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过年》 分卷阅读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家人聚齐了 陶菲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门外传来姨妈周香林说话的声音赶紧跑过去开门。 周香林看见她还吃了一惊,“菲菲回来了?你妈呢?” 陶菲答:“在厨房给外婆帮忙呢。” 周香林朝厨房看了一眼,回头发现女儿李妙还站在身后便说,“你进去啊!”又问,“叫菲菲姐姐了吗?” 李妙低头喊了一声菲菲姐。 陶菲连忙答应,把拖鞋递给她。 周香林:“这么大了这种基本礼貌还不知道?” “你爸没来?”陶菲故意问李妙,她最怕见到家长训话,从小有阴影。 李妙根本没机会说话,周香林先开口了:“他待会儿到。” 进了门周香林直奔厨房,陶飞听到她妈周香梅说,“你来的倒早,再等一会儿就开饭了!” 陶菲带着李妙去看电视,又把吃的拿到她面前,李妙看了半天,拈了块儿糖吃。 “你放几天假啊?”陶菲没话找话的和她聊天。李妙盯着电视机答:“五天。” “这么少?” “我妈给我报了补习班,过完年就要去上课了。” 周香林对女儿一向管的很紧,陶菲也听她妈说过,她觉得有点儿过头,可看李妙倒是习以为常了。 陶菲想起自己像她那个年纪的时候天天就想着睡觉,每天都睡不够,早上五六点起来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中午吃什么,盼着周日,盼着赶紧熬过这三年,幻想着老师嘴里自由的大学生活。 结果去了大学发现除了自由一无所有。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陶菲起身去开门,“肯定是你爸来了。”李妙没吭声,看电视看入了迷。 打开门果然是李开源,陶菲喊一声姨父,李开源看了看她,“菲菲好像又长高了。” 陶菲笑道,“没有没有,是太久没见了。” 李开源问:“你还在C城?” 陶菲:“在啊。”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迟早要回来的,我在那儿又买不起房。” 李开源开玩笑,“你找个本地的不就有房了。” 陶菲一脸看透,“巧了,本地的也是这么想的。” 李开源看见女儿,“叫菲菲姐了吗?”夫妻俩都知道女儿不爱叫人。 陶菲连忙说:“叫了叫了!” 李妙头都没回接着看电视。 李开源又问,“你外公呢?” 陶菲答,“楼上。” 李开源随即上了楼。 陶菲回到沙发坐下,电视里正在播一个古早的香港电影,各方角色画着荒诞又精致的妆,穿的像唱戏的一样,热闹非常。 陶菲早看过,“这部电影还挺适合过年看的。” 李妙嗯了一声,脸上挂着被剧情惹出一点笑。 周香林从厨房出来问女儿,“你爸来了吗?”李妙:“来了,到楼上去了。” 周香林坐下看了眼电视,“这放的什么?你看点儿有用东西。” 李妙不说话,陶菲只能笑笑,她待着不自在刚想起身去厨房躲一躲,周香林就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了。 “菲菲谈朋友了吗?” 陶菲心道:来了。 “还没。” “还没谈?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二十六该谈了,谈个一年多就能结婚,再不谈就晚了,年纪大了生孩子不好。” 陶菲苦笑,这连男朋友都没影子呢就开始担心孩子了。 周香林说:“千万别学我,你看你妈生你生得早,现在你都出来工作了,李妙还在读书。” 陶菲道,“多好呀,李妙还能在你身边多陪陪你。” 周香林道,“好什么呀,我还要担心她的学习,你妈现在就享福了。” 这话就像讽刺了,周香梅现在还在厨房帮忙呢,她坐这儿看电视,也不知道享福的是谁? 周香梅端着菜出来,喊:“来,帮忙上菜。” 陶菲立刻起身,周香林坐在沙发上没动,问她姐:“可以吃饭了?” 周香梅回头没好气应她:“还没呢。” 陶菲听见了,“那这么早上菜干嘛?” 周香梅:“你舅舅一会儿就来了,先把菜端出去,你们先吃。” 陶菲说:“你也出来吃吧,别做了。” 周香梅不肯,她还有几个菜没做好。陶菲看了一眼桌子,已经摆满了,过年总是免不了浪费。 等陶菲把菜都端上桌,筷子碗摆好,舅舅一家也到了。 陶菲打开门,先喊人,“舅舅,舅妈。” 周香林从沙发上探头一看:“哟!周家人到齐了!”她喊得响亮,但众人都像没听到。 分卷阅读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良把手里东西递给陶菲,鞋也不脱就往里走。 “拖鞋……”陶菲一犹豫,他已经进去了。 连书欣对她一笑,“别管他”,自己换好拖鞋进来。 周良到厨房和周香梅说了几句话就上了楼,周家男人和女人各自的地盘分明。 周香林拉着连书欣说话,问她一路上车多不多,路堵不堵,天冷不冷之类的。 连书欣一一作答,周香林事无巨细到咄咄逼人,连书欣毫无察觉似的。 人员到齐,圆桌坐满。 陶菲四处看看,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叫大姐出来吃饭吧。”还是周良提了一声。 周香林立刻高声喊道,“姐!出来吃饭吧!你不来没法儿开席啊!” 周香梅在厨房门边露个脸手里还拿着锅铲,“还有两个菜,你们先吃!” 于是和往年一样,周家的年夜饭开始了。 桌上正中放着一锅鸡汤,汤汁煮的微滚,汤色清亮,鸡肉嫩滑细腻,一点儿肉腥味儿也没有。 陶菲听见姨妈周香林说,“大姐这鸡汤炖的比我强!”她低头扒饭,只吃自己面前的菜。 周香梅端着菜出来,周香林又把这话说了一遍。 周香梅笑,“没做好没做好,你们将就吃。” 做饭的人最喜欢听得无非就是说这饭做得好吃。 陶菲以前老觉得不平,凭什么每次都要她妈来做,后来发现,周香梅甘之若饴,她也就释然了。 等到周香梅做完菜出来陶菲就说吃饱了,让个位置出来给她坐。 周香梅说:“吃这么点?多喝点汤。”陶菲:“喝了好多了,饱了。” 她跑到外面去看电视,一会儿李妙也出来了,她今年读高三,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在抽条长个儿,瘦得像棵竹子。李妙不太爱说话,陶菲也不知道要和现在的小孩儿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老了,怕会不经意露出长辈的嘴脸,俩人就默默坐着看电视。 外面在放烟花,陶菲跑到窗户边儿,只看见了烟花散开的一个角。 天上坠下一些细碎的沫子,陶菲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是雪,跟烟灰似的,虽然应景,但一点儿也不好看。 “下雪了。”有人在后头说话。 陶菲回头,周良站在她身后,她再一看,周香林一家都已经坐下了。 肯定又是她妈在洗碗。 陶菲问:“舅妈呢?”周良答:“在厨房。” 周良又问她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上班,陶菲一一答了,每年过年见面,不外乎这几句话。 又说了两句陶菲去了厨房。 因为连书欣也在,周香梅破天荒的倒了热水洗碗,还找个手套给连书欣戴上了。 连书欣说,“没那么金贵。” 陶菲进来还没动手,周香梅赶她出去,“你去看电视!” 陶菲问:“外面地扫没扫?” “扫了!”周香梅随口说,就想把她赶出去。 陶菲转身去院子里拿了扫把,出去扫地,扫到一半周香梅出来看见,嫌她扫的不干净,自己又重新扫了一遍。这就是帮父母干活儿的下场。 吃完饭大人们坐着聊天,陶菲和李妙还有红包拿。 陶菲推了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周香梅在一旁偷偷给她使眼色。 周香林笑道,“拿着拿着,等你有了男朋友想要都没有了!” 话题自然转到了陶菲的个人问题上。 “菲菲是不是眼光太高。”这是姨父李开源说的 “什么叫眼光高,菲菲别听你姨父的,女孩子是要仔细挑一挑。”周香林说道,“不过,也不能太挑了,遇见好的要赶紧抓住,错过就没了。” 周香梅开玩笑一般说道,“是啊,你姨妈当年就是这么把你姨父抓住的。” 周香林立刻反驳,“他算什么好的!还用的着抓!” 李开源只笑,他向来脾气好。 大家都说他们夫妻配的好,一个急一个慢,一个脾气躁话赶话,一个温和话少。 陶菲松口气,话题终于转到别处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各自回家,正好,烟灰似的雪渣子也停了。 周良也要走,往常他都在这里住一晚再走的。 周母留他,“你回去要一会儿呢,就在这儿住吧?” 他在市区,周家属于周边县,一来一回三个小时最少。 周良说:“不用了,开车快的很,现在人少。” 连书欣已经把包背上了,周母看她一眼,就没再留。 周良一家先开车走了,周香林也紧跟着走了。 陶菲和周香梅走回家,他们家就在这附近,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母女两人慢慢在路上走,权当消食。 周香梅问:“你给你爸打电话没有?” 陶菲无语:“打电话干嘛?” 分卷阅读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香梅不满:“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他?” 陶菲冷冷答道:“我没那么贱。” 周香梅:“你说什么屁话!”她不依不饶,“你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陶菲不想和她吵架,应道,“回家打。” 周香梅满意了,又说她,“他毕竟是你爸,以后你结婚难道还能不请他?你不要记他的仇。” 陶菲充耳不闻,也不理她。 周香梅接着说:“你爸爸和那个女的早就断了,也知道错了……” 陶菲冷不丁问她,“所以你就原谅他了?” 周香梅被她问的一愣,片刻之后才说,“什么原不原谅的,我只要一想起你爸爸当年为了那个女的要跟我离婚,还把家里的钱都拿给那女的买房,我就气的睡不着觉!” 陶菲不懂,问她:“那你还要我给他打电话?” 周香梅说:“你爸还是疼你的,我们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而且你是他女儿,你跟他不亲不是寒他的心,把他往别人身边推吗?” 陶菲冷笑,“疼我?疼我连学费都不给我留?要不是舅舅借钱我连高中都读不完!他还寒心,他有心吗?” 周香梅说不出反驳的话。 路灯昏昏的光从他们身上滑过,汽车喷出的气在寒冷的黑夜里有了轮廓,陶菲眯着眼看着前路,越看越觉得是前路其实只是一团烟雾。 她说:“你把他手机号告诉我。” 周香梅急忙点头,“好!好!” 陶菲眨眨眼,眼眶凉了一瞬,下一秒又热的发酸,只当是雪飘进了眼睛里。 求你回家飘吧! 在家待了几天陶菲和周香梅已经吵了三回架,周香梅纳闷的很,怎么女儿现在变得那么古里怪气,难以相处,她了悟,“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 陶菲气的把房门一关,戴上耳机调高音量恨不得把自己炸聋,她烦不胜烦,怎么今天才初三? 周香梅怎么肯乖乖站在门外骂她,她推开门坐到她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下午去看看你爸。” 陶菲把耳机扔到桌上,“不去!” 周香梅气愤道:“你是个傻子!” 三十那晚陶菲已经和父亲陶志春打过电话,他人在别处,连连解释为何不能回来陪她们娘儿俩过年,陶菲心平气和,对他回不回来早就不在意,这个家不会因为有他就完整了,更不会因为少了他就归于不幸。 她祝他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周秀梅在一边佯装看电视,插嘴道:“如意什么呀……这个年纪了,身体健康就够了。” 陶菲知趣地补一句,“还有身体健康。” 陶志春也祝她身体健康,来年发大财。 陶菲开玩笑道:“我发不了财的,你不如祝我来年中彩票。” 陶志春不满,“做人要有志气,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 不过是一句玩笑他就要上纲上线的教育她?哪儿来的脸? 陶菲冷笑出声,刚想说话,周香梅已经抢走手机。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菲菲初五就走,她走之前你总要回来看看吧?” 周香梅自觉日子过得苦,怨天怨地,怪父母偏心,怪家人不帮衬,怪陶志春没本事,就是从来没有怪过自己,她自觉没有错处,唯一错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找了个不争气的男人,但对这点错,她从来只是嘴上说说。 陶菲有时候实在疑惑,为什么她妈这么个人会栽在陶志春手里,哪怕陶志春是她父亲,她也说不出他哪里好?但周香梅执着地吊在他棵烂糟的老树上,天打雷劈也不挪窝,大概是前世害了他命。 好不容易熬到初五,陶菲买的是上午九点的火车票,正好以时间不够为理由躲过了和陶志春见面。 周香梅意见不小,“忙成这样!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陶菲只当没听见,收拾行李,再三确认有没有遗漏,上次落了只口红在家,姑姑家的小孩子来玩看见了,当蜡笔划了一地。 周香梅不知什么时候往她箱子里塞了不少腊肉和咸鱼,陶菲清了一半出来才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去。 “这个好吃的呀!”周香梅看见鱼肉都在一边,拿起来还想往里塞。 “装不下去了。”陶菲赶紧拉上拉链,不给她机会。 火车站离家不远,陶菲说打车去,周香梅坚持要跟去送,陶菲不肯,她害怕被人依依送别。 “送完我你待会儿怎么回来?”陶菲问。 “走回来啊。”周香梅还想帮她提行李。 陶菲故意把口气放冷,“没什么好送的,我就一个行李箱,你送我进去,我还得给你买站台票。” 周香梅被说服了,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拉着车门再三叮嘱下车时别忘了后备箱里的行李,又要司机开慢些。 后视镜里周香梅的身影越缩越小,车子快要拐过路口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往家走去。 上 分卷阅读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了火车后陶菲将东西放好,手机一定要紧紧捏在手里,才能安心躺下。 火车要跑十一个小时,她买了个卧铺,虽然睡不着,但躺十几个小时总比坐十几个小时舒服的都多。 有一回过年她没买到卧铺,干坐了一晚上,那回才知到,原来坐长了比站久了还难受得多。 目的地C市此时温度正适宜,怕冷就穿件外套,不怕冷一件短袖也能硬抗。 陶菲在车上已把冬装都脱了,里头还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出来迎着外头的艳阳天,再看看街上的人,觉得自己像个异世界来客,格格不入。她打了个车回到住处,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完套一件长T恤,只觉得浑身轻松,在家被棉袄秋衣困住的手脚总算舒展了,她已经习惯了C市的天气和生活,回家反而还要适应几天才行。 陶菲其实也曾经想过在C市安定下来,同事给她介绍过一个男人,人很平庸,但本地有房。男人和她见了两回,加了微信统共聊了三句就再没有下文,后来悄没声息的把她给删除了。同事说人家嫌她不够主动,太冷淡,陶菲对男人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初七正式上班,新年开工有红包拿,陶菲在座位上拆开一看,绿色的五十块钱,她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久没见过纸币了。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的来,按照以往,大概要是过了十五才能到齐。 长假过后氛围还比较轻松,没几个人有心思上班,天天坐在位置上盯着电脑大半是在发呆。陶菲也偷偷的在手机上逛购物网站,想起周香梅过年穿的那件羽绒服好像还是去年过年那一套,就给她买了一件,问了她要什么颜色就下了单,也不告诉她价钱。 她俩隔得远一点,反而关心起来更自然,好像子女成年以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家长巨细无遗的关心,那种关心和监视实在是只差一线。 陶菲因为看透这一点迟迟不愿意回家上班,早也见晚也见,她俩都要少活几年。 元宵节那天陶菲本来计划下班和同事出去吃晚饭,免得一个人过节,显得凄惨,谁知上午周香梅一个电话打来,陶菲饭没吃成,当天订了机票回家,假都来不及请。 周香梅说:“我和你爸出车祸了。” 陶志春惯常骑个破摩托车颠上颠下,陶菲不知跟周香梅说了多少遍,千万别坐,她偏不信邪。 “你爸开了几十年了,稳得很。” 飞机夜里落地,舅舅周良来接她。 陶菲眼睛肿的掩饰不住,周良让她在车上睡一会儿。 陶菲摇头,“睡不着。” “你妈没事儿。”他语气肯定。 “你去看她了?”陶菲急忙问。 陶菲看他脸色,忽然怀疑自己被周香梅给骗了。 周香梅倒没骗她,但情况也没有像她形容的那么危急,她电话里说得令陶菲觉得非回来不可,到了医院一看,情况却很微妙。 周香梅的最重的伤在腿上,打了石膏,脸上黄黄紫紫的伤口的看着可怕,但都是擦伤,擦了药水不过两个星期就能结痂。 周香梅见了她第一句话是,“去看过你爸了吗?” 陶菲坐在床边,压着火,只怕现在一张嘴就要吵架。 周香梅不做声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声长一声短的吁气。 陶菲终于先开口,“还有哪儿疼吗?” 周香梅有气无力道:“腿疼啊……” 陶菲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要躺几个月,要好好养。” 陶菲顿了一会儿,说:“我给你请个护工。” 周香梅扭头瞪着她,不可置信似的,“请人来照顾我?我把你养这么大原来是白养了?” 陶菲顿感无力,“我要上班。” 周香梅眼一闭,道:“好,你去上班,也不用请护工了,我一个人在医院也死不了。” 医生告诉陶菲,周香梅最少个把月之后才能走路。 陶菲打电话给上司说要请假,上司说行,请多久,陶菲说一个月,上司没说话了,陶菲也不想让人为难,“请不了,我就先口头上给您递个离职申请。” 她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公司少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她做的事也并不是别人都不会做的。 上司很通情理地劝她再考虑一下,也说了,公司有公司的难处,一个月是太长了。陶菲表示理解。 挂了电话陶菲去了病房,医院没有淡季,每间病房都是六张床都躺满了人。 陶志春躺在床上睡着了,陶菲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 周香梅如愿以偿,把女儿从外面拉回来了,她洋洋得意,却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陶菲生气。 她躺在病床上开始说起哪个阿姨的女儿考上了公务员,不知道多轻松,上班两个月,找了哪位主任或局长的儿子结了婚,房子做了两层,还单独做了车库。 陶菲已经开始后悔。 家里亲戚陆续来慰问,看见周香梅都说,“你好好休息”又对 分卷阅读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陶菲说,“菲菲瘦了。” 陶菲上秤,还真是轻了几斤,无关紧要的几斤,吃顿饱饭大概就能涨回来。 周香林听说陶菲辞职说划不来,“怎么不请个护工来?” 陶菲能说什么,只能嘴硬,“我不放心。” 周香林不解:“有什么不放心的,多花点钱请个专业的。” 周香梅接嘴:“再专业我也不敢用!那些人哪有自己家人上心!” 周香林嘴里说对对对,心里已经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她这个姐姐,最蠢不过了。 陶菲把她送走,回来听周香梅骂人。 “你姨妈一向是个势利眼,就是看我们家没钱才这种态度!” 陶菲没看出来周香林态度哪里有异,但还是要顺着她的话说:“别理她就行了。” 周香梅愤愤不平,“她就是嫁了个好老公,不然哪有今天!我们家从来没沾过她一点光,她这了不起的样子是给谁看啊?有点钱就要上天了!” 陶菲不应她了,不然没完。 周香梅矛头一转忽然骂起她来,“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还不肯回来,也没见你拿回多少钱,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谈恋爱,你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 陶菲不理她,让她自己唱独角戏,没意思了,她不就闭嘴了,这是她多年斗争得来的经验。 可周香梅当下说完并不算完事,后面只要想起来就要说两句,陶菲有时听得下去,有时听不下去。听不下去就出去,放她一个人在病房里说个够,反正病房里谁都不认识谁,也不算丢人。 就这么熬过一个月,等周香梅刚下地能走一步时陶菲即刻说要回C市。 周香梅大闹一场坚决不肯。 陶菲理由现成的,“房子还没退,东西也在那儿。” 周香梅一反常态的豪气:“东西寄回来,房子叫你同事帮你退了,押金不要了。” 陶菲叹气,这段时间实在是累,她说:“你要我回来干嘛?” 周香梅道:“我就你一个孩子,你难道要在外面待一辈子?你要是在外面有个男朋友你不回来我认了,但你现在一个孤魂在外面飘来荡去,有什么意思?我宁愿你回家荡,起码我安心!” 周香梅放轻了声气,她知道陶菲脾气犟但心软,对她来硬的不见效。 她退了一步,“你不肯考公务员也行,我就一个要求,你回F市上班,你舅舅也在F市,离家近,以后你回家或者我有事找你,都方便,我也放心。” 陶菲终于认命。 周香梅出院了 周香梅出院那天打周良正好来了,他前面一直忙,现在才有空来看她,他开车载着母女二人去下馆子。 陶菲进门就说:“这家排骨汤好喝。”周良问她:“你来过?”陶菲:“以前和朋友来过。”周香梅似嗅到什么味道一般,追问:“什么时候来的,哪个朋友?”陶菲不说话了。周香梅不耐:“问你呢。” 陶菲翻着菜单,道:“说你也不认识。” 周香梅不信,“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男的女的?”陶菲冷笑,惨淡又离群的学生生活害她不小,罪魁祸首却至今逍遥。 周良挂断电话终于有空慰问一下周香梅的伤势。 周香梅这才放过女儿,“就是腿还有点疼,医生还给我开了药。”陶菲已经预料到,她轻易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痊愈了。 陶菲点好菜喊服务员进来,服务员看了单子说:“不好意思,这道鳜鱼没有了。” 周香梅问:“你点鳜鱼干什么?你又不吃鱼。”陶菲解释:“舅舅吃。”周良倒不在意,“没有就算了,换个别的吧。” 周香梅自然说起陶菲要回F市的事。 周良说:“好事,你妈这回放心了。” 周香梅喜笑颜开。 他又问:“简历投了吗?” 陶菲:“投了几家,有一家给我打电话了,星期三面试,我明天就要去F市。” 周良点点头,问她:“有地方住吗?” 陶菲:“住朋友家,她也在F市。” 周香梅忽然开口,“良子,要不让菲菲去你家住,我也放心。” 陶菲第一个不肯,当即拒绝,和周良一起住,她宁愿去谁桥洞。 周良:“你问菲菲肯不肯去住,她平时连过年都不来我家给我拜个年。”他看一眼陶菲,陶菲低头,心虚气短。 周香梅说:“以前是离得远,她又没时间。”她又嘱咐陶菲,“以后你没事儿多去舅舅家走动,这么大了,要懂事。” 一顿饭吃完,周香梅心情又变坏了,全因为周良到最后也没表态说要陶菲去他家里住。 陶菲劝她:“谁愿意家里住个外人啊,多不自在。” 周香梅:“你知道什么!你舅舅又不止一套房子,他就是不想给你住。” 周良在F市已扎根多年,找了个好老婆,得了岳家不少助 分卷阅读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力,早就身家丰厚。 陶菲说:“我也没想去住。” 周香梅骂她傻,“你干嘛不去住?你去他那里住不省了一笔租房子的钱。” 她又道:“还说什么你不给他拜年!拜个屁!他怎么不来给我拜年,我还是他姐呢!” 这时候想起自己是他姐了,陶菲还记得以前她妈可从没把这个弟弟当回儿事儿,她小时候常常都不记得自己有个舅舅。 周香梅忽地泄了气,“说到底,他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也没把我这个大姐当回事儿,他从小和我就不亲,长大了有出息了,更不会想起我来。” 陶菲不当回事儿,“我看舅舅和姨妈也不亲。” 周香梅道:“你姨妈和谁都不亲,她那个人,心里只有自己!” 陶菲听得发笑,她妈这兄弟姐妹处的! 周香梅还在可惜,她想,这周良要是陶菲亲舅舅该多好啊。 第二天周良给陶菲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回F市,可以顺道带她一程。 周香梅立刻答应,催道:“别让你舅舅等!。” 陶菲提着个她妈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帆布袋子,装了几件衣服就上了车,她回来得急,箱子什么的都没带。 周良说:“这袋子像我当年用过的。”陶菲看看袋子,还真土。 陶菲有个习惯,一坐汽车就想睡觉,车子晃晃荡荡就像一个装了马达的摇篮似的,把她摇的昏昏欲睡。周良忽然开口问她:“你是直接去你朋友那儿?” 陶菲一个激灵,醒了,“对对,先去我朋友那儿,我把地址给你。” 她报了地址,问:“离你近吗?”她想着,要是离他家太远就让他找个折中位置放下自己,她打车去算了。周良看了看导航,说:“还好。” 陶菲就接着睡了,等她再睁开眼就到了。 周良跟着她下了车,陶菲连连说不用,周良道:“你妈叫我来看看。”陶菲无语,“真的是我朋友。” 周良说:“你妈怕你被人拉去做传销。” 陶菲自嘲道:“传销看不上我这种,不够正能量。” 周良按下电梯,接过她的包提着,他说:“这包当年买的时候两百块,我用了好几年。” 最后被她妈拿走了,说都没有和他说一声。 周良还记得第一次来F市时的景象,那个时候这座城市还没有发展起来,陈旧破败的建筑并不像今天那么扎眼,但他的家乡跟它比还是实实在在的乡野了,本地人一听他说话就面露不屑,斜着眼角看他,用本地话当面叫他乡巴佬,觉得所有外地人都是来分他们一杯羹的,有天然的优越感和敌意。 周良时不时会怀念那个时候,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怀念什么。 电梯门打开他们看到走道上有户人家敞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侧对着他们,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身后,嘴唇的颜色有点过于红了,但她很衬得住。 陶菲喊了一声,“晓梦!”女人尖叫一声,冲过来抱她。 陶菲对她说,“我舅舅怕你把我卖了所以上来查验查验。” 庄晓梦立刻说:“舅舅你放心,陶菲在我这儿住肯定没问题!” 她张嘴就跟着陶菲叫舅舅,一点儿都不认生。周良笑着点头,又说下回有空来请她们吃饭。 庄晓梦等他一走露原型,她说:“你舅舅不错啊!” 陶菲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就瘫在沙发上,闻言问她,“你直了?” 庄晓梦为自己辩白,“我纯粹是站在欣赏美的角度。”她是学画画的,自称热爱世上所有美丽的事物。 但她同时认为,世上最美的,就是女性,所以她性别女,性取向也是女。 陶菲没理她。 庄晓梦道:“我早就说了,你妈大招一放你肯定扛不住的。” 陶菲觉得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要是给周香梅当女儿她早疯了。 陶菲问她:“你还跟你的缪斯在一起吗?” 庄晓梦甜蜜一笑,腻得她发慌,“在呢。” 陶菲问她有什么打算。 庄晓梦蔫儿了,无奈道:“打算什么啊……反正在这儿又结不成婚……” 陶菲拍拍她的肩,无从安慰。 陶菲记得自己刚开始还看庄晓梦不顺眼,艳丽又张扬的女孩子一般都不太容易得到同性的好感。但陶菲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第一眼看庄晓梦老觉得她长得像当年高中在路上拦路要钱的女混混。 后来整个宿舍却只有庄晓梦能和陶菲玩到一块儿,她们都是那种不太乖但也不太坏的人,陶菲后来发现庄晓梦有点儿蠢,平常总担心她吃亏上当,特别是在感情方面,庄晓梦大学时谈过的几场恋爱都经过了她的把关。 后来庄晓梦就跟她坦白了,她对男生没兴趣。陶菲当时还很单纯,“什么叫没兴趣?”庄晓梦也不怕吓到她,“我不喜欢男生。”陶菲第一反应不信,她可是看过她和男的牵小手亲小嘴儿的。 庄晓梦说: 分卷阅读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亲过之后发现没兴趣。” 陶菲目瞪口呆,原来还能这么试的,她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然后就接受了。其实只要庄晓梦不喜欢她,她俩就还能做朋友。庄晓梦让她放心,“友谊无价,我品味好得很。” 毕业之后陶菲去了C市庄晓梦留在F市,俩人还是保持联系,也聚过几次,庄晓梦一直鼓动陶菲回来,所以这次周香梅把陶菲弄回来,庄晓梦还挺乐见其成的,只是不敢在陶菲面前表现的太明显。 当晚庄晓梦拉着陶菲出去吃饭,说是庆祝她回家。 陶菲提不起兴致,“我家又不在这儿。” 庄晓梦还是喜欢挽着她的手臂,跟大学时一样,明明陶菲比她还矮一点,但她俩之间,做小鸟依人状的总是她。 庄晓梦说:“那就庆祝501双霸再次合体!” 陶菲心里最后一点不甘像她嘴里冒出的白气儿一样散在空气里。 面试通过之后陶菲先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周香梅听了很高兴,又叮嘱她给舅舅打个电话,以后在F市要多和他走动。 陶菲就又给周良打了个电话。 周良问了她公司在哪儿,几号上班,让她有什么事儿给他电话,然后就挂了。 庄晓梦听了全程说,“你舅舅和你不太亲啊。”昨天看着还行啊? 陶菲说:“他有自己的事儿,还要怎么亲。” 庄晓萌:“我想起来了,大学时候他是不是有一回送你回学校来着?” 陶菲:“嗯,你见过他的。” 庄晓梦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陶菲在宿舍门口从一辆小车上下来,不少人都看见了,后来班里还一度传闻她被外面的老板包养了,陶菲气的要命,放话要把传谣言的人打得妈不认,后来就没人敢说这话了,不过陶菲大学四年没谈恋爱,庄晓梦觉得还是有点儿这个原因,谣言向来传得快,那些男的都肤浅!又蠢! 庄晓梦叹气:“舅舅长得太惹事儿,不然你大学也不至于过得那么凄惨。” 陶菲一愣,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儿,只好笑了笑,没有说话。 喜相逢 周香梅如今心事少了一桩,晚上觉也睡的安稳了不少,心情一好,就让陶志春回了家。 陶志春闹离婚那会儿,把家里老底掏空买了房,哄那个女的打算结婚,结果女的最后把房子一卖偷偷跑了,陶志春人财两空,周香梅也不要他回家,只好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 这次周香梅松了口,陶志春立刻就动手搬家,生怕她想起那些事儿一生气又反悔。 陶志春一个人忙上忙下地搬东西,从楼下跑楼上。周香梅坐在椅子上看着,忽然开口,“你还买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原本是为新房买的,陶志春不敢接话,闷头搬就是了。 周香梅冷冷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邻居下楼经过,招呼了一声,“老陶回来了。” 陶志春连连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周香梅也立即堆上一脸笑,看起来还是和和美美的夫妻俩。 小地方有点儿什么新鲜事基本人尽皆知,但大家都擅长装作不知道,这假装也许是出于善意,也许只是觉得尴尬,替当事人尴尬。 邻居一走周香梅就把脸一垮,“你快点搬,搬完把门关上。” 陶志春答应,周香梅打开电视,一眼都不瞟屋里多出来的物件。 晚上周香梅带着陶志春回父母家吃饭。 周母没说什么,看见他也像往常一样喊了他一声”小陶”,陶志春叫了一声“妈”,到底不敢看她。 周父没给他好脸色看,连对周香梅也不冷不热的。 周香梅悄悄到厨房问周母:“爸怎么了?” 周母看她一眼,还是没忍住,低声急道:“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周香梅犯傻,“带回来看看你们啊!” 周母:“看个屁!你爸看见他就烦,你还把他家带!” 周父向来不喜欢陶志春,从他俩谈恋爱那会儿就看不上他,嫌他没文化,家里条件又差,周香梅哭着闹着要嫁,周父拦不住说了一句话,“你要嫁就嫁!到时候后悔了不要到我面前来哭!” 周香梅后来也真的没在他面前哭过,不管日子过的怎么样,回家都不吐一句,直到陶志春闹离婚,周父主动和周香梅说,“离了吧,这种人不可惜。”周香梅听了才放声在周父面前大哭了一场。 周香梅看周父垮着脸,陶志春像个阉鸡似的缩在角落里,心里一团燥气就升起来了,她也委屈啊!周母还在数落她,周香梅也急了,“那你要我怎么办!爸对他有意见就去骂他啊,给我摆什么脸色!” 周母:“你爸怎么骂?你爸凭什么骂?你自己让人回来,他哪还有脸骂?” 周香梅:“你意思是我这辈子都不让他进门了?” 周母:“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那你们是什 分卷阅读8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么意思?”周香梅越说越大声,“你和爸不就是嫌弃我没钱,所以对我们一家都看不上,香林回来你们就笑眯眯的,我一回来不是骂就是板着个脸,我欠你们啊?” 周香梅说完扭头出来,喊了陶志春就走。 周母从厨房追出来,不知是要骂还是要留,周父冷眼看着,“让他们去。” 周香梅哐当一声甩上门。 陶菲下班接到周香梅的电话听了前因后果,也觉得生气。 她气的是周香梅,“你居然还让他回来?!” 周香梅冲她嚷,“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他是你爸!” 陶菲吼:“我没爸!我爸死了!” 周香梅立刻大骂起来。 陶菲直接挂了电话。 庄晓梦坐在一边儿还不敢出声,陶菲自嘲道:“我们家这戏还挺好看吧。” 庄晓梦不知该说些什么。 陶菲声音跟要哭似的,“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她心不是肉做的?一点儿都不记得疼?”她忽又笑起来,“我爸那时候正和别人看房,她拉着我去闹,坐在小区门口撒泼打滚的哭,回去的路上,大冷天的她骑个自行车摔了,我俩滚了一身的雪,她手心里碾进了两粒小石子儿,碾到肉里去了都不知道,最后手掌都肿了,让我拿针帮她挑出来。” 陶菲脸上还带着笑,眼泪已经滚到身上,“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庄晓梦握住她的手,不知所措,她从没听过陶菲说起这些。 陶菲紧紧握着庄晓梦的手,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哭一场。 哭完之后陶菲把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庄晓梦。 庄晓梦听得一脸懵,她感叹陶菲真能藏事,“要是我早就跟你哭了八百回了。” 