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流零 耽美》 妖仙流零 耽美第1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妖仙流零(穿越时空)————牧阳[上] 妖仙流零 重生之后的流零接受了罗仙上人交给他的一个重要任务.零玩笑地以豹妖的身份留在任务对象的身边.性喜自由,无拘无束的他站在命运之外看众生,却不想命运其实早将他拉入红尘无法自拔~~~ 流零说:命运将由我来改变! 1相遇 任务:保护齐国三皇子齐倾云 时限:8年 流零在一个茂密的森林里醒来,四周苍郁一片,鸟鸣蝶舞,空气清新,草香扑鼻。 幽静,平和,美如圣地。 几乎只有一瞬间,他就爱上这个世界了。 找到一条清澈的小河,流零看到了一个男子的倒影: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皮肤光洁,如丝绸般的长发随意垂下,一身白色织锦长袍,飘逸高贵,雅致脱俗,即使是心如止水的他,看到这份姿容也不由得失神了半天。 想不到那个怪异的罗仙上人会创造这样一个完美的雄性身体给他,虽说主要是为了防止灵魂是女性的他涉足感情,但以这副尊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林中某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流零寻声而去,只见五个骑士缓缓经过。他们一身劲装甲胄,腰挎剑,背束弓,马背上还挂着不少猎物,看样子应该准备回程了。流零继续跟随,希望他们能带他出林,找到城市。 突然,为首的一个骑士停了下来,头转向林中某处一动不动。流零在后面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他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远处传来了某种野兽的悲鸣。 为首的骑士下马朝声源处走去,后面四人立刻跟上,并做出戒备状。流零也如一阵轻风般借着树枝飘了过去。这个身体第一个被发掘的能力就是轻功,可移形换影,踏水无痕,几乎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为了任务的完成,罗仙上人倒是不吝给予最大的帮助。 站定,眼前出现了一只被刺绳缠住的黑豹,浑身都是伤口,地上血迹斑斑,似乎已无力挣扎,只是口中不时发出愤怒痛苦的声音,两道怀恨不甘的目光直盯着准备靠近的五个骑士。 “主子,这回可逮到个大家伙了。”四护卫之一笑道。 “不知是谁设的陷阱,倒便宜我们了,打了半天猎,还没发现只象样的家伙呢。”另一个附和。 “属下去把它捆过来。”第一个说话的请示道。 为首的骑士手一扬,挡住准备上前的手下,然后抽出随身剑径自向黑豹走去。 “主子,不活捉吗?”第二人问道。 为首的骑士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在空中划出几道剑光,将束住黑豹的刺绳切成了几段。 收剑,他居高临下地对着摇晃着想站起来的黑豹说道:“就这样被人类捉住很不甘心吧?我这次放了你,下回再让我遇到,必定不再仁慈,成王败寇,你好自为知吧,别死得这么不值!” 说完,转身离开。后面四骑士面面相觑,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主子,为什么不把它捉回去?” “不是自己亲手夺取的东西我没兴趣。” 这个人——很有魅力!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流零看到了他的容貌发出这样的感叹。不是十分俊美,但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对他印象深刻。如崖顶的苍松,傲然独立;又象草原上的狮子,高贵凛然。 这个人,绝非一般的贵族那么简单! 流零先默默记住他们行走的路线后,便决定先回头替那只豹子疗伤。 也许是伤口太重失血太多,黑豹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流零回来的时候,它正在不停地用舌头舔着伤口。 “你真幸运,被猎人救下,又遇上我可以为你疗伤,有后福了,小黑子!”流零从林中找来些缚伤口的草药,蹲下来拈了几片在石头上磨碎,然后往黑豹身上抹。 黑豹刚开始警惕威胁式地叫了几声,张嘴露出尖尖的牙齿,但见对方瞄都没瞄它一眼,只好收起凶狠的表情,任他在身上涂涂抹抹。 豹子可能心里也挺纳闷,怎么今天尽遇到奇怪的人。先前那个眼神冷酷,气势逼人,居然让它有臣服的感觉。而眼前这个却恰恰相反,给它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让它不由自主地收起敌意,选择信任他。 “好了。”流零拍拍豹子头,笑道,“休息个一天,你就能走了。待会我再去给你找些食物和水,之后我还要赶紧进城,不能陪你了,你要自己好好保重啊。” 告别了豹子,流零展开身手直奔,总算在城门关起之前进了城。 封,齐国的首都,也是皇族贵胄、高官富甲、文人墨客云集之地。封城分为里内外三层,外城住的是平民百姓,内城住的是高官显贵,里城即皇宫,是最高统治者居住议事之地。内城和外城都是对外开放的,但前者没有夜市,过了傍晚之后便不允许买卖,道路间有巡逻兵巡查。外城则不同,关了城门之后,华灯高照,热闹依旧,在此时一般白天不营业的场所都纷纷开业,如夜宵、赌场、妓院等等,比之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流零在封城逛了一个时辰,因贪看这独具特色的异域风情而差点忘了正事。当他终于看够了的时候也是他肚子饿极的时候,同时他也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钱。 罗仙上人什么都想到了,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一项呢?他再厉害,也只是区区凡人一个,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但是没钱,他怎么填饱肚子呢? 看来,他现在非得尽快找到齐倾云的宅邸不可。 “请问这位大婶……”流零走到一名看起来十分朴实的妇人面前,露出自认很有礼貌的笑容问道,“您知道三皇子的府邸怎么走吗?大婶?哎?大婶……不要发呆啊……” 流零拿着那位大婶莫名其妙塞给他的两个大釉子,哭笑不得地站在路边。原来饥饿问题这么容易解决,笑一笑就让人自动奉上食物。 这张脸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再换个男的问问。 “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三皇子府邸怎么走……吗?”有必要把眼睛瞪这么大吗?喂喂,回答我的问题啊,你没傻了吧,还流口水……啊——救命,色狼!!! 流零躲在墙角一边喘气一边翻着白眼,刚才那个男人肯定是个变态爆发户,否则怎么会一见到他就露出一脸色相?还毛手毛脚……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庆幸自己现在是个男人(男人也不安全好吧)…… 好,找个老人总没问题了吧。 “这位老伯,请问你知道三皇子的府邸在哪里吗?” “啥?你、问问、啥?” 看这位老伯一直抖个不停,说话口吃,还有点耳背,流零不由得面带迟疑地又问了一次:“我想问一下……” 在连续重复n次,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最后终于以为他听清楚了之后,得到的回答却是:“山丸子?封封、城没、没这种、东西,你、你要吃、吃东西西、的话,老老伯建议你、你去吃、那个炸土、土豆,想当年,我就、就是靠、靠这个……哎?小、小伙子,你、你去、去哪啊?我、我还没说完呢?……现在的、的年轻人真、真是不、不懂得怎么尊、尊敬老、老人……” 流零满脸黑线地走开,再听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那位老伯塞进棺材。 他火大地随手扯过一个五岁小孩就问:“你知道三皇子住哪吗?”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天,流零垂下头,自我厌弃道:“我在干什么?” 流零笑起来,决定不再玩笑认真寻找。正在这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栖凤楼工作?”来人一身锦衣华服,手拿折扇,腰系碧玉,容貌俊雅,气质过人,声音圆润,听者如沐春风。 流零眼睛一亮,此人的衣着打扮显示其身份的不凡。若是他,应该知道齐倾云的王府所在。于是,他也没留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问道:“请问你知道三皇子住在何处吗?” 华服男子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对流零略显无礼的口气毫不在意,依然保有风度地回答:“从青龙门进入内城,沿着街直走,靠近皇宫的一座门边立着两个石狮子,门匾上写着‘靖王府’的大宅就是。” “非常感谢。”流零心情愉快,毫不吝啬地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若有机会再会,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你和靖王……”华服男子正准备再问点什么,谁知眼前影子一晃,流零已运起轻功跑到老远了,只隐约从远处传来“后会有期”四个字。 华服男子敛下笑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脸深思。 2靖王 流零很快地穿过青龙门,一路上非常安静,房屋建筑大同小异,但比外城的民宅明显气派许多。不过一会,他便找到了靖王府。想来齐倾云的封号就是“靖王”,所以才有了这个府名。 轻轻跃进王府,流零小心地避过府内的守卫和仆婢,四处寻找厨房。也许现在刚好是齐倾云用晚膳的时间,上菜的仆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暗叫一声“幸运”,流零顺着这些人找到厨房。一阵菜香扑鼻而来,饶是圣人也不由得吞起口水。可惜厨房内还有三个厨子在忙碌着,门外也随时会有人进来,流零实在不好下手,只能呆呆地看着一盘盘美味佳肴流口水,暗咒那个什么王爷最好撑死。 这不是更难受吗?流零蹲在树上不停地扯着树叶,肚子饿得直打鼓。 正在这时,三个厨子的动作慢下来,有一个还脱下围裙出了厨房,许是齐倾云的菜上完了,他们才有时间移到一旁休息。 流零眼睛一亮,几个跳跃来到橱窗口,伸手便把桌上放的鸡腿拿了过来,想想还不够,又顺手把另一边的一盘糕点也收走了,然后兴冲冲地跳回树上,美美地享用起来。 “啊——”突然从厨房传来一声尖叫,“谁偷了我的鸡腿?!” “啊!王爷的饭后点心呢?”又一声怒吼。 “谁?到底是哪个混蛋?”一人冲出厨房,手上还拿着菜刀,四处寻找犯人。 靖王府的人素质真差!下面闹哄哄一片,树上的人倒是悠哉得很,还有闲情发表感想,也不知道是谁制造的混乱。 马蚤动渐渐平息,大厨们不想惊动王爷,只好重新又做了一份糕点。同时他们也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强戒备,发誓不让贼人有第二次机会。可惜他们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将会层出不穷,而且持续了半个多月,让那些厨子们恨得牙痒痒。 流零的计划是每天在暗中保护齐倾云,饿了就在厨房“拿”点吃的,困了就随便找张床睡——说到这个,他还特地换了件深色的衣服,想他每天这样爬上爬下,还穿白色衣服那是非常不明智的。当然,他也没天真到以为这种日子能过多久,但在被发现之前,他还不想主动现身,毕竟他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留下来。 靖王齐倾云,同时也是流零在林子里遇到那个救了豹子的骑士——当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事实时,倒没怎么惊奇,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齐倾云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入宫议事,一般午饭时就会回来,繁忙时也会留在皇宫直到傍晚。下午不用上朝,除了偶尔被皇上留下,一般他都会在自己的书房和亲信议事。具体说了什么,流零从来不会去听,他除了保护齐倾云安全,其他一概不管。 闲暇时,齐倾云会看看书,练练书法——他的字倒真的不错,流零曾偷看过,对此给予很高的评价。不过这种清闲的时间是很少的,因为来靖王府拜访的客人很多,基本上分为三类:一种是拥护齐倾云的一些大臣;一种是想加官进爵来送礼拍马屁的甲乙丙丁;还有一种则是齐倾云真正的朋友——有点身份的不用拜帖就可以直接进来,神秘一点的就干脆飞岩走壁,高过来高过去。 有时齐倾云也会带着两个手下轻装出门,看看百姓的生活,问问米粮的价格或听听评书。晚上若不必在书房写奏折或查看资料,他就会出门逛逛夜市,每隔几天便会去青楼放松一下,偶尔也会去红楼。 青楼里面是女人,红楼里面则是男人。齐国男风并不盛行,红楼很少,但能保存下来的都是百中挑一的极品,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或多或少对此兴趣浓厚。其中栖凤楼最为有名,因为齐倾云只会去这一家,而且每次点的都是红牌冰袖。 对栖凤楼这个名字流零总觉得很耳熟,也没多想,倒是对齐倾云男女通吃的嗜好咋舌不已,心想他以后该不会不是被人所害而是得某种病而死的吧?那他还怎么保护,叫他禁欲? 除此之外,齐倾云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工作认真、赏罚分明、体察民情等等,有些小问题也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流零在这边研究齐倾云的同时,靖王府也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风波。食物每天都会少,而且小偷从早餐到晚膳甚至连夜宵都不放过,这就由不得大厨们不重视了。盘问了所有在厨房工作的人,根本没有一个有时间和动机作案,最后只好向王爷报告了。 齐倾云不动声色,吩咐今晚把饭做好之后,所有人都离开厨房,他自有安排。大厨们心领神会,知道王爷要抓贼了,于是全都乐呵呵地下去,等着看好戏。 当然,这一切流零是没注意的。 当晚,厨子们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水准做好了美味的膳食,然后菜也不端地一个个接连离开。 流零觉得很奇怪,但他放弃深入思考,完全放任自己成为这些食物的俘虏,自动自发地跳进人家设好的圈套。在此之前,齐倾云恐怕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把小偷给引出来了,只能说对方的智商与三岁小孩无异。 正当流零准备拿走一盘鸡爪和一盘兔肉时,几道影子带着剑光飞闪而入。流零一惊,一手一个盘子闪躲起来。 “好个小贼,偷东西偷到靖王府来了。”一侍卫一边攻击一边怒斥。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废话,你偷东西偷得这么勤,这么晚才被捉出来已经算便宜你了)。流零倒不急,事实上他还挺期待被发现的。偷偷摸摸的日子过得也怪难受的,是该换换生活方式了。只是……该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又不至于被人盘问身份背景呢?流零一边闪躲一边抽空闲想着。 两个侍卫被他这么明显心不在焉的轻慢态度弄得火冒三丈,颜面无存。这人也太嚣张了!和他们交手不仅三心二意,而且竟然连手上的食物都不扔。 “住手!”齐倾云终于在手下快要暴走的时候走了进来,大声喝止这场争斗。 3谎言 此时厨房已面目全非,今晚的晚餐看来是报销了,唯一完好的是流零手中一直舍不得放下的鸡爪兔肉。 “主子。”几个侍卫面带惭愧地向齐倾云行了行礼。 齐倾云手一扬,目光炯炯地直盯着流零。 清灵润秀,俊美脱俗。一头如丝般柔顺的乌发随意束于身后,一身漆黑的长衫将他雪白的皮肤衬得更为美丽光洁,亭亭而立,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妙人儿! “阁下是哪位?为何对本府的膳食如此情有独钟,天天光顾?”齐倾云问道。 流零没有注意他眼中的惊艳,心里径自琢磨着怎么找个好借口留下来。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流零对齐倾云微微笑道。 “王爷,此人形迹可疑,武功高强,万不可轻信!” 流零撇撇嘴道:“你都说我武功高强了,若我真的要对王爷心怀不轨,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性命不保了。” “你!”真狂。 “惊雷,退下!你们都出去,没本王的命令不要进来。”齐倾云对眼前这个少年很感兴趣,也不怕对方对他不利。 “是。”狠狠地瞪了流零几眼,惊雷等人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在十米外警惕着。 “现在可以说了吧?”齐倾云淡淡道,“你是什么人?躲在王府有什么目的?” “我叫流零,是来报恩的。” “报恩?”齐倾云扬眉,“本王不记得有帮助过你。”像他这种俊美无双的容貌,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流零将盘子放在桌上,想来一时半会享用不了了。 “你不记得也不奇怪,因为我当时的样子和现在的有很大差距。”流零面带微笑,心里却在酝酿着一个古怪的念头。 “能否说清楚一点。”除了十年前收留了惊雷和疾雨之外,倾云实在不记得自己还帮过谁。 流零摇摇头,回道:“你还记不记得半个多月在森林里救过的那只黑豹?”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那只豹子的主人,到这里来是为了替你的宠物报恩的吧?”齐倾云一脸不以为然。 “不是。”流零指着自己笑道,“我就是那只豹子。” “……”齐倾云盯着这张绝美脸,略感不悦。眼前少年莫非是专门来此耍弄人的? 齐倾云冷着脸开口道:“你认为这种荒谬的事情本王会相信吗?” “明知难以相信,我怎么可能还编这种谎话?”流零神色不变,发扬说谎的最高境界。 他之所以编这个谎言,一方面是杜绝对方刨根究底地盘问他的身世背景,一方面在任务完成之后,要离开也很方便,另一方面……呵呵,也很好玩。 “那么,”齐倾云冷笑道,“你证明给本王看看。” 流零一呆:“怎么证明?” “变身啊?你不是豹子吗?”语气明显带着嘲弄。 “变身是很痛苦的,而且在这里变会弄得人尽皆知,不到万不得已我一般是不会变身的,特别是在人类面前。”流零煞有其事得解释着。 “那你总有什么法术吧?” “我保持原形的时候和普通豹子没什么不同,所以才会误中猎人的陷阱。而变身成|人,除了身手比一般人敏捷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 齐倾云嗤笑:“那你让本王如何相信?”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报恩的,我决定保护你八年,其他什么一概不管。” “八年?为什么是八年?” “八年之后我便要脱离这个世界,进入另一个空间。”这倒是真的,完成任务之后,他就会回到罗仙上人所在的灵空,等待接受另外的任务。 “你的意思是八年后你就可以修炼成仙,飞升而去?” “会不会成仙我也不知道,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呢?”流零有感而发,起码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齐倾云第一次对他的话产生了动摇。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看流零超凡脱俗的容貌和空灵的气质,的确有成为妖仙的资格。 “我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么你不介意我继续留在这里吧?王府的食物太美味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另外我平时都睡在杂物房,那儿除了灰尘多点,气味重点,床硬了点,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若能换上更舒适一点的环境,我一定会万分感激的。”流零也不怕他拒绝,凭这几天的观察,他可以断定齐倾云是个胆大心细,能成大事的人,他对贤才求之若渴,而且眼光独具,对感兴趣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掉。 “好,本王暂且留下你。”果然,齐倾云点头同意,“待会我叫惊雷带你去客房。” 流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齐倾云目光闪了闪,补充道:“但是,若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意,定不轻饶!” “……说完了吧?” 齐倾云点头:“现在就去选你的房间?” “等等,”流零犹豫道,“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我想把这两盘菜带走可以吗?”流零指着桌上的鸡爪兔肉微笑道。 “主子,你真的要留下那个家伙?”上朝的一路上,惊雷不停地强调着,“他来历不明,武功诡异,躲在暗处这么久,我们竟然毫无所觉,太危险了!” “这又何尝不是你们松懈的结果呢?”齐倾云轻轻回了一句。 惊雷哑口,颇以为耻。 疾雨道:“惊雷,你不必担心,王爷自由打算。况且流零公子确实比我们厉害,没什么可丢脸的。以后我们多加努力,未必不能比过他。” “但是……” “我昨晚已经托骆隐去查他的身份了,若无意外,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我们再来讨论要不要相信他。” 宫门就在眼前,齐倾云下马,留下惊雷疾雨两人独自入了宫。 “疾雨,你猜昨天那小子和王爷单独谈了些什么?王爷后来在书房竟然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 “不知道,可能流零公子的身份令王爷费解吧。”疾雨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爱马一边回答。 “你看,”惊雷凑过来轻声道,“那小子长成那样,王爷会不会一时想不开,看上他了?哎哟!” 疾雨飞快地赏了他一拳,斥道:“王爷向来不好男色,你不要胡说八道,破坏王爷的名声。” “是……但是王爷经常去栖凤楼,那里男人实在美的不行,难免王爷不误入歧途啊。”还是忍不住多嘀咕了几句。 疾雨瞪了他一眼:“你应该这么想,王爷在栖凤楼见多了绝色美人,区区一个流零公子又怎么入得了王爷的眼?” 惊雷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什么样的人才入得了王爷的眼呢?”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 惊雷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必须是才貌兼备,气质高雅,温婉大方……”说到一半忽觉不对,回头一看,赫然见流零坐躺在他的马上,津津有味地啃着苹果。 4疑惑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不说了?”三口两口啃完一个苹果,流零不好意思随手乱丢垃圾,便把果核塞到马鞍下,让惊雷帮忙处理。 “你……” “你们每天要在这里等一上午不无聊吗?为什么不跟着齐倾云进宫?”流零在干净顺滑的马毛上擦了擦手,问道。 “你……”惊雷双眼冒火——这家伙,太嚣张了! 疾雨回答:“皇子入宫一般是不能带近卫的。” “你们就不怕齐倾云在宫中遇到危险?” 疾雨皱眉:“请不要直呼王爷的名字。”又道,“皇宫重地,守备森严,有哪个贼人敢胆大包天地闯进去?王爷在宫中比在王府还要安全?” 恩?怎么感觉话中有话?流零耐心问道:“我的意思是,齐倾……(被瞪了)哦,靖王不是有三个兄弟吗?他们难道不会为了争权夺利而产生冲突吗?” 惊雷抓住机会嘲笑道:“虽然自古帝王之家血腥不断,但王爷和他几个兄弟的关系却是很好的。” “你确定?”流零惊奇。 “当然!僖王良善,康王精干,我们王爷睿智,瑞王勇武,他们各有所长,经常在一起谈论时事,交流治国辅政之道,感情深厚,互为助力。” “哦?”流零倒坐在马背上,望着天,一脸沉思。这些日子他天天跟着齐倾云入宫,远远见过其他皇子几面,没什么特别印象(他对任务以外的人物都没什么兴趣关注),但也确实没感觉出他们有什么敌意。据罗仙上人的推算,齐倾云将来会直接或间接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而二皇子康王会夺取皇位,成为血腥残忍的一代暴君。但听惊雷的语气,此人不但不坏而且很有才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所有变故都是在这八年出现的?但短短八年,真的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原本亲密的兄弟自相残杀,被人敬佩的人失去本性,信任转为猜忌,和平被战争所代替,本该强大的国家最后被弄得支离破碎,濒临灭亡。 “喂,你还要在我的马上待多久?”惊雷想不通,他的爱驹赤火是一匹烈马,平常人连接都不能接近,这小子却能如此轻松地坐在上面,而且还让赤火毫不介意地任他在身上胡作非为。 “我还是进宫去看看。”流零从马上跳下来,决定从现在开始仔细观察齐国的这四位王爷,任何变化都不放过。 “你要进宫?怎么进去?”惊雷一脸怀疑。 “飞进去啊。”这还用问,又不是没见过轻功。 惊雷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疯啦!刚才疾雨都说了皇宫守备森严,你偷闯进去不是送死吗?你当宫中侍卫是摆着好看的?况且光这堵宫墙就不是一般人能越过去的。” “可是前一阵子我每天都进去了啊。”流零一脸无辜。 “不可能!”惊雷和疾雨都不敢置信。宫中的侍卫难道真的是摆着好看的? 流零向他们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人已在墙头,然后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宫。 “不可能!那家伙绝对不是人!”惊雷喃喃自语,抬着头久久不能回神。 疾雨惊异了一阵,最后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难不成,王爷这回捡了个宝? 流零像一条蛇一样盘踞在大殿的横梁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首座的皇帝和两边队列的大臣们,心里不由得琢磨着他们各自的特点和相互的厉害关系。 皇帝五十来岁,长相尚可,身体微福,每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除去皇冠和黄袍,任谁也看不出他是掌管齐国命运和百万人生死的至高统治者。 他很少表示什么,朝议时大多听下面的大臣们各抒己见。同意时点点头,不同意时就继续沉默,最后作个总结,让某臣拟个圣旨,一件事就此敲定。其间的过程他都只负责旁听,最多在大臣们吵得过分的时候出声镇镇场面。 表面上看来,他这个皇帝做得倒是很轻松,但流零从他每次的决策中都可以看出此人实在是老j巨滑、精明过人、道行深厚,善于扮猪吃老虎,标准表里不一的一代j雄。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单看被他观察了近一个月的齐倾云,其精明老练亦可见一斑,而其他三王尚有待研究。 “皇上,东部灾情日见严重,然而国库目前只能抽调三百万两,这还不足以救济半数的灾民。”说话的是三司使常非,此人三十来岁,不苟言笑,稳重务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干吏。 “目前齐国局势尚算稳定,与邻国关系相对和睦,军备开支减少,是否能先从中扣出一部分以应付当前的问题呢?”高居一品的右相朴伊上前提议。 朴伊四十来岁,为人向来温和有礼,从政二十年,一直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几乎从来没有遇过什么波折,其官运之好是绝无仅有的。但任何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和交际手腕。 朴伊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就是掌军政的左相霍戎。缩减军费无疑触动了霍戎的权限,于是他立刻反对道:“萧国在齐国西疆聚集了八千兵士,意欲不明;商国向来好战,如今却悄无声息,甚为可疑。此时缩减军费,不仅动摇军心,而且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若萧、商两国突然发难,那岂不是置齐国于险地吗?” 朴伊笑道:“左相大人多虑了,在下的意思只是暂时调用,待来年灾情得以控制,百姓生活好转,军银自然恢复原来的数目。况且萧、商两国目前并没有表现任何敌意,左相大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我这是防范于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陷国家于危境的可能。”霍戎冷着脸回道,“况且,右相大人能以性命保证在拿军银赈灾的同时,邻国不会借机出兵?” 朴伊目光微闪,笑而不语,显然他也不敢下此定论。 “两位大人少安毋躁。”三司使常非上前道,“事实上,动用军饷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僖王和下官日前便计算过,我国最大限度能动用的军银只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而东部灾情严重的有七、八个城郡,这还不包括周围的村镇。要帮助这些百姓渡过冬季直至明年夏季,起码需要八百万两。” 众臣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5筹银 “能不能提高南部和西部富饶地区的赋税?”不知哪位大臣突然如此提议道。 以右相朴伊为首的大臣们立刻主张支持这个提议,而以左相为首的官员则坚决反对。 僖王君熙轻皱眉头,未置一辞;康王司康面色平静,嘴角轻扬,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靖王倾云则凝神细听众臣的意见,似乎正在考虑其言的可行性;瑞王瑞风对朝议的话题自始至终都不是很感兴趣,倒是饶有兴味地研究着众人的表情。 讨论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的情况下,主题渐渐从要不要提高税收变成了提高那些税种的税收。最有利益的是盐铁税和粮油税等与民生密切相关的税种,但这些必然会给百姓带来不小的负担,引起民怨。至于其他,基本上没有可能在一两个月之内筹足近四百万两。 结果,整整一个上午也没能确定赈灾的具体方案。齐王只好将问题再次延后讨论。 倾云回到靖王府,厨子们立刻端上精美的膳食和佳酿,供主子享用。 倾云不停地喝着酒,桌上的美味却是一筷子也没动过。 “你不吃的话,不介意给我吃吧?”流零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靠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齐倾云。 “随便。”他现在没有心情说话。 流零也不客气地拿过齐倾云的碗筷,喜滋滋地吃起来。 整个大厅安静而沉闷,只听得见流零幸福的咀嚼声。 “你是不是跟着我进了宫?”倾云突然问道。 “是啊。” “听了朝议?” “恩。” “有什么感想?” 流零吞下一块肉,缓缓回道:“基本上没有。” 倾云敛下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觉得这个回答才是理所当然。 流零瞥了瞥他,不经意道:“做王爷真是幸福啊!” 倾云闻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还有这么多菜色可供挑选,酒也是陈年佳酿,你说你幸不幸福?” 倾云皱起眉头,没有回话。也许对他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知道吗?你每一餐的花费就足够一般人家生活半年,而且菜的盘数和分量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即使再美味,最终还是要浪费。你尚且如此,相信那些生活在高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奢侈的风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讲的就是这种现象。” 倾云略有所悟,目光炯炯地直盯着流零,等待他的下文。 “若你们每一餐少吃一份菜,一人每天起码就能省出三十两,十个人就是三百两,一百人就是三千两。其实齐国并不穷,只是财富都集中在了少数权贵的手中。增税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一般百姓来说,增加一点都是负担。靠加大他们的负担来筹集银两,那是最不可行的。况且……” “况且什么?” “有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农夫去县府告荒。 县官问:今年麦子收成多少? 农夫回答:只有三分收成。(指正常年的十分之三,下同) 县官又问:棉花收成多少? 农夫答:只有二分收成。 县官问:那稻子收成多少? 农夫答:也只有二分收成。 县官大怒,厉声呵斥道:这不就是七分收成了,竟还敢慌称饥荒,该当何罪? 农夫‘扑通’跪地,痛哭流涕道:小人活了一百几十岁,确实没遇到过这么大的灾荒啊,请老爷明察。 县官听他说活了一百几十岁,感到非常奇怪,便问:你怎么有一百多岁,看你的样子也就七十。 农夫算道:我家一共三口人,我今年七十多,大儿子四十多,二儿子三十多,合起来一共就是一百多岁吧。 这只是一个故事,却反映了很多问题。当皇帝将增税的命令下达给各个城郡之后,真正实实在在执行这个命令的官员恐怕很少。他们或为突显政绩或为了自己的贪欲,会不遗余力地盘剥百姓,也不管实际情况有多差。皇帝说一分,他们就说两分;皇帝说两分,他们就说四分,赋税就这样成倍地增加,最终超出百姓的负荷能力。如此一来,百姓们能忍受这些沉重的负担而不心生怨恨吗? 故事里的农夫巧妙地反击了县官的刁难,但现实中的百姓是根本没有能力和官府斗的,除非他们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要靠这个来筹集银两,我想不必等东部灾区的问题解决,西部和南部就已经开始动乱了。加赋税,是决不可行的。” “那你可有没有什么良策?” 流零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们只想到用强制手段来达到目的,怎么就不想办法让别人主动自愿得送上钱银呢?” “怎么做?” “募捐。” “募捐?” “是的。只要皇帝下个榜文,将东部地区的灾情告诉给百姓——如果他们不识字,还可以请专人宣读。然后要设几个奖励,专门奖励募捐钱数最多的人。这是提高名声的好方法,相信很多官员和商家都会积极参与。而百姓良善,应该也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出一份力。要注意的是,在募捐开始时,最好有你们这些王爷带头捐款。齐国三十三个州郡,难道合二十五个城市的力量,还救不了八个地区的百姓?” 倾云眼睛一亮,豁然开朗。他长身而起,对流零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大哥商量,如若成功,流零你就是齐国几十万百姓的大恩人。” 6人与妖 时近秋末,赈灾银两的问题因为募捐的成功而基本得到解决。 流零并不知道,这次为了赈灾而举办的募捐活动影响力有多大,因为这次活动齐国提前一个月筹够了银两,而齐倾云也因此被记了首功(流零事先就提醒过齐倾云,不能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 流零也不知道,东部八个城镇的大部分百姓因此而获救。他们争相称颂齐倾云第一个慷慨捐赠十万两白银的义举,不仅是他,其他三位王爷和向来吝啬的大臣们也纷纷解囊的举动,带动了整个齐国的百姓都行动起来。 流零更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个建议,让齐国各地的百姓都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更将朝廷的号召力推至了最高点…… 笑天下 恩恩怨怨何时才休罢 黄昏近晚霞 独行无牵挂 太潇洒 不问世间仇恨淡如茶 江湖一句话 行得正邪不怕 伊人风度翩翩处处留香 月光山中幽幽亮 晚风吹愁如海浪 来啊来啊苦酒满杯 谁都不要来挡 狂饮高歌爽快唱 浪天涯 伴随枯叶片片风尘沙 难掩真风雅不为痴情就爱花…… 流零坐在一棵半秃的槐树上,看着落叶缤纷,吹着习习凉风,等待着冬天的脚步接近。 说也奇怪,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不觉得冷,若非看到红枫霜菊,枯木萧瑟,他还真没感觉到气候的变化。 快一年了!离任务完成还有七年。这七年,他只要陪着齐倾云,保护齐倾云,尽可能地帮助齐倾云,其他什么他都可以不管。不必担心被人害——他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对手,不必为了名声地位而拼死拼活,更不用为了获得某人的赞赏而压抑自己的本性,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生活是如此美好!他觉得即使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他就会死去,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流零舒服地享受着秋天的清爽,忍不住唱着熟悉的歌。 ……缘分撑不长 想爱偏不让何必勉强 海蓝蓝 明朝依旧是个男子汉 江湖一句话情爱放一旁 花太香 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 不带一点伤 走得坦荡荡…… “主子。”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在齐倾云的书房里。 “隐,你回来了。”齐倾云立在窗前没有回头,目光追随着窗外槐树上的身影。 “属下查不出那个少年的身份。”骆隐回禀道,“他第一次出现在距离封城二十八公里的郁林,之前行踪完全无迹可寻,好象本来就是从郁林中凭空冒出来的。”骆隐和流零虽然同样是一身黑衣,但一个冰冷森然,一个灵动飘渺,迥然不同。 齐倾云闻言并不感到十分诧异,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相信流零是一个妖仙,一个美丽聪明的豹妖仙。 “需不需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不用了。”齐倾云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喃喃道,“他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豹儿。 “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 “最近栖凤楼的楼主好像特别留意靖王府。” 齐倾云皱眉:“冰袖怎 妖仙流零 耽美第2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么说?” “他说栖凤楼对王爷应该没有什么敌意。” “恩。”齐倾云沉吟道,“看来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了。” 骆隐行了行礼,如来时一般悄然而去。 齐倾云吩咐厨房准备几份糕点送到他的书房,然后静静地等某人的到来。 果然,流零如预期的那样出现在齐倾云眼前,笑眯眯地把手伸向糕点。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每当齐倾云想见他时,只要摆上几份好吃的点心,流零就会如鬼魅般出现,屡试不爽。每一次,齐倾云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超乎常人的嗅觉还是惊叹他极度贪吃的程度。 “那个冷面人刚走,你就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说过,你……会一直留在本王身边吧?” 流零舔掉嘴边的点心屑沫,回道,“不是一直,我只会在你身边待七年了。” “七年之后,你就必须离开?” “是的。”流零点头,回答得一点也不犹豫。 “假如七年之后,这个世界有了让你无法割舍的东西呢?” “我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很多让我留恋的东西,但是我最终还是要离开的。”他会将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珍藏起来,离开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就像你刚刚唱的那样,”倾云微怒,“不问世间情仇,情爱放一边,可以走得潇潇洒洒,了无牵挂?” “你……在生什么气?”要不要离开不是他能决定的好不好?齐倾云莫不是以为只要他愿意留下就一定能留下? 倾云面色冷峻,猛鸷的目光盯得流零浑身不自在。事实上,连倾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生气。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要不是听惊雷和疾雨说过齐倾云没有那种爱好,流零还真以为他喜欢上他了。 “人与妖可以相恋吗?如果你爱上一个人类,真的还可以把离开说得那么潇洒和干脆吗?”倾云忽然问道。 哎?流零诧异,他还真相信他是只豹子? 想了想,流零缓缓回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蛇妖为了报答一个书生的救命之恩,便化身成为一个美女嫁给了那个书生。两人本来生活得很幸福,书生还在蛇妖的帮助下行医济世,声名远播,造福了一方百姓。 “然而人与妖相恋毕竟不容于世,在某一天蛇妖终于被一个以除妖卫道为己任的和尚发现。他打不赢蛇妖,便利用书生引她上钩。蛇妖为爱人一怒,引来天雨,造成江河泛滥,生灵涂炭。大错铸成无法弥补,最后她被压于塔下,千年万年终一日地诵经念佛。而书生也心如死水,剃度出家,陪妻子一起赎罪。” “那个和尚真可恶!蛇妖与他丈夫本来过得好好的,他多管什么闲事?”倾云不忿。 “但这也说明了人与妖相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那个故事最后虽然是喜剧结尾,但他不会告诉他的。 倾云皱眉,心里很是烦闷。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明天你扮做我的书童,和我去一趟栖凤楼。” 7双舞 尽管流零以前早就见识过栖凤楼的奢华,但那时待在暗处看得还不够真切。如今跟着齐倾云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先不说那几个负责在门口接待的少年长得如何秀美,光看他们的服饰,竟然和齐倾云身上穿的是一个档次,这就更不用说那些墙上挂的,桌上摆的,椅背上镶的,地上铺的……无不珍奇名贵,让人叹为观止! “靖王爷,您可是很久没来了。”一名锦衣男子迎面而来。此人头束坠髻,簪银钗,身穿一件白色薄绢衫,配上紫红色外袍,宝带低垂,腰挂香囊,举步如流云,飘逸优雅。 哎?这人好眼熟!流零从倾云身后探过头,暗叹此人风采过人的同时心有疑惑。 “莫楼主。”倾云淡淡地向美男子抱了抱拳。 “靖王爷跟在下都这么熟了,为何还如此见外?”美男子笑道,“叫我‘悠然’就行了。” 倾云疏离地笑了笑,未答。 美男子莫悠然也不在意,目光移至旁边一脸好奇的流零,笑道:“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哎?他们真的见过? “莫楼主认识我的书童?”倾云问道。 “原来你是靖王爷的书童,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流零。”他一边随口回答,一边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如果你哪天不想做书童了,愿意来栖凤楼工作吗?”莫悠然对着流零笑道。 啊!流零指着他,恍然道:“原来是你!” 倾云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怒意,回头对流零道:“你认识他?” “我刚进封城的时候不知道你住哪儿,幸亏遇到这位大哥,不然那天我就要饿肚子了。”流零对着莫悠然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多谢,只要零儿以后有空多到栖凤楼来逛逛,我可以不收你的钱哦!” 零儿?流零背脊一阵哆嗦,还没人这么肉麻地称呼过他呢。 倾云冷道:“流零是本王的书童,恐怕没空来这里‘逛’。”莫悠然对流零亲热的称呼颇令他不快,所以言语中也带了些火气。 莫悠然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容可掬地对流零道:“看来零儿的主子是个严厉的人,若零儿觉得受了委屈,记得来找我哦。” 齐倾云冷目凝冰,牵起流零的手,问道:“冰袖在哪?” “你要带着这个小美人去见你的大情人吗?”莫悠然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 倾云的反应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流零就走。 “冰袖在二楼左边第二个房间。”身后传来莫悠然隐含笑意的声音。 “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倾云忽然提醒道。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倾云紧了紧握住流零手腕的手,隐怒道:“别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倾云推门而入,只见两个年纪相若的男子摆了一桌子酒,似乎正准备比拼。 “先说好,输了可不许赖帐!”左边这个身穿棣棠色衣服的贵族公子流零认识,他就是齐国四王爷齐瑞风。 “哼!谁会不认帐!”右边是个蓝衣紫冠的青年,没见过,但流零不认为他就是冰袖。 “你们在干什么?”倾云忽然出声问道。 “三哥。”齐瑞风站起来,朝倾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哇!以前流零还没发现,他的笑容竟然这么可爱!眉毛弯弯,眼如新月,洁白的牙齿两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齐瑞风本来就很帅气,再配上他的笑容,简直可以风靡万千少女了。 “在下向靖王爷请安了。”右边的青年也起身行了行礼。 “真巧,朴公子。”倾云淡淡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右相朴伊的儿子朴敏书。消瘦的脸,挑眉,细长的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邪笑。整体看来,俊美但薄情,是个典型的坏男人。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倾云又问了一次。 “呵呵!”瑞风笑答,“我们在比今晚谁能留在冰袖这里过夜,但三哥你来了,我们也就不用比了。” 倾云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齐倾云,接招!”一个白衣蒙面人从屏风后飞闪而出,手中利剑直指他的要害。 流零迅速从齐倾云腰间抽出玉扇,猛地将剑格开,然后上前与白衣人缠斗起来。 这,不象一场比武,因为没有一场比武会比得如此华丽而眩目。 黑白交错,罗袜生尘,体如轻风流波,裾似飞燕,袖如回雪,轻盈,风动,飘忽若神。 突然,白衣的剑挑下了黑衣的帽子,而黑衣的扇掀去了白衣的面纱,抵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白衣,妩媚纤秀,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腕动照华玉; 黑衣,轻灵蕴秀,素骨凝冰,一头青丝随风舞,宛若月神。 冶艳,妖媚,风华绝代。 众人全部屏息地看着这一幕,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住手!流零。”倾云最先回神,唤道,“他是冰袖。” 流零收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回到倾云身边。 冰袖随手把剑一扔,瞄了瞄齐瑞风和朴敏书,不满道:“男人果然喜新厌旧,好色成性,竟然当着我冰袖的面,对着其他美人露出一副饥渴的样子。” 瑞风立刻回神,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刚才那一幕,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 朴敏书未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流零,眼中满是迷恋和惊艳。 “靖王爷,难怪你这么久都不来了,原来是在家里藏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冰袖扬袖而坐,对着齐倾云佯怒道。 “是啊,有这么一个美人都不介绍给我,太不够兄弟了!”瑞风也抱怨道。 倾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道:“他不是个可以随意亵渎的人!” 瑞风诧异,似乎第一次看到他的三哥这么重视一个人,又往流零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对这个少年感兴趣起来。 流零皱了皱眉。这些人的目光能不能移个方向?他不喜欢被人当动物一样参观啊! “三哥今天会留下来吧?” “也许。”看了看流零,回答得颇为犹豫。 “你的小美人呢?” “他会跟在我身边!” “唉!”瑞风一脸哀怨,“看来我今晚注定要孤枕难眠了,两个美人都要陪着三哥你。朴兄,我们要下场了。朴兄?” 朴敏书回神,被动地被齐瑞风拉着往外走,眼光一直留在流零身上直至出门。 8冰袖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冰袖斜躺在软榻上,把玩着衣带慵懒地问道。 “莫悠然最近很留意靖王府,为什么?” “你猜呢?” “本王要知道还会来问你?”倾云眼睛微眯,斜睨着他。 冰袖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对流零说道:“你的主人真是太没品位了,竟然让你穿这么难看的衣服。让我来帮你换一套吧!” 流零一愣,怎么一下子扯到他身上来了?偷偷瞄了瞄齐倾云,发现他除了脸色差一点,目光吓人一点之外,还好没有要发飙的迹象。 “冰袖!”警告一声。 “如果你愿意把小美人借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冰袖拉过流零的手,暗叹他的肤如凝脂,丽质天生。 流零努力想抽回手,结果讶异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男人力气竟然大得惊人,让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时,横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冰袖的脉搏才迫使他松开。 “冰袖,别考验本王的耐性!”倾云目露寒光,冷然出声警告。 “那你把小美人借我,我就告诉你。”冰袖扬起下巴,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冰袖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流零被带到内室,这里的布置别具一格,装饰华丽而精致。 “把你身上这件乌漆抹黑的衣服脱下来!”冰袖忽然如此说道。 啊?流零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还以为我要吃了你不成?脱!”冰袖从衣柜里翻出好几套衣服,递给流零道,“你应该比较适合白色或蓝色的衣服,试试吧!” 流零没有接,只是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要干嘛?” “你先换上再说!”冰袖笑脸盈盈,像极了一只哄骗小白兔的狐狸。 “我不想换!”流零皱眉。 “这衣服价值不赀,穿上后会让你更加美艳动人哦!” “那我更不要穿!”他已经很嫌弃现在这个样子了,没必要再折腾自己。 “真的不穿?” 流零肯定地点头。 “确定不穿?” 流零很肯定地点头。 “好!”冰袖声音转冷,把衣服一扔,逐客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顺便告诉齐倾云,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 狠狠地盯着冰袖面无表情的脸,犹豫片刻,流零妥协道:“我换!” 冰袖闻言,立刻绽开朝阳般灿烂的笑脸,热情地为他搭配服装。 在这一刻,流零终于能体会齐倾云刚才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这个冰袖,真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 看着换好华服的流零,冰袖叹息:“果然是俊美无双,世间少有!难怪向来不好男色的靖王都动了凡心。” 流零不以为然道:“你误会了吧?我和靖王都是男人,说什么动不动心的。” “哦。”冰袖挑眉,暗道眼前这个家伙对感情恐怕迟钝得很啊。 “衣服换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流零一脸不耐。 冰袖耸了耸肩道:“既然你不耐烦了,我就不废话了,出去吧!” “哎?”流零摆了摆长袖,讶道,“就这么出去?” “当然,不然我给你换衣服干什么?”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率先走了出去。 厅中的倾云早等得有些烦闷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回头道:“冰袖,你到底想……” 声音突顿,看到紧随冰袖出来的流零,呆住了。 明珠印额,白玉双拖,丝鸾宝带,长袖白锦袍,质如轻云色如银。青丝垂肩,剑眉星目,琼肤傲雪,高雅脱俗,美得让人窒息。 倾云一直知道流零的容貌出众,但他从前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如此一打扮,让他更加惊艳的同时也止不住心思浮动。 “看够了吧!”冰袖突然闪身挡住倾云的视线,促狭道,“难得靖王爷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倾云回神,问道:“你把流零打扮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你不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吸引人吗?” 倾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不觉得他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兴趣?” 眯起眼,倾云道:“你的意思是……?” 冰袖旋身坐下,笑道:“莫悠然是栖凤楼的楼主,楼内的伶人哪个不是他费尽心思招揽来的?你认为像流零这样出众的人才他会轻易放过吗?” 倾云沉声道:“连本王的人也敢争?” 冰袖大笑:“他哪是个会怕事的主?” 沉吟了一会,倾云道:“这就是他最近留意靖王府的原因?” “也不尽然。”小酌一口美酒,冰袖道,“流零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他本来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的。” 倾云挑眉:“本来?也就是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了?” 冰袖笑笑,边兴致盎然地看着流零削苹果的样子,边回道:“莫悠然是个傲气的男人,要他请你帮忙原本是我提议的。但你当时因为赈灾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后来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你又因为声名大噪,访客络绎不绝,他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求见你。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求助于人。” 倾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 “莫悠然想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你不知道前几天轰动封城的一个毒杀案件吗?” “毒杀案件?” “左相的女儿藿香苏被人毒害,目前昏迷不醒。而莫悠然要救的就是被告毒害藿香苏的凶手。” 倾云讶异:“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不知道?” “你那时不是忙着赈灾和应酬吗?朝廷估计一时也没空讨论这件事,所以被忽略了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又道,“康王应该很清楚,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 沉思了一会,倾云道:“莫悠然要救毒害霍小姐的凶手?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他是被陷害的。”冰袖肯定道,“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我也不会建议莫悠然去找你帮忙了。”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藿香苏中的毒名为‘梦殇’,中此毒者会被接连不断的噩梦纠缠,直至精神崩溃而死。此毒产自于月国,盛行于商国,在民间并不常见。五十年前出现过几次,但都只显于皇室贵族之中。” “这样说来,下毒者的身份很不简单?” 冰袖点点头,继续道:“现在被诬陷为凶手的是个叫‘杨宗’的小商人,他是我和莫悠然的朋友,世居齐国,身份简单,根本不可能拥有‘梦殇’这种奇毒。” “他是怎么被卷入这个案件的?” 冰袖回道:“杨宗是个点心师傅,他做的点心美味可口,藿香苏每隔几天就会派丫鬟买些回去品尝。后来她中毒昏迷,太医则在点心残余中发现了‘梦殇’。” “那么动机呢?”流零忍不住问,“光有物证没有动机也不能随便定案吧。” 冰袖看向流零,回道:“动机有啊!藿香苏的丫鬟喜儿与杨宗私通,被她小姐发现,于是两人为免丑事泄露,便狠下心将藿香苏毒害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不是吧?”流零不可思议道,“这也能构成犯案的动机?私通?喜儿成亲了吗?杨宗呢?”见冰袖连连摇头,他又奇道,“既然如此,那怎么能叫私通?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若互有好感,成亲就是了,还怕人泄露什么?” 冰袖是很赞同,但倾云却摇头,解释道:“像左相这样的家世身份,即使是他的丫鬟,也不能有任何出轨的行为,否则后果是严重的。喜儿和杨宗名不正言不顺,若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就可以说是通j,这是要被严惩的。” 流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问题是……”冰袖忽道,“杨宗和喜儿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通j,这一切都是审理此案的于盛启编造的。” “什么?”倾云皱眉,“于盛启敢编造假口供?欺下瞒上?” 冰袖点头:“没错,这个案子我肯定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但为了给左相一个交代,保住自己的钨砂帽,所以他才找了杨宗做替死鬼。” “你怎么知道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 “因为我和莫悠然已经查到了真凶。” 倾云和流零同时一惊,后者忙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赶快帮杨宗翻案?” 冰袖叹道:“真凶的身份特殊,就算告诉于盛启,他也不可能去抓人。” “为什么?”倾云问。 “在我说出真凶之前,请你先答应帮我这个忙。”冰袖道,“这不是为莫悠然说的,而是我本人的请求。这个案子已经定案,杨宗将在十天后处斩,而莫悠然则打算派人劫狱。虽说凭他的本事,一定能把人救出来,但这也意味着杨宗将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我想,他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 “这件事涉及到左相,并不好解决。” “尽力而为吧。”冰袖笑道,“你若能解决这件事,就等于让莫悠然欠你一个人情,这对你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倾云考虑了一会,点头道:“好,你说。” 流零和倾云离开的时候,冰袖刚好登台献舞。罗衣飞扬,衣带轻摇,配合悦耳的乐曲,他仿佛一只凤凰,在人们痴迷的目光中,闪耀着灿烂的光华。 “他为什么不离开这种地方呢?”流零喃喃道。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发誓等不到那个人,他就永远不离开这里。” “那个人呢?” “他死了。” 流零默然。 9案件 藿香苏,齐国左相霍戎之独女,传言才貌双全,温婉善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标准的深闺千金。 藿香苏有一个喜好,那就是极为钟情于甜品(这点倒跟某人有得一拼),特别喜欢吃南城杨宗做的点心,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派喜儿去购买。 但就在十天前,藿香苏吃了喜儿从那里带回的糕点之后,竟然就此昏迷不醒。经太医检查,证实她中了一种名为“梦殇”的奇毒,中者将陷入无边的梦境,痛苦的,恐惧的,悲伤的,愤怒的,残酷的……无一不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噩梦。太医无法解这种毒,两个月之后,若还没有吃下解药,她就必死无疑。 霍戎惊怒交加,心急如焚,不仅将丫鬟喜儿痛打了一顿,而且还勒令封城知府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抓到凶手并寻回解药,否则官位不保。 此事惊动了刑部许多人,连皇上皇后都不时提起。但此次的嫌疑人杨宗是个名不见经卷的小人物,所以并没有交给更高一级的府衙办理。而被授命的知府却暗地着急,因为所有证据尚不足以证明杨宗有罪,而且他也没有“梦殇”的解药。但上面的人催得紧,于盛启心想与其真凶和解药都找不到,那还不如想办法了解此案,到时只要把找不到解药的责任都推给顽固的“凶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于是,毫无背景的杨宗连同喜儿一起被当成了替死鬼。只是于盛启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杨宗竟然会是莫悠然和冰袖的朋友。 齐倾云带着疾雨惊雷和依然打扮成书童的流零,以视察之名来到于盛启的开云府。 不急不缓地翻阅着开云府近几年的断案记录,倾云不露声色,只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恭敬地立在一旁的于盛启。 此人四十来岁,唇边有须,头微低,眼中无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靖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吗?”于盛启认真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倾云刚好翻到几日前才了结的“梦殇”毒杀案,随口问道,“这两人将在九日后处斩?” “是的。”于盛启恭敬回道,“本来在三天后就要斩的,但因为要从他们口中问出‘梦殇’的解药,所以推迟了。” 倾云合上案件薄,起身道:“带本王去监牢看看。” 于盛启略惊,劝阻道:“监牢乃污秽之地,王爷千金之躯,实不宜踏足那种地方。” “于大人不必多言。”倾云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带路吧!” 于盛启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意,便只好恭恭敬敬地带着倾云等人进了囚室。 刚进门,一阵难闻的臭味伴着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疾雨惊雷皱了皱眉,流零更是捂住口鼻,一脸难受。倒是倾云面不改色,似乎早有准备。 “待不下去,就到外面候着。”这句话当然是对着流零说的。 “不用了。”流零承认自己难以忍受这种阴暗肮脏的地方,但心里却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念头。 倾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一路看过去。 囚室少不了刑具、锁链、木桩、火盆等等在流零看来很变态的东西,以及囚犯们绝望痛苦的哀号和呻吟。 好不容易来到最里层的囚室,看到被锁在木桩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完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众人不禁色变。 “这是……?”倾云皱眉问道。 “他们就是毒害左相之女的凶手。”于盛启回道。 天啊!若是莫悠然和冰袖看到杨宗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不知会有多气愤!流零暗惊。 “他们既已认罪,为何还要严刑拷打?” 于盛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他们虽已认罪,但拒不交出‘梦殇’的解药。而左相之女如今命在旦夕,下官只好出此下策,用刑逼供。” 倾云隐怒道:“但是有必要将他们致残吗?” “此二人实在顽固,下官也是逼于无奈啊!” 倾云冷声道:“我国律法禁止滥用刑罚,无论于大人有什么理由,动此重刑就是有违律例!” 于盛启一惊,立刻下跪道:“殿下恕罪!左相救女心切,下官也是希望赶快找出解药啊。” “你起来吧!”倾云淡淡道,“本王暂时没空跟你计较这些。但是于大人,你这样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将他们收押,好生看管。若他们就这样死了,你反而不好交差不是吗?” “是,是……但左相那儿?” “那边你不用管。”倾云道,“你只要先保住这两人的命,其他本王自有打算。” 于盛启唯唯诺诺地应承。 倾云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便带着疾雨惊雷和流零出了开云府。流零瞥了瞥在府门口恭送的于盛启等人,小声对倾云道:“我待会回头去探探他们的反应。” “不必。”倾云想也没想就拒绝,“这件事就交给疾雨去办,你不要插手。另外,惊雷你立刻叫人暗中保护杨宗和喜儿。” 惊雷应诺。 “你觉得于盛启会先斩后奏,杀人灭口?”流零问。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 齐倾云从开云府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向僖王府走去。 僖王府的管家将他们迎进来,然后立刻去通报僖王齐君熙。 “倾云。”一身白色锦袍的齐君熙走了进来。这个人,有着和煦的笑容,清亮的声音,高贵的气质。不同于其他王爷,在他身上闻不到任何政治的味道。他就如白莲一般,出尘,纯白,无垢。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仿佛有一种心灵进化的感觉。 “大哥。”倾云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看得出他很敬重他的这个兄长。 齐君熙拉着倾云坐下,忽然注意到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流零,笑道:“今天疾雨和惊雷怎么没来,反倒来了一个漂亮的小书童?” 流零发现齐君熙看到他时的表情并无惊艳,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直是平静而温柔的。这令流零感到十分好奇,因为齐君熙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以平常心来看待他的。 “我让疾雨他们办事去了。”倾云看向流零,笑道,“这个是我新收的书童,名叫流零。” 流零正正经经地向齐君熙行了个礼,这可是连齐倾云也没享受过的虚荣。 君熙笑了笑,又对倾云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倾云不答,只是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君熙。 君熙打开盒子,诧异道:“赤莠草?” “生于寒地,不开花不结果,十年才长成的赤莠草,调理滋补的圣药,对大哥你的身子必然多有助益。” 是了。齐君熙是皇后所出,极受君王的宠爱。可惜自小体弱多病,这辈子恐怕都将与各式各样的补药相伴。也幸亏他出生在皇家,否则能否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赤莠草难得一见,你是如何得到的?” “是从冰袖那儿拿来的。”倾云回道。 “栖凤楼的冰袖?”君熙笑道,“想不到他竟然有本事找到赤莠草。” 倾云想,恐怕真正有本事的是莫悠然。 “对了,左相的女儿怎么样了?大哥你知道吗?” 君熙点了点头回道:“目前还昏迷不醒,太医也束手无策,为此我几天前便派人去请严辰了,相信这两天就会到。” 倾云欣然道:“严辰的医术举世闻名,相信他一定可以解藿小姐身上的毒。” “想不到你会对霍小姐这么关心。”君熙轻笑 “大哥你可别误会!”倾云忙道,“前阵子太忙,霍相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直到昨天才知道,如今也该去拜会一下了。” 君熙微笑:“是,我知道了,你不用特别解释了。” 流零听着他们之间自然的交谈,看着他们之间亲睦的神色,正如惊雷所说,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但是,多年之后为什么…… 倾云被君熙留下来用膳,两人谈天说地自然没有旁人的事。流零抓住机会跑到厨房。 僖王府的下人们同他们的主人一样和气,兼且流零又长得如此讨喜,免不了被塞了一大堆东西。 流零是乐晕了!虽然这里的事物没有靖王府的美味,但也称得上精品,口味特别,花样繁多,对嘴馋的流零来说,可谓大饱口服了。 10五色五连环 次日,神医严辰来到封城,先一步去了左相府。随后君熙也邀同倾云一起赶了过去。 左相霍戎在大堂接待了两位王爷。 “不知霍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倾云问道。 “严大夫正在为小女症断,也不知情况如何?”霍戎一脸担忧。 “霍相不用担心。”君熙安慰道,“严辰医术高明,必然会有办法替霍小姐解毒的。” “但愿如此。”霍戎向他们行了行礼,感谢道,“为小女的事,两位王爷费心了。不久前康王和瑞王也来看过小女,并告之凶手已经被抓获的消息,但凶手似乎不肯交出解药。老夫愤恨,很想亲自去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一个弱女子?真是太可恶了!” 君熙连连安慰。 倾云沉默,他似乎并不打算把有关毒害藿香苏的真凶的事告诉霍戎,可能心中另有计较。 三人谈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流零在一旁听得实在无聊,站了一会便找着机会遛了出去。 左相在齐国是出了名的节俭,但尽管如此,左相府的规模和布置还是平民无法比拟的。楼亭水榭,枫林霜菊,没有奢华之感,却有一种让人心情舒爽的典雅别致。 流零根据丫鬟的行走路线,顺利找到了藿香苏的闺房。 他在走廊门柱后犹豫了一阵,想自己本来也是个女人,所以为满足好奇心偷进去看看,应该无伤大雅吧?当然无伤大雅!流零自动自发地做出了回答,并在下一瞬间闪了进去,再次用到他了盘蛇功,整个人爬在房梁上。 