,衣云总觉得他在生她的气,为何?这两天自己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会得罪他,难道还是因上次自己逃跑的事?衣云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瓜,谁又能猜得出恶魔的想法呢。 衣云停止弹琴,装出没事的样子,拼尽全力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但她无法忽视笼罩在背上的疼痛,那疼痛几乎使她无法用力。 衣云觉得一阵晕眩从脚下悠悠的冒了上来,她觉得周围的事物离她好远好远。 衣云在心中警告自己,“绝不能昏倒!那个恶魔还在那里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我倒下,他想嘲笑我,我绝不允许!” 忍着剧痛,衣云拖着这时重愈千斤的双足,一步一步踏出了大屋,走进了那间属于她的牢房。 她知道她胜利了! 她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听到那个守门的黑衣人在哗啦啦的锁门,斗志逐渐的消散,一片黑暗向她袭来,她终于昏过去了,可以不必再去感觉,再去思想。 亲们多支持,多投票票,呵呵。 [正文:第三十六章 柔情乍现] 将雪曼罗送走后,君凌天便到小屋将衣云抱走了,抱到了他的睡房。 这一举动让他的属下震惊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没有一个女子能进他的睡房。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很特别。 屋子里的布置摆设趋于阳刚之气,而衣云便趴在那张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大床上,昏迷着。 君凌天小心翼翼的褪去衣云的外衣,目光触及她的裸背,不禁猛地抽了口气。 天,她竟伤的这么重,背上血肉模糊,那鞭痕鼓出寸许高,而鲜血已凝固,竟和衣服粘在一起。 他的黑眸瞬间变得幽深可怕,这个曼罗,太不像话了,竟对她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而他,他做了什么?他折磨她,他让她忍着剧痛弹琴。 只为了她那一句,我就是死,也不会去喜欢他这样一个恶魔的。 曾几何时,他君凌天也开始在乎一个女子的话了? 他希望她求他,可是,她不,她宁愿自己痛得昏过去,也不屑于求他!君凌天真的震惊了,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明明是那样的柔弱,却又是那样的坚强。 丫鬟送来热水,君凌天亲自给衣云清洗,上药,这一切他做的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她眉头轻颦,双目紧闭,静静的趴在床上。 君凌天望着她,不知为何,觉得心头的戾气渐渐的消散于无形。 他的心,像冰一样的心,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化成一汪春水。 红日西转,从窗子里泄入最后一抹日光。 衣云就在日光照耀下,悠悠醒转。 模糊的抽痛立刻侵占了她的意识,这才忆及自己被雪曼罗鞭打的事。 发现自己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而这个屋子简单整洁大方却全然陌生。 这是哪里?明明昏倒在那间牢房里了。 衣云试着从床上起来,刚撑起身子,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痛立刻袭来,她不得不重新趴下来,不敢再妄动。 这个房间,让她莫名莫妙的紧张,她宁愿自己回到那间小小的囚室里去。 将头埋到松软的枕头内,忍受着背部的刺痛。 蓦然,床头一股诡异的风掠过。 衣云惊愣的抬头,不禁吓了一跳,却见不知何时,君凌天已悠闲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衣云立刻涨红了脸,怒声道:“你你非的像鬼一样出现吗?” “醒了?”君凌天那冷漠的眸子里竟然隐隐的含着一丝喜悦。 他一身绛紫色的袍子,衬的他更加的神秘,也衬的他更加的俊美。但衣云不喜欢,自从小时候遇见龙莫后,衣云便偏爱白色,想起龙莫白衣无暇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神。 君凌天眸色一暗,忽然倾身靠近衣云,左手悄无声息的覆上了她的背,不,确切的说,是她背上的鞭痕。 疼痛立刻如电流般袭来,衣云不禁惊叫一声,攥紧了拳头。 “你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他还是男人吗?他竟用这样恶劣的方式折磨她,衣云咬紧了牙关。 君凌天俯身到衣云的耳边,冷冰冰的说道:“我不允许女人在我的面前想着另一个男人!” “你你”衣云气的语无伦次。 看到衣云生气的样子,君凌天的唇边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轻的揭开覆在衣云身上的被子,立刻,衣云光裸的背便呈现在眼前。为了方便上药,衣云的衣服一直褪在腰际。 凉意袭来,衣云立刻尖叫一声,“啊!你要做什么?你这个不折不扣地恶魔。” “给你上药呀?难道你要自己上?”君凌天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不要上药,你滚出去!”衣云气急败坏的说道,从小到大,衣云从未如此愤怒过,这个男人一再的惹火她。 “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呀?”君凌天无辜的说道,“要走也应该是你吧。” 衣云愣然,她忍受着剧痛,缓慢而笨拙的将衣服披上,刚要爬起来,疼痛袭来,忍不住趴下了。 君凌天悠然的看着衣云趴下,无奈的说道:“哎,我真倒霉,我可是第一次给人上药,我这第一次可是被你夺去了。” 他的话说的这样暧昧,衣云恨的牙痒痒。 他说完,便揭开被子,褪下衣云的衣服,在衣云的背上抹着。 衣云恼怒,但却无力阻止,背上冰凉的触感让衣云觉得好受了些,疼痛似乎有些减轻了。 无意外,一会儿还有一章,不过就晚了,亲们不必等,明天再看。砸票吧,呵呵 [正文:第三十七章 猫戏老鼠] 衣云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君凌天的床上,虽说很舒服,但处处弥漫的男性气息,让衣云颇不适。 “我要回我的小屋。”衣云说道。 “哦?你还惦记着那间牢房?可,那也不是你的呀!”君凌天戏谑的说道。 是呀,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衣云极是懊恼。 “那你放我走!我要回到我的地方去。”衣云抬头,凉若秋水的眸子里充满了殷殷的期盼。 “好呀,你只要能自己走出这间屋,我君某就放你走。”君凌天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嗓音也变得清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若做到,你莫要反悔。”衣云道。 “决不反悔!”君凌天笃定的说道。 虽说不太相信,但衣云还是愿意一试。 慢慢撑起身子,但方用力,疼痛便使衣云浑身战栗,但衣云忍着。 她黛眉紧蹙,唇几乎被她咬破,豆大的汗珠从鬓边缓慢的爬下,终于一点一点地挪动着,从床上成功地爬了起来。 轻轻的喘着气,慢慢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休息片刻,让背上的疼痛稍减,衣云又艰难地坐了起来。 君凌天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唇边挂着一抹诡笑。 剧痛使衣云的头脑稍稍清醒,是否自己太冲动了,竟相信这个恶魔的许诺。 但为了自由,衣云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下了床,顾及到自己背上的伤,衣云小心翼翼地缓慢地移动,每挪动一步,都停下来喘口气。 从床到门口,那么近的距离,但,此时此刻,在衣云的眼中竟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衣云先是扶着床,然后扶着桌子,再扶着墙。 一步一步,终于就要挪到门口了,衣云的心中一喜。 君凌天一直冷眼看着这个顽固的女子如乌龟一般的爬行动作。直到看她快要成功的接近门口了,君凌天冷哼一声,飞身而起,出手拥住了她的纤腰。 蓦然被一双手拥住,衣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又坐在了床上,努力了半天,又回到了起点。 衣云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地瞪向君凌天,竟发现他的眸中,隐忍着猫戏老鼠般的笑意。 “你竟自毁诺言,你不是个君子。”衣云恨恨的说道。 “自毁诺言?没有吧?我说你只要能自己走出这间屋,我君某就放你走,但并不代表我不干涉,如今你没走出,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吧。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走,还有”他忽然笑眯眯的说,“我君某从来就不是个君子。” 衣云暗笑自己天真,竟然相信这个恶魔所谓的诺言。 衣云趴到床上,将头埋到枕头里,她再也不要看这个恶魔了。 看一眼,就加一分气恼。 君凌天再没惹她,直到衣云被丫鬟服侍着用完晚餐。 夜幕降临了,一钩新月挂在窗外,又是一个清冷的夜晚。 衣云趴在床上方要入睡,忽然莫名的一阵背脊发凉,这种感觉代表着那个恶魔又来了。 抬首,果不其然,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徐不疾的走入屋中,旁若无人地脱去外衫。 “你!做什么?”衣云的心猛地无规则的跳动起来。 “如此良宵,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就寝了!”君凌天理所应当的说道。 “你要在这里睡?”衣云惊恐的问道。 “是呀,不然去哪里?”他满脸疑惑的问道。 “不,你不能在这里,不然,我回那个小屋。”衣云说着便要拼力爬起来。 君凌天一把按住她,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衣云发现自己又被他耍了。 这个该死的恶魔。 她忽然发现,她越是恼怒,他就越开心。她越是要干什么,他就偏不让她如意。这就是一个恶魔的作为,那她干脆就服从他,看他怎么办! 衣云想着,便舒服的趴下,惬意的说道:“好呀,你睡这里呀,我不介意的。” 君凌天愣然,而后唇边浮起会心的笑。 “真的不介意,那我睡下啦。”说着,便作势欲躺下。 “你走!”衣云终于忍不住大声呼了出来,她要怎样才能斗的过一个恶魔呀! 君凌天终于满意的笑了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呼呼,第二章终于来了,谢谢亲们的等待。 [正文:第三十八章 恶魔之吻] 花枝上谢了残红,绿叶缀满了树梢,正是春意正浓时。 人都说三分春色二分愁,直到如今衣云才深切地体会到。 自从被雪曼罗鞭打后,衣云便未被君凌天囚禁在那间小小的斗室中。 她可以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但,却永远走不出这个院子,也永远走不出在暗处监视她的人的视线。 日日无事可做,如同一个深闺中的小姐,这种清闲的日子让衣云难以打发。 君凌天无事时便来逗弄衣云,有事时便几日不见人影。 背上的伤已痊愈,且没有留下一丝疤痕,君凌天的伤药看来是极其珍贵的。 花丛中,花开正盛,香气怡人,衣云独坐,任微风轻拂她的长发。 有一瞬间,脑中竟是空白的,不知在想什么。 而后,娘亲,外婆,张妈,清心公主的身影在脑中一一浮现,不知,她们可好?丝丝惦念在心头,萦绕。 最后,龙莫那白衣飘扬的身影便侵占了她的脑海,她还在惦念他,可他想是已和月下香拜堂成亲了吧,新婚燕尔,想是极其幸福吧。 思及此,衣云不知道自己的眸子变得幽深迷茫,如清澈的湖水升腾着迷蒙的水雾。 天洁净的一尘不染,风和煦的薰人沉醉,而衣云的心却被一层冷意笼罩。 何时才能从君凌天的魔掌中逃逸。 衣云悠悠的叹气。 假山旁,君凌天负手凝立,衣云的茫然,衣云的思念,衣云的忧伤,衣云的轻叹,他都尽收眼底。 他俊美冷魅的脸上浮现一丝冰冷的笑意,眸子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 君凌天修长的手,毫无预兆的出现,扼住了衣云的雪颈。但,没有压迫,仿若情人的轻触,却,威胁力十足。 没有尖叫,没有挣扎,衣云很平静,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只会激起这个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衣云的眼波流转,清澈沁人,冷漠地直视君凌天。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警告过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想别的男人!” “你可以囚禁我,可你无法囚禁我的心。”衣云冷然出声。 “是吗?”凌天缓慢地俯首,黝黑的眸子带着冷烈的寒意,慢慢地逼近衣云泛白的玉脸。 “是的,除非我死。” 君凌天凤目微眯,眸中有火焰在跳动,危险的火焰。 “很好。”冷然的话音吐出,他的手微微加力。 蓦然的窒息让衣云本能的挥手击打,但他却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放手,你这个恶魔!”断断续续的话,释放着她强烈的恨意。 凌天的手蓦然松开,可并未离开衣云的脖颈,他的手,蛇一般的滑到衣云的后脑,抵住。 衣云被迫笼罩在他迫人的气息里。 唇,轻勾出一丝邪笑,眸,却冷意慎人。 “你求我呀!求我,我会放你走,放你去找那个人!”轻飘的语气。 让她求他?她不!宁死也不! “你可以杀了我,但,别想我求你。” “你这么想死吗?那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死亡的滋味!”话音未落,手再次加力。 不能呼吸,头开始发昏。 他又黑又冷的眸子近在眼前,宛若勾魂使者。 要死了吗?这是衣云第二次嗅到死亡的味道,两次都是脖颈沦陷在同一个人的魔掌中。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过鬼门关时,一丝新鲜的空气,渗入了口中,她贪婪的呼吸着。 意识渐渐的恢复,头脑开始清醒。 她蓦然发现,是什么封住了她的唇,向她的口中渡入空气。 睁开双目,一张放大的男子俊颜近在眼前。 是他,他的唇贴着她的唇。他吻了她,他竟吻了她! 明白了这一件事,衣云蓦然失控了。 狠狠地推他,打他,踢他。 “魔鬼,流氓,下流,无赖,你该死,你滚开!”所有衣云能想到的恶劣的词语从口中逸出,但仍不足以解恨。 她必须离开他,离他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见他,不!生生世世都不要见他,如果她有能力杀了他,她一定会的。 她将恨他,恨他到死,死了都恨他,恨他生生世世。 而他,却轻轻地笑了,是甜蜜的笑。 品尝到她的滋味,让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不管当初抓她是因为什么理由,如今,他都决定,永远不放手了。 [正文:第三十九章 九转流星阵] 红日徐徐落下,满天的彩霞绚丽多彩。 小花园内,随着夕阳的隐没,白日里开得娇美的花,竟也恹恹的,好似没了精神。 小亭内,石桌上,佳肴美酒摆了一大桌,而用餐的人却只有衣云一个。 不晓得今日厨子为何做了这么多菜,由此可看出,这个君凌天也是很有钱的主,她一个人如何能吃这么多的菜肴。 自从昨日偷吻自己后,君凌天就失了踪影,而衣云也得以沉下心来,细细的考虑逃跑之策。 她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那个魔头的变幻莫测让她怕极了。 这个大院,很大,但除了衣云和君凌天外,就只有六个仆人和两个丫鬟。 那仆人乍一看,与普通人家府中的仆人无甚两样。但你若盯着他们的双眸,就会发现,眸中精光闪闪。他们是君凌天身边的属下,就是大船上那十二个黑衣人中的六个。 有这样的人盯着衣云,不说六个,就是一个,衣云也插翅难逃。 但细心的衣云,这几日在院中转来转去,发现这院子里的摆设,假山,池塘,大树,房屋,等等若稍微改动,便能与娘亲书上的九转流星阵吻合,这个认知让衣云欣喜异常。 衣云在娘亲的闺房内,早已将这些阵法熟记于心。 她曾经摆八奇阵让张妈无法进屋,但还从未试过九转流星阵的厉害。 但若要挪动这些假山,房屋,却不是衣云一个柔弱女子能够做到的。看来还需要君凌天的援手,一想到要求他,衣云的心中便发寒,但为了自由,衣云只得这么做了。 正在思索间,却见紫影一闪,君凌天进了亭子。 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衣云的面前,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而他的眸子更火辣辣的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从小就相貌出众的衣云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但还是在君凌天的目光下感到不自在,心狂跳,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紧张?”唇边勾起一抹邪笑,他蓦然俯身,俊美的脸故意贴向她清丽娇美的面容。 衣云吓了一跳,坐在石凳上的身体蓦的后仰,她怕,怕再一次遭受狼吻。却忘记了石凳是没有靠背的,眼看就要跌在地上,一双坚实的臂膀,及时地捞住了她。 是君凌天,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原来你也会害怕?”他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正想反唇相讥的衣云蓦的住了口,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何况,她还有事要求他呢。 不着痕迹的把衣云扶好,君凌天优雅的坐在衣云的对面。 衣云这才知道为何今日的饭菜如此丰盛,原来这个恶魔要与她一起用餐。 似乎很满意衣云的蓦然缄口,君凌天优雅的拿起酒壶,在杯子里斟满了酒,轻轻的放到唇边慢慢的啜着。 如果一个恶魔就坐在你的对面,双眸勾魂摄魄的盯着你,相信你是吃不下饭的。 衣云就面临这种境况,明明是浑身毛骨悚然,还要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心一横,衣云决定无视君凌天的存在,敛下水样的眸子,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填饱了肚子再和这个恶魔斗。 不再吭声,衣云头也不抬地一直吃着,但她感觉到君凌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目光锐利,让她想忽视都难。 衣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食不知味,且还是这么美味的佳肴。 也许是吃得太快了,吃得太急了,一口饭竟然噎在了候中。 “咳咳”一连串的轻咳声,忽然一杯水适时地送到了衣云的面前。 宛若遇见救星般,衣云一口灌了下去。 半晌,抚了抚胃部,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一抬眸,撞见了君凌天带着一丝狎笑的俊脸,眸中似乎在隐忍着笑意。 “我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般的饥饿”他慢悠悠的说道,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调笑。 衣云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恼意,为何在他的面前总是手忙脚乱。 放下了筷子,衣云的目光移向了那两座假山,以及那间西厢房,只要把它们稍微一挪,九转流星阵就会形成,那么,他和他的手下就毫无疑问的困入阵中,而深谙阵法的自己就可以从容的逃离了。 见衣云的目光望向假山,君凌天不禁邪笑着道:“你若再看向它们,我就会将它们毁去,难道,它们比我还要俊美么?” “哦?”回过神来的衣云道:“别,千万别毁,我只是觉得他们比较碍眼,再挪动一下就好了。” “是么?想要怎样挪动呢?”君凌天饶有兴味的问道。 “北边的再向北挪十尺,南面的再向西挪六尺,不过也可以不挪的,我只是觉得好玩。 云裳小丫鬟第8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妗!币略扑坪踝鲈粜男榈氐馈? 话音未落,就见君凌天从石凳上飞身而出,转眼已站在了假山的前面,宽大衣袖忽的暴涨,如同船帆被风鼓起一般。他就那么轻轻的一拂,假山便如同忽然长了腿一般,在瞬间移了位。 再看时,那假山好似本来就是在那里一般。 衣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暗暗心惊,这样的功夫,阵法能困住他么? 不过事到如今,逃跑的想法是那般的强烈,衣云不得不试。 “还有什么碍你的眼了?” “那个西厢房好似也碍眼呢!不过,房子可不能轻易的毁掉!”衣云笑盈盈地说道,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唇边绽开一抹醉人的笑意,笑容之璀璨令人不敢直视。 君凌天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的一跳,被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娇美笑颜弄怔了心神。 难道这个小女子有什么诡计?不然为何那么甜蜜的朝着自己笑? 君凌天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衣云仍在讨厌自己。不过就算是有何诡计,又耐他何?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女子在耍什么花招。 “不就是房子么?只要你喜欢!不过为何要毁去呢?那可是你日日念着要去的牢房呢。”君凌天狎笑着,那西厢房正是囚禁衣云的牢房。 衣云的眸光一暗,他可真是个狡猾的恶魔,难道,他怀疑了?他不肯了么? 不过,衣云还在思索,君凌天已经从椅子上悠然而起,身形微动,向西厢房掠去。 当西厢房倒塌的响声传到耳际时,衣云已经从亭子里飞跑到了假山外。 阵法在房子倒塌的一瞬间已然启动了。 [正文:第四十章 再次逃离] 那间西厢房在君凌天澎湃的掌力袭击下,摇了几摇,便轰然倒塌了。 在房子倒下那一刻,一阵诡异的风拂过,眼前一瞬间升腾起了层层迷雾,眼前的景色顷刻间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回首向亭子那边望去,眼前似乎蒙了一层轻纱,竟然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见了,哪里还有衣云的影子。 君凌天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万分凶险的阵中。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彻底的上当了。 他君凌天竟然两次都败在这个小魔女的手中。 上次,他以为这个小魔女,是失足落水,心急的赶去救她,孰料却种了她的迷情花之毒。 他竟为了她那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听信她什么假山碍眼,西厢房碍眼的可笑谎言。亲手助她布好了阵,而这阵却是她用来对付自己的,他就这样困在自己亲手布的阵中。 真真可笑至极。 君凌天精通兵法,对奇门遁甲也略懂一二,并未太将阵法放在心上,他按照五行八卦的布法,小心翼翼的寻找生门,但却怎么也找不到,转来转去,还在原地打转。而且他看到的事物,都是虚的,他看到假山,用力一挥,却是空的。然明明是平整的地,却一脚踩空,原来是池塘。还好他轻功较好,才没有跌入池塘中。 “颜衣云,你这个小魔女,你快快出来。”君凌天面罩寒冰,双眸中厉色凌然。 “君凌天,你这个恶魔,本姑娘走了,不陪你玩了。”衣云柔美而轻灵的嗓音传来。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愉悦,心中一定是无限欣喜。 君凌天的眸子一暗,她离开自己竟是这样的欢喜。 “颜衣云,就是翻天覆地,我也一定还会把你抓来的。”君凌天狂傲地说道。 然而,再无声息,想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溜走了。反倒是他几个属下的声音蜂拥而至,但就是不见人影。 半晌,冷静下来的君凌天俊脸上狂怒和邪肆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异和欣赏的表情。 这样的她让他更感兴趣,她竟会摆阵,她还有多少本事他没有发现? 颜衣云,就算是把天下翻个底朝天,我君凌天也要找到你。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衣云听到了君凌天的呼声,但她哪里还敢逗留,早飞快的从大门溜走了。 出了大门,便是窄窄的小巷,长长的延伸,似乎永无尽头。 衣云在月府一向不怎么出府,对京城的地形并不甚熟悉,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那晚被君凌天带到此处,黑漆漆的夜晚,也根本没看清路。 夜幕已经无声无息的降临了,衣云的眼前宛若蒙上了一块黑纱。 这深远绵长的小巷,连星光和月色都照不到,衣云在巷子里拐来拐去,她觉得自己已经迷路了。 把君凌天和他的属下困在了九转流星阵里,却没想到自己也被困了,困在这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衣云根本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 是呀,向哪里去呢?月府?不能!莫王府?更加不能,虽说自己的养娘在那里。 衣云如一只迷途的小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而且,她害怕的很。她想这一次自己一定得罪君凌天不轻。从他方才那声呼喊衣云就可以听出来,他是多么的恼怒,这次是万万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了。衣云只是快速的奔跑着,她只想着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巷子里偶尔有人走过,衣云都吓得蹲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怕那个恶魔追来,她知道那个阵是困不了君凌天多久的,一旦他脱困,很快就会追来。 忽然,对面有几条黑影纵跃而至。衣云慌忙躲到一户人家的门洞里,但见六个人影飞快的从眼前掠过。 不用猜,也知道这六个人便是君凌天的另外六名属下。正好是六个人,且又是在这所大院的附近出现。 当六个人影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后,衣云的心惶急到极点。 这六人显然是知道了君凌天有难,赶来支援的。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得到消息的,但只要他们和君凌天会了面,就算救不出君凌天,他们六个人一旦知道了此事,不来抓自己才怪呢。 她需要先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若仍这样在巷子里乱跑,在街上乱撞,铁定会被君凌天抓住的。 巷子的尽头,似乎有灯光在闪烁,衣云快速的跑了过去。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一条大街上,街上一座三层的楼阁,处处灯火辉煌,门前柱子上拴着一批批骏马,停靠着一辆辆马车。 一瞬间衣云有些反映不过来,然而此地又是如此的熟悉,似曾来过,待看清了大门棂上的字,衣云才发现,此处竟是曾经来过的繁华园。 繁华园!京城最出名的青楼! 这个令大家闺秀闻风唾弃的地方,今夜,竟然成了衣云的避风港。 衣云想不出自己还能到哪里去? 身无长技,除了做丫鬟伺候人,就会琴棋书画,吹拉弹奏了。而这些清高的技艺,是无法换饭吃得,除非在青楼。 但衣云也明白自己的容貌出众,她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倾倒出一些黄|色的汁液,涂抹在脸上。这是衣云在娘亲的泻雪院里,依照娘亲本子上的记载,提炼出来的花汁。 娘亲的本子上记载着这种花汁,可以让人的面色发黄,宛若病容,且半月内不会变色,就是水洗也没有关系。这就够了,谁会到青楼里去找一个病人呢。 衣云这时很想能有一种药,能彻底的改变容颜,那自己就可以永远的摆脱那个恶魔了,可是没有! 在这个孤独寂寞的夜晚,衣云尤其思念自己未曾谋面的娘亲。 娘亲,她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女子呀。 她的阵法,让自己从敌人的手中脱逃,她的花汁,让自己改变肤色。 娘亲,她又是多么重情重意的一个女子呀。 她可以为了爱而毅然私奔,私奔应当需要多大的勇气呀。而她又可以为了保全爱人而甘愿入宫,这一举动她又忍受着多深的苦痛呀。 想起娘亲,心中宛若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她整理好自己的姿容和心情,缓缓的向那个灯火辉煌的地方走去。 [正文:第四十一章 黄颜] “吆,姐妹们,快看,还有女子来逛青楼的!”一个柔媚的嗓音说道。 “要我说呀,那一定是到这儿来寻自己的花心夫君的。”另一个柔美的嗓音说道。 “是呀,瞧她那样,真是一个黄脸婆,夫君不来青楼才怪呢!” “就是,她不会有病吧?!”接着是一阵放肆的媚笑声。 衣云抬眸扫了一眼,只见几个妖娆的女子摆着诱人的姿势婀娜地站在繁花园的大门外。想是在招揽客人,被衣云的明眸一扫,那几个女子不禁有些怔忡。 “吓!没想到黄脸婆也有一双好眼。”一个身着红衫的细腰美女说道。 “咦?”一声惊异的轻呼声从最靠边的粉衣女子口中发出。 衣云凝眸一瞧,那女子眉目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笑盈盈的,很面熟的样子,却原来是上次来繁花园时接待自己的那名粉衣女子。难道她认出自己了?上次自己可是着男装,想来不会,不过是看自己面熟而已。 衣云对这名女子印象不错,便走到她面前道:“这位姐姐,小女子想见一下你们的妈妈,不知姐姐可否给引见一下。” “吆,我们妈妈可不是谁都能见的!”细腰美女娇声笑道。 “你找妈妈有何事?”粉衣女子笑吟吟的说道,双目弯弯如同天边的新月。 “是这样的,小女子不幸遭难,身无长技,只会弹琴谱曲,想求妈妈收留小女子,只需给一碗粗茶淡饭,一处能遮风避雨之所即可。” 粉衣女子闻言很是惊异,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自甘坠入青楼,道:“你可思量好了?这可是青楼!” “小女子早就思量好了!还劳烦姐姐引见。”粉衣女子见衣云态度很是坚决,便袅袅婷婷的走了进去,片刻便出来引着衣云向楼内走去。 大厅里,搭建着一个华丽的舞台,舞台上,几个彩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下面的客人看得如痴如醉。 大厅里酒气,女人的脂粉气,男人的汗气混合在一起,真是鱼龙混杂。 粉衣女子领着衣云绕过这些人,向里面的一间小屋走去。谈话间,衣云得知这位女子花名叫弯月,因为她的双眸一笑间弯如新月而得名。而那位细腰美女花名叫细腰,因腰细而得名。 小屋内,衣云见到了繁花园的老鸨,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云鬟高梳,姿容妍丽,且一脸的精明之色。正是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个老鸨杨妈妈。她半依在床上,烛火忽明忽暗的映在她脸上,显得神秘而妖冶。 她媚眼上下打量了衣云一番,问道:“你有病?” 衣云静静的回道:“小女子曾经得过一种怪病,病好后,皮肤便成了这般肤色。” “你这样子,客人恐怕是不敢让你陪得。我看你还是走吧,青楼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杨妈妈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 “妈妈,小女子会演奏一些乐器,请妈妈留下我吧。” 杨妈妈瞥了一眼衣云暗黄的脸色,说道:“你这个模样,陪不了客人,只演奏曲子,我们这里也不缺人,除非你演奏的比别人都好。”说着指着屋中的一架古筝说道:“你演奏一曲,我听一听!”说着歪在床上,闭上了双眸。 衣云坐下来,素手按动筝弦,轻轻地捻动,缓缓地拨动,乐音便倾泻而出。 刚弹了几个音,那杨妈妈便一脸惊异地睁开双目,坐了起来。一挥手,止住了衣云的演奏。 “不错!手法娴熟,融入感情而演奏,很好!这样吧,我就留下你,”说着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衣云的模样道,“很遗憾,若不是你的肤色破了相,一定是一个天香国色的美人。你有一双清澈的眸子,花名就叫清眸吧。” 清眸?衣云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太招摇了一点。 “妈妈,还是换一个名字吧,我这种容颜,叫清眸,客人见了会失望的,不如就叫黄颜吧。” “黄颜?黄|色的容颜,这里的女子都是以优点取花名,你为何以自己的缺点命名呢?”杨妈妈果然够精明,竟然怀疑起衣云的面色,不过衣云并不怕,娘亲的花汁半月内是洗不掉的。 “小女子的容颜既然不能待客,又何必用自己的优点去引客人遐想呢?”衣云冷静地说道。 “好吧,就以黄颜为名,这样吧,你去准备一番,一会儿我们的花魁红蝶要献舞,你去伴乐。让弯月带你到住处去,再换一件衣服。记得要好好演奏,若客人不接受或是红蝶不满意,我仍是不能留你的。” “妈妈,黄颜并非卖身繁花园,若是黄颜想离开这里,到时望妈妈不要阻拦。”衣云没忘替自己想到后路,毕竟,她来青楼只是为了躲避君凌天。 杨妈妈想了想,这个模样给青楼也赚不了多少钱,“好吧,依你。” “妈妈可否立个字据。” “好呀,”没想到这个小女子还真精明,杨妈妈边立字据边想。 她觉得自己不会后悔的,毕竟她是一个黄颜女,有她,也多赚不了多少银子,无她,也少赚不了多少银子。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黄颜女,会给繁花园带来怎样的风波。 [正文:第四十二章 伴乐] 衣云的住处是二楼最靠边的一间屋子,她和弯月,细腰住在一间屋中。 弯月和细腰在繁花园都不是当红的,所以三个人挤在一处,若是当红的那些女子,都是一人一间雅室的。 坐在梳妆台前,衣云细细的将自己装扮了一番。自然衣云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更美,而是把自己打扮得更丑。 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霓裳,十分艳丽,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满了玉钗珠翠,乍一看琳琅满目,好似珠宝铺子。眉目也用墨笔画了画,小小的菱形的红唇,被衣云涂成了暗红的大嘴。 揽镜自照,这副妆容配上暗黄的皮肤,衣云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满意的放下铜镜,衣云吟吟浅笑,那红唇立刻勾成了一个大大的弧线。 要想不引人注意,需要做到入俗流,衣云很明白这个道理。 大厅内,搭建着一个华丽的舞台。 衣云抱着琵琶静静的坐在屏风后,等待着舞者的到来。 片刻,一阵香风扑鼻,繁花园的花魁红蝶,如一只红色的蝴蝶翩然而至。 黑发如云,随意的绾了一个坠马髻,额前特意留了几溜卷发,看上去很是妩媚。一身玫红的霓裳,随着她的款款走动,而飘扬。 经过衣云身边时,她傲慢的丢下一句:“今日是你伴乐?我一向是随性而舞,记住你的乐曲要跟随我的舞步。”说完,翩然走到了舞台上,摆出一个媚人的姿势,袅袅婷婷地凝立在红地毯上。她的双眸轻敛,睫毛低垂,眸光停留在红地毯上,似乎根本没看到眼前熙熙攘攘的客人。 衣云坐在屏风后,双眸凝望着红蝶,素手轻按琵琶的弦,等待着红蝶的舞动。 她一向以为,伴乐,应是舞者跟随音乐而舞,却没想到在红蝶这里却是音乐追随舞者。也许这就是身为花魁的傲慢吧。 可是让伴乐者跟随舞者的步伐,这是何等的难,而且她是随性而舞。 蓦然,红蝶脚步轻快地上扬,在红地毯上翩然而舞。衣云纤手弄弦,奏出欢快的乐音。 红蝶真是身轻如蝶,一会儿急速的飞旋,似要飞到天上去,轻快地旋转,跳跃。衣云想红蝶的花名应是由她的翩然若蝶而来吧。一会儿节奏放缓,宛若杨花一样轻盈,似乎要随风飘去。 衣云的音乐紧随着红蝶的舞步,纤手飞快的拨动,抚弄,舞急速,乐急奏,舞轻快,乐欢快,舞缓慢,乐低沉,配合的天衣无缝。 到了后来,竟不知是衣云在为舞配乐,还是红蝶在为乐配舞。 客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悲伤,不知是被衣云的乐音所感,还是被红蝶的舞步所惑。 良久,一舞而终,衣云的曲子也结束了,大厅里还有余韵在缭绕。 寂静,深深地寂静,就连红蝶也凝立在红地毯上,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舞步中走出来。 良久,大厅内被掌声淹没。 “红蝶!好样的!”有人在底下高声叫喊。 蓦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让伴乐的出来。” “是呀,是谁伴的乐?让我们见一见吧!出来!出来!”呼喊的声浪竟是越来越大。 屏风后的衣云吃了一惊,正要悄悄的溜走,转念一想,若是溜走了,也许自己在客人心目中反而更加神秘,倒不如出去谢幕,让他们看到了自己这副样子,不再有任何幻想,也好。 思及此,衣云便款款走到舞台中央,向下面的客人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礼。 没想到她的出现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喧闹。 “呀,怎么回事?这么黄的皮肤!” “可惜了,模样倒还凑合!” “是不是有病?” 衣云闻言,还非常及时地咳嗽了两声,接着便缓慢的退场了。 回到小屋,刚坐定,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红蝶有请。虽不知有什么事,但衣云还是去了,毕竟以后的日子她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彼此了解一下也是必要的。 红蝶不愧是花魁,闺房布置得很是优雅,也很有品位。不过衣云并不稀奇,因为上次她已经来过了。她还记得龙莫坐的位置,以及龙莫当时的神态,还有龙莫当时说的话。 心中顿时很是黯然。 “方才你伴的乐不错!”一个慵懒而柔美的嗓音传来。 衣云抬首,见红蝶姿势优雅的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卸装。她的姿势很美,一举一动都很勾人,真是天生的尤物。 “谢谢蝶姐的夸赞,是蝶姐的舞跳得好!”衣云真诚地说,的确,红蝶的舞确实无可挑剔,花魁,看来也不是浪的虚名。 “你叫什么名字?”蓦然,一个低柔的男音说道。 衣云吓了一跳,没料到屋中还有别人,转头一看,只见在屏风后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此刻正饶有兴味的盯着衣云。 他有一双清凉的眸子,一张苍白的病容,正是上次和龙莫在一起的那个病弱男子。 第43章 病弱男子 乍一见到他,衣云一惊,慌张地敛下双眸。 衣云怎能忘,这个病弱男子是龙莫的朋友,龙莫就是为了救他才差点被黑衣人刺中,幸好自己挡住了那一剑。 这个人不会认出她吧?衣云忐忑不安地想,稳了稳心神,轻声说道:“小女子花名叫黄颜!” “黄颜?”病弱男子很惊讶的样子,“倒是和你的容色很贴切。你有病吗?”他温和地问,声音很柔和,让人不自禁的想到和煦的春风。 “以前有,病愈后肤色便变成黄|色的了。” “没想到你我倒是同病相怜呀!黄颜,那以后我就叫苍容,苍白的容颜,呵呵!”那病弱男子边说边自嘲的笑了起来,苍白的面庞越发的白,白的晶莹,白的透明,似乎能看到白色皮肤下缓缓流淌的血液似的。 衣云一惊,没料到这男子竟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今日新来的?”他又问道,说着不自禁的咳嗽了两声。 “我不是,早来了,只是今日才演奏。”衣云撒谎了,只因为她怕,怕被君凌天的人知道了。 “哦?我见过你吗?为何觉得你有些面熟呢?”病弱男子又笑吟吟地问道。 “小女子这样的人,今日有幸见到公子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衣云说着,便低下头,不敢再看,怕被他认出。 “你对一个伴乐的小丫头 这么感兴趣?”红蝶卸完装,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拧身坐在那男子旁边的椅子上,光裸的右臂轻轻的搭在病弱男子的肩上。 卸了妆的红蝶,如同夜幕下晚开的鲜花,自有一股慵懒的气质。 “黄颜,以后你就专为我伴乐吧,我已经和杨妈妈说好了。你退下吧。”红蝶轻柔地说道,就连嗓音都很诱惑人。 衣云道声告退,便缓缓地退了出来,她感觉到那个病弱男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难道他怀疑自己了?如今的装扮,连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难道他这个和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会认出自己?也许不会的,只不过是看着面熟而已,衣云自我安慰道。 小屋里空荡荡的,夜晚正是繁花园最热闹的时候,也是青楼女子最活跃的时候,弯月和细腰还没回来,也许还在陪客吧。 专门为红蝶伴乐,衣云便清闲下来了。 见到了龙莫的朋友,衣云忽然想到有一个重大的信息需要此人传达给龙莫。那就是关于星芒国的王和君凌天的关系,还有那星芒国来和亲也许是另有目的的,若是让清心公主去和亲也许会有危险的。 但,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呢? 衣云坐在梳妆台前,蹙眉思索,半晌,想不出好主意,看来只能用书信的方式来转告他了。 屋中倒是有笔墨纸砚,衣云写了一个便笺,紧紧攥在手中,向红蝶的闺房走去。 红蝶的闺房里有悠扬的琴产传出,是红蝶在抚琴。衣云侧耳听了半晌,听到了那个病弱男子温和的笑声,这才放心的持信笺塞到了门缝下面。 趁着琴声的掩护,衣云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轩衣男子,腰中配剑,看样子是那个病弱男子的侍卫。衣云慌忙低下头,悄然溜走了。 至今衣云还不明白那个病弱男子的身份,想来也是极其尊贵的,不然怎能成为龙莫的朋友。 重新回到小屋中,衣云觉得有些累,方才从君凌天的住处逃到青楼,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便歪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夜,在衣云的印象中,一向是宁静而安谧的。而在青楼,夜却是沸腾的。 从半开的窗子里,传来靡靡的歌声,缠绵悱侧,荡气回肠。絮絮的人语声,不绝于耳,嘤嘤嗡嗡。 绕是心如止水的衣云,也不禁有些烦躁。 不知道君凌天那个魔头从阵中脱身没有?这个想法在脑中毫无预警地冒出,衣云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会想起他?衣云记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抓到你。 还是不要拙来了吧,就永远困在里面吧。可又觉得有些不忍心,那样他岂不是要饿死了。 像他那样的人,阵法哪能困他一世,只能困他一时罢了,还是担心自己吧,若是再被他擒住可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轻轻地敲门声传来。 衣云心一惊,会是谁呢?在青楼安身,还真是提心吊胆。 “黄颜,在吗?”声音很柔和,竟是那个病弱男子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衣云一开门,那男子便步伐优雅地走了进来。他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头微抬,似乎习惯了别人的仰视。 衣云对这个被病魔折磨的男子有着莫名的同情,浅笑道:“是你?不知公子深夜来访,可有何事?” “深夜吗?这是青楼,还有黑夜白日之分么?”那男子眉宇间依旧藏着淡淡的伤感,但一丝柔和的笑容却在他苍白的脸上绽开,使他苍白的脸有了一丝光泽。“黄颜,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以后就不要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就叫我苍容吧。” “好的,苍容,你的名宇比我的黄颜要好听呢!”衣云笑道,看着他眉宇间的轻愁,如果可以的话,衣云愿意给这个男子带来欢乐。 “苍容,你还没说找黄颜有何事呢?”衣云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怕他知道了那封信笺是自己送的。 “哦,也没什么事,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我忍不住来看看你。” “真的?”看着这个男子纯净的不含半点杂质的目光,衣云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温和的大哥哥关心自己。 “黄颜,去卸卸妆吧,今晚红蝶不会再跳舞了,你也不用再伴乐了。” “卸装?黄颜还是带着妆吧,我怕自己的肤色污了你的眼睛。”让她卸装,这个男子莫非真的怀疑自己的身份? “怎么会呢?我都说了,我们是同病相怜了。”病弱男子沉吟了片刻,忽然柔声说道:“你是不是 怕我认出你?小丫头!” “认出?黄颜以前认识你吗?”衣云心一惊,他终究是认出自己了吗? 那病弱男子说完,便把手展开,那白净如雪的手中,一张信笺已被握成了纸团,正是衣云写的那封信笺。衣云的心一跳,难道他竟是知道这是自己放过去的,怎么可能呢? “这是什么,黄颜不明白。”衣云压住自己的心惊,淡然说道。 “真的不知道?小丫头,我都知道了,你就是莫的那个小丫鬟,我们见过一面的,难道你忘了?若不是这封信笺,我还真的不敢认你呢?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了。呵呵。”病弱男子说着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衣云。 衣云想起自己方才碰见的那个轩衣男子,看来他是知道这是自己放的了。 “是的,我就是那个小丫鬟。”衣云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苍容的唇边依然挂着一丝阳光般的微笑,然而眸中却似乎有冷森的光一闪而逝。君凌天虽经常扼住自己的脖子,但,衣云从未在他的眸中见过这种神色。 这是杀意。 衣云不禁惊的后退了一步,差点碰到桌角。 苍容一闪身,扶住了衣云,他的手轻轻的触到了衣云的纤手,很冰冷的质感,他的手竟是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 离得近了,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袭来,很是沁人心脾。 “要小心呀,别碰到桌角。”他笑吟吟 地说道,笑容真诚而无邪。 衣云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样一个常年被病魔折磨得男子,怎会杀自己?何况他是尤莫的朋友,怎会伤害自己? “你有病,为何还要来繁花园,为何不好好呆在家中养病?黄颜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 病弱男子的眸中掠过一丝惊异,还有一丝感动。 这样关心的话,他很少听到。青楼的女子 只要能赚钱,都是缠着自己不放的。 “傻丫头,苍容会照顾自己的身子的。只是你呆在这种地方,我还真的不放心,不如,你跟我回府吧。” 回府?这两个字还真是很诱惑人,若他不是龙莫的朋友,衣云可以考虑到他的府中去做丫鬟,毕竟那要比青楼强的多。但,他是龙莫的朋友,若是在他府中偶遇龙莫,自己将如何是好。 想到此,衣云道,“黄颜还是呆在这里吧,你的府中想来是不缺丫鬟的。” “丫鬟是不缺,可是缺你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缺我这么丑的么?”衣云巧笑嫣然。 “不!缺你这样兰心慧质的。”他展唇一笑,就连清凉的眸子夜闪亮起来。 “苍容大哥就不要取笑黄颜了,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 “就叫我苍容大哥,我叫你颜妹妹,不好么?” “苍容?你的名字也很像花名呢?”衣云忽然调皮地说道。 “哈哈哈,”病弱男子忽然迸发出笑声,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会心的笑。 第44章 惊见龙莫 白日沉睡,夜晚活动。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任日子在指尖滑过。 耳边充斥着丝簧琴弦的乐音,鼻闻弥漫着胭脂水粉的馨香,眼波流转间满目的华裳锦服。 真是温柔乡,富贵地。 人若是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想不堕落也难。 病弱男子苍容两日便来繁花园探望衣云,不再去找任何别的女子,就来看衣云。 他总是用低沉轻柔的噪音对衣云说话,总是温和地笑着,那一抹笑意宛如永恒镌刻在脸上一般。他是那般的亲切,衣云从未想过在这种地方也能有这么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就像自己的大哥。 衣云曾企图从他的口中得出龙莫的一点消息,可是他总是避开。 他只说消息已经转给龙莫了,让她不必再担心,但对于其他的事却总是缄口不语。衣云也就黯然,他已经和月下香成亲了,自己为何还要打听他的消息,不过是徒增悲伤而已。 心中为何总是舍不去对他的惦念!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衣云演奏完曲子,正抱着琵琶向自己的小屋款款走去。 衣云边走边想着心事,忽然发觉这几日没瞧见苍容,不知他身体是否无恙,不会是病重了吧? 蓦然,有一个熟悉的嗓音怒喝道:“滚!滚开!让我喝!” 那声音穿过一间雅室的窗子,越过噪杂的人语声和叮咚作响的琴音,悠悠然钻入衣云的耳中,在她耳中激荡不已。 衣云的心被声音牵动,竟咚咚的狂跳不休,身子宛若被人施了定身法,再也挪动不得。 是他?!是龙莫!竟是龙莫的声音。 衣云凝立不动,希望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但,那间雅室里却再无声息。 片刻,一个绿衣女子踉踉跄跄地从屋中退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奔了过来,一不小心便撞在衣云身上。她是繁花园当红的墨云姑娘,因为一头乌发浓密如云而得名。 “墨云姐,出什么事了?”衣云拉住她问道。 “那位公子醉了,醉的那么厉害,他不会醉死吧?”墨云浑身颤抖地说道,显然怕得紧。 “醉死?”乍闻死字,衣云心惊不已,龙莫怎么会死? “黄颜,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找杨妈妈!”墨云说完,便逃也似地溜走了。 衣云缓慢地走向那间雅室,静立在门口,倾听里面的声息。 然而,里面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心中对龙莫的担心越来越盛,她悄悄的掀开门帘,向室内张望。 桌上杯盏狼籍,桌旁的椅子空着,无人。 有风从窗子里吹入,粉红如梦的纱幔随风飘起,然而,装饰精致的床上也空着,还是无人。 衣云清澈的眸子在屋内来回扫视,终于在墙角看到一块月白色的衣角。 衣云缓步走入室内,她看到了龙莫,胸中一闷,好似被人刺中了心脏,痛彻心扉。 那是龙莫吗?是那个高傲冷漠的莫王爷吗?是那个白衣翩然的大哥哥吗? 他姿势狼狈的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雪,双眸紧闭,发丝凌乱的披散,一个酒坛寂寞的躺在他的脚边。 他是睡着了么?可是为何没有声息,衣云缓缓地走到他身边。 浓郁的酒味袭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他为何来青楼买醉?难道他不快活吗? 俯下身,纤手颤抖着轻轻地触摸龙莫的面颊,冰凉,而他竟毫无反应,他竟醉的无知觉了么? 望着他寂寞寥落的醉颜,竟有恍如隔世的悲喜涌上心头。 衣云使尽浑身的力气,将龙莫搀了起来,缓缓地把他挪到床上,让他轻轻躺好,然后用开水将毛巾打湿,在龙莫脸上细细的擦拭。又倒了一杯水慢慢的灌入他的口中。衣云知道醉酒的人最容易口渴了。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繁花园的杨妈妈和墨云走了进来。 杨妈妈看到了龙莫的脸和龙莫的打扮,眉头一拧,道:“这可是一位贵客,可不能出意外。墨云,你怎么能让客人喝那么多的酒!” “哪里是我让他喝的,他来了便举起酒坛猛灌。墨云怎么拦都拦不住的!”墨云十分委屈得说道。 “妈妈,还是赶快派人去抓些醒酒药吧!”衣云急忙说道,如今可不是埋怨的时候。 “好的,已经派人去了,这个客人的侍卫怎么没跟着?”杨妈妈问。 “这位客人是一人来的,不曾带侍卫!”墨云说道。 “好的,既如此,你们两个一定要细心照顾他。”正说着,有人抓了药来。 服侍着龙莫吃了药,衣云和墨云便守在龙莫的身边。 夜渐渐的深了,守在一边的墨云早已昏昏欲睡了。 床上的龙莫忽然低沉的呢喃了一声,道“云儿!”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晰的飘入了衣云的耳际。 谁?他说谁?云儿? 心中瞬时有些酸涩,他在叫墨云么?新婚燕尔的他这么眷恋一个青楼女子么? “云儿,是大哥哥害了你。”又一声模糊的呢喃。 “你等着,大哥哥会去救你的!你到底被他们藏在哪里呀?”声音凄楚,眉头紧蹙。 衣云立刻惊的瞪大了双眸,他在说谁?他说得好像不是墨云,是在说她吗?怎么可能?他不会知道真相的,月下香怎肯将真相说出呢?他怎会知道? “云儿,原谅大哥哥的愚钝,大哥哥错了,云儿,你可安好?” 衣云闻言,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地顺着面颊流淌。他是在说她,真的是在说她。大哥哥儿终究还是惦记她的。顷刻间,衣云觉得自己连日来所受的委屈有了回报。 她附在龙莫的耳边,柔声说道:“你的云儿无恙,不要惦念了。她不会恨你的,你要振作起来呀!” 听了衣云的话,龙莫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似乎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眠的照顾,天将亮时,衣云发现屋里没有热水了,便起身去找热水。 龙莫悠然醒了过来,淡粉的纱幔映入眼帘,他知道自己是醉在青楼了。难道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昨夜他竟睡的十分踏实。自从失了衣云,龙莫很久都没有踏踏实实的安睡了。 扶着头坐了起来,一眼瞥见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绿衣的女子,黑发梳成云鬟,如墨云一般。 “你是昨夜陪我喝酒的人?”龙莫轻蹙着眉问道。 “墨云有罪,墨云本应拦住公子,不让公子喝那么多酒的!”墨云说道,若是这位公子怪罪自己,她哪里能吃的消。 “没你的事!本公子是自愿喝醉的,与你无干,昨夜就你一个人照顾我吗?”龙莫依稀记得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一直说,云儿无恙,大哥哥儿不要惦念她了,你要振作呀!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柔柔的,旦绝不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 “还有黄颜也照顾了公子一夜!热水用完了,她去找水了。”墨云说道。 “哦!”龙莫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抚平皱褶的衣服。 寻了很久都没有云儿的下落,昨夜龙莫分外的思念,抑制不住心中的苦痛,很少来青楼的他昨夜悄悄的一个人来青楼买醉。 喝了一坛,抑制不住思念在心中缓缓地蔓延,便再喝一坛,直到自己醉得再无知觉,昨夜,是龙莫平生第一次喝醉。不知是因为醉了一回,还是因为昨夜那个女子的声音,龙莫的心情有些好了,他还要继续去寻觅衣云。 昨夜那个女子的声音和云儿有些像,他一定要见见她。 “爷!我们可以进去吗?”门外忽然传来丁琅的声音。 龙莫答应一声,丁琅和冰岩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龙莫问道。 冰岩附到龙莫耳边,悄声说道:“皇上急召王爷入宫。” 龙莫一愣,难道有什么急事? 转身对身边的墨云说道:“你说昨夜还有一个女子照顿我,叫黄颜是吧 !” 墨云点头。 龙莫记住了这个名字,他还会再来的。 整理好仪容,龙莫便和丁琅冰岩匆匆的走了出去。 迎面走来?br / 云裳小丫鬟第9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来一个粉衣女子,他并未在意,他怎会想到,这就是他苦苦寻觅的衣云。这个一身艳装,满头珠翠,脸色蜡黄,低头敛目的女子怎么会是他的衣云。 衣云看到龙莫带着丁琅和冰岩迎面走了过来,慌忙低头,敛下双眸。 她看到龙莫翩翩白衣的身影从身边飘过,虽还有一丝淡淡的酒气,但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他终于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样子。 衣云的眸子紧紧的追随着龙莫的背影,直到他白衣翩然地走出繁花园。 第45章 谁戏弄了谁 自从见了龙莫,衣云的心便有些魂不守舍。 她从不知道,她的白衣大哥哥儿竟也在惦念着她。想见他的心是那么强烈,她竟有些期望他来青楼。可,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就算他知道了自己是多年前的小妹妹又如何?他已经娶了月下香,她的表姐。她不奢望什么,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满足了。 白日过去,黑夜降临,繁花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喧闹。 衣云一个人呆在小屋中,练习琵琶,今日红蝶不跳舞,衣云也便闲了下来。 细腰扭着纤细的小蛮腰,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俯下身,在她的床上寻来觅去。 “细腰,你是在找簪子吗?在桌子上。”衣云指着桌上的盘花簪说道。 细腰冷瞥了衣云一眼,从桌上拿起盘花簪别在头上,一声不吭地翩然而去。不知为何,细腰对衣云的成见很深,衣云自以为从来没得罪过她,她何以这么敌视自己。管她呢!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的冷眼。 躺在床上,衣云正要闭目养神,忽然从隔壁传来一阵喝骂声,还伴有女子凄厉的哭声,那声音很熟悉,竟是细腰的尖叫。衣云心中一凌,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的闯了过去。 隔壁房间里是一片狼藉,饭菜酒水撒了一地。 而细腰正被一名华服男子按在地上殴打,她的衣衫凌乱,满脸泪痕。衣云还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这么拼命的打一个女子。那男子还满口污言秽语,一个青楼女子,装什么清高,不用心服侍本公子 ,你莫非还要挑人。 衣云这才明白细腰为何在这里不得宠,只因为她不愿使媚。细腰模样长得不错,而且还有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若是她尽心服侍,相信她也可以是当红的姑娘。 细腰,她虽身在青楼,但心灵竟没有沦落,她原来也在期盼着自己能有一天走出这个牢笼。 看到细腰沾满泪痕的脸,衣云的心猛地收紧,她娇叱一声:“住手。” 那华服男子一愣,停止了殴打,似是未料到有人会如此大胆的斥责他。 衣云拉起哭泣的细腰,纤手整理她被撕破的衣衫,说道:“莫哭了。” 华服男子抬起头来,抿着嘴,口角带着冷笑,怒声说道:“谁敢坏本公子的好事。” 及至看到衣云的容颜,冷笑道:“长得还不错,只是有病吧?”说着,手已经捏上了衣云的面颊,“嘿,还真黄,大爷我可不敢玩,沾上了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身材倒不错。看一看也无妨。” 说着,一挥手,在门外伺候的家丁侍卫蜂拥而进,围住了衣云和细腰。 青楼的杨妈妈此时已带人赶到,上前周旋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叶丞相的公子,叶公子何必动怒,墨云,扶风,快来伺候叶公子。” “不必了,这个黄脸女得罪了本公子,本公子就要她。”那色色的叶公子指着衣云说道。 “黄颜姑娘是这里伴乐的,她不卖身的。”杨妈妈说道。 “谁让她卖身?就是卖身本公子也不敢要呀,本公子只是让她脱光了衣服在大厅里转一圈,不然就让这个细腰陪本公子一个月,否则今日的事情没完。”叶庭兰蛮横无理的说道。 “叶公子何必呢,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黄颜和细腰了。”杨妈妈说道。 “不行,本公子偏要她脱光身子在大厅里转一圈。”叶庭兰笃定衣云不敢这样做,非要将这个细腰折磨一个月不可。 “好,我答应了。”衣云轻柔的声音说道,这个低俗的男人,脱光衣服这样恶俗的主意,也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过,今日衣云要让这个衣冠禽兽也知道女子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叶庭兰一愣,道:“你,你敢这样做?”他可不信她会这样做,就是卖身的青楼女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脱光衣服,这个黄脸女子,竟敢这样做? “怎么,叶大公子不信吗?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呢?” 偏偏叶庭兰不信邪,“好,打赌就打赌,本公子量你也不敢那么做。不过赌什么呢?” “一:若是黄颜做到了,你要向细腰姑娘磕十个响头请罪。还有今日你打了细腰几下,我们要双倍的还给你。 二:从此后你不得再踏入繁花园一步。 三:你还要输给细腰一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衣云是为细腰挣得,有了这一千两银子,细腰就可以出青楼了。 “好,若是你输呢?细腰就要陪公子我一个月。” “好,妈妈,让人拿笔墨来,立字据。”衣云淡定地说道。 细腰似乎为衣云的举动有些感动,泣道:“妹妹别这样,就让细腰陪他一个月吧。” 衣云拍了拍细腰的玉肩说:“没事的。” 字据立好,叶庭兰冷笑道:“好呀,那本公子到楼下等着了,黄颜姑娘可要快一点吆,别让我们等急了。”说完狂笑而去。 房间里,梳妆台前,衣云身穿黑色的紧身衣,正在细细的化妆。 “妹妹,那个叶庭兰大肆的喧嚷,叫来了那么多人来观看,妹妹,我看你还是快逃吧。”弯月担心地说道。 默不作声的细腰忽然说道: “不用为了我这样的人受侮辱,还是让我去陪他一个月吧。” 衣云淡然一笑,忽然明白了为何细腰起初不喜欢自己,也许细腰有着难以回首地过去,可能是被逼入的青楼,看不过她自己主动地投奔青楼。她又哪里知道,自己虽是主动来的,但也是被逼得,被那个君凌天逼的。 衣云笑盈盈地说道: “你们不要担心我,今日我定要让那个叶庭兰明白,我们就算是青楼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重新坐下来,细细的梳妆,把修长的柳叶眉画成上挑的娥眉,眼角也画的上挑一些,眼晕晕染得青一些。 忽然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袭来,衣云抬首一看,却是好几日不见的苍容大哥。 他眉峰纠结,那怒气布满整个苍白的脸,宛若乌云横于雪山,似乎随时都会有电闪雷鸣。 “苍容大哥,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要在家好好养病吗?”衣云关心地说道。 “我不来行吗?你都要被那个叶庭兰欺负了,你怎么能和他打那样的赌?”苍容苍白的脸因怒气而泛起一丝微红。 “苍容大哥莫怒。黄颜早已经想好了对策,绝对让那个叶庭兰沾不到一点便宜,而且,还能赢了这场赌!”衣云笑吟吟地说道,看到这么多人关心自己,衣云心里很是欣慰 。 “你能有什么法子,还是让大哥去帮你解决此事吧!”苍容嗔怪的说道。 “不用了!大哥关心黄颜,黄颜知道,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还关系到我们青楼女子的颜面,我不想让大哥出手帮我,黄颜能解决的,大哥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杨妈妈匆匆走了进来,道:“黄颜,可打扮妥当了,你要的小马驹我已经替你备好了。” “好,这就下去。”衣云说着,便将发上纵横交错的发钗一一撤下,顿时满头的黑发如流瀑般倾泻,直到膝盖,如一件黑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加之身上穿的也是黑色的衣服,让人根本看不出她里面穿着衣服。衣云心想真是感谢娘亲给了她这么一头乌发。 “姐妹们,你们看,黄颜就这样出去,不会让人看去破绽吧。” 细腰破涕为笑,赞道:“妹妹真是绝顶聪明,真是好主意,害我们担心了半天。” 衣云又转向苍容,笑嘻嘻的说道:“大哥,我这个样子出去,怎样?” 苍容望着衣云巧笑嫣然的模样,脸上的怒气早已消失,眸中闪过赞赏的神色。 繁花园里人声鼎沸,由于叶庭兰的大肆喧嚷,此刻大厅里不知比往常的人多了几倍。 灯光忽然昏暗下来,这是衣云特意交待杨妈妈做的,她可不想让人识破她的伎俩。但是如此昏黄的灯光,还是映出一张张色迷迷的面孔,圆瞪着色迷迷的眸子。 有人在高喊,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怕了嘛?叶庭兰一脸的喜色,他就知道今天这么多的人一定是把黄颜吓住了,看来是在房里后悔。他沾沾自喜的想,哼,敢和本公子打赌,非让你出出丑。要是不敢出来,细腰就等着陪自己一个月。 杨妈妈款款的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大声的喊道:“众人莫要吵闹,黄颜姑娘就要出场了。” 漫天的声浪顿时消失了,厅里一片异样的寂静,人人都摒着呼吸,所有的眸子都紧盯着楼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场面。叶庭兰圆睁大眼,有些不相信。 丁铃铃,丁铃铃…… 很轻很细的铃声蓦然响起,若有若无,忽断忽续,若不用心倾听,几乎听不到。但却很动听,就在你捕捉住它的细微的声音时,那铃声忽然消失了。就在人们略有失望时,那铃声又悠悠的响起,起初宛若玲珑剔透的琉璃风铃被轻风掠过,接着音色逐渐变大,叮咚不绝,好似漫天的花雨轻轻飘撒。 就在人们被铃声吸引住心神的时候,忽然从一楼的拐角处,缓缓地踱出一只白色的小马驹,马背上驼着一个女子,她半趴在马背上,乌亮的发一泻而下,如黑色的流瀑一般将她整个人裹住。面容被黑发遮住,只露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从黑发的空隙里睥睨着众人。 下面仅露一双如玉雕般的雪足,足腕上挂着银色的铃铛。 如玉葱般的纤手中拿着一串小而精致的银色铃铛。纤手轻轻摇动,那铃铛便丁铃铃,丁铃铃的盈盈响动,响成了一曲盈盈小调。 那雪白俊美的马驹在厅里缓缓的转动,众人的目光便随着它而转动。 不知是被这首动听的铃声吸引了,抑或是被这雪白的马驹和女子吸引了,整个大厅里竟无一丝声息,直到衣云骑着马驹转完了一圈,已回去了。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 寂静的大厅里没有一丝声息,良久,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清晰可闻。 人们这才好似被人解了定身法,纷纷议论开来。 似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裸身转厅? 是呀,她的确是没有穿一衫一布,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瞧见,甚至连她的容貌都没有看清。真是一个智勇双全的黄颜女。 叶庭兰此刻才明白自己是被黄颜戏耍了,他脸色发青,那表情就像是喝了一碗黄莲,真是有苦说不出。 而楼梯口,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在等待着他。 细腰和繁花园的姐妹们聚在那里,高声喊道:“叶大公子 ,说话可要算数呀。” “就是,你还是不是男人,赌输了就要认输,不要丢了我们男人的脸。”大厅里的客人也开始起哄。 叶庭兰无奈,硬着头皮在众人的哄笑之中,给细腰磕了十个响头,还乖乖的奉上一千两银票。 被他欺凌过的姐妹不是只有细腰一个,但众姐妹还是顾及到他的脸面,没有真正的打他。 那个叶庭兰在众人的嬉笑声中,灰溜溜的走了。 喧闹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一间雅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 此刻,他布满寒冰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丝笑容,如同春日里明丽的阳光照耀在寒冰上。 那笑容灿烂而灼人。 “小魔女,你让我找的好苦,却原来躲在我的地盘里。” 第46章 凌天的诡计 那一场所谓的裸身表演结束后,繁花园中黄颜的名气蓦然大了起来,甚至超过了花魁红蝶。 她流瀑般的黑发披展,跨坐着雪白的小马驹的清纯模样,似乎在人们的心中定格。 她的勇气,她的智慧折服了许多人。 姐妹们也开始对衣云亲近起来,尤其是细腰,对衣云再也没有了偏见。 杨妈妈更是对衣云另眼相看,要为衣云换一间属于自己的雅室,但衣云拒绝了。 衣云不喜欢这样的受人瞩目,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引人注意的黄颜。 可是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有些客人已经开始指明要衣云陪客了。 平淡的日子结束了,衣云决定离开繁花园了。 这日晚间,杨妈妈意外的来到衣云的小屋。 她一脸笑容地堆衣云说道:“黄颜,妈妈真是未曾料到,你会在繁花园红起来,这些日子请你演奏,陪酒的客人很多,都被妈妈我回绝了。不过今日有个不寻常的客人指名要你陪客,妈妈无法回绝,你看,可否帮妈妈这个忙?”杨妈妈说的极客气。 衣云凝眉,什么样的不寻常的客人?竟让杨妈妈如此紧张。 “妈妈,难道你忘了,黄颜并非卖身青楼,当初黄颜来繁花园时,我们可是立有字据的?无论如何,黄颜是不会陪客的。”衣云坚定地说道。 “这个妈妈也知道,只是想让你帮个忙,那个客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杨妈妈仍苦心相劝。 “妈妈为何不和他说,黄颜是有病之身,不能待客的。” “自然说了,但那个客人还是坚持。” “杨妈妈,黄颜已经决定要离开繁花园了,不如杨妈妈此刻就放黄颜走罢。”杨妈妈正要说话,蓦然楼下一阵喧闹,有人气喘吁吁的过来报告道:“妈妈,楼下的客人都被楼上的那位贵客派侍卫赶走了,而且,他还说,若是黄颜再不过去陪他,他便要大开杀戒了!” 杨妈妈脸色微变,惊慌地说道:“黄颜,你看,这个人我们繁花园真的得罪不起,你就去陪陪他吧。” 衣云从门口向下望去,大厅里一片混乱,有两个人正在持剑驱赶着人群。 看来这人真的不简单,不然杨妈妈也不会怕成这样,自己难道真的要去陪他吗? 衣云凝眉而立,心中很是踌躇。 房门蓦然打开,细腰被弯月搀了进来。 似乎是受了伤,身上是斑斑的血迹。 杨妈妈大惊,问道:“出什么事了?细腰这是怎么了?” 弯月含泪道:“细腰听妈妈说要让黄颜妹妹前去陪客,便自己悄悄的代妹妹去了,孰料到,进屋还未见到那个人,就被飞来的物事打伤了。” 衣云闻言心中一酸,为细腰的关心,也为自己的无奈。 衣云回首,一脸平静的对杨妈妈说道:“妈妈,带黄颜去吧。”转首对弯月说道,“姐姐,仔细照看好细腰姐。” 攀上一段曲折的楼梯,杨妈妈将衣云带到了繁花园的三楼。 三楼,衣云从不曾到过,也从未见过哪个贵客到过。 整个三楼是静默的,无一丝声息,楼下的喧闹似已远去。 穿过一段黑暗的走廊,来到一间布置得很简洁的屋中,几案上有一盏灯,飘忽的灯光将屋里照的朦朦胧胧。 阳刚雅致整洁,繁花园里竟有这样的屋子,让衣云很意外,在衣云的印象中,繁花园哪个屋子不是布置得流光溢彩,纱飞帐飘,一片迷离的浪漫。 杨妈妈在衣云耳边慎重的说道:“黄颜,记住,千万勿要惹恼他!为了整个繁花园的姐妹” 说完便风一样的很快隐没了。 这句话是如此的沉重,衣云黯然了。 看不到屋中有人,但衣云却感到有一双灼热的眸光在盯视着自己。 环视一周,朦朦胧胧的白色纱幔后面,似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卧在床上。 “你就是那个药黄颜陪的客人?”衣云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怒气。 一阵慎人的寂静过后,一个低沉暗哑而怪异的粗嗓子命令道:“过来。” 静立在床前,隐约可以看到那个男子悠闲的身影。 这个恶劣的强盗,为何这样的装神弄鬼,藏在床上算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自己委身于他?难道所谓的陪客竟是……?思及此,衣云慌忙后退。 但,已经晚了。 手。 一只修长的大手如电般从帐内伸出,又很快的收回。 就在这一伸一回的瞬间,衣云一惊从帐外到了床上。 甚至没有看到那个男子的模样,便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衣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点|岤,她被点|岤了。 “你不要碰我,我有病的,会传染上你的,我的夫君就是被我传染上了,已经死了。” “哦?你有过夫君么?”那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好笑的问道。 “是的,黄颜来青楼之前是嫁过人的,夫君被我传染上后,不几天就死了,死前很痛苦的,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烂掉的。婆婆就是因为这个把黄颜从家里赶了出来,黄颜无处可去才被逼来到繁花园的。得了这个病,女子不会死,但男子就一定会死,而且死的很凄惨。”到了此时,衣云只能凭自己的舌头来编造谎言,希望能吓住这个男子。希望佛祖保佑,让这个男子是个怕死鬼。 半晌,没有声音,衣云以为自己成功了,这个男子终究是被自己吓住了,衣云不禁暗自庆幸。 似乎有奇异的声响,从那个男子的口中逸出,好似是在压抑着笑意,难道自己说的很可笑么? “是嘛?其实我也有病,我的病也会传染的,所以才会选择你,不如就让我们互相传染吧。”那个男子说道。 他不信,这个可恶的男子竟然不信自己的话。 衣云觉得自己无计可施了。 衣云不甘心,她仍在努力思索着对策。 那个男子却开始动手把衣云头上的发簪,玉钗一一卸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衣云心惊不已,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别慌。 一只修长的手抚上着衣云的脸颊,在她暗黄的面庞上轻轻的摩擦。 被他的手一触,衣云不禁打了个冷颤,“你不要摸!会传上病的,我可是为了你好。”衣云惶急得的喊道。 然而没用,那个男子仍然漫悠悠的在衣云的脸上擦拭着,动作很温柔,但每一下都让衣云的心惶急的跳动。 接着他的手又挪到衣云的唇上轻轻擦拭,艳红的唇色被他擦净了,露出衣云原本的菱形红唇。 “不要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衣云惊慌得羞愤的喊道。 “哦?你不是青楼女子么?何必这样清高呢?” “你这个浑蛋!你到底是谁?” “难道你要惹恼我么?”他慢悠悠的说道。 衣云立刻想起了杨妈妈的话。 想起了杨妈妈说的,繁花园的姐妹们的命还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滴滴冰凉的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滑入了那个男子的大手中。 衣云透过朦胧的泪眼见到那只大手轻轻颤了一下。 接着她被翻转了过来,就在衣云以为自己就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屋里的那盏灯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衣云被那个男子抱了起来。 一双手轻轻的擦拭着衣云的泪水,那个男子说道:“我可以不碰你!” 衣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我要你的一个吻。”那个男子冷然地说道。 “什么?”衣云惊愕。 吻! 衣云从来没有吻过别人,但……总比失身好。 毕竟相对于繁花园的姐妹们的性命而言,失去一个吻并不算什么! 