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 1麦子 “麦子麦子,我车刚刚不小心被人蹭了,可能要迟点到。” “你人没事吧?其实我自己打车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没事,正好我和我大姨在一起,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麦冬从h市过来,准确的说是搬家过来。本来她大学毕业以后进了h市的电视台,结果逢上自媒t时代的崛起,传统媒t像一台庞大的转不过头的货车一样被广告主抛弃,电视台的领导明里暗里暗示他们主动交辞呈。 从老东家离开后麦冬被以前的同事介绍去一个做自媒tapp的传媒公司,公司地址在s市,她上周来面试正好和以前的朋友见了个面,程悦仪听说她可能要来s市工作开心的恨不得搬出来和她一起住。当然没可能,家境优渥又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nv孩,只是渴望自由,哪里知道柴米油盐贵,光是在s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个一居室的公寓就花了她小半个月的工资。 “你从出站口到北广场来,一直往左手边走,走出来了过马路,我们停在一个兰州拉面店门口。” “好,我出来了……我好像看到了,是不是黑se的那辆?”奔驰大g,她没说出来。 “对,我看到你了!”见副驾驶下来个人,朝她挥手。“麦子。” “悦仪,你没事吧,怎么车被蹭了?” “别提了,我真是天降横祸,车停在停车场,有个新手倒车入库直接把我车左边的脑袋撞凹了,刚刚直接被拖走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先上车吧。”她帮麦冬把行李拎上后备箱。 “阿姨好。”上车先和驾驶座上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是悦仪的同学啊。”前面的人扭过头来,不夸张,如果程悦仪不说她是她阿姨,她还真以为她也就三十多岁。 “是的阿姨,我叫麦冬。” “大学同学?” “对啊,我俩不是一个系的,不过当时分寝室分到一个宿舍了。”程悦仪系好安全带就开始解释。“麦子,等下吃粤菜可以吗?” “好啊,我都可以。” “姨,那我们去榕树吃吧。”这句她用方言说的。 不过车还没开几分钟就结结实实堵在半道上了。s市这座迅速国际化的大都市交通拥堵情况也是在一线城市里不甘示弱,管你是夏利还是宾利,统统都像像素画里的马赛克一样塞在立交桥上。 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正座无虚席,麦冬瞟了一眼价格表,还真不算便宜。 “麦子,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来点就好了。” 她阿姨坐在对面,拿着手机突然问:“不知道蒋景祁他有没有吃饭。” “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他不是住在旁边吗?” 那边的人已经拨了电话。 “吃饭了吗?没吃就过来吃饭……没谁,我和悦仪,还有她一个同学……不是要相亲,人家过来工作,悦仪今天车坏了,我和她一起过去接的……说了不是相亲,你快过来。” “怎么,他等下过来吗?” “来啊,我造了什么孽,请他b请如来佛还难。” “姨,你也是,前段时间老给他介绍nv孩,我弟那种x格。”说罢摇摇头。 “我这不是着急,你也知道他,指望他自己找个nv朋友回来,我怕我进棺材前是看不到了。悦仪,你说蒋景祁不会是那个吧?” “哎哟,我的大姨,你就别瞎c心了。” “你说,都什么时代了,我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如果他真不喜欢nv孩我也不强迫他,喜欢男的也好nv的也好总得和我说说吧,他这个人就是什么话也不说。” 这边麦冬感觉自己一下接收到好多信息,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cue。 “小姑娘,你家是哪里的?” “我是n市人。” “那里的也不远,你也是二十七吧。” “差不多,我俩同一年的。”麦冬指了指程悦仪。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传媒这块的。” “咳咳。”程悦仪把这段尴尬的对话打断,“说好不相亲呢?” “这孩子,这哪是相亲,就问问。” 第一道菜上上来,人也刚好到了,说实话,麦冬觉得这人竟然出乎意料长得还不错,身高目测肯定不矮,皮肤像没有晒过太yan的白净,入眼就是一对荔枝眼,让人相当羡慕的鼻子,饱满有弧线。 不过等等,她怎么感觉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 上次她来s市,到酒店下面去买卫生巾,在超市手机没信号了,身上也没有现金,后面的人看她和店员僵持不下,帮她把钱付了,她想说拍个二维码回酒店转钱给他,结果他也不要。 