陶菲对着她也不觉得尴尬,“我也偷偷哭了八百回了。” 庄晓梦:“这要是我爸,我也不认他。” 陶菲没做声,脸上的泪还没干透。 庄晓梦虽然家庭幸福,但也不是没听过这种事,她觉得陶菲她妈这做法虽然可气,但也能理解。 她劝陶菲,“你妈这个年纪了就算真跟你爸离了,也不可能再找,你又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日子怎么过?人老了不缺别的就是缺个伴儿,她只是怕孤单。” 陶菲何尝不知道,她只是替她妈难过,替她不值。 陶菲道:“我妈还老叫我结婚,看见他俩我对婚姻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庄晓梦:“那不一定,还是有好的。” 陶菲:“有,但不属于我。”她说得如此笃定,像是提前看到自己的结局。 庄晓梦奇怪,“你是在哪儿受了情伤没告诉我吧?” 陶菲喷笑,“我情伤个屁,我连情都没有。” 庄晓梦不信,冲过去使出挠痒痒这等贱照逼问于她,陶菲起先还能憋着,装成一尊不怕痒的铁金刚,最后被她惹急了,也动手去挠她,两个人打成一团。 周香梅安生了几天后又主动给女儿打了个电话,陶菲接了。 “老娘不给你打你就不给老娘打!你狠啊!”周香梅语气嗔怒,陶菲听出来,顺势而下,“最近忙。” 周香梅问她工作怎么样,让她注意保暖别感冒了,然后想起来一件重要事儿,急忙问“你房子找好了吗?” 陶菲打算搬家,庄晓梦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每天耗在路上的时间太长,她又不是早起的人,刚开始还能坚持,后头就要迟到,不想迟到只好打车,这么一算下来,一个月车钱就不得了,干脆搬家省事,早上还能多睡会儿,而且,老住在别人家,总是不好,再好的朋友也要留一点距离。 陶菲:“正在找。” 周香梅:“没叫你舅舅帮忙找找?” 陶菲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自己也能找,你别老麻烦舅舅,人家也忙,人家也要上班,我又不是他生的。” 周香梅在那头小声说,“他上个屁班……” 陶菲不想再听,说了句“要上班”就挂了电话。 下班之后陶菲跟着同事去看房子,同事就住在这附近,也是租的房子,听说陶菲在找房子就主动说要带她来看看。 “好多人住这儿,离公司最近的就是这里了,都不用坐公交,走路就能到。”同事叫袁腾,人很热心,坐在陶菲旁边,俩人因此熟的比较快。 陶菲问房租贵不贵,袁腾说:“看你租多大的,单间1000,一室一厅的最少1500。” 陶菲问:“单间的有多大,带厨房卫生间吗?” 袁腾:“有,有,都有,什么都带。” 陶菲看了两家就定下来了,把押金一交房东把钥匙给她,她定了周六搬家,托房东把房子先打扫一下。袁腾说要帮她搬,陶菲想了想说好,“周六我请你吃饭。” 等到回了住处,陶菲就把搬家的事告诉庄晓梦了,庄晓梦再一次试图挽留,“你就在这儿住嘛!我一个人住害怕!” 分卷阅读9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陶菲不吃这一套,“你算了吧。” 庄晓梦这房子是他爸妈给她买的,她也没上班,在家接活给人画图,是个自由职业者,日子过的相当自由且颠倒。陶菲一来,她也跟着找到点正常生活节奏,还有人陪她玩,她当然不想让陶菲走。 “要不我收你房租!这样你总能安心住了吧。” “不是房租的事儿,你这儿离我公司太远了,我再迟到几回就真不用干了。” 陶菲铁了心要走,庄晓梦没辙了,只好要她保证周六周日必须来这儿陪她,陶菲保证了,又把自己房子的钥匙给了一把她,“你没事儿也可以去我那儿玩,住也行,反正你不上班。”庄晓梦转过弯来,心情终于又好了。 周六庄晓梦跟着陶菲一起过去,她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袋子,袁腾在小区门口等她们。 庄晓梦问:“这谁啊?” 陶菲:“同事。” 庄晓梦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好人啊。” 袁腾帮她提着袋子上来后见屋里空空的,问她,“你不置点儿东西?” 三个人又下去买了盆子,毛巾,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用品,拿都拿不下。 庄晓梦发懵,“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买?” 袁腾笑道,“都是要用的。” 陶菲:“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人间疾苦。” 庄晓梦对她抛个媚眼,“那我今天为你下凡一回,感动吗。” 袁腾呵呵傻乐,陶菲翻个白眼,做呕吐状。 一切收拾妥当,陶菲说:“走,吃饭去。”袁腾不肯去,庄晓梦和陶菲硬是把他拉去了。 陶菲选了家火锅店,问袁腾吃不吃辣,他当然说吃,陶菲还是点了个鸳鸯锅,一个清汤,一个麻辣。 火锅上来,热气一腾,气氛就热络了。 庄晓梦不怀好意地问袁腾,“腾哥还是单身吗?” 陶菲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 袁腾老实,“单身。” 庄晓梦:“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袁腾:“工作太忙,就没时间找。” 他这么憨厚,陶菲都有点不忍心了。 她警告庄晓梦,别瞎开玩笑。 庄晓梦唯恐天下不乱,且不会看脸色,居然说:“我看这年青人不错,要不你们处处?” 陶菲看一眼袁腾,“处你大爷!把钥匙给我!” 庄晓梦老实了,接下来只问袁腾近视有多少度,学的什么专业把眼睛学瞎了之类的。 一顿饭顺利吃完,袁腾回家,庄晓梦跟着陶菲走,今晚留在她家睡,说要给她壮胆。 陶菲只得领她回家,二人睡一张床,结果说了一夜的话,天亮了才睡着。 各人的婚姻 所幸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二人睡到自然醒。 厨房小的出奇,紧挨着卫生间,实在不适宜做饭,且F市的蟑螂也是一绝,只要家里有点残渣剩菜,小强们就闻风而来,成群结对的,喷多少杀虫剂都绝不了根,陶菲因此不打算开火,她早把这周边打探清楚,吃饭的地方不少,绝对饿不着。 庄晓梦有赖床习惯,陶菲自己先出去买了早餐,回来把她摇醒,强逼着她吃。 吃完二人无事可做,又不想在家中枯坐,干脆一起杀到市中心逛街,逛到中午就在外面解决午饭,庄晓梦对这片儿熟的不能再熟,拉着陶菲去了家据她说,“好吃得不得了”的餐厅。 进去陶菲翻开菜单一看,好吃是没看出来,好贵是体现出来了。 “菲菲!”有人喊她名字。 陶菲回头一看,是连书欣。 连书欣问:“你怎么在这儿?我听说你在C市工作啊。” 陶菲猜是舅舅没和她说,“我辞职了,现在在F市上班。” 连书欣道:“那挺好,以后回家也方便了。”又问,“你们吃了吗?” 陶菲:“正准备点。” 连书欣可能是客气,“要不坐我那桌去?” 陶菲婉拒,“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怕她不自在。” 连书欣看了一眼庄晓梦,认为这个女孩儿有点儿过于成熟,和陶菲完全没有共同点,不知怎么会成为朋友。 庄晓萌特别乖巧对她笑了一下。 连书欣对她笑了笑,然后对陶菲说:“那好吧,你们吃吧,下次叫你舅舅请你吃饭。” 她一走庄晓梦立刻拉着陶菲问,“这谁?气质真棒!” 陶菲:“我舅妈,舞蹈家。” 庄晓梦还在回味,“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陶菲问:“你不也是搞艺术的吗?” 庄晓梦平时总以艺术家自居,每次给人画图都感叹这是在浪费她的艺术天赋。 她一脸憧憬地,“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熏陶出这种气质?” 陶菲毫不留情,“熏陶不出来,别为难艺术了。” 连 分卷阅读10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书欣进门时没想到周良也在家,他正在抽烟,看见她就把烟掐了。 “干嘛?你抽啊。” 周良没说话,起来把阳台门都打开了,外面的风不小。 连书欣过去锁上,抱怨道,“冷死了。” 周良又坐下了。 连书欣打开空调,又打开电视,开了大灯,等屋里变得又亮又吵,她才坐下。 “这样好,有人气儿。”她说。 周良没说话,两个人各据一方,盯着前面的电视。 “我今天碰到陶菲了。”连书欣忽然说,“你们家又出什么事儿了?” 周良:“她不过回来上班。” 连书欣一笑,转头看他,“你又瞒着我,你跟我没话说了是不是周良?” 周良没有回答,像是已经习惯,又像在忍耐。 连书欣看着,心想,看,每次他都这样,像是她做错了,像是她一个人在无理取闹。 她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他不耐烦了,他早就不耐烦了,你让他无法忍受,你看不出来吗? 连书欣紧紧的闭了闭眼,那个声音消失了,她不敢看周良,不敢再面对自己的丈夫。 以前不是这样的,连书欣疑惑不已,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不想面对他。 她肯定自己爱过他,却不愿意承认,现在她已走到下游,从高峰坠落,处处是暗潮,即将席卷吞没他们的婚姻,而她竟然还在期待。 连书欣曾经和朋友倾诉。 朋友说:“他现在势头正好!你怎么能放手!没有你他哪来的今日!” 连书欣不以为然,“你把他说的好像股票。” “就是股票!你可以靠他养老!” 连书欣淡然:“我自己也能养老。” 朋友觉得她太冲动,脑子不清醒。 “错了,我就是太清醒,才不能和他再过下去。” 朋友不理解。 连书欣的父亲曾经自责,怪自己把女儿养的太乖,“你啊,太相信别人,也太相信自己。” 顺风顺水的人总想着要挑战自己,生活对他们越慷慨,这种叛逆念头就越强烈,魔咒一般。 连书欣恰好在那时遇见周良,认定他是老天专门为她设的难关,她闯过了,这辈子就圆满了。 她也的确闯过了,并且周良也向众人证明了,她没有选错。 现在,又是她在怀疑,自己真的闯过了吗? 朋友还在猜测,“是不是因为孩子……” 他们结婚前约定,不要孩子,连书欣是因为职业关系,加上并不觉得孩子是婚姻的维系,所以决定不要,周良也同意,连书欣为了表明自己的认真,再三同他确认,告诉他以后他若变卦可以去找代孕,但自己绝对不可能改变心意。 繁殖欲是雄性刻在DNA里的本能,周良轻易同意,她心里认为他是在敷衍,或者想着后面时间长了,再来逼她。 周良却是真的不在意,他在这方面想法跟她一致,也认为孩子不是必须品。 连书欣否认,“不是,跟孩子没关系。” 朋友愈发疑惑。 要是说因为发现周良从未爱过她,大概会被朋友笑话是个傻子。 好像结婚之后,就不能再谈爱了,可她当初结婚,只是希望她能令他爱。 但晃眼七年,她不但没能使他动摇,并且还对爱他这件事逐渐失去兴趣。 某个深夜,她从梦里醒过来,身边冰凉,空无一人,她忽然意识到,这一辈子她都要和一个也许不爱自己的男人渡过,好像一个人上了船却不知道要开往哪里,慌乱不堪,恨不得跳海,游回岸边。 周香梅是个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她先发火了,也是她先服软,陶菲总说,就是她这性格把陶志春惯得搞出那些破事。 周香梅一个人去了父母家,周母看见她像没看见,她没事人一般,问:“妈?吃饭没?爸呢?” 周母瞟她一眼,边猜测这个女儿的性格也许像她的祖辈边回答:“吃了,你爸在楼上看报纸。” 周香梅犹豫了一下,到底没上去,一方面不敢,一方面因为了解周父的脾气。 “我买了点水果,给你放桌上了啊。” 周母看了眼桌上的几个袋子,埋怨道:“买这些干嘛,大冬天谁吃这些。” 按平常一片好心还遭埋怨周香梅肯定就发作了,这回她来求和,脾气放软,听着周母这么说居然也不生气,还好声好气的说:“冬天干燥,容易上火,吃点水果没事儿,对身体也好。” 周母却今次却格外不耐,“那你带回去吃,家里没人吃。” 周香梅忍不了了,“怎么我这关心你还关心错了?” 周母将手上的抹布一丢,“你们这一个个的,安生过日子不给我添乱就是关心我了!” 周香梅察觉不对,问她:“怎么了妈?出什么事儿了?” 周母瞪她一眼,“能出什么 分卷阅读1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事儿,你就是巴不得出什么事儿!” 周香梅一听又冒火,“你这哪儿来的邪火冲我发啊?我好心问一句你就骂!” 周母丢下一句“有什么好问的!”就去了院子。 周香梅掏出手机给周香林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她就是一句,“妈怎么了” 周香林一头雾水,“妈怎么了?” 周香梅:“我看妈心情不好,你回来看过她吗?” 周香林:“我昨天回家吃了中饭。” 周香梅问:“妈跟你说了什么吗?” 周香林:“没有,她看着挺好的啊。” 周香梅不信,周香林这个人自小就最会哄父母欢心,爸妈都偏心她,什么事儿都不瞒她,家里有什么事儿自己这个大姐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挂了周香林的电话,周香梅又想给周良打一个,可周良,毕竟和周香林不一样,她对着周良没有对着周香林那么理直气壮。周良这个人从小就阴,话少,心眼儿多,看着就亲近不起来,她那时候可烦他,正眼都不带瞧他一眼,又因为知道他不是家里亲生,更加不当回事儿。 谁知道最后最有出息的就是他。 周香梅叹口气,最终还是没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周母一个人坐在屋里想着今早接到的电话。 一个女的打来的,问她,李开源是不是你女婿?周母说是,电话就挂了。 莫名其妙的很,周母打电话给周香林,把这桩怪异事说给她听,她说是打错了,“可能是有人找她办事儿,打到你这儿来了。” 周母又不是傻子,她问周香林,李开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周香林完全没把李开源当回事儿,“他能有什么事儿!就他那样儿的能有什么事儿!” 周母心道,你说得那么轻松,当初还不是下死力使阴招儿把人抢来了! 李开源一开始是有对象的,听说是同学,顺顺利利从大学谈到毕业,李开源进了机关,一路稳步前进,正打算结婚的时候,周香林冒出来了,找到人家女孩儿说李开源和她背地里早就搞在了一起,女孩儿刚开始不信,找李开源,三人对峙,一对就对出问题,男女之间这种事儿根本不需要说,一看就看得出来。女孩儿甩了李开源一巴掌,婚事作废,对周香林就说,你以为你得了多么好的一个宝贝?你抢的来,别人也抢的走! 李开源没了对象还是不愿意和周香林结婚,周香林就说你不和我结婚我就去你单位闹,闹得你前途通通没有,让你做现代陈世美! 李开源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个什么女人,他无计可施唯有结婚脱身。 周香林的好日子是这么挣来的。 周父和周母因此总觉得自家在李开源面前抬不起头来,待他一家有一份特意的殷勤和讨好,也是希望他既往不咎,不要记周香林的仇。 李开源也确实好像忘了当初的事,周香林看起来也过得不错,把丈夫压得死死的,气焰比之过往不减反增。 周母再三问周香林是不是一切都好,把周香林问的不耐挂了电话。 周母又气又烦,又为她担心,周香梅一来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受了她一顿脾气。 李妙看她妈挂了电话立刻又振作精神接着试衣服,她今晚要和老同学聚会,决心要来个漂亮的亮相,决不让人小瞧。 她咨询女儿意见,问:“妙妙,这件好看吗?” 李妙回头看了一眼,说:“好看。” 周香林又照照镜子,又觉得不满意,“这颜色太艳,俗气。” 李妙趴在桌上写作业,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香林仔仔细细的看,一件件地比,最后发现没有一件满意的,风风火火地出了家门,要现场采买。 “妙妙乖,你在家做作业,回来妈妈给你带好吃的。” 李妙还是“嗯”一声。 周香林看着受用,觉得女儿是真的在用心,遂放心地出了门。 门轻轻合上,李妙停下笔等了一会儿,接着门锁咔嚓一响,已被人从外面反锁上。 她又把头低下去。 清醒的人也不快乐 周末陶菲回家,周香梅炖了个鸡汤,说要把她在C市掉的肉全补回来。 陶菲听得害怕,她自从过完年都没敢上秤。 陶志春在一边儿抿一口酒,美不胜收的样子。 这家人好久没聚这么齐,彼此都有些不习惯。 周香梅在厨房里,时不时探头出来看一下外面的父女俩。 陶菲回头喊她:“妈,你也出来吃,就三个人做那么多菜干嘛。” 周香梅端着菜出来,“好了,最后一个菜,你爸特地买的牛肉,知道你爱吃。” 她把菜放在女儿面前,陶菲看看了一眼没伸筷子,还是去夹青菜吃。 “你吃一口呀。”周香梅在一边儿催,好像她吃了就能代表什么似的。 分卷阅读1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陶菲顺从的夹起一片。 “好吃吗?” “还行。” 周香梅高兴了,终于肯坐下。 陶菲冷静地看着父母俩好像没事人一般交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忽然有点儿恍惚,好像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那些不堪往事对于他们就像是一页废纸,早已被揉成团不知扔到了哪里,而对于陶菲而言,那些不是废纸,是她的十六岁到十八岁,是她拮据又窘迫的高中生活,是她无人知晓的隐秘青春。 周香梅那时为了守住婚姻,做了很多激烈又毫无用处的事,陶菲是她用来逼迫和控诉陶志春的依凭,又是她天然的友军,还是她怨恨的承受者之一。 周香梅几近歇斯底里,每天,她都在陶菲面前咒骂陶志春,接着就开始骂陶菲,骂她肖似陶志春的脸,骂她和陶志春相同的个人习惯,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耻辱的,而她天生就继承了这份耻辱。 陶菲对此全盘接受,家庭变故令她一下成熟,她在周香梅的狂躁时显得异常的沉静,周香梅却因此更加发狂,觉得女儿如同丈夫一样,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 现在他们和好如初,并且催促她赶快加入,大家一起说一声,“一切都过去了”然后,他们就心安理得的佯装忘记。 可她演不了这样的戏码。 陶菲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周香梅:“你这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呢?” 陶菲站起来,“吃不下了。” 周香梅还想说什么,看看她的脸色,又看看陶志春,把话咽回去了。 陶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一关,倒在床上。 外面周香梅正在埋怨陶志春,“女儿回来你还板着个脸,她欠你钱啊?” 陶志春端起酒杯,周春梅:“少喝点!” 陶志春不理,“她看见我爸都不叫一声,我还要去哄她,到底我是她老子还是她是我老子?!” 周香梅眼睛一瞪,“你是她老子,你管过她吗?她高考考多少分你知道吗?” 陶志春不说话了。 周香梅恨恨道:“你现在跟女儿摆老子的谱儿,你哪来的脸?” 这说的太露骨,陶志春终于没忍住将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就往外走。 周香梅:“你去哪儿?” 陶志春,“你管我去哪儿!” 原形毕露,这才是周香梅熟悉的丈夫,前段时间的做小伏低都是试探,发现周香梅对他依然如故,便又有了底气,心安理得的做起大爷。 周香梅能怎么办,只能气的发抖。 她站起来推开了女儿的房门,骂道:“你干嘛跟你爸闹?好好地不行吗?” 陶菲背对她着躺在床上,“我没闹,你俩的事儿我不掺和,跟我没关系。” 周香梅对父女俩都没法子,感觉自己这是养了两头驴。 她苦口婆心,“你连爸都不叫,你让你爸怎么想?” “我叫不出口。” “你发神经!怎么叫不出口?他不是你爸?” 陶菲从床上跳起来,拿了包就要走。 周香梅忙拦住问:“干嘛?你拿包干嘛?” 陶菲木着一张脸,“回F市。” 周香梅诧异:“不是说明天再走吗?” 陶菲眼睛盯着门口,一眼都不看周香梅,“不住了,这个家里没我呆的地儿。” 说完也不管周香梅如何地叱骂阻拦,硬是走了。 周良摸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周良吗?你给菲菲打个电话?”周香梅声音焦急。 周良冲对面人示意,要他等一会儿,站起来走到一边,“怎么了?” “她不接我的电话!中午一个人说要回F市,你问问她到没到?\ 挂了电话,周良回到位置上,“接着说吧。” 会开了半个小时,等众人都出去了,周良才给陶菲打了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儿,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周雨后,这场晴朗预告着冬天即将过去,有人为此开心,有人为此不舍。 电话响了两声后有人接了。 “舅舅?” “你在哪儿。” “在家啊。” “哪个家?” “在我妈这儿。” 周良顿了顿,“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 “你到F市了吗?” 陶菲没出声,电话里她的呼吸声和着电流声,像某种独特的浪潮涌动。 阳光从外头直照进屋内,周良看着地上的一道光斑,道:“我来接你。” 陶菲忙说:“你别来,我快到了,我在大巴车上。” “你坐到哪个车站” 陶菲报出站名,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靠在座椅上,车窗外的景物快速从眼前划过,不断倒退, 分卷阅读1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高速路上绿植全都修剪成一样的高矮形状,她盯着盯着,有种错觉,这车其实一直在原地没动。 司机提醒到站时陶菲终于回过神,她下车随着人流走到出站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车边的周良。 陶菲走过去喊了声舅舅。 周良把手里的烟扔掉,没说什么,只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车子发动,窗户紧闭,温度慢慢升高。 天已经黑了,大巴车走的路线当然不是最近的一条,这趟来足足坐了两个半小时,陶菲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能不坐大巴就不坐,宁愿多花点钱去叫车。 周良问她吃过饭没有,她说没有,但是一点都不饿,他就把车开到了一家餐厅。 “吃粥啊?”陶菲看一眼招牌。 周良正在找车位,应她一声,“嗯,吃粥。” 二人下车,进店后陶菲才发现,周良大概是常客,服务生喊他“周先生”,将他们带到一个包间,菜单都没给,就下去了。 陶菲疑惑,“不用点菜吗?” 周良:“他们知道。” 陶菲猜,他的意思大概是,他们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陶菲问:“这里好吃吗?” 周良说:“一般好吃。” 他用词矛盾,陶菲理解,“那就是一般的意思。” 周良解释,“你嘴太叼,我不敢说得太满,其实这家很好吃。” 陶菲立刻充满期待。 粥上得没那么快,他们又点了一些点心。 陶菲喜欢其中一道虾饺。 周良说:“待会儿打包一笼带回去。” 陶菲摇头,“算了。”好吃的东西要留着细细吃。 周良只夹一碟海带吃。 陶菲想起,他向来不重吃,不像自己,最贪口腹之欲。 服务员端着粥进来,还未靠近,已有一股米香漫溢。 揭开盖子,粥还在微微翻滚,米熬得透化,看的清淡吃到嘴里却不是烂软的没滋没味,满嘴都是鲜甜,陶菲吃出来,是海鲜粥。 “好吃吗?”周良问她。 陶菲点点头,对着勺子吹气,“就是太烫。” 周良:“喝粥不能急。” 陶菲还在吹,没嘴说话。 一碗粥吃完,陶菲正要再盛,周良推过来一碗,“这碗凉了。” 陶菲看他面前空空,“没事儿,我再盛就是了。” “你吃吧,我吃不下,这碗没动过。” 陶菲这才拿勺子。 冬天吃粥吃的她出了一身汗,自己都感觉脸上冒热气,耳朵也发烫。 她埋头苦吃,话都无暇和周良说,吃相专心到凶恶。 周良坐在一边,像是在想事情,眼睛偶尔转过来看她一下,片刻又移开。 此时,冬天在今夜最后返照了一下,顽强又不怕讨嫌的下了一场夜雪,初雪充满诗意和浪漫,最后一场雪却毫无名目,静悄悄的落下,再静悄悄的化掉,没人为它庆祝。 陶菲打了个嗝。 周良终于开口,“走吧。” 陶菲又打了一个嗝。 周良站起来,陶菲跟在他身后,前一秒还在嗝,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嗝就停了。 冻回去了吧,陶菲想,她深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感觉脑袋都瞬间轻了不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地上有一层稀薄白,她仔细看,还不能确认是雪,又仰起头,黑漆漆的天幕里并没有什么落下来。 周良也停了下来。 陶菲看向他的背影,几乎分不清哪片是夜色哪片是他的衣角。 他们各自看着一片即将消逝的雪,思绪纷乱,如果此刻天上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尘世,大概会笑人尽在干傻事。 陶菲走上前去,问:“怎么了舅舅?” 周良指着地上,问她:“你看,是不是雪?” 陶菲:“不知道,刚刚下雪了吗?”她边说边掏出手机,想查一查。 周良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陶菲却说:“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周良看向她。 陶菲:“新年刚过啊,所以是第一场雪。” 周良笑了,“不是这么算的。” 陶菲问:“那怎么算的?” 周良边走边说,“你这太混乱了,那我问你,初雪呢?” 陶菲振振有辞,“初雪是入冬之后第一场雪,概念不一样。” 周良:“你是读文科的吧。” 陶菲立即抓住他把柄,“文科生怎么了,我刚刚的话难道说得不对?” 周良承认,“说得对,但是听着累。” 陶菲洋洋得意,“那就对了,道理并不是那么好懂的。” 周良点头,“这句话我同意。” 陶菲哈哈大笑,笑得周良一头雾水。 “怪不的我朋友说你像 分卷阅读1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老师!”周良刚刚那语气,十足十像她的高中班主任,教历史的,在课上给他们读名人语录,念完一句,后面接一句,“这句话我同意,同学们要谨记在心。” 周良问她:“像吗?哪里像?” 陶菲摇头,“不像。” 周良看着她忽然说,“别和你妈吵架了,你不接电话,她急的不行。” 陶菲的笑慢慢收了,她将脸一别,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她说:“我搞不懂她,她怎么像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样?” 周良说:“大人都是这样,你也长大了,要学会往前看。” 陶菲转过来看着她,“我看不了”,她双眼闪闪。 周良表情奇特,像庙里的佛,洞察她的苦痛,慈悲又冷漠。 清醒的人,其实也不太快乐。 漫长的冬天 陶菲记忆里的高中三年好像总是在下雪,她经过夏天,经过秋天,但一旦开始回忆,总是首先坠入某个隆冬的深夜,冷的入骨,漫天的飘雪,几乎将她所在的小城淹没。 周香梅带着她摔在路上,滚了一身的雪和泥。爬起来后她连身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一拍就去扶周香梅,路上的行人稀少,因为冷,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周香梅站起来就开始骂,骂老天,骂陶志春,骂她,声音响彻整条街,陶菲跟在她身边,推着自行车,一路推去了外婆家。 外婆家冬天总是会升个火盆,烧着炭,里面还要放两个桔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酸味儿。她们脱了鞋和袜子坐在旁边边取暖边烘干,外婆埋怨周香梅,不该把她带去闹,“孩子还要读书!”周香梅眼睛里簇簇两团火,咬牙切齿,“还上什么学,这个家都要散了!被她那个没出息的爹给搞散的!她还有心上学?”外婆不理她了,只盯着火盆上烘着的袜子,生怕烧了。 陶菲一脸漠然,冻得脸几乎僵掉,感觉都迟钝了不少,周香梅说什么好像要延迟两秒才传到她耳朵里。 外婆去给她们做饭,周香梅忽然坐立不安,站起来也跟着去了厨房。 陶菲听到她在和外婆说,“陶志春买了房……菲菲下学期的学费都没留……” 周香梅结婚后就没有再工作,家里的一应开支都是陶志春负责,他每月给的生活费都只是够用,绝对没有富余的,周香梅从来没想过他越来越悭吝是因为在外面有了“小家”,她总以为他不敢。 陶菲都察觉到陶志春频频出差有多么怪异,她提醒过周香梅,只得到呵斥,让她专心学业,不要瞎说。 现在对着人哭!她想。 陶菲心里已经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去把上学的钱拿回来,陶志春回不回来,父母过不过日子,她一点儿也不关心了,不过她又担心,以后要是再跟着周香梅过,自己迟早被她逼得跳楼替陶志春谢罪。 那时候陶菲时不时想到死,少年人无助无求,动不动就把死当作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受不了了就去死,她抱着这样的念头忍耐着。 厨房里周香梅和外婆吵了起来,母女俩还是有点相像,嗓门儿大,话都说得非常难听,陶菲不堪再听,跑到楼上去躲清静。 周良在房里坐着,看着她冲进来,光着个脚,看见他在又吓了一跳,慌忙去擦泪。 陶菲勉强喊了一声舅舅。 周良嗯了一声,体谅地不去看她。 陶菲想出去,周良问她,“你今天没上学?” 陶菲站在门口,答:“我妈帮我请假了。” “请假干什么?” “去捉奸。”陶菲冷冷道。 周良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什么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父母的事其实和你没关系,你还小,读书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你妈现在情绪也不稳定,她说什么,你不要当回事,大人现在没时间管你,你要自己自觉。” 现在想想他这番话其实说得很对,全是一片好意,但是当时陶菲听得冒邪火。这个舅舅平时见得少,也不亲,周香梅说起他也从来没有好话,这个时候倒好,一开口就训人,她听着只觉得他是在看他们家笑话,就是俗话说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挨周香梅的骂不够还要受这种莫名其妙的训。 陶菲张口就顶他,“你又不是我亲舅舅!” 周良看着她,一点都不吃惊,也不生气。 他说:“你叫我一声舅舅,我就是你舅舅。” 陶菲大概是害怕又后悔,打开门跑了出去,光脚板子踩在地上咚咚的响。 后来想起来,陶菲都记不起当时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她向来在亲戚面前都是文静话少的,说话都不看人,姨妈周香林说她,一点儿都不像周家的孩子。 陶菲到了家想起给周香梅打电话。 先挨了一顿骂才能说话。 周香梅问:“你舅舅给你打电话了吗?” 陶菲:“打了。” 周香梅又气:“你厉害了,不接我电话,说走就走,搞的全家人都 分卷阅读1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担心。” 陶菲无奈,“你别夸张了,还有,以后没事儿别老给舅舅打电话,他也有自己的事儿。” 周香梅急道:“那你不接我电话我不打给他打给谁!F市我就只认识他!” 陶菲说,“以后不会了,以后你不管什么时候打电话我都接,打几个我接几个。” 周香梅总算被哄顺气,又说了一会儿,终于挂了电话。 陶菲放下手机,叹口气,一动不想动,可胃里还撑得慌,只好又站起来在屋里转来转去。 连书欣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头都没转一下,端坐在沙发上,“回来了。” 周良应了一声,往洗手间走,“我先去洗澡。” 一会儿水声就传出来。 连书欣这时起身,拿起周良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在他口袋里翻找什么。 手机摸出来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也没问过他的密码。 她瞎试了几个,都没打开,人也越来越慌。 连书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听着里面水声渐小,手忙脚乱的把手机塞回去。 忽然,她动作一顿,接着将周良的外套拿到面前,仔细地闻了闻。 是香水味,女人用的香水。 连书欣一下子如释重负,她将外套放好,坐回刚刚的位置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良出来,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对她说:“我去书房。” 连书欣点点头,看着他进了书房,轻轻把门关上。 她此刻心境跟第一次登台演出时一样,期待害怕紧张,想立刻逃跑又想赶紧上台,演完就算。 连书欣不由自主地盯着书房的门,猜测周良在里面是不是真的在工作,又想起刚刚的香水味,露出一丝微笑,她已经不战而胜了。 李妙的卧室没有锁,周香林说她不需要锁。 但父母的卧室却有锁。 李妙站在他们卧室的门口,听着,起先是说话声,接着是什么东西摔到到地上的声音,这声动静最大,李妙被吓了一跳,她回到自己房间,又想着隔壁,犹豫要不要过去敲门。 片刻,门打开了,李开源走了出来,他一眼都没朝李妙的房间看,因此没发现她正躲在门后偷偷看他,李开源穿上鞋离开了家。 李妙这时才出来,她推开了父母房间的门。 周香林正躺在床上,平时精心打理的发型都乱了,发丝洒了一脸,她蜷缩着,双手按在腹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李妙喊:“妈”。 周香林猛地坐起来,回头看见女儿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 她立刻的抚了抚头发,又把扯乱的衣服整理好,语气平常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作业写完了吗?” 李妙没有回答。 周香林走过来把她往外推,哄她,“你回你自己房里去,妈妈要睡觉了。” 李妙却问她,“爸爸还回不回来?” 周香林立刻说:“会,他当然会回来。”她握着女儿的手安抚道,“他是你爸爸,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回来,他去哪儿?”她看着李妙,像是在问她。 李妙当然无法回答她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掩上。 周香林正要回房,李妙又打开门,说:“我想给门安个锁。” 周香林却说,“你要锁干什么?” 李妙:“没什么”,门又掩上了,周香林悄悄朝里头看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 周一早上,路上的人都恨不得跑起来,陶菲加快脚步,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 “陶菲!”袁腾从后面追上来。 陶菲没想到这个点儿会遇见他,“快迟到了!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 袁腾:“昨晚睡晚了。” 