古代就有这个好处,房梁多,给他提供不少方便。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神情专注的青衣童子,十五六岁,圆圆的脸,大眼睛,长得很可爱,是他理想中的弟弟形象。 再过来,应该就是君熙口中赞誉有嘉的神医严辰,他坐在桌边,手中拿着瓶瓶罐罐不知道在干嘛。流零最先注意的是他脸上那自右眼角而下、长约十厘米的巴痕,配合他酷酷的长相、略黑的皮肤和深邃的眼睛,很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桌上摆了五个不知道装了什么液体的木杯,他正用勺子从每一杯里舀一勺放到一个瓷碗中。流零觉得他好象在调制饮料,因为那杯中之物色彩明丽,而且散发着浓浓的香气,非常诱人。 流零又开始嘴馋了,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喝?这时,正好看到严臣每杯都浅尝了一口,流零大乐。这肯定是好东西,待会他也要尝尝鲜,以这个香味,说不定比他以前那个世界的果汁还好喝(嘴馋到这种地步也无话可说了)…… 严辰似乎已经弄完了,只见他小心地将瓷碗交给旁边的丫鬟,叫她马上喂藿香苏喝下,然后带着那个可爱的青衣童子出了房间,大概是去找左相了。 流零暗道一声“好机会”,趁那丫鬟正在给她小姐喂药的机会,他轻轻从房梁上跳下来,拿起一个木杯凑近闻了闻——太香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是甜的!于是他仰头喝了半杯, 立时觉得浑身暖烘烘的,通体舒畅。 果然是好东西啊! 流零不再犹豫,每杯喝了一半。喝完后,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昏沉沉的,有如腾云驾雾一般。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丫鬟刚好喂完了药。 流零吐了吐舌头,一个闪身,跃了出去。 当流零从藿香苏的闺房里晃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左相欣喜万分的样子,想是严辰已将 “梦殇”毒可解的消息告诉了他。 流零想想刚才偷喝了人家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出现,所以飞快地跳到一棵树上,安安分分地当起了“豹子”。 “两位王爷还有严先生,若不嫌弃,请务必留在敝府用膳。”霍戎浑厚而有礼的声音传过来。 透过树叶,流零看到君熙和倾云站在大堂外面,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左相大人客气了。”君熙微笑道,“我与严辰年多未见,今日特地为他在云翳楼定了一桌酒席,所以恐怕不能留下来用膳了,请左相不要见怪!” 霍戎露出可惜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道:“那老夫也不勉强了,只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好好款待各位,到时请千万不要推辞了。” “那是肯定的。”君熙看了看严辰,笑道,“霍小姐的毒恐怕不是一两天能清除的,所以这几天严辰还会来相府查探霍小姐的病情的。” “那就麻烦严先生了。”霍戎向严辰行了行礼。 严辰显然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面对左相的礼遇也只是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刚才被严辰叫去收拾药箱的青衣童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喊道:“不好了!少爷,你调配的五色五连环……” “怎么了,如一?”严辰问。 “少了一半。”被唤作“如一”的青衣童子着急道,“每杯都少了一半!” 严辰皱眉道:“是不是那个丫鬟多喂了些给她小姐喝?” 如一摇头:“我问过了,没有。而且那丫鬟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地增加解药的药量?” “那么还有谁去过霍小姐的房间?” 如一又摇头:“这我也问过那个丫鬟了,她说她一直在房里,没看到有谁来过,等她喂完药,那五色五连环就少了一半了。” 严辰一脸肃然。 倾云等人虽然不知道“五色五连环”是什么,但只看青衣童子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那东西的重要性。 “那药是不是很珍贵?”左相问道。 严辰缓缓道:“珍贵确实珍贵,起码其中几味药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更重要的是,五色五连环虽然香气浓郁,味道甜美,但它却是含有剧毒的,而且仅一种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说到此处,某人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我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解毒,尚不敢用太大的量,若有谁偷去害人,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那种毒药香气浓郁,味道甜美?”倾云突然问道。 严辰点了点头。 倾云脸色一变,继续问道:“若被人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老天!不是他想的那样吧?那小家伙不会连药也敢偷吃吧? “只吃下一种或两种的话,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五年之内会活得没有痛觉,但五年之后没吃下解药就会五脏俱裂而死。若吃下三种或四种,外表会慢慢老化,而心智则退化成孩童,直至五感俱失,在浑噩中死去。但这在两个月内还是有得救的。”顿了顿,又道,“若同时吃下了五种……那么,除非是神仙,否则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某人石化中) 倾云脸色大变,略显焦急地四处张望,暗自希望事情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左相脸色也不好看,想到自己的女儿吃下了这种古怪的东西,实在有些心惊胆战。 君熙见倾云脸上露出少有的慌乱神色,关心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没有。”倾云僵硬地回了一句。在左相府,他不好太过失态,只得尽量压下心里的不安,轻声吩咐疾雨他们留意流零的行踪。 几人现在都没有再说话的心思,告了辞便离开了。 毒药?那么美味的东西居然是毒药?流零背上冷汗流了一片,脸色发白精神恍惚地“飘”出了左相府,蹲在一个墙角自我唾弃。 罗仙上人啊,太对不起了!他还只在这个世界待了不到一年,任务没完成就要提早去见你老人家了。唉!他为什么就这么贪吃呢?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把五杯都喝下去,少喝一种都还有得救啊!(某牧无语中……) 啊……你一定要原谅我,罗仙上人…… “流零!”一个熟悉中带点愤怒和焦急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只见倾云匆匆走过来。流零被他一把拽起,并接到两道足以杀死一头牛的可怕目光。 “你……”你没吃下五色五连环吧?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竟然问不出来?他竟然害怕得到答案?他不知道该骂、该关心、还是直接掐死他算了。曾几何时,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如此担心后怕的? 这个家伙做到了! 君熙走过来奇怪地看了看气氛诡异的两人,问道:“倾云,你的书童怎么了吗?” 倾云紧抓着流零的胳膊没有放手,随口回了一句:“没什么。” 没什么?若没什么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紧张?君熙惑然,目光在两人间游移。 “你,吃了五色五连环。”严辰突然一句话引得众人面色全变。 倾云自然不用多说,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流零悔恨已过,认命地吊了吊眼珠,不无遗憾地看着天上的云朵。 君熙讶异地看向流零。如一则指着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但是,”严辰依然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调疑惑道,“你为什么没事?” 听了这句话,倾云仿佛抓到一丝希望,对严辰道:“你快看看他!” 严辰把着流零的脉,沉吟,沉吟,沉吟…… “怎么样?”倾云催促。 君熙又吃了一惊,难得见到倾云这么不冷静的一面。这个叫“流零”的少年,重要如斯? “奇怪!”严辰 妖仙流零 耽美第3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严辰目不转睛地盯着流零看了半天,以解剖的眼光将他里里外外分析了一遍,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你没有中毒。” 倾云惊喜,流零难以置信,君熙和如一则一脸疑惑。 “他既然没有中毒,你怎么知道他吃了五色五连环?”君熙问道。 “香气。”严辰回答,“五色五连环的香气是与众不同的。” “那他怎么会没中毒?”青衣童子感到不可思议,问出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严辰不答反问:“小兄弟吃过什么圣药没有?” 流零摇了摇头,他只吃过靖王府和僖王府的东西。当然,今天又在左相府吃错了药。 沉默了半晌,严辰才缓缓道:“那么我只能说,你很幸运,竟然拥有百年难遇的天生百毒不侵的体质。” 流零惊喜!原来如此。罗仙上人,太感谢你了!原来这个身体还有这种能力,太叫人兴奋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吃什么都不用顾忌了(哼哼!就算没有这种体质,你也没什么顾忌好吧)?万岁!要不是地点场合不对,他真想跳起来大声欢呼! 倾云也终于松了口气,表情转柔地看向流零。这时他才想起流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妖仙,有这种体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倾云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控制一下流零的食欲,免得哪天又惹出麻烦。 君熙别有深意地看了倾云一眼,转头对流零笑道:“幸亏你没事,不然倾云恐怕要抓狂了。” 流零奇怪地看向倾云,只见他竟然“瞪”了他敬爱的大哥一眼,然后又用颇为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不对啊!”如一火大道,“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偷毒药吃?” 流零小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冲着如一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趁对方呆楞的时候,上前亲热地挽着他的手,温柔道:“不是要区云翳楼吃饭吗?走吧,我给你介绍几种非常好吃的东西。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就这样,流零发挥他独特的魅力和转移话题的超级才能,轻松博得了一个纯洁少年的信任和好感。两人东聊西策,竟然很快成了一对可以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的好兄弟。看得倾云嫉妒,君熙好笑,严辰依然不动声色。 11 无题 从云翳楼回来已是深夜,流零美美地洗了个澡,精神很好地跳上屋顶,欣赏夜色。 此时万籁俱寂,夜空明净如洗,月色清幽,凉风习习。这样的景色,是他从前生活的世界所没有的。那里的天空朦胧混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疏离,隔阂,猜疑……尤其是他出生的那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千夜。 只要是千夜家族的成员,从小就必须接受精英式的训练,就连厨师园丁都是深不可测的人物。所以作为直系子孙的他,各方面都更加受到严格的约束和控制。为了在家族中生存,必须不断努力,不择手段地争取自己的利益,否则就会被无情地淘汰。家族不会给无用之人一席安身之地。 但他还是不够绝情,所以在家族斗争中,他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作为代价。金钱、权力和无上的荣耀,这些从来不是他想要的。而自由、快乐、爱情好象也与他无缘。 然而,在他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上天却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重生了!并惊喜地发现,世界竟然可以如此美丽!他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本性,该笑的时候笑,该怒的时候怒,睡到自然醒,吃自己爱吃的东西……家族所鄙夷的幼稚可笑的生活方式,带给他无尽的快乐。 无拘无束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美妙! 他不得不再次感谢罗仙上人,他在给了他生命的同时,也给了他弥补前世遗憾的机会。这个新身体,尽管与他曾经拥有的相差很远,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更何况它还拥有不少让他惊喜的特殊能力。 轻功是第一种,快如闪电,踏雪无痕,速度可以媲美猎豹,轻如燕来无影去无踪,就像……对了,就像鬼一样。 第二种,敏捷的反应。在与惊雷及冰袖他们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身体可以根据对手的动作,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击,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而今天,他又发现了第三种能力——百毒不侵。这也许是最令他欣喜的一种能力了。也幸亏有了它,他才没有被自己百无禁忌的行为害死。否则就这样去见罗仙上人,那也太丢脸了!以后有必要节制一点,否则舒适安逸的生活,会让他变得更加无法无天,毫无节操可言了。这得之不易的短暂生命,他怎么能因为放纵恣意而失去呢? 流零站起来,伸开双臂,黑色的发与黑色的长衫,随着夜风翩翩而起。银辉轻洒,勾勒出一个精灵修长美丽的身影。凌空欲仙,星光若隐,夜竟与长天一色,广袤无垠任我翱翔! 流零啊流零,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人啊!你拥有了整个世界的美丽!你今生还有什么遗憾?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猛地把流零揽入怀中。 “零。”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抚过他的耳际。 “齐倾云?”流零仰头,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 “我刚才看到你好像要飞走了。”倾云语气中透着从前没有的感情,听得流零心中一动。 拉开他的手,流零转过身来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现在就离开?我还没报完恩呢。” “你要报恩,”倾云低哑道,“不能有其他方法吗?” “什么方法?”流零问。此时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印出的影象。 倾云不语,只是用两道意欲不明的目光直盯着他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气,使得沉默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原来你醉了。”流零悄悄地退了几步,有意离这个男人远点。 倾云却好似看穿他的想法一般抓住他的肩膀,冷然道:“别忙着走!先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连毒药也敢偷吃,自以为百毒不侵很了不起吗?” 流零撇了撇嘴,低头小声道:“我已经忏悔过了。” “忏悔过了?”倾云高声道,“还说什么要报恩,要保护我,你是不是应该先顾好你自己?” 流零头更低了。说真的,他的实际年龄比齐倾云大,阅历应该也比他广,经历的事更比他多,如今怎么反而落魄到必须被他教训的地步了?他果然已经堕落了? 倾云猛地抬起他的下颌,沉声道:“你要报答我,就给我安安分分的。不要四处乱跑,更不要随便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的。” 流零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敢情靖王爷打算把他当宠物养? “听明白了吗,零?” “这个……尽量。” “不是尽量。”倾云怒道,“是一定要记住!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也不要太过随心所欲。你,对我来说,对我来说……” 后面的话几不可闻,最终化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隐含着流零探不明白的特殊情愫消失在夜色中。 流零望着他,不经意被他眼中闪动的炽热光芒吓到了,心也不由得“怦怦”直跳。 这是什么感觉?紧张? 倾云捧起流零的脸,深深地凝视着他绝俗的容颜,这雪白的肌肤,子夜般的瞳,秀挺的鼻尖以及……微微轻启的朱唇,无不令他着迷。明知道他是个男人,但一种莫名的渴望却止不住地涌上心头,燃起团团火焰。终于,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他的唇…… 在这一刻,倾云十分肯定这个少年对他是重要的。流零,在不知不觉中已占据了他的心。自诩不爱男色的他,原来也是这么容易受到蛊惑!想宠他爱他的念头,在这一刻深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夜色撩人,寂静随风,两道修长的身影仿若融为一体。此时无声胜有声。 倾云移开唇,看着双颊晕红的流零发呆的样子,眼中不由得泛起笑意。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流零回过神,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一手搭在倾云肩上,慎重道:“王爷,你该去青楼逛逛了。”(果然是无声胜有声啊!) 倾云的脸立时黑了一半。 流零把紧抓着他手臂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都是雄性动物,而且种族不同,刚才的行为在理论上和伦理上都是不对的,你应该对着那些可以成为你配偶的人做。” 倾云眼中闪现出危险的光芒,盯得流零心里怕怕的。 “我要去睡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被瞪,还是离开比较安全。于是流零看准时机准备纵身飞下去,谁知凌空一只手硬把他从半空中给拽了下来。他不由得在心里悲鸣一声,齐倾云的动作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本王想试试,”倾云轻轻在他耳边吐着气息,“人与妖到底能不能相恋。” 不用试了,注定是悲剧收场!流零愁眉苦脸地转过头,刚准备开口对齐倾云进行再教育,却冷不防被他温热的唇吻了个正着。这一次不同于刚才的温柔,反而充满霸气、掠夺和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流零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颊晕红,心跳加速。无可否认,齐倾云的吻技非同一般,完全撩起了他深藏在内心的热情,让他不由得沉醉。 倾云的吻越来越深入,双手也不甘寂寞地往流零衣内探去。光滑如丝绸般的触感让他叹息,眼中也燃起无可遏止的欲火。 流零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在齐倾云把唇移至他的颈项时,他的嘴得以呼吸,窒息的感觉一去,意识又开始回到大脑中。这才发现本来就单薄的衣服此刻已经遮不了多少肌肤,向来内敛的齐倾云竟然也有这么放荡形骸的一面。他打算在屋顶上做到底吗? 流零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因为齐倾云煽情的啃咬而发出呻吟。再放任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他吃掉! 咬了咬牙,尽量忽略齐倾云给他带来的快感,流零握紧拳头,扬手就给了他一拳。 砰!完全没设防的齐倾云中招,并很不幸地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啊!啊……流零张嘴咬住手指,一脸惊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男主没有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却被他的保护者从屋顶上打下去,坠楼身亡。于是任务失败了,故事也完结了。(谢谢欣赏,下次再见!) 12邀请 不久,左相霍戎的女儿藿香苏清醒的消息传来。齐倾云先去一趟左相府,随后便带着疾雨和惊雷去了康王府。他没让流零跟,流零仍然暗中跟了去。 齐司康,齐国二王爷,精明、深沉,对权利颇为热中。同时,他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刀削般的脸,云眉单凤眼,高鼻梁,薄嘴唇。眼神深邃,嘴角总是上钩,一身贵气让人忍不住伏首。 也许是因为早从罗仙上人那儿得知齐司康会成为一代暴君,所以流零对他总是下意识地排斥,从来没在他面前现过身。但不可否认,此人颇有帝王之气。其他王爷当然也不差,但在权术方面,没有一个及得上他。 “二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倾云开门见山道。 “难得倾云有求于我。什么事?” “被当作毒杀藿香苏的凶手,我希望你能救下他们。” 司康挑眉:“毒杀霍相之女的凶手?你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我也是受人之托。”倾云答。 “他们惹的可是齐国左相,犯的可是死罪,如何救?” “但是他们并非真凶。” “哦?”司康饶有兴味道,“你知道真凶是谁?” 倾云点头:“确实知道。” “既然如此,找到证据为他们翻案不就行了?” “这个凶手身份特殊,不能抓。” “哦?凶手是谁?” “商国皇后之弟周时雨。” “周时雨?”司康沉思道,“此人前一阵子确实以商国使者的身份来访过我国,并送了不少赈灾物资。但是,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凶手呢?” 倾云道:“我刚才去左相府问过霍小姐,她说她与周时雨确实曾在圣庙偶遇过,此人见色起意,企图调戏她。结果被她的侍卫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不久霍小姐就中毒昏迷,而周时雨则离开了我国。” “这尚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毒杀霍小姐的凶手啊。” “还有一点。”倾云道,“霍小姐所中的‘梦殇’毒,常现于商国皇室贵族之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拥有。杨宗和喜儿都是土生土长的齐国百姓,他们又怎么会拥有这种毒药呢?” 司康沉吟。 “所以我不能替他们翻案。”倾云继续道,“就算有证有据,难道还真的要向商国外戚讨公道吗?那岂不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杨宗和喜儿真的是无辜的,那么负责这个案件的于盛启就有问题了。” 倾云点头:“没错,他捏造假口供,对杨宗和喜儿屈打成招。” 司康勾笑:“这就好。这样我才有办法把那两人救出来。” “什么意思?”倾云疑惑。 “对这种官场的事,倾云你又怎么有我了解呢?”司康笑道,“官场黑暗,只要有钱、有权、有人脉,就可以控制人的生死。如果于盛启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我又怎么帮你救出两个已经被判死罪的人呢?” 倾云默然。 流零在屋顶上听得一阵恶寒,暗道齐司康果然是个危险人物,难怪倾云也要来找他帮忙。 听到后来实在不想再听,于是流零决定离开康王府,上街去看看。 走在热闹街市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眼前穿过,流零情绪也高昂起来,在各个摊位四处游走,若非身上没钱,不然肯定要买一大堆东西回去。特别是各种特色小吃,简直让人看得垂涎欲滴。 “流零公子。”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叫唤。 恩?谁在叫他?流零好奇地往后看去,只见一锦衣男子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 很眼熟!流零盯着他,暗暗想着在哪见过他。 “你是靖王的书童流零吧,还记得在下吗?”来人勾起一抹邪邪的笑,眉毛上挑。 啊!“你是右相的公子朴敏书。”在栖凤楼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跟齐瑞风在一起。 “真高兴你还记得在下。”朴敏书眼中闪烁着炽炽的光芒,用有些压抑的声音说道,“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有缘,你在逛街吗?” 流零笑着点点头,没怎么留意他那有些狂热的眼神。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我买给你。”朴敏书热心道。 流零眼睛一亮,刚想大刷他一笔时,又想到与此人没什么交情,随便花他的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只好拒绝道:“不用了。”等混熟了再宰你吧! 朴敏书也不以为意,又道:“十天后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辰,我爹为我准备了一个宴会,我刚才正准备去请康王。流零你能来参加吗?” 13案件解决 看朴敏书一脸期待,流零犹豫道:“这要问齐……靖王爷,我只是个下人,做不了主。”他其实是很想去,因为宴会上肯定有很多好东西吃。但考虑到齐倾云曾警告过他的话,还是谨慎点好,免得又被他教训。 “那没关系,我也会邀请靖王的,到时请你务必一块来。”朴敏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语气道,“靖王真是暴殄天物,竟然让你这样无双的人儿当下人,若是我……”后面的话慢慢被隐去了。 流零没注意这么多,只是笑道,“那太好了,宴会上一定有很多美味佳肴吧?” “当然。”说到这个,朴敏书立刻眉飞色舞道,“我爹请了封城最好的厨师,饭菜点心,酒茶水果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绝对让你满意。” 流零眼睛一亮,脑中开始想象着一盘盘美食向他飞来,脸上也不由得美美的笑起来。 朴敏书痴痴地看着他,眼中的热切有增无减。 “那么,只要我家王爷接受了你的邀请,我一定会去。”流零笑道。 “太好了!我无论如何也会请靖王参加的。”朴敏书还是直直地看着他,语气肯定。 “那好。”流零点点头,转身道,“就这样吧,我先回府了,十天后再见。” 朴敏书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远去。也许在第一眼看到流零时,就注定自己要陷入痴恋。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专情的人,但偏偏出现这样一个人让他仿佛着魔一般,日思夜想的都是他。 流零啊流零,为了得到你,即使要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之后不久,听说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替杨宗翻案。于盛启经过“再三”调查,终于“证实”杨宗他们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们的人——也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经查证,就是毒害霍小姐的真凶。此案证据确凿,连左相也找不到漏洞。最后犯人被判死刑,此案也就这样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不用想,这招偷梁换柱的办法就是出自齐司康。随便找个死囚做替罪羊,也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其手段之高超可见一斑。 齐司康说:“只要出发点和结果是好的,何必管过程如何?我们拥有权利,能做别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那么为什么要浪费这种优势呢?” 对于那个让因此逃过罪责的于盛启,他又有一种说法:“作为一个上位者,不仅要能任用贤能,同时也要懂得怎么利用小人。也许你今天看不起的某个人,他日可能就会成为你扭转局势的关键人物。” 对于这个人,流零还真是不得不提高警惕。如果他成为了齐倾云的敌人,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四位王爷中,只有齐司康是最难找到弱点的人。 杨宗和喜儿被放出来的当天,莫悠然高兴地去接他们。但当他看到杨宗的膝盖骨被剐,右手骨碎裂的模样时,饶是随意平和的风雅公子也不仅面色大变,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连招呼也没打就带着杨宗和喜儿离开了。 流零知道,于盛启恐怕有麻烦了,还有那个如今还逍遥法外的商国享亲王,真是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物啊! 但总的来说,此事总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马上就要到朴敏书的生辰。倾云果然收到了请贴,而且还是朴公子亲自送来的,并诚恳地请求他务必亲自到场。为此,倾云也不好拒绝,所以答应了。如果他知道对方的最终目的是流零的话,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可惜他不知道,所以意外也将会不可避免地发生。 命运无常,它或许能改变,但在此之前,它已经将众人戏弄了一番。流零带着改变命运的目的而来,命运必然会因他而重新组合,但他也必然会被命运牵引,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14晚宴 右相朴伊大张旗鼓地为自己的儿子办这样一场宴会,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借机结识朝廷显贵,与那些王公贵族打好关系,以冀将来入朝为官时能左右逢源,顺利升迁。 这一次宴会与以前稍有不同,那就是除了不喜热闹的僖王不会来之外,其他三位王爷都会来贺寿,这对于一个无功名在身的官家子弟来说,是非常荣幸的。 左相朴伊在屋中招待已到的客人,而朴敏书则在门口迎接其他人。当看到几位王爷的轿子,他面露惊喜。待齐倾云等人走近,朴敏书一边恭迎,一边翘首张望,好像在热切地寻找什么。 “你在找谁,朴少爷?”四王爷齐瑞风若有所指地调笑道。 “没什么。”朴敏书藏起满心的失望,脸带微笑地领三位王爷进屋。尽管有些心浮气燥,但他还没有蠢到在这几人面前失态。 瑞风凑过来小声道:“是在找我三哥的美貌书童吧?” 朴敏书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没有回话。 “不用想了。”瑞风遗憾道,“他的书童连我也不让接近,这次也没带他来。” “为什么?”朴敏书忍不住出口问道。 瑞风瞥着他“嘿嘿”笑道:“你果然对那个少年念念不忘。但听我一句,流零是三哥的人,你没希望的。” 朴敏书不着痕迹地沉了沉脸,望向齐倾云的目光隐含一丝嫉妒和不满。王爷有什么了不起?流零他是非得到不可,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阻止! 客人们纷纷就坐,由于来的多半是年轻一辈,所以朴伊只在宴会开始的时候露了一下面,便招呼几个老臣到后堂聊天,把其他空间都留给了这些年轻人。 官宦子弟和富家公子们聚在一起,无非是吟诗作对,品名赏月或者引经据典,纵谈时事。朴敏书本来是今天的主角,但三位王爷的出现却夺取了本该属于他的目光。 这些参与宴会的年轻人无不竭尽所能地表现自己,毕竟这几位王爷中说不定就有一个是未来的齐国君王,即使不是也必将身居高位,掌一方之权。平时难得见上一面,如今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亲近他们,聪明一点的都知道要好好把握,以便留下一个好印象。更何况,这三位王爷个个俊雅轩昂,气度不凡,魅力独具,让多数人心生仰慕,乐于结交。 于是,原本就很热闹随意的生日宴会变得像场才学论证大会,吟诗作对、纵谈时事,学术气氛之浓厚不亚于书院,大多数人似乎都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朴敏书心中郁闷,暗想事先准备的歌舞似乎也派不上用场了。但这场宴会将提高他的声誉这是毋庸质疑的。如此,被夺取主角的光彩也并非难以接受。 看着在众人间游刃有余的三位王爷,朴敏书心中暗道,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出席这场宴会的呢?各人有各人的目的,只是表现方法和立场不同而已。现在唯一让他上心的是,流零失约了。他答应过他,只要齐倾云来,他也一定会来。朴敏书又将目光移向从容自若的靖王,心中对他颇有怨念,因为只有他能阻止流零来见他。 朴敏书借口如厕出了大厅,到院子里透透气。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沉得住气,只要想起有关流零的问题,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意。越渴望一样东西越得不到的感觉如蚁钻心,令他痛苦不已。 流零啊流零,你到底是什么精怪,竟然把他这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弄得失魂落魄,心起欲念?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颗石头砸到朴敏书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足以让他心情飞扬的熟悉的声音:“朴少爷,我来啦,在这!” 朴敏书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色人影背着月光坐在墙头,长发飞舞,衣袖飘飘,有如一个月下精灵,夺人心魂。 “我来啦。”流零从墙上飘然而下,缓缓走到朴敏书身边。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朴敏书语气中有难掩的喜悦,心随着他的接近,猛烈地跳动着。“我说过只要王爷来我就一定来。” 流零耸了耸肩,笑道,“虽然他不允许我来,但我可不想失约。”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好东西吃。 “能来那就好,能来就好!”朴敏书几近着迷地盯着眼前这张映在微光下的绝世容颜,心中如有一团火在燃烧。 偏偏有时异常迟钝的流零没有注意,只是捂着肚子说道:“我饿了。” “不用着急。”朴敏书笑道,“好东西有的是,我马上叫人送来。” 流零伸手指着某处道:“好,我就在那个亭子里等着,你快叫人送上来。” 朴敏书点头,眼中狂喜的光芒一闪而逝。 “对了,”刚准备转身的流零又补充道,“千万不要让靖王知道了。” 那当然!他本来就没打算告诉齐倾云。 朴敏书心情愉快地找来一个仆人,吩咐他将美酒佳肴端去风亭,并叫他不得张扬。显然这个仆人见怪不怪,从容办事去了。朴敏书整了整表情,面带微笑地走进大厅,立刻有几个人围过来敬酒。他耐住性子应酬,找到空隙便扬手大声道:“各位,为感谢你们来参加在下的晚宴,今特为大家准备一个节目,即来自彩凤阁的歌舞——月娥令,希望大家喜欢。” 众家公子大多为风流之人,一听“彩凤阁”无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彩凤阁”是以歌舞闻名的行院,在齐国很多地方都享有盛名。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没有听过。 正当众人各自回座位坐好时,一段悦耳的乐曲奏起,一群妖娆的美女款款而入。凌波微步,长袖飘香,罗衣恣风行,轻带随风舞。美人如玉,娇媚动人,那艳逸的舞姿,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朴敏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舞一共有五节,大概有半个时辰之久,舞曲环环相扣,引人入胜,能让人忘乎所以。只有这样,他才有时间做别的。想到此处,朴敏书不由得笑起来。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表情刚好被司康和倾云看到。 齐司康爱美色,但不沉迷,特别是在这种公共场所,他是绝对不会因美色而失态的,顶多也只是装装样子。而齐倾云,虽不是柳下惠,但是定力非凡,见美色而能面不改色。所以这群人之中,就他们两个最为清醒,也看得最多。只是他们都在心中疑惑,朴敏书脸上那个奇怪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15沉香与弥留泪 流零抱着几近虔诚的心来享用一切美食的。他觉得吃是一种享受,能吃到各式各样的美食更是一种幸福。就像此刻,他眼前的这几道菜,鲜嫩软滑,清爽不腻,与齐国美食香辣、味浓、酸麻的风味迥然不同,但无疑都足以让他不枉来这一趟。 当然,如果他旁边没有两道炽热的目光马蚤扰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有空留在这里看我吃东西?”流零忍不住问道。 “没关系,我只待一会就过去。”朴敏书柔声问,“这菜味道怎么样?” “恩,好吃。”流零毫不吝啬地夸道,“就是在靖王府我也没吃过这种风味的菜。” “我们家的厨子来自美食之都——月国,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一样。”朴敏书颇为自得地笑道。 “那好可惜,靖王府的厨子恐怕做不出这种味道了。”流零暗叹,估计只此一次,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因为他并不想和朴敏书接触太多。 “那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天天来我家啊。”朴敏书热切道,“我欢迎之至。” “不行。”流零想也没想就拒绝,“王爷不会允许的,况且我也没理由经常来这里麻烦你,毕竟你是右相的公子,身份高贵不是吗?” “那又怎样?”朴敏书抓住他的手激动道,“这能成为拒绝和我来往的理由吗?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如果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 流零忙抽回自己的手,这时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朴敏书对他的态度过于热情,眼神奇怪让人很不自在。 “朴少爷,流零只是个小小书童,交不起你这个朋友。”这位少爷有点危险,以后绝对要离他远点。今天这一趟是来错了,都是美食惹的祸。 朴敏书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又道:“你可以心甘情愿地作靖王的下人,却不愿和我来往?为什么?” 流零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这些美食,站起来道:“今天谢谢朴少爷的款待,我要告辞了。” “站住!”朴敏书猛地拉住他的手臂,怒道,“你肯定知道我的心意,却拒绝得这么干脆,真的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我想愿意结交朴少爷的人多不胜举,所以朴少爷你实在没必要和我这种小人物纠缠不清。”流零无奈,他最不喜欢处理这种事。 “那么,齐倾云你就可以接受?”朴敏书一边说着,一边背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悄悄用大拇指挑开瓶盖。 流零有些不耐烦了,甩开他的手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种特别的香味,很好闻,让人感觉很舒服。 恩?这是哪里来的香气?流零顿步,左眼不由得一跳。 “闻到了吧?”朴敏书邪笑道,“此为‘沉香’,有安神怡情之奇效。” 哦。“那又如何?” “单闻他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朴敏书伸手勾起流零的下颌,“你刚才吃的菜中放有‘弥留泪’,两者分开用可以调和身体,但若混杂,就会变成一种强劲的……蝽药,非交合不能解。” 流零呆了呆,随即暗笑,他百毒不侵,有什么可怕的?正准备嘲笑一番,忽然脸色一变,头竟然昏沉起来,身体也感觉越来越没有力气,随即软倒。 朴敏书接住倒过来流零,哼笑道:“我本来没打算用这个的,但你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我。那么,就不要怪我卑鄙了。”回头看了看大厅的方向,他又得意道,“靖王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只要我将你藏起来,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找不到。” 不可能!他不是百毒不侵吗?就因为这样,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吃。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他竟然中了……蝽药?蝽药不是毒,所以他的能力起不了作用? 流零的意识慢慢模糊,在晕倒的最后一刻特还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仙上人在耍他吗? 齐司康和倾云都发现朴敏书悄悄离开,但同时决定不去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况且他们不认为朴敏书会对他们不利。 等到舞曲快结束的时候朴敏书才回来,脸上依然笑意盎然,只是眼中多了一丝看不懂的兴奋。 舞女们相继退下,众家公子意犹未尽。彩凤阁的女人是要不到的,因为她们背后的势力得罪不起。 朴敏书深知众家公子的心思,适时叫出一群美女,让他们任意挑选,众人惊喜,对朴敏书好感倍增。为了这一天,右相朴伊可是花了大钱训练了一批素质很高的家妓(对齐国贵族而言,拥有数十名家妓是很平常的事),如今终于派上用场。看那些公子欣喜的模样,朴敏书就知道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 悄悄往齐倾云望去,正巧对方也在看他。朴敏书心里一突,脸上挂笑道:“靖王爷不挑一个?” “不用了,本王心领了。”看着他,倾云总觉得有点不塌实,眼角跳个不停。 “康王呢?” “哈哈,本王的宠妓各个醋劲十足,再带几个回去,恐怕要吵翻天了。”齐司康眯了眯他的单凤眼,嘴角勾笑。 “那就太可惜了,这些美女可都是万中挑一、能歌善舞的绝代佳人。”朴敏书望向左拥右抱的齐瑞风笑道,“瑞王似乎就挺享受的。” “四弟向来风流。”齐司康不甚在意地喝了喝酒,眼神飘向倾云,知道他也不想带个复杂的女人回去防着,毕竟枕边人还是自己找的比较好。 朴敏书暗叫“可惜”,原本他想送个女人给齐倾云,好转移他对流零的关注。在他看来,流零再美,也只是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下人,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会放在眼里才是。正因为这样,他才敢大胆地用药囚禁流零。 此时夜已深,众人谈谈笑笑热闹渐息,于是碌碌续续地准备离开。 朴伊和朴敏书亲自恭送王爷和其他宾客们离去,后者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完全无法平静,只要一想到正睡在他房里的人,朴敏书就恨不得立刻冲进房间。只要过了今晚,他就有办法让流零变成他的人,让他永远也离不开右相府! 流零只昏睡了一会便醒来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燥热难耐。 环视了一下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很陌生。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还没有离开右相府。 流零勉强站起来,冷不防被自己火热的身体吓到了。在这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他是个男人的事实,被蝽药引发的欲望,是如此猛烈、如此难以忍受,让他痛不欲生。 这都怪他自己太粗心大意。朴敏书意图明显,他不但后知后觉,还傻傻地往套里钻。 流零咬着下唇,强忍身体的疼痛,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如今后悔已枉然,只有尽快离开。 也许朴敏书以为他一时半会醒不了,所以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这正好给了流零机会,虽然他的动作没法像平时那么灵活,但翻出这个小小的右相府还是做得到的。 远处人声曲乐已息,想来宴会已经结束了。他必须赶紧离开,回到靖王府再想办法。他不觉得自己会死,但这种状况不知道能不能自己解决…… 16乱 流零在寂静的街道上跑着,好几次跌倒,忍不住呻吟,全身难受得仿佛要爆炸一般,视线也开始模糊。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找到王府,迅速飞身跃了进去,却没看清门匾上写的是“靖王府”还是……“康王府”。 流零昏昏沉沉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花园里乱转,身体内如有一团火在燃烧,理智也快被欲望淹没,那种无法纾解的痛苦令他想发狂。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池子,他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 如今是秋末,水寒刺骨,若是普通人,恐怕只要待上半个时辰就会丢掉半条命。但流零的体质特殊,完全不畏寒,这反而对降低他身上的热度、缓解他的痛苦没有多少帮助。 流零浑身都浸在水中,口中喘着粗气,眉目含春,手不由自主地抚慰自己……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将快要陷入疯狂的流零惊醒。他回过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池边,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和表情。 “谁?”低沉而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从那人口上传来。 是齐倾云吗?流零抬头仰视那人,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面若芙蓉,一双美目含烟带雾,朱唇微启,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如果严辰闻到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五色五连环的气味,原来它对流零并非没有影响)。长长的青丝在水中沉浮,单薄的衣衫微敞,紧贴在洁白的皮肤上,曲线毕露,晶亮的水珠顺着发梢,脸庞,颈项,一直流入衣内……这就是池边人看到的景象。 叹息!为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即使是圣人,恐怕也忍不住有想占有这个人的欲望吧! 男人将流零从水中抱起来,手一触到那火热得异常的身体,立刻发现这个少年似乎被人下了蝽药。 也难怪别人要这么做。男人低头凝视着怀中充满诱惑力的人儿,忍不住口干舌燥,体内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你是被人下了药才逃到这里来的?那么,不知道你遇到本王是幸还是不幸呢?” 男人眉目含笑,抱着流零大步朝房间走去。 谁?流零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那双漂亮的单凤眼却深印在他脑中…… 湿湿的单衣被扔到一边,唇被占据,舌头在口中舞动。流零呼吸困难,浑身更是燥热难耐。 一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肌肤,炽热的唇自上而下地舔舐着,到胸前的突起时,更是恶劣地咬了一口,引得流零惊叫一声,身子不停地晃动,想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 男人的气息更为粗重,身下火热的尖挺直抵流零的下体。忍住想立刻占有他的欲望,一手分开他的腿,一手抚上他的大腿内侧…… “唔……”流零浑身一阵战栗,原本混沌的脑子因为后庭被手指插入而找回一丝清明。 “痛!”他不自在地扭动,双手推拒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难过道,“不要……” 男人不理会他的唤止,一手握住他的欲望,上下抚动。 “唔……”流零忍不住呻吟,感觉体内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了两根、三根,还缓缓旋转着,下体慢慢湿润起来。流零此刻是既舒服又疼痛,还有些淡淡的屈辱感。 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齐国二王爷齐司康。他想推开他,无奈浑身无力,反而变成挑逗一般,引起齐司康更为激烈的动作。 “你真是个妖精!”他用低哑的声音说道。 手指猛地抽离,大手一把抬起流零的腰,齐司康将紧绷的欲望插入他的后庭。 “啊……好痛!”撕裂般的疼痛让流零惊叫出声,他用力挣扎,双腿也想合拢,却反而紧紧裹住了他。 齐司康低吼一声,更往前推进一点。 “不行,进不去的。”流零推拒着他,声音颤抖。 “放松,可以的。”齐司康满头汗水,竟和流零一般痛苦。 “不要,放开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做了!”流零大喊 妖仙流零 耽美第4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蠛啊? “不可能停的,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齐司康忍住想抽动的欲望,一边柔声安慰他,一边不停地抚摸着他的敏感处,缓解他的痛苦。 随着他的抚弄挑逗,加上蝽药的催化,流零的痛苦终于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发狂的快感。 他忍不住动了动腰,正好给了齐司康致命的刺激。他低吼一声,用力将欲望推了进去,直没根部,然后开始摆动,在流零体内进出。 “啊……”流零已说不出话来,手指深陷他的背脊,小腹中有一股热流和后庭的胀痛收缩,随着齐司康加快速度的抽送,如风暴一般,进射四肢百骸。 意识在这一刻渐渐飘离,低吼与喘息交织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这个身体也仿佛不再属于他…… 未黎明的天空还是昏暗的,流零从沉睡中醒来,浑身酸痛,难以动弹,一床的凌乱、身上的吻痕以及糜烂的气息,提醒他昨夜的疯狂。 他的腰上还搭着一只大手,而他根本没有勇气转身面对现实。 咬住下唇,流零撑起身体,轻轻拉开放在他腰上的手,双脚刚踏在地面上,一种穿透骨髓的痛立刻传遍全身。 “天啊!”流零低呼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和身后的男人做了几次,竟然难受成这个样子。 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在沉睡,祥和的睡脸与他平时的精明完全不一样。 流零暗吸一口气,忍住痛,下床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王爷,该早朝了。”康王府的管家在门外唤道。 司康醒来,发现旁边的伊人已不见踪影,他睡过的地方不再温热,鼻间却还萦索着他那独特的香气。 司康皱眉,微有些不悦,他唤来管家问起昨夜少年的事,管家茫然无知。他更是一阵烦躁。 “此人对王爷很重要吗?”管家忍不住好奇地小声问道。 司康勾起床垫上一根青丝,眼中闪过一抹迷离的光芒,悠悠道:“他就像一个精灵,在本王心中留下一个美丽的幻影,便飘然而去。” 没关系!他们总有机会再见的,没有人能在招惹了本王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17误会 回到靖王府,流零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入浴桶,直到不能呼吸才窜出水面,仰头大口喘息,他此刻身心疲惫,但回到房间又难以入睡。 里里外外地清洗了一次,却怎么也洗不掉那个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流零掩面,昨夜的混乱在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他前世不是没有过性经验,但并不代表能接受这种糊里糊涂的艳遇。刚来这个世界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爱女人,也难以以男人之身与另一个男人产生纠葛。但如今,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而且似乎还是他自己的粗心大意造成的。 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啊! 流零从浴桶中出来,缓缓擦干身体,随意穿了一件单衣,准备上床好好睡一觉,把什么不愉快都忘掉。 但上天偏偏不让他如意,倾云突然杀到,带着一脸的怒色,冷冷地盯着流零,质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流零心里一突,回避他的眼神,随口回道:“玩去了。”奇怪,齐倾云怎么今天不用早朝啊,难道为了见他而专门请了事假?太不现实了。 “哪里玩?”倾云眼睛一眯,追问道。 “我不是你的手下,没必要事事向你报告吧?” 倾云脸色一变,拽住流零的手臂,沉声道:“这是跟本王说话的口气吗?”若在平时,他必然不会计较这些,但空等了一个晚上的烦躁让他脾气也大了起来。 “放手!”流零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你……”倾云的声音突顿,猛地将流零拉过来,用力扯开他的衣服,入目所见的满是吻痕的身体令他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流零相信自己必然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从来没见过齐倾云如此愤怒的样子,像一头嗜血的狮子,让他倍感压力。 “你说啊!”倾云掐住他双肩,厉声道,“是谁做的?” 流零挥开他的手,移向一边,恼怒道:“这不关你的事!” 倾云怒手一挥,床柱断裂,整个床都晃动起来。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不关我的事?” 流零感到心惊胆战,迅速逃离床边,结果衣袖不小心将床上的某个东西撞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同时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糟了!流零看着齐倾云将那东西捡起来,心里悲鸣一声:又麻烦了! “仅以此赠予朴敏书,庆贺二十二岁生辰……”倾云手中是一个巴掌大的豹形木雕,木雕上还刻着这样几个字。 流零悄悄往后退去,快到门口时,一个影子从耳边飞过,重重地撞在门上,变成好几块掉了下来。 不用猜,那个木雕正式结束了他短暂的生命。 “你昨晚去了右相府?”齐倾云面色阴沉,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流零一阵毛骨悚然,没敢回答。 “你和朴敏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还亲手为他做礼物?” 本来是打算送他没错,但后来却忘了带过去,没想到这玩意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流零不由得在心里暗叹。 “零啊……”倾云走过来轻抚他的脸,柔声道,“本王还比不上朴敏书吗?” 流零哆嗦了一下,心底揣揣不安——为齐倾云这种不愠不火的语调。 “为什么不说话?”倾云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摸得流零皮肤生疼。 “够了!”流零拍开他的手,大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齐倾云终于爆发,抓起流零的衣领狂怒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却宁愿和别的男人乱来,也不愿意做本王的人!为什么?你说,本王哪一点不如朴敏书!” “我和朴敏书没什么?”流零大叫。 “没什么?”倾云再次拉开他的衣服,冷笑道,“那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女人留下来的。再滛荡的女人弄不出这种痕迹!” “这关你什么事?”流零也不想解释什么了,他用力甩开他的手,怒道,“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有资格管我!” “你!”倾云气疯了,扬手就准备给他一巴掌。他身为王爷,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 流零一脸无畏,直直挺立,就等着齐倾云的巴掌拍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互不相让地怒视着对方。流零从未看过齐倾云这么失去理智的样子,齐倾云也从来没见过向来单纯逗趣的流零也有如此强横桀骜的一面。 突然,倾云一把抱住流零,低头就是一阵狂吻,仿佛发泄心中的怒气和嫉妒一般,狠狠地蹂躏着他的唇。 “够了!”流零艰难地偏过头,齐倾云粗鲁的吻和炽热的气息让他无所适从。 倾云不理流零拒绝,伸手探进他的衣服下摆,用力握住他的分身,趁流零惊呼时再次堵住他的唇。 “唔……”流零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身体因为齐倾云的逗弄产生奇怪的反应,但昨夜疯狂后的疼痛还残留着,让他马上清醒过来。 他伸手错开齐倾云的手,用力将他震开。他现在没被下药,谁也不能强迫他。 “不要这样,王爷。”流零无奈道,“我接受不了。” 说完,也不待倾云反应,便飞快跑了出去,一下子不见踪影。 倾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拒绝了。他心中有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在折磨着他,让他几欲发狂。 流零爱上朴敏书了吗?不然为什么可以委身于他,却不愿意被他抱? 接受不了?为什么接受不了? 倾云大吼一声,将流零的房间弄得面目全非。在此刻,他不禁对朴敏书产生了极大的恨意。 流零奔出房间,直接找了一个干草堆就扑了上去。身体又累又疼,脑中更是乱糟糟一片。 他知道齐倾云肯定误会了,但告诉他真相说不定更麻烦。再说他确实做了不该做了事。 流零仰卧着,看着天空发愣,许久,许久……慢慢地沉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又回到了家族,每天带着面具压抑地生活着。母亲的苦,兄弟的恨,爷爷的狠决……总是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他不要地位不要名利,只要好好地活下去。但结果,他还是死了……梦醒!天近黄昏,落叶纷飞,原来他还活着,活在这片奇特的世界里,以前的一切成了梦。 但是现在呢?齐倾云、朴敏书、齐司康……他和他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他重生后的放纵,会造就另一场悲剧? 不,不会的!罗仙上人说过齐国的命运在他没来之前就已经产生了错误,他来正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将命运导入正轨。 但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塌实?难道是那个梦影响了他? 流零向天空伸开手,仿佛看到有一根无形的线缠住了他,越挣越乱…… 18冬过 去收拾流零房间的下人无不诧异,这如刚历经一场战争的狼籍居然是向来沉稳的靖王爷一手造成的。是什么事让王爷如此震怒? 大多数人心下了然,三缄其口,不敢多提。管家王伯默默地为流零重新选了一个房间,而且是距离靖王比较远的地方。他心底其实在想,王爷和流零公子如果能就此疏远就好了,他并不愿意看到王爷对流零产生过多的感情。虽然贵族收几个男宠没什么大不了,但王爷在他心中一直是高贵睿智的,他不希望王爷因为一个流零公子而失去冷静,甚至影响政事的处理和将来王妃的选择——当然王伯目前并不认为流零对王爷有这么大吸引力,但时日长了,难免不出问题,所以能尽快冷却这段出轨的感情就最好不过了。 王伯的想法或许和惊雷疾雨想的一样,但并不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至少那些喜爱流零的厨子大叔大婶丫头们便十分希望流零成为他们的半个主子,所以他们都为王爷冷落流零而感到不满和担心。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流零能赢得这么多人的心,也很值得欣慰了。 总之,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靖王和流零陷入冷战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就在这漫漫长的冷战中,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齐国也有过年的习俗,在这种喜庆的氛围里,靖王府下人们的热情开始驱走让人不愉快的冷寂。每个人都穿起新衣服,笑脸盈盈,用漂亮的剪纸和绸缎装点着石柱、门窗和各自的房间。 整个齐国的百姓们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着过年的食物和礼品。 但事实上,齐国并没有渡过一个真正愉快安稳的冬天。 东部和北部的灾区传来了无数灾民冻死饿死的消息,这无疑冲淡了百姓们喜悦的心情——原来在他们载歌载舞欢庆节日的时候,还有无数同胞们在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的煎熬! 但这并非完全归咎于朝廷。朝廷确实筹到了足够的赈灾银两,但真正能救助的也只是一部分灾民。从筹银、购买粮食衣物、运输到分配发放,这一过程所花去的时间,就无可避免地令无数的百姓因等不到救援而死去了。 处在安逸环境下的大人们,事先是绝对没想到受灾的情况会如此严重。若那些灾民再迟一点得到赈济,说不定马上就会揭竿而起,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暴动。想到这里,齐国君臣无不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更觉得靖王提议的筹银办法真是一个意义重大的举策,起码它将牺牲降到了最低限度。 另外,在商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商王后之弟享亲王周时雨被人暗杀,凶手目前还无迹可寻,但此事却成了使得商国宫廷暗涛汹涌,相互猜忌打压,动乱不安的引子。 同样,在齐国也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朝廷命官,那就是封城知府于盛启。他的死固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但也给了朝廷一个不大不小的冲击。毕竟不论于盛启为人如何恶劣,有人敢枉顾王法暗杀朝廷官员,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可惜凶手的作案手法太高超,朝廷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最后只好给于盛启追封了个什么什么爵,此案就此搁置了。 僖王、康王、靖王以及流零都是熟知内情的人,但都三缄其口。君熙向来不愿多生事端,所以也是对此最没有想法的人。倾云和流零,本身对于盛启就没什么好感,此人没受到律法的制裁本就让人忿忿,如今有人替朝廷裁决了他,倒是大快人心。 但司康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朝廷的事不该由平民插手,否则朝廷和国法的威信何在?以后是不是任由这些人用他们的办法来处理朝廷命官?他对此事的肇事者莫悠然十分不满,若非君熙和倾云都不愿再追究,他早就把那人给抓起来了。尽管这次放过了他,司康也绝不会给他第二次胡作非为的机会。当然,此事对司康也并非没有好处,起码新的封城知府是他推荐的,将来必能成为他的助力。 总之总之,这个冬季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 冬去春来,齐国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天气慢慢转暖,万物复苏,东部和北部的灾情基本上得到控制,流零和倾云也不再像前几个月那么疏离,偶尔还会有几句正常的对话.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四王爷瑞风突然来到靖王府,兴致高昂地邀倾云一同去郁林狩猎.这个提议很快获得倾云的赞同,接下来他们把其他王爷也邀上了. 难得天气晴朗,为政事忙得快僵硬的几个男儿,骑着各自的快马,英姿飒爽地直奔目的地而去. 流零先四位王爷一步到达郁林.此地是他到这个世界时的最初所在,依然那么宁静美丽,让他神清气爽,一切烦恼仿佛都不复存在了. 他和齐倾云这个任务对象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记得当时他们还先后救了一只黑色豹子,之后他甚至借豹子之名留在了靖王府。 流零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颇为好笑,齐倾云会相信实在出乎他意料。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见那只豹子,希望它这回不要碰上那几个王爷猎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考虑再三,流零还是有点不放心,好歹他和那只豹子也算相识一场,实在不愿意看它被人猎捕。还是去找找吧!它不在附近最好,若在,就把它给赶到别的地方去。总之,就是不能让它被那几个王爷盯上…… “哈!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啊。”郁林外,四王爷齐瑞风爽朗道。 “我们几乎每年春天都来这里,每次感受却都不一样。”君熙一脸愉悦道,“比起皇城的繁华,此地更让人心情舒畅。” 司康扬了扬唇,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大自然孕育的生命不是更让人心动?”倾云笑道。不期然想到了流零,他就是一个奇妙的存在。郁林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林子的某处了吧。 “没错,各位可不要光顾着赏风景,而忘了今天的目的。”司康扬了扬手中的弓,笑道,“去年让三弟独占了郁林,今年我们几兄弟可不能又错过机会了。” “嘿!二哥,我早就准备好了!”瑞风朗声笑道。 “那和从前一样,我在镜湖等着你们满载而归。”说话的是君熙,他由于身体的原因和本身不喜欢杀生的个性,一般不参加这种狩猎活动。 “大哥一个人可要小心点。”倾云不放心地提点道。 君熙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走了!”瑞风吆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司康和倾云立刻大笑着跟了上去。 风翔万里,连绵翠郁,蕴藏着勃勃生机。 19林中(一) 流零在林子里穿梭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豹儿的影子,倒是兔子、野猪、猴子等时有出没。 郁林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但这里灵气充沛,资源丰富,绝对是动植物的天堂。 走着走着,流零都快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眼中满是蔽天苍翠,斑斓花木,凝碧绿珠飘渺灵雾,耳边传来水声隐隐,鸟虫鸣啼,鼻尖缠绕着袅袅清香,春风习习,沁人心扉。 流零解开发绳,伸开双臂,闭目迎风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瑞风以为自己看到了林中的精灵。 司康、倾云和他向来都是单独行猎,他选择的这个方向直入郁林深处,是猎物最常出没的一带,所以一路行来收获颇丰。他本来没打算再往前深入,毕竟郁林孕育着许多珍禽异兽,不乏拥有极强的攻击力的种类。他的箭术武功都不弱,但实在没兴趣拿来和野兽拼命。打猎只是一种乐趣,太过血腥就没意思了。 瑞风本来已经准备往回走了,在转身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那道黑色纤瘦的身影。他轻轻走过去,流零动人的风姿立刻映入他眼中。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林中的精灵! 事实上,自栖凤楼那次有过一面之缘,他便再也没正式见过流零,他和他甚至谈不上认识。如今再次相见,瑞风发现原来流零比他印象中更加美丽,那仿若不染凡尘的气质,在这一片绿色的衬托下表露无遗。 瑞风双腿不受控制地向他走过去,这一次,他想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名叫“流零”的少年。 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附近有某种野兽的气息在接近。瑞风取下弓箭,神色肃然。 流零注意到瑞风的出现,也看到他突然严正以待的样子。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豹子正在不远处时隐时现,似乎还没发现这里有人。 瑞风眼中闪过喜色,弯弓瞄准。 不!那是“小黑子”!流零一阵紧张,飞身向瑞风即将射出的箭冲过去,并大声喊道:“不要!” 这一声同时惊动了一人一豹。瑞风的手轻微一抖,箭已经离弦而出,黑豹意识到危险,大吼出声。 看箭的指向,即使没射中黑豹的要害,也必然会让它受重伤。流零不假思索地飞跃过去,以快得不似人类的鬼魅身法将箭截了下来。 流零松了一口气,瑞风却愣住了。不单因为不理解流零截箭的举动,还因为他那种奇特的身法和超乎寻常的速度。 “你在干什么,流零?”回过神的瑞风忍不住问道。 “抱歉。”流零笑道,“那只豹儿是我的朋友,不能让你伤害它。” “你的朋友?”瑞风惊奇。正当他准备再问些什么时,那只黑豹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地向他扑过去。 瑞风敏捷地跃到一旁,拿出弓箭准备再次瞄准,只见一道黑影飞快地向豹子冲过去,一把抱住它的脖子。 “小黑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流零用力抱住怒吼不止的黑豹,不停安抚,连手臂被抓伤也顾不上。