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不过见他好像没认出自己来,麦冬也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毕竟让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帮自己付买卫生巾的钱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 吃到一半,麦冬借上厕所过去把钱付了,正好遇到程悦仪过来。 “我就知道你过来结账了,你说你,本来这顿应该我来尽地主之谊的。”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还麻烦你过来接我,这顿饭应该我来请,以后吃饭的机会多的是。” “行,我家就在这旁边,等下我和我弟一起走过去就行了,我和我大姨说了你的地址,等下你和她一起回去吧。” 从饭店出来发现已经下过一场雨了,路边凹陷的地方已经积了水坑,车在昏h的路灯下穿梭,仿佛可以听见车胎轧过积水时发出的哗啦声。麦冬想起,小时候她总穿雨衣自己一个人回家,穿着雨靴踩水坑对她来说是雨天唯一的乐趣,她把那声音想象成吃汉堡,喝可乐的声音,原因无二,那时候在她长大的小县城,吃快餐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那时她对大城市的幻想来自港片,成栋的高楼大厦鳞次栉b,夜晚的车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城市宽广的道路,如今真的身处大城市,发现原来大城市也有破旧的地段,车也很多,更多的是像被过滤网滤出的沙子一样多的人。 *让大家久等了,改了三版才定下男主角,写写改改删删。 慢热文,后期会炖r0u,目测还挺长的。 不保证日更,但尽量日更。 2冻柠茶 “你完了,你被我大姨看上了,我大姨逮着我问你的情况呢。”她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这条微信,附带了一张聊天记录。 “哈哈哈哈,这也太尴尬了点。” “我大姨这是病急乱投医,你都不知道我弟多自闭一人,小时候他都不主动和别人聊天,后来去上大学了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我大姨以前都带他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大夫又说他没毛病。长这么大别说谈恋ai了,朋友都没见几个。” “可能就是内向吧,内向也没啥错,自己活得挺好就行了。” “这样说,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下我弟,你觉得他怎么样?其实人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好,工作也不错,二院的麻醉师,也就闷了点。” “得了,我哪有心思谈恋ai,这新工作一堆事等我呢。再说你弟条件这么好,可能就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吧。” 她这话倒不假,现在结婚不外乎一看家庭,二看工作学历长相,三看车和房,这样的条件配她简直绰绰有余,只是她实在没心思谈恋ai。 不过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去z市的动车上遇到。 本来他们摄制组订的是上午的动车票,去z市做一个美术馆的开幕访问,她临时被叫去公司签字,让同事先去,自己坐下一班的动车,改签的时候发现偏偏只剩商务座了。 先看到的又是他那双大眼睛,好像夏日薄荷茶里的碎冰。 “我们又见面了。”听完程悦仪说他的事之后,她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上次假装不认识她了“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我们一起吃过饭来着。” 他点点头说:“记得,麦冬。” 她差点听成“麦兜”了,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粉红se的猪。 “没这么巧吧。”她低头一看手机上的信息,12c,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坐你旁边。” 他起身让她进去。 “你去出差?”不用问,这车下一站也是终点站z市。 “嗯,开会。” 麦冬点点头没再搭话,用余光瞥一眼,发现他竟然在看《哈尔的移动城堡》,故事演到哈尔变成了一只只鸟。 