那人的手在衣云的肩上轻轻一拍。 衣云的|岤道被解了。 黑暗中,那个模糊的黑影靠在榻上。 一片凝固的寂静。 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吻他?怎么办!衣云不会的,更何况是主动地吻他,那还不如让衣云死去。 但衣云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死去,毕竟生命是如此的宝贵。 “怎么?还不快点,否则我会后悔的。你是个青楼女子,难道这个也不会。”黑暗中,冷漠低沉暗哑的话语传来。 衣云的心一横,便轻轻探起身。 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吻去。 她触到了那个男子的唇,很柔,很软。 她做到了,她竟然真的吻了这个男子,这个强盗。 “我已经做到了!你该遵守诺言,放我走了!”衣云颤着声音说道。 “你是说?方才那个就是吻?”那个男子很不满的说道。 “不对吗?”衣云疑惑的问。 记得那次君凌天就是这样骗去了她的吻,但好似又不是这样的。那次在窒息的情况下,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骗去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 君凌天?!当这个名字在衣云脑中出现时,衣云蓦然发现这个怀抱很熟悉,这个男子的气息也很熟悉。难道是他?为何声音不像? 衣云虽不敢肯定,但两者的行径是如此的相似。 衣云不得不怀疑。 衣云正在疑惑的思索,那个男子似乎却没有耐心等待,忽然捧起衣云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衣云大惊,本能的要躲开。 然而那一双大手,牢牢的禁锢住她的头。 他的唇紧紧地纠结着她的,缠绕着她的。他的唇灵活的深入,他蛮横的要把他的气息给予她。 衣云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迷失,她想起了君凌天那一吻。 两次,自己的吻两次都给了自己不愿给的人。 “专心一点!”激吻中的男子声音无意识的卸了伪装,赫然就是君凌天的声音。 第47章 惊险的夜 “专心一点。”冷然,霸道,带有不可抗拒的魔力,除了君凌天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嗓音? 真的是这个恶魔! 怪不得呢?除了他,还有谁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怪不得妈妈会那样紧张,怪不得细腰会被打伤,怪不得他的声音怪怪的,原来是故意伪装的声音。 衣云不知道怎样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一直害怕被他抓到,但真的被他抓到了,她反而不再害怕。 被戏弄感觉袭上了心头。 衣云恨恨地咬去,咬破了君凌天的唇,咸腥的味道充盈口中。 黑暗中君凌天一顿,但却没有停下。他重新掠夺了她的唇,带着狂野肆虐的霸道。 衣云试图推开他,但却如蝼蚁撼大树,可笑的妄想。慢慢地衣云放弃了抵抗,她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无奈。 她只能随着他慢慢的沉沦,沉溺。不知过了多久,衣云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的迷乱,自己的心正在迷失。有一丝陌生的悸动袭来,渐渐的弥漫整个身心。 良久,那个霸道的怀抱松开了她。 闪烁的烛光亮起,黑暗尽退,衣云的意识渐渐清醒,迷起水眸,看到一张面孔,近在眼前,俊美而邪肆。 是他,是君凌天,姿态慵懒而优雅,狭长的凤目闪着迷醉的光芒,眉间充斥着一丝少见的温柔。 这样的他,看上去沉静如水而又霸道温柔。 衣云觉得自己的心又不受克制的出现了某种不该有的悸动。 “小魔女,竟然在黑暗中也能认出我?看来我在你心中印象深刻呀。”君凌天唇微微上勾,用他一贯的戏谑语气说道。 “你,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你!” “是吗?那你为何还要吻我呢?是不是还在怀念那第一次的吻?”他俯身过来,眼里闪着狡黠的笑。 “你,”衣云哑然,气的只想撞墙,自己竟然吻了他,吻了一个恶魔,而且还是主动地。 看着衣云窘迫的样子,黑暗中君凌天无声的笑了。想起方才她窘迫紧张害怕的样子,想起她惶惶的说自己有病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泪无声的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滑下,一滴滴落了下来。衣云曾经发誓永不在这个恶魔面前流泪,可为何控制不住? 凌天右手轻抬,接住了衣云的泪水,可她的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地滑下,一滴滴绵绵不绝。 发丝凌乱的披散,她看上去那样的憔悴那样的无助。 凌天的心一紧,她这么伤心?就为了方才自己的一吻?她这么不屑于让自己碰她?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龙莫,就算他曾经伤了她的心。 他在她的心中永远就是一个恶魔吗?一个令她鄙视令她不屑的恶魔? 君凌天的眸光转暗,幽深如潭,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哭出了自己的羞愤和无奈,衣云抬眸,问道。她累了,她不要再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 “我要你的心!你给么?”君凌天半是戏弄半是认真地说道。 心?衣云愕然,他在说什么?要她的心?难道是要自己爱上他? 难道,他伤的她还不够,还要她心灵受创?爱上一个恶魔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让我死!”衣云恨恨地说道。 “是吗?很好,若想让我放你自由,也除非我死!”邪魅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君凌天冷然地说道。若要君凌天死,岂不是比登天还要难。 衣云失望了,自己怎么会招惹了这样有一个恶魔。 “或许,你可以试试再次从我手中溜走?你可以摆阵呀!我倒想知道你还会摆什么阵!”想到被这个小女子困在阵中,就觉得懊恼。 是呀,自己可以从他的手中逃两次,说不定还可以逃三次呢! 衣云淡然一笑,总是有希望的。 素手拢了拢凌乱的发,衣云倾身从床榻上下来。 回头对君凌天说道:“我可以回去了吗?别忘了,你方才说的话。” “我方才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君凌天说着双目炯炯地望着她的脸。 衣云深吸一口气,这个该死的恶魔,难道还要让她重复一遍,“你说,我吻了你,你就放我回去。” “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好像是说过,既如此,你走吧。”君凌天望着衣云泛红的脸颊,说道。 衣云一听,慌忙转身走了,怕他再后悔。 “不过,”君凌天拉长声音说道,“千万不能出繁花园,这些日子我会住在这里,别让我找不到你。”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君凌天唇边勾起一抹勾魂的笑,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在回廊里慢慢的消失,融入黑暗,他挥手关上房门,闭上眼躺在床上,这里还留有她身上的余香,舌尖轻轻舔着她咬在自己唇上的伤口,他笑了,也许是该放她自由了。 她总是这样,不管自己怎样的戏弄她,都不会让她屈服,她让他又怜又气又无法割舍。 他忽然很想要她的心,这种欲望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地令他自己都有些不安起来。 衣云匆匆地穿过回廊,向二楼走去。她未曾注意到,在回廊的阴影处,倚立着一个红裳女子,是红蝶,此刻她的眸中,绽放着嫉妒的光芒,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朵开在暗处的毒花。 夜更深沉了,今夜的繁华园似乎比往日冷清了。也许是因为那个恶魔的缘故吧。 衣云在床榻上碾转难眠,这么快又落到了君凌天的手中,着实让衣云懊恼。 “黄颜!红蝶今日有舞,快起来伴乐吧。”门外一个小丫头传话道。 花魁红蝶跳舞是随自己心情的,不知今日她是心情好还是糟,可衣云知道自己心情很糟。 起来梳妆一番,便来到舞台旁边的屏风后。 屏风后摆着一架精致的古筝。 看来今日红蝶的心情应是不太好,古筝弹奏出来的乐曲是低哀而悲伤的。 坐下来,衣云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古筝的下面,见有一个白色的包裹,衣云诧异的拿起来一看,里面却是一身白色的男子衣衫。 包裹里还有一张白色的信笺,上面写着几个墨迹方干的楷字,“乐到中途,乔装出逃,有接应。” 衣云疑惑的望了一眼凝立在舞台中央的红蝶,此刻她仍是摆着一个媚人的姿势,头低垂,不知是在想着将要跳的舞,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是她要救自己?为何?衣云问自己和红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因为她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令人难以接近,两人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她何以要冒着得罪君凌天的危险而救自己? 虽然想不通,但衣云不会放弃任何能够逃离君凌天的机会。 将白色的男子衣衫穿在身上,把发上的玉钗,玉簪逐一撤了下来,然后简单的梳了一个男子的发型。 衣云又将自己脸上的妆擦掉,那黄|色的花汁恰好已经到了半月期限,衣云用帕子细细地擦了下来,回复了她本来的肤色。 转眼之间打扮成了一个娇俏的白衣公子,和一脸病容满头珠翠的粉衣黄颜判若两人。 刚收拾停当,舞台中央的红蝶忽然玉臂轻扬,纤腰微扭,开始了舞动。 红蝶今日的舞节奏很慢,一举一动充满着浓烈的哀伤,衣云很容易得跟上了她的节奏。 铮铮如流水的筝声,美妙动人的舞姿,这一切是那样的和谐,客人们都在静静的聆听乐音,专心致志的欣赏舞姿。 可谁又能猜到,凑乐者的心思和舞者的心思。 舞到中途,红蝶蓦然身子轻扬,跃了起来,如同一只纷飞的蝴蝶,接着又轻盈的落下,姿态优美的伏在舞台上,手微伏,头低垂,红色的舞裙在舞台上铺成了一个艳红色的圆。 她的动作就此静止,远远望去,如一只娇艳的蝴蝶敛起了双翅,翩然静落在红色的花间。 舞止乐停,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蝴蝶再一次在花间欢快的舞动。 谁也没有注意到,屏风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逝。 衣云趁着这一刻的静默,悄悄的溜了出来。 繁花园守门的龟奴但见一个俊美的公子,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心想,这么俊的公子方才怎么没见他进来呢? 繁花园的门外一如半月前一样,仍是灯火辉煌,门前仍是车马不绝。 仍有几个妖娆的女子摆着媚人的姿势立在那里。 只是人却不是那日来时的人,而她已不再是进去,而是离开。 微凉的夜风出来,拂起她的白色衣衫,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眨着俏皮的眼睛。 夜,多么美好。 一辆华丽的马车急速的驶到她的身边。 “快上车。”一个低沉柔和的嗓音说道。 衣云回首,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暗夜里更加苍白的面庞,是苍容。 第48章 追赶 龙莫走进繁花园时,红蝶仍在舞台上保持着那个绝美的姿势。 但,下面的客人却不再静默,有些人已经失去了耐性,正在窃窃私语。 “为何还不舞?莫非是这只蝴蝶折了翼?” “是呀!怎么回事呢?莫不是睡着了?” “胡说,这一定是红蝶编的新舞,我们就耐心点吧!” 杨妈妈看到龙莫进来,忙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她认出这正是那日在繁华园醉的不省人事的贵公子:“这位公子,不知您要找哪位姑娘?” 龙莫负手而立,冷眸轻扫了一眼杨妈妈,淡然说道:“黄颜!” 那日清晨父皇有急事召见自己,很遗憾没见到那位声音很像衣云的姑娘,今日,他专程来见黄颜。 杨妈妈含笑说道:“黄颜姑娘正在为红蝶伴乐,不过,黄颜姑娘是不陪客的,她只演奏乐曲!公子不如另找一位姑娘吧。” 龙莫有些惊异,青楼的姑娘竟然不陪客?但,为何那日却照顾了醉酒的他一夜?她的声音那么像衣云,难道?她真的是衣云? “我一定要见她!”龙莫坚定地说道,心里好似有了希望。 在龙莫清冷的目光注视下,杨妈妈不自禁的畏缩了一下,可三楼的那位主子吩咐过,除了他,黄颜不可以陪任何别的客人。 杨妈妈正在踌躇怎么回话,那边的客人有人不耐得喊道:“红蝶,为何还不舞?” 宛若沉睡的蝴蝶,蓦然受到了惊吓,红蝶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双臂便开始缓缓舞动,动作很轻很慢,似乎怕吵醒了沉睡的人。 边舞边缓缓的站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没有音乐。 “伴乐的人呢?”有人发出了疑问,有人到屏风后看了看。 屏风后,只有那架精致的古筝静静的孤独的立在那里,而弹筝的黄颜却已不在。 “黄颜姑娘不在这里。” “什么?”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颇有些惊异,黄颜竟在伴乐时溜了么?怪不得红蝶不舞了,原来是没人伴乐了。 寻了很久,繁花园里再也寻不到那个满面病容的黄颜。 杨妈妈是最害怕的,黄颜若是溜了,那三楼的主子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主子还从未让哪位姑娘陪过客,包括红蝶,可却偏偏看重了这位黄颜姑娘,奇怪的很。难道?那不是她的真颜?以前杨妈妈也怀疑过,可听弯月说,黄颜洗脸后,肤色也仍是黄|色。 杨妈妈叫过守门的龟奴,问道:“黄颜姑娘出去没有?” “没有呀,您特意嘱咐小的,看紧黄姑娘,小的哪敢怠慢!” “有可疑的人出去吗?” 那龟奴思索片刻,说道:“有一个白衣公子,长的极俊美,可小的未曾注意他进来,却见到他出去了。” “何时出去的?”杨妈妈万分紧张的问道。 “方才乐停时。” 龙莫在旁边听了,心内疑惑。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又错过了吗?思及此,他脸凝寒冰,带着丁琅和冰岩从繁华园退了出来。 繁花园的三楼,一个挺拔的身影凝立在走廊。 身后,一个黑衣人禀报到:“主人,黄颜姑娘逃出了繁花园。” “哦?”君凌天轻描淡写的说道,好似已在意料之中。 她终究是逃了,若是不逃就不是她了。只是,竟是这样快。她这么急着逃离他,他真得这么惹她厌烦? 不过,他相信以她的傲气,她是不会去找龙莫的。自己可以悄悄的在暗处关心她,直到她懂得他的心。 “何人助她逃的?”冷澈而无一丝感情的声音。 “是红蝶!” “哼!”君凌天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胆子竟然变大了,竟敢私下行动。 “她去了哪里?盯住了没有?” “她坐上了南龙国大皇子的马车。” “哦?”凌天一惊,衣云竟然和龙非也攀上了交情?这个小丫头的本事真得很令他意外,不过那个病怏怏的龙非是龙莫皇位的争夺人,他带走衣云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君凌天的眸光转暗,幽深如夜。 “雾,派人速去追赶。”君凌天冷声的命令道。 马车渐渐的驶出繁花园,远离了那个歌舞升平的青楼,四周渐渐的寂静了,耳际顿觉清净了。 这才是真正的夜,静谧而安逸。 衣云探头向外瞧了瞧,辽远的苍穹,闪烁的星星,淡淡的月色。远处是乌黑的屋脊,层峦叠嶂,空荡荡的街道在淡淡的月色下延伸。 如此静谧的夜,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了。 “苍容大哥,你怎会来救黄 云裳小丫鬟第10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然蒲眨俊币略埔苫蟮匚实馈? 苍容轻轻咳嗽一声,眉峰里绽出一丝温柔,道:“大哥今晚刚到繁花园,便得到了红蝶的信,说是有个魔头看上了你,要大哥救你出去。” 红蝶,没想到这个高傲而冷漠的花魁,竟有这么善良的一颗心。衣云歉她一份情,若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她。 “苍容大哥,日后见到红蝶,一定代衣云谢谢她。”衣云真诚地说道。 苍容轻笑道:“有机会一定,不过,我的黄颜妹妹不在繁花园了,大哥也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真的?这么说大哥这些日子是因为惦念黄颜才去繁花园的?谢谢大哥的关心。”衣云开心地笑了。 苍容看到衣云的明丽笑颜,不禁呆愣了一下,这个小丫头,恢复了本来面目,竟是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苍容大哥,出了繁花园你就别叫我黄颜了,叫我云儿吧。”衣云是真心把苍容当成大哥哥了,“但大哥,衣云只能在你的府上呆一段日子,避过风头就离开。”她怕,怕在苍容的府上见到龙莫,徒增伤心。 “为何?大哥待你不好么?”苍容稍显急躁地问。 “大哥自然是待衣云极好的,可衣云却不能总打搅你。衣云还有些事未了。”衣云的眸子忽然闪过坚定的光芒,养娘有了丁琅照顾,龙莫娶了月下香,外婆和张妈在月府她也放心,她再无牵挂。 她要遍寻天下,找寻娘亲,她相信娘亲一定没死,她还要找到爹爹。就算是大海捞针,她也永不放弃。 苍容望着衣云清丽的面容,因沉思而略显迷蒙的双眸,竟然移不开视线了。 马车蓦然停了下来。 “小心刺客!”赶车的侍卫惊恐的喊道。 衣云和苍容从失神中惊醒,掀帘向外一望。 淡淡的月光下,在街道的正中央,凝立着两个黑衣人,面罩黑巾,手中握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意。 衣云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回事?又是黑衣人!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苍容大哥来的?衣云记得上次遇刺客也是这条街上,那次来人是针对苍容和龙莫。 有凌厉的风吹过,又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天而降。 黑色的衣袍被夜风鼓起,措措作响,黑发随着夜风披散。脸上罩着黑色的面具,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恶魔般的神采。他就像夜的精灵,他就像地狱的使者,他的到来,让衣云的心震撼,让衣云的心颤栗。 君凌天,他终究是追了上来,她终究是逃不过他的魔掌了吗? 他飘然静立在马车前,眸光邪肆的注视着车中的她。 衣云深呼口气,明灿灿,亮晶晶的眸子坚定的望入君凌天那冷如冰潭的眸中。 “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凌天淡淡的一笑,寒意弥漫。 “我说过,放你可以,但,除非我死。”他一字一句冷悠悠地说道。 衣云绝望了。 衣云回头望了望车中的苍容大哥,她知道苍容大哥没有武功,上次遭劫都是龙莫在救他,车外只有两个赶车的侍卫,自己这一次肯定是逃不脱了。 “我会跟你走,只要你答应不为难他们。” “你在和我谈条件么?”君凌天深沉的笑了,“不过,今日我就开开恩,我答应放过他们。” 蓦然,有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振,皆在猜测来者是谁?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王爷,是莫王爷的马车。”是丁琅的声音。 “哦?”一声轻微的惊异声,紧接着有个白色的人影一闪,但见一匹白马驮着一个白衣的公子到了眼前。 ……是龙莫。 衣云慌忙把帘子放了下来,心开始怦怦地跳动。 他来了,她不知此刻心中是喜还是忧! 衣云的动作没有逃脱君凌天的眸光,他忽然邪气的笑了。 透过窗,衣云悄悄地看着龙莫。 龙莫从马上轻盈地跳了下来,缓缓地走到君凌天的面前。 第49章 第一次对决 迷蒙的月色笼罩着龙莫,白衣在月色下闪耀着纯净的微光,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纯净而美好。 龙莫的神情很安静,但这安静的情绪却包含着一股汹涌的力量。 他的目光很冷很寒,如利刃一般刺向君凌天。这个黑衣面具男,不正是那日带走衣云的魔头,如今他又来劫自己大哥的马车了。 君凌天未曾料到龙莫会在此出现,看来今日的计划似乎难以实施了。 “莫王爷,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恶劣地说道。 龙莫唇边浮起一丝冷笑,目光中绽出厉色,沉静地说道:“衣云呢?” “王爷竟然如此的关心一个小丫鬟,却是为何?难道你新婚燕尔的妃子竟是不能让你满意么?” “我的云儿呢?”龙莫眸光越发的阴冷,不折不挠地追问着衣云的下落。 衣云在车内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疼了起来,眸中含了泪,眼前一片迷蒙。他的大哥哥,竟是这般的关心她。她要不要告诉他,她在这里呢? 手蓦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是苍容,握住了她的手,朝着她缓慢地摇着头。 不能!是呀,不能,他已有了妃,还是自己的姐姐,说了,认了,只能让三个人都难过。 “你的云儿?”君凌天眉毛挑了起来,凤目微眯,邪恶地说道,“被君某带走后,还能是你的云儿么?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是我的云儿!” 衣云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谁是他的女人,这个君凌天,破坏她的名节。 龙莫闻听,心中一痛,他的云儿,她都受了怎样的苦呀。 白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你把我的云儿怎样了?” “能怎么样?玩腻了就扔了,怎么,你这样急着找她,难道你还准备要她?” 闻言,龙莫平静的脸色瞬间转为一脸厉色,他冷冷地笑了,是他害的云儿,他一定要救回她,补偿她。 他不会放过这个恶魔。 “你这个魔头,今日本王就抓住你,来换回我的云儿。” 说着,龙莫突然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君凌天的胸口。 君凌天并未躲闪,右手出击,硬接了一掌,顿时两人都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对掌,两人都探得对手的功力如何,竟是不分伯仲。 龙莫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两人便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龙莫好不容易撞见这个劫走衣云的恶魔,所以招招出手快捷狠辣,志在抓住君凌天。 君凌天也有意探探龙莫的武功,两人都未用剑。 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斗的很是好看,自然这是在毫无相关的人眼中。 衣云哪里顾得上欣赏这些,她都要担心死了。 银牙紧咬,拳头紧攥,手心里都是汗。 担心,很担心。 但更让衣云担心的是,自己担心的不仅是龙莫,还有他,那个恶魔。这种认知让衣云万分困惑,也更加懊恼。她竟关心他,衣云颦眉,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感觉。 蓦然,凌天的双手一缩,黑袖鼓风,如同黑色的旋风,带着澎湃的劲力向龙莫袭去。 衣云的心跳猛地一顿,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君凌天听见了,神色一黯,面具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如此紧张龙莫,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么? 黑袖卷来,龙莫右手不慌不忙地出掌,拍向君凌天的衣袖,但君凌天的袖子呼的一卷,缠上龙莫的手臂。接着又是一带,龙莫顺势跃去,右手呼的从袖中伸出,直取凌天的面门。 凌天一愣,竟是没有躲闪,龙莫毫不犹豫,手,瞬间便要刺向凌天的双眸。 但,凌天期盼的那声关心的尖叫并没有如预料般响起。 龙莫反应极快,他并不想真的刺瞎君凌天,手腕一扭,改为去扯君凌天的面具。 接着龙莫手腕扭动的工夫,君凌天顺势一倒,龙莫的手擦着他的面具而过,带着凌厉的风声。 车中的衣云看得惊心动魄,纤手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再喊了出来。 然而,君凌天却失望了。 她,时刻挂念的是龙莫,关心的也是龙莫。 自己在她心目中不过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罢了。 自己该走了,既然龙非救了衣云,那衣云对他而言,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相信短期内衣云在龙非手中不会有危险的。而且相信以衣云的脾气,暂时也不会回到龙莫身边的。 “龙莫,今日暂且放过你,我还要回去陪你的云儿呢。告辞!”说着,拔身而起,落在路旁的树梢上,借着树梢晃动之际,借力一弹,几个飘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的两个属下也紧紧尾随而去。 龙莫纵身跃起,但见黑沉沉的夜,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黑衣在夜里是极易溶于夜色的。 君凌天终于走了,衣云终于松了口气。 但,龙莫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失了这个恶人的影踪。不过既然他今夜出现了,那说明他还在京城躲避,看来还要增加兵力,在京城暗暗彻查了。 龙莫来到龙非的车前,龙非早已经从车中探出了头。 “莫,大哥又欠你一命。”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龙莫悠然一笑。 “皇兄,你的车中还有别人?”龙莫问道。 “没有了,莫怎么这么说。” 龙莫凝眉,“没什么?” 方才明明听到有人惊呼,绝对不是皇兄的声音。他为何撒谎?看来有古怪。 “皇兄,我送你回去吧。”龙莫轻轻一笑说道。 皇兄?这时,衣云才知道这个苍容根本不是龙莫的朋友,他竟是大皇子。怪不得呢,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和龙莫平起平坐。自己早该想到的。 很少听到关于大皇子的事,原来竟是个病魔缠身的。可,他这是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远处有声声更漏传来,正是最深沉的黑夜。 马车辗辗向宫内驶去,多病的龙非并没住在自己的府邸,而是居住在皇宫。 龙莫和丁琅,冰岩骑在马上,和马车并排走着。 有露珠下来了,凝在发上,很是沉重。 夜,就快要过去了。 衣云在车中悄悄的注视着她的大哥哥,更加清瘦的面容,还是那么俊美,但他的眉间似乎永远纠缠着一丝伤感。 “大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云儿了。希望你和姐姐能快活的在一起。”衣云在心中喃喃说道。 到了皇宫。 龙莫勒住了马。 对龙非说道:“皇兄,皇宫到了,莫不送了,我要回府了。” 龙非答应一声,马车边辗辗滚动着驶入了深宫。 龙莫望着马车驶去的方向,眸光分外的幽深,他对身边的冰岩和丁琅说道:“你们方才可听到从车中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听到了,大皇子的车上还有一个人。” “好,冰岩,你去宫中探一探!看皇兄车上的是谁?一会儿回来禀报。” 马车刚刚进宫,龙非便紧张地对衣云道:“云儿,莫好像已经怀疑了,怎么办?你愿意让他知道你在这里么?” “不!”衣云答道“衣云不愿意让他知道我在这儿,但我要他知道我很平安,不要再惦念我了。” 马车行到隐蔽之处,龙非从一个打更的小太监手中剥了一身服饰,穿在衣云的身上。 菀风宫。 一个小太监搀着龙非下车了。 隐身在屋顶的冰岩停留了片刻,便纵身离开了。 第50章 皇后的惊异 对衣云来说,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清晨。 这是衣云来到皇宫的第一个清晨。 皇宫,也许是很多人朝思暮想的地方,可,对衣云而言,这不过是一座巍峨壮丽的牢笼。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吧,娘亲,为了逃离这座牢笼,曾经假死。 衣云也一直避免来到这里,清心公主曾给过她一块玉牌,嘱她有事可来宫中找她,衣云一直不曾来。 可没想到,情势所逼,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人生真是有很多无奈呀! 昨夜来到菀风宫,夜已很深了,安排了住处,衣云便和衣而眠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绵长,但,却并不安稳,梦中总是出现君凌天和龙莫的打斗,让她心惊肉跳。 衣云梳洗完毕,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最里面是繁花园的霓红裳,再外面是红蝶放在古筝下的白色男子服饰,最外面又是一套宫里小太监的服饰。 单瞧这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的衣裳,就可想而知,昨夜自己经历了多少事情,品尝了多少情绪的波折。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润的嗓音传来。 衣云回首,是她的苍容大哥,龙非大皇子,含笑驻足在门槛。 他显然是刚梳洗完毕,打扮得光鲜明丽,那苍白的面容因了他那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倒也神采奕奕。 “衣云参见大皇子。”衣云慌忙行礼,既知他是大皇子,自然就免不了这一套繁文缛节。 龙非脸上那一抹开心的笑容,在衣云行礼后,顿时凝滞,眉头微微耸了起来。 “云儿,你又何必呢?我还是你的苍容大哥,你和我这样行礼,岂不显得你我生分?快平身吧,以后不准这样!”龙非嗔怪地说道。 衣云开心地笑了笑,和龙非在一起,总是让她很轻松。 “恐怕不行呢,在皇宫哪能有云儿和这个称呼,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想假扮你的太监。” “太监?为何不扮宫女?”瞅见了衣云身上服饰,粲然一笑,“也好,你扮成小太监,不若宫女引人注目,且和大哥一起在宫内行走也方便些。一会儿我嘱人给你送几套适身的太监服饰来。” 说着两人便去前庭用膳。 昨夜来的匆忙,衣云无暇观赏苑风宫。 苑风宫是龙非所居的宫殿,布置得倒不奢华,很简洁。 院子里开了一片繁花,但不知道是否和主人的性子有关,给人的感觉很寂寥,宫里走动的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也不多。 令人用完早膳后,便有公公送来了几套合身的太监服饰,龙非还从苑风宫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卸来一个腰牌。 腰牌上写着…小羽。 看来以后她的身份便是小羽了。 衣云换上了太监服饰,把腰牌挂好了,还真像一个俊秀清雅的小太监。 刚打扮停当,便有太监来宣旨,说是皇后娘娘宣龙非觐见。 衣云本不愿四处走动,但到了宫里,难免想见识一下,毕竟也算是娘亲曾经待过的地方。 两人便尾随宣旨的公公前往皇后所居的玉庭宫而去。 昨晚夜深,衣云对皇宫的印象也仅至于一片片黑压压的宫殿而已。 此时一路行来,不仅惊叹万分。 皇宫,不愧是天子所居之处,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处处佳木葱郁,奇树参天,异花菲芳。绿树掩映间,是飞檐重重,宫殿连绵。一会儿是回廊曲折,一会儿是开阔之地,一会儿繁花一片。 路上偶尔遇见三三两两的太监宫女,见到龙非皆是低眉敛目,垂手行礼。 在宫里当差,做奴才,也是不易得很。 几个人穿花度柳,饶回廊,穿假山,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匾额上大书:玉庭宫。 早有太监进去通报了。 龙非回首对衣云叮咛:“一会儿见了母后,别轻易说话,免得母后怀疑你的身份!”说完便缓步踱进去,衣云紧随其后而进。 耳听的龙非朗声道:“非儿给母后请安。” 衣云也忙跪下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心想,扮个小太监真不是一般的烦。 “平身吧,非儿,到母后这边坐。”一个清澈而不乏柔美的嗓音说道。 平身后,衣云便侍立在龙非身后,这才得以瞻仰这位当朝皇后的凤颜,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娇美,也许是明黄|色的宫服衬托的缘故,看上去多了一份端庄。不愧是皇后,就连在椅子上的坐姿都十分端正挺直,很有威仪。 “非儿,最近身子可好?”皇后一脸的关心之色,她这个大皇子,还真是让她担心,不知为何身体就垮了,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回母后,非儿自从上次发病调养后,身子好多了。” “哎,你这个身子骨,还真是让母后惦念,也不知何时能够康健起来。”说完悠悠的叹气。 “母后不必多虑,非儿无碍的。只是母后唤非儿前来,定有事吧?” “哦,是这样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因为身子孱弱,一直没有纳妃。母后和你父皇商议,想给你纳一名妃子,说不定可以冲冲喜。叶丞相的千金叶芷兰据说兰心慧质,不如母后择日召她进宫,你私下见见,看可否有意。” 叶芷兰?那不是花胜节上抚琴的那位丞相千金么?人倒是美貌无双,琴艺也不错,不过,衣云记得她所中意的是龙莫呀。 “这事不忙吧,非儿还没纳妃的打算。”龙非轻轻的蹙眉。 “那怎么行,若不是莫儿忽然悔婚,也早已成婚了,你怎可还拖着。说起来莫儿,也不知道迷上了哪个女子,竟是将婚事一拖再拖,还想要悔婚,真是对不起月家,这次母后说什么也要作主,把你们两个的婚事都办了。”皇后忽然下了决心,两个皇子到了适婚的年龄,都不愿成婚,着实让她头疼。 悔婚?一拖再拖?难道龙莫竟还未和月下香完婚? 衣云心中一滞,吃惊不小。这事,龙非为何没告诉自己。 原以为他早已经和月下香成婚了。 衣云晓得龙莫的悔婚一定和自己有关,心中不禁抽痛起来,人也有些恍惚起来,她的大哥哥,这又是何苦呢?皇后和龙非接下来再说什么,衣云竟然未再听见。 “母后,这事还是以后再议吧,非儿想回宫歇息了。”龙非回首望了一眼衣云,见她神色淡淡的垂首而立,不知在想什么,便轻声对母亲说道。 “也好,你去吧。”皇后忽然对龙非身后的衣云说道:“你们这些奴才,要好好伺候主子。”说着,不禁无意识地瞧了一眼衣云。 瘦弱的身子,着一身蓝色太监服,光看侧影就觉得人清秀得很。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他的轻轻淡淡的气质,如一块寒冰般清澈但却不寒冷。 “这个小太监,似乎面生得紧?你抬起头来!” “奴才不敢。”衣云闻言道。 “恕你无罪!”皇后轻轻的命令道。 “是。” 衣云缓缓地抬了一下头,又慌忙垂下。皇后的凤颜不是她这样的奴才可以随便瞻仰的,衣云懂的规矩。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抬首,皇后的面上掠过一丝惊色,如同一潭深水,被人投了一粒石子,掀起来一圈圈的波澜。 “你!你是谁?”皇后的声音也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龙非答道:“母后,他不过是孩儿宫里的太监,母后何以如此惊讶?” “他真的是太监?”皇后不信地说道。 “绝对没错。他叫小羽,新入宫不久,一直在伺候孩儿,很是尽心。”看到母后的神色,龙非也不免疑惑。衣云怎么会令母后这般紧张?自己还从未见母后如此失色过。 “哦?”皇后压住心中的惊讶,恢复了沉静的神色。 “母后看着他很像一位故人,故此很惊讶,是母后多虑了,天下间,人的模样何止千千万,略有相像也是可能的。”说着,轻抚额头,“母后也累了,非儿告退吧。” 龙非和衣云行礼后退出。 两人默默无言走了很久,衣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那个皇后,见到自己的容貌如此惊异,想来当年娘亲在宫里也是掀了一场酣然大波的。 衣云叹气,想到娘亲心中便黯然了。 龙非偷眼看衣云,但见她黛眉轻锁,眸中似有微微的波澜。 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怪自己没告诉她龙莫退婚的事? 低头思索的衣云,未曾注意到龙非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已然消失,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寒意,他忽然深沉而冷漠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斑驳的阳光下,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走着。 第51章 星茫国王子 不知过了多久,衣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走到了龙非的前面。 如今她是一个小太监,竟然走到了主子前面,衣云慌忙驻足,垂首等龙非走过。 可是龙非却驻足不前,眼神有些歉意地望着衣云。 “云儿,你在生大哥的气么?”龙非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奴才不敢。”其实衣云并未怪龙非,龙非哪里知道她和龙莫、月下香之间的纠结。 “云儿,不要这样。”龙非沉吟片刻,好似下了决心一般,道:“也罢,有些事还是告诉你的好,早晚你都会知道的,大哥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其实你和莫的事,大哥以前只是略知一二,并不十分清楚,也是最近才晓得他悔婚是因为你。不过,父皇并未答应莫的请求,当初是莫自己巴巴的跑来求着父皇赐婚,如今又要悔婚。父皇震怒,皇家的人岂能如此言而无信,况且近来日曦国常在边关挑衅,大有南进中原之势。月朗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对日曦国的情况比较熟悉,恐怕过几日月将军就要返还边关了。为了安抚月将军,我猜测不几日父皇就会下旨让莫和月小姐完婚的。” 闻听龙非的一番说辞,衣云很是震惊。 一直以来,衣云很少听到关于国事的言论,也一直以为国泰民安。 没想到,如今国事竟然也影响了她这个小人物的命运,舅舅就要带兵打仗了么? “你说,会打仗么?” “这个大哥也说不准,不过不管是否打仗,像月将军这样手握兵权的重臣父皇都会安抚的,所以莫和月下香的婚事是势在必行的。”龙非直视着衣云的清澈的眸子,残忍的说道。 虽说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成婚,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原以为自己能够做到默默的祝福他们。 可是,起初听到皇后说龙莫和月下香并未成婚,除了震惊,除了替月下香伤心,其实她内心还是有一丝窃喜的,毕竟自己是那样深刻地爱着她的白衣大哥哥儿。 可如今,就这一点点的内心的安慰也随着龙非的一席话烟消云散了。 心里仍是顿顿的痛。 她,一个小丫鬟的身份终究是和大哥哥的皇子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的,难道他们此生真的无缘吗? 衣云眸中的叹息越来越浓,眸中的寂寥越来越深,她寂寞无助地站在风中,似乎将要随风而去。 “大哥,你先回苑风宫吧,我想独自静一静。”衣云的语气淡如清风。 “好吧,静静心也好,大哥一会儿派人来接你。”龙非说完便离去了,不忍看到衣云忧伤的样子。 衣云独自缓缓地走着,不知走向何处。 月府虽是自己的外婆家,因了月下香的事,自己不能去;莫王府,虽然有自己的养娘,可那是龙莫的府邸,自己更是不能去的;繁花园,因了君凌天的缘故,自己被迫离去;如今,这悠悠深宫,又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天下之大,难道连她这个小丫鬟的容身之地也没有么? 恍恍惚惚中来到一处幽静的园子里。 四处一片清幽,不闻人声,只有风拂树梢的声音和鸟鸣声。 这样的环境和衣云此刻的心情很是相和谐。 转了一个弯,一泓碧幽幽的潭水展现在眼前,望着无波无浪的潭水,衣云这才觉得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潭水上漂浮着片片花红,那一抹抹的残红,竟也浓烈鲜艳的让人叹息。 衣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潭边,想着心事,已经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扑通…… 巨大的声浪。 衣云一惊,只见潭水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一串飞溅的水珠,扑到了衣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感觉。 用袖子轻轻地抹去脸上的水珠,衣云十分懊恼,难道在皇宫,连一个人静静独处的地方也没有么? 衣云脸色不快的回首。 水潭边,浓荫里,一个高大的蓝衫青年负手而立。 黑眸,很大很深很亮;隆鼻,直而挺。 他正冲着衣云笑,唇线上勾,笑容竟是天真而烂漫的,如一个恶劣的大孩子。 那一对黑眸亮晶晶的,宛若点点阳光在眸中跳跃。 这个人,这般打扰了别人,竟一点也不觉得歉疚么?还冲着她这般嬉笑? 衣云脸上的不快越发的深了,本欲理论几句,但,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起身欲走。 那蓝衫青年溢满笑容的眸光,被衣云眸中的沉郁触到,便情不自禁的收住了笑意,缓步向衣云走了过来。 “公公,你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我听,这样心中便会欢畅些,何必在此水潭前自怨自艾。” 公公?虽说自己本就是扮的太监,但被人如此称呼,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衣云抬眸,冷然说道:“你是何人,我为何说与你听?” 这个人也忒是轻率了,初次见面和人这般近乎,难道不知何为距离? “你这般忧色,莫不是做了错事,被你的主子责骂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何必在此自寻烦恼呢,你们南龙国的主子,也太难伺候了。”那人笑眯眯的说道。 衣云一惊,听他语气,似不是南龙国的人,细细打量此人,发觉他和那个星茫国的公主雪曼罗有些相似。 难道?他竟是星茫国的王子? 衣云的眸中立刻有了警惕之色,若是那个王子,他定是和君凌天的关系不浅,因为君凌天和他的妹妹雪曼罗的关系似乎很深。 难道星茫国的王子仍还住在宫中么?记得自己上次替龙莫挡了一剑,养伤期间,这个星茫国的王子就已经来了。 在皇宫里也住了不短的日子吧,若是君凌天真的有什么不轨的阴谋,这个人恐怕就是内应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窜起一阵寒意。 “你是谁?”虽说猜到了,衣云还是凝眉问道。 望着衣云盈盈的眼波,那人又一瞬的恍惚,答非所问道:“这么美的小太监!” 衣云长的美,但还没被哪个男子当面夸过,不免觉得此人太轻薄。 衣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懒得理会。 那人倒是不以为然,望着衣云的背影,欢快的喊道:“小公公,万事想开些。” “雪洛恩!” 耳听得一声银铃般的欢快叫声,一个蓝裳少女从前面水潭边盈盈奔来。 衣云凝眸一望,却是清心公主,一脸的欢快之色,粉红的脸蛋上嵌着两只小酒窝,此刻就如同盛满了柔情蜜意,亮闪闪的眸子直视着衣云身边的蓝衫青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一身太监服饰的衣云姐姐。 “哈哈!我的小甜心来了。”那人一脸喜色地迎了上去,挽住了清心公主的手腕。 衣云心中惊异,忙快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离的稍远了,回首凝望,但见二人手挽着手在水潭边漫步,如一对互相倾心的男女。 衣云只觉得有些发懵,这个蓝衫青年无疑就是星茫国的王子,因为清心称他雪洛恩,那个刁蛮公主名叫雪曼罗,名字是如此的相像。 在繁花园时,衣云便告诉龙非星茫国的王子和君凌天的关系很深,来和亲绝对是有阴谋的,那时,她以为龙非只是龙莫的朋友,让他转告龙莫,如今看来他是根本没有告诉龙莫。 就是不告诉龙莫,也应当告知清心呀。 看清心公主方才的样子,眉角眼梢都带着柔柔的笑,似乎是对星茫国的王子颇为倾心。 若是真的那样,岂不糟糕,若是清心受了伤害,她如何承受的住。 她是那样单纯而无心计的一个小丫头。 衣云不禁有些恼怒,这个龙非究竟是怎么回事?连自己的亲妹妹的事都是漠不关心么? 衣云忽然觉的自己并不了解龙非,他真的如表面那般温和么?真的如表面那般病弱么? 难道连龙非大哥也不可相信么?衣云蓦然记起了在繁花园自己让龙非给龙莫捎信后,被识破身份时,龙非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当时自己还以为看错了,难道?是真的? 想到此,衣云不禁觉得有些冷。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龙非大哥难道待自己还不好么?也许是告诉了,可清心不相信也是有可能的。 衣云没等着龙非派人来接,便忧心忡忡地沿着原路向回走。 路上询问了两个小太监才找到苑风宫。 苑风宫一片寂静,只有院子里的花木在微风中摇曳。 衣云找遍了整个苑风宫也不见龙非的人影,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也不知在忙活什么,也是不见人影。 偌大的苑风宫竟是寂静的可怕,有些死气沉沉的。 龙非,他去了哪里? 衣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已经到了暮春,院子里的那些繁花已经到了花期之末,此刻却仍是开的正艳,鲜艳中透出一抹妖红来。 第52章 花宴抚琴 衣云不愿回到那空荡荡的屋中,那静谧会让她不安,她坐在院中的花影里,望着落花出神。莫非龙非出了什么事?昨日来的匆忙,也不知这宫里有几个宫女太监伺候。 日影缓缓地移动,良久,听到了屋中有人走动的声音。 门开处,有两个小太监出来了,匆忙间没看到花树下的衣云,便急匆匆地走了。远远的随风飘来两人的话语:“王爷让我去接那个新来的小太监,说是可能在玉庭宫附近的园子里,怕不认得路,也真是的,不过一个小太监……” 两人说着,便出了宫。 看来其中一个是遵照龙非的命令去接自己了。衣云本来要追过去告诉那个小太监,自己已经回来了。 可心底忽然涌上来的疑惑让她驻足不前。 方才回来时,这宫里明明没有人的,这两个小太监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苑风宫不算大,就这一座主殿,自己方才已经找过了,而这两个小太监又明明是从主殿里出来的。两人说是奉了龙非的命令,那龙非莫非也在这宫里? 衣云疑惑地向内走去,来到了龙非的寝宫门前。 一个小太监守在门口。 “王爷在里面么?” “在,不过主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 哦?方才这屋里明明无人的,这么一会儿他们从哪里回来的? 衣云黛眉轻颦,眸中溢满了忧色。 “我一定要进去!”衣云没理睬小太监,便要向里闯。 小太监一把抓住衣云的袖子,大叫道:“你要做什么,一个奴才,这么大胆,难道不怕主子治你的罪么?” “是云儿么?进来吧。”显然是喧闹声惊动了屋中的龙非。 衣云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龙非。 看到了龙非,衣云就愣住了。 他躺在床榻上,浑身湿透了,脸色依然很白,白得让人心惊。 他给衣云的感觉就是一块寒冰正在春日里慢慢的化掉。他依然是目光柔和地望着衣云,但衣云却觉得那目光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寒意。他的唇边,依然挂着一抹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再像那和煦的春风。 “你……怎么了,发病了么?”衣云声音颤抖地问道,她本来是要质问他为何置清心公主的事于不顾的,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禁为自己方才的埋怨而歉疚。 他都这样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走上前去搀扶他,触到了龙非的手,不禁吓了一跳,他的手,竟如同冰块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 那冰凉的感觉一直凉到了衣云的心里。 “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会这样?” “大哥一会儿就会好的,云儿不要担心了,你是何时回来的,见到小言了么?大哥让他去接你了。”龙非清凉的眸子直视着衣云,似乎想要从衣云的脸上看出什么。 “不曾见到,想是路上错过了。”衣云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敢说真话。 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只是依然觉得有些古怪,龙非何时回来的?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出去,只是自己方才没有找到罢了。 龙非的病到底是什么病?然而龙非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依然是微微笑着。 衣云蓦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龙莫的忧,龙非的病,清心公主的情窦初开,君凌天的威胁,皇宫里的险恶,这一切总是缠绕在她的心中。为何自己就不能置身事外呢?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淡的,但谁又知道这平静之下蕴含着怎样的风暴。 衣云每日呆在苑风宫里,尽量避免出去。龙非仍是那个样子,他的病时而好时而坏。但,从未见他传过御医来诊治,龙非说自己的病是老毛病了,治不治都是一样的。 这日,有太监来传,说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牡丹开了,宣龙非前去观赏。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龙非听了,蹙眉无趣地说道。 “什么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衣云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谁来了? “你跟着大哥去就知道了。”龙非微笑道。 玉庭宫,后花园。 暮春时节的和风,一夜吹开了满园的牡丹花。 衣云尾随着龙非,伫立在花丛中,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衣云并不识牡丹花的品种,但见一片姹紫嫣红,姣姿颜容,清香四溢。只见白牡丹,素艳绝丽;红牡丹,灿然若锦;紫牡丹,高贵典雅。 徘徊在花间的是各宫的嫔妃们,她们穿着鲜艳的华裳,打扮得比花还要娇还要美。 此刻那些嫔妃们正聚在一株诺大的白色牡丹花旁。 那株白色牡丹有一人多高,上面点缀着几十朵白花,花大如盘,洁白的花上晕染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宛若美人淡妆的面庞,真是清雅绝丽。 正在热闹,忽听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衣云循声望去,见几个宫女簇拥着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缓缓走了过来,如众星捧月般。 在皇后娘娘的身边还伴着几个彩衣少女,她们的出现,一瞬间竟让人感到百花失色。 看到她们,衣云慌忙垂首。只因为这几个少女,衣云都认识。 身着蓝色华裳,翩若临波仙子的正是娇美活泼的清心公主,她双眸如弯月一般的笑着,可爱而纯真; 一身嫣红色华裳和玫红的发互相辉映的却是星茫国的公主雪曼罗,她坦坦荡荡地笑着,湛蓝的眸闪耀着幽紫的光芒。 一个着淡紫服饰的少女,画着精致的妆容,清清秀秀的模样,清清淡淡的妆容,柔和的红唇,清秀而不乏妩媚的眸子,却是衣云在花胜节上见过的叶丞相的千金叶芷兰。 另一个女子便是月下香。 事隔多日,衣云再次见到了这个被自己从恶魔手中换回来的表姐。 犹记得被君凌天抓住时,她那邋遢的模样。 然而,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丝邋遢的样子。 一身水 云裳小丫鬟第11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色的华裳,让她在艳丽的花丛中显得格外的瞩目。月下香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衣云尚记得自己曾和她说过,若是众人皆浓妆艳裳,那么你着素衣淡妆,必会出彩。没想到今日,月下香就运用的很好。她那一身碧罗裙,此刻在姹紫嫣红的花间,在彩裙飘飘的嫔妃里,确实很出众。 宛若是红花中的绿叶,给人一种清新的美感。 她笑靥如花,就像一朵怒放的牡丹。 几个女子,几种不同的美,如花间的牡丹,各有千秋。 看到叶芷兰和月下香,衣云才明白龙非方才话里的意思。 是呀,该来的总会来的。这就是皇后安排的盛宴,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两个皇子的婚事。 那叶芷兰在皇后的授意下坐在了龙非的左侧,龙非的右侧想来便是龙莫的座位,然而龙莫却没有来。 月下香和清心公主,雪曼罗坐在一起。 皇后有些失望的望了一眼龙莫的位子,这个皇儿,真是让她操心。 餐桌上自有宫女们在伺候,衣云侍立在后面,远远地望着这一切。 皇宫的盛宴确是不同凡响,饭菜且不论,光是那些林林总总的杯盏,就让衣云看花了眼。那些杯子盘子皆是镶金带银。 宴席开始了,宫女们准备了一些节目,也开场了。 一时间歌舞升平,很是热闹。 叶芷兰坐在龙非的一侧,有些娇羞地浅笑,但,衣云还是能从她那盈盈的浅笑中看到一丝落寞和不甘。她曾经倾心于龙莫,如今却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坐在了龙非这个病秧子的身边,她是应该不甘的。可衣云想不通的是,为何,她非要嫁入皇家?也许这就是出身官家的无奈吧。 龙非对身边的叶芷兰也是淡如春风的微笑,他若没有病,也应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了。若是,她们俩人能够成婚,衣云觉得倒也是一桩美事。 宴至中途,有太监尖声宣布,“二皇子莫王爷到。” 衣云的心一震,龙莫,他终究是来了。 远远的甬路上,白衫闪动,龙莫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缓步行来。 挺拔而修长的身材,白玉般的面孔,深邃而清冷无波的眸子,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浅笑,他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傲慢,飘洒而来。 衣云注意到月下香的眸光,追随着龙莫的身影。叶芷兰的眸光也因了龙莫的出现,有了一丝波动。 衣云垂首,不敢注目那炫目的白色。 她离他那么近,可是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权力都没有,她是一个小太监,哪里能够注视着主子?衣云自嘲的笑了笑,此刻的衣云是落寞的,喧闹的一切离她越来越远,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乘风而去了。 “参见母后,请恕孩儿来迟。”衣云听见龙莫清冷的声音。 “莫儿,为何姗姗来迟,坐这里来,不然母后可要生气了。”皇后一脸喜色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皇子。 但,龙莫却一斜身坐在了下面的座位,离月下香远远的。 “母后,请恕孩儿无礼,孩儿还有事,只能小坐片刻。”龙莫平静无波地说道。 皇后闻言,立刻宣布让叶小姐和月小姐献艺助兴。 这是预料之中的,多才多艺的两位千金,不会放弃这个展示才华的机会。然而让衣云意外的是,两个人选择的都是献舞。 衣云知道她们的长处都是抚琴,为何会献舞? 皇后也提出了疑问,“香儿一曲,天下闻名,为何会献舞呢?” 看来皇后根本不知道月下香让她代替抚琴的事,龙莫还是给月府留了面子的。想来月下香遭劫的事也被他隐瞒了,否则,皇后又岂会让自己的皇子娶一个遭过劫持的女子。龙莫他但愿自己承受悔婚的罪名,终不愿将月府置于令天下耻笑的境地。 “谢皇后娘娘的夸赞,可,香儿的手前日受了伤,这时还疼呢,恐怕是不能抚琴的。”月下香笑盈盈地说道。 抚琴,岂不是自找苦吃?若是皇后娘娘发现自己的琴艺平平,岂不糟糕。 月下香看向龙莫,见他一脸淡漠的注视着远处的花丛。 “伤了,严重么?我看看。我们星茫国的药材可是天下闻名的,让我给你敷上,保证一会儿就好。”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 坐在月下香旁边的雪曼罗边说边热心的抓起月下香缠着伤布的玉手。 “你做什么?”月下香恼怒的说道,边说边用力的向回抽自己的手。 无奈,这个雪曼罗是有功夫的,月下香手上所缠得布一瞬间便掉落了下来。 玉手纤纤,平滑无伤。 衣云轻叹一口气,月下香,既然你要装,为何不把手真的弄伤。 “哎呀,你的手好好的,为何不愿意抚琴。”雪曼罗显然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手上还拿着准备要给月下香敷伤口的药。 “香儿,是怎么回事呀?”皇后的脸有些阴沉了。 月下香道:“香儿的手伤口方愈合,有些惧寒,所以才会缠上布得。” “既然无甚大碍,香儿就演奏一曲,我们这些人可是仰慕你的琴声很久了。”皇后说道,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月下香的眸中显出焦急的神色,她望了一眼龙莫,希望龙莫能够替她解围,她不能出丑的。 然而龙莫却冷冷淡淡地坐在宴席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月下香的心里一急,但还是轻笑道:“还是让叶姐姐表演吧。香儿准备一下!” 衣云是恨月下香的,但衣云看到月下香窘迫的模样,还是有些心软。 如果可以,她愿意帮她,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姐,为了舅舅,为了外婆,为了月府的安危,她也应当帮她的。可是这里是皇宫,这里不是月府,要如何帮呢? 衣云环视四周,看到太监宫女们都在席前服侍。那浓密的牡丹花丛宛若高高的人墙一般。 衣云眸子一亮,走到龙非的背后,在龙非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众人都在注意着叶芷兰的舞步,谁也不知道,在那边古琴后的花丛中,又摆上了一架古琴。而衣云此刻就坐在花丛中的古琴后。 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太监。 叶芷兰的舞姿很美,赢得了全场的赞叹之声。 皇后凤颜大悦,看样子对叶芷兰很满意。 终于该月下香了,她忐忑不安地走到古琴前,无望地坐了下来。 暗暗地想道:“听天由命吧,只能努力的演奏了,希望不要太差。 想着,纤手一划,开始了演奏。 她不知道,她的琴是锁了音的。她听到了清澈的琴声,那不是她弹奏出来的。那曲子是她和衣云练了千百次的蝶恋花。 有人在帮她,月下香迅速的调整好手法,那曲子就仿若从她的指下流淌而出一般。 曲子欢快,若珠落玉盘,若鸟语花间,若春郊放马,若山间流泉。 众人皆惊,如此乐音,似乎眼前的美景如画,佳人如梦。但在龙莫的心中,却是宛若无物。 直到铮铮的琴声响起,龙莫才惊异的望了一眼月下香。 他记得这首曲子,是自己第一次在月府赴宴时听过。当时月下香因了这一曲而名声大噪。也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可龙莫记得,月下香已经承认了当时是衣云替她演奏的。 可为何,他又听到了这首曲子。 难道短短数日,月下香的琴艺便已高超若此? 或许还是有别的古怪?龙莫的双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衣云醉酒 一曲而终,众人尚在回味之中。 衣云放下瑶琴,从花间穿梭离去。 不敢回首,不敢停留,多呆一刻,可能就有被发现的危险,这是皇宫,岂能儿戏。 至于这曲子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衣云没兴趣。 她只能帮月下香这一次了,她若够聪明,就应私下向皇后坦白,免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 善后的事龙非大哥会处理的。衣云感激龙非大哥,他总是那样毫无怨言地帮助着她。 一个人寂寥无助地走向苑风宫,远离花宴,远离繁华。 那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她也不属于那里。 仰望高天上飘缈的流云,衣云笑了,笑得涩然,笑得凄怆。 白衣大哥哥儿,衣云还能爱你么? 爱!衣云仍是爱你的呀。 爱你,所以不愿让你背负太多流言;爱你,所以不愿让你背负悔婚的罪名; 也许,你会是南龙国日后的皇。 大哥哥儿,衣云不能让你为了我毁了你十几年来的清誉,不能让你为了我毁了你在文武百官中的形象。 所以接受月下香吧,姐姐也是爱你的呀。 有了姐姐,舅舅就会助你平定边疆,国内就会安定。 忘了衣云吧! 回到苑风宫,在花树下伫立。 落花洒满身子,下意识低头拂去。 然而,树上不断飘下的花瓣,又沾满了衣衫。 衣云凄然,这落不尽,拂不尽的落花,宛如她心中那驱不尽的忧伤。 下了眉头,又上心头,让衣云痛苦不堪。 “云儿!你没事吧?”龙非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静默地伫立在门口,深邃的眸子关心地望着她。 “大哥,你回来了。”衣云拂了拂沾在身上的落花,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云儿,你真是善良,为何要帮月下香呢?你不恨她吗?她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恨么?衣云悠然叹气,也许恨过,但现在她对她只有同情。 “她也有她的悲哀和无奈,我只希望有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的作为是错误的。” “事情没有败露吧?”衣云很担心地问。 “没有,大哥办事很谨慎的。不过,”龙非凝视着衣云的双眸,“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住他。” 衣云心头剧震,龙非说的是龙莫。 他知道了吗?衣云用探询的目光望向龙非。 “他肯定是怀疑了,若不是被母后关了起来,他一定会寻你的。”龙非轻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 “被关?你是说皇后把他关了起来?”衣云不信,事情怎么会这样? 龙非低头望着衣云,脸上的笑容不再,只有担心,“因为你的曲子替月下香赢得了母后的欢心,所以母后在宴会上逼着莫答应婚事。可是莫依然拒绝了,母后震怒,便将莫关了起来,直到,莫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如果,莫没有被母后禁闭,我想他早已找了过来。” 衣云垂首默默听着,她不知自己的思绪在何处,她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思想。 “云儿,大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么?”龙非担心地问道。 衣云抬首,意外地唇边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 “大哥,有酒么?衣云想喝酒!” 衣云没喝过酒,衣云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也有买醉的一天,衣云也从不认为酒可以消除人的烦恼。 但,此刻,她只想喝酒。 她的心中好难受,她要麻醉自己,这样,她便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愿酒醉后醒来,她还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从不认识什么龙莫,那样多好。 夜,悄无声息的降临了,一弯新月如美人的娥眉,悄然挂在天边。 小院里,衣云独坐花丛。 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直到手被龙非按住。 “云儿,你醉了。” “不!大哥我没醉,若是醉了,我就不会痛苦了,可你看,我还是难过,我真的没醉,让我喝吧。”衣云可怜兮兮地说道。 “大哥,我想弹琴,想唱歌。你有琴吗?”好似有了微薄的醉意,衣云的脸上浮起一层朦胧的睡态,仿若是一朵半开的花,慵懒的伸展着欲开的花瓣。 望着衣云,龙非低敛的黑眸失神片刻,他蓦然想到了母后园子里那株白牡丹,她和它一样的素艳绝丽。只有她,才配得上那株白牡丹。 清幽淡雅的歌声,伴着铮铮的古琴声,飘扬在满带花香的小院,幽幽的沁入心脾。 这样的衣云是龙非不熟悉的。 月光下,微风徐徐吹动。 坐在古琴前,衣云开始演奏。 她要弹,她要唱,她不要再沉默。 伴着铮铮的古琴声,衣云清幽淡雅的歌声飘扬在满是花香的小院,幽幽的沁入心脾。 绿杨芳草长亭短,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仰望天上那弯新月,有泪滑落。 “云儿,不要再悲伤了!” “大哥,衣云不能毁了他,衣云不要毁了他。”衣云扑到龙非的怀里,凄然而泣。 “有一个办法。” 衣云抬首,似醉还醒的明眸凝视着他的双眼。 “就是让莫死心!你可以考虑嫁人。”龙非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嫁人?”衣云没想过,“大哥,你说谁会要我呢?就是嫁,嫁谁呀。” “你眼前就有一个呀!”龙非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你可以考虑嫁给大哥。” “大哥不要开玩笑了。”衣云凄然笑着。 “大哥是说真的。”夜色下,龙非的眸子认真而专注。 “不!”衣云坚决地说道,“衣云不能嫁你的,衣云不能毁了他,同样也不能毁了大哥。” 大哥虽然是个病人,但大哥也需要爱。 而她的心再也无爱,既然给不起大哥想要的,就不能这样做。 “大哥什么也没有,你能毁掉大哥什么呢?”衣云没有注意到,龙非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而凌厉的光芒。 “我要睡了。”衣云有些踉跄地走回小屋。 醉眼朦胧,茫然无视龙非的目光。 睡了,无梦。 醒来时,仍是黑沉沉的夜。 头有些痛,口渴难耐。 衣云下床倒了杯水,伫立在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衣云自问,大哥哥儿,我做的对吗?为什么我的心好痛。你的心呢? 凉凉的夜风送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昏昏沉沉的衣云顿时有些清醒了。 龙非大哥,难道是发病了吗? 衣云直奔龙非的寝宫。门没锁,寝宫里空无一人。 床上空荡荡的,就连伺候的小太监也不在。 怎么回事?龙非大哥他夜里出去了么?难道是去繁花园了? 衣云回身欲走。 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很大,似乎是极痛苦。而且声音是从龙非的床榻下面发出的。 衣云惊慌地走到龙非的床榻边,掀开床上的被褥,借着窗子里泻入的微蒙月光,衣云发现床上有一个隔板,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 衣云的心开始紧张的跳动起来,龙非他的确是有一些秘密。 可是自己没有权利去窥探。 衣云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蓦然那隔板响了一下,一个小太监从里面钻了上来。 衣云慌忙躲在床幔后。 接着是浑身湿淋淋的龙非被小太监拉了上来,然后又钻出来一个小太监。 两个人把龙非轻轻的放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衣云凝立在纱幔后,心嗵嗵狂跳。 此刻寝宫里一片阴沉暗淡,有寒意慢慢地在室内滋生,逐渐弥漫开来,渐渐侵入肌肤。 龙非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不知是病了,还是睡了? 从他的手指缓缓流淌下来的水滴,掉在地上,慢慢凝成了冰珠。 一股凉意慢慢爬入衣云的心头,良久,她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龙非缓缓睁开双眸,望着衣云。 那一瞬间,这个苍白男子温和的眸光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有惊异,有绝望,有怜惜———最终,这一切归于平静。 第五十四章 龙非之复杂 窗外的月色逐渐暗淡下来,龙非苍白的面容渐渐被阴影笼罩。 衣云摸索着找到烛火,点亮。 微弱的烛光,闪闪烁烁。 龙非缓缓地从床榻上坐起来,那苍白而冰冷的唇扯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云儿,怎么不睡了,酒醒了么?” 不知为何,龙非大哥的笑并未消除衣云心中的寒意,反而,让她心中的冷意更胜。 衣云不自禁的抱紧双肩,顿了顿足,想以此来驱走寒意。 此刻的龙非是那个把她从繁花园里救出的大哥么?是那个始终安慰她爱护她的大哥么?是他,可为何她觉得他那那样的陌生? “云儿,很冷吗?”龙非叹息一声,手轻柔地抚了抚床上的绣花锦被,“来,云儿,坐到床上来,到大哥这边来。” 龙非大哥轻柔的嗓音里还是充满了浓烈的关怀和宠爱。 但,衣云却挪不动脚步。 太诡异了,从龙非大哥身上滴落的水珠慢慢的结成了冰珠。散落一床,宛若离了线的珍珠,在明灭的烛火下闪烁着冷幽的光。 龙非就像是一个冰源,向外散发着寒气,离他近了,似乎都会被冻成冰人。 “大哥,云儿头还晕呢,云儿回去睡了。”衣云压住心中的怯意,转身就走。她不要在这里呆下去,她宁愿相信这不过是一场梦。 身子终于走到了门边,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然而,背后有一阵风掠过,腰上蓦然一凉,一个冰冷的臂弯抱住了她。 耳畔,传来龙非温和的声音,“云儿,怎么了,陪陪大哥吧,干嘛要逃呢。” 龙非,他不是一个病人吗?身法竟如此的快。难道,他也是有武功的?龙非大哥,难道,他根本没病,他一直在骗人? “来,陪陪大哥!”无视衣云惊异的眸光,龙非牵着衣云的纤手,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 “大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该弄清楚了,衣云终于忍不住抬眸问道。 “你也看到了,大哥是在修习一门旷世神功,”龙非淡然一笑,语淡风轻地说着,“不过,却是一门极阴寒的邪功,每日需要浸在冰水中修习。大哥已经练了十年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邪功?”衣云一震,有些不信,“大哥,你——你其实根本没病?” “没病,但身体却的确不适,”龙非忽然咳嗽了两声,“在神功没练成之前,我日日都要忍受寒意侵蚀的痛苦。而且,若是最终没有练成神功,大哥就会被反噬的寒意浸入,伤及五脏六腑。” “既是如此,大哥你为何还要修习这门武功呢?”衣云不懂,贵为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又何必如此呢? “为何?”龙非黯然一笑,“自然是为了超过我那可爱的皇弟,你知道吗?从小,他就文韬武略,无一不能,我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父皇和母后的眼中也只有他,我才是大皇子,我才应该是南龙国未来的皇上,可是,为何,父皇到如今还不立嗣,他是在等,等着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立莫为储君。可是,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呢?” 龙非阖上了眼帘,掩住眸中的激动。 龙莫! 他唯一的弟弟,他的眸中常常闪耀着智慧的光芒,武艺更是高深莫测。而他的心境,也是那样的平和宁静。他俨然有作为皇上的气度和魄力。 他十二岁追随父皇平定边疆,便威名大震,小小年纪便智谋与勇气俱在,深得众臣的赞赏与爱戴。 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知道,他此生是永远也超越不了他了。 直到,开始练习这门阴寒的冷凝神功,他才知道自己终于有了希望。 衣云不可置信地望着龙非,她不信那个永远如和风般微笑的大哥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可,这一切怪谁呢? 怪皇上皇后的偏爱吗?怪龙莫的优秀吗? 也许都不是,怪就怪龙非大哥生在皇家。 “那么,你救我回来,也是有目的了?”衣云冷冷地说道。 “是,救你,是为了打击莫。因为我知道,他深爱着你,深爱着你这个小丫鬟。当你第一次身着男装出现在繁花园,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虽然那个时候,莫还是对你冷嘲热讽。我这个弟弟,什么都优秀,对于自己的感情,却是很糊涂。那晚,我派了人刺杀,想趁着莫救我之时,杀了他。谁知道,你会为了他,挡住了那一剑。” “你是说,那次的刺杀,是你派的人?”衣云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龙莫豁出命来救的龙非,竟然在算计着他的弟弟。 她不敢相信,她一直尊敬的大哥竟是这样的人,衣云的目光冷了下来,她很失望,“如何打击?杀了我吗?” “是的,杀了你。”龙非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只有杀了你,莫才会乱了阵脚,只有杀了你,我才会有机可乘。”龙非慢慢说着,冰凉的手缓慢地抚上了衣云的脖颈。 慎人的冷意渐渐侵入肌肤,透彻心扉。 衣云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此刻她的心中没有怕,没有恨,没有鄙视,只有深深的悲凉。 龙非望着这个女子,这个让龙莫宁愿放弃将军家的小姐,这个让龙莫宁愿顶撞母后的女子。 为何,她的眸中竟没有一丝的害怕或者恨意。 “你不怕吗?”他黝黑的冷眸逐渐贴近她如玉般的面庞。 “怕!谁又不怕死呢?可我怕了,你就会放过我么?”衣云清澈无波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烁,是那样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龙非的手慢慢地松开。 她是那样的美好。 命运对她是那样的刻薄。 她虽坠落青楼,却出污泥而不染,她被迫进宫,可依然没有一丝怨念。月下香利用她,她却依然不计前嫌,默默的帮助她。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多看她一眼,就发现她越发的明净绝丽。 命运对她越是坎坷,她越发的随遇而安,越发的坚忍美丽。 龙非轻叹一口气。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做我的妃。我要在龙莫娶妃的那一天,也娶你为妃。不知道那个时候,龙莫知道自己深爱的女子做了我这个病秧子的妃,而且还是侧妃,他所受的打击是不是比你死了还要沉重。”龙非淡然地说着,掩饰着心中那莫名的悸动。 床板蓦然被掀开,在衣云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她被抛落在冰冷的暗室内。 扑通—— 衣云没有跌在地上,而是落在水中,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 黑暗中,衣云费力的游动,半晌,终于摸到了池边。 爬上岸,坐在冰冷的地上,冷的发抖。 她可以感觉到这间暗室里,到处都是冰。龙非原来竟是在这里修习武功。 龙非,她最信赖的大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冷意弥漫,就在衣云觉得自己冷的受不了时,上面那扇门忽然开了,有灯光泻下。 “放我上去!”衣云喊道。 可是没有人应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了下来,覆在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那扇门又关上了。 