陶菲看看手机,“打车吧要不肯定迟到!” 幸好住的离公司近,俩人踩着点到了,再晚一分钟就迟到了。 袁腾把车钱付了,陶菲就给他发了个红包,袁腾不肯收。 陶菲开玩笑,“钱都不要,小伙子你要干嘛?”她随口一问,没想到袁腾居然扭扭捏捏的。 陶菲吓了一跳,“什么事儿啊?” 袁腾吭哧了半天,开口,“你能不能把庄晓梦的微信给我……” 陶菲恍然大悟,然后就把庄晓梦给卖了。 卖了之后她良心稍感不安,给庄晓梦发信息说了一声,庄晓梦大惊,“他不是要追你吗???” 陶菲回复,“你瞎,人家不瞎。” 庄晓梦回了一串省略号,紧接着又问,“我加不加他啊?” “你想加就加。” “那他追我怎么办?” “追你的还少吗,我相信你!” 庄晓梦没再回她,一会儿隔壁袁腾就抱着手机,脸上笑开了花儿。 陶菲看他有点儿可怜,又暗暗松一口气,本来袁腾那么热情,她近来都不敢跟他接触,现在总算知 分卷阅读1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道原由了。 陶菲又想起来,办公室里曾经有人开他们玩笑,袁腾一开始只呵呵傻笑,不知哪一天起改口说,“你们别说了,陶菲听了不高兴了”。 她忍不住好笑,这还真是……总说女人现实,男人现实起来比女人更甚。 不过陶菲倒不是生气,只是对袁腾认识更深了一层,她暗想以后跟他还是保持点儿距离,反正他肯定追不到庄晓梦,也是避免日后尴尬。 胡思乱想的女人 连书欣去找周良吃饭,结果他人不在办公室,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吃饭的心思也没了,干脆回了父母家。 连母正在家里带着学生弹钢琴,连父坐在一边儿看书,其实连母完全不缺这点儿学费,只是在家闲的慌,所以找个事儿做,连父也赞成,他喜欢小孩儿,看见孩子就乐,说热闹。 他说:“要不我跟你妈两个老家伙天天大眼瞪小眼,迟早得老年痴呆。” 连书欣小时候也被逼跟着母亲学过一段钢琴,后来连母看出来她不喜欢,也就算了。 “没兴趣的事做了也没意义。”她这么告诉女儿。 连书欣从小到大做得每件事都是她自己想做的,所幸她也都做成了。 连父看见她回来很开心,嘴里却说,“还知道回来啊。” 连母说:“别理你爸,他是想你了。” 小男孩儿特别乖巧地喊她,“欣欣阿姨好。” 连书欣想笑,“你好。” 连母上完课还布置了作业,然后就让小男孩儿回家了,叮嘱他,“路上别玩,赶快回家。” 小男孩儿最多二年级,背后的书包快把他遮住了。 连书欣:“他爸妈不来接他?” 连母:“不用接,他家就在这附近,走路不用三分钟,现在小孩儿可不好骗,聪明的很。” 连父说,“我们欣欣小时候也很聪明。” 连母:“你生的你肯定是一百个好。” 别人家是严父慈母,连家是慈父严母,连书欣也自小和父亲更亲。 连母批评女儿时常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就是,“都是你爸惯得。” 连父问起她最近的工作生活,连书欣说了两句,被他看出心不在焉。 “你和周良还好吗?”他还是知道女儿的心事,其他事都不在她心上,唯一能让女儿牵心的就是周良。 连书欣:“没什么,挺好的。” 连母在一边接口,“挺好的?挺好的你还有空回来?” 连书欣不敢回话。 连父使个眼色叫连母走了,又问女儿,“真没事儿?有事儿和爸爸说,别瞒着。” 连书欣被他这么一问忽然就跟要哭一样。 连父叹口气,“你当初和他结婚前,我就跟你说过,他不适合你,不谈家庭条件,就是他这个人不适合你,你说你不在乎,你要和他过一辈子,你现在才过了多久?你还想跟他过吗?” 连书欣说不出来话,她也在问自己,还想和周良过吗? 连父看她样子,说:“过不下去就不过了,一辈子没有点儿真心的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意思。” 就连父亲都看出来,周良对她没有真心,连书欣又愧疚又难过,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 她得到的爱并不少,却总是任性,觉得自己要的别人一定会给。 连父拍拍女儿肩膀,连母在后头看着,心里也难受,对自己的女儿当然怪不起来,只觉得周良真不是个好东西。 周良下午给连书欣打电话,说当时在外面和人谈事,不方便接电话。 连书欣想,是不方便接我电话吧。 她已找到理由,冷静的犹如一个战士,只等着周良摊牌。 从父母家回来,连书欣就在家等着周良回来,心里想好要怎么质问他,让他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良终于到家,和往常一样,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妻子正在酝酿着什么。 周良:“我去洗澡。” 连书欣叫住他:“我们谈一谈。” 周良:“洗完澡再说好吗?”他还没看出来。 连书欣语气生硬,“就现在谈。” 周良只好坐下。 连书欣问他,“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周良答:“没有。” 连书欣也不拐弯抹角,“周六那天我有演出,你没去看,你告诉我,你去哪儿了?” 周良:“我去接陶菲了。” 连书欣错愕,“陶菲?”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 周良:“她和她妈吵架,自己跑回来了,她妈不放心,让我去接她。” 连书欣台词都忘了,原本一腔怒火突然显得可笑,哽在胸口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周良问她,“还有事儿吗?” 他语气平常,但连书欣听到耳中 分卷阅读1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却觉得是不耐,和嘲笑。 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 周良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这会儿有点儿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连书欣忽然感觉到哪里有冷风在钻进来,一股寒气只冻得她发愣。 周良似在怀念,“明明是你把我撞了,却非说我碰瓷儿,跟我去了医院,然后赖着我,要我赔钱,我说没钱,你说没钱就赔人。” 连书欣问:“那你赔了吗?” 周良没回答。 连书欣静静控诉:“你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家的钱,我爸的地位,唯独不是因为我。” 她说得很难听,周良听着却连脸色都没变一点儿。 “我用什么把你换来的,我很清楚,你也清楚。” 周良终于开口,“你说完了吗,我能去洗澡了吗?” 连书欣抑制住尖叫,被他逼得几近失态,但独角戏也要唱完, 用了七年,她得出结论,自己的婚姻没有意义,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或者说从来没有爱过她。 连发泄找不到出口,连书欣忽又平静了,她说:“离婚吧。” 电视里正在重播春晚,此刻新年倒计时恰好数到一,镜头转到室外,烟花迸裂,地动天崩,连书欣此刻还能分神,她心里想,这样的结束,也算轰烈,哪怕是过期的轰烈。 周良起身,“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连书欣:“我现在就很冷静,你看不出来?” 周良却忽然疲惫,无法再应对她。 连书欣拿着包站起来,说:“想好了我们就去办手续。” 她气势飞扬,决心抛弃他后,如同重回青春 周良看着她背影,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害她至此。 他颓然坐下,回想这些年的婚姻,只觉得心虚,仿佛人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错事。 陶菲和庄晓梦约好逛街,没想到一碰头,袁腾也在。 陶菲搞不懂庄晓梦要干嘛,趁着袁腾去买喝的,赶紧问她,“你叫他来干嘛?” 庄晓梦一脸无谓,“他自己要来的。” 陶菲上下打量她,“你别给自己招事儿。” 庄晓梦:“能招什么事儿,就当朋友处处。” 陶菲:“人家又不是想跟你做朋友,你别把他撩动了,趁早说清楚。” 庄晓梦贱兮兮的笑,“怎么,是不是心里不好受了?” 陶菲忍不住翻白眼,“神经病。”伸手掐她。 庄晓梦嗷嗷叫。 袁腾端着奶茶过来了,她立刻噤声,又是另外一副做派。 陶菲知道庄晓梦这人爱玩儿,可不赞成她这么玩儿,这要性别置换一下,妥妥的渣男。 她悄悄瞪眼,警告她别太过头。 庄晓梦看都不看她。 陶菲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对经儿。 三人看完一场电影,吃了晚饭,庄晓梦就跟着陶菲回了家。 陶菲憋了一天了,进门坐下就开始逼问,“你是不是有事儿。” 庄晓梦笑嘻嘻,“我没事儿啊?” 陶菲,“你和你那个姐姐怎么样了?” 庄晓梦还在强撑,“我们很好呀。” “你骗鬼。” 庄晓梦笑不出下去,嘴要瘪不瘪的,“她家人逼她结婚,她说她扛不住了。” 陶菲问:“所以你俩分手了?” 庄晓梦:“分不分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件事上陶菲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像任何安慰都是无用的,她自己起听起来都觉得假。 “我想让袁腾帮我。”庄晓梦说。 陶菲没明白,“帮你什么?” 庄晓梦:“让袁腾去和她假结婚。” 陶菲立刻道:“不行!” 庄晓梦:“为什么不行。” 陶菲:“他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她,而且你用什么理由说服他去帮你做这个事,还不拆穿你。” 庄晓梦:“他不是喜欢我吗。” 陶菲失笑,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残忍,“你清醒点儿,这种事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再喜欢你也不会答应。” 庄晓梦:“那我就让他爱上我,不是说爱情令人疯狂吗。”她话里满是魔力。 陶菲提醒她,“那你那个姐姐肯吗?” 庄晓梦回过神,胸有成竹,“她肯定会同意的。” 她陷在自己的臆想里,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未来在前方向她招手。 陶菲冷眼看着,觉得庄晓梦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爱情真的令人疯狂。 周香林一回家,周母立刻拉着她问,还是上次电话的事儿。 “前天又打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香林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我问他了,他说是前段时间有人求他办什么事儿,他没办,遭报复了 分卷阅读18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吧。” 周母不是很信,“这要报复怎么不直接给他打?” 周香林说:“他那儿的电话一般人打不进去。” 周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周香林催她,“妈你去做饭吧,我中午还没吃呢。” 周香梅声音传来,“催什么催,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伺候你,想吃自己动手去!” 周香林不理她。 周母怕她俩吵架,“行了,你们都坐着,我去做。” 周香梅把嘴一闭,和周香林面对面坐着,谁也不理谁。 周香梅气周母总是偏心妹妹,明明她才是为家里出力最多的那一个。 周香林比她小五岁,小时候大人看见她俩,都说不像姐妹,现在倒长得有点连相,看的出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了。周香林从小就比她精,她虽然是大姐,可哪儿哪儿都不如妹妹,亲戚邻里又喜欢拿她们俩比较,周香梅觉得别扭,周香林却很乐意,因为她处处赢。 周香林也不喜欢这个大姐,她觉得人要不有钱,要不有权,就算两样儿都没有,起码要有眼光,周香梅是三样儿都没有,她们一向没有共同语言,聊不来。 周母端着菜出来,又喊周父下来吃饭,这是新年后,周家四口人第一次聚齐。 周香林意外的安静,往常她总是滔滔不绝的那个,周香梅也没有话说,还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 周父看看二人道,“你们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等我和你妈死了,周家就只剩你们俩了。” 周香梅埋怨,“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周父倒很豁达,“我和你妈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香林:“什么岁数?七十刚出头,隔壁王爷爷今年八十多了,照样去广场跳舞。” 周父听了头直摆,“老王肯闹,我没他厉害,再说,活那么长有什么意思呢,你看他,牙也掉光了,走两步就要歇,看着难受。” 周香梅:“我看人家过得高兴的很,就你在这儿难受。” 周父摇头,“反正我不能跟他一样,我受不了。” 周香林说:“真到那时候,我照顾您。” 周香梅瞪她一眼。 周父笑道:“真到那时候我和你妈就回老家,老家还有间屋子,谁也不麻烦。” 周母也听不下去了,“你好好地说这个干嘛?吃饭。” 饭桌上又安静下来了,周家的女儿们还没发现,死亡其实就和吃饭一样平常,人人都要吃饭,人人也都要死,无需赋予死亡任何意义和神秘,它只是终将来临的一件事。 我是你舅舅 陶菲最近周末约庄晓梦出来,她总是说没空,“我和袁腾一起呢。” 陶菲故意问,“他还没爱上你吗?” 庄晓梦气焰嚣张,道:“迟早的事儿。” 陶菲本来想劝她,可又觉得这件事儿肯定不可能成,庄晓梦荒唐,她当真去劝就是可笑了。 幸好陶菲并不是那种没人陪就做不成事儿的人,读书时候女同学总是拉帮结伙的上厕所,就她一匹孤狼,上厕所从来不找伴儿。 这次她还买了电影票,誓要达成“一个人看电影”成就。 周六电影院是约会圣地,F市的情侣们好像都聚集到此了,不管往哪儿看都一对对一双双的,牵着手,揽着肩,爆米花你喂一个我喂一个,可乐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进了影院,陶菲坐在了一对情侣中间,生生把自己坐成了一条闪闪发亮的银河,。 陶菲心里奇怪,也不知道那男生是怎么买票的? 她看着两个人隔着她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女孩儿就挺客气地问陶菲,能不能换个位置。 陶菲立刻同意了,三人皆大欢喜,女孩儿还和陶菲聊了起来,电影快开场了才停。 这是部爱情轻喜剧,好多人说陶菲长得和女主角有点儿像,搞的陶菲对这位女明星有点儿特殊情节,基本上她的每部电影都要捧场,有种与有荣焉的错觉。 其实陶菲心里明白,要说像,也只有一个地方最像,她俩一笑都是个眯缝眼,其他的人家都比她好看一万倍。 电影剧情老套,高富帅爱上灰姑娘,中间经历误会,解除误会,表白,然后happyending,夕阳下俩人紧紧相拥,完美的不真实。 但陶菲看得开心。 她明知道这是假的,是一场造出来专门愉悦女性的美梦,但还是被打动,女人虽然矛盾,但要讨好也真是简单。 陶菲心满意足的走出影院,准备给庄晓梦打个电话约个二刷,也让爱情洗涤洗涤她满是算计的心灵,结果一摸口袋,乐极生悲,手机不见了。 陶菲着急忙慌地找到电影院工作人员,说明情况,人家答应让她进去找找,结果当然没找到,角角落落看遍,没见到手机一根毛。 “昨天也有个人手机掉了。”工作人员说,语气同情。 分卷阅读19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陶菲死了心,被偷就只能认命了。 从电影远出来,陶菲开始发愁怎么回家,她身上根本没有现金,现在哪个人身上带现金,街上讨饭的面前都不放盆儿改放二维码了。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 刚才那对情侣正站在路边儿,陶菲赶紧跑过去借了男生的手机打电话。 拿着手机陶菲才想起自己不记得庄晓梦号码,她脑子浮出一串数字,来不及犹豫,先拨了这个号码,她有些忐忑,这个号码是好多年前的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 手机那头响了两声,接了。 “喂?” 陶菲有点儿恍惚,这个声音仿佛是从过去传来的,覆着薄薄一层灰,在她耳边抖落。 “舅舅。” “菲菲?” “嗯,我手机掉了。” “你在哪儿” 陶菲报出地方 “你别乱跑,我过来接你。” “你别乱跑,我过来接你。”他说。 十六岁的陶菲慌乱地点头,不敢出声,把周香梅的手机又偷偷藏进口袋里。 刚刚周香梅和那个女的拉扯间手机从口袋掉下来,陶菲捡起来,趁着她不注意,给周良打了电话。 姨妈不过看她家笑话,还是个女的,来了也没什么用,外公外婆年纪大,她只能给舅舅打。 起码,舅舅应该能打赢她爸吧,她想。 那女的跑了,临走前跟陶志春说,他自己家的事儿他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不要再来找她。 陶志春慌了神,哄了半天把人哄走了。 周香梅在一边儿彻底疯了,拉着陶菲跑进阳台,要带着女儿从楼上跳下去。 “我们娘儿俩今天就死在这里,死在你面前!我看你还敢在这儿住!” 陶菲被她死死地拉住,身后的阳台还未完工,玻璃都没装,寒风呼呼往里灌,一会儿就把她吹的脸都僵了,护栏抵着她的后腰,陶菲朝楼下看一眼,十楼,底下的人看起来都是小小一根,火柴棍似的,她猜要是掉下去,脑袋肯定会摔成个烂西瓜,死都不好看,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可现在站在这儿,腿忽然就软了,一下子就不想死了、 陶志春大骂,“你个疯婆子!你把女儿放开!” 周香梅把陶菲扯又往后退了一步,“你还记得她是你女儿!” 恐惧是个渐进的过程,陶菲手脚发软,想挣开周香梅都没力气,只不住回头看背后的栏杆,总觉得这玩意儿不牢固,下一秒就要掉似的。 她又想,干脆掉下去算了,这等死比真死还吓人。 陶志春:“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女儿!” 周香梅像个精神病,“她不是你女儿!她爸死了!” 陶志春气的原地打转,对周香梅无可奈何,又觉得她只是吓吓人而已,不会真的跳,一咬牙转身就走了。 周香梅立即喊,“陶志春!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陶志春居然说:“你狠你就跳!” 周香梅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陶菲猝不及防,上半身一下子被推出去了,她脸冲着里面,后背对着外头,全靠腰上一点儿力气巴着,双手拼命地想把周香梅推开,周香梅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前发黑,一下子有点儿懵,周香梅乘机又蹲下去抬她的腿。 陶志春吓呆了,过都不过来,嘴里喃喃:“疯了……疯了……” 一个人从后头猛地撞开他,冲过去抱住了陶菲,周香梅去抢,被他推到地上。 陶菲哆嗦着,脸色煞白,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躺在来人怀里不住地发抖,“舅……舅……”话都说不清。 周良抱着她,对瘫坐在地上的周香梅说:“大姐,谁对不起你,你去找谁,陶菲有什么错?她才多大,她不是你生的?你要是真想死,你就自己死,你看看你死了谁会为你伤心。” 说完,他抱着陶菲走了。 周香梅嚎啕大哭,陶志春看着她,如同见鬼。 周良带着陶菲回了周家,周父周母正好都不在。 他让她去床上躺着,给她盖上了厚厚得被子,又灌了一个热水袋,让她抱在怀里。 陶菲还是止不住的抖。 周良问她,“你是不是冷?” 陶菲说话上牙打下牙,“不……冷……” 周良明白了,她是怕。 陶菲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生怕他走了。 周良在床边儿坐下,“你睡吧。” 陶菲嗯一声,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确认一下他还在,又闭上了,一会儿,又睁开。 周良安抚道:“我不走。” 陶菲还是不安生。 周良拍小孩儿似的拍她,陶菲听着他手拍在被子上“扑扑”的响声,心里跟着数,不知道数了多少下,终于睡着了。 陶菲把电话还给那对情侣,跟他们 分卷阅读20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道谢,然后站在路边等周良来。 她以为周良是开车来,就盯着面前的车子看,怕错过了,结果周良从她后头走过来了。 他一副居家打扮,比平日里看起来随意的得多。 陶菲问:“你住这附近?”她想起有次在也是在这片儿碰见了连书欣。 周良:“嗯,离这儿不远。” 陶菲没接话,她在F市也待了几年,但从来没有去过他家。 “手机怎么掉的?”周良问。 “不知道,应该是被偷了。”陶菲回忆了一下,刚刚电影散场的时候,人挤人的,她那荷包又浅,贼肯定一伸手就摸跑了,她一点儿而察觉都没有。 周良说:“我那儿还有一部手机,你要不介意,先拿去用。” 陶菲想说不要,可她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现在吃的住的的都是这几年存下来的老本儿,上次陶志春和周香梅住院她也掏了不少,搞得她如今买个手机还得犹豫一下。 陶菲略一犹豫,说:“谢谢舅舅。” 周良似笑非笑地答,“不客气。” 俩人慢慢走回了家,路上周良说:“能记住怎么走吗?” 陶菲半个路痴,一旦转了超过两个弯儿她就懵了,周良家转了不止两个弯。 陶菲老实说:“一遍肯定记不住。” 到了家门口,陶菲想着换个鞋再进去,可又没看到哪儿有多余的拖鞋,周良回头看见,说:“进来吧,鞋不用换。”她这才进来,拘谨得不行。 周良叫她坐下等一等,他进去拿手机。 房子装修精致,做的开放式厨房,一看就是从来不开火的,陶菲暗暗想,这打扫一回得多累啊,想完回过味儿来,住这儿的人大概也没几个需要自己打扫卫生。 周良拿着手机出来了。 陶菲一看,“这个用过吗?”这明明连盒子都还没拆开。 周良没回答,递给她。 陶菲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个新手机,比她丢的那个还贵一大截。 陶菲又不敢拿了。 周良看出她的想法,道:“你先用着,买了新手机再还给我。” 陶菲答应了,说:“谢谢舅舅。” 周良:“不用谢来谢去的。” 陶菲看他脸色,提出告辞,周良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她一眼。 出了门陶菲才想起来,她连打车钱都没有,怎么回去啊?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再回去叫舅舅送她一程,门口的保安眼神警惕,盯着她看,陶菲在他过来询问之前连忙走了。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看哪边眼熟,就往那边儿走了,她计划得很好,先上了公交,再厚着脸皮找人代付一下车费,两块钱也不多,世界上应该还是好人多吧? 结果走着走着,前面的路越看越生,陶菲立即掉头又往回走,结果又不知道哪个弯儿拐错了,她都感觉自己走进了侏罗纪公园,闹市区居然还有空地种那么大片的绿植。 头顶上太阳慢慢不亮了,陶菲越走心里越慌,她左右看看,身边经过都是车,连个问路的人都见不到。 陶菲正着急,后头来了一辆车停在了她旁边儿。 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车瞪了一眼。 车里的人居然挑衅地按了一声喇叭。 陶菲暗骂,“神经病”,加快脚步离开。 那车又按了一声喇叭。 陶菲忍不住了,回头又瞪了一眼。 那车居然跟着她开过来了。 陶菲吓了一跳,脑子里一下想起那些都市传说,刚想跑,车窗缓缓摇下来,周良在里面看着她。 陶菲上了车,解释道:“我刚刚没听见。” 这话太扯,这么大喇叭声她还听不见她就是聋了。 周良瞥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陶菲连忙系上,她还想问周良怎么找到自己的,可周良把嘴闭得紧紧的,专心开车,一句话不说。 陶菲只好也闭上嘴,两眼直视前方,第一视角感受F市的交通状况,结论是,确实拥堵,确实不如坐公交。 到了地方,陶菲松一口气,想道谢,又想起周良上午说的话,“别谢来谢去的”,一犹豫,气氛忽然就尴尬了。 周良看过来。 陶菲没话找话,“舅舅,我先走了。” 车里没开灯,陶菲摸了半天才摸到开门的地方,刚要下车。 周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说:“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 离婚 陶菲快步离开,头都不敢回,像是后面有鬼,到家后她站在窗户边儿往底下看,车已经开走了。 她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 周良给连书欣打了个电话,“你明天有空吗?我们把字签了吧。” 连书欣戴着幅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微仰着下巴,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分卷阅读2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这才是她。 她点了点桌上的纸,说:“在这儿签字就行。” 周良拿起笔签字,没有任何迟疑。 连书欣笑道:“迫不及待了吧。” 周良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连书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高尚。” 周良承认不懂女人,他不知为什么连书欣有这种反应,明明是她要离婚。 连书欣也不懂自己,看他签字的瞬间,她首先涌上来的情绪,居然是轻松,而后才是难过,但已经淡的无法琢磨,她因此为自己惋惜。 人生中最激烈的情绪都给了一个错的人。 她在镜片背后光明正大地地审视周良,放任自己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此刻的心理,他一定和自己一样轻松,或者,他其实更期待结束掉正常无味的婚姻。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理智又清醒,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付出才能得到想要的。 “周良,现在你可以坦白告诉我,当时为什么和我结婚?”连书欣恨自己还是不能免俗,这种时刻还是忍不住寻果问因。 周良说:“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连书欣感慨:“你挺无耻的。” 周良没反驳。 “不过我也活该,七年就当做了个实验,现在失败了,我们都要付一半责任。” 周良失笑,原来他不知不觉做了一回小白鼠。 连书欣观察他的神色,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个关头还不能伤害他,那这场婚姻就真的毫无意义。 周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身上像罩着一层雾,令人看不清。 连书欣终于绝望。 两人双双签完字,周良对她说:“谢谢你。”他诚挚道谢,把这场本应该撕破脸的离别搞的更不伦不类。 连书欣道:“不用谢,我们俩是各取所需。” 她奢求的是感情,而他不过实际一点,就像歌里唱的,拿青春赌明天。 连书欣有所感悟,其实婚姻本质都是如此难堪,不能细看,为爱结婚的人也会为钱四散,为钱结婚的,说不定更加牢靠一点,只要一方一直富有,婚姻就一直都稳固。 她怀疑,如果她一直忍耐,说不定他们可以庆祝钻禧。 连书欣再看一眼周良,忽然一笑,她说:“再见。” 周良也道:再见。 俩人像一对商业伙伴,刚刚谈下一笔大单,同样的快意,松弛,就差握握手了。 连书欣想,其实没有感情纠葛也挺好,至少最后,记住的都是彼此体面又得体的样子。 周香梅听说陶菲手机掉了心疼得不行,“我早就说过了,你那个荷包不能放东西!你不听……” 她说得好像是陶菲故意弄掉的似的,陶菲急了:“人家要偷!我有什么办法!” 陶菲也心疼,谁掉了东西不心疼,可掉都掉了还能怎么样。 周香梅:“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说话做事儿一点儿都不动脑!”这又扯到了她智力上了。 陶菲:“行,我是个傻子,好了吧?”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起来。 陶菲接起来,很无奈,“又怎么了?” 周香梅问:“你又买了个手机?” 陶菲犹豫了一下,说:“没买,舅舅给了我一个。” 周香梅:“他有这么好?” 陶菲:“我高中学费,大学学费不都是舅舅借的?” “他有钱,这点儿钱对他来说算个屁。” 陶菲跟她说不下去,“行了,我还要上班,有事儿晚上聊。” 周香梅觉得人人都欠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同情,陶菲自小耳闻目睹,却长成了和母亲完全相反的性格,有过分的自尊心,从来不肯求人,但一旦有人帮她一把,就记在心里,拼命也要还上。 陶菲回到座位上,袁腾问:“你手机掉了?” 陶菲:“嗯,被偷了。”她猜是庄晓梦告诉他的。 陶菲对他们俩的进度有点而好奇,她问庄晓梦,“你俩是在谈恋爱吗?” 庄晓梦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陶菲看看袁腾,“我看他这样子,就是在和你谈恋爱。” 庄晓梦回,“他自以为罢了。” 陶菲不安,“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事儿吧?” 庄晓梦没回。 陶菲又发,“我劝你啊,别瞎搞,你那个想法就不实际,袁腾对你不错。” 半天庄晓梦才回,“袁腾对我不错,你是不是不高兴?” 陶菲看了心里叹气,想回一句,又不知道怎么回。 她转头看一眼,袁腾在旁边对着手机偷偷笑起来。 周香林正在店里等着试衣服,旁边儿试衣间出来个人,周香林一看,觉得有点儿眼熟,女人也看着她,忽然一笑,问她,“你和李开源还好吧。” 周香林想起她是谁了。 分卷阅读2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她扬起一个笑,“好得很,你呢,过得怎么样?” 女人很平和,“挺好的,我也要谢谢你。” 周香林当然不会问她谢自己什么,傻子才问。 她越笑越自然,“不用谢我,你俩本来就不适合。” 女人一笑,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出去了,有个男人在外面等她,接过她手上的袋子,俩人一起离开。 周香林站在原地发呆,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李开源从来没有陪她逛过街。 她猜他肯定陪刚刚那个女人逛过,他为她做过很多事,他原本还想和她结婚。 周香林又想起当年女人说的话,“你以为你得了多么好的一个宝贝?你抢的来,别人也抢的走!” 她不会让这句话成真的。 陶菲熬到下班立刻庄晓梦打了个电话。 “干嘛?”庄晓梦声音冷淡。 陶菲有点儿动气了,她们俩不是第一回吵架,但庄晓梦这次格外让她难受。 “你什么意思?” 庄晓梦耍无赖,“我什么什么意思?” 陶菲:“我是好心劝你一句,你故意拿袁腾刺我是吧?” 庄晓梦沉默了。 陶菲越说越来气,“袁腾是真的喜欢你,你把他撩拨得不行,然后把他推去帮你挡事儿,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你不老看不起那些骗婚的男的吗?你现在做的事儿和他们有区别吗?” 庄晓梦辩白,“我没有骗,我后面会跟他说清楚!” 陶菲:“什么后面?你就是打算等着他爱上你了,没你不行了再去跟他摊牌呗?你这不就是欺骗人家感情吗?” 庄晓梦又说不出话。 陶菲:“你要是还清醒就赶快把这事儿结束掉,你要是不清醒,你就接着干,以后有什么事儿别跟我说。”说完,挂了电话。 陶菲了解庄晓梦,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只是现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其实庄晓梦说过要和家里坦白,但她心里也清楚,她的父母一定不能接受,他们是传统的中国父母,对女儿没有别的期待,就希望她过普通人的生活,有家庭有孩子,有一个疼她的丈夫。庄晓梦的人生其实除了个人问题方面,其他部分都很顺利,她没有什么压力,父母对她也宽松,但他们越是宽松,越是对她没有要求,庄晓梦就越说不出口。袁腾不过她想象中的救命稻草,好像只要袁腾同意了她的计划,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陶菲相信,庄晓梦总会清醒的。 李妙现在正在上高三,一个星期就放半天,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点回,处于读书生涯中最漫长也最辛苦的一个阶段。 教室墙上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全班同学都能看见,那个数字一天天的在减,老师期望用这种方法调动起他们的紧张情绪,但是该学的人还是学,该玩儿照样儿的玩儿。 李妙介于这两种之间,她成绩中等偏上,但是聪明,稍微用心点就能上,稍微放松一点就下去了。 她最大问题是偏科,语文能考全班第一,数学就是全班五十几,几近倒数,语文老师是她的班主任,出于爱惜她的原因,给周香林支招儿,让她把李妙送去数学老师那里补补课,“能争取一点分数是一点,高考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李妙现在就坐在数学老师的家里,同来的有几个同班同学,数学老师的媳妇儿还给他们一个人端了碗排骨汤,让他们喝完再上课。 “你们啊,考这么点儿分数好意思喝我家的汤吗?”数学老师说。 李妙就把碗放下了。 他媳妇说:“你们喝,别怕他。”数学老师笑起来,对妻子无奈的眨眨眼,好像央求她不要再拆自己的台了。 大家都偷偷地笑,李妙静静看着,忽然觉得数学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不是秘密的秘密 周良终于想起将离婚的事告知家里。 周母当他面没说什么,却背后和周父抱怨,“他离都离了,才想起来告诉我们,这时候告诉我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不说。” 周父心里也是一样想的,但嘴上还是说:“周良知道的,他是有分寸的人,离婚的事儿你不要在他面前再提了。” 周母心想,还提什么,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说人家也不会听。 周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总是明里暗里的嫌弃周母没有生个儿子出来,周父当面说过,他不羡慕别人有儿子,两个女儿也一样,周家老太太更气了,觉得是媳妇儿挑唆儿子来她面前故意说这种话让她难受。 