他觉得豹儿这种暴躁的样子不正常。按理来说,在他截了齐瑞风的箭之后,豹儿就该跑远,而不是冲过来袭击攻击者。 不经意间,流零发现豹儿的肚子微凸,惊讶:原来小黑子是只母豹子,而且还怀孕了!难怪它会如此暴躁。如此一来,他更不能让人伤害它了。 “乖孩子,没事了,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流零一边抚摸着黑豹儿,一边以极其温柔的声音安抚着。 流零没发现他此刻的神色就如他的声音一般温柔,剑眉轻展,半垂的眼中闪烁着光华,整个人都散发着圣洁动人的气质。 瑞风再次痴了。眼前的流零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在一起,那个人也拥有这么动人的表情和这么温柔的声音,能让人沉溺其中,忘却一切烦恼。 黑豹儿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对着流零轻吼几声,显然是认出他这个救命恩人了。流零微笑道:“乖孩子,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豹儿用舌头舔了舔流零手臂上渗出的血,眼中仿佛闪过歉意。 “没关系,一点也不痛。”流零拍了拍它的头。 没关系,一点也不痛。那个人也说过这句话——带着一身纵横交错的鞭痕如此安慰他。可笑当时他真的把这句话当真,还理所当然地向那个人倾诉自己的委屈。 “你真的不痛吗?”瑞风突然问道。看流零手臂上那几道深长的抓痕,不可能不痛的。 流零看了看瑞风有些奇怪的表情,随口回道:“还好,反正过些时候就会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重要的是,豹儿没事就好。”流零抱着黑豹,脑袋蹭着它的耳朵,一脸愉快。 原来如此。 瑞风扬了扬唇,脸上有一分释然一分感动。只要重视对方就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那个人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瑞风看着流零,把对那个人的记忆再次深藏起来。 “以后你不要再猎捕豹子了。”流零突然道。 瑞风开始有心情调笑道:“那就可以猎捕其他动物?这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其他动物的命就没有你的豹子重要?” “不单是豹子,还有和豹子一样的大型野兽都不要随便捕杀。”流零回道,“它们的繁殖能力比其他动物低太多,杀一头就少一头,无节制地捕杀早晚会让它们绝迹的。至于其他动物,只要不是灭种似的疯狂捕杀,凭它们的生命力,要延续几千几万年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动物大部分都比较有灵性,杀之可惜!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流零这种想法是十分新奇的。瑞风听后,初不以为然,但细想又觉得颇有深意。这不禁让他对流零越来越好奇,原来一直以为他只是凭姿色得受倾云宠爱的普通少年,但刚刚短时间的接触,才发现此人不单貌美,而且蕴秀于内,难怪向来不好男色的三哥也被他迷住了。 “怎么样啊?”流零再次提到,“你以后不要随意捕杀它们可以吗?” “流零公子的要求本王怎么能不同意呢?”瑞风笑道,“只是我答应了,你拿什么回报我呢?” “还要回报?瑞王未免太没诚意了吧。”流零不满道。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瑞风又露出他那个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能和流零结识就是本王最大的收获了。” 流零挑眉,心中略感惊讶。在他的印象中,齐瑞风向来是玩世不恭、不务正业的纨绔公子,如今看来,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待会和三哥他们在镜湖汇合,你跟我一块去吧。” “不了。”流零赶紧摇头。开玩笑,又不是找死!他现在和齐司康的事还没解决呢?“我还要和豹儿一起叙叙旧。” 黑豹瞥了流零一眼,吼吼了几声。 “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瑞风不无遗憾道,“时间不早,我要走了,下次再聊。” 20林中(二) 流零跟着豹子去它的小窝——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参观了一下,他没有接受豹儿盛情地邀请进洞参观,只在外面看了几眼就直夸豹儿的家真是又宽敞又舒适。然后,一人一豹开始在林中悠闲地散起步来。 一路上,流零像个标准的丈夫一样不停地叮嘱着豹子:什么不能乱跑乱跳啦,不能乱吃东西,看到猎人要赶快跑,不要像刚才那样卤莽地扑过去等等,也不管豹儿到底能不能听懂。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另一只豹子的叫声。 流零问:“那是你的朋友吗?” 黑豹低吼几声,在流零身边转了一圈,看起来十分不安的样子。 “怎么了?”流零看着远处,一脸疑惑。 “吼!”黑豹突然大吼一声,应和远处传来的急促的叫声。它全身崩紧,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冷静,小黑子。”流零抱住它,安抚道,“是不是你的同伴遇到危险了?不要着急,你用叫声把它引过来,然后往深处跑,后面的人我会阻拦的。” 豹儿看了流零几眼,竟似听懂了他的话,扬首对着远方发出巨大的吼声,声音震耳,响彻天际…… “竟然还有一只豹子。”司康往声源处看去,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而过,对身后的倾云道,“看来我们这回的收获不小。” 倾云不置可否。若在以前,他必然不会表现得如此兴致缺缺,只因为流零的出现让他对捕杀豹子有一种特殊的排斥感,总觉得那些豹子和流零有很深的联系,杀之,或许会令他伤心。 “三弟,你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司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很享受打猎的乐趣吗?怎么如今一脸沉重?” “没什么。”倾云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今天已经猎了不少了,那只豹子就不要再追了吧。” 司康皱眉,盯着他道:“你今天真的很奇怪!那只豹子有什么值得你保护的吗?” “……”倾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心里一突,暗叹司康还是如此敏锐。但他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猎捕,总不能把流零的事说出来吧。就算他肯说,司康也不会信。司康可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 看倾云沉默的样子,司康也没再追问,只是如此道:“我就不去追第二只豹子了。但刚才那头已经受伤,我不能半途而废。” 说完,也不等倾云回答便迅速缀着那头豹子留下的痕迹追踪而去。 倾云看着司康的背影,知道要改变司康的决定是绝无可能,只好跟上去,见机行事。 流零趴在树上等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一头罕见的黑色斑点豹从树下奔过。难怪要遭人猎捕,它身上的皮纹实在是漂亮,拿出去卖个十万八万是不成问题的。 那只豹儿的右前腿还插着一支箭,跑得一瘸一拐,若今天没有他在,这家伙肯定逃不掉了。 等它跑远,流零立刻下来把豹儿一路留下的血迹小心仔细地清理干净,直到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又飞身跃到树上,等猎人出现。 司康和倾云一会就奔到流零藏身的附近,他们停下来,因为豹子的血迹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只不过司康确实是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豹子是不可能自己湮灭痕迹的。而倾云,则因为想到流零可能就在附近而吃了一惊。 还有一个比他们更吃惊的人,那就是躲在树上的流零。他没想到齐司康和齐倾云会同时出现,他一直以为追豹子的只有一个人,齐瑞风不就是单独行动? 若只有一个,司康也好,倾云也好,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他还是可以现身,想办法说服他们不要再追了。如今事与愿违,这两个人偏偏走在一块,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露面了。 豹儿啊,跑快点!他恐怕拖不了这两个大麻烦多久了! “真是奇怪!”司康蹲下来看了看地上明显被人擦过的痕迹,沉吟道,“原来还有其他人在林子里,就是不知道此人想救豹子呢,还是想占为己有呢?”司康的心里倒是趋向于后一种猜测,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人类有什么理由保护一只野兽。 “如此,我们就不要再追了吧。”倾云突然道。 司康看了他几眼,怀疑道:“三弟,我总觉得你今天很反常,似乎一心想帮那只豹子……对了,你是不是知道清除这些痕迹的人是谁?” 倾云有时真的很佩服司康的精明,在他面前想说谎都难。 他于是回道:“也许是我认识的人,他不想我们伤害这些豹子,所以在掩护它们。” “是谁?为什么要保护这些豹子?” 倾云犹豫了一会,沉声道:“二哥,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司康看着他,心中略有不悦,道:“那我也没有理由放过那只豹子。这种拙劣的掩饰方法还难不到我。” “二哥!”倾云皱眉。 树上的流零更是恨得牙痒痒,看齐司康似乎认准了方向,准备继续追踪下去。流零心下焦急,他可不认为齐司康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咬了咬牙,流零猫着腰,学豹子的姿态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连续不断地飞跃。他黑色的身影不停地在林中穿梭,从远处看确实像一只豹子般敏捷迅速。 “出现了吗?第二只豹子,动作真快!”司康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在他看来,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所以那只可能是豹子。 倾云迟疑一会,也追了上去。刚才那抹黑影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心里猜测那会不会是流零?若是,那就麻烦了,司康的箭术可是齐国有名的。 司康一边奔跑一边准备拉弓,嘴角扬起他特有的笑容。突然,他站定,张箭拉弓,箭头直对仍不知危险将近的流零。 “等等,二哥!”倾云高声喝止。 可惜,他的话音未落,司康手中的箭已经脱手而出,如流星般直向那道黑影而去。 倾云呼吸一窒,心中祈祷那不是流零。 21林中(三) 流零回头正好看到一支箭向他的后背疾飞而来,不容多想,他借树干着力,旋身往旁边一闪,避过要害,箭从他的大腿横擦而过。 “痛!”流零抚住腿上的伤口,皱了皱眉,想不到还是没完全避开,太大意了!事实上,应该说是齐司康的箭太快了,若是一般人,别说躲了,就是想做出惊吓的反应都来不及。 看着插在树干上,刻着康王的箭,流零不禁在心里骂了了几句不斯文的话。每次碰上他就倒霉,难不成齐司康是他这辈子的克心? 不敢多留,流零忍住痛继续往深处奔去。 司康取下自己的箭,诧异道:“想不到那只豹子的动作这么迅捷,连我的箭都躲过去了。” 倾云站在他身后,盯着箭头上的血迹,眼中闪现出淡淡的怒意。 “看来这只豹子非同一般,能抓住它,今天就不虚此行了。” 司康紧握长弓,提步准备追击却猛地被倾云拉住了。 “三弟?” “不要再追了。”倾云沉声道,“刚才那不是豹子。” “不是豹子?”司康看着他,奇道,“那是什么?” “是个人。” 司康讶然,好笑道:“人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的。” “我的书童就有。” “你的书童?”司康敛笑,直直地盯着倾云。 “我曾经救过他一次,所以他留在我身边。”倾云道,“他与郁林中的豹子有点渊源,所以才会保护它们。” “哦?听起来你这个书童倒是挺特别的。”司康略感兴趣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流零。” 流零奔到黑豹住的洞|岤,果然发现了那两个家伙。他带着它们又跑了一阵,直到确定后面的人没再追了之后,才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只斑点豹趴在地上,用牙齿不停地扯着那支穿过它右腿的箭,口中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声音。黑豹儿在它身边绕来绕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流零走过去,蹲下来正准备为它取箭,谁知斑点豹张着嘴凶他,一脸不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要给你疗伤吗?放轻松点。”流零露出他自认很和善的笑容轻声道。 斑点豹就是不鸟他,一个劲地冲他吼,根本不让他靠近,最后还是黑豹大发雌威,对着闹别扭的斑点豹一阵狂吼才让它老实起来。 流零佩服地看了黑豹几眼,然后单膝跪地,用力将箭头折断,小心地取出箭尾。 斑点豹痛得直叫,但倒是没怎么挣扎,任由流零帮它清洗伤口,敷上简单的草药,最后用从衣摆上撕下来的布包裹好。虽是如此,但这家伙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行动自如了。 流零随后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抬头看着远处,他能救豹儿一次,却不知道还能否救第二次。在高超的猎人面前,再凶猛的野兽,也逃不了被猎捕的厄运。 “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猎捕这些豹子了。”倾云道。 司康扬唇,饶有兴味道:“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三弟你竟然会为了配合一个小小书童的喜好,而放弃猎捕这些无足轻重的畜生。流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书童呢?” 倾云没有理会司康的调侃和探示,转移话题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大哥他还等着我们去会合呢。回走吧!” 司康看着倾云转身而去的背影,突然扬声问道:“如果我今天执意要捕捉这几只豹子,你会怎么样?” 倾云顿足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会尽力阻止,绝不让你伤害它们!” “即使要跟我动手?” “……是的。” 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康站在原地,嘴角上勾,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流零?流零! 四位王爷在镜湖会合,各自清点猎物,结果发现瑞风竟然是猎得最多的,这让君熙颇感意外,司康和倾云什么时候这么斯文了? 倾云升起火,瑞风清理了四只兔子,放上架开始烤。 这是他们四人十几年来的习惯,每次一起来郁林打完猎,就会在镜湖野餐一顿,顺便谈谈各自近期遇到的困难或者趣事,相互交流心得。 瑞风这时突然笑出声,引得其他几人好奇地望着他。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君熙问。 “我刚才在林中遇到了一个黑色的精灵。”瑞风笑着回道。 倾云心中一动,随口道:“是一头黑豹吗?” “咦?”瑞风奇道,“你也看到了吗?”当时流零确实和一头黑豹在一起。 “我也看到了。”司康别有深意地望了倾云一眼,笑道,“还是一只魅力不凡的黑豹呢?”说这句话并不代表司康真的知道流零的秘密,但听在倾云耳里还是有点异样。 原来倾云已经知道流零来了吗?瑞风看了看他的二哥和三哥,接着道:“没错,他确实很不同一般,难怪三哥对他宠爱有加。” 司康这回听出了一点端倪,对瑞风道:“你遇到的是流零?” “二哥果然也知道流零,他很特别是不是?”瑞风眼中闪动异彩。 “很可惜。”司康遗憾道,“他刚才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不过……”眼光移向倾云,“总有机会再见不是吗?” 倾云心中掠过淡淡的不悦,实在不喜欢流零被别人关注的感觉。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引来这么多男人的兴趣——事实上,有一半原因还在倾云自己身上,谁叫他这么重视流零呢?别人见了,自然会好奇。 “这个机会就难了。”瑞风不满道,“三哥把流零保护得太好了,都不让其他人接近。” “是吗?”司康笑道,“连二哥也不让?” 倾云苦笑:“二哥你别调笑我了,如果二哥想认识流零,我还会阻止不成?” “哇!厚此薄彼啊!”瑞风抗议,“我想见的时候三哥就拒绝了,二哥就行?” 倾云狠狠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司康大笑。 君熙一边烤着兔子,一边笑看着他们三人笑闹。他有时真的很庆幸,生在帝王家竟然还能拥有这些亲密兄弟。他希望能永远这样保持下去,凭他们几兄弟的才能,齐心合力,必然能创出齐国的盛世。 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惜,可惜!命运似乎有意要考验这几兄弟,君熙的愿望可能没有达成的一天了。 只是不知道,流零的到来,又会产生出什么样变数? 22无果 流零回到靖王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手上和腿上的伤因为碰到水,又裂开了。流零坐在床上,用布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因为没有药品,他也只能用简单的办法处理。 正在这时,倾云走了进来,正好看到流零半敞着衣服,弓着腿坐在床上,衣摆滑到接近腰部的地方,露出一大片雪白。以男人的腿而言,流零的显然不合格,太过光滑洁白,以至于腿上那道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林中的黑影果然是你。”倾云站到他身边,俯视他。 流零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默认了。 “为什么你当时不出来?”倾云隐怒道,“装神弄鬼地让人射伤很好玩吗?” 流零瞥了他一眼,嘟喃道:“我那时又不方便出来。”谁叫你要和齐司康走在一块? 倾云目光微闪,问道:“你……变回豹身了?” 哎?“啊……恩”流零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说真的,他这个谎好像撒大了,若哪天被拆穿,他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倾云看了看垂着头的流零,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没再多问,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然后坐到床上,准备亲自为他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流零伸手欲接过药瓶,却被倾云拒绝。 “坐好!”他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你的伤虽是我二哥弄的,但我也有责任,因为我没有及 妖仙流零 耽美第5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屑笆弊柚顾!? 流零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如此理所当然地摸着他的大腿(上的伤口),动作还那么轻柔,心里怪怪的。若他还是女人,是不是可以尖叫一声,骂他非礼? 倾云此时也不怎么平静,毕竟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衣衫不整,他不但不能把他压倒,还得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摸着他光滑的肌肤,手都颤抖了。 这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衣服摩挲的声音、呼吸声以及各自的心跳声。 “我……我能喝杯水吗?”流零终于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突然开口道。 倾云为他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才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本王商量?” “哎?”什么?流零被他突然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事先告诉我要保护那些豹子,我自然一开始就会阻止二哥,你也不会受伤了不是吗?”一想到这个,倾云就止不住怒意,流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有事也没想过找他。 流零无言以对,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流零。”倾云包好他的伤口,沉声问道,“你把本王置于何地?” 流零低下头,没有出声。 倾云抬起他的下巴,低哑道:“我现在想抱你,你还是要拒绝吗?” “当然!”流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们不行!” 倾云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沉怒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用试也知道不行!”流零想后退,却被倾云拽住了脚踝。 “我不行,朴敏书就可以?”倾云用力把他拖过来,一脸煞气。 流零暗自哀号一声,齐倾云果然还记着那件事。 他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笑道:“你不能强迫我,这点伤还影响不了我的身手。” 倾云眼中怒焰直烧,猛地翻身压住流零,冷笑道:“那就看看到底谁更厉害了!” 流零一惊,四肢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俯头吻住他的唇,用力地吸吮,舌头更是嚣张地伸进来,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好不容易挣出一条腿,流零立刻屈膝向倾云的腰踢过去。倾云用手一挡,两人就在床上大打出手,而且毫不留情。 流零本来就只随意穿了件单衣,经过激烈的运动,更是衣不避体,春光外泄,看得倾云欲火中烧,偏偏这家伙就是不合作。 虽然流零的身法在床上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但起码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谁知斗了半天之后,流零忽觉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床上。倾云抓住机会立刻把他压在身下。 “怎么回事?头好晕。”流零甩了甩头,呻吟了几声。 倾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略带慵懒的样子,砰然心动。 流零闻到空气中的药香,突然问道:“你给我擦的什么药?” “疗伤药。”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只是里面加了一点安神促眠的息香,有助于减轻疼痛。” 流零哀叫一声:“你别告诉我,那个什么息香是属于迷|药一类的药物!” “没错,但它十分名贵,对外伤的恢复很有帮助,很多地方想买都买不到。”倾云盯着流零一脸懊恼的样子,心中一动,“难道你……?” 自从那晚开始,流零就总结出一条经验,他虽然百毒不侵,但对迷香蝽药一类非毒药的东西,毫无免疫力。所以他在以后都有小心提防着这些东西,谁知今天还是中招了。 流零在心里哀号一声,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倾云,期待他会高抬贵手放过他。 只是这可能吗? 倾云古怪地笑了几声,凑近流零的耳朵,略带诱惑道:“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在帮我呢?” 流零干笑几声:“我想老天爷正在打瞌睡呢!” 倾云眼中精光一闪,捧着他的脸笑道:“不管怎样,你今天是跑不了了!” “我……我身上有伤。” “我会小心的。” “我不喜欢被压在下面……啊,别乱摸!” “我会适当调整一下你的位置。” “……啊……不要……恩……” 流零被挑逗得呼吸急促,脸色红润,身体不受控制地反应起来。 倾云把他整个人翻过来,一手不停地抚摸着流零的唇、耳、颈项、胸膛……,一手意图不明地在他的大腿内侧徘徊。 “哎!”流零突然痛呼一声,下体被一根手指入侵。 这回他可没吃蝽药,身体根本放不开,直痛得死命挣扎起来。 “停!停下来……好痛!” 倾云不但没理会,反而又伸了一根指头进去,来回抽动。 “啊啊——好痛……痛……” “那天早上,你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这种香气。”倾云的声音略带沙哑和难以忽略的怒火,“原来你一旦发情,身上就会散发这种媚人的香味啊……” 流零一阵心悸。倾云粗重地喘息着,有如一只正欲发狂的野兽,让他又惧又怕。 “朴敏书是否也是这样对你的?” 倾云伸进第三根手指,一手更是紧握住流零的欲望,用力掐揉。 “够了……好痛……好痛……”腿上的伤似乎又裂开了。骗子!明明说过会小心的! 流零全身血液逆流,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他不停地挣扎,绷紧的身体仿佛在烈火中煎熬。 齐倾云没有再增加手指数量,因为流零的后庭现在再也容不下更大的东西。 “朴敏书能让你快乐,本王就不行?” 倾云对流零身体明显的抗拒,感到无比愤怒。他猛地抽出手指,扳过流零的脸,狠狠地吻住他的唇,仿佛发泄什么一般,直吻得两人都不能呼吸才放开。 此时流零已经昏昏沉沉,只感觉有只游移不定的手在他身上点起一把火,温湿的唇一一略过他敏感的地方,下体被某个粗大火热的东西不停地摩擦。 身体慢慢软化,润湿,倾云的手指在后庭一下接一下地深入,也不再那么困难。 倾云认为此时流零应该可以接受他了,于是拉开他的腿,托起他的腰,将欲望的源头对准他的后|岤,准备插入…… 轰! 床塌了! 事实上刚才流零和倾云大打出手的时候,此床就已经受了不小的损害,然后这两人又在上面进行另一种激烈的运动,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对得起群众了。 倾云一掌轰开床帐。此时他衣衫凌乱,脸色铁青,目露凶光,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杀气。 反观流零,因为药力发作,已经陷入美美的睡眠中。看看,多么不公! 倾云用衣服将流零裸露的身体包起来,看着这张美丽的睡颜,表情转换不定。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换个房间,不管流零睡没睡着地继续之后的事,还是应该就此放过他。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他。谁叫时不予他呢?而且,经过刚才的变故,再强烈的欲望也要宣告寿终正寝了。 只是,他对流零曾在别人怀里娇喘呻吟的事,始终无法释怀。他嫉妒,怒不可言,但有什么办法呢?流零是那么难以掌握,总让他患得患失,心神不宁,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他就不能顺利得到流零呢?(是啊,作者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前尚无答案,忍耐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抱起沉睡的人儿,倾云唤来管家王伯,忽略他古怪的眼神,叫他再去准备一个房间。 这回被命令选了一个最靠近齐倾云的房间,王伯颇有微词:“王爷将来是要娶王妃的,请不要太宠流零公子了。”把他搞得昏过去,还要把他安排在贴近自己的地方,生怕跑了似的。 倾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怒道:“以后对流零尊重点,要是让本王发现你对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王会立刻把你赶出府!” 管家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他现在才明白流零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那是不容质疑的。 自从流零来到他的府中,倾云就对自己在下人心中的形象不抱什么幻想了。虽然是晚上,但是他衣衫不整地抱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流零走了半个府的路程,该让看的不该让看的,一路上的下人们都看得够仔细了。相信明天一到,漫天流言就会传遍靖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事实上倾云和流零目前真的还只是纯洁的“男男关系”,但估计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了。还好靖王府的下人大都很喜欢流零,到也乐见其成。 等流零醒来,他一定会发现,对他微笑的人,增加了…… 23 举荐风波 流零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猛然忆起昨夜发生的事,立刻一阵晕乎,急忙查看自己身体各个部分,发现衣服是新换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虽然皮肤上有不少触目惊心的痕迹,但私密处却没有多大的不适。 如此看来,齐倾云竟然没有吃了他?流零庆幸的同时不免又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没吃了他?突然良心发现?哈,不可能吧——流零当时意识不清,自然不知道床塌了,只可怜倾云欲火未 消,差点内伤。 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梳洗,流零又发现另一个问题——他又换房间了!这间房明显比以前那两间都豪华,书桌、书架、屏风、卷帘、雕花椅、红木塌……一应俱全,名贵精致。 如果流零不是确定昨晚和齐倾云没有发生什么,那么他现在几乎要以为自己因为被“宠幸”而正式升级为男宠了。 这时,几个丫鬟端着梳洗用品和早点款款而入。 “公子醒了,请梳洗!” 说话的丫鬟流零认识,她名叫“兰芷”,一直以来伺候齐倾云的起居。 “梳洗完毕,请用膳吧!”另一个丫鬟将托盘中的早点一碟一碟地摆放在桌上,笑道,“这是王爷特命奴婢准备的,请公子品尝。” 这个丫头流零也认识,她是杨大厨的女儿,名叫“晓意”,厨艺非凡,专门负责为齐倾云拟定菜单。 余下的几人也都是在靖王府颇为得宠的丫头,怎么都跑来伺候他了? 流零觉得有点诡异,特别是看到这些丫头暧昧的眼神后,他惊疑是不是齐倾云的“一夜临幸”,让他身价倍增了?可是,他们根本没发生什么啊!难不成齐倾云就是想让别人产生这样的误会,好顺水推舟,来个事成定局? 匆匆吃完早点——虽说是“匆匆”,但吃得还是挺干净的,流零迅速冲出那间让人憋气的房间,结果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诡笑连连,还附带几句莫名其妙的祝福。 不久碰上疾雨和惊雷,前者冷着一张脸,眼中尽是鄙夷;后者更是过分,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知羞耻,丢尽男人的脸,还勾引他们的主子。 流零火了!他本来就有起床气,刚才一路上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骂得这么难听,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流零冲上去就把惊雷扁了一顿,出手毫不留情,动作快如闪电,等疾雨反应过来准备帮手的时候,惊雷已经被整了一次容。 稍稍消了口气,流零甩了甩衣袖,决定出去散散心。干脆去郁林看豹儿吧!那家伙怀了他未来的干儿子,他应该多照看一下…… 阳春三月,齐国每年一度的选才国试正在这个时候举办,各地的才子全都纷纷涌入封城。同时,各大臣也将在此时最大限度地举荐人才,以期提高自己的声望和势力。 朝殿上,大臣们先纷纷举荐了各自的亲友(这在齐国是很普遍的,不用觉得奇怪),当然,这些人必须都是仕子(就是通过了国试但未封官的官宦子弟和名门之后),否则就没有被举荐的资格。 仕子拥有被举荐的优先权,而且一经任用必是五品以上的大官,但是这种名额极少,机会难得。仕子的举荐是皇帝为笼络臣心而给予贵族的特权,但皇帝要考虑权利的制衡,既不能偏颇一方,又不能放权太过,更不能让那些高分通过国试的才子们有所怨言。 结果就造成仕子拥有这种特权,但又受到严格的限制。有很多举荐不上去而又想当官的仕子,只有再参加国试,取得前百名才有可能进入庙堂,这其实就与其他平民考生没什么区别了。 右相朴伊儿子朴敏书去年通过了国试,但因为缺考一门而落下名次,没有受封。如今朴伊自然要借此机会举荐一下自己的儿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凭右相的地位和声望,朴敏书是很有可能身居要职的。 可惜,这个意外偏偏就出现了,而且竟然来自向来玲珑八面、不轻易树敌的靖王齐倾云。他以朴敏书年纪尚幼、阅历不足的理由反对朴敏书进入高层。 右相惊异,左相和其他大臣以及另外三位王爷也都甚感奇怪。 皇帝用半眯的眼睛看了倾云一眼,没有表示什么。君熙和瑞风碍于兄弟的面子也没有出言反驳。但司康不同,右相是隶属他这一派的人,所以不得不出面为朴伊争取朴敏书的官品。他心里不由得怪倾云为什么要为此事得罪右相,让他难做呢! 朝殿上,两位王爷把朴敏书的优缺点分析了个遍,他们各自的支持者也都纷纷表示看法,整个上午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最后皇帝下令明天再议,举荐的事情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下朝后,司康立刻来找倾云问个明白,结果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不欢而散。君熙和瑞风也找来倾云,私下询问朴敏书是不是得罪过他?倾云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能忍受和朴敏书同朝为官”,便不再多言。如此,君熙和瑞风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前者随后又叮嘱了一句:“莫因小失大啊!” 倾云心下明了,表面却无动于衷,第二天依然态度坚决地反对朴敏书进入高层。这下连朴伊也上了心,暗道回头一定要问问儿子什么时候得罪了靖王爷。 经过又一个上午的争论,两方互不相让。于是皇帝只好“不得已”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被举荐的五十几人,受封二十人。这种人数是史无前例的,以前被举荐的仕子十人中有一个受封就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宣读的受封仕子的官职品阶又令众大臣吃了一惊。官阶之小实在是史无前例,竟然没有一个在五品以上!连右相的儿子也只被封了个五品侍郎,其他的就更不用多说了,连参议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结果实在出人意料,众臣对此事的始作俑者态度不一。有不满的,如右相,因为他的儿子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官阶;也有庆幸的,因为很多人的亲友本来没有机会封官的,如今被封了,尽管小了点,但将来有的是机会升。 如此一来,倾云固然得罪了一些人,却获得了更多人的拥护,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倒是君熙对此结果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倾云卤莽树敌。 只有司康想得更深一点,他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老狐狸! 24举荐余波 “云儿,你知道父皇今天叫你来干什么?” 齐国皇帝手叠于身后,背着齐倾云望着窗外,用低沉而平稳的音调问道。 “儿臣不知。” “明天大臣们就要举荐仕子了。” “是的。” “你猜右相会举荐谁?” 倾云看了看老皇帝的背影,回道:“自然是朴相之子敏书。” “敏书啊,似乎在学子中没什么名气吧?云儿你觉得他有能力担当大任吗?” 倾云心下一动,慢慢揣测到了皇帝的意思,口上却答道:“朴敏书是右相之子,相信也非庸人,只是没机会表现吧!” 老皇帝低低地笑了几声,转身面对倾云道:“那么朕就封他一个四品御史中丞,直接参与朝议,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如何?” 倾云道:“有右相从旁协助,朴敏书想立功是很容易的。不出三年,他必然能掌握不少实权。” “是啊。”老皇帝淡淡道,“右相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 恐怕父皇担心的不止是右相吧!倾云暗道,仕子制度每年都壮大了一部分大臣的权势,长此下去,君权必然会受到威胁。况且,那些受封的仕子没有功勋却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尽管限制很大而且刚开始没有实权,但将来也必然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看来,父皇是打算削权了。 倾云开口道:“父皇要儿臣做什么?” 老皇帝眯着眼睛微笑道:“如果右相的儿子都只封了个没啥实权的官职,那么其他大臣的子弟也就没理由高过他了吧?” “父皇的意思是……?” “演一出戏!主角就是你和康儿,以及你们身后的那些大臣们。” 于是,便有了之后倾云在大殿上极力反对朴敏书进入高层的事件发生,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司康才会在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老狐狸”。但是,他们两人都还未完全猜透老皇帝的心思,他要削弱这些仕子的权利可不单止于此,而是另有深意。 朴伊把儿子叫到书房,冷声询问道:“你和靖王有什么过节吗?” 朴敏书看了看脸色不郁的朴伊,回道:“没什么直接冲突。” “那就是间接有了?”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朴敏书一脸不以为然。 “到底是什么事?” “我看上了靖王爷的书童。” “然后呢?”朴伊脸色一沉。 “为了得到他,我就在我生辰那天给他下了药。” “混蛋!”朴伊一拍而起,怒道,“靖王的人是你可以碰的吗?” “流零只是个小小书童,值得齐倾云大动肝火吗?”朴敏书一想到那天的事就火大,“况且,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最后还不是让齐倾云给享受去了?” “你真是个不肖子啊!”朴伊怒极道,“当初你看上栖凤楼那个什么袖的,为父都没怎么反对,只望你能稍微放点心思在正事上。可你,男妓玩腻了,就跑去拔虎须?” “冰袖不是男妓。”朴敏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我管他是不是!总之你不准再去碰靖王的人!” “这我做不到,我一定要得到他!” “你!”朴伊惊怒地看着儿子一脸坚决。 “爹。”朴敏书恳求道,“如果您能帮我得到流零,那我一定摈弃从前的恶习,专心从政,做出一番事业。” 朴伊有一瞬间的动心,但一想到靖王肯为这个书童而不惜得罪自己,就知道到这个书童在靖王心中的地位,想把他要过来恐怕是不可能的。 朴伊于是道:“你想要多少美艳的少年,为父都可以帮你弄过来,但惟独靖王的人不行!” “可惜儿子只想要他!”朴敏书怒火狂炽,丢下这么一句便拂袖而去。 朴伊在后面追喊道:“敏书,你千万不要胡来,靖王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朴敏书的固执让他伤透脑筋,连这一次举荐都因此搞砸。但即使聪明如右相,此时也没想到这件事完全是老皇帝一手策划,削权削得不动声色,跟靖王的关系反而不大。想靖王何许人物,会因私怨而排挤他人吗?虽然他确实对朴敏书痛恨至极。 司康来到靖王府,倾云亲自迎接。两人在朝殿上虽然有些不愉快,但兄弟之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这是父皇的意思吧!”司康噙了一口茶,突然开口道。 倾云笑了笑:“父皇说你一定能猜得到此中内情。果然,二哥确实聪明绝顶。” “同时也最让他放心不下。”司康冷笑一声,“老头子才是人老成精,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就把所有人的算计到了。” “其实二哥你是兄弟中和父皇最像的,同样的精明,同样的争强好胜。” “哼,那简直是我的耻辱!”司康一脸不屑,狠声道,“早晚我要跋掉老头子身上那张狐狸皮。” 倾云失笑,别看司康说得如此狠绝,事实上他和老皇帝相互欣赏,暗地斗劲,偏又都很聪明相互忌惮,结果十几年下来,变成这种似友非友似敌非敌的关系。 “这次举荐的事老头子是做得不错,但也有后遗症。”司康突然道。 “什么?” “你为此得罪了右相。” 倾云不在意地笑道:“右相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我想应该不至于一直怀恨在心吧!” 司康摇了摇头,淡淡道:“右相是个人物,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而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朴敏书。朴敏书可不是个什么人物,顶多有些小聪明罢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小角色会给别人造成大麻烦。” 倾云沉吟了一会,道:“这点我会注意的。” “小心点总是好的。”司康点头。他左顾右盼一会,突然问道:“你的书童呢?早闻其名,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实在不巧,他似乎出去了。” “‘似乎’出去了?”司康挑眉看着他。 倾云尴尬地笑了一声,回道:“流零出门是从来不会事先请示我的。” “哦——你还真是纵容他啊!”司康似笑非笑道,“害我还以为你想藏着他不让我见呢!” “……” 十天后,国试的结果出来了。前三十名被皇帝请至大殿一一颁赏,并决定三天后在御花园举办宴会,对这些殿生进行嘉奖和最后考核,以确定各人的品级。 到时,四位王爷和朝廷的几个重要大臣都会参加,场面宏大,人才汇集,必然热闹非凡,各放异彩。 25 宫宴(一) 齐倾云记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参加宫宴决定把流零带在身边,免得他又“出轨”。反倒是流零不愿意了,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面,坚持要一个人逛。 “你当皇宫是封城大街啊!可以让你随意乱逛!”倾云怒斥。 “我都逛过很多次了,皇宫确实没有封城大街热闹。” 倾云气结:“重点不是这个。皇宫里面守备森严,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以你的糊涂个性,本王能不担心吗?” “我个性糊涂?”流零眯起眼睛。 “不是吗?”倾云睨着他,“你虽然有时看起来很聪明,但任意妄为,太不谨慎,很容易招蜂引蝶。” “我招蜂引蝶?”流零眼角一动,额边出现几条黑线。 “没错。朴敏书、我二哥、瑞风包括栖凤楼的莫悠然等等,不都是你招惹来得吗?”倾云不忿道,“你还是待在本王身边安全些。” “抱歉哦!”流零冷笑道,“我还真是个大麻烦!如果跟在王爷身边,指不定又会给王爷添什么乱子。如此一来,那还不如离你远一点,最好装作不认识,免得给你丢脸!” 倾云语塞,一双冒火的眼睛直盯着他。 “总之,我不会跟在你身边的。”流零是一脸坚决。 “那你就乖乖待在王府,不要去皇宫乱逛!” “你想可能吗?为了宫中御膳,我也非去不可。更何况,”流零笑道,“还有热闹可看。” 说完这句话,流零转身就往外走。突然回头又补充一句“我先走了”,便倏地消失,倾云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觉得既气愤又无奈。 流零,就象一阵风,完全无法掌控,只能不停地追寻他的足迹。 他什么时候才会愿意为他而停留呢? 宴会当天皇宫忙成一团,只见宫女太监们在长廊来回穿梭,迅速而从容地准备着各种宴会所需的物品。各大臣和殿生也陆陆续续地应邀入宫,在御花园中,三五一群地闲聊着。 御花园四周全是低矮花丛,流零没有躲藏处,只好远远地看上几眼。他的注意力倒不在人身上,而是那些连续往御花园送去的精美糕点。皇宫不像王府,御膳房随时都有很多人,流零很难找到机会下手,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御膳房和朝殿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路程一长,就容易发生意外),所以他很遗憾至今都没怎么尝过皇宫的美食。 不多时,人基本到齐。皇帝一来,诸人都井然有序地分道而立,高呼“万岁”。等皇帝落座,开口下令,其他人才敢坐下。座位的排序也是有规定的。皇帝自然在首座坐着,往下左右分列,依次坐着四位王爷、四品以上的大臣、刚封的仕子以及众殿生,共计百来人。 宴会即将开始,流零还只能远远地看着。这时,不远处走来一队送糕点的“太监”,起码有三十几人。流零注意到这一群“太监”衣着明显比其他人的高级很多。 也许是官级高一点吧!他如此想。 也难怪流零会以为他们是太监,因为他在皇宫中所见的除了皇帝、王爷、大臣以及难得见上几个的公主,就是太监和宫女(妃子就不用说了,她们都待在后宫,平时是看不到的)。而这些人流零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内侍,职责是为皇帝整理奏折、书库以及编写文书等等,相当于秘书或书籍管理员,平时不直接参与朝政,流零自然没机会见到。 正因为如此,流零才敢大胆地打晕吊尾的那个,穿着他的衣服,托着盘子,混到队伍中去。 流零学着其他人那样把盘子小心地放在某个殿生的桌上。因为这里与上座的人隔得比较远,他又换了“太监”装,所以也不怕会被齐倾云他们发现。 流零突然注意到他面前的殿生看了看盘中的糕点,又看向他。于是他立刻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此时那个殿生心里在想:他盘中的糕点怎么比别人的少了一半?眼前这个侍者看起来不是个敢偷吃的人啊! 糕点上完,以为可以安全退场了,谁知这群高级“太监”不但没走,还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排队站好。流零急忙跟上去,插在队伍中。 干什么?站在这里当摆设?其他太监宫女不是送完东西就可以下去了吗?流零心里毛毛的,他混进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可没打算在这里久留。但看这个阵势,似乎有什么不幸的事即将发生了…… 这时,有几个漂亮的宫女托着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盘子,跪在老皇帝跟前。 皇帝开口道:“朕为众仕子和殿生特地准备了一个点将的游戏。看这些盘子!” “这是什么,父皇?”君熙问道。 “蓝色盘子里装的是锦囊,锦囊外各秀着不同的花名,这是要发给站在那边的四十个侍臣的。”皇帝指了指流零所在的“太监”群。 流零眼角一跳,侍臣?不是太监? 皇帝继续道:“紫色托盘里面倒放着刻有相应花名的牌子,这是给众仕子和殿生随意抽取的。抽到哪个花名,拿到那个花名锦囊的侍者就要出列,把锦囊交给抽中的人。锦囊中放着题目和处罚。回答对了,那个侍臣就要接受处罚;若是仕子和殿生没有回答出来,处罚就属于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颇感兴趣,有人却有些忐忑。其中以流零的怨念最大,他悲惨地发现不管会不会受罚都无法避免被齐倾云他们发现——除非谁也抽不到他。 皇帝轻轻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表情,补充道:“当然,锦囊中的题目大都不难,处罚也无伤大雅,而且愿不愿意抽取,都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思。这只是个游戏,朕不会有意刁难诸位。” 很多人都表现出兴趣,皇帝于是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就开始吧!先把锦囊发给侍臣。” 侍臣们各拿了一个锦囊后,都规规矩矩站在那,不敢随意打开锦囊来看。流零可没这顾忌,反正人多没人会特别注意他。 “晕!居然挑了个这么俗的花名。”流零看到锦囊上绣的“桃花”二字,皱着鼻子小声嘀咕。再打开锦囊,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一看,流零立刻低咒一声:“倒霉!” 26 宫宴(二) 纸上的题目是对对子,上联:独吟孤山,一神像单枪匹马。这个联不是很难,但出的很巧,隐含了五个“一”字:独、孤、一、单、匹。要对出来也的确要花点心思,但对这些才子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出这么简单的题目,这个老皇帝纯粹是想借侍臣来娱乐众人嘛! 看看这是什么处罚——舞?跳舞? 流零暗道,他是看过不少歌舞剧,如气势磅礴的《秦俑魂》、婉约凄美的《奔月》、自由奔放的《卡门》以及神秘而又欢快的《魔笛》等等,他记得很多舞步,但从来没跳过。 看看周围这些侍臣,流零想不出皇帝安排这种处罚有什么用意,起码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除了红楼的伶倌,一般都是不会跳舞的。那么抽到这个锦囊的人该如何收场呢? 皇帝果然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吧,这个老狐狸! “点将”正式开始,宫女们一一在仕子和殿生席边走过,有人抽牌便停下来宣读“花名”,然后持有那个花名锦囊的侍臣就会出列,把题目给抽牌的人看。 流零看了半天,发现这些题目不是即兴作诗,就是对对子、猜谜等考验人临场发挥的能力。处罚呢,不外乎吟唱、弹奏、反对对子、背诵古文、评书等等,倒没见有跳舞的。 他果然比较倒霉!流零再次狠狠地咒了一声。 在场的都是高分通过国试的才子,回答锦囊中的问题基本上不在话下。可怜这些侍臣,纵然有些才识,但大多通不过考验,被皇帝罚酒三杯,并把锦囊上的那个花名“赐”给了他们,从此他们便有了“山茶”、“牡丹”、“菊花”之类的名字,徒惹人发笑。 时近中午,想来这个游戏也玩不了多久了。希望不要抽到他,拜托!流零在心底不停地祈祷,上天仿佛听到了他请求,却又故意跟他作对,只听得一宫女接过一殿生抽的牌子,大声道:“桃花”! 桃花?桃花不就是他?流零死瞪着锦囊上绣的字,心在哀号。 “桃花!”那宫女又念了一遍。 流零见实在躲不过,只好低着头缓缓走到中央。 啪!倾云那桌发出轻微的好象什么断掉的声音,坐在他旁边的君熙一看,原来他把筷子折断了。君熙又看向场中的流零,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个兴味十足的笑容。 那边司康也认出了他的“一夜情人”,对能在此地见到他颇感意外,眼中异彩连连。旁边的瑞风也大吃一惊:怎么三哥的书童跑到皇宫来当起侍臣了?再看看倾云铁青的脸色,他“嘿嘿”暗笑,有好戏看了! 刚成为五品侍郎的朴敏书看到流零,更是兴奋异常,直盯着他不愿稍移。 老皇帝瞥了瞥两旁的几人,对他们的表情颇为玩味,眼前这个俊俏的侍臣有什么特别吗? “独吟孤山,一神像单枪匹马。”抽中流零的那个殿生是国试的第五名,名叫方紫修,年不过二十二,才华就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就以第五名的成绩考上殿生,不可能是浪得虚名的。 只见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对道:“隔江两岸,二渔翁对钓双竿。” “好!”众人都为之喝彩。 流零却在心里狠狠地把他踩了几脚。对得的确不错,上联含五个“一”,下联他合了五个“二”,对阵工整,无话可说。 “上面的要求是献舞一曲。”方紫修对着流零笑道,“不知这位美丽的‘桃花公子’有无准备?” 众人一听这个处罚都哗然。这个侍臣相貌出众,身材修长,跳起舞来一定别有风味。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跳。 “桃花公子若不会,那么便罚酒三杯,接受皇上的赐名吧!”方紫修轻笑道,“桃花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你的。” 流零气结。目光从倾云君熙到皇帝再到司康瑞风以及朴敏书等一干人身上掠过,看他们表情各异,眼神炯炯,仿佛要把他吞噬一般。 流零从并不怕这种场面。他暗道反正已经到这地步了,实在没必要再畏畏缩缩,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解决! 不就是跳舞吗?他们想看他就跳给他们看。脑中闪过无数经典的舞步,凭他目前这个轻灵的身体,临时组合舞步也未必不能过关,他可不想以后都要背着“桃花”这么俗的名字生活。 想通这一点,流零反而平静下来,只听他从容道:“皇上,下臣能不能请人为下臣伴奏呢?” “准。”皇帝看着这个气质不凡的“侍臣”道,“你想请谁帮你伴奏呢?” 这是君熙突然站出来,笑道:“不知在下的箫音能不能入得桃花公子的耳呢?” 流零正要道谢时,司康竟也走出来,冲着君熙笑道:“不如我们两兄弟来个琴箫合奏,如何?” 众人大讶,这个侍臣好大面子,两个王爷都要为他伴奏。 这边倾云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心里已经在盘算回去怎么跟流零算帐了。 流零在心底干笑几声,面上却神色平和地行礼道:“小小下臣,怎敢劳烦两位王爷?” “能欣赏‘桃花公子’一舞,值得了!”司康笑睨着他如此说道。 “是啊。”君熙也道,“请不要拒绝我等的好意,也不要让大家久等了,不如马上开始吧!‘桃花公子’想要跳哪个舞曲,请说个名号?” 桃花公子,桃花公子!他不叫桃花公子好吧!流零心里对这个称呼极为不满,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他随口道:“请两位王爷自选一曲吧!”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什么舞曲,他也没跳过舞,只能根据音乐来临时组合舞步,所以才有了上面那句。 但这听在其他人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这个侍臣好象什么舞都会跳似的,竟然让两位王爷随便选一曲,真够自信啊! 司康和君熙分别拿起下人递上来的古琴和箫,面面相觑。突然司康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托起古琴坐下,对流零提醒一声道:“本王要开始了。” “请。”流零向他摆了摆手。 话音刚落,一段浑厚高昂的琴音缓缓想起。 君熙诧异,司康竟然选了一首战魂曲,还是没有编舞的曲子,他想要刁难流零?其实这反而正合流零的意,反正他也不会跳这个世界的舞。 现在要停是不可能了,君熙只好配合司康的曲调吹了起来。 当低沉婉转的箫声响起,流零的身体也随之舞动起来。 战争来了。战士们操戈披甲,鸣鼓上阵。流零有力的动作,灵动的身形,舞起阵阵袖风。 血战,英勇,气魄,无畏无惧!这就是军魂! 战争胜了。举国欢庆,荣誉与血泪交织。和平了,但自己的亲人何在?自己的爱人何在?笑吧!哭吧!风光过后,是什么?是寂寞,是悲伤,是生离死别!是战争留下的残破和斑斑血泪……流零动作趋缓,表情哀伤,举手投足间将众人都目光紧紧吸引,每个人都被他感染,心情是那么沉重! 战争啊,战争是什么? 流零舞得兴起,不仅高声吟唱起辛弃疾的《破阵子》: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 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 白发生!” 27宫宴(三) 战争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为什么还要战争? 为什么? 不为荣誉,不为杀戮! 只为了捍卫这片土地! 只为了守护自己深爱的人们! 所以,我要战斗!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战魂! 在最后一声高昂的曲调中,流零如一只雄鹰展翅,双臂伸展,帽子早不知何时掉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飞舞,美得让人窒息! 君熙放下手中箫,呆了! 司康停下琴音,痴了! 众人陷入这首惊心动魄的舞曲无可自拔。 他,明明是那么纤细柔美,为何能跳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舞蹈?那种仿佛来自灵魂的感染力,让所有人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一些人,甚至流泪了! 流零沉默地立在那里,感受着四周短暂的宁静,轻轻地喘息着。他从来不知道跳舞竟然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不需要华丽的舞姿,不需要刻意地装点,只要舒展身体,放入灵魂和感情,你就是一个真正的舞者! 这时,众人慢慢回神,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经久不衰。 方紫修弯身捡起地上的帽子,双手递过去,慎重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美的舞蹈,我从来不知道舞也可以如此动人心魄。” 流零接过帽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家四兄弟全都望着流零,眼中闪烁着不同的光彩。 朴敏书更是痴迷得无法自抑,心中如有一把炽烈的火焰在燃烧,想得到流零的心情更加强烈。 皇帝咳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笑道:“‘桃花公子’这一舞可真让我们大开眼界,你说,你想要朕奖励你什么?” 流零下跪 妖仙流零 耽美第6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跪道:“在下什么也不要,只求皇上一道赦免令。” “你犯了什么错吗?”皇帝注意到他自称“在下”而非“下臣”,心中微动。 “皇上答应在下的请求,在下才敢说。” 老皇帝动了动眉,直直地盯着他。四周一片安静,四位王爷和朴敏书的心都提起来了,生怕流零无意中惹怒了皇上。 “好,朕准了。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朕都赦你无罪。” 流零扬起笑容,看了看倾云回道:“在下其实并非皇上的侍臣,而是靖王爷的书童。”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齐倾云。 君熙微微一笑,悠哉地喝了口茶;瑞风对着倾云挤了挤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倾云直盯着流零,心情复杂。 司康愕然,垂眼,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和妒意。他竟然是三弟的人? 朴敏书面无表情,冷冷的目光一闪而过。 老皇帝看了看倾云,不愠不火道:“原来你是三皇儿的书童,难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朕的侍臣,在宫宴上捣乱,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所以在下才向皇上请了一道赦免令啊!”流零态度从容道,“下人一直仰慕皇宫的威仪,一心想来瞻仰一下。但无奈皇宫重地,不是小人这等身份的人可以进来的。所以小人只好借这次宫宴之即,托靖王爷之福偷偷入了宫。如今见到皇宫的盛况,下人死亦无憾了!但是,我想以皇上的宽容,必定不会再加罪于小人了!” 听着流零一阵胡扯,倾云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什么时候“仰慕”过皇宫的威仪了?他根本是把皇宫当集市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倒是皇帝听得高兴,转头对倾云道:“你家的书童不但技艺非凡,还挺有胆识啊!” 倾云行礼道:“下人卤莽,请父皇不要见怪。” “他的卤莽倒是别出心裁,为此次宫宴添色不少。”皇帝又对流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零。” “好,流零,朕不但不追究你擅闯皇宫、冒充侍臣之罪,还要赏你黄金百两,锦缎十匹,另赐你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以后只要倾云入宫,你就能随之入宫。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皇宫的风采了。” 众人听得既羡慕又嫉妒,倒是当事人不以为然,他想进宫还用得着别人允许?不过面上还是要感谢道:“谢皇上恩典!” “儿臣也代流零谢谢皇上的宽宏大量了。”倾云起身行了行礼。 “好了。”皇帝摆了摆手,道,“刚才耽误了不少时间,诸位一定也饿了,开始传午膳吧!” 流零被倾云叫到身边,紧紧地追随的还有几道炽热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徘徊不去,让流零倍感压力。特别是司康和朴敏书,那种仿佛被剖析、被分解、被剥光的感觉,还真是挺恐怖的! 午宴开始,君与臣一同安静地享用美食。那些侍臣包括流零也都被皇帝赐座用餐。这时皇帝不说话,也没人敢随便开口。 吃到一半时,突然有人“哎呀”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颗金色的豆子。那人瞢了,怎么宫中的御膳会吃出这种东西,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再定睛一看,发现这颗金豆上刻了个“民”字,那人明白了,猜测这恐怕又是皇帝对仕子殿生的一次考验了。 接着,连续有人吃出金豆子,而且每个人豆子上的字都不一样,有“君”、“军”、“社稷”、“农”、“城”等等,一看即知,这是有关时政方面的论题,和刚才偏娱乐性的游戏完全不同,这次才是对才学见识的真正考究。 “相信已有不少人发现了饭菜中的金豆,那是朕特意命人放进去的,一共三十颗。吃到的人是否看到金豆上写的字了?”皇帝突然开口道,“那就是诸位饭后的论题。” 流零翻着白眼,一顿饭也让人吃得不安心,这个皇帝老爷还真是会折腾人。 倾云也吃出了一颗金豆,刻的是个“水”字。君熙的是“政”字。司康和瑞风似乎也“中奖”了,只是相对而坐,流零不知道他们抽到的是什么题目。 巧合吗?居然四个王爷都拿到了金豆。 哎?流零不幸地发现自己嘴里也有一颗,用舌头卷了卷,干脆吞了下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反正金豆只有三十颗,还有大半人吃不到,谁知道他的饭菜里有?嘿嘿!他今天已经出尽“风头”,再惹麻烦可就真的要被倾云生吞活剥了,还是保持低调吧! 28宫宴(四) 饭后,皇帝要求拿到金豆的人主动上前发表看法,时限在半柱香以内。同时他还叫了几个侍臣把此次策论的内容都记下来。 抽中题目的殿生和仕子纷纷上前答题,接连下来,倒是出现了几个十分出众的人物。 比如首先出列的向扬,本届国试第一名,二十七八,才华横溢,胆识过人。他以“君权”为主题,从容不迫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君权一直以来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向扬没有针对本朝的君权制度大加评说,而是巧妙地借前朝过分加强中央集权而造成的衰败,隐射当朝某些权利分配的不合理性。 尽管如此,这种言论还是很大胆的,至少皇帝就听得颇不舒服,其他人也议论纷纷。倒是流零很欣赏向扬,他还觉得向扬说得太婉转了。在这样一个专政社会里,皇帝有绝对权威和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把国家的职能集为一身,他是军事也是精神的领袖,是行为的楷模和正义的主宰。皇帝专权使得中枢机构原权力分散,致使治国变成了治官,治官变成了集权,而集权则又导致了冗官冗吏,腐败丛生,国亦难治。(幸亏不是由流零来讲,否则必吓死一帮子人) “此人的胆量倒是个挺大!”君熙微微笑道。 “这种见解精辟、眼光犀利又懂得婉言进谏的人,才是朝廷需要的。”倾云回道。 接下来的国试第二名翟之杉,表现也非常突出。他的年纪比向扬略大,看起来是个稳重严谨的人。他拿着刻有“农业”二字的金豆,毫无赘言,直接就总结了几条有关齐国农业发展的措施:鼓励垦荒,减免赋役;实行屯田,推广植棉;重视水利的兴修,改革生产工具和推广先进的生产技术等等,皆是可以促进农业发展的良策。 翟之杉的发言让皇帝眉头舒展,听得连连点头。四位王爷也颇为受教。 之后还有第五名方紫修,第七名程渊以及第十三名夏随等分别对外交、城防、百姓等阐述的观点,颇有见地,受到一直肯定。 殿生普遍表现良好,反观仕子就差劲很多了。除了朴敏书还有点内容之外,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不久,四个王爷也纷纷出列。 君熙的“政”涵盖的范围很大,他就齐国的选官制度简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说道“中兴以人才为本”,自古有“得人皆昌”,“失贤者亡”之说,选官考试的内容应该不拘一格,选士的标准重在明理切事,经世致用。不能禁锢学士的思想。这一点得到了在场所有殿生的认同,他们对君熙的好感顿生。 反观司康,他抽中的是“刑”,一个不受欢迎的论题。但他丝毫不在意,条理分明地说出自己的观点,提出了“刑罚世轻世重”的主张,即刑罚的轻重要根据时势的需要来确定,必须对具体情况作有差异的处置。司康善言,一个严谨的话题被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人无不信服,一部分殿生的心立刻倾向他了。 流零挑眉,有点明白老皇帝的用意了,原来他在帮自己的儿子收拢人心。而这四位王爷也确实出色,包括之后倾云对“水利”、“水患”的阐述以及瑞风的“兵法”论都得到了殿生们的认同和赞赏。说到这里,齐瑞风的表现倒是让流零吃了一惊,想不到一直以来都像个纨绔子弟的他,竟然对兵法有极为深入的研究,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人悄悄议论着刚才各种精彩的策论,都感觉自己颇受启发。而此时,已经没人再上前了。 流零偷望了皇帝一眼,发现他面色无波,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他身边的侍臣在皇帝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 不多时,皇帝就开口道:“还有人上前来论题吗?” 流零低下头,暗道:这么多人,看老狐狸找谁来拿出那最后一颗金豆! 谁知皇帝的话音刚落音,还真有一人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请罪道:“在下的金豆不小心掉到地上,然后一直滚到水池里去了,请皇上赎罪!” “恩。”皇帝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么你可看清自己的论题了?” “没……没有。”那人紧张地回答。 流零定睛一看,此人原来就是被他偷吃了糕点、坐在末尾的那个殿生,叫什么不知道。 “那朕就告诉你,你的论题就是‘商’。”皇帝道,“只要你答好了这道题,朕就不治你的罪。” 这个世界的国家在对待商业的态度上,放任无为,不抑兼并,实行所谓“自由政策”。这样虽然经济活动激烈,但是土地迅速集中到少数大地主手中,“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同时大地主避税能力强,所以国家税收也没得到增加。统治者们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却一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皇帝提出的这个论题,是目前也是长期的强国富民的难题。 众人都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青年,基本上没人觉得他能答出来,只是想看他如何自圆其说,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那个殿生恭身站在那里,对周围的目光似乎毫无所觉,只听他不紧不慢道:“目前我国的经济制度太过简陋,让商人具有积聚社会财富的强大力量,所以必须“重农抑商”,才能平衡商人和农民的利益。” 众人哗然,此人竟是一语惊人。 流零挑眉,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的青年颇感兴趣。 皇帝也来了精神,盲道:“你具体说说看?” “我所说的重农抑商政策,其重要内容就是抑制土地兼并,重农者,重视实际从事生产的农民和农业,抑商者,既抑制城市商业流通,亦抑制农村土地兼并。在目前的放任政策下,富商越富,百姓却终年当牛作马,生活朝不保夕。而国家的税收也没有得到增加,这同时涉及到我国税收制度不完善的问题,在这里在下就略说一点薄见……” 随着他的论述,众人从惊讶到佩服,听到最后,已没人敢再小看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了。 流零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吃惊。在他以前生活的世界里,早有“重农抑商”的说法提出,当然,似乎“重产抑商”的提法更直观一些。像欧美国家的高额累进所得税、遗产税、赠与税,以及相应的失业救济、养老金等福利措施,客观上就是在抑制商人成长的速度,保护生产者的利益,抑制两极分化的程度,因此,实际上是“重农抑商”、“重本抑末”。 此人能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提出节制资本的想法,尽管不够完善,但确实是极富有远见和哲理的观点。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此人聪明不显,才华不露,齐国想要昌盛,他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人才。”流零喃喃道。 倾云和君熙听此评语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流零一眼,让流零惊觉自己似乎多嘴了。 那边司康也是眼神炯炯,暗生要将此人纳入麾下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在那个殿生说完之后如此问道。 “在下欧阳絮。” “好!欧阳絮,朕记住你了。”皇帝龙颜大悦地夸奖了他一阵,随后举起酒杯道,“此次的国试真是为朝廷招来了许多不可多得的人才。为此,朕敬各位一杯。” 诸人立刻还礼。一部分人心中都有些自豪,既为自己出色的表现,也为可以遇到这么多优秀的人物而自豪。其他还有很多失意的,嫉妒的,愤懑不甘的人,这些人以后恐怕是难得到重用了。 片刻,皇帝环视了一圈,目光特别在流零身上停了一下,然后突然对众人道:“是否还有拿了金豆没上前论题的人?” 流零心下一突,刚才皇帝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到他吞金豆了?怎么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出声。谁敢在皇帝面前藏了金豆吗?刚才欧阳絮掉了金豆都主动出来领罪了。 流零注意到皇帝似有若无地又瞄了他一眼,他不由得流了一滴冷汗。谁的饭菜中有金豆老皇帝心中是不是都有数?看了看拿到不同论题的四位王爷,再想到除他之外,其他侍臣都没有吃到金豆,流零基本上可以肯定了:老皇帝故意在他的饭菜中藏了一颗金豆。 那么,他吞金豆的做法不是多此一举? 看那老狐狸越来越冷的眼神,流零想若他再不主动站出来,恐怕就要被“咔嚓”了! 