衣云一摸,是一床锦被。 龙非总算没打算让她冻死,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黑暗里,衣云自嘲的笑了。 龙非走到窗前,仰望着黑沉沉的苍穹。新月不在,只有满天的星星闪烁。 有风吹来,带着冰凉的气息。他迎着风微微笑了。 身上的衣在风的吹拂下,慢慢的干了。 他身上的寒意也逐渐地消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好似已经握住那无形的权利。 十年了,他忍受这种痛苦十年了。 每练一次这种阴寒的功夫,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冷了一次,他觉得自己早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把恨意都放在龙莫的身上。他这个弟弟,谁让他这么优秀,谁让他处处超过自己了。他知道在人们的心中,龙莫早已是他们未来的王。可他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他要让他们看看,他龙非也不是个泥捏的纸糊的,他也是有勇有谋的,他也会做一个好皇上的。 他不会让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他为此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可是衣云,这个信赖自己,尊敬自己的女子。 龙非方才发觉自己竟没有杀了她的勇气。 不过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一旦登了基,称了帝,这天上地下,便唯我独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 是了,利用,当自己的目的达到时,再杀她也不迟。 第五十五章 婚礼 衣云坐在梳妆台前,那精致的铜镜里,映出了她优雅清丽的身影。 柔亮的黑发自然流畅的挽了一个落雁髻,露出了她雪白的皓颈,黑发上插着一支金镶玉的步摇,光华流动。蛾眉弯如新月,双眸清澈如水,红唇娇艳柔和。吹弹则破的双颊被胭脂水粉晕染出一片朦胧的轻红,在清丽中又透出一丝娇美妩媚的韵味来。 一件烟红色的华裳上,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团团娇艳的香花,素净中彰显着华贵。 在旁边伺候的宫女们望着这个绝色的佳人,心中不禁感叹。 怪不得龙非大皇子要纳这个小宫女为侧妃,在这个宫里,恐怕就连皇上最得宠的樱妃也不及她的美貌。听说,大皇子为了娶这位宫女,在皇后的寝宫里跪了一日。最终还是皇后怜惜大皇子的身子才终于答应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位即将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宫女,不知为何却是冷若冰霜,不言不语。虽说大皇子自小有病,模样不及二皇子俊美潇洒,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俊男,何况他是大皇子,就是做不了皇上,那也是个王爷,一个宫女,不知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修来的这等好福气。可她,竟然冷冷淡淡的,难道是欢喜过了头? 这些宫女们哪里知道,此刻的依云早已出离了愤怒和悲哀的极限,所以神色反而淡淡的。 在黑暗的地室里,被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寒冷折磨了几日后,忽然被龙非抱了上来。还没适应过来这柔和的阳光和这和煦的清风,就被点住了|岤道,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只能坐在这里,任凭几个小宫女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在头上梳来插去。 衣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人牵来牵去,而那控制她的丝线就在龙非的手中。 龙非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后恩准了他娶自己的要求。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觑这个大皇子。 难道自己就这样嫁给龙非?做他的侧妃?一种无力酸涩的感觉沉重的压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见过大皇子!”门口蓦然多了一个阴影,宫女们诚惶诚恐拜见。 “你们都下去吧。”龙非的嗓音依然如五月的清风一般柔和,清亮。 感觉到他伫立在门边,深深的注视着她,衣云回首,看到了一身吉服的龙非。 大红的吉服如火一般,映得他苍白的面容也略显红晕。人虽仍看上去依然孱弱,但却再也激不起衣云的怜悯之心。在衣云的心中,他甚至比君凌天还要可怕。他的深藏不露,他的伪装出来的温和的笑,他的莫测高深,都让衣云胆寒。 龙非震撼地望着衣云。 第一次见她是在繁花园,她着男装,清丽之中不乏潇洒。 第二次见她也是在繁花园,她身着青楼女子的华裳,虽美艳,但脸色蜡黄,妆容浓艳。 第三次见她便是那次她和叶庭兰打赌时,倾泻的乌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只余一双精灵般的双眸。 后来见她就是身着小太监的服饰,美丽而清雅。 龙非这是第一次看到衣云身着正统的女子华裳,她的美,竟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让他不可思议。 龙非的情绪莫名的激动,唇边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的手不自禁的抚上衣云的脸颊,轻轻地触摸。 衣云如遭雷击,淡淡的眸光瞬间转寒,清澈如水的双眸掀起了狂澜。 但,却不能言语,因为|岤道被点。 龙非彭湃激动的情绪在见到衣云充满寒意的眼波时,蓦得僵滞了。 “云儿,怎么,还在生大哥的气,大哥几乎忘了,我们还没成亲呢,也罢,反正,今日我们就要成亲了,大哥不在乎多等一会儿。”说完,仍是柔和地笑着,笑容之璀璨让衣云胆寒。 边说边在衣云的肩上轻轻一拍,解开了衣云的|岤道。 “云儿,你知道么?今日不仅是大哥要纳妃,纳叶芷兰和你为妃,同时也是我最亲的皇弟莫纳妃的日子。大哥真得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当莫在成婚仪式上看到你时的表情。”龙非的声音轻柔的一如平静无波的湖水,但衣云仍能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得意。 听到龙莫和月下香成亲的消息,衣云浑身一震,心蓦的收紧。 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么?为何,心还会痛。曾经以为能够承受的,不会在乎的。衣云垂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眸中复杂的情绪。 衣云的伤心龙非尽收眼底,“是不是很痛苦?大哥早就说了,你太善良,这样容易让人欺负的。做了大哥的妃子,大哥一定会疼爱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龙非的嗓音一如往日的宠溺。 但,这样宠爱疼溺的语气再也不能让衣云有哪怕一点的感动,只有无尽的反感。 “衣云想知道,你用的什么法子,竟让皇后同意让你娶一个无门无第的宫女?” “很简单,我只是告诉母后莫悔婚的祸端就是你,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把你许给了我,来断了莫的痴心妄想,免得因为你悔了她最得意的皇子。他知道他的莫不会和兄长争妃子的,呵呵。”龙非有些凄凉的笑着。 打击龙莫!用娶她来打击龙莫,龙非他确是很会算计,但衣云相信他的白衣大哥哥儿会挺住得,不会如龙非所想得那样,乱了手脚。 衣云坐在那里,痴了一般的想着。 龙非不断地和她说话,但衣云却沉默着,固执地沉默着。那沉默中包含着一种无奈的坚忍。 龙非几乎要抓狂了,这个女子乱了他的心。不过不要紧,成婚后自己有的是功夫对付她,他竟忽然对他们的婚后充满了期待。 也许会很有趣。 “大皇子,吉时就要到了,您应该赶到龙庆殿和二皇子会合,一起拜堂一起参见万岁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到。 “知道了,这就去了。”龙非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那个太监迟疑地说道,“大皇子你应该先去接了兰妃,毕竟她才是正妃。” 因为顾及到龙非的身子,所以皇后恩准他可以不用亲自去叶府接叶芷兰,但,如今叶芷兰已到了甘岚殿,龙非总应该去接。 龙非沉吟一下,点住了衣云的|岤道,吩咐道,“多来几个宫女搀着云妃!”说完便匆匆而去,毕竟那个是他的正妃,丞相的千金。 衣云再次被点了|岤道,僵直地坐在那里,任烟红的盖头当头罩下。而两个宫女过来搀住她,缓缓地向外走去。她想反抗,可被点了|岤道,浑身竟是使不出一点力气。 这个时候,衣云期盼着有人来救她,她多想逃离皇宫,逃得远远的。她宁愿再次被君凌天掳走,也不要嫁给龙非,她不要亲眼看着龙莫和月下香成亲,她也不要龙莫看到自己成为龙非的妃子。她不要,可是她无能为力。 一阵阵的人声鼎沸,衣云知道自己来到了龙庆殿。 有鼓乐声,衣云凝立在那里,隔着烟红的盖头,听到人群里的窃窃私语。 “二皇子终于答应娶月小姐了,真是万民之幸。月小姐多好,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 “这个谁?是大皇子的侧妃吧?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竟让大皇子在娶正妃的今日也同时迎娶她。” “侧妃就是侧妃,竟然连大红的吉服也不让穿,烟红色,看着多让人伤感呀。” 切切私语,不断地传到衣云的耳中,衣云不知道今日都来了什么人,不知道说话的是宫女还是太监,或是来观礼的人。她竟不知道,宫里的人也这般大胆,竟对她评头论足。 “看呀,二皇子和月小姐来了,今日的二皇子多么的俊美!” “大皇子和叶小姐也来了。”有人说着。 衣云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潮开始后退,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身的吉服,是龙非吧。 “皇上皇后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大声地宣布着。 瞬间大殿里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齐跪倒,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第五十六章 局面失控 她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哭了出来,也许她的大哥哥儿就会乱了心绪,慌了手脚。让那个可恶的龙非得逞。 整个大殿里喧闹的声浪缓缓地降了下来,慢慢地趋于无声。 人们都愣然地望着衣云,这个大皇子的侧妃。 她竟是那样的美貌绝伦,但也是那样的冷若冰霜。 就在这寂静之中,蓦然传来一个声音,很熟悉的声音。 “真没想到大皇子的侧妃还是个绝色!” 听到这个声音,衣云觉得自己就如同在冰天雪地里又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一般,冷的彻骨。 惊愣地发现,人群中,君凌天优雅站立,玉树临风。 一身紫衣,敛去了锋芒,没有了往日的狂妄自大和阴冷狠绝,看上去竟也是温文尔雅,气质高雅,潇洒不凡。 没戴面具,是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何必用戴面具呢?谁会知道他便是君凌天呢。 这个恶魔真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这里是皇宫,竟然也混了进来,再看他的身边,是星芒国的王子雪洛恩。 衣云这才知道自己在繁花园嘱托龙非带给龙莫的消息,说君凌天和星芒国的王子过往甚密,怕是龙非也没有告诉龙莫。所以君凌天才会和雪洛恩一起出席这个婚礼。 君凌天的唇边一如既往地挂着一丝邪肆的笑意,只是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厉色。 就在这愣然之中,谁也没想到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竟缓慢地走到了衣云的面前。 衣云第一次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印象之中的皇上竟是很不同的。 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明黄|色龙袍着身,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仪,发上戴着纯金的皇冠。他的眉眼神韵和龙莫有些像,不,应该是说龙莫和他想像。想必年轻时也是个风流潇洒的美男子吧。 身后紧紧跟着几个侍卫,还有一个老太监,竟是衣云在月府见过的柯贵。此刻他也是惊异地望着衣云。 “还不跪下!”有侍卫命令。 “不必了。”皇上说道,望着衣云的眸光闪过惊讶,闪过不信,闪过惊喜,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过后,竟转为痴狂。 “你,你是谁?”他竟是有些颤抖地说道。 看到皇上的神色,衣云知道这个万乘之尊恐怕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娘亲当年是被他赐了毒酒的,虽然假死逃脱了。但他总是曾经狠下心来要杀娘亲,这个时候一副痴狂的模样却是为了什么?后悔?恐怕早已晚了十几年了。 看到父皇的神色,龙非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在衣云肩上轻轻一拍,解了衣云的|岤道。 柔声对衣云说道,“父皇问话呢?” “小女子颜衣云。”衣云冷声说道,他对这个曾经要杀?br / 云裳小丫鬟第12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弊约耗锴椎男资置挥惺裁春酶校退闼腔噬嫌秩绾巍? “颜衣云?你姓颜?不会的,你是她?你明明是她。你不能做皇儿的妃子,不能,朕宣布今日的婚礼不算数!”皇上蓦然说道。 不算数?皇上说婚礼不算数? 听到皇上的话,就连月下香和叶芷兰也掀开了大红的盖头。 美艳无双的脸上满是惊愣。 龙莫终于从初见衣云的惊愣中回过神来。 他的红色吉服在澎湃的内力下,瞬间便成了片片飞舞的碎片,如无数只艳红的蝴蝶在他的身畔翻飞。 “你怎么会姓颜?不会的。”皇上说完了这句话,重病的他似乎不能承受这蓦然而来的打击,蓦然昏了过去。 大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太监宫女急急奔忙着。 皇上被撵车带离了大殿,御医们匆忙地赶了过去。 就在一片混乱之时。 衣云觉得自己的脸颊上被人甩了一记耳光,力道之重让她扑到了地上。 嘴角有血缓慢地蜿蜒流下。 衣云擦去唇边的血迹,抬首,看到身着明黄|色宫服的皇后,愤怒地站在那里,姣好的面容因为恨,因为愤怒,此刻竟有一丝狰狞。 不是宫女,不是太监,竟是皇后亲自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但似乎还是不够解气,皇后又在狠狠地下着命令。 “来人,把这个害了皇上的妖女杖毙。” 杖毙?衣云平静地琢磨着这个字眼。 十几年前,她的娘亲就险些将命丢在宫里,那个时候是毒酒赐死。 而如今,她颜衣云又是犯了什么罪?她又惹了谁?动不动就将她杖毙?她不过是爱上了龙莫,她不过是和娘亲长得很像。 为何就成了妖女?为何就要将她杖毙! 衣云的眸光转寒,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她不能死,无论如何不能死。她蓦然觉得娘亲当年被赐死似乎不是那样的简单。 “母后不能!”有几个人影扑了上来,是龙莫,龙非还有清心公主。 龙非的目的达到了,今日失控的不禁有龙莫,还有他的父皇和他的母后。 衣云看到龙莫眸中那深深的焦急,她蓦然明了,也许自己之前做的都是错的。不管如何,她要和大哥哥在一起。 “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为她求情?” 皇后惊愣地望着龙莫,龙非还有清心公主。 这个女子,她认出是龙非宫中的小太监,原以为她是个小太监,孰料她竟是个女子,今日穿上了女子的服饰,竟是和月如水那么像。 月如水,她是她的噩梦,她怎能容许她活下去。 “来人,杖毙!” 皇后不顾自己的儿女们的反对,仍是恨恨地说道。 衣云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冰冷地望着皇后。 “皇后,您为何要杖毙衣云,衣云不知所犯哪条律法?” “你还顶嘴?皇上就是被你气的,才会病发。”皇后寒意满面地说道。 第五十七章 凌天相救 “皇后娘娘,衣云并不曾气皇上,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衣云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说道。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莫须有的罪名,皇后竟也说的出来。 “是呀,母后,儿臣也看到,并非是她的错,父皇显然是想起了某位故人,所以才会昏倒。还请母后开恩,饶过她吧。”龙莫的声音再也不是清冷无波,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如同清澈的潭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寻了衣云那么久,从京城内到京城外,搜查追寻。却没料到,会在彼此的婚礼上见面。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让她嫁给大哥,但,就算是自己大哥的妃子,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母后也不能。 “是呀,母后,您饶过云儿吧。”龙非也随声附和道。 今日的状况超出了他的想象,今日的局面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只想龙莫失控,可曾想到尊贵的父皇和母后会失控。 自己精心设计的婚礼因为父皇的一句不算数而成为泡影。 如今,因为母后的一句杖毙,就要将衣云的性命夺去?不!他还不想让她死,他还想利用她,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母后,您饶过衣云姐姐吧。”龙清心搀着衣云的手腕,用祈求的眼神望着皇后。 皇后惊异的望着自己的两个皇子和虽不是自己亲生,但也是自己比较疼爱的公主。 他们竟然都为她求情! 这个女子是何时同时虏获了他们的心?难道自己是真的老了吗?皇宫里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自己的手下都是吃白食的吗? 皇后布满寒冰的脸上越发的阴冷。 这个女子更是不能留了。 “你们的父皇虽不是她气的,但也是因她而病,惊驾的罪名,难道不足以让她死吗?来人!拖出去!”皇后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凌厉。 “母后,您不能这样。”龙莫黝黑的眸子瞬间充满了寒意。 他的母后,一向宽厚仁慈的母后,今日为何如此冷酷无情? “莫儿,你从未顶撞过母后,难道今日为了你大哥的侧妃要违抗母后的命令么?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这样的护着她?你考虑过你大哥和你的新婚妃子的感受么?”皇后厉声说道,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莫儿,难道真的如非儿所说得那样,被这个女子迷住了心窍? “母后,我想他们都会理解的,大家都不想母后枉杀无辜。”龙莫望了一眼龙非,他希望大哥也能站出来,毕竟衣云是他的妃子,他来求情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可是,此刻,龙非反而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淡然而立,不再言语。 他知道,龙莫是绝对不会让衣云死的,姑且就看一看他和母后如何闹翻。 在一旁观看的月下香,还没有从惊愣中回过神来,衣云,这个小丫鬟,难道是自己命里的克星?为何,她会出现在婚礼上,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那日在花宴上就是衣云帮自己抚琴了。当时自己还疑是神灵相助。 此刻听到皇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浑身一震。 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她既不想得罪皇后,更不想得罪龙莫。 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僵滞。 就连观礼的人们也被沉郁的气氛压得喘不过起来。 “皇后,您何必动怒呢?”蓦然,一个悠闲清冽的嗓音说道。 这声音如和风一般,瞬间化解了几个人之间的僵局。 皇后回首,见是星芒国王子的紫衣随从。 衣云抬首,却是一身紫衣的君凌天,他懒洋洋的从人群中缓慢的踱了出来。 淡如清风的语气,悠闲自在的神情。 唇边勾起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意,幽黑的眸子里似乎闪耀着阳光。 看惯了阴沉冰冷邪肆的他,此刻竟然有些不适应他的阳光,他的温和。 那一瞬间,衣云竟有好似看到了救星的感觉。 眸中竟然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会救自己么? 答案也许是肯定的,但,就是救了又如何,自己也不外乎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他还不是和龙非的目的一样,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来打击龙莫。 “皇后娘娘,这是贵国的家事,本不应我一个外人插嘴。但,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得不讲。大家都能看出,皇上是因为这位女子的容貌,让他想起了某位故人,才会心绪一时激动昏了过去。若是皇上醒来,想必首先要见的就是这位女子。若那时,皇上得知这位女子被您杖毙,不知能否承受?不知皇上是否会因此而再次病发。皇后娘娘如此关心皇上的病情,想必这样的结果,娘娘是不愿见到的。而且,在下以为,如今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刻,想必病发的皇上此刻更需要您的照顾?”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如诉家常,但,饶是如此,也让皇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紫衣男子,虽说大胆,但却很明显地指出了自己的疏漏。 今日怎能如此冲动,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疏漏,竟然丢下了重病的皇上,在这里为了一个小丫头和皇子们理论。 真真是有失自己母仪天下的身份! 惩治这个女子,并不急于此刻。 思及此,皇后恢复了应有的端庄和威仪,说道:“今日的婚礼到此为止,莫儿,非儿,清儿。随母后去看你们的父皇。来人,把这个女子暂押沉水宫。” 皇后宣布完,便急匆匆地离去。 君凌天望着皇后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又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唇边勾起一丝玩味深思的笑意。 衣云纤细瘦弱的身子,被几个太监和侍卫押着就要离开。 她回首,望着他的大哥哥,凄然一笑,笑容竟是绝美的。 龙莫的心顿时如被刀绞一般的痛,他的云儿,还要受多少痛苦?不过性命毕竟是暂时保住了。 他一定要救她,不惜任何代价。那一刹那,龙莫墨玉般的眸子闪过坚定,闪过怜惜。 “多保重,我一定会救你的!”龙莫轻柔的声音重如泰山一般的许诺。 龙非此刻却急匆匆的追上了衣云,温和的说道:“云儿,不怕,大哥会救你的。”衣云冷漠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君凌天望着衣云渐走渐远的纤细身影,黑眸转寒。 冷漠蓦然回首,直视着君凌天。这两个世间同样优秀的男子,终于第一次这么近的对视。 不一样的容貌,却是同样的俊美。不一样的气质,却是同样的卓尔不群。 这个男子是谁?龙莫的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俊美的容颜让人不敢直视,虽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然,身上流露出来的逼人气势,却是重如山岳。 气质好似很熟悉,但容貌却是这般陌生。 君凌天也同样打量着龙莫。 这就是衣云念念不忘的大哥哥。 清冷的面容绝美的让人窒息,身上隐隐透出王者的高贵气质。 凌天的眸子微微眯着,久远的记忆里,有一个小小的白衣少年踏马而来。 而他,那白皙的手上却沾满了鲜血。 白衣上也溅满了点点红色,竟如朵朵花开。 那都是他的臣民的血呀。 龙莫,我定要赢你!不禁赢走你的女人,还要赢了你的江山。 龙莫注意到前面这个男子脸色蓦然阴沉如水。 不过还是要谢谢,虽说若是他不出手相助,自己也会救下衣云,但那样毕竟会和母后翻脸,他并不想那样做。 “谢谢尊驾出言相助。”龙莫真心地说道。 “不必!”君凌天冷冷说道,“我并非助你。” 要赢你,所以才会出手相助,我要让衣云知道,救她的永远是我君凌天,而不是你龙莫。 “还是谢谢你。”龙莫说完,便匆匆地赶去父皇的寝宫。 边走边疑惑,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主角退场,大殿内的人们也缓缓退去。 人们都在议论着那个将婚礼搅成一团乱麻的女子。 她是谁? 他们真的不想她死,她是那样的美丽。 但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女子留在宫里,命运不一定会好呢。 哎!无尽的叹息。 第五十八章 相会沉水宫 无边的夜色缓缓降临,黑绒般的天幕中,亮起了几颗小星星。皇宫里的琉璃宫灯也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天上人间,互相辉映。 今夜,本是两位皇子的洞房花烛夜,皇宫里本应是热闹非凡的。 然而,因了皇上的病,诺大的皇宫里一片静默。 不见歌舞升平,不闻丝弦乐音。只有更漏声偶尔传来,悠长而寂寞。 沉水宫是皇宫里最黑暗的角落,比冷宫还要寂寞。这里是关押一些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的临时处所,并不算是正规的牢房。 院中是疯长的野草和一片无人打理的翠竹。夜风吹过,那几杆翠竹被吹打得东摇西摆,不时地互相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 阴暗潮湿的室内,有一股霉味冲入鼻间。 简陋的几案上,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 烛火下,衣云苦笑,今生似乎是和牢房结缘了。刚从龙非那寒意弥漫的地室中出来,便又进了这间阴冷的牢房。环顾四周,屋中竟是连一张睡觉的床榻也没有,角落里铺着一片稻草,看来这就是睡觉的所在了,只是不知曾经有多少个犯了错的宫女在这里躺过。 隔壁屋中隐约传来男子的说话声,是皇后特意派来的侍卫。想来之前这里关押一两个宫女是不需要人把守的。 不知皇上可否醒了过来,不知龙莫此刻在做什么,想必是守在他父皇的身边吧。 想起婚礼上的波折,衣云心中仍是有些胆寒。再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君凌天会挺身而出,三言两语便救下了自己。这个恶魔,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恶劣吧? 衣云觉得有些倦了,在龙非那寒冷的地室里,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又在婚礼上折腾了一日。 衣云的身上,穿得还是婚礼上那件喜服。这件烟红色的华裳,此刻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华光流转,美丽的让人伤感。 衣云卸下头上金镶玉的步摇,让乌发流泻而下。 躺在稻草上,虽不是很舒服,但衣云还是睡着了。 她累了,真得很累。 梦里依稀去了很多地方。 一会儿似在花胜节上抚琴,一会儿又到了倾亭山上君凌天幽禁她的山洞,山洞口那棵梨树依然是满树的香花,君凌天抱着自己从山上飞跃而下,耳边是呼呼的凉风。一会儿又在凌河里和龙莫共乘一叶扁舟在徜徉,蓦然月下香满面是泪地扑了过来,喊着王爷救我。一会儿又是龙非苍白的脸捏着自己的下巴,冷冷地说道,我要你成为我的妃子,来打击龙莫。一会儿是婚礼上皇后那布满寒冰的脸,说道杖毙! 只觉得有泪从脸颊上缓缓滑落,流到嘴边,有咸咸的味道。 眼前飘过娘亲绝美的身影,素衣罗裙,如花的笑靥,娘亲朱唇轻启,轻轻说着,云儿,要坚强,一定要挺住。 娘亲,衣云在梦中喃喃叫道。 似有一双手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拨开颊边的黑发,在她的粉颊上温柔地触摸,擦去了她脸上流淌的泪水。那双手是那样温暖,动作又是那样柔和。 衣云想要醒过来,但就是睁不开眼。 顿了一下,感觉到那双手又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涂抹,一股清凉的触感,还有沁凉清淡的药香扑鼻。脸上被皇后甩出的五指印,本来很肿痛,此时疼痛稍减。 衣云的小手轻轻抓住了那双大手,喃喃地说道:“是谁?是大哥哥么?” 无人说话,室内的空气渐渐凝结。 凉凉的夜风吹来,衣云蓦然清醒。 睁开双目,眼前只有烛火轻轻摇曳。 是梦吗?衣云摸了摸脸颊,有药的香气。 是谁?难道真的是大哥哥来看自己了?但,为何不等自己醒来,衣云望向窗外,只有竹影摇曳。隔壁房中毫无声息,不知那些看守自己的侍卫是否睡了过去。 “在找我吗?” 蓦然,清冷而邪肆的声音传来,衣云吓了一跳。 回首,不是龙莫,却是一身黑衣的君凌天,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如同鬼魅。 他手上拿着一个青铜面具,在随意把玩。 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但,仍是吓了一跳。这个恶魔,每次出现都要把自己吓个半死。这里是皇宫,他竟也敢出现在这里。 烛光下,君凌天的面色阴晴不定,双眸却一眨不眨的望着衣云,目光在柔和的烛光下,越发亮得灼人。 衣云心中一跳,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开。 “你你是何时来的?”衣云心跳加速地问道。 “自然是在你酣眠时!”君凌天淡淡地说道。 衣云面色一红,那他岂不是看到了自己的睡态。还有,自己脸颊上的药岂不是他上的?这个恶魔,竟趁着自己酣睡时衣云的眸光一暗。 “是你给我上的药?” “自然是了,又不是没为你上过。”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盯视着她的后背,好似在提醒她,他曾经为她的后背上过药。好似在说,后背都看了,脸颊有什么。 “你来做什么?”这男人来这里,不可能是关心她吧。 “自然是为了探望你!”君凌天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就连声音也异样地柔和下来。 “这是皇宫,你不怕被人抓住?”这个恶魔,可真是胆大。 “你是在关心我吗?”君凌天直视着衣云,目光脉脉含情荡人心魄,火辣辣地让衣云脸红。他真是一个天生的诱惑者。 衣云的双颊微微一红,“我会关心你?我恨不得你赶快被抓。”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么?好似你应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君凌天蓦然狎笑着说道。 的确是他救了自己,衣云不是无礼的人。不过,他来此不会是单为了要她道谢吧? “谢谢了!”衣云比较真诚地说道。 “只一句谢谢怎可以,我可是为了你,已经得罪了皇后。” “那你待怎样?” “好似你应该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妄想!”衣云真是从未见过像他这样脸皮厚的人。 君凌天没有因为她的话发怒,脸色却蓦然凝重起来。 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龙非,若你想出宫,我可以救你出去!”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衣云冷然说道,她不会忘记,自己之所以从繁花园躲到皇宫,就是为了躲避这个恶魔。 此刻,怎能让他救走自己,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君凌天的眸子慢慢地阴暗下来。 “你可是想清楚了?在这里,你可是随时会小命不保。那个皇后,早晚要了你的命。谁让你迷惑了她两个宝贝皇子的心。”君凌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皇后想要她的命,这一点衣云又何尝不知,但她相信,龙莫一定会救她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衣云仍是固执地说道。 “那好,你今日不走,早晚有后悔的一天,到了那一天,你可以到星芒国所住的宫殿去找我,我一定会全力效劳。不过,到了那时,我救你可就有条件了,呵呵!”君凌天有些残酷的冷冷笑道。 “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就是有,衣云也绝对不会去麻烦您的。”衣云冷冰冰地说道。 “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君凌天带着一丝诡笑,便说边戴上了手中的青铜面具。 “告辞了。不打扰你的清梦。”君凌天说完,便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来无影,却无踪。 乘着夜色而来,最终又回归于夜色,只余四周一片静谧。 有更漏声远远传来,三更了。 被君凌天一闹,此刻衣云竟是毫无困意。 坐在灯下,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门上的铁链哗哗作响,片刻便开了。 冷冷的夜风从洞开的大门灌了进来,衣云不自觉地将身子蜷缩起来。 半晌,毫无声息。 衣云的心猛烈跳动,好似有了感应,她从地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门边。 门外,天空中弯月如眉。淡淡的光华,撒落人间,院中,野草在风中起伏,那一片翠竹在风中摇曳。 门边,站着一个人影。 他白衫飘飞,黑发张扬。 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翩翩白衣上,映出他清冷俊美而略显清瘦的脸颊。 是龙莫! 是她的白衣大哥哥儿?他不是应该伴在皇上身边么?他不是应该伴在他新婚的妃子身边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喜悦与不信的神情反复交织在衣云清澈如水的眸中。 看着龙莫那日渐消瘦的面庞,衣云的心头穿过一阵揪心的疼痛。 甜蜜,痛楚,无助交杂的情绪如浪潮般吞没了她,她闭上双眸,平复自己的心动。 此刻,龙莫的心中亦是惊涛骇浪。 衣云被君凌天虏走后,几个月来,他一直抱着坚定的希望,希望能够寻到她。 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衣袂飘飘,黑发飘扬。 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母后的五指印,他让她受苦了。 他们分别的太久了,久到此刻见面,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日日思念,而真的见到日思夜梦的人,他竟呆呆得站在那里,良久无法说出一句话,一个字。 衣云的心也一滞,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日日思君不见君,如今见了,却是默然。 竟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天上人间。 龙莫清澈的眸中,写满了相思,写满了惦念,写满了怜惜。 良久,他终于开口,“云儿,好久不见,你还好么?”声音暗哑。 你还好么? 这句关怀宛若打开泪闸的钥匙,衣云的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从双颊缓缓滑落。 “云儿,莫哭,”龙莫的声音微微颤抖,张开双臂,他轻轻环抱住衣云瘦弱的身子。 清冷的月色下,两个人紧紧相拥。 这样的夜色应该属于相爱的人们的,然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蓦的响起,带着惊讶,带着微微的斥责。 “莫弟,你这是做什么?” 龙莫和衣云一惊,同时向院外望去。 院中,龙非带着几个小太监站在那片竹林旁。 “莫弟,你难道不知,她是你大哥的妃子。”龙非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我不是你的妃子!”衣云平静的冷冷说道。 “云儿,父皇昏迷前一时糊涂说出的话你也信呀,一会儿我就求父皇承认我们的婚礼,你还是我的妃子,永远不会变。”龙非仍是语气温和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宠溺。 “你卑鄙!”衣云怒道。 “云儿,你怎能这样说夫君呢?”龙非一脸无辜地说道,苍白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丝温和的笑意,但此刻在衣云的心中,只有厌恶。 龙莫眉头轻蹙,望着龙非说道:“大哥,云儿不愿嫁你,何必强求呢?” “强求?莫,大哥何时强求她了?她已和大哥拜了堂了,难道,你要和大哥争妃子么?”龙非的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怒气。 看到衣云方才和龙莫相拥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竟是涌上难以压下的怒气,此刻的他,竟真的像一个吃醋的怨夫。 第五十九章 面对闻父讯 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平日那温文尔雅和镇静。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温和的笑容不过是他的伪装。 衣云敛上双眸,心中一恸,她的苍容大哥就这么消失了么? 她苦涩一笑,笑容里无限的悲凉,“苍容大哥!衣云一直把你当作最亲的大哥,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么?” 衣云知道龙非的目的,她不愿看到他指责龙莫,更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残。可她知道,这或许根本就不是她能够阻止的。但她还是希望龙非能够放过她,放过龙莫。 龙非心中一震,衣云竟叫他苍容大哥,她还肯叫她苍容大哥? 这个称呼让他的心绪一乱,让他想起在繁花园的日子,那时,她是那样的依赖他。可是,他却利用了她,亵渎了她最纯最真的信赖。 可是,放过她,看她嫁给龙莫,怎么可以?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不禁没有打击龙莫,反而打击了自己。 “大哥,”沉默良久的龙莫蓦然出声,“你又是何苦呢?” 龙非惊异,望着龙莫幽默的眸子,那眸子沉静如水,极其纯净,似乎不含一丝的杂质,然,就是这样的目光,让龙非蓦然自惭形秽。 难道,他知道了?知道自己在修习冰凝神功? 带着十二分的不信,龙非问道:“难道,你知道了?” 龙莫摒退龙非身后的小太监,说道:“不错!早就知道,但,晓得你的功夫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一直没有阻拦。” 龙非的邪功确实如此,若是半途而废,势必被反噬的寒毒所伤。只有练成了神功,才可以随意运用那满身的寒气和毒气。而龙莫,他竟是一早就知道了么?那么,在刺杀的那晚,他为何还去救他?他不阻拦自己练功,难道是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他不怕,自己一旦练成了那神功,会夺了他的皇位,会伤了他? “大哥,我宁愿不与你争皇位,也不愿你如此伤害自己!” 月色下,龙莫的眸光幽幽。 有夜风吹来,三个人在夜风中凝立。 默然。 只有翠竹在风中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听上去却更加的寂寥。 良久,龙非的声音穿过夜风,送入耳中。 “龙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如果还当我是你大哥,就真真正正与我比一场,我势必要从你的手中夺皇位。” 龙非的固执让龙莫心中一寒,道:“希望大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云儿有什么错,你不能再伤害她!” 龙非目光复杂地看了衣云一眼,夜色下的她,美的那么虚幻,可又是真实的。 她是那样的善良,伤害她么?他也不舍,可谁让龙莫爱上了她。她就是龙莫的弱点,龙莫的软肋。既知道,怎会不利用。 月色下,龙非的脸上有一丝坚定和偏执。 卸下了伪装的面具,此刻的龙非真实的让人心痛。 “莫,我也不会放弃她的。” 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便缓缓离去,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和落寞。 衣云不恨龙非,不知为何,就是恨不起来。她还当他是繁花园的苍容大哥,若不是生在皇家,若不是被龙莫的优秀压制,他也应该是快活的吧。 夜色中,龙莫紧紧地握住衣云的素手,握的那样紧。他怕,怕自己稍稍松手,她就不会消失不见,就会被人别人抢走。 “颜衣云听旨!”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夜色中,几个身着蓝衣的太监手提宫灯,拿着圣旨逶迤而来。 衣云慌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宣民女颜衣云进殿面圣,钦此。”尖细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夜风里。 衣云心中一寒,果然如君凌天所言,皇上醒来就要召见自己。 不知,此去到底是凶是吉?等待她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但,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去,不能也不愿退缩,皇命不可违,何况,她很想从他的口中听到娘亲的消息。哪怕,是一点一滴也好。 衣云镇静地将散乱的乌发梳了起来,随着太监,由龙莫陪着,向皇上的寝宫走去。 一勾晚月笑望着人间,衣云不知今夜还会发生多少事。 皇上所居的龙吟殿,此刻一片寂静。 衣云进来时,皇后和几个妃子恰好从里面退了出来。 一瞬间,衣云感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视着自己,那目光有鄙视,有妒嫉,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怨恨。 衣云无疑竟成了众人敌视的对象,心中不禁汗然。 心想怕是这些妃子们都以为皇上是看上自己了。不禁微微一笑,笑容苦涩至极,若黄莲在口一般。 老太监柯贵迎了上来,他似乎早已看出了衣云便是月府里的那个小丫鬟。 见到龙莫,他微笑道:“莫王爷,请您在外殿稍候,皇上只宣颜姑娘一个人觐见。请王爷放心!不会有事的。”似乎是了然龙莫的担心,他徐徐说道。 龙莫退后,朝着衣云微微点头。 皇上的寝宫内,布置的华丽富贵,药香混合着熏香在殿内弥漫,几个小太监在室内侍立。 龙床上布幔高悬,衣云以为皇上卧病在床上,然而,偷眼瞥去,床榻上却并无人影。 柯贵在一边微微笑道:“皇上不在此室,请姑娘随老奴来。” 衣云紧随着柯贵,走向主殿旁的一个侧殿。那侧殿的门很是隐秘,竟是藏在书架后面。衣云一惊,不自禁想到了龙非宫内的地室,心想这皇上不会和龙非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他不会将自己幽禁在此处吧。 柯贵看出了衣云的犹豫不决,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皇上并无恶意,这里只是皇上寄托相思之处,你进去就知道了。” 衣云款步而入,方才进入,便惊在了当场。 这是一间不大的斗室,然而,却是挂满了素底彩绘的画像。 那画像从梁上垂下,画像大小与真人一般无疑。一幅幅,一张张画的全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作画的人显然是画技非凡,线条流畅,笔法细腻,色彩艳泽。 画中的女子素衣罗裙,或抚琴,或弹琴,或扑蝶,或读书,或微笑,或忧愁,皆是体态婀娜,美丽不可方物。 微风起处,满室的画像悠悠飘荡,那画像上的女子像宛若活了一般,栩栩如生,令人目迷神离。 令衣云震惊的不仅仅是画像,而是那画像上的人和自己很像,定是她的娘亲月如水。 衣云在月府的泻雪院曾经见过娘亲的一幅画像,没想到在这里却见到一屋子的画像。 衣云正痴迷在娘亲的世界里。 蓦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很像她。” 衣云这才发现皇上正在室内,坐在一处书案旁边。 他虽是满面病容,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衣云慌忙下拜。 皇上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在这儿,你不要当朕是皇上,朕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十几年仍是逃脱不了一个情字的煎熬。” 衣云一怔,难道,皇上对自己的娘亲有情?这个皇上,不是他赐死了自己的娘亲么?可是,为何却留了这么多娘亲的画像。难道真的是对自己的娘亲有情?也许是吧。或许人终究是逃脱不了那一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皇上赐死了娘亲后,便后悔不已,所以便找人画了这么多的画像,以慰相思。 “你是她的女儿?”皇上忽然平静地问道。 衣云有些踌躇,皇上应该是以为自己的娘亲被他赐死了,若是承认了,那皇上岂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娘亲当年并没有死去。自己应不应该承认呢? 看到衣云不说话,皇上道:“朕知道她没死,可朕从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她竟和他有了女儿!颜浩,你终究是赢了我呀!” 皇上悠悠说道,这句话宛若穿越了十几年岁月的叹息,绵长而寂寞。而他的人,瞬间就如同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皇上竟是知道娘亲没死,更让衣云惊异的是,皇上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颜浩! 衣云一怔,难道这就是自己爹爹的名字?衣云这才知道自己的姓,原来真的是爹爹的姓。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这个皇上看样子也是知道的。 “皇上,您是说,那个人他是我的爹爹?他是哪里人?衣云怎样才能找到他?” 衣云焦急地问道,再也没想到,在皇上的口中,竟得到了自己爹爹的名字。娘亲必是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一定要出宫,一定要找到他们。 “皇上,您说话呀!” 可是皇上说了那一句,再也不理睬衣云。双目只是紧紧盯着那些画像,似乎是在出神,又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皇上似乎是承受不住娘亲和爹爹有了孩子的事实,蓦然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衣云一惊,难道?难道皇上又昏了过去?他的病竟是这么重么? 在月府,衣云也曾听人说过当今皇上。所以在她的印象里,皇上也是英明神武的,年轻时也曾驰诧疆场,开疆扩土。为何,年纪还不算老,就这般病魔缠身。 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这一次皇上醒不过来,恐怕自己百口莫辩,怎么也摆脱不了皇后的刁难了。恐怕龙莫也保不了自己了。那皇后一定会将自己杖毙的。 那柯贵听到了衣云的呼声,走了进来,却是并不惊慌,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叫来几个小太监,将皇上抬到了龙床上。 “柯公公,皇上得的是什么病?”衣云疑惑地问。 “皇上的病是因为当年和一个人比武受伤所至,姑娘可有心救皇上?” “衣云怎能救皇上?衣云并非医者。但若是衣云能帮得上忙,定会鼎力相助。” “柯贵谢过姑娘,姑娘宅心仁厚,不计当年之仇。柯贵在此请求姑娘到宫里的庵堂去请一个人。那人或许可以救回皇上的命。” “庵堂?柯公公,为何您让衣云去,难道别的人不能么?”衣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若是简单的请人,谁去不可以,何况是救皇上的命,难道,还请不动么? 那柯贵缓缓摇头,道:“十几年了,没有一个人能够请动她。但姑娘你去了,或许可以请得动。” 衣云有些迷惑,自己从未进过宫,也从不认识什么庵堂里的人,为何柯贵偏偏说自己能够请得动。但不知为何,柯公公那双眼睛是那样的让人信赖,皇上又是那样的病危,衣云不得不去。 “可是公公,衣云该找哪个人?” “忘情!”忘情,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定有过感情的波折,否则不会娶这样一个名字。 但是人真的能够忘情么? 第六十章 破阵求药 有更漏声从深夜处传来,清晰而悠远。 已是四更天了,正是最深沉的黑夜。皇宫里各处的宫殿都早已熄了灯,放眼望去,处处是黑沉沉的屋脊。 衣云应了柯贵的请求,但是她并不知宫里的庵堂在何处,柯贵派了几个小太监在前面提着宫灯为她引路。 还没走,却见龙莫从殿中缓缓步了出来,一袭白衣在暗夜里分外醒目。 此刻他脸色凝重,眉头轻蹙,挥手摒退了那几个小太监,深深地盯了衣云一眼,柔声道:“云儿,我陪你去!” “还是不要了吧,你还是留下照顾皇上吧。衣云不会有事的。”毕竟皇上还处在昏迷之中,她怎能让大哥哥儿分心陪她。 暗夜里,龙莫深沉地叹息一声,缓声道:“父皇最近时常昏倒,柯公公说暂时不会有事的。有他们和御医照顾,我也放心。只是我担心那个忘情,父皇的病,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难道她真的能治好?若是那般厉害,为何,却从未听说过呢?” “大哥哥儿,你不必烦恼,圣上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既然柯公公说她能治好皇上的病,我一定会尽力把她请来。” 听到衣云的这声大哥哥儿,龙莫只觉得心头微酸,这声大哥哥儿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声大哥哥儿软软的,柔柔的,带着儿话音,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瞬间龙莫盯着衣云,痴了一般。 他不知道前发还有怎样的磨难在等待着他们,但,他绝不退缩。 他要用一生的岁月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他要呵护她,保护她,他要让她永远不再受到伤害。 “我陪你去,会更快一点。”龙莫说着,走在衣云的前面,蓦然狡黠一笑。 衣云眼前一花,还未从龙莫那璀璨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的纤腰被他抱住了。未曾反应过来,龙莫便抱着她跃上屋顶,向西北方向纵跃而去。 头脑蓦然一晕,这飞跃的感觉让衣云觉得很舒爽,如同一只自由的 云裳小丫鬟第13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傻哪穸上柙谔炜绽铩? 夜里的凉风还是很冷的,呼呼从脸颊边吹过,但依在龙莫的怀抱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逸。 这一刻,只有她和她的大哥哥儿,再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了。 “怕么?”龙莫低头望着衣云问。 “不怕!”衣云抬首微笑道。 飞跃在屋顶上,满目的琉璃瓦,在月色下闪着微光。宛若飞跃在大海的波涛之上。诺大的皇宫也尽收眼底。 蓦然,东边一处宫殿闪烁的灯光闪入了眼帘。 “大哥哥儿,那是谁住的宫殿?这么晚了还亮着灯。” 龙莫眯着双目,细细端详,道:“是星芒国王子所居的玉泉宫。” 衣云的心一惊,星芒国,君凌天就是住在那里。蓦然,衣云想到了在倾亭山的山东里,君凌天也是抱着自己从洞中跃下的。 想到他,衣云的面色一暗,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龙莫,今日婚礼上的那个紫衣人便是劫持自己的君凌天。 正在踌躇要不要告诉他,龙莫看出她的脸色不对,抱着她跃落到一处屋脊上。 “怎么了,云儿,你怕了么?” “不是,我是蓦然想到了一个人。” 还是说了吧,不然,谁知道星芒国和君凌天有什么样的阴谋,还是让龙莫有所防备比较好。想到这里,衣云狠了狠心,说道:“大哥哥儿,今日殿上的那个紫衣人便是劫走我的君凌天!” 龙莫不禁一惊,“云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他和星芒国的王子在一起,我想他们娶清心公主也是有阴谋的。” 龙莫的眉头轻蹙,星目微微眯了起来,今日在殿上,他就觉得那个紫衣人有些熟悉,却未曾想到他便是君凌天。怪不得自己派侍卫四处查访,不见京城有可疑的人,却原来是躲在了宫里。 星芒国一向与南龙国交好,难道这次和亲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那个君凌天看上去不像星芒国的人,却为何和星芒国在一起?难道真的有什么阴谋么? 一瞬间,种种疑问涌上了心头。 没想到,劫持云儿的人恶徒会是他?没想到他竟也是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 蓦然,龙莫想起那晚,自己和君凌天对决时,他说的那番话。 “你的云儿?到了君某的手中,她还是你的云儿么?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 龙莫的心中蓦然痛了起来,这疼痛在他的身体内缓缓扩散,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他的云儿被劫持了这么久,都受了什么样的苦,他心疼,自责,痛苦,恼怒,可这一切都怪他,是他亲手把她推入了恶徒的魔掌中。 龙莫紧紧抱住龙云,生怕一松手,便又失去了她。生怕一不小心,她便被别人抢走。 “大哥哥儿,你怎么了?”衣云被龙莫抱得喘不过气来,不禁一脸红晕,细声问道。 龙莫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他冷声说道:“云儿,大哥哥儿一定会把那个劫持你的恶徒抓来,替你报仇的。” 报仇?衣云一怔,杀了君凌天么?衣云发现自己竟从未想过要杀了他,虽然很恨他。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对一个恶魔心软。衣云忘不了他对自己的羞辱。 “大哥哥,其实他并未对我做过什么,我想他抓了我,是为了打击你。他好似是和你有仇的。大哥哥儿,你得罪过他么?” 龙莫凝眉,在他的记忆里,并不曾记得认识过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管如何,今后都要提高警惕了。 龙莫重新抱起衣云,向庵堂飞跃而去。 片刻后,素静的庵堂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但见翠竹掩映间,有庵舍几间,前面种着芭蕉几株,杏树几颗,还有假山几堆,初看很普通,但,若细看,衣云惊异地发现,这庵堂和庵堂前的树木,假山竟是暗含着一种阵法,竟是娘亲书上的十绝阵。 十绝阵?这里怎么会摆有十绝阵? 不知为何,心中掠过莫名的喜悦和颤栗。 衣云紧走两步,站在庵舍前面。 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高声呼道:“请问忘情前辈在么?” 一片寂静,无人应声,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在这个黑沉沉的夜里,想来早已是睡了吧。 “云儿,听柯公公的意思,这个忘情竟是很难请的。想来是不会理睬我们的,不如我们直接去敲门吧。”龙莫说着,便向前踏了两步。 “不可!”衣云急呼,然而为时已晚了。 龙莫已经踏入了十绝阵。 衣云心内焦急,慌忙闪身跟入,拽住龙莫的一角衣衫,匆忙之中两人竟然一起闯进入了十绝阵。 顿时前面一阵诡异的风扬起,四周一片迷蒙,就连天上的月色也变得暗淡浑浊了。 眼前是一片恍惚,那一株株杏树,假山似乎幻化出了无数个影子。 “云儿,不好,我们闯入了阵中。”龙莫沉声说道,紧紧抓住了衣云的手腕。 衣云并不惊慌,闭上双眸。细细地回忆着娘亲书上那十绝阵的摆法。 片刻睁开双眸,明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找着生门。 拉着龙莫,东走几步,西踏几步,北跨几步。 不一会,沿着生门来到了庵舍前面。 “云儿,你怎么会破阵?”龙莫惊异的望着衣云沉静如水的面容,问道。 “衣云曾经看过此阵。”衣云缓声道。 “你们怎么会破我的十绝阵?”蓦然一个柔和清冽的嗓音说道。 衣云回首,但见淡淡的月色下,一个淄衣女尼迎风立在院中。 刹那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风吹得声音,她们默默地对视着。 那个女尼不美,她脸上有一道奇异的疤痕,破了她的相,若是没有这道疤痕,她也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她的气质却极佳。让人想起高天上清冷的月亮,遥远,朦胧,高洁。 她静静地望着衣云,面上虽无甚表情,然眸光却惊涛骇浪。 “你?是谁?”良久衣云缓缓说道,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个女尼竟给她熟悉的感觉。 “贫尼忘情!不知两位施主深夜造访,可有何事?”那淄衣女尼语气平静地说道,声音悠长。 “皇上病危,我们是来求前辈出手相救的。”龙莫望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缓缓说道。 “请前辈救救皇上吧。”衣云望着女尼的眸子缓缓说道。 那眸子是那样的清澈温和,让人不禁心生暖意。 她缓缓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病发了么?” 言下之意,竟是很熟悉皇上的病情。 “你们稍等片刻。”说完,便到院子里拔下了几株开的正盛的药草。 从屋中拿出一个捣药罐,轻轻地捣,磨,研,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时那样的缓慢却也很熟练,然后又从屋中拿出一个药丸,将捣好的药草,混合着药丸,包好。 轻轻地递到衣云的手中,说道:“一次用水服下。” 说完便一言不发,缓步走到庵中。 龙莫和衣云看着女尼做好了一切,他们竟未想到,不费一言一语竟求得了药。 第六十一章 一生的对手 忘情的药果然是灵验的,皇上服用后,由昏迷转为呼吸平稳的沉睡。 龙莫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唇边浮起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 柯贵也是喜不自胜,眉梢眼角笑意弥漫,他一迭声地对衣云说道:“姑娘可真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圣上醒来,定会对姑娘重重赏赐。” 衣云也为皇上欢喜,但此刻缭绕在她心头的却是对那个女尼的疑惑。 这疑惑宛若雨后春草般在心中疯长。 那女尼,据柯贵说是很难请的,可为何自己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求了药来。那女尼会摆十绝阵,这个阵法娘亲也会摆的。那女尼虽说脸上有刀疤,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但却是气质高雅,动作飘逸。 看到她,就觉得心中狂跳,莫名的熟悉,似乎她们的生命本就息息相关。 难道,她会是自己的娘亲?娘亲怎么会在宫里?她不是应该和爹爹在一起么?衣云忘不了那女尼眸中的狂澜,显然见到自己她也很惊异。若真的是娘亲,她应会认出自己吧,但为何她不与自己相认? 衣云望了一眼逐笑颜开的柯公公,这个柯公公应是知情的。记得在月府初见自己的时候,他是那样的震惊。 “柯公公,您说忘情很难请,但为何衣云却可以求得药来,可否告知衣云,那个忘情和衣云的关系?”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柯贵未曾料到,衣云会如此直接了当地问,半晌答道:“这个疑问还是等圣上醒来,亲自向姑娘解释吧。” “衣云有一个请求,衣云想住到庵堂里去,还请皇上醒来后,柯公公替衣云向皇上请示。”毕竟衣云目前的身份尴尬,现在不能再伪装太监,亦不能做宫女,又不是妃子,住到庵堂里去,是最好的选择。何况,那个女尼到底是谁?她还没弄清楚。 “可否住到庵堂,颜姑娘只须征得忘情女尼同意即可,无需圣上同意,姑娘既然能从忘情那里求得药来,想必她必会答应姑娘的要求。”柯贵细声细气说道。 龙莫闻言,面色一沉,轻声道:“云儿,你怎么能住到阉堂里?还是回我的王府里吧,你的娘亲和丁琅也很惦记你的。” 衣云轻轻一笑,笑容凄凉苦涩。 她又何尝不想念养娘和丁琅哥,可龙莫的王府她是不能去的,他刚娶了妃,还是自己的表姐,不管皇上说的婚礼是否作数,她都是不应去的。更何况在宫里有了娘亲和爹爹的消息,无论如何她目前都不能离开。 “不,衣云还是暂住在庵堂比较合适,大哥哥儿您就莫再强求云儿了。”衣云缓缓说道,声音里却是隐隐包含着坚定。 龙莫无奈,强不过衣云只得应允。 出了龙吟殿,但见东方已隐隐发白,黑夜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折腾了一夜,衣云甚是疲惫。 龙莫召来了宫里的侍卫,不知交待了几句什么,那侍卫应声匆匆走了。 衣云心中一震,大哥哥儿要做什么?昨夜自己告知了他关于君凌天的事,莫非?他要去抓君凌天? “大哥哥儿,你要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云儿,我送你去庵里休息。”龙莫回身,轻轻一笑,白衣在曙光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微光,他的面容是那样的俊美脱俗。 “大哥哥儿,你不要瞒我,你要去抓君凌天,是么?”衣云轻声询问。 龙莫的面色微变,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每当听到君凌天这个名字,心就莫名的痛。 “云儿,不管如何,我都要去会会他。你累了一夜了,我先送你支庵堂里歇息吧,那个女尼还不知会否收留你。” 衣云缓缓点头,那个君凌天是罪有应得,自己不是很恨他么? 两人无声的来到庵堂。 天色已然蒙蒙亮,那庵堂里的十绝阵早已撤除,此刻这里的景色竟极美的。 那是一种天然的毫无雕琢的美。 那棵棵梨树杏树,沐浴着晨光,分外矫美。树下是一株株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在晨风中舒展着纤细的腰肢。花色既不鲜艳,形容更是比不上牡丹芙蓉,但衣云却知道它们都很有用,因为它们都是药草。 这些花草竟是和泻雪院里的药草很相似。 在一处墙角,衣云还发现了一株墨色小花,花上沾着点点露珠,在晨风里摇曳。竟是黛颜寡妇,那种可以假死的草药。 衣云的心不受控制的急跳起来,泪水瞬间便迷蒙了双眸,是娘亲,一定是娘亲。 衣云步伐缓慢地向庵内走去,然而无论多么轻柔的动作仍压不住心中的狂跳。 “颜衣云求见忘情前辈。” 一阵令人心跳的静谧过后,庵中传来忘情动听优雅的嗓音,“进来吧。” 龙莫望着衣云缓慢而凝滞的动作,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他的云儿,似乎是有很沉重的心事。他的云儿身上,似乎也有很多的秘密。 伫立片刻,看到衣云平安走进庵堂,龙莫转身而去。他要去会会那个劫持了云儿的恶徒,希望他还在宫中,没有逃匿。 玉泉宫 东方红日喷薄而出,灿烂而明媚的晨光瞬间洒遍了人间,也洒在星芒国的王子雪洛恩的身上。此刻他的心情极好,今日又是个好天气,他又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清心公主去游玩了。想到她娇美如花的笑靥,雪洛恩的大嘴便裂成一条长长的弧线。 打了个哈欠,伸展一下懒腰,望着院子里的花木呵呵一笑,道:“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好一个肯爱千金轻一笑,王子好雅兴。”一个清澈冰冷的声音蓦然道。 雪洛恩转首望去,但见一个俊雅修长的白衣公子从晨曦里徐徐步来,朝日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他宛若从不里走来一般,超凡脱俗。 脸上挂着一丝浅笑,那笑容极纯净,但因了是背光而行,脸上有一丝幽暗的阴影,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一点冷意。 是南龙国的二皇子龙莫,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雪洛恩慌忙收起懒洋洋的神态,微笑着迎了上去。 “参见莫王爷,王爷大驾光临,失敬了。” “王子不必客气。”龙莫闲闲地说道,蓦然一笑,笑容在初生的红日下,分外璀璨。 “王爷请到殿内小坐。”雪洛恩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知道清心公主对这个二哥极是崇敬,自己决不能得罪了心上人的哥哥。不过这个二皇子一向对自己的态度冷冷淡淡,今日造访不知有何事。 龙莫一声不吭的走进殿内,淡然悠闲的坐在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澄清而冷幽的光,他墨玉一般的眸子紧紧盯视着他。 雪洛恩不禁有些惶惶然。 “不知王爷一大早光临玉泉宫,可有何事?”雪洛恩问道,真的有些猜不透。 “那个紫衣人可是你的侍卫?不知可否请来一见!”龙莫淡然说道。 雪洛恩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紫衣人?王爷说得可是君?他哪里是我的侍卫,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说着,对身边的随从说道,“你们去请君公子!” “不用请了,我已来了!”蓦然一个悠然邪肆的声音说道。 龙莫转首,但见殿门口,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闲闲而立,正是君凌天。 他一脸的睡意惺松,一身的懒洋洋气息。 “猜到王爷今晨会大驾光临,所以君某速速起来参见。”君凌天悠然说道,唇边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龙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星目定定直视君凌天。 一瞬间,两人之间暗涛汹涌。 这个男子,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恶徒,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很高贵。 他虽是语气淡然,满面笑容地和自己说话,但龙莫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他的恨意,如隐在冰河下的暗流。 他劫走云儿,他和自己作对,定是有理由的。 但,从未记得自己得罪过他。 君凌天也定定凝望着面前这个男子,俊逸潇洒,气质不凡,武功高强,重情重意。若不是命运弄人,他也许会和他成为终生的朋友,成为莫逆之交。 然而,今生恐怕是不可能了,命定的,他们此生只能是对手。 一生的对手。 第六十二章 凌天被擒 庵堂里一片静穆,大殿正中,观音石像,手持净瓶,娴静而立。 红日将晨晖透过庵堂镂空的窗子,洒向殿内作晨祷的几个女尼身上。 她们淄衣布裙,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衣云伫立一旁,平复着心中的激动。 娘亲,那个一脸疤痕的淄衣女尼便是自己的娘亲么?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皇上暗室里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她罗裳素白胜雪,面容清丽如水,眉目顾盼神飞,气质清新如兰,笑靥如花璀璨。 而此刻素裙罗裳换作淄衣尼服;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玉手,此刻双手合十;笑靥如花的容颜被一条长长的疤痕毁掉了;顾盼身飞的眸子此刻深藏着睿智和平静。 十几年的岁月沉淀,改变了她外在的容然,也改变了她的内涵。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娘亲为何削发为尼,避在宫中?为何十几年不和亲人联络?娘亲又为何取法号忘情?娘亲脸上的疤痕是如何来的?娘亲当年为何二度假死,将亲生女儿托付给养娘?为何娘亲不和爹爹在一起?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衣云的脑中盘桓不去。 直到她们做完了晨祷,直到衣云跟着忘情来到了她的屋中。 两人分坐在木桌两旁,面前早有小尼奉来了茶水。 袅袅升起的水气再次迷蒙了衣云的双眸,水上漂浮的茶叶碧绿清新,在水中兜着圈子。 做梦也想不到,会和娘亲在宫中相遇,更想不到,会和娘亲坐在庵堂里喝茶。只是此情此景,衣云再也品不出茶中滋味来。 忘情端坐在对面,面色沉静,静坐不语,她的面容在袅袅水气中有些模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缥缈。她水样的眸子,她宛若蒙了一层雾气,让衣云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 衣云从腕上缓缓褪下那只手镯娘亲留给她的那只金镶玉手镯,放在木桌上。 然后问道:“不知前辈可认识这只手镯?” 忘情看到手镯,脸色微变。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玉镯,细细地端祥。 良久,放下玉镯,双眸定定直视着衣云,眸中的情绪如大海上的波涛汹涌。 “您就是我的娘亲!是么?” 女尼不语,双手合十,双眸紧闭。 “您早已认出了云儿,是么?” “娘亲,您为何不愿认云儿?” “娘亲,您可知云儿是怎样思念着您么?” “娘亲,您可知外婆因念您,发已然全白了么?” “娘亲,您可知云儿过得多苦么?” 衣云的话语由最初的轻灵柔和变成了低声呜咽。 忘情终于缓缓睁开双眸,脸色虽然冷淡素净,但,却有了几分慈祥的神色,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衣云缓缓走到她的身前,蓦然开心的笑了,双眸如弯弯的月牙儿一般,她伸出柔长白皙的玉手勾住娘亲的脖子,把自己的头依偎到娘亲的胸前。 忘情伸出手颤抖着抚弄着衣云乌亮的发。 “云儿,你真的是我的云儿么?”热泪潸然而下。 忘情终究是不能够做到忘情的。 玉泉宫 龙莫定定直视着君凌天,缓缓说道:“你是君凌天?” “不错!在下正是君凌天。”君凌天笑嘻嘻说道。 “你为何劫走衣云?”龙莫冷冷问道。 君凌天邪冷地挑起眉,“王爷!可不要冤枉在下,在下并未劫走衣云,是你硬要把她塞到在下手中的。” 龙莫的双眸一凝,嗓音深沉而淡漠,“那你为何劫走月下香?” “不错,我是劫走了她,你不是已用那个小丫鬟换回她了么,难道,王爷这是要和君某算旧帐么?我倒是忘了,月下香如今是你的妃子了!夫君来为妻子讨公道也是应该的。”君凌天一脸的满不在乎,唇边挂着一丝轻笑。 “君凌天,”龙莫冷然道:“本王问你,我们曾经认识么?” 君凌天闻言,脸色一暗,黑眸中有寒意溢出,他缓缓道:“不曾认识!” “不曾认识么?”龙莫望着他微暗的脸色,便一切都明了了。君凌天是恨他的,但他却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他到底是谁?不管如何,宫里是决不允许这样一个敌人存在的。 脸色冷凝地命令道:“来人!”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围住了君凌天。 “得罪了!”龙莫冷声道。 君凌天望着围住自己的侍卫呵呵一笑,神情甚是悠然自在,他微笑着对龙莫说道:“王爷今日抓了君某,只怕日后还会派人来放了君某。” 龙莫冷然说道:“不会的!” 君凌天没有逃走,这样的深宫,他是逃不脱的。他也没有反抗,他知道他不是龙莫和这些侍卫的对手。 所以他竟然束手就擒了。 雪洛恩本来见两人和和睦睦的交谈,却不料蓦然变故突起。 他焦急地说道:“王爷,君是我的朋友,他决不是坏人,王爷为何要抓他?王爷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了他吧。” 雪洛恩真是搞不懂这些南龙国的人,脸色说变就变,比翻手还快,让人根本不及反应。 “王爷,这是何故?”大殿门口,清亮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但见殿门口,一个艳红的身影蓦然出现。 却是雪曼罗公主,显然是刚刚睡起,还是睡眼惺松。 但看到了君凌天被擒,她的紫眸蓦然瞪大了,握鞭的手也微微颤抖。 “天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龙莫没说话,这个公主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过今日谁也休想把君凌天救走。 君凌天狡黠地一笑,朝雪曼罗眨眨眼睛,“阿罗,大哥有话对你说。” 雪曼罗走过去,君凌天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雪曼罗连连点头,面色微微缓和。 几个人押着君凌天走出了玉泉宫。 红日已然高悬,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龙莫和君凌天的眸光被远远跑来的一个白衣女子吸引住了。 她从晨曦里急匆匆跑来,由于奔跑,她的脸色微红,如一朵娇羞的花。 跑到了近前,她扶着路旁的树连连喘息,额上遍布着细细的汗珠。 她是衣云。 在庵堂内认了娘亲,衣云蓦然想起龙莫来抓君凌天。 心便开始咚咚跳个不停,再也不能安定下来,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烦躁,她只是很担心。 她知道若是龙莫来抓君凌天,两人势必打起来,这样的情形是她不愿看到的。她怕龙莫受伤,她也不愿君凌天受伤。 看到几个人押着君凌天出来,衣云一愣。 这个恶魔,竟然被擒住了么?怎么可能?那夜,他明明看到龙莫和君凌天的对决,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便被擒了。 这个恶魔终于被擒了,可自己的心中为何没有一点欢喜? 他为何不逃?不知为何,望着君凌天的眸子,衣云觉得有些歉疚。 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自己对他这般仁慈却是为了什么? 君凌天眸光复杂地望着衣云,原以为她不会告诉龙莫的,可她终究是告诉了。她的心始终在她的大哥哥儿身上。 他蓦然自嘲地一笑,眸光紧盯着衣云,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变化,说道:“你来做什么?是来看君某的惨状么?这样你心中才会好受是么?” “是你!?” 雪曼罗认出这就是那个被天哥哥关起来的女子。 她怎会在宫里? “是你害的天哥哥?”雪曼罗问道。 “是我,但他却是咎由自取。”衣云定下心来,缓缓说道。 雪曼罗手中的鞭子蓦然毫不留情的挥了起来,那金色的鞭子反射着明媚的晨光,发出夺目的光芒,映的衣云睁不开双目。 “不可!”君凌天疾呼,身影迅速的迎了上去,手被捆,他竟是迎上去要替衣云挨这一鞭。 眼看鞭子就要抽在君凌天身上了,龙莫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鞭子,眸中疑惑顿生,这个君凌天为何总是在救云儿,难道?他爱上了云儿? 雪曼罗惊异地回首,对着君凌天的眼睛,说道:“天哥哥,你为何要救她?” 君凌天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我不是救她,是为了救你,阿罗,你怎能这般冲动?