然后在周香梅七岁,周香林三岁的时候,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抱回了个男孩儿。 周母气的差点和周父离婚,周母认定是他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周父也搞不清他妈是从哪儿抱来个孩子,只赌咒发誓绝对不是自己的,他那时候还在当地某个民营厂做了个主任,这事一出,领导都找他谈话了解情况,那个年代这种作风问题是很要命的,搞不好前途就 分卷阅读2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要搭进去。 周父回家和他妈认真地发了一次脾气,老太太这才吐口,孩子是她从老家村里抱来的。 村里有个姑娘没嫁人就先有了孩子,更要命的是,孩子他爹还不知道是谁,她怀了孕也不知道,去地里做活的时候肚子疼,以为是吃坏了东西,解了裤子想说拉一泡就好了,结果拉出个孩子。姑娘吓昏了,爹娘赶来一看,也吓去半条命,把大人和孩子都抱回家里,将大门一锁发起了愁。 等姑娘醒了,爹娘问她孩子她爹是谁,她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哭。 这事儿一下就传遍了村里,那家人不敢出门,周老太太刚好那阵儿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就去敲他们家门。老太太说,你们要是舍得就把孩子给我。那家人一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原本都打算要偷偷把这孩子带远点儿扔了。 周父逼着他妈把孩子带回去还给那家人,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给儿子惹麻烦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回了村。 结果回去一看傻眼了,人家跑了。其实别人还真不是为了躲她,那家人想的是虽然孩子被抱走了,可女儿的名声也算是毁了,这片儿以后也没人敢娶她,他们也没脸再见人了,一想,干脆走吧,走远点,走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总还有点儿日子过。 周母又把孩子抱回去,周父还不肯要,说要不送孤儿院,要不给别人。周母在旁一句话不说,她知道这时候不管她说啥,老太太都要恨上她,反正只要周父态度坚决,这孩子就进不了门。 结果老太太还是狠,不知道她跟周父说了什么,周父把孩子认了。 周母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她老娘劝她,只要这孩子不是周父的,其实跟她关系不大,以后不过是家里多个人吃饭的事儿,周父心里肯定也念她一份好,而且她婆婆以后再没资格在她面前摆谱儿了!凭着这个孩子,周家就是对不起她! 周母哭道:“我气不是气这个孩子,我是气他嘴上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不想儿子,结果心里呢?还是怨我没生个儿子出来!不然他不会要这个孩子!” 周母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周父来把她接回了家。 周母回家看见那个孩子躺在自己女儿用过的摇篮里,周老太太在旁边照看,笑的合不拢嘴,比当年看见亲孙女还开心。她心里的火忽然灭了,她想,周老太太能还活多久呢?这个家以后做主的人是自己,这孩子以后还要叫自己一声妈,老太太再疼,也享不到他的福! 周母自此也不再把婆婆当回事儿,两个女儿也知道妈妈受了委屈,和奶奶也不太亲。周老太太后面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但直到她去世时,都没再和周母说一句话。 老太太死后,孩子还在周家住着,他平常只有老太太带着,虽然在周家住着,可既不像家人也不像客人,周家人对他有点儿视而不见的意思。 其实周父心里也点儿后悔的,不该让他妈把这孩子带进门,弄得他在周母面前总是不太有底气。 他对这孩子也没什么关心,毕竟,也不是他亲儿子。 眼看着这孩子马上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还没个大名儿,周父就给起了个,说,叫周良吧。 不需要这孩子多好,将来不要让他烦心就行。 周良懂事之后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周家亲生的,没人告诉他,但也没人瞒着他。 周母从没指望把个外人养成亲儿子,对周良只能算是不差,绝对算不上亲热,周香梅和周香林则更没把这个假弟弟当回事儿,俩人对他基本是眼里没有这个人。 周良从她们的态度和言行中逐渐领悟到了这点儿不算秘密的秘密。 直到现在,周家人也没明面儿跟他谈过这件事,周良也从来不去问,虽然都默认这事儿已经透了,但行为上还是要遮掩一二。 更遑论,周良现在是周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周香梅从周母处听说周良离婚的事,还吃了一惊。 她问:“为什么离啊?好好的怎么就离了?” 周母说:“我哪儿知道啊,他什么都没说,就说手续已经办了。” 周香梅啧一声,不满道:“这种大事儿,怎么也要和你们说一声啊!” 周母:“……和我也没关系,他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吧。” 周香梅又道:“是不是因为连书欣生不出孩子呀?” 周母骂道:“你少放屁,什么生不出来!她是不愿意生!!” 周香梅说:“我看别人跳舞的都生了,那生完不还是照样跳!” 周母回一句,“跟你说不清楚!”把电话挂了。 桌子上手机震起来,陶菲低头看了一眼,拿起手机去了茶水间。 “喂,什么事儿?” 周香梅问:“你最近见过你舅舅吗?” 陶菲不耐烦,以为周香梅又要找周良帮忙。 她答:“没见过。” 周香梅说:“他离婚了。” 陶菲一愣。 周良结婚时 分卷阅读2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陶菲正在读大一,她当时正好要考试,就没有回去参加婚礼。 她模糊听说新娘是F市的,他们已经在F市买了房,以后估计是要在这里定居。 陶菲从那时起就决定,要离开这里。 周香梅还在说,“你说你舅舅这个人,做什么事儿都不声不响的,当初结婚是这样,离婚也是这样儿。” 他结婚前,周家人见都没见过连书欣。 周香梅又说:“你舅妈也是傻,她当时条件比你舅舅好多了,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他。” 陶菲讽刺道:“你当初不也瞎了眼看上了陶志春。” 周香梅反驳:“……你爸还是比你舅舅强一点儿吧!你舅舅要不是找了个了好老婆,有岳父帮着,他也混不到如今,现在出头了,就把你舅妈抛弃了,你看着吧,你舅舅肯定还会再找!” 陶菲:“再找也正常。” 周香梅:“不过你舅妈也有问题,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不生孩子日子怎么过,没孩子家迟早要散。” 陶菲也懒得和她争,这些问题没办法和父母争。 周香梅说了半天,最后又老生常谈,说到陶菲的个人问题上。 陶菲照例应付过去,终于挂了电话,然后坐下发起了呆。 有些秘密要千辛万苦才能守住,好比苦行,需捂住眼耳口鼻,割下半片灵魂,祭上整颗心,直到最后,想起这桩秘密只余害怕,再生不出一丝欣喜,这场自诓自弃才终于达到目的。 快乐的人是他 窗外还在下雪,陶菲边写作业,边不停跺脚。 周良问她:“脚冷?” 陶菲不好意思说,她刚刚在路上已经察觉脚底板冰凉,还有点儿湿,估计是进水了,她整个冬天都穿的这双鞋。 周良从床底翻出一双棉靴让她穿。 陶菲穿上问他:“外婆给你做得?”她穿着大了一截儿。 周良说:“不是,以前买的。” 陶菲一愣,周母手很巧,家里几乎人人都有一双她做得鞋。 周良翻着书,看她一眼,“你作业写完了” 陶菲赶紧把头一低,做专心致志状。 屋子里一下静了,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陶菲听着听着就分了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良看得很认真,比她认真多了。 陶菲忍不住出声,“舅舅,这题我不会做。”她其实看都没看懂。 周良放下书走过来,问她:“哪道题?” 陶菲指出来,周良半弯着腰看她的作业。 陶菲有点儿不自在,赶紧站起来,把座儿让给了他。 周良看她一眼,也没坐,站着给她讲题。 他说:“你上课没听讲吧。”陶菲不承认,“听了……没听懂。” “没听懂怎么不去问?” “老师走得太快了……” 这是借口,事实是陶菲根本就没想过要问,她总觉得一问就要挨骂。 再说,舅舅肯定知道。 陶菲听她妈说过,他当年高考是全县第一。 周良讲完题问她,“你数学能考多少分心里有底吗?”陶菲没听懂。 周良说:“我说高考,你估计能考多少分。” 陶菲现在才高二,高考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遥远,但她刻意不去想。她老实道:“估计不到。” 周良又捧起书,说:“大概分数你要有个底,哪几门可以再追一追,哪几门可以放弃。” 陶菲听得入神。 “你把分数估计到了,然后再看看那个分数段有哪些学校,现在就可以开始选了。” 陶菲问:“舅舅你读的是哪所学校?” 周良头都没抬,“那个你估计考不上。” 陶菲偷偷地对他翻个白眼,她又没说要考,就问问而已,她也知道自己考不上。 周良问她:“你想去F市上学?”陶菲说:“离家近嘛。” 周良神色平常,并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嗯,F市学校也多。” 陶菲明知故问,“舅舅,你现在也在F市上班吧?”周良“嗯”一声。 陶菲没忍住,“那到时候我可以找你玩吗?”周良眼睛盯着书,道:“你考上了,我就带你去玩儿。” 陶菲从梦里惊醒,听见有人在哐哐敲她的门。她不敢应声,外面的人开始喊她的名字,是庄晓梦! 陶菲赶紧爬起来去开门。 庄晓梦神色慌乱,第一句话就是:“我把袁腾打了。” 庄晓梦上次听了陶菲的话后下定决心要和袁腾说清楚,今晚袁腾约她出去玩儿,她就去了,本想趁此机会坦白,结果袁腾喝醉了,就想把她给睡了。 庄晓梦哭着说:“我一时情急就拿酒瓶子砸他脑袋上了,然后他就倒在床上了,我没敢看,跑你这儿来了!”陶菲听得头疼,庄晓梦一脸惊恐,问:“他会不会死 分卷阅读2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了?” 陶菲骂她:“你有没有脑子?他约你去酒店你也去!” 庄晓梦哭哭啼啼,“我不是急着想和他说清楚吗。”她真没想到袁腾有那个想法。 陶菲骂道:“你个猪!人家以为和你谈恋爱呢!他开个房和难道想和你纯聊天啊!” 陶菲说完穿好衣服,拉着庄晓梦出门。 庄晓梦问:“去哪儿啊?!”陶菲:“去酒店。” 袁腾一个人坐在床脚边儿,看着她们进来。 陶菲先松了口气,反手把庄晓梦拉进来,对服务生道谢,然后关了门。 庄晓梦看见袁腾就开始哭。 陶菲没空管她,她问袁腾:“你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袁腾摇头,他脸上的血看着吓人,陶菲没敢靠近,又把庄晓梦往后拉了拉。 庄晓梦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袁腾看着她,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庄晓梦说不话。 袁腾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谈恋爱。”他果然以为庄晓梦是在和他恋爱。 庄晓梦一咬牙,喊出来:“我喜欢女生!” 袁腾懵了。 庄晓梦说:“我和你恋爱,是想让你帮忙,去跟我喜欢的人假结婚!我对不起你袁腾。” 在他想象和她结婚时,她却在想怎么将他送到另外一个女人身边。 袁腾忽然笑了,“我是真喜欢你,真的喜欢,我长那么大没有这么喜欢过谁,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我以为你也爱我。” 庄晓梦一脸鼻涕眼泪,她的计划成功了,但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袁腾再也不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男生了,那个笑起来有有点儿傻的袁腾,被她杀死了。 陶菲带着庄晓梦回家了,袁腾不肯让她们送他去医院。 庄晓梦像傻了一样,一路上一句话不说。陶菲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已经凌晨了,庄晓梦躺在她身边儿,睁着眼睛,如同某部恐怖片镜头。 陶菲无奈拍拍她,“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庄晓梦说:“我是不是特别坏,刚才袁腾说他爱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是高兴,我居然还高兴。”她仿佛不可思议。 陶菲没有回答。 第二天上班,陶菲旁边的位置没人,她问同事,得知袁腾请了一周的假。 陶菲松一口气,她还以为他一时冲动辞职了。 上午时庄晓梦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到家了。 陶菲问:“你没事儿吧。”庄晓梦答,“还行。” 她语气消沉,陶菲一边担心一边也庆幸她终于清醒了。 陶菲心里还有点儿感叹,袁腾居然真的爱上了她,她以为是一场荒唐,没想到居然会成真。 爱情太难琢磨了,有的人轻易就能得到,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怀疑。 周香梅回家看见陶志春坐在屋里看电视,看的直乐,她心里就烦,“你现在舒服啊?” 陶志春不理她。 周香梅坐到他旁边儿,静了一会儿,说:“换个台,我要看电视剧。” 陶志春说:“你去里面看。” 周香梅不肯,“里面的电视太小了。” 陶志春说:“里面跟外面的这个尺寸是一样,哪儿小了!” 周香梅找到由头,“你还有理了,这是我家的电视,我想看哪个就看哪个!” 陶志春脸一垮,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拍。 周香梅:“你干嘛!” 陶志春说:“你要是不想我回来你就说!” 周香梅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志春扭头就走。 周香梅一个人坐在屋里,刚刚还满肚子怒气,现下却突然平静了。 她跟陶志春也是有过好日子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俩不配,父母也不支持,他俩都不当回事儿,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再苦都能觉出一点儿甜来。后来陶志春工作越来越好了,家里的生活也越过越舒心,周香梅却总觉得不够。她把自己拿去和周香林比,她开始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周香林凭什么能过得那么好?一个妈生的,她自认没有哪儿不如别人,为什么她过不上好日子,都是因为她的丈夫没出息。 他们开始吵架,吵了好好了又吵,周香梅从来不记得自己吵架时说的话,她以为陶志春也不记得。 后来陶志春要离婚时,把那些话一句句说给她听,告诉她,他晚上做梦,梦里都是她在骂他。 日子就从那时开始坏起来,且一日坏过一日,她都能看见自己在顺着一条下坡路往底下滑,刹都刹不住。 陶菲接到周良电话,说他朋友公司有个职位,问她有没有兴趣去试一试,“跟你现在做得事差不多。” 但是待遇比她现在的工作好的多,陶菲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找不到理由拒绝。 她想了想回答,“我考虑一下,要准备些什么?” 分卷阅读2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良问:“准备什么?” 陶菲说:“面试。” 周良说:“嗯,大概就是问一下你的工作经历。” 陶菲明白这面试估计就是个过场,周良既然开口叫她去,肯定是已经确定她能上。 她忽然脑子一热,说:“舅舅,我妈说你离婚了。” 手机那边静了一会,周良终于淡淡的“嗯”了一声。 陶菲已经后悔自己起了这个话头,很明显,他不想往下聊。 周良开口道:“你确定要去了就给我打个电话。”他挂了电话。 陶菲放下手机,周良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他一如既往的冷静,无论她如何犯错,他都巍然不动。 这样很好,她想,这样很好。 清醒的人一定比较快乐,她但愿这些年来,他们俩中,他是得到快乐的那个人。 陶菲给周香梅打了个电话,把周良帮她找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她。 周香梅问清工资之后就叫陶菲去,“这么好机会还想什么?” 陶菲说:“不过去那边上班又要搬家。” 周香梅说:“搬家就搬呗,到时候叫你舅舅帮忙找房子!” 陶菲不明白她妈怎么那么理直气壮呢?好像周良就该帮她似的。 周香梅道:“他是你舅舅,他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陶菲想起自己还欠着周良的学费,她好像也没资格指责周香梅,她也习惯了周良对她的好。 陶菲本来想把这些钱还给周良,可周香梅总说不用,“他又不差这点钱!”。 挂了电话,陶菲想了想,给周良发了个信息,“舅舅,你周六有空吗?” 片刻周良回了,“什么事儿?” 陶菲打了一段话,删了,又打,按下发送、 “我们见一面吧。” 暴雨 陶菲找到一家咖啡店,把定位发给周良,片刻收到回复,“一会儿到。” 她便先将饮料都点好,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猜测着他会从哪个方向出现,结果直到他走进来,坐到她对面,陶菲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曾出现在街道上。 二人对坐,一时都觉得怪异,要说的话太多,能说的话太少。 陶菲先开口道:“我给你点了拿铁,你喝吗?” 周良没有看一眼杯子。 陶菲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握紧两只手放在腿上,说:“你还好吗?” 周良反问她:“你希望我说好,还是不好。” 陶菲不知如何回答。 周良接着道,“我不该和你聊这个,你也没必要关心我。” 陶菲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是我舅舅,我关心你不应该吗?” 周良说:“我不是你舅舅。” 陶菲忽然一笑,“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就此坠入一场暴雨中。 那是从多年前就下起的一场雨,到现在都没有停。 陶菲从学校跑出来找周良,央求他带自己去某座寺庙里,理由气人,说要为考试求一点好运。 周良当然不肯,并且告诫她不要想着临时抱佛脚,考试和运气毫无关系。 他严肃的很,故意讽刺她,“你不如去抄。” 陶菲也被骂的动气,他说一句她就顶一句,“好啊,你叫我抄我就抄!” 周良冷言冷语,“厉害,真给我长脸。” 陶菲深知怎么把他惹毛,故作得意道:“不用谢!是你教的好!” 周良再不理她,看着电脑皱眉。 陶菲也转去看电视,心里一会儿委屈一会儿生气,还有些说不清的苦涩。 她要去求的根本不是什么考试运。 陶菲余光偷偷打量周良,越看越慌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生气。 “舅舅……”陶菲那时才十九岁,从来没觉得在他面前需要隐藏和矜持,前一秒对他生气后一秒不用他哄她就笑了。 周良转头看她,面色冷淡。 陶菲:“我不去了。” 周良不再在意,道:“你想去就去,自己去。”他不依不饶。 陶菲被哽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上了头就不管不顾的人,眼见自己认错也没用,干脆将包一背,跑了。 出门才发现外面在下雨,陶菲咬牙走进雨里,起先她跑起来,后来慢慢停下,她回头一看,没人追出来,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丑角。 雨越下越大,天上还有雷在滚,夏天的雨气势汹汹,天一下子黑了。 头顶一声闷雷惊得陶菲一抖,再不敢在雨里呆着,刚要撒腿跑,身后忽然有双手将她背包扯住。 “啊!”她尖叫。周良:“瞎喊什么!” 陶菲站着不动,周良把她拉到伞下,带回了家。 她身上淋了个湿 分卷阅读2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透,头发往下淌水,周良找了块大毛巾让她擦,她还不动。 周良没办法,只好自己帮她擦。 他使劲儿揉乱了她的头发,问她:“你到底像谁啊?” 陶菲说:“谁都不像。” 周良说:“我看你像牛,犟。” 陶菲看着面前他的衬衣下摆,问:“那你像谁?” 周良:“我也不知道我像谁。” 陶菲说:“真好。” 周良问:“哪儿好?” 陶菲:“你想把谁当成自己的父母就把谁当成自己的父母,多好。” 周良没说话。 陶菲问:“你喜欢谁?” 周良说:“我谁都不喜欢。” 陶菲顿了顿,问:“连我也不喜欢?” 周良隔着毛巾拍拍她的头。 陶菲:“明星呢,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偶像?” 周良答:“没有。” 陶菲失望,“我觉得我们俩有代沟了。” 周良:“那你想让谁做你父母。” 陶菲早就想好了,她说出自己最喜欢两个明星名字。 周良:“两个男的?” 陶菲:“男的怎么了?” 周良:“我弄不懂你们这代了。” 他们说了好多废话,得到了很多快乐。 周良说:“好了。” 陶菲掀开头上罩着的毛巾,看见他的脸就在眼前。 她亲了上去。 这么多年过去,陶菲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想到了什么以至于突然想亲他,也忘了自己在亲他的时候有没有闭眼,她后来看过一本书,说人会在大脑里不断美化初吻的记忆,可她却还是记得,她初吻的惨况。 周良狠狠地把她推开了。 现在想想他当然要推开,可当时陶菲却满肚子伤心不解。 她还问他,“你不喜欢我吗?” 周良冷冷得问她,“你叫我什么。” 陶菲不答。 周良又问了一遍,“你叫我什么。” 陶菲知道他的意思,大喊:“你又不是我亲舅舅!” 周良说了和当初一样的话,他说:“你叫我舅舅,我就是你舅舅。” 陶菲没听懂他的拒绝,急急表态:“我没把你当舅舅!” 周良淡淡道:“那是你的问题。” 陶菲目瞪口呆,忽然觉得面前像站着一个陌生人,喃喃地喊他:“舅舅……” 周良不失时机地提醒:“你听见自己叫我什么了吗?” 陶菲还在挣扎,“你一直对我很好……。” 周良打破她的幻想,“因为你是我侄女,因为我看你可怜。” 陶菲终于清醒过来,汹涌而来的羞耻感几乎让她想立即去死,她冲了出去。 这回她肯定,真的不会有人再追出来了。 没多久,陶菲听到了周良结婚的消息。 她不敢见他,但她总要见到他的。 陶菲竭力给这件荒唐可耻的事情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遮羞布。 她给周良发了一段信息,主动将那晚发生的事定义为一时冲动,又说她回到学校就发了烧,当时应该是脑袋已经不清醒了,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无知,错误的把孺慕当作了仰慕,她以后会永远把他当舅舅,她希望他俩之间还像以前那样。 周良没有回复她,也没有再见她。 陶菲后面在F市读书期间再也没有去找过周良,偶尔回周家看到他时,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舅甥一样,问候三两句话……说一说彼此的近况,然后各干各的事,周良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时间长了,陶菲有时都记不起那晚的吻究竟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的一个大胆的梦。 陶菲看着周良,问:“你为什么离婚?” 周良不给她任何幻想,说:“你不需要知道。” 陶菲又问:“那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快结婚?” 周良似乎在笑,“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吧?” 陶菲愣住。 周良把她看得太透了。 “菲菲,我们差了十岁,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好,但我还有不好的,坏的,现实的,你了解那些部分的我吗?” 周良面对她时总是如此自得。 陶菲又一次把自己陷入了羞耻之中。 她不想看他,但又逼自己这次一定要把他看清楚。 周良道:“菲菲,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好了。” 陶菲喃喃问:“什么好了?” 周良没有说话。 他们对坐着,眼神错开,都不愿面对彼此的脸,咖啡店内有个女声在唱,“宁愿没有拥抱,共你可到老,任由你来去自如,在我心底仍爱慕” 陶菲回过神,站起来和他道别,“我先走了。” 周良问:“工作 分卷阅读28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他是成熟的大人,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帮她找工作。 陶菲笑了,想了想对他说:“舅舅,你以后最好对我坏一点,我才能好的快一点。” 说完,她转身离开。 陶菲这么多年一直在分析,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周良,爱上自己的舅舅。 在她的家庭还正常的时候,她从未注意过这个舅舅。 周香梅说起他时并没有什么好话,陶菲也知道周良并不是她的亲舅舅。 周良和她家没有什么走动,逢年过节看到她,也从来不像姨妈周香林似的问她的成绩,一点都不像个长辈,就好像是住在家里的某个不太近的亲戚,陶菲高中时他就已经去了F市上班,偶尔才会回来。 陶菲还记得,有一回周香梅说让周良带她去F市玩玩儿,陶菲嘴里说不愿意,但心里还是希望周良带自己去的,她从来没去过F市,听说那里有国外的快餐店,有可以看海豚的游乐园,她心里一直期望着能有谁带自己去看看。姨妈周香林一家去过,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会发光的头箍,还给她看了照片儿,光从照片儿里她就闻到了那些棉花糖和阳光的甜味儿。 但周良拒绝了,他说他工作很忙,没时间陪她玩儿。 陶菲因为这个记了很久的仇,还暗暗决定她以后绝对不和这个舅舅来往。 还好周良是对所有晚辈都一个样儿,李妙小时候在他面前撒娇要他买娃娃,他说她已经有那么多玩具了,不应该再买了,“买了你也不会玩儿。”李妙哇哇大哭,找周香林告状,周良还是一样的话,一点儿都不看周香林的脸色。 陶菲为此又觉得这个舅舅可能只是怪。 陶菲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无论在同龄人中还是在长辈眼里,面对同龄人她自觉成熟,和他们没有话说,面对长辈,她又格外沉默,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们的种种疑问和期许,又感到他们有一种不自知的恶意。 周良大概和她一样,也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人。 陶菲有时觉得他也很可怜。 后来周良对她的关心,她也归因于周良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相同之处。 他们俩身上存在着和周家人不同的特质。 但周良优秀,他不在乎周家人喜不喜欢他,他也不需要别人喜欢。 陶菲没有他这种资本,她是个普通人,她有普通人的烦恼,它还是期望得到很多的爱。 周良没有告诉她还怎样得到爱,但是他教她如果没有人爱的话,要怎么活得更好。 她的窘境在他眼里似乎不值得一提,但是他还是愿意将她从中救出。 周良看着陶菲的背影,想起她刚刚的那句话。 他对她好吗?这样就叫好吗? 陶菲太过理想的爱,他不想承担。 连书欣有句话说得对,她用什么换来的他,她心知肚明,他也心知肚明。 他们的婚姻是各取所需。但他现实得多,也理智得多,混蛋得多。 连书欣希望他爱上她,谁说女人没有征服欲和好胜心,她外表柔软但内心强硬,不信自己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她有运气和努力,她应该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丈夫,周良扮演着她需要的角色,自问尽心尽力,但其余的他给不了,连书欣终于索然无味,她做不来没有回报的投资,干脆脱身,金钱不曾亏损还赚得一笔养老金,仍然年轻,他也将人生关卡又迈过一个。 他们还是双赢。 连书欣花了七年看清了他的面目,陶菲会用多久呢? 看清自己 周香林轻手轻脚地推开女儿的房门朝里看,见李妙正乖乖的伏在桌上做作业,又轻轻的把门带上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开源正站在镜子前换衣服,他将领带放在衣服上比了比,大概对这条不满意,丢到床上又去柜子里找。 周香林坐在床上带着冷笑看着。 李开源换好衣服出门,周香林开口,“你晚上回来吗?” 李开源:“不回来,晚上开会。” 周香林笑了一声,“开会?在谁家开会?” 李开源转身看着她,说:“你不是知道吗?” 周香林看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李开源说:“你应该照照镜子,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毒蛇,以前你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 她以虚伪的温柔和体贴将他诱惑进陷阱,得手后就原形毕露。 周香林咬牙将满嘴的毒吞下,说:“天天打雁终被雁啄了眼!有人给我家打电话了!” 李开源说,“打吧,我不在意。” 周香林猛地站起来,逼问他,“不在意?什么意思?你不怕我爸妈知道!你不怕我去举报你!” 李开源道:“你去举报啊!我等着你周香林去举报!我给你一百个胆子去举报!” 他极其憎恨周香林用这个威胁他。 分卷阅读29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李开源:“我毁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你当初嫁给我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你现在过得比你姐好多了!你该知足了周香林!” 周香林冲上去想抓他的脸,被一巴掌扇到地上。 李开源走了,周香林躺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周香梅是接到周母的电话才知道最近有人打电话的事情。 她破口大骂,“李开源这个王八蛋肯定实在外面乱搞了!” 周母还在犹豫,“不会吧,要真这样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周香梅道:“你不知道那些女的多不要脸!打听到你和爸年纪大了故意来骚扰你们呗!” 周母没说话。 周香梅又问,“你跟周香林说了吗?” 周母:“说了,她说是开源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报复他。” 周香梅:“我信她个鬼!她肯定知道!她这个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母在那头叹口气,“这事儿你不要和她说,装不知道就好了。” 周香梅答应了,“等我回家住几天,那女的再敢打来你看我怎么骂她!” 当晚她就回了家。 周香林回家时候看见她还问:“你怎么跑回家住了?又和陶志春吵架了?” 按照平时周香梅肯定没好话给她,今天却只说,“回家陪陪爸妈。” 周香林看向周母,周母忙说:“正好正好,中午一起吃饭。”说完匆匆去了厨房。 周香林一顿。 周香梅坐下看电视,周香林问她,“爸爸呢?” 周香梅说:“他头晕,在上面休息。”周父有高血压,一直在吃药。 周香林:“药吃完了吗?” 周香梅:“还没有,我说带他再去医院看看,他总不肯,越老越怪。” 周香林没接话。 周香梅斜着眼瞟了她一眼,忽然问:“李开源最近忙吗?” 周香林自然道:“还行,他不一直这样儿吗。” 周香梅哼了一声。 连书欣约了朋友逛街,逛了没多久朋友憋不住拿出手机把上次拍的照片儿给她看。 “你看这个女的!” 连书欣凑过去仔细一看,是陶菲,她笑了,说:“这是他外甥女儿。” 朋友:“外甥女儿?不像啊。”她讷讷的拿回手机,自己又看了看,那天看见周良和这个女的在咖啡厅她偷偷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可疑。 连书欣:“真的,他大姐的孩子。” 朋友看她一眼,说:“你俩离婚,太可惜了。” 连书欣道:“有什么可惜的,我觉得挺好。” 朋友没接话,又说:“周良这人其实不错,起码对家人不错。” 连书欣却道:“他对自己最好,其余人在他眼里都可有可无。” 朋友摇头,她暗暗认定连书欣是意难平,心里还是放不下周良。 连书欣离婚后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她忙着演出,忙着回到新鲜又平常的日子。 她再也不必为谁牵肠挂肚,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影响她的心情。 身边不乏有优秀又动人的男士来接近她,连书欣态度不积极但也不算抗拒,独身的状态令她感到安全,她还不想这么快结束。 陶菲先看见了连书欣,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旁边的庄晓梦也看到了,兴冲冲的推她过去,“走走走!见女神去了!” 陶菲走过去,喊了一声舅妈。 连书欣扭头看见她,有点儿惊讶,对面坐着的女人听见陶菲喊她喊舅妈表情微妙, 连书欣脸色如常,问:“你们来吃饭吗?”她对旁边的庄晓梦笑了笑。 陶菲:“我朋友说这儿不错。”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连书欣越笑她越尴尬。 连书欣说:“要不和我们一起吃吧,上次就说请你吃饭。” 她上次说的是让周良请她们吃饭。 陶菲想拒绝但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庄晓梦在一边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陶菲挣扎了一下,“会不会打扰你们……”她看看另一个女人。 连书欣和朋友对视一眼,笑道:“没事儿,一起吃吧。” 四个人坐下,庄晓梦这个不要脸的坐到了连书欣身边,陶菲只好坐到她对面,旁边的女人对她笑笑。 庄晓梦一点儿也不认生,已经和连书欣聊起来,她一说话就很讨人喜欢,惹得连书欣笑起来。 陶菲在一边看着真的有点儿羡慕,她怎么就没点亮这种天赋。 连书欣大概是怕陶菲坐着不自在,和她的朋友开玩笑道,“菲菲还是单身呢,你快给她介绍一个,你那队不是挺多小男孩儿都天天嚷着要找女朋友吗。” 