想到这里,流零深呼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29宫宴(五) 流零以极慢的速度向中间走去,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待会该以什么样的借口说自己的金豆不见了呢?照实说估计不行,吞金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被人当成怪物事小,让人怀疑故意藏题就不好了——虽然他的确是故意的。 学欧阳絮的说法也不行,他坐的地方离水池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米,金豆再怎么滚也滚不到池子里去。 那么干脆就说不知道掉哪去了……或者…… 没等他想完,人已经站在了宴会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流零下跪道:“皇上赎罪!” “你何罪之有?”皇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下人不小心把金豆……吞了。”算了,还是直说好了,找再多借口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众人愕然。吞了? 倾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流零。他还真是什么都敢吃!还好只是小金豆,若是稍大一点的金块或金片,那么卡在食道就死定了。想到这里,倾云忍不住火冒三丈,这家伙早晚要被自己害死。 皇帝皱眉道:“金豆的体积虽小,但还不至于让人毫无所觉的吞下去吧。” “一般情况是这样没错,但小人吃东西一向狼吞虎咽,速度太快想吐也吐不出来了。”流零一脸无奈道。 狼吞虎咽?倾云动了动嘴角,流零虽然爱吃,但动作向来不急不缓,和“狼吞虎咽”还有点差距吧! 皇帝斜睨着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问道:“那么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论题是什么了?” “是的。” 老皇帝看了他半天,开口道:“那么朕再给你一个题,和刚才欧阳殿生一样,答出来就不治你的罪,否则……”声音转冷,“朕绝不会轻饶!” “是……”流零低头恭敬地回答,心里却把这个没事找他麻烦的老狐狸骂了一顿。 “那你听好,题目就是‘禅’。” 禅,禅?流零瞪了皇帝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所谓“禅”,是梵语“禅那”的音译,意为“静虚”,就是用静坐思维,获得大彻大悟。禅的说法取自佛经,是宗教的一种。 齐国当然也有宗教,并且和他原来世界中的佛教很像,只是在这里被称为“禅宗”。 在这种时代,宗教和政治有着千丝万屡的联系。统治阶级利用宗教巩固自己的统治秩序,采取的主要形式就是把某一宗教定为全民性信仰的宗教,使其成为国教。国教在封建国家是十分普遍的现象。宗教成为政治斗争和阶级斗争的工具,被统治阶级利用作为巩固统治秩序的精神支柱。 可惜他不能这么说!这些统治者们把宗教当作政治的支柱,把权利神圣化,为的就是更好地统治他们的国家和百姓。他虽然明白这一点,却不能说这些。因为一个不好,就会变成对宗教的亵渎,或者对皇权的挑衅,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则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那么他该怎么回答这个论题呢? 看看齐倾云,还有其他几个王爷,全都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说错话。 流零垂下眼睛,暗道只能说说“禅理”了。但是,这“禅”要怎么说? “怎么了?”皇帝问道,“怎么不说?” 流零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皇上信教吗?” 皇帝挑眉:“朕是个虔诚的禅宗弟子。” 流零想了一会,恭身道:“那么,请皇上先听下人讲个故事吧!” 皇帝兴味十足,没想到流零要讲故事,这倒是有点意思,于是他点头应允。 流零于是道:“一次,某禅师寄寓在某寺,晚上风起,吹动寺庙的旗幡,发出阵阵响声。对此,两个禅宗弟子辩论,一个说是幡动,一个说是风动,争论不休。” “那么到底是幡动,还是风动呢?”皇帝问。 “这时那个禅师走过来,笑着说道:‘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仁者心动啊’。” 皇帝听后,一脸深思。在场有不少也是禅宗信徒,闻言亦略有所悟。 “是不是可以讲得清楚一点?”皇帝又道。 “禅师的这句禅语直指人的心灵,意味着一切对于外界的执着都只是心的变现,一切妄念都只是心中之物,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在喧嚣的红尘中,禅可以让心灵如鱼游水,鸟翔天空,自然、自在、自由,不为外物所累,从而焕发出生命的光彩。”单以这一点来说,禅确实拥有探究人生意义的极高智慧。 流零继续道:“禅既面对现实,又超脱现实,既出世又入世。它如清风雨露,如当头棒喝,让我们迷途知返,使我们的心灵进入自由洒脱的境界,以平常心自自然然的去生活。” 语毕,四周一片安静。连流零这个说禅的人也不禁陷入沉思。他说的这些不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东西吗?自由洒脱的境界,他真的做到了吗? 老皇帝直直地盯着流零,再问道:“你知道如何修禅,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吗?” “参禅三境界:‘叶落满空山,何处寻行迹’;‘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何解?” “第一种境界就是参禅者执着地寻找禅的本性,却渺无所得。很多修禅者估计都在这一境界徘徊。第二种境界是粗通禅理,似乎悟道而其实未语。第三种境界茅塞顿开,直接领悟到瞬间即永恒,永恒即瞬间。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不见,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的意思是?” “修禅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学会‘放下’即可。”放下权利的追求,放下对金钱的欲望,放下仇恨嫉妒之心……洒脱,自在,无我。 皇上啊皇上,站在权利顶峰的你,放得下吗?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真的放得下吗? 流零的一席话,如暮鼓晨钟般在众人脑中狠狠地敲了一记。当中很多不信教的人也都深受启发。 这个小小的少年啊,还要给别人多少惊叹呢? 老皇帝感叹道:“即使是禅宗宗主也没有你看得透彻啊!” 众人同感,发自内心地尊重起这个身份低微的书童来。 倾云深深地注视着他,心中百味交杂,为什么时间越长就越能发现流零的独特呢?他不禁嫉妒,真想独占他的美丽,不让任何人觊觎。 司康此时也是思绪澎湃,看过那支充满震撼力的舞蹈之后,他原本以为流零最多也只是个比较特别一点的男宠,但听过他刚才的言论,才发现自己亵渎了这个优秀的少年。 他,不是个只会躲在男人羽翼下的玩物! 看来要向倾云要过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是,他堂堂齐国康王爷,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吗? 瑞风和其他两人不同,他只是纯粹欣赏流零,或许有一点点心动,但还没有产生特别强烈的占有欲,因此,他尚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作他想。 而君熙,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比起以前,对流零又多了一种惜才爱才之心。他更关心的是他的兄弟,特别是倾云和司康,他们看流零眼神让君熙很不安。 这个特别的少年,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这些人中,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朴敏书。他对流零有一种莫名狂热的执着,那种感觉随着流零散发的越来越多的光采而愈演愈烈。他的执着,注定要给他带来无尽的悲哀。 其他还有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被这个美丽的少年吸引了,他们将来可能会下意识地追寻流零的踪迹,同时也将在无形中给倾云一定的支持。 此时老皇帝已经无心宴会了,流零的话让他想到很多。 于是,宴会就这样提前结束了。但无人有所不满,他们现在主要想的不再是过几天的官职册封,而是对自我认识和人生的重新思考。 30暴风雨来临之前 什么叫一鸣惊人天下知?看流零就知道了。参与那场宫宴的人哪个不是才名远播的有识之士?有他们大多数人的极力推荐,流零想不出名都难。 不单如此,自那之后,皇帝更是三五不时就召流零进宫一起参禅。流零本来对禅理也只是一知半解,没想到在经常与皇帝一问一答间,竟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皇帝为了方便流零入宫,还特赐了一块龙纹腰牌,准许他在宫中自由出入,以后有什么问题意见也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 流零虽然没有封官,但他的这项特权却足以让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反而要尽可能地和他拉好关系。 于是,原本还算牢固的靖王府大门,几乎快要被前来拜访流零的人踏烂了。好在齐倾云对交际应酬颇有一套,耐心地接待到访的客人,倒也结交了不少贤人雅士。 流零就轻松了,干脆来个避而不见。若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他就会跑去郁林看望他的豹儿朋友。小黑子和斑点还是和从前一样恩爱,斑点每次见他都不太友好,特别是他和小黑子亲近的时候,更是火暴异常,典型一妒夫模样。小黑子就可爱多了,大概是要做妈妈了,流零总觉得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柔慵懒的气息,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有魅力。 看着小黑子的肚子越来越大,流零差不多天天都在期待着小豹儿的诞生,他可以想象那些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以及小黑子一家幸福生活的温馨画面。 时至夏初,百多名殿生的职务基本上都安排妥当了。令所有大臣仕子瞠目的是,这些殿生的官品大都在五品以上,表现突出的如翟之杉、方紫修、欧阳絮等人更是跃居三品,暂无实权,却是前途无量,并在皇帝的刻意安排下,隐隐成为拥护僖王君熙的一股势力。只是目前,还没有几个人察觉皇帝动了这种手脚。 这段时期,却是流零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的豹儿朋友终于顺利地生下了两只可爱健康的小宝宝,公的那只像母亲,通体黑亮,母的那只像父亲,一身黑色斑纹。斑点做了爸爸,对流零态度也好了很多,每天神气得跟什么似的,一见到流零就嗷嗷叫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多幸福一样。 流零自然不会跟这只明显弱智了的公豹子计较,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在靖王府、皇宫和郁林三地来回奔走,忙得与齐倾云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弄得倾云有火无处发,恨不得把他锁起来,免得天天得为他牵肠挂肚。 流零现在可没空理会倾云的心情,这世上终于出现了除美食之外第二种对他具有吸引力的东西,那就是可爱的豹宝宝。流零把纯黑的取名“玄”,有斑点的取名“奇”,从此之后,他就要把两个小家伙当成自己的儿女一般爱护,谁叫它们是如此的可爱呢? 黑豹玄玄首先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还用舌头轻轻舔他的手指,他兴奋得几乎快要尖叫了,抱着玄玄都不想放手了。接下来几天,奇奇也开了眼,和玄玄一起摇摇晃晃地学着行走奔跑。很快,它们就可以自己在家的附近玩耍了,流零成了它们最忠实的玩伴和保姆。 每当这个时候,小黑子都会趴在附近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而斑点也意外的没有再排斥流零,看来它是完全接受流零的存在了。 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流零漫步在回城的路上。今天玄玄把他的袖子咬破了,奇奇扯掉了他一把头发。流零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只是突然发现,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有点攻击力了。他不由得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它们是不是会成为超越它们父母的豹中王者呢?好期待! 正在冥想中,前方出现了几个猎人装扮的人,流零下意识地闪进树丛隐藏行迹。目送这些人走远,流零不由得心中奇怪,最近来郁林打猎的人似乎增多了,为什么?豹儿们应该不会有事吧?流零笑了笑,以它们的速度,应付几个二三流的猎手绝对绰绰有余,他实在没必要太担心。 回到靖王府,正好赶上晚饭。流零快乐地坐到桌边,拿过仆人递来的碗筷,对旁边黑着一张脸的齐倾云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吃起来。 “又去郁林了?”倾云问道。 “是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流零边吃边望着他,一脸疑惑。 倾云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本王的书童,每次出门是不是该向本王说一声?” “……”流零低头,专心地埋头用饭。 “还有,最近拜访你的人很多,你总得找个时间出面应酬一下。” 流零皱了皱眉,喃喃道:“出风头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倾云瞥了他一眼:“这哪是什么代价?真正麻烦的是,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着靖王府的声誉。” “……”流零望着手中的瓷碗,低声道,“是我错了。” 倾云深深凝视着流零,叹道:“我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我从来都没有办法将你牢牢地禁锢在身边,那次宫宴更让我明白你不是个可以轻易掌控的人。所以,我将不再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若想飞我就让你飞。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你把靖王府当作你疲倦时伤心时可以回来的唯一的家,把我当作你唯一牵挂的人。” 流零沉默了,这个高贵的王爷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地骂他任性妄为,反而说出这样的一段话!说不感动是假的,齐倾云对他的感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他可以奢侈地拥有它吗? 罗仙上人啊,你给流零的这八年,竟然第一次让他觉得是如此的短暂! 饭后,流零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想着这段时间和齐倾云相处的日子,他的包容,他的宠爱,他的愤怒,他的笑容……流零诧异地发现,齐倾云的形象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植在他的大脑中,以至只要稍稍一回想,就会出现这么多的画面。 原来,他真的……喜欢上他了! 轰隆! 窗外突然传来雷鸣声。流零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天空慢慢凝聚的乌云呆呆地出神。天气就像心情一样,明明上午还阳光明媚,现在却是阴云密布,暴雨欲来。这将是立夏的第一场暴风雨吧! 又是一声巨大的雷鸣声,震得流零心一颤。怎么会感到如此不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恍惚间,流零耳边仿佛传来豹儿的悲鸣声。 豹儿? 一定是他幻听了,这里怎么听得到豹儿的声音? 流零自嘲着。 当他朝郁林的方向看去时,暴风雨,来临了。 31暴风雨之夜 流零在床上辗转难眠。外面是暴雨雷鸣,心里是焦虑不安,耳边时不时响起豹儿们凄惨的叫声。 这怎么睡得着?流零猛地坐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弄得他心神不宁吧!豹儿们不可能出什么事的,今天那些猎手一看就知道不怎么高明,下盘不够稳,眼神不够利,警觉性也不高……总之,凭他们还奈何不了凶猛迅捷的豹子。 那他在这里烦躁什么? 流零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大雨倾盆,听着杂噪烦人的雨声。 他这个身体从来没生过病,那么淋点雨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流零突然冒出这种念头。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亲自去郁林看个究竟,反正他的速度够快的话,来回也用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想到这里,流零打开门,闪电似的冲进了雨中,直奔郁林而去。 若此刻倾云在场的话,一定会气急败坏地骂他:疯了!可怜倾云,好不容易等来流零意识到对他动心的转机,结果转眼又被另外的事耽搁了。 黑夜,大雨,疾风,泥泞的路,让流零的速度和视线受到很大的影响,幸亏天空时不时出现一道闪电充当照明,否则他可能要一路磕磕碰碰地过去了。 暴雨中的郁林如地狱般深沉阴森,流零在林中穿梭,身影几乎和雨水树影化做一体。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豹儿们的洞|岤,四周是黑漆漆一片。 突然,天空闪了几下,那瞬间的光芒,让流零看到了它们。 “小黑子!”他冲上去,跪在地上缓缓地触摸着黑豹快要冰冷的身体以及它插在他的几根箭矢。 黑豹动了动卷曲的身体,露出被它保护的小豹子玄玄。 “斑点和奇奇呢?”流零发出颤抖的声音,轻轻抚摸着黑豹的头,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豹虚弱地叫了几声,舔了舔怀中的小豹子,然后用头把它蹭到流零脚边。 流零忙把玄玄抱起来,发现小豹子的状况也很不对劲,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玄玄生病了吗?” 黑豹用尽力气对着流零叫了几声,似乎在催促他快走。 “不,小黑子,我要把你一起带回去,我一定不要你死!”流零将小豹子塞入衣服里,然后用力去抬黑豹儿。 “吼!”黑豹哀伤地叫起来,软弱地挣扎,不停地推拒着流零。 流零固执地将它抱起来,还来不及移动脚步,就只听得豹儿低低地悲鸣一声,然后……悄然无息! 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着,闪电映出流零苍白的脸,他放下黑豹已经冰冷的身体,摸了摸怀中虚弱的小豹子,闭着眼睛在雨中站了一会,然后睁开眼飞快地跑起来。 僖王府!僖王府有神医严辰!如果是他,一定能保住玄玄! 严辰!严辰!严辰! 流零高高跃起,跳过城墙,直奔僖王府而去。 僖王府的走廊连着一串串灯笼,守夜的侍卫尽忠职守地在府中来回巡视着。 突然,一道黑影越过王府围墙,明目张胆地在府中乱闯,口中还大喊着:“严辰,严辰,你在哪?” 侍卫们闻声而来,想将闯入者抓住。谁知,来人的速度实在快得不可思议,他们往往刚在这边看到一个虚影,那人就已经跑到另一边去了。侍卫们心惊了,这是什么速度?如果此人是刺客的话,他们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僖王君熙终于被惊动。他随意披了件外衣就赶了出来,谁知他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幕让他永远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他,就这么直直地立在院中,长长的头发垂落,黑色的长衫紧贴着他修长的身体,就如一朵在雨中飘零的玫瑰般,美丽娇弱而又坚强。隔着雨幕,君熙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那浑身上下都透着的哀伤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心痛。 “救救它!”流零缓缓向君熙走去,用低哑的声音说道,“请严辰出来,救救它!” “小家伙的情况很不妙,再加上我不是兽医,能不能救活要看它的造化了。”严辰如此对流零说道,“还有,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闲杂人在旁边看,你先待在门外等着吧!” 于是,流零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王府的客厅中默默地等待着,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心中不停地祈祷着玄玄一切平安,否则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流零。” 回过头,看见倾云竟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流零站起来问道。 “大哥派人通知了我。”倾云看着这张苍白无色的脸,对他为什么会突然带了只豹子出现在僖王府的原因没有多问,只是关心道,“你还好吗?” “不好,玄玄不好我也不会好。” “玄玄?” 流零低声回道:“是我的孩子啊!” “……”倾云愕然:“你的孩子?” “是的。”流零无神道,“我说过要好好保护它们,可是……没有做到!” 倾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百味交杂。流零是豹妖,会生小豹子也没什么奇怪,但听他如此说出来,他实在难以接受。 “倾云。”流零突然抬头对他道,“帮我查查今天谁去郁林打过猎,我还要找其他豹儿,那些伤害了豹子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倾云第一次在流零的眼中看到了憎恨,他不希望那双美丽的眼睛被这种感情所污染,于是他柔声道:“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我会惩罚那些人的。” “人类猎杀几只野兽会得到什么惩罚?”流零望着他。 “……” “顶多教训一下了事,难不成还让他们为几只豹子偿命吗?” 倾云哑口。不可否认,他没办法做出更有力的承诺。 外面雷声轰隆,屋中两人静静地立着,低迷的气氛让旁边的君熙都感到压抑。他们的对话他有点没听懂,只知道流零似乎和豹子有什么渊源,把豹子看得很重要。 时间慢慢地流过,暴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小了。外面辰光乍现,天,似乎要转晴了。 这时,严辰终于从房间里出来,望着一脸忐忑的流零缓缓道:“暂时保住了它的命。” 流零笑了。 倾云和君熙也松了口气。他们都担心若小家伙没救活,流零会不会当场爆发。 “也不要高兴太早,小家伙内脏受损不小,一个月之内都必须好好照顾,否则随时可能死掉。” “我要做些什么?需要注意些什么?”流零忙问。 “记得熬药,小心喂养就行了。特别注意不要让它乱吃东西。”严辰给他一张单子,道,“这是药方和忌食的东西。” 流零接过单子,笑道:“谢谢你,严辰大哥。”语音刚落,他便像风一样冲出去了。 32绑架 流零将玄玄带回了靖王府,每天悉心照顾。最近小家伙的身体开始好转,但精神一直不是很好,连站也站不起来。流零看着心痛,更是整天不离其左右。 关于那些猎杀豹子的人以及斑点和奇奇的下落,目前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齐倾云是根本没去查,还是查到了却不愿意告诉他。他一方面想尽快找到它们,一方面又害怕找到它们,假如斑点和奇奇已经……他不敢想象!矛盾、担心、忧虑让流零过得很压抑。 缓步从药店走出来,流零提着给奇奇新添的几包药,心神不宁地往靖王府走去。 行至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时,突然从四周窜出几个蒙面人,飞快地向流零围攻过来。 流零莫名其妙的同时,身体迅速做出反击的动作。他诡异的速度和灵活的身法让那些人根本近不了身。 正在这时,拐角处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蒙面人见机立刻向她冲去,似乎有意拿她当人质。流零一惊,展开身法,先那些人一步抱走了小女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流零冲着蒙面人怒道。 话音刚落,流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扑了他一脸,鼻子也吸到奇怪的气味。低头一看,原来竟是怀中的小女孩向他洒了一手的药粉! “你!”流零大惊之下,猛地将她推开,脑中一阵晕旋。 糟了!他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又大意了! 在晕倒之前,他可悲地想到,原来哪个世界都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少爷,那是流零啊!” “我知道。” “少爷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救他?” “我们都没有武功,怎么对付那些蒙面人?” “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流零被抓走?” “我们没办法救,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救。” “少爷的意思是……?” “去靖王府。” 流零从昏沉中慢慢醒来,首先入眼的是雪白的纱帐,被从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扬起。 陌生的房间。流零肯定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么到底是谁把他抓来了呢? 他想移动一下身体,却猛然发现双手双脚都被几条锁链绑住了,任他怎么挣扎也动不了锁链分毫。 天啊!是谁这么 妖仙流零 耽美第7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饷次蘖模克泻驼飧鍪澜绲乃峁鹇穑?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只手悄悄撩开纱帐,映入流零眼中的竟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朴敏书! “又是你!”流零怒瞪着那张邪邪的笑脸。 “不然你以为是谁呢?”朴敏书坐在床边,轻轻抚过流零的脸,眼中闪过狂热。 流零把脸一偏,想避过他的碰触,谁知偏头之后不经意看到的垫在他身下的东西,脑中立时一片空白! “怎么样?这张豹子皮,是不是很漂亮?”朴敏书摸了摸那一床的黑色斑点,语带得意道,“初次发现郁林中有豹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也只有你能与这种高贵的东西相配。看看,这花纹多衬你的肌肤?” 流零神色空洞,冷冷地问:“你怎么抓到它的?” “不是我。”朴敏书笑道,“是我的家将无意中逮到了这家伙的孩子,利用小豹子,才终于把它骗入陷阱。听他们说,本来还可以抓到两只的,谁知天突然下起暴雨,否则我就可以用豹子皮给你做一件漂亮的衣服了。” “那只小豹子呢?”流零颤抖地问。 “我把它赏给家将了,现在大概变成一道美食了吧。我记得你也很喜欢美食,所以我特别给你留了一盘豹肉,你想尝尝吗?”朴敏书没注意面色惨白的流零,起身将一个盘子端了过来。 流零呆呆看着眼前这盘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心中难受得反胃欲吐。 朴敏书挑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哄道:“尝尝?” “拿开。”流零虚弱地把头偏过去,突然连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呢?”朴敏书温柔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诡异,用力扳过流零的脸,粗鲁地把肉块往他嘴里送。 “不要!拿开!”流零悲痛地嘶吼,全身都剧烈地挣扎起来,无奈手脚被绑住,再挣扎也只能增加自己的伤痕。 “咳!咳!”这是什么滋味?好痛苦!好痛苦! 朴敏书丢掉手中剩下的肉块,不满道:“这肉有这么难吃吗?你竟然吃得如此痛苦。” 流零瞪着朴敏书,心中卷起一股狂炽的恨意。这个人,竟是如此的可恨啊! “朴敏书,你会后悔的!”流零冷酷道。他不会放过这个人的,就算他是右相的儿子,他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我早就后悔了!”朴敏书不知自己在无意中与流零结下了深仇,犹不忿道,“上次明明有机会得到你,却被你跑了,反倒便宜了你家主子。” 这句话对流零没什么,但对刚赶到房间外的某人却是一惊。 “怎么样?你家主子温不温柔?”朴敏书挑开流零的衣领,用手指从他的喉结一直划到腰际,感叹道:“真美!” 流零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下腹传来一股热浪,欲望在身体内苏醒、蔓延。 “你又下了药!”流零愤怒。 朴敏书邪笑道:“上次用的是弥留泪和沉香可是上等药品,可惜你带着它离开了我。所以为了惩罚你上次逃跑,我这次就在豹肉中放了最烈的蝽药,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得了?” “啊!”强烈的欲望一波波向他涌来,流零难受得忍不住呻吟出声。 “不要急。”朴敏书压在流零身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会帮你解除痛苦的。” 流零咬紧嘴唇,身体的煎熬比不上内心痛苦的万分之一。 神啊,他现在宁愿死,也不要这个人玷污他的身体!神啊,无论是谁都好,快来救救他! 正在这时,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只听得“砰”地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朴敏书的痛叫声。 流零笑了。因为他的救世主出现了! “零。”倾云忍着怒火温柔抱着流零。 “你来了。”此刻的流零双颊泛红,目光迷离,红唇轻启,身上衣衫散乱,无处不透着诱惑。饶是定力非凡如倾云,也忍不住心头的欲念。 “我来救你了。”倾云抽剑将手链和脚链砍断,伸手抱起流零就准备走,谁知流零的手紧拽着一块毛皮不放,一起被带入了倾云怀中。 “这是?”倾云看到这块毛皮的花纹立刻明白了。深深望着把脸整个塞进他怀中的流零,他的心,痛了! 转身,倾云对已将朴敏书打晕的疾雨惊雷下令道:“把外面两个守门的仆人也抓进来,连同朴敏书一起喂上蝽药,锁在房间里。” “这……不妥吧?”疾雨迟疑道。 “照本王的话做!”倾云冷冷注视着地上的朴敏书,狠声道,“本王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说完,带着流零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33觉醒 倾云小心地将流零放在床上,伸手想把他手中的毛皮拿走,哪知流零把它拽得紧紧的不愿放手。 “零,都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倾云柔声劝道。 流零全身都如烈火在燃烧,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但始终记得手中的东西对他很重要。 “零,放手吧!”倾云俯身吻了吻流零的嘴唇、脸颊、耳垂,那温柔的动作和声音让流零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手也不再那么用力。 倾云顺利地把豹子皮拿开,放到一边。 看着浑身烫红、呼吸急促的流零,倾云立刻把颀长的身体覆上去,低头就吻上他的唇,大手探进他单薄的衣服,从纤瘦的肩膀到光滑的背脊,再到圆润的臀部扶摸至充满弹性的大腿内侧…… 无意识的甜美的呻吟从流零齿缝中源源不断地满溢出来,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身与心都有一种不知名的强烈的渴望。 好热,好热!谁,快救救他! 那双笼罩着雾气的美目,那诱人的娇喘以及在他身上胡乱游走的手指,让倾云实在无法压抑如洪水般涌来的欲望。他贪婪地吸吮流零的红唇,舌头伸进他的牙齿之间,身下的炽热直往他的两腿间顶。 “啊……”流零大声地呻吟,火热的身体不停地蠕动,无意识地寻找解放。他身上散发的沁人的馨香弥漫了整个房间,烧炙着倾云尽有的理智。 倾云的动作狂暴起来,急切地啃咬舔舐着身下纤瘦的身体,在他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激|情的印记。 流零也同样急切地回应着倾云的索求,修长的手指在他强健的身体上划出血痕。 倾云不知道自己勃发的欲望还能隐忍多久,双眼被情欲燃烧成一片赤红,汗水大滴大滴地从他身上流下。 他伸出颤抖的手,探入流零早已湿润的下体,搓揉他的分身。 流零舒服地呻吟出声,蠕动着想要更多。 可惜倾云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嘶吼着抬起、分开流零的腿,用力挺身,将硕大的欲望深深推入他的体内。 “啊……痛,不要……”流零痛吟,痉挛,扭动。 体内的烈焰燃烧得更炽。 窄小湿润的内壁紧紧包裹着倾云的分身,让他忍不住低吼一声,本能地抽锸,律动,强烈的快感让他一时无法顾及流零的痛苦,大力地撞击着他的身体。 “呜……”流零无法控制地弓起身体,配合倾云的动作,以减轻被异物侵入的不适。那火热的东西在他体内坚硬膨胀…… 火热温湿的舌沿着纤细的颈项到肩膀,再到流零胸前粉色的突起,迷乱煽情地舔舐,密集的抽撤,连仿佛无法达到的最深处也被深深贯穿,交合,两个身体疯狂地摇摆,思考在此刻全部罢工。 身体被翻转,进入……腿被弯曲到胸前,再进入……撤出……进入…… 喘息、汗水、呻吟…… 这是什么感觉?好难受,好热! 流零在半昏半醒中徘徊,随着药力的减退,思绪慢慢从另一个时空归来,激|情的感觉愈见强烈,倾云所有的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长时间的欢爱让他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连喊他停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身体享受着激|情带来的快感和刺激,内心却被蜂拥而至的悲伤、愤怒、懊悔所占据。 理智渐复之后,才重新想起豹儿们的惨剧。那头有些傲慢、别扭,深爱自己妻子和孩子的斑点,那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奇奇,以及美丽温柔而善良的黑豹儿……它们,就这样被杀死了! 是他的错啊!他怎么会以为豹儿们能逃得了猎人的追捕呢?人类再怎么渺小软弱,也能通过卑鄙的方法来达到他们可耻的目的。野兽再凶猛也永远斗不过人类的心计! 是他错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何时变得如此无知,如此放纵?这就是他渴望的生活吗?没有家族的束缚、争夺的残酷和生存的压力,他就真的自由了吗?就真的得到快乐了吗? 不是的。 这种自由,好痛苦! 这种自由,他不想要! 他到底忽略了什么?为什么重生之后依然活得如此辛苦? 期望与恐惧,厌恶与珍惜,追求与逃避,所有这一切始终相拥相伴在体内运行,恰似光与影彼此紧紧相依相随。 当阴影消逝,驻留的光将成为另一道光的阴影。 当自由摆脱桎梏,它本身将会成为更大自由的桎梏。 原来,他用安逸和追求安逸的欲望,抹杀了头脑的敏锐。以为一切都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地发展。结果,豹儿的悲剧造成了。 原来,所有痛苦——都是自己选择的。放任自己,不想被任何事束缚自己。结果,错误一个个地出现了。 倾云、司康、君熙、瑞风、朴敏书、豹儿……他活在有他们在的世界中,必然影响着他们,也必然被他们所影响。他的自由,不该与他们分离,沉浸在自己构筑的笼中,还以为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哈,可笑! “零,你怎么了?”倾云看到流零眼中闪烁的泪水,一脸担心地问道,“我弄得你很痛吗?” 流零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倾云,我是谁?” “……”倾云奇怪地看着他,不解道,“你是流零啊。” 流零。 是的,他是流零,千夜流零! 以前怎么没认识到呢?“千夜”这个姓,在给了他无尽痛苦和悲哀的同时,也给了他知识、智慧和毅力。他抛弃了这个姓,为什么要把这些宝贵的财富都一起抛弃了呢? 他不想让悲剧重演。 痛苦总会有,但懊悔,他绝对不要了! 是的。 他是千夜流零! 在与倾云激|情交融的那一刻,流零终于觉醒了! 这个世界,将由他改变! 34前奏 从昏睡中醒来,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也就是说他与齐倾云竟然在床上折腾了一下午。 疲惫酸痛的身体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抱在怀中,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和皮肤的温度,流零忍不住动了动,一阵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立刻从下体传遍全身。 “天啊!”是倾云技巧不行,需索无度,还是那蝽药确实是次品,后遗症多?记得以前跟司康的那次,根本没这么痛啊! 身上粘稠得难受,流零却不敢再动。 “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倾云略带沙哑的声音。 流零瞬间僵硬(其实本来就很僵硬了),不知道是回话呢,还是保持沉默?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齐倾云。 倾云没有得到流零的回应,便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引得流零立刻痛呼出声。 “我弄疼你了?” 废话!流零忿忿不平地回了一句:“你的技术差了点!” 背后一阵沉默,半天才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你是本王抱的第一个男人。” 难怪!流零心里哀号一声。看齐倾云以前经常出入栖凤楼,怎么可能没抱过男人?那他岂不成了他的第一个牺牲品兼实验品? “对不起。”倾云温热的气息喷在流零的后颈,引得他一阵麻酥。“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还有‘下次’?”流零忍不住激动地回头,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又晕过去。他火大道:“不会有‘下次’了!我不要再受这种苦,你欲求不满就找别人去吧!” 倾云脸色铁青,托起流零的臀往身上一带,正好贴上他的欲望。 “哎,痛!” “刚成为本王的人就想把本王推开?”倾云怒道。 “你这么粗鲁谁受得了?我是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你‘那个’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状态?一心只想着满足自己,太过分了!”当然,快感也是有的,但他不会在他面前承认。 倾云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流零,感觉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忽然,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手直往流零下体探去,嘴巴含住他的耳廓,低沉道:“我想我们应该多做几次,等你习惯了我的大小,就不会痛了。” 习惯他的……大小?那不可能的!流零寒毛直竖,身体如触电般迅速夹紧双腿,颤抖道:“你不会还想来吧?不要……我不行的……” 倾云用力吻住他的嘴,舌头深入,汲取他口中的蜜汁,鼻间缠绕着诱人的芳香,气息交缠,煽情投入的热吻使得他的欲望又开始苏醒。本来只是想吓吓他,谁知一发不可收拾,想立刻占有怀中这个可爱又可恨的人儿。 感觉到紧贴大腿内侧的那份火热,流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 “不……”他偏转脑袋却避不开那腻人的唇舌,身上那只作怪的大手弄得他呼吸急促,温度剧增,偏偏下体肿胀未消,实在没办法承受再一次的欢爱了。 倾云用舌头细细舔舐流零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特别在他胸前粉红色的突起和大腿内侧等敏感的地方来回流连,扰得流零几欲发狂,偏偏他就是不碰他直挺的分身,任其自生自灭。 无可否认,倾云这回手段高明很多,只是太可恶了,似乎有意整他。没看见他快被欲火烧死了吗? 该死!他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让他也尝尝这种非人的折磨。 倾云的手指悄悄插入流零柔软烫热的密|岤,轻轻翻转搅动,很快粘了一手的白色液体。 “唔……不要……痛……”流零紧紧地夹住双腿,无力阻止齐倾云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和身体既痛又渴望解放的奇怪反应。 感觉有一个火热的东西在摩擦他下体,流零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齐倾云,停止!我受不了的!”流零示弱地求道。 倾云不理,一把握住他的分身,搓揉抚动,流零立刻语不成声,口中只能溢出一道道暧昧的呻吟。 也许体内还有些蝽药的残余,令流零很容易被撩拨。他本人绝不承认自己是欲望的奴隶。就当他快要在倾云手上释放时,后庭猛地被一个炽热坚硬的东西所侵入。 “啊——”流零大叫一声,欲望在瞬间软下,强烈的刺痛传至四肢百骸,脑中一片空白。偏偏身上这个男人还不停地来回抽动,加剧他的痛苦。 最终,他陷入昏迷。 昏迷前,他想到两点:一是不能在房事方面揭男人的短;二是,齐倾云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个真正的“衣冠禽兽”! 耳边传来有人起身穿衣的声音,流零在朦胧中看见倾云已穿戴好朝服,准备入宫。 注意到流零睡眼惺忪的妩媚模样,倾云眼中透出几许满足和宠溺。他俯下身来,轻吻流零的额头,柔声叮嘱:“好好休息!” 流零气恼地撇过头,不经意看到床头不远的豹皮,脸上不由得显现一抹哀伤。 见状,倾云承诺道:“放心,本王会替你讨回公道的,绝不轻饶朴敏书!” 起身欲走,却发现衣袖被拉住。 流零道:“你不要动朴敏书,把他交给我。” 倾云反驳道:“我不能再让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中,这件事我来处理!” “这次听我的。”流零紧紧抓住衣袖不放手,坚持道,“一来我想亲自为豹儿报仇,二来,朴敏书身后是右相,你不能因此得罪他。” 倾云冷笑:“本王难道会怕他?” 流零不悦道:“右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若狠起来,你确定能应付得了?” 倾云沉默了半晌,忽然沉声道:“你要本王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忍气吞声吗?” “不是的,我只是……”流零看着面色阴郁的倾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不信任我,零。”倾云将自己的袖子从流零手中扯出来,转身冷然道,“无论如何,本王也不会放过朴敏书,更加不会让你去冒险。” “等等,王爷。”流零跌坐在床上,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王爷,你若一定要对付朴敏书,那么请你暗中进行,千万不要被右相发现蹊跷,否则你会给自己惹来一个大麻烦的。” 倾云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道:“本王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另外,你是不是还欠本王一个解释?” “什么?” “朴敏书生日那天,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别告诉本王是朴敏书,那家伙给你下药却没有碰到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回靖王府?” 流零脸色一白。他怎么会发现不是朴敏书的?还突然提起这个?有必要一定要弄清楚吗? 倾云转身离开。 忐忑不安的流零独自一人留在房中,因为身心俱疲,于是再次沉入睡眠。 35 这一觉,流零又沉睡了整整一天,连有人帮他清洗身体、擦药、换床单等等都没能醒过来。直至深夜,他才撑开沉重的眼皮。 此时,房间点上了烛灯,光线昏暗。小豹子玄玄睡在床头斑点的毛皮上,爪子紧拽着棕毛,口中发出平稳的呼吸。 流零看着它的目光温柔而悲伤,伸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小身体,心想就用这张皮给玄玄做一个小窝吧!让斑点的灵魂看着陪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的成长。另外,他还要找到奇奇,就算它被吃了也该留下毛皮,找到了就把它和小黑子一起葬在郁林。 流零费力地起身,一用力便牵动身上的疼痛,龇牙咧嘴的同时不由得再次诅咒始作俑者。 “啊,公子醒了。”丫鬟晓意走进来欢喜道,“王爷来看了你好几趟,那种生怕你醒不来的紧张模样真是少见。公子对王爷果然很重要!” 流零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真重视他就不会这么毫无节制了。 “一天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晓意将几道精致的夜宵放到床头,又递来漱洗的工具和清水。 流零漱洗了一下,看着冒着热气的夜宵,还真觉得肚子挺饿的。 “公子知道吗?王爷不但亲自给你沐浴换衣服,还叫奴婢三五不时就拿点东西进来看看,就是担心公子醒来饿着了。王爷这份心意,公子可要记着啊!” 那不是又被他吃了一顿豆腐?流零边吃着东西,边皱眉看着晓意道:“你也别在我面前推销齐倾云了,他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 “听公子的口气似乎对王爷有什么不满啊!”不经意瞄到流零脖子和敞露的皮肤上数道青紫的吻痕,晓意惊呼道,“王爷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竟然弄出这么多淤痕,也难怪公子要不满了。”说完后还了解地点了点头。 流零立刻拢紧自己的衣服,在晓意古怪的注视下——脸红了。 “咳!晓意啊,能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用饭呢?” “那可不行,王爷命令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公子,若公子噎着了或突然想吃点别的,奴婢在一旁也好随时供差遣。” 流零斜眼瞄着晓意,一本正经的样子。算了,专心吃东西。 刚刚吃完洗了个脸,倾云就走进来了。 “你终于醒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一脸惊喜。“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全身都痛!”流零没好气地回了句。 倾云一时哑口,丫鬟晓意在后面偷笑。 挥手叫丫鬟退下,倾云坐在床边低声道:“是本王孟浪了,明知你受不了还……” 哼哼!流零瞪了他一眼:“事情过了就不要再提了,反正没有下次了。” 那可未必吧!倾云这回没有出言反驳流零的话,因为有另外一件事让他烦恼。 “这事先不讨论。”倾云道,“今天父皇宣布了要立储君的消息。” 流零一惊,不期然想起齐司康。在齐国原来的历史中,他最终成为了齐国皇帝,而且是个暴君。这次立储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当选呢? “明天将先由大臣们举荐,父皇再做最后决定。” 大臣?流零仔细分析的一下现在朝廷的局势。倾云和司康旗鼓相当,瑞风根本没有问鼎王座的野心,而君熙在威望上可能稍欠……不对,这次国试引进了大批平民殿生,从他们的职务和权限来看……流零诧异地发现,竟然基本上都囊括在君熙的职权范围内。 原来,皇帝心中早有人选。司康和倾云都没发现吗? 流零看着倾云,问道:“你想成为太子吗?” “当然。”倾云握紧拳头坚定道,“我想成为齐国君王,我要齐国在我手中辉煌!” “康王必然也有这种想法吧?” “……没错。”倾云肃容道,“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唯一害怕的对手。” 司康和倾云,就相天平的两端,无论在什么方面都不相上下。若硬在他们中选一个继承人,谁也不会服谁,长此以往势必会引起矛盾。权力的腐蚀,很可能会迫使人们走向对立的局面——即使是感情再好的兄弟也难有例外。 皇帝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选君熙。君熙胸襟宽广,待人有礼,唯一缺少的君王的魄力。但这些只要有司康和倾云的辅佐就足以弥补。重要的是,君熙是维持兄弟微妙平衡的决定性因素——凭的,就是司康和倾云对他的敬重。 流零道:“若君熙成为了太子,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倾云笑道,“君熙是我的大哥,他若成为太子,我会全力辅佐他,和他一起壮大齐国。” 老皇帝的这个选择很明智啊!君熙没有十分突出的才能,但他却可以获得猛虎的信任。 “但在此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太子的位置,怎能拱手相送呢?”说这话的倾云浑身散发着霸气,确实有君临天下的魄力。 可惜,对不起了!这一次他不但不会帮他,反而要尽力助君熙成为太子。 “你会帮我吗?”倾云直直地盯着流零,眼光热切。 “不会。”流零回答,“我只考虑你的安危。” 倾云放心地笑道:“那就好。本王还真不希望你插手,麻烦人物就应该安分一点的好。” 哼!这个人——还真欠扁!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流零狠狠地瞪着倾云。 “对了。”倾云忽道,“今天朴敏书没有上朝,右相还给他请了三天病假。” “为什么?” 倾云冷笑:“玩过头了吧!被两个吃了蝽药的强壮男人一起上了,请三天假恐怕还少了。看今天右相的表情,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哈哈!活该!流零可一点也不同情,这次倾云倒是整得好。如此就先暂时便宜他,过几天再去找他晦气。谁叫他两次给他下药,还派人捕杀豹子,简直不可原谅! 豹儿的仇,他是报定了! 36提议 第二天,流零跟着倾云入了宫,像往常一样趴在大殿梁上偷听朝议。 册立太子是件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皇帝、大臣以及百姓们都非常重视。数百年来,齐国一直奉行立储当立长的制度,但自二百多年前齐国圣宗皇帝打破这个规定,定以贤能为册立标准之后,齐国的历届皇座便基本上都是有德者居之。而这一过程,大臣的意见占据了重要作用,皇帝会根据声望的高低来选择继承人。这就相当于近现代的选举制度,在这种时代,还是有一定的民主性的。 大臣们纷纷递上奏折,相继表明态度。 皇帝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静静地听,静静地看,对于各大臣要支持哪个皇子他都了然于心,甚至连四王各能得到多少票数都在他的掌握中。而他想立君熙为太子的意愿,也在大臣们纷纷表态之后,慢慢浮现。 司康最先醒悟过来。曾几何时,向来低调的君熙在新生官员中的声望这么高了?若非老皇帝刻意为之,能出现这种结果吗?君熙的支持者甚至超过了他和倾云。原来,他们一开始就被老狐狸算计了!可恶! 然后倾云、右相以及左相、君熙等人也相继明白过来。对于如今这种局面,他们自觉没有再多费口舌的必要,朝议变成了一种形式。所以沉默,是明智的选择。只有一些尚未察觉的人,依旧努力地陪老皇帝演着这场戏。 流零看司康面色阴郁,双手紧握,显然对这种结果大为不满。对这个骄傲的男人来说,老皇帝的这个做法必然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倾云稍微沉得住气一点,但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只见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瑞风就可以不论了,老皇帝压根就没把他这个浪荡子列入考虑,他自己也对此兴趣缺缺。四位王爷中,最没竞争力的就是他了。 流零暗想,这之中最难受的恐怕就是君熙了。以他的个性,对权利并不热中——这一点和瑞风差不多,但老皇帝偏偏看中了他的稳重豁达和对其他三王的影响力,硬要把他推入权利的中心。他的太子之位一旦落实,代表未来将要陷入无休无止的麻烦中。而且,他一定认为这对才能远胜于他的司康和倾云并不公平! 看着脸色变换不定的众人,老皇帝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几许隐忧。他的这几个儿子个个都很优秀,更难得的是兄友弟恭,感情和睦。但权利这个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迷失人心。他费尽心机,就是不想看到他们被权利腐蚀,反目成仇。 而今,虽不知道他这个决定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但至少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只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流零完全明白老皇帝的心情,一个既为人君又为人父的人的心情。 他深思了一会,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朝议之后,太子人选虽尚未定下,但基本上已无悬念。等大臣们都下了朝,流零拿着那块御赐的龙形腰牌来到御书房晋见皇帝。 两人谈了大概两个时辰以后,皇帝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笑着对流零道:“你的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但能加固他们四人的感情,还将对齐国未来的发展产生重大的影响。” “皇上过奖了。” “朕很好奇。”皇帝突然问道,“你应该是倾云的人,怎么似乎更支持立君熙为太子呢?” “以大局为重,君熙是最合适的人选。”流零笑道,“皇上不也是这么认为吗?” “……” “若无其他要事,请容小人告退。” 看着流零的背影,老皇帝一脸莫测高深。 隔天早朝,皇帝意外地没有立刻确立太子的人选,反而宣布要给四王一次特别的考验。 他要求四王以考察泽穗城的发展状况为目的,在那里生活一个月。出发前,每人只能准备三十两作为生活费,可以携带一两个随从,但随从不能插手四王的生活,衣食住行完全由他们自理。期间不允许泄露王爷的身份,皇帝会派几批人秘密监督,一旦发现违规者,立刻遣送回都。一个月后,四人各自交一本册子,论述这一段时间考察泽穗城的心得。 “这一个月的生活和最后的心得体验,也将成为册立太子的依据。”老皇帝最后总结道。 众人惊讶,议论纷纷。 其中最为高兴的当属君熙、司康和倾云三人,皆因立储的事情又有了转机。尽管不知道老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可以肯定得是,司康和倾云因为这个决定重新燃起了斗志。 反倒是好象局外人的瑞风平静一点。他看着老神自在的皇帝,暗自猜测此举的目的。他可不认为这是给司康和倾云争取太子之位的机会。 此次旅程定在三天后出发,随行所带的钱物和人员都经过严格检查。随行人员带多少钱物不论,只要不暗中资助四位王爷就行了。他们的作用只是给王爷们作伴或者提点意见。 君熙带上了神医严辰和沐如一。司康带了他的幕僚织南。倾云自然把流零带上了,另外还加了一个疾雨充当马车夫(挺大材小用的)。瑞风则一个也没带,潇洒独行。 四位王爷一人一匹马加一辆装有流零、严辰、沐如一和织南以及各人行李的大马车,浩浩荡荡地朝目的地泽穗城出发,开始一场全新的旅程。 这一个月,将会发生什么事呢?难以预料! 37初入泽穗城 “零,你怀中一直抱着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流零冲着沐如一笑了笑,回道:“我的宝贝。” “给我看看!” 流零打开箱子,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冒了出来,吓了沐如一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只黑色的小豹子。 “好可爱!”沐如一伸手想去抱,不想被豹儿的爪子一把狠拍了一下。 “它叫‘玄玄’,大病初愈,脾气不怎么好。”流零安抚的摸了摸小豹子,续道,“它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警戒心都很重。你们相处久了,应该会好一点。” “哦。”沐如一俯身直直地盯着小豹子,小豹子也狠狠地盯着他,并露出几颗还不怎么锋利的牙齿。 “太可爱了!好想抱抱。”如一对玄玄一见钟情。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可怕,玄玄低吼一声便飞快地钻进流零的大衣袖中,只透出半个脑袋向外窥视。 “流零公子,你的宠物从何而来?”织南突然开口道,“据说郁林生活着数十只豹子,但都是野生,无法驯养。” 流零笑道:“郁林中的豹子是我的朋友。这只小豹子,也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的儿子。” “你把豹子当朋友,还把它当儿子?”如一惊讶道。 流零慎重地点了点头。 听到此话的织南和马车外的瑞风、疾雨都没有多想,顶多觉得流零比较特别而已。但见过流零诡异的速度和他对豹子异常重视的司康和君熙却上了心,他们不禁在想:指不定流零真的是个豹子精呢! 倾云一脸冷然。这话是他第二次听到,虽然别人也许不会当真,但他无疑再次被刺伤了,他矛盾复杂的心情不是他人可以理解的。 一行人无波无折的走了两天便到了泽穗城。 泽穗城是一个中型城市,商业发达,人口众多,是齐国颇具代表性的一个城市,单看她就基本上能够了解整个齐国的平均发展水平。 几人选了一个中等水平的客栈落脚。四位王爷都考虑到自身的银两不多,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尽往高级酒楼钻。但他们的身份毕竟不同一般,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和那些粗俗莽夫争挤下等酒肆茶馆。所以,最后选了这个不上不下不大不小的云冉客栈。 尽管如此,在此店的花费也不小,一顿饭在王爷们没什么价钱观念下吃掉了三十几两,平均每人大概四两(流零的那一份还是倾云付的)。这对用惯大钱的王爷们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简单算术谁都会,如果每天都照这样吃下去,没三四天就可以被遣送回都了。 四王面面相觑,暗道以后要怎么节省开支呢? 吃的是一个问题,住的何尝不是一个难题?一般客栈的住房每天每人二至三两不等,好一点就不用考虑了,太差的王爷们也接受不了。可是如此一来,他们怎么省,三十两也熬不了一个月啊。 “一般百姓一个月的花费就这么多了。”流零笑道,“他们能做到,你们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四人无语。 “依在下之见,不如我们一起去租一个房子,这比住客栈划算多了。”织南道。 “这个注意不错。”司康率先点头赞同,其他人也无异议。 “不过找房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们还是得先在客栈住上一晚。”织南又道,“明天之前务必把房子找好。” 倾云道:“这件事就交给疾雨去办吧!” 流零又冒出一句:“这算不算违规?” “……” “哈哈!”瑞风大笑道,“我看还是我去吧!父皇的意思就是要我们什么都亲力亲为,没办法再差遣他人了。” 此刻,其他三王也猛然意识到,这次为期一个月的考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晚饭过后,九人围坐在客栈后院,讨论今后这一个月该怎么过。 “住房的花费我估计五六十两是要的。”织南道,“除去这一笔钱,剩下的钱恐怕很难维持一个月的饮食,所以要想办法自己赚钱。除非,王爷们能忍受贫民般的艰苦生活,每日只吃数十文钱的饭菜,那么这一个月还是勉强能过的。” 四王沉默,他们肯定不能忍受那种生活,所以去赚钱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如果选择赚钱的话,王爷们可要费费神了。”流零补充道,“以手上现有的资金,做大买卖是不大可能的,小生意王爷们也未必会做。” “我倒已有注意,不过不适合几位皇兄。”瑞风忽然笑道。 “是什么?”流零好奇地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瑞风不是有意卖关子,事实上他是不好意思把他赚钱的办法说出口,太……有失身份了。 “那么其他王爷有计划吗?”流零又把目光转向倾云等人。 看他们个个老神自在的样子,莫非都胸有成竹?难道是他小觑了这几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他们其实留了很多赚钱的手? 如果流零知道四位王爷都在暗地里一边流冷汗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话,就不会因为看不到他们为难的表情而失望了,不笑得内伤才怪。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有办法赚钱的。”倾云首先笑开了。 “没错。”司康也扬唇道,“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吗?” 君熙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流零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不是在自我安慰吧! 除四位王爷之外,严辰是神医,他与如一是不必担心钱的问题的。而织南和疾雨都带了足够的银子,过一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只要不暗中自主他们的主子就不算违规。 反观流零,除了给玄玄买药的那段日子,平时是不带钱在身上的,所以他也要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以及他的豹儿。现在倾云自顾不暇,也不指望他了。今天他帮他付的食宿费还要还给他呢!他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如今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不知道他们各自会出什么招,来渡过这意义非凡的一个月呢? 38入住新家 第二天午饭过后,瑞风兴冲冲地奔进云冉客栈,告之倾云等人房子找好了。于是众人立刻收拾行囊,赶着马车来到瑞风找到未来要居住近一个月的住宅。 破旧的大门,斑驳的墙壁,六室一厅外加一个院子,简简单单就花了众人五十两银子,租住一个月。据说,这是瑞风跑遍全城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价格相对便宜并且勉强能容纳九个人的房子。 客厅不大,除了摆放桌椅的地方,再加八九个人便差不多到极限了。厨房也不大,但设备还算齐全,这对王爷们来说没什么意义,他们从不下厨。相比之下,茅厕就宽敞了,因为它和浴室是连在一起的——当王爷们参观此地时,脸色都变了。流零暗笑不止。 最后看睡觉的地方,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床上被褥蚊帐虽旧但尚算干净。王爷们在看过茅房之后始觉睡房还是差强人意的。只不过问题是睡房只有六间,人有九个,该怎么分配呢? 严辰和沐如一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占一间。织南也很聪明,很快地选择了和疾雨同房。于是,剩下流零对着四位王爷尴尬了。八道视线全集中在他的身上,眼神分明写着“你要和谁睡一间房?” “我想我可以出去住。”流零不着痕迹地向后推了几步,还真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你有钱住出去吗?还是想露宿街头?”倾云不悦道,“你是我的书童,自然和我同房,这还需要犹豫吗?” “那可未必吧!”司康插话道,“现在我们都不能再以王爷自居,还会有什么书童?如今流零是自由之身,想选择谁都随他自己的意思。三弟你可不能干涉。” “……” “没错。”瑞风笑道,“流零和我一块住吧,我的睡相很好哦!” 司康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你也有睡相可言?当年不知是谁在睡梦中将与你同床的大哥踢下床,手臂骨折,吓得父皇和母后再也不敢 妖仙流零 耽美第8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桓胰媚愫痛蟾缢黄鹆恕!? 瑞风脸一红,搭住一旁微笑的君熙不以为然道:“那都十年前的事了,正因为如此,我刻苦修行了十年,终于练就了一身出凡入圣的睡功,保证有如入定般不会妄动分毫。流零,你就放心吧!” 众人都笑开了。只有倾云一脸冷硬,他直直地盯着流零,对他明显不愿意选择他的心思感到失落愤然。 “不过,流零还是要选一个的。”君熙道,“你心中可有主意了?” 看着神色各异的四位王爷,流零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弄得跟选婿一样?考虑了半天,他弯身拍拍小豹子的头,说道:“玄玄,看到那边那四个人没?你比较喜欢谁?” “啊……”瑞风惊道,“你不是要让它代你选吧!” “是啊。”流零点头,“玄玄跟我睡在一块,所以必须选一个它能接受的人,否则就没办法同房了。” 四位王爷的脸色都奇怪起来。他们可从来没有和动物同床共枕的经验,万一这小东西在床上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们可不保证自己能忍受得了。 “怎么样,玄玄?你觉得哪个比较顺眼?”流零又问。 小豹子用眼睛一一从四人身上扫过,看得他们浑身不对劲,刚才还争着想和流零同房的心情在玄玄“专注而认真”的注视中慢慢退去。就连倾云也犹豫起来,毕竟他对这只小豹子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好感,若今后一个月都要和它睡一个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忍住不把它拍死。这或许就是流零不直接选他的原因?如此一想,倾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 其他王爷倒没想这么许多。司康完全不掩饰对小豹子的厌恶。瑞风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似乎对小豹子十分畏惧。 相比之下,君熙的反应最正常,微笑依旧,温柔如常。于是,小豹子玄玄毅然选择了他。 流零在心中暗呼一声:好!正合他意。 此事既定,众人开始分头整理各自的行李。 流零来来回回搬了好几个箱子,君熙好奇道:“这三四个箱子都装了些什么?”现在是夏季,衣物简单轻便,一两个箱子完全足够了。 流零耸了耸肩,回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 收拾妥当,众人相约去吃晚饭。 鉴于四位王爷对浴室环境的一致不满,几人于是在饭后,不惜花费“巨资”(也就十来两),请人在厨房后的小木屋里重建了一个可同时容纳两个人沐浴的浴室。虽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比起与茅厕相连的那一个,那是好太多了。 晚上,沐浴完,四位王爷立刻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衣服,谁洗? 除四王以外的其他人自然是自己洗自己的,但王爷们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夏季每天至少一洗一换,从封城到此地的一路上,他们就已经积攒了好几套脏衣服,指望来泽穗城找人洗。但如今看来,吃饭都成问题,还有钱请人来洗衣服?太天真了! 对着自己的脏衣服,高高在上的王爷们,犯愁了。 织南和疾雨都忍不住想替自己的主子解决困难,但又担心会害他们违规,皇帝可是严明了不许随从帮忙打理王爷们的生活,一切都得靠自己。就在他们两难之间,流零站了出来,道:“我帮你们洗吧。” 四位王爷乍喜,但随后又摇头。疾雨道:“我们帮了王爷就犯规了。” 流零笑道:“你们犯规,我可没有。你们忘了,我吃饭住宿的钱都是王爷们付的,少说有十两,这足够让我替他们洗一个月的衣服了。” 织南疾雨眼中一亮,都赞同地点点头:“没错,王爷们出了钱,就是雇佣,不算违规。” 四位王爷面面相觑,同时把衣服递给流零。 君熙温柔地说了句:“麻烦了。” 司康扬唇笑道:“以后必加倍答谢。” 倾云酷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只帮我一人洗。” 瑞风则夸张地笑道:“流零,我真是太仰慕你了!” “……” 这就是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啊!很快,王爷们就会发现:生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39低头 一大早,四位王爷衣着光鲜、神情不怎么气爽地准备出门,开始正式对泽穗城进行考察,顺便找工作。 临行前,流零唤住他们,淡然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打扮?” 四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相互看了看,穿戴整齐,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虽然没有侍女伺候,多少有点不便,但总也不失体面吧! “有什么问题吗?”瑞风问道。 流零翻了个白眼,亏他们还自诩聪明,怎么真做起事来就糊涂了呢? “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平、民、百、姓。”流零没好气道,“有平民百姓身穿绫罗绸缎,脚踏凌云靴的吗? “还有,瑞王爷,你腰上插的是什么?皇帝御赐的北域弯刀,光上面镶的宝石就够平民过一辈子了。 “康王爷,你手指上的玉扳指,色泽古朴,但恐怕能买下一座庄园吧? “靖王爷,悬挂在你腰上的玉佩,据说是几百年前的古董,价值就不用说了。 “最后,僖王爷,你比起其他人是朴素多了,但你用来束发的簪子,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吧? “以上种种,你们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或者你们打算穿着这一身行头去找工作?我怕到时只有皇宫才请得起你们。”流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沉默,沉默了半晌,君熙道:“可是,我们没有百姓穿的衣服,如果去买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严辰,你们的能借吗?” 严辰摇了摇头,回道:“我加身上穿的一共才带了三件,而如一的身材明显不适合你们。” 织南道:“我的衣服虽比不上王爷们的华贵,但也非一般百姓穿得起的。所以,我的借了也没用。” 疾雨刚要表态,却被倾云阻止:“你不用说了,以你在靖王府的地位,何曾穿过平民百姓的衣服。” “那么,又要花钱了?”瑞风苦恼道,“我剩得不多了。” “……”何止他剩得不多,其他三人也是半斤八两。 