她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初二的暑假,那个时候她家没有电脑,一放假她就特别愿意去表姐家蹭网,夏天的午后很热,没开空调,吊扇吱呀吱呀作响,她和表姐两个人坐在狭小的屏幕前就着一根盐水冰棍,ai上了哈尔。 车程不到四十分钟,终点站的提示音响起来,电影也结束了。 分开之前麦冬出于礼貌,客套地说了句:“有时间再一起吃饭,那我先走了。” “啊?嗯。”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麦冬实在是没想到他把这话当真了,以至于晚上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时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十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 “你是蒋景祁?” “嗯。” 她心里真的无数个省略号冒出来,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找不到nv朋友了。 “我现在在香山区,你离得远不远?” “我也在香山,应该不远。” “你微信是这个号码吗?我把定位发过去吧。” “是。” 麦冬一边搜索联系人,一边想这饭是赶鸭子上架必须吃了。 后来她问蒋景祁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吃那顿饭,才知道他以为他妈和他姐让他们相亲。如果不是这场稀里糊涂的饭局,她和蒋景祁可能也就没有以后。 她加上他的微信,把位置发过去,翻开他朋友圈一看,看见一行字“该朋友暂未开通朋友圈”,觉得自己遇到原始人类了,现在连七十岁的阿公都有朋友圈了,怎么会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朋友圈。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cha0汕牛r0u火锅店碰面,白天见他的时候他是穿着正装,白衬衫黑西k,现在换成浅蓝se的牛仔k和t恤。 “先点饮料吧,你想喝点什么?”麦冬把菜单递给他。 “冻柠茶吧。” “菜我先选好了几样,你看看你要加点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烫餐具。 “h喉你吃吗?” “我不吃内脏这类的,不过你想吃就点吧。” 点完菜后把单子交给服务员,麦冬开始努力找话题。 “听你姐说你在二院做麻醉师?” “嗯,这次来就是开学术会议的。” “你这么年轻就进二院,很不错了。” “还好,我和程悦仪同一年的,她也就b我大一个月,她六月份的,我七月份的。” “那你b我大诶,我十二月的。不过你看起来真的挺显小的,像刚大学毕业。” “我都博士毕业了。” 她真的震惊了,之前还以为他这么年轻进二院,肯定是家里找了点关系ga0进去,没想到别人都读完博士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这也……”她还没想好措辞。 “嗯?” “没事,没事,吃饭吧。” 其实这顿饭吃的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尴尬,说到了他在动车上看《哈尔的移动城堡》才知道他喜欢看动画,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是《狮子王》。 和一个喝着冻柠茶,说自己最喜欢《狮子王》的男孩在一起谈恋ai也没什么不好,麦冬突然想。 3茉莉 从z市回来以后,就算她动了点什么心思,奈何也找不到共同话题。 成年之后理解这件事变得很困难,特别是在这个人人要付出更多力气和虚无的东西对抗的时代,手机是偷时间的贼,社交网络让人面临溺水却不自知,朋友圈看似丰富繁荣的生活背后全是一个个孤岛。 七八月的时候,夏天仿佛没有尽头,这个季节的公共交通简直令人窒息,不但车厢弥漫着一gu汗臭味,稍微穿暴露一点还得提防旁边有没有变态。 麦冬突然想起来蒋景祁,他一边搅着冰块一边说自己是七月出生的。 于是下班之前她发了条消息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收到回复已经是她吃完一碗过桥米线,改好采访稿,看完两集连续剧后的事情,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好像时间过得特别慢,让她都快忘记自己发过这条消息。 “后天,刚刚在工作,才看见。” “你过生日的吗?” “上大学后就不过了,怎么了?”他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 “后天是周六吧,你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当那次的谢礼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无视他的回答。