陶菲坐立不安,勉强笑了笑。 庄晓梦还在一边添乱,故意道:“跳舞的男孩儿是不是都身材特好!长得特帅,菲菲就喜欢帅的!” 连书欣笑 分卷阅读30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道:“再帅的脸看久了其实都一样,后头两人相处还是要看性格。” 陶菲忍不住将连书欣这段话和她的婚姻联系起来。 周良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你觉得我好,但我还有不好的,坏的,现实的,你了解那些部分的我吗? 陶菲看着连书欣,猜测她有多了解周良。 “菲菲喜欢什么样的,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你介绍。”连书欣的朋友问她。 陶菲一愣,“我没什么要求。”她端起杯子,希冀将那些眼神阻挡在外。 连书欣道:“越是没要求越是难找,全凭感觉。” 庄晓梦点头表示同意,“感觉这种东西最不靠谱的。” 连书欣笑道:“不过年轻人谈恋爱还是要一点感觉的,就算以后没有结果,起码也经历过,只看条件,不就成了一场交易。” 话题到这儿戛然而止,不只是谁开头聊起最近新出的化妆品,和某个牌子最难买的包。 陶菲默默听着,时不时地出神,直到吃完一顿饭,已经将她们后头聊得话题忘个干净。 路上庄晓梦还在说连书欣,十分认同她的品味,又称,“她和你舅舅真的是绝配。” 陶菲冷不丁说:“他们离婚了。” “离婚?为什么离婚?”庄晓梦一脸崩溃,追着她问。 陶菲摇头,“他们自己的私事,我怎么清楚。” 庄晓梦莫名气愤。 陶菲不解,“你干嘛这么生气?” 庄晓梦丧气,“再好的女人都要被男人伤心,想想就很不值。” 陶菲:“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就是这个道理。” 庄晓梦忽然严肃道:“菲菲,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爱谁比他爱你多。” 陶菲笑道:“那我谁也不爱,好不好。” 庄晓梦:“不好,谁也不爱也挺惨。” 她们忽然多愁善感起来,爱情永远是人类一个无法解决无法验证的问题,既没有数据可以统计,也没有案例可以借鉴,它有千万种样子,有时候走到面前你都未必认识,有时你以为识破了它的面目,其实不过是掀开了其中一层伪装。 连书欣和朋友道别后独自驱车回家,想了想还是给周良打了个电话。 “书欣?”周良的语气有点儿惊讶。 连书欣道:“还以为你把我删了。” 周良一顿,“怎么会。” 连书欣说:“我今天碰见和陶菲了,一起吃了一顿饭,她还叫我舅妈,你还没有和你家说我们已经离婚的事吗?” 周良顿了顿,道:“找个机会再说。” 连书欣嘲讽道:“怎么?这种事儿还要算算日子?” 她一面对他就忍不住刻薄。 周良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问她:“你还好吗。” 连书欣挂了电话。 周良放下手机,片刻后又拿起来,打给了陶菲。 他站在阳台上,夜风拂面,温柔惬意的令他产生错觉,耳边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直到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周良这时才想起她说,请他对她坏一点。 她做得对,周良知道,她这么做是最好的。 他坐下来打开电视,极其专注地盯着屏幕,节目里的人保持着三分钟即要大笑一次的频率,苦苦支撑。 “砰!”手机砸到地面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屏幕碎成了一张蛛网。 周良走过去捡起来,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每一个细碎的缝隙间,光怪离奇。 他盯着看着,一时觉得陌生一时又很熟悉。 人向来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 好人 周一陶菲上班时收到了袁腾的请帖,“你要结婚了?”她一时没有掩饰住惊讶。 袁腾道:“不要你送礼,来热闹热闹。” 婚礼日子订在了五一,陶菲也没有理由拒绝。她偷偷打量袁腾,他看着和以前一样,不过人沉默了一点儿,显得稳重了,以前是个男生,现在是个男人了。陶菲暗暗感叹,情伤果然使人成长。 晚上陶菲把这事儿告诉了庄晓梦,她反应平淡,只说要给他包个大红包。 “谢谢他。”她说。陶菲问:“谢他什么?” 庄晓梦:“谢他给我上了人生的一课,谢他没报警抓我。” 陶菲赞成:“那你是该谢谢人家。” 庄晓梦:“他也给我发请帖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陶菲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她还记得袁腾那天的样子,他说他爱庄晓梦,结果这转眼就发喜帖了。 她知道自己要为他高兴,可怎么想都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陶菲问庄晓梦:“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啊?我高兴不起来。” 庄晓梦却很平静:“你想太多,袁腾是个好人。 分卷阅读3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 好人应该有个好结局。 当晚周香梅也打了一通电话来,周末周父过生日,她特地叮嘱陶菲,一定要回来。 陶菲答应了,她摩挲着右手中指上多年握笔磨出来的老茧,信心十足,不管多细嫩的肉都能给磨成茧子,只要时间够长,任何痛都不会再生动。 周父这个生日办得比较隆重,周香林坚持要去酒店里,周母不太愿意,周香林说:“年年都在家,你还嫌不累啊,再说爸爸都这个年纪了,办一办也正常的。”周香梅这次难得同意周香林的主意,往年都是自己忙上忙下,菜她炒的,碗她洗的,这回她也要享福一回,吃完就走人! 至于周父肯不肯,倒没有人问他。 陶菲是在生日当天才到家的,她匆忙赶回来,说吃完饭就要走,理由是明天还要上班。 周香梅想让她在家住一夜,问她:“能不能请假?” 陶菲知道怎么堵住她妈的嘴,“可以请,不过要扣钱。” 周香梅果然不让她请了,却说:“你看看人家!在家上班轻松得不得了!想请假就请假!” 陶菲:“那是人家老公有钱,上班不过赚个零花。” 周香梅立即敲打她:“你怎么找不到这样的老公?” 陶菲把嘴一闭,再不敢接话了。 陶菲一家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周良坐在周父身边,陶菲过去打招呼,他不过点点头。 周香梅问妹妹:“开源呢?他不来?”周香林解释说他要开会。 陶菲挨着李妙坐下,她俩都是小辈,坐在一起比较不拘束。 “你是不是长高了?”她问李妙。 李妙:“长了三公分。”她看起来开朗了一点。 陶菲感叹:“你以后估计比我高。” 李妙道:“我们班还有更高的,好多男生都快一米八了。” 陶菲笑道,“有没有帅的。” 李妙道:“都幼稚的很,再帅也没用。” 陶菲笑出声来,“你这个想法好,你妈可以放心了。” 她们说话间,大人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周香林端着酒敬周父,敬完接着去敬周良,说:“爸妈也辛苦你这些年照顾了。” 周良站起来道:“我常年不在家,爸妈还是靠你和大姐。” 周香梅在一边儿暗暗撇撇嘴。 周香林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 周良没说话,一仰头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周母在旁劝道:“少喝点少喝点!”又骂周香林,“你干嘛呢!” 这傻子!话说得好听,事儿做得难堪! 周香林不理周母,又端着杯子来敬周香梅,“姐,也辛苦你了。” 周香梅没想到,慌忙站起来,“不辛苦不辛苦……”她又高兴又委屈,频频看周母。 周母已经不想说话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傻。 周香林又干了一杯,她喝酒有一点好,就是不上脸,光从脸上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过一动就有点儿露馅儿,走不了直线。 一桌人看了都笑,周香梅扶住她埋怨,“又没人叫你喝!” 周香林大声说:“我高兴,替爸高兴。”她很少如此失态。 周香梅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周香林用纸巾沾了点冷水敷在额头上,感觉眼珠子都是滚烫的。 旁边有个女人正在补妆,对着镜子细细地涂口红,脸雪白,嘴通红,像女鬼画皮似的,周香林打了个寒颤,女人瞟了她一眼,拿出手机。 “喂?你怎么还不来?不是今天说好要陪我吃饭吗?”女人声音娇嗲,“我再等你五分钟,再不来我就生气了。”她将手机放下,开了外放,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拿着口红,凑近镜子。 手机里的声音传出来,“我到门口了,马上上电梯。” 周香林一愣,低头看了眼女人的手机。 通话人只备注了一个字,李。 她又抬头看了看女人。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皮肤光滑,头发乌黑,跟她完全不一样。 周香林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女人挂了电话走出去,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女人走到了电梯口,门打开,李开源从里面走出来,女人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李开源和她说话,神色亲昵。 周香林站在原地没有动,女人忽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周香林呆了一瞬,然后就冲了上去,一脚踹在女人的背上。 “啊!”女人尖叫一声扑倒在地,脸朝下,估计门牙也要磕掉一颗。 周香林还要再上去补一脚,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把她给打蒙了。 “你疯了!”李开源拽住她,低声呵道。 周香林正要还手,后头忽然冲上来一个人一巴掌扇到了李开源脸上,打的 分卷阅读3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李开源人都歪了一下。 周香林回头一看,是周香梅,她喘着气,满脸通红,骂道:“妈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家人出来的时候战斗正酣,周香梅扯着李开源不让他去拦,周香林则专心对付那个女的,又抓又挠,场面热闹的不得了。 陶菲冲过去把周香梅拉开,周良上去把周香林和那个女的扯开,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手里都抓着一把头发。 周香林一边脸上巴掌印通红发胀,李开源脸上也被指甲抠了几个血坑,陶菲一眼都没敢看,她将周香梅的手拉起来一看,指甲缝里有可疑的肉色和血迹。 李开源怒气冲冲地指着周父,吼道:“你们周家养的好女儿!两个泼妇!” 周良上前,将他推开。 周香梅呸了一声,“臭不要脸的,你还有理了!” 李开源刚刚被这个大姨姐儿拉着,不好意思动手,挨了不少挠,一听她说话就气得发抖,“我家的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周香林在边上冷冷道:“她是我姐,怎么没关系!” 周香梅立刻理直气壮地又呸了一声。 周母在一边儿不知该劝哪个,“别吵了,别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周父眉头皱的死紧,一言不发。 李妙站在最外头,冷眼看着,仿佛现在被围观的不是她父母。 周良说:“我先带爸妈走,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他又转头对陶菲说:“你带你妈走。” 周香林立刻带着李妙走了,陶菲也赶紧扯着周香梅溜了,她手攥得紧,周香梅还跃跃欲试,想再去挠李开源两下。 到家之后陶菲问清原委还有点儿不信,她一直以为姨妈家庭幸福。 “姨父看着多老实啊!”她还在感叹。 “老实个屁!都是装的!你姨妈个傻子!”周香梅在家里转圈,刚打完架人还很亢奋。 “你看着吧!你姨妈还要和这个狗东西过下去!她就是舍不得这个狗东西!” 陶菲心道,你也没资格说人家吧。 周家的女儿都傻,不管外面看着多精的,芯子里都是傻子一个。 周父坐在椅子上,李开源和周香林俩人分坐他下首,像两只斗鸡。 周香林先骂:“你还有脸到我爸这儿来告状!你自己做得好事儿你心里没数!” 李开源反问:“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吗?” 周香林怒道:“你说什么屁话!” 李开源把头一扭,对着周父道,“你女儿当年是怎么嫁给我的你们家心里总有数吧,她也是撬墙角出生!骗我说怀了孕,又威胁我不和她结婚就要去市里举报我!我没办法才娶了她!这样的女人是能过日子的女人吗!” 周香林冷笑:“你以为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你就是个好东西了!当年你敢说你不是半推半就,你说过一句不肯吗?我要是苍蝇,你就是臭狗屎!” 周父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吼道:“好了,你闭嘴!” 周香林咬着嘴唇,看着父亲,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周父不看她,对李开源道:“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现在才想起翻旧账,闹得这么难堪,你们想没想过对李妙有什么影响?她要是知道你们当年那些肮脏事儿她要怎么看你们?为人父母你们就是这么给孩子立榜样的?” 李开源刚想开口,周父又说:“你刚刚问我心里有没有数,我心里当然有数,但我当年是不是对你说过,你要是不想娶,你就别娶,我就算把周香林腿打断也不会让她去举报你!” 周父厉声道:“李开源,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周香林你还要不要,只要你说不要,我立刻让她回家,你俩把手续一办,谁也不欠谁了。” “不,”周香林开口,“我不离婚!” 周父回头看她,不知作何表情。 李开源对周父嘲讽道:“听见了吧!你女儿就像水蛭一样,不把我最后一点血吸干不罢休!” 他说完起身就走,对后头传来的骂声充耳不闻。 屋里只剩周家父女二人。 周香林低着头,不敢去看周父,她从小到大就让他失望过两回,两回都是和李开源有关。 她正忐忑,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撞在桌子上,周香林抬头看过去。 周父趴在桌上,像睡着了一样。 千言万语 周父这场病来势汹汹,似乎已潜伏在他体内良久,终于寻到了一个绝佳时机爆发。 周香林天天在医院待着,眼睛就没干过,周香梅说要跟她轮换,她都不理。 陶菲接到她妈电话,连连骂她姨妈,骂完又叹气。 陶菲小心探问:“外公没事儿吧?” 周香梅没说话,过会儿才闷声道:“他年纪也到了,高血压,心脏也不好,医生说要做好准备。” 李开源到医院露过一面,周香林拿水壶把 分卷阅读3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他头砸开了花,自此他再也没敢露面。 周香梅看着都惊,她以前从来没这么深刻的感受过,周香林和她真是一个妈生的,那发起疯来的劲头儿,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周母反倒看淡了很多,她对周香林说:“你爸是时候到了,就算没有你这桩事儿,也迟早有这么一天,人老了都会有这么一天。” 周良近来也是一有空就回家,他提议把周父转到F市,“市级医院医疗条件好得多,再看。” 周香林想去,她巴巴地看着周母,周母摇头,“没必要,拖得越久,他越受罪,你们也受罪。” 周父神志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清醒时还能和他们说说话,问问今天什么天气,几点了,要看报纸,周香林就给他念,念一会儿,他就又睡着了,也睡不安稳,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语焉不详的句子,一整天就这么似昏昏沉沉,人瘦得非常快,本来有点块儿的一个老头,不多时就成了一根麻杆儿,病号服空空荡荡的套在身上,底下像什么都没有似的。 周母看着终于落了泪,说:“别熬了,还熬什么呀。” 周父最后一刻终于又看出了一点儿以前的样子,神色清明,说要回家躺着,嫌弃医院味道不好闻。 周母做主将人接回了家,抬进了卧室里。 周家孩子都围在床跟前儿,都不敢哭,周香梅轻轻攥着他的手,憋着忍着。 周香林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周父。 周父说:“你们……”尾音化作一口长叹,千言万语,犹恐不及。 周母坐在床沿边儿,对他说:“有什么话你就说,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父的眼珠子缓缓的转了转,像是在找什么。 周母立刻明白了,喊周良过来,又对周父说,“他在呢,他在呢。” 周良上前握住周父的另一只手,那只手的是温热的,跟晾久的水一个温度。 他说:“爸,我在这儿。” 周父他喘着气,他想说话,但他的喉咙已经变了一条深深的隧道,从中鼓噪而出的只有风声。 周良看着他的眼睛。 周父的眼神渐渐涣散,周良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周香林扑上去,终于痛哭起来。 葬礼时陶菲一直有点儿状况外,不知是懵还是怕,好像才刚给周父过完生日,现在居然就在办葬礼。 周香梅又哭又喊,周香林却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周良站在最前头,每个人进来先和他还说两句话,再郑重的握一握手。 李开源来时,周香梅想过去赶他,周良拦住了,周香林却一眼都不看他,像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李开源磕了头就走了,周父的死他到底心虚。 葬礼办得风风光光,都说周父这辈子值了,生前死后都没受罪。 周香林已经搬去了老宅和周母做伴儿,李妙也跟着来了。周香林还是没有说要和李开源离婚,但已表态绝不会和他再过下去。周香梅同意,“就这么耗着他!” 周母劝她:“你这不过是把自己耗死了。”周香林摇头,入了魔般,自认为是在报复,发狠道:“他巴不得我离婚,我不会如他愿的。”周母知道劝不了,也不再开口。 周香林想起一件事,问她:“你那天为什么把周良推到爸爸跟前儿去?”她还耿耿于怀,周父最后一眼居然不是看她。 周母道:“你爸心里有话想对他说。”周香林:“他又不是我们家人,有什么好说的!” 周母摇头,“这话别再说了。”周香林不服,“本来就是,你看爸走了他伤心吗?” 葬礼结束后,周母单独和周良谈了谈。 两人坐在周父的书房里都有些心不在焉,周母看着房间摆设出神,周良则一言不发。 周母转头看着他说:“我知道他最后想跟你说什么。”周良看着她。 周母:“他一直觉得应该告诉你,我也觉得应该,可挨到现在也没说。”她叹口气,“人啊,都是先想着自己,嘴里说得再好,心里还是只顾着自己。”周良不应声,他听懂了周母的意思。 周母对他道:“这么多年,要说我对你有多好,那是假话,但周家给你吃喝,供你上学,该做的一样没落,周良,你心里应该都记着吧。”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叫他良子。 周良淡然答道:“记得。”他已经知道周母要说什么了。 周母微微点头,“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周家没有对不起你,你心里要是有恨,恨我就行。”周良说:“我不恨你,我感谢你。” 他曾经难过,曾经疑惑,但从来没有恨过,周母对他没有义务,她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周母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她说:“我不需要你感谢,你不是我的儿子,我只生了周香梅和周香林两个女儿,你小时候我从来没抱过你,你是你奶奶带大的,你一哭她就抱着你哄,半夜给你冲奶粉,尿布也是她洗。” 周良是第一次听到这 分卷阅读3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些,他还记得周老太太的样子,她让他喊她奶奶,每次听他这么叫,她的表情都是既满足又难受,她时常对着他喃喃自语,“我有孙子了。”边说边直瞪瞪地看着他。 周良一度觉得害怕,后来却麻木了,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周老太后面年纪大了开始认不清人,说话也颠三倒四,周良一度被她弄得很迷惑,怀疑自己其实就是周父的亲生孩子,只不过周父迫于各种压力,不敢承认。 周母也不用周良回应,平平道来:“你是她抱回来的,你的亲生母亲未满十八岁就生下了你,她说不出你的父亲是谁,我们也无从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出生的地方叫六里洼,是个小村子,哪天你要是有空,可以去那儿看看。” 周母说完这番话如卸重负,她不再管周良,起身离开了书房。 周良独自坐在房间内,怀疑自己的内里已经化作磐石,周母的话如同几颗碎石,砸过来只震得他发痒。 他既不伤心,也不激动,更不心喜。 周良曾经恨过周父,恨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个见不得光的错误一样被掩盖着。他为此努力,只想得到周父的注视,他想着有一天,当周家无法再忽视他时,当周父也要依靠他时,或许就不得不承认他了。 后来周良去做了鉴定,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他的误会。 良,有优秀,欢悦之意,周良曾被这个名字束缚着,催促着,他以为这是周父对他没有说出口的期许和愿景。 后来他忍不住去问周父,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周父说,当时只是想,这个孩子将来可千万不要给他惹麻烦。他皱着眉说:“男孩儿好像都比较调皮。” 周父的确不是他的父亲,无论他多优秀多成功,他是一个来处不详,也没有归属的人 周良不太在意周母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也许他对周家也不在意了。 陶菲等周香梅心情平稳之后才回F市,她竭力避免和周良同行,周香梅已经打听到周良隔天要走,陶菲特地早一天动身。葬礼上,她已经注意到,周良一滴眼泪都没留,他沉默肃穆,可是并不伤心。 陶菲又想起他说的话,他质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他? 其实陶菲也没有伤心,最后哭出来,也是被她妈带动着才终于感觉到一种隔着几层遮挡似的悲哀。 陶菲的爷爷奶奶在她还不记事时就已经去世了,周父是她亲眼看到第一个死去的亲人。 虽然说起来冷血,但不得不承认,周父去世,比起伤心,她感受更多的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震撼和惘然。 陶菲和周父并不亲,因为周父对陶志春一直看不上,陶菲小时候能感觉到父亲在周父面前一直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每次去周家,他们一家都小心翼翼,陶菲还记得她小时候在周家吃饭从来没有吃饱过,她只敢盛一次饭。 其实周父周母对她还好,毕竟是自己外孙女,虽不至于多宠爱,但绝对不会苛刻,他们只是淡淡的。 但陶菲是别人对她什么样儿,她对别人就什么样儿,小时候对周家二老她也不会讨好撒娇,长大后更没有心思和耐性和两位老人相处,他们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她也是如此。 至于周良不伤心的理由,陶菲想不出来,但是她同时也想不出来,周良伤心的样子。 他好像就该这样儿,就算有一天是自己死了,陶菲也想不出来周良难过的样子,但大概率,她的葬礼上不会有他的身影。 周良比陶菲大十岁,若无意外他会比她先一步迎来死亡,陶菲忍不住畅想,到时候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怎样的装扮,到他身边哀悼,她将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有资格痛哭,因为她是他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她必须到场,只要她活着,他就永远不能安息。 他后悔了 庄晓梦近段时间没有接到活儿干,心血来潮带着陶菲去看画展,美其名曰,感受艺术的震颤,激发创作热情,然后到了地方就一路让陶菲给她拍照。 陶菲质疑:“你这是来感受艺术?”庄晓梦坦荡得很,翻着手机相册道:“艺术已经与我融为一体。” 照够相庄晓梦就带着陶菲乱逛,展览场地里除了画还有不少互动装置,陶菲一点儿艺术细胞没有,这些东西没有激起她任何人性的思考,她获得的只有一种小学时去少年宫玩儿的新奇。 “诶!那是不是你舅舅?”庄晓梦忽然指着几步之外问。陶菲看过去,那边站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的确就是周良。 他今日打扮的稍微正式,庄晓梦点评:“像个投机买家。” 周良已经看见她了,他和身边人说了两句话,快步朝她走来。 陶菲当作没看见,拉着庄晓梦转身朝另一方向走。 “菲菲。”他喊她,这里安静,已经有人朝这里侧目。 陶菲不得不转身,两人面对着面,“舅舅,”陶菲装作才发现他也在的样子,“你也在这儿啊?” 庄晓梦狐疑 分卷阅读3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地盯着她。 周良问:“你来这儿干什么?”陶菲答:“陪庄晓梦来的。”周良看过来,庄晓梦适时挤出一个微笑。 陶菲问:“舅舅,你来是……”周良答:“买画,听说有几幅不错。” 庄晓梦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周良的语气,特别像她遇到的有钱的又挑剔的甲方!还自以为什么都懂! 话都说完了,陶菲想不出还有什么话题,她看到刚刚跟周良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 她道:“那你先去忙吧,我先……”周良打断她:“你等我一下。”陶菲来不及回答,他就转身走了。 陶菲看着他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又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顿感挫败,心烦意乱,周良为什么反复无常,还不给机会她说话! 周良返回,说要请她们吃饭,陶菲支吾着,看一眼庄晓梦,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儿为难,她都有理由拒绝。 庄晓梦没对上信号,她盯着周良,表情怪异。 周良开车带她们去了一家餐厅。 说实话,这里比刚才的画展更让陶菲拘谨,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氛围实在不像个真正吃饭的地方,又或者只是因为周良在。 上次和他对坐的记忆实在无法令人有食欲。 陶菲双手无意识的握紧桌上的水杯。 庄晓梦在一旁举着一个调羹说,“这个牌子的餐具我买了收藏!这里居然成套拿出来败!” 陶菲开玩笑,“那你待会儿吃完拿个叉子作纪念。” 周良站在外面打电话。 庄晓梦朝外面看一眼,低声问她:“你舅舅到底干什么的呀?” 陶菲摇头:“搞不清楚。”她的确不太清楚,她只记得周良刚开始是在一家公司上班,结婚后就自己开公司了。连书欣对他助力不小,但他还是和她离婚了。 陶菲发起了呆,她朝外头看过去,周良手里一只手拿着烟,神情严肃,侧脸的线条令她想起刚刚看到的画。 周良转过身,发现了她,陶菲立即扭头。 片刻,周良走进来,先对她们道歉。 陶菲没有说话,庄晓梦只好开口道:“没事儿,您忙,我们都是一群闲人。” 周良笑道:“我倒很羡慕你们。”庄晓梦干笑两声,道:“那巧了,我也羡慕您这样儿的成功人士。” 她边说边在底下踩了陶菲一脚,提醒她快接茬儿,自己的社交词汇已经用尽了,赶快救场!! 陶菲终于想到话题,她问周良今天买入了哪副佳作,刚刚在车上她见到他往后备箱里放进一幅画,用油纸包装着,目测那个尺寸,挂在墙上正好。 周良说了画家名字,庄晓梦立即忘形,又接话:“欸!他的画我知道!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周良说了一个数字,庄晓梦一愣,脱口而出,“不至于吧!”她说完立刻后悔,这句话好像在暗示周良品味有问题!庄晓梦连连又朝陶菲使眼色,自觉已经把天儿聊死了。 周良却不在意,甚至点头表示同意,“是不值。” 庄晓梦立刻找补说:“但有升值空间!” 周良不置可否,只道:“我听说这位画家身体还不错。” 庄晓梦呵呵笑了两声,不知如何接话。 不少画家的作品生前不受追捧,但等人一过世,市面上的就都成了孤品,价格飙升,这事儿虽然都知道,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稍显刻薄和恶毒。 陶菲对这些都听不懂,庄晓梦一不说话,桌面上又冷了。她实在找不到话说了,看周良也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便任由这气氛冷淡下去,幸好不多时菜一样一样地上来了,陶菲和庄晓梦都暗暗松口气。 一顿饭吃完,周良送她们回家。 庄晓梦坚决不让他送到住处,说太远,让他找了个折中地方,自己叫车回去了。 车上只剩下陶菲和周良两个人。 陶菲手机响起,庄晓梦发来信息,“你舅舅好可怕!你赶快回家!我下个星期再来找你睡觉!”她今天和周良一接触,对他印象一变再变,只觉得这个人阴沉,表面温文尔雅,可说话做事都有点儿藏着劲儿,她莫名觉得不该让陶菲跟他相处。 陶菲此时也是浑身不自在,周良在旁边无法忽视,她说:“要不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周良看她一眼,“怎么,我长得像鬼?”他还有心逗她。 陶菲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有种被戏弄的愤怒,冷冷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舅舅。”她重重吐出后面两个字,陶菲还记得那些话,当事人却仿佛已经忘却。 周良目视前方,淡淡开口:“我送你回家。” 陶菲牛劲儿上头:“我要下车。” 周良没有理她,路却越开越生,陶菲佯装淡定,已经认出这不是回家的路,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她已经自暴自弃,这一刻她真的恨上了周良。 陶菲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分卷阅读3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半路,周良忽然掉了个头。 车终于顺利平稳地开到了陶菲住的小区里,不知道比平常多绕了几圈,生生从天亮开到天黑。 陶菲忍不住猜测,周良刚才想把她带哪儿去? 周良开口:“下车吧。”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似是在催促她赶快走。 陶菲坐着不动,察觉到他和往常不一样。 周良的神情疲惫,下意识的去摸烟。 车里又静又黑。 周良开口说:“你别怕我,菲菲。” 他叫陶菲不要怕他,自己却连她的眼睛都不看。 陶菲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周良道:“我知道你会越来越怕我,越来越耻于想起我,总有一天,只要想到爱过我这件事,你就会恨不得我死了,你有太长的人生可以拿来反省,拿来后悔,你迟早会后悔的。” 陶菲道:“你不就是希望我为此后悔为此羞耻吗?” 周良笑了一下,道:“我的确这么希望。” 陶菲心平气和的感受那一点钝痛。 周良摇下车窗,把烟点着了,一点点猩红的火光在他嘴边闪动。 他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和连书欣结婚之前,她父亲找到我,他说我人很上进,又有能力,但和他女儿不适合,他许诺要给我一个前途,只要我不要接受连书欣。” 但他还是和连书欣结了婚,哪条路更便利,显而易见。 周良接着道:“离婚是连书欣提出来的,因为她看透了我,她知道我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 陶菲问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上次说你的事我不该关心。” 周良的语气平静又神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陶菲静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后悔和她结婚吗?” 周良说:“不。”坦荡的近乎无耻。 陶菲又问:“那你后悔和她离婚吗?” 周良没有回答。 陶菲终于绝望,喃喃道:“你后悔什么?” 周良忽然抬起手,指尖点在她额头上,如同一簇火星溅上来,烫得她忍不住后退。 陶菲错愕地看着他。 周良放下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举一动对她而言都是波涛,但他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在意。 陶菲不知所措,她看不清他,只觉得他好像一只手在推她走,一只手又在暗地里拉扯住她,让她不得不停在原地,他对她满是怀疑和猜测,几乎将她看透,却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一般小心防备。 陶菲看向周良,周良却正看着别处,她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发现今晚的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在扑朔地闪动,入夏在即。 陶菲下意识地搓搓额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似的。庄晓梦穿一身红裙坐她旁边,风头强劲,邻座几位男士已经佯装无意地往这边看了好几眼,只碍于她此刻脸色不佳不敢上前,她正抱怨这婚礼策划脑子有坑,“这天气搞什么室外婚礼,晒死个人。” 地上铺的花瓣,也被评为恶俗,审美有问题。 袁腾和新娘刚从花瓣上走过,站定在台前,众人立刻起哄,要看新人接吻。 庄晓梦板着个脸,“无聊,这群人是不是有窥阴癖。”陶菲看她一眼,“你再大声点儿,待会儿挨打也不冤。”庄晓梦今天跟吃了炮仗一样,穿得也跟个炮仗一样,陶菲要不是认识她,都以为这是袁腾哪个前女友来闹场了。 