她是莫王爷的心上人,你得罪了她,就不怕莫王爷把你一并抓起来么?” 他虽是对着雪曼罗说话,然,眸子却是紧盯着衣云。 “阿罗不怕的,阿罗愿和天哥哥一起被抓。”雪曼罗坚定地说道。 凌天面上一副感动的样子说道:“阿罗,不要伤心,你忘了大哥方才对你说的话了么?” 雪曼罗点头,道:“天哥哥放心,你吩咐的阿罗一定会做到。” 龙莫将衣云揽到自己身边,柔声说道:“云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我么?” 衣云木然点头,自己都没听清楚龙莫在说什么。 然,君凌天的眸光却忽然转暗,双目微微眯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六十三章 求婚 日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然而,衣云的心中却微微泛起了凉意。 君凌天被带走了,临走前他回首一笑,那笑容竟是温暖的,如朝日初生。 那一瞬间,衣云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她只是极力排斥着这种感觉。 君凌天向着日光走去,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一直笼罩在衣云心头,弥漫着不肯散去。 龙莫静静地望着衣云,他不知道她的云儿在想什么,他只是感觉到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云儿了,自从回来后,她就满腹心事,从来没有真心笑过。 但,不管如何,他永不放手。他要留住云儿,留住她的人,才能留住她的心。 龙莫紧紧挽住衣云的手腕,缓缓向前走着。 来到一处园子里,清晨的花娇艳欲滴,花儿上还滚动着一颗颗露珠,在日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一处浓荫下,衣云驻足,沉默片刻,问道,“大哥哥儿,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云儿,你认为呢?” 温柔的嗓音,宠溺的语气。 这样的温柔让衣云的心有一丝愧疚,她竟在大哥哥儿的面前还想着那个恶魔,真的不该。但,真的不忍心,就此杀了他。 君凌天并未真的伤害她,他只是戏弄她,若因此而杀害他,她这辈子是不会安心的。 轻咬下唇,道:“能否关他一些时日,便放了他,毕竟,他并未对衣云做什么。” 龙莫幽黑的双眸直视衣云,带着深思的玩味的表情。 “可是,若是放了他。他还会和我作对,还会来抓你的。云儿,对这样的恶魔是不能仁慈的,知道么?” 衣云垂首,躲避着龙莫的眸光。 龙莫的心蓦的一跳,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 “云儿晓得,可是…还是不要杀他罢。那样,衣云会愧疚的。” “好吧,依你,过一段时日,大哥就会放了她。” 衣云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谢谢大哥哥儿!”衣云不加思索地说道。 “你是在替君凌天谢我么?”龙莫神色一暗,问道。 衣云这才发觉自己的道谢是多么的不妥,可自己竟然说了,而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我,不是的,大哥哥儿,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我…”衣云不安地解释。 “我晓得,”龙莫蓦然打断衣云的话,深深地望着衣云,“云儿,答应我,做我的妃子好么?我和月小姐的婚事已不作数,我的妃子永远只能有你一个,我会求父皇母后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征得月将军和月小姐的原谅。只要…你肯嫁给我,云儿,答应我好吗?嫁给我,好么?” 阳光下,晨风里,花丛间。 龙莫温柔的话语在衣云的耳畔,缠绵,纠缠。 他呼出的气息撩起了衣云鬓边的发。 他的眼底尽是浓浓的温柔。 他紧张地望着衣云,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嫁给我,做我的妃子,好么? 衣云的心湖瞬间荡起了涟漪。 嫁给我,好么? 好的,自然是好的,她是那样深爱着她的大哥哥儿,可是,她能么?她可以么? “云儿,答应我,好么?不要顾虑太多,月下香不嫁我,才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云儿,嫁给我,让我爱你一生,宠你一生,呵护你一生,好么?” 心如琴弦,颤个不停,衣云如梦般点头,轻声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衣云垂首,只余纤巧优美的下巴和摄人的红唇,玉颊上浮起两片红云,低敛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如她颤抖的心。 这样的她是娇羞的,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龙莫笑了。 笑容在阳光下,璀璨而俊美,那一瞬间,衣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这一刻是幸福的。 龙莫伸出手,两人的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彼此痴痴对望,视线紧紧纠缠。 你的眸中只有我。 我的眸中只有你。 你的心中只有我, 我的心中只有你。 永远不分开。 “王爷,”一个侍卫穿过花丛,匆匆赶了过来。 走到近前,禀报道:“王爷,前方有战事消息传来,圣上宣你进殿。” 龙莫脸色一凝,回首柔声对衣云说道,“云儿,你回庵堂罢,一会儿我去看你。” 言罢,便恋恋不舍急匆匆而去。 白衣愈行愈远,挺拔俊秀的身影渐渐消失。 衣云一个人沿着园子缓缓走着。 心早已被喜悦充满,好似要飞扬起来。但心中依稀有个阴影挥之不去。衣云甩甩头,甩去那个莫名的阴影。 天是那样的湛蓝如靛, 云是那样的洁白缥缈, 日光是那样的明丽灿烂, 花是那样的娇美妍丽, 风是那样的和煦清新。 皇宫里美景如画,宫殿巍峨。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在花丛中徜徉,脉脉花香扑鼻,衣云张开双臂,敛眸享受这一刻。 阳光蓦然消失,头顶上似乎笼罩了一片阴影。 睁开眼靖,却是龙非,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站在那里,面容依然苍白如雪,眸子深深凝望着衣云,他的周身仍然弥漫着寒意。 他是不属于阳光的,在阳光下,衣云竟有些担心他会化掉。 他应是刚从地室中修习了冷凝神功。 他竟然还在修习那所谓的神功。 “大哥,你还在修习冷凝神功?你的身子还好么?” 龙非没想到衣云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他的病情,她竟不恨他,还惦着他的身子。那一刻,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我会一直练下去!直到练成。”龙非说道,望着衣云容光焕发的面庞。 这个女子,越发的美丽了。 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喜悦,如此忘情。 因为龙莫么? 她在花丛中张开双臂的样子,可爱而无邪,如一朵清新娇美的花在晨风里尽情地舒展着花瓣。 龙非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为何,在自己的面前,她从未这么喜悦过。 “大哥,”看到龙非紧拧的眉头,衣云以为他在忍受着寒意的侵蚀,“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就算练成了神功,也难免对身子造成伤害,这样值得么。就算你做了皇上,得到了那看不见的权势,你就一定会快活么?打败自己的弟弟,就那么重要么?”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龙非固执地说道。 “人活一世,还有很多的东西值得你去追求,为何你就是放不开呢?”衣云的眸中布满了忧愁,担心。 “是么?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和权势并存的,得到了权势,得到了皇位,就得到了一切。你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后悔的。”阳光下,龙非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色。 “有了权势真的就拥有一切了么?你最先失去的就是兄弟。或者,还有你父皇和母后的爱。”衣云不甘心的劝道,在她的心中,相信龙非还是善良的。 “什么父爱!我从未得到过!你知道么?日唏国已经攻陷了南龙国两座城池。父皇急召莫前去商议,却为何不通知我?父皇他眼里只有莫,根本就没有把我看在眼里。”龙非有些澈动。 “大哥,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所想得那样,你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病人,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说与你听得。那不是不爱你,而是怜惜你的身子。” 龙非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 “不是的,当初我没有练习神功时,他们的眼中也没有我。告诉你,这次战事紧迫,也许莫会和月朗照将军一起出征。皇宫里没有了莫,呵呵…”龙非没有说完,眸中有凌厉的神色一闪而逝。 “你说什么?”衣云的心猛地一跳。 日唏国已经攻陷了两座城池么?这天下才平定不久,日唏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呢?战争一起,这黎民百姓岂不又要受苦了。 南龙国应是不缺战将的,为何,皇上要大哥哥儿去沙场? 衣云怔怔的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恍恍惚惚地沿着路向前走去。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衣云一时不能够承受。 龙莫,她的大哥哥儿,真的要出征么? 第六十四章 吻别 衣云独坐在庵堂的小院中,望着满院的花木出神。 她宁愿龙非是骗她的,她不相信她的大哥哥儿要去出征。 她在等待,等着她的大哥哥儿来庵堂探望她。今早他说过的,办完了事,便来庵堂看她。 可是,直到落日西沉,天空布满了晚霞,大哥哥儿仍是没来。 衣云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难道龙非说的是真的?难道,日唏国真的和南龙国开战了?难道,大哥哥儿真的要出征? 月如水缓步走出庵堂,看到静坐在院中的衣云。 她的云儿坐在那里很久了,既不言语,也不动,如一尊雕像。风起时,唯有衣衫在飘荡。 她不知衣云因何事心事重重。 月如水的庵堂坐落在皇宫的东北角,很偏僻,庵里的人很少和外面的人来往。 皇宫里的事多半是不知的,自然不知衣云因何出现在宫中,也不知衣云险些成为龙非的侧妃,更不知衣云和龙莫之间的感情。 “云儿,该用饭了!” 衣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暝暝暮色中,缓步走来的娘亲,她是那样的清雅高贵,又是那样的悠闲自在。 娘亲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难,仍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望着娘亲,衣云不禁盈盈浅笑,眸中的迷离恍惚,瞬间转为清澈冷静。 不管大哥哥儿出征的事是真是假,她都要坚强的面对。 “娘,云儿知道了。”衣云动作轻柔的站了起来。坐得久了,腿脚竟有些麻木。 虽说想通了,但,这一餐衣云吃得仍是食不知味,娘亲很温柔地给她加菜,什么也没问。 只是温柔地对她说:“云儿,无论遇到何事,都要想开一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衣云微微颔首。 扣…扣…扣 院里,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扣门声。 衣云的心一震,此刻,这声音听在耳中,竟宛若天籁。 龙莫,她的白衣大哥哥儿,终于来了。 衣云放下饭碗,脸上绽开一抹清新的笑意,对娘亲说道,云儿出去一下,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门开处,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龙莫。 沉沉暮色中,一个少女款款而立。 一身蓝色衣裙,随风轻扬。圆圆的脸上,那清澈妩媚的双眸,此刻竟哭得如两颗桃子一般,脸上的梨涡里,也似乎盛满了泪水。 却是清心公主。 见到衣云,她扑到衣云怀中,呜 云裳小丫鬟第14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匚赝纯奁鹄础? “衣云姐姐,二皇兄要去边关打仗了,打仗是会流血的,也会死人的,我怕,我不要二皇兄去,可是父皇不答应。在宫里,只有二皇兄最疼我了。他一走,我可怎么办。” 呜咽的哭声,哽咽的话语。 心,在一瞬间沉落,沉入无底的黑暗。 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滴在衣上,晕成一片泪花。 她的大哥哥儿,终究还是要出征去了。 不敢相信,却终究成为事实。 衣云轻柔地抚摸着清心乌亮柔软的发。 “莫哭了,他如今在哪里?我们去探望他,你这般样子,他是不会安心的。记住,见了他,不要哭,要笑,要让他毫无牵绊的走,毫无负担的杀敌,要让他早日胜利,才能早日回来团聚。”衣云轻轻柔柔的嗓音,但语气却很坚决。 衣云抬首,天边升起了一勾新月,弯弯的,像美人的娥眉。 龙庆殿。 此刻大殿里灯火辉煌,杯盏交错。 没有女人,全是男人。 刚刚病愈的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在为即将奔赴沙场的将士们赐酒。 殿外,衣云和清心凝立树下。 一个白衣,一个蓝裳。 一个沉静,一个悲戚。 蓦然,有几个着彩衣的宫女,袅袅婷婷走来,手中,或抱着琵琶,或端着瑶琴,或执着笛子,或握着彩绸…… 面容修饰的极其精致,身上环佩叮当,头上玉钗摇晃。 她们原来是为将士们献舞奏乐的。 清心的眸子一亮,“衣云姐姐,一会儿我也要为皇兄起舞一曲。” “那好,我为你伴乐。”衣云不假思索说道。 她还从未以颜衣云的身份为大哥哥儿奏过乐。 前几次抚琴,都是以月下香的身份,不是蒙着面,就是躲在看不到的暗处。 今日,她要为大哥哥儿用心奏一曲。 清心公主吩咐太监抬来了一架精致的古琴。 那几个宫女舞罢,从大殿里鱼贯而出。 衣云和清心便莲步轻移,步入了殿内。 大殿里,亮着无数盏明灯,照的大殿内亮如白昼。 衣云一进去,便从人群里看到了龙莫。 他一身白衣,沉静自若地坐在那里,温和淡定,如天边的白云,似乎对出征并不在意,唇边挂着一抹自信而坚定的笑意。 见到衣云,他的神色稍稍一震,幽深不见得的黑眸闪过一丝痛意。 衣云缓步坐到古琴后,如玉葱般的纤指轻轻搭在琴弦上。 她,如轻云出岫,如幽谷兰花。 蓦然,她的妙指轻划,清幽动人的乐曲瞬间便流淌而出。 起初,好似在静夜下,一对恋人亲昵地交谈,窃窃私语,卿卿我我。 又好似莺啼花树间,珠落玉盘上。 音调是细碎的也是缠绵的,又是哀怨的,宛若掺合着泪水在弹奏。 瞬息间高音突起,曲折而上,又好似遇到了阻碍,宛若在高山峭壁之中攀援,艰难地就连前行一步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正在步履维艰时,当人们失了希望,变绝望时。 音调蓦然一转,低沉之音变轩昂之声,若勇士赴敌场,在激昂的鼓声中,跃马驰骋,不可阻挡。 天地高远,白云飘缈,草原风起,衣袂猎猎。 蓦然,似有彩凤飞来,又有百鸟朝凤,喜气洋洋,又好似战士在明媚的春光里荣归故里。 清心公主随着乐音,跳跃,飞腾,翩然,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极其认真,也极其美丽,好似倾注了很深的感情。 衣云也是,她倾注了全身心地感情在弹奏,因此,那乐音便动听如天籁,声声洗涤着那些即将出征的灵魂,鼓舞着他们的士气。 良久,当乐音歇止。 衣云听到了一声,“好!” 衣云抬首,是皇上。 虽仍是一脸的病容,但,显然是正在恢复之中,精神甚好。 他坐在龙椅上,脸上,洋溢着赞赏的神色。 “来人,赏!” 衣云并未听到皇上赏了什么,她的眸中,只有龙莫。 龙莫坐在那里,他的面容仍是沉静如水,神态仍是淡然自若,但,眸中,却是波涛汹涌。 衣云和清心从殿中缓步退出。 不久,龙莫从殿内踱出。 “二皇兄!”清心公主扑到龙莫怀里,呜咽。 这个丫头,还是忍不住哭了。 龙莫抚摸着清心的柔软的发。 目光越过她,紧紧盯着衣云,眸中,是浓得不能再浓的爱意。 “清儿,莫哭,二哥不久就会凯旋归来的。你也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龙莫说着,扶起清心的头,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清儿,不哭了,早点回去歇息吧。”龙莫说着,吩咐宫女送清心回去。 清心恋恋不舍一步三回首的离去。 边走边说,“二哥,你一定要平安!我等着你回来后参加你和衣云姐姐的婚事。” 衣云的脸一红,这个小丫头,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月光下,只余龙莫和衣云。 龙莫牵着衣云的手缓步而行,两人谁也无话。 暖意从龙莫的掌心传入衣云的手中和心中。 远离了大殿,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还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衣云的心洋溢着幸福,但愿就这样永远的走下去,永不分离。 步入灯火阑珊处,一片幽暗。 龙莫蓦然停下了脚步,唇边挂着一抹笑意,那笑容开心而无邪,在月夜里,美的宛若天边的那一弯新月,是那样的高洁,朦胧,而清幽。 “大哥哥儿,你真的要去出征么?”衣云开口,问道。 龙莫蓦然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触到了衣云的唇边,手指上那清清亮亮的质感一直触到了衣云的心里,在她的心里…沉淀。 “叫我…莫。”月光下,龙莫温柔的话语深情的似乎能淹没世间的万物。 “莫!”衣云颤颤地叫着,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迷蒙地望着龙莫,她的一身白衣宛若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此刻的她,盈盈浅笑,美的不可方物。 龙莫蓦然低首,唇吻上了衣云的唇。 湿润柔和的质感让衣云一惊,微微偏头,那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君凌天戏谑的表情,还有君凌天霸道的深吻。 衣云本能的推开,低垂着头。 良久,抬起头,看到月色下,龙莫的眸中有着深深的失望。 她这是怎么了,她竟然拒绝了大哥哥儿,他不是自己深爱的人么?自己为何要躲开?难道是被君凌天那个恶魔吻怕了? 明日,她的大哥哥儿就要上边疆杀敌了,她怎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他? “云儿,告诉我,为什么?”龙莫的心一阵抽疼。 “大哥哥儿,我…”衣云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叫我莫。”龙莫固执地说道。 “莫!”衣云蓦然垫起脚,伸出玉臂,勾住了龙莫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龙莫的身子一滞,微微颤抖,他的云儿吻了他。 他蓦然伸手,紧紧拥住衣云,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吻既温柔又霸道。他的舌灵活的深入,在她的唇内探索,索取。 “云儿,云儿,我要怎么办,我舍不得你。”他在她耳边喃喃说道,柔和的嗓音让人心碎。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从容不迫的他了,他的心在颤抖。 “莫,如果没有牵挂,云儿会随你出征,可…”是呀,若是没有娘亲在宫中,她定会随他出征的。 “云儿,我怎么舍得你上战场呢?明早我就要走了,今日你随我回府吧,在宫里,有大哥在,我还是不放心你的。” “能不能让庵堂里的女尼也出宫?”衣云问道,有娘亲在宫内,衣云是不会自已一人走的。 “你是说忘情,这个我是做不得主的,她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我可以去求父皇。但,为何你要带她走呢?”那个忘情和云儿到底是何关系? “也没什么。”还是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罢了,大哥哥儿,我在宫里等你回来好了。夜深了,明日还要去边疆,今日你早些回吧。” 衣云心中清楚,找皇上,皇上是不会答应的,大哥哥儿就要出征了,还是不要让他有遣憾为好。 “等着我,云儿,回来,我会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他的眸中,是深深的坚定和宠溺。 月色下,衣云笑了,笑容明丽绝美。 第六十五章 月下香的挑畔 弯月仍挂在天边,但已由新月变成了晚月。 相聚总是很短暂,而离别总是转瞬既来。 龙莫和衣云相依相偎终是回到了庵堂,路终究是走到了尽头,这条路若是再长一些多好。 夜色越发的浓了,月色越发的朦胧如梦。 龙莫和衣云驻足,痴痴相望,好似要把对方的面貌刻在眼中,记在心里。 良久,龙莫不放心的嘱托道,“云儿,不要轻易出庵堂,安心在此等我。” 其实,龙莫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 宫里是个复杂的环境,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宫里的尔虞我诈他最清楚了。 有几个人也许会对衣云不利。一个是君凌天,但已被他关在了牢里,他不回来,君凌天是不会被释放的。另一个是他的大哥龙非,他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他知道大哥不会真正的伤害云儿。其实最让他担心的便是母后。母后不知为何,极不喜欢衣云,那次在大殿上要处死衣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此刻想起来还让龙莫胆寒。 不过,他已将衣云和自己的事告知了父皇,希望父皇可以准他派侍卫保护她。 但父皇却未答应,他说庵堂里的忘情不愿被打扰,他会暗中派人保护的,让他放心。 “若有事,可以去找父皇,你怎么说也是父皇的救命恩人,他已准了我的请求,会保你周全的。或者也可以让柯贵帮忙,那个老太监法子多的很。也可以去找清心,她毕竟是公主,对宫里比较熟悉,那个丫头还是有些能耐的,若是你在庵堂里住腻了,就搬到清心的宫中,有那个丫头陪着,你也不至于寂寞……”龙莫不放心的嘱托着,一遍又一遍,此刻的他,竟是罗嗦的如同上了岁数的老嬷嬷。 “恩,云儿知道了,”月色下,衣云情不自禁绽出笑颜,龙莫的关心让她心中暖洋洋的,“你就安心走吧。等你嘱托完,天都要亮了。” 衣云的如花笑靥清纯的如同月光流水一般,令龙莫有一瞬间的失魂。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衣云,抱得那样紧,好似要把衣云嵌到他的身体里。 “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呀。云儿会在庵中,每日上香为你祈福的,菩萨一定会保你平安归来的。”衣云在龙莫的耳边轻轻说道,他们贴的那样紧,衣云可以听到龙莫坚强有力的心跳。 她的脸不自禁的红了,好似刚刚涂了一层胭脂。 “明早就要出征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衣云推开龙莫,狠心说道,在这般下去,恐怕真的就要天亮了。 龙莫轻轻一笑,他的笑容是优雅的,但也是宠溺的,任谁都能看到笑里的柔情,“你进去吧,我要看着你进去。” 衣云有瞬间的愣神,也许,被龙莫这样宠一辈子是件不错的事。 “不!我要看着你走。”衣云轻轻说道,声音里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连衣云自已都没有感觉出来。 可是龙莫感觉出来了,他幸福的说道,“好吧,依你。” 龙莫转身缓步离去,淡淡的月色下,那抹白影越走越远,终于和夜色融于一体。 她的白衣大哥哥儿,终究是走了。 衣云不禁心中黯然,很是失落。 转身步履维艰的向庵内走去。 “颜衣云,你别走!”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 衣云一惊,凝眸望去,但见一棵树下,转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娇小,穿一身兵服。 衣云不曾记得自己认识宫里的兵士。 那人缓缓走来,淡淡的月华映照在她脸上,那是一张精心修饰过的美丽面容,一双眸子似两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射向衣云。 看清了她的面容,衣云不禁一惊。 不是什么兵士,竟是月下香,她的表姐。 月下香为何一身戎装?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呆在这里?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月下香应是不知她的真正身份,所以衣云还是习惯的称呼她小姐。 “为何在这里?你认为我应当在哪里?龙莫的王府么?还是月府?”月下香的语气恨恨地说道。 她恨衣云,仍是恨她,若不是她,自己早已做了龙莫的王妃。而如今自己不仅不能呆在莫王府,就连月府也不愿呆,她受不了下人们异样的目光。一场婚礼,不禁让她脸面尽失,就连整个月府也因龙莫的悔婚失了面子。但她仍不愿放弃龙莫,她爱他,爱的那样深。听说他要去出征了,便乔装随爹爹进宫,只为了见他一面,却不料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衣云,这个整件事的罪魁祸首,竟然在这里和龙莫卿卿我我。看的她双眸喷火,心痛的若万箭穿心。 衣云默然,从月下香勃发的怒气,她便明白了她定是见到了自已和龙莫在一起。 可这件事怪谁呢?她曾经试图将龙莫让给她,可是大哥哥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若是勉强在一起,或许不一定是幸福的。月下香为何就是不愿放弃呢? “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记住你的身份。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得到了二皇子的心,那你仍旧不能做他堂堂正正的妃子,充其量也不过能够做一个侧妃,那正妃的位子还是我的。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来抢我的夫君。二皇子他不过是一时受你的迷感,不久他就会明白我才是他的命定的妃。”月下香神态倨傲的睥睨着衣云,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骄纵和气愤。 月下香显然是气急了,但衣云懒得和她争论。 龙莫的离去让她很伤感,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 “小姐,我要进去了。”衣云说着便要进庵里去。 “住在庵堂里,也亏你想的出来,以为如此就可以在皇宫长住么?你就在庵堂等着吧,明日我就女扮男装,随爹爹出征,我要在沙场上,把属于我的人夺回来。”月下香骄纵而坚定的声音在夜里冷冷回荡。 衣云难以置信地驻足,回首凝望着月下香。 淡淡月色下,月下香黝黑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坚定和凄凉。 她……这个刁蛮娇媚的大小姐,竟是要上沙场么? 她对龙莫的爱竟是这样的深么? 不管曾经月下香怎样的伤害过自己,这一刻她竟对她的勇气深深地赞叹。 她没有理由说她是错的,人都有追爱的权力,只不过她之前的法子用错了。她不该因为追求自己的所爱,而伤害别人。 “那我同样会在庵里为你祈福的,一路平安。”衣云冷冷淡淡的说道。 “你不怕么?不怕我夺走他么?”月下香似乎很不满意衣云的淡然,也许她认为衣云应该害怕,应该抓狂,而不是这样的毫不在意。 “自然是不怕,因为我相信他。”若是龙莫这么轻易的变心,那他就不是真的爱她。 衣云说完便缓步走进了庵堂里。 只余月下香在无边的夜色里静立。 第二日的清晨。 朝日高悬,初云脉脉。 今日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南龙国的二皇子,亲自带兵出征了。 虽身在偏僻的庵堂,但,衣云仍旧可以感受到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氛。 一夜无眠,此时早早起来,坐在院中。 不知龙莫是否走了,可惜的是自己不能出宫,不能亲自去送他。 蓦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进。 衣云一愣,难道是龙莫来了?不可能的,衣云轻轻摇头,此刻他应带着大军开拔了。 一个小尼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二皇子,他……来了。” 衣云心一颤,急急地奔了出去。 庵门开处,灿烂地阳光泄了进来,一瞬间衣云有些睁不开眼睛。 耳边,只听得马蹄得得声。 眯起眼睛,但见晨光里,龙莫踏马而来。 跨下是一匹神采奕奕的白马。 他身着银色的盔甲,那盔甲在日光地照耀下,闪耀着夺目的光。 虽仍是那张斯文俊美的面||乳|,但却少了一丝儒雅,多了一点英武。 他幽深的眸光,如无边的夜色,他深深地望向衣云。 他只想再看她一眼,一眼而已。 对望片刻,谁也无言。 此刻不需要言语,只需看着你,便知道你的心。 蓦然,龙莫打马回身,奔驰而去,奔向无边的日光里。 而衣云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他飘走了。 第六十六章 皇上的心思 天气日渐变得和暖起来,春花落尽,夏花丛生。 庵堂里那些树木的叶子已然变大,颜色也渐浓,为庵堂搭了浓浓的阴凉。 夕阳西下,窗外的芭蕉叶冗长而幽绿,在暮色中静立。海棠偌大的花开的娇美而鲜艳。 衣云独坐浓荫下,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几案,上面铺着一幅画。 那是衣云新作的一幅画。 纯白的宣纸上,是一个挎刀立马的俊美男子。 雪白的马儿,银白的盔甲,灿烂的日光,衬的他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圈柔和的光泽。眸光幽深如潭,锐气逼人。 他是俊美的也是英武的,他是温柔的也是锐利的。 正是衣云日日思念的龙莫。 龙莫出征已过了半月有余,但衣云还未曾得到龙莫的消息。不知大军是否到了边关,不知战事如何。 这一段日芓宫里很平静。 那皇上十多年的怪疾已被娘亲医好,皇上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宫里的人都不敢妄动。尤其是皇后和龙非,并未来找衣云的麻烦。 衣云每日足不出庵,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如涓涓细流一般,缓缓流淌,既平淡又平静。 然而无论日子是如何平淡,衣云的心却是一刻也不能平静。 每日,在庵堂里为龙莫祈福,祝福他平安无事,期盼着他早日凯旋归来。 总是有意识的前去打探前方的战事,是否有捷报传来,龙莫是否平安。 想到龙莫,自然想到了追随龙莫前去战场的月下香,想到月下香,心中不免惴惴的。她不怕月下香和她光明正大的争夺龙莫,怕就怕月下香又会想什么邪招。 人虽在宫中,然而,心却总是飘到那遥远的战场上。若不是娘亲尚在宫中,她也会追随龙莫前去的。 “你,何时归来呢?”衣云对着画上的龙莫柔声问道,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衣云姐,在想什么呢?”声音柔和而清幽。 抬眸望去,清心公主着一袭翠绿的纱裙,清新纯真如刚出土的玉葱。 带着一脸璀璨的笑容,向衣云缓步行来。 这段日子,清心常来庵堂陪伴衣云,这个小丫头,很是善解人意,化解了衣云不少的孤独和寂寥。 “是不是想我那俊美无双天下无敌的皇兄?”清心公主笑嘻嘻地问道。 “我才不想他呢?倒是小公主你,好似有喜事,瞧把你欢喜的,是不是要嫁人了?”衣云打趣道。 “衣云姐,你真坏,”清心公主的玉脸微红,那红霞慢慢晕开,如涂了胭脂一般,为她平添一抹艳色。“本来有边关的战事消息,看来你并不思念我的皇兄,不说也罢。”说着故意板起了小脸。 “有消息了?快说与我听!”衣云心中掠过一阵轻颤,急切地问道。 “不是不思念么?那你不听也罢,反正也没有你关心的人儿。”清心公主嘟着可爱的小嘴说道。 “不说也罢,我也懒得知道。”衣云从清心公主的神色一看便知是好消息,所以才有心情和她打趣。 清心公主低眸看到龙莫的画像,抢在手中,说道,“还说不思念呢,连画都做了出来。” 衣云不禁脸色微红。 看到衣云的样子,清心公主这才满意的笑了,喜洋洋的告知衣云,她从父皇那里得到了边关的战事消息。 大军初战告捷,已收回一座城池。 “也许胜利指日可待,也许二皇兄不日便会凯旋归来。定要将日唏国打的落花流水,看他们不自量力,竟敢在我边关捣乱。” 哐铛…… 庵内传来杯子碎裂声,清脆的让人心碎。 不知哪个小尼不小心打坏了杯子。 衣云起身回到庵堂一看,却见娘亲怔怔地凝立在那里,脚下是一片狼藉的杯子碎片,脸上是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着。 娘亲复杂的神色,让衣云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虽和娘亲相认不久,但衣云从未见到娘亲如此的动容。 娘亲一向平和悠然如天边的一抹流云,似乎任何事都不在她的心中,脸上始终是淡淡的表情,如同戴了一副精美的玉石面具。 而如今却是为了什么,让她脸上的面具彻底的碎掉,露出了她真实的情绪? 母女俩怔怔相望,似乎是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月如水慌忙收敛起面上的情绪,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云儿,怎么不陪公主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说着,便吩咐小尼来打扫。 然后,一个人缓缓回屋了,脚步竟是很沉重的。 娘亲难道是因为她们的话而惊异,可她们并未说什么,而娘亲也是知道目前南龙国正在打仗的。 衣云还记得当时自己告知娘亲要打仗时,她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好似此事根本和她无关。 衣云仔细回想清心公主方才的话,发现和日唏国有关。之前,娘亲只知道南龙国在打仗,并不知和哪个国家交战。 衣云心事重重的送走清心,便来到娘亲的屋外。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娘亲的屋内流泻而出,衣云驻足在门外,细细聆听。 娘亲的琴声弹的断断续续,飘飘忽忽,不能说如泣如诉,但也很是悲凉。琴如心声,显然弹琴的人心情是极其沉重的。 中间还有好几个音符弹错了,娘亲的琴艺不在自己之下,弹错琴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心情很差很乱。 “娘亲,云儿可以进去么?”衣云隔着门问道。 琴声嘎然而止。 一片寂静过后,传来娘亲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罢。” 衣云进屋,一眼就看到娘亲神色萧条地坐在琴的面前。 “娘亲,您有何心事,可否说与云儿听?”衣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清心公主走了?”娘亲答非所问。 “是的,已然走了。” 月如水双眸望向窗外,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黑夜马上就要降临。 “云儿,陪娘亲去一趟龙吟宫,娘亲要去见皇上!”月如水一字一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衣云不免有些发愣,娘亲竟是要去见皇上么? 虽然至今她还不知娘亲和爹爹,以及皇上之间曾经有怎样的纠结。 但她记得柯贵曾经说过,忘情十几年都没有出过庵堂,也从未见过皇上一面。 如今娘亲为何打破十几年的平静,出庵见驾。 虽有很多疑问,但娘亲不说,也许是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就如同衣云问了娘亲很多次,关于颜浩是什么人,娘亲并未回答。 夜色朦胧,衣云和娘亲结伴从庵里步出,趁着夜色的掩护,缓缓向龙吟宫走去。 龙吟宫,灯火辉煌。 柯贵柯公公,见到月如水和衣云,却并不惊异,好似早就知道她们要来一般。 “圣上已在宫里等候多时,请进。”对月如水,柯贵的语气竟是极其尊崇的。 月如水没言语,神色淡然地向宫内走去。 “柯公公,圣上怎知我们今日会来。”衣云疑惑地问道,是不是早有侍卫来报信了? “圣上并不知你们今日会来,但圣上却料到你们最近几日定会来,所以每日都在守候。”柯公公缓缓说道,“还请姑娘在外殿等候。” 衣云看到已有公公引了娘亲进内殿,自己便坐在椅子上等候。 那柯公公也并未进内殿伺候,和衣云一样,在外殿侍立。 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衣云望向柯公公,他只是温和的笑着。 “公公,您可知娘亲因何来见圣上?” 柯贵白净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道,“自然是为了南龙国和日唏国的战事,也自然是为了你的爹爹。” “难道,我的爹爹竟是和日唏国有关系么?”衣云问道。 “何止是有关系,姑娘还不知道么?颜姓是日唏国的国姓,你的爹爹颜浩便是日唏国的皇上。” 衣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曾经无数次的猜测着爹爹的身份,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再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日唏国的皇。 怪不得娘亲得知南龙国和日唏国已然交战会那样的震惊。 她的大哥哥儿龙莫和她的舅舅月朗照竟然和她的爹爹在打仗,双方都是自己的亲人。 已是夏初了,室内很是和暖,但衣云却感到一阵沁骨的冷意,好似在炎炎夏日里蓦然跌倒了冰雪里一般。 衣云终于体会到了娘亲的心情和感受。 娘亲来见皇上,定是求皇上和战的,可是皇上能答应么? 衣云颦眉,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解决的。不知道此刻那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第六十七章 情的味道 龙吟殿 熏炉里的沉水香染得正旺,袅袅烟气直直上升,偶有风来,那烟气便在空中变换着形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甜香。 龙腾…南龙国的皇,此刻斜倚在一张舒服的龙椅上。 龙颜不再威仪,此刻的他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面前放着一个琉璃碗,碗里是浓稠的褐色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那气味和沉水香的香气萦绕在一起,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甜腻的香气里泛着淡淡的苦涩,一如此刻他的心情,一如情的味道。 他双眸紧盯着那个缓步而来的女子,她淄衣,尼帽,脚上一双素白的鞋子,完全是一副女尼的妆扮。 她步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好似踏到了他的心上,让他这个尊贵的皇有些坐立不安。 她的面容一如她的名字,平静如水,玉脸上虽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但丝毫无损她的气质。她从容淡然好似幽谷里一阵清凉的风,纯洁高远如高山上洁白无暇的雪,让他感觉自己触摸不到,而且是永远。 这就是他今生今世最爱的女子,是他发誓要得到的女子。 他困了她十六年,原以为只要他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她便总有一日会爱上他,但,她爱上他了么? 答案是没有。 她十几年未曾出庵,依照约定,他也未曾去打扰她,他是一个皇,他也是有尊严的。他只能任相思泛滥,只能借着一睹她的画像来寄托相思。期盼着有一天她会从庵中走出来,来见他。虽是相距咫尺,却胜似天涯海角。 她为他医病,他以为他终于就要等到那一天了,可是没有。 如今她终于出来了,但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人,那个远在日唏国的颜浩。 “贫尼忘情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如水的声音平静无波。 龙腾的心宛若被冰敷过,瞬间冷了几度。 “水妹,你何必如此呢?你知道,朕…不,是我,我在你的面前,从来就不是一国之君,我只是一个普逼的男人。”龙腾说道,声音温文尔雅,含着浓烈的情意。 “可是,你在贫尼的心中,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皇。”月如水无视他的深情,缓缓说道。 “那他呢?若你因为朕的身份而不爱朕,为何,不去爱一个普通的平民,为何,要爱上那颜浩,他就不是皇了吗?”此刻的他有些激动,十几年的等待,他不甘呀。 月如水清澈的眸子有了一丝涟漪,她不是不爱他,只是那爱并不是男女之情。 “皇上,贫尼心已死,不再有男女之爱,只求吾皇怜惜天下众生,还是及早终止战争罢。”月如水说道。 “贫尼?时至今日,你还要戴着这一张面具么?脸上是,心中也是。你这又是何苦呢?今日我要看到你的真面目!” 龙腾望着月如水玉脸上的那道疤痕问道。 当年,她说她毁了容,她说不要再爱她,让他放过她。 他没有。 他当时就知道她那条疤痕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毁了容,他也是不在乎的。 因为他知道他爱的不是她的容颜,是她这个人。 可是她却以为他爱的是她的美貌。 他最爱的人践踏了他最纯最深的感情。 月如水面色微变。 岁月变迁,龙腾从一个俊美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子,眸中多了一丝练达和稳重。她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她知道他治国有方,也知道他平定边疆,是何等的英武果断。 一切都变了,可是他对她的情意竟是丝毫未变,还是那样的深情。 月如水真的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要看她的真面目,她十几年未曾露出的真面目。 也罢,月如水轻轻在脸上抹了一下,那条疤痕便消失了。 明亮的宫灯映照下,一张绝色的面容呈现在龙腾的面前。 还是那样的美貌,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是在她的眸中多了一丝成熟和稳重以及……母性的光辉。 是呀,是母性的光辉。 十几年了,他竟不知她有了一个孩子。 那日在皇子们的婚礼,他见到了那个少女。她身披烟红色的华裳,清丽的面容,美丽的一如天上的仙子。 那少女的表情也和当年水儿和自己拜堂时一般,无奈而凄凉,但眸中却是固执的坚定。 初见她的那一刻,他以为是她,可是很快发现不是,因为她更年轻。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容颜,他很疑惑,直到那个女子说她叫颜衣云。 她菱形的红唇轻轻吐出三个字,“颜衣云。” 轻轻的,冷冷的,但谁又知道这个名字就像炸雷一般在他的脑中炸开。 颜衣云,她竟叫颜衣云,竟是姓颜。 那一刻,他猜到了她必是她的孩子。 原来,他苦苦守候了十几年的女子,苦苦困了十几年的女子,早已将她的人和心给了他,那个他毕生的情敌…颜浩。 他们竟是早已有了孩子,而他还在这里做着美梦,幻想着有一日她会爱上他。 多么可笑而愚蠢呀。 龙腾端起面前的药碗,轻轻抿了一口,那苦涩至极的味道让他澎湃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许。 “你的心意一如往昔?”他问道,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望着身穿明黄|色宫服的龙腾,月如水微微颔首,她不愿骗他。 她躲了十几年,做了十几年的尼姑,原以为从此便可以忘了颜浩,但,自己的心却每每被思念煎熬,直到她知道了战争。 知道了他处于危险之中,她才明了自己仍是牵挂着他。 “你可愿意放过他么?”月如水不安地问道。 “你错了,水妹,战争不是我发起的,若是我想打,早十几年前就打了。是他,也许他已获知你的消息。如今这战事可不是我说了算得,若想停战,你该去劝他。” 他会获知她的消息?她在宫里十几年,一直很低调,宫里的人都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尼姑,并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而他,远在千里之外,怎会获知她的消息。 “也许他并不知你的消息,只是这仗或许从你失踪开始,他便在谋划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他的兵力并不比我国差。”龙腾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我要出宫。”月如水眸光坚定的望着龙腾说道。 龙腾缓缓摇头,也坚定的说道,“我不会放你走的。十几年前,我就说过,对你,永不放手,今日我仍要这么说。” 月如水的眸光复杂,波涛汹涌,最终眸光变暗。 她了解龙腾,他不达目的永不罢休的。 “那好,我不走,但,请你让我的云儿出宫。”若是云儿能出宫,也许可以替她去阻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不,”龙腾再度摇头,“我的莫儿属意与她,为了她几次拒婚。我定要成全他们。所以你的云儿,是不能出宫的。除非,莫儿回来,她嫁入莫王府。”龙腾残忍的说道,打破了月如水最后的希望。 她绝望地敛上双眸,这个龙腾一如十几年前一样的固执。 她该怎么办? 她一定要出宫的。 她要见到他,他不要他和他们兵戎相见,沙场相逢。 她知道战争是灾难的开始,受害的不仅是将士,还有无辜的百姓。 她一定竭力阻止这场战争。 外殿 在衣云的百般祈求下,柯贵终于同意给衣云讲述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 柯贵尖细而低哑的声音在大殿轻轻回荡。 “二十多年前,一个俊雅不凡的少年皇,一次偶然的巡视中,和一个小丫头相遇在藏书阁。那小丫头头梳双髫,容颜清丽绝美。宫里美貌的宫妃比比皆是,可是真正吸引他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这个少女的安静从容,以及她眸中闪烁的知性的光辉。她是智慧的,纯净的,可爱的,那一刻,那个少年皇的心便沦陷了。” “从此,他也时常到藏书阁去读书,但,他根本不能专注于书本,他只是为了去看她。他们相识了,但她不知他的身份,他也不知小丫头的身份。他以为他真的只是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却不知她是随了爹爹偷偷潜入宫中的小姐。就算是以为她是宫女,他也决定要封她为妃了。” “他们就这样交往着,几年过去了,小丫头渐渐长大,出落的更加迷人,而且才艺出众,并且在一次花胜节上获得了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小丫头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他提出了封她为妃。满以为她会欣喜地答应,却不料得到了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回答。她拒绝了,很干脆的拒绝了。她还告诉他,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这个消息让他彻底疯狂了,他恼怒了,他颁下了圣旨,迫她为妃。然而,更让他震惊和不能接受的是,她和那个人私奔了。虽然后来被她的爹娘抓了回来,并且送入了宫中。但他很生气,她知道她不是真心的嫁他,她是为了救那个被她的爹娘抓住的情人,所以才答应进宫。她的重情重意让他感动,但也让他恼恨,他恨那个情人不是他。” “所以他冷落她,好几日不去她的宫中。可未曾料到,自己的母后不知从何处获知了她曾经私奔的消息。这消息一直很隐秘,除了她的家人还有他知道,旁的人并不知。他更料想不到的是,他的母后竟然一杯毒酒,把她赐死了。他赶到时,只见到她已经慢慢冰冷了的玉体,还有一纸血书,恳求他将她的尸身送?br / 云裳小丫鬟第15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送回她的家中。他照办了。” “从此后他一直郁郁寡欢,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死去了。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了此残生,然而,无意之中,他得知了她的尸身被人偷走的消息。不知为何,他忽然笃定她没死。因为他知道她是精通医术的,他派人走遍了天下,暗中查访,希望可以找到她,可是仍是一无所获。” “一年后,就在他放弃希望时,老天垂怜,他竟然得到了她的消息。在北边的一座边城里,找到了她。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很孱弱,而且是孤身一人。他便要把她带到宫中。可是她不愿,还自毁了容颜。她以为没有了惊人的容貌,他便会放过她,他不相信他爱的是她的人,而且爱的很深。他仍是坚持将她带到了宫里,不过答应她换一个身份,且永远不强迫她。” “后来,又经过两年的查访,他终于查到他的情敌的身份。那个人的身份竟是让他很惊异。他的情敌并不知她在他的宫中,他以寻找她为由和他的情敌在边疆的山巅决斗了一场。” “那是一场生死决斗,他们彼此都恨对方曾经虏走过她。也就是那一次,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但仍是不分胜负。他们曾相约,有生之年,还要斗。也许是单打独斗,也许是战争,为了那个他们共同爱着的女子。” 柯贵的故事终于讲完了,他悠悠长叹一声,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衣云却仍是怔怔坐在那里,陷在故事里不能自拔。 此刻,她有些迷惑。 这三个人,若是有一个人爱的浅一些,若是有一个肯放弃,那么,受折磨的就不会是三个人了。 可是,情到深处,谁又肯放弃呢? 情,到底是让人喜悦还是让人痛苦; 而情的味道,到底是甜的还是苦的。 第六十八章 走投无路 天,有些阴沉了。 浮云,在空中流来荡去;新月,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棱,时而洒下淡淡月色,朦胧而凄凉,时而隐于云后,给世间一片苍凉的黑暗。 衣云和娘亲缓步走在回庵堂的路上,前面两个小太监提着宫灯为她们引路。 娘亲的面容在时有时无的月色中更显朦胧。微凝的双眉,冷幽的目光,沉思的面孔。脸上那条悠长如一声叹息的疤痕已然消失不见。衣云起初有些惊讶,但随即便豁然了,她对娘亲的做法深有同感,当初进青楼时,她可以用娘亲的花汁变成一个黄颜女,娘亲自然也可以变成疤痕女。 娘亲的心情显然很是不悦,那皇上定是未曾答应娘亲的请求。 听了柯贵讲述的故事,衣云可以想象娘亲此刻的心情,是如何复杂,又是如何愁苦。娘亲必是爱着自己未曾谋面的爹爹的。只是不知当年他们因何分开,致使娘亲孤身流浪,才使皇帝有了可乘之机,虏娘亲入宫。 娘亲此刻必是在思索着出宫之策,在如此状况下出宫,谈何容易。假死之策用了一次,第二次怕是不灵了。 风起了,很凉,单薄的纱衣在风中拂起。今夜,怕是会有雨吧。 前面是一条狭长的甬路,路的两旁是一片树影憧憧。 有一溜灯火在路的另一端出现,闪闪烁烁,似游龙一般。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此刻出现在皇上寝宫附近,怕不是一般的人,衣云忙拉了娘亲闪在路边。 那一溜灯火转瞬即到,却是几个小太监提着宫灯,匆匆而行。后面紧随着一辆华丽的撵车。 新月恰从云层中钻出,洒下清淡的月色。 一个身着明黄|色宫服的女子,安然端坐在撵车上,神态端庄威仪。 为衣云她们引路的两个小太监,马上扑身跪在路旁,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衣云慌忙牵了娘亲的手,一起垂首跪在路旁。但愿皇后不要理睬她们,快些走罢。自从皇后在婚礼上甩了她一耳光,衣云就明了这皇后是不会喜欢自己的,之所以这段日子没来找自己麻烦,多半是因了自己救了皇上一命。 皇后不喜欢她,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龙莫、龙非的关系,可能还因为自己和娘亲长的极像。若是她知道娘亲还活着,不知会有怎样的节外生枝。 然而,偏偏天不从人愿,在撵车从她们身旁掠过的那一刻,那皇后斜觑了她们一眼!然后沉声命令到:“停车!” 长长的队伍随着皇后的话音,瞬间便停了下来。 皇后坐在撵车上,居高临下,绕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们。 “平身罢,你们是何人?深夜在皇上寝宫附近做甚?抬头让本宫瞧瞧!”皇后不徐不疾说道,语气极是傲慢,拖着长长的尾音。 衣云心中一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皇后是不是闲来无事,怎会对她们两个路人感兴趣,还是皇后本就是故意来找碴的。 皇上派来的两个提灯的小太监极是机灵,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答道:“回皇后娘娘,她们是庵堂里的女尼,恐怕是不敢瞻仰皇后娘娘凤颜的。” 皇后娘娘冷眼一瞧,说话的却是皇上身边最得意的小太监小福子。 “女尼?皇上派你们两个来相送,怕不是一般的女尼吧!可是医好了皇上顽疾的那名刀疤女尼?” “正是!” “既如此,本宫更要瞧瞧了。”那皇后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从撵车上步了下来,缓缓走到衣云和月如水的面前。 早有太监提着宫灯走了过来,把明晃晃的灯伸到衣云和月如水的面前,照来照去。 两人被迫抬首,即躲不过,只有面对,虽然极是讨厌这样的局面。想来那皇后也不会妄动的,毕竟还有皇上呢! 皇后见到衣云,冷冷一笑,她其实早已知道衣云在庵堂住着,所以见到她并不奇怪。 见到月如水,皇后唇边那丝冷笑渐渐消逝无踪,脸上的表情奇怪的凝滞了。 灯光照耀下,月如水的脸略显苍白,没有意料之内的疤痕,看上去清幽而绝美。她明澈洁净的双眸紧紧盯着皇后,朱唇轻启,悠悠说道:“贫尼忘情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脸上呆滞的表情瞬间消于无形,却转化成惊怕的表情。 她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喃喃说道:“鬼,鬼,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你的,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点捉鬼呀!” 皇后的蓦然失态,让侍立在周边的太监宫女一愣。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哪里有鬼呀?” “她就是鬼,死了很多年的鬼,快抓住她呀!”皇后娘娘指着月如水,声音极是恐怖。 “皇后娘娘,贫尼不是鬼!”月如水冷然说道。 “是,一定是,当年本宫看到你的尸首了,你早已死了。怎会活过来?必是鬼,来找本宫讨债么?本宫不怕,你们快抓住她!”皇后边说边后退。 衣云瞬间明了,当年,娘亲被已故的太后赐死,多半是这位皇后娘娘告知太后娘亲私奔的事。作了亏心事,就是事隔多年,仍是心中有鬼。 “贫尼忘情,并不是什么鬼魂,请皇后娘娘不要这样。”月如水清幽的声音很有震撼力和抚慰力。 良久,皇后娘娘激动的表情渐渐平复下来。 直视着月如水,眸中闪过惊诧、不信,和惶恐,但最终这些表情被一贯的傲慢和端庄取代。 恢复了常态,她竟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拉过月如水的玉手,轻轻说道,“你就是庵堂里的忘情?本宫还要感谢你救了皇上。听说你脸上有疤痕,方才见了,竟是没有,本宫很意外,错把你看做了另外一个人,她是本宫的好姐妹,只可惜红颜薄命。当年她的死对本宫刺激极大,所以本宫方才失态了。你救了皇上,改日本宫定要重赏你。” 皇后说罢,又对身边的太监宫女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扶本宫上车。” 转瞬间,恢复了皇后的气势和威仪,好似方才那个惊叫着捉鬼的人并不是她,仪态大方地转身回坐到撵车上,冷声命令道,“摆驾凤栖宫。” 回过神来的太监,抬着辇车,掉头向回走去。 皇后在撵车上微微颔首,明黄的宫服在月色下远去,那灯火的长龙,沿着回路蜿蜒而去,逐渐消逝在夜色里。 想来皇后是回她的凤栖宫去整理心情了。 这皇后变脸之迅速让衣云咂舌,想来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稳稳坐到皇后的位子上。 这节外生枝让衣云备感危险,那皇后虽尚怀疑娘亲的身份,不过略微调查必会发现娘亲便是月如水。恐怕她们母女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一路无话,回到庵堂,待那两个小太监走后,娘亲便在庵堂的外围布上了十绝阵,这样,才会稍稍觉得安全一些。 回到小屋,衣云望着娘亲沉静的面容道:“娘亲,您又何必那么做。为何,不让她继续失态。也许当年就是她在太后的面前告了你的密。” “现在追究此事又有何用,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况且,这件事皇上也许早已查到。她毕竟是为皇上生养了两个皇子呀。”月如水沉静地说道。 “娘亲,那皇上是不是拒绝了你的请求?” 月如水面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是的,本以为是他发动的战争,却不料是竟是…竟是你的爹爹。我无法出宫,本来还寄希望你能出宫,可如今我们怕是都出不了这个牢笼了。谁来阻止这场战争呀!”月如水悠悠长叹。 娘亲的心情显是很低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也摘下了心灵上的面具,总算是有了喜怒哀乐,这让衣云稍稍安慰。 衣云的心中又何尝不难过,不焦急。 自己的爹爹对战自己的大哥哥儿和舅舅,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若是有一方出了事,都会令她痛不欲生的。 “娘亲,也许我们可以逃出宫去。”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但是却极难付之于行动。皇宫戒备森严,逃走,谈何容易。” “娘亲,我们可以让清心公主帮我们!” 月如水沉吟片刻,说道,“公主或许可以将我们带出宫,但,皇上却必会派兵追来,我们没有兵力抵挡,只怕,最后还是会落入皇上的手中。” 兵力?衣云长叹一声,这真是太难了! 找龙非帮忙?他倒是有兵力,而且又没人注意他这个病秧子,只是他会帮自己么? 一定不会的,他恨不得自己终生呆在宫中。 怎么办呢?她们是一定要出宫的。可是谁来帮她们呢? 此刻,衣云彻底感到了走投无路。 第六十九章 牢房探凌天 衣云就这样思来想去,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似乎一直看到龙莫和爹爹在浴血厮杀,那情景真是惊心动魄。 还有沙沙的声音一直在耳畔缭绕,好似有人在不断地说着,杀…杀…杀… 终于从梦中挣扎着醒来,天业已亮了。 衣云打开窗,凉风夹杂着雨丝飘了进来,凉意沁人,人便顿时清醒不少。原来昨夜耳畔那沙沙的声音竟是雨声,没料到,做梦也有老天来配音。 雨不算大,细细密密如一张张网笼罩着天地,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好似绵绵无绝期。 窗外是凄风冷雨,窗内是焦急忧虑。 是呀,焦急、忧虑、担心,各种情绪交织。 也许此刻龙莫正在和爹爹交战,和梦里一样;也许他们有人受了伤;也许……这些臆想出来的几个也许,压得衣云心头沉甸甸的。 她寻出一把葱绿色的油纸伞,向清心公主的沁心宫而去。 不管怎样,试一试再说,也许清心公主有能力帮她的。 清心公主方从梦中醒来,此刻她还沉浸在昨日前方传来的捷报中。却不料衣云一身风雨飘了进来,问她可否在瞒住她父皇的情况下,带她和庵里的忘情出宫。 清心公主沉吟片刻,便道,“出宫可以,但若是想瞒住父皇很难。父皇不允许的事,就是做了,也会被抓回来。何况,我并不想带你出宫。” “为何?”衣云问道。 “若是将姐姐带出宫,那二皇兄回来岂不是要掐死我。”清心公主慎重的说道。 “你放心,他不会为难你的,我便是要到边关去找他的。” “那更不行了,边关千里迢迢,姐姐一个弱女子,清心决不放心你去的。我皇兄十几岁就曾出征,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清心公主的眸子里满是关心,她以为衣云仅仅是因了担心龙莫的安危而要急着出宫的。 “真的不帮我么?”衣云再次问道,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样的固执。 “我就是想帮,也敌不过父皇的。”清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衣云还是很失望,万般无奈下,她又去了龙非的…… 但结果和清心公主那里一样。他不肯帮她,本来就知道他不会的。 衣云失落地回到庵堂,风吹翻了她的雨伞,雨淋湿了她的衣衫。 院中娘亲栽种的名贵花草有些似乎不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风雨,枝上只余惨红一片。而那些树木却在风雨的冲刷下,越发的郁郁葱葱,越发的生气勃勃。 失落的眸光触到那些葱绿的树木,衣云在这一刻决定,她决不做名贵的花,她愿做一棵坚韧的树。 路断了,可以另辟蹊径。就是绝望了,还有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呢,她不信,就一点法子也没了。 必须出宫,定要出宫,可,谁会帮她呢,谁又能帮她呢? 君凌天! 这个名字蓦然蹦入衣云的脑中,抑或是它们本就盘踞在她脑中,而她未曾察觉到罢了。 衣云不免为自己在此时想到了他,而觉得有些懊恼,他是一个恶魔,他怎会帮自己。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会的,因为她想到了那夜在沉水宫中,君凌天说得那番话。 “那好,你今日不走,早晚有后悔的那日,到了那一日,你可以到星芒国所住的宫殿去找我,我一定会全力效劳。不过,到了那时,我救你可就有条件了,呵呵!”很狂妄,好似算准了她定会去求他一般。 看样子他会帮自己,虽说是有条件的。真的难以想象,那个恶魔会提出怎样的恶劣条件,想想心中就觉得讨厌之极。 但,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想到自己那日在沉水宫一口回绝了他,“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就是有,衣云也绝对不会去麻烦你的。” 她若是去找他,定会遭到他的折磨戏弄,还有言语上的侮辱。 可是衣云告诉自己,为了爹爹和娘亲,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让衣云担心的是,此一时彼一时,此刻他被关在大牢里,还能帮自己么?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出手救她。 但衣云不愿放弃这最后一棵希望的稻草。 还是去试试罢,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轻易放弃。 只是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衣云敛上水眸,她从自己内心深处汲取勇气。 虽说经历了许多的挫折,但每一次都是被动的。这一次要她主动出击,主动去找那个恶魔,心中颇有忐忑。 最起码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狼狈,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出宫的目的。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出宫的目的,那他的条件也许会开的更大。 衣云找出一套洁净的月白色衫裙穿在身上,乌发梳成俏皮可爱的落雁髻,插上一支白玉簪。她的样子看上清雅绝丽又俏皮可爱。 摸出清心公主曾经送给她的那块金牌,带在身上,说不定会用上它,衣云记得清心说过,这金牌是龙莫给的。 衣云并不知宫里的牢房在何处,便让一个小尼画儿引路。 衣云不忘抱上娘亲的那把白玉琴,久关在牢里,也许会烦闷的,说不定自己演奏一曲,君凌天一欢喜,便答应帮自己。 撑起雨伞,两人便向宫里的牢房走去。 凌天因为是星芒国王子的朋友,所以并未被关到刑部的大牢里,而是囚在宫里临时关押犯人的牢里。 雨丝越来越细密,雨雾朦胧,这雨竟是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一只燕子拖着一身湿毛,从地面上掠过,飞得极是吃力。 地面很是湿滑,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良久,透过迷蒙的雨雾,衣云瞧见一片灰蒙蒙的房子,小尼姑画儿指着那片房子说道,“那便是宫里的牢房。” 那牢房的纜|乳|芟拢礁龃兜氖涛烙10涞卣驹谀抢铩? 看到衣云,他们的眸中满是惊诧,似乎没料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又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会从雨雾里走出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女子。 其中一个高个子侍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女子是来探望这里关押的一个犯人的。”衣云说道,声音清澈柔和。 “哪个犯人?”谁会这么有福气,这么美貌的一个女子会冒雨来探。 “君凌天!”衣云微笑着答道,笑容在雨中绽开,柔美至极。 “是他?那太抱歉了,你不能见他。”那侍卫有些抱歉地说道,似乎不忍拒绝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 他的拒绝早在意料之内,但衣云早已想好了对策。 “我是奉命来见他的。”衣云有些心虚地说道。 “奉谁的命,没有二皇子的命令,谁也不能见的。”另一个矮个子侍卫答道。 “我就是奉二皇子的命令来的,有些话要问君凌天。”撒谎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哦?”那侍卫极是惊异,“二皇子远在边关,如何命令你。” “我是接到了他从边关发来的命令,这是他的令牌。若再阻拦,耽误了事,你们担待的起么?”衣云冷声说道。 两名侍卫见了令牌,立刻变了脸色,虽然搞不懂二皇子为何会命这名女子来探君凌天,但却不再怀疑。 他们带着衣云和画儿,走到屋子里。 那屋里还有好几个侍卫,三三两两坐在椅子上聊天。见到衣云皆是眼前一亮。其中一个个子稍高,年龄较大的,模样很是稳重精明,看样子是这里的头头。 那个侍卫把衣云的令牌交到了那个侍卫长手中。 说道,“这位小姐说是得了二皇子的命令,来探君凌天的。” 那侍卫长抬眸望了一眼衣云,眸中满是不信。 他冷声说道,“二皇子特意交待过,这个犯人很危险,不让任何人来探的。”言下之意,竟是不相信衣云的话。 蓦然,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侍卫走到那侍卫长身边,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衣云一惊,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很清楚的知道,他们说的和自己有关,不会被他们看穿了自己的谎言罢?不然,那侍卫长的目光不会一直瞧着自己。 “真的?你确定?” 那侍卫长很不相信的望着那个小侍卫,那人很笃定的点点头。 衣云便见到,那侍卫长的目光蓦然变得客气起来。 他亲自走到衣云的面前说道,“请跟我来吧。” 衣云让画儿坐在屋中等候,自己抱着白玉瑶琴,尾随那侍卫长沿着走廊,曲曲折折走向那最深的牢房。 锁链哗啦啦的响声,牢门打开。顿时,一股闭塞沉闷的气息冲出,衣云不自禁的颦眉。 缓步走入那昏暗的牢房,衣云看到了君凌天。 他穿着灰色的囚犯衣衫,慵懒自在地躺在牢房里的简易床榻上,双目紧闭,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做着美梦。 “君凌天,有人来探望你。”侍卫长冷声说道。 君凌天的眉毛挑了挑,却并未睁眼。 “君某说过,不见客!”他缓缓说道,语气很冷冽,也很邪肆。 不见客?这话也亏他说的出来,他竟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么? 那侍卫长见状正要说话,衣云忙抬手制止。 那侍卫长知趣的退出,临走前不忘叮咛道:“我们就在门外不远处,若有事,请大声呼喊。” 衣云点头。 衣云根据侍卫长的反应,猜测那名在他耳边说话的那个侍卫,定是见过自己。他在侍卫长耳边说的话,必是告知了他自己和龙莫的关系。 否则,这侍卫长怎会如此客气。 但衣云并不怕凌天,也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她知道君凌天不会杀自己的,若是他真的要杀自己,她早死了无数次了。 待那侍卫长退走后,衣云便将瑶琴放到地上,自己也面对着君凌天席地而坐。 玉手搭在琴弦上,便缓缓弹奏起来。 衣云奏的是一曲定风波,乐音清澈,既婉转悠扬又大气磅礴。高昂处如疾风骤雨,低回处如儿女私语。 随着潺潺的乐音,君凌天的眸子缓缓睁开。 一抹纯白的色,映入了眼帘,一个白衣少女席地坐在牢房里,在为他演奏乐音。 有惊诧不信的神色在他眸中闪过,但,惊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便恢复了慵懒自在的样子。 漆黑如墨的眸子荡漾着玩味的笑意,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衣云。 他的脸上并没有衣云意料之中的邋遢,很是清新整洁。 衣云原以为他会胡子拉楂,很狼狈,衣云以为牢狱可能会抹去他的锐气和邪气。 但,没有,他根本没有一丝囚犯该有的样子。 虽着囚犯服,但却整洁随意。他褪去了锦衣华服,好似抛去了所有的束缚,他看上去更加随意自在,更加慵懒随性。 衣云想到了自己被君凌天幽禁时的焦虑心情,看到他如此悠然,就有些气恼。 他当牢房是他的家么,怎么如此的悠然自在。 他似乎对被囚不以为然。 他的样子让衣云觉得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从这里出去。 这样的凌天让衣云更加看不透,也觉得他更加莫测高深。 君凌天闭上双眸,右手随着衣云的琴律而微微晃动,很是享受。 而在他的身畔,墙角处,一个沾满了雨丝的蛛网,被风吹得软绵绵的,就在他的头顶晃动。而他,不以为然,还能自得其乐。 良久,琴声歇止。 君凌天睁开双眸,眉毛轻挑,唇边带着慵懒不羁的笑意说道,“你的琴丝怕是受潮了,奏出的音律竟是不准呀!” 第七十章 我要你嫁给我 衣云闻言,略有惊异,不料他如此反映。 从庵堂到牢房一路行来,细雨蒙蒙,琴弦难免沾染了些许水汽,琴音略显暗涩也是有的,但一般人很难听出,却不想君凌天竟听了出来。看来他确是精通音律,且是此中高手。 但不论他说什么,衣云都决意不和他计较,惹恼了他,自己最后的希望便也灰飞湮灭了。 衣云淡然一笑,说道:“君兄,对音律如此精通,令衣云很是佩服。” 衣云这一浅笑,明丽灿然,顿时在这幽暗的牢房里,竟似繁花盛开,暗香盈室。 一瞬间,君凌天有被繁花迷眼之感。 她朱唇轻启,那声轻柔甜美的君兄,让他的心头无端一滞。 “君兄?怎不叫我恶魔了?”君凌天双眸一眯,沉声问道。 她冒雨前来探他,她为他抚琴,她对他盈盈浅笑,她称他君兄。 这些都让君凌天心中不安,凭他对她的了解,绝对是有情况,否则她是不会来探他的。 会是什么事呢?竟让她来求他这个恶魔? “恶魔?在衣云心中,君兄早已不是恶魔了,仔细想来,君兄并未伤害过衣云,反而还是衣云的救命恩人呢!可衣云却对不住君兄,害君兄坐牢,很是过意不去,也很难过。念着君兄在牢中烦闷,特来抚琴一曲,为君兄解闷。”衣云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竟然沦落到这一天,竟然在这个恶魔的面前低声下气,温言细语。 君凌天淡漠深沉的眸光忽的转热,灼热地射向衣云。 衣云不禁面上一热,慌忙垂头,敛下水眸,害怕君凌天从她的眸中,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他凌厉逼人的眸光,似乎要烧灼她,又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窥到她的内心。衣云不禁有无处遁形之感。 衣云低垂的头,敛下的水眸,以及微红的脸颊,在君凌天的眼中竟有一种娇羞的感觉。 “真的么?那你今日是特意来探望我了?”君凌天问道,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确是来探望君兄的,不过,也有一事想相烦君兄相助。” 衣云抚平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抬首,微笑着说道。此刻若再不讲,就有些矫情了。 终于说了出来,衣云不禁呼了一口气。 “哦?”君凌天的眸中有失望掠过,一闪而逝。 他不禁自嘲轻笑,他竟期盼着她是特意来探望他么?就算明知是谎言,他竟也微微心动。 他的唇边又浮起了那丝慵懒邪肆的笑意,眸光直视着衣云,不动声色地等着衣云的下文。 “君兄,可还记得那日在沉水宫说过的话。”衣云问道。 “那日我说了不止一句吧,你指的哪一句?”君凌天明知故问。 “你说若是衣云想出宫,可向你求助。今日衣云便是来求君兄相助的,请君兄助衣云和庵堂里的忘情出宫吧。”衣云抬首,浓密修长的睫毛如扇子般上翘,她的眸如幽深的清泉在丽日下悠悠流淌。 “为何要出宫呢?怎么,不想做龙莫的王妃了,想跟我出宫,是不是忽然发觉那龙莫没有我好呀,不会是要做我的女人吧。”君凌天唇边勾起玩味探究的笑意,语气轻薄地说道。 本欲发火的衣云忍住了,她今日是不能输的。 听到龙莫的名字,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忧伤,真不知如今他是否安好。想到她才答应嫁他,他便去了前线,心中不禁酸涩之极。 衣云的失落与忧伤尽收君凌天的眼底。 她还是想着他,毫无疑问,她是为了龙莫才出宫的。为了他,她竟不惜忍辱来求自己。 君凌天的眼神瞬间冷峻如冰,似有寒意喷薄而出。 他冷然说道,“我记得那日我说的话不止这些吧,还有下半句呢!” 衣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果然,这个恶魔是不会轻易帮自己的。 想到条件,衣云心中不禁忐忑不安,他不会像在繁花园一样,要自己吻他吧,或者让自己陪他一夜。想到这里,衣云不禁心头微颤。 “君兄可以说你的条件了。”衣云轻咬下唇,语气坚定的问道。 君凌天玉手轻拂自己的囚袍,拂落袍子上粘的一棵稻草,优雅地从床榻上起身,向衣云行来。 他步履缓慢,眸中带着狎笑。 君凌天高大挺拔的身影向衣云罩了过来,衣云心如鹿撞,在这一刻她感到自己如一只柔弱的兔子,落入了狡猾的猎人手中,而且还是自投罗网。此刻,煎、炸、蒸、烹、烧,全凭猎人发落了。 虽很是惊慌,但,脸上却极力保持着镇静。 她缓缓站了起来,双眸沉静如水,仰头望向君凌天。 “我的条件便是…”他顿了顿,故意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说道,“你…颜衣云今生今世决不嫁龙莫。” 衣云的脸上血色一点一滴褪去,玉容苍白如雪,眸中更是水雾弥漫。 他竟提出这样的条件,拆散她和龙莫的姻缘,衣云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滴地沉落。 君凌天残忍地望着衣云越来越白的面容,而他本人却挂着微笑,似乎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将别人推入绝望的地狱。 “能不能换一个条件。”衣云咬牙说道,隐忍着心中的怒气,早知道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换一个?可以。”君凌天双眸一眨,粲然一笑。 衣云不料他竟如此爽快地答应,心中欢喜,还没笑出来,就听君凌天低沉而悦耳的嗓音残酷的说道:“那就换成…你颜衣云嫁给我君凌天好了。这一次可是绝对不能再换了。” 君凌天黝黑的眸子宛若两颗黑宝石灼灼闪亮。 这句话就好似刚刚把人从冰凉的河水里解救出来,却又把人扔进了更冷更寒的冰窟里。 这一瞬间衣云真的是已经出离了愤怒的极限。 “嫁给我,做我的妃子吧。” 