流零在一旁欣赏够了,才慢吞吞地说道:“这衣服,我有。”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不过,你们要拿身上的饰品来换。” “我们身上的东西加起来可以买一座城,用来换你的粗质麻衣?”瑞风一脸不可思议。倒不是舍不得这些东西,只是没想到流零会趁火打劫,还打得这么明目张胆。 君熙眼中闪过了然,原来流零那多出的几个箱子是给他们准备的。 流零笑道:“反正这些东西现在留着也当不了钱,皇上可不会允许你们拿去当铺取巧。所以,给了我也不亏,我不是还帮你们洗衣服吗?以后或许会给你们更多的帮助呢!” 四位王爷同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暗道今天才见识流零的j商本质,从前原来都被他单纯的外表给骗了。 流零去房间拿出好几套粗质衣服,一一递给四位王爷。他们也只得迫于形势,认命地被流零洗劫一番,换上百姓的衣服,做平民的打扮。 这世上,明知他们是王爷还敢打劫勒索他们的人,恐怕唯流零无二。 沐如一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竟出身不凡,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难以掩盖那种在皇家培养的气质。四位王爷第一次穿得这么寒酸,都有些不自在。在屋子里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流零硬推了出去。 疾雨尾随倾云,暗中保护。 严辰和沐如一也收拾药箱出门行医去了。 流零藏好宝贝,出门游览泽穗城,顺便打探商情。 最后剩下织南,看家。 流零估计这正式考察外加找工作的第一天,四人都不会有多大收获。 果不其然,在晚饭过后,他们先后回到家,一个个都面带疲倦,坐在桌边一声不吭。 流零吃着从如一那抢来的糖葫芦,观察他们挫败的神情,悄悄地扬唇。 “不顺利吗?”织南问。 “店小二,搬运工,打铁将,挑夫……”倾云轻轻数道,一听就知道王爷出身的他做不来这些事。疾雨一直跟着倾云,对他的感受可谓了解得最清楚,这些活确实不是一个王爷可以接受的。 其他三人都默默无语,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瑞风道:“这些工作赚钱少得可怜,平民百姓是如何靠此养家糊口的?”他本来是有个打算,但每日所得太少,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去做。 “稍好一点的工作,如帐薄,不是信任的人别人根本不会任用。”君熙叹道。 司康也懒懒地说道:“我本来想当一讼师,谁知大部分百姓连讼师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们也请不起讼师。也难怪他们打官司往往吃亏。” 织南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什么好注意。 这时,如一抱着他的琵琶,摆弄出几个音调。 “一一,你会弹琵琶?”流零问道。 “略知一二。” “那给我弹一曲吧!”流零走过去拉着如一,道,“这里气氛不好,我们去后院。” 两人坐在院中,清雅的琵琶声婉转响起,给月色平添了几抹忧郁。 乐声停止,流零拍手赞道:“弹得很好啊!” 如一腼腆道:“马马虎虎吧。” 流零笑看他谦虚的样子,随手接过琵琶,轻轻拨了几下,突然抬头问道:“一一,你知道天与地之间的高度是多少吗?” “这如何能知道?” “三尺。”流零回道,“只有三尺。” 如一诧异:“三尺?一般人都有五尺高,天地之间只有三尺,那岂不是要把苍穹戳破了吗?” 流零笑道:“所以,凡是高度超过三尺之人,要长立于天地之间,就要懂得低头。” 如一似懂非懂,但站在他身后的几人却倍受震动。 这些高傲的王爷啊!你们不低头,怎么能融入百姓之中,听到百姓的声音呢? 流零悄悄地微笑。 也许,明天,将是全新的一天。 40 工作≈吃饭 “店家,来一碗拉面!” “好勒,马上来!” 流零端着老人家送来的热腾腾的拉面,愉快地享用起来。 恩,面条劲道十足,味美料足,口齿留香。好! 流零美美地吃完,冲着厨房喊道:“店家,这碗面的帐记在那个和面的伙计身上。” “啊?”老店家询问地望向那个“伙计”。 “伙计”停下搓面团的动作,回过头来,一脸粉白,却赫然是齐国瑞王爷瑞风。 “流零,你已经敲诈了我不少了,还要占便宜?你明知道我现在穷得响叮当。喂!”瑞风火大地追出去,却只来得及听到流零远去的笑声。 瑞风的母亲拥有一身好厨艺,下的面条尤其美味。瑞风虽然完全不通厨艺,但受其母影响,精于和面制面。 几天前,他发现这个面馆只有一个老人家支撑,生意惨淡。本来他嫌收入太少,并不打算和老店家合作,但前天听了流零的一番话,再加上形势所迫,让他不得不重新选择了这个工作。靠着一身制面的工夫,配合内力和巧劲,制出来的面条韧性十足,浇上老店家精心调制的汤料,当真是美味非常。再加上他俊朗的外型,灿烂的笑容,倒是吸引了不少大妈级人物——没办法,未婚女子一般是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的,否则……嘿嘿! 一碗面十文钱,他与老店家四六分帐,每天赚个四五两是没问题的。如果想增加收入,知名度是很重要的,就看瑞风怎么做活它。 在城南某处,席地而坐着另一位大人物,那就是司康。他从城外砍来一大堆质地上好的白衫木和红木,双手舞动,不消一个时辰,一个活灵活现的木雕就慢慢成型,看得旁人叹为观止。 司康是四位王爷中唯一一个用长刀当武器的人。教他刀法的师傅从他十岁开始就要他刻木头,迄今为止,他刻的木雕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对力道的掌握和对刀的熟练程度,几乎无人能及。却不想,他如今竟要靠这个吃饭。 尽管司康穿的是劣质衣服,做的是下等的工艺活,但他与生具来加上后天培养的高贵气质,如同他手上的雕刻一样让人赞赏。他的东西定价没有低于三两的,买的人不多,但看的人却没少过。 一般百姓买不起,但泽穗城有钱人很多,有眼光的人也不少,不用五天,司康的木雕必然流转于富人之手。 在泽穗城,经常有才子文人们走动的地方被倾云选来——卖字。 倾云的书法非同一般,龙飞凤舞,颇有大家风范。他精通任何一种字体,更特别的是能写双手字。左右手同时书写,字体内容同或不同,都不影响作品的水平。 另外,倾云才思敏捷,一天能作出十几二十副优秀的对联,不单令围观的才子们心服,还能根据特来求联的商人的要求,作出与他们营业场所相符的对联。 以“泽来居士”为号的倾云,必然会很快闻名于地方,连带他的作品也将畅销起来。 当然,在刚开始的几天,他依然还只是个默默无名一落拓书生,买字求字的人暂且不多。 也许是受如一那天弹琵琶的启发,君熙借了琵琶,在某座大酒楼弹唱卖艺。 君熙由于体质偏弱,十五岁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上度过。皇帝担心他烦闷,便从各地请了许多技艺团入宫表演。君熙在耳濡目染之下,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加上天资聪明,很快学得有模有样,更精通数种乐器。 在酒楼的戏台上,君熙手抱琵琶,以清雅的声音吟唱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迷醉了众多客人。如果说司康的高贵带着狂放,那么,君熙的高贵则完全是出尘脱俗的。看着他,就好象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心境平和。 经过这一抛头露面,流零几乎可以预见,君熙将来财源不断,麻烦也将不断。 堂堂齐国的王爷,一个和面伙计,一个沿街雕木,一个摆摊卖字,还有一个坐台卖唱。若消息传到皇帝耳中,不知道是何反应。不过,流零倒是对这几个王爷的才能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回到家中,他与织南等人讨论了一会,都认为四位王爷在头两三天不会过得很顺心,毕竟要老虎学猫抓老鼠是有些为难。但凭他们的本事,度过最难熬的几天,之后必然顺遂很多。 果然,有了两天的工作经验,四位王爷都适应了。只是他们愈见憔悴,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织南问道:“几位爷,你们怎么了?” 司康眼也没斜一下,低头喝他的白开水。 倾云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君熙微笑一下,继续调他的琵琶音。 瑞风则很没气质地趴在桌上,两眼无神地玩着手中的茶杯。 织南和严辰等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他们遇到什么困难了。 疾雨深深叹了口气,小声道:“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王爷们的身体健康。” “到底怎么了?”织南皱眉。工作上手了,钱也有得赚,还有什么问题? “是饿的吧!”流零好笑道。 “啊?”织南愕然。 四位王爷的表情颇不自然起来。 流零道:“王爷们现在一天能赚多少钱?有个六七两就不错了。这对一般百姓来说,那是足够了。但对吃惯山珍海味的王爷们来说,这些钱明显不够花。去高级的地方吃不起,去差点的地方吃不好,他们那条养刁的舌头能忍受得了才怪。” “知我者莫若流零也。”瑞风夸张地叹道,“我已经尽力了。一两顿也就罢了,但要我天天去吃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受不了!” 流零冷淡道:“齐国三分之二的人吃的就是你嘴里厌恶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瑞风泄气,流零说的都是事实。 君熙道:“这我们知道。我们并非一定要吃什么山珍海味,但起码味道要过得去。不知道是泽穗城的名厨都被请去了高档酒楼,还是根本没有好厨子。总之,我去过好几家饭店,即使是最简单的菜也不合口味。而且,我们不能把钱都花在吃饭上,毕竟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以后或许还有急需用钱的时候。” 倾云和司康虽没表示什么,但明显都同意君熙的说法。 “哦。”流零挑眉,“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半饿着度过剩下的二十几天?” 四人沉默。不然还能怎么办?出身地位不一样,这也决定了生活水平的高低,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织南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流零,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如王爷们买菜回家做饭吃吧。” 闻此言,流零眼角一动。 “谁会做?”瑞风问。 织南笑笑,和严辰等人一起望向流零。 “你会做菜?”倾云诧异。认识一年多,他竟然不知道流零有这个本领。 “尝过那么多美食,多少会一点。”流零表情淡然,丝毫不理会几位王爷惊奇的目光。 “流零太谦虚了。”织南笑道,“昨天才吃过你做的家常菜,现在还回味不止呢。” “你愿不愿意?”向来不多言的严辰竟然也开了口,显然对流零的厨艺十分欣赏。 “流零就答应了吧!”沐如一干脆拉着他的手求道。 流零看着一脸期待的众人,想了想,突然笑道:“可以。但是,四位王爷得负责买做饭菜所需的一切材料。” 41 番外:购物小记 由于去年灾情严重,导致齐国各地物价飞升。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省钱,王爷们做了他们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砍价。 此事之后,流零才知道,原来男人,特别是“尊贵”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方面的特长…… 瑞风——语言轰炸法。 天南地北地乱策一气——此法重点在于要自始至终都把主导权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用天花乱坠的语言,直说得对方云中雾里,欺的就是人家没文化,老实,单纯……最后,还要用语重心长的口气总结:“就五两银子吧!你已经很赚了。” 于是,商家糊里糊涂地把大堆东西低价卖了出去,还以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等终于如梦初醒时,狡猾的小子已经脚底生风,连道影子都看不到了。 司康——眼神杀人法。 什么叫“杀价”?司康就是个中翘楚。 随手把能看到的蔬菜都往小贩的称盘里放,等眉开眼笑的小贩把东西都称好装好了,他才酷酷地问了句:“多少钱?” “二两五钱。” “多少?”语气转冷,眼光如炬。 “……二两五钱。” 瞪:“再说一遍!” “二两……” 再瞪,语气更冷:“你欺本人没买过菜是吧?” “……那就一两半贯(五十文)吧……” “……”杀人中。 “……一、一两二十钱,不能再少了!大爷!” “成交!” 交完钱,大爷提着大包小包飞身而去。 拿着钱,小贩欲哭无泪中。 司康啊司康,你确定是在买菜,不是抢劫? 倾云——寻找弱点各个击破法。 他进了米行,礼貌地和老板交涉,不经意就把各种大米的产地、优点甚至是口感都一一罗列出来(在去年赈灾的过程中,倾云曾亲自见识过各地的大米),听得老板目瞪口呆,还以为来了个粮食专家,于是不敢乱抬米价。 然后,倾云开始数落大米的缺点,足足说了一刻时,有了前面的铺垫,容不得老板不信。 最后,老板被说得心服口服,自认为遇到高手,忍痛把倾云数落得最严重、标价却最高的青州米的价格降到最低,让倾云仅仅花了三两就买了五十斤优质大米。 目的达到,倾云自然不敢多留,运起轻功就闪了。 米店老板感叹道:“果然是高人啊!” 君熙——迷倒众生法。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君熙尽挑有女当家的店铺。凭他俊美的容貌,如沐春风的微笑,温柔可化顽石的声音以及不染凡尘的高雅气质,简直通杀三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雌性动物,甚至连某些雄性也不能幸免。 所以,他购物的过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不仅便宜买下所需的东西,还有倒贴的…… 在泽穗城的任务完成之后,司康、倾云和瑞风三人也许会发现自己的轻功、气势、口才等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君熙虽限于体质无法学习轻功,也没有其他三人表现突出,但魅力值,绝对是翻了好几番…… 42饭桌上 看着几乎占了小半个厨房的食材,流零目瞪口呆。 “你们……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瑞风道:“价格便宜就多买了一点,免得明天又要买。” 流零气结:“现在是夏天,吃不完就得浪费。这猪肉……谁买的?少说也有二十来斤吧?还有这鸡肉、鱼肉、豆腐……你们以为要开宴会啊!今天能吃完吗?” 四位王爷都不说话了。第一次买菜能买到这么多物美价廉的东西,他们还觉得挺骄傲的,谁知竟然换来流零一顿臭骂,想想都委屈…… 流零把所有人都赶出厨房,卷起袖子,面对成山的材料,打算大显身手。那些多出来的食材,他决定留着晚上烧烤,怎么也不能浪费了。 过了近半个时辰,一盘盘食物被端上了桌。 众人围坐在桌边,还未动筷就已经被菜香熏得垂涎三尺。 “开动吧!”流零发话。其他人哪还犹豫,举箸就吃起来。 “好,好吃!”瑞风满脸幸福地称道。 桌上摆着的七菜一汤,用的都是普通食材,但经过流零的巧手,纵是吃惯山珍海味的王爷们也赞不绝口。 君熙道:“这些菜都有什么名称?” “没什么特别的名称,不过就是红烧咕噜肉、红枣煲老鸡、鱼圆小记、尖椒炖鱼、百花豆腐、三鲜灵芝菇、玉鸟银丝和红白豆腐羹。”流零指着盘子一一报着菜名。 报完菜名之后,才发现他们似乎根本没在听,全都吃得浑然忘我。初时,四位王爷还能保持一贯的风度和仪态,但看到盘中的菜正以飞快的速度减少时,便顾不得更多,先抢了再说。 只见一只只手在半空中掠过,纵横交错,你争我夺,一切知名和不知名的动作都在悄然无息中被快速地完成。 流零眼中不由得露出怜悯的光芒。看看这些尊贵的王爷,一个个都成什么样子了?生活真的很艰苦吧!可怜,太可怜了…… 吃到快收尾,盘中的鱼圆只剩下孤单单一个时,却被两双筷子同时戳住。筷子的主人——司康和倾云。 “……”司康微笑。 “……”倾云挑眉。 两人对视,虽无言语,但很明显谁都不愿放弃这最后的一颗。 其他人的动作慢下来,纷纷看向动作僵持不下的两人,空气凝固。 这时,一双筷子伸出来,将一粒鱼圆轻轻放入司康的碗中,随之响起的是一个清雅的声音:“司康,我的给你吧!” 司康看了看君熙,又看了看倾云,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倾云也顺利将剩下的鱼圆放进了自己碗中。两人继续开吃,其他人始才松了口气,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 流零笑笑。 君熙,果然是天平的中心支点…… “吼!”玄玄咬住流零的衣袖,刚吃饱的它需要运动一下。 流零抱起它,暗道这个小家伙一天比一天精神,食量也大增,他该考虑去找个工作赚钱养它了。毕竟,不能总是麻烦严辰他们。 看了看憨憨的沐如一,流零笑了。 于是,某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饭后,流零对四位王爷说道:“这些盘子留给你们洗了。” “你叫我们洗盘子?”瑞风瞠目。 流零不悦道:“我做菜给你们吃已经够辛苦了,你们还要我洗碗不成?” 疾雨不苟同地说道:“流零,他们毕竟是王爷,身份尊贵,你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好吧,是我不对,我洗。”流零无谓道,“大不了以后我不进厨房就是了。” 疾雨不做声了。 瑞风笑道:“哪能让我们美丽无双的流零公子这么辛苦?不就是洗碗吗?我们四兄弟包了。”言罢,勾起司康和倾云的肩膀,自做主张地代他们回答了。 “那就辛苦了。”流零抱着玄玄准备出门散步,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如果你们实在不行,就把这事交给疾雨他们吧。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无语中。这种威胁式的口气像是不介意吗? 流零叫他们洗盘子,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一下,以后还是应该把这事交给其他人。就像疾雨说的,他们毕竟是王爷,玩笑太过就不好了。 但当流零无意中来到厨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这盘子,还是交给他们洗吧! 学了武功的就是不一样,能把武学运用到家务琐事上更是了不起。看空中盘子飞起飞落,王爷们眼疾手快,动作敏捷地完成空中接力。流零感叹,如果他们生活在他原来是世界,必然是杂技界几颗璀璨的新星。 这样的王爷,才更讨人喜欢嘛!流零转身离开,从此决定,饭后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他们了。 如果几位王爷知道,他们临时闲极无聊的举动,造成了以后史上最尊贵的洗碗工的诞生,不知该作何感想? 43番外:沐浴小记 为了节省时间,浴室都是两人一组分批使用。目前,沐浴组合的人选基本上已经固定。节选情况如下: 司倾组合 进浴室,关门,脱衣,下水。 “三弟。” “恩?” “流零确实是个宝贝。” “恩。”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在郁林救过他一次。” “哦。原来他是为了报恩才留在你身边的啊,你真幸运!” “……” “三弟。” “恩?” “他打算留在你身边多久?” “……一辈子。” “……” “……” “三弟。” “恩?” “就因为救过他一次,你就要绑定他一生?太不厚道了!” “……”从来没厚道过的人指责他不厚道?无言以对。 洗完,收拾东西,出门。 每次沐浴出来,司康和倾云都会给予流零更加“关爱”的眼神。 君瑞组合 进浴室,关门,脱衣,下水。 “舒服!”某瑞陶醉中。 “……” “大哥,你工作累不累?” “还好。” “我是快累死了!感觉比练武还累。真不知道那些平民百姓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他们没有武功内力,每天起早贪黑,重复做着相同的工作,不累不烦吗?而且也赚得不了多少钱。大哥,你说……(以下省略唠叨一千字)。” “……” 君默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瑞见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于是又立刻换了个话题。 “大哥,和流零同床共枕的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不是吧!有那么一个大美人每天睡在你枕边,你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大哥,你没问题吧?” “……” “如果是我……(两眼发光,一脸梦幻的表情)……(以下省略自我想象描述两千字)。” “……”君修养好,自始至终不曾打断(如果是作者偶,早一个脸盆砸过去了)。 洗完,收拾东西。 出门前,君始道:“如果你的床每天都被一人一豹横陈竖列,你就不会有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光是抢占床位就足以让你心力交瘁。” “……” 织疾组合 进浴室,关门,脱衣,下水。 “……” “……” “……” “……” 完事,收拾东西,出门。 严沐组合 进浴室,关门。 “少爷,我帮你脱衣。” “……” “少爷,要我帮你擦背吗?” “……”严未做任何表示,沐已经自动自发地擦起来。 “少爷,舒服吗?” “……”很想说不舒服,但怕打击他的热情,所以忍住了。 “少爷,下面要擦吗?” “……”飞快夺过沐手中的毛巾,自己动手。 “少爷,其实你不用害羞。我们都是男人,该有的都有,没什么不同,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帮你擦那呢?”沐羡慕地盯着严下身某处,暗道他的什么时候也能长那么大呢? “……”严脸色发青,要遮不遮。为了转移沐的注意力,只得把他拽过来,使劲帮他擦起澡来。 洗完,收拾东西。 沐:“少爷,你以后不要帮我洗了,我怕脱皮。” “……” 人豹组合 进浴室,关门,一人脱衣,一豹子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呵呵呵呵……呵呵……”某人发出恐怖的笑声。 “吼……”某豹发出哀戚的低鸣声。 “别怕,不就是洗澡吗?来,小可爱。”开始诱惑。 “……”抵死不从。 “……”暴力捉拿。 “……”尖叫中。 “你再叫,你再叫,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啜泣中。 “恩,这才乖嘛!以后我会对你更温柔一点的。” “……” 门外,众人,暴汗。 这是在洗澡吗? 44杀手初现 泽穗城,有一座红楼,名为“尘芳阁”,虽然没法和封城的倚凤楼相提并论,但比之一般青楼还是顺眼很多。流零为了赚钱,隔天便拉着沐如一跑去“尘芳阁”应征临时舞伶,和老鸨讨价还价了半天,等确定所得出场费与老鸨四六分帐之后,流零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此事自然没有跟其他人说,但估计瞒不过几天,因为流零当晚就正式在“尘芳阁”登台献艺了。如一因为会弹琵琶,所以也被拉下水。 于是,在王爷们看不到的地方,流零悄悄地出尽了风头…… 流零现在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做午饭,喂玄玄,然后去王爷们工作的地方去逛逛。 王爷们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增加了,买菜购物成了老手,对市价行情几乎了如指掌。每天听着百姓们闲暇时的言谈,看着他们为生活忙忙碌碌,王爷们不再以这之为苦,反而开始正视思考这次考察任务的真正目的和深意。 晚饭过后,流零又带着如一去“尘芳阁”工作。 几番下来,倾云等人终于忍不住询问他们的具体行踪。如一据实以答,立时遭到众人强烈的反对。 “你又不是没钱花,用得着去那种地方吗?”倾云道。 “我确实没钱花啊。”流零无辜。 “不是吧!”瑞风道,“你从我们那拿走的东西,只一样就够你吃半辈子了。” “那是我要收藏的。” “那我们出钱,你就专为我们跳吧!”倾云又道。他对流零上次在宫宴上的舞蹈仍记忆犹新,知道其影响力有多大。与其再让他在外面招蜂引蝶,不如供在家中。末了,又问了句:“你的出场费是多少?” 流零微笑:“不多,每天大概就是七八百两吧!这里不比封城,价钱是便宜了点,但基本上还算过得去。”顿了顿,也没管几位王爷奇怪的脸色,只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们要出钱请我跳吗?” 没错。王爷们以前确实不把七八百两放在眼里,但此时,他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两。虽说最近收入增加,但还没有达到可以挥霍的地步。 无可否认,他们现在,是穷人。 “不能便宜点吗?”瑞风苦笑。 “那你们还是去‘尘芳阁’看吧!”流零耸耸肩,“去那里,你们每人只要准备一百两就可以看到了。” 倾云脸色阴沉,瞪着一脸笑容的流零,对他难以掌握的个性实在无可奈何。 一百两?能在短时间内挣得一百两吗?几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们无不想再欣赏一次流零的舞姿,可如今竟被区区一百两难住! 四位王爷周围的空气开始升温,不同的气势散发出来,看向流零的目光热力十足。 不就是一百两吗?流零还真以为他们做不到? 之后,王爷们工作,更卖力了。 这天深夜,流零和如一从“尘芳阁”出来,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说说笑笑。 突然,从道路两边窜出几道黑影,提剑直向流零他们杀来。 这回又是哪里来的混人? 流零抽出从瑞风那夺来的弯刀,身形游动,边护着不懂武的如一,一边回击。 很快,他便发现这一次的黑衣人完全与上次不同,上次那些人虽然卑鄙,但下手留情。而眼前这帮人招招阴狠,确确实实是想置他于死地。 奇怪。他在这个世界有得罪过谁,甚至到了要杀他的地步吗? “零,小心点!”如一似乎感觉流零有点心不在焉,不由得焦急地开口提醒。 “没关系,他们伤不了我。”流零对自己的身法有信心,只不过有如一在身边,不能发挥得尽兴。 黑衣人就是看准了流零这个弱点,攻势越来越猛,而且时不时往如一身上招呼。 流零处于被动,拿着弯刀左挡右挡,十分火大。 这时,如一好象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几粒珠子,一手拽住流零的衣袖,一手用力把珠子朝地上砸下去。立时,四周浓烟直起,很快人眼就不能视物了。随后,响起黑衣人的痛苦哀号声。 “快走!”如一拉着流零就往回家的方向跑。 “刚才那是什么?”跑了一阵,流零好奇地问道。 “那是少爷特地给我防身的毒散。”如一回道,“他担心我每天这么晚回家会有危险,所以帮我配了这个毒散。中此毒者虽无性命危险,但五个时辰之内武功尽失,四肢麻痹,痛不欲生。” 厉害!流零对严辰的佩服不已。 在快到家门口时,流零拉住如一,慎重叮嘱道:“一一,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让大家知道不好吗?” 流零道:“现在连我都猜不出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所以我不想让其他人为我担心。” “那再遇到这些人怎么办?” “我能对付,不用担心。”流零笑着拍拍如一的脑袋,说道:“倒是你,以后不要再跟我去‘尘芳阁’了。我会另外叫‘尘芳阁’的伶人帮我伴奏的。” 如一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要跟着你。是你硬把我拉上的,所以不能在半路把我撇下。” “但是……” 如一笑道:“跟零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无论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况且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会遇到危险,所以关键时候还是只有我能保护你。” 流零呆然。这个小小少年,一点武功也不会,竟然说要保护他? “一一,你听我说……” 如一扬手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你不让我跟,我就把今天事告诉其他人。” “……” “嘻嘻!”看流零哑口,如一面带得意地往回路走去。 流零暗叹。 看来,他以后要随时提高警惕,不能让一一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来刺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45夜话 是夜,流零举着油灯从茅房出来,忽然听到厨房传来奇怪的响声,寻声过去,发现厨房窗口透着光。轻轻推门往里面看去,赫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炉灶边翻找着什么。 “瑞王爷,你在干什么?”流零忍不住出声问道。 瑞风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尴尬地笑道:“流零,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流零语带调侃。 “没办法。”瑞风手一摊,无奈道,“最近饿得快,肚子一饿,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流零完全能理解,身为王爷,平时一日三餐山珍海味,晚上精美夜宵,糕点水果更是随传随到,何曾需要自己每天辛苦工作赚钱,为吃饭费尽心力?如今,可谓尝到饥饿劳顿没人服侍的滋味了。想必,其他三位王爷最近也过得不怎么顺遂吧! “你来厨房也找不到什么吃的。”流零走进去放下手中的油灯,边生火边道,“你们的食量都很大,哪次晚餐剩过菜?” 瑞风笑了笑:“那也是因为你的厨艺精湛,让我们食欲大增啊!” 流零对他的夸奖不置可否,随口问道:“稀饭你吃不吃?” “吃!”瑞风大声回答,“只要是流零你做的,我都吃。” 不消片刻,热腾腾香喷喷的稀饭便出锅了。 瑞风端着,一脸满足状。流零在一旁看得有趣,也就没打扰他用饭的兴致。 喝了一碗,感觉舒服很多,看着手中的碗,瑞风的眼神黯了黯,突然轻声道:“这个味道……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我的母亲。”瑞风背靠着墙壁,喃喃道,“在进宫以前,我们母子相 01 妖仙流零 耽美第9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为命,生活困顿,母亲刺绣赚钱,一买到米就会煮稀饭给我吃。 对当时的我来说,母亲煮的稀饭,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进宫以前?”流零讶异道,“你的母亲是……?” 瑞风对流零笑了笑:“我母亲和三位皇兄的母亲不同,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只不过是父皇某次微服出宫,偶然结识的一个平民之女。” “哦……” “我母亲未婚生下了我,被亲人邻里鄙弃,背井离乡。若不是父皇找到我们,恐怕现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瑞王爷了。” 流零默然地望着他。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开朗,个性有点玩世不恭的瑞风,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去。 “进了宫之后,我以为终于苦尽甘来,我和母亲再也不用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谁知,原来这却是母亲痛苦的开始。”瑞风眼中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深幽。 “为什么?” “君熙的母亲,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出身尊贵,地位崇高,但嫉妒心和权利欲都很强,根本容不下我母亲,所以想尽办法折磨她。我母亲是个单纯平凡的女人,不知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那些痛苦。”瑞风苦涩道,“可笑,我当时年幼无知,被皇宫的豪华和舒适的生活所吸引,完全不曾注意到母亲的苦楚。而她面对着我的时候,也永远都是那张温柔的笑脸。” 君熙的个性那么善良,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母亲。流零问道:“那么司康和倾云的母亲呢?皇后不会只针对你的母亲吧?” 瑞风回道:“倾云的母亲静妃和司康的母亲明妃都很有背景,她们的家族几乎可以控制朝廷三分之一的势力。所以皇后娘娘再怎么嫉恨,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们。” 流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的母亲是平民,无权无势,而齐国目前只有四个皇子,偏偏你母亲生下了你一个,所以自然成为皇后对付的目标。” “是的。”瑞风叹道,“后宫的勾心斗角和利益冲突,完全不是我母亲应付得来的。所以,她在我十三岁那年终于郁郁而终。” 流零沉默了一会,忽道:“按理来说,皇后是君熙的母亲,她对你母亲所做的那些,不是应该让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瑞风笑道:“我母亲是受尽了皇后的折磨,曾经一度,我对她恨之入骨,连带也讨厌君熙。但是,后来有两个人改变了我,让我放下了仇恨。” “是谁?” “一个是倾云的母亲,静妃。”瑞风徐徐道,“静妃娘娘温柔聪慧,曾多次救我母亲于危境。在我母亲去世后,更对我关爱有加,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即使我无理取闹,她也总是微笑着原谅我的任性。就是她的这种宽容,带我走出了低谷,对我的成长产生很大的影响。” 这个静妃的个性反而和君熙更接近,怎么会是倾云的母亲呢? “那么改变你的,还有一个是谁?”流零又问。 “就是君熙。”瑞风感慨道,“大哥啊,自小身体孱弱,但心地善良,和她母亲完全不一样。刚进宫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后来因为皇后的所作所为,我疏远他。但他不顾病体,也不在乎我对他如何冷漠,屡次在暗中保护我。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我同食同宿,就是怕皇后会伤害我。即使在发病严重的时候,也不忘请求他母亲放过我。对这样的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恨得起来?” 流零暗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瑞风才表现得对皇位没有兴趣,游戏人间玩世不恭,只是为了让皇后对他放下戒心,也为了让君熙和静妃不再担心? 瑞风他们四兄弟的感情之所以这么好,或许也是因为静妃和君熙起了重要作用。 想了想,流零又问:“司康的母亲明妃呢?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精明能干,长袖善舞,与各宫嫔妃的关系都很不错,连皇后也对她和颜悦色。皇后是东宫,她就是西宫,其地位可见一斑。”瑞风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非静妃几年前因为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而死,这西宫的位置属谁还是未知之数。” 听瑞风的口气,他对明妃的敬重似乎远远不如静妃。到如今,流零也才终于对几位王爷的背景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瑞风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着对流零说:“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对你说这么多,大概是这一二十天的生活让我心生感叹吧!夜了,回房睡吧。” 两人行至庭院,瑞风忽然又道:“零,谢谢你为我煮的稀饭。”言罢,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流零目送他离开,也准备回房,刚转身,赫然发现一张诡异的人脸出现在眼前。流零张口,差点尖叫出声。 举灯一看,竟然是齐司康。他那张俊朗的脸映照着油灯忽明忽暗的光线,实在没法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这画面很眼熟,就好象是鬼片中常出现的镜头。 “康王爷,你没事杵在这里吓人干什么!”流零恼怒道。 “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和瑞风谈话太专注,没注意我罢了。”司康悠悠道。 “哦。我要回房了。”流零绕过他,潜意识不想和他单独相处。 司康拉住流零的手,道:“你可以和瑞风谈心,可以和君熙说笑,却刻意避开我,为什么?” “……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司康勾唇,“你应该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曾有多么‘亲密’!” 流零暗吸一口气,回头道:“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司康低笑几声,道:“你叫本王怎么忘记?在本王怀中的你是那么妩媚撩人,足以令圣人也疯狂……” “够了。”流零脸色白了白,“我那时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什么都搞不清楚。你堂堂一个王爷,没必要再拿那件事来羞辱我吧!” “羞辱?”司康冷道,“那件事对你来说是羞辱?但对本王来说,那却是一段美丽的回忆,是你流零属于本王的证明。你的身体里已经留下了本王的烙印,这是你想抹也抹不掉的!” “那又怎样?”流零低声叹道,“我始终是靖王府的人,你再纠缠不休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那件事忘了,凭你王爷的身份,还怕找不到属意的美人伺候?” “但是,”司康抬起流零的下颌,“这世上有谁能如你一般令本王心动?” 流零拨开他的手,退了几步,肃容道:“康王爷,请你明白,无论如何流零都只会待在靖王身边,除非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永不离弃!” 这仿佛誓言一般的话语令司康心底一阵刺痛,嫉妒心起。他不由得怒道:“倾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就因为他救过你一次?” “有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 流零望了他几眼,转身欲走。 司康又出声道:“若我当了齐国皇帝,我要你入宫,要你入朝为官,你还有办法拒绝我吗?” 流零脚步一顿,回道:“康王殿下,权利不是万能的。等你真的当上皇帝的时候,我必然已经消失到你看不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眯着眼看着流零离开,心绪复杂,略一转头,正好看见倾云就立在他的房门口,表情隐晦不明地直盯着他。 司康扬了扬唇,缓缓向他走过去…… 两人谈了些什么,那都不是流零能够知道的事了。 46成为太子吧 流零回到房间,看见君熙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夜空。 “我吵醒你了吗?” 君熙回头笑道:“没有,是我突然睡不着,所以起来坐坐。” 流零现在也了无睡意,便坐在桌边陪着君熙享受宁静。 “零,”君熙突然开口道,“你觉得上天是公平的吗?” “哎?”流零一楞,不明所以地望着君熙的背影。 “这二十几天的经历,让我看尽了平民百姓的生活艰辛。反观自己,一出身就锦衣玉帛,仆役成群,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有很多人对我卑躬屈膝、歌功颂德。贵族,可以对平民百姓任意辱骂奴役,可以剥夺他们的劳动成果,大多律法也都是维护贵族的利益。可是,除去身份地位,我们和那些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同呢?甚至犹有不如,他们勤劳、纯朴、坚忍,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人,一出生就决定了贵贱,这就是现实,这公平吗?” “……”流零惊讶,没料到身为王爷的君熙,竟然会有这样的认识。 “每当想到这个,我就为自己不劳而获的权贵感到汗颜。”君熙自嘲道,“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毕竟我也是个的贵族,而且是贵族中的贵族。” 流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沉默地啜了几口,突然道:“君熙,你这样想就错了。” 君熙转身:“为何?” 流零悠悠道,“你看这些百姓,虽然生活艰难,但他们只要勤劳,没有伤残,就能凭自己的双手填饱肚子,建立家园。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只要平安温饱,有一席安身之地就满足了。而贵族们的生活虽然奢华,但他们又怎能体会到百姓平凡之乐呢?容易满足的人才懂得真正的幸福。 “君熙,上天是公平的。她给了你一样东西,必然会收走另一样东西。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如果没有经过努力也被赋予了财富和地位,那就意味着他们必然肩负着与其财富地位等值的责任和义务。只要权贵们明白了这一点,百姓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国家也将越来越富裕。与其感叹贫富贵贱的不公,还不如勇于接受自己应负的责任,利用手中的财富和权利改变现有的不合理的制度,给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 君熙诧异,被流零这一番发人深省的言语所撼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流零决定干脆直接点醒君熙。如果不让他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就会使得事情没完没了。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应该给了他很大的感触。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不可能对齐国百姓困顿的生活现状无动于衷。 “君熙,”流零慎重道,“成为太子吧!” 君熙讶然。 “你不是为百姓不平吗?你不是为自己没有经过努力就获得的权贵感到内疚吗?那么,你为什么不敢肩负起你的使命,为百姓谋福址呢?” 君熙轻笑道:“司康和倾云都比我有才能,他们更适合成为太子。” “什么才能?”流零走到君熙身边,不以为然道:“作为太子需要什么才能?成为君王又需要什么才能?识人、明理、纳谏、赏罚分明,这些,你做不到吗?” “……” “你在你们四兄弟之中的威望是无人能及的,这些,司康和倾云能做到吗?” “……” “君熙,你不想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共创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吗?要达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首先你就必须坐上太子之位,成为新一代的君王!” 君熙被流零说得哑口无言,心潮澎湃,内心似有一股豪气涌上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的弟弟都非常优秀,他以为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支持和帮助他们完成大业。而如今,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作为一个皇子的职责,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有一番作为的想法…… “也许,你说的对。”君熙低喃。 流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是不是对君熙产生了影响。他希望君熙能坚定自己的立场,认识到太子之位的意义。就因为以前君熙总是表现出对王位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才造成司康和倾云始终不放弃竞争的事实。只要他明白这一点,事情就好解决了。 如今,该怎么选择,端看君熙自己!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位王爷的旅途也即将结束了。通过努力,他们终于有幸欣赏到流零在尘芳阁的最后一场表演。不同于第一次在宫宴上的狂放,此时的流零动作更加娴熟,也更加妩媚动人,完全吸引了几位王爷的目光。 待到最后一晚,王爷一行人把所有赚来用剩的钱全部买了食物材料,搬到院中准备烧烤。 王爷们围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粗制的米酒,边赏月边聊天。流零等人则拿着各种食物在火上翻烤着,时不时打打闹闹,谈笑风生。 烧烤进行到一半,君熙突然站起来,对另三位王爷说道:“司康,倾云,瑞风,你们应该都得猜出来,父皇有意要立我为太子。即使增加了这一次行程,父皇的决定恐怕也不会改变。” 众人沉默。他们当然明白,刚开始皇帝增加这项考验的时候,司康和倾云或许还抱有一丝想望,但仔细想来,那也不过是皇帝要给他们的一个适应期而已。现在唯一有希望改变皇帝决定的,就只有君熙。只要他坚持不受其位,其他人自然还有机会。 所以,当君熙主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司康等人无不凝神以待。 “我知道,父皇的这个做法有失公允。但我自认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只是,你们愿意支持我吗?” 君熙的话大出人意料,司康等人无不诧异,半晌都没有回话。 只有流零暗自欣喜。那晚的话果然没白说,君熙终于开窍了! 瑞风笑了笑,率先向君熙举了举杯,大声道:“大哥的话,我绝对支持!” 司康和倾云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低头看了看酒杯,一个整了整衣摆,默然无语。 “司康,倾云,你们呢?” 看着君熙和煦的笑容,倾云暗叹了一口气,举杯笑道:“大哥,臣弟自当竭力辅佐。” 君熙点了点头,一口喝光杯中酒,再斟上,然后把目光转向司康。 司康站起来,转身仰望天上的弯月,一语不发。 君熙缓缓走到他身边,平静道:“司康,你是否还记得八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 “……” “那时在马场,你选了一匹最烈的马当坐骑,谁知那匹马性子实在暴烈,不仅把你摔下马背,还挥蹄向你猛冲过来……” “是的。”司康接着道,“当时我腿摔伤,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即将被它撞上时,是大哥你不要命地将我推开,替我承受了撞击。大哥你身体虚弱,那一次意外差点要了你的命,让你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你也在床边照顾了我三个月。”君熙笑道,“就在我可以下床的那一天,你对我说……”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君熙都是我司康最敬爱的大哥,大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决不反悔!’”说完这句,深沉的司康也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那么如今大哥就有一个要求——支持我的决定,真心辅佐我!” “当然。”司康面对他,感叹道,“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君熙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为自己拥有这些可爱的兄弟而感动。 流零也笑了。君熙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有本事得到倾云等人全心的信任和敬重。储君的册立,向来是历朝历代另人忧心烦恼的大事,一个不好就会掀起血雨腥风。但在齐国这四位王爷手中,竟然就这样无风无波地解决了。 君熙的影响力无可忽视。宽容、善良、胸怀坦荡,这正是他受人尊敬的人格魅力的所在。换作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兄弟四人举杯相撞,在幽幽月色下,立下了相互扶持的重要誓言。流零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齐国崭新的未来…… 第二天,王爷一行人踏上了归途。他们心思各异,有喜有悲。但总的来说,这一个月的生活,还是收获良多。而流零在放下立储的心事之后,所担心的就只剩下那晚的杀手,不知为什么,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到封城,他们将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47新的麻烦 回到都城,四位王爷立刻进宫递上了他们这一个月的心得。老皇帝看了非常满意,这心得本身固然出色,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旅途得到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本他只想借此加深他们的感情,缓和矛盾,使立储的事能顺利进行。却没想到君熙会突然想通,主动要求接下储君之位,并简单地赢得了其他人的支持。这无疑解决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 当然,他知道是流零在其中推波助澜,悄悄地影响改变了其他人的想法。这个流零,身份神秘,即使是宫中最优秀的密探也查不出他的过去。他那能透彻人心的洞察力无人能及,如果是友非敌,那么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齐国能否繁荣昌盛,他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三日后,皇宫举行了盛大的立储仪式,正式策立君熙为太子。 这一天,君熙头戴金冠,身穿锦袍,从容,优雅,高贵威严。在众人瞩目下,他接下了太子印,也接下了强国富民的决心和重任。 回到王府,流零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朴敏书辞官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倾云。 “没错。”倾云点了点头,“右相以得了急病的理由替他儿子辞官。但我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流零沉吟。他心思转得很快,立刻想到那晚的杀手十有八九是右相朴伊派来的,在这个世界,也只有他有理由杀他。也许以前他没有兴趣杀他一个靠美色迷惑人的小人物,但如今听到朴敏书辞官的消息,流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望了望倾云,流零问道:“你有没有去探探朴敏书出了什么事?” “去了。可是右相拒绝让任何人见他儿子,所以至今也没人知道朴敏书出了什么事。”倾云似乎也想到了某件事,一脸沉思。 “你想,是不是……”流零迟疑地开口道。 “恐怕没错了。”倾云表情凝重, “朴敏书看起来身体健康,不大可能突然得了急病。” “那么……”流零盯着地板低喃,“麻烦大了。” 倾云凝视着流零,轻轻拉起他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不。”流零摇头,“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置身事外。虽然我痛恨朴敏书,但还没到希望他死的地步。”流零想得更远,朴敏书是朴伊唯一的儿子,若他出了什么事,朴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凭朴伊的能耐,会掀起什么风波连流零也不敢想象。 “没想到那蝽药会出问题。”倾云皱眉。 “这谁也想不到。”流零道,“更何况你当时在气头上,而我也神志不清。” “按理来说,蝽药只要交媾就能解。那天我丢了两个人给朴敏书,顶多让他多痛苦一下,能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呢?” 流零想了想,道:“当时朴敏书昏迷了,被两个吃了蝽药的壮汉……恩,你给他们吃了多少药量?” “这要问疾雨和惊雷,是他们动的手。” “当时我只沾了一小口就已经……咳!”脑中突然出现绮丽的画面,一下子让流零顿住了。 倾云冷不防将他拉坐在腿上,在他耳边吐气道:“可见那药确实很烈。” “……”流零感觉耳朵一阵酥麻,双颊有些发烫,全身都不对劲起来。“我们可是在说正事,不要乱来,放开我!” 倾云一扭身,将流零的上半身压在椅子上,低哑道:“不谈正事,我就可以乱来吗?” “怎么可能!”流零挣脱不了倾云的手臂,只好瞪着他道,“放开我,我们不是该讨论一下应对朴伊的办法吗?” “事有缓急,朴伊的事急不来。”倾云俯身贴着他的颈项道,“况且,我们也不能肯定朴敏书的事一定和我们有关。” 你不能肯定我却能肯定!流零暗道,不然不会连杀手都出动。 “喂,你在干什么!”流零惊道。齐倾云竟然趁他一时失神,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乱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开,我要起来!” 倾云吻了吻流零的脸,突然问道:“零,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司康温柔,所以你才不让我碰你?” 流零闻言,寒毛直竖,张口道:“你……”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流零瞪大眼睛,后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倾云,奇怪他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呢? 倾云看流零的样子轻笑几声,淡淡道:“刚开始我确实生气,但后来想想这也不是你的错,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你那天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流零都只会待在靖王身边,除非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永不离弃!”就是这句话,让他的怒火在瞬间烟消云散。 倾云深深地望着流零,笑道:“司康是我的兄弟,我能把他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怀中,这就够了!我希望今后你只属于齐倾云一人,若再有其他人碰你,本王就不客气了!” 注意到倾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煞气,流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是夜,流零决定亲自去一趟右相府。 要在诺大的右相府找一个人还真有点困难,虽然他以前好象去过朴敏书的房间,但那时被下了药,如今哪还记得? 跟着这里的丫鬟仆役转了半天,总算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找中了目标。 这里地处偏僻,四周寂寥无声。流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堂堂右相之子会住在这种地方? 等那个带路的丫头离开后,他才悄悄走进去。房间里光线昏暗,药味弥漫,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饭菜,似乎都没动过。 走近床边,只见朴敏书睁着眼睛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形容消瘦。 流零心中一突,朴敏书真的伤得很重? “啊!”朴敏书突然大叫一声,因为流零的出现而情绪激动,“你来干什么?” “你……没事吧?”流零迟疑地问道。 朴敏书惨笑道:“你觉得呢?” “……” “我好恨!”朴敏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齐倾云!他不仅占有了我心爱的人,还将我害得这么惨!还有你!” 他愤恨直视流零:“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流零皱眉,心道果然是那天的蝽药吃出问题了。 “你说话啊!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昔日自诩潇洒的大少爷,如今却成了一个废人……哈哈哈……”朴敏书发出疯狂的笑声,原本还算俊俏的脸都有些变形了。 “你……”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朴敏书别过头,忿忿道,“也许这是上天对我曾经傲慢风流胡作非为的惩罚,我已经不在乎了,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快死?怎么会?那蝽药我也吃了,没有那么严重啊!” 朴敏书表情漠然道:“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可是……” “滚!”他大吼出声,眼中的仇恨令人心颤。 流零刚走出房间,里面又传来悲凉的吼叫声。对这样的朴敏书,他已经提不起为豹儿报仇的事了。一个失去生存意志的人,已经没有了被恨的价值。 回到靖王府,流零把事情告诉倾云,想问问他的看法。 “我想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生不如死。”倾云道。 “为什么?” 倾云叹道:“零,你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男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流零一呆:“啊……” “啊什么?”倾云用本子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如果蝽药过烈又不节制,就会出现这样的后果。朴敏书恐怕是失去做男人的资格了。” “啊……”麻烦了!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朴敏书是右相唯一的儿子,他出了这事就意味着朴家绝后了。朴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自己倒无所谓,但齐倾云的安全却很重要。 “看来我们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倾云淡笑。 很佩服他还笑得出来。流零皱眉凝思,那晚的杀手必定会再出现,如果只对付他一人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倾云也危险了。 果然,罗仙上人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48杀机 朦胧中,流零看到倾云微笑着向他走来。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他说。 流零道:“是的,我会保护你。” 倾云笑而不语,突然,他毫无警预地倒了下来。 流零骇然,连忙抱住他,手不期然地碰到一片粘粘的液体,抬手一看,满眼的红,是鲜血! “你怎么了?”流零大惊道,“齐倾云,你怎么了?” 身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是身体慢慢冰冷。流零费力地撑起他,看他脸色泛青,气息全无,竟然已经…… “不……”流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一种强烈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停地拍着倾云的脸,激动地大叫:“怎么回事?齐倾云,你别吓我啊!我说过要保护你八年的,你怎么能死?你要我做个失信的人吗?你快睁开眼睛啊!不要死,不要!……” 流零猛地坐起来,呆呆地看着面前随风而动的丝帐,半晌才明白刚刚是一场梦。但那种真实的感觉让他难以忘记,心底一阵阵地难受。 这个梦,真的只是一场梦吗?还是罗仙上人给他的一个预示?齐倾云的生命因为他的到来而提前受到威胁了吗? 外面天已蒙蒙亮,流零起床穿好衣服,没有吵醒还在窝里熟睡的玄玄,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刚开门,就看见倾云从另一边走出来,一身朝服,后面跟着疾雨和惊雷,显然是准备去上朝。 “昨晚睡得好吗?”倾云问道。 看了你一个晚上的死相,能睡好吗?流零狠狠地盯着他,暗自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展开紧迫盯人攻势,不能让任何不利因素接近他。 倾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叮嘱了几句便带着疾雨和惊雷离开了。 流零自然悄悄地尾随在后,待到宫中才想起自己既没漱洗又没吃饭,郁闷了一上午。 太子已立,人心思定,朝中并无大事发生。 身为太子的君熙,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熟悉政务之外,还要应酬各方员。这对习惯安静闲适的他来说,的确是有些为难了。但流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耐,反而经常被他认真专注的做事风格所感动。 司康等人与君熙相处的时间也更多了,除了帮他解决一些政务上的难题之外,就是聚在一起讨论齐国目前存在的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这四位王爷都是才能卓越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以互补不足。但有时他们也会因意见不同而争吵,甚至吵到刀剑相向,最后不欢而散的地步。 首次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流零真的是心惊胆战,就怕他们会因此决裂,再不相往来。结果,第二天却看到他们依然和和睦睦,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展开新一轮的讨论。 于是,流零明白了,有时候男人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也许这样反而更能增进他们的感情。如果以后君熙登基为王,他们还能保持如今的和谐,那么齐国繁荣昌盛的日子就不远了。 但是…… 流零现在不担心他们,反而更担心那个右相朴伊。最近他行事越来越低调,似乎也没有和倾云作对的意思,但流零就是感到不安。朴伊心思细密,谨言慎行,很少出错,让人找不到他的弱点。不,应该说他以前唯一的弱点——朴敏书,现在都已经不再是弱点了。 从朴伊身上,流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什么?立太子妃?”流零惊讶道,“君熙要成亲了?” 倾云点头,笑道:“父皇属意左相的女儿藿香苏,大哥没点头,所以叫我们去当说客。” 流零恍然。藿香苏他曾见过一面,性格怎么样不知道,但容貌娇媚,又是左相的女儿,倒也匹配。但流零向来讨厌政治婚姻,如果双方没有感情,那就只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一场悲剧。 对此事,他没有兴趣参与,所以拒绝了倾云提出的一起进宫的要求,仍然决定在暗中跟着就好。 流零亲自送他出王府,准备看他走远后再尾随,谁知他突然转过身来,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向流零冲过来。 “小心!”倾云扑挡在他身前。 流零脑中突然闪过在梦中见过的某个画面,心中一紧,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拽过倾云,飞快地与他对换了位置。只觉得右胸一痛,一支长箭穿过他的身体,直透倾云的左肩。竟然同时射中了两人,可见其臂力有多惊人! “王爷!”疾雨和惊雷大骇,迅速冲过来,一个边检查伤口边小心地切断箭支,一个警戒四周,以防有人再施暗箭。 倾云的伤势本身并不是很严重,但他发现被射中的地方有种奇怪的感觉,头也昏沉起来,略一想便明白了——这箭有毒! 而流零,右胸被穿透,就算他不必担心剧毒侵入,也会有生命危险。 “零……”倾云抱着已经昏迷的流零,心急如焚,冲着疾雨大叫道,“快去找大夫!” 这时,王府内的仆役侍卫可能收到消息,都匆匆地赶出来,一边将倾云和流零送进府中,一边十万火急地去请大夫。 倾云本来一直用内力压制剧毒,在看到流零被安置好后,心头一松,终于支持不住地晕倒了。昏倒前,他还不忘叮嘱疾惊两人,一定要救醒流零! “哈哈哈……”刚从宫中回府的右相朴伊接到消息大笑道,“想不到这次竟然一箭双雕!” 原来他只想先把流零解决了,想不到齐倾云会舍身去保护他。朴伊冷笑,这个流零还真是有本事,不仅迷惑了他的儿子,还让堂堂一王爷甘心为他而死。此等妖人,怎么能让他留在世上呢? “齐倾云啊齐倾云,枉你自诩聪明,如今却毁在了美色上,值得吗?”想到此处,不由得又大笑几声。 朴伊为什么如此肯定倾云会死呢?原因就是他对那支箭上涂的毒有信心,就算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毒也救不了中毒之人,或者说是根本来不及救! 敏儿敏儿,为父这次可替你报仇了! 49红夙 尽管疾雨和惊雷极力隐瞒倾云遇刺的事,但老皇帝和司康等人仍然很快接到了消息。 君王震怒,立刻派人彻查此事。君熙则带着严辰随同司康、瑞风一起赶往靖王府,查探倾云和流零的伤势。当他们赶到时,大夫们已经将箭取出,基本处理好了二人的外伤。但令人焦虑的是,倾云身上的毒没法解,而不怕毒的流零却因为伤势过重、出血太多而昏迷不醒。两人都有性命之危。 “靖王中的是什么毒?”严辰一边准备上前为倾云把脉,一边问道。 旁边站着四个大夫,倒有三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有最后一个大夫回道:“此乃‘长熏’。” “‘长熏’?”严辰皱了皱眉,他也从脉象上探出了结果。确实是“长熏”。 “这毒很难解吗?”君熙忙问道。 “不难。”严辰回道。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补充道:“此毒并不常见,皆因它制作困难,但偏偏又很容易解,所以一般下毒者都不会选用这种毒。” “那么……”君熙等人都看出严辰欲言又止,心中焦虑。 果然,严辰接着说道:“如果在离纥郡附近,我不用两个时辰就能解了此毒,但在这里,恐怕是办不到了。” “为什么?” “要解此毒不难,难就难在解毒的药草中,有一种只有在离纥郡的翠灵山上才有。” “什么药草?封城都买不到?或者不能用与其药力相近的草药代替吗?” 严辰摇头:“此草名为‘红夙’,因为药性独特,一般病人都用不到它,所以药店从不把它列入药物名单。但要解‘长熏’,非用‘红夙’作药引不可。” 瑞风道:“我们立刻派人去离纥郡找药。” “那么十天之内必须赶回来。”严辰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能保住靖王十天的性命。”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气,只有十天? 司康凝重道:“封城与离纥郡相隔不止三千里,而且路途崎岖。即使骑上最快的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赶路,也不大可能在十天之内赶回来。” 君熙平和的脸上出现些许怒意。 而瑞风干脆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愤怒道:“到底是谁?心思真够歹毒!让人知道解毒的方法,却没时间解,只能等死!” 君熙肃容道:“我现在去招贴榜文,悬赏千两请人搜集‘红夙’,也许在封城有人拥有这种药草也说不定。” 瑞风道:“那么我立刻派人前往离纥郡,或许能在半路就找到‘红夙’。” 司康也道:“那么我协助衙门捉拿凶手。” 流零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司康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流零刚想起身,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差点又晕过去。 “别乱动!”司康扶他躺好,冷声道,“你忘了你受了重伤吗?” 经他一提醒,流零才想起昏迷前的情形,不由得大叫道:“倾云,倾云怎么样了?” 司康挑眉,对他直呼倾云的名字颇感不快,口中却答道:“他身中‘长熏’毒,必须找到‘红夙’才有救。” “那‘红夙’难找吗?”流零忙问。 “不难,在离纥郡的翠灵山上长了很多。” 流零不放心地继续问道:“那什么时候能找到‘红夙’,为倾云解毒?” 司康不语。 “到底怎样?”看他这样,流零抓住他的手,不安道,“倾云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你似乎真的很在乎他。” 这不是重点吧!流零作晕倒状:“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点,倾云到底怎么样了?” 司康回道:“倾云的毒必须在九天之内解除,否则性命不保。而能解‘长熏’的‘红夙’只有距离这里几千里之外的离纥郡附近才有。” 流零明白了:“九天之内根本不可能从几千里之外把药取回来,是吗?” 司康点头。 流零忍痛坐起来,掀被准备下床。 “你干什么?”司康立刻阻止他。 “我能做到。” “什么?” 流零望着司康,肯定道:“我能在九天内把药取回来。” “那不可能。”司康以为他疯了,“即使是最快的马也不可能做到。就算你轻功了得,不说速度是不是比神驹快,单说体力,也是绝对不行的。” “不。”流零一脸坚决道,“我能做到!” 司康眯着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用手在他受伤的地方轻拍了一下,立刻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这个样子也能行?”司康嗤笑,“才刚刚脱离危险,这么快就想找死了吗?我看你连王府都走不出去。” 流零默然。他承认这家伙说的没错,但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倾云一天天接近死亡啊! “你不用着急。”司康难得安慰一回人,“君熙和瑞风都在加派人手寻药,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 “另外,你是否知道这次暗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流零顿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 右相朴伊是司康一系的,此事真追究起来,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风波,最好保持沉默。 司康显然不信,但知道流零有意隐瞒,也就不再追问。至少他已经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调查了。 司康走后,君熙、瑞风、严辰、沐如一等人也陆续来看过流零,送上补品鲜果,叮嘱他好好修养。这来来往往一直持续到晚上,流零获得清净,这才忍不住悄悄来到倾云的房间,呆呆地望着他苍白的脸孔。 坐到床边,流零低喃道:“倾云,对不起!”之后再无话语,就这样一直陪了倾云一个晚上。 天刚破晓,流零站起来,手捂着伤口,暗自感谢罗仙上人给了他一个体质特殊的身体,那么严重的箭伤也只是让他出点血,受点痛。 他想,他还能运用轻功。 八天.足够了! 再次看了看倾云,流零走出房间,刹那间就消失在晨雾之中。 出了王府的流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来到瑞王府,找到瑞风。 “零?”瑞风看到他的到来,一脸惊奇。 “瑞风,翠灵山在哪个方向?