台上袁腾被闹得没办法,掀开新娘头纱,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 陶菲愣了一下,她又仔细看了看,接着回头看庄晓梦,庄晓梦正紧紧的盯着新娘,神色复杂。 仪式走完,几个亲近的朋友上去和新人拍照,庄晓梦已经先一步冲上去,站到了新娘旁边儿。陶菲坐着没动,袁腾看见就喊她一起来照相。陶菲连连摆手不肯上去,袁腾非要她来,几个人都看着她,陶菲实在受不了这种修罗场,硬着头皮上去了。 她自然站到了袁腾旁边,旁边是个陌生男士,对她礼貌一笑,陶菲回了一个笑容,又扭头去看庄晓梦,只看到她红色的衣裳边儿紧挨着新娘的白纱。 婚礼结束后,庄晓梦没等陶菲问就把事情坦白了。 爱情通往何处 “袁腾说他愿意帮我,然后我就安排他们见了一面,我们三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该怎么做。”陶菲还是难以置信,“他为什么呀?” 庄晓梦说:“也没有让他白帮,我和小林给了一笔钱他。”小林就是今天的新娘,也是庄晓梦的伴侣。 陶菲很久之前见过她一面,今天新娘一露脸她就觉得有点儿眼熟,后来头纱一掀,她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 不远处袁腾牵着新娘的手正在跟双方家长说话,看着也是般配的一对。 庄晓梦朝他们望去,说:“小林说两年后就离婚,那时候她年纪也大了,她爸妈应该也不会再逼 分卷阅读3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陶菲没有说话,她一边觉得庄晓梦这事儿做得不道德,一边又替她开脱,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也是袁腾自己做得选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将来哪边受了委屈,都配得上一句活该。 当晚庄晓梦喝了个烂醉,一路高唱,“你干杯,我随意,这是个残酷的喜剧……”陶菲捂都捂不住。 宿醉最难受的就是第二天清醒时候,整个头跟要炸似的,庄晓梦哎哎叫唤着,动弹不得,一动就感觉脑袋里在晃荡。 陶菲嘲讽道:“你这脑子里都是水,怪不得要晃荡。” 庄晓梦嚷着头疼,陶菲拧了条毛巾给她敷上,庄晓梦长舒一口气,终于舒服了一些。 陶菲最恨人喝酒,醉酒的人都爱出丑,自己出丑不算还要麻烦别人,以前陶志春喝醉了就躺在床上吐,周香梅边骂边拿盆子接着,还给他擦,陶菲看着恶心得不行,那时她想,将来她找男朋友,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喝酒! 她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起来来一看,是个添加好友请求,“你好,我是袁腾的朋友。” 袁腾的朋友,陶菲想了想,点了同意。 片刻,收到一条信息,“你好,我是方铎,那天站在你身边儿。”紧跟着发来一张照片儿,是他们一群人和新郎新娘。 陶菲点开一看,想起那天这个男生对自己笑了一下,她一愣,她不知道这男生加她是什么意思,又怕尴尬,犹豫半天回了个,“你好。”方铎回了个笑脸。 陶菲正不知该不该回,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这回是袁腾发的。 他跟陶菲解释方铎是他朋友,特意表明是单身,方铎主动问他要了她的微信。 陶菲很少碰到这种事儿,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把手机给庄晓梦看。 庄晓梦嗤之以鼻,“发表情符号的一律不理就行。” 陶菲:“会不会没有礼貌?” 庄晓梦:“要不你也给他发个笑脸?傻不傻啊。” 陶菲问:“他加我干嘛啊?” 庄晓梦仔细看她,“你是不是傻,看上你了呗。” 陶菲当然不傻,只是她觉得这种喜欢,太轻浮。 庄晓梦笑她古板,直言现代社会,男男女女都这样相识相知,她举了几个例子,说当事人如今都已结婚生子,最后总结,“无论怎么认识,都是一样过。” 陶菲怀疑,这样的简易的开头也能发展出爱情。 庄晓梦一语道破:“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爱情可能走向婚姻,但婚姻的起始点并不一定是爱情。” 她说完沉默,一会儿抬手捂住眼睛,呜呜地哭起来。 周良盯着桌子上的画出神,这是他前几日买来,被人说“不至于”的那幅画。 画家本人也很诧异他为什么执着于这幅作品,起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迟迟不肯卖,周良开出一个了远远高于其本身价值的数字后,他终于松口。 画家叫隋宝平,他握着周良的手,说感谢,又说像他这么热爱艺术的人越来越少,隋宝平叹道:“这幅画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交给你这样真正懂得欣赏的人,也不算辱没了它。”周良问他为什么最喜欢这幅画,隋宝平的手指轻轻拂过画里的女人,眼神狂热又悲怆,他缓缓道:“因为这幅画里的人是我的缪斯,我的爱人。” 周良看着他的脸,试图找到他们之间任何一丝的相似之处。 隋宝平侃侃而谈,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润,“她是我的灵,我的魂,不止这幅!每一副!每一张纸上都是她!我只愿意画她!我只能画她!” 周良问:“那她是你的妻子吗?” 隋宝平一顿,激动的神情褪去,像个老人似的缓缓坐下,满是怅惘道:“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个幻想,一个梦里的影子。” 周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她不存在。” 隋宝平笑道:“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存在于如此污秽的人间?” 周良庆幸自己和他并没有相同之处。 六里洼是个风景秀美的穷困山村,很多村庄越穷的时候越美,周良上回去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老人嘴里描绘的山,心心念念的树,从村口流过的小溪,清甜得可以直接入口,他只看到一条水泥路,从村子正中插过,村庄被劈成了两个横截面,相似的房子相似的人,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多看一看。 隋宝平去六里洼时看到和周良完全不一样,他和一帮同学们坐在田埂上画画,画累了,就跑到小溪边掬一捧溪水喝,水边还长了不少他没有见过的花杆,村民教他用手把它掰下来,吸吮其中的和蜜一般甜的 村里有个比蜜还甜的姑娘,头发浓密乌黑,扎成结实蓬勃的一条长辫子,发梢将将扫过臀部,她走一步,辫子就打在后背上,也打在隋宝平心上。 姑娘根本不懂自己交出去的是什么,她的单纯得如同牲畜,隋宝平却是知道自己拿走了什么,他诚挚地许下山盟海誓,接着在离开之后心安理得将 分卷阅读38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说过的话忘个干净。 不能怪他啊,他有大好人生,他有前程似锦,他才二十出头,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他将这场艳遇和遗弃一再的模糊美化处理,把那个姑娘塑成了一尊神,日日对她膜拜,这虔诚和狂热的背后是什么,他从来不去细究。 隋宝平看透世事般的淡然,“人要看着眼前,往事再美也不值得你耗费时间去留恋。” 周良凝视着画中人,她侧脸托着腮,坐在水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看过隋宝平所有的画,他每次画她时都是一个侧影,他已经忘了她到底长什么样,或者他根本不敢画出她的眼睛,这就是他遭受的一点报应。除此以外他家庭美满,儿女成双,还在以虚伪的才华沽名钓誉。他的母亲则付出了一生,在举家搬离后随便嫁给了一个男人,丈夫没多久就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实在熬不下去,喝了农药,到死时脸上青肿的痕迹都没有消退。 这就是他父母的爱情故事。 周良手抚过画布,触感粗糙干砾,他拿起杯水泼上去,看着布面慢慢浸润,想着,她终于能哭一回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 长假之后再去上班,有种深深的厌倦和虚无感,陶菲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袁腾在旁边窃窃问她和方铎聊得如何,陶菲意兴阑珊,“没聊,就说了一句你好。” 他又说晚上要去看电影,问她要不要同去。 陶菲哭笑不得,“你们俩口子去看电影,拉我去干嘛?”她说完忽然意识到,面色瞬间尴尬。 袁腾没有察觉,只说:“方铎也来。”他暗暗拉煤,陶菲识破,坚决拒绝。 结果下班时候接到庄晓梦电话,原来今晚电影院之约的人是她和小林,袁腾不过打个掩护,庄晓梦苦苦哀求陶菲去,要她一同掩护,陶菲气得发笑,“你们这约个会怎么还要一人带一个保镖。” 庄晓梦由她奚落,死皮赖脸只要她到场。 陶菲无法只得答应了。 到了电影院门口,方铎先冲她招手。 陶菲硬着头皮过去,她和他根本是陌生人,唯一能聊的就是袁腾。陶菲只好问:“袁腾还没到啊?” 方铎肤色略深,说话时总带着笑,是个坦白又开朗的人,他答:“他待会儿就来,我先带你进去坐吧,快开场了。”陶菲跟着他进去,他已经提前帮她买好票,爆米花和可乐也都抱在怀里。 陶菲吓得嘴发麻,这情景简直就像约会! 她偷偷给庄晓梦发信息,要她赶快出现,再不到场她就立刻反悔走人! 庄晓梦回复:马上就到! 结果直到厅内熄灯开场,也只有她和方铎两人。 陶菲已经从生气变为担心,她给庄晓梦发信息询问,结果迟迟没有回复,她正急得要出去打电话,手机亮了,打开一看,庄晓梦回了两个字,有事。 方铎此时也收到了袁腾的信息,那边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下次再聚云云。 陶菲坐在位置上想遁地而逃。 方铎主动说:“你要是不自在我们就出去吧。” 陶菲本来是打算溜的,结果方铎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走了。 两人莫名奇妙地看完了一场电影,方铎全程大方坦荡,陶菲暗暗惭愧,原来是她自己龌龊了。 方铎提出要请她吃饭,陶菲想起刚才的电影票,提议:“要不我请你吧。”方铎说:“也行,下次我再请你。” 陶菲呵呵笑两声,就近捡了家餐厅进去。 吧台边朋友忽然碰了他一下,说:“那边儿的是不是你外甥女?上次在画展碰见的那个?” 周良回头,一眼看见陶菲,也看见她对面坐了一个同龄的男生。 朋友饶有兴趣地问:“这对面是她男朋友吧?长得还不赖。” 周良转过身来,“不知道。” 朋友问:“你上次不是说她要来我那儿上班吗?我位置都腾出来了,什么时候来啊?” 周良将酒倒进嘴里,酒冰喝的又急,呛得他咳了几声。 朋友取笑道:“你这是老了啊,下回该带你去喝茶。” 周良没理他起身朝陶菲那桌走过去。 陶菲看见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给方铎介绍,这是她的舅舅。 方铎和他握手,周良笑着问他在哪儿上班,做什么的,方铎都一一回答。 周良看了一眼陶菲,对他说:“下次和菲菲一起到我那儿去玩。”方铎欣喜:“一定一定。” 陶菲一言不发,看着他俩热络。 周良返回,朋友笑他,“你刚刚架势好像人家亲爹。” 周良神色不苟,又叫了一瓶酒。 喝到眼前朦胧之际,他终于又回头去看。 座位上已经没人了,桌子上还剩下两个杯子没收。 周良站起来,朋友跟在他背后连连阻拦,“别闹,别闹 分卷阅读39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啊大哥。” 周良不理他,在陶菲刚刚的位置上坐下,盯着杯子。 朋友看得发毛,想拉他又舍不得拉,周良发酒疯的样子太难得了,他也是第一次见,瞧个稀罕吧! 他看着周良将杯子拿起来,第一下还以为他要往地上砸,结果周良没砸,但干了一件比砸杯子更令人吓一跳的事。 他将那个杯子放到了嘴边儿,杯子里还剩了点儿饮料。 朋友赶紧伸手抢过来,脸上表情又惊恐又嫌弃,“大哥!你这酒疯还真别致!跑这儿偷人家水喝!” 周良由他截下杯子,没过来抢,酒品尚佳,不吵不闹不大哭大笑,只是有点儿特殊癖好。 朋友拉着周良站起来,“走走走,我们回那边儿喝,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方铎坚持要送陶菲回家,叫了辆出租车,不嫌麻烦的跑两趟,先送陶菲,他自己再往回坐。陶菲实在是难受,到家就给他发了个红包,方铎不收,说下次见面请他吃饭,陶菲开始察觉这人难以应对。果然方铎第二天又来约她出去,陶菲推辞,方铎笑道:“你不用这么警惕,我的确是对你有好感,我们先彼此了解一下,你再拒绝不行吗?”他是个直白而且诚恳的人,不需要别人去猜。 陶菲想起昨晚碰见周良的情景,他一派长辈作风,大方地叫她把方铎带到他那儿去玩?什么意思?他就如此笃定方铎是她男朋友?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看她放弃? 陶菲:“行,换个地方吧,市中心那块儿我不去。” 周香梅想起周良说要给陶菲换工作的事,打电话过来问。 她没给陶菲打,直接打给了周良,本意是跟他道谢,结果周良说,陶菲拒绝了。 周香梅急了道:“她当时说要来的啊?” 周良:“后来又说不来。” 周香梅问:“她为什么不肯来和你说了吗?” 周良一顿,说:“她还没定性,或者,有更好的机会吧。” 周香梅气势汹汹地打电话去骂陶菲:“你舅舅给你介绍那工作你没去?”陶菲承认,周香梅问她为什么不去,陶菲说:“没为什么,就不想去了,懒得换来换去。”周香梅登时发火:“你舅舅好心好意给你安排工作,你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你舅舅说你不定性!你把人家都搞得罪了!” 陶菲道:“得罪就得罪了!他反正不是我亲舅舅!”说完挂了电话。 陶菲越想越气,终于憋不住给周良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她劈头就是一句,“你什么意思?!” 周良淡淡道:“什么我什么意思?” 陶菲:“你跟我妈说这些干嘛?” 周良:“说什么?” 他明知故问,陶菲气得口不择言:“我为什么不去你不知道吗?你难道希望我去?我去了然后三不五时的跟你遇见,你乐意?” 周良:“我乐意。” 陶菲一愣,说:“你乐意,我还不乐意。” 她挂了电话,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去猜测他的话。 她再也不想去猜了。 陶菲铁了心不去周良安排的地方上班,周香梅眼看在电话里劝不了她,干脆直接杀到了F市。 她自己大清早去车站坐车过来,来了也不给陶菲打电话,直接摸去了她住的地方,往地上铺张报纸就坐那儿等着。 陶菲下班回来时看见她坐在门口,直接气了个仰倒! “你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你坐了多久啊?” 周香梅还挺得意:“有什么好打的,我还能掉啊!” 周香梅边说边在屋子里转悠,到处看看,一会儿说被子都不叠,一会儿又问她厨房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不开火做饭啊?” 陶菲:“不做,我一个人懒得做。” 周香梅:“你就是懒!懒得做饭!懒得搬家!你这懒成虫了!” 陶菲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接茬儿。 周香梅说:“今晚找你舅舅吃个饭。” 陶菲不想去,可她知道一开口肯定就要挨骂,周香梅来这儿就是为了那个工作的事,陶菲心里一清二楚。 周香梅催她:“给你舅舅打电话呀!” 陶菲不动:“他忙得很。” 周香梅掏出手机:“你不打我打。” 陶菲听见那头周良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出来。 周香梅满脸喜色:“诶,可以,那我们就这儿等你。” 她挂了电话,说:“你舅舅说待会儿来接我们,带我们去吃海鲜。” 陶菲觉得好笑,怎么她越想逃就越逃不开。 她心灰意懒,懒得再和周香梅争辩。 周良不多时就到了,周香梅自见到他起就有意无意地讨好他,批评陶菲,说她任性,不懂事。 陶菲则坐在后面全程不做声,辩都懒得辩。 到了吃饭的地方,周香梅旁敲侧击地问周良,给陶菲安排工作的 分卷阅读40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事还算不算数? “他们招到人了吧?没耽误人家吧?” 周良说:“没招,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空的,他想找个可靠的,有经验的。”他看一眼陶菲,“我觉得菲菲挺符合要求,就把她推荐去了。” 周香梅忙说:“那现在还要不要人?” 周良说:“菲菲要是去,我就再去问问。” 陶菲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周香梅:“去啊,菲菲说去了!” 陶菲不想和她在周良面前争吵,只一味的沉默。 周良偏要问她一句:“菲菲去吗?” 他带着一点笑意,像是挑衅。 陶菲心头火蹭一下烧起来,头一扬,“去啊,谢谢舅舅。”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份工作,她是去上班赚钱,干嘛要跟钱过不去。 陶菲躲了周良这么多年,事实证明都是无用功,她终于认识到一个道理,忘记一个人的最佳方法,就是将他日日放在眼前,看腻看烦,看出他美妙表象下的疮痍,看到他的心。 周良的心里没有她,陶菲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顿饭吃得最开心的就是周香梅,她连连夸赞,夸菜又夸周良这个请客的人多么周到。 周香梅这时才想起来关心周良一下,问他近来生活如何,工作如何。 她尤其有意关心他的私人生活。陶菲听得心烦,她妈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谁都不瞎,那个八卦的样子! 周良像是没听出来,一直敷衍,都说还行,还行。 周香梅道:“你年纪也不大,现在去生还来得及。” 周香梅被今天周良的好声好气冲昏了头脑,居然说起这个。 陶菲看周良,怕他翻脸,她总有一种印象,周良对周家的所有人都没什么耐心,除了周父和周母,其余人他皆不看在眼里,从没人敢去关心他的私人生活。 当初周良说和连书欣不要孩子,周父周母破天荒的跟他谈过一回,再三劝他。 周香梅和周香林嘴上没说什么,但都认为是周良高攀连书欣,所以生不生孩子这事儿都由不得他。 周香林讽刺道:“倒插门女婿不好当啊。” 周香梅虽没有那么刻薄,可也同意这句话。 如今周良离了婚,她还是认为一大半是因为连书欣不肯生孩子的原因。 “我听说现在很多人都去做试管,还可以选性别,双胞胎龙凤胎都可以做。” 陶菲尴尬不已,低声道:“妈,你说这个干嘛?” 周香梅道:“我说的正经话,你舅舅现在家大业大的,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孩子,而且他这么拼命是为啥,都是为了下一代啊,钱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都是留给后人的。” 她自认为说得都在理,看向周良,像是要等他表态,同意她这一番话。 周良没理,陶菲却已觉得难堪,忙推说已经吃饱,要回家。 周良顺势站起来说送她们。 到了家周香梅还在高兴,陶菲看不下去了,问:“你跟舅舅说那些废话干什么啊?你管我还不够,你还要把他也管上是不是?” 周香梅不解:“我是好心啊!他这么大年纪还不生孩子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陶菲道:“我没觉得不正常,别人的事儿和我无关。” 周香梅:“怎么是别人?他是你舅舅啊,你这孩子忘恩负义,你舅舅给你找工作,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他?” 陶菲气得笑了,“我忘恩负义?谁以前天天在我面前说舅舅不好?” 周香梅底气不太足,“以前是以前……” 陶菲懒得再和她说,从柜子里找了衣服先去洗澡。周香梅坐在客厅冲她喊,“你舅舅说明天带你去那家公司看看,你明天不要起太晚了,今晚早点儿睡,不准玩手机。” 陶菲不耐:“我明天要上班。” 周香梅:“那就请一天假。” 陶菲用力甩上浴室的门。 被偏爱的人 第二天周良带着陶菲去见了一个朋友,让陶菲喊他郑叔叔。 “郑叔叔?过了吧,我还比你小两岁呢。”郑至明不乐意了,对陶菲说:“叫我至明,或者明哥就行。”陶菲只能笑,她有普通人的通病,面对领导就不知道如何是好。郑至明就是她即将去的那家公司的老总,她应该叫他一声郑总。 周良显然和他很熟,说话比较随意,开口就问他陶菲什么时候入职。 郑至明说:“下周一吧。” 周良问陶菲:“你方便吗?” 陶菲想了想,她这边离职申请要提前一个月递交,但实际上提前一个星期就可以,但按她现在手头上的工作量,最少两个星期才能办完离职。 她为难道:“可能没这么快。” 周良又去看郑至明,郑至明改口:“那就下下个星期,你哪天方便,哪天来。” 分卷阅读4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良表示可行,陶菲全程就这么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谈完公事,郑至明提议去吃饭:“周良你该请我啊。”陶菲表态说她请,周良道:“不用请,我给他输送人才,应该他请我们。” 郑至明苦笑道:“菲菲,你看见了吧,你舅舅就是个奸商。” 陶菲笑起来,郑至明这人很有意思,不像她见过的那种领导,不知道怎么会和周良做朋友。 周良严厉,且看着不好亲近,除了在周家时见到他,陶菲平日里在外面看见他都有种,两人之间有壁的感觉,她年纪小时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或者那时候周良也并不像现在这样。 时间带来的改变不可忽视,陶菲不得不告诉自己,他们都不是当年的人了。 周良说得对,她早该清醒。 周香梅在陶菲这边住了两天就嚷嚷着要回家:“你爸在家没人做饭给他吃!” 陶菲巴不得她走,就两天周香梅已经把她数落得一无是处,可听到这个理由,心里又不甘。 她问:“你回去就是为了给他做饭?” 周香梅翻着白眼,不理她。 陶菲叫了辆车,没让她去车站坐大巴,周香梅一边说浪费,一边喜滋滋地坐上去。 “真能直接送到家门口啊?” 陶菲答:“嗯,你要难受就睡一会儿,钱我来给。” 送完周香梅陶菲接到庄晓梦电话,说要请周香梅吃饭:“阿姨来了我总要招待一下。”陶菲道:“不巧,你阿姨刚走。”庄晓梦:“这么快就走了!我以为她要住一会儿呢?”她懊恼不已,“早知道我昨天就打电话来了。” 陶菲道:“下次有机会再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有预感,周香梅后面肯定还会来。庄晓梦又问起她最近如何:“那个小哥还有和你见面吗?”陶菲和她说了方铎的事之后,庄晓梦不知从哪里来的预感,说方铎就是她的终结者。 陶菲不太当回事儿:“见了一回。” 庄晓梦追问:“有感觉没?” 陶菲好笑道:“没有,一开始就没有,后面也不会有,谢谢。” 庄晓梦道:“你这话说得太绝,容易打脸。” 陶菲道不信这一套,别的事她或许搞不清楚,她自己的心她还是明白的。 感情里真没那么多蓦然回首,幡然悔悟,喜欢的就是一开始就喜欢,不爱的也是一开始就不爱。 陶菲办完离职之后给周良打了个电话,周良说下午带她过去办入职。 陶菲:“要不我自己去……”她觉得办个入职不需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周良说:“我正好去那儿办事。”办什么事他没说。 陶菲也不想问。 幸好到了之后周良直接去找郑至明去了,没陪着她去办入职,不然太像家长带着来报名了。 第一天上班基本没什么事儿干,就是熟悉公司规章制度,了解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下班后,陶菲犯了难,这里离她住的地方比较远,她有心打车,可看看车费又有点儿舍不得,她一算,这早晚两趟,百把快就没了,再加上吃喝之类的,基本一天工资去了小半。 赚钱真难,花钱真简单。 陶菲正在为难,周良来电,问她在哪儿,陶菲答在公司楼下,周良叫她等等,说要送她回家。陶菲道:“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周良只说了一句,“等着”,就直接挂了电话。 上了车陶菲忽然忐忑,她现在对周良徒生出一些惧怕,周良对她的耐心也越来越欠奉,陶菲有时候都感觉的出,周良是极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可又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 车上二人都不说话,路上堵成了一锅粥,陶菲想着,这还不如走路呢。 周良忽然开口:“你要不要搬家。” 陶菲犹豫道:“搬吧,不然太远。” 周良了然:“对,你起不来。” 以前陶菲在F市读书的时候,总是要周良带她出去玩,周良认真规划路线,确定行程,结果从来没成行过,全因为陶菲爱赖床。有一回周良打算带她去山上看日出,半夜两三点就要起来,陶菲答应的好好地,结果周良到点儿打电话叫她起来,她接了嗯嗯两声,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周良笑道:“郑至明最讨厌人迟到,你小心些。” 陶菲:“我听说迟到直接扣全勤……” 周良看她一眼:“你拿过全勤?” 陶菲:“当然拿过!” 周良点点头:“有长进了。” 他忽然道:“你大学毕业那会儿我买了台洗衣机,打算给你一个人住的时候用,那洗衣机还放在我家,你到时候拿去吧。” 陶菲沉默,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最恨的事就是洗衣服,特别冬天的时候,F市的冬天又长又冷,她又爱长冻疮,手肿的像萝卜,关节上的包又肿又痒,大冷天洗个衣服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洗完感觉脑浆都冻成冰碴了了,她常和周良抱怨,以后家里什么 分卷阅读4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都不要,洗衣机一定不能少,多贵都买。 陶菲静了片刻才开口:“算了,放那么多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周良说:“那就再买一台。” 陶菲忍不住道:“舅舅,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 周良说:“我希望你好。” 陶菲:“那就不要把这些旧东西塞到我的生活里了。” 周良没有再开口。 陶菲到家就接到了周香梅的电话,问她今天上班怎样,公司如何,陶菲几句话应付过去,匆匆挂了电话,她莫名的累,坐下来就再也不想动。 她叫周良不要把旧东西塞到她的生活里,可她的生活里最陈旧的,就是她自己。 郑至明一进门就道:“把烟掐了,熏死个人。” 周良把烟摁了,郑至明看见烟灰缸里已经搁着不少烟头了,他道:“我劝你啊,少抽点儿,上次那个费总,前两天查出来,肺癌!”他叹口气,颇有些看破的意味,“你说钱再多有什么用,要死还是得死,管你是谁。”周良道:“那你现在就把钱捐了。”郑至明:“嘿,你还别以为我做不出来,哪天我活够了,就把钱往天上一撒,爱谁谁。” 周良懒得理他的疯话。 郑至明又说起别的:“诶,你外甥女是不是今天来上班了?”周良嗯了一声,不甚关心的样子。郑至明问:“你怎么不把他弄到你哪儿去啊?”周良道:“麻烦。”郑至明想想也是,周良那公司几个股东呢,把亲戚放进去确实影响不好,他这小作坊没这烦恼。 郑至明想起一件事儿,问:“上次那个投资人怎么说?你和人见了面吗?” 周良摇头:“定了时间,还没见。” 郑至明笑得暧昧:“听说这位款姐儿指明要和你谈,其他人都不见。” 周良道:“你要是想去,我让给你。” 郑至明啧啧道:“你这就是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周良嗤笑,原来他竟是被偏爱的。 陶菲定了四个闹钟,六点半一个,六点四十五一个,六点五十一个,七点一个,被荷塘月色殴打了四遍才终于清醒,咬牙打个车到公司,她忘了把堵车的时间算上,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迟了几分钟。她急急忙地冲进电梯,结果里面站着郑至明。 第二天上班就迟到,还被老板抓了个现形,这是什么运气。 陶菲叫了一声“郑总”就缩到了角落里。 郑至明挺亲切,问:“迟到了?”陶菲“嗯”了一声,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楼层。 郑至明道:“你住哪儿啊?”原来老板太亲切也挺怵人。 陶菲说了住址,郑至明惊讶道:“住那么远?你这路上要耗多久啊?” 陶菲忙道:“我这几天就准备找房子搬了。” 郑至明不解道:“自己找什么啊,跟你舅舅说一声,他这边儿有房子。” 陶菲道:“……太麻烦他了。” 郑至明终于觉出点儿不对味儿。 他和周良关系很近,周良从来没托他办什么事儿,为了陶菲第一次开口,他想着这对舅甥肯定亲近,可陶菲说起周良却挺冷淡,就跟不熟似的。 他又想起昨晚周良说起这个外甥女的语气,也是挺不当回事儿的。 叮! 电梯终于到了他们的楼层,陶菲松口气,说了声“郑总我先走了”就快步离开了电梯。 郑至明糊涂了,这陶菲他到底要不要额外照顾照顾啊? 座上嘉宾 莫雪华对周良说得第一句话是:“我和连书欣很熟。”周良应道:“是吗?那太巧了。”他神色自然,莫雪华道:“其实我们关系不好,我父亲和她的父亲是朋友,但我和她看见对方就讨厌。”周良面上有一丝笑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今天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叙旧的。莫雪华心里一叹,接着说道:“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她要什么有什么,从小就很任性,我家里还有两个哥哥,父母给点什么,都要比着给,谁多一点谁少一点,都不服气,我又是女孩儿,都希望我让。”莫雪华一笑,“可我偏偏不让,我还要抢。” 莫雪华说:“我觉得抢来的东西是最好的。” 周良看着她,道:“那莫总这回想从我这儿抢点什么走?” 莫雪华道:“你有什么值得我抢?” 周良道:“没有,不过你可以再看看,说不定就看上什么了。” 莫雪华打量着他,话说得暧昧,眼神却清明得很,她到底是个生意人,周良也是如此。 连书欣就是栽在这种人手里。 莫雪华见完了周良立刻就给连书欣电话约见面。 俩人都不太想看见对方的脸,却时不时得见一面。 莫雪华开门见山,说:“我今天跟你前夫见了一面了。” 前夫这词儿还挺新鲜,连书欣想,她不太在意道:“见就见了。” 莫雪华道:“他要和我谈生意。” 分卷阅读4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连书欣不明就里:“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莫雪华道:“我看他挺好。” 连书欣看她一眼,道:“他单身了,你可以追求。”莫雪华道:“我让他追求我。”连书欣冷笑:“十年之前大概可能,现在,你这身家他看不上。”莫雪华笑出声来,连书欣脸色愈发冷淡。 莫雪华笑够了,终于道:“你用过的我才不要。”连书欣看出来她今天来就是来看戏的,懒得再搭理她。 莫雪华还在说:“我是没看出他哪儿好,你当年是鬼迷心窍了。” 连书欣不说话,说了莫雪华也不明白,她们俩三观不一致,从小到大就没合得来过。 莫雪华还在数落周良:“年纪又大,你品味有问题。” 连书欣实在没忍住回了一句:“你也就能骗骗单纯的小男孩儿。”莫雪华至今没结婚,男朋友倒是换过一个又一个,专爱年纪比自己小的。 莫雪华全不在意,且自有一番道理:“年轻男孩儿纯粹,说起爱来,还可以一信。” 连书欣冷笑:“你也信爱情?” 莫雪华第二次和周良见面是正儿八经地来谈生意了,全程一句废话没有,说得都和钱有关。 “小方,你把那个方案发给他们。”方铎起身,将文件发给在座的人,经过周良时,低声叫了一声周总,周良“嗯”了一声。 谈完正事,莫雪华和周良一握手,开玩笑道:“连书欣要恨我了。”周良笑道:“她不会。”莫雪华说:“对,她不会,她早不在意了。” 方铎拉开门,莫雪华对他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新公司风气不同,这边同事带饭的多,陶菲这种吃外卖的想找个人凑伙都难,为了省几块钱配送费,只好自己下楼去吃,她就近找了一家,想着赶快吃完上去睡午觉,最近起得早,她缺觉严重,上午时不时犯困。 陶菲正看着菜单,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是方铎发来的信息,问她吃没吃饭。 陶菲没有回,方铎近来已经约了她几回,她都找理由拒绝了,他越挫越勇,早中晚信息按时来,偶尔发两条笑话,陶菲为了不显得太失礼,偶尔回他一条,他也不穷追猛打,实在是耐性十足。陶菲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愧疚又不安,觉得自己特别狠心,庄晓梦笑话她没见过世面,叫她可劲儿作,还不忘为方铎拉票:“现在愿意认真追女孩儿的男的太少了,你要把握住。” 方铎又发来一条信息,他说他今天见到了周良。 陶菲一愣,犹豫了片刻才回,“你和他怎么碰到的?” 方铎回,工作上遇见的,又问,原来你舅舅是XXX的老板。 陶菲道:和我没关系,方铎又发了个笑脸过来。 陶菲没再理。 快下班时陶菲就接到了方铎的电话,他说:“我就在你公司这边儿,正好顺路送你回家。”他强行顺路,发个定位过来,人的确是在公司楼下,陶菲硬着头皮下楼,果然看到方铎人在门口等着她呢。 他冲陶菲招手,喊她“菲菲。”陶菲勉强一笑,走过去,第一句就是:“太麻烦你了。”方铎笑道:“没有,正好今天下班早,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儿。” 二人去地下车库取车,路上方铎问她工作如何,忙不忙,陶菲应付了几句,只觉得这段路怎么这么长。 终于上了车,陶菲本想直接坐到后排,可想一想又觉得太不礼貌,人家不怕远不怕烦来送她回家毕竟是一片好心,她不能真把人当司机使唤。 陶菲拉开前座门,坐到副驾驶尾椎上。 周良看着方铎对陶菲一笑,车灯打个璇儿,从他面上划过,刺眼极了。 他坐在车里,手机里郑至明还在问:“你在哪儿啊?我都在上面等半天了,停个车这么难?” 周良回过神答一声:“到了。”便挂了电话。 他点了根烟,想起刚刚那俩人在一起的画面。 没人能说他们不般配。 陶菲今年才二十六岁,她需的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经历相似的伴侣,她能毫无顾忌地向别人介绍,这是他的男朋友,大家会恭喜他们,而不是窃窃私语地议论他们是不道德的。 她会和他谈一场愚蠢又快乐的恋爱,然后因为冲动和幻想走进婚姻,届时他将是她喜宴的座上嘉宾,见证她的人生从此与另外一个人紧密地融为一体。 烟气一点点的腾升,四下寂静,空无一人,他将独自在此沉没。 方铎将车开到一家餐厅,终于坦白:“约你几次都不来,我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陶菲不知如何反应,还在找借口:“最近是真的忙……”方铎不在意:“那正好,我请你吃点好的。” 方铎察言观色,又小心哄她,陶菲纵然心里有气,也不好直接对他发火。 但她确实不喜欢这种逼迫似的行为,她下定决心,要让他死心。 