龙莫温柔深情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已经答应做龙莫的妃子,决不可再答应别人了,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恶魔。 衣云心潮澎湃,半晌终平静下来,淡然笑道:“君兄,这般玩笑可开不得。君兄这般英俊潇洒,文韬武略,衣云怎配得上,不如这样吧,衣云替君兄寻一个可心的人可好?” 君凌天冷冰冰说道,“不必了,你若不答应,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回到他那简陋的床榻上,悠然自得地躺在那里,慵懒地闭上了双眸。 牢房内顿时陷入了沉沉的寂静和压抑的气氛中。 浙浙沥沥的雨声绵绵不绝,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刷刷的雨声此刻越发的清晰入耳。 无情怎似多情苦,衣云的一寸芳心随着雨丝化成了千丝万缕的愁情。 娘亲的话在耳边回荡,“云儿,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娘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无辜的人为了我而流血流泪。娘决不愿做一个红颜祸水。” 为了爹,为了娘,为了龙莫,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牺牲自己的幸福,应该是值得吧? 就算不是为了终止战争,她也应该救娘亲出宫的,她已在宫中困了这么多年了。 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滑过,衣云慌忙擦掉。 她曾经发誓,决不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掉一滴泪的。 “怎么,嫁给我就这么痛苦么?”君凌天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冰冷如地狱的修罗。 衣云睁开双眸,看到君凌天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指轻柔而坚定地抚上衣云的脸颊,眸中神色复杂。 “我答应你。” 衣云说道,银牙紧咬,眸中升腾着不争气的水雾。 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君凌天震惊了,他的眸中瞬间如覆盖了千年寒冰,那冷冽的寒意似乎能将人冻僵。 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 他似乎本该欢喜的,不是吗? 但不知为何,看到衣云眸中那副视死如归的神色,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勃发的怒气。 他捏住衣云的下巴,眸中似乎有冰雪呼之欲出,冰冷的无一丝温度的声音:“你答应了?是不是为了救龙莫,你什么都可以答应。即使不是我,是另外的任何一个人,只要能让你出宫,你都会答应,对不对?若是我现在就要了你,你也会答应的,对不对?我问你,龙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要死了吗?竟会让你用自己来做交换?” 衣云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但,她没有哼一声,她的眸中水雾缥缈,但却有丝倔强的坚定,即使求他,也是这般的倔强。 君凌天的手慢慢松开了。 “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不用再问,该履行你的诺言了。”衣云冷冷说道,抚着下巴,扭转头,不愿再看他一眼。 “我改主意了。”君凌天冰冷地宣布。 “什么?”衣云不信的问道。 他邪恶地笑着,“君某呆在牢里实在是太沉闷了,多谢颜小姐来探望我,不胜感激。你的事恕君某无法帮忙,我在牢里还自身难保呢,怎么可能出去帮你呢?” “你开玩笑?”衣云睁大眸子,不相信的看着君凌天。这个人变脸也太快了,快得让人不及反应。 “是真的。”君凌天笑嘻嘻的说道。 “你可以让雪洛恩王子救你出去,或者你可以让你的侍卫带我出宫。”衣云颤抖地说道,她不相信他的话。 “颜衣云,你知道我在皇宫里救出你们,有多难么?我为何要帮你?我君凌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去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他说完,便悠然回到床榻上,闭目养神。 衣云这才弄明白就算是自己答应了他的条件,就算是他能出牢,他还是不会帮自己。 说了半天,他只不过是在戏弄她。 衣云只觉得脚下虚浮,如在梦中。 最后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她输了。 衣云此刻真想拿起白玉琴照着君凌天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只是她觉得浑身无力,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时,她真的绝望了。 她觉得自己要爆发了。 “你这个恶魔,无赖,你最好被杀死。”衣云喊道。 “如你所愿我可能真的快死了,听说他们过几日就会处死我的。”君凌天淡漠地说道,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衣云一愣,他在说什么?处死他? 心中一阵难言的恐慌飘过,不可名状的痛意在体内流窜。 衣云记得龙莫答应过自己,不会杀他的,等他从前线回来,便放他走的。 这个君凌天难道又在戏弄她了? 衣云回眸看到君凌天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眸中满是期待。 戏弄! 他又在戏弄她,难道他还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死而痛苦么? 衣云转首无畏地直视君凌天的双眸,恨恨地说道,“处死?那可太好了,哪日呢?我可是一直在期盼这一天呢。到了那日我定会来送你一程的。” “哈哈哈!那太好了!有你送我,我会走得很安心的。”君凌天狂笑道,声音里有着不易觉察的失落。 衣云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第七十一章 恶魔变君子 也许是淋雨伤了身,也许是君凌天的拒绝伤了心。 总之,衣云从牢里回来便病倒了。 患了伤寒,浑身无力,时冷时热。 幸亏娘亲精通医术,熬制了药草,亲自喂她喝了下去。 药,弥漫着浓浓的苦涩,从她的舌尖一直苦到心中。 是良药,所以苦。 但,再好的药也医治不了她内心的伤。 她觉得她受伤了。 “颜衣云,你知道我在皇宫里救出你们,有多难么?我为何要帮你?我君凌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去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君凌天那冷峻的话,一字一句,都像一块块寒冰砸到了她的心上。 她不该的。 她不该在这个恶魔的身上下这么大的赌注,赌上了自己的幸福,结果还不是一败涂地。他从头至尾都是在戏弄她,虽然事前早已做好了被他戏弄的准备,心中还是难免酸涩和愤怒。 “云儿,想开一些,娘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好好歇息吧,养好了病再想法子。” 娘亲轻柔的话如梦呓般在她的耳边响起。 衣云的确是又困又累,和君凌天在一起,好似随时都在准备战斗,竟让她身心疲惫之极。 因意袭来,衣云沉沉睡去,这一觉竟是无梦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鸟鸣声传来。 清脆,悦耳。 睁开眼睛,只觉得日光盈室,屋中一片清亮。 原来雨已经停了,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云儿,”娘亲慈爱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衣云这才发现娘亲一直守在她身边。 娘亲如白玉般光洁的脸上满是倦色,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之色。 “娘,云儿害娘担心了,云儿睡了多 云裳小丫鬟第16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硕嗑茫俊? “一天一夜,我在药里加了使人沉睡的药材,怎么,睡得香甜吧。身子可觉得大好了?”娘亲声音里满是怜惜。 衣云这才感到浑身舒爽,病魔已去。 “娘的药真灵验,云儿已经大好了,只是,云儿无能,没找到可以帮我们出宫的人。”衣云垂下头,无奈地说道,没想到醒来还要面对这个问题。 这一次要怎样绝处逢生呀。 娘亲淡然一笑,道,“云儿,这事急也无用,我们再慢慢想法子。你病刚好,身子还很虚弱,先起来用些饭。方才你沉睡时,清心公主曾来探望,娘亲看她好似有事要和你讲。若是无事,一会儿,你不妨到打她那里去看看。” 衣云心头一沉,清心公主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边关又有战事传来? 食不知味的喝了一碗清粥,衣云便匆忙向清心的沁心宫走去。 雨后的天空格外澄清,空气也分外清新沁人。 甬路旁的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颜色愈发幽绿。花丛中,那些花儿明显稀疏了,一番风雨,夭折了多少盛开的鲜花,枝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瓣惨红。 路上不时有些小水洼,在丽日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衣云此刻心系边关,步履匆匆,不时踩入水坑里,衣衫上残上了零星的泥点子。 步入沁心宫,衣云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第一感觉是忙碌。 第二感觉是喜庆。 衣云高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最起码不是坏消息。 接着便有些疑惑,难道有什么喜事? 一个粉衣小宫女引着衣云来到清心的寝宫。 才跨入殿中,入目便是一室的凌乱。 但,乱的让人心悦。 华丽的大床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物事,却原来是一些绫罗绸缎,丝帛轻纱。 几案上摆放着许多玲珑细巧的玩意。 清心公主一身蓝衣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佩正在欣赏。 看到衣云,清心欣喜地迎了上来。 “衣云姐,你身子好了么?你可让清儿担心极了,如今可好了?” “我没事了,倒是公主你这里怎么了,好似有人要出嫁的样子。” “我,”清心未语脸先红。 她挥手摒退下人,直到宫里只有她们两个。 她才开口说道,“姐姐,我确是要嫁人了。嫁给雪洛恩。” 清心说完,便娇羞地垂下了头。 原来这满室的物事都是别人送的贺礼。原来清心终究是要去和亲了么?不过,看清心的样子,很是满意这门婚事,想来少女的一颗芳心已然给了那个星芒国的王子了。 可是衣云的心却有些沉甸甸的。 衣云忽觉有些不对劲,边关战事未休,皇上却要急着把女儿嫁出去么? “清儿,这事为何之前未曾听你说过?”衣云疑感地问道。 “是昨日才定下来的,雪洛恩忽然要回国了,是他向父皇请婚的。” “清儿,你是真心喜欢那个王子么?”衣云担忧地问道。 清心娇羞的点了点头。 衣云虽说有些担心,不过,她见过两次那个雪洛恩,感觉他是个很纯真的人,并不像君凌天那般的狡猾。如果,君凌天真的有什么阴谋,说不定雪洛恩不知情呢? 衣云想起初次见到雪曼罗时,她曾说过,她的哥哥迷上了清心公主。 也许那个王子是真心喜欢清心的。 两人正在说着,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禀告道:“公主,星芒国的王子派人来送嫁礼了。” 清心一愣,没听说还有这么一道程序,也许是他们那里的风俗吧。 便带着衣云到前殿去接待。 甫入大殿,一抹意料之外的紫影映入衣云的眼帘。 衣云好似被定住了一般,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抹紫影便是君凌天。 他不是该在牢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衣云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挺拔俊秀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超凡脱俗。 周身宛若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看上去温润如风,清雅如玉。 他的眼眸如深渊一般,让人看不到底,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瞬间,衣云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似乎前几日在牢里见得是另一个人。 这是他么?难道他分身有术?还是他从宫里出来了?怎么可能呢? 在衣云的心中,总认为君凌天就算是出来了,也应是逃出来的,应是被他的那些影子侍卫从狱中劫出来的。而不是这番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望着自己。 他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他竟然是出来了,并非如他所言,要在牢里被处死。 他的出现,让衣云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毫无疑问,这场意外的婚礼,便是由他导演的。 “见过公主。”君凌天向公主微微一辑。 “免礼。”清心客气地说道。 “君凌天奉王子之命,特按照星芒国的习俗送来一些嫁礼,请公主收下。”清雅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一众宫女全盯着他,均在猜测这个清雅绝逸的男子是谁? 君凌天一挥手,便有一些星芒国的侍女鱼贯而入,她们个个奇装异服,美艳绝伦,玉手中都拿着托盘,盘里放着一些珍奇之物。 映得满室的人眸子发亮,真是琳琅满目呀。 趁着那边正在摆放嫁礼,趁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些珍玩上时。 君凌天忽然回首向衣云一笑。 那笑容如丽日般耀眼,他眸中那灼热的光让衣云一瞬间有些不能呼吸。 那笑容竟是颠倒众生的。 只有衣云看到了,他也只为衣云而笑。 但那笑容很短暂,一闪而逝,很快他便恢复了安然冷静的神色。 衣云还以为她方才看花了眼。 也许他根本就没笑,自己都那样诅咒他了,他还会对自己笑么? 蓦然身边一个星芒国的侍女撞了她一下,衣云一退,那女子慌忙伸手搀住了她。 就在这一撞一搀的瞬间,衣云的手中多了一件物事。 那侍女低下头,慌忙对衣云道歉。 衣云应道:“没关系。” 而她的手,却本能的抓紧了那物事,感觉那是一张小小的便笺。 她不认识这个侍女,这便签自然是她认识的人给的了。 毫无疑问,这是君凌天给的,难道?难道他肯帮自己了? 衣云望向君凌天,却见他根本没看她,正在指挥着那些侍女从大殿退出。 待那些侍女退走后,君凌天优雅地走到清心公主面前,深深作了一辑。 然后,便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缓缓退了出去。 他神色极是从容平静,唇边始终挂着优雅的笑,此刻的他,不像一个恶魔,而像一个君子。 经过衣云身边时,他极客气的给了他一个迷人的笑意,好似他本不认识她,他们本是初次见面一般。 君凌天的离去带来一殿的悄声议论。 议论他的优雅,他的俊美,他的迷人的笑容。 衣云可以看出那些宫女对君凌天很是仰慕。 而此刻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她那攥着便签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七十二章 出宫 天湛蓝的让人心醉,好似要把人的视线永远吸附进去。 一片片白云,缥缈的不真实,好似一块块扯碎的轻纱,很轻很薄。 甬路正中,铺着大红的毯子,延伸到远方。红毯两侧,摆放着一盆盆名贵花木,此刻正芬芳吐艳,开的花团锦簇。 红毯上,伫立着送亲的人。 满目的锦衣华袍,彩衣霓裳,在丽日下华光流转。 宫廷的乐师,排着整齐的队伍,列立在甬路两侧,奏着喜庆的乐曲。 清心公主身着大红色喜袍,头罩大红色盖头,凝立红毯上。 自此,她便要去乡别国,到那陌生的国土去了。 透过大红盖头,她回望皇宫。 日光照在盖头上,除了一片璀璨的红,她什么也看不到。 那是她从小长大的皇宫,这里有她太多的悲喜,她悄悄掀开盖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和送亲的人,此刻竟是万分留恋不舍,泪夺眶而出。 她挥挥手,告别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但是她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她的父皇,主持完她的婚礼,便匆匆离去,不知有何急事?最疼她的二皇兄,此刻正在边关作战。就连衣云姐姐,她也没看到。他的大哥龙非也没在,也不知是在何时走的。 衣云姐姐怕是还在庵堂里吧,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来送行? 拭去脸上的泪儿,清心公主被两个宫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的后面,跟着十二个星芒国的侍女。 这次的婚事虽是按照南龙国的习俗办的,但星芒国的侍女们却还是身着她们民族的服饰。 她们的服饰繁琐复杂,但却很艳丽夺目。 里面皆是一件白色的长袖布衫,领口袖口皆绣有鸳鸯戏水,凤串花的图案,外罩无袖的红色长衫。头上插着银插花、银簪、银梳,腰上挂满了银色的腰坠,手腕足腕上戴着银铃铛。 她们脸上皆蒙一块大红色面纱,这是她们民族服饰中不可缺少的一项。 这样的服饰透着异域风情,给人一种神秘,活泼,欢快的美感。 衣云和娘亲就伫立在这十二个侍女中间,身着星芒国的民族服饰,脸上蒙着大红色面纱。梳着她们的民族发式,幸亏娘亲是带发修行,否则真不好伪装。 衣云此刻的心情是雀跃的。 那巍峨,高大的宫墙就近在咫尺,远远可看到那皇宫的大门是洞开的。马上,她就可以走出去了,走出这座世上最美最大的牢房了。 身边的娘亲也是眸中盈泪。 这一刻,衣云是真心感激君凌天的。 前日收到他的信笺,抱着不太相信的心思打开信笺。读完了他的信,他的周密详尽的安排打动了她的心,那一刻,她决定再信他一次。 按照君凌天便笺上的部署,昨日一入夜,她们便在庵堂里布好了阵法。 庵堂外隐蔽着皇上派来的侍卫,皇上为了防止她们溜走,虽说没有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但只要出去了,就会有人悄悄跟踪。 子时,有轻轻的扣门声传来,衣云和娘亲在君凌天的接应下离开了庵堂。 临走前不忘在庵堂的外围布了一个十绝阵,把那些被君凌天打昏的侍卫全部拖到了阵中。 不知道那些侍卫会在阵中困多久。 方才在婚礼上皇上的匆匆离去,让衣云心中很是惊慌,但愿,但愿不要被发现吧。 衣云回首向君凌天望去,但见他骑着马儿,在队伍的最后悠然的殿后。双眸平静镇定的如一弘无波的湖水,唇边是迷人而优雅的笑容。 看他的样子,衣云心中紧张的情绪便慢慢放松了。队伍缓缓的向着皇宫的大门移动。 一步。 两步。 每走一步,衣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眼看着就要走到宫门了。 蓦然,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停一下!” 声音不大,但听在衣云的耳中却如雷击。 很温和,但却如一盆冰冷的水浇在衣云忐忑不安的心头。 衣云惊慌地抬头,看到龙非从人群后急急步出,好似赶了一段路,额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面色依然苍白,只是他的目光却凌厉地从她们这些侍女的身上缓缓扫过。 显然是在寻人,衣云压抑住剧烈地心跳,和其他侍女一般,疑惑地望着他。 龙非蓦然走到皇后的面前,说道:“母后,臣儿宫中失了一个宫女,遍寻不到,想来这宫女定是躲在送亲的队伍里试图出宫,请母后允准臣儿搜查。” 衣云的心一惊,龙非他终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不禁有些紧张,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水。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慈爱地望着龙非说道:“非儿,你的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息吧,一个小宫女,怎会藏到送亲的队伍里?” “母后,定是藏在这里,还请母后准了非儿的请求。让这些星芒国的侍女除下面纱,臣儿只是看一看便可。”龙非倔强的说道。 他知道衣云定会出宫的,方才他到庵堂里看过了。 庵堂里竟是摆着阵法,龙非知道这个庵堂里夜里会摆阵,却不料白日也会摆阵,显然是有变故。联想到衣云曾来求自己出宫。他便笃定衣云定是混在这送亲的队伍里。 “皇儿,今日是你妹子的大喜之日,这宫女的事便放一放吧。何况这是星芒国的风俗,这些侍女的面纱代表的是新娘子的面纱,怎可随意摘下?”皇后慢悠悠地说道。 “母后…”龙非仍是不甘心。 队伍最后的君凌天此刻跨着马儿悠然过来了。 “皇后,既如此,那就请大皇子搜查吧。星芒国可担不起拐人的罪名。” 他缓缓说道,目光平静深沉,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诮。 此刻他竟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好似他本就没做什么事,何惧搜查。 这个人,竟是一点也不怕么? “非儿,不要闹了,来人,扶大皇子回去歇息。”皇后的话不再慈爱,而是充满了威仪。 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将龙非搀了下去。 龙非知道强不过母后,深深叹息着,他不甘地回望,目光中是深深的忧,沉沉的伤。 衣云不禁有些惊异,为皇后的态度,方才真的很怕她准了龙非的搜查呢。 望着龙非有些落寞的身影,衣云不禁哀叹,真是戏剧性的转变呀。 衣云忘不了当日自己从繁花园逃出时,便是龙非将自己救入了皇宫。而君凌天却是那个他要逃离的人。 而今日,事情竟然反转了。 当日自己要逃离的人却是救自己出宫,而当日救自己的人却是自己要逃离的人。 真是世事无常呀。 君凌天向皇后深深作了一辑,说道:“谢谢皇后的信任。” 队伍继续前进,再也没有人阻拦了。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当衣云的玉足终于踏上了宫外的土地,回望那高高的宫墙,她不禁悠悠叹息。 一出宫,便有几辆马车迎了上来,显然是君凌天早已布置好的。 君凌天一脸凝重地命令她们这些侍女上了车。十二名侍女,分坐了三辆马车。 衣云和娘亲一上车,随着一声令下,车子便急驶而去。 驾车的人显然驾车技术极好,衣云惊异的发现,竟是君凌天的那些影子侍卫之一。 走了一段路,有一辆车子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又走了一段路,衣云乘坐的车子也拐到了另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里静悄悄的,无人行走。 衣云从窗子里向外望去,不知为何觉得这里很熟悉,好似自己曾经来过一般。 直到拐了一个弯,衣云才发现前面竟然就是繁花园。 她们从后门进了繁花园。 动听的歌声从前面悠悠传了过来,繁花园里仍是热闹非凡。 一窈窕的身影匆匆迎了上来,却是红蝶。仍是一身的红色霓裳,眼神妖娆动人。 衣云见到红蝶,想到上次便是她帮自己从繁花园逃出的,不禁心生感激。正要感谢她的相助之恩,却见她的目光飘过自己,很是冷漠。 她向着君凌天禀报道:“主上,一切已准备就绪。” 君凌天点头,一脸严峻的说道:“皇后的追兵应是马上就要到了,你派人去抵挡。”说着,便领着衣云和娘亲向一间屋里走去。 衣云的身后,两个影子侍卫各抱着一口极大的箱子。 第七十三章 谁是你夫人? 疑云丛生,布满整个心扉。 主上? 为何红蝶会如此称呼君凌天?君凌天又为何带她们来繁花园?君凌天到底是何身份? 然而没有给她思索解惑的工夫。 红蝶带着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一楼一个隐蔽的房间。 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塌一书架。 衣云正在疑惑,为何红蝶带他们来这么小的一个房间,躲起来很挤的。尤其是君凌天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影子侍卫,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大箱子,占了很多空间。 真是奇怪,逃跑还抱两个大箱子做什么?那么大,看上去也不轻,不会是君凌天从皇宫里盗来的珠宝吧。想想也有可能,衣云原本就认为君凌天和星芒国的王子来皇宫是有目的的,如今看来也许就是为了盗这两箱子珠宝吧。 也许不是,星芒国再穷,也不至于来天朝作贼吧。何况,这个君凌天也不是星芒国的人。 正在遐想扉扉,却见红蝶伸出两只如玉葱般的纤手,掀开床揭上的被褥,玉手不知按在何处,却听得…啪…的一声,机关弹起的声音。 只见床榻上露出一个一人大的洞口,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 一瞬间,衣云想起了龙非房中的地室,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在屋中挖地室。 君凌天回首邪邪一笑,向衣云伸出手,道:“请进!” 衣云真的很佩服他,在如此危急的逃跑时刻,他还有功夫笑。 外边蓦然乱成一团,动人的乐声停止了,似有人闯了进来。 君凌天神色一凝,对红蝶说道:“你去外边斡旋一下。” 红蝶应声而去,从衣云的身边擦身而过,她不经意的瞥了衣云一眼,目光中含着一丝复杂之色。 那神色衣云看不懂。 衣云一直不太懂她,先是觉得她身为花魁,很是高傲。后来她救了衣云,衣云又觉得她是善良的。可为何今日见了自己,神色却是怪怪的? “快一点。”君凌天伸手捞起衣云,将她送到地室里,接着是娘亲。 那两个影子侍卫也抱着箱子跳了进来。 入口被关上,地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有潮湿的泥土气息弥漫在鼻间。 无边的黑暗里,衣云以为她们就要呆在这里来躲避追兵了。 听方才君凌天所言,似乎那些追兵是皇后派来的,皇后想来是知道了自己和娘亲逃走的消息了。看来她是要对自己和娘亲下狠手了。 不知清心公主她们已经到了哪里?想来那大部分的追兵已经被她们牵引走了。 蓦然有火光亮起,却是君凌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火把,举在手中。 火光摇曳,带着一丝袅袅烟气。 君凌天的脸在火光映照下,俊美而神秘。 火光照亮了地室,衣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地室,却是一个绵长的地道,远远的,延伸到火光照不到的远方。 “我们走吧。”君凌天回头说道。 衣云和娘亲互相搀扶着,紧随着君凌天在地道中缓缓前进。 一行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向前移动。 衣云虽不知君凌天会将自己带向何方,但她此刻没有功夫问,也懒得问。就是问了,又能怎样?她别无选择,此刻只能追随着他了。 因为,衣云很清楚地知道,皇后已派出重兵,在追杀她们。 说不定此刻皇上也发觉了她们的失踪,也在追寻她们呢。 虽然他们如今的目标可能是星芒国的队伍,但一旦他们追上发现那里没有她和娘亲,势必会回头来搜寻她们的。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沉沉的地道里不知走了多久,衣云觉得自己疲累的很,若不是有逃跑的欲望支撑,她想自己早就累倒了。 蓦然,眼前一亮,是一道亮光。 心中一喜,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几人紧随着君凌天出了地道。 清新的气息扑入鼻间,哗哗的水声盈满耳中,一片幽绿映入眼帘。 环顾四周,置身之处竟是一个芳草满地的山坳。 这地道竟然通到了山间! 衣云不禁惊叹,修这么长的地道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又不知费了多少时日。难道君凌天早就预见了有这么一日? 越发的觉得他莫测高深。 繁花园竟然有这么一条隐秘的地道,那就决不是一般的青楼了,看样子是君凌天在京城里的一个据点。 真是想不到。 想到自己上次从君凌天手中逃离后,避入了繁花园就觉得可笑,自己竟然逃到了他的老窝。 从山坳中爬出来,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水呈现在眼前。 河水映着日光,闪着橘红色的粼粼的光波。 抬头看看天色,红日已然开始下沉,却已经到了黄昏,想不到他们竟在地道中走了半日。 怪不得有些累呢。 透过蒙蒙的水雾,看到一只高三层的华丽大船停靠在岸边,晚霞斜照,映得大船一片朦胧的红色。 那船上遥遥有歌声琴声传来,隔着水雾,很是飘渺动听。 这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船,定是哪家公子请了青楼里的姑娘在此赏景听曲,倒是会享受。 有两个人从河边飞身而来,看上去身手不凡。 看样子不知是什么高官府中的仆从,身上的仆人服饰也是由华丽的绸缎裁制的。 两人眸中却精光四溢,一看就知道决不是一般的仆从。 他们走到君凌天的面前,深深一拜,道:“主上,你们终于来了,快请上船吧。放才接到阿六的飞鸽传书,追兵已经被他们牵制住了,我们速速离开吧。陆路已被封,晚了只怕水路也会被封的。那个叶小子已被我们拖得已经不耐烦了,正叫嚷着要开船呢。” 他们竟然是君凌天的人!想来是君凌天埋伏在别人府中的暗探。事先请了他们的主子在此游玩,就是为了接他们走的。 只是不知那个叶小子是何人。 君凌天冷冷嗯了一声。 那两人便过来接过那两个影子侍卫手中的大箱子,引着他们向大船走去。 进了大船,衣云他们被那两人直接引着进入了底舱。 上面舱中传出铮铮的琴声和柔媚的歌声,那声音夹杂在猜拳行令的声音中,越发的悦耳。 此刻正在唱着一曲…浣溪沙。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蝉鬓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曲子很是动听悦耳,柔媚的声音一直钻到了人的心里去。 那歌声很熟悉,衣云不禁驻足凝听,半晌想起来竟是繁花园中墨云的声音。 衣云不禁疑惑的望了君凌天一眼。 而他却淡淡笑着。 这船的底舱竟是船的一个夹层,很隐蔽,所以里面的房间很低,也就一人高,但布置得却很是雅致。 衣云和娘亲一人一间屋子。 那船待他们上去后,便开始急速向前行驶。 衣云疲累的扑到床上,听着哗哗的水声。 而此刻她的心中也如那哗哗的流水一般,思潮汹涌,不能宁静。 她有太多的疑问了。 就目前的处境看,自己和娘亲是被君凌天救出宫了。书 包 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她们是出宫了,没错。 但接下来呢?不知君凌天会何时放她们。 不知他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他不会就此将她软禁起来吧。那样她还怎么去战场?就算他想软禁自己,也要想法子让他将娘亲放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和娘亲的关系。 否则以他的性格,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让他胁迫自己的把柄。 “我的夫人,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耳边蓦然传来君凌天邪肆低沉的声音。 衣云霍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怪自己想得太出神了,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 衣云恼恨地说道:“你…你叫我什么?” “叫你夫人呀?”君凌天一脸无辜地样子,“难道你不喜欢?那就改叫你媳妇儿好了,虽说这个称呼有些土,但还是很亲切的。” “你,”衣云这才醒起,这个君凌天竟还惦记着自己在牢里答应嫁他的事。 第七十四章 与恶魔的协定 “当初在牢里是谁哭着要嫁给我的。怎么?难道这么快就要反悔?” 君凌天缓步走到床畔,驻足在衣云面前。他换了一身黑色衣衫,优雅而神秘。 他深情款款地直视衣云,目光灼热。 这个他无意虏到的女子,此刻仍旧身着星芒国侍女的服饰,脸上早已除下了面纱,清丽的容然配上这身民族服饰,为衣云平添一种妩媚动人的风情。 她从他的手中逃走两次,她心中有另外一个男子。 但,不要紧,谁让她遇见了他。 多少日子了,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挫折,却仍旧挫不掉她的一身傲骨。 衣云被君凌天瞧得芳心乱跳,双颊泛红。 龙莫也曾经这样看过她,目光里的柔情深意如一汪秋泓要淹没她。 但决不是君凌天这种赤裸裸的勾引。 君凌天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 第三次! 衣云告诉自己这是她第三次成为了君凌天的猎物。 猎物,衣云不喜欢这个词语,更讨厌这种感觉。让自己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奈。 “可是,我也记得你拒绝了,难道你又要自毁诺言?”衣云仰起头,压抑着心跳,极力做到镇静淡然。 君凌天双眸一眯,舒适地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唇角微扬,黑衣如云般舒展开来。 他目光深深地研判着衣云。 “好吧,我是拒绝了,可是我救了你,你总该回报我吧。”他悠闲自在的说道。 “我很感激你,日后定会报答你的。”衣云不加思索的说道。 “请问你要怎么报答呢?”君凌天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是呀,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报答他。 衣云还在思索,君凌天语气轻淡地说道,“作我的丫鬟吧。” 丫鬟?衣云作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自然可以胜任,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丫鬟总比嫁给他要好得多。 “好吧,我答应你。”衣云心想,不过要做多久呢? 衣云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君凌天慢悠悠的宣布,“不过要一辈子的。” “一辈子?那怎么可以?”衣云的心立刻被吊了起来,做他一辈子的丫鬟,那岂不是等于被他软禁一辈子。 “不要一辈子也行,不如这样吧,等我娶妻以后,便还你自由。怎样?”君凌天笑眯眯的说道。 “好呀。”衣云答应道,这个条件倒可以接受,作几年丫鬟,还了他的恩情,从此便可互不相欠。只是她真的欠他得么?他虏了自己这么多次,又何时见他有一丝歉意?算了,不和恶魔一般计较了。 不知为何,衣云总觉得自己有上当的感觉。 好似他早已设好了局,引着自己一步步上勾。 仔细想来,若是他一辈子不娶妻,自己岂不是要做他一辈子的丫鬟。主动权还是在他的手中。 转念一想,衣云又定下了心,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一个打算独身的人,最起码那个雪曼罗就在巴巴的等着嫁他呢。 也好,自己接下来就是努力的撮合他们,好让自已早日重获自由。 该求他放过自己的娘亲了。 衣云便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忘情女尼,到了安全地带,你可否将她释放?” 君凌天剑眉一挑,笑道:“你说的晚了。” “什么意思?”衣云一愣。 “若是方才在地道里我也许会答应你,现在么?我忽然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怕是不能答应你了。” “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是你的娘亲,不是吗?” 衣云脑子嗡的一声,心想这下子不用竭力掩饰了,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不可能的,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了以后,衣云才发觉自己无形中已经承认了。 若是他不放自己和娘亲,那自己和娘亲岂不是白白出宫了,真是白费心计了。 她们还是到不了战场,阻止不了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阻止不了爹爹和龙莫的厮杀。 想到这里,衣云的眉头便不自禁的凝了起来。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我们。” “不是我们,而是她,你忘了,你已经答应做我的丫鬟了。至于你的娘亲,君某对她万分尊敬,不释放她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她一个人沦落江湖是很危险的,若是走不到战场出了意外,那你岂不是要伤心了?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会派人送她到战场去的……” “等一等,你说什么?战场?你怎么晓得我们要去战场?” “我知道的还很多。云儿,在牢里是我不对,我不知你是心系父亲的安危,才要急着出宫,所以得罪你了。”君凌天蓦然语气压低,极其真诚的向衣云道歉,目光柔和如和煦的风。 衣云惊异的睁大双眸,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这个恶魔竟然向她道歉?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更让衣云惊异的是,他说的——你心系父亲——为何她的秘密他全知道?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 这个君凌天真是莫测高深的可怕,神秘的可怕。 他整个人就是一个谜团,一个大大的谜团。 “你是日唏国的人?”衣云忍不住问道。 “不是!”君凌天很干脆的回答,薄薄的嘴唇轻轻上勾。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事情的?” 这个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龙莫都不晓得。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了。”君凌天淡淡说道。 “是谁告诉你的?”衣云觉得自己的语气变得急迫起来。 “你是在审问我吗?”君凌天嘻笑道,“可以告诉你,是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衣云大恼!问了三个问题,基本上是等于白问,就知道君凌天是不会用心回答她的。 “云儿,我的事,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只是目前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无所谓!我也懒得知道。”衣云说完有些生气。 其实自己有何资格生气?他是何人又干自己何事? 衣云将头埋到被子里,不愿再理他,甚至看他。 室内陷入寂静之中。 君凌天的脸色一凝,从椅子上起身,俯身到床上,看她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埋头在被子里。心中很是怜惜。他不愿她这样,他希望她快乐。 有喧闹声传来,君凌天蓦然狡黯地一笑。 他蓦然俯身到床上,压住了衣云,拥抱住了她。 清新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衣云的脑子瞬间如同进了水,一片眩晕。 难道,难道他要,他要——,他要干什么? 正要呼喊,唇被君凌天的大手紧紧地捂住。 他幽深的黑瞳近在咫尺,好似要把衣云的魂魄吸走。 衣云心中莫名一滞,压抑住心跳,她怒瞪他。 凌天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道:“别动!” 衣云听到自己头顶上的木板咯吱之响,似乎有很多人蓦然涌到了船上,在走来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喝道,“我们是奉命搜查,闲杂人等站到一边去。” “你们也不看看是谁的船,还奉命搜查,是不是活得腻烦了?” 接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道。 那声音竟很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衣云仔细思索就是想不起来。 “原来是叶大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公子配合一下。”那些人说着似乎是在甲板上搜查了一番,好似没什么发现。 接下来那些人的说话声小了些,衣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衣云这才想起,这个叶大公子原来就是在繁花园里欺辱细腰的那个叶丞相的公子,叶芷兰的哥哥。 怪不得耳熟那。 原来她们搭的竟然是这个恶棍的船。 不禁眉头轻凝,有些厌恶。 过了很久,上边早已没了动静。 君凌天仍自在地躺在自己旁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腰,呼出的气息在自己的脸颊边痒痒的。 他一脸的凝重,让衣云不敢动,生怕真的被发现了,被他们抓了回去。 良久衣云回望凌天,却见他一脸的陶醉,很享受的样子。眸子里全是j计得逞的笑意。 衣云在瞬间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会。 狠狠照着他猛推了一下,从床上狼狈地爬了起来。 “你耍我?” “这才是你嘛,干嘛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悠然说道。 第七十五章 聪明遇上狡猾 他就要她这样,高兴也罢,发火也罢,他不要她像一潭死水。 君凌天随意半躺在床榻上,用右手支着头,墨发随意披散下来,很慵懒很自在,但,也动人的要命。 唇角上扬,唇边溢出一丝浅笑,很迷人,眸中还残留着方才的沉醉之色。 不可否认,他很沉醉方才那一刻。 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愿自己永远沉醉下去。 衣云想起方才他们暧昧的姿势,想起在繁花园那莫名没妙被他骗去的吻,心中就有气。他当她是随便的女子么?可以随意的戏弄? 方才自己还对他心怀感激,竟是忘了,他本就是一个恶魔,以戏弄人折磨人为乐。 衣云恼怒地望着他,看到他悠然自得的姿势,看到他眸中的戏谑之色。衣云迅速把自己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头脑也很快冷静下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发火了,那才是真正的上当了。自己越是恼怒,越是暴躁,他便会越发快活。 恢复平静淡漠的神色,衣云望向君凌天,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冷冷说道:“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只是你的丫鬟,不是你的玩物,还望你日后不要再做如此无耻的行为。” 听到衣云的话,君凌天脸色一凝,冷冷的扬眉,冷冷的浅笑,眼眸更是危险地眯了一眯。 那一刻衣云以为他要发火了。 但没有,他却忽然展颜一笑,笑容无邪而灿烂。 那一刻衣云觉得自己永远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衣云自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但聪明遇上了狡猾j诈,是不是就无用武之地了。 自己永远看不懂他,而他却能轻易的看透自己的心思,甚至是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 君凌天从舒适的床榻上优雅站立起来,很暖昧的跨立在她身前,而属于他的独特的男性气息也尽悉向衣云的感官侵袭而来。 伸出手,很轻柔的但却不容抵抗地鞠住衣云的脸蛋。 衣云的脸此刻泛着可疑的绯红,不知是因生气还是因方才的拥抱而害羞。 “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他的声音竟是很意外的温柔。 衣云心中一滞,一种怪怪的情绪猛然跳了出来。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那炙热的眸光,冷然道:“你的喜恶和我无关,我永远不会在意。” 君凌天眸光一暗,说道,“你错了!你应该记住我的好恶,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怎能不知主人的喜恶呢?” “既如此,那你就说说你的喜恶?”衣云既然答应了作他的丫鬟,就会努力做到最好。 “我最喜欢的嘛…就是你了。”说着,他微微一笑,笑容很是狡诈。 心 云裳小丫鬟第17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闹新庸舷愕某撩啤? 衣云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极力排斥。 明知道他是在耍她,她竟仍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主人是不是也应该了解一下丫鬟的好恶呢。”衣云掩饰住自己的心跳,“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君凌天。” “我知道,你最恨的是我,最爱的是龙莫。瞧瞧,我是不是很了解我的贴身丫鬟!”他云淡风轻的说道,并未着恼,唇边却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自己是疯了么?明明知道她的心中只有一个龙莫,还巴巴的把她从宫里救出来。 她不过是比其他女子美貌一些,比其他女子弹的琴好听一些,比其他女子倔强一些。难道自己就为了这个,如此苦苦的迷恋上了她么? 暮色降临,船舱内有些黑暗,君凌天再一次细细打量着衣云,再一次审视着自己的心。 连日来的担心奔波,让她的脸颊略显消瘦,下巴就显得有些尖。肤色本是白皙细腻,但此刻却因恨他而略显苍白失色。 但,苍白瘦削的她仍是美的。 柳眉如烟,冷眸如潭,红唇一点,墨发如云倾泻,细腰不盈一握。 但,比她美的女子不能说没有,最起码他的属下红蝶就不比她逊色,而且比她多了一种风情万众的风韵。 但是,他知道,他爱的不是她的美。 望着她冷澈如水的双眸,那透澈幽深的双眸里,包含着倔强,冷淡,包含着恨意,但,纵是如此,她的眸中仍有一丝柔和。 就如同不管是在何情况下,她都是善良的。 他喜欢她,不为任何理由,只为了喜欢而喜欢。 她心中有个龙莫,无所谓,既然她遇上了他,就是有十个龙莫,他也要把他从她的心中驱逐出去。就先从丫鬟开始罢。 斜倚在椅子上,他悠悠说道:“你这个丫鬟,是不是该尽你的本分了?” 衣云凝眉,道:“什么本分?” “告诉你,做我的丫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口渴时,要为我端茶递水; 我用饭时,要为我倒酒布菜; 我歇息时,要为我宽衣解带; 我泳浴时,要为我擦肩抹背; 我无聊时,要为我抚琴唱曲; 我忧愁时,你不许欢喜,要替我分忧; 我高兴时,你不许忧愁,要和我同乐; 寒冷的冬日,你要为我暖床; 炎热的夏日,你要为我驱蚊; ……” 君凌天俊邪的脸上浮着得意的笑,他那勾魂般的通透黑眸紧紧盯着她。 衣云细细聆听,这些的确都是身为一个丫鬟的本分,没什么过分的,以前做外婆的丫鬟时,她就是这么做的。 可是,要她如此去伺候一个恶魔,心中终有不甘。 看他那么得意的宣布,衣云就觉得恼怒,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恨,衣云恨得牙痒痒,手中若是有一条鞭子,她会毫不犹豫地抽向君凌天,对,就抽他那张臭嘴,抽个稀巴烂。 就是那张嘴总是很轻易的撩起她的怒气。 “还有么?”衣云淡淡问道。 “就这些吧?暂时没想到,想到了再补上。” 说完,闭上眼睛,仰躺在椅子上。 “该做你应做的事了。” “那你是口渴了,还是腹中饥饿了,是无聊了,还是忧愁了?”衣云忍着怒气,问道。 “做丫鬟应该主动看出主人的需求,我现在很闷,你是不是应该为我解闷呀。” 此时此刻,衣云是亲身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无奈了。 谁让自己和娘亲的小命就捏在人家的手中,一个不高兴若是杀了自己,还不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她不怕死,只是娘亲不能死,若不是为了让他帮娘亲到战场,衣云真的很想和他对着干。 但,她不能。 只能任心中怒火狂烧,面上却盈盈一笑,“不知你想听什么曲子?” “随意吧。”君凌天眉毛轻挑,得意的一笑。 衣云环顾四周,小船的屋中,布置的极是简洁,未曾放有乐器。衣云眉头一凝,难道要让自己清唱么? “可是,你这里没有乐器,衣云怎么演奏。” “自己想法子,我正烦着呢?”君凌天仍旧闭着双眸,悠然说道。 忽见小几上,有两个青花小瓷碗,碗下有两个小瓷碟,不禁心中一喜,就用它们了。 顺手拈来,两只碟子重叠,用右手中指和拇指夹住,如莲藕般的雪腕轻轻一摇,叮当几声,很是清脆悦耳。 君凌天闻声,唇边溢出一丝浅笑。 在碟子的清脆的伴奏下,衣云朱唇轻启,歌道: 十里楼台依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 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情时。 声声只道不如归。 天涯岂是无归意,挣奈归期未可期。 衣云很少在人前放歌,此刻她那特有的极负魅力的声音在船舱里回荡。 清雅而馥郁的歌声刺激着君凌天的耳膜,让他沉迷。 歌罢,衣云凝立片刻,道:“不知主人还有何吩咐。若无事,衣云想去瞧瞧我的娘亲。” “还没伺候好主人,就要溜呀。随我去用饭罢。” 说着,君凌天起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处黑茫茫的,只听到河水拍打船舷的声音。 也不知此刻船行到了何处,但是,君凌天既然敢带她出来,想是他们已经摆脱了追击。 来到二楼船舱里,但见灯光辉煌,一个大方桌旁,围坐着一群莺莺燕燕,真是燕瘦环肥,姿色各异。 第七十六章 勒死人的拥抱 她们皆身着简单利落的黑色衫裙,如黑夜里绽开的一朵朵墨莲,妖娆而清新。 君凌天和衣云一现身在船舱里,那些女子便不约而同起身相迎。 在最外边婷婷而立的女子竟是红蝶,如芙蓉般的脸颊在黑衣的衬托下愈发白皙,朱唇在灯光辉映下红艳如丹。一双美目顾盼神飞,妖娆动人。 墨发如云的是墨云,眉目弯弯的是弯月,纤弱瘦削的是扶柳。 衣云未曾料到红蝶竟这么快便追了上来,更不曾料到墨云和弯月竟也是君凌天的属下。不过仔细想来也并不奇怪,因为就连红蝶都是君凌天的人。 虽说知道她们是君凌天的人,但衣云见到她们仍觉得很亲切,毕竟是在一起朝夕相处过得。但,看她们的神色却并未认出衣云便是繁花园里那个满脸病容的黄颜。 她们目光齐齐射向衣云,眸中很是疑惑,均在猜测衣云的身份。 这样绝美的一个人儿,追随在主上身畔,会是什么身份呢?不过,看到衣云一身的星芒国侍女的服饰,都瞬间明了。 原来,她便是那个被主上从宫中救出的女子,怪不得呢,竟是这样的美貌。 她们还在痴痴打量着衣云,君凌天黑眸一扫,那些女子便都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敛下双眸。 船舱里的气氛也立刻降至冰点,让人怀疑舱内刮起了嗖嗖冷风。 真是狠角色! 君凌天都不用说话就能搞定这些属下。 他悠悠然坐到桌旁首位,衣云紧随其后,侍立在他身后。 “那个叶大少处置了没有?”君凌天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问道。 “回主上,已被扔入了河水中,不过,为了还能在丞相府卧底,阿四阿五已将他救上了岸。”红蝶沉声答道,微微垂首。 衣云此刻才明白他们是劫了那个叶大少的花船才逃过那些追兵的搜索的,那个叶大少便是丞相的公子叶庭兰,在繁花园欺辱细腰的那个败类。 想想他也是活该,活该被利用。 君凌天冷哼一声,又问道:“雪洛恩王子那边可有消息么?” “一切顺利,皇后派的追兵并未搜出什么,便放他们去了,此刻送亲队伍已经出了京城了。” 知道清心公主平安无事,衣云心中很是安慰。 “菜肴可是备好了?” “主上!酒菜已备好,我们这就为您上菜。”红蝶盈盈一拜,道。 君凌天微微一笑,道:“不必了,你们都是功臣,今日该好好享受一番,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就让她去端菜罢!” 说着,君凌天的眸子向着衣云冷冷一瞥。 红蝶抬首,眸中有讶色一闪而逝。 她自然不知道衣云和君凌天之间的暗涛汹涌。 衣云料到君凌天也会这么说,心中虽有些气,但面上却还是淡然微笑着,谁让自己是人家的丫鬟呢。 厨房便在底舱里,衣云下到底舱里端菜。 途经甲板,衣云便会驻足吹一会儿风,或者抬头仰望天上的星辰,心里便会好受些。 她知道这只是自己做丫鬟的开始。 想想以后还要为君凌天暖床,还要在他沐浴时为他擦肩抹背,心中就有些胆寒。 君凌天的那些影子侍卫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刻也围坐到桌旁。 这架势还真像是庆功宴。 庆什么功呢?总不是庆祝把自己和娘亲从宫里救了出来吧。不用想就知道,绝对不可能。 那就是在庆祝雪洛恩娶了清心公主,想想也不是。人家星芒国的王子娶了公主,值得他去庆贺么? 衣云决定不再费神思索,这个恶魔,她是猜不透的。 那些影子侍卫,见到衣云端菜进来,皆面面相觑,面露讶色。 他们都是认识衣云的,更是了解自己的主上对她的感情。不知为何,此刻却成了端菜倒酒的。但看到君凌天面罩寒冰的脸,自是不敢多嘴。 衣云来来回回端了十多趟,而那些所谓的功臣,红蝶、墨云、弯月、扶柳,此刻却聚在甲板上,或吹笛,或弹奏,或舞动,好似在筹备着什么曲子。 这个君凌天还真是会享受,自己的一帮属下不是繁花园里的花魁,便是繁花园里当红的姑娘,寂寞时不缺人唱曲解闷,无聊时也不缺人献舞奏乐。 想来自然也是不缺人暖床的,更不缺人投怀送抱吧,想到这里衣云不禁觉得心中有些酸酸的。 可能是君凌天吩咐了,竟无人来帮自己的忙。 衣云苦笑一声,若是知道了自己便是黄颜,不知她们可会来帮自己。 这是最后一盘菜,红烧鱼,在船上吃鱼,那真是就地取材,应有尽有。 衣云刚端着菜走到甲板上,就听见墨云向她摆手道:“你过来一下!” 衣云一怔,但还是缓步走了过去,淡笑道:“姑娘可有事吩咐?” 几个黑衣女子伫立在船舷边,似乎和夜色融于一体,唯有她们晶亮的眸子在夜里闪烁着,“你便是主上从宫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子?” “正是!”衣云含笑答道。心想若是她们知道自己便是黄颜,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叫什么名字?主上为何要救你?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呢?”墨云手中拿着笛子,把玩着。 弯月在一边笑靥如花,眼如弯月,轻轻说道,“你很像一个人!” 衣云心中微惊,还是弯月的有眼力,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和她们相认。 便见红蝶向着她盈盈笑道:“我知道她是谁?你不是龙莫的小丫鬟么?” 红蝶的语气很淡,但衣云听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舒服。 衣云想起第一次自己在繁花园见到红蝶时,身份是龙莫的丫鬟,不想如今的身份却是君凌天的丫鬟了。自己这辈子好像命定是做丫鬟的。 “你的眼力很好,衣云确实曾是龙莫的丫鬟!” “那主上为何要你做他的丫鬟呢?”红蝶低头,玉手轻轻拨弄着手中琵琶的琴弦,漫不经心地问道。 衣云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看到红蝶的傲态,心中有些不喜欢,或许她是做花魁做惯了吧,好似别人都是青楼里不当红的姑娘一般。 “衣云还要端菜,请恕衣云不能和大家聊了。”衣云说着便要端着盘子向舱内走去。 船身蓦然一阵剧烈摇晃,衣云双手托盘站身不稳,向船舷跌去。 那红蝶就在衣云身畔,她蓦的伸出手来,勾住了衣云的手腕。然而,衣云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觉得一道迅猛的劲力袭来,她晃了一晃,便如落叶一般,被船甩入了水中。 “啊呀!”衣云听见红蝶的惊呼声。 那劲力来得蹊跷。 衣云在跌入水中的那一刻,借着舱里透出来的昏黄灯光,借着清蒙的月色和微弱的星光,看到了红蝶的眼神,便什么也明白了。 幽深明澈的眸中,恨意如雾般弥漫。 无疑她是恨衣云的,那股劲力是她借着救衣云的幌子,用内力将衣云推入了水中。 暗夜里,黑沉沉的河面,衣云屏住呼吸,慢慢潜入了水下。 衣云从未试过在夜里游水,幸好到夏日了,这河水虽说凉了点,但却是可以忍受的。 衣云游到船底,用手紧紧扒住船底的木弦,随着船一起向前游动。 这样便可省去她游水的气力。 她此刻并不想上船,她要在清凉的水中,好好静一静,好好思索思索。 她想不明白,那红蝶,她为何恨自己?上次她不是帮了自己么?自己还未曾向她言谢,却遭遇了这样的待遇。 衣云不认为她也没看出自己是黄颜。她自问自己从未得罪过她。 难道就因为自己曾是龙莫的小丫鬟?她是担心君凌天的安稳才害得自己? 也许这个理由还可以勉强说的通。她是护主心切。 “主上,你的那个小丫鬟失足落水了!”衣云听到红蝶还有墨云弯月的声音急急呼道。 若是自己真的不会游水,凭这船的行驶速度,自己怕是早已经被淹没在后方那黑沉沉的无边的河水里了。 船舱里,君凌天正在和属下交杯换盏,酒兴正浓。 红蝶等人的呼声传入耳际时,打断了舱内的和谐气氛,一瞬间,船舱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哗哗的水声,摇橹声,风声清晰入耳。 君凌天霍地站起身来,身影迅疾如一溜青烟飞向船头。 扑通…… 清晰的落水声。 红蝶等人未曾瞅见来人模样,只觉得一阵迅疾的风飘过,低头看时,君凌天便已身在水中了。 那些影子侍卫也冲向船头,厉声吩咐停船。 扑通…扑通…扑通… 接连很多落水的声音,那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船上会水的人都已经下到了水里。 夜色迷蒙,有雾升起,视力受阻。 君凌天浮上水面,目光只能看到身前黑悠悠丈许远。 心好似被掏走一般,空落落的,又好似被撕裂一般,痛楚难当。 “云儿,云儿,你在哪里?”声音嘶哑凄厉。 他不该和她斗气。 若是云儿有了什么事,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船上,红蝶凝立,夜风拂起她黑色的衫裙,一股寒意缓缓沁入心底。 若说之前,她还怀疑主上不过是对这个女子的容貌有所迷恋,在这一刻,她彻底明了主上的心已经全部被这个女子占据。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凄凉的厉色,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颜衣云,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君凌天蓦然霸道的呼吼。 君凌天就是君凌天,就连此刻也是霸道的。 衣云未曾想到君凌天会亲自下水来救她,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君凌天应悠闲自在地坐在船头,派他的侍卫下水救人,或者干脆坐在舱中品着美酒,听着乐曲,笑盈盈的看着她在水中挣扎才对。 他不是很愿意看着她受苦么? 此刻这般焦急却是为了什么? 她不懂,她不懂他。 衣云缓缓从船下游了出来,浮出水面,轻轻的吸了几口气,夜晚的空气清新沁凉。 “我在这里!”衣云向着君凌天声音的方向呼喊。 黑沉沉的水面上,一阵迅猛的水声哗哗响起。 黑夜里,一个宽阔滚烫的怀抱从她的后面抱住了她,很奇怪,明明是在冰冷的水中,可衣云仍是感到了那怀抱的滚烫火热。 伴随着这怀抱的袭来的,还有灼热的呼吸,以及她日渐熟悉的男性气息。 衣云回首,暗夜里,一双透澈的眸子紧紧盯视着她,那眸子不含任何杂质,有的只是对她浓浓的关心。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衣云几乎以为,这世间几乎就要消失,而那眸光,将要看穿她的灵瑰。 第七十七章 怒火毁天灭地 衣云有些困惑,但却在那纯净透澈的眸光下无法言语,她只能愣愣的回望着他。感到有奇怪的电流在心中肆意流窜。 “你可否放手,你…你…不会怪我没伺候好你,所以决定把我勒死吧?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良久,衣云困难地喘着气,又嗔又怪地说道。 君凌天的手圈的好紧,衣云觉得身子被他勒的生疼。 更遭的是,若是再这般下去,她都无法吸气了。 在水下没因不能呼吸而憋死,出了水面反而被憋死了,说出来似乎很丢人的。 君凌天闻言,手稍微放松了些,让她能够呼吸,却还是十分紧密的抱着她。 蓦然,衣云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不是她胆子小,因为这颤抖的起源不是她,而是她紧贴着的这尊高大的身躯。 他的颤抖震撼了他们两个人。 月色很淡,那一点迷蒙的月色透过弥漫的水雾照到君凌天的脸上,因为隔的距离很近,衣云发现君凌天的脸色极是苍白。 “你…你不会才下水就患了风寒了吧?”衣云玉手不自禁的抚上他的额头,很是惊异。 “我没事。”君凌天的声音低沉。 “那你为何会发抖?不会是害怕吧?”衣云奇怪,这个恶魔不会是怕自己又溜掉吧?不至于为了这个而颤抖吧! “我只是忘记了你会游水!”君凌天淡淡说道,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似乎是很简单也很平常的一句话。 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衣云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在担心她?担心她被淹死? 因为担忧她而发抖? 衣云在水中彻底呆住了。 有人甩了绳子下来,君凌天抱着衣云回到了船上。 湿淋淋的黑衣裹在君凌天劲瘦挺拔的身上,正在滴水的发,凌乱地垂在肩头。这样的他很狼狈,但,仍很魅人。 那些女子的眸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君凌天。 但,接触到君凌天的眸光,每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君凌天,他面无表情,他神色淡淡。 但,船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寒冷。 明明是初夏,不是么?就算是到了夜里,也不至于如此寒冷吧。为何,站在初夏的船头,却有着彻骨的寒意,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 一众人吓得不敢吭声,吓得浑身僵硬。 这是主上发怒的前兆。 他们知道,那弥漫的寒意里包裹着勃发的怒气。 衣云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君凌天抱在怀里,船头站着一众默默无语垂头凝立的人。 气氛很诡异,衣云抬头,发现君凌天莫测高深地眯着眼睛,薄唇紧紧抿着,这似乎预示着有人要倒霉了。 衣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可不可以下来!” 还是不要惹他,希望倒霉的不是自己。 君凌天瞥了一眼衣云,将她放了下来。 湿透了的衣衫紧紧粘在身上,滋味还真不好受,尤其是,她玲珑的身段都显了出来,好在没人看她,都在垂头看船板。 “去换衣服!”君凌天缓缓说道,声音很冷。 去换衣服? 那就说明要倒霉的不是自己了。 衣云好似领了刑满释放的圣旨一般,乖乖地回自己小屋去了。 还是小屋里暖和,虽说小了点。 床榻上的橱柜里竟然有衣服,好几件素淡的衫裙,以白色为主,似乎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换上了干燥洁净的衣裙,趁着君凌天不在,衣云从小屋里溜出来去探望娘亲。 然而,才出门,就见一个黑衣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大概是君凌天的侍卫吧,瘦削挺拔的身材,模样很俊逸,但却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他走到衣云面前,施了一礼,道:“见过颜姑娘!” 衣云吃了一惊,很紧张的后退,道:“你是谁?” “属下是主上的侍卫,请颜姑娘救救红蝶她们吧。主上,要治她们的罪,只有颜姑娘能救她们了!” “治罪?红蝶犯了何罪?”难道?君凌天知道是红蝶推自己下水的? “快去吧!若是晚了,就来不及了!”风行眉头紧皱,显然是焦急至极。 风行拉着衣云急急向二楼的舱房走去。 二楼,酒席已撤。 迷蒙的灯光下,君凌天面色冷峻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的凝视着跪在下面的那些女子。 红蝶、墨云、弯月、扶柳,一字排开跪在他的面前。 “说,方才是怎么回事?”君凌天同道,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 弯月轻声说道:“颜姑娘站在船舷边和我们说话,船蓦然剧烈摇晃,她因为端着盘子,立足不稳,便跌下去了。我们来不及救她。” “是吗?”君凌天淡然说道,“还有你们救不了的人?” “是真的,红蝶还拉了她一把,可惜没拉住!”扶柳怯怯说道。 君凌天眸中寒光一闪,瞥向红蝶。 她沉静地跪在那里,未发一言。 一身黑色衫裙,墨发高挽。容颜美艳,气质娇媚。 “是么?红蝶!”君凌天声音冷冽而低沉。 只有他最清楚红蝶的功夫有多高,她若是出手没有救回衣云,那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打算救,而是,他黑眸一眯,恰恰相反,她是出手害她。 “是的,主上,红蝶的确出手了,不过不是救她,而是推她,很遣憾,红蝶不知道她会游水,所以才让她逃脱一死。” 红蝶抬首,凄然一笑,说道。 “红蝶,你怎么了?” “红蝶!” 几个女子都急了。 君凌天微微一笑,笑容很是灿烂俊美,但每个人都能感到那灿烂笑容下的寒意。 船舱里的温度大概是可以养企鹅了。 底下一众人不禁浑身一颤。 君凌天仰躺在椅子上,冷声说道:“雨疾!” 君凌天身后的影子侍卫答应一声,闪身而出,影子一般,即刻出手。 那剑,闪烁着寒光,毫不留情地向红蝶的身上刺去。 这一剑,并不会让红蝶致命,但绝对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这是最重的惩罚。 衣云赶到船舱里时,正好看到这么一幕。 君凌天悠然坐在椅子上,他的侍卫,正拿着剑刺向红蝶。 而红蝶,却凄然望着君凌天,毫无躲避的迹象。 “不要!” 衣云毫不犹豫扑了上去,不管如何,不能让她因她而死。 红蝶看到了衣云扑过来的身子,伸手毫不留情地抓住衣云的身子,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要衣云死。 剑。 来势凶猛。 要收住好似不可能了。 衣云望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微微一笑。就要死了么?很不甘心呢!她不明白,红蝶,为何这么做,她为何这般恨自已。 电光石火间,剑蓦然转了方向,跌落在地。 君凌天出手了。 下一刻,衣云已经在君凌天的怀抱里了。 眸光转向衣云,冷声说道,“谁让你来的!” 衣云从他冰冷的眸子里和他颤抖的手腕,感觉到他的愤怒。 那愤怒如火般燎原,那愤怒可以毁天灭地。 “我不能让你杀她!”衣云倔强地抬首。 不管红蝶是因何原因这么希望她死,但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这么一个年轻娇美的生命,因为她而死去。 “所以你要代她死!可是人家却是连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君凌天瞥向红蝶,声音冷的可怕,“为何这么做?” 红蝶微微一笑,她伸出手,将滑落在额前的一溜秀发拂了上去。 红蝶,美的动人。 她的一颦一笑,动人心弦,她的一举一动,勾人魂魄。 “主上!她必须死!因为她是一个祸害!” 红蝶一句一字,轻柔地说道。 祸害! 这句轻柔的话却如炸雷一般,在衣云的耳边炸响。 祸害! 衣云不懂,自己怎么会成为祸害? “疯了!把她押下去,关起来!” 君凌天厉声命令。 两个侍卫拖着红蝶向外走去。 “慢!”衣云追了上去,她要问清楚。 为何自己在她的眼中,是一个祸害! 可是,君凌天一把抓住了她,扛在肩上,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扛了下去。 船舱里,是一片死寂! 衣云倚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哗哗的水声,她沉默了。 君凌天定定的望着衣云。 祸害! 红颜祸水! 云儿,你会是我的祸水么? 云儿,我宁愿你是我的祸水! 夜色茫茫,那船飞逝而行,驶向那未知的远方。 第七十八章 不做你的祸水 船,一刻不停,飞速向前。 在船上,低头,便看到白茫茫的水,抬头便看到蓝莹莹的天。 水是美的,天也是美的,但,看久了,难免会腻烦。 何况,衣云心中有了一片阴影,使她再也无法快活起来。 红蝶被关了起来。 关在底舱最里面的舱房里。 衣云曾前去探望,但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挡了回来。 衣云始终无法忘记红蝶那幽怨和愤恨的眼神,更对那句震人心弦的话无法释然。 每日里不是陪着娘亲默默思念远在边关的不曾谋面的爹爹,便是站在船舷边看那无边的河水,不然便是埋在棉被里酣睡。只有睡了,才会不用再烦恼。 自从落水的那晚起,君凌天忽然对衣云好了起来,他不再无理取闹,也不再戏弄她,更不会为难她了。 他常常用宠溺的眼神偷偷看着衣云,他开始温柔的呼她云儿。 但是这一切衣云只当自已看不见听不到。 她只是默默的做着身为一个丫鬟应做的事。 为他梳洗打扮,为他铺床叠被,为他端茶倒水,为他布菜倒酒,为他消愁解闷,这一切一切,衣云做的很尽心,很细致,也很心甘情愿。 君凌天的那些影子侍卫衣云不常见,因为他们总是影子一般,不该出现时是不会出现的。 但是她常常见到墨云、弯月和扶柳。但是她们对她很疏远,好似是在刻意避着她。 衣云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下来时,正好看到弯月走了过来。 弯月朝着衣云笑了笑,笑容很温和,但也很客气,衣云知道那不是真心的笑,因为弯月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弯。 衣云知道,她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害了红蝶。 衣云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害人,无缘无故被红蝶推下了河,还莫名其妙被骂做祸害。若不是自己会游水,或许早就死了。 可为何,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衣云拦住弯月,问道:“弯月!留步!” “颜姑娘有事么?”弯月极客气地说道。 “弯月,衣云知道你恨我,可是能否告诉我原因?” “对不起,弯月怎会恨姑娘呢?”弯月说着,便从衣云的身边飘过,向一间舱房款款走去。 衣云翩然跟上,在繁花园,她曾和弯月同屋居住,她了解弯月,她不会无缘无故恨她的。 但,在门口,弯月伸出玉臂,拦住了她。 “颜姑娘,你还是不要进屋了,若是被主上知道,定会误会我和姑娘说了什么?” 弯月的眸子满是戒备的盯着她。 衣云望着弯月那不再弯弯的眸子说道,“你不是说我很像一个人么?” 弯月一惊,抬头细细端详着衣云的如花面容。 良久,才把眼前这个清丽如水的女子和一脸病容,浓妆艳抹的黄颜联想在一起。 “你是…”弯月的眸中闪过惊喜之色。 “不错!正是我,黄颜!”衣云颔首。 “是你,你的肤色竟变的如此白皙,就连唇也变小了,眼睛更清澈了,眉毛变细了,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而目,竟比打扮起来还要美!”弯月边说便笑了起来,双眸弯弯如月。 衣云心想,那当然了,打扮就是为了更难看的。 “我可以进去了么?”衣云看着弯月依然张开的臂问道。 “当然了!进来吧!” 衣云那日从繁花园离奇失踪,她们都很担心她,今日一见,自然很是欢喜。 “弯月,红蝶她为何如此恨我!你知道么?”衣云坐在床榻上,问道。 弯月惊异地挑眉,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怎会知道她的心思?”衣云也很惊异。 “那你可知道主上的心意么?” “他能有什么心意?”衣云有些心虚地说道。 弯月惊异道:“难道你不知,主上喜欢你?原来你就是黄颜,终于明白,那时主上在繁花园为何点名要你去陪他。想必,那时他便喜欢你了。” 衣云听到弯月提陪客的事,想到那日君凌天让自己吻他的事,仍有些气恼。自己当时竟然不知道那是个陷阱。 可是,听她说君凌天喜欢自己,心不自禁轻颤。 “主上吩咐我们什么都不能和姑娘说,否则下场和红蝶一样。红蝶,伺候了主上这么多年,也喜欢主上这么多年,我们都替她悲伤。” 弯月神色有些凄然,其实她又何尝不喜欢主上,只是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她只能仰视他,只能远远的注视他,为他出力,为他卖命。 “红蝶喜欢他?” “是呀!为了主上,她常年呆在青楼,做花魁,献舞卖艺,接触形形色色的男人,只为了助主上一臂之力。却未曾想到,主上喜欢上了你。她自然是伤心的。” “可是,她为何…为何说我是祸害?”衣云还是不懂。 “在皇宫里,主上是因你而坐牢的,若不是主上抓住了皇后的弱点,让雪曼罗公主去求皇后,说不定主上如今还在牢里关着呢?为了救你出宫,险些让我们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那个计划,他谋划了整整六年了。红蝶说你是祸害,也是冲动之下的言辞,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不过是怕,怕主上因为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怕主上因为你,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衣云终于明白,君凌天并不是简单的救自己出宫,因为救自己出宫差点让他的计划失败。那么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回到舱里,衣云躺倒床上。 难道君凌天真的爱上自己了? 就算是,又如何,一个恶魔的爱能持续多久?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累,而且,她有些怕,怕自己的心沦陷,迷失。她更害怕自己愈来愈无法掌控的情绪。 她的心已经给了龙莫,不是吗?此生,她只爱她的大哥哥儿,不会再有别人了。 君凌天悄然无声的走到床畔,看到衣云双眸紧闭,黛眉轻蹙,睫毛轻颤,显然是没睡着。 他细细打量着她,他知道,她不快活。 察觉到某种穿透心魂的异样感觉袭来,衣云睁开双眸,看到一双幽深的黑眸只探入她的眼,更好似看透了她的灵魂,让她的胸口一闷。 君凌天含着笑,道:“想什么呢?我的睡美人!” “主上,你是渴了,还是饿了,或者是要歇息了,请吩咐一声,衣云好去准备!”衣云坐起来,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 “我不渴,也不饿,更不想歇息,云儿,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君凌天有些恼怒了。 “我只是你的丫鬟。”衣云垂首,不敢去看君凌天的眸子。 “云儿,你不要惹恼我!”君凌天气恼地说道,面对她,他再也不是莫测高深的他了。 “你恼了吗?那衣云就给主上高歌一曲吧,给主上解解闷!” 衣云说着,便站了起来。 歌道:“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 “够了,云儿,不要唱了!” “是这首不好听么?那衣云换一首,去年紫陌青门,今宵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能消几个黄昏!……” 君凌天一把捂住衣云的唇,拥住她,说道:“不要唱了,云儿,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你说……” 衣云在君凌天的怀抱里,淡淡笑道:“你知道的,我要你放了我,放了我,可以吗?” “放你!休想!”君凌天的眸眯了起来,他知道,就算是在自己的身边,她仍是想着龙莫。他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的。 衣云怔怔的坐在床上,君凌天摇晃着她说道:“云儿,说话呀,和我斗嘴呀,听见没有。” “你让我说话吗?那我告诉你,我颜衣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祸水!” 衣云说完便将头埋到床上的被褥里,闭上眼睛,不愿看他。 