上次吃火锅的时候麦冬说起来在超市的事情,没想他真给忘了,早知道他忘了她就不说买的是卫生巾了。 “午饭行吗?我下午四点上班。” “行啊,你有什么不吃的或者过敏的吗?” “芒果和茄子。” 第二天她订好了一个东北菜馆,就开始发愁,她到底要不要买礼物过去,不买礼物吧别人生日又说不过去,买礼物吧他们好像又没有多熟。 “你说,如果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过生日一起吃饭,要不要带礼物过去?”左右为难,她把这个问题抛给程悦仪。 “要吧,别人都请你吃饭了,你就象征x送个礼物。” “!!!是我请的!” “为什么别人生日要你请!” “欠一个小人情,那还要不要送?” “那就送便宜一点的?口红,耳环什么的。” 行吧,麦冬也懒得解释其实对方是个男的,还是她弟。 下班之后对面的商场转了一圈也找不出个像样的礼物,其实也不是找不出像样的,只是找不出像样的价格又合适的而已。 最后在地下一楼的花店发现一盆开出花ba0的茉莉,怪是怪了点,但她想想,倒是和他挺配的,茉莉在夏天开花,他在夏天出生。 当事人看到她搬了一盆大东西下楼委实吓了一跳,细看才看到白se的花ba0。 “这是茉莉还是栀子?” “茉莉,昨天下班路过花店的时候买的,就当给你的礼物。”她把花安置在后排座位底下,然后绕回副驾驶。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种的呢。” “我看起来应该是像会把花给养si的那种人吧。” 麦冬的话把他逗笑。 “你可别笑,茉莉很难养的,希望它在你手上能活过这个夏天。” “我尽量。”见他眉头一蹙,正se道。 “我竟然没先问问你讨不讨厌茉莉的味道。” “为什么会讨厌?” “我以前有个同事就很讨厌茉莉香,夏天地铁口不是经常有卖茉莉的老人家吗,五块钱一大把,我偶尔会去买一把,有次和同事一起回去,她说我竟然能受得了茉莉的香味。” “可能觉得茉莉的香味太浓烈了,我倒是还好。” 东北菜馆离的挺近,开车也就五分钟。 东北老板娘实在是过于热情,听说蒋景祁过生日y是要送他一盆长寿面,没错是盆。 两个人的菜本来就点多了,撑得已经需要吃健胃消食片的程度,他向她投来类似求助的目光,麦冬回他一个微笑以示自己ai莫能助,结果他只好y着头皮吃了两口。 “我今天算是连晚饭都不用吃了。”他放下筷子宣布。 “真的,东北人这菜量太实在了。” “还没到一点,你着急回去吗?”他看了一眼手表,抬头问她。 “不着急,今天放假。” “我买了电影票,那去看电影?” 然后她就被莫名其妙拉去电影院,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在放开场的广告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早说我们就早点去吃饭了。”她小声靠在他耳边说。 “没事,都一样。”他别过头正视荧幕,昏暗的环境让麦冬错过了他变红的耳朵。 迎面的光照得他的睫毛很长,她想如果吃的再晚一点他们也就不会来看这场电影,甚至她都不知道他订了电影票。 电影开始了,麦冬的心里想的却是十年前的自己,刚去大城市,和程悦仪一起去西餐店,去之前她还偷偷去机房搜索了一下西餐的礼仪以免第二天出丑。蒋景祁给她的就是类似于看到十年前的自己的感觉,面对从未接触过的事物的怯懦和生涩,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慌张。 电影不好也不差,除了男主角撑起整部电影的脸之外,剧情也算不上出彩。 “送到门口就好了,等下你送到里面还要找位置掉头。” 他听话地停在路边,麦冬解开安全带下车,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她敲了敲车窗。 “嗯?” “蒋景祁,生日快乐。” 她今天穿一件neng绿的吊带裙,黑发过肩,像极了她送的茉莉花,鲜活又美,红唇像刀刃上的血,明晃晃的,直叫他愣了神。 “好。” 他回过神来,冲她一笑。 十二岁的时候,男生们最ai高圆圆版的周芷若,桌子上贴的嘴上念叨的全是她。蒋景祁心里也好奇,于是去看了金庸的原着,书里总是用“清丽秀雅”四个字来形容她,他在脑子里怎么想怎么想也想不出周芷若的样子,倒是想象出她出场时的“只见一个绿se人形在雪地里轻飘飘的走来”场景。 直到刚才他才想明白,原来周芷若应该长成麦冬那样,远看一身青衫,近看张扬又热烈。 难怪张无忌那时候会说:周姑娘倘若不美,天下哪里还有美人? 4浮出水面 “开花了。”蒋景祁给她发来一张图片,洁白的花瓣上缀着几滴水珠,背景是他家yan台。 麦冬一只手看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电热水壶往泡面里倒水,结果一个不留神水流直接劈了个叉倒在脚上了,滚烫的开水刚接触到皮肤就疼到她直接把水壶甩出去,泼在整个料理台。