陶菲吃得压力重重,一顿饭吃完,胃里像填了几斤石头。 方铎将她送到家门口,陶菲终于开 分卷阅读4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口:“方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陶菲第一次当面拒绝别人,比当事人更紧张。 方铎似乎已经料到了,问道:“是不是我今天的行为让你不舒服了?” 陶菲连忙说:“不是不是,就是……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 方铎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陶菲:“……没有。” 方铎又问:“那你讨厌我吗?” 陶菲老实道:“不讨厌,你是个好人。” 方铎苦笑:“我宁愿你骂我是个混蛋。” 陶菲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铎道歉:“对不起。” 陶菲:“你没有对不起我……”她负疚到不敢看他的脸。 方铎道:“你别想太多,也许再过段时间我就会放弃你”,他狡黠一笑,“或者,你会觉得我还不错,就看哪个先来了。”陶菲被他说得笑起来,终于放松了不少。 她认真道:“谢谢你喜欢我。” 方铎喜欢她,她不喜欢方铎,这只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什么资本,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他的心你要不要,这份感情你都没有资格去轻慢。 目送方铎离开,陶菲才转身上楼,结果一打开门,屋里灯火通明。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跑到卧室里一看,果不其然,庄晓梦正躺她床上睡觉呢,陶菲这才想起自己自己好像是给了一把钥匙她。 陶菲抓起枕头将庄晓梦打醒,问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庄晓梦委屈得很:“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陶菲道:“惊个屁的喜!人吓人吓死人啊!” 庄晓梦贼笑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吧?” 陶菲白她一眼,“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这只鬼敲门。” 庄晓梦嘿嘿一笑:“我刚才可看见了,有人送你回家了……” 陶菲:“好啊!你刚才装睡想吓我是不是?” 庄晓梦不小心说漏了嘴,又遭到一顿暴打。 陶菲打完顺气,终于把方铎的事说给她听了。 庄晓梦听了连连感叹,只说方铎这个人不错:“起码对你看着是认真的。” 陶菲:“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庄晓梦道:“他其他条件也不错啊,人长得也行,工作也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陶菲道:“就是没感觉。” 庄晓梦问:“那你对谁有感觉?” 陶菲摇摇头:“我对谁都没感觉,我现在心如止水。” 庄晓梦看着她,犹豫再三,还是把心里的问题憋下去了。 庄晓梦说要在这儿住到下周一。 陶菲道:“那正好,周六陪我去看房子。” 适合你的人 周六陶菲带着庄晓梦公司附近小区转了一天,一无所获,她一打听才知道这边儿的租金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贵了一倍不止,且一室一厅的房子很少,大部分都是两室一厅,她原来的钱,在这边儿只能租个房间,还要和人共用洗手间。 她诧异不已,问庄晓梦:“F市房子现在都这么贵的吗?” 庄晓梦无语:“你看这位置,你还指望它能便宜到哪儿去?” 陶菲犯了难,这一时半会儿她找谁合租啊,而且她从出来工作就没跟人合租过,大学住宿舍那会儿就已经够煎熬了,她受不了和陌生人同住一个屋儿。 正烦着,电话响了,陶菲接起,对面说:“你现在来公司一趟……”陶菲恶声恶气地问:“你谁啊?”那边一静,小声说:“我是郑至明啊……”陶菲一惊,她没存郑至明号码,一看是个生号,又张口就叫去公司,她就以为是骗子,陶菲连忙道歉:“对不起郑总,我我……”我了半天接不出下句。郑至明说:“没事儿,你现在不忙吧,能不能来公司一趟?”陶菲忙说:“我正好在公司附近,有什么事儿您说。” 郑至明叫她在公司门口等着。 一会儿陶菲家看见郑至明开个车来了,他让陶菲上车,陶菲犹豫,说:“我朋友也在……”郑至明显然有点儿为难,庄晓梦赶紧说:“你去吧,我先回家等你。” 陶菲无奈,只好跟着郑至明走了。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熟人还不少。 方铎看见她吃了一惊:“菲菲你怎么来了?” 莫雪华看他一眼,又看陶菲一眼,笑着问:“小方,你认识?” 方铎说是朋友,不知为什么,没有点破陶菲和周良关系。 郑至明一拍大腿:“巧了,太巧了。”他也没介绍陶菲是谁。 周良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叫陶菲过来坐。 陶菲坐下,方铎就在她对面,对她笑了一下。 周良伸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陶菲不得不坐得板正,背挺得笔直。 莫雪华眼神从方铎身上扫过,又问:“小方怎么认识陶小姐的?” 方铎道:“在朋友婚礼上 分卷阅读4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认识的。” 郑至明接话:好兆头啊。 方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陶菲一眼,又看了一眼莫雪华。 莫雪华没作声,她打量着陶菲,又将方铎的样子看在眼里。 她不由觉得方铎可怜,可又因此觉得他更加可爱。 周良和莫雪华这次约着是谈公事,郑至明来作陪,陶菲没搞清楚他把自己找来的用意,她坐在旁边既说不上话,也没人管。 郑至明管她:“菲菲,吃吃吃。” 陶菲就埋头吃吃吃,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杯酒,就她杯子里装果汁儿。 莫雪华端着酒杯说:“周总,我敬你一杯。”她有种特别的女人味儿,郑至明看了害怕,令他想起一种有毒的蜘蛛。 周良喝了一杯,说:“我也敬莫总。” 方铎站起来说:“周总,这杯我替我们莫总喝。”他没等周良说话,一口干了。 莫雪华笑着摇头:“小方真是的。”这话里有点儿微妙的意味,陶菲不由抬头去看她。 莫雪华正凑近方铎询问,大概是担心他醉了。 方铎耳朵都已经红了,他抬头朝陶菲看了一眼。 “发什么楞。”周良敲敲桌子,“吃饭就专心吃。” 陶菲转头看他,周良迎着她的眼神,神色自然。 陶菲低下头,耳朵里还能听见莫雪华正在轻声细语的关心方铎。 莫雪华最后提出先走:“方铎醉了,我送他回家。”方铎面上一点醉意都看不出来。 郑至明看周良,又看看陶菲,他没明白这唱得哪出。 这莫雪华到底是为谁来得啊?还有这个方铎不是陶菲的男朋友吗? 莫雪华带着方铎走后,陶菲也提出要回家,自然是周良送她。 陶菲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周良也不理她,一路沉默地开到家门口,车一停稳,陶菲就打开门下去了,她满怀怨气,只怕再多留一会儿就要对他恶言相向。 她站在家门口在包里翻钥匙,摸了半天没摸到,心浮气躁,恨不得将包扔了。 后头忽然来了一双手一把将她扯住。 陶菲短促地惊叫一声,周良站在她面前,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陶菲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你故意的!” 周良问:“故意什么。”他故作不知。 陶菲气得几乎想要过来咬他一口,她已忍耐道极限:“你故意把我叫过去看方铎……”她说不下去,她到现在还是不敢轻易地去判定方铎是什么人。 周良平静道:“我也没想到莫雪华会带他来。” 陶菲满是不解,她不懂周良如此乐于摧毁她的自尊心的乐趣在哪里:“你想告诉我什么?我瞎了眼?没人真的爱我?那对不起你要失望了,我不喜欢方铎,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喜欢谁!” 周良却说:“他的确非常适合你。” 他反复无常,令陶菲几乎歇斯底里,她质问:“你知道他适合我,为什么叫我去看他这么不堪的样子!?” 周良没有回答,他离她不过几步远,陶菲忽然莫名害怕,她急急转身,要去开门。 周良自身后欺近,终于将她拉进怀抱里。 陶菲一愣,接着拼命挣扎,又锤又踢,他全无察觉一般,紧紧地箍住她。 “陶菲。”周良无力地喊她的名字。 陶菲停下来。 “这世界上适合你的男人实在太多了,我没有办法了,你知道吗?” 陶菲轻轻问:“知道什么?” 周良的手抚过她的头发:“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不要相信,都不要去看,好吗?” 陶菲没有回答,她的脸贴着他的颈侧,她眨一眨眼,他都能感觉到,好像一只蝴蝶在温柔地扇动翅膀,他为此沉迷。 陶菲:“你凭什么?”周良低头去看她。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陶菲要一个答案,要一个他亲口说出来的答案,她发过誓再也不去猜。 周良看着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门忽然开了,庄晓梦探出头:“菲菲?你怎么不进来……啊。”她看着周良,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情况啊??? 陶菲转身进去,关上门。 庄晓梦还站在门边而踌躇,一会儿看看门,一会儿看看陶菲。 “你就把他关外边儿啊?” 陶菲坐在沙发上发愣,半天没说话。 庄晓梦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没事儿吧?” 陶菲却忽然笑起来,她眼里明明有泪光在闪,却笑得极其开心,她说:“他叫要我不要去相信别人,不要去看别人。”她又惊又奇,全无主意,方才不过是强撑。 庄晓梦握住她的手。 陶菲摇着头道:“他就是这样儿,好像对我很好,却从来不说理由,我不猜了,我再也不猜了。 分卷阅读4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她喃喃,“再也不猜了……”庄晓梦终于将藏在心里的问题说出口:“你和你舅舅……”陶菲:“他不是我亲舅舅。”庄晓梦立刻松一口气:“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久心理斗争。” 自从上回在画展碰见周良后,庄晓梦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儿,陶菲对周良避之不及,周良明明看出来了,却还要上赶着来招惹陶菲,怎么看,这相处模式,也不像舅舅和外甥女啊? 庄晓梦不敢往那头想,但又不得不想,她认为陶菲没那么大胆,可又隐隐察觉出周良对陶菲的确有种势在必得。 现在陶菲一说,庄晓梦理清了,她追着陶菲,要她交待前因后果。 陶菲道:“哪有什么前因后果啊……” 这话说得也对,哪有什么前因后果啊。 庄晓梦也爱过人,却从未想过为什么偏偏爱上那个人。 庄晓梦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陶菲靠着她没有说话。 庄晓梦问她:“你俩刚刚说什么了?” 陶菲说:“忘了。” 郑至明喝一口酒,看一眼周良,期期艾艾地,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周良权当看不见。 郑至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今天什么意思啊?” 周良转头看着他,皱着眉,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郑至明道:“你非要我把陶菲带来干嘛?” 周良低着头,似乎有点儿醉了:“我叫她来看看……” 郑至明不解:“看看?看什么?” 周良:“看看方铎……” 郑至明急忙凑近:“就是这个啊!方铎和陶菲不是男女朋友吗?我怎么看着他和莫雪华有点儿苗头?” 周良笑道:“他还年轻,年轻人都很贪心。” 郑至明想起莫雪华那样儿,忍不住浑身一激灵:\我再年轻十岁,我也不敢招惹那种女人。\ 周良哈哈大笑,反常的快乐。 郑至明被他笑得一头雾水:“陶菲还是太单纯,要不你给她介绍一个,少走点弯路?” 周良摇头,喃喃道:“她走弯路,我才开心……” 郑至明:“你说什么?”他瞪着周良,怀疑他已经神志不清。 周良趴在桌上,闭着眼睛。 他彻底醉了。 成全 连书欣又接到莫雪华的电话,她问:“你最近是闲得没事儿干吗?”莫雪华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我发现件好玩的事儿,你想不想听。”连书欣太了解莫雪华了,她觉得好玩的事儿,肯定是能让自己不舒服的事儿。连书欣道:“我不想听。”莫雪华不理她:“你前夫有新欢了。” 连书欣道:“我恭喜他。”她语气戏谑,明显没当真。 莫雪华问:“你不信?那女孩儿叫陶菲,比你年轻。” 连书欣:“陶菲?是不是长得挺白的,头发半短不长的?” 莫雪华:“是,你认识?” 连书欣大笑:“那是他外甥女。” 莫雪华:“外甥女?”莫雪华想起周良昨天的样子,还是觉得异样,她说:“外甥女怎么了?”连书欣懒得理她,说了句“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连书欣今天在舞蹈室排练,过两天有个演出,她对着镜子旋转,脑中一片空白之际,莫雪华的话忽然在她耳边响,“外甥女又怎么了?”,连书欣一分神,摔倒在地。 她忽又想起上回朋友给她看的那张照片。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的确很像发疯。 连书欣一直觉得周良不会爱上任何人,在他们的婚姻即将结束时她几乎将他看作某种冷冰冰的怪物。 她觉得周良心里有病,她知道他并不是周家的亲生孩子,周家对他的态度微妙,连书欣心里一直暗暗地看不起周家一家人,她觉得他们对周良刚开始不闻不问是不负责任,后来的殷勤也不过是奇货可居,目的性太强,还有周家两个大姑子,一个愚蠢一个刻薄,周良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怎么会正常? 至于陶菲?连书欣仔细回忆,陶菲在周家几乎没有存在感?周良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连书欣记得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她提出要让陶菲来凑个数当伴娘,周良一口否了,说她胆子太小。 连书欣盯着镜子,心口像被人拿拳头轻一下重一下地捶打,她明知这个念头非常的荒唐,可不能停下去想。 她站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 周良姗姗来迟,连书欣打量他,跟以前一样,一点儿改变都没有。 周良在她对面坐下,连书欣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她总是不能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话,周良也已经习惯,他永远用沉默应对。 连书欣故意说起莫雪华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说要和你做生意。”周良道:“合同已经签了。”连书欣一笑,语气讽刺:“怎么,怕我不让她和你合作,放心,她不听我的,我越是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和 分卷阅读4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我反着来。” 周良又不说话。 连书欣微微一笑:“她还和我说了一件事儿。”周良看向她,连书欣道:“她说你有新欢了。” 周良终于开口:“新欢?” 连书欣仔细看他神色:“她说得太真,我都快相信了。” 周良似乎在笑:“她还说你们关系不好。” 连书欣道:“女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周良像是猜出了她想说什么,却还是问道:“她说我的新欢是谁?”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知道。 连书欣没说话,却忽然对着他后方露出一个笑容。 周良回头,陶菲正站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俩。 连书欣满意地看到周良的脸色终于变了。 陶菲几乎想立即逃跑,她接到连书欣的电话过来,说上次买了一个包,记得庄晓梦说过很想要,让她转交,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周良。 陶菲脑袋发懵,腿发软,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心怀侥幸,不会的,连书欣不会知道的,也许她只是碰巧遇见了周良。 陶菲逼自己过去,她叫周良舅舅,犹豫了一瞬,还是叫连书欣舅妈。 连书欣看着她问道:“舅妈?你舅舅还没跟你说吗?”她忽然尖刻,陶菲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又去看周良。 周良看着连书欣,神色冷淡。 连书欣笑道:“我和你舅舅早就离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自问自答,“因为你舅舅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他心里有谁,你知道吗?” 她目光扫过,陶菲就觉得一阵炙痛。 周良说:“书欣,冷静一下。” 连书欣:“冷静什么?你是怕我说破你的龌龊心思吧?” 陶菲觉得面前的连书欣忽然变得很陌生,以往的温柔都变作了尖刀,她笑着看过来,眼神里复杂的恨意。 连书欣:“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她既怨愤又惊奇,“周良,我一直知道你不正常,可没想到你疯到这种地步?你是她舅舅!你比她大多少?你怎么能去爱她!” 她几乎在陶菲出现的一瞬间就定了周良的罪行,她以前怎么会那么瞎,陶菲明明在他面前,他偏偏一眼都不看。 男人想逃避一个女人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愧疚,一是爱,却要隐藏。 陶菲听到这里试图辩白,她想说周良并不爱她,一直是她一厢情愿,在和连书欣的婚姻中,周良从未给过她任何希望和暗示,他们几乎连面都没见过。 周良却在此时开口:“我为什么不能。”他镇定非常,将连书欣的指控全部认下。 陶菲呆呆地看着他。 连书欣一愣,接着大笑:“你爱她?你居然爱自己外甥女?” 周良:“我不是她亲舅舅。” 连书欣问陶菲:“那你呢?你知道你的舅舅爱你吗?你也爱他吗?” 陶菲说不出话。 周良拉着陶菲站起来就要走, 连书欣受不了他这幅样子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她恨声道:“我要去周家把你们的丑事昭告天下!” 周良回头看她一眼:“你不会说,你不屑去说。” 连书欣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站起来抓起包转身就朝外走,她连眼泪都不想在他面前流。 周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连书欣任性得令人讨厌,骄傲得不可一世,周良承认自己不喜欢那时候的连书欣,但他希望再见到那个连书欣。 陶菲一路都在发呆,周良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的住处。从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开始,陶菲就已经懵了,现在两人独处,她终于开始觉得异样,从未有过的不自在。 “舅舅我……”她站起来想走,周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又犹犹豫豫地坐下。 周良面色嘲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陶菲被他看得心虚,她有很多的问题,又有很多的怀疑。 她看着周良终于开口:“舅妈……” 周良:“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陶菲一愣,周良又说:“我和她已经离婚了,你不用再一口一个舅妈。” 陶菲低着头,像做了错事。 周良看着觉得好笑:“我和她离婚和你无关,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痴情。”周良一顿,“陶菲,如果你留在C市不回来,在那儿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也能就这么看着。” 周良一笑:“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我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成全你。” 他不知道想象过多少次她的人生。 “但是你偏偏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多不希望你回来。”周良叹息似地说,“我真不希望你回来,我这辈子已经算过了一半儿,你上回是来得太早,这回又来得太迟。” 周良看着陶菲,她不知什么时候哭得满脸都是泪。 他坐过去,帮她擦眼泪,说:“哭什么,我在 分卷阅读48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这儿啊,我不成全你了,我要成全自己。” 陶菲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她这些年的思念,哭她这些年的委屈。 周良抚着她的头发,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温柔地像一个梦境。 他喃喃自语:\我一直觉得这些年像在做梦,可这会儿忽然又不像是梦了。\ 夏季已经降临,烈日下容不得一丝阴影,周良望着外头的好天气,放任自己想象着地面上腾起的热浪,阳光下绿的发亮的树叶,大地在酷热和干燥中一点点龟裂,太阳底下的世界和他再没有关系。 他抱紧怀里的人,从此以后只剩黑夜。 容身之处 周香梅打电话来说要来照顾陶菲起居,才得知陶菲已经搬家。 “搬到哪儿去了?” 陶菲到底心虚:“……舅舅的房子,他正好在这边儿又房子。” 周香梅喜不自胜:“那挺好啊,省下一笔租金,房子大不大啊?我过来给你收拾收拾。” 陶菲连忙拒绝,只说现在忙,让她过段时间再来。 周香梅:“你忙你的,我来给你做饭洗衣裳。” 陶菲不肯:“我白天又不在家,晚上回来得又晚,一个人憋在家里干嘛?” 她态度坚决,周香梅终于歇了心,又切切嘱咐她,要谢谢周良,“多去看看你舅舅。” 陶菲听得想笑,她说得周良好像一个孤寡老人。 挂了电话,周良问她笑什么。 陶菲把周香梅的话说给他听,周良也禁不住苦笑:“你妈肯定觉得我不正常。” 陶菲点点头:“她是觉得你不正常。” 他们坐在沙发上,各自盘踞一边,周良手里拿着书,戴着个眼镜,陶菲看得觉得新奇。 “你近视?”她凑过来,趴在他膝盖上,从底下往上看他的脸。 周良嗯了一声,陶菲又问:“怎么以前没有见你戴过。” 周良看着她,说:“你走以后我突然就老眼昏花了。” 陶菲忽然觉得心酸。 周良却毫无察觉,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感叹:“我还记得你原来短头发的时候像个男孩儿,现在都长这么长了。” 陶菲一直到大学头发都没过肩膀,不像别的女孩儿似的喜欢折腾头发,她觉得短发舒服又方便,迟迟不愿意留长,后来去了C市慢慢地就留起来了。 陶菲从周良手里捞起自己的头发说:“我觉得现在就够长了,还想去剪。” 周良:“不准剪。”陶菲故意道:“偏要剪。” 周良凑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陶菲一动都不敢动,盯着他的眼睛。 周良:“不准剪。”他嘴唇一动,陶菲心就一抖。 “好……”她呢喃似地应允。 周良抬起头,额上那一点温度离开,陶菲心里一阵失落。 周良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下头。 陶菲本能的闭上了眼,柔软之间,腾起细密的火焰,还有疼痛,陶菲皱着眉疑惑,怎么会疼呢?周良是个强硬又固执的人,却有异常柔软的嘴唇,他们无限趋近,却永远不能真正的融化在一起。 在陶菲喘息的间隙,周良低声地说对不起,陶菲迷蒙不已,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她焦躁地去找他的嘴唇,周良温顺地让她找到,再也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他知道她已经忘了那个失败的初吻了,这个,才是她的初吻。 庄晓梦是瞒不住的,听说陶菲搬家后她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问:“我方不方便来啊?”陶菲道:“你来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她答得太快太心虚,庄晓梦哈哈大笑最后只说不要来做电灯泡,她约着陶菲周六再见面。 次日周良送陶菲上班,远远地郑至明就看到了,他跟在周良车屁股后面开进车库,想下车去打个招呼,结果就看到周良帮陶菲开车门,等人出来,周良又黏答答地把人抱住了,这个抱法儿……郑至明看得胆战心惊,不敢出声,恨不得隐形。 看着俩人走了,郑至明才敢从车里出来,他前段时间还想着舅甥俩关系不好,现在看,是太好了啊! 郑至明正在这边儿兀自胡想,周良一个电话就来了。 “还不上来,打算住在车库?” 郑至明忐忑地上了楼,不明白自己怎么比当事人还羞愧。 周良正坐在他办公室等他呢,看见他也没有别话,也不问他看没看见,就一句话,“陶菲不是我亲外甥女。” 郑至明先一愣,然后大大的松一口气,接着又迷惑起来:“不是亲外甥女……什么意思?” 周良敲敲桌子,一派悠然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郑至明没再问,这再问就是一出家庭伦理剧了,反正他俩肯定有个不是亲生的就对了。 郑至明呵呵笑:“没想到,没想到。” 周良问:“没想到什么。” 郑至明:“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嘿嘿……” 分卷阅读49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良笑道:“我什么样的人。” 郑至明摇头,只道:“反正我刚才看见你那样儿吓了一跳。” 郑至明认识周良时他刚刚和连书欣结婚,通过连家的关系开了一家小公司,他来和郑至明谈生意,郑至明当时且看不起他,觉得不过又是一个吃软饭的,后面一接触吧发现,周良这人还挺怪,大家都知道他老婆家有钱,时不时有人故意拿这个刺他,周良对这个挺坦然,既不避讳也不当回事儿,而且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有的人是有多台丢多大脸,周良是有多大台子耍多大威风,一点儿都不犯怵,郑志明服气了,这样的男的,他要是女的他也嫁啊。 郑至明好奇:“你和陶菲能结婚吗?” 周良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还没点郑至明就喊:“别在我办公室里抽啊!” 周良就把烟叼在嘴里,想了想说:“法律上可以。” 但是在道德上,他们几乎没有出路。 庄晓梦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出故事里自己还有姓名。 “连书欣真的说是要给我送包??” 陶菲忍不住翻个白眼:“你这重点完全错了好吧。” 庄晓梦回神,又追问她周良是怎么跟她告白的。 陶菲听得变扭,告白这词儿和周良太不搭调了。 庄晓梦又想到个事儿:“噢!我想起来了,那你大学时候他送你回学校那回……” 陶菲:“那会儿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别瞎说!” 庄晓梦兴奋不已:“那他有没有说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陶菲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她这回一回F市,周良的态度就开始变了。 这边郑至明也正在追问:“你喜欢人家小姑娘什么啊?”他是真不明白,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他们都见得多了,陶菲和她们比起来,只能算是普通。 周良笑起来,对着他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好像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懂。 陶菲离开F市之后那些年,周良只要一想起她时总是她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短发,从背后看像个男孩儿似的,趴在他桌上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一边叫着舅舅一边回头看他,又可怜又无赖。 那年她考上大学,拿不出学费,跑到他房间里对着他哭。 周良问她哭什么,陶菲边倒气儿边说:“我去不了F市,你又要一个人。” 周良问她一个人怎么了。 陶菲只一个劲儿哭,就是一句话,“一个人不好。”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忧心,她怕他一个人孤独。 周良后来就把钱借给了周香梅,也没指望她还,结果陶菲知道了跑来给他保证,等她上班了她来还,“每个月还一点儿,我给你写欠条!” 陶菲来F市上学后,有段时间还跑去做兼职,结果被人骗了交了几百块押金,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还差点被拉去做传销,幸好她最后察觉不对跑了,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还一脸骄傲,觉得自己特别警惕特别机智。 周良把她带回家,狠狠地骂了一通,陶菲还觉得很委屈:“我不去兼职哪儿有钱还你啊?” 周良气得头疼,说钱不要了,“你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就行。” 陶菲觉得他大惊小怪,她当时胆子奇大,好像毕生的勇气都汇聚在那段时间里。 后来想想,不过是知道有个人在身后可以依靠,所以才什么都不怕。 后来他结婚,陶菲就再没有来找过他,听周香梅说她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待着,哪儿都不去,连家都很少回。 到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其他人都是绞尽脑汁儿地想留下,只有陶菲一个人,要去C市。 周良给周香梅打电话,说他有门路把陶菲安排在F市上班,周香梅欢天喜地,立刻和陶菲说了,陶菲却坚决不肯留下,周香梅放话她走就和她断绝关系,结果她还是走了,没和任何人说,一个人孤身上了火车,好像这座城市里有和令她无比恐惧的怪物,一朝清醒,迫不及待地逃离。 至此,周良再没有提起过菲,他只在每年回去周家过年的时候,短暂的见她一面,试图发现她的改变,然后静静等着在某一日听她宣布,另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庄晓梦抓着她的手臂问:“你还没说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 陶菲一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庄晓梦失望:“这没头没尾的……” 陶菲不当回事儿:“你倒是给我一个有头有尾的。” 庄晓梦一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称得上有头有尾的一对儿。 陶菲此时问起她最近和小林怎么样。 庄晓梦嘻嘻笑道:“好得很。” 庄晓梦和她说起自己的美妙畅想,将来要去国外结婚,她和小林都穿白纱,当新娘。 陶菲听了突然羡慕,她不敢细想和周良的将来,她怀疑,他们会 分卷阅读50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不会有一个容身之处? 世上最坏罪名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庄晓梦来电,指控陶菲近来重色轻友,要她补偿,小林过几天生日,要她来做参谋,给小林挑礼物。 两人直奔商场,四处乱逛,说是买礼物,结果庄晓梦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自己买了一堆,礼物还是没有挑到。好不容易上一双鞋,庄晓梦心动不已,最后却还是没买。倒不是价格离谱,而是临了要付账时庄晓梦忽然想起一个说法,恋人间送鞋不吉利,陶菲没听过请她解释,庄晓梦言之凿凿:“送鞋,就是把情人送走啊。” 陶菲觉得牵强附会,不当回事,庄晓梦却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二人出了鞋店,一时漫无目的,庄晓梦忽然福至心灵,说干脆送戒指,没有比这个寓意更好了。 庄晓梦这回没多挑剔,选了个俗气又漂亮的金戒指,陶菲忍不住开始质疑她的品味,庄晓梦却觉得这个最好,“实在。” 她欢欢喜喜地付了账,说要带陶菲去吃顿饭,晚上再约小林出来,再把礼物送了。陶菲问她为什么不等生日当天再送,庄晓梦说小林已经说了,生日当天不能和她在一起过,“她要回家。” 庄晓梦将那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放进包里,笑得很甜。 陶菲刚想笑话她一下,庄晓梦忽然停下了,站在商店的橱窗下,直瞪瞪地看着里头。陶菲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袁腾和小林手牵着手,袁腾拿着一双婴儿的小鞋子,小林笑着对他说些什么。 陶菲看向庄晓梦。 庄晓梦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店里的小林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她盯着里头的俩人问。 “在上班啊。” “今天没放假?” 袁腾又拿起一件婴儿的衣服给小林看,小林伸手摸了摸,大概是不满意,袁腾放下,又专心的盯着货架搜寻。 “啊,最近忙,加班。” 庄晓梦笑了一声,“你转身,往外看。” 小林声音不耐:“看什么……”她转身,一眼看见了橱窗外的庄晓梦。