她知道自己惹恼了他,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良久,身畔毫无声息,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君凌天已然走了。 第七十九章 拒绝融化的冰 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失落的情绪在蔓延。 夜风从窗子里袭来,凉凉的,带着湿湿的水汽。 衣云躺在床上,竟是不能入眠。索性爬了起来,缓缓跺到窗畔,了望这一望无尽的夜色。 岸边,黑乎乎的冷山寒树,天上,雾气茫茫,冷月隐在云中。 水声潺潺,间或有夜鸟和猿猴的啼声传来,声音如哭若啼。 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阵阵洞萧声,如泣如诉,越过迷烟茫雾,穿过沉沉夜色,钻入衣云耳中。此情此景,配上如此悲切呜咽的萧声,衣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是谁? 在吹箫。 难道还有人心情也是如此惨淡?不会是他吧? 衣云记得,自己和君凌天初见时,便是自己在花胜节上抚琴时,那时自已奏的曲子很是欢悦。而君凌天显然是来捣乱的,故意吹悲戚呜咽的箫声,害自己断了一根又一根的琴弦。 而今夜,他为何又吹起这悲戚的曲子。 为她么? 心头掀起千头万绪,衣云竟是没有丝毫睡意。 而那箫声,却如魔障一般,在她的耳边环绕,经久不肯停歇。一缕缕,一丝丝,钻入她的耳中,侵入她的心中。如一根根的丝线,慢慢地将她的心缠绕,缠了一圈又一圈,缠的密密麻麻,直到她再也不能挣脱,再也无力挣脱。 蒙上棉被,但仍听得见。 衣云忍无可忍,难道整个船上的人都是聋子么? 起身来到娘亲的小屋,但,娘亲的屋中空荡荡的,被子叠的很整齐,根本就好似没有睡过的样子!娘亲呢?衣云觉得自己的心瞬间空了。 难道?衣云的脑中迅速闪过“报复”两个字。莫不是自已得罪了这个恶魔,他便将娘亲…衣云的心中一急,披上外衣,寻着箫声来到甲板上。 一弯冷月从云中穿出,一个萧条的背影在船边凝立,一管洞箫竖在唇边?br / 云裳小丫鬟第18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边,一曲动人的曲子从箫中逸出。 是君凌天! 他一身黑衣,在洌洌江风里飘飞,发丝在脑后张扬。 这一刻,衣云第一次弄不清自己对君凌天的感觉,愤恨么?讨厌么?还是爱怜?这一切的感情掺杂在一起,将衣云的身影定在那里,让她挪不动,走不掉,逃不脱。 良久。 君凌天放下洞箫,悠悠说道:“你来了!既然来了,何不过来呢?” 衣云看他吹得如痴如醉,以为他不曾发现自已,不料,他竟是早已发觉自己了。 衣云从阴影里走出来,说道:“你将我的娘亲弄到哪里了?” “你说我的箫声好听么?”君凌天避而不答。 “我问你,我的娘亲呢?还有,我要提醒你,这个船上不只你一个人,别人还要歇息呢!”衣云有些愤恨的说道,她知道自己永远斗不过他,就算自己想安安静静不理他都是奢望。 君凌天转过身来,淡淡月色映到他俊美的脸上,他微微笑着,那笑容在月色下,既朦胧又邪肆。 “你信不信!如今这船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他有些冷酷地说道。 衣云一愣,刹那间没明白君凌天这句话的意思。 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说什么?”半晌,衣云喃喃说道,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光是你的娘亲失踪了,就连我的侍卫也都失踪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君凌天沉静的说道,衣云没注意到他眸中那邪邪的笑意。 衣云一步一步踏在船板上。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轻柔地敲在君凌天的心上。 冷月又钻到了阴云里,君凌天的脸隐在夜色里,衣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身子蓦然一轻,是君凌天转身一勾,勾住了衣云纤细的腰肢。 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近的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呼吸。 他俯身过来,叹息着说道:“因为我要得到你!” 衣云的脸蓦然烧了起来,应该不是害羞吧,是怒火烧得吧,衣云自思。幸好月儿躲在云后,天地一片幽暗,他并未看到她的脸色。 她如水般的眸子闪了一闪,用极冷的声音说道:“你休想!我宁愿死!” 看到衣云清冷的样子,君凌天的眸中有火在燃烧,你就是一块冰,我也要将你融化。 他蓦然朝着衣云狠狠吻了下去。 衣云躲了,她的头竭力向后仰,君凌天再贴近,衣云再向后仰。 船舷边,两人保持着奇异的姿势。 身子弯了,心却没有弯。 听着身下潺潺的流水声,衣云心想,若是他再贴近,自己便跌下去。 君凌天的眸中有痛楚一闪而过,衣云的想法他又如何不知。这一吻,他本可以得到的,但是他不愿,他已经强迫了她两次,这一次他不愿再强迫她。 悠悠叹息一声,云儿,为何你离我这么近,心却如同一缕清风一片流云,让我抓不到,摸不着。云儿,到底你要我怎么做? 君凌天将勾着衣云的腰肢,将她从船打边提了上来。 一言不发,将衣云抱回了船舱里。 君凌天将衣云丢在屋中,对她说道:“船上的人都已下船了。我们要从下一个渡口出关,必须分头行动,然后在关外汇合。” 清晨。 睛朗朗的天,日头照在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船停泊在盟州渡口。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避免在白日里经过渡口的。 衣云来到船板上。还是清晨,渡口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并不多,一片静谧。 水面上时而掠过一只水鸟,扑棱棱飞向远处。 “起来了?” 身后蓦然传来清冽低沉的嗓音。 君凌天不知何时在她身后负手而立。 一身紫衣在朝日下闪着微光,风度翩翩。脸上一抹肆意的轻笑,在朝日的映照下,神采飞扬。 衣云此刻真的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昨夜的暧昧还留在心间,而君凌天却好似早已忘记了一般。 “我们该下船了,我带你到城里转转,然后再出关。” “出关?”衣云这才想起,自己就要离乡背井了。 一直以来都在船上,并未有太多的感慨,此刻竟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陌生的渡口。 来来往往的渡船,潮来潮去的水声,陌生的环境,就连船上人偶尔的话语,都是陌生的语音。 乡土,乡音都已离她远去了。 “走吧!”君凌天说着,便携了衣云的手下船。 心一颤,衣云极力的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君凌天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缩小了,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怎么肯让她抽掉。 衣云无奈,便任他握着,她的确不敢再惹恼他。 不过也许并不是故意地,因为衣云此刻才发觉这整条船上好似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了,这么说,他们都已经出关了。 这是个安静的边远小城,背山依水,景色极是秀丽。 虽是边远,但街道建筑却很是繁华。 衣云从未想到有一日竟会和君凌天在大街上牵手而行。 衣云情不自禁的问身边的君凌天这是何地? “盟州!”君凌天答道,声音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盟州? 衣云在脑中极力搜索这个地名,这才想起,盟州本是天盟国的都城,十年前被南龙国灭国,后来就归为南龙国的属地。 听说此城民风极是淳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路上的那些男男女女皆身着喜庆的服饰,小孩子更是身穿新衣服,额上都有一个用雄黄酒所画的王字,在街上跑来跑去。 他们一问这才知道,今日竟是端午日。 怪不得街上飘着粽子的香味。依照风俗,过端午,是家家吃粽子。 “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 君凌天忽然在她耳畔说道。 好似对此地极为熟悉一般,君凌天带着衣云穿街走巷,在城中穿梭。 第八十章 端午节送香囊 盟州虽地处边陲,但因曾是天盟国的都城,房屋多依山而建,建筑既华贵古朴,又大气豁达。很有异地风情。 衣云边走边欣赏着身畔的风景,一种不知名的树木,林立在街畔,苍苍郁郁。 依照端午风俗,各家各户的门前,皆挂着艾叶、蒲草,用来驱邪。 两人走街串巷,很是悠闲。不时有路人回头观看,艳羡着这一对绝美的璧人。 衣云觉得和君凌天在一起,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感觉,倒好像在闲庭信步,也的确是。若是此刻朝廷的追兵蓦然降临,不知是否会被二人的闲适自在气煞。 日头渐渐高了,光华照耀,有些燥热。 左转右转,两人来到一个宽阔的胡同里,只听得叫卖声此起彼伏。胡同两侧摆满了货摊,摊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日用物品。 衣云本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伺候的又是老夫人,平日里很少出外逛街,此刻见到这些货摊,听到声音各异的叫卖声,只觉得多日来郁积在心头的烦忧暂时消散无踪。 任由君凌天牵着自己的手腕在集市上穿梭。 君凌天拉着衣云停在一个货摊前,那货摊上摆满了女子发上戴的金钗银钗,腕上戴的玉镯银链,还有颜色各异的香囊。 摊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 见到一对璧人手牵着手,自然以为二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拿出一堆香囊说道:“买一个吧,端午节送香囊,既驱邪又美观还清香扑鼻。” 衣云在月府倒是听说过在端午日佩戴香囊的习俗,不过她听说那些都是女子亲手制作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君凌天站在货摊前,很是凄然的说道,“我自小就喜欢这些香囊,可惜从没人送过我。今日既然碰上了,你就送我一个吧!” 看上去一副可怜的样子。 “就是呀,姑娘,买一个吧。”老婆婆也附和道。 衣云自然知道君凌天并不是真的可怜,他打量着自己不知道这是心上人送的礼物呢? 便微微一笑,道:“好呀,那就买一个送给你。” 但见那些香囊有花形的,心形的,苹果形的,梅花形的,还有娃娃骑鱼的,形状各异。有的是五色丝线缠成的,也有的是各色碎布缝制的,色彩鲜艳,做工精细,很是惹人喜爱。 君凌天闻听衣云的话,绽开一个神采飞扬的笑颜,从香囊里挑出一对绣有并蒂莲的心形香囊说道,“就要这一对吧。你一个,我一个。” 并蒂莲,并蒂花开,寓意又谁人不知? 衣云笑吟吟的捡起一个娃娃骑鱼和娃娃抱公鸡的香囊道:“我喜欢这两个,就要这个吧。” 满意的看到君凌天的脸色变黯,衣云眼波流转,粲然一笑。 老婆婆连忙说:“姑娘呀,这是小孩子戴的呀,还是这位公子选的好,并蒂花开,很有意义的呀。姑娘还是买并蒂莲吧。” “婆婆,多谢您,我就是喜欢这两个。” 摸出两个铜板,放在婆婆苍老的手中,转身翩然离去,没有注意到身畔的君凌天俊脸上那抹会心的笑意。 “那是小孩子戴的,你不会准备送我这个吧,我看还是回去换那个并蒂莲吧。”君凌天苦笑着说道。 衣云回首,明眸流转,道:“我喜欢这两个呢,喏,送你一个,你是要娃娃骑鱼,还是要娃娃抱公鸡呢?” 君凌天唇角上扬,在丽日照耀下,他深邃的黑眸中宛若有光泻出,此刻的他看上去很无害,如一个孩子一般,眼神中透着些许慵懒和纯真。 深邃和纯真。这样矛盾的气质竟然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同时出现了。一瞬间,衣云有些恍惚,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恶魔吗? 他幸福地拿了一个娃娃骑鱼的香囊,小心翼翼地解开无色丝线,宛若宝贝一般佩在了颈上。低头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他享受地闭上双眸。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么?”衣云问道。 他点点头,呷笑着说道:“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其实呀,起初我就看中这娃娃了,怕你不给,我才要并蒂莲的,娃娃更好,你何时也给我生……” 话没说完,便被衣云飞来的冰冷眸光瞪回去了。 衣云足下加力急匆匆而行,不再理会他。 真是的,又让这个恶魔占了上风。 “主人肚子饿了,丫鬟该做什么呀?”君凌天几步追上衣云道。 衣云顿住脚步,这才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只顾着在街上逛了,竟连腹中饥饿也没察觉。 “今日是端午节,我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的粽子做的最香甜了。”君凌天说着,便携着衣云的手,来到水云阁。 水云阁里客人很多,两人来到三楼,临窗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君凌天和衣云一进门,掌柜的慌忙迎了上来,轻声说道:“主上,位子给您留着呢!” 主上? 衣云一呆,这个君凌天还真是能耐,走到哪里都有他的人。 从窗子里放眼望去,但见清凌凌的河水从阁前绕过。 河里停泊着十几条龙舟,狭长而细窄,前面皆挂着彩旗,每个船上都有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身着紧身衣,整装待发。 原来今日这里还有赛龙舟。 小二早端来了粽子。 一个个玲珑可爱,有三角形状的,四角锥形的,小宝塔形的。 轻轻咬一口,白灿灿的粘黍裹着红艳艳的枣儿,真是米质香软滑口,枣儿香甜适口。 衣云吃的津津有味,君凌天却是看着衣云的吃相,如痴如醉。 蓦然只听的蓬蓬蓬三声鼓响。 衣云起身走到窗前,但见龙舟已经开赛了。彩旗飘飞,十几条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岸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加油声不绝于耳。 水云阁里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冲到窗前观看。 衣云不经意间回首,却见君凌天托着一杯雄黄酒慢慢品着,墨玉般的双眸深邃如潭,显然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 周围是锣鼓喧天,呐喊加油,热闹非凡。而君凌天却安安静静坐着,品着一杯酒,好似周围的喧闹本不存在,那热闹,那喧闹,好似一缕淡淡的风,一抹轻飘的云,与他无关。 他好似处于尘世之外。 衣云敏感的察觉到一种很深的悲怆掩在他那闲适自在的背后。 不知为何,衣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再也欢喜不起来。 难道真的是做丫鬟做的上瘾了,主子忧愁时,自己也变不快乐?衣云为这个认知有些恼怒。 终于,龙舟冲到了对岸,有人赢了,欢呼声一片。 “你为何不看赛龙舟呢?”衣云疑感的问道。 君凌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不用看,我也可以猜到那些场景,因为我每年都来这里观看,一样的船,一样的向前冲,一样的呐喊加油,所不同的只是每年的赢者。” “你每年都会来么?”联想到君凌天对盟州的熟悉,衣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天盟国的人!” “你猜对了。”君凌天悠然笑道,“只是国已不在!” 眉头轻皱,又道:“你说这里的人们活的快活么?” 衣云一怔,想不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道:“自然是快活的。你听听他们的欢呼声!看看他们脸上的笑颜,就应该知道的。” “是呀!”君凌天蓦然叹了一口气,道:“对于老百姓来说,谁是皇帝无所谓,只要日子过得好。” 蓦然临桌两个人的谈话声送入了衣云的耳畔。 “听说了么?皇上又病了,都不能处理朝政了,听说是大皇子暂管朝政,可惜了那个英勇多才的二皇子,如今还在和日唏国打仗呢,却不知道,朝中大权已经落到了他大哥的手上。我看,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权之战了。” “是呀,二皇子若是回朝,定是很不利,那大皇子如今大权在握,若是随意捏造个罪名,岂不就把二皇子给解决了。” “哪有那么容易,朝中大臣的心都是向着二皇子的,听说这个大皇子是个病秧子,我看呀,这大权不定是谁掌握着呢,那个皇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衣云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心蓦然一沉。 皇上又病了?龙非当政!那龙莫岂不危险? 君凌天望着衣云脸上的焦急神色,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寒冰,放下酒杯,冷然说道:“我们走吧。” 第八十一章 塞外高天 衣云从未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背井离乡,站在塞外的土地上。更想不到这塞外的风景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草色是那样的青翠逼人,绿意欲滴,令人目眩神迷。她从来不知,这绿意,聚集在一起,崩天盖地袭来,竟胜过姹紫嫣红,五颜六色。 草原的天空更是瓦蓝瓦蓝,澄清的宛若水洗过一般,看上去更加的高远,更加的辽阔。空中飘荡的白云也越发的洁白缥缈。 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两个人向草原深处飞驰。 衣云不会骑马,不得不和君凌天共乘一匹马,驰骋在绿色的海洋里。腰间环绕着君凌天坚实的手臂。 “还记得么?这是你留给我的印记。”君凌天低沉如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衣云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语停驻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是有一个牙印形的疤痕。衣云知道,这是她咬的,花胜节上被他虏走时,她咬的。那时,她是那样的恐惧,害怕,而此刻她竟是一点也不怕他了。不知为何,心中竟对他有了一丝信任和依恋。 清凉的风从身畔吹过,带着大草原特有的气息,此情此景,是令人陶醉的。 在这无垠的草原上,衣云本没有回忆,然而如今却有了回忆的感觉。想起这些日子的风风雨雨,想起那些挫折,想起那些欢乐与忧伤,衣云真想抛去一切羁绊,忘情于这纯朴自然广袤的草原。 然而,能么? 前面的地平线上,隐隐现出一列小黑点。 走的近了,看清是两辆马车,还有十几匹马儿,马上的人儿都是君凌天的那些侍卫,他们已经来到了会合的地点。 君凌天勒住马,在衣云耳畔说道:“我就要派人送你的娘亲前去日唏国了,有话就去和你的娘亲说吧,和她告个别。” 终于就要到日唏园了,只是不知战争是否还在继续,爹爹和龙莫如今是否安好。真的很想亲自去看看,可是,他肯放自己么? “我可否…” “不行!”衣云的话还未曾说完,便遭到了君凌天霸道而不容置疑的反对,好似他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一般。 “你是我的丫鬟?你忘了么?”君凌天的声音低幽如魅。 “我可以回来再做你的丫鬟!我不会像你一样失言的。” “我会让你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知道原因。”君凌天毫不留情的说道。 衣云无语,她的确知道原因,他是怕自己此刻过去,见到龙莫。一种难言的悲凉袭上了心头。 衣云默默无语的下马,向娘亲的马车里走去。 身后,君凌天的眸光凌厉的追随着她,令她犹如锋芒在背。 马车里,娘亲倚在软塌上,不知在想什么。连日的奔波,娘亲的脸色有些憔悴,但双眸却如一泓被阳光照耀的潭水,幽深闪亮。 “娘,云儿不能和您一起去日唏国了,您自己要保重。娘,云儿虽不知您和爹爹以前为何分开,但这一次,云儿希望您能和他言归于好。” 月如水轻叹一声说道,“云儿,娘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娘会处理好的,”说着从窗子里望了一眼君凌天说道,“云儿,他曾对娘说过,他喜欢你,娘也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不知云儿对他可否有情?” “娘,”衣云惊诧的睁大眸子,这个君凌天何时与娘亲说的?真是本事大,竟然讨得了娘亲的欢心,“云儿的心中已经有了龙莫,不会再有别人了。” “既是如此,到了日唏国,娘定会让你爹爹想法子接你过去的。只是,云儿,你莫要错看了自己的心。”月如水盯着衣云的清水双眸说道。 错看吗?一瞬间衣云的心中竟也有一丝迷惘。 不会的。 她相信自己的心中只有龙莫,在她心中藏了这么多年的白衣大哥哥儿。 “娘,云儿已答应做他的丫鬟,一直做到他娶亲,也许爹爹识得他,若是能和他说一门亲事,云儿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衣云说道。 “娘明白你的意思,云儿你多保重。”娘亲望着衣云的眸子,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衣云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那马车带着娘亲,向远方驰骋而去。 她怔怔地看着,直到那马车渐渐地变小,消失在她地视野。 娘亲走了,但愿娘亲能够阻止战争,但愿娘亲能够和爹爹重归于好。 “上马吧!”头顶传来君凌天的声音。 衣云抬首,望着马上那一身紫衣的人,他身后是午后温热的阳光,明媚而璀璨,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那笑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 衣云拒绝,她不愿再和他共乘一匹马儿,因为她想到了龙莫,想到了还在战场上的大哥哥儿,而她竟陶醉在这个恶魔那蛊惑的笑容里。 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草原,因为这美景,她才迷失了自己的心。 如今她已隐隐猜到了君凌天的身份,他是天盟国的人,却不在天盟国定居,躲到这偏远的塞外,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定是天盟国皇室的人。 故国不再,沦落塞外。 想到他和龙莫的仇恨,衣云终于明了了,龙莫十年前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时,就曾经远征过天盟国,那仇恨也许便是那时结下的吧。 他和自己接近,应该还是为了报复龙莫吧。而她,竟差点就沦陷了自己的心。 他说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吗?还是为了打击龙莫。 塞外的天空是那样的纯净,而她的心,却感到一丝迷惘。 “不!”君凌天重复着衣云的话,这个小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为何面容变得清冷起来。 “我还是坐马车吧!”衣云指着剩下的那辆马车说道。 身子蓦然悬空,君凌天一把将衣云捞了起来,放在马上。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况且,那车里有人。”君凌天道。 有人?是谁呢? 衣云不知道。因为那马上的人儿都全了,红蝶、弯月、墨云、扶柳,还有那些影子侍卫,都端坐在马上,那车里还会有谁? 衣云确实猜不出,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只不过是他不愿让自己坐而已。 日头的热力渐渐淡了下来,西边的落日浑圆嫣红,如浓妆的少女,妩媚而不可方物。 一行人赶在日落前,来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村落。 上百座帐篷,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小河弯弯曲曲环绕,背面是青翠的高山。 有炊烟袅袅升起,风里飘来烤肉的香气。 远处牧民赶着羊群归来,羊群,如同一朵朵飘动的白云,落到了缘色的草原上。 牛羊的叫声,牧民那欢快的歌声,还有孩子们嬉戏的笑声,如同一首古老而悠长的曲子,冲击着衣云的耳膜。 “我们到家了!”君凌天悠然说道。 “是你到家了,不是我!”衣云冷冷说道。 有几个彩衣女子远远地迎了过来,如飘动的彩云。 “天哥哥!”为首的女子欢快的叫着。 雪曼罗! 这个星芒国的公主竟然出现在这里。 在看到了衣云后,雪曼罗的脸色一黯,一脸的喜气洋洋顿时化为乌有。 “天哥哥,你怎么把这个女子带来了?” “阿罗,何时来的?你哥哥好么?”君凌天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昨日到的,”雪曼罗说道,目光仍很不善地望着衣云。 “清心公主可好?”衣云虽知这个公主不喜欢自己,但还是不自禁的问起清心公主。 “自然好了,嫁给了我哥哥,还能不好么?”雪曼罗的语气极是不善。 君凌天脸色一黯,一甩马鞭,那马便从雪曼罗的身边飞驰而去,风里飘来他冷冷的声音,“阿罗,你要对她客气一些。” 雪曼罗的脸立刻苍白如纸。 君凌天带着衣云,一直奔驰到一座最大的帐篷跟前。利落的翻身下马,将衣云从马上抱了下来,一直抱到帐篷里。 “小女人,这是我的帐篷,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君凌天微笑着,那是宁静的笑,安然的笑,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疼爱。 第八十二章 琴箫合奏 帐篷里,猩红的毡毯铺地,一张檀木矮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烤肉和奶茶。 君凌天坐在圆形的座垫上,背靠着一个镶着金线的靠垫。而衣云就坐在君凌天的对面,愣楞地望着这满桌的大块烤肉,不知如何动手,不知该如何为主人布菜。 君凌天见状,微微一笑如阳光拂面,道:“看来今日我这个主人要伺候丫鬟了。” 说着,拿起一块烤肉剃掉骨头,挑出烤的最鲜嫩的部位给衣云,用宠溺的语气说道:“云儿,多吃一些肉,你太瘦了,应该好好补补呢!” 说着便将肉递了过来。 衣云却不接,淡淡说道:“衣云怎么承受的起呢,还是你吃罢,衣云晓得该怎么做了。” 说着,也拿了一块烤肉,笨拙的剃掉骨头,将剩下的肉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端到君凌天的面前。 君凌天眸中寒意丛生,不明白衣云为何又变的如此冷淡了,在盟州他们不是很合得来吗? 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丫鬟了,君凌天端起一杯酒,慢慢品着,研判的目光一直环绕在衣云的身上。衣云慢慢做着自己份内的事,低着头,认真剃着肉,无视君凌天的注视。 蓦然,一只修长的手擒住了她的下巴,衣云被迫抬头,一块烤肉带着浓烈的香气被塞到了她的口中。 “如果你不吃,我不介意这样喂你!”君凌天霸道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衣云抬首,对上君凌天那双透视人心的眸子,心头蓦的一缩,她暗叹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肉慢慢吃了起来。 违拗他的后果还是自己服从,何必白费力气呢? 做外婆的贴身丫鬟时,随着吃斋念佛的外婆吃斋,很少吃肉,在皇宫里,和做尼姑的娘亲一起吃的也是粗茶淡饭。 此刻那肉一入口,香得衣云一时有些不习惯。 君凌天也是一个汉人,衣云不知当初去国离乡的他是怎样适应异国环境的,总之,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习惯。 他熟练地切肉,递给衣云,整整一餐,几乎都是他在伺候她。 在这个族人的心目中,君凌天的身份似乎很高,听侍女们说他曾经救过她们全族人的命,所以他便成了这些族人的首领。这个族里也有很多君凌天带来的汉人,他们都很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一个无家无国的浪子,能够闯荡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管他的初衷是复国也好,找龙莫复仇也好,衣云都有些佩服他。 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衣云不禁边吃边痴痴地想到。 君凌天懒懒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眸中满是诡异的笑意。 用完餐,君凌天便出去了。 衣云也从帐篷里慢慢踱了出来。 夜幕低垂,这草原上的夜空竟如一方墨色的海倒扣一般。 也许是视野广阔了,夜空尤为广阔,就连那塞外的月亮,也美的惊人,美的不可思议,不再缥缈,不再朦胧,而是皓洁如玉,纯净如雪,不再遥远,似乎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及。 衣云抱膝坐在帐篷外,仰望着夜空。 风里飘来马头琴的乐声,也飘来烤羊肉的香气和奶茶的醇香,还有咚咚的鼓声和喧闹声。一切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新奇。 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对她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也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有鼓声咚咚响了起来,据说为了欢迎君凌天的回归,今晚有篝火晚会。 有两个侍女,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来到衣云的近前,她们说道:“姑娘,我们的族长请您去参加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 “你们的族长是君凌天么?”衣云问道。 “是呀!姑娘您一定要去,不然我们会被罚的!” 原来君凌天果然是族长,他不来请自己,是怕自己拒绝,差遣两个无辜的少女来请,算准了自己不会连累无辜。 衣云缓缓站起身来,拂了拂白色的衣裙,淡然说道:“好吧。这就去!” 还未曾走到那里,便看到熊熊燃烧的篝火,那篝火映红了半个夜空,就连那皎洁的月亮,似乎也被染红了,宛若少女羞红的脸颊。 异族的姑娘和小伙子们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在篝火前的空地上,载歌载舞。 鼓声,琴声,歌声,喧闹声,和晃动的人影汇成欢乐的海洋。欢庆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衣云也感染到那真诚的喜悦。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会属于她,她悄悄地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默默观看着。 “族长到。” 有人大声宣布着。 一瞬间,鼓声,琴声,歌声,喧闹声,全部停了下来。四野一片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吹过。 君凌天俊美挺拔的身影不徐不疾的走了过来,他仍是随意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袍,华贵而不招摇,一根淡紫色的丝带束起他的黑发。他的唇边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懒洋洋的笑意。那笑意在火光下,越发的温暖和邪肆,更牵动着无数少女的心扉。 他走到哪里,目光便追随到哪里。 这个年轻的族长。 他常年在外,他是个汉人,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被族里的人们敬仰,被族里的小伙子崇拜,被族里的姑娘爱慕。 他是他们目光聚集的焦点,然而,他们却不是他目光的尽头。 他蓦然优雅地回身,幽深的眸光穿过重重包围着他的人们的头顶,停驻在暗影里那抹纯净皎洁的白色。脸上浮起一抹璀璨的笑意,那笑意让无数姑娘失魂落魄。 他们从未见到过族长这么开心灿烂的笑容,这次,族长和过去不一样了呀。 是谁让族长这么开心。 人们的目光转向族长视线的尽头,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是族长带回来的女子。 她静静的站在灯火阑珊处。 如同天上的流云无意飘落在人间,又宛若皎洁的月光幻化的仙子,美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清冷而不乏温润,素丽而不乏妩媚。 盛装的姑娘们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为何永远得不到族长的一个注视。她们和这个素衣的女子就如同繁星和月亮。繁星可以密密麻麻无数个,而月亮永远就只有一个,她是唯一的。 “族长,姑娘们准备了节目欢迎您!是不是可以让她们开始了?” 一个年老的族人走到君凌天的身边低语道。 “开始吧!”君凌天微笑着说道。 鼓声,琴声又响了起来。 一群盛装的女子围着圈子,跳起了舞蹈。 圈子的中央,是星芒国的公主雪曼罗。 她的舞姿很美,曼妙而多姿,妖娆而缠绵。但是吸引了无数的眸光却吸引不住那个人的眸光。舞姿再美妙,乐音再动听,但少了他的注视,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而寥落。 雪曼罗怏怏的结束了这场让人心碎的舞蹈。 她的眸光恨恨的盯着远处的那抹白色身影。 衣云注意到了雪曼罗,她知道这个女子恨她,她是个直爽的姑娘,她的恨是毫不掩饰的。 怎样才能化解她的恨呢? 衣云正在怔怔的发愣,直到听到了一阵雷鸣般的呼声。 她蓦然醒悟过来,发现君凌天正朝她缓缓走来,唇边笑意萦绕。 “怎…怎么回事?”衣云傻傻地问道,然而,没人回答她。 人们的目光都注视着君凌天那俊逸的身影,缓缓地优雅地走来。 衣云压抑着心头的狂跳,看着他缓缓走到她的身前。 君凌天深深弯腰,优雅地伸手,道:“云儿,和我合奏一曲,如何?” “这……”衣云犹豫着正想拒绝,但却被人们的呼声淹没。 早有侍女捧来了瑶琴,安放在衣云的面前。 衣云不安地坐在瑶琴的前面,总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恐慌。 她望向君凌天,君凌天回她一个迷人的优雅的笑容。那笑容在篝火的映照下,越发的眩目,越发的璀璨,晃地衣云有些头晕。 衣云玉手抚上琴弦,轻轻的拨动,琴声便在辽阔的草原上响了起来。君凌天的箫声立刻如影随形,伴着她的琴声,慢慢吹了起来。 乐音一起,衣云便沉浸在美妙的曲子里了。浑然不知自己的琴声和君凌天的箫声是怎样的和谐,美妙,动听,默契。 一时间,世界上除了琴声箫声还有篝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人们都在聆听,聆听这珠联璧合的合奏。就连爱慕君凌天嫉妒衣云的姑娘们,也不得不佩服于两人的默契,不自禁的沉浸在这美妙的乐音里。 良久,衣云的乐音终止,君凌天的箫声奏起一个极高的欢快的尾音,然后慢慢的停歇。衣云这才发觉自己竟和这个恶魔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抬头望向君凌天,发现他的眸光炙热的射向她,好似要将她燃烧起来。 “噢——”人群爆发的欢呼声震天彻地。 衣云不知,这些人为何欢呼。为何呢?仅仅是因为他们所奏的曲子么?这些草原上的人们真不是一般的热情。 “都是你,你这个坏女人,你抢了我的天哥哥。”耳边蓦然响起一声恨恨的带着哭音的斥责。 这冷冷的不协调的声音如同一块冰凌捅入了沸腾的水锅里一般,喧闹的人声渐渐沉静下来。 衣云愣然地望向声音的主人…雪曼罗。 火光下,这个刁蛮的公主红唇哆嗦着,幽蓝的眸子因为悲伤闪烁着暗紫的光芒,就连握鞭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衣云有些诧异,依她的性子,那鞭子应该早就带着火燎燎的怒意向衣云挥过来了。但此刻看来她的悲伤与失望更胜于对衣云的恨意。 她好似彻底绝望了。 君凌天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一直以来,他只当阿罗是他的小妹,也许是该让她心死了。 他冷冷的吩咐,“来人,把阿罗公主送回去。” 两个侍女过来挽住雪曼罗臂膀。 “慢着,我还有话和公主说。”衣云朱唇轻启。 抢走她的天哥哥?这样的罪名她不愿担。更何况,她根本无意于抢她的天哥哥。 “公主,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抢你的天哥哥。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和你抢他的!因为我有我爱的人。”衣云说道,冷冷淡淡的声音。 她害怕。 害怕方才自己和他琴箫合奏那一刻的沉醉,更害怕她的心沦陷。所以她说了出来,说了出来她的心中有别人。她以为她说了,心就会好过。可是她不知道,说了出来,心反而更痛了,那是一种深沉悸动的痛。 “还没有!你竟然答应和天哥哥合奏,这个草原上谁人不知,天哥哥说过…” “送公主回去!” 君凌天的脸上如罩寒冰,眸中冰雪笼罩,就连声音也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君凌天那阴冷的语气把雪曼罗吓得一哆嗦,她乖乖地转身而去。 “大家都散去吧。”低沉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魔音。 人潮缓缓散去。 人们的心中都在想着,这个女子为何不喜欢他们的族长,他是那样的出类拔萃。 她说心中有别人,难道还有人比他们的族长还优秀么? 第83章 月色朦胧 篝火仍在熊熊燃烧,巨大的火苗跳跃着,闪烁着,好似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 人潮已经退去,喧闹的天地瞬间静谧下来,听得见夜风的呼呼声和篝火的燃烧声。 草原的夜风很凉,方才人多并不觉得,此刻竟感到有些冷,衣云抱紧自己的双肩,抬头看向君凌天。他面对篝火凝立在风中,如同石像一般,浑然不动,只有衣袍在风中飘荡,猎猎作响。 俊美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幽黑深邃的眸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那是比痛苦还要深刻的东西。她从未在任何人的眸中见过。 他好像是很受伤地样子。 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她说的,自己的心中有别人?她喜欢龙莫,他很早就知道呀! 方才他还和自己琴箫合奏,一转眼就闹成了这般境地,真是始料未及。 此刻,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的寥落,那样的寂寞,好似一个陌生人。有些不正常,若是自己真的惹恼了他,这个恶魔应该伸出魔掌,掐住自己的颈脖,那样才正常呢。他似乎是在隐忍着怒气,又似在压抑着悲伤,他不言不语的样子让衣云很难受。 衣云真的很想伸出手,抚?br / 云裳小丫鬟第19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抚上他的背,抚平他心里的忧伤。 衣云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刚要抚上他的背,就听得一声奇特的呼哨声,衣云的手慌忙缩了回来。 那悠长的呼哨声是从君凌天的口中发出的。 接着衣云听到一声长长的马嘶,好似在对那声呼哨应答,然后一匹黑马踏着月色奔驰而来。 那是君凌天的黑马,它跑到主人的身前便停了下来。 君凌天轻轻拍了拍马背,蓦的纵身跃起,稳稳落到马背上,一策缰绳,那马便得得狂奔而去。快如闪电,一人一骑,片刻便消失在衣云的视野内。 篝火已燃尽,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就如同衣云的心蓦然冷了下来一般。 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草地上映出衣云孤单的影子。一种难言的悲凉,一种被抛弃的恐慌袭上心头。 他走了。 他不曾看她一眼便走了,甚至不再和她说话。 衣云本来还想问他方才琴箫合奏的意义。 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衣云转身,向着帐篷里走去。 连绵的墨色草海里,她翩翩白衣的身影如同莽莽草海里一朵柔弱的小百花。 得得得…… 马蹄声蓦然又响了起来,衣云惊异地回首。 朦胧月色下,君凌天策马向她奔来,紫色的披风在风里飘扬,他如同从月亮上本来的神。 那马疾如流星从她身边掠过,甚至蓦然一轻,她已被君凌天抱了起来,抱到了马背上,坐在了君凌天的身前。 衣云挣扎着叫道:“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君凌天便猛地一松手,衣云的身子一晃,便向下掉去,她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不要!” 腰间一紧,君凌天紧紧地搂住了她的纤腰,衣云又稳稳坐回马上。 “还让我放你下去么?”他冷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你这个恶魔!”衣云不禁骂道。 还是那个恶魔呀,永远都是,亏的自己方才还同情他。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君凌天一边策马,一边将自己的披风裹住了衣云。她细长而柔软的墨发在风中扬了起来,缠绕在君凌天的胸前。 草原上的月夜美极了,淡淡月光洒在草原上,墨色的草海在风的吹拂下,浩浩荡荡起伏。 马在狂奔,衣云也不知它将奔向何方。 蓦然,一声马嘶,君凌天勒住了马,那马得得得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君凌天抱着衣云从马上跃下,好似是故意地,他竟抱着衣云扑到在草地上,不过是他的身子先落地,衣云躺倒在他的身上。 他的臂紧紧抱着衣云,他的下巴顶着衣云的头。 衣云看见一轮皓月似乎就在头顶,皎洁而纯净。这草原上的月亮澄清的似乎能照见人的影子。 “你这个恶魔,你放开我!”衣云恨恨地说道。 君凌天不语,蓦然将衣云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又一翻身,将衣云压在身下。 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好似躺在柔软的毯子上一般,很舒服。但是,让她不舒服的是那个压在身上的人。浓烈的男性气息压迫着她的感官,她和他身贴身,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她听到他的心如她一般狂跳着。 淡淡月光从他的背后照耀着他,为他镀了一层柔光,但,他俊美的脸处在月光的阴影里,让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但是,她还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眸光,那眸光如同冰一样冷,但在那冰的后面,隐隐有熊熊的火焰在跳动。 “你你你要做什么?”衣云不禁颤颤地问道,他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强犦吧。 君凌天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很冷,就如衣云初见时一般。 “你说呢?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恶魔么?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恶魔会做什么?如此良夜呀,无垠的草原,朦胧的月色,这景色是多么的美,而你又是这样的美貌迷人,我该做些什么,才不会辜负我恶魔的称呼呢?” 君凌天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但他的唇边却始终挂着那抹让人心寒的邪笑。 “你无耻!” “谢谢夸赞!”他冷冷说道。 明了了他的想法,衣云的心反而冷静下来。 若是他真的那么做,她便咬舌自尽,死在他面前。 死! 这个想法才从脑中冒出来,身上的压迫突然消失,她感到有一个冰冷锐利的事物抵在了胸前。 衣云惊诧地低头,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抵在她的心口中,而持刀的人便是君凌天。他已翻坐起身,清冷的眸光直视着她,一只手稳稳地握着那把利刃。 冷抽一口气,难道?他要杀了她? 衣云抬眸,清澈如水的双眸对上他清幽冷森的眸光。 “你要杀了我?” 君凌天唇轻轻上勾,温和地笑了起来,笑容迷人而璀璨,“是呀,我要杀了你!” 衣云心中一寒,杀了她,他终于要杀了她了!死在他的手中,算是报答他救自己和娘亲出宫的恩情了吧。 “如果杀了你,然后再挖出你的心,捧在我的手中,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你那可爱的,冰冷的心,我会做的。”半晌,君凌天恨恨的声音传来。 得到她的心? 得到她的心?难道他真的很想得到她的心么?难道…… 不是利用自己打击龙莫,而是纯粹的喜欢? 就因为他和龙莫的关系,她不止一次的怀疑着他的感情,难道是真的?衣云觉得自己的心乱极了。 “你你能告诉我,方才你为何让我和你合奏么?” 衣云无视胸前的利刃,缓缓问道,她还记得雪曼罗说的那句话,好似有些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君凌天神色一顿,但很快恢复他冷酷的表情,他眯着眼,缓缓说道。 “为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收起了他的刀,缓缓站起身来,望向无垠的草原说道。 衣云从草地上坐起身来。 夜风还在激荡,披着君凌天的紫色披风,竟不再感到冷。抬头仰望夜空,夜空无垠,皓月无声。 衣云的心,乱的如一团麻,似乎怎么理也理不清了。 第84章 心酸了 草原上的月夜,是美丽的,是撩人的。 这是属于情人的夜晚,然而他们不是情人。 衣云真的不清楚他们此刻的关系了。 不是朋友不是仇人不是陌生人也不是真正的主仆,或许只不过是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 马在月夜下的草海里狂奔,人在奔跑的黑马上默默无语。 回到村子里,君凌天意外地将衣云送到了侍女所住的帐篷外,冷然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有需要时就来伺候我!” 衣云记得他说过,他要她住他的帐篷的。虽有些意外,但,如此更好,本来她便不愿和他同居一室的。 君凌天看到衣云淡淡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对另一名侍女道:“去请雪曼罗公主到我的帐篷!” 另一个侍女答应一声,便匆匆而去。 衣云的心蓦的沉落,好似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慢慢滋生,酸涩的让人难受。 这么晚了,他去请雪曼罗,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和自己又何有关系?暖床也好,陪睡也罢,又关自己何事? 是呀,关自己何事?可是自己心中这般酸楚却是为何? 月光下,衣云敛下水眸,害怕自己的情绪外泄,因为她知道,他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她怕他那锐利的目光。 身上,还披着君凌天的紫色披风,这披风还带着他特有的气息,方才,在草原上,是它温暖了她,为她挡去了凛冽的夜风。衣云克制着心中莫名的失落与酸涩,缓缓解下披风。 “等一等!”衣云想着月光下正欲走开的君凌天说道。 君凌天的背微微颤抖了一下,蓦的转过身来,动作很快,带起的风撩起了衣云的柔软的发丝。澄清的眸子锐利地射向她,带着一丝热切的期盼。 “什么事?”他问,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你的披风!”衣云缓缓走到他面前,踮起脚,为他披上披风。他可真高呀,衣云在心中默默叹道,没注意到君凌天眸中的失落。 他披上披风,一言不发地走了。 衣云默然无语地走到帐篷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睡着了。 可是躺了很久,她还是清醒的。 直到去请雪曼罗的侍女回来了,直到屋里的人都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她还是清醒的,清醒的无一丝睡意。 她失眠了。 很久以来,衣云都不曾失眠,不管她面临着怎样艰险的环境,可今夜,她竟然失眠了。 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失眠的夜总是很长的,长的让她难以忍受。 心中有着纷乱的情绪,使她无法安定下来。 原来,他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男人,他明明是不喜欢雪曼罗的,可是他竟然让她去陪他。 他是个恶魔,她不信他之前会没有女人,繁花园是他开的,那里那么多的美女,清秀的,妩媚的,妖娆的,可爱的,各种姿色的美女都有。别的不说,就说红蝶吧,那么美丽妖娆的一个女子,又是那样的爱他,她不信他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他一定是经常找她们陪他的,一定是的,他还曾经请她去陪他呢。如今他连雪曼罗这样直率的女子也不放过,真是可耻。 坏男人。 无耻的男人。 天下第一恶魔。 整个晚上,衣云都在想着君凌天的坏,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他的好,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恨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莫名其妙的痛苦! 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知道天快亮时,衣云才模模糊糊睡着了。 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天大亮。 醒来时,帐篷里空荡荡的,其他的侍女早已起来了。 衣云梳洗完毕,匆忙赶到君凌天的帐篷里,打算去侍候这个恶魔。 然后,却在门口被一个异族的侍女拦住了,衣云知道她叫塔兰娜。 “颜姑娘,你不能进去!” 不能进去,难道他和雪曼罗还不曾起来?他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衣云的心一阵闷痛。 “颜姑娘,族长一大早便骑马出去了,不过他吩咐了,以后你不用来他的帐篷侍候了。今日你起的太晚,族长为此大发雷霆,以后你只管为族长洗衣便可。” 塔兰娜望着衣云十分同情的说道,洗衣在这里是属于粗活的,她们这些侍女平日里都不用做的。 另一个侍女从屋中抱出一大堆的衣服,对衣云说道,“你到村口的小河边去洗吧,族长吩咐今早必须洗完。” 洗衣?不用再侍候他了? 这样也好。 免得见了他徒增厌恶,这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恶魔。 衣云抱着衣服向村口的河边走去。 塔兰娜注视着衣云的身影越去越远,不禁轻叹一口气,不明白今晨族长为何发怒。 一大早,族长便问她们,昨晚颜姑娘睡得可好。 听到颜姑娘还在呼呼大睡没有起来,族长便怒了,扔了一大堆的衣物,让颜姑娘洗。族长明明是喜欢颜姑娘的,昨夜她们的琴箫合奏是那样的和谐,美妙,让他们都听呆了。可今日,怎么会弄成这般田地? 村口。 阳光灿烂。 一望无垠的草原,草色幽绿如黛,高山上碧色葱郁,间有红黄点点,一弯小河绕村而过,河水清冽。 如此美景,让人赏心悦目,可仍驱不走她心中的烦躁。 衣云拿出君凌天的衣物泡在河水里,搓洗着。 得得得 有马蹄声传来,衣云抬头,几匹马从村子里奔驰而来。 为首的马上,坐着一身红裳的雪曼罗,她一头玫红色的发在朝日下闪着灼灼的光。她甩掉后面的侍女,径直向衣云奔来。 到了小河边,从马上一跃而下,凝立在衣云身畔。 衣云继续洗着衣服,神色淡然,心中却五味陈杂。 她来做什么? “你昨夜可睡得好么?” 衣云有些惊诧,怎么大家对她昨夜的睡眠都这般关心? 淡淡说道:“自然好了!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呢!”就因为睡到了大天亮,所以被罚洗衣了。 抬首看到雪曼罗,她两眼红肿如桃子一般,显然是哭过了,面上少了一丝红润,脸色更显苍白。此刻的她少了些往日飞扬跋扈的神采,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这副模样怎么如怨妇一般。 听到衣云的回答,雪曼罗面色一冷,有些恼怒地说道:“你怎可以这般冷漠。” “是呀,我是冷漠。” 衣云心想,你想看我痛哭么?我偏不!你不就是和那个大恶魔睡了一晚么?值得这么来此炫耀么? 我不在乎! 我又没有像你一般爱上他。 衣云一边想,一边狠狠地捶着衣服。 “你可知,昨夜篝火晚会上琴箫合奏的寓意么?” 雪曼罗蓦然说道。 琴箫合奏?难道真的有她不知道的寓意?昨夜她曾问过君凌天,可他并未告诉她。 衣云不禁抬首,问道:“什么寓意?” 雪罗曼盯着衣云的眸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那是他在向你求婚!” “不可能!”衣云抑制着内心的狂跳,淡淡说道。 “不可能?那是草原上的求婚风俗,怎么不可能?你可知这个草原上有多少女子期待着能和天哥哥合奏一曲,你可知昨夜你和天哥哥合奏一曲,有多少女子会黯然神伤么?而你,却那样冷漠地说,你心中有爱人。你可知,你可知他也会伤心么?”雪曼罗说道,样子很激动,眸中盈泪。这黯然神伤的女子中自然包括她。 “伤心?他怎么会伤心呢?他不是有你么?”衣云冷然说道。 “昨夜我们两个什么也不曾发生,他只是告诉我,我永远是他的妹妹。其实,我早已知道了,从昨晚你们的琴箫合奏我就知道了。我永远不会和天哥哥有那样的默契。” 雪曼罗黯然说道,幽兰的眸子布满了凄然。 这样一个刁蛮的,飞扬跋扈的女子如今竟变得这般哀怨。 情,到底会有多伤人! 雪曼罗飞身跃上马,道:“我要回国了,顺便告诉你,清心公主很好,我哥哥很爱她呢?我会祝福你和天哥哥的!我相信你会爱上天哥哥的!” 说着,一甩马鞭,向着草原的尽头奔驰而去。 衣云的心中一片空白。 她拒绝去思想,只是狠狠地搓洗这衣服。 身畔再次有马蹄声响起。 衣云回首。 君凌天骑着黑马从草原上奔驰而来。 清晨的阳光,宛若一件眩目的衣衫,披在他的身上,他在驰骋的黑马上,是那样的俊逸,潇洒。 他从衣云的身畔飞驰而过,奔向村中。 他看到她了,但是他不曾理她,他还在生气。 第85章 赴约日唏国 早上,衣云沐着晨光,嗅着湿润的晨风,凝立在君凌天的帐篷外。 她在等着塔兰娜将衣物从君凌天的帐篷里抱出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方式,也习惯了为君凌天洗衣。她只有不停的劳作,才觉得心中稍微好受些,才不会莫名烦躁。 自从那日清晨在河边遇见君凌天后,已有好几日不见他了。他不让她进他的帐篷,或许他是在故意躲着她,他应是恨她的吧,毕竟那夜在篝火会上,自己当着全村老少的面,让他失了面子。 不过他对衣云不理不睬的态度让衣云很不安。 “族长让你进去呢!”塔兰娜抱着衣物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衣云闻言,心中竟有一丝喜悦,她竟有些渴望见到他。 “麻烦你将这些衣物放到我的床榻上,我一会儿过去洗。” “不用了,族长说以后不用你洗衣了,快进去吧。”塔兰娜说着便抱着衣物走了。 纤手轻轻挑开帘子,衣云缓步走了进去。 帐内,君凌天背对衣云凝立在床畔,着一身绣着鹰状花纹的紫色长袍,极是华贵,衬的他的背影更加挺拔俊逸。他虽是这里的族长,但,他从不穿那些繁琐的民族服饰。 听到她的脚步声,君凌天回首。 仍是那张面孔,仍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也许是几日不见的缘故,觉得今日的他俊美极了。他冷澈的眸光扫过衣云,淡然说道:“换衣服!” 衣云不禁讶然,这才注意到君凌天的床上,放着一件白色的绢制女子衬裙,衣服的料子华贵。 她不过是他的丫鬟,没必要穿这么华贵的衣衫吧,穿成这样子,还怎么洗衣。 “若是我不换呢?”衣云淡淡说道。 君凌天好看的眉毛轻轻上挑,唇边溢出一丝邪笑,带着戏虐的语气说道,“我不介意帮你换。” 衣云神色一凝,冷声道:“我没必要穿这样的衣服。太华贵了!” “我们今日去日唏国,你不愿打扮的华贵一些吗?” 衣云心中一颤,去日唏国?他竟同意让自己去日唏国了?战争应是停歇了吧,自己马上便可以见到娘亲和未曾谋面的爹爹了。只是不知龙莫他可好? “不要太欢喜呀,到了那里,你也见不到他的,两国已停战多日,他早已带兵退回国了。”耳畔传来君凌天慵懒而悠然的声音。 衣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龙莫,她没有奢望能见到他,她只愿他平安。 衣云拿起衣服,不理君凌天向自己所住的帐篷走去。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和清冷淡漠。 偌大的马车内,坐着君凌天和衣云。 打扮妥当的衣云是美的,美的光华流转,美的夺目。身边的君凌天总是在她转首敛眸时悄悄注视她,似乎要看透她一般。 衣云受不了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竟有些怀念他戏弄自己的样子,衣云不禁自嘲地一笑,难道自己被他戏弄习惯了? “对不起!那日衣云并不知琴箫合奏的寓意,所以害你在村人面前失了面子。”良久,衣云终于决定打破这骇人的寂静。 君凌天眸光一热,“若是知道了,你还会那么做么?” 衣云望着他期待的目光,叩问自己的心,还会吗?她早已答应嫁给龙莫了呀! “我不会让你失去面子的!”最起码,她不会说那句心中有爱人的话。 君凌天唇边绽开一抹眩目的笑意,“你还是在乎我的!” 唇边勾起懒洋洋的笑意,那是由内而外发出的会心的笑,眩目的让衣云心跳。 车轮辗辗,从草原上驶过,宛若驶在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里。 日唏国的国都,其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南龙国的国都。 雄伟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战争并未对这个国家造成多大的伤害,最起码不是满目疮痍的样子。 马车经过校练场,远远看到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顶着烈日,正在校练场上扎马步。 君凌天微微一笑道:“云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下了马车,朝着扎马步的队伍走去。 远远便听到一个清冽而嚣张的声音从队伍里传了出来。 “聊州一战,你们竟然让我败给了龙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知道么?蹲的标准一点,一个个身高马大,虎背熊腰,餐餐三大碗米饭,两斤羊肉,怎么就比不过人家龙莫那一手指头?两万精兵呀,你们是怎么指挥的,就败给了人家五千人。真是白训练你们了。”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那人被一堵高大的人墙掩的严严实实。 没想到,这主帅的嗓音竟清冽悦耳如女子一般,只是语气有些恶狠狠的。 那些将士被主帅罚扎马步倒不怎么有气,气的是自己的主帅,明明是她的指挥失误害得大家惨败,如今还在这里教训他们。 “向你们的主帅通报一声。”君凌天对守在那里的小兵说道。 那小兵立刻钻到队伍里,片刻,一个一身戎装的军官从队伍里转了出来。个子不算矮,不过钻在那扎马步的队伍里,确实是显得很渺小。 “君大哥!”见到君凌天,那军官绽开一抹灿烂的笑靥。 竟是个女子,怪不得声音这般清冽。 她身材窈窕,婀娜多姿,也许是在沙场上晒得,肤色不算白,柳眉弯弯,一双灵澈的大眼,流转多情,如一泓湖水般澄清。 她是属于草原的。 她的美如同草原上的风,清新沁人。 她的美又如同草原上的落照,灿烂而妩媚。 让衣云惊异的是,这女子的身上有衣云熟悉的气息。 君凌天和她显然很熟稔,两人很亲热的打着招呼。 那女子见到衣云,不禁怔住了。 此刻的衣云很美,眸中有着让人着迷的冷凝与澄清,自然天成的气韵若有股兰花。 扎马步的将士也不禁向衣云偷偷瞧来。 君凌天唇边浮起一抹狡诈的笑意,缓步走过去,悠然说道,“把头摆正了,屁股抬高些,要是再扭头,再加一个时辰。” 那些士兵吓得一缩头,重新打起精神扎好马步。 “你就是颜衣云?”那女子上下打量着她。 “我是!你知道我?”听她的语气好似早就知道她了。 “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久违你的大名呀,我叫颜听湖,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衣云一愣,她从不曾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的。她应该是爹爹和别的女子的孩子,怪不得当年娘亲会带着自己离开爹爹,原来爹爹还有别的女人! “看样子你没听说过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吧,不过我却是知道你的。”颜听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衣云看不懂的一个眼神。 “你很美!怪不得他喜欢你!”声音里竟有一丝寥落。 衣云不懂,她说的他是谁? “你也很美!”衣云真心地说道。 颜听湖转过身来,对君凌天说道,“君大哥,我的父皇还在等你呢。” 书房内,衣云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爹爹。 见到他的第一眼,衣云就知道他便是自己在娘亲闺房内见到的那个男子画像,那个风神俊秀,潇洒倜傥的男子。 隔了二十年的光阴,他仍是俊秀的,潇洒的,他不像一个皇,只穿着一件随意的便服,显得很是随意。但纵是如此,仍难掩他的光芒。 他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衣云,道:“云儿,我苦命的孩子。” 打手温柔地轻拍着衣云的肩,从小缺少父爱的衣云,此刻第一次体会到了父亲的怀抱是这样的宽阔和安稳。 “云儿,父皇无能,找了你们那么多年都不曾找到你们,恨父皇吗?” 衣云摇摇头,泪水不禁哗哗淌了下来,虽不知娘亲和爹爹当年是怎样的纠葛,但,她不恨爹爹,也不恨娘亲。 “云儿只希望你和娘亲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颜浩松开衣云,望着衣云,轻叹一口气,“云儿,你的娘亲这几日心情不太好。” “为何呢?娘亲一直期盼着和爹爹团聚。如今终于实现了。”衣云有些惊诧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南龙国皇病重的事,云儿,你去陪陪她,顺便安慰安慰她。我和天儿说说话。” 颜浩说着转过身来,望着斜倚在门边的君凌天。 第86章 心动了 这是一个花的世界。 几乎六月里会开的花这里都有。 一池绿水,碧波荡漾,水面上漂浮着半开的睡莲,娇艳欲滴。走廊外,假山旁,一丛丛蔷薇,一串串紫藤,一朵朵紫薇开的纷纷扬扬,缠缠绕绕。 池畔,一个红顶小亭子里,一个素衣美貌妇人正在抚琴,悠扬动听的琴声在院内缭绕。池畔,衣云素衣罗裙,痴痴凝立,望着烟波浩渺的清池出神。 良久,曲终。 衣云回首,对着抚琴的娘亲说道:“娘,您的琴声有些幽怨呢。为何见到了爹爹,您还是这般不开心。” 月如水从亭子里缓步移到衣云的身畔,“云儿,你可晓得,皇上他病重了?” “娘,你是担心他?” “是呀!他虽说囚禁了娘十几年,但,他病了,娘也很不忍心。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月如水说着轻叹一声。 “娘,他的病您不是治好了么?怎么又会复发呢?不会是那个皇上的诡计吧?”衣云有些不安的说道,皇上的突然病重,确实很蹊跷。 “是呀!已经治好了,按理说是不会复发的。听说,大皇子如今执掌朝政,莫非是他作了什么手脚?不知那个龙莫如今可是回到了京中。”月如水担忧地说道。 要说那个龙非做手脚是有可能的,趁着龙莫不在京中,夺取朝政大权。 不知她的大哥哥儿,可否回到了京中,不知他回去后,将要面临怎样的一种境况。 思及此,衣云不禁黛眉轻颦。 “云儿,这次来你就不要再走了,你不是说,只要君凌天娶妻后,你就可以获得自由么?明日,是日唏国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获胜者可以挑选一个女子为妻。我已嘱你爹爹让君凌天参加了,希望他可以在会上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 衣云的心中一紧,让君凌天娶亲,这确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结局,不是么?可是,心中蓦然袭来的痛感,让她很是不安。 “云儿,你怎么了?”望着衣云蓦然苍白的脸,月如水道。 “娘,云儿有些不舒服,心里难受的很!” “云儿,娘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喜欢上了他?” 喜欢上他了么? “云儿只知道,他生气时,我很难受。他欢喜时,我也会心情愉悦。不见他时,会思念着他。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时,我会失眠。难道这就是喜欢么?” 衣云清澈的双眸如蒙着一层轻雾,那是迷惘的,犹豫的神情。 月如水微微一笑,“傻丫头,这还不是喜欢么?” “可是,云儿也一样的思念着龙莫呀。”衣云喃喃说道。 “每日都思念么?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么?” 衣云无语。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惦念龙莫,确切的说,前几日,君凌天不见衣云时,反而是思念君凌天比龙莫要多。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恶魔? “娘,不会的,云儿怎会爱上一个恶魔呢?”衣云轻轻摇头,她忘不了初见时,君凌天对她的戏弄和冷酷。 “云儿,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而且,在这个草原上,他可不是恶魔,他是人人敬仰的草原翔鹰。” 衣云转头望向碧波里那一朵朵的睡莲,难道是真的么?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忽视心中的感觉了,因为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颜听湖从校练场回来时,正好路过父皇的书房。 前方一个冰冷落寞的背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听湖轻轻颦眉,是他么?那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君大哥吗?此刻他的背影竟是那般寥落。 飞跑到他的面前,听湖看到一张令人心碎的俊颜。 一个人的心到底能伤到什么程度?才会变成这番样子。 在听湖的心中,君凌天是一个优秀的近乎完美的男子。 他的心胸如天般辽阔,他的武功如海般幽深,他的心坚强如铁,这样的男子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失去家园的孩子。他流落在草原上,被父皇从狼群中所救,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武功。看上去孱弱而清冷。 听湖不喜欢他,一直排斥他,她常常嘲笑他,直到有一天,他打败了她,她才发觉这个没有武功的少年,竟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武功便超过了她。她可是从小练武的,难道自己十多年的练武生涯都白活了? 她不甘心呀! 可是后来她每次找他比武,都是以输而告终。而且,她和她的武功相差的越来越远了,直到有一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生恐怕也是赶不上他了。 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孩子如他这般坚强,如他这般倔强,如他这般拼命的习练着武功。 听湖开始有了危机感,她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她一直是父皇最喜欢的孩子,可是现在父皇的目光里有了另一个孩子的身影。她一直以为这个少年想要从父皇那里得到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拒绝了父皇收他为义子的请求,只身一个人离开了。 他说他要去闯出他的一番天地。 他走了。 后来,直到草原上出现了草原翔鹰的称号,她才知道这个君凌天是多么的不简单。 走的时候是孑然一身,而如今听湖都不确定他到底是多少人的首领。 他拥有一个村子,在中原拥有无数个据点。 他是属于黑暗的,当他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时,接触到他眸光的人难免会心惊胆战。 他也是属于光的,当他微微展唇一笑,那懒洋洋的有点邪气的笑容,让人们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 可如今他遇到什么难事了?是被打倒了么? “君大哥!好些日子不见,到我房里坐坐吧。”听湖诚心邀请。 颜听湖的书房,摆设的雅致简洁,颇具男儿风采。从小她就励志,无论何事都要做的比男子好,因为她的父皇没有儿子。 她不知为何父皇在自己之后,没有生养其他的子嗣。直到她的母后,在临死之前告诉了她一个秘密。那就是她的父皇心中一直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有了一个孩子,是她的妹妹。她的娘亲说上天不公,为何让她遇见了父皇,做了父皇的王后,却又让他遇见了那个女子,她是怀着不甘的心离去的。 从此后,听湖更是努力做到最好,她也确实做到了,超过了无数的男子,只是除了超越不了君大哥。如今又有一个让她感兴趣的男子,那就是温文尔雅的龙莫。她看上去不屑一顾的弱男子,竟大败她好几战。 听湖换了一身葱绿色的便装,发际一条绿色的缎带,在脑后飘荡,仍是男儿装束,极是俏丽雅致,却说不出的洒脱。 “君大哥!父皇和你说什么了。竟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君凌天懒懒地坐在椅子里,恢复了悠然自在的气魄,好似方才听湖见到的本不是他一般。 “我失魂落魄了么?”他懒懒笑道,一脸的邪气。 “大哥,你就别装了,我都看见了。” 君凌天轻笑两声,唇边浮起一丝戏虐的笑意,“我说了,只怕你不会失魂落魄,反而会大惊失色呢。” “哦,关我何事?”颜听湖秀丽的眉毛轻轻一挑,红唇轻轻一撇道。 “你的父皇让我娶了你!你说关你的事么?”君凌天好笑地等着看听湖的反应。 颜听湖闻言霍地站了起来。 “君大哥,你开玩笑!” 君凌天看到她一副猫被踩了尾巴的样子,笑道:“我哪有闲情开玩笑,明天的比武大会,你父皇让我获胜后直接向你求婚呢。我正高兴的不得了呢!” 听湖知道君凌天对她的感情只有兄妹之情,这个时候不知有多烦恼呢,还有心情开玩笑。 “君大哥,听湖也正高兴着呢!你难道不知道?听湖自小就暗恋你呢,能嫁给草原上的翔鹰,听湖正求之不得呢。”听湖一脸的狡黠。 君凌天咧开嘴笑了笑,敲了敲她的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你可以拒绝呀,有什么好愁的,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么?”颜听湖望着君凌天沉思的样子说道。 “你知道是谁这么急着让我娶妻吗?是她呀,只要我娶了妻,她便可以离开我了,或许她真的一刻也不愿在我的身边呆了,也许我该放她走呢,让她回到龙莫的身边。” 听湖的心颤了一下,龙莫!回到龙莫身边,不行! 想当初,她可是真的喜欢君大哥,可是她渐渐发现得到他的心是不可能的。如今,她又发现龙莫的心被衣云占的满满的。 颜衣云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两个优秀男子的青睐。 她颜听湖又何其不幸呀。 “大哥,你难道想要放弃么?” “只要她能幸福。我也许会!不过!”君凌天的某只微微眯了一下,道:“听湖,帮大哥一个忙如何?” “你要试试她的心?!自然可以!”听湖看到君凌天眸中的诡异说道。 第87章 试探 清晨,红日高升,普照着整个草原。 草原上绿意弥漫,如一卷刚刚展开的画卷,清新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美的让人心醉。 鼓声咚咚,震人心弦,日唏国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开始了。 战争已结束,郁积在人们心头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 整个草原是喧闹的,是沸腾的。到处彩旗招展,鼓声阵阵,出处喧闹的人群,随处可见兴奋的面孔。 骏马在嘶鸣。 姑娘们在呐喊,为她们的意中人加油。 红地毯上,撑着一把明黄|色的大伞,伞下坐着日唏国的皇帝颜浩。 衣云和听湖分坐在父皇的两旁,旁边,臣子们列坐两行。 她们面前的空地上,铺着丈余见方的大毯子,这便是比武者的场地。今日在这张毯子上,将有一个勇士产生,而这个勇士,也许就是听湖公主的夫君。 因为听湖公主今早宣布了,前三名的勇士可以获得和她交手的机会,若是胜了她,便是她未来的夫君。 人们知道,在这个草原上,听湖公主无人可敌,只一个人除外,那个人便是草原翔鹰——君凌天。事情很明显,听湖公主是看上了君凌天,不然不会发这样的誓言。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他们的结合不知会使多少痴情的男女暗自垂泪。 这些,衣云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听湖今日要选胜过她的勇士做夫君。衣云对于草原上这些直白的自选夫君的方式倒是很理解。这比父母之约,媒妁之言自由多了。衣云也希望听湖能找到一个好夫君。 父皇站了起来,宣布今日的比武大会开始。 骑马、射箭、摔跤、切磋武艺,好几个项目在同时进行。 最后终于有三个人获得与听湖交手的机会。 第一个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看样子武艺不弱,然而,在听湖的手下过了不到十招,便败下阵去。 第二个小伙子,长得很健壮,显然对听湖很是倾慕,出手时很是留情,但听湖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两个人斗了十几招,便见听湖优雅地一抬脚,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衣云还在暗暗可惜,这两个小伙子看上去都不错,却不知第三个人是谁? 正在思索,却见君凌天缓步走向红毯,那一刻,衣云的心停止了跳动。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俊美和迷人,黑发和紫色的披风在风中扬起,阳光点点在他脸颊上跳跃,深邃的眸中流光溢彩,唇边挂着冷冷的让人迷醉的笑意。 他的出场让周围的声浪逐渐静默下来,只听见风从草上掠过的声音。 衣云还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的感情有所犹疑的话,这一刻,她终于明了了自己的心。 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和他的对抗中沦陷了自己的心,那爱恋在她心中悄悄滋长,逐渐地生根发芽,当她发觉时,那感情竟早已长成了一棵参 云裳小丫鬟第20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貌翁齑笫鳎盟僖舶尾怀龊巢欢恕? 衣云看到君凌天向着听湖微微躬身,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就如同那晚篝火晚会上,他伸向自己的手一般。 “你愿意和我合奏一曲吗?”那样优雅那样动听的嗓音。 而今日,同样是这双手,伸向的却不是她。 “美丽的听湖公主,你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吗?”他缓缓说着,声音好听的要命,温柔的要命。 他的神色很温柔,眸光很深情,笑容很宠溺。 听湖执着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随着他走到红毯中央。 草原翔鹰!草原翔鹰!听湖公主!听湖公主! 两旁围观的人们兴奋地大声呼喊,就连皇帝颜浩也微微颔首,他早就想认君凌天做义子,如今做他的女婿也不错。 衣云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消退,双手紧紧抓住椅子上的扶手,才能阻止自己浑身的颤抖。