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处理料理台上的水了,用三秒钟冷静下来,瘸着一只脚就往浴室里跳。 “喂?” “如果被开水烫了要怎么办?”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你说的是你吗?” “废话。”冰凉的水冲在脚背上稍微缓解了一些疼痛,本来不难过的,听见他的声音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你先拿凉水冲一下,不严重的话冲个十多二十分钟,再涂烫伤膏。” “怎么判断它严不严重?” “严重一点就是皮肤红皱,起水泡,再严重一点就是出现碳化。” “实不相瞒,我不敢看,但感觉还挺痛的。”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东西之一就是伤口了,特别是流血或者流脓的伤口。 “你在家吗?还是在公司?” “在家。” “那你先用凉水继续冲伤口,我马上过去。” “好,等等,最后一件事,你能快点吗?”她刚刚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脚背,开始觉得没那么痛,现在觉得自己要截肢了。 事实证明,蒋景祁来的b她想象得还要快,没到二十分钟她就单脚跳着去开门了。 他鞋子也没脱,蹲下来看了一眼,又抬起头说:“你要换衣服吗?” “啊?去医院吗?”她身t健康,无病无灾,十几年没去过医院了。 “你害怕?” “……”看出来你还问。 “你搭着我的肩膀,这样b较省力。” 麦冬还以为他会背她呢,ga0了半天还要自己跳过去。他b自己高了不少,这个姿势让她感觉自己像受伤的大猩猩,他的手还不敢直接搂着她的腰。 只是靠得太近了,可以闻到他衣服上洗衣ye的味道。 这一点都不偶像剧,从家门口跳到他停车的地方,她感觉自己不但痛而且快累si了。 “万医生,您还在医院吗?…那您现在在办公室吗?好…我有个朋友烫伤了…也不是特别严重…好,那我等等过去找您…好…行。”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嗯?什么也没说,等下带你过去处理下伤口。” “你确定只是处理一下伤口?” “我骗你g嘛?” 到了医院,那医生戴上老花镜端详了十几秒她的脚背,开了张单子,说:“等下去找护士清创,敷药每天敷一次一共三天,药膏早晚都要涂,涂个一周左右应该就差不多能好,不算很严重。” 然后蒋景祁去帮她拿药,她颤颤悠悠坐在一个房间里等护士。 她还没紧张多久,护士就拿着一盒东西走进来。 “那个,能不能等我朋友回来再开始?” “没事,不会很痛,很快就好了,等你朋友来了我就处理好了。” “就麻烦你稍等一下,他很快就来了,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护士很无奈地站在那里,麦冬感觉到了她想翻白眼。 过了几分钟,蒋景祁提着药回来了。 “哟,蒋医生怎么是你?”护士八卦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扫s。 “还没开始吗?”这句话是问护士的。 “我害怕。”“这不等你呢。”前一句是她说的。 “害怕的话就不要看,对着我好了。”他用手把她的脑袋固定在朝他这边的方向,她还来不及挣扎护士就开始戳她的水泡。 麦冬敢用生命保证这觉得是她人生目前为止经历过最痛的事情了,没有之一,痛得她把别人的衣服差点攥成了抹布,还m0了一把眼泪。 “好了。”他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已经结束了。 她没理他,继续把头埋在他的衣服上。 “都怪你。” “嗯,都怪我。” 过了一会儿,她又接上:“麦冬,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要被护士赶出去了。” 她听这话,赶紧抬起头,发现护士真的走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吧。” 她也不扭扭捏捏装作拒绝,单脚一蹬就到他背上去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都完全暗下来了,城市上空依稀可以看到几点星光,住院部大楼上的灯光倒是要b星光多。 “我可以吃甜的吧!” “蛋糕?”果然医生也是要学心理学的。 “答对,加一分。你从杨元大道开过去吧。” 他把车停在路边,让麦冬待在车里,自己过去买蛋糕。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他的照片,等来了电话。 “店员说不能拍照,而且她说只剩…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抹茶千层蛋糕和海盐焦糖蛋糕。” “那都要吧。” “好…麻烦您,这两种都要。我马上过去了。” 他提着蛋糕过来,她立刻感到饿了,可怜她还没倒了一半水的泡面还在厨房里。 “你吃完饭了没?” “还没。” “我还以为你吃了呢,没关系,那等下回去可以点个外卖。” “行,你回去先洗个澡,我帮你涂药。”他一边掉头一边回答她。 麦冬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的安心感。 她以前也谈过两次恋ai。 初恋是一个从初中开始认识的朋友,他们是异地恋加姐弟恋,分手的原因倒不是这些,但也再简单不过,用他的原话是:“我们没有未来。” 男人大多觉得为ai而si亏了,他们可以为了名誉,金钱,权力而si,但为ai而si,他们不行。要不然作家怎么说:“这便是ai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gui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倒霉,后来她和一个富二代谈恋ai,又是姐弟恋。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那个富二代就和她说,除了不能和她结婚,其他什么他都可以给她买,于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 没过几个月那个富二代突然消失,不用想也知道他对她这个端着的花瓶感到腻味和无趣了,她在这短暂的恋ai中全部所得就是几个包和几件首饰。 5爱与痛的边缘 麦冬看见,夜se在他脸上流淌。 她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不谈恋ai啊?”又迅速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就没有nv生和你表白过吗?” 他在红灯前停下来:“没有啊,可能nv生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吧。” “那…”她停了几秒钟,“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红灯还有很长,他转过头目光和她对上。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表白,虽然是成年人,而且成年了很久的人,但多少还是有点害羞。 “你要不要再想想。” 没得到想要的回复,她的心像突然熄灭的火柴,暗了下去。 “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要不然……” “那算了,当我没说。” 她近乎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不知道是受伤变脆弱了还是要来大姨妈了,烦躁的想要下车蹲在地上哭,捏着衣角来回搓,也许只过了几秒,也许过了一个世纪,绿灯亮了。 没人再说话,这让她感觉自己像跳梁的小丑,积压的情绪找到发泄口,眼泪是它的载t,滴在手背上,发出不易察觉的响声。又不是十几岁了,怎么还会在别人面前哭,越想越伤心,g脆不憋着了,坐那儿一边ch0u泣一边默默抹眼泪。 蒋景祁意识到她在哭,慌了神,赶紧靠边停下。 其实他想的真的很简单,大家都不小了,谈恋ai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在确定关系前应该彼此多了解一些,压根没想到这话在别人听来就成了拒绝。 “怎么了?” 麦冬哭上头了,懒得理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个劲儿ch0u纸塞给她,y是塞了半包纸在她手上。 “你g嘛,我不要这么多。”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他解开安全带,离她近一点问:“想吃蛋糕吗?” 她用纸搓了搓脸,摇摇头。 “火锅?” “寿司?” “都说了不吃。”一连串莫名其妙地发问,让她都不难过了。 电台里放着歌,知道是王菲的声音,听了好久才发现是在唱《ai与痛的边缘》。 “徘徊彷徨路前回望这一段,你吻过我的脸曾是百千遍 我去想终有一天夜雨中,找不到打算 让我孤单这边,一点钟等到三点 那怕与你相见,仍是我心愿” 他靠得她很久,鼻尖差几公分碰在一起,来往的车灯像照相机的闪光灯落下。 男声盖过王菲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内显得很温柔:“可以亲你吗?” 这个吻,真是只是个吻而已,因为这个笨蛋,连舌头都不会伸。 他在医院楼下喝过一杯咖啡,先尝到他嘴里的苦味,溽热的气息扑面,吮x1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sh软的舌头搅动着津ye,发出啧啧的水声。 接吻的时候,人像婴儿。 蒋景祁把她送回家,涂完药,帮她收拾好厨房又煮了两碗面才离开。 麦冬把他送到家门口。 “明天早上我再来帮你涂药,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别压到了伤口。” “知道了,你快走吧,到了和我说一声。” 临睡前收到他发的消息:“我到家了。” 她准备回他一个早点睡的表情,结果又收到一条。 “那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语塞,为什么她会为这种ai情白痴流泪,她的眼泪不值钱吗? “你说呢!!!” “明天给你带龙凤阁的早点。” “你明天不要上班吗?” “要啊,明天十点有台手术,来得及,可以先去你那里。” 她连发三个眼泪汪汪的可怜表情,就睡了。 梦到了前前男友,从n市来找她,站在宿舍门口,嘴里说着一大堆话可她听不太清楚,突然看到蒋景祁从前面走过来,手里还提着虾饺,蛋挞,鱼片粥。 看到她和她前前男友,他把东西扔在地上转头就走,麦冬看他走了,赶紧想追上去,还顺便心疼了一下地上的食物。 没想到他越跑越快,跑到南c场的时候停下来,说:“你和我b赛跑800米,你跑赢了我,我就原谅你。” 她心想完蛋了,这怎么可能:“我800米从来没及格过,而且我的腿受伤了,你忘记了吗?” 蒋景祁不听她说完,撒腿就跑,她在他后面追着,跑着跑着她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头一栽。 她醒过来,还记得这个梦,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她为什么要和他b800米。 她还在刷牙,梦里的男主角就开始按门铃了。 一看他带的是烧卖,叉烧包,白粥,“你怎么不买虾饺和鱼片粥?” 他面带震惊看着她:“你不会忘了你不能吃海鲜吧。” “我还真忘了。”她一拍脑袋,果然梦是没有逻辑的。 “你知道吗?我昨天梦见你要和我b赛800米跑步。” “你怎么不梦我点好的?” “是说啊,结果我跑着跑着就晕倒了。” “科学的来讲,人睡眠时神经细胞会被广泛抑制,然而这个抑制过程是不完全的。因此,当大脑皮层的某些神经还处于兴奋状态,人就会做梦。这些细胞失去了大脑皮层的控制,记忆中的某些片段就会不受约束地复活。” “咳,请说人话。” “就是你的一些脑细胞不受控制了。” 不和他聊这个话题,再聊她就被迫学习医学知识了。 蒋景祁陪她吃完早饭就去医院了,她的工作在办公室在家都一样,只是苦了她请了病假还要在家开视频会议。 “喂,妈,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你在s市还习惯吧。”她妈扭扭捏捏这样说肯定就是有事了。 “有事你就直说吧。” “就是你二伯的nv儿考上了s大,想去那边看看,我心想你在那边也有个照应,在你那住几天就不用花钱开酒店了。” “我看是二婶这样想吧,人家的便宜她一分都不会少占了。” “你也别这样说,大家都是亲戚,再说晴晴就是过去住两天,又不耽误你什么。” “大家都是亲戚,那当时爷爷做手术他们连三万块钱都不肯出,他们还是人吗?” 她听见对面叹了声气。 “麦冬啊,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有难处。” 她不想再听了,挂了电话,盯着电脑很长一段时间,小竖线一直在闪烁就是没打一个字。 *此时一名假装轻松的作者路过 6焦虑的鸟 和蒋景祁谈恋ai后感觉他把二十多年无处可施的ai意一gu脑儿安置在她身上,整一个保姆司机加天气预报员。 做他们媒t这行加班加点是行业常态,以前一个人在h市的时候基本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和同事赶最后几趟地铁回去,现在他不值晚班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她下班。 麦冬扭转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以前有个老师是中医,他现在退休了,没事在家里帮邻居看看病,下次我带你去看看吧。你这个工作坐太久不活动,很容易得颈椎病和腰椎病。” “可以再顺便看看脱发问题吗?” 她忍不住打岔,撕开一包没拆封的y糖包装袋,扔进他嘴里,看见他扬起嘴角。 “你是小孩吗?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倒也不是喜欢,就像你习惯了喝咖啡,我习惯了吃糖。” 嘴里的糖是薄荷味的,糖化了后薄荷味直冲鼻腔,呼x1的空气像空调风一样清凉。 红霞像退cha0时的海水一样徐徐沉下,玻璃幕墙下一个个格子间,努力的蚂蚁穿来穿去。 “救命,我昨天不是和你说我一个表妹要过来玩两天吗?刚刚我们头儿大发雷霆,把所有策划案都否了,马上开大会一个个讨论。