袁腾回头找她,满脸的笑容在看见庄晓梦的一刻全部消失了。 陶菲看见他牵起了小林的手,二人像即将面对暴风雨的勇士一般,走出来,面对着庄晓梦。 陶菲现在了庄晓梦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庄晓梦冷静非常,她瞟一眼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里面装着一罐奶粉,她对小林说:“你怀孕了。”小林没有说话。庄晓梦短促地喘了一口气,像被什么东西噎着似的,她立即看向袁腾问:“你的?”袁腾应道“是”。 庄晓梦眼神在俩人之间来回巡梭,像一个疯子。小林这时开口了,“本来想等过段时间再和你说,但今天你看见了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了,我们分手吧,我要过正常的生活。” 庄晓梦指着袁腾问她:“他给你的就是正常的生活吗?!” 小林答:“是,和他在一起,我才知道我真正要的什么。” 庄晓梦的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狼狈到极点,却还要强撑着,“他以前喜欢我。” 袁腾:“从前是从前。” 庄晓梦这辈子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她质问袁腾:“你报复我!”袁腾脸上突然显出一丝无耻的神情,“一开始我是想报复你,可后来我觉得,你不值得,她现在,喜欢的是我。” 庄晓梦再也克制不住扬起手要扇他耳光。 小林却挡在了袁腾身前,挨了庄晓梦这一巴掌,庄晓梦一愣,袁腾狠狠地把她推开。 “庄晓梦你不要太过分了!” 陶菲将庄晓梦拉到身后:“袁腾,你也不要太无耻。” 袁腾看着她,眼神凶恶:“我无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耻?你跟你舅舅不是比我更无耻?” 陶菲立刻转头去看庄晓梦,庄晓梦正呆呆地看着小林。 小林拉着袁腾,劝他走。 庄晓梦还要过去纠缠,她手里拿着那个小盒子想给小林,袁腾一把挥开,盒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他说:“我警告你,别再来找她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他们走了。 陶菲捡起地上的盒子,丝绒上沾了许多灰,像一颗心被谁踩了几脚。 她把盒子递给庄晓梦,庄晓梦却没有接,她细细端详着躺在陶菲手心里的小盒子,一笑:“还真是不吉利。” 陶菲将庄晓梦送回家,实在不放心,便给周良打了个电话,说今晚要在庄晓梦家里睡一夜。 周良问:“出了什么事?” 陶菲:“回去再跟你说,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周良答应,又说明天来接她,才挂了电话。 庄晓梦等她挂了电话,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把你和你舅舅的事儿告诉了小林,我没想到她会告诉袁腾。” 陶菲不忍怪她,恋人之间很难藏住 分卷阅读51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秘密,尤其这个秘密是关于别人的。 “没事儿,袁腾知道就知道了,我又不跟他见面。” 庄晓梦恍恍惚惚的,沉默了一阵忽然说:“他一开始就是想报复我,他根本就没想帮我,我当初怎么对他,他现在就怎么对我。”她露出一个苦笑,“报应来得又快又急,陶菲,我是活该,我谁都不能怪。” 陶菲没有说话,她想起当时那场婚礼,想起庄晓梦的红裙和小林的婚纱紧紧的贴在一起,想起袁腾落在小林面颊上的吻,还有袁腾满脸血的坐在地上的样子。 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场报应。 周良第二天上午来接她回家,在车上陶菲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还有袁腾说得那句话。 她跟周良说道歉,周良说:“你为什么道歉,这事儿和你完全没关系。” 陶菲说不清,她只是莫名不安,又担心庄晓梦。 周良反应平淡,只叫她不要插手。 陶菲当即反驳:“小梦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不管。” 周良说:“这种事你怎么管,越管越乱。”而且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他觉得庄晓梦也是自找。 陶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里更不舒服了。 周良也不哄她,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装不知道。 这时候陶菲又觉得他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但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刚发完脾气就立即能没皮没脸去逗他笑的小姑娘了。 随着年龄痴长的还有莫名的自尊心。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时间,现在开始现形。 到家后,周良和郑至明有约,他没说带陶菲去,陶菲自然更不会开口。 周良出门后,陶菲独自在家,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突发奇想要自己下厨,可家里一点材料都无,她又去超市采购。 超市里人多得一塌糊涂,她推着个购物车左突右击,好不容易买齐,又要排长队结账,今天周末,所有人都赶在这时候采买补给。 她一个人拎着大袋子东西回家,到家后却连动都不想动,再想不起做饭这事儿,就躺在沙发上发呆,一会儿想起庄晓梦,想起袁腾说她无耻,一会儿又仿佛看见周良那幅冷脸。 郑至明看周良一个人来了还问:“怎么不把陶菲一起带来。” 周良:“她见了你不自在。” 郑至明道:“有什么不自在的,我绝对对她毕恭毕敬的。” 周良瞟他一眼,不搭理人。 郑至明忽然说起方铎:“我上回去吃饭,看见他和莫雪华,俩人,单独吃饭!”他叹道:“这小伙子,胆儿真大,你情敌又少了一个” 周良不置可否,他根本没将方铎放在眼里,从始至终他和陶菲之间最大的问题,只有彼此。 周良到家时,陶菲已经躺在沙发睡着了,电视也没关。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摸着她的脸。 陶菲睁开眼,眼里一丝睡意都无。 她鼓足勇气开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郑至明?” 周良一顿:“你想见他?” 陶菲反问:“你不想让我见?” 周良说:“不想。”陶菲神色一黯,他又说:“我就把你藏在这儿,除了我谁也见不着。” 陶菲一愣,周良靠过来,头顶顶着她的下巴。 他这样的人却有一头柔软的头发,像湖中央里摇摆的水草,陶菲伸手拨弄着,一点儿闷气都消了。 周良的声音和着她的心跳,仿佛从她胸腔里传出来。 “菲菲,将来你要是后悔了,千万别告诉我。”他轻轻一笑,“告诉我也没用,你没机会了。” 陶菲问:“那要是你后悔了呢?” 周良仰头看着她:“我?我好久之前就在后悔了。” 陶菲正要细问,周良就贴了过来,她匆匆闭上眼,口不能言,心砰砰乱跳。 电视里男声正凄迷地唱“这个世上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 周良恍惚间想,这罪名真好。 有病 周香梅去菜场买菜,碰见原来单位的同事,这位妇女以前在厂里担任主任一职,最喜欢给员工做动员,常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是,“别人都能完成,你为什么完不成?”,她听周香梅说起陶菲至今还是单身,又问清岁数,张口就是:“是不是女儿要求太高,别人都结婚了,她怎么就结不成?”周香梅一边气一边还要笑着替陶菲开脱,难堪不已。 她菜也不买了急急往家走,到了家却不气那个主任了,她细想,觉得人家说得也没错,为什么人家能结陶菲就结不成,还是她自己有问题! 周香梅在家转了一圈,有了主意。 她给陶菲打电话要她回来相亲。 陶菲:“相什么亲?谁相亲?你少想一出是一出!” 周香梅:“我想一出是一出?你多大岁数了?连个男朋友都找不 分卷阅读52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到,不相亲你倒是自己找一个啊?” 陶菲不跟她纠缠,撂下一句:“我跟你说不清,反正相亲这事儿你想都别想!”就挂了电话。 周香梅说到做到,她不管陶菲什么态度,已经开始着手物色相亲对象,反正她自有办法让陶菲听从安排。 陶菲给周良诉苦,说她妈多么多么难缠。 周良听完忽然问:“要不我去跟她说。” 陶菲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周良带着笑睨她一眼 陶菲醒悟,连忙说:“你别去!”她自觉语气太激动,怕周良误会,忙道:“你知道我妈这个人,你要去跟她说,她能闹翻天。” 周良:“那你要瞒她一辈子?” 陶菲倒想,可也知道瞒不住,“顺其自然吧。” 周良没再问。 陶菲知道周良心里根本没有把周家当回事儿,他不需要他们理解,也不在乎他们反对。 可她不行,她有太多顾虑。 周香梅这次铁了心要把陶菲的个人问题解决,她孜孜不倦地打来电话,给陶菲介绍谁谁家的儿子,单位多么安稳,工资虽然不如她,可人家父母都有退休金,结婚后还愿意帮忙带孩子做饭等等,陶菲听得头疼欲裂,后面看到她来电干脆不接。 而后,等陶菲某天下班的时候,打开门就看见周香梅出现在她家的厨房里。 周良坐在沙发上,周香梅听见动静探头出来一看,“你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陶菲问周良:“你带她来的?!” 周香梅:“怎么对你舅舅说话呢!我还不能来了!” 陶菲把包往沙发一丢:“问题是你来干嘛?” 周香梅瞪她一眼,又进了厨房。 陶菲低声问周良:“你把她带来的?” 周良语气颇为无奈:“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你门口,问我能不能给她开门?” 周香梅知道周良是房东,不找他找谁…… 陶菲烦躁得很,周良安慰她:“没事儿,别想太多。” 饭桌上周香梅倒是一句没提相亲的事儿,只不住地感谢周良,谢谢他照顾陶菲。 吃完饭,周良道别,走之前他悄悄对陶菲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果然门一关,周香梅就开始出招。 她掏出手机给给陶菲看照片儿,“这个,是周阿姨同学的儿子,比你大一岁,在县医院上班,他爸国企的,他妈当老师。” 陶菲打开电视,一眼都不往她那儿瞟。 周香梅这次是有备而来,给她千挑万选了五个好货,各有优缺,总体条件算得上中上,亟待她挑一个。 她问陶菲:“你觉得哪个好?” 陶菲:“都好。” 周香梅喜不自胜:“那都见见!” 陶菲摇头:“都不见。” 周香梅一愣,陶菲等着她开骂。 结果人家这回变了政策,她叹口气,像个失望的老人。 她说:“我知道你烦我,也没话跟我说。” 陶菲不为所动。 “别人像我这个岁数,都在家帮儿女带孩子了,你爸天天去上班,我一个人在家除了看电视也没事儿干,天天跟个傻子似的。”她哀哀望过来,极其悲苦的样子。 陶菲开口:“你出去玩啊?我给钱你去旅游好不好?” 周香梅:“我去哪儿旅游?我这么大岁数了在外头有个好歹怎么办?” 陶菲无奈:“那你就因为无聊,要我结婚生个孩子给你玩儿?” 周香梅反驳道:“什么叫为了我?你迟早要结婚的啊?” 陶菲道:“那我要是不打算结婚呢?” 周香梅像没听懂:“不结婚?” 陶菲点点头:“不结婚。” 周香梅又问:“一辈子不结婚?” 陶菲:“对。” 周香梅嚯地一下站起来,她看陶菲像看个怪物似的,哆哆嗦嗦地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陶菲平静地看着她。 周香梅终于吼出声:“你有毛病!”然后不等陶菲回答,气哼哼地冲回了房,把门一关,再也不想看见她。 周香梅虽然对陶菲失望,但一时半刻还没死心,还是要在这儿住着,也不提要走的事。 庄晓梦听闻,主动帮她分忧,说要请周香梅去她家吃饭。 陶菲立即答应赴约,她说庄晓梦从来没上过班,无所事事且不谈恋爱,周香梅对她好奇以久,欣然同意前去一探她真面目,顺便教育教育庄晓梦,周香梅暗地里怀疑,陶菲就是被这个庄晓梦带的才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蠢念头。 庄晓梦悉心把狗窝收拾了一通,以此迎接周香梅的检阅,她战战兢兢,对周香梅的畏惧来自陶菲的耳濡目染。 周香梅见了她倒是笑眯眯地,热心的很,一来就进了厨房,要她们出去坐着,她来做饭。 庄晓 分卷阅读53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梦连连说那怎么好意思,要带她出去吃,陶菲拉着她坐下:“没事儿,让她干。”她轻声道:“正好让我清静清静。”庄晓梦还说:“你妈看起来挺好的啊?”陶菲翻个白眼:“那我让给你,你让她住这儿,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 庄晓梦失笑,她实在看不出周香梅有什么威力令陶菲畏惧至此。 事实是天下父母克的都是自家孩子。 陶菲看庄晓梦情绪还不错,便也装作无事的样子,和她东拉西扯,绝口不提小林和袁腾的事。 两人正东拉西扯,门铃忽然响了,庄晓梦起身过去,先从猫眼上往外望了一眼,回头对陶菲说:“我爸妈来了!”陶菲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他们怎么来了?”庄晓梦也不知道,她打开门,摆出个笑脸,刚喊了一声“爸……”,就挨了一巴掌,打得她一趔趄,陶菲赶紧上去扶住。 陶菲还是读大学的时候见过庄晓梦的父母一回,刚开学分了宿舍,他们来给庄晓梦铺床。 庄母看着就是个不操心的人,头饭卷得精致洋气,十指尖尖,都涂地鲜红。 她此刻手还抖,刚刚那一巴掌太用力了。 庄晓梦看着父母,哭都忘了。 庄父把庄母往后拉了一把,将一封信扔到了庄晓梦身上。 庄晓梦木木呆呆的没有反应,陶菲把信捡起来,打开一看,满纸控诉。 “纠缠不休……破坏我的家庭……受其朋友影响……心理变态……” 陶菲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香梅的声音此时从背后传来:“菲菲……这是怎么了?” 庄母瞪过来:“你就是陶菲!”她一把抓住陶菲的手,指甲掐进她的肉里,“就是你把晓梦带坏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心里变态!神经病……” 周香梅冲过来一把推开庄母,她虽搞不清缘由,但也不能让人这么骂女儿:“你女儿是三岁小孩儿吗?她自己学坏关我家孩子什么事儿!还我女儿带坏的!那我女儿叫她吃屎她吃不吃!” 庄母待要理论一番,庄父开口了:“你是陶菲的母亲吧,你先不要骂,这封信你先看一看。”他指着陶菲手里的信。 周香梅瞪着他,一把抢过信,陶菲本能地伸手去拦,周香梅躲开。 庄母在旁边咒骂了一声。 周香梅狐疑地看了陶菲一眼,将信展开。 陶菲看着周香梅的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她忽然将信撕了个稀巴烂,一把扔到了庄母脸上。 “这哪个烂心肠的造的谣!他他……”周香梅结结巴巴地,显是被这信里的内容气到失语。 她慌慌张张地看向陶菲:“菲菲!你带我去!你知道是谁的写的信?这狗屎一样的东西!他怎么敢这么造谣!” 陶菲站着没动。 周香梅看着她,催促道:“是谁写得你倒是说啊!你带我去找他!” 庄晓梦站在一边,忽然笑了一声。 一屋子人都看向她。 她看着父母道:“这事儿和陶菲没关系,你们不老说家丑不可外扬吗?你让她走,有什么事儿我们关起门来说。” 她又对周香梅说:“阿姨,不好意思,今天看来是没机会尝您的手艺了。” 周香梅张着嘴,像是被她吓到了。 陶菲过去拉着她就走,门砰的一声在她们身后关上了。 母女二人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间任何动静。 周香梅忽然平静下来,她让陶菲叫车,她要回家。 她们回到住处,周香梅坐下,打开电视,眼珠子盯着,一动也不动。 陶菲在她旁边坐下。 周香梅忽然问:“那信上写的是假的吧?”她看着陶菲,陶菲没说话。 周香梅又转过头去看电视,她坐立难安,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陶菲问:“你要打给谁?” 周香梅:“我打给你舅舅。” 陶菲:“你打给他干嘛。” 周香梅不回答。 陶菲说:“你不用问他,我告诉你,是真的,那封信上写的都是真的。” 周香梅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脸上神情说不清是困惑还是愤怒。 陶菲又说了一遍:“是真的,我和周良在一起了。” 糖和巴掌 周香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陶志春和她闹离婚那会儿她有时白天也会有种做噩梦的感觉,现下她迷瞪瞪地看着陶菲,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刚醒。 她觉得喉咙发干,咳了一声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周良?你和周良在一起?” 陶菲点点头。 周香梅疑惑道:“周良是你舅舅啊!你和他怎么在一起?!” 陶菲语气冷静:“他不是我亲舅舅,我们都知道。” 是了,周良并不是周家的人,周香梅脑子里一下出现周良的脸,那张脸和周家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分卷阅读54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周香梅:“可他姓周,他从小看着你长大,他比你大多少!”她声音渐大。 陶菲道:“我不在乎。” 周香梅的声音尖锐:“你不在乎?”她猛地站起来,指着陶菲好像要说什么,又一转身朝门口冲去。 她要去找周良,她不信陶菲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是周良,一定是周良!他骗了自己的女儿! 陶菲去拦她,周香梅像头疯牛似的一把将她掀翻在地,人已经冲到了门边儿。 “你敢去找他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陶菲坐在地上,冷静又坚定,“你开门,我就跳。” 周香梅回头,又恨又起:“你疯了!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陶菲:“我不是跟你学的吗?” 周香梅惊恐地看着她。 陶菲一笑:“你怕什么?当初你为了陶志春不是也想把我弄死吗?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呢。”她看着周香梅发抖,心里居然痛快得不行,“你都忘了吧?陶志春对你不好,你报复不了他,你就恨我,我那时候就想去死了。” 陶菲发现自己一滴泪都没有流。 “我为什么不能和周良在一起?那几年我过得什么日子?我被你拖出去像个乞丐似的跪在陶志春门口,我那时候已经十六岁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有自尊心?你知道我在学校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吗?你只管自己发疯你根本没有想过我!你满脑子不过就是陶志春!现在他回来了,你和他过去啊!我的人生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依你的安排结婚生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活得一样!” 周香梅委顿地靠在门上,想起了很多她刻意忘记的事。 周香梅其实也记得那几年的大雪,也记得那股阳台上的寒风,但是太冷太苦了,她希望自己能忘掉。她以为陶菲也是如此,大人总认为小孩儿什么都不记得,就算他们记得也不在乎。 我给了你那么多糖?怎么你就记得那一巴掌呢? 周香梅终于肯承认,自己的女儿是恨她的,她悲哀地看着陶菲,陶菲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站起来进了房间,门“咔”一声锁上了。 屋里陶菲哆哆嗦嗦地给周良打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放声大哭起来。 她抽噎着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周良。 周良安抚她,让她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他马上过来。 陶菲说:“别来!你别来,你现在来,她要发疯的!” 周良声音平静:“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她发疯。” 陶菲还是不肯:“你别来,求你了。” 周良答应了她,又再三让她不要再和周香梅吵架,一切等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周良没有犹豫,立刻打给了周香梅。 周香梅接了电话,不等他开口就恨声道:“你休想再靠近陶菲,我今晚就带她走!” 周良失笑:“你以为陶菲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儿,你当年没把她推下去,现在也不可能把她拉上来。” 周香梅骂道:“周良!你不要脸!菲菲是你外甥女!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周良道:“我不是周家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周家人。” 周香梅痛骂:“你忘恩负义!无耻到极点!” 周良嘲讽道:“这么多年,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现在说出来,就是无耻了?” 周香梅此刻忽然醒悟,周良的确不是周家人,他比周家人都狠! 她挂了电话,望了一眼陶菲房间紧闭的门,慢慢闭上了眼睛。 陶菲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她轻轻地打开门往外走,忽然停住脚步。 周香梅靠着门口睡了一晚上。 陶菲走过去开门。 周香梅立刻醒了,“你去哪儿?” 陶菲:“上班。” 周香梅挡住她:“不准去。”她想起这工作是周良介绍的,又说:“你把工作辞了,我们回家。” 陶菲问:“回家?哪个家?那是你和陶志春的家,不是我家。” 周香梅哀求道:“菲菲,你爸爸已经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陶菲摇摇头:“你还没明白,我不在乎他改没改?你们好好过日子去吧,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周香梅质问:“你什么生活?你和周良搞在一起有未来吗?你俩能结婚吗?” 陶菲道:“我不需要婚姻来给我保障。” 周香梅正待要说什么,门忽然开了,她立刻转身想去关门。 一只手伸进来扶在门框上,陶菲惊叫一声,看着那只手被夹在了门框和门之间。 周香梅本能地松了力。 陶菲扑过去打开门,周良正站在门口。 她看一眼他的手,手背上果然有一道红。 周良没看她,他走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周香梅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还敢来!” 周良转头对陶菲说:“你先进去。” 陶菲犹 分卷阅读55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豫了一下,看了看周香梅,转身回了房间。 周香梅是周家的长女,可她在周家一直没什么威信,父母有大事儿很少找她商量,弟弟妹妹也从未尊重过她。 周良向来不怕这个大姐。 她越凶就是心里越虚。 周香梅怒斥要他滚,周良道:“这是我的房子,我滚哪儿去?”周香梅每和他说一句话,就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无耻又阴险,她不敢跟他多纠缠,说:“好,那我们走。” 周良道:“陶菲不会跟你走。” 周香梅:“她是我女儿!” 周良看着她,语气缓和:“你不是一直没把我当周家人吗,陶菲跟我其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周香梅:“但你姓周啊!” 周良:“我可以改姓,彻底脱离周家。” 周香梅一愣:“不光是姓,这么多年她都是你外甥女,你要别人怎么看她?怎么看你们?”她光想想这些风言风语,就几乎要羞愧而死。 就连此刻她和周良坐着谈论这件事,都令她觉得荒谬不已。 周良不管她说什么都能应对,他道:“这也好解决,我可以带陶菲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地方。” 他说得太轻松,这样离谱的事情在他嘴里居然变得自然。 周香梅看着他,一瞬间觉得害怕。 她急急站起来,说:“你……你就是这么欺骗陶菲的,她还小,她根本分辨不了……” 周良开口道:“你对陶菲了解多少,她在你和陶志春闹离婚那会儿就已经长大了,她比你成熟。” 周香梅大叫:“你不要把这事儿推到我头上来!我没错!是你的错!”陶菲会爱上自己舅舅,这件事太不正常,周香梅竭力不去想,如果当初她平静地接受了失败的婚姻,今天这样的场面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周良一言不发,他看透了她的想法。 陶菲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二人又带来一个坏消息。 “李妙自杀了。” 除夕 周香林坐在医院走廊外的椅子上,周香梅握着她冰凉的手,周香林怕冷似的,说话打抖。 “我就是打了她一巴掌……就是打了她一巴掌……” 自从周母葬礼之后,周香林就搬回了老宅和周母一起住,李妙和她一起,两人都住在二楼。 李妙上了高三之后,晚上都回来得很晚,周末还要补课,母女俩基本打不到照面。 她昨晚难得有空,就坐在女儿房间里,看她做作业。 李妙好好地忽然问她会不会和李开源离婚。 周香林说:“这是大人的事儿,你不用管。” 李妙没吭声,片刻之后又听见她说:“为了你,这个家都不能散。” 李妙轻轻的笑了一声,周香林吓了一跳,“你笑什么妙妙?” 李妙头都没抬,手里还捏着笔,她说:“别说是为了我,这个家散不散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周香林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桐冷水,她看着女儿,竟然感到痛恨,她最后点自尊被李妙踩碎了。 她没忍住就打了她一巴掌。 “就这一巴掌……今天中午她跑回家说不舒服,在房间睡觉。妈放心不下就给我打了个电话,等我回去,掀了被子一看……血都把床单浸透了……” 周香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怎么也想不通,李妙是怎么把这儿割开的? “不疼吗?”她问周香梅,百思不得其解。 陶菲站在一边儿,看着她俩,像两头受伤的母狮子,互相舔舐,彼此困惑。 护士出来了,说:“人醒了,可以进去看看,别动她。” 周香林站起来,跟护士保证:“不动不动,我绝对不动她。”护士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走了。 周香梅扶着周香梅进去,陶菲跟在后头。 病房里倒没有想象的那么惨烈,没有血迹,只是床上的李妙像又被水泡褪了色的纸,其实不用护士提醒,她们也不敢碰她,李妙的脸色令她们相信,只要轻轻一碰,她就要裂出几条细纹。 周香林喊了一声妙妙,就开始哭起来。 李妙没什么反应,她睁着眼,不知道看着哪儿,她左手腕上包着的一圈纱布,上面有点点渗出的红。 周香梅止不住哆嗦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陶菲。 周香林哭了一阵,开口道:“妙妙,是妈妈错了,我不该打你,妈妈以后一定不会再打你……” 李妙别过头。 周香林看着她,忽然说:“我要和你爸离婚!” 陶菲和周香梅这时候才明白,李妙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一巴掌。 她只是受不了这个家庭了。 陶菲盯着李妙,一错眼,仿佛是自己躺在那里。 周香林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周香梅跟在后头。 陶菲走到床前,看着李 分卷阅读56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妙,想说两句话安慰她,李妙忽然开口:“我觉得自己特别恶心。” 陶菲一愣。 李妙闭上眼,不愿意回想那一刻的情景。 “我以为我会开心,可我只觉得恶心,恶心自己,还恶心他。” 陶菲轻轻问:“他是谁?” 李妙像是没听见,她说:“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温柔,家庭幸福。 陶菲她联想起前段时间李妙的改变,还有李妙刚才的话,终于明白了。 她看着李妙,不知是该骂她还是安慰她。 李妙问她:“我以为我爱他,可当他说他也爱我的时候,我第一感觉是失望,为什么啊?菲菲姐?” 陶菲道:“你不是爱他,你爱得是想象中的他,你可能爱的都不是他这个人,只是爱他带给你的感觉。” 李妙还是很困惑,陶菲摸着李妙的头,告诉她,“妙妙,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辛苦,但你人生还很长,后面还有很多好时光等着你,你可能会遇到一个人,你到时候就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了。” 李妙问:“都是好时光吗?” 陶菲一愣:“也许不会都是,但是一定是快乐比痛苦多。” 周香林在医院和李开源打电话,她没有别话,只要求离婚。 李开源还不知道李妙的事情,乍获自由,一边不可置信,一边怕机会溜走。 周香林和他约好时间去办手续,挂了电话,便说先回去,拜托周香梅在医院帮她照顾一下李妙。 陶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香梅坐在那儿,眼睛盯着墙壁发呆,连她出来都没看见。 陶菲叫了她一声,“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我在这儿看着。” 周香梅回过神,慢慢站起身朝外走去。 陶菲坐下,周香梅又转回来了。 陶菲:“有什么事吗?” 周香梅站在她跟前,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遍,像要把她记得牢一点似的。 陶菲问:“妈,到底怎么了?” 周香梅摇头,“没事儿,我就想看看你。” 陶菲想说些什么,周香梅却转身走了。 她背影渐远,陶菲一直盯着她离去方向出神。 周良打来电话,李妙出事后,周香梅坚持不要他送她们到医院,她情绪激动,周良无法只能暂时避开。 陶菲说李妙情况已经好转,人也醒了,她没有把李妙说的话告诉周良,只是说李妙情绪还不太好。周良又问她怎么样,陶菲:“我没事儿,我让我妈先回去了,我在这儿先看着。” 周良这边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他拿起来一看,是周香梅打来的。 她说:“周良,我们谈一谈。” 周香梅问周良对陶菲是不是认真的。 “你怎么确定你不是一时新鲜,陶菲单纯,很多事她都不懂,但你不一样,周良,你应该清楚,你能保证将来不会后悔吗?” “我也这么问过陶菲。”周良道,“她比我年轻,比我有更长的人生,因此有更多的机会来后悔此时所作的选择。” 周良道:“你把我看得好像无所不能,可在我和陶菲中间,我是怀疑一切的那个人,她比我更坚定,这段关系的主宰者其实是她。” 周香梅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良看她一眼,“我会带她走,去一个我们能正常生活的地方。” 周香梅茫然地点点头,眼泪顺着她的脸滑下来,有几滴落在桌上,有一些流进嘴里,周香梅如释重负的一笑,道:“是……这样最好……” 陶菲在医院陪了两天,周香梅就催她去上班:“再请假你这个月工资还剩个屁?” 陶菲被她赶走了,但没能如她愿去上班。 庄晓梦打电话来说,她要走了。 庄父庄母知道她和小林的事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监视她,深怕她再去找小林。 “他们还想我去治病。\庄晓梦苦笑,“他们说不正常,但是能治好,幸好我这些年还存了点儿钱,不然连跑路都跑不了。” 庄晓梦何曾想到,会被爱人逼得四处逃窜。临行前,她拥抱陶菲,又说了几遍对不起,泪水滚进她的颈窝里,滚烫又冰凉。 最后她朝他们挥挥手,潇洒地转身,头也不回。 陶菲站在窗前,仰头看着飞机头顶掠过。 周良站在旁边,说:“等她安顿好了,我们就去找她。” 陶菲转头对着他一笑,牵起他的手。 他们也将即将开始一场漫长逃亡。 又是一年除夕夜。 周香梅正在厨房里炒菜,周香林在一边给她帮忙。 周香林问怎么没看见陶志春,周香梅道:“去他大哥家了。” 周香林:“他不来这儿过年了?” 周香梅翻个白眼:“爱来不来,他又不是周家人。” 周家今年的年过得算冷清,周 分卷阅读57 喜过年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香梅却感叹轻松,“都不回来最好,我还能少洗两个碗。” 周香林端着菜出去,喊李妙进来帮忙,“给你姨妈端菜,别光坐着看电视,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儿。”周香梅道:“妙妙别来别来,这儿又是油又是灰的,你出去看电视!” 周香林埋怨她惯孩子,周香梅道:“孩子现在让你惯就不错了,再大点儿你想惯人家都不要。”她说完悄悄对李妙一笑。 周香林看了她一会儿,装作无意地问:“菲菲今年又不回啊?” 周香梅夹起菜试了试咸淡,道:“她工作忙,过段时间再回来。”她放下筷子,“行了,开饭吧。” 上首位置还是习惯性的空着,没人去坐,周香梅和周母坐在一方,周香林和李妙坐一方。 周香梅先端起杯子,祝周母身体健康,周香林跟着举杯,她惯会说好话,几句话把周母说得笑起来。 周母道:“只要你们好,我就更好了。” 周香梅道:“我们好得很,我现在不知道多轻松,菲菲每个月都给我打钱,我吃穿不愁,没事儿就去跳跳舞,逛逛街,不知道多好。” 周香林也道:“我现在天天陪着您,还不好?” 周母笑道:“好好好!都好!” 李妙也鼓足勇气站起来,结结巴巴地祝周母身体健康,又敬周香梅,“祝姨妈越来越年轻。”她说完,周香林一下子笑起来。 周香梅大笑道:“妙妙聪明,一杯饮料敬两个人,省事儿。” 李妙被说得脸通红。 周香梅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让李妙赶紧坐下。 外头传来烟花绽开的声响,李妙跑到窗户边去看,只看见烟花散开的一个角。 身后传来周香林的声音,喊她回来。 李妙应声,又看了一眼,转身朝桌边走去。 一片片白色从天上飘飘荡下来,旧年的最后一场雪终于以令人可喜的姿态降落人间,这回终于有人欢呼着迎接它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