脑中一片空白,心好似浸入了冰窟中,冷的难受。 这又是有着什么特别的寓意么?他在向她求婚么?他向她挑战,那就说明他是爱慕她的。 衣云这才反应过来,君凌天竟是那第三个人。 衣云紧咬下唇,眯起双眸,向他们望去。 听湖今日穿了一身俐洛的民族服装,既娇俏动人又英姿飒爽,站在君凌天的身畔,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深情款款。 哪里有一丝要打斗的样子,好似一对谈情说爱的恋人。 两个人终于开始交手了,场上一时间沸腾起来。 君凌天紫衣翻飞,身影矫捷而潇洒地闪、腾、挪。听湖红影飘飘,身姿曼妙而飘逸地跳跃,转身。 这不是在打斗,好似两个人在舞蹈,谁也没有计较胜负。 他们很相配呀,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难道他一直都是在戏弄她?她看不懂他的心呀!当她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何其悲哀! 衣云扬起下巴,朝着那舞动的人影盈盈浅笑,纵然是眸中水雾迷蒙,纵然是心在流泪。 君凌天轻松地和听湖对招。 都在关注着他们,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抹白色的清冷的人儿朝着他们淡淡的笑着,笑靥如花,然后她站起身来,想着人群外走去。她不再看他了,是不愿看他,还是不屑看他?他在她心中,到底是没有一点分量么? 离开喧闹的人群,衣云仍可以看到那紫影和红影交织在一起。 是呀,他们是很配的。 衣云失魂落魄的走着,蓦然,有个人撞了她一下。 衣云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在地,有双温柔的手扶住了她。 衣云抬眸,道声:“谢谢!” 然而,她呆住了。 这个扶着她的年轻男子,一身随意的灰袍,默立在那里。很平常的容貌,但是却隐隐透出一种贵气。而且,他竟有着和龙莫一样的眸子,冷澈的眸中饱含着深情。 “云儿,是你么?”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 是龙莫,竟然是龙莫,是易了容的龙莫,是她的白衣大哥哥儿。 衣云的满腔泪水终于有了发泄的理由,顺着脸颊无声地淌了下来。 龙莫无限温柔爱恋地望着她,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拭去她流淌的珠泪。捧着她的脸,他呆呆愣愣地望着她,好似很多年不曾见过她一般。 “云儿,你受苦了!”他深邃的眸中带着深深的心疼。 衣云轻轻避开龙莫的触摸,心内一阵抽痛。 “大哥哥儿,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很危险的!”衣云稳住心神,悄声说道。 龙莫轻轻制止衣云的话语,望了望四周喧闹的人群,搀着衣云来到偏僻的小丘旁。 “大哥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还没有回京都么?”衣云抬起泪眸,疑惑地问道。 “京都已经发生了巨变,我不能回去,我宫内的心腹飞鸽传书,说父皇失踪了,我要找到父皇,救他回去!” “你是说,皇上根本不是病了,而是失踪了?”衣云惊异地问道。 “云儿,君凌天带你出宫时,可有异样的地方。我父皇便是在清心出嫁那一日失踪的。我们怀疑是君凌天干得。” 衣云细细回忆着,道:“我们出逃时,有两个大箱子,君凌天似乎很在意,着人抱着,我当时还以为那是他从宫里带的什么宝贝呢。难道那里竟是皇上?那另一个箱子里是谁?” 龙莫点点头,“我们的猜测不错,定是他做的。那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柯贵!” 啊?原来君凌天到京城甚至星芒国的和亲都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把皇上掳走。救自己和娘亲不过是捎带的,不过虽说是捎带的,却让他多了一份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他的全盘计划。怪不得红蝶说自己是祸水。 “云儿,你可知,君凌天的住处在哪里?”龙莫问道。 “在……”衣云一顿,这样自己岂不是背叛了君凌天?可是他抓的是皇上呀,她焉能不救。 “在云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他是那里的族长。也许皇上便是关在那里吧。” “恩!”龙莫轻轻颔首,双眉紧皱,“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行动。云儿,你跟我走吧。”龙莫期盼地望着衣云,手紧紧握着衣云的纤手。 “我,”衣云张了张嘴,却觉得心中苦涩至极,“我走了,只怕他会怀疑。” 龙莫轻叹一口气,道:“云儿,等救出父皇,我一定带你回去,你想办法拖住君凌天,今晚别让他回村。云儿,我不能在此多呆,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大哥哥儿,你可不可以不伤人命,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如果有人死去,衣云一辈子也不回安心的!” 龙莫点点头,不舍地翻身上马,向远方驰去。 第八十八章 你醉我也醉 绿茵茵的草原上,衣云独自凝立在风中,白裙翻飞。 龙莫消失在天地相接的那片绿意弥漫处,如一阵轻风,来去匆匆。心中有歉意在弥漫,她的白衣大哥哥儿,她爱了这么多年的大哥哥儿,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心安,但却再不能让她的心悸动,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恶魔了。 爱上了,毫不犹豫地爱上了,没有什么理由地爱上了。 就算君凌天和颜听湖在一起,她和龙莫也不能在一起了,因为她的心不在了。 草原上仍旧是喧闹的、沸腾的,谁也不曾注意到龙莫的到来和离去,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可是衣云的心却再不能平静。 龙莫,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派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 君凌天竟然虏走了皇上?! 她信! 以他的个性,他会的。只怕虏走皇上仅仅是他复仇的第一步,接下来他大概是要坐山观虎斗,看着龙莫和龙非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吧。然后再出其不意出手,他要的不仅仅是复国吧,也许他要的是整个南龙国吧! 龙莫只有把皇救回去,才能名正言顺的逼着龙非退位,才能避免兄弟相残,才能使无辜百姓免于战争。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她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她只想和她爱的人携手相伴,共度一生。不管是在无垠草原上,还是在苍山云海中,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 可是,命运为何总是将她推上两难的抉择中。 她不愿伤害君凌天,她更不愿天下的百姓受苦。 如果她可以避免,她会去做的。 衣云思潮纷纷地缓缓地走着,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潮分开了,没有注意到君凌天和颜听湖携手缓缓走出,甚至没有听到人们兴奋的话语,草原翔鹰终于要娶我们的听湖公主了。 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但是,她没有注意别人,别人却是一心一意注意着她。 君凌天沿着分开的人潮,牵着听湖的手走着,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们。 但,她却没有。 他一眼看到,她在人潮外缓缓走着,白衣映着日光,耀眼而飘逸。 她神色漠然,愣愣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他和听湖把戏演到了这份上,吸引了无数无关紧要的人,却没有得到她的一个注视,难道,她的心中真的没有他的位置么? 失望的、痛心的、心酸的、愤怒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从他的心中一路弥漫到他的眸中,他的眸被各种情绪烧灼的似要喷出火来。 听湖注意到他异样的情绪,在他的耳边悄声问道:“还要演下去么?” 君凌天不答,一脸的阴云密布,他走到一匹马的旁边,跃身上马,带着听湖向草原深处驰骋而去。再不发泄,他整个人就要疯了。 衣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君凌天和听湖共乘一匹马,向着远方驰去。 心猛地一痛,好似有无数把利刃,要将她的心割碎。 根本就不用她留住他的,看样子他本就不打算回去的,衣云自嘲而凄楚地笑了笑。 回到娘亲所住的宫里。 满园的飞花更是惹的她愁肠百转。 凝立在池塘边,看到一对红嘴白头的鸳鸯在池塘里时而嬉戏,时而交颈而眠。 不禁看的痴了,她失去了那个和他白头偕老的人了么? 日影渐渐西斜,红日低沉,满天的彩霞宛若火烧一般,红的灼人,红的心碎。 月如水走到衣云身畔,拉起衣云冰凉的小手,道:“云儿,你已在池边站了半日了,回屋吧,起风了。” 衣云的脸苍白的透明,清澈的眸泛着凉意,“娘,他真的在比武大会上找到了合适的姑娘,还是我的姐姐听湖,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也许早就有情了,我只不过是他无聊时戏弄的对象。我该欢喜的,不是吗?终于摆脱他了,我盼了这么久呢。” 衣云唇边绽开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凄凉而绝美。 月如水轻叹一声,她的云儿,总是把伤心埋在心里,和她当年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痴心,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云儿,今晚你父皇要摆宴会,要封你为公主,你去打扮打扮,我们的云儿一定是最美的!” “娘,不仅是要封云儿为公主吧,是不是还有别的喜事?”衣云平静地问道。 月如水拍了拍衣云的肩,狠心说道,“是呀,还要公布听湖的婚事呢!”她的云儿,早晚要面对的。月如水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她本来以为君凌天是爱着她的云儿的。 “好!我去!主人有喜事,做丫鬟的不是也应该欢喜么?不是也应该去道贺么?”衣云轻咬下唇,盈盈一笑。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可是,她心痛呀。 每年的比武大会结束后,颜浩都会大宴群臣,封赏获胜的勇士,今年也不例外。 大殿里肉香弥漫,酒香飘荡。 桌上,放着好几只刚刚烤好的全羊,桌子上摆满了草原上的烈酒。 听湖坐在君凌天身边,她早已和父皇说明了今日的事纯属演戏,她和君凌天只不过是兄妹之情。父皇为此大动肝火,不过知道君凌天对衣云情有独钟,他也是欣慰的。 君凌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有生以来,他还从未喝醉过,因为他的酒量很大。 他也从来不曾借酒浇愁,因为他认为那是无能的人才会做的。 可是,今日他很想喝醉。 也许醉了就不会痛苦了。 衣云和娘亲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飘然而来。 今日衣云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衬的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红,为她平添薄薄的妩媚。蛾眉轻扫,红唇微点,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 她是美的,美的令所有的人失色。 衣云没有看君凌天,因为她不敢看。 那种心被生生撕碎的感觉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宴会在顺利地进行着。 颜浩向群臣介绍了他失而复得的女儿,衣云公主,封赏了今日获胜的勇士。 蓦然他宣布让听湖和君凌天为大家敬酒,没说原因,但原因却昭然若揭。 听湖的心一颤,父皇在搞什么鬼? 她早就向父皇说明了自己和凌天今日的不过是在试探衣云的心,为何还让他们敬酒?凌天早已放弃了试探,因为他发现他再怎么试探,也是无用的,此刻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 听湖搀着凌天开始给群臣敬酒。 凌天的脚步有些虚浮,黑发凌乱地披散,唇边始终挂着清冷邪肆的笑意。 所到之处,换来了群臣祝福无数声。 终于走到了衣云的身畔。 衣云缓缓站了起来,望着醉意朦胧的君凌天,他深邃的眸中是一片迷蒙。 他醉了,都说酒入悉肠人会醉。难道,欢喜的他也会醉么? 她今晚倒是很想醉呢!看看是不是醉了心就不会痛。 衣云举起一杯酒,笑意盈盈地说道:“应该是我敬你们呢!我先敬我的主人,恭喜你得到我的姐姐。作为你的丫鬟,我很替你欢喜,你可要好好待我姐姐呀。” 衣云说着,一仰头,一杯酒下腹,衣云未曾喝过酒,喝酒如同喝水一般,却不知那酒是有后劲的,在她的腹中烧灼起来。 “我再敬我的姐姐一杯,我从不知我有姐姐呢,姐姐我很喜欢你,恭喜你,祝你们白头偕老。” 衣云缓缓说着,声音温柔而轻灵,她又举起一杯酒,一仰脖,一滴珠泪无声的滑入杯中,和着酒,饮入腹中。 衣云醉了,双颊如火一般烧起来,头也晕晕的,大殿里的人声蓦然远去,人影也模糊起来。她呵呵傻笑了起来,双颊如同施了胭脂一般,红的醉人,看上去清丽又妩媚。 衣云醉了,君凌天却酒醒了,在看到衣云那颗泪珠滑下来时便醒了。 心中有狂喜漫过。 他相信衣云醉酒是为了他,他相信衣云的泪是为他而流。 他向听湖点点头,打横一把抱起衣云向殿外走去。 残局自有人去解释,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是谁?你作什么?”衣云的小手轻轻捶着君凌天的肩。 颜浩和月如水相视一笑,若不是听了听湖的解释,又听月如水告知他衣云的心意,颜浩还不知这两个孩子彼此倾心呢。衣云交到君凌天的手上,他们很放心。 第八十九章 缠绵 大殿外。 红日沉没,暮色苍茫,凉风轻轻吹拂。 而衣云的身子却热的难受,心中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么快就醉了吗?是因为酒还是因为自己是愁肠百转,所以会醉的这么快。 神智有些迷乱,但是她还是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是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是谁呢?她使劲挣扎着,用手捶着那人的肩,那怀抱蓦然柔和下来,有深邃而柔情的眸光包围住了她。 “你是谁?为什么抱我?你放我下来。”衣云吐气如兰,那声音因了酒的滋润,越发的动听迷人。 君凌天一直将衣云抱到他的房中,轻柔地放到床上,俯下身,深情地直视着她迷蒙的双眸,道:“你看我是谁?” 衣云睁开惺忪的醉眼,盈盈浅笑着,晕红的脸,娇艳的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醉酒的衣云是美的,她的脸上混合着清丽和妖娆,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的脸上完美地结合,美的光华夺目。 她蓦然呵呵傻笑了起来,酒,让她变得天真,变得熏然,变得娇憨。 “你很好看,你长得很像他!”她轻轻说道。 她的指尖抚上君凌天的额头,从他的眉梢滑下,掠过他黝黑的眸,抚上他的唇,搭到他的肩上。 “你干嘛长得那么像他,像他一样好看,看了我会心碎的。”衣云捧着自己的心傻傻说道。 她的唇边始终挂着娇憨的浅笑,她那傻傻地醉样,让君凌天的心蓦的收紧。 是怎样的伤痛才会让一个女子情愿喝醉呀,又是怎样的折磨让她甘愿用醉酒来麻痹自己。他知道,因为他才从醉酒中醒过来。 所以他心痛。 “你说我像谁?”君凌天蛊惑的声音轻轻问道。 “像他!像那个恶魔,不过你不是他,不可能是他。他就要娶听湖公主了,他才不会来呢。不过,我才不希罕他来呢,不希罕!他愿意娶谁就去娶谁,我才不会在乎呢!” 衣云轻柔地说着,她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在云端,面前有一个温柔的胸膛,她将自己的脸靠了上去。 “人不在,衣正凉,负佳期。 香烬落,枕微寒。 月分明,花淡薄,惹相思。” 衣云靠在凌天的胸前,轻轻吟唱起来,声音柔美,语调婉转,还带着一丝伤感。 君凌天凝立在床畔,手轻轻抚摸着衣云柔软的发,听得都要痴了。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呀,他说过要我的心,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就没了,早就沦陷了,早被他偷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永远找不回来了。”衣云喃喃低语着抱住君凌天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有一丝狂喜从君凌天的脚底窜了上来,一直窜到头顶,流遍他全身,他整个人好似被下了蛊一般,僵立在那里。 时光好似停驻在这一刻,君凌天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不能思想、不能动弹,他的眼里只有衣云娇憨的样子,耳中只有衣云的轻语,心中只有衣云,其他的一切,好似都被屏蔽了一般。 他紧紧拥住衣云,浑身颤抖,有如风中的树叶。 “云儿,你说什么?”良久,他弯下腰,轻柔地捧起衣云的脸,问道。 可是衣云已经闭上双眸,呼呼睡着了,他忍不住在她布满红晕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凌天!凌天………”她在睡梦里喃喃叫着。 君凌天的背一僵。 衣云从未唤过他的名字,她要么恨恨地叫他恶魔,要么冷冷地称他主人。 听到她柔柔地唤他的名字,望着她醉人的睡颜,君凌天觉得自己的满腔柔情被衣云一丝一丝勾惹出来,慢慢汇成柔情的海洋,淹没了他。 “去儿,是我,是我!”君凌天轻轻拍着衣云的背。 望着她醉人的睡颜,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君凌天的心被幸福填满。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吩咐他的侍卫去备马车。 他要带她走,不知道她的心意时,他就把她困在了自己的身边,如今明白了她的心意,他更不能放手了。 不管她是公主还是丫鬟,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让他放在手心里呵护着,放在心口疼溺的女人。 夜幕悄悄降临,一辆马车,被几匹骏马护着,向草原深处驰去。 今夜,是一个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夜。 草原上一片黑沉沉的,没有风,气息很沉闷。天空有些乌云密布,今夜应是有雨吧。 然而,君凌天的心却轻盈的好似要飘起来。 一切的家仇国恨都如同云雾一般在他的心头散去,此刻他的心情是畅快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天空开始阴云密布。 “主上,恐怕会有雨,我们不如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赶车的侍卫抬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说道。 “到了什么地方?”君凌天问道。 “快到龙岐山了,我们到山洞里避一避吧。” 君凌天点头默允。 几个人刚到山洞,天空有闪电掠过,好似厚厚的云层被电光扯了一个口子,隆隆的雷声过后,密密麻麻的雨点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而衣云在凌天的怀抱里依然睡得很香甜。 君凌天将他的侍卫赶到别的山洞里去,免得吵醒了怀里的宝贝。 衣云醒来时,头脑晕晕的,一瞬间不知置身何地。 身下,铺着厚厚的毡子,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型的帐篷里。 她记起自己是在宴会上,君凌天和听湖向她敬酒,他们好像是要成亲了,不然父皇怎么会让他们敬酒呢? 她好像喝醉了,一直在傻笑。 各种纷乱的记忆涌了上来,好像还记得有个温暖的怀抱,有个男子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 而如今,自己这是在哪里? 衣云看到帐篷外,有一堆燃烧的篝火,这个帐篷竟是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外是哗哗的雨声。 山洞!?自己竟然在山洞里。 衣云记起了自己和君凌天初始时,就是从山洞开始的。那时,他冰冷而可怕,自己时时都担心着他会把自己掐死。而如今,衣云的心中涌过一丝酸楚。 “醒了?”深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衣云的心颤,看到君凌天从洞口缓缓走了过来。 火光下,他修长的身影向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俊美的容颜在火光下越发的神秘和摄人。 他的眸中似乎是藏了太多的情绪,有深情、有激动、有狂喜、有怜惜,这些感情杂糅着,使他的眸光看起来是那样的亮,亮的灼人,亮的衣云不敢看下去。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是因为感情的滋润吧,是因为要娶听湖了吧。 衣云的心中飘过失落。 “我们……这是在哪里?”衣云回避着他的眸光,轻轻问道。 “这是龙岐山的山洞,我们本来要回村的,遇上了大雨。”君凌天盯着火光下,衣云娇美的样子说道。 她的眸中,满是疑惑,看来是不记得自己酒后的言语了。君凌天俊逸地一笑,他会让她想起来的。 “回村?”衣云想起了龙莫今晚的行动,幸好下雨了,不然岂不是救不回皇上了。 “是呀!在成亲之前你还是我的丫鬟呀。”君凌天看到衣云失神的样子说道。 成亲!衣云的心猛地紧缩,她差点忘了他就要成亲了。 衣云如瀑般的发轻轻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敛下双眸,道:“你们……要何时成亲呢?” 君凌天的眸中闪过心疼,这个小丫头,还真能挺得住。 “三日后!今夜回去便要准备迎亲之事,你也许不知道草原上的婚俗吧,很热闹,全村的人都会参加,我会组一个百人马队,把她接过来。”君凌天坐到衣云身畔,温柔地说道。 衣云的脸慢慢的失去血色,眸中布满了伤痛,她将头转到黑暗的角落,只觉得有泪要夺眶而出。 蓦然背后有一双手温柔地搂住了她的纤腰,衣云浑身一僵。 猛地转过身,含着泪,叫道:“你这个恶魔!你滚开,你都要娶我的姐姐了,你还碰我,你滚!” 她的唇猛地被堵上了。 他吻住了她,狂热地、深情地吻着她。 衣云使劲要推开他,然而,却一点也撼不动他。 有泪水淌了下来,都被君凌天一一吻去,连同她心中的泪,都被他的吻拭去。 她觉得一种比醉酒还要轻飘的感觉慢慢升起,她情不自禁地回吻着他,她但愿永远沉沦在这一刻。良久,当君凌天终于从她的唇上离开后。 她看到君凌天双眸里的柔情如海般深邃,衣云感到自己的脸上如火烧一般。 脑中闪过醉酒时纷乱的记忆,醉酒时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是他。 他不是要和听湖成亲么?难道? 他环抱着她,用手捧起她的脸,轻轻说道:“云儿,没有和听湖的婚礼,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和我。” 衣云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在醉酒时说了什么了?一定是说了什么,可是,衣云一点也记不上来了。 “我爱你,告诉我,你的心!”君凌天抱着衣云,眸光紧紧盯着她的眼,柔声说道。 我爱你! 衣云的心猛烈的跳动,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爱她!他和听湖不是真的,原来是在试探她。 “你这个恶魔,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你还戏弄我!”衣云蓦然喊了出来。 喊完,才发觉她说了出来,说出了她的心。 在这个暗夜里,趁着那昏暗的模糊的火光,她说了出来。 君凌天虽然已知衣云的心意,没想到再次听到她表明心意时,心头的狂喜还是那么强烈,似乎这一生只为了她这一句,我爱你。 他紧紧抱住她。 他的头埋到她的发中,她的头埋到他的胸前,听得见彼此心跳的声音。 他们的心在跳跃,这一刻是如此甜蜜,如此醉人。 可是对衣云来说这是夹杂着忧伤的甜蜜,因为她记起了龙莫的行动,心中一痛,因为她不知道,明日,他还会不会相信她的爱。 洞外,雨声还在继续。 衣云沉醉在他的怀抱里。 她不知道,过了今夜,他会对自己有怎样的误解,他还相信她的爱吗?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要想,她只要他。 衣云抬起头,嫣然一笑,笑容在火光下是那样明媚,那样灿烂,那样魅人。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凌天的身子一颤,他捧起她的脸,吻了下来,从她的额头,到眼睛到唇,滑到她的身上。 洞外,雨点噼啪地掉着,如同凌天的吻一般在衣云的身上流连。 衣云的手生涩地伸向凌天的衣。 她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他,她爱他有多深。她要把她的人,她的心全部交给他。 君凌天动作一凝,这个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在明白了她的意图后,他轻轻问道:“可以吗?” 衣云娇羞地点点头。 天地间所有一切似乎都已隐去,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这一刻是永恒的。 在这个特殊的雨夜,那篝火,那雨声,在他们的心中竟是那么的美妙。 第九十章 风起云涌 一声炸雷,将衣云从梦中惊醒。 睁开惺忪的双眸,看到飘摇的篝火,听到外面越来越急的雨声。 身边空空的,凌天不在。 衣云刚想坐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的难受,毯子从身上滑了下来,露出只着一件亵衣的玉体,滑腻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吻痕。 衣云羞赧的埋头到毯子里,那激|情缠绵的一刻在她脑中闪现,幸好他不在身边,不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自己竟然主动去诱惑他,想到这里,双颊不禁热辣辣地烧。 捂了半天脸,衣云缓缓坐起身,看到自己的衣裙整整齐齐叠放在枕边,衣云一边穿衣一边疑惑着君凌天哪里去了? 穿好衣服,衣云从帐中出来,缓步来到洞口。 洞外黑漆漆的天,依然是风雨肆虐,凉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 凌天他去哪里了?这样的雨夜? “凌天!你在哪?”衣云喊道,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风雨中是那样微弱。 过了半晌,仍未见他那俊逸的身影出现。 衣云的心中蓦然掠过一丝不祥。 “夫人!我们可以进去吗?我们是你的侍卫!”没有等自己期待的人,却听到君凌天侍卫不知在哪里说话,好像是旁边的山洞。 夫人?夫人! 是叫她么?衣云被这个称呼吓傻了! “你……你们进来吧!” 衣云边说边紧了紧自己的衣衫,生怕别人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一色的黑衣,矫健挺拔的身材,清冷的模样。 见了衣云皆微施一礼。 其中一个衣云认得,是凌天的影子侍卫疾雨,他对衣云一施礼,说道:“夫人,主上吩咐属下们在此保护夫人。村里发来求救信号,可能有人袭击村庄,主上带着风行和风冷回村去了。” 好似一盆冰凉的雪水照头狠狠泼下,浇熄了幸福的火苗。沉浸在幸福中的衣云,几乎忘了龙莫今晚的行动。 “他,只带着两名侍卫回去了么?”龙莫是有备而来,誓要救回他的父皇,派去的兵马定不少,身手也不会差。 而凌天却只带着两名侍卫前去,若是双方交手,岂不糟糕? 衣云不禁焦急的道,“你们为何不跟着他回去?为何不多带一些人呢?” “夫人莫急,我们村庄很隐蔽,很少有人能找到,敌人不会太强,主上可以解决的,请夫人不必担心,明早,主上就会来接您回去的!” 衣云摇头,道:“我必须要回去!即刻就走。疾雨你去备马车!” “夫人,这么大的雨,主上吩咐让我们保护您!” “你们可知,是何人袭击村庄么?那不是草原上的一般匪类,是龙莫!是南龙国的皇子!你们的主上有危险!我必须去救他!”衣云冷声说道。 她再也想不到事情会这般发展,原以为龙莫悄悄将皇上救走,自己再和凌天慢慢解释,劝他放弃复国报仇的计划,可是,事情怎会这样?! 两名侍卫的脸色一沉,目光一凝。 疾雨不再说什么,迅速出去备马车。 雷声在远方轰隆隆炸响,马车行走在凄风冷雨中,如同飘在海上的一叶小舟。黑沉沉的草原如同被墨染了一般,看不到一丝光亮。 车子行了很久,久到衣云已不能承受这煎熬人心的等待,再一次掀开车帘,问赶车的疾雨,还有多远。 在无边的黑暗里,有亮光在闪烁,那是村口的小河。 终于到了,但愿,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黑沉沉的一片帐篷,只有一个帐篷里似有亮光闪烁。 马车蓦然停了下来。 衣云听到疾雨担忧的声音,“这里气氛很诡异,主上也许有意外,我们不能再贸然行事。若是主上被擒,我们进去,是自投罗网。我看要留得青山在,召集弟兄们来救主上。” 衣云从车中下来,站在风雨中。 他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却感受到她的眸光,那是极坚定的光芒,穿过重重雨雾和脉脉黑暗,传到了他们的心中。 她说:“我会救他的,我一定会救出他的。你们不用去,我去。” 但愿,凌天可以放下国恨家仇,但愿龙莫能听得进她的话,但愿,但愿这一切不是真的吧。 衣云思索着,缓缓朝着那一抹亮光走去。 亮光,在这样的暗夜里,本应是希望的光芒,然,此刻,它却是绝望的,也许还是死亡的光芒。 “我要进去见你们的二皇子!”衣云对这守门的侍卫说道。 那侍卫进去通报,出来后,点点头。 衣云掀开帘子,缓缓走了进去。 帐篷里,点着无数盏灯,照得帐篷里亮如白昼。 她看到屋正中,坐着南龙国的皇,龙腾。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脸色被灯光映的辉白眸中射出凛冽的光,他身旁站着一身雪衣的龙莫和太监柯贵。 他们终于是被救出来了呀。 那凌天呢? 一个挺拔的背影背对着门站着,凌乱的发在脑后披散着。 是凌天! 衣云不知道,他是遭到怎样的埋伏或者是怎样的围攻,被他们抓住的。 心猛地一缩,好似被紧箍勒住了一般,疼的难受。眼中无泪,心却好似在滴血。 衣云轻粉的衣衫,被雨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黑发凌乱的披散,雨水顺着发滴滴答答的流。 “云儿?你来了!” 龙莫眸中透出一抹惊喜,一把抢了上来,搀住了浑身湿淋淋的衣云,他本打算救出父皇再想法子救衣云的。却没想到擒住了凌天,还得回了衣云 凌天听到衣云进来了,背影颤了一颤,但,却没有回头,他仍旧凝立在那里。 龙莫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欲披到衣云身上。 却被衣云挡开了。 衣云只是盯着凌天的背影,好似着了魔。 他还好吧?他没受伤吧?他是不是很恨她,他是不是不再相信她了,为何他连回头看头看她一眼都不愿?他在想什么呢? 龙腾看到衣云的到来,不知是否因为衣云想到了月如水深眸闪了一闪。 “来人!锁住这个恶贼!”他蓦然恨声说道。 有人拿了长长的极细的一条铁链,向凌天走去。 链子的一端是一把极细的锥子,衣云看到那人用锥子从凌天的锁骨穿过,好似女人穿针引线一般,然后再绕到背后,锁住了凌天的双手。 “没想到这天朝大国的皇竟是这般对待俘虏的?真是让君某开眼呀,想当初,你们在君某手中时,君某可不曾动你们一个手指头呀!”凌天轻嗤一声,冷笑着说道。 衣云看到有血从凌天的肩上蜿蜒流了下来。 衣云缓缓闭上双眸,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那锥子比扎入了她自己身上还要疼痛,她险些昏过去,然而,她告诉自己不能。 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皇上,要想救出凌天,看来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那皇上,看上去很恨,而且是在气头上。 衣云告诉自己要忍耐,她一定要救他。 龙莫惊异地看着衣云。 当衣云睁开眼时,他不禁一颤。 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闪耀出的光芒是那样的冷冽,倔强,又是那样的坚韧,竟让他不敢逼视。使她看上去美的奇异而凄凉。 她在想什么? 他蓦然觉得这还是那个答应了自己求婚的女子么?怎么这般的陌生? “云儿,你……还好么?”龙莫握住衣云的手,发现她的手凉如寒冰。 “父皇,我们还是趁着雨夜,赶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龙莫对皇上说道。 “我们手里有了他们这两个人,还怕别人妄动么?”龙腾的目光从君凌天扫到衣云。 衣云心中瞬间清亮一片,龙腾竟是把她也作为人质了。 龙腾,他恨的只怕不仅是囚禁他的的凌天,还有自己的父皇呀。他们可是几十年对头了。今日只怕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救出凌天了。 “听说这个人还是颜浩未来的女婿呢,颜洁,我倒是很想会会他呢!” 龙腾说道。 第九十一章 爱恨交错 天色微明,肆虐了一夜的风雨终于渐渐停歇了。 整座村庄却依然处于死气沉沉之中,没有一丝生气。 衣云的心一沉,望向龙莫,道:“你……你杀了整个村庄的人?” 龙莫道:“没有!我答应你不杀他们的,怎会失言,他们中了迷|药,还要昏睡半日。” 昨夜,趁着风雨呼啸,龙莫派人将全村的人迷昏了,不然,哪里能这么顺利的救出他父皇。 凌天听到龙莫的话,挺拔的背影不易察觉地颤了颤,他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衣云。 凌天转身的一刹那,衣云停止了呼吸。 她看到他幽深的黑眸,那眸中的冰冷,宛若天山顶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看的人心寒。而他的唇边,却带着一丝笑意,那是讥诮和嘲讽的笑意。 他缓缓向衣云走来,那肩上的链子在他身前晃动着,扯动了伤口,真是连筋扯骨的疼痛,而他竟然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因为,与他而言,这点痛不算什么,心口上的疼痛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痛入心髓。 他走到衣云的面前,站定。 衣云的脸白皙的透明,无一丝血色。 是看错了么?她那清澈如水的眸中,为何满是深深的心疼。 是在心疼他么? 他不相信那消息是她泄露的! 他也不相信醉酒后那饱含深情的表白也是假的! 他不相信,他这样用心爱着的女人 云裳小丫鬟第21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出卖他。 他不相信呀! 他的眸光瞥见她白皙的脖颈上,一片嫣红的吻痕,那是他留给她的印记。他的眸光顿时温柔下来,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他要放在心口宠溺一辈子的女人了。 她不会那样做的。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你做的!”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是令人心碎的温柔和疼溺。 衣云抬首,看到他眸中深深的爱意。 她真的很想抱住他,卸下他身上的链子,擦拭他的伤口,吻去他的伤痛。 可是她能吗? 因为确实是她害得他。 她该怎样说才能让他相信,她不是真的要害他,她只不过是想要龙莫救回皇上,她真的爱他,深深地爱着他。 衣云无力的启口,“是我!可是,凌天,我并不想……” “够了!”凌天绝望地闭上双眸。 再次睁开,他的眸中已没有了深情,双眸漆黑的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他冷冷哼了一声,邪肆的笑道:“龙莫,你的女人可真的不简单呀,为了帮你,把自己的身子都卖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呀,做了皇上后,可不要忘了封她为皇后呀!我君凌天玩过不少女人,可是数你的女人最美,又最热情呢,呵呵!” 他邪肆地笑着,残酷地笑着,此刻的他很狼狈,身上是伤,心中是创,然而他的笑容却还是那样魅人。 他再也想不到,一夜温柔的缠绵,却已这样的场面见面,何其可笑呀。 衣云闻言,闭上了双眸,他那样恨她么?竟这样的伤害她。 龙莫俊美的脸瞬间如乌云密布,厉叱一声:“你,无耻!” 他一拳击到凌天的胸前。 中了迷骨散的凌天,无力反击,闷哼一声,如一只风筝一般,无力的飞了起来,撞到了帐篷,如蝴蝶一般飘了下来。 衣云心停止了跳动,凌天,他死了吗? 她的唇张了张,竟是喊不出声来,她再也经不起这巨大的刺激,微微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云儿!” 龙莫焦急地抱起衣云,走了出去,把她放进备好的马车里。 凌天抬起头来,望着龙莫抱着衣云的身影,心中一痛。他被人架了起来,塞入了马车中。 天微明,马队开始向着南龙国的方向行进。 龙腾,因为有了两个重量级的人质,他们走的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太阳缓缓升了起来,雨后的草原入目满是清闲的绿色,空气沁人,只是地面有些湿滑,行走很是缓慢。 马车内,龙莫神色冷峻地望着衣云苍白的脸,贪婪地看着她秀气的眉,紧闭的眼,姣好的唇,这是她日日思念的云儿。 她的眉紧紧锁着,就是昏了过去,也是在惦记着他么? 很久不见她了,他对她的思念在心中堆积,如酒一般,越来越醇越来越香浓。原以为他们的相逢会是自己凯旋归国时,原以为他会给她一个美丽的婚礼。 可是,他想不到他们竟在这样的境况下见面,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把握她的心。 想到君凌天方才的话,他的心一片灼痛。 君凌天,他显然是爱着云儿的,他从他的眸光里可以看出来。而她的云儿,他不敢看她的眸子,他怕从她的眸中,看到她对君凌的爱恋。 他宁愿相信,相信她是被君凌天欺负的,他也不愿相信,她的心不在了。 想到她和君凌天已经在一起了,心就莫名的抽痛。 云儿,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云儿,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云儿,你注定是我的。 云儿,就算是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我也不在乎。 龙莫柔声在衣云耳畔说道。 望着衣云的眸光,如同江南的蒙蒙细雨,一片深情的轻雾缭绕。 衣云的睫毛开始缓缓扇动,他知道她就要醒了。龙莫收起伤痛的目光,微笑着注视着衣云。 衣云一醒来,脑子里就有了声音在不断地叫嚣:凌天,凌天…… 然而,睁开眼,身边坐的却是一身白衣的龙莫,他俊美的超凡脱俗,看上去高雅而柔和,他的眸幽深的如一泓秋水,却饱含了深深的情意。 凌天…… 衣云猛地坐了起来,身边的龙莫,立刻搀住了衣云的腕。 “云儿,怎么了?” 他温柔地问道。 衣云一把抓住了龙莫修长的手,问道:“凌天他没死是不是?” 龙莫的手腕被衣云抓的生疼,在这一瞬间,他可以肯定,他的云儿已经爱上了君凌天。 他掩饰着眸中深深的失望和伤痛,柔声说道:“云儿,他没死。” 衣云的紧张之色放松了下来,有泪夺眶而出。 “大哥哥儿,我只想帮你,我不想伤害他,你可以放了他吗?”衣云抹了一把泪,期待地望着龙莫。 龙莫轻拍衣云的背,道:“云儿,他那样对你,你还要救他么?” “大哥哥儿,我……” 龙莫伸出指,堵住衣云的唇,他不想听到,他怕衣云说出她爱凌天的话。 “云儿,说了让你叫我莫的,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不,大哥哥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带回京中再发落,不过他犯的可是劫持君王的大罪,必死无疑。”龙莫冷声说道。 “就不能从轻发落?”衣云忍着心中的伤痛问道。 “不能!云儿,他有谋逆之心呀,放虎归山,日后定成为祸害。” “如果,他不再有谋逆之心呢?” “云儿,不要说了!这样一个人,除非他死,不然,我们不会放他的,就是父皇,也不可能答应的。”龙莫掩饰着心中的绝望和烦躁说道。 衣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若是他死了,她不会独活的。 可是,龙莫说除非他死。 看来,她只得用假死来救他了。 “云儿,不要再想那个恶魔了,你要好好歇息,瞧你脸色白的,昨夜受了惊吓,又淋了雨,不要感染风寒。”龙莫说着,为衣云盖了盖身上的毯子。 马车蓦然停了下来,只听的马蹄声响起,那气势,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向这里奔了过来。 侍卫在外面禀报道:“王爷,前方有日唏国的战马奔来!” 龙莫掀开车帘,但见幽绿的草地上,一对千人多的战马迎着他们飞着而来。队伍前面飘扬的旗子上,大书着一个字,颜。 战马蹄子飞奔,偶尔,踏过水洼,溅起高高的水花。 在那马队前面,为首的一个将士,竟是一名女子,她一身雪白的战袍,在风中飘扬。 是颜听湖。 点点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映的她美的不可方物,修长的蛾眉,红唇一点,一双水眸里,焕发着逼人的英气。听湖身边,是凌天的侍卫疾雨,看来是他去日唏国搬的兵。 听湖一声令下,那队伍瞬间便把龙莫的队伍包围了起来。 她冷声喊道:“龙莫,还不出来!” 龙莫低头看了看衣云,道:“云儿,你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出去会会她。” 衣云拉住龙莫的手,道:“大哥哥儿,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我的姐姐。” 龙莫一脸讶色,吃惊不小,“那么,日唏国的皇是你的爹爹了?” 衣云点点头,龙腾竟然没有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龙莫。 龙莫压抑着心头疑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冷冷一笑,笑容绽开,竟是贵气四溢,夺人双眸。 听湖的脸一凝,有些失神。 “手下败将,来此为何?难道要再败一次么?” 听湖傲然一笑道:“这一次谁胜谁败还不知呢!你休要太狂妄了。” 龙莫正要说话,却见日唏国的队伍蓦然分开,从中间奔出一匹红色的战马,马上坐着两个人,竟是日唏国的皇颜浩和月如水。 这两人竟然亲自来了。 衣云的双眸一片模糊,但愿爹爹可以救出凌天。 “龙腾,多年未见了,不出来见一见老朋友么?”颜浩大声喝道。 龙腾被柯贵搀扶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刻的龙腾已经换了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在阳光下,刺人双眸。 他在看到月如水和颜浩共骑一匹马时,嘴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龙腾,来到日唏国也不说一声,我们相交多年了,怎么也会尽尽地主之谊,你这般匆匆忙忙离去却是为何?”颜浩淡淡说道。 龙腾冷声一笑,道:“早就料到你会在此迎候,你就是这样欢迎老朋友的么?” 颜浩说着,冷冷扫了扫日唏国的兵马。 “龙腾,打开门说亮话,你的车上有本皇的女儿和女婿,不知你要将他们带向哪里?可否让他们下来?” 龙腾望着颜浩身后的月如水,眸中恨意弥漫,道:“放他们不是不可能的,颜浩,你欠了我一笔帐,就用你的女儿来抵吧,至于你的女婿,他是本王的犯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抢了我的女人,就用你的女儿来抵。只是当着这么多兵将的面,他没有说出来。 月如水凄然说道:“你又何苦将自己的恩怨加在孩子的身上。” “你以为今日你能走的了吗?” 颜浩冷笑一声,弓弩手搭箭上弓,指向龙腾的队伍。 蓦然,又是阵马蹄声响,前方有战马奔来,却是南龙国的月朗照将军,带兵前来,将日唏国的兵将围了起来。月朗照的身后有一个兵士,一身的男装,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娇小的女子,正是衣云的表姐,月下香。她复杂的眸光射向龙莫。 龙腾在里面狂笑着。 “颜浩,今日我就要在你眼睁睁之下,将你的女儿,还有草原翔鹰带走,我会让你们两人永生不得安宁。” 月如水银牙紧咬道:“你!我愿意被你囚禁一辈子,你放了他们!” 颜浩道:“不可!” “妹妹!是你?”一声惊喜的呼声,带着不可置信。 月如水回头,却是自己的哥哥月朗照。 月朗照今晨便接到龙莫的接应信号,赶来迎接,但再也没想到会在此见到妹妹。本以为她早已故去多年,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欣喜万分。 然而,月如水却欢喜不起来,因为她的云儿。 “哥哥,他抓了我的女儿和女婿!” “月将军,军令如山,战场上没有私情可讲!”龙腾冷冷说道。 月朗照的兵将也拉弓搭箭,形势竟是很严峻。 第九十二章 你是我的毒药 局面变得混乱,变得僵持。 轻风只拂,战旗在风中猎猎飘荡。 刀剑已出鞘,弓已拉满。 点点日光在剑尖上,在刀面上,在箭头上,跳跃。 触目是逼人的寒光,处处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双方如此的僵持不下,必有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而衣云,她不愿看到战争,因为只要有战争,就有流血,就有伤亡!何况,这战争还是因她而起。 衣云从马车中缓缓走了出来。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重重包围圈内,在战甲铁骑的衬托下,是那样柔弱,她苍白的脸在日光照耀下,越发的白皙透亮。然而,她的眸中,却有一种和她的身子极不相称的倔强和竖定,是那样坚不可摧。 “爹,娘,不要为了我,妄动干戈。如果牺牲云儿一个人,可以换得天下人的太平,衣云愿意去做的。”衣云微凝着眉,说道。 颜浩和月如水的脸色变得悲戚,因为他们知道,今日就算是有场大战,胜者也不会是他们,毕竟龙腾的手中,握有君凌天和衣云两个人质。 他们相信龙莫会善待衣云的,但是凌天,他们不知他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只是,今日若是强取,怕是不易了,只能来日再思良策,设计营救了。 龙腾冷冷一笑,道:“还是你们的女儿,比较识时务。” “云儿,要你受苦了,我们定会想法救你的。”颜浩的眸中有一抹掩不住的败感。 “龙莫,今日算是便宜你了。哼!”听湖冷冷说道。 龙莫充耳未闻,垂下头,凝视着衣云,心中掠过惊喜,不管如何,他又得回了云儿。 方才知晓她是日唏国的公主,心中还有些怕,害怕就此失去衣云,心中倒宁愿希望衣云依然是小丫鬟。 日唏国的队伍,不甘心的闪开一条缝隙,南龙国的队伍在精兵的守护下,慢慢从包围圈中驰了出来。 龙腾回望着颜浩和月如水的身影,眸中掠过一抹痛色。 衣云在窗子里看着爹娘的身影越来越远,她靠在马车里,闭上双眸,她不愿去想,也不愿去听。 与双亲离别是何等伤心,何况自己爱的人还在苦难当中。 马车终于穿越了莽莽草原,来到了南龙国的境地。 盟州,一如既住的繁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衣云透过车帘,观望着那宽阔而古朴的街道,那雄伟的建筑,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自己。还记得她和君凌天携手穿梭在街道上,是那样惬意,还记得自己买香囊,送给君凌天时,他脸上那欢欣而纯真的笑容。 然而不到月余,他和她竟变成了这样一种状况。 虽然是近在咫尺,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衣云再三的问自己,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选择帮助龙莫。 可是,思前想后的结果是会的。 但是,她却不会在昨晚睡过去,不会让君凌天一人去只身犯险,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如今若不是为了寻机救他,真的很想和他关在一起。 不知他还好么?他一定不好,受了重伤的他,被龙莫一拳打飞了去。想到这里,衣云心中便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水云阁 月余前,衣云和君凌天曾在此吃粽子,观赛龙舟。 却不知龙莫为何会选择投宿于此,虽说水云阁是盟州最大的客栈。 皇上和二皇子,不是应当投宿在官衙里么?或者是驿站里,却为何悄无声息地投宿在一般的客栈里?难道他们是信过不盟州的官员? 不管是何原因,衣云心中却很欣喜。 她知道,这里是君凌天的据点,想必,店里的人都是君凌天的人,不知,能否找到机会,救出君凌天。 龙莫和衣云在客房里坐定,便有老板亲自进来奉茶。 那老板娘,三十余岁的样子,身材窈窕,模样端庄温和,只是眸中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她为衣云和龙莫添上茶水,忽然转首对衣云说道:“这位小姐,您看上去很疲倦呀,我们客栈有专为小姐们准备的淋浴室,姑娘不如前去淋浴一番,也好洗去一身的劳顿!” 衣云心中一动,不知这老板娘可否是君凌天的属下。 她端起杯子轻饮一口,道:“什么淋浴室,我才不去呢!” 龙莫却在一旁道:“云儿,不如去洗洗吧,会舒服一些的。” 衣云踌躇一下,道:“也好!”便低头不语了。 那老板娘笑道:“既如此,我便让人去备热水。”说完,便恭恭敬敬退去。 夜,渐渐降临了。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 衣云随着那老板娘来到二楼的一件雅室。 室内,放着一个大木桶,冒着蒸腾的热气,水面上,飘浮着一朵朵花瓣,散发着缕缕清香。 木桶旁,侍立着两名丫鬟。 老板娘笑道:“这是我们店里专门伺候小姐洗浴的丫头,您慢慢洗。”老板娘说着,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你们是谁?”衣云对那两个垂首侍立的丫头说道。 两人缓缓抬起头来,却是红蝶和弯月。 衣云的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她们怎会在此?记得在草原上,君凌天的村子里,很少见到她们,难道,早就被君凌天派到这里来了? 那红蝶,一双水眸,一眨不眨的望着衣云,衣云真的害怕她会杀掉自己?毕竟是自己害得君凌天。 “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祸水!是你害了主上。”红蝶恨恨地说。 弯月忙道:“衣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害主上的,疾雨都告诉我们了。衣云,疾雨说你会救主上,弯月相信是真的!你愿意帮我们的忙么?” 及云心中喜悦,道:“我自然愿意,不知我能帮什么忙?” “你只负责把龙莫迷昏即可,因为他的武功极高,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威胁,而且,我们很难近身,只有你有机会下手。” 弯月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包药粉道:“一会用餐时,你只须往他的杯中洒上少许即可。我们今晚行动的成功与否,就看你了。” 衣云接过药粉,放在怀里,道:“这个我可以做到,可是你们能救出他么?外面有那么多的兵将把守!” 红蝶在一边冷哼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做好你的事即可。” 衣云知道红蝶对她偏见甚深,这次又是自己害得凌天被擒,若非自己还有用,说不定早已做了她的刀下之鬼。 心中忧愁,不禁轻叹一声。 衣云梳洗完毕,龙莫便着人来请衣云到她的屋内用餐。 衣云心神忐忑的将药放好了,但是又有些不放心红蝶她们,这真的只是一般的迷|药么?若是剧毒怎么办? 衣云从怀里拿出自己配制的黛颜寡妇。 黛颜寡妇,花开墨色,喜阴不喜阳,十年一开花。花晒干,研末,溶于水,饮下可假死。十二时辰即醒。 心想,还是用这个吧,毕竟知道它是无害的。 龙莫,一身雪衣,闲闲地坐在桌前。 虽然擒住了君凌天,救回了父皇,但,他并不欢喜,因为如何处置君凌天,他也很为难。其实,他还是很欣赏君凌天的,尤其是当他知晓他是天盟国的后裔时,心中更是一震。 龙莫再也忘不了,当他还是一个小小少年时,因为年少无知,随着父皇,远征天盟国。 天盟国只不过是边境一个小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心生活,对南龙国并不会造成威胁,可是父皇却下令侵略。 那时小小的他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征战回来,虽然人人夸赞他少年英雄,但,他没有丝毫的骄傲和欣喜。有的只是深深的忏悔,每夜,他都会梦见那些血淋淋的场面。 那段日子,他过得很郁闷,很失落。 也就是那时,他在凌河无意跌入了水中,遇见了衣云。 第一眼见到衣云水盈盈的眸子,以及那眸子里闪烁的点点阳光,他便决定,以后,若是自己为皇,希望天下再无战乱。希望百姓的眸中永远充满阳光。 可如今,为何还是连绵的战争。 回到朝中,等待自己的将是和父皇一起讨伐自己的兄长龙非。 幸好云儿帮着自己找回了父皇,不然,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要在战火中丧生。 门响了一下,龙莫抬头,看到衣云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衣,清新的如一朵出水白莲,身上透着淡淡花香。 她的眉梢,隐隐藏着一丝隐愁。 是为了他吧? 这一日,衣云一直很沉默,再也没有祈求他释放凌天,也许是绝望了,也许是她想到了其它的良策。不知为何,龙莫总认为,他的云儿,不会放弃凌天的。 龙莫站起身来,淡然一笑,道:“云儿,来坐下,肚子饿了吧,这家店里的饭菜看上去味道不错。” 龙莫说着,便起身去拉衣云。 衣云不着痕迹的避过,无声的坐下。 龙莫的眸光一黯,衣云虽然和自己在一起,可给他的感觉却是很遥远。还记得分别时那个甜蜜的吻,而再见时,牵一下她的手,都是那样的艰难么? 衣云抬首,看上龙莫柔和深情的眸光,心中一酸,想到,大哥哥儿,衣云要对不住你了,我一定要救凌天。因为衣云不能让他死,若是他死了,衣云也不会独活的。 “云儿,多吃些肉,瞧你最近瘦的,应该好好补补,回到王府,我定让厨子为你设计菜谱,日日做好吃的。”龙莫边说边为衣云夹菜。 衣云双眸一闭。 这样的话如此耳熟。 也是宠溺的语气,云儿,多吃些肉,你太瘦了,应该好好补补呢! 可是说话的人却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怎么吃的下。 “大哥哥儿,谢谢你的关心同,云儿,敬你一杯酒。”衣云说着,拿起酒瓶,为龙莫倒了一杯酒。当然,衣云不忘把粘在自己指甲里的黛颜寡妇悄悄洒进去。 衣云做的紧张,她的小动作落到龙莫的眸中。 龙莫黑眸一黯,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心也慢慢灼痛起来。 他的云儿,在做什么? 给他下药?为了救君凌天? 云儿! 只要是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的。 云儿,你就是我的毒药,明明知道,可是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的。 第九十三章 凌天得救 不就是救他么?我认了。 这次擒住君凌天确实不光彩,龙莫也想和他真正的较量一番呢。 龙莫缓缓端起酒杯,嘴角微扬,道:“云儿,你给我斟的酒,不喝也醉了呢!云儿,来,吻我一下,不然,这酒我可是不喝的!” 龙莫双眸微眯,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柔声说着,边说边坐到衣云身畔,俊脸凑了过去。 衣云一愕,道:“大哥哥儿,不要闹了!” 龙莫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道,“云儿,都说了不让你叫我大哥哥儿了。” 说着,期盼的眼神望着衣云。 衣云无奈,在龙莫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一吻,算是她对大哥哥儿的歉意吧。 龙莫身子微颤,一手勾住衣云的颈,吻住了衣云的唇。 他的唇在衣云红唇上痴痴流连,如一只贪心的蝴蝶,汲取着她的芳华。衣云没有激烈的反对,也没有回应。龙莫的舌正要撬开她的唇,汲取她的甜蜜,衣云却缓缓移开,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然而这一吻对龙莫而言,还是甜蜜的,醉人的,最起码他的云儿没有推开他,也许他还有机会呢! 龙莫蓦然唇角上扬,俊美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在灯火映照下,是那样璀璨,那样魅人。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甘甜而又辛辣的滋味不正是情的味道么? 丢下杯子,龙莫但觉自己的内息开始散乱,他跌跌撞撞扑到床上,他知道善良的衣云不会要他的命,或许只是让他酣睡一觉吧。 可是,体内的血液似乎慢慢停止了流动,身体似乎开始僵硬起来,就连呼吸也渐渐微弱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要死了?浑身似乎麻木了,可为何脑中却清明的很。 “云儿,不要离开我!你陪在大哥身边,好吗?”他使尽全身力气紧紧攥住衣云的纤手,接着他感到自己的手也慢慢僵硬起来。 龙莫躺在床上,感觉到衣云滑腻温润的小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触摸,有几滴凉凉的,湿湿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脸上。 他听到衣云喃喃的话语,“大哥哥儿,云儿对不住你,可云儿必须救他。大哥哥儿,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十二个时辰后你就会醒的!” 衣云看着龙莫躺在床上,双眸紧闭,气息渐渐由有到弱,继而变无,心脉也不再跳动,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虽然不知此刻龙莫是否还有意识,但是她知道他的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望着他渐渐苍白的俊颜,衣云的心不受遏制的狂跳起来,就连手心也微微渗出了汗。 这就是假死了么?他不会真的醒不来吧。 君凌天从沉睡中醒来,幽深的眸子环视一圈他所住的屋子,他知道,此刻门外有很多侍卫在把守,他也知道今夜定会有人来救他。 门外有声息传来,接着,有两个黑衣人从窗子里跃了进来。 走到君凌天的身畔,除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两张绝美的容颜,却是红蝶和弯月。匆忙解开君凌天身上的枷锁和被封的|岤道,道:“主上,您受苦了!” 红蝶美目扫过君凌天满身的伤痕,心中一痛,恨恨的说道:“真是狠心的女人!” 君凌天眉头微凝道:“你们将她救出了吗?” 红蝶惊异地望着君凌天道:“主上,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惦着那个贱人。” 君凌天冷冽的眸子向红蝶一瞥,一甩手闪电般的扇在红蝶的脸上,道:“红蝶,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君凌天的功力还不曾恢复,所以这掌扇的并不重。否则,红蝶哪里受的住。 红蝶吓的打了一个寒碜,不禁花容失色,但还是不甘心的说道:“我们没有救她,因为她今夜在龙莫的房里。” 君凌天冷眸一凝,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红蝶,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弯月,你说呢?” 弯月神色一凝,说道:“是真的,主上还是不要再惦记她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外面有重兵把守,只能从一楼的地道出去了,疾雨他们都在接应着您。” 弯月没有说实话,因为如果告诉主上是衣云用毒药拖住了龙莫,主上势必会去救她的。主上自从遇见了衣云,便不再是以前的主上。如今衣云已经成了主上的弱点,不能让他们再牵扯下去,不能让这打个女子坏了主上的复国大业。 君凌天心中剧痛,他不信,衣云这么快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我要去看看!她在哪个房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是不会信的。 君凌天从窗子里跃出,直奔二楼。 淡淡的灯光在摇曳,君凌天看到龙莫在床上躺着,看到衣云静静守候在床畔,玉手被龙莫紧紧握着。 她柔亮的发丝垂在脑后,眸子低垂,纤细白皙的面容,在烛火下,似有一丝红晕,那是娇羞的红晕吧。 虽然,看不到她眸中的表情,但这是多么温馨令人沉醉的一副画面。 沉醉的让人嫉妒,美好的让人心碎。 君凌天的心中,痛意如绵绵江水开始泛滥。 云儿! 原来你真的从来不曾爱过我,原来酒后的表白是假的,原来山洞里的缠绵也是假的,而我竟然沉迷在你的虚情假意里。 冷月无情的映照在他俊美的脸上,他的脸如冰封了一般,冷意弥漫。 蓦然,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君凌天逃了!” 君凌天迅速转身,身影跃入一楼,转入一间雅室内。那间屋子,有秘道。 室内的衣云心内一喜,凌天他真的被救出了吗? 她掰开龙莫的手指,奔到门外。 暗夜里一抹熟悉的紫影飘过,迅速消失在视野内。 是他!他真的获救了! 心,被狂喜溢满。 衣云踉跄着跌坐在室内的椅子上。 院子里一片喧闹,只听得兵将们四处搜寻,四处追寻。 有人向龙莫的房内奔来。 “王爷,君凌天被人救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衣云听出来,那是龙莫的侍卫冰岩的声音。 衣云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色里,冰岩的眸光淡淡扫过衣云,当他看到龙莫毫无气息的躺在床上,眸光瞬间变的冰冷。 他的剑闪电般的架在衣云的脖颈上,冷声道:“你——毒死了王爷?”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没有,他没死,只是假死了!”衣云淡淡说道,“他只是中了黛颜寡妇,十二时辰后必会醒转!” 冰岩的眸光温和下来,抚上龙莫的脉门,果然感到他还有十分微弱的脉动,不仔细根本察觉不出来。 他知道,王爷对这个女子的深情,他回首对衣云说道:“你去自己的房中吧,若是皇上问起,千万不要承认是自己下的毒,一定要撑到王爷醒来,不然,我救不了你!” 衣云忐忑不安的回到房中,烛火幽暗摇曳着,心中还是喜悦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蓦然,房门被踹开,几个黑衣的侍卫冲了进来,室内立刻陷入了冷凝的气氛里。 龙腾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的眸光带着恨意掠过衣云。 “把这个谋害二皇子的妖女绑起来!” 衣云淡然掠了掠额边的秀发,道:“皇上,您如何断定是衣云谋害的二皇子?” “怪只怪你用的毒药,那是二十年前,你娘亲曾经用过的药,不是么?这样的药,除了你的娘亲,别人还有么?”龙腾说道。 衣云心一叹,“是呀,自己为了怕弯月给的药是剧毒,所以用了黛颜寡妇,却不料被皇上一眼认了出来。” 凌天被救了出来,自己是死而无憾了,衣云缓缓绽开一抹如花笑靥。 第九十四章 化险为夷 “皇上!月将军求见!”太监特有的细柔嗓音禀报道。 龙腾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已经抬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冷冽地眸光扫了衣云一眼,也许是衣云的如花笑靥让他想起了某个人,也许是月朗照将军让他醒悟到他如今的处境,他终究没有杀衣云,只是吩咐侍卫将衣云关押起来,严加看守。 这一夜是漫长的,衣云双手被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冷月,心中,一忽儿欣喜若狂,为了凌天终于获救,一忽儿又凄凄然欲泣,为了正在遭受着折磨的龙莫,一忽儿又忧虑重重,为了那无法化解的怨仇。 不知过了多久,窗子终于由暗黑转为灰白,天就要亮了,衣云重又被丢入了马车中,开始了一路的颠簸。 正在行驶的马车蓦然一慢,一个侍卫掀开车帘,坐到了衣云身畔。 “真没想到,你也会落到这般境地!”冷淡悦耳且略带沙哑的声音。 衣云淡然抬首,看到月下香嘲讽的眸子。 她还是一身侍卫装束,或许是在沙场风吹日晒的缘故,脸色不再白皙如玉,脸颊消瘦,那双眸子便显得越发的大,眸光也越发的冷。 衣云淡淡一笑道:“是呀,我也没想到会落到这般境地,你——还好么?” 月下香美目闪了一闪,冷冷笑道:“我自然很好了!” 神色虽然倨傲,衣云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 “没想到,你竟然是姑姑的女儿!”月下香语气有些酸楚地说道。 自小,她就很仰慕自己的姑姑,昨日在战场上匆匆一瞥,果然是美丽脱俗,只是,再也没想到,自己从小便痛恨的丫鬟,竟是姑姑的女儿,竟是日唏国的公主。 “就算你是姑姑的女儿又如何,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二皇子的。”月下香的眸中满是倔强,但语气却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和偏执。 一个骄纵的小姐,放下养尊处优的生活,追寻千里,到头来,却换不来所爱的人的一个眸光,是何等的悲哀。然而,越是得不到,她便越是固执,越是坚持。 在这一刻,衣云觉得自己十分了解她的悲凉。 “衣云觉得,若是你学着放弃!也许会更快乐。” “没有你,他就会喜欢我!我也会过的快乐!”月下香恨声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么?”衣云说道,没想到月下香还不是一般的固执。 “有刺客!” 车外的侍卫惊呼。 衣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车子正行走在一处幽静的山谷里。 前面是看不到头的兵将,后面是见不到尾的兵将。 而那些突袭的人,从两旁的山上,射下无数只箭弩。因为是白日,这些侍卫稍有轻心,但在一瞬间的愣神过后,便迅速舞起刀剑,抵挡着射来的箭。 “你说,若此时我趁乱杀了你,会有人怀疑到我么?” 月下香美目闪着寒光,对着衣云缓缓笑道,笑容极是妩媚。 衣云望着她的如花笑颜,蓦然觉得很冷,她不信,月下香竟恨她如此深。 月下香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微笑着向衣云慢慢刺去。 “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知道,就算是杀了我,你还是得不到龙莫!”衣云静静说道,“而且,我不信,你真的能下的了手杀我!” 月下香柳眉一凝,那匕首便顿住了。 她盯着衣云的如花容颜,白皙的肤色如同凝脂,弯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菱形的红唇,这张脸如同施了魔力一般,焕发着光彩。 尤其是那双如水双眸,那样清澈幽深且泛着柔波,似乎盛满了真诚与了然,那眸光似乎在抚慰着她,拥抱着她。 面对死亡,她竟丝毫不惊慌,也不害怕,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 月下香蓦然发觉,其实自己比不上衣云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很多很多。 车外传来厮杀声,从山上跃下无数黑衣蒙面人,身手矫捷,出手狠辣。 衣云的心一慌,是谁派来的人? 君凌天?还是爹娘? 是来救自已的还是来杀龙莫和龙腾的? 衣云的心中疑云满布。 爹娘应该不会在此时出手的,因为她还在他们手中,爹娘不会如此鲁莽的。 那就是君凌天?是他么? 衣云正在怔忡,却见那些厮杀的黑衣人蓦然都向衣云后面的马车冲去。 衣云不禁惊异的啊了一声,后面是龙莫的车子,而十二个时辰还没到,龙莫此刻还没有醒来。心立刻吊了起来,龙莫不会因此而出意外吧,若是龙莫因此而受伤,她还有何颜面活下去。 月下香显然也意识到龙莫的险境了,她丢下匕首,从腰间抽出佩剑,便从车中跳了下去。 几个黑衣人围在龙莫的车子周围,凶狠地厮杀,龙莫的几个侍卫身手并不凡,抵挡着那些黑衣人不能近前。 有一个黑衣人蓦然飞身跃起,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向着车帘刺去,月下香惊呼一声,飞身跃起,希望自己可以挡住这把剑。 蓦然,一只修长的手从车中伸出,一股凛冽的掌风将月下香震开。 那手闪电般捏住了剑尖,一个变幻的招式,便将黑衣人的剑夺在手中,接着一个白影从车中飘出,“何必这么傻!我的心永远不在你身上!” 白影闪过,一个轻飘优雅的声音传入月下香的耳畔。 那是龙莫的声音,一时间,月下香如同被点了|岤一般怔住。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那名黑衣人擒了起来。周围的黑衣人也在兵将的抵挡下,逃得逃,死得死,所剩无几了。 龙莫一身白衣飘扬,他负手而立,依然风神俊雅。 他的眸中寒光迸出,直视着黑衣人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却不怕死地磔磔冷笑几声,蓦然垂下了头,死了。 龙莫暗叹一声,问身边的侍卫,“皇上怎么样?” 侍卫答道:“皇上无恙,王爷放心!” 龙莫点点头,飘身来到衣云的车旁。 掀起帘子,他看到了浑身被捆的衣云。 衣云浅浅笑着,没料到,龙莫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看到龙莫无恙,担忧的心终于落下,浑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龙莫的眉头一凝,心疼的抽搐起来。 他双手极其温柔的要为衣云解开绳索。 衣云道:“大哥哥儿,你不恨我吗?是我给你下的药,害你昏迷了那么久!你别解,这些是衣云应受的。” “云儿,我怎会恨你呢!”龙莫说着。 若是会恨你,我哪里还会喝下那杯酒。 龙莫把衣云 云裳小丫鬟第22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莫把衣云的绳索解开了,看着衣云腕上被勒的血痕,眉头凝了来。 “云儿,疼不疼?一会儿我为你上药!” “大哥哥儿,云儿没事,只是你,你没事吧。”衣云关心的目光从龙莫身上扫过。 “我怎会有事呢,只不过睡了一觉!”龙莫微笑着说道。 他不能说,那假死的滋味,那僵硬的感觉,那窒息的痛苦,是那样难以忍受。 他的眸光触到衣云身畔的匕首,一惊,眸光瞬间转寒。 他知道,方才月下香是在衣云车上的,那把匕首很显然是她遗落在此的。 月下香拿匕首,绝对不会是为了给衣云解开绳索。 那只有一个解释,她要害她。 龙莫蓦然抱起衣云,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他绝对不能让她再受伤害。 日光灿烂,龙莫抱着衣云从光影里走了过来。 一向冷清淡然的龙莫唇边绽放着温柔的笑容,那笑容让璀璨的日光失色。 月下香紧紧盯着那抹白影,她蓦然发现,自己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这样的笑容了,更勿论他的心了。 也许,她真的该死心该放手了! 第九十五章 忘不了 是夜。 队伍驻扎在驿路旁的一片原野上。 原野的东南侧,是一片浓密的林子,挡住了夜晚凛冽的强风。兵将们打开随身的行囊,辅上简单的被褥,席地而眠。 皇上和龙莫住在驿路旁的驿馆内,龙莫本来要衣云也住在驿馆内的,可是衣云固执的很,怎么也不愿。如今那皇上虽说睁一眼闭一眼,不再理睬自己的事,但难保何时发威。何况,衣云还存着小小的心愿,希望凌天能来救她,若是住在重兵把守的驿馆里,那凌天还如何来救她。 龙莫无奈,便在旷野上搭了一个小型帐篷,要衣云睡在帐篷里。衣云见到帐篷便想到了君凌天,怎么也不肯住,她宁愿待在马车里。 马车倒也宽敞,龙莫派了好几个侍卫保护着她。 衣云躺在马车里,透过车帘,仰望着莽莽夜空。旁边的林子里偶尔传来夜鸟的咕咕叫声。 夜深了,车外的侍卫也轮班歇息了。 不知凌天是否还在怪她救了龙腾,也许是吧,否则,他为何还不来救她。 衣云正在沉思,马车外传来龙莫轻柔的声音。 “云儿,你歇下了吗?” 衣云不曾料到龙莫这么晚还会来看她,便说道:“云儿歇下了,大哥哥儿也早点歇息吧。” “恩,那我走了!”龙莫清冷柔和的声音。 马车外再无声息,可是衣云却还是感到龙莫的存在。 她摸索着点上烛火,掀开车帘,却见淡淡月色下,一身白衣的龙莫倚在车栏边,向她微笑。 “大哥哥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为何还不歇息?”衣云有些嗔怪地说道。 “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衣云不禁扑哧一笑,道:“大哥哥儿,这里有几千个兵将驻扎,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怕我被夜鸟吃了不成?” 衣云的笑容在月色下蓦然绽开,如同一朵清幽的莲花,在夜里悄悄绽放,龙莫盯着衣云的笑容,刹那间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不禁柔肠百转。 “就是有几万个兵将驻扎,我也不放心你的,因为我的云儿就是一个小仙子,我怕你趁我不在,偷偷返回天宫呢!”龙莫一字一句充满着柔情蜜意说道。 他轻轻抬起手,抚上衣云额边的发。 衣云望着龙莫眸中的柔情越来越浓,她轻轻咬了咬牙,有些事情迟早都要说出来,迟说不如早说。 “大哥哥儿,你上车吧,衣云有话和你说。” 龙莫心中一喜,掀开车帘,钻入了车中。 衣云坐在软塌上,垂下头,不敢直视龙莫的眸光,轻声道:“大哥哥儿,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和君凌天其实——” 衣云还没说完,便被龙莫打断了,他神色古怪地说道:“云儿,夜深了,你该歇着了,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这就去父皇那里看看!”转身仓皇欲走,因为他忽然猜到了衣云要说的话,所以他害怕,害怕听到衣云的话。 衣云却一把拽住他的手,“大哥哥儿,不要走,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和君凌天,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把我的心我的人都交给他了。” 龙莫的背脊一僵,良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如白玉般的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但幽黑的眸中却满是倔强和执着。 “云儿,我也不在乎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放弃你的。”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大哥哥儿,你为何这么傻,你不要再理我了,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云儿不配得到你的爱。我的心已经陷了进去,再也回不来了。”衣云盯着龙莫苍白的面容,说道。 “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云儿,我会宠你,爱你,让你生活无忧。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只有我才会让你幸福,云儿,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忘了他。” 龙莫艰涩地说道。 衣云咬了咬唇,狠心说道:“不会的,我永远忘不了他,他就是我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这一生一世是抹不掉了,除非我的心没了,死了。大哥哥儿,你忘了我吧。” 龙莫转过头,脸隐在烛火的隐影里,衣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良久,衣云听到龙莫缓慢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云儿,他是你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而你又何尝不是我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你忘不了他,我也一样忘不了你。” 