红夙是什么样子?”流零问道。 瑞风大惊:“你要去翠灵山?你疯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流零道:“我没关系,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瑞风摇头:“我不告诉你,不能让你去。” “那我沿途打听总能知道。” “……”瑞风瞪着他,最终还是 妖仙流零 耽美第10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最终还是在他的注视下妥协,回答了他的问题,最后补充一句,“我已经派人去了,你何必……?” 流零笑道:“因为我绝对能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把药取回来。 ” 临走之时,流零又转身对瑞风道:“保护好倾云!” 瑞风点头:“这个当然。” 看流零准备离去,瑞风一时冲动地抓住了他的手,却又不说话。 流零回头盯着他,他张口,半晌才吐出一句:“一路小心!” 放开手,瑞风觉得自己同时放走了某样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他突然羡慕起命在旦夕的倾云了…… 50回来 “什么?流零去了翠灵山?”昏迷了三天的倾云,好不容易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惊怒异常,“你怎么不阻止他?” 瑞风道:“我要是能阻止就好了。我派去的人,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倾云脸色阴郁道:“如果没受伤还好,凭他的速度确实有可能在八天之内往返。但他的伤势那么重,怎么能走到翠灵山?简直胡来!” 君熙笑道:“可见他有多看重你。” 此话一出,倒有两个人心里闷得慌。 “说到速度,”司康突然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流零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我也很感兴趣。”君熙道,“我从来没见过世上有人的速度能达到那种程度。” 瑞风点点头:“我相信很多人都暗中调查过他,但所有调查基本上都终止在了郁林。三哥,难不成流零就住在郁林?” “住在郁林?”君熙讶异道,“郁林边缘可没有什么人家,而郁林深处野兽众多,危险重重,就算是自诩武功超绝的人,也不敢在那里久留,更何况是住?” “一个连我们都查不到的、仿佛凭空出现的、拥有异能的人。”司康道,“不是他国j细,就是神仙或妖怪。” 倾云沉默。旁边三人六只眼睛都盯着他看,却半天没等到答案。 “三哥……”瑞风忍不住出声。 倾云才吐出一句:“他不是j细。” 不是j细?那就意味着他是“神仙妖怪”? 司康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想法,却没有人再追问。事实上他们早有怀疑,流零那种惊人的速度、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以及他与豹子的和睦关系,无不令人惊诧。若说他是凡人,恐怕都没人相信。现在唯一疑惑的是,他到底是仙?还是妖? 不过这个问题都埋在了各人的心底,没有问出口。一来这种事毕竟荒谬,他们就算相信了也不会承认。二来,从倾云口中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 “不知道流零能不能成功把药取回来。”君熙叹道,“我先走了,宫中还有些事没处理。” 随后,瑞风叮嘱了几句,也离开了。 此时,房中就剩下倾云和司康二人。 倾云望着他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司康问道:“你应该知道此次的暗杀事件是谁主使的吧?” “大概知道。”倾云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那么,我希望你好了之后,不要在追究主使者。” 倾云瞥了司康一眼,挑眉道:“看来你已经查到了不少东西。” 司康勾唇道:“是不少。” “那么,你认为一个试图谋杀皇族的人还能活命吗?” “就我所知,”司康不紧不慢道,“那个杀手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你的书童。杀一个书童和杀一个皇族,那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更何况,真追究起来,你和你的书童未必就是受害者。” 倾云冷笑:“过程和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受伤中毒,性命堪忧那是不争的事实,这个罪是想逃也逃不了的。” “那么你有证据吗?”司康环胸笑道,“要判任何人的罪,都必须有人证物证。你是有人证呢?还是有物证?光凭你的说辞是定不了一个人的罪的。” 倾云沉声道:“你是确定要保住那个人了?” 司康敛笑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会亲自送那人上断头台。” 倾云哼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我也不能让一个威胁到我和流零生命的人存活在这世上!正当手段扳不倒他,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也就是说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看来如此。” 司康负手而立,肃容道:“那么我将会尽一切办法保护他。” 倾云也道:“那么,我就会用一切手段除掉他!” 司康转身离开,到门口时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能保护好流零,就把他让给我好了。” 倾云怒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妖仙流零(穿越时空)————牧阳[下] 随着时日的推移,倾云的状况越来越差,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三位王爷天天来看他,严辰也住进靖王府,尽其所能地医治他。但缺少药引,便只能眼看着他的病情恶化而毫无办法。 君熙发的榜文已经贴了好几天了,揭榜的倒是不少,但真正拥有红夙的却是一个没见。那些为了赏金连皇族都敢欺骗的人,无不被司康拖到刑堂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便再无人揭榜。 瑞风派出去找药的人也没有消息,流零更是音信全无。眼看就要到最后期限了,倾云真的难逃此劫了? 这一天,老皇帝都来了。他握着倾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但谁都看得出他内心的悲伤。 君熙、司康和瑞风也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立在老皇帝身后。对于这个兄弟,他们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即使是司康,也不得不承认倾云在他心中是很有分量的。如果倾云真的过不了这一关,那么他也会实现他的诺言,亲手将凶手送上断头台——虽然那个凶手是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三王身后立着严辰和沐如一。前者依然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后者则一脸忧虑。他担心的并不是躺在床上的倾云,而是生死未卜的流零。流零带着那么严重的伤去找药,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每当想到这里,如一就异常难受。惟有祈祷他能平安归来,取不取得到药反而不重要了。 房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各人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沉重。 “倾云……还活着吗?”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间死寂的房间里分外清晰。 “零!”如一惊喜地叫出来,但在看到流零的样子后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事实上,房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眼前这个少年,头发散乱,衣服褴褛,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右胸口湿湿一片——那是被血浸染的。脚上的鞋破裂得不成样子,走几步便摇摇欲坠。任何人都有理由相信,他早应该支持不住倒下了。 但他没有,而是直直地走到倾云的床边,再次问道:“他,还活着吧?”问话时,既没有伸手探倾云的鼻息,也没有转头看任何一个人——似乎,他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他还活着。”回话的是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严辰。 流零笑了,缓缓举起拿着“红夙”的手。 “了不起!”严辰立刻接过红夙,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然后慎重道,“靖王爷的命我保了。” 得到保证,流零再也支持不住地晕倒了。司康立刻上前,将他抱在怀中,看了看床上的倾云,竟然嫉妒到了心痛的地步。 51倾情 倾云静静地流零的床边,满脸怜惜地看着他。 严辰说,他的伤口曾裂开过多次,隐有发炎的迹象。 严辰说,他劳顿过度,全身肌肉酸痛疲惫至极; 严辰说,他行了几千里的路,脚上的皮破见骨,没断已属侥幸; 严辰还说,若非他的体质特殊,血液可以迅速凝固,否则必然早已因为大量出血而亡了…… 倾云心如刀绞。 握住他的手,倾云发誓,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以后会加倍地对他好,如同他用生命来救他一样他也会用生命去爱他…… 当然,这个誓言还来不及实现,就在流零伤势好转、清醒过来的时候被打破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倾云指责。 流零默默地喝他的粥,装作没听到。 “谁让你带着一身伤去送死的?”倾云大吼。 不是去送死,是去取药。流零瞥了他一眼,继续喝粥。 “就算是去取药,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轻重,你笨不笨啊你!” 呃?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过什么要保护我,我是谁?需要你保护?这次的事别想我会感谢你,什么内疚、心疼都不会有!” 流零面不改色,把喝完粥的空碗递过去。 倾云接下,立马转变表情,柔声问道:“还要再来一碗吗?” 流零很想笑,不过硬是忍着没笑出来,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用了,饱了!” “喝这么一点就饱了?”倾云皱眉,“严辰说你好七八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你确定不再吃点可口的饭菜和点心?” “不用了。”流零摇了摇头,光听你罗嗦就饱了。他整整衣服,准备下床走走。 “你干什么?”倾云瞠目。 “干什么?”流零莫名其妙地回道,“在床上躺久了,想下来活动一下啊!” “活动?”倾云又开始不快了,“你取药那几天还没活动够?现在有时间都不知道好好休息,你以为你真是神仙啊!” 流零瞪着他,怀疑眼前此人并非齐倾云。不是谁假冒的吧? “躺好,你的伤不好不准下床!”倾云命令。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怎么知道你没大碍?说不定待会走几步就晕倒了。”倾云不以为然道,“要知道你曾经带着重伤跑了几千里,那时你也跟瑞风说过‘你没关系’,结果呢?弄得一身狼狈回来。” “好,别拿这事再说了好吗?”流零一脸被打败状,“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倾云深深地看着他,“但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 流零敛下眼,淡淡道:“如果我能用生命保护好你,那我不会吝啬这条命。但我不要你记住,不然分离的时候会很痛苦。” “那就不要分离。”倾云抱住他,柔声道,“你认为我还能回到没有你的日子吗?如果几年之后你真的必须离开,那我也一定会义无返顾地追随你而去。” 流零一震,这是一个王爷说的话吗?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了? “你怎么追随?”流零笑他痴,“我去的地方你是去不了的。” “那么我就尽一切可能地将你留下,即使要和天斗也在所不惜!”倾云一脸自信,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听到这句有些狂妄的话,流零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幸福和感动包围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就算眼前是让人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但是…… 嘴唇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随后一条火热的舌头钻了进来,反转缠绵。 “倾……” 吻他的人显然不想让他开口破坏此刻的气氛,不断地加深唇舌的力度,非得吻到快窒息才肯放开。 倾云的唇不安分地开始向其他地方进攻,鼻尖、下颌、颈项……用手撩开流零的衣服,略过缠有绷带的地方,向下腹袭去…… “不行。”流零还没被突来的激|情冲昏头脑,他喘息道,“我……不行……” “这次不要拒绝我,好吗?”倾云在他耳侧吐着气息,引得他一阵战栗。 流零犹豫。倾云就当这是他的默许,心中喜悦,缓缓褪下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 “恩……”身体有些热,有些紧绷,好象有什么东西要狂涌而出的感觉。 修长的腿被抬起,火热的唇在白嫩的肌肤上肆掠,两个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碰撞摩擦,引得两人都呻吟出声。 “零……”倾云的手滑过流零圆润的臀部,向他的两腿间移去…… “不……会痛……”尽管现在头脑不清晰,但他还没忘记上次结合的痛苦。 “不会了,这次我会很小心。”倾云喘息着安慰,声音有一种压抑的低沉。 感觉后|岤被一根手指侵入,流零忍不住弓起身体,想缓解不舒服的感觉。倾云立刻把枕头垫在他腰下,湿润的唇在他唇上辗转吸吮,手指也不忘轻轻地旋动…… “恩……”流零想合拢双腿,不但没成功,还被挤入第二根手指。 “好难受……倾云,不如让我在上面吧……”话音刚落,流零就被翻了个边,趴坐在倾云身上。这一转换,倒让两人私密的地方更加贴紧。流零只要轻微一动,就让倾云闷哼出声。他下面已经坚硬无比,只要一挺身,就能立刻得到解脱,但为了让流零完全适应,他只有忍受男人所难忍受的痛苦。 感觉臀下有个火热的东西一直在摩擦膨胀,流零全身都红起来,想动都不敢动了。事实上,他本来想做攻的那个,但鉴于技术性和胆量不够的问题,只好作罢。 此时,在后庭挪动的手指从两根变成了三根……四根……湿润、扩张,慢慢没有那么难受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刺激感…… 倾云抽出手指,微微抬起流零身体,突然往他的欲望上一放…… “啊……”流零仰头叫了一声,下体感觉刺痛,颇不适应异物的突入,忍不住晃动几下,却发现后庭越发涨痛。 “零,好紧……放松恩……” 倾云低吼一声,把流零压在身下,用力挺身,使得欲望更加深入,并开始来回抽锸…… “啊……恩,啊……”一股炽热充斥全身,颤栗、酥麻……流零终于感觉到快感狂卷而来,几乎要把他吞没。 两人渐渐沉入迷乱的激|情中,理智全无。伴随着欢愉的、痛苦的、满足的、煽情的呻吟声和某种特殊的节奏以及弥漫了整间屋子的浓郁香气,攀上欲望的高峰…… 康王府 “朴相,你为官多少年了?”司康闻了闻茶香,淡淡地问了句。 朴伊回答:“为官二十载了。” “二十年啊!”司康感叹道,“这二十年,朴相你虽然在仕途上可谓一帆风顺,少有挫折。但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却也非常不容易啊!” “这都多亏王爷和明妃的提拔和照顾,微臣铭记于心。” 司康勾了勾唇:“我和母后并没有帮你什么,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王爷谬赞了。”朴伊躬身。 司康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道:“我最欣赏的就是大人你的谨慎、圆滑和聪明。” “微臣浅薄,哪值得王爷欣赏?” 司康冷笑,随即沉声道:“本王以为你能一直让本王欣赏,但是,你为什么却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缺乏理智的事?” 朴伊身体一震,平静道:“微臣不知道王爷说的是哪件事?” “不用本王明说,你也该知道。”司康斜睨着他,“你可考虑过此事的后果?” “……” “本王知道你是为了儿子而怀恨。但是,”司康冷声道,“你赔了儿子,还要赔掉仕途和性命吗?” …… 惶惶然走出康王府,脑中还回荡着司康那句略带威胁的话:“不要再对我的兄弟和流零下手,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自毁前程枉送性命才是。” 朴伊想大笑。司康还是不够了解他,失去了儿子,他还要仕途和前程干什么? 52访客 青灰色的晨光照进一室春色,白色纱帐内被褥衣物凌乱,两个半裸的身体交颈相拥,暧昧靡靡。 倾云悠悠转醒,入眼是一张尚在沉睡的美颜,眉毛轻蹙,红唇微启,昨夜的激|情似乎让流零更加妩媚了。倾云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整颗心都盈满柔情。 流零胸前的纱布被血染红了一部分,倾云暗怪自己不够小心,起身穿好衣物,出去叫人打来热水,亲自帮流零清洗身体,顺便换药。 做完这些,倾云再柔情地看了他几眼之后,便轻轻离开了房间。 来到书房,倾云唤来骆隐,吩咐道:“派人监视右相朴伊,暗中查探他有无受贿或其他违法的行为。若有,就尽可能地收集罪证;若没有……”倾云眼中杀机突显,冷声道:“杀!” 骆隐迟疑道:“朴伊位高权重,风评极佳,贸然杀之是否会……” “所以我把这件事交给你,而不是交给包括疾雨惊雷在内的其他人,为的就是要做得不留痕迹。”倾云悠悠道,“但这件事要成功并不容易,撇开朴伊原本的防卫不说,我二哥也参与其中。这世上,我最不敢低估的人,就是我这位二皇兄。 “另外,帮我查查那个杀手的身份。本王确定那人是个超一流的专职杀手。” 骆隐阖首领命。 丫鬟兰芷端着茶点走进流零的房间,发现他已经醒来,正和衣半靠在床柱上。 跟着兰芷进来的玄玄飞快地扑到流零身上,撒娇地舔着他的脸。 “够了,玄玄。”流零把它的豹子头拉开一点,笑道,“小家伙,多日不见,你似乎长大不少了。” “吼!”玄玄得意地叫了几声。 “公子。”兰芷走过来,把托盘放在床边,笑眯眯地打量着流零被滋润后的妩媚模样,道,“吃点东西吧?” “王爷上朝去了吗?”流零随口问道。 “没有,在书房呢。皇上准了三天假给王爷好好修养身体。”兰芷愉快地回答,“公子想王爷了吗?奴婢这就去叫。” “不,不要!”流零忙叫住她,“我没有要见他,你别去叫。” 开玩笑,他不在正好。刚刚他替他洗澡上药时,他可是尴尬得要死,从头装睡到尾,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嘻嘻!”兰芷轻笑起来,一脸揶揄。 流零翻了翻白眼,知道被这丫头耍弄了,于是专心吃东西不再理她。 “恩,晓意泡的雨花茶还是这么香。”流零闻着茶香,身心舒畅。 “晓意泡茶的功夫是不错,但也要有上好的茶叶才行。”兰芷笑道,“王爷知道公子喜欢喝雨花茶,于是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派人从雨花之乡买来最好的雨花茶叶,这可是惟有公子才能独享的权利。王爷自己喜欢喝的龙井,有时都没能及时购到,却从来不忘为公子添置雨花,其心可感啊!” 兰芷喜欢在他面前夸她主子的习惯仍然没变,变的是他这个听众的心态。以前可以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但现在,他却能感觉到有一种淡淡的幸福萦索在心间,温暖无比。 喝完茶,流零与玄玄玩耍了一阵。不多时,感觉睡意袭来,于是躺在床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沉入梦乡…… 经过这件事,倾云对流零的安全更加重视,命疾雨和十八铁卫贴身保护,任流零怎么反对也没有用。如果他敢单独落跑,那么倾云就会毫不留情地惩罚那些护卫,搞得流零良心不安,多次下来也只好被迫接受这非人的安排。 面对身边时刻都跟着的十几个幽灵人物,流零郁闷得想抓狂。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犯人一样,每天被人监视着,太痛苦了!”流零再次跑到倾云面前哭诉着。 “是保护,不是监视。”倾云一边查看公文,一边不以为意地纠正。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流零怒道,“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整天不吭一声,比木头都无趣,害我吃饭都没胃口了。” 旁边的疾雨撇了撇嘴,暗道那些整天被你捉弄得想哭还要不露声色任劳任怨的人才痛苦呢。 “你吃饭的时候只有我在啊。”倾云挑眉看着他,怀疑道,“难不成是本王让你没胃口?” “……” “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所以这几天就让他们跟着吧。”倾云将他拉到身边,劝慰道,“等你完全康复了,我就收回几个人。” 流零耸了耸肩,不再多言,毕竟倾云同意做出这个让步已经很不错了。 “明天我要进宫去筹备大哥立妃的事情。本来早就要决定的,只因为我的事而耽误了,实在有些对不住大哥。” “君熙的意思……”他愿意接受这种建筑在利益上婚姻吗? “大哥现在还没有明确表示,但他恐怕没有多少选择。” “……” “主子。”惊雷走进来,古怪地看了流零一眼,禀道,“栖凤楼的冰袖在府外求见。” “冰袖?”倾云皱眉,“他突然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他不是来找主子的。”惊雷道,“他想找的是流零公子。” “你的房间真不错。”冰袖四处打量,评价道,“以一个小小书童的身份来说,你还真是倍受恩宠啊!” 流零递上一杯茶,问道:“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冰袖不答,只是状似无意地继续查看四周。 “放心,连王爷都被你赶走了,这附近不会有其他人的。” 冰袖笑道:“抱歉,因为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连靖王也不能知道,所以要小心一点。” “到底什么事?”这回流零是真的很好奇。 “莫悠然要我问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栖凤楼的头牌?”冰袖一脸认真道。 “……” “……” 流零站起来,开门道:“兰芷,送客!” “哎,别!”冰袖赶紧过去把门关上,虽然他知道这附近没人,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的好,“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吗?不要当真。” “哼哼!”流零坐在椅子上,环胸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冰袖也坐回原来位子,道:“我听说你前阵子遭人暗杀。” 流零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你可知道凶手是谁?” “大概知道。”流零奇怪冰袖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我问的不是幕后主使,而是暗杀你的那些杀手。” “恩?”流零疑惑道,“那些杀手不就是幕后主使者派来的?” 冰袖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些什么?”流零道。 “我知道要杀你的是右相朴伊。” 流零讶道:“你怎么会知道呢?”冰袖有时确实能获得很多消息,但这件事的知情人除了倾云和他以及司康和朴伊本人之外,就算是皇上也不一定能查出来,那么终日待在倚凤楼的冰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不用吃惊。”冰袖道,“如果你知道栖凤楼的楼主莫悠然掌管了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啊!” “莫悠然的身份连靖王都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保密。”冰袖难得严肃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一方面是相信你不会说出去。另一方面,也是让你能相信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这可关系到你的性命。” “什么事?” “你认为朴伊要杀你,会动用自己身边的人吗?” “不会。” 冰袖点头:“靖王肯定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还没有查出杀手的出处。” “那些杀手是什么人?” “血煞盟。” “血煞盟?” “你没听过血煞盟?”见流零摇头,冰袖虽疑惑但也未追问,只是继续道,“血煞盟可以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杀手联盟,规模大高手多,而且行事隐秘,天下恐怕也只有莫悠然能查出他们的藏身之所,但莫悠然和血煞盟似乎关系非浅……” 说到这里便顿住,冰袖眼中闪过一缕复杂的光芒,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流零没有注意到。 “所以?” “现在问题不是莫悠然,而是血煞盟。”冰袖道,“他们收了朴伊的钱,要杀你。只要是他们选定的目标,还没有能逃得过去的。但是,血煞盟有一个规矩,他们只对目标进行三次暗杀,如果三次都没有暗杀成功,那么此人将被列入血煞盟永不再暗杀的名单之内。” “你的意思是……”流零眼睛一亮。 “这就是我今天真正要告诉你的,你已经成功躲过了两次暗杀,剩下的这最后一次也务必要躲过。” “我会小心的。” “流零。”冰袖严肃道,“血煞盟的暗杀一次比一次危险,这最后一次,它一定会根据你的弱点下手,而且会让人防不胜防,你可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流零点了点头。他暂时还不能死,所以这次有必要和血煞盟拼上一拼了。 53木棉与橡树 流零当然没有把从冰袖那儿得到的消息告诉倾云,只是用莫悠然想请他去栖凤楼的借口搪塞了过去,惹得倾云老大一阵不高兴。恐怕他并不怎么相信这个借口,只是没多问罢了。 次日,流零随倾云进宫,首先拜见了皇帝。在他疗养期间,皇帝几乎每天都会派人给他送来补品圣药,弄得流零怪感动的,所以特来谢恩。 随后又去御花园见了君熙,这一见就连同司康和瑞风也一起见着了。 “看来流零已经康复了,可喜可贺。”君熙愉快地笑道。 “流零可不是普通人,怎么会被这种小伤难住呢?”瑞风目光炯炯地直盯着流零。 流零耸耸肩,不置可否。自从他为取药创下七天往返近八千里的奇迹之后,似乎就没人把他当人看了,宫内外谣言满天飞,直说他非妖既仙。幸好传言趋向后者,又有皇帝和几位王爷罩着,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麻烦出现。 司康勾了勾唇,没有说话,注视着流零的目光却透着几抹喜悦。 倾云看了司康几眼,神色不愉,转头对君熙道:“大哥,你选妃的事怎么样了?” 一谈到这个,君熙立刻敛下笑容,无奈道:“这似乎已经由不得我拒绝了。” “那么……” “三天之后开始选妃,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年龄在十四以上十八以下、品貌端正的都可以成为候选人。” 司康道:“粗略算来,符合条件的少说也有二十来个。” “哇!到时岂不是群芳逐艳,异彩纷呈?”瑞风眼睛闪亮。 君熙不甚热中道:“反正正妃的人选早以内定,所谓选妃只不过是例行程序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倾云道,“正妃由不得自己做主,但你或许可以从其他候选人中找到自己喜欢的,选做侧妃。” 司康和瑞风也都点头附和。 流零看着倾云,心想这个世界的男人估计都认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像他们这种身份高贵的皇族,更不可能专情于一人。 君熙起身走到树下,看着点点落花,徐徐道:“我并不需要许多妃子,我只要一个,一个知我懂我信我爱我,无论贫贱富贵都不离不弃的伴侣。” 司康和瑞风一脸惊讶,似乎很意外君熙有这样的想法。而倾云则若有所思地看向流零,后者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君熙,没有留意。 被君熙爱上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流零如此想道。 “大哥,你是太子,将来更是一国之君,若只专情一人那恐怕不是件好事。”司康道, “这我当然知道。”君熙笑,“当我决定成为太子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必须放弃很多东西,包括一份世间最珍贵的感情。” 君熙看向流零,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我肩负的责任是如此沉重啊! 流零则略显歉疚地回视道:成大事者,必有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请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君熙露出如同往常一般和煦的微笑。 那我就放心了。流零也回了他一个赞赏的笑容。 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给了其余三人不小的误解。他们觉得流零和君熙之间似乎有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而君熙话中舍不得放弃的难道就是流零? 司康和瑞风都不由得看向倾云,只见他面色阴郁,握住酒杯的手青经毕露,最终竟然忍不住伸手轻轻把流零往身边带了一下。动作虽小,但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于是,其他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倾云拽住流零的手上。 君熙笑道:“倾云,我很羡慕你找到了值得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倾云没有回话,只是把手握得更紧。 司康沉默,君熙的话让他想起了流零为倾云取药回来之后的样子,心中顿时觉得有股火在燃烧,难受不已。 瑞风则神色复杂地看着流零,眼中深藏着淡淡的苦涩。 “大哥,你太单纯了。”司康突然勾唇笑道,“皇室子弟的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大哥是如此,我们也是如此。所以,即使是两情相悦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更何况,有些感情还是不容于世的。” 倾云怒视司康,虽然明知道他有意挑拨他与流零的感情,但他却无法反驳。 君熙和瑞风也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这才意识到身为男子的流零,根本不可能成为倾云的王妃。但要一个如此出尘的人物不计名分、不顾世俗眼光地跟了倾云,那也太委屈了。 四位王爷都看向流零,表情有担心的,不安的,欲言又止的,揣测探究的,却不料在此时,流零竟然笑了。 笑了? 看着不远处的崔嵬古树,流零暗笑:这些人啊,在烦恼什么呢?他就算在认清自己爱上倾云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向他要求什么承诺和名分。因为他知道自己与倾云相伴的时间只余下短短六年,所以他不要任何多余的因素掺入到他得之不易的爱情中。 流零对他们说道:“我突然想到一首情诗,你们要不要听?” 四人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雅兴念诗? 也不管其他人古怪的神色,流零径自大声朗诵道: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舒婷《致橡树》) 这是一首与古诗格调完全迥异的现代诗,感情直白而坦诚。初时,四位王爷都不能适应,直惊流零竟然会当众作出如此大胆的诗?但听着听着,却不由得入神了。流零的声音清脆圆润,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神态从容,一脸坦荡。 当流零念到“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时,司康等人都听出了流零诗中隐含的深意。而当流零念到最后一节“这就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时,众人的眼中已经只容得下这个迎风而立的出沉少年了。 流零回眸笑道,“这首诗叫《致橡树》,是橡树与木棉的爱情。” 原来你要做与橡树比肩而立的木棉,那么我是否是你的橡树呢?倾云深深地望着他。 原来我们想为流零争名分的想法,反而是亵渎了他。君熙如此想。 流零果然不是个会依托于人的人,他是个独立的存在。司康淡笑。 真让人嫉妒啊,三哥!流零这样特别的人,为什么偏偏被你拥有呢?瑞风仰天长叹。 54不是凡人 这时,皇帝派人宣流零去御书房。 流零随太监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好看到几位大臣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看到流零大都微笑以对,只有很少一部分露出异样的神色。其中右相朴伊的目光尤为刺眼,愤怒中带着阴寒,直盯得人发毛。 “你就是流零?”朴伊在他身边停下。 “正是小民。” “抬起头来。” 犹豫了一会,流零抬起头,与朴伊默然对视。 “哼。”朴伊冷笑,“好一张魅惑众生的脸,难怪我儿会为你神魂颠倒!” “朴公子的事……” “你不必多言,老夫心里清楚得很。”说完,也不待流零反应便甩袖而去。 真的清楚吗?流零暗道,朴相啊朴相,一切都是他的错,请千万不要迁怒于他人啊! 走进御书房,老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流零向他请了请安。 “流零。”皇帝道,“你一直跟在倾云身边,可曾发现有谁对他不怀好意?” “恩?”皇上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 “朕派人追查倾云被刺杀的事情已经这么多天了,却一点头绪也没有。”老皇帝拍着手中的奏折,叹道,“看着这些汇报,越查问题越多,朕都被弄糊涂了。” 原来皇上并不知道那个杀手的目标是他而不是倾云。流零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奇怪。倾云不说,是为了维护他。因为若让皇帝知道引来杀手的人是他,那他就麻烦了。而司康,为了保右相,自然也是三缄其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皇帝追凶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又怎么能查到真相呢? “流零,你认为想杀倾云的会是什么人?” 流零回神道:“皇上这个问题可难住流零了,流零虽常跟在靖王身边,却从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老皇帝盯着他,淡淡道:“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有意隐瞒?” “流零哪敢隐瞒皇上?”他佯笑道,“是真不知啊。” 看了他半晌,老皇帝叹道:“其实朕担心的是此事会不会与司康他们有关……” “不会的。”流零立刻道,“四位王爷感情那么好,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似乎比朕这个做父亲的更了解他们?”老皇帝笑笑,随后又敛容道,“流零,朕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茫茫尘世中一迷途小书童啊!脑中突然冒出周某某的经典台词,流零嘴角抽动了一下,回道:“区区小民,平凡不足道也。” “平凡?”皇帝眯起眼,不以为然道,“一个平凡的人,怎么会拥有绝世轻功,快如疾风,带着重伤连续跑了几千里都能安然无恙,而且百毒不侵,武艺高强,能歌善舞?如果这也叫普通,那天下就没有奇人了。” “……” “朕怎么也查不出你的来历,但也确定你对我国并无恶意,反而多方协助。若非如此,朕是不会放心让你留在倾云身边的。但是,你对朕几个儿子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朝中很多大臣都对你仰慕有嘉。将来你的存在更可能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老皇帝直直地看着他,严肃道,“所以流零,告诉朕,你到底是谁?是人是妖还是仙?出现在齐国到底有何目的?” 流零不答反问:“皇上也信鬼神之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为何不信?” 沉思了一会,流零深吸了口气,笑道:“那么,就要请皇上代为保密了。” 皇帝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确实不是凡人。”看老皇帝一脸惊异,流零又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是身负使命的。” “什么使命?”老皇帝忙问。 “天机不可泄露。”流零故作神秘。 皇帝沉吟道:“那么,你特别选择留在倾云身边,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流零点头:“倾云关系着齐国未来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老皇帝惊诧,这是否暗示着倾云会是未来的齐王?那么君熙呢?当初流零不是还极力支持君熙成为太子吗?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流零道,“皇上不用迷惑,也不用怀疑您所作出的认为正确的决定。” 老皇帝陷入沉思。流零趁机告退。 走在皇宫的长廊,回想老皇帝寻问他身份的时候,流零还真有些紧张,但他随后便立刻作了个大胆的决定,就是选择性地把一些事情告诉老皇帝。一来是为了解除他对他身份来历的疑惑,博得他的信任;二来,也是为了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准备,至少要让老皇帝在关键时刻站在倾云这一边。 看着天空飘飘的白云,流零想,也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否能影响到齐国未来的局势? 回到靖王府,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后,流零捧着晓意为他泡的雨花茶,坐在亭子里欣赏月色。 倾云一身便装地走过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把他抱在怀中。 “今天父皇找你什么事?”倾云问。 “没什么。”流零回道,“只是问我知不知道那些杀手的来历。” “你没说什 妖仙流零 耽美第11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吧?”倾云略显紧张地询问道,“你没有把那些杀手真正的目标是你的事说出来吧?” 流零摇头。 “那就好。”倾云放松表情,轻轻把下颌放在流零的头顶,用低哑的声音说道,“不要离开我,零。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在下一瞬间就会消失一般,总是很不安。” 流零默然无语。 “零?” “我不会离开。”流零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轻声道。在时间没到之前都不会离开。 倾云满意地笑了。 “零,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让朴伊再有机会伤害你!” 防不胜防吧?流零暗道,朴伊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雇请的血煞盟的杀手就足以致他于死地。虽然只剩下最后一次危机,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去。那些杀手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动手呢?完全不知道啊! 但是,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倾云,免得又连累他受伤。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了…… 想着想着,又犯困了。流零放下茶杯,懒懒地靠在倾云身上,慢慢合上眼睛。鼻间萦索着他特有的浑厚气息,熏得他的心暖暖的…… “零?零……” 低头看着怀中酣然入睡的人儿,如此美丽,如此恬静,都是属于他的啊! “我的零。” 在这一刻,倾云忘记了一切,完全痴了。 这一觉,流零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浑身都松软了,暗怪倾云和丫头们不叫醒他。见到兰芷时,他忍不住抱怨。 兰芷委屈道:“我们怎么没叫你?但你睡得很沉,怎么叫也叫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王爷做得太过了……”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流零听到了。 他瞪眼斥道:“你说什么?” “没,没。”兰芷忙把美食摆上桌,退后很远。 流零静下来,疑惑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嗜睡?难不成是他变懒了? 不行,他得多运动一下了。 干脆就趁这两天君熙忙着选妃的事时,和玄玄一起去郁林跑跑步吧!那小家伙估计也快被闷出病来了。 55沉睡 三日后,三十多个名门闺秀被挑选入宫,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选妃大典。第一天身体检查,三天礼仪训练,五天才艺表演,剩下的时间由太子亲自出题考究。经过长时间的烦琐事宜和筛选,最后终于定了左相霍戎之女藿香苏为太子妃,两人将于三个月后正式大婚。 这桩婚事一订,也就代表着君熙的地位真正确立,再难动摇。臣民称许,人心渐稳。 但是,流零心中总感觉不安,这表面的平静到底能持续多久呢?右相朴伊、血煞盟、司康、倾云……他们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而他自己…… 看了看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的疾雨等人,流零突然说道:“我去郁林了。” “又去郁林?”疾雨一楞,忙阻止道,“主子说过不允许你……” 话未说完,流零和小豹子的身影早闪不见了。 郁林还是那么美,白云飘飘,树影班驳,风移影动,草香扑鼻。 “啊——”流零对着林子长啸一声,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郁气都发泄出来。 他最近常来郁林,不单为了活动筋骨,同时也是为了远离倾云。他不想再连累他了,血煞盟随时都可能动手,实在是防不胜防。冰袖说过,血煞盟不接受暗杀皇族的委托,所以朴伊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倾云,而倾云对朴伊戒心很重,处处防备,在短时间内,朴伊是绝对伤害不了倾云的。 如今,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但是,他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小豹子玄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把流零扑倒,然后得意地仰头高吼。流零的烦恼遽然被断,呆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一跃而起,飞快向逃跑中的小家伙追去。小豹子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比起流零来还差了一点,所以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它抓住,压倒在地上。一人一豹喘息着嬉笑打闹,好半天才安静下来休息。 流零看着正在伸展身体的玄玄,轻轻道:“小家伙,等你的速度可以追上我之后,就留在郁林吧,人类世界不适合你。” 玄玄舔了舔流零的脸,“嗷嗷”叫了几声。 拍了拍它的脑袋,流零跳跃而起,大声道:“我突然想跳舞,玄玄,你要好好看哦。” 口中低低吟唱出优美的曲调,张开手臂,长发随风儿飘荡,霎时,不知风儿是他,还是他是风儿,却原来只是思绪在飞扬…… 抛袖投足,驰骋狂羁,跳跃腾挪……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之后瞬间静止,静止之后再一次变换动态,若行云流水,似天马行空。动作轻缓时透着沉重、矜持、含蓄、神秘甚至是阴鸷的;旋转时灵巧、敏捷而洒脱;跳跃时轻盈、飘逸而奔放;舞动的双臂像一对翅膀般欲带动身体腾空而起,翱翔天际…… 没有华丽的服饰与炫耀的舞美手段来陪衬,天空、落叶、清风是最好的点缀,灵动的肢体动作幻化为那流淌的音符,完美地将人与自然融合在一起…… “君若天上云,依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舞婆娑,歌婉转,仿佛莺娇燕姹。 …… 风止了,云醉了,不远处的数人也痴了…… 流零伸开双臂,仰倒在草地上,闭目喘息。耳边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流零以为是疾雨他们,于是随意开口道:“你们又来找我了?” “零。”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让流零睁开了眼,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倾云。他深深地望着流零,伸手道:“我来接你回去。” 流零坐起身,看了看眼前因练剑而生茧的大手,缓缓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倾云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爱你,零。” 流零扬起唇瓣,感觉到他沉沉的心跳和爱意,心中温暖。 两颗心紧紧相依,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就连一向不赞同倾云和流零相恋的疾雨,此时也保持了沉默。 “倾云,我们回去吧。”流零半垂着眼睛,低声道,“我累了。” “好。”倾云注意到他确实面带疲倦,便一把横腰抱起他,越过呆立的属下,大步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若是平常,流零绝对不会允许倾云这样抱他的,但现在,他不想说话,他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待倾云一行人走远,林中隐蔽处走出两个人影,赫然是司康和瑞风。他们本来是相邀来郁林狩猎的,不想却看到流零恍若天人的舞姿,飘逸、灵动、自由、奔放……撼动着人的灵魂,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满心感觉到的都是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悲,他的不羁…… 瑞风说:“有时我真的很嫉妒三哥。” 司康紧握拳头,眼中燃起火焰,身心仿若被虫蚁啃噬一般,痛苦不已。 流零,流零,流零…… 当夜,倾云怀抱着流零,将满腔爱意都化作激|情欲潮,反复痴缠。流零第一次主动迎合了倾云的热情,让他更加深入自己。 痛、快乐、疲惫、炽热、满足、爱…… 费力地掀起沾着汗水的睫毛,流零用迷离的目光注视着倾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倾云道:“物转星移,永不离弃。” “啊……”倾云猛然进入,流零仰首,喘息道,“若有一天不得不分离……” “不会有那么一天!”倾云打断他的话,吻住他的唇,再次把他带入欲望的顶峰。 …… 罗仙上人,他似乎离不开这个世界,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清晨,倾云着装完毕,回到床边,吻了吻流零的唇,柔声道:“好好休息,等我下朝回来一起用膳。” 流零望着他,眼前朦胧一片。他一整晚都没有闭过眼,此时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疲劳至极。可惜沉浸在爱情喜悦中的倾云却没有发现,只以为是他昨夜需索无度所制,于是决定以后要更加怜惜流零。 倾云转身准备离开,流零扯住了他的袖子。他回头道:“怎么了?” 流零没有说话,只是对他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然后缓缓收回手。 倾云又吻了他一下,在他离开的同时,流零的眼睛也合上了。 56千变 零,零……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该起来了。 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等你吗? 零…… 醒来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些为你心伤的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倾云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流零,一脸狂怒,“已经几天了,为什么他还不醒?” 下人们面面相觑,全都低头不语。在此之前,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倾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把沉睡的流零唤醒,请来的大夫,都说他身体无碍,无病无痛也没有中毒,只是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 睡着的人会叫不醒吗? 倾云叫人把严辰请来,可是严辰也查不出问题。 “不可能。”倾云吼道,“无缘无故他怎么会昏睡不醒?” 严辰对他的暴躁视而不见,只是问道:“流零最近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陌生人,或者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倾云摇头道:“自从遇到那次暗杀之后,本王就派了很多人保护流零,他的一举一动本王非常清楚,所用的膳食、糕点以及茶水,也都严格检验过。况且我每天和他一起同食同宿,若有什么问题,本王必然也不能幸免。” 严辰一脸深思,喃喃道:“流零身上没有外伤,但偏又查不出中毒的迹象。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流零自己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必须沉睡。” “你的意思是?” “流零不是普通人,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可解释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严辰道,“他在昏睡前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倾云脑中立刻浮现流零在郁林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姿,在与他相拥时是那么妩媚动人,他还说过“愿与君长相守”,并在他上朝前给了他一个美得动人心魄的笑容…… …… 零以前有那么柔顺吗?任他抱任他吻。 零以前会对他说情话吗? 零是俏皮的,贪吃的,开朗的…… 可是,最近他好象沉静很多,也不再那么贪吃了,总是心事重重,笑得也不怎么爽朗了…… 他总说,他很累,很想睡。 难道……他早察觉到自己要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王爷。”严辰唤道,“你可想到什么了?” “零说过不会离开本王的。若他早知道会一睡不起,一定会提早告之,不会任我担心。”倾云深深凝视着流零,低沉道,“他最近似乎很容易累,一睡就是七八个时辰,要人叫唤才会醒,可是我请了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 严辰目光一闪,道:“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流零被人下了一种特殊的药,这种药必然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但它却能让人陷入昏迷。” “那么你认为会是什么药?”倾云忙问。 “药性与迷|药有些相似,但我目前还查不出来。若真有这种药,必然是非常罕见。”严辰道,“现在惟有找出药源,才有可能找出结果。王爷,请再想想,有没有只有流零才吃过或者碰过的东西?” 倾云凝神思考。 “王爷……”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丫鬟晓意走上前说道,“府中似乎只有流零公子才喝雨花茶……” 倾云一惊,雨花茶? “快,把所有雨花茶叶都拿过来!” 仆人们急急忙忙把东西拿来。严辰拈起茶叶,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沉吟了一会,又把它拿到阳光下,翻转查看。突然,叶面上闪现几丝淡淡的银光,若非严辰细心,恐怕就要忽略了。 他忙把茶叶中细如灰尘的银粉提验出来,放置在特殊的药瓶中。 “怎么样?”倾云问。 严辰没有回答,只是表情越来越沉重。倾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半晌,严辰长长地叹了一声,望着倾云遗憾道,“王爷,这次在下恐怕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 严辰拿起瓶子,回道:“此药我只从师傅那听说过,它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千变’。” “‘千变’?” “此药无色无味无毒,遇水即化,并且要经过长时间服用才会起作用,我猜流零应该连续用了不止两个月。 据说,‘千变’是用了百种毒草百种毒虫,再用近千种圣药中和毒性,经过五年以及其古怪的方法提炼而成。它之所以称为‘千变’,就是因为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它的成分或者改变它制作的顺序和时间,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其药性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就是制作它的人也未必清楚。 总的来说,服食了‘千变’的人有几种情况,或疯狂,或痴傻,或疼痛不止,或发冷,或发热,或疑神疑鬼,或嗜血成性,或胆小自闭……还有就是像流零这样沉睡不醒。这些症状都是伴随人一生的。” 倾云一脸惨白,颤抖道:“也就是说,零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 “恐怕如此。”严辰叹道,“对‘千变’,我实在无能为力。光是要查出‘千变’的成分就有可能花掉我一辈子的时间,更不用说化解它了。” “不会吧?”如一惊叫道,“连少爷你都没办法,那流零怎么办?” 严辰道,“他的问题我无从下手,相信天下也没有人能够解决。‘千变’世间罕有,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制作它的人是个鬼才,但舍得用它来对付一个小书童的人,更是大手笔。”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佩服个什么劲啊!”如一跳脚。 倾云缓缓坐到床边,执起流零的手,痴痴地望着他。 看他这个样子,严辰安慰道:“王爷也不用太伤心,我想流零体质特殊,或许他能自救。” “自救?”倾云哑声道,“流零可以百毒不侵,但对无毒的药物却毫无抵抗力。你说他清醒的几率有多大?况且,就算他醒来,本王又有什么面目见他呢?在我的保护下,竟然还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伤害。”后面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 严辰叹息。 如一突然懊恼道,“都怪我!在泽穗城时,我就应该不顾流零的反对把他遇袭的事告诉你们,好让你们及早防范,若是那样流零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倾云回头道,“流零在泽穗城就遇到过杀手?” 如一点头。 倾云握紧拳头,沉默地看着流零半晌,低吼道:“三次,你被人暗算了三次!本王竟然这么后知后觉.零,为什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解决!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依赖本王呢?” 猛地伸手一扫,几案上的花瓶烛台全都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屋中的人战战兢兢,屏息惶恐。 突然,倾云眼中杀机一闪,对某人的恨意剧增。 朴伊,你真是找死!不要以为有司康护着就高枕无忧,本王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康王来访。 57决裂 倾云来到庭院中,与司康遥相对望。 “流零怎么样了?”司康问。 “你还在乎他的生死吗?”倾云讥诮道,“是谁一定要保住朴伊,以至给流零带来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朴伊是当朝右相,势力庞大,你知道杀了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倾云冷声道,“在决定杀他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了,该怎么善后我也都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反而是你,费尽心思阻挠,恐怕真正担心的是他的死会削弱你的势力吧?” 司康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勾唇道:“倾云你是这样看你二哥的吗?” “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做兄弟的怎么会不了解?”倾云冷然道,“对于你来说,朴伊手中掌握的权利显然比流零重要得多。所以明知他要杀流零,你依然选择了保他。” 司康眯起眼睛,隐怒道:“你的意思是,流零之所以再三受到伤害都是我的责任?” “没有保护好零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对朴伊的维护。”倾云拔出剑,直指司康道,“拔出你的刀,我们似乎很久没有真正较量过一次了。” “倾云……” 倾云不理会司康的拒绝,提剑飞奔而上。刀剑相接,激起银色的火花。 “倾云,今天我不是来和你争斗的。”司康边击边退。 “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倾云愤怒道,“当初在泽穗城,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流零对你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你为他心动,你要和我竞争……当时我气恼、不满、千万个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接受了你的挑战,因为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 “喜欢?”倾云咬牙道,“你为了保权,连他的安危也不顾,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我何曾希望流零受到伤害?”司康大声道,“我不是和你一样,都错估了朴伊的能力才造成如今的后果吗?” “朴伊的能力你会不清楚?”倾云怒喝道,“别用这种借口来骗我!” 剑随心动,划出道道愤怒的光影。司康举刀迎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司康,你没有资格和我争夺流零!” “我没有资格?那么一而再而三地让流零受到伤害的你就有资格了?”司康也动了真怒了,他愤恨道,“倾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流零的心中一开始就只有你,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是死!为你挡箭,带着重伤为你千里求药,遇到危险时,最先考虑的也是你……齐倾云,你拥有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块瑰宝,可是却不懂得怎么保护,你以为你有资格得到他吗?” “住口!”倾云狂怒,手上的剑更是毫不留情地向司康攻去。他的心仿佛撕裂般的疼痛,没有保护好流零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我以前就说过,你若是保护不了他,就把他让给我。我齐司康绝对有能力让他幸福!” “住口!住口!住口!”倾云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两人在庭院大打出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落叶狂舞,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庭院外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场中比斗的两人谁出事后果都非常严重,偏偏其他人根本没办法也不敢上前阻止。 两位王爷的样子像是要斗个不死不休,表情可怖。 “住手!”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喝止声响起,众人一看来人立刻有种如释重托的感觉,现在唯一能阻止这一对兄弟的也就只有他们的兄弟。 剑起刀落,武艺平分秋色的两人同时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倾云的一束头发被削断,随风飞散;而司康腰下的锦袍被倾云一剑割下……割袍断义! 趁他们正在回气,一道蓝影纵身飞入倾云和司康之间,与他们各击一剑,三人同时退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斗终于结束。 君熙赶过来,站在瑞风旁边,看到一身狼狈的司康和倾云,皱眉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冷冷地瞪视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司康?”君熙问道,“你不是来看流零的吗?怎么和倾云打起来了?” 司康冷哼一声,手一旋将刀收回腰间。 “倾云。”君熙又转头对倾云道,“流零现在怎么样了?你不去照顾他怎么反而在这里和司康拼命?” 倾云头一偏,冷声道:“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见流零。”这句话显然是对司康说的。 “见不见他是我的事。”司康冷冷地回答。 “那么今后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谊。” “哼哼,这正是我要说的。以后对流零的争夺我将不遗余力。”说完这句,司康竟连君熙也没看一眼便甩袖而去。 倾云脸色阴沉,君熙和瑞风面面相觑,不知内情的他们,见此情景实在是一头雾水。但估计从倾云以及司康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 右相朴伊心情愉快地回到府中,想到靖王为了那个妖人几欲发狂,甚至还与康王刀剑相向,他就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齐倾云,老夫就是要你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但你的痛还不及敏书的万分之一,所以你等着,老夫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朴伊走进书房,一支毛笔突然呼啸而至,稳稳地插入他离耳朵不远一寸的地方,饶是像朴伊这么沉着的人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康……康王殿下。” 司康斜坐在卧榻上,冷冷地注视着朴伊,声音却很轻柔道:“朴相,是否还记得本王曾经警告过你什么?” 朴伊低下头,没有回话,此刻的康王似乎异常可怕。 “本王说过——不准再动流零,你已经忘了吗?” “老臣不敢忘。” “不敢忘?”司康笑道,“那么流零如今怎么会昏睡不醒呢?” “老臣也不甚明白。” “啪!”司康拍案而起,怒道,“别把本王当傻子!朴伊,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老臣惶恐。”朴伊的头低得更下,声音却很平稳。 “你惶恐?”司康怒极反笑道,“朴伊,本王从前还是太小看你了。靖王府守备森严,对流零的保护更是不遗余力,但你仍有办法暗算到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 “回答本王!”司康厉声喝道。 “老臣是做不到。”司康眯起眼,朴伊又道,“但血煞盟的人却能做到。” “‘血煞盟’?”司康一惊道,“你竟然买通他们来暗杀流零?” 朴伊冷笑道:“若不如此,老夫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司康右手猛地一扫,朴伊重重地撞在书桌角,惨叫一声,卷曲倒地。 “你真是聪明啊,朴伊。难怪倾云和本王都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原来你一开始花花钱就把事情办妥了。好,好,实在是好!”司康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冷冷道,“朴伊,告诉本王,血煞盟的人已经对流零动过几次手了?” “三次。”朴伊回道,“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那么,你有办法弄到解药吗?” 听此言,朴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回答:“即使是制作‘千变’的人也没办法化解它。更何况,我为什么要为那个妖人去弄解药呢?” “你说什么?”司康不敢相信朴伊竟然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康王啊,你也被那个妖人迷住了吗?”朴伊摇头道,“他绝对不是人,而是专门来为祸人间的妖精。殿下为这样一个妖精魂牵梦萦,值得吗?” “住口!”司康冷喝道,“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康王是可以成就霸业的不世之才,老臣只是不希望您被小小的一个流零拌住了脚步。” 话音刚落,司康的刀便飞快地在朴伊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用冰寒刺骨的声音说道:“朴伊,别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朴伊低下头。 收刀,司康再没兴趣留下,转身就往外走,出门前又回头对朴伊道:“今后你的生死再不关本王的事,你好自为知。” 如今的朴伊,已经不值得他再费尽心思保全了。 58出战 司康走后,朴伊来到朴敏书所在的偏僻小院,进屋看到朴敏书正坐在窗台上,朴伊大惊,忙悄悄走过去,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敏儿,你想干什么?窗外是池塘啊。” “我知道。”朴敏书一脸漠然道,“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 “看风景也不用坐在窗台上啊,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爹?”朴敏书歪头看着朴伊,呆呆地问道,“掉下去会死吗?” “当然,你又不会游泳,要是没人救你,你就会淹死的。” “那真可惜。”朴敏书遗憾道,“早知道就跳下去了。” “敏儿!”朴伊惊道,“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朴敏书冷冷地笑着,仰头道:“爹,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敏儿,爹知道你很痛苦,但爹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敢出去见人,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一直这样下去我早晚会疯掉。爹,你认为是疯掉好呢还是死掉好呢?” “都不好!”朴伊心疼地看着朴敏书道,“敏儿,不要这么悲观,你还年轻啊。告诉爹,你想要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爹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朴敏书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要流零。” “什么?”朴伊气道,“你怎么还对那个妖人念念不忘?就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 “正因为如此,”朴敏书狠声道,“所以我要他和我一起受罪。”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人了。” “不是还没死吗?”朴敏书诡异地笑道,“我现在这么孤独,他应该来陪我。” 看着他有些不正常的表情,朴伊心里既难受又心惊。 “爹,你会帮我吧?” “爹……会帮你的。” 灵空,飘渺浩瀚,星雾环绕,宁静祥和。 此时,这里除了守护者罗仙上人之外,又多了一个如棉花团一般的精神体,他们正借由玄灵镜窥视下界发生的一切。 “朴伊疯了吗?他想干什么?”精神体听到朴伊与他儿子的对话,诧异道。 “朴伊为了他儿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罗仙上人笑道,“看来你的身体要不保了,流零。” 流零道:“他有办法把我的身体从靖王府中偷出来吗?” “你们都太小看朴伊了,论老谋深算,齐国宫廷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 “为什么?我看他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因为他深谙为官之道,行事沉敛谨慎,若真正对付起来,应该也没有上人说的那么困难啊。” “呵呵,那你可知他沉敛谨慎到什么地步?”罗仙上人虢须道,“在还没有入朝为官时,他就培养了一大批棋子,并逐一安插到各官员身边。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你猜他的棋子已经布置到了什么地步?” “……难以想象。” “可以这么说,朝廷所有官员包括皇帝、王爷甚至微不足道的小官,他们的喜好、习惯、住宅的构造、交友情况、收支情况乃至妻妾的受宠程度等等,朴伊都了如指掌。” “天啊!”流零惊叹。 “就像我这次要你保护的对象,他身边的惊雷就是朴伊早年布下的棋子。” “不是吧!”流零不敢置信道,“惊雷是倾云十几年前收留的孤儿,现在更是他不可或缺的帮手,他会是朴伊的人?” “朴伊就是这点聪明,他不需要惊雷做任何对齐倾云有实质伤害的事,只要他偶尔回报一下齐倾云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即可。其他时候,惊雷就是一个称职的侍卫。” “……”流零无语了。 “朴伊很聪明,野心也很大,齐国未来的动乱可以说就是因他而起。” “……对不起,上人,我似乎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怎么能怪你呢?”罗仙上人笑道,“你的出现倒是提早将朴伊这个危险因素引了出来,与他同一阵线的齐司康开始疏远他,本来对他没有戒心的齐倾云也开始防备他,太子之争因为你而和平解决,皇帝也因为你更加重视齐倾云……流零,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次正是因为我才使得倾云和司康产生矛盾啊。” “所谓世事难料,在此之前,你又如何能预知事情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呢?就像你来到灵空,同样出乎我的预料。能进入灵空的都是特殊且强大的精神体,百年难有一个,你却突破生死关来到了这里,那时刚好是我发现这个空间的命运出现偏差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却不知道扭转命运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流零,当初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匆匆让你下界,确实是我的疏忽。精神体虽然在某种意义下可以永生,但它也有客星,像‘千变’这种药物,它其中的某些成分能直接对精神造成伤害。你原来那个世界的大麻、白粉等等,也都是精神体的客星。” “原来如此,那么迷|药、蝽药也是?” 罗仙上人点头道:“是的,但是迷|药和蝽药的危险性很小,可以忽略不计。而‘千变’则不同,它对普通精神体有绝对的杀伤力,神仙也难救。幸好你的精神体异常强大,又经过我的加持,所以才没有生命危险。留在你身体的那一半精神体正在化解‘千变’的药力,但速度很慢,恐怕你要沉睡个八九个月了。” “八九个月?那不饿也饿死啦?” “放心,本仙给你塑造的身体是饿不坏的,只要期限未到,就是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那我平时为什么会感到饿,甚至比以前更喜欢吃东西?” “食物能降低身体对精神体的消耗,能吃东西当然还是要尽量吃的。” “八九个月……上人,这么长的时间,若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 “你是担心齐倾云的安危吧?”罗仙上人看着流零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等了。可惜当我的力量介入下界之后,我就看不到未来的变化了,不然还可以预先提防。” 流零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的这一半精神体能不能再拥有一个身体下界?” 罗仙上人变色道:“不行,精神分离不但危险,而且负担也非常大。这次因为‘千变’,你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八年了,若再分离精神下界,那么可能连四年都待不到了。” 是吗?他能留在倾云身边的时间已经这么少了? 倾云,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吗? 流零在灵空心神不宁时,下界也发生了大事——商国与齐国边境的士兵因争夺某个新发现的矿藏而发生冲突,冲突由两个小队慢慢波及到两国的军队,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地演变成战争。 齐国因为准备不足,被商国偷袭成功,伤亡惨重。齐王接到战报怒不可抑,决心立刻派兵前往边境,与商国一决雌雄,但在决定此次带兵的主将时,他又犹豫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领军出战,以便建立军功,掌握兵权。问题是——该派哪一个去呢? 君熙是太子,而且身体也不好,自然不能选他。司康倒是好人选,他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倾云也不错,比起司康来,他更多了一份谨慎,善于稳中求胜。至于瑞风,太过放荡不羁,不适合带兵。 如今,主要还是在倾云和司康两人之间选一个。当然,两个一起出战他不是没考虑过,但马上就否决了。他们两人同样的出色也同样的烈性,一旦意见分歧,谁也不会服谁,最终将可能演变成分裂的局面。到那时,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好了。 那么,到底是选司康呢,还是选倾云呢…… 当此之时,靖王府又发生了意外——流零失踪了!在守备森严的靖王府,在经过连续暗杀事件而不断加强警备的靖王府,流零竟然失踪了! 这次,倾云真的要发狂了!他派人把整个封城都掀了个底朝天,更是直闯了右相府好几次,但都找不到流零的踪影。他直觉此事与朴伊有关,却苦无证据,只能暗中派人监视。 不单是他,司康也找过朴伊多次,暗中也派了不少人在他府中搜索,结果与倾云一样一无所获。君熙现在忙着处理各种文书,暂时抽不出时间帮忙。瑞风倒是不遗余力地四处寻找,偶有一次,他对倾云道:“流零是不是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了?”倾云马上否定:“他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我不相信他会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话虽如此说,但倾云仍去郁林看了好几次,无果。 “啊——”倾云对着天空大叫,“零,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啊!”流零对着玄灵镜喃喃道,精神体虽然不会哭,但所感受到痛苦却是最直接的。 罗仙上人在他身边摇头叹息,凡间的情爱真是折磨人啊! 倾云渐渐不再沉着冷静,在政事上处处与右相作对,连同对司康也不假辞色。精明的老皇帝自然看出来了,但具体是如何演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还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此下去,倾云将会给他自己和朝廷带来巨大的麻烦。 老皇帝独坐在御书房,对着某份文书沉思了很久,最终大笔一挥,决定了倾云此次领军出战的资格…… 59下界 尽管倾云百般不愿意,但最终仍抵不过老皇帝的三道受命书。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他带着一颗不安定的心踏上了征途,只是谁也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年。 在倾云出战的两个月,流零几乎天天都在灵空关注着他,看他操练士兵时的严格自律,看野营露宿时的苦寒艰难,看他出谋划策时的冷静睿智,看他浴血奋战时的勇猛无畏,看他陷入危境时的镇定自若,看他受伤时的毫不在乎……不到两个月,倾云身上就留下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这场战争,似乎比想象中的更难打。 流零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在看到倾云又一次在战场上受到危及性命的重伤之后,他再也在灵空待不下去了。 “上人,快想办法让我下界去吧!” “我无能为力。”罗仙上人摇头道。 “无论如何,请想办法让我到倾云身边去吧!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疯掉吧!” “不好意思,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见过疯掉的精神体,你或许可以让我开开眼界。” “……你太无情了。” 罗仙上人斜睨着他:“没听过‘天若有请天亦老’这句话吗?我还想多逍遥个几百万年呢。” “……” “你只知道关心齐倾云,就不担心你的身体被人偷走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东西’耐磨耐打,可以防腐抗毒又可以节省米粮,更重要的是不痛不痒毫无知觉,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说的‘那东西’……是指你的身体?” “我们说的不就是这个。?” 罗仙上人无语,那东西……不,是身体,好歹也是他精心变幻的艺术品,集美貌与灵气于一身,身为使用者的他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呢? 不行,得让他重视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这是要用一辈子的。 罗仙上人不由分说,一把将流零拽到玄灵镜前,让他看看他可怜的身体如今被人蹂躏成什么样子…… 在右相府的密室中,朴敏书举着蜡烛,静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流零,神情是那么专著,以至于滚烫的蜡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也一无所觉。 半晌,他回过神,缓缓左在床边,声音轻柔道:“最终,你还是属于我的,流零,我不会再把你交给任何人。” 他俯下身体,轻轻地吻了吻流零的额头、鼻子、唇……突然,他神色一变,狠声道:“你以为昏睡了就一了百了了,我会让你永不得安宁!” 说完,一把将流零从床上拉起来,扒下他的衣服,丢进浴池,然后他也纵身跳下去,对着流零的身体左搓右揉……右搓左揉……动作粗鲁,毫不留情,仔仔细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扭身、抬腿……请不要误会,只是在洗澡而已。 清洗完毕,擦干抹净,换上清洁的衣服,然后放回床上。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我要让你受尽我的折磨,哈哈哈……” 其实,朴敏书就是把现在的流零当作了他的岜比娃娃:心情好时给他梳洗打扮,心情不好时搓捏玩弄,睡觉时当抱枕,寂寞时对他倾诉,开心时亲亲我我,心血来潮时给他化妆(很惨不忍睹的那种),突发奇想时找来剧本对着他唱双簧,神经衰弱时把他当人形鼻涕纸…… “啊——”流零尖叫,“为什么让我看这个!”精神体就是有这个好处,激动时可以四处乱飞。 “我只是想让你更加重视你的身体。” “这是一种摧残!”流零大声嚷道,“我的精神体要崩溃了,我宁愿朴敏书对我的身体严刑拷打,也不要这么变态!” “人的性格爱好是千奇百怪的……” “我要下界!” “……” “我要下界,我要去把朴敏书干掉,我要去把我的身体夺回来,我要见倾云!”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罗仙上人翻了翻白眼,他费尽心思转 妖仙流零 耽美第12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尽心思转移他的注意力,却仍然阻止不了他想下界的决心。怎么办呢? “上人,我真的不能下界吗?”流零急切道,“求您了,我真的很想回到倾云身边。你交给我的任务不就是要保护他吗?您不怕他在这场战争中丢掉性命吗?” “我是要你保护他,但没叫你保护得这么彻底,把自己的心也搭上去了。”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并不后悔爱上他。” “唉。” “上人。” “唉!” “上人……” “别在叫了,你一定要下去,我就让你下去。” “真的吗?”流零惊喜。 “但是,你要记住,精神分离是很危险的,在你的身体恢复之前,你都不能出任何意外。” “上人是指什么样的意外?” “不能受伤,更不能被人杀死,远离对精神体有威胁的东西——比如‘千变’那样的药物,尽量少说话,不要经常剧烈活动,要多补充食物和水分,多休息……大概就这些。” “我明白了。” “好,那么你选择一种动物做你这半个精神体的分身吧。” “哎?动物?” “没错,动物的身体对精神体的消耗比人要小,越低级的动物消耗越小,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降低你下界危险的方法,这样你还愿意下界吗?” “当然,只要能回到倾云身边,我变成都什么无所谓。” “那么,你是想变成树懒呢?还是乌龟?” “……豹子。” 此时,已是流零昏睡并失踪的第三个月了,之后他将以豹子的形象回到倾云身边保护他,直至他原来的身体完全恢复。 春天已经到来,万物开始苏醒,零豹站在山坡上,注视着蔽空的旌旗,扬风舞动,高坐马上的倾云身穿铠甲,威风凛凛,指挥若定。 在他投身战事之时,是否知道有一个人正在默默牵挂着他呢? 倾云,流零来了! 60 重逢 齐国与商国的战争正在往越来越复杂的局面转变,双方都不肯退让,这不单关系着那个丰富的矿藏,也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尊严与威望。 不过,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齐国,不单因为齐国的士兵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也因为齐国军队有一个出色的将领——齐倾云。 他制兵严谨,行事冷静,计划周详,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攻其不备,出战时又身先士卒,勇猛非常,以至于在短短几个月,他就在敌我双方的军士心中留下了难以战胜的武神形象,让他们产生了敬畏的心理。往往由倾云亲自带兵应战的时候,就是商国军队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对于倾云这个危险人物,商国将领一直认为应该尽快除之,于是,便有了接二连三地刺杀行动。在倾云带兵的这几个月,已经先后被刺杀了三十次之多,每次都凶险异常,好在倾云本身武艺不凡,到目前为止,还都平安无事,只可惜未曾活捉一个刺客,他们大都在被抓之后就服毒自尽了。 而今天,在离营地不远处的草丛中,又出现了一个鬼祟的身影,他小心地隐藏在暗处,一手拿弓一手拿箭,目光炯炯地直盯着营地中间的那个人物,寻找着最佳刺杀时机。 就在那人完全暴露在他的刺杀范围之内时,此人暗道:时机来了!于是搭弓准备…… 突然,他感觉后颈有一股热气拂过,引得他全身一阵战栗,缓缓回头看去……眼前一黑,昏倒! 在他昏倒的那一瞬间,他确定自己看到了一张笑得诡异的豹脸…… “将军,又发现了一个刺客。”士兵回报。 “这回又昏倒在哪里?”倾云停下与偏将们的战术研究,抬头问道。 “倒在营地的正北方,从衣着打扮来看,是个侦察兵。” 偏将路海笑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了,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我们?” “你怎么看,程渊?”倾云回问他的军师。 程渊沉吟道:“这个神秘人物显然是在帮我们,而且身手敏捷,善于隐藏形迹,却又不肯献身露面,我猜此人不是一个淡薄名利的爱国之士,就是与我们相熟且不方便露面的人。” 倾云眉头一动,又问士兵:“刚才被抓的侦察兵身上是不是也留下的某种猛兽的爪印?” “是的。” 这些日子被抓住的人身上无一例外的都留下了类似爪印的痕迹,那种痕迹明显是大型猛兽造成的,而他身边所熟知的唯一一种猛兽就是……豹子! 豹子玄玄?肯定不是。先不论它如何会突然来到这几千里以外的边境,只说它的体型和攻击力就不足以轻而易举地对付这么多人,况且玄玄不像流零,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兽,不可能有意识地来帮他……那么,那么,会是,会是…… 倾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些日子他刻意用忙碌来驱散对他的思念,如今,他真的又回到他的身边了吗? 流零……是你吗? 倾云猛地起身,来到营帐外面,举头四顾。 流零,你在哪?你回到他身边了吗?为什么不现身? 零……你快出来啊! 当夜,与偏将们讨论完下一个作战计划后,倾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巡视营地,反而留在自己的营帐中,独自沉思。 这一夜气温非常低,守夜巡营的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可是还没到换班时间,他们不能擅离职守回帐篷加衣,所以只能在寒风中继续坚持,注意力和警觉性都不可避免地降低了。 时至三更,正是人的精神最疲乏的时候,黑沉的夜色中,寂寥无声,连虫子的叫声也没有。 突然,山谷中传来阵阵由某种猛兽发出的高亢的吼叫声,震彻天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随后远处又隐约传来了马匹受惊的嘶叫声,这让原本精神委顿的士兵瞬间清醒,同时戒备地直盯着发声处,机灵一点的立刻注意到夜色中的马匹嘶叫声,极有可能是前来偷袭的敌军,于是一边发出警戒讯号,一边忙向主将汇报情况。 倾云原本就浅眠,当猛兽声刚响起时他就清醒了,随后心中一阵狂喜,因为他听出那的确是豹子的叫声。接着他又开始警觉,那之后的马叫声来得蹊跷,不像传自他们自己的马厩。于是他立刻起身,出帐正好遇到前来报信的士兵。倾云暂时压下想去寻找那头豹子的冲动,命令全军戒备,布下防御阵和陷阱,安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 商国军确实来偷袭了。他们将马蹄包上布,井然有序、无声无息地行进。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隐秘,完全是出其不备,若没有意外,他们的计划极有可能成功,起码也能对倾云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可惜意外偏偏出现,那就是一直注意商国军动向的零豹,它一发现他们,立刻发出震天的吼叫声,吓得商国军的马匹嘶叫不止,也吓得负责这次行动的主将冷汗淋淋。 本来见行迹可能暴露,他就应该及早下达撤退的命令,可惜一想到他无功而返所要受到的严厉的军法和同僚的耻笑,他就决定兵行险招,继续前进,只希望齐军还没有发现他们…… 于是,这场偷袭与被偷袭的战斗毫无悬念的是倾云他们胜了,而且是以伤亡不到八百的代价捕杀敌军四千余人的大胜。商军不仅输在流零的示警,更输在了此次带兵主将的贪功急进和侥幸心理。 倾云处理完战后统计伤亡以及安置俘虏等等一系列烦琐的问题后,还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快乐,就不顾属下的阻拦,独自骑马往山谷中赶去。 崖边,一只美丽的黑豹迎风而立,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朝阳。这时,一骑士疾驰而来,在黑豹不远处勒马停住。 一人一豹就这样遥遥相对。 “零……”倾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零豹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倾云狂喜,下马飞身向它奔去,蹲身紧紧地抱住它。 柔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道金边,庆祝他们久别的重逢…… 61 零豹 当倾云策马回营时已是晌午,众士兵正三五成群地围坐在营中用餐,他们看到倾云走进来,纷纷起立行礼,待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一头黑色豹子时,无不露出惊奇的表情。 他们停下手中的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头豹子从眼前徐徐走过,尽管它看起来是那么漂亮而优雅,也没表现出丝毫敌意,但它浑身散发的属于猛兽特有的威势却让人不敢接近。 待它随倾云进了主帐,士兵们才活跃起来,这只突然出现的豹子自然成了他们饭后的谈资,各种猜测纷纷出炉,只有在此时人的想象力才是无限的…… “将军。”军师程渊站起来行礼,看到从后面出现的豹子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突然暴跳起来的路海打断:“哪里来的畜生,竟敢跑到这里来找死!待爷爷把你抓来煮了。” 倾云听此言脸色一沉,程渊也露出头痛的表情。 零豹更是火大,这“畜生”是叫谁呢?它现在虽然是头豹子,但豹子也有豹子的尊严,容不得这小子冒犯。它伸出利爪,喉咙中发出沉沉的吼声,两只泛着怒火的眼睛直盯着他,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样子。 “你还很嚣张嘛?待爷爷来教训你!”路海拔出腰刀,凶猛异常地冲上去,谁知还没冲出几步就被倾云一剑挑开。“将军?”他满脸疑惑。 倾云收剑,悠悠道:“以后这只豹子就是你爷爷。” 下巴落地。 程渊同情地拍了拍路海的肩膀,营帐中的其他人也都摇头叹息。 零豹仰头大笑几声——虽然它那类似鬼叫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怪异,但确实适时地表达了它心中的畅快。哼哼!乖孙,以后你就好好服侍你爷爷我吧! “各位,”倾云抚了抚零豹的头,慎重道,“它就是这些日子帮我们抓敌国刺客和探子的功臣,它不是只普通的豹子,希望大家以后能象对待朋友一样对待它。若有谁对它不敬,绝对严惩不待!”说完,还特地瞪了路海一眼,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倒也消了大半。 听倾云的此言,众将看向零豹的目光都充满了好奇,纷纷询问它的来历。 程渊道:“我听说王爷的书童流零公子养了一只豹子,莫非就是这只?” “不是,不过和流零有些关系。”倾云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制止众人再提问,开始讨论商军这次偷袭作战的情况。 程渊道:“商国这次行动计划周详而隐秘,事前我军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从那些抓来的探子口中也没问出什么,若没有……豹兄示警,我军肯定要吃大亏的。” 倾云点头,肃容道:“可见我军的情报和警备都还有不少欠缺的地方,日后必须加强这方面训练,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 会议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当会终人散时,零豹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它现在精神力不足,一天起码要有大半时间来补充睡眠。 倾云坐在零身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低声道:“零,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是夜,倾云拿着一盘食物来到帐中,正好看到零豹伸懒腰的样子。 倾云笑道:“睡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吧!” 零豹看着盘中的食物,迟疑了一会。 倾云误会了它的意思,抱歉道:“我知道你吃惯了美味佳肴,对这些粗简的食物难以下咽,但这里是军营,没办法给你弄更好的东西,所以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零豹摇了摇头,它不是这个意思,它只是感到心疼。当初在泽穗城,倾云连平民的食物尚且吃不惯,如今这种简陋的伙食他又是如何适应的? 边想着这些,边低头吃着把盘中的食物。它现在只是要用食物来补充体力,美不美味倒是无所谓。 “零,等我们回家,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到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零豹用头蹭了蹭他的脖子。 倾云被弄得笑起来,拍了拍零的头道:“你变成豹子倒也挺好玩的。” 那就继续这个样子,不要变回去了!零豹白了他一眼。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那个样子,毕竟只有变回人我才能抱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当宠物了。” 宠物?零皱了皱眉,不大喜欢这个称呼。 突然,倾云脸色一变,把零的脸扳过来道:“零,你不会只能这个样子,永远变不回去了吧?” 呵呵!若变不回去,你就和我来场轰轰烈烈的人兽恋吧!零坏心地想。 “零,你回答我啊,你还会变回来吧?我可以不在乎你是妖是仙,但我不能忍受无法拥抱你、无法亲吻你、无法听到你的声音、无法看到你跳舞时快乐的样子……零,我是个贪心的人,你让我拥有过就不能再拿走了。” 零低着头,心中感动,不由得用爪子拍了拍倾云的肩膀,表示不用担心——注意,在这种气氛下,用爪子和用手来完成拍肩膀这个动作所产生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用手的话倾云不会有什么想法,但用爪子……(请自行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两人都静止了一段时间,零收回自己的爪子,倾云也收回盯着爪子的目光,刚才的气氛荡然无存。 “咳!咳!”倾云道,“我先去巡视营地了,你吃完可以出去逛逛。” 看着倾云出去,零倒在毛毯上,暗想:还是早点变回来好…… 有了零在身边的倾云显得更加精神,以前从不露笑容严格冷酷的他竟然会笑,足以杀人的目光竟然也有温柔的时候。所有熟识他的人都感到无比惊讶,这一切的变化都跟那头豹子有关,但一头豹子,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没错,那头豹子确实不一般。它精灵古怪,吼声响亮,有它在的操练时间,士兵们都格外拼命;它聪明异常,动作敏捷,总是最先发现那些窥视军营的敌人;它脾气很大,性格乖张,不仅把认它做爷爷的路海吃得死死的——心情不好就会拿他出气,而且各营的军士无论高低都对它敬畏有嘉——因为倾云把它当宝,现在营中最大的就是它。 倾云对它的宠爱确实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和宠物一起在浴桶里泡澡?有哪个男人会和自己的宠物吃同样的食物、睡同一张床?有哪个男人会为自己的宠物被其他人摸几下而生气?有哪个男人——不,有哪个正常人会用看情人的眼神看自己的宠物?有哪个正常人会跟自己的宠物夜半私语,亲亲我我——这里要补充一下,所谓亲亲我我,其实只是不知情的人任意猜测的,事实上倾云每次想和零亲热的时候,都因为摸到一把毛或被舔了一脸口水而陷入自我厌恶中。除此之外,倾云其他方面的表现倒十分正常,处理事务来甚至比以前更加沉着稳重。 对于倾云对零豹的宠爱,众人有疑惑,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玩。毕竟倾云这位威武将军的“绯闻”实在是少得可怜。如今总算有这么一桩,怎能不好好谈论谈论。况且豹儿确实可爱, 它为军营增添了不少乐趣,虽然士兵们经常抱怨被它捉弄了,却没有人真正讨厌它。短短十天,零已经成为了所有将士的新宠。 而这十天,商国对这次偷袭失败的战果一直保持了沉默,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 62 夜探商营 连古山位于商齐两国交界,地形奇特,易攻难守,所以历来不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但是,引起商齐两国争战的巨大矿藏偏偏就出现在这里。两国各派了三千人驻守此地,这个数量已经是极限了,由于运粮困难,进退不易,要守稳连古山需要大军建城开山,可惜现在两国都没有这个时间。 然而,在距离偷袭齐营失败的第二十五天,商军却有了异常的行动,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离齐营不过三里的连古关,斩杀了原本驻守在那里的齐兵三千余人,其中两位三品上将也在此役殉国。 齐军震动,这是几个月以来败得最迅速最惨重的一次,椐回报,敌军死伤未超过一千,虽然连古山确实不好守,但这种战果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参将杨锐拍案怒声道,“竟然敢抢占连古关!他们头脑发热了吧!” “哼!”路海咬牙切齿,“连古关难守易攻,我们再去把它抢回来,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路将军切莫冲动,此事颇有蹊跷。”军师程渊安抚道。 倾云点头沉声道:“今次商军遽然抢占连古关,到底有何用意?如此抢占了连古关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屏障的连古山他们夺了有什么办法守得住? “他们有多少人?领军将军是谁?”程渊问道。 负责情报的汤宁书回答:“大概估计有二十余万,领军的是商国上将介溪和卫祈冥,他们身边还有闻名商国的谋士仕清。” “二十万?”帐内的将士惊呼,全都一脸不可思议。 倾云皱眉。 程渊若有所思。 “难怪我军败得那么快,三千对二十万,而且商军竟然临场换将,现在的领军将领和军师可都是厉害人物,这能不败吗?”路海喃喃道。 “问题不再这里。”程渊道,“二十万等于是商国西线的所有守军了,他们把这种重兵全放到连古山,这太古怪了。” 倾云也道,“连古山距离我军不过五里,又无屏障,就算他们临时深沟高垒,在一般情况下,我只要发不到十万的兵力,出其不意,就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到时商国西线门户大开,不光矿藏要被我们所夺,他们的西境也保不住了。” “但是,”程渊望着倾云道,“我们有十万兵力吗?” 倾云不语。他现在只有六万兵马。 “或者,我们能像商军这样大胆地将我国东境的兵力全部集中起来与他们在连古山决战吗?” 帐内陷入沉默。 路海忽道:“我们可以写信给东境守将陈将军,让他们发兵进攻商国的西境勺关,那里此时兵力空虚,要攻占应该并不困难。退一步说,即使一时攻占不了,也能让连古山的商军军心动摇,忍不住回城救援。” “呵呵,路将军的提议不错。”看路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程渊又道,“但是,在下认为他们根本不会回援勺关。勺关号称天下不败关,即使只有一万人守城,在粮草充足、武器精良、守将精干的情况下,以陈将军的兵力和不善出奇的个性,要破它少不了一个月,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勺关守将从闲城和漓城调来援军,到时说不定反而会白白拖累了陈将军。” 汤宁书接口道:“而且我们其实还不能确定连古山确实有二十万兵马。” 所有人都讶异地望着他。 “连古山的外围守备太过森严,我们的探子只能从对方的旌旗数目和炊烟等,大概估计商军的数量。” 程渊与倾云对视了一眼,前者道:“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根本没有或者无法摸清对方的虚实?” “可以这么说。”汤宁书点头。 程渊又问道:“他们的兵阵气势如何?” 汤宁书答:“防守严密,旌旗蔽空,声势浩大。” 有问题!倾云和程渊同时觉察,按理来说,商军若真有如此大的阵容,就不怕与齐军作战,那么保持低调诱敌来攻不是更合常理吗?况且商军领将非等闲之辈,行事不可能如此张扬。如此一来,这表面上的二十万兵力只是疑兵之计?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二十万?那么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迷惑我军到底有何用意? “看来,这一次商军打算一雪前一战的耻辱了。”程渊喃喃道。 倾云想了一会,下令道:“路海,你负责抢占他们的粮道。要运粮往连古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于将军,你带两万兵马去马蚤扰商军,不要深入,时不时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就行了,若他们出兵你们就退,切莫恋战。目前,最紧要的是探清他们的虚实,这一点还是要靠你了,宁书。” …… 众将领命,倾云独留下程渊问道:“你怎么看?” “仕清极赋谋略,上次的偷袭估计就是他出的主意,今次他又在算计什么我暂时还猜不出来。还有取代原主帅黄甯的领军上将介溪和卫祈冥,虽年轻但都是不可忽视的厉害人物。这回可遇到对手了。” 倾云道:“我断他粮草,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仕清的计策不可能这么轻易被识破,如果我们会断他粮草这一点他都想不到,那他真是徒有虚名了。” “那么,他到底要怎么解决粮草的问题、在连古山这种地形上与我们作战呢?难道他们真有二十万兵马?” “这正是目前我们要弄清的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才有制胜的机会。” …… 零豹悄悄离开营帐,听了倾云他们的讨论,它觉得自己或许能帮上什么忙。虽然它不太懂军事,但也听出了倾云他们正为不了解敌人的虚实而烦恼,若论收集情报打探虚实,它绝对比士兵们方便快速。 于是,零豹出了军营,飞奔前往连古山。此事自然不能告诉倾云,否则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的。连古山与齐营相距不到五里,来回总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此时,倾云是被瞒在鼓里,但天上却有某仙正在暴走中——这个流零,到底有没有把他远离危险的话放在心上?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吧! 齐军摸不清驻扎在连古山的商军虚实,商军又何尝摸得清齐军的情况?至少在零豹来到齐营的这段时间,商军的探子基本上是有来无回,接近齐营两百米的地方都逃不过零豹如今异常敏锐的听觉。可以说,目前两军对对方的动向都处于模糊状态。 但相比之下,商军还是占优势的,在多次交战中,他们对倾云的军队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并且猜测短时间内齐军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商军则不同,他们不仅换了将领还增加了兵力,并且出其不意主动进攻,行动诡秘,意欲不明。这对齐军是很不利的,至少让他们处在了被动。 零豹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顾安危地来到敌营,探察军情。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情报的准确是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成败的。 商军果然守备森严,若非豹子的身形和速度,还真靠近不了驻扎的地方。零豹小心隐藏行迹,大脑保持高度警惕。虽然它卤莽地作出来探营的决定,但不代表它真的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它是想帮助倾云而不是来送死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安全回去。 匍匐在地势偏高的山坡丛木中,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商营的情况,极目望去,它怎么算也没觉得这里有二十万兵马。光看营帐和旌旗确实吓人,可来来回回就那几对人马,加起来顶多不超过一万,这还是最大估计。 难不成其他人都躲在帐中睡大觉?当然不可能!那么只能说商军确实是在迷惑倾云军,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此大胆地占据连古山,用这么少的人留守,又给齐军一个驻有重兵的假象,让他们不敢轻易来攻……目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是的,就是拖延时间!商军用来吸引齐军注意的只有这么少的人,那么他们的主力呢?不弄清楚这个,倾云他们肯定要吃大亏的。 零咬了咬牙,心有不安,于是决定兵行险招,接近主帐探听消息,务必要弄个明白。当然,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它不会傻到选这个时候行动,只能耐心等天黑。今天恐怕赶不回去了。倾云,你千万要原谅零啊! 原谅?可能吗?倾云在营中可谓气炸肺了!在等零等到深夜仍不见踪影后,他脑中就出现一大堆可怕的猜测——没办法,流零的不良记录太多了。只要涉及到他的事情,倾云就会失去冷静,在排除了多种可能,并综合最后看到零的那些士兵提供的信息,知道它曾在他帐外徘徊之后,倾云基本可以确定——零跑到敌营玩命去了! 倾云陷入天人交战。一方面想立刻带人去连古山接应它,一方面身为一军统帅的他,不能做出这种有可能给军队带来危险缺乏理智的事情。烦恼焦虑了半天,最后决定派一个小队前往连古山,进行严密监视,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这是战场,倾云身系几万人的生命,不能感情用事,所以只能冀望零能平安回来,同时也相信零能平安回来。或许,等它回来时,还能给他和军队带来意外的惊喜…… 借着夜色的掩护,零豹有惊无险地避过几个明岗暗哨,成功接近了主帐。它不敢靠太近,在距离大概三十米的地方隐藏起来——这个距离,只要集中精神,也足够让它听到想听的东西了。 “只有三天,我军就能越过乞灵山脉到达齐军的后方了。” 光听这一句就惊出零一身冷汗。齐军后方?那里放置的是齐军半年的粮草,若有个万一,倾云不是退就是败。 “仕清的这个计策真不错,我想齐倾云再厉害也料不到我们敢出动十五万兵马,却只留八千在连古山,其余早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乞灵山,劫他的粮草,偷袭他的后方。” 零又是一惊。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商军真的出动了西境几乎所有的守军,倾云要断他们的粮草,他们却反而要劫倾云的粮草,这肯定完全出乎倾云的预料,商军的主力根本不在连古山,也不担心粮草的问题——他们早把主意打在了齐军的粮草上。如此一来,倾云真的危险了! “还不能大意,我们不能让齐军看出破绽。若他们正面来攻连古山,我们就危险了。” “齐倾云向来谨慎,在没弄清我军虚实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想不到倾云谨慎的性格也被他们利用了。 “所以我军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凭齐倾云和程渊的精明,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偷袭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商军有十几万兵力,即使不偷袭,齐军也是败的几率大。 “我们的兵力一倍于齐军,本来完全可以正面和他们较量,可惜这十几万人大都是新兵,战斗力不强,那些个老古板就是不信任我们,不肯把精兵拨给我们,真让人气闷。” 零原眼睛一亮:原来他们内部也有问题,看来这一仗倾云未必会输。 “介溪何必生气,正面作战未必是很光荣的事,仕清的计划能把我军的伤亡降到最低,却能给对方造成最大的威胁,这不正合我们的意吗?” “是,是,是。我们就等着看齐国三王爷怎么惨败吧!” …… 听到这里,零觉得自己打探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倾云,否则这场战争不是败退那么简单,很可能要送命的。 正在它起身时,一个往这边巡视的士兵与它刚好打了个照面。 糟了! 那士兵眼力很好,只听他尖声叫道:“啊——有豹子!” 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四五个人,刚听到他的喊声,便立刻向零豹冲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围住再说。 零的身后是个池塘,左右前都被围住,虽然它在那个士兵刚张嘴时就飞身向左边逃去,却不想还没跑几步就又撞上一队巡视的人马,手拿长矛,直指它的面门……转身,迅速向右飞奔——一队闻声而来的弓箭兵阻住去路……零,这会是陷入包围了。 郁闷啊!对付一只“善良美丽又可爱”的豹子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零坐窜右窜,就是找不出一条逃生的路。他们手中有力气,它根本不敢硬冲。 正在这时,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赶了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零豹。 “好漂亮的一只野豹。”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五六身着银色盔甲的青年笑道。 终于有识货的了,它这么漂亮就放了它吧!零豹可怜兮兮地看向说话的那人。 “这附近怎么会有豹子?”银甲青年身边的便衣男子疑惑道。 “不管了,拿网子来,把它抓住当我的宠物。”银甲青年大声道,“伙计们,上!活捉这头豹子。” “喝!”士兵们气势如洪。 零作晕倒状。这回惨了,它现在恐怕是逃不出去了。但挣扎的话肯定会受伤,受伤的话精神力会受损,精神力受损的话,浑身都会没力气,没力气的话它就会被抓,也很难再逃出去……反正总之,不管受不受伤都会被抓,那就干脆尽早投降吧! 但身为一只高贵的豹子,就这么束手就擒那是很不光彩的,也是不正常的。那么,怎么方便他们抓呢?环视四周严阵以待的众士兵,零的目光突然停在某背靠树的仁兄身上,于是它怒吼一声,冲周围的人发了一阵狠,自然地移动位置仿佛不经意朝那人跃去,那人果然合作,一看来势汹汹的豹子朝他扑来,立刻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让——零豹,就这样“撞”上了树干!这一“撞”很有技巧,不轻不重刚好晕过去。 后面就不用说了,零——“光荣”地被抓了! 63 被俘之后 太不人道了!居然这样对待一只高贵的豹子,粗鲁地把它倒抬回来也就罢了,还用和竹竿一样粗的绳子勒住它的脖子,你们是在拴狗呢? 用爪子扯了扯绳子,硬邦邦的,要咬断还真得费点力气,希望自己的牙齿能经得住考验。它必须尽快回去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倾云,三天后,商军的十几万兵马将越过乞灵山脉偷袭齐军后方,断其粮草。倾云危险! 如果它现在是人就好了,凭“他”比豹子还快的速度和灵活的身手,更不用担心受伤,即使围困“他”的人再多,“他”也有机会逃出去。至于现在……看这根粗大的绳子,它该庆幸用的不是铁链吗? “哟,小乖乖醒了!”刚才那个银甲将军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地看着零豹。此人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风采不凡,表情虽然不正经,但步履沉稳,显然有点本事。 这么晚不去睡,跑来这干什么?零狠狠地瞪着他。 “呵呵。”银甲在离零不到一米的地方顿下来,自乐道,“我还见过比你更笨的豹子,居然自己去撞树,平时运动少了吧!” 呵呵,被你猜中了!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哇!”他惊呼,“你居然还会翻白眼耶,太可爱了,抱抱。”伸手一把提起绑在零脖子上的绳子,把它放在他腿上拍了拍。 “吼!”零大怒,两个爪子同时扬起,准备在他脸上左右开弓,谁知此人反应极快,瞬间松开零,微向后仰了一下,零的爪子险险地从他鼻前略过,在半空中相击,然后呈拜佛的姿势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银甲笑得打铁,指着零滑稽的姿势半晌说不出话来。 笑什么笑!零恼羞成怒,猛地上前咬住他的衣摆往后一拖,这次他大意,被零一咬成功,好死不死正好摔在零身上。 郁闷啊…… “哎呀,介溪,你有这嗜好啊?”身后忽然走进一白衣人,看到人叠豹的这一幕,发出无比感叹的声音。 银甲介溪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白衣人道:“仕清,这豹子真好玩,表情丰富,古灵精怪,好象能听懂人话一般。” “哦?”仕清走近,看了看零豹,突然皱眉道,“它恐怕不是一只普通的豹子。” “确实不普通,笨得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仕清对他道,“这只豹子可能和齐倾云有关系。” 零动了动耳朵,朝仕清看去。 “咦?”介溪讶道,“你怎么知道?” “它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是齐国皇族特有的,他们的衣服就是用熏了这种香的丝线织成,穿在身上能养气提神,平常人家是禁止使用的。这只豹子显然经常、起码最近常和香气的主人相处,否则是沾不上这种香气的。” “哦。”介溪看着零豹,喃喃道,“如今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齐国皇族就是齐倾云,难道这只豹子是他的宠物?” “十有八九。”仕清道,“我现在在意的是这只豹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齐倾云派来打探军情的?” 零心惊肉跳,这个看起来平凡温和的男子,竟然这么敏锐。 “派一只豹子打探军情?”介溪不可思议道,“豹子又不能说话,它能给齐倾云报什么信?” “介溪,”仕清叹道,“我们商国不也有利用宠物办事的人吗?这豹子的主人肯定有一套我们所不知道的能获得信息的方法。所以介溪,一定要看好它,无论它是不是来替敌方打探消息的,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重要阶段,不能有任何变数出现。” 介溪慎重地点了点头。 仕清又看了看零豹,然后转身离去。 “豹子啊,你真是齐国那边的?不是吧?我可是很喜欢你耶。不如这样,干脆跟了我们算了。跟了我们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要漂亮母豹子都有,红黄蓝绿随你挑,怎么样?同意的话点个头,哎,豹子?豹子兄?有没有听我在说,别睡啊……” 零已经没心情理会这个罗嗦得过头的家伙了,它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被那个仕清看穿,连豹子的形象也不能让他们掉以轻心,要逃出去恐怕比它想象中更加困难了。 在这里磨蹭到三更、耐力惊人、废话巨多的银甲终于走了,留下一帐清静。零立刻抓过拴在木桩上的绳子,使劲地咬起来,此绳原来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做得异常结实,要磨断它没有个五六个时辰是行不通的。 嘴都酸了!零豹用爪子揉了揉脸颊,看帐外竟然已经天明,而拴它的绳子却还只松脱了一点点,郁闷啊! 正在这时,零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它立刻将咬坏的那一截绳子压在身下,瞬间成了一只精神萎靡、尤见尤怜的宠物豹子。 “哟,醒了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银甲,零暗自呻吟,这家伙不是高级军官吗?哪来那么多时间来逗它这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豹子? “来,吃点东西吧!”介溪把一个装了兔肉的盘子递到零面前。 伙食挺好的,还有野味吃。零瞟了他一眼,没有动。 “这可是我一大早去抓的,平时我都没得吃,你还不要?”介溪不平道,“吃吧,这在军营可是皇帝般的待遇了。” 哼哼!谁稀罕?零偏过头,一脸不屑。 “你不是这么有骨气吧!不吃东西会饿死的。”介溪道,“来乖,尝尝?”说完,把东西蹭过去。 零又把脸往这边偏,就是不鸟他。 介溪沉默了半晌,突然出掌重重在它头上拍了一下,零大怒,刚张口准备吼就被塞下了一整只兔子,堵得它差点岔了气。 “味道不错吧?”介溪露出得逞的笑容,“乖,吃哦!” 零咬着兔肉瞪着他,想立刻吐给他看,谁知此人像看穿它的意图般捏住它的下巴威胁道:“你敢吐我就马上叫人进来把你烤了!” 眼前的人一脸笑容,眼中却射出冷煞的光芒,刺得零浑身紧崩。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被迫屈服,他日有的是机会报复。不是还有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不补充能量怎么有力气逃呢?零这么自我安慰地想着,并很“痛苦“地将兔肉一点一点地吞下了。 “这才对嘛!”介溪笑得很灿烂,笑得很俊朗,笑得像戴着弥勒面具的鬼怪。“在帐里待着是不是很闷?我带你出去遛遛?” 你真把我当狗了!零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提议兴趣缺缺。这家伙怎么不有多远闪多远,尽跑到这里妨碍它的脱身大计。它一起身,那段被它咬过的绳子不就露馅了吗? “别这样啊,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说不定前世还是八拜之交呢?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介溪一脸受伤。零觉得刚才吃下的东西在胃里翻腾。 “介溪,你果然又跑来这里了。”还是一身白衣的仕清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俊硕的男子。 “祁冥,你也来了?”介溪冲他们笑笑。 “我听说这只豹子可能是齐倾云的宠物,所以好奇来看看。”卫祁冥走近零豹,观察了一会回头道,“它有什么特别吗?” 介溪道:“我断定它能听懂人言。” 零一惊,爪尖不小心露出来了。 仕清和卫祁冥两人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这太容易了?”介溪大笑道,“它的表情经常根据我 妖仙流零 耽美第13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我说的话而转变,表情之丰富令我叹为观止,实在是太可爱了?” 仕清可不觉得可爱,反倒觉得这豹子很诡异。 他蹲在零面前,直盯着它道:“你若真的听得懂人话,那么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齐倾云派来的,都别想再回去了。你若敢逃,我会好不犹豫地杀了你。” 零眨了眨眼,装作没听到,装作没听懂。这人声音柔柔的,却比银甲更恐怖;笑得如此无害,却比谁都危险;相貌如此普通,眼神却很深沉,一身白衣,白得真是刺眼。 零异常不爽,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此人亮白亮白的衣服上“啪啪”留下了几个显眼的爪印,还有深有浅,颇具艺术性。 仕清呆然,他头脑很好,但不会武功,对豹子的举动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衣服上已经被“艺术化”了。 介溪也愣了一下,然后笑得直不起腰。能看到向来面不改色的仕清被豹子戏弄,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太幸运了! 连卫祁冥也忍不住扬了扬唇。 仕清耸了耸肩,徐徐站起来,回头道:“这头豹子果然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介溪笑得更大声,而零豹出了一口气的后果就是被看得更严了…… 64 夜袭 齐营 “将军,你真的决定了?” 倾云点了点头:“我们不能等着商军对奇袭,他们在连古山摆出的阵势明显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程渊又道:“将军就不怕他们在玩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游戏?” “那我们就和他玩一把!”倾云冷笑,“看这场游戏是他们赢还是我们赢!” 程渊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将军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那头下落不明的豹子?” 倾云肃容道:“战场上生死一线,我身为一军领袖,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置全军将士于险地吗?”虽然流零的失踪确实是造成他加快这个决定的主因。“这次行动是经过我们各方分析后,推测连古山兵力不多才决定的,我们必须尽快抓住战场的主动权,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将军说的是。”程渊行礼道,“只是此次商国领兵的是卫祁冥,他和介溪、尹东风三人是商国知名的后起之秀,虽年轻,但实力不凡,又有谋士仕清在佐,将军要偷袭他们十分不易。” “没有哪一场战争是容易的,要取得胜利都必须付出代价。”倾云长身而起,在走出帐篷之前又对程渊说了一句,“命路海挑选两万士兵,我们今夜奇袭连古山。” 望着连古山的方向,倾云心道:零,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去接你回来。 在此时,零正因为自己的咬绳逃跑计划破灭而懊恼。因为介溪闲极无聊一定要拖着零豹出去遛遛,结果可想而知,绑零的那根已经被咬脱一半的绳子直接被他换成了锁链。 零心急如焚,早知道当初拼着重伤不愈的危险突围也好过如今在这里干着急。它明知道倾云此刻很危险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痛苦万分。 商国那几个家伙现在根本不把它当豹子,反而像对待重型犯一样二十四小时监视,逃跑几乎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停地用精神力呼唤罗仙上人,希望他能助一臂之力,可是叫了半天一点回应也没有。 零气愤。那家伙实在枉为一界守护者,事到临头就不见踪影,太没责任感了!(某仙叫屈:精神力交流是很费力的,他可是为了不损伤流零才不答话的,真是狗咬吕洞宾……) 零承认自己的临危不乱的功夫不到家,在艰难地熬到晚上之后,它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忧闷大吼出声,吼声震天,惊起四周归巢的飞鸟,连商营的战马也被吓得嘶叫踏蹄,难以控制,很多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零豹的吼声吸引,商营一时间变得杂嘈松懈。 在连续吼叫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零的心情稍为改善,却为自己引出了商营的三个大人物和杀身之祸。 “乖乖怎么了?肚子又饿了?”介溪一脸心疼,眼中却透着冷光。 “我想,”卫祁冥沉着脸道,“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扰乱军营的罪魁祸首呢?” 只是叫两声发泄一下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恐怖吗?零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介溪。”依旧一身白衣的仕清淡淡道,“以前是你喜欢,而我也认为一只畜生坏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才没有决定把它给杀了。但如今看来,留下它终究不妥,它既然这么不安分,那么你是不是该拿出点做将军的威严来了?” “仕清所的是,以前是我太心软了。”介溪叹息。 卫祁冥和仕清都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心软”?那天下就太平了。 “豹儿,如今我也保不了你了,本来你安分点也就罢了,却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呢?以前我军派去的探子和刺客之所以一去不返,估计就是多亏了你的照顾。上次我们偷袭齐营失败,你的功劳也不小吧?”介溪遗憾道,“豹儿,你实在很了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留下你,可惜……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就让你死得痛快点吧!” 开玩笑的吧?零退退退,直贴到帐篷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眼前这个银甲满脸不舍,白衣仕清依然笑得牲畜无害,紧握刀柄的卫祁冥酷着一张脸……零分不请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直到——介溪抽出剑零才确定,这几个家伙不是在跟它开玩笑! 在他们眼中,它只是一只豹子,而且是属于敌方主帅的宠物,如今又好象故意扰乱他们的军心……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只是让零真正心寒的是,平时看起来对它那么好的介溪,在认识到它是个大麻烦、对它失去耐心时,可以毫不犹豫地向它拔剑。 谁叫它只是一只豹子呢?豹子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危险的猎人的手中! 看着介溪手中扬起的长剑,零弓起身子,心底很不甘心。它还没有把重要的消息告诉给倾云呢,它现在不能死啊! 倾云! “锵!锵!锵!” 正在剑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帐篷外突然传来告警声,整个商营比刚才更加杂嘈,并不时传来“齐军偷袭”的叫喊声。 卫祁冥三人面面相觑,立刻丢下零豹向外面冲去。 此刻商营的很多地方都燃起熊熊烈火,火光把夜空都照得通红。几千商兵乱成一团,这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在危机时刻完全暴露了他们的弱点,慌张失措,没有组织性。见此情形,商军几位领将首先气愤的不是被敌人偷袭,而是手下这些士兵素质的低下。 卫祁冥和介溪的怒火一闪而逝,运用一军统帅的威严,迅速将大部分士兵组织起来对抗已经攻入营地的齐兵。仕清分析敌我战情,敌军人数起码两倍于他们,并且勇猛非常,反观商军,除了校尉以上的领将战斗力略强一点之外,那些新兵完全不是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惟有想办法撤退,但现在要退恐怕也难啊! 听着外面刀剑相接和杂乱叫喊的声音,被锁在帐篷中的零紧张万分,它知道倾云来了,它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见他,可惜这锁链限制了它的自由。 这时,帐篷烧起来了,零急得团团转,不会在这关键时候被烧死吧?四周温度升高,烟气呛得零咳个不停。 倾云,快来啊! “吼!”零大叫出声,再不叫待会估计就叫不出来了。 倾云,倾云,倾云—— “吼!吼!……咳!” 零眼中被呛出眼泪,朦胧中只见一身穿盔甲、手拿长刀的武士向它走来,衬托着赤红的火焰,仿佛从天而降的火神。 “零……” 熟悉的声音让零有种想哭的感觉,四周的烟味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感觉到抚摸在头上的手的热度,零的心安定了。一声巨响,锁链断成两节。 “零,我来救你了。” 是的,你来救我了…… 倾云带着零走出帐篷时,外面的局势基本已定,商军惨败。 “将军。”路海走过来报告道,“我军已经控制局面,剩下的商兵基本投降,可惜没有抓到领军的卫祁冥等人。” 倾云冷光一闪,沉声道:“他们是非常人物,要抓住并不容易。此次我们之所以能胜得这么简单,只因为对方带的新兵,若不然,我军并将付出很大代价。而且……他们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多兵力?” 啊!商军的主力正准备偷袭齐军的后方呢!零猛然想起这个消息,刚准备用精神力告诉他时,耳边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空而至的声音,零不假思索,立刻怒吼着飞身挡在倾云面前,一支利箭横胸而过。 “零!”倾云抱住零落下的身体,惊怒不已。 好痛!它怎么这么倒霉,又中箭了!零把脸贴近倾云胸前,用精神力对他说:“倾云,商军十五万……偷袭……劫粮……” “什么?”倾云大急道,“零,你说什么?” “小心……偷袭……”零闭上眼睛,神色萎靡。想不到运用精神力会这么难受,就如刀割针刺一般。它突然想到,童话中的美人鱼将尾巴变成双足后,每走一步的那种疼痛是不是也如它这般? 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倾云有没有听清楚它说的话?真正的危险在后方! 远处,介溪收起弓箭,一脸可惜。 “果然早该杀了那头豹子,如今碍事了。”仕清瞥了介溪一眼。介溪耸了耸肩,没有回话。 卫祁冥道:“没关系,现在杀了那头豹子也不迟,起码齐倾云没法再从它那里获得什么情报。” 介溪勾笑:“就让齐倾云多活一阵,胜负还未定呢?” 三人又看了看混乱的营地,带着剩下的残兵转身离开了此地。 65 神佑 朦胧中,流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接引他,仿佛要把他带离此地。但他心有牵挂,始终徘徊不定,舍不得离去。 流零,快回来!回灵空来! 这是……罗仙上人的声音。 流零,听到没有,快回来!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 什么还不能走?你知不知道你豹子的身体已经死亡,你的精神体必须离开,否则会有危险的。 倾云…… 还什么“倾云”!你已经救了他很多次了。这次更因为你被抓而使得他提前偷袭连古山,扭转了他原本必败的局面。不仅如此,你竟然还拼死为他挡箭,你真以为你是不死之身啊! 但是……此战还没有结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最后说的话。若没有,此战的胜负还很难预料。 这都不关你的事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不想死就赶快给我回灵空来! 不,不看到倾云安全我不放心。 你……真是不只死活!若非我不能强行带走你,否则……流零,放下执著,速速回来! …… 流零,听到没有! 我不想离开,起码……让我留在这里等此战结束后再离开吧? 不行!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你现在正在透支生命,再待下去会元气大伤。永生的精神体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 流零! ……那么,让我再和倾云说一句话。 倾云将善后的事情都交给程渊等人,自己则守在零豹身边,心情沉重地等待军医抢救的结果。一直到第二天夜晚,当第七个军医看过零豹的伤口并对他摇头表示回天乏术之后,倾云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将所有人都赶出营帐,静静地蹲在豹儿身边,颤抖地抚摸着它身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零……”口中发出哽咽的声音,任何一个熟悉倾云的人看到他如此模样,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堂堂齐国三王爷,那么高傲倜傥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为某人(豹?)而心伤欲碎。 他不相信流零就这么死了,也不能接受流零就这么死了! “将军。”程渊道,“它已经死了,不如安葬了吧?” “不。”倾云平静道,“它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程渊沉默。他似乎还低估了这头豹子对将军的影响,它对将军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尸体一直这样放着会腐烂的。”路海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结果引来两道冰冷的目光。 “我说过它还没死!”倾云怒斥。他记得,流零在中了千变后,即使不吃不喝,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那么是否意味着它此刻也只是在沉睡? 零,你又睡了吗?倾云深深地凝视着豹儿已冰冷的身体,极力不让自己往坏的方向去想,但心中的恐惧却在不断扩大,大到浑身都颤抖起来。 “将军……”倾云的背影让人有种难受压抑的感觉,程渊很担心,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建议,“继续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下一步行动了?” “下一步行动?” 程渊点头:“在连古山上只有七八千商兵,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力还在暗处进行着我们所不知道的计划。若不尽快弄清他们的计划,我军很可能要吃大亏的。” 倾云暂时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严肃道:“军师觉得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偷袭。”程渊肯定道。 偷袭?倾云猛然一惊,迅速转头看向身边的豹子,记起它在中箭后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当时外面吵杂,他又因为零受伤而心慌意乱,所以听得不是很真切。那声音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微弱而断断续续……到底说了什么? “倾云,商军十五万……偷袭……” 小心……偷袭…… 偷袭! 倾云长身而起,立刻下令道:“路海,你速去传令全营将士,进入紧急备战状态,特别加强粮仓的守备。调齐五万精兵,随时候命!” 程渊浑身一震,立刻想到其中关节,脸色乍白,沉声道:“我虽然想到商军会来偷袭,却忽略了我军后方的守备松懈,更没料到他们竟然大胆到敢翻越乞灵山脉,直接深入我军后方。从连古山被占已经过了两天,如此推算,商军主力最迟在明天午时就会出现在我军后方。” 倾云冷笑道:“既然让我们提早发现了,就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是,”程渊不乐观道,“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 “没有时间了。”倾云摇头道,“要将后方撤离根本来不及,所以我们只有立刻回援,尽可能把伤亡降低,随机应变,看准时机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你也看到连古山商兵的战斗力了?虽然不能说不堪一击,但比起我们的精兵实在差太远了,即使三倍于我们又有何惧?” 程渊笑道:“将军说的是。” 倾云犹豫了一会,转身将豹子抱在怀中。 程渊诧异:“将军不会想带它一块走吧?” “正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身体浮浮沉沉,仿佛在海浪中翻转,四周黑暗一片,耳边却能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流零知道,它必然在倾云的怀中。 倾云,倾云…… 抱着豹子骑马奔驰的倾云突然身行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零豹。 “是你吗?零,你在叫我,你还活着?” 倾云,听我说,我暂时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 我……受伤太重,需要修养…… “需要修养多久?”倾云焦虑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不需要多久……我……会在封城等你回来。 倾云仰头大吸一口气,得知流零不会死,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零,你离开战场也好,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在封城等我,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到你身边的。” …… “零?零!” ……好,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在离开之前,让我再为你做一点事…… 此时,倾云率领的五万人马即将到达后方营地,他怀中的豹子就在经过乞灵谷时,突然闪现出柔和的金光,然后像粒子一样从四肢开始分化,不一会,身体便化作点点金光向空中飘动,为夜色增添了一条仿如梦幻般美丽的金河。 所有齐军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了。他们看到,金河带着美丽的光芒慢慢笼罩了半个夜空,星星的光彩都被它夺去了;他们看到,昏暗的大地在金光的照耀下展现了它神秘的一面,树叶、石头都披上了金纱;他们看到,在金光映衬下身穿战甲、披风扬舞的倾云的背影,威武高大,充满不可战胜的气势…… 金色神将!这个词在每个士兵脑中闪过,眼中同时出现敬畏的神色。 “战士们,拿起武器,前方有敌人在等待我们!”倾云突然举剑高喊道,“列好战阵,我们与敌人一决雌雄!有天神庇佑,齐军必胜!” “喝!齐军必胜!”受刚才景象的影响,齐兵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武器,对准帝军埋伏的地方,散发凛凛杀气,使得躲藏在暗处却已经失去奇袭机会的敌人心生畏惧,手中的武器都有些颤抖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提前冲出埋伏地,大叫着向倾云的军队攻去。 原来豹子身体转化的金光,在照亮了夜空的同时也使隐藏的敌人无所遁行,让倾云及时发现并占据先机,给敌人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两军相接,最终结果,流零即使没看到也猜得到了。 流零是离开了,但此次战局却因他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商军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失败了一半。商兵惧怕了,齐兵却神化了。他们将化作金光消失的零豹称为天神的坐骑,而倾云则是得天神庇佑的天将,从此,他就有了一个让后世人都景仰的称号——神佑将军! 66 清醒 流零回到灵空后,立刻被罗仙上人封印了意识,锁回了他原来的身体,不到解除千变的那一天不会清醒。 罗仙上人实在是饱受惊吓,流零为了齐倾云简直不要命,再让他保留意识看齐倾云接下来那场惨烈的战争,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战因为流零而使得局面逆转,商军的计划破灭。到最后,四万齐军对十万商军,其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在人数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齐军杀敌七万,代价是三万多条生命,并且粮草尽失。他们在齐倾云的率领下,杀得商军心惊胆战,若非齐军因赶路及半路被袭消耗了体力,商兵的伤亡将更难以估量。如果商军还能再镇定一点,其结果可能截然不同,可惜齐军凛然的杀气给他们造成了恐怖的心理压力,即使主帅不下令撤退,士兵们也无心再战,惟有败退。 齐军胜利了,胜得如此之惨烈。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战争,在商齐两国士兵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战争即将结束时,身中五箭七刀,浑身染血,左手拿剑,右手举旗,巍然立于红色大地之上的倾云,也给两国幸存的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战对两国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在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有大规模战争。但相比之下,身为胜利一方的齐军因为失去粮草支持将陷入困境…… 罗仙上人暗吸一口气,幸亏他见机快,没让流零看到最后,否则他不把灵空闹翻不可。阿弥陀佛…… 三个月后 朴敏书端着茶水走进密室,习惯性地先看看躺在床上的流零,发现他仍如平常一般安稳地沉睡着,才放心下来。这些日子,流零即使不吃不喝也不见有什么变化,这完全不合常理,所以他担心他会突然醒来或消失不见。