所以你能帮我去西站接一下她吗?” “好啊,你先别着急,我正好陪我妈在万达买东西,她几点的车到?” “六点四十多,你要来不急的话,我让她坐地铁先来我这里好了。” “那应该来得及,我妈等下有事,我接了她是去你家还是去接你?” “我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放人呢,那小nv孩可能也没吃晚饭,啊,我真的一个头两个大,要不然你带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把她送到我家去,钥匙我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了。等下我把她照片发给你,我先去开会了,同事在催我。”她边拿着刚从打印机里出来还有温度的a4纸,边说。 “行,记得吃点东西,结束了打电话给我。” 高铁西站,麦晴站在出站口左右张望,表姐说自己有事,会有人来接她。 人群中一个高挑的身影叫住了自己,“你是麦晴吗?” 她狐疑地点点头。 “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他黑发肤白,带着文儒气,看起来就斯斯文文。 原来麦冬姐交了男朋友。 这个姐姐从小长得好看就算了,成绩也好,当年是县里的文科状元,所以她妈在她耳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就不能学学你表姐”,导致这个表姐一度成为她的童年y影。 前两年吃年夜饭发红包的时候,她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一直念叨她期末考试考得很差的事,说考得这么差还好意思领压岁钱。越说越过分,弄得她低着头不知往哪看。 “二姨,你说够了没,大过年的一直说这个有意思吗,小孩子难过,大人也尴尬。”蹭的一下表姐的形象在她心里高大了好几十倍,直b大闹天g0ng反抗命运的孙悟空。 后来她也学了文科,表姐把她的笔记本都送给自己,看着泛h的纸张上略带潦草的字迹,看着看着她对表姐的态度从讨厌和害怕慢慢转变成崇拜。 “你姐姐公司有事,所以让我来接你,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面前的小姑娘和她倒有一点像,只是有点驼背,显得畏畏缩缩,像路边想不起名字的野花。而麦冬给人的感觉则是张扬而又鲜活,就算在一堆杂草中你也能一眼认出来。 “那你可以吃辣吗?你也是n市的吧,你们那边应该都挺能吃辣的。” “可以的,但我不是特别能吃辣。” 不认车的人也认识宝马的标志,她很紧张地坐上副驾驶。 “要听歌吗?”他的声音像某个电视台的主持人,g净有力。 “不用了。”她用力摇摇头。 “那你介意我开点声音吗?” 她又摇摇头。 天被刷成深蓝se,隐约可以看到莹白的月亮,车流蜿蜒曲折像没有尽头的河流,高架桥两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筑造了城市这座森林。 “喂,开完会了?…接到了,我们堵在横川高架上了…也可以…那你先过去点菜吧,我估计可能还得堵个半个小时…好,那就这样,拜拜。” “你姐姐下班了,等会儿我们去她家附近吃吧。”他转过头来说。 “嗯。” “听说你大学是s大,学什么专业?” “计算机。” “理科生,那很不错了。” 她没有接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s大虽然借了s市的名声,但其实只能勉强算个好大学,报计算机也不是她喜欢了,只是她妈非让她学,才填在前面的。 九点多,才吃完饭。 “晴晴,你自己先上去吧,等下我帮你把行李提上去,钥匙我放在花盆底下了,上去先洗个澡,毛巾在洗脸池下面的柜子里面,白se的。” 表姐坐在副驾驶,回过头来对她说。 然后她就一个人上楼了,钥匙转了几下,门一直不开,准备下楼问问表姐。 靠近车门,才发现车里的人在接吻,在她这个角度看得模模糊糊,但懵懂少nv也知道两人在g什么。 于是她迅速转身往楼上跑,带着撞破别人亲密场景的慌乱和害羞。 夏天的夜让人燥热不堪,汗像粘ye裹在身上,蝉把每日当作最后一天来歌唱,空气里充斥着焦躁与不休。 这是nv孩第一次直面ai的实t—yu。 “姐姐,你和那个哥哥会结婚吗?” 被子里全是桃子沐浴r的气味,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丰盈洁白的rufang被包裹在薄薄的睡裙下。 “谈恋ai不一定都要结婚的,当然谈恋ai以结婚为目的没错,很正常。我呢?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舒服就好了。” 麦冬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十几岁的少nv真好,单纯的和玻璃一样,带着对浪漫的迷惘,像一只焦虑的小鸟一样t1an舐自己的羽毛,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ai情,所以才那么渴望ai情。 *明天不一定会更新,如果不更的话后天补上,这个文进展太慢了,大家可以囤着一起看,但别忘了给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