衣云的心口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龙莫盯着烛火下衣云忧伤的眸子,整个人宛若陷在水深火热中。 难道是他这一世造孽太重,难道是因为他们灭了君凌天的国家,老天是在惩罚他吗?让他失去挚爱。 君凌天!龙莫咬紧了唇,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龙莫便明白当初他为何要劫持衣云,是为了报复自己。 那个男人真的爱云儿吗?也许是,可是他不会放心的把衣云交到他手上的,不会! 衣云看到龙莫的痛苦和他的倔强,看到他的柔情和执着,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为何事情总是不能按照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 “大哥哥儿,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衣云声音艰涩地说道。 凌天,虽然他还恨她,他也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可是她却仍然不会忘记他,就算他是她的一场梦,她也宁愿在梦中永远不要醒来。 而龙莫,他是她儿时便迷恋的大哥哥儿,纵然不再爱他,可是她对他仍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感情,她又怎忍心伤害他。 “云儿,夜已经很深了,你好好歇息吧,我在外面守着。”龙莫抬起头,脸上没有了受伤的表情,恢复了一脸的淡然。 他转身不看衣云,掀帘走了出去。 马车外,夜色正浓,冷月无声。 第九十六章 香囊传信 队伍在经历了半月的长途跛涉后,终于在一个日光灿烂的午后,抵达南龙国的京城郊外。 在这期间,也遭遇到大大小小数次袭击,月朗照将军的兵士死伤也不少,但这些人不愧历经沙场数载,终能化险为夷,护送着龙腾安全无恙抵达京师。 只要龙腾安全,在京师便可避免一场战争。 午后的阳光璀璨明媚,映在凌河的水面上,亮光闪闪。凌河还是澄清灵澈!一片天光接水光。 队伍驻扎在凌河畔边,龙莫已经传书到京城的禁卫军,若不出意外,他们应前来接应了,毕竟这些队伍是龙莫一手管理的,龙非,他的大哥,知道父皇回京,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终于就要抵达京城了,似乎是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兵士们不自禁的松懈下来。 而龙莫的眉头却凝的越来越紧。 他在担心一个人。 君凌天。 这一路袭击他都没有露面,让龙莫怀疑那些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他派来的,应该是龙非。 依照他的判断,君凌天不会轻易放手的,是时候该出现了。 风温柔地吹着,四周静极了。 蓦然,从凌河畔边的树林里冲出无数个黑衣人,手中握剑,向着队伍冲去。 龙莫轻叹一声,“该来的终于来了。” 抬眸望去,一条紫影疾驰飘来,正是一身紫衣的君凌天。 他沐浴着璀璨的日光,然而整个人却宛若地狱里的修罗,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质。俊美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寒冷如冰。 车子里的衣云蓦然见到凌天的身影,心紧张的停止了跳动。 凌天还是那样俊美洒脱,只是脸颊有些消瘦,脸上再也没有那懒洋洋的戏谑的笑容,他深邃的眸光射向龙莫,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还在怪她!想到这里,衣云便心痛的难受。 君凌天带来的黑衣人早已和龙莫的兵将战在一起,一瞬间,厮杀声充斥入耳,刀光剑光映着日光逼人双目。 龙莫和君凌天默默对视着,一个眸光凌厉如冰,一个眸光犀利如剑。 虽然他们都没有看向从车中走下来的衣云,然而他们心中却都在想着这同一个人。 他们都明白,今日他们之间必有一场酣战。 而这一战,他们都等了很久。 龙莫打量着君凌天,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优秀的,丝毫不比自己逊色,难怪衣云会爱上他。但是,他不甘心,所以他要夺回衣云。 君凌天眯起双眸,从睫毛后打量着龙莫,这个白衣的男子,在丽日映照下是那样绝美,怪不得衣云仍旧痴爱与他,为了他背叛了自己。 然而,不管他们多么优秀,彼此怎么欣赏,命运注定他们却是对手,一生的对手。 两人都同时从身上缓缓抽出佩剑,一瞬间,寒光闪烁。 君凌天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手中的宝剑,蓦然微微一笑,那邪魅的笑容带着嗜血的寒意。 “二皇子,我们终于可以酣战一场了,这一刻,君某等了很久!” “既然如此,那请出手吧!” 龙莫手握佩剑,微笑着说道,声音冷的没有温度,笑容冷的寒意弥漫。 两人同时发招,一瞬间空中白影和紫影纷飞,剑光闪烁。 这是一场高手与高手的对决,他们出招都很快,也很凌厉,人们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招式。 衣云站在风里,心紧张的停止了跳动,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明澈的双目幽黑的如同最深的黑夜。在这满布厮杀的战场,一切都是动的,唯有她是静止的,静止的如同一幅凄美的画。而那酣战的场面,似乎只是画面的一个背景。 衣云的眸光追随着那两团厮杀的身影,忘了喊叫,忘了思想。那每一招每一剑都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扯着衣云的心。 她知道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她不愿看到他们任何一人伤亡。如果没有仇恨那该多好呀。 凌天和龙莫战了几百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 鲜少遇到对手的两人,不免有些惺惺相惜。 但,一个是自己灭国的仇人,一个是抢走自己挚爱的恶魔。 这一切可以释然吗? 衣云被龙莫的侍卫护在中间,然而,并未有一人向她袭击,凌天派来的人显然得到了凌天的命令。这奇怪的现象让龙腾的眸光一闪,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这个女子,不禁是莫的最爱,还是君凌天的弱点。也许她可以终止这场战斗。 龙腾望着向自己冲杀而来的黑衣人,在柯贵的耳边低语几句。 红蝶和疾雨杀破重重兵将,终于冲杀到龙腾的面前,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不然我杀了她! 声音是由浑厚充沛的内力呼出,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君凌天和龙莫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待看清了事实,两人的脸色顿时惨白如雪。 声音是由柯贵发出的,他的手中握有一把剑,那把剑泛着寒光架在衣云的脖颈上。 “都住手!” 君凌天和龙莫同时呼道。 顿时,所有的动作全部静止,厮杀的战场一片宁静。 听得见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主上!不要管这个女人!” 红蝶厉声说道,声音有些凄然。露在黑巾外的双眸,燃烧着熊熊的激愤射向衣云。 眼看成功在望,可是主上竟再次为了这个女子功亏于溃。 她握剑的手继续向前刺去,却被风行拉住了手腕,制止了她的行动。 君凌天幽深的双眸望向衣云,看不出他眸中的一丝表情。 “君凌天!你看看,为了你个人的恩怨,有多少人在流血,有多少人丧命。你应该住手了。”龙腾盯着君凌天冷酷的俊颜,缓缓说道。 “龙腾,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为了你的野心,又有多少人做了刀下之鬼!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不是我。”君凌天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鲜血和成堆的尸体,眉头微微凝了起来。 “撤退!”君凌天冷声说道。 他转身毅然离去,那些黑衣人紧随其后,一瞬间撤的干干净净。 衣云望着君凌天远去的背影,心在滴血。 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冷漠和无情,他走的是那样的决绝,她想他是不再要她了,所以他将她丢在这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蓦然尘土飞扬,龙莫的禁卫军来了。 他们顺利的进城,朝中的文武大臣,列队在城口相迎。 而龙非,早已在得到消息后,逃之夭夭了。 莫王府 转眼,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衣云居住在龙莫的莫王府内,她是不愿住在这里的,她想回到月府,到娘亲的泻雪院居住,可是这一次却强不过龙莫,尤其还有自己的养娘和丁琅的轮番说服,她不甘不愿的住下了。 让她受不了的是,府里的丫鬟奴仆基本上都把她当作王妃来伺候。 衣云要想出门,身后总是有两个武艺高强的丫鬟跟着,她基本上是等于软禁了,就是回月府,也不能留宿,每到夜里,龙莫便亲自来接。 衣云忍无可忍,明确的对他说,他们是不可能的,但龙莫却不以为然,自从经历了那次袭击事件,龙莫发现君凌天撇下衣云后,他似乎看到幸福在向他招手。 而衣云却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离开,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呆在莫王府,否则,凌天会更误会她。 晌午 衣云坐在餐桌前,望着丫鬟忙忙碌碌,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自从来到王府,龙莫便让王府里的御厨为衣云拟定了每日食谱,荤素搭配,为衣云调养身子。 “颜姑娘,你看这蝴蝶鱼,是御厨设计的新菜,你尝尝!” 小丫鬟绿盈夹了一块鱼肉,送到衣云的唇边。 衣云不习惯被人这般伺候着,她宁愿自己动手。她接过小丫鬟的筷子,把鱼肉放到嘴里尝了尝。 鱼肉倒是滑嫩可口,但是,突如其来的反胃,让衣云呕吐起来。 “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绿盈焦急的轻轻拍打着衣云的背。 衣云眉头轻颦,她从不挑食,可是这是怎么了? “云儿,你怎么了?”衣云的养娘丁氏掀帘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衣云呕吐的样子。 “丁妈妈,是这样的,颜姑娘她吃了一口鱼肉,便吐了起来!不知是怎么了。” 丁妈妈一脸的惊异,圆圆的脸上蓦然充满笑意。 她摒退丫鬟,问道:“云儿,你和王爷,你们两个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了?” “什么呀?娘,你在说什么,云儿不懂?”衣云瞧着养娘神秘的样子,很是不懂。 “你这是害喜,知道么?你是不是和王爷在一起了?”丁妈妈干脆明说道。 “什么?害——害喜?” 脑中电光一闪,难道是自己有喜了?那一夜,竟让她有了孩子?有了君凌天的孩子? 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衣云,脸蓦然红了起来。 她竟有了孩子。 衣云的手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充满了温馨和甜蜜。可是这件事却万万不能传出去。 “娘,您说什么呢?云儿还是未嫁之身,怎会有喜,您可真是会遐想。也许是因为鱼肉太腥了吧,您可千万不要败坏云儿的名声呀。”衣云小脸急得发红,向丁妈妈乞求道。 “真是的,你瞧娘真是糊涂了。娘不说了,好吧!” 莫王府的后花园里。 似乎是一夜之间,秋天便来了。 龙莫的后花园里,种了几棵枫树,那枫树在一夜之间便红了,红的耀眼,红的令人心跳。 那一丛丛的木芙蓉也迎着秋风绽开娇美的花瓣。一年四季,衣云独爱秋天的木芙蓉,因为它的花既雅致又娇美,百花凋零的秋日里,它却越发的灿烂。 痴立在花丛里的衣云心却飘远了。 她有孩子了,她真的有孩子了。 可是,孩子的爹爹在哪里?她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有孩子了。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最近,常听府里的人议论。 最近在京师附近发生了一出出的惨案,朝中有几位大臣莫名遭到意外,死状很惨。有的人几乎是全家灭门。 那歹徒黑巾蒙面,出手狠辣,几乎没有留下活口。 一时间京师里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到了夜里,人们皆掩门闭户,不敢出外。 就是白日,也无人再敢到京师的郊区去。 据说那人自称是魔君! 魔君?可千万不要是君凌天呀,她现在有了孩子,真的希望凌天能就此放手,不要再造那么大的杀孽。 “颜姑娘,寻了你很久,原来你在这里呀。” 龙莫派给衣云的丫鬈绿盈远远跑了过来。 “什么事?看把你急的!”衣云爱怜的盯着气喘吁吁的绿盈问道。 “颜姑娘,你看这个,有人送来给你的。”绿盈手中拿着一个香囊向衣云递了过来。 衣云一看到那香囊,目光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了,那是一个大红色的娃娃骑鱼的香囊,香囊的四周被五彩丝线缠绕,很是鲜艳喜庆。 那正是在盟州时衣云买来送给君凌天的。 睹物如见人,衣云一把将香囊拿过来,玉手抚摸着香囊上那娃娃的栩栩如生笑脸,嗅着香囊内散发的雅致的香气,抬首问道:“绿盈,这香囊是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是守门人送来的,他说是一个十多岁小孩子跑来送给他的,那小孩说这香囊是有人要送给颜姑娘的。还说一定要送给颜姑娘,他们以为是月府里派人送来的呢!姑娘,是谁给的?”绿盈好奇的问道,“这好像是小孩子戴的玩意。” “噢,”衣云笑了笑,柔声道,“可能是月府里的小少爷清辉送来的吧。绿盈,我想独自待会儿,你去忙吧。” “那好吧,姑娘在园子里莫要走远,绿盈到厨房看看为姑娘熬的补汤好了没有!”绿盈说完,便盈然而去。 衣云的心却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是君凌天,他来了,他捎来这个香囊是什么意思? 衣云低头触摸着香囊,蓦然发现有根五彩丝线松了,玉手一挑,轻轻拆开香囊,发现香囊里有一张小小的便笺。 衣云的手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拿出来,轻轻打开,只见上面写着,“速来——倾亭山丰乐亭会面。” 倾亭山,丰乐亭,那是自己第一次被君凌天劫走时,曾经待过的亭子。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她要去见他,一定要去! 第九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相见 衣云出府了。出府容易,但摆脱身边这两个丫鬟却不是容易的事。 这两个丫鬟绿盈和紫蕊是龙莫精挑细选的武功极好的丫鬟,她们一左一右陪在衣云身畔。若非衣云说要到月府去看外婆,想必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 总不能带着这两个丫鬟去和君凌天约会吧,可是她们机灵敏捷,怕是不能轻易甩掉,该怎么办呢?衣云还没有想到良策,马车已经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月府的大门前。 衣云无奈,只得下车,先到月府再想法子。 沿着月府的甬路慢慢前行,途径泻雪院,脑中灵光一闪,心中蓦然有了主意。 摆阵! 她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曾经用摆阵两次成功脱逃,一次是从君凌天的手中,一次是和娘亲从皇宫逃脱。 但是这两个丫鬟这般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怎么着手摆阵呀。 “衣云姐姐,你可来了!”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声音略粗,带着毫无掩饰的喜悦。 抬头望去,月清辉从前面甬路上拐过弯来,站在那里凝望着她们。 月清辉身量拨高了,就连声音也因为处于变声期,粗嘎如公鸭,人也稳重不少,若是以前的他,早跑着冲了过来。 衣云心中喜悦,看来今日要用到自己这个小表弟了。 “从哪里过来的?外婆她老人家好么?” “奶奶自然好了,就是方才还说这两天你怎么没来呢?”月清辉知道了衣云的真正身份,和她越发的亲密起来。 “姐姐一会儿去看她老人家,这会儿姐姐要到泻雪院去看看,顺便采些药草,你随我一同去吧!” 泻雪院被张妈打理得井井有条,依然是香花满院,药草满地。 衣云蹲在地上,边采草药边伏在月清辉的耳畔悄悄告诉他如何摆八奇阵,必要时,还用树枝悄悄在地上将八奇阵的摆法画了出来。 绿盈和紫蕊看着他们姐弟头碰头蹲在地上,窃窃私语良久,不知在做什么,好奇心起,也凑了过去,没看清楚,却见衣云站了起来,将地上的图抹去了。 月清辉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何况衣云交给她的任务是如此新奇好玩,早已记在心中,蹦跳着跑到楼上去了。 衣云采了一会儿药草,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二楼。 二楼,月如水的闺房早已被月清辉摆好了八奇阵,衣云带着绿盈和紫蕊缓缓来到屋内。 一跨入屋内,绿盈和紫蕊就发觉有些不对,然而已经晚了,眼前一片迷雾茫茫,哪里还有衣云的影子,就连房门也不见了。 两人在屋内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倾亭山。 衣云来到倾亭山时,天色已近黄昏。 满山遍野的红叶映着夕阳的余晖,格外迷人。 那个红顶的丰乐亭还是如记忆中一般屹然隐于树后。 衣云怀着紧张的心情慢慢走近,然而亭子里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凌天的影子。 衣云倚在柱子上,望着苍郁的青山,不禁有些失落。凌天呢?为何不在? “你终于来了!”一个妩媚的嗓音说到。 衣云心中一紧,回首望去。 夕阳下,一个红裳女子俏然立在山石上。 她很美,她的脸如同夕阳下最红最艳的那片叶子,交杂着妖媚与艳丽。唇边浮着一丝轻盈的笑意,傲慢而又迷人。 “是你?怎会是你?”衣云惊恐地发现竟是红蝶。 脑中有些眩晕,她难道上当了? “是呀,是我,你认为应该是谁呢?是主上吗?”红蝶嗓音娇魅地说道,她纤腰一拧,从山石上轻盈飘下,红裙翩飞,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美艳的蝴蝶。 “你……你怎么有这个娃娃骑鱼的香囊?”衣云冷声问道。 “这个么……”红蝶抑制不住地媚笑道:“很奇怪吗?这是主上在和我欢爱后送给我的信物,怎么,你以为我不该有么?” 红蝶双眸微眯,风情万种,似乎在回味着那激|情的一刻。她的话语温软而娇媚,但听在衣云耳中,却宛若一块冷硬的巨石向她压来。 红蝶的话衣云一万个不相信,她知道红蝶一直都喜欢君凌天,她一直恨自己夺了她的爱。她也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君凌天的计划。她一定是在骗人,凌天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你在骗人!我不信,凌天他不会的。” “为何不会呢?你以为主上还在恋着你吗?真真可笑呢,主上他早就不要你了,早就厌倦你了,否则,他早已到莫王府去救你了,不是吗?”红蝶娇美的嗓音说着最冷酷的话。 “不!你在胡说!”不相信红蝶的话,但衣云的眼前还是闪现出那日君凌天决绝的背影。 红蝶迈着优美的步伐,不徐不疾的向衣云走来,唇边有一抹诡异的笑。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果然不错,就是你,害得主上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已惨败而告终,就是你让主上失魂落魄,自从有了你,主上就不再正眼看我,就是你,你这个祸害,哼,我恨你!”红蝶纤细的手指上那艳红的指甲直逼衣云的粉颊,幽深的眸中一片痴狂。 衣云连连后退,从亭子里慢慢退到了山崖边。 红蝶冷冷笑着,从腰间缓缓拔出佩剑,直指衣云的咽喉,剑离衣云的脖颈还有三寸,那凌厉的剑气却已袭来,灼的衣云皮肤发冷。 红蝶,她不会真的要杀了自己吧。 西天的落日浑圆而血红,如同流淌的鲜血,暮色苍茫的荒山,似乎没有一个人影。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与此吗?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那是她和凌天的孩子,她不怕死,可是她真的不能死。 可是这个红蝶似乎是已经疯狂了,怎样才能让她放了自己呢? “红蝶,你放我走吧,我不会再纠缠君凌天了,我会从此消失的。”衣云竭力装出最平淡的样子说道。 红蝶秀眉一凝,咯咯冷笑道:“真的么?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怕死鬼呢!你真的能做到么?” “自然能做到,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我爱的一直是龙莫!”衣云在心中轻叹一声,孩子呀,为了你,娘说了谎话呀。 “是这样吗?那你为何见了这香囊便巴巴的跑了来?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红蝶的剑离衣云的脖颈越来越近,而衣云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没骗你,我并不是要见他,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求他放过龙莫。”衣云违心地说道。 “哦?”红蝶的眸中有失落的情绪闪过,她轻叹一声,“主上竟爱上了你这样一个女子,哼!真的很不值呢,你说,我是不是该放了你呢?” 红蝶眸中闪过犹豫,但是她蓦然轻咬下唇,道,“我不能放了你,你虽然是个水性杨花不值得爱的女子,但是主上却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只要你活着,他就不会安宁,所以我还是要杀了你!” 红蝶手腕蓦然加力,那剑带着蓬勃的剑气向衣云刺来。 “住手!”一个冷冽的声音宛若从天际传来,那声音带着弥漫的寒意,回荡在整个山谷。 红蝶的玉手一颤,哐啷一声,宝剑脱手掉在地上。她的手腕,似乎是被暗器击中了,鲜血蜿蜒流出。 衣云抬眸望去。 夕阳余晖里,一个人影缓缓步出,一袭墨色长袍随意罩在身上,墨发被一根黑色的丝带束住,俊美的脸上,无一丝表情,那深邃幽深的眸中,没有一丝怜惜,没有一丝喜悦,甚至没有一丝情绪。 一刹那间,好似是寒冬提前降临,隔着很远的距离,但衣云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冷酷。 满天的晚霞在燃烧,衣云的心似乎也随着凌天的到来,灼烧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 虐爱 可是凌天眸中的冷漠让衣云明白他听到了她方才的话,他又误会她了。那不是真话,那是骗红蝶的呀。 “风行,去把红蝶带过来!”君凌天冷声对身后的属下吩咐。 风行如风般掠来,带走了红蝶。 君凌天依然凝立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衣云,眸中满是玩味和嘲弄,他甚至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衣云娇美的脸庞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温柔的红晕,就连素白的长裙,也包围着柔柔的红光,她整个人站在光影横斜里,美如天仙。 然而,此刻就算真的是天仙下凡,恐怕也会被凌天眸中的寒意冻僵。 “凌天!”衣云颤声呼道。 凌天冷冷一笑,不再看她,他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蓦然转身,带着侍卫离去。 “凌天!”衣云焦急大呼,可是她的声音还没有他的步伐快,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他们便消失无踪。 衣云的心宛若西边的落日一点一点沉下来,他竟走了,抛下她走了,就如同那夜在草原上一般,可是那夜他很快就回来了,今日还会回来吗? 她相信他还会回来的,只要他还爱她。 衣云心中怀着希望,坐在亭子里,看着红日沉没,彩霞满天,看着幕色降临,倦鸟归巢,一直坐到夜风开始呼啸,墨玉般的苍穹点缀了颗颗莹亮的小星星,凌天还没有来。 不晓得莫王府不见了她,龙莫会怎样焦急,那两个小丫鬟应该还困在屋内吧,可是这一切衣云都不想去管,她只想知道凌天他究竟要把她扔在这儿多久。 夜风很冷,衣云不禁抱起双肩御寒,黑沉沉的高山和那夜鸟的怪叫声,让衣云的心中倍感恐惧。若是在这里呆一晚,她一定会被冻死。 凌天也许不会来了,可是她不会放弃的,她还没有把孩子的事告诉他呢。 衣云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她想她不能在这儿傻等了,她要去找他,他就在这座山上。 衣云从亭子里慢慢走出来,借着清冷幽寂的星光和柔和迷蒙的月色,缓缓向山上走去。 她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那上山的路崎岖难走,一不小心就会跌下来,碎尸万断。 她觉得自己够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跌倒了,衣云懊恼地趴在地上,心想自己不能这么傻了,绝不能摔死,正趴在地上想对策。 君凌天那特有的冷幽郅魅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你没死吧?” 衣云的心猛地一跳,她欣喜地抬起头来,冷幽的夜色下,一个挺拨的身影伫立在她身畔,“凌天!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哦?”柔柔月光下,凌天的眉毛轻挑:“我可不是来管你的!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看他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衣云只得自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道:“凌天,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方才我和红蝶说得不是真话,我是骗她的。我怕她真的杀了我。” “你何时这般怕死了?”凌天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为何还不走?” “走,上哪里去?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们生死相随,从此永不分开,好么?”衣云说着,便走上去抱住了凌天的腰。 君凌天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缓缓掰开衣云的手腕,一脸的莫测高深,他直视着衣云清亮的眸子,说道,“你说,龙莫这次派你来做什么?又来迷惑我么?以为我还会受你的迷惑么?” 衣云一怔,凌天不相信她的话,一点也不相信。 “凌天,我爱你,我不会骗你的,请你相信我。我肚子里还怀有你的骨肉呢。”衣云定定望着凌天说道。 他的眸中似有波澜闪过,然而,即刻便归于平静,“孩子?真的吗?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一定是君某的吧。” 他蓦然攥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衣云道:“这就是你此行来的目的吗?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然后让我再次成为你的俘虏,成为龙莫的俘虏,是不是?” 凌天的质问像炸雷一般在衣云耳畔炸响,如果说凌天因为她救了龙腾,而在生她的气,衣云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想象的是凌天竟然怀疑她的感情,甚至怀疑她的清白,继而质疑她腹中的骨血不是他的。 怒气迅速在衣云心中膨胀,“你真是个混蛋!” “是的,我是个混蛋,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上当受骗,而这一次我不会了。”他冷酷地说道,蓦然邪气地一笑,道:“你既然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修长的手轻轻一勾,便捞起衣云,抱在怀里,向山上攀援而去。 还是初次相见时被幽禁的那个山洞,然而,再次来到这里,却是不一样的感受,那时他们是陌生人,而这次,他们比陌生人还不如。 洞里那堆篝火如同幽灵一般在舞蹈。 衣云被凌天摔在床上,而他,坐在妖冶的火光后,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他就像在观赏着一只美丽的困兽,眸中有两团火苗在跳跃。他一如他们初见时一般冰冷,冷酷。 她真的很想流泪,可是她固执的忍住了。 她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为何,他不信她的话。为何? 君凌天站起身来,缓缓向衣云走来。 他的手,温柔地将衣云的长发挽在手中,他强迫她抬头,强迫她看着他,他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眸中神情变幻莫测。 她蓦然将衣云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衣云挣扎道。 “你在拒绝我吗?是因为有了他的孩子不愿再委身与我吗?” 凌天冷冷说着。 他蓦然一只手抓起衣云的双手,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剑,那短剑闪着寒光,触到衣云的脖子上,瞬间有冰凉的剑气袭来,领口被挑开,那寒意一路下滑,从衣云的胸口直到腰间。衣裙散落下来,衣云莹白的酥胸便呈现在君凌天的面前,如同一朵暗夜里盛开的白莲。纯净的一尘不染,娇媚的夺人双目。 凌天蓦然吻住了衣云的唇,这一吻冰冷而柔软,衣云没有反抗,反抗只会激起他更大的怒气,她也没有迎合,就算她爱他,她也不愿在这种境况下和他缠绵。 衣云闭上眸子,她感到屈辱和羞愤。也许这就是被爱人强迫的感觉吧,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为何要哭呢?我记得你上次可是很享受的,好像你还是主动的呢,你放心我会让你满意的。难道这不是你来的目的吗?”他冷酷地说道。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衣云莹洁的肌肤,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恣意流连汲取。 他的唇从衣云的唇边一路向上,吻去她的泪水,又从唇边一路向下,吻上她的酥胸,他恣意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深红的吻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属于他的。 “不要!凌天!我有了孩子!是你的孩子。不要这样对我!”衣云无力的说道。 “是龙莫的吧,我不信就那么一次你就会有了我的孩子。”君凌天邪肆的笑着,然而眸中却冰冷至极。 “你为什么不信我?”衣云满眼泪光闪烁。 “因为我宁愿相信我的眼睛。”凌天冷冷说道。 凌天忘不了那晚,他被属下救起的那晚,从窗口看到她和龙莫卿卿我我的样子。 想到这里,不知是怒气还是嫉妒,凌天的眸子变得墨黑如夜。 他缓缓褪去衣云和自己的衣衫,一瞬间,两人赤裸相对。 他的眸中燃烧着欲望,怒火和嫉妒的火焰。 他在她身上发泄着,他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自己。 清晨。 高山上的鸟鸣唤醒了沉睡的凌天,他睁开眼,看到身边的衣云,他的心蓦的一惊。 她斜 01 云裳小丫鬟第23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在床上,香腮枕在玉臂上,黑发凌乱散落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青紫的吻痕。 他瞬间明白了昨夜的疯狂,昨夜,他被嫉妒烧红了眼,他折磨了她一次又一次。 如今他才知道他是多么残忍。 他一定伤害她了。老天知道,他是多么爱她,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可是他终究是因为嫉妒伤害了她。 “云儿!” 他轻轻地触摸她,可是她宛若木头人一般,面色呆呆的,眸中一片迷离和茫然。 她的无声无息好似在对他的抗议,他眉头迅速凝了起来,脸上阴云密布,缓缓穿上衣衫,走了出去。 当弯月依照主上的吩咐,提着满桶的水来到衣云身畔,看到衣云面无表情的样子时。她蓦然觉得愧疚极了,当初真不该瞒着主上,衣云为了救主上,曾经给龙莫下药的事。 “衣云!你还好么?”弯月轻轻唤着,开始用温水为衣云细细擦拭着。 衣云的腹中蓦然一阵绞痛,她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她焦急的抓住弯月的手腕。 “弯月,你送我下山,去就医,好不好?我肚子疼,我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 “你腹中真的有孩子?是主上的?”弯月问道。 衣云点点头,“弯月,你相信我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信呢?” 弯月一瞬间明白了,她犯了多大的罪孽,若是自己早日对主上说了,就不会闹成这般样子。那是主上的孩子呀,她一定要帮她。 可是主上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快一点好不好?”衣云恳求道。 弯月迅速找出一件衣衫,为衣云穿上,抱起她,从山上疾奔而下。 京城的妙手医馆内。 一个年老的医者,为衣云把完脉,缓缓道:“你这是动了胎气,我一会儿为你开一副药,一日两次,吃上几副,便无甚大碍了。” 衣云闻言,欣喜交加,脸上终于绽开笑颜。 弯月取了药,带着衣云来到“运来客栈”,那是他们的据点。 弯月将衣云安置好后,即刻着人为衣云煎药,熬药。 衣云服下药后,弯月问道:“衣云,你先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不要乱动,可不要再动了胎气,我这便回去向主上解释清楚。一会儿便回来!” 衣云由衷的笑了笑,道:“弯月!这次真的谢谢你!” 弯月不禁面有愧色,道:“不用谢,我走了!我已经吩咐人在门口守护着你,若有事,记得召唤她们。” 衣云点点头。 第九十九章 魔君龙非 倾亭山顶,一片苍茫的云雾漂浮。日光透过重重云雾,变得柔和起来。 远山雾霭蒙蒙,漫山的红叶在风中飘舞,摇曳,预示着秋的来临。 君凌天站在最高的山颠,舞动着手中的宝剑。 那宝剑不断的翻飞,舞动,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寒意弥漫的剑光里。 在他周围方圆两丈之内,一草一木一花,被凌厉的剑气所触,皆是一片凋零的惨状。他不断地舞着,疯狂地舞着,墨色的袍子猎猎翻飞,那剑光不断地触到树干,树叶和落花便纷纷扬扬飘落。 良久,他收剑在手,凝立,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他的身影是那样寂寥,俊美的脸上一片冷峻,然而深眸却满布痛色。 整整半日,他都不敢去看她,他怕看到她漠然的眼神,那比恨他还让他难受。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伤害她了,昨夜他是被嫉妒烧狂了呀。 当他听到她对红蝶说,她不爱他,她爱的依然是龙莫。他的胸中便如同火焰在烧灼一般。 他只有不停地舞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麻醉,让他暂时忘了对她的伤害,也忘了他的痛苦。 天知道,他是多么思念她,多么想宠她,爱她,可是他竟伤害了她。 他该死! 他蓦然挥拳而出,一拳击在一棵参天古树上,立刻,树摇枝晃,落叶纷纷飘零,落满了肩头,而他浑然不觉。 拳已嵌入树中,他缓缓拨出,一片鲜血淋漓,一如他流血的心。而他并不觉的疼,因为他的心更疼。 弯月好不容易寻到这里,转过山石,便看到君凌天满手的鲜血。 心中一震,急急奔了过去,道:“主上,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无碍!”君凌天淡然说道,“弯月,她怎么样?” 弯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边为凌天缠伤口边说道,“主上,方才颜姑娘她腹中疼痛,弯月不及禀报,便自作主张,送她下山医治了。” 君凌天眉头一凝,心中一痛,担忧地问道,“她如今怎么样?还疼吗?她在什么地方?” “已经无碍了,服了药,在运来客找歇着呢,我派了人守护着她。” 凌天呼了一口气,“你派谁守护她了?客栈里的人么?他们的武功不行的,你又不是不知!” 君凌天冷声叱道,转身便要下山。 “主上,还有一件事,弯月要告知主上。”弯月慌忙说道,她一定要解除他们之间的误会。 “说!”君凌天冷声说道,此刻他已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山下,他很担心衣云的安危。 “弯月曾经隐瞒了一件事,才造成主上和颜姑娘之间的误会。那夜,我和红蝶在救主上之前,因为畏惧龙莫的武功,曾经让颜姑娘帮忙。颜姑娘确实是一心要救主上,为了救主上,她在龙莫的酒里下了药,让龙莫昏睡不醒。那夜你要我们连同颜姑娘一起救走,弯月是见主上为了她受了那么大的罪,所以才隐瞒了真相。可是,如今见她身怀主上的骨血,心中很不忍。主上,弯月知错,请主上责罚。” 弯月满脸懊悔,跪在地下。 “你说什么?”凌天伸手一把揪住弯月的衣襟,急切地问道,“再说一遍。” “主上!那夜颜姑娘是因为龙莫中了毒,所以才陪在他身边的,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主上的。” 凌天手一松,将弯月放下。 他怔怔凝立山巅,脑中浮起那夜在窗外所见的一幕。 那夜,龙莫是躺在床上的,而云儿是坐在他身畔的。 云儿,她为了救自己,给龙莫下了毒?凌天不敢想象,事后,云儿会受到龙腾怎样的惩罚,而自己却还误会了她。 他记起昨夜,衣云的话。 凌天我是爱你的,我腹中还怀有你的骨血。 凌天,我方才是在骗红蝶的。 凌天,我们生死相随,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凌天!凌天!凌天!…… 那醉酒后一声声的轻唤,怎么能是假的? 原来她真的是爱他的,那夜的缠绵是真心的,那酒后的醉语是真话,昨夜的表白也是真的。 他真的是昏了头了,才不相信她,他真的如她所言,是个混蛋。 云儿,等着我,我这就去接你回来,我们生死相随,永不分开。 凌天展颜而笑,笑容灿烂而俊美,可是笑容马上消逝,转为一脸的担忧。 此刻的凌天如同一个脾气多变的小孩子,他的表情由伤心绝望到欢欣雀跃再到担心忧愁,就像那飘雨的天空,蓦然艳阳当空,而随后却又是阴云密布。 凌天哪里顾得上责罚弯月,一刻也没耽搁便带人下山了。 运来客栈 当满腔喜悦与期待的凌天赶到运来客栈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栈里一片凌乱,好似是刚刚被人抢劫过。 店里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躺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衣云住的屋子里,空空如也。 桌上还放着从医馆抓来的已经煎好的药。床上,一个五彩香囊静静地躺在那里,是凌天那个娃娃骑鱼的香囊。 凌天双手颤抖着拿起来,攥在手心中,如同攥着衣云的心。 他的心如同被割了一般难受。 昨夜就算是自己那般折磨她,她也不曾丢弃这香囊,不曾丢弃他的爱。 凌天小心翼翼地把香囊放入怀中。 可是如今她在哪里?是谁带走了她? 来到院子里,院内并不见衣云的尸身,可见她还活着。只是到底是何人虏走了她,目的又是为何?凌天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寒意浓烈,满是煞气,他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攥了起来,他一定要救回衣云,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劫走她的人。 凌天俯下身来,细细端详,发现受害者都是被一钟极阴寒的武功所伤。那人的武功显然不弱,这客找里的人不说武艺高强,但也不是平庸之辈,但没想到都在一招内便毙命了。 凌天蓦然想起近来京城内外发生的件件惨案,还有那个自称是魔君的人。 莫非是他?是魔君?如果他猜得不错,那魔君应当是龙非。 想到这里,凌天的眉头越凝越紧,失去皇位的他,不会对云儿下手吧。 “弯月,你召集弟兄们,在城内城外搜索。疾雨、风行,随我来,我要去莫王府一趟。”君凌天沉声说道。 “主上!”疾雨一脸忧色地问道,“主上怎能去莫王府?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凌天目视前方,冷声说道:“放心,我想龙莫目前是没有闲情抓我的,我需要到他那里寻找线索,那个龙非看来是练成了极阴寒的邪功呀。” 凌天只带着疾雨和风行来到了莫王府。 此刻莫王府寂静地可怕,人人都小心翼翼。 管家并不认得凌天,见他们气质不凡,慌忙前去禀报。 龙莫正在大发雷霆,衣云失踪了一日一夜,派出了几拨人搜索,仍是不见人影。 听见管家禀报,君凌天来访,龙莫不禁神色一震,立刻有请。 宴客厅里 君凌天神色冷峻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立着风行和疾雨。 对面坐着龙莫,一脸的冷酷。 早有小丫鬟在他们面前放了一杯茶,袅袅热气升腾,两人冷冷对视。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这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却又最敌对的男子坐在一起品茶的话,那个人就是衣云。 龙莫望着神情自若的凌天,冷声道:“君凌天,你胆子不小呀,竟敢来我的王府!” 凌天冷冷一笑,道,“为了衣云,我什么都敢做!” 龙莫闻言,眸中寒意弥漫,“君凌天,衣云在你那里?” “在我那里,我还会来你这里吗?衣云确是去找过我,但是她现在失踪了,被人劫走了。”凌天沉声说道。 “什么?”龙莫一惊,“被谁劫走了,她去找你,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她!” 凌天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轻叹一声,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劫走她的人,应该是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魔君,也就是你的大哥龙非!” 龙莫神色突变,龙非是魔君,其实他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劫走了衣云。 “龙莫,目前不是你我争执的时候,我们必须合作,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出衣云。你的大哥,他练成了最阴寒的邪功,你比较了解你大哥,你说他可能会在哪里?我们不能这样盲目的搜索。” 龙莫站起身来,在屋内不停地踱步,半晌说道:“他的宫中有一个地室,那里全是冰水。他逃走时,那邪功还不曾练成,若是现在练成了,他会在哪里练功呢?” 乌眉山!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乌眉山是京城北边的一座高山,山顶长年有冰雪覆盖,也有一些散布的冰湖,若是龙非的功夫需要在冰水中练成的话,最有可能呆的地方便是乌眉山。 凌天和龙莫蓦然对视,此刻两个男人对望的眸中没有仇恨,没有对峙,有的只是对同一个人的担忧。 乌眉山。 衣云被点了|岤道,用被子裹着,劫持到这个山洞。 虽然看不到,但衣云还是知道这是在山上,而身边的那个人,浑身散发了冷意,隔着被子,也可以感受道那弥漫的寒意。 衣云知道有一个人身上始终是冷冰冰的,那就是龙非。 被子被一圈一圈地拆开,面前出现一个身穿轩色衣衫的人。 正是龙非! “龙非!果然是你!” 龙非直视着衣云,展唇一笑,道:“是我!没想到吧!”声音竟如冰雪般冷冽。 衣云打量着龙非,这个人还是那个苍容大哥吗? 曾记得,他的眉宇间常常隐藏着淡淡的轻愁,然而,唇边却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 曾记得,他的身上总是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淡淡地沁人心脾。 曾经,他苍白如雪的脸也是俊美不凡的,他柔和的掺杂着轻愁的笑也是迷人的。 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脸色消瘦而苍白,肤色透明的如同高山上那多年不化的寒冰,眉闻满是戾气。 他的身上,竟隐隐透出一股嗜血的,暴虐的气质,似乎是想要毁灭一切。 他好像一个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 第一百章 听湖的条件 衣云倒吸一口气,在这一瞬间,她蓦然明白最近在京城内外出现的魔君是谁了,是他,他曾经的苍容大哥……龙非! 龙非那迫人的寒意袭来,衣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怕我?”龙非凝视着衣云白皙的小脸,微微轻笑,“云儿,你还是这样迷人,怪不得莫和君凌天都喜欢你,只是可惜呀,他们谁也得不到你!” 他缓缓说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凌厉的煞气。 他修长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抚上衣云苍白的脸颊。 衣云挥手轻轻拂去龙非的手,急急向后又退了一步。手在触到龙非指尖时,一股冰凉的寒意沁肤而入,凉到了心里。 龙非就如同一个冰人一般。 “云儿,你怕什么呢?我们拜过堂,你忘了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女人,就是我死了,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龙非悠然说道,边说边一步步向衣云走来。 “你要做什么?”衣云声音微颤。 “我要你跟我走!”他眸中暴虐渐渐褪去,深眸中充满了极深的渴望,深深逼视着衣云清澈的眼,“我要让龙莫得到了天下,却依然得不到最心爱的女人。跟我走,和我在一起,好么?让莫痛苦一辈子!”龙非几近疯狂地说道。 衣云连连摇头,身子不断后退,这样的龙非不再是她认识的苍容大哥。 “我不会跟你走的,龙非,你为何到了此时还不觉悟?龙莫痛苦了你就会好过么?他是你的兄弟呀,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兄弟情分么?” “兄弟情分?如果顾及兄弟情分他还会抢我的皇位么?”龙非阴冷地说道。 衣云不曾想到,龙非到了此刻还是这般顽固。 “龙非,你父皇被人劫走,你不思救人,反而夺了父皇的皇位,你这样得到天下是不是有违道义,你还几番派人刺杀你父皇和皇弟,这样的你怎能做一个好皇帝!”衣云眼神温柔而坚定,暗叹一声,龙非,他还有救么? “道义,人岂能被道义所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我的道义。还有你,我要不择手段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这就是我的爱。” 龙非说道,眸中寒光一闪,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长长的冰针。 那冰针,约有寸余长,极其晶莹透明,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抓起衣云滑腻的玉手。 “你做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凌天曾经屡次戏弄她,但从未让她有如此渗入骨髓的胆寒。 “不要动!”龙非温柔地说道,紧紧擒住衣云的手腕,让衣云不能动弹,然后将那枚冰针缓缓刺入衣云的指尖。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我要将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冷。”龙非悠悠说道。 “我不要!你无耻,卑鄙!”衣云几乎崩溃,忍住眸中的泪,恨声说道。 她的眼神凌厉而坚定,悲伤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倔强。那目光让龙非觉得自己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屈服的。 他阴郁的笑道,“我无耻?”指尖上又多了一枚冰针。 衣云的脑子迅速旋转,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腹中的孩儿,怎能经得起这寒意的侵袭。 衣云蓦然蹲下,捂住心口,凄然一笑道:“苍容大哥,云儿的心口冷的很,只怕你再这样扎下去,我会被冻僵的。” 龙非在听到这声苍容大哥后,眸中有微澜闪过。 他垂下手,柔声道:“你说的对,只怕你一下子不能承受呢。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冷冷一笑,缓步走向洞北望着山巅的积雪出神。 良久,当龙非再要回洞时,却发现自己再也进不去了。 那里明明是洞口没错,可是却是一片诡异的云雾弥漫。向前一迈,却差点一步踏空。 阵法!衣云把自己困在洞内了。 “颜衣云!你给我出来!快些把阵法撤去,你不出来,是吗?那你就在里面等死吧,早晚冻饿而死。”龙非气极败坏喊。 君凌天和龙莫看到龙非时,他正凝立在洞口,眸光凌厉而深邃。 龙非望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快,他们便找到这里来了?他们两个,不是仇敌么?为何会并肩而来? 龙莫白衣广袖,玉树临风,清俊非凡。 凌天黑衣宽袍,挺拨修长,俊逸出尘。 只是两人都是面色不善,神色冷峻。 “龙非!衣云呢?”君凌天问道,衣衫飘扬,目光凌厉,气势逼人。 龙非眸中的残忍暴虐越来越深,他冷冷一笑,就连空气也变得阴郁起来。 “要想见她,除非打败我!” 君凌天眸中寒光爆盛,他抬起手,黑色的袍袖迎风展开,蓦然一挥手,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向龙非袭来。那力道卷起地上的残雪,宛若龙卷风一般。 君凌天已经怒极,所以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 龙非更是觉得这世间再无可留恋之处,一出手也便是摧毁一切的杀气。 他的黑发被凌天的掌风鼓涌而起,手腕急转,一蓬冰珠雪针,闪耀着微茫,带着彻骨的寒意,似乎要冻僵这世间的一切,向着凌天袭来。 凌天袖袍一卷,那无数的冰珠雪针被卷入袖内,带着凌厉的气势,将凌天的袖袍射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凌天一惊,发现龙非的阴寒邪功,真的不能小觑。 他拔下手中的宝剑,午后的日光淡淡映照在他冷峻的面上,黑发披散而下,猎猎飘飞。 两人默默对视,山顶的积雪似乎变暗了,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结起来。两人一动不动,可一旦爆发,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巨浪。 龙莫蓦然沉声说道:“大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把云儿藏在哪里了?” 龙非转首,冷冷笑道:“莫,我先收拾了他,一会儿再收拾你!云儿,她早晚是我的。” 龙莫修眉微凝,白袖一扬道:“大哥,那就别怪小弟不客气了!” 龙莫不曾想到,有一日他会和君凌天联手对付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别无选择,龙非显然已经迷了心窍,只怕不制住他,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难。何况,衣云还在他的手中,生死未卜。 拔剑在手,一时间,乌眉山颠,三个人激战在一起。 随行而来的侍卫们,目光缭乱地盯着他们的身影,不得不轻叹,这是近年来,江湖上最激烈的一次决战。 三人斗了上百回合,龙非渐渐不支,他想不到自己练了十几年的阴寒邪功,竟然如此不济。他还是没有明白那个道理,邪不压正。 在凌天和龙莫的夹击下,龙非败了,跌在地上,被龙莫一剑指在胸口。 凌天飞速奔向洞口,却发现,他根本就无法进入山洞。但是他却可以确认,衣云绝对是在洞中无疑。因为这洞口显然是摆了一个阵法,也只有衣云才会摆阵。 “云儿,你在里面吗?快撤去阵法。” 洞里悄无声息,凌天急得团团转,日后定要学会这阵法,不然自已不是被困在阵外,便是被困在阵内,枉自己一身绝世武功。 良久,洞内传来衣云轻柔冷漠的声音,“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云儿,你不要这样,不要吓我,快快撤去阵法。” 龙莫闻听凌天的话,心中蓦然一惊,手微微颤抖。 撤阵?难道,云儿将自己困在阵中了? 孩子?难道,云儿和君凌天有了孩子? 想到这里,脑中一片眩晕,差点昏倒,手几乎连剑也拿捏不住。 他蓦然明了当日在婚礼上父皇见到貌似月如水的衣云,为何会激动的昏了过去。 若是心爱的女子不爱自己,那不要紧,他还可以努力争取,直到得到她的芳心。 但若是心爱的女子和别人有了孩子,那他还要怎么努力?还要怎么争取? 龙非看到龙莫失魂落魄的样子,眸中煞气弥漫,从地上一跃而起,指尖寒芒闪烁,却是一枚枚尺余长的冰针,带着凌厉的劲势,龚向龙莫的胸口。 两人距离太近,这一下变化又十分突然,旁边的侍卫惊呼一声,但却不能阻止。这一袭若是得逞,只怕龙莫的性命不保。 千钧一发之刻,一条月白色绸绫如闪电般袭来,冰针无一不落,全部被白绫阻住,势头猛减。白绫这一击,让龙莫赢得了时间,飞身避过了散落的冰针。 一场惊险,几名侍卫慌忙奔过去,擒住了龙非。 龙非哈哈冷笑,笑声里有着不可遏制的绝望。 龙莫神色冷峻,他想不到,他的大哥竟如此不可救药。 龙莫抬头,望向救了自己的恩人。 只见面前丈余远,翩然凝立着一名绿衣少女。 乌发梳了一个既雅致又娇俏的发髻,斜插一只淡绿色步摇,随着山风轻晃,说不出的旖旎风韵。清澈妩媚的大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手中握着一条白绫,那白绫上还刺有未曾融化的冰针。 是日唏国的公主颜听湖! 那个在战场上屡次败在自己手中的颜听湖。 此刻竟然一身女装,看上去倒也飘逸美丽。 只是她却为何出现在这里? “龙莫!你欠了我一条命呢!”听湖红唇轻启,缓缓说道,声音悦耳。 龙莫冷笑一声,道:“本王谢过听湖公主援手之恩!他日定当重谢。”说罢,转身向洞口走去。 洞口一片迷离的雾气,根本就找不到进去的路。 这显然是一个极厉害的阵法。 龙莫虽然也熟读兵法,对一些奇门遁术略有涉猎,但却并不精深,而且从未见过此种怪阵。 凌天凝立在洞口,一声声唤着衣云的名字,使听者心碎。 “云儿,你出来吧,原谅我好不好,云儿求求你出来吧。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呀!” “云儿,她为什么把自己困在里面?”龙莫一把抓住凌天的衣襟,问道。 “是我的错,我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凌天一脸凄然说道。 龙莫闻言,眸中痛色和怒色交织,他一拳击在凌天的胸口,道:“你混蛋!我倒是巴不得那是我的孩子呢,可惜不是,她心中一心一意念着你,你却这样伤害她。” “还说我,都是你,你为何要抢我的云儿?”凌天眸中寒意忽现,怒道。 “你们两个,到底还想不想救她?”一个清洌的声音响起。 两个急红了眼的男子,蓦然回首,看到听湖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不耐。 君凌天似乎才发现听湖的存在,他紧紧抓住听湖的手腕,道:“听湖你怎么来了?你能救她是不是!你们是姐妹,你也会摆阵的,对不对?” 听湖微笑道:“君大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态呀!” 听湖在洞口转了一圈,端详片刻,微微颔首道:“这是十二星宿阵,我爹爹会摆的阵法。想来是爹爹教会月姨,月姨又教给了云儿。” “那你快把阵撤去呀?”凌天和龙莫异口同声说道。 听湖望着这两张不一样的俊颜,却是一样的焦急表情。 轻叹一口气,云儿呀,你何其有幸呀。不过姐姐这次却是要利用你一次了,这也许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云儿!你一定要撑住呀。 听湖蓦然粲然一笑道:“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转身看向龙莫道,“你能答应吗?” 龙莫一怔,“你说!” 听湖盈盈浅笑道:“我要你娶我为后!” 龙莫一怔,心猛然狂跳,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怒道:“颜听湖,被困在里面的是你的妹妹,你却拿出这样的条件来威胁我?我就不信你会见死不救!” “你不同意么?那我走了。反正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听湖转身向山下缓缓走去。 凌天虽然心中焦急,但想到龙莫若是答应了,便不会再来纠缠云儿,“龙莫,你快些答应吧,云儿,不知她在里面怎样了。” 龙莫脸色苍白如雪,他闭上双眸,他想他这一生是得不到云儿了,云儿已经有了凌天的骨血。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不能让云儿在里面受罪了。 看着听湖越走越远的娉婷身影,龙莫悠然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听湖欣喜的奔了回来,明眸中光波流转,整张脸灿然生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说着一掌击在龙莫的手上。 龙莫答应了,虽然是为了衣云答应的,但只要给自己爱他的机会,她相信不久后他心中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接着,听湖身影一闪,瞬间不见了,她早已冲到阵中去了。她也很担心衣云的。 不一会儿,里面的阵法便撤去了。 凌天和龙莫冲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衣云。 洞中水雾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洞口,化作点点微光,默默照在衣云苍白的脸上。 她双目紧闭,不知是在昏迷中还是不愿睁开眼睛。她整个人仿佛是风中的柳絮,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凌天缓缓跪在衣云身前,柔声说道,“云儿!” 衣云缓缓睁开双眸,看到凌天,喃喃说道:“你们都走吧,我的孩子没了,我要在这里永远陪着他。” “谁说你的孩子没了?”凌天进山时,知道衣云身子很弱,从医馆带来一名医者,此刻正在为衣云把脉。 第一百零一章 大结局 那老者把完脉,皱眉沉吟片刻道:“孩子暂时无恙,只是……她体内有一股奇寒在流窜,需即刻祛除,不然时日久了,只怕孩子还是保不住。” “你说我的孩子无恙?方才我腹中一阵疼痛,还以为孩子没了!”衣云转忧为喜。 “但,你体内那股寒气极是奇异,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不敢贸然行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老者摇头叹道。 “云儿,你体内的寒气是如何来的?难道是龙非?”凌天声音微颤问道。 衣云垂首默然,良久抬起泪眸轻声道:“他用冰针扎我的指尖,给我输入寒毒,若非我将自己困在洞内,只怕他……” 君凌天闻言,眸中寒意迸出,杀意渐浓。 他缓缓抱起衣云,将她全心呵护,柔声道:“你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和孩子的。” 衣云对上他充满自责的深眸,苦笑道:“你相信我了?相信孩子是你的了?” 凌天伸出手,拂去衣云额前的乱发,低语道:“正如你所言,我该死,我昏了头了,才不相信你,云儿,你骂我吧!” 衣云转首,敛上双眸,靠着他的肩,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听,只是将头深埋在他怀中,轻轻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她不怪他,但若是孩子丢了,她会很伤心的,她不知那时自己还会不会接受他。 龙莫和听湖紧跟在他们后面,龙莫眼见着衣云埋头在凌天的臂腕中,心中怅然若失,一片恍惚,竟不曾察觉到听湖已然挽住了他的手腕,如水明眸正在细细注视他,眸中,深情款款。 来到洞外,凌天一眼看到被侍卫押解的龙非,眸中寒光闪烁,冷笑道,“龙非,你真是狠心,连云儿也害。若是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碎尸万断。风行,疾雨,先将他拿下。” 龙莫闻言,道:“龙非还是由我来处置吧!” “不行,我不会放过他的。”凌天的声音寒意弥漫,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龙非早已感到大势已去,又见衣云埋头在凌天怀中,心中涌上无尽的酸楚。 他冷冷一笑,手腕微动,指尖寒芒闪现,瞬间刺入自己胸口:“你们谁也不用争,我不会死在你们手中的。云儿,希望你不久能来阴间陪我。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可是……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的。” 到了临死,龙非才蓦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似乎真的毫无意义,谋划装病十几年,做了几日皇帝,他并没有尝到手握权力的快感,只是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他的脑中总是时时闪现那个叫黄颜的小丫头那迷人的笑靥,耳畔常常回荡着她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苍容大哥。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不会错过她。 胸口,鲜血渗出,疼痛袭来,龙非艰难地说道:“云儿,你……你……能再叫我一声苍容大哥吗?” 衣云心中一酸,轻声呼道:“苍容大哥!” 眼前一片模糊,在黑暗袭来之前,龙非看到衣云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听到那声醉人的苍容大哥。 他满足地闭上双眸,永远地睡着了。 下山的路是那样漫长,衣云体内寒气袭来,头一阵眩晕,她沉沉陷入梦乡。 月府泻雪院 缕缕清淡花香萦鼻,衣云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泻雪院娘亲的闺房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碧纱窗外,一棵桂树开满了花。 一簇簇小巧的淡黄|色桂花挂在技头,不若牡丹菊花那般侬艳媚人,却也有自己的淡然风韵和清雅幽香。 香气随风送到室内,室内便满屋生香。 龙非死了!她的苍容大哥不在了。 衣云想到龙非临死那句话,心中不觉一阵悲凉,她不知,龙非原来也是喜欢她的。 龙非,她的苍容大哥,若是有来世,希望他能生在平民家中,过平淡的日子,不要再为了权力地位而殚精竭虑了,而是,快活地活着。 衣云正在盯着那桂花出神。 水晶帘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儿缓步走了进来。 素衣罗裙,柔和端庄,玉手中端着一碗药汁,姗姗而来。 正是衣云的娘亲月如水。 “娘,你怎么来了?”衣云乍看到娘亲,心中一酸,几行珠泪顺着清瘦的玉脸滚下。 月如水坐到床畔,将药随手放到几案上,伸手抚去衣云的泪珠,柔声道,“云儿,你受苦了,此刻感觉怎样,还冷不冷?” 衣云这才发觉不仅不冷,还有些热,忙掀开身上的棉被,道:“娘,云儿感觉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那医者不是说我的寒毒很难祛除吗?我的孩儿,他没事吧?” 月如水微微一笑道:“你忘了娘亲是神医了?孩子健康的很呢。” 衣云嫣然一笑,道:“娘,你是何时来的?你怎么晓得我病了?” “我是和听湖一道来的,发现你将两个小丫鬟困在阵中,我便将她们救了出来,从她们口中获悉你溜走了,我猜你是去找凌天了。可后来却听说龙莫和凌天一道去了乌眉山,我想你也许在那里,所以让听湖急急赶去乌眉山。不想你中了寒毒,昨日被他们救了回来,那龙莫召了十几名御医为你祛毒,因为你有孕在身,那些御医都不敢用药,幸亏娘亲在此,才为你解了寒毒。” 月如水轻叹一声,道:“龙莫,他对你真是情深意重,希望他能早日放下。” 衣云想到龙莫,心中如倒了五味罐一般,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娘,他们此刻去了何处?为何不见人影?”不见凌天和龙莫,衣云有些诧异。 月如水站起身来,沉默良久道:“云儿,他们两个去比武了!” 衣云一惊,身子微颤,“娘,你说他们去比武了?在哪里比?我要去阻止他们!” 月如水回身拉住衣云,摇摇头道:“云儿,你就不要去掺和了,就让他们两个自行解决吧,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之时了,他们两个都是那般优秀之人,我想他们都会放下的。你不要担心,你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等待,这滋味是何等难受! 月如水将药送到衣云唇边,衣云喝了药,便凝立在窗畔,望着院子里那满院的香花,期盼着两人的归来。 月如水悄悄退了出去,她明白衣云此刻的心情,这样的心情她也曾经有过。 这是初秋的一个宁静的午后,屋外是淡淡的日光,满院的菊花在秋风中摇曳,是那样鲜活和灿烂。 衣云的脸色平静极了,她相信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他相信他们都会回来的。因为,他们两个不管哪一个受伤,她都会痛不欲生的。 良久,日影渐渐西斜,泻雪院的院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人影迎着斜阳缓步走了进来。 他穿梭在繁花丛中,一身雪衣修巾,迎风飘扬,斜阳映照,玉脸生辉,整个人俊美不凡,洒脱出尘。 是龙莫! 衣云的双眸紧紧盯着院门,却再不见有人进来。 心开始慢慢沉落。 凌天为何没有回来?难道…… 不会的! 衣云缓缓回身,清澈的双眸对上刚进屋的龙莫。 她的面容清丽如水,双眸幽深如潭,气质清纯如兰。 龙莫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 云儿,他终究要错过她了吗?难道老天是在为了那初次的放手惩罚他么? 心中虽是万分不甘,然而,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放手。 他不愿再步父皇的后尘,囚禁月如水十几年,最后还不是一个人黯然神伤。 “大哥哥儿,他呢?” 衣云缓步而来,柔声问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龙莫抬眼望向衣云,他漆黑的眸子里,情绪宛若天上的白云一般在翻卷。 他一向温润清雅,他一向沉稳冷清,然而,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情绪波动。 云儿,心中只惦着他么? “云儿,你爱过我吗?回答我!”他问道。 衣云一怔,多年前在凌河里,那个俊美清雅的少年,一身淡淡的白衣,坐在船头,轻轻吹笛的样子,在心头浮现。 那悠扬的笛声,吹开了她少女的心扉。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爱过!”声音很低,但语气却是极坚定的,“我曾经日日思念你,那时,你便是我心中最美的梦,陪我走过了无数寂寞的日子。我喜欢穿白衣,那是因为你喜欢穿,我喜欢抚琴,吹笛,那是因为你喜欢听。可是凌天他如同不羁的风,吹散了我的梦,我才知道,其实我……” “好了。”龙莫打断衣云的话。 他已经知足了。 他知道,他是她纯真少女时的梦,凌天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衣云不是他心中的梦,是他最深爱的人。 “大哥哥儿,”衣云唤住龙莫,“云儿,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云裳小丫鬟第24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记你的!” 龙莫回首微微一笑,那一刻有阳光在他眸中闪烁。 “听湖是个好姑娘。”衣云轻轻说道。 龙莫点点头,他知道,只是他心中已被衣云占满了,他不晓得还有没有空隙来装另一个女子。 龙莫转身缓步离去。 衣云望着龙莫的背影轻叹,但愿,听湖能够抚平大哥哥儿心中的伤。 她坐回窗畔,轻轻铺好一张宣纸,研好磨,开始细细的描画。 斜阳最后的余晖照在她的手腕上,为她如玉的纤指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她投入全身心的画着,直到红日落下,直到窗外,升起了一轮明月。 淡淡月色笼罩,衣云终于画好了,是一身紫衣的君凌天。 天空蔚蓝,草原无垠,凌天手牵缰绳,身后一匹神骏的黑马。 紫衣在风中翻飞,黑发在风中飘扬,他俊美弄常,潇洒出尘。 衣云凝视着凌天的画像,一颗心已完全沉浸在画里了。 他为何还不回来,她知道他们的恩怨已了结。所有的仇恨已经放下,他该回来了呀。 蓦然有一缕箫声,从窗外徐徐传入耳际。 衣云嫣然一笑,明眸流转多情。 她放下手中的画像,打开碧纱窗。 香花弥漫的院子里,一个紫衣男子凝立在花丛里。 月华流泻,秋风轻扬,如水月色洒在他身上,他笼罩着淡淡光华,衬的整个人清俊出尘。 他唇边横着一管洞箫,正在悠悠咽咽吹着。 那洞箫遮住了他的面目,但是那一双深眸,却肆无忌惮望了过来,直视着衣云的如花容颜,眸中柔情似水,深情无限。 那箫声欢快悠扬,衣云从不知洞箫也能吹出欢乐的曲子。 衣云望着他,心头突然涌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他一身黑衣,坐在黑马上吹箫的样子是那样冷,眸光是那样冷冽,那时他的箫声是那样幽咽。 她在他犀利冰冷的目光下,断了一根又一根的琴弦,却不曾想到,也许在那个时候,便被他拨动了自己的心弦。 以后的日子里,他的狡猾,他的霸道,他的邪肆,他的戏弄,他的冷漠,他的俊美,他的傲慢,他的儒雅,他的温柔,他的目空一切,他的深情无限,他懒洋洋的邪笑,还有他那幽深如海的眸子,都让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沦陷,直到深陷其中,再也不可自拔。 望着他,心头微震,有一种感觉从心中慢慢涌了上来,衣云知道,那种感觉叫幸福。 衣云盈盈一笑,走回屋中,坐在娘亲的瑶琴边,素指一划,清幽的琴声便从指下倾泻而出。 乐音柔和,清幽,欢快。 宛若情人在窃窃私语,又若流水在潺潺歌唱。 箫声和琴声互相应和,在静谧的夜里,格外醉人。 箫声越来越近,蓦然嘎然而止。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环抱住衣云,凌天那特有的气息笼罩过来,带着灼人的温暖。 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在衣云耳畔轻轻低唤:“云儿,云儿……” 他的下颔抵着她的发,轻轻地揉着。 衣云却绷起脸,缓缓回身,凝视着他深情款款的深眸,有些嗔怪地说道:“你走吧!” 凌天吓了一跳,小心地说道:“云儿,不要生气了,我是个傻瓜,是个混蛋,其实我早就相信你的,我只是昏了头了。” “你信不信我才不在乎呢,”衣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相信我了,可是我还不相信你呢?” “云儿,我没做错事呀。”凌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我问你,我送你的娃娃骑鱼的香囊怎么会到了红蝶的手中,她说是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是不是?” 衣云小嘴微撇,冷声说道。 凌天望着衣云冷凝的玉脸,听到她冰冷的语气,俊脸一下子就吓的惨白了。 “云儿,那个恶女的话你也信?我失去了你,早就痛不欲生了,哪里还会理睬别的女人。那香囊是红蝶趁我酒醉时偷的。” 衣云嘟起嘴,娇嗔地说道:“我不信,你醉了酒,别人会近得你的身?” “我以为……以为那是你,可是我很快就知道错了。云儿,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红蝶对质。”凌天说着拉住衣云的小手就要出去。 衣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凌天回身望着衣云的如花笑靥和水眸中的狡黠,这才知道自已被戏弄了。 他紧紧抱住衣云,指尖点上她的鼻尖,恨声说道:“你这个小魔女,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头一低,对上她的樱唇深深烙上一印。 衣云脸一红,推开他,道:“红蝶呢?” “我已经废了她的武功,放她走了。希望她日后好自为之。方才我已经把我的属下全部解散了。所以才会回来的这般晚。” “真的?” “是呀,我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希望他们也可以过正常的日子,只是他们不舍得离开我,都要随我回塞外放羊,我想我们的小村会更热闹了。” “你再也不报仇了?” “不了,经历了这次事件,我觉得没有了你,我就算是抱了仇又有何意义。何况我见到龙非的下场了,我不想自己的一辈子活在仇恨里。龙非的死对龙腾刺激很大,他已经要退位了。我相信孤独寂寞伴他余生,他不会好过的。而且,龙莫他已经很歉疚了,我相信他会做个好皇上的。”凌天沉声说道。 “云儿,”他蓦然回首,深眸殷切的望向衣云道,“明日,我们一起回塞外好么?” “我为何要随你走?还做你的丫鬟么?”衣云清了清嗓子,学着凌天当日那慵懒悠然的语气,说道,“告诉你,做我的丫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口渴时,要为我端茶递水; 我用饭时,要为我倒酒布菜; 我歇息时,要为我宽衣解带; 我沐浴时,要为我擦肩抹背; 我无聊时,要为我抚琴唱曲; 我忧愁时,你不许欢喜,要替我分忧; 我高兴时,你不许忧愁,要和我同乐; 寒冷的冬日,你要为我暖床; 炎热的夏日,你要为我驱蚊; 哼,我才不干呢?” 凌天望着衣云娇俏的样子,粲然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不是你做我的丫鬟,是我做你的奴仆,好不好?终身的奴仆,为夫人你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驱蚊暖床,擦肩抹背,好么?” “这还差不多!”衣云微笑道。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凌天忽然凝眉说道。 “什么事?”衣云诧异于他的凝重。 “你以后不准把自己再困在阵中了,会担心死我的,会心疼死我的。”凌天想到今日衣云在山洞里受罪,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便心中一闷。 “不会了!” 衣云看到凌天担心的样子,有些心痛地说道。 她答应的爽快,心里却在说:我不把自己困在阵中了,但是你要是惹我生气的话,我就会把你困在阵中。 “云儿,你画的是我呀!” 凌天看见几案上衣云画的画像,眸光一热说道。 “可是,只有我没有你怎么能行!” 凌天边说边提起墨笔,轻轻挥毫,在他的身畔画了一个女子。一身素衣罗衫,美目流转,盈盈浅笑,正是衣云。 衣云没想到凌天绘画的技艺这般不凡,连声道:“不错!画的很像呢!” 两人相依相偎真是一张绝美的画。 “云儿,你看这张画是我们共同画的。可是还没有画完。” 凌天瞄了瞄衣云的肚子说道:“还要添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呀?” 凌天轻抚上衣云的小腹说道,“自然是我们的孩儿了,还有我们孩儿的孩儿。” 说着,紧紧拥住衣云。 窗外,微风轻拂,花香正浓,月色正美。 窗内,人儿相依,情意正浓。 落花已作风前舞,仇恨已化黄昏雨。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 伊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策马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