虽然现在的流零有如一个人偶,不会说话不会笑,但有他在身边,朴敏书就觉得生活不是那么难过了。 “流零,你今天也这么乖。”朴敏书坐到床边,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们今天玩什么呢?”想了想:“不如再给化妆吧!我觉得最近技术越来越好,一定能把你化得美美的……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好,你等等。” 朴敏书拿来一盆水和一大堆胭脂水粉,然后将流零扶靠在床柱上,轻轻用毛巾擦拭他的脸,打上粉底,画眉,上眼影,勾睫毛,描唇,涂腮红,纶发……一阵忙活之后,一个令人惊叹的美人就出现在眼前。还真别说,比起以前,朴敏书的化妆技巧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甚至比一般女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陶醉了。流零的容貌本来就举世无双,如今经过他的装点,只有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但是,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是了,少了生气、灵动、活力。想想以前的流零,冰灵蕴秀,飘逸自然,让人一看就心喜。而如今,他只是一个木偶。 如果他醒来,会有多么美丽动人?醒来的话……真美!那双深邃的黑眸,使整张脸都亮起来,有如珍珠,又如星辰…… “喝!”朴敏书突然连连倒退,饱受惊吓地指着流零,颤抖道,“你……你怎么睁开眼睛了!” “我……”刚开口就感觉喉咙一阵干涩,流零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回道,“我醒了,当然要睁开眼睛。” “你怎么会醒?” “睡够了。” “……”朴敏书摆出防御的姿势,一脸如临大敌。 流零没空理他,试着动一下四肢,发现浑身麻木无力,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是了,躺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补充食物能量,身体自然一时无法控制自如,只要日后多吃点东西,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朴敏书显然也发现了流零无法动弹的事实,于是放下戒备,笑道:“看来你暂时是不能离开了。” “给我点吃的和喝的。”流零望着眼前这个目前唯一一个能给予帮助的人。 “抱歉。”朴敏书笑得狡猾,“我不会给你任何吃的和喝的,我不能让你恢复力气,然后逃离。” 流零瞪着他:“你想饿死我?” “你不是这么久没吃没喝都没事吗?可见,你是饿不死的。” “……”流零眯着眼睛,“那时我在沉睡,不用消耗体力,如今我醒了,不吃不喝是会死的。” 朴敏书盯着他,似乎在辨别此话的真假,然后开口道:“那么每天给你喝点水吧,我不能给你吃饭。” “……你这是虐待!”流零控诉。 “好过给你机会逃跑。”朴敏书冷笑,“况且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是仇人。” “……”郁闷!才清醒就要受罪,他怎么这么命苦? 朴敏书却乐在心头,今后流零将活生生地陪在他身边,只要不恢复他的体力,他可能永远也离不开了。哈哈,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吗? 流零醒了,可是生不如死。每天与世隔绝,听不到有关倾云或齐国朝廷的任何消息,更不清楚朴伊最近的动向。身体动不了,饭也吃不到,只能任朴敏书摆弄。好在以前那些变态的举动不在有,只是变得罗嗦很多,有时说话尖锐,尚能忍受,但这种失去自由的生活却让人发狂。 朴敏书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流零暗叹,他实在被他和倾云害惨了,如今看他这个样子,也再恨不起来,但也不能一直被他囚禁在这里,身体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实在恢复得太慢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行动自如,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做点什么。 如今找外援很困难。倾云在边境可能还没有回来,君熙是太子,政务繁忙,司康是危险人物,不予考虑。至于瑞风,也不太牢靠,要他营救很可能被司康发现,横插一脚。 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但是,该怎么办呢?朴敏书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他,他老子更是恨他入骨,求情是不现实的。朴伊之所以恨他是因为他儿子的怨恨,如果……如果能改变朴敏书,是不是意味着不但能离开,还能阻止朴伊对他和倾云的报复呢?如果能消除朴敏书和朴伊的怨恨,对倾云甚至是整个齐国都将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他该怎么做呢? …… 也许,暂时留下来,并非坏事…… 67 第三个人 看朴敏书进来,流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看得他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 “今天玩什么?” 朴敏书一呆,这句话好耳熟啊! 流零又道:“每天一动不动地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朴敏书冷笑:“我每天也是这么过的。” “我和你不同。”流零看着他道,“你是自愿封闭自己的,而我是被迫的。” “哼!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怨不得我!” “我不怨你。”流零笑道,“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怨我,起码不要再把怨恨挂在嘴边,那样我们都不好过。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伴,该说点愉快的事来解闷。” 沉默了一会,朴敏书问道:“你想说什么?” “说故事吧!你给我讲故事啊!” “哈!”朴敏书嘲笑道,“我堂堂右相之子,又不是说书的!” “只有说书的才会讲故事?”流零挑眉道,“你不会讲故事就直说嘛?何必还拿名号来唬人?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当一回说书的好了。” 看着朴敏书有点兴趣的样子,流零徐徐道:“有三个人在沙漠里迷了路,食物和水都吃光了,举步艰难。他们走了很久,在累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水瓶,于是冲过去打开瓶盖希望有水。结果水没有,倒出现了一个神仙。神仙对他们说:‘你们遇到我是缘,那么我就送你们每人两个愿望。’ 第一个人说:‘我第一个愿望是金钱,我要很多很多钱。第二个愿望是离开沙漠回到我的祖国。’神仙满足了他。 第二个人说:‘我第一个愿望是美女,各种特色的美女。第二个愿望是离开沙漠回到家乡。’神仙也满足了他。 轮到第三个人了,他慢条斯理地向神仙许下了一瓶美酒的愿望,细细品尝完后,才开口说第二个愿望:‘我一个人在沙漠太寂寞,你不如把刚刚那两个人在送回来陪我吧!’于是,那两人还没开始享受快乐的生活,就又被送回了沙漠。” “那第三个人也太无聊了。” 流零笑笑,继续道:“他们三个在沙漠中继续艰难地行走,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水瓶,他们打开瓶盖果然又出现了一个神仙。那神仙说:‘我是刚才那个神仙的弟弟,我愿意再给你们每人三个愿望。’这时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没有急着许愿,他们商量了一下,为了不重倒复辙,决定让第三个人先许愿。于是第三个人依然要了一瓶美酒,喝完又要了一瓶美酒,这样两个愿望就没了,到第三个愿望时那人对神仙说:‘我现在突然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立刻消失。’于是神仙就消失了。” “……” “……” 朴敏书嘴角抽动,一副想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半晌才开口道:“那第三个人也太阴损了。” 流零笑道:“但我很欣赏第三人。” “为什么?” “他很乐观,可以坦然面对苦难的人生,不因为得到而庆幸也不因为失去而悲伤,用微笑和一颗平常心来迎接一切险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诙谐中带着哲理,朴敏书觉得新奇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种奇怪了感觉。他沉思了一会,突然对流零冷声道:“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没有什么用意,你不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吗?”流零眨眨眼。 朴敏书没有反驳。 “不如我每天讲一个这样的故事给你听,怎么样?” 朴敏书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说道:“我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但是,”流零觑了觑他,补充道,“我每讲一个故事,你就要给我一些吃的或者给我讲讲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原来你想借此恢复体力,打探消息?”朴敏书生气道,“我不会同意的。” 流零道:“这对你有什么损失吗?食物分量可以由你定,你若担心我恢复体力,大可随便弄点稀饭羹汤之类的。至于外界的情况,你也可以斟酌着说,我又不能离开这里,你就是告诉我再多我也没法做什么啊。”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说完,拂袖而去。 流零叹了口气。要疏导改变一个人是很困难的,起码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若朴敏书执意要放弃自己,他就是说再多也没用,只有尽可能从朴敏书那里弄到食物,恢复自己的体力,顺便想办法了解外面的局势变化。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倾云怎么样了…… 第二天,流零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墙壁,任朴敏书怎么激也不露声色。 “你想以这种手段来威胁我吗?” “……” “你以为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做梦!我巴不得你痛苦。” “……” “流零!” “……” 朴敏书没辙,气冲冲地走了。接下来几天依然如故,用尽办法极尽折磨也得不到流零的回应。在与能说会笑的流零相处过之后,朴敏书犹为不能忍受他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 最终,他妥协了…… “流零,你不是要说故事给我听吗?说吧,一个故事换一碗粥和一个消息。” 流零勾了勾唇,注视着床柱的目光没有移动,只是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一对兄弟……” 自此之后,两人开始了非敌非友的奇怪的相处模式。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种‘沙漠玫瑰’和你很像。” “怎么像?”流零看着他。 “它的生命力强的不可思议,拔下来放很长时间,外表看起来干枯如死去一般,但只要再放到水中,就能复苏,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美丽。你不也是这样,不吃不喝的时候精神萎靡,但只要稍微补充一点食物,就立刻让人感觉不一样了。” 流零心中咯噔一下,暗自猜测朴敏书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莫非他发现他这些日子恢复了不少?自从定时有食物补充之后,他的精神明显好转,身体的感觉也慢慢回来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出现变数。 “那么,今天你想知道什么?” 还好,朴敏书似乎还没发现什么。流零道:“靖王怎么样了?” “又是齐倾云!”朴敏书怒道,“我前一阵子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又问!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流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表示,只是淡淡道:“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我还不能问吗?” 那时听朴敏书说过,倾云给朝廷送来需要补充粮草和兵员的书信,皇帝和太子等人都十分重视,很快拨下款银收购粮草,并调集兵马前往边疆。 粮草先行,却不料拖延了一个多月才到达,而且天气多雨,等粮草送过去,有一半都已经发霉了。倾云大怒,以延误军机的理由处决了那些运送粮草的人。据说,运粮队伍拖延的这段时间,齐军先后饿死了近两百人,好不容易等粮草送到,却又是如此景况,怎能不让人愤怒? 流零想,此事颇为蹊跷,运送粮草怎么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朴伊……是他动了手脚吧!在皇帝眼皮底下他做不了什么,但路上总能耍点心机吧!要阻挠粮车的进程,方法还不是很多…… “靖王现在怎么样了?”流零又问。 “齐倾云因斩杀了运粮的人马,所以昨天朝廷接到他的请罪书,皇上不但没怪他,还加送粮草,补充的兵员也准备向边境出发了。” 也就是说,倾云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了。流零略为放心。 “还有一个消息……”朴敏书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太子、康王以及瑞王之间……好象出现问题了。” 68 朴伊 “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流零问道。 朴敏书“嘿嘿”一笑:“今天已经告诉过你一个消息了,这件事明天再说。” “那我再说一个故事,跟你交换这个消息。” “不行!”朴敏书摇头道,“若你以后每天多拿一个故事来换吃的,那你不是很快就可以恢复体力,逃离这里了吗?我才不会那么笨呢!” 你不笨。流零翻了翻白眼:难道我多说一个故事你就一定要多给吃的?不会赖帐啊,反正我又拿你没办法,还说不笨?哼哼,就让他这么想好了。 不管怎样,朴敏书还是在第二天把事情说给流零听了。 原来君熙病了,病得不严重但引起的麻烦不小。他的病来古怪,事先毫无征兆,所以皇帝怀疑是有人图谋不轨,而这“有人”,很自然就想到了司康,除了他,皇帝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太子不利。不过,如此拙劣的手段又不象司康会耍的。所以皇帝很疑惑,秘密派人进行调查。 而君熙这一病,司康就知道自己会被怀疑。但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什么反应,更连看也没再去看过君熙,两人的关系仿佛冻结,朝廷上下也开始暗潮汹涌。连瑞风都有些怀疑司康,找他求证过几次,结果一无所获,只是使得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司康是怎么了?流零绝不相信他会害君熙,尽管他野心很大,但起码在目前他不会做出如此卤莽的举动。会对君熙下手的,流零只想到了一个人——朴伊!虽然没有证据,但这种感觉很强烈。也许,朴伊打算在齐国宫廷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了。此事,只是一个序幕…… “朴少爷,你爹最近在干些什么?” 朴敏书眯着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纯属好奇。” “哼!”朴敏书冷笑,“你还真把我当傻瓜!你是在怀疑我爹对太子动了手脚吧。” 哎?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流零笑道:“朴相当然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只是想问问朴相对此事有些什么看法而已。” 朴敏书古怪地笑了几下,斜睨着他道:“你不用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此事就是我爹做的。” 流零皱眉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不把水搅浑,又怎么摸鱼呢?” “想摸哪条鱼?” “齐国三王爷。” “哈哈!”流零大笑,“朴敏书,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真以为你爹这么大胆只是为了对付靖王?我敢肯定,他有更大的目标。” “什么更大的目标?”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流零道,“但是朴少爷,你最好能劝你爹不要乱来。” “哼,我爹所做的都是为我报仇而已。” 流零沉默了一会,喃喃道:“在你爹决定对付靖王时,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为你可谓赌上了性命和前程。但你,又为你爹做过什么?” “……” “如今我感觉你爹正在进行一个危险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一旦计划成功,将会给齐国带来灭顶之灾,你爹也将成为千古罪人。这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这只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我不相信。” “那么,你可以去问问你爹到底想干什么?”流零看着脸色惊疑的朴敏书说道,“你是他儿子,他会告诉你的,但你不能说是我怂恿的,否则什么也问不到。” 看着朴敏书心怀疑虑地走了,流零暗呼一口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朴伊的真正目的,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想借朴敏书之口问出一点线索,不过恐怕希望不大。如今,他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待得越久心越不安。只是身体还动不了,该怎么离开呢? 过了一天,朴敏书没有出现,来到流零房中的赫然是朴伊本人。看到他,流零就知道靠朴敏书寻找线索的计划失败了。 “这恐怕是老夫第二次正式与你面对面交谈。”朴伊负手立在离床不过两米的地方,表情隐晦不明。 “朴相日理万机,自然没有时间和我这种小人物交流。” “你是‘小人物’?”朴伊嗤笑道,“一个小人物会把齐国几位王爷迷得神魂颠倒,更获得皇帝赏识,左右朝廷局势,在宫廷中挑起风波?” “朴相太抬举在下了,在下哪有这种本事?” “你若没有,如今的康王就不会与老夫决裂了!” “康王与你决裂了?”流零一脸惊讶。他倒没想到司康会为倾云舍弃自己的拥护者。 朴伊冷笑:“我一直以为康王是个做大事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妖人不惜与我决裂。实在太愚蠢了!” 妖人是说谁呢?流零也冷笑道:“康王不是愚蠢是聪明,他知道你为了儿子已经失去常智,再跟你牵扯不清早晚要被你连累。” “哼哼!”朴伊讥讽道,“你的嘴倒是挺利啊!” “谢谢夸奖。” “……”朴伊沉下脸道,“你是害我儿子 妖仙流零 耽美第14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子的罪魁祸首,老夫是不会放过你的。等敏儿对你厌倦了,你就等着死吧!无论你的命有多硬,砍断四肢做成|人棍或者挖心掏肺烧成灰烬……总不可能再复活了吧!” 流零听得一阵恶寒。 “我死不要紧,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别告诉我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儿子——这也许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这绝不能构成你伤害太子、挑拨四位王爷感情的理由。” 朴伊冷冷地看着流零,半晌才道:“也许我现在就该把你杀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没错,我做的不单是为了敏儿,也为了自己。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如果有机会稳固它或者可以向更高的方向发展,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流零脸色一变:“你想谋反?”丞相的上面可只有皇帝了,他还想向多高的地方发展? 朴伊笑道:“谋反?你可不要乱猜。老夫哪敢谋反?又有什么实力谋反?” 流零冷笑。朴伊没有谋反的胆子——敢与王爷作对、敢对太子动手脚的人会没胆子?倒是实力欠了点流零还相信。朴伊没有多少兵权,除非他能联合左相霍戎,或者买通朝廷一半的武将,否则想谋反——那简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事。然而霍相是太子的岳父,朝廷真正又实力的武官不是边境的守将就是皇城的禁卫——这是直接听命于君王的,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动禁军的注意。那么,朴伊到底想干什么呢? “朴相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谋反那还能获得什么更高的地位?” 朴伊阴着脸道:“老夫如今看起来风光,其实处处受制,真正拥有的权利还比不上一个士大夫。我在皇帝心中是属于绝不能信任的一类人,他又怎么会任由我积攒权利呢?” “所以……你要夺权?” 朴伊没有回答,只是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记住,不要再鼓惑我儿子做些奇怪的事,否则老夫必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你!” 69 脱困 心有所虑时,这种被囚禁的生活犹为难过。 封闭的密室,昏暗的光线,浑浊的空气,死寂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流零曾以为,自己有能力摆脱这个困境,即使再辛苦也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了。以前还有朴敏书会天天来看他,时不时带来吃的喝的以及外界的一些消息——和那个有些偏激的贵公子聊天虽然称不算非常愉快,但至少那时还能感觉自己是个真正有生命的人。而现在,朴敏书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来了,留他一个人整天整天呆坐在这里,对着冰冷的墙壁,完全与世隔绝。 流零不是没试着逃走,但无奈身体麻木,除了能动动手指,其余部分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如此重复了无数遍,手指都被磨得血迹斑斑,却连床铺的范围也无法离开。不断不断地失败,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光了。 他现在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这样活着——伴随着饥饿、孤独、忧虑、绝望以及无尽的思念,了无声息,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流零双眼酸涩,向来坚强的他此时也不由得想哭。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脑子越来越混沌,长此下去,他怀疑自己很快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直到被迫回灵空为止。 就在流零的精神力虚弱到极点时,近三个月不曾出现的朴敏书再次来到他的面前。 流零抬起苍白的脸静静地望着他,淡淡地笑着。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但朴敏书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疼痛不已。 朴敏书蹲在流零身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低声道:“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流零勾了勾唇:“三个月不吃不喝,没死已经是奇迹,你还希望我有多精神?” “三个月不吃不喝?”朴敏书大惊,“我爹没派人给你送食物和水?”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废话了,自己的父亲这么讨厌流零又怎么会好好照顾他呢? 朴敏书站起来道:“我马上给你弄点吃的来。” “不用了。”流零轻声道,“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边说着边悄悄用手拽住朴敏书的袖子。 朴敏书不忍道:“你这个样子,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我是神仙啊,饿不死的。” 流零笑道,“最近有些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没有。”朴敏书偏过头。 “是吗?”流零垂下头,半眯的眼中透着几许迷茫,反常的没有追问。 看他毫无生气的样子,朴敏书心中难受,半晌才主动说道:“告诉你吧,你最担心的靖王如今正和商军对峙,并且因为粮草不足以及新兵不精而处于劣势。不过以他的才智,只要不出现特殊恶劣的情况,短时间内倒不用太担心。” 流零心一紧,感觉头有些昏沉。 “另外,太子……”朴敏书犹豫了一会,咬咬牙,继续道,“太子病情严重,似乎已经不能管理政务了。康王的权利开始受到制约,瑞王的地位反而逐渐提升……” 流零眉头皱了皱,脑子有些混乱,随口问道:“你爹做了些什么?” “我爹能做什么?”他反问。 “他想制造一场什么样的动乱?”流零又问。 朴敏书有些不忿道:“你似乎认定这一切都是我爹的阴谋!” “难道不是?”流零看着他喃喃道,“他有野心,谋害太子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谋害太子?你凭什么说他谋害太子?” “你没来看我的这段时间,难道还没弄明白你爹是什么样的人?” “……”朴敏书握了握拳头,硬声辩解道,“他只是为了我。” 流零嗤笑:“若是为了你,他要对付的就只有我和靖王,关太子、康王、瑞王乃至整个朝廷什么事?” “……” “你爹的所作所为,将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谋害皇族——这是多大的罪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的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命!”朴敏书怒道,“他现在还有什么退路?不及早为自己打算,将来死的就是他。不用多久,只等齐倾云一回朝,我爹恐怕就再没有翻身之地了。” “如果只是想保命,我想由我出面,定可以说服靖王不再追究。” 朴敏书“哈哈”大笑几声,嘲弄道:“流零啊流零,你比我还天真啊!如今想要我爹命的又何止齐倾云一个?我爹与康王失和,在朝政上貌合神离,相互制肘。以康王的精明,又怎会再留下一个如此强大的政敌?我爹至今还没死,只是因为康王在利用我爹罢了。” “利用?” 朴敏书冷笑道:“太子的事就算能瞒过所有人,也绝对瞒不过康王,但是他却对我爹的行为不置一辞,这是为什么?聪明如你不可能猜不到吧?” 流零摇了摇头,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他们兄弟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 “皇室中哪有什么父子兄弟?” 流零感觉头痛欲裂,之后朴敏书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 疼痛稍缓,流零恳求道:“朴少爷,让我离开吧!我想亲自去确认事实的真相。” “……” 流零继续道:“我最近经常感觉意识有些模糊,整个人昏昏沉沉,如此下去,我怕我真的要死了。” “不会的,你刚才不是还说过你是神仙,饿不死的吗?” “死亡的原因不只一种。” 朴敏书突然心生不安。“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不想死,我还有心愿未了。但是若继续待在这里,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朴敏书站起来,来回踱步,一脸烦躁,内心非常矛盾。最后怎么也做不了决定,只好急匆匆地离开。 流零一脸黯然,但并未绝望。他刚才在朴敏书的衣袖和裙摆上留下了血渍,如果左相府周围有探子,就一定会注意那些血迹,再聪明点的就一定能发现他的囚禁之所。 之后几天,流零都会在来看他的朴敏书身上留下血渍,并时不时劝说他放他离开。不过几天观察下来,流零确定朴敏书绝对不会放了他——至少他老爹绝不会允许。 如此盲目的等待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看着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流零感觉不到疼痛,脑中仿佛出现了一块大石,压住他的神经,令他连思考都缓慢了。他竭力保持清醒,却无力地发现有很多东西正在消失。 流零暗嘲:也许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心中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很重要的约定……鼓励支持着他活下去! 轻轻地,流零哼起了记忆中的某首歌曲: “如果有一天 我回到从前 回到最原始的我 你是否会觉得我不错 如果有一天 我离你遥远 不能再和你相约 你是否会发觉我已经说再见 ……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 如果有一天 梦想都实现 回忆都成了永远 你是否还会记得今天 如果有一天 我们都发觉 原来什么都可以 无论是否还会停留在这里 ……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 朦胧中,仿佛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接近,背着光看不到脸,身形很熟悉,但绝对不是朴敏书。 流零的心“扑扑”跳动起来,眼中闪动着异彩,待身影靠近,流零用尽力气拽住他的衣袖,脸靠在他的臂膀上,轻声道:“云,你终于来了!” 流零的双眼便缓缓合上,脸上带着绝美的微笑,已疲惫至极的他此刻终于可以放任自己陷入昏迷。 “流零啊流零,在你心中,始终只有倾云一人吗?” 70 失忆 司康加快步伐向流零的房间走去,在昏睡了三天之后,他终于醒了。这三天,司康继续调查流零被囚禁在右相府的情况,他很奇怪为什么他的探子直到三天前才发现流零的藏身之处。几番调查,最后得到的结果却让一向冷静的司康也禁不住震怒。朴伊父子不仅把流零囚禁在空气浑浊、暗无天日的密室中,还对他还极尽折磨,节食、断水、与外界完全隔绝……也正因为如此,康王府的探子才被骗过去了。若非流零连续几天在朴敏书身上留下的血迹引起了注意,那么…… 每当想到此处,司康就懊悔自己发现得太晚,同时又庆幸流零不是凡人,否则哪还能见到活生生的他? 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望见坐靠在床上的流零,星目半垂,一脸迷茫。司康深邃的眼中透出几许温柔,及近,他轻声唤道:“零。” 流零抬起头,盯着司康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你是谁?” “……?”司康诧异,半晌才惊疑道,“零,你怎么了?” 流零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司康紧皱眉头,将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大夫,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回道:“草民无能,对公子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推测这位公子可能是因为精神受创,而导致暂时失忆。” “暂时失忆?”司康讶然。 大夫的推测基本上是正确的,流零确实是因为精神力损耗过大,以至于他的记忆镇印松动,如果没有一个启发记忆的契机,那么他将重塑记忆,再也记不起过去的一切,包括罗仙上人交给他的使命和他心念的那个男人。 在刚开始的惊讶过后,司康心中不由得因为这个消息而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悦。 或许……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我是齐国二王爷齐司康。”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如此告诉他,“而你,流零,是本王的客卿,也是……本王的所爱。” 客卿的具体含义他不是很清楚,但后面那句话他却听得很明白。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他现在失去记忆了,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法辨别真假。但说这话的是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他有权有势,又长得英伟不凡,有必要欺骗他这么一个落魄无依的小人物吗? 他想不明白,那么索性不去想了,先养好身体,毕竟他现在虚弱得连手臂都举不起来…… 懒懒地坐在司康为他准备地躺椅上,流零出神地望着天空,感受着风的凉爽,听着树叶的婆娑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突然觉得好快乐,快乐到想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听司康说过,他曾被右相的儿子囚禁过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会被囚禁呢?司康说,是因为右相的儿子喜欢他,喜欢到生恨的地步。流零又不明白了,自己以前到底做了些什么,以至于让一个两个男人都为他着迷?难道断袖之弊在这里是一种流行?还是这个国家的美女都绝迹了?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遗忘的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好像很复杂,又好像很重要。他希望赶快记起来,无论好坏,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 “零。”耳边传来司康有些不悦的声音,转头看去,才发现他已悄然站到了他身边,一身绛紫长袍,高贵而挺拔。“天气转凉,你还在这里吹风,不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吗?那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你的?” 一件披风覆盖在身上,流零感动于他的关心,笑道:“别怪他们,是我觉得待在屋子里闷的慌,所以才要求他们带我出来看看风景的。” “若是觉得无聊,我让丫头找点有趣的玩意儿送到你房里。” 流零摇头道,“不用了,我只是不想长时间待在房间里,那会让我很不舒服。” 司康沉默了一会,突然拦腰将流零抱起。 “呀!” 流零惊叫,“我现在真的不想回房间,拜托让我再……”声音消失,因为他发现司康并不是要带他回屋子,而是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这是要去哪?”流零好奇地问道。 “我两年前为你准备的圣地。” 红,火焰般的赤红。 流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片红得炙眼的树林,呼吸都快停止了。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枯萎凋零了,只有这片林子仍在寒风中散发着勃勃生机,傲然直立。 “好美!” “这是寒枫,它的叶子会在秋末冬初由绿转红,红得惊心动魄,仿佛在燃烧生命。当第一场雪降临时,它的叶子就会随雪花一起飘落,那时才是寒枫最美的时候。” 将流零轻轻地放在一个石礅上,司康叫丫鬟将他的古筝取来,摆放在寒枫林中,他扬袍席地而坐,眼睛直直地望着流零,缓缓道:“记得在一场宫宴上,你假扮皇上的近臣为众人献舞,由我和大哥为你伴奏,本来有意刁难而选了一首没有编舞的曲子,但你临危不乱,自编舞步,动作灵动飘逸,姿态优美,惊才绝艳,迷倒了在场所有的殿生仕子,也彻底夺去了我的呼吸。当时,我就决定要得到你。为此,我还不惜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为你移植了这片寒枫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机会看到你在这片林中翩翩起舞的美丽身姿。” 流零静静地听着,脑中虽然没有丝毫印象,但心中却泛起点点波纹,感觉很奇妙。 “今天,本王专为你弹奏一曲。”司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琴弦,清雅动听的音乐从指间流泻出来,化作轻风缠绕耳迹;每一片飘落的寒枫叶仿佛都成为一个音符,在空中翩翩起舞。透过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天地都为他们宁静了…… 满眼的红,美丽的红,动人的红,撩人的红…… 这一刻,流零被感动了,眼中只剩下这个仿佛置身于火焰中的男子。他想,即使将来他不能成为这个男人的情人,也绝对愿意为这个男人做任何事。 “零,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将你救出来,以至于让你在那种阴冷的地方受尽折磨。”司康半跪在流零身前自责道。 “为什么要道歉?我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我觉得你并不需要为此道歉。我只知道你救了我,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今后,就由本王来保护你!”倾云做不到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看着司康认真的眼神,流零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那双美丽的单凤眼,仿佛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一部分,第一次也许是再次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中。 司康…… 难道你真是我记忆深处的恋人吗? 71 三妾 经过近一个月的疗养,流零的身体基本康复,再也不需要像木偶一样被人抱来抱去了。虽然康王对他照顾无微不至,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地亲自喂他吃饭喝药,但能恢复行动自由还是更令人愉快一些。 现在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四处闲逛,享受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整个康王府都被他当花园一样游遍了,甚至连屋顶、横梁、假山等都被光顾过。王府的下人们在经过几天的惊吓尖叫之后,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流零的神出鬼没,以后再看见有什么黑影在晃,在闪,在跳,在飞……都可以视而不见了。 仰躺在寒枫林中,流零心情愉快地看着布满天空的枫叶,想象它随雪花一起飘落的样子,心驰神往。不知为什么,今年冬天的雪迟迟未下,天气却愈见寒冷。奇怪的是,他根本不觉得冷,要不是看见其他人加衣,他还真没察觉天气的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呢?流零对自己的过去好奇得不得了。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七个国家,他所在的地方就是齐国的首都封城,齐司康是齐国二王爷,赐封“康王”。当今太子是君熙,他是齐国大皇子,其后还有四皇子瑞风以及三皇子倾云。 倾云?倾云……当他听带这个名字时,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司康说这是因为他以前本来就认识他们四位王爷,其中又与倾云相处最为融洽,所有脑中才会有印象。 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在他见到司康时也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但是两者比较起来又好象有些不同,而且说这些话时,司康的表情很奇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直到他再问其他问题后才仿佛松了口气般,恢复平时的从容慵懒。这让流零对倾云产生不可遏止的好奇心,也许见见这位王爷对自己的记忆有帮助,谁知一问才知那位王爷此时正在边疆与商国作战,短期内不会回都。 听到这个消息,流零很失望,总感觉心里头堵得慌。继续追问有关他的事情,却弄得司康冷着脸拂袖而去。 之后,王府中的下人也仿佛受到什么指示般,不敢谈论倾云半句。流零对此很不满,但后来想到司康和倾云都是皇子,双方也许存在某些权利方面的矛盾或者说相互敌对。所以渐渐地,他的气也消了,不再经常打探倾云的事情,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自己的过去。 流零,“流零”这个名字很平凡,并非人尽皆知,所以他的过去暂时只能从司康以及康王府的其他人口中询问,可是康王府的人对他的过去一问三不知。即使是司康,除了知道自己是来自郁林之外,对他的身世背景也知之甚少,似乎他在失去记忆之前还是个藏着重大秘密的人…… 他是“流零”,流零是谁呢? 正在思考得入神时,耳边突然传来几道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流零转头看去,只见几名打扮艳丽的女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流零翻身坐起,扬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司康共有五名宠姬,眼前出现的就是其中三位——泰喜、莲姬、昆兰。 “流零公子,久仰大名。”昆兰冲流零点了点头,表情温婉,一派雍容。但她身边的泰喜和莲姬就没这么好的修养了,眼中透出掩盖不住的敌意和鄙夷。 “几位找我有事?”流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自认友好的笑容,却意外听到几道抽气声,几位美女的脸色都有些别扭起来。 “果然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皮相。”莲姬低声嘀咕。 泰喜冷哼道:“阁下来康王府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来拜会我们,所以我们只好亲自来会会你这位传说中以色侍人的兔儿公了。” 流零眼睛一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公子不要生气。”昆兰上前道,“我们今日前来,只是想看看能够受到王爷宠爱的男子,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让身为女人的我也自叹不如。” “过奖了。”流零淡淡道,“男人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并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夫人的赞美之辞听起来似乎更像在讽刺在下。还有,我是王爷的客卿,并非男宠,几位夫人可不要弄错了。” “客卿?”莲姬嗤笑道,“作为客卿,应该为王爷收集情报、抄录文书、排忧解难、出谋划策……而你,除了白吃白喝,被王爷宠着之外,又为王爷做过什么事?” 流零默然。事实好象确实如此,无话可说。 “明明是个兔儿公,有什么好否认的?”泰喜一脸鄙夷。 挑了挑眉,不与她们计较,流零懒懒道:“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来说废话的,那不好意思,在下不陪了。” “等等。”昆兰扬手挡住流零的去路,诚恳道,“公子相貌俊美,气度不凡,以前绝对不是个平庸无名之辈,若非失去记忆,想必也不会愿意自贬身价以色侍君。所以贱妾在此奉劝一句,在公子未找回记忆之前,千万别轻易糟蹋自己,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听此言,流零颇感惊讶,暗想这名女子倒是有点特别,无论说话还是气度,都像是个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尽管她的态度并不算友善,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也许可以试着和她结交……: “姐姐说这么客气干什么?身为一个男人,却甘于承欢于另一个男人身下,实在是无耻至极!” 莲姬鄙夷地瞪着流零,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说什么?”流零沉下脸,即使他脾气再好,此时也禁不住冒火。他只是失去记忆,还不至于连尊严也要丢了!他不认为自己要忍受这个女人的无理谩骂,这与失忆无关。“你再说一遍!” “你连话都听不懂吗?”莲姬继续讽刺道,“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就赶快滚出康王府,赖在这里白吃白喝,迷惑王爷,你不觉得羞愧吗?” 流零冷冷地瞪着她,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的去留不是你说了算,小小一个妾侍,有什么资格赶我走?等你成为康王妃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吧!” 莲姬捂着脸,有一瞬间被流零的不容亵渎的气势镇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美丽的脸都气得青绿了,怒叫道:“你!你竟敢打我?”下一刻就准备冲上去教训他,结果被昆兰拦下来:“莲姬,不要无礼。流零公子是王府的客卿,也是王爷所珍视的人,得罪他,你应该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我管他!估计王爷也只是图一时新鲜,过一段时间,就会对他失去兴趣的。”莲姬犹不服气地反驳,“到时还不知道谁的下场会比较惨呢?听说失宠的脔童会被卖到最肮脏的红楼去,终身翻不了身。” “我也这么觉得。”泰喜笑道,“以前可没听说过王爷喜欢男人,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王爷的需要和勇猛了。” 泰莲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笑容,连昆兰也不禁不自在起来。 忽略心里有一瞬间的不舒服,流零翻了翻白眼,刚刚的火气渐渐平息,暗责自己不够冷静,连这么幼稚的女人也打。她们想用这种事来打击他吗?太无聊了!若是欲求不满,直接找齐司康去发泄不就好了,干嘛来烦他! 转过身,流零边走边摆了摆手道:“各位夫人不陪了!你们以后要是觉得空虚寂寞,就请找你们的王爷去,别再来消遣在下了。” “我们还没叫你离开呢?你敢走!”泰喜和莲姬同时叫道。 流零理都没理继续走,随后,又传来昆兰的声音:“公子,请记住贱妾刚才说过的话。” 脚步略停了停,再迈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流零刚走,司康就从树后走了出来,来到昆兰三女的身边,惊得她们一身冷汗,边行礼边在心中猜测:王爷到底来了多久了? 司康没叫她们起身,只是冷冷地吩咐他身后的侍卫:“把泰喜和莲姬丢到后院去,以后不准她们离开半步,更不准和流零说话。” “王爷!”泰莲二人大骇,忙不停地请罪。 “带下去!”司康毫不留情地叫人把她们拖走,然后转头对昆兰道:“兰儿,你是所有姬妾中最慧质兰心的一个,也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可是如今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 “请王爷赎罪,贱妾知错了。” “流零是本王一生中唯一一个迫切想得到的人,是任何一个女人也替代不了的,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 “以前本王没有机会,但现在他已经失去记忆,本王有信心完完全全得到他,所以本王警告你,别再在他面前乱说话!” “王爷,流零公子到底是……?” “这你不用管!”司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只要记住,本王不需要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若你再主动接触流零,就别怪本王不念昔日旧情,你的下场不会比莲姬她们好。” “贱妾明白了。”想不到流零对王爷的吸引力这么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昆兰苦笑。 72 处境 “我是谁?”流零拦住正准备回房间的织南——康王的幕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流零公子?”乍见一人出现,镇静如织南也不禁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织南大哥,我到底是谁?” “你是流零啊,王爷的客卿,也是王爷最疼爱的人。” “你也是王爷的客卿,可以陪王爷商议国事,为王爷出谋划策。而我,却被人称为男宠,我之所以成为做客卿是因为王爷喜欢我?其实我只是一个靠美色迷惑人的无用之人?” “公子怎么会这么想呢?”织南道,“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王爷。你认为王爷会因为迷恋美色而随便给予称号吗?要知道,康王府的食客有不少,但被称为‘客卿’的却只有寥寥数人。王爷让你做他的客卿,绝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因为你确实有才能。” “若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每次议事的时候都没有让我参加?” 织南笑了笑,说道:“公子大病未愈,王爷这不是舍不得公子受累吗?” “是吗?”流零皱了皱眉,没再追问,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塌实,司康对他的态度,司康的姬妾们对他的态度,织南的态度以及康王府所有人的态度,都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朦朦胧胧的如在雾中。流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现在迫切想找回遗失的记忆。 也许是因为那天与织南的谈话被传到了司康的耳中,以至于在三天后,流零就被邀请至书房参加议事。 参与会议的包括司康和流零在内共有七人,流零都认识,只是未曾深交。看他们表面虽亲和,不失礼数,但那种略带不屑的目光却瞒不过流零的眼睛。自从失忆后,他对这方面异常敏感,别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从熟知他的人身上一定能够得到启发。 问题是,这些人——除了司康和织南——真的熟知他的过去吗?很值得怀疑,起码司康的那些姬妾就对他很陌生。这说明在他失忆前,并不曾常住于康王府。也就是说,他是司康的……“外遇”? “王爷,此事不能再拖了,皇上的意图很明显,他在削王爷的权。”司康的幕僚之一王某某开口打断流零的思绪。 恩?削权?皇帝在削康王的权?乍听此言,流零很是吃惊,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惊,毕竟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对国事应该也一窍不通才对。那么,他到底在吃惊什么? “因为太子的事情,皇上始终在怀疑王爷,长此下去,王爷的处境实在堪忧。”另一个幕僚关某某说道。 流零知道目前太子病重,其中似乎有人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似乎又与康王有点关系,至少是被别人猜疑与康王有关系。 “更可恶的是,明明知道谁才是真正下黑手的人,我们却不能指正。”这次说话的是李某人。 “谁是下黑手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指正?”流零突然问道。 房中众人都看着他,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不屑回答。 最后织南替他解了围,回道:“右相朴伊曾是王爷的助力,但因某种原因,我们两方失和。自此,王爷时刻提防他,对他的一些举动都明了在心,其中就包括他暗中在太子膳食中动手脚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 “那为什么……”流零肯定,在织南说到“因某种原因”导致“两方失和”这句话时,房中起码有五个人——包括织南在内都对他面露不满和……气愤。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失和” 事件又与他有关? 织南继续道:“王爷与朴伊失和的这件事别人并不知道,他们仍以为朴伊是我们这一系的。所以,若我们弹劾朴伊,皇上一定会认为这是王爷为了自身利益,而故意推出一个替死鬼。”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澄清还是不澄清,皇帝都一样不会相信司康。 “如今,王爷在朝廷上处处受制,不单右相就连皇上也在想办法削王爷的权。”王某某道,“王爷若要保权,恐怕就得以性命做代价。” 司康冷笑一声,淡淡道:“想要本王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李某某突然道:“在几个月前,王爷曾提醒过太子殿下要注意饮食,也暗示了朴伊可能阴谋不轨,但为什么仍会变成这样?难道太子根本不相信王爷?” 织南和司康对视一眼,前者道:“以太子的个性,他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后者道:“本王现在怀疑的是,大哥的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王爷的意思是……”房间里的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流零略一思考,也想到了关键。难道皇帝故意在夸大太子的病情,为的就是借此削去其他三王的权,以巩固太子的地位?可是,据说瑞王爷最近很得重视……这中间有什么阴谋?是皇帝打算权利制衡?还是朴伊在暗中推波助澜?后者先不提,前者虽是一国之君,但作为一个父亲,难道真的想逼得自己的儿子相互争斗? “皇上想……” “为未来的君王……” “集权。” 会议一直开到夜半,人疲心燥,结束后,流零与司康一起来到风亭中用餐。寒月初升,夜空明净如洗,四周寂寥无声,走廊上人影晃动,灯笼一盏盏地亮起来,为夜色增添了不同的光彩。 司康对石桌上的美味佳肴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喝酒。 流零道:“你很烦恼?” 司康勾了勾唇道:“我为什么要烦恼?” “皇上不相信你。” “他不是不相信我,他只是习惯将绝对的权利和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流零又问。 “他要斗,本王就和他斗。”司康冷笑一声,“完全继承了他的血统的我,将不遗余力地反击他。” “和皇帝斗?你是否已经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宫廷无父子。失败的人即使丢掉性命也不能有丝毫怨言。死,我不怕,但要我将辛苦拼来的权位拱手让出,这我做不到。” “那么,你赢了又如何?” “若我赢了?”司康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笑道,“权倾朝野。即使没有登上至尊之位,我也将成为齐国第一人,这是父王对我采取压制手段的必然后果。” “那么,太子呢?你将太子置于何地?” “太子,君熙?”司康皱了皱眉,没再回话。 “太子是未来的齐王,若你将来权倾朝野,是否打算架空他?还是,你想直接从他手上篡夺皇位?” “……” “王爷,你与皇上争权夺利,影响的可不只是一两人。若没有一方先妥协,矛盾就会被激化,最终将波及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国家和百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国家大势还是个人的利益和荣辱?” 司康眯眼盯着流零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向那只老狐狸妥协?放弃自己的一切权利?” 流零没有回话,默认。 “零,你知道妥协意味着什么?”司康猛然站起来,怒道,“意味着我将失去我所有的权利,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参与朝议,意味着我将顶着‘康王’的封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你以为父王还会给我翻身的机会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厉害,他会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失势就将被永远埋没,即使将来君熙登基,即使父王百年之后,只要有一块‘永不录用’的圣令,我就再也别想夺回失去的一切了。零,我有我的抱负和理想,我想创造一个强大的国家,我希望齐国将来能威震四方。为了这个目标,我努力至今,如果失去权势,那么我从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司康,司康……傲气,自恃甚高,有野心,自尊心强。这样的一个人,想让他妥协退让,谈何容易? 流零抬头与他对视良久,突然道:“如果,有方法可以保证你将来不会失势,那么你是否愿意暂时韬光养晦,权宜退让,避免局势恶化?” 司康讶异,问道:“什么方法?” 流零站起来,淡淡道,“我暂时还没想到,但我会尽快想出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希望看到你与皇上失和,也不希望你将来被迫做出会让你后悔的事情。所以,请让我帮你吧,司康!无论成败,我都想试试。若真的不行,我们祸福相依,荣辱与共!” 祸福相依,荣辱与共!流零啊流零,你是否知道自己轻易作出了一个多么困难的承诺? 司康直直地看着流零美丽的眼睛,那种认真专注的神采令人倾倒。此刻,司康终于有点能体会倾云面对流零时,那种满足幸福的感觉。流零就是那种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会全心付出的人。 倾云啊倾云,是你将流零弄丢的,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将流零交给你! 73 旧识 虽说想帮忙,但真正做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因为失忆,流零对这个国家、朝廷、政局以及各大臣之间的厉害关系一知半解,甚至连司康掌握了多少实权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提什么意见了,那些个幕僚看不起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晚他一时冲动所说的话,恐怕是兑不了现了。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收集资料,了解目前局势还是很有必要的。一般的情报从司康和织南等人口中就可以知道,只可惜他们都是大忙人,没有多少时间为他详细说明,所以最终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茫茫然真不知从哪里下手。到此时,流零才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帮助司康,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是他的主子或者他们曾经是情人,所以帮他是理所当然? 虽然失去记忆,但他感觉自己应该是个悠闲自在、随性放达的人,对于复杂的东西下意识地排斥。如果可以,他还真想什么都不管,优哉游哉地过日子,即使被人说成吃闲饭的或者被人当成男宠也无所谓,反正别人说别人的,他过他的。可是,讨厌麻烦的他却主动揽了这件事,这件关系到宫廷、朝政、君权变数的、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大麻烦事。当时,好像有一种使命感在催促他,让他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推入了火坑……厄,麻烦中。 当然,也可能,或许,大概,他是昏头了!没事找事! 唉!什么时候他的记忆才能恢复?他真的很好奇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冥想得太过专注,流零丝毫没注意附近有几个意图不明的身影向他靠近,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在某个安静的小巷中被一黑布袋当头罩住,直接被打包扛走了。 流零第一反应是呆楞,第二反应就是想大叫救命,可惜绑架他的人早有准备,一指就点了他的哑|岤 妖仙流零 耽美第15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岤,以至于他求救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了。 到底是谁要绑架他? 五脏六腑被震得都快移位了,奔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扛他的人一个跳跃慢下脚步,终于在一个不知明的地方停住了。 黑布袋猛地被掀开,流零在适应了一会光线之后,眼前的一切才清晰起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精美的坐榻,坐榻上斜躺着一个人,一个流零失去记忆以来见过的最美的男人。眉目俊秀,薄唇雪肤,一身红色长袍,领角袖边锈着金色的花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造型奇特的簪子随意簪住,直直地垂下来,铺洒在榻面上。 绝美妖娆! 流零有些看傻了。司康还说他的容貌世间少有,可是如今眼前不就出现了一个更美的人物吗? “零。”美男子的声音也异常动听,他优雅地起身,带起一屡清风。 “你……你认识我?”流零看着他向自己走近,心里早已经没有了身为被绑架者的觉悟。 “你问我认识你吗?你居然问我认识你吗?”美男子缓缓坐到流零身边,一脸哀切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那么……你是谁?”听他的语气,似乎跟他很熟? “我是谁?”美男子似乎大受打击,不敢置信道,“你真的忘了我是谁?” “呃……”别激动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失去记忆了嘛!” 流零赶忙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失去记忆了?”这件事应该只有康王府的人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包括你……”美男子用食指挑起流零的下颌,淡淡道,“包括你被囚禁,获救,失忆,然后攀龙附凤,贪新忘旧,琵琶别抱,始乱终弃,背信忘义,见异思迁,处处留情……这些我都知道。” “呃……”他是这样恶劣的人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失去记忆了嘛!”美男子摆摆手道,“这都是你的借口,若你真情实意,又怎么会忘记爱你的人?” “请问一下,谁是爱我的人?” “我。” “你是谁?” “冰袖。” 虽然绕了一点,但流零总算是知道这个绑架他的人到底是谁了。原来冰袖是他以前的情人,只因为他嫌他出身红楼所以没能在一起,最终他选择了一个王爷,抛弃了他…… 呃……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怎么觉得怪怪的?他真的曾经爱过这个美丽的男人?然后还抛弃了他?看冰袖情真意切的样子,流零还真说不出怀疑的话。 他一脸懊恼,却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让冰袖暗自在心里笑翻了。流零居然相信他编出来的那些俗到极点的谎话,真是太好玩了! 流零欲言又止,似乎想开口道歉。冰袖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今天我找你来,只是想叙叙旧。” “噢。”流零不以为然道,“你找我来的方式还真特别,用绑的。” 冰袖斜了他一眼,回道:“你不知道你身后跟了多少条尾巴吗?康王还真是重视你,对你的保护不遗余力,不用这种方法,我的人恐怕还没跟你搭上话就被那些尾巴扫光了。现在我虽然把你带到这里,但过不了多久康王的人就会很快找上栖凤楼来要人的。” 说到康王,流零突然想起自己要办的事,于是问道:“冰袖,你刚才说过这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我猜测你是不是掌管了一套可以快速获得情报的系统?” 冰袖挑眉,这个家伙的反应很快嘛!居然能从他几句话就找出有用的信息,这也正好是他绑他来的真正目的。 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朝廷方面的一切重要信息。” 谈了近两个时辰,流零仍感觉不够,他此刻就像海绵一样,急切地想吸收外界的信息。可惜别人就没他这么好的精力,冰袖一个劲地大喊吃不消,最后没办法找人搬来一大堆资料,任流零自己翻找,只是这些东西不能带走,因为其中牵涉了很多连皇帝也不知道的内幕信息。 流零抱着这堆资料简直是忘乎所以,完全投入。康王府的影子们早就赶到栖凤楼准备接流零回府,可是流零正沉浸在一大堆资料中不可自拔,所以让他们等。而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落山,夜幕初降。这一等,就等到栖凤楼开业,康王爷亲自降临。 没办法,本尊来了,流零即使再舍不得也不得不离开。临走前,他牵着冰袖的手,依依不舍道:“我还会再来的,你一定要等我。”谁叫那些资料带不走呢? 司康在一旁听得冒火,冰冷的眼神直盯得冰袖心底发毛。 趁司康不注意,流零又对冰袖附耳道:“如果你是我的情人,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冰袖一呆。 流零再道:“你能收集天下情报,也知道我被囚禁却不来救我,这是情人该有的表现吗?” 冰袖无语地耸了耸肩。 “虽然你编的故事很烂,但演技一流。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不是我的情人还真是我的遗憾。” 冰袖气结,默默地注视着被不耐烦的司康拉走的流零,不一会,突然微微一笑,轻声道:“流零,我还真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呢。” “我也很期待啊!”身后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冰袖回头道:“刚才怎么不出来亮亮相,楼主大人?” 一袭紫杉的莫悠然笑道:“看你玩得那么开心就不打扰了。” 冰袖斜睨着他道:“你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不要我把流零该知道的东西告诉他?” “如果是他该知道的又何必我们去告诉?”莫悠然懒懒道,“我只是不希望齐国将来陷入混乱,若非师傅预测出流零是可以改变齐国厄运的人,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多管闲事的。” “但是,若让靖王知道流零因为失去记忆而投入康王的怀抱,那后果……” “这不是我们能预料的。”莫悠然道,“我只知道如果现在把真相告诉流零或者靖王,整个局势只会越来越复杂,至少流零不会再有心情帮助康王解决现在的难题了。” 74 得遇瑞风 好热,好热…… 什么东西钻到嘴里?呼吸困难! 大手在身上游动、抚摸,所到之处仿佛燃烧起来,越来越热。 后|岤一阵紧缩,浑身因异物的进入而崩紧,难受至极。 大口地呼吸,喘息,身体仿佛被某人掌握,极欲想释放什么…… 交织、纠缠、交合…… 陷入欲潮……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一床狼藉,流零心里惶惶,虽然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身上的吻痕和私密处的疼痛却让他再清楚不过——他被人给吃了! 犹记得昨夜,司康把他拉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吃晚饭,期间司康曾以极其古怪的眼神注视他,但他许是因为饿了,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接着司康又命人端来香味怡人的果酒,据他所说这果酒是喝不醉的。于是他喝了……果然很美味…… 当时司康问他:“冰袖找你干什么?” “叙旧而已。” “叙什么旧?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又抿了口酒,答:“他说了很多,我都不太记得了。你也知道,我失去记忆了,很多事听了也不明白。” “是吗?”司康表情很是诡异,“但本王看你们倒是亲密的很,你似乎还非常舍不得他。” “我有舍不得吗?”脑袋有些迷糊了,视线晃动。 “你还说会再去找他,叫他等你!你在他房间一个下午,都干了些什么?” 回忆状,傻笑几声,点头道:“是的,我好像是很不想离开,为什么呢?啊……啊!对了,是冰袖,冰袖长的很漂亮,还拿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给我看,我很喜欢他!恩,就是这样!明天我还要去找他。” “……”亢长的沉默,四周温度急剧下降。 毫无所觉的某人仍在继续享受着果酒,一杯、一杯又一杯……然后……醉倒! 啊……他醉倒了,对之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司康竟然会趁他昏醉时做……做,做出那样的事情?太过分了! 他是男人耶,糊里糊涂被另一个男人……了,真是,真是……耻辱啊! 看看外面夕阳一片,已是黄昏,他竟然昏睡了这么久。换言之,他昨晚被某人……了很久,以至于现在浑身酸痛,精神萎靡。 “混蛋!”流零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语,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羞恼,更有一种不知名的慌乱。虽然司康说过他们原本就是情人,会发生这种关系是很自然的,而且以司康的性格,能忍到现在才把他吃掉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为什么不先征得他的同意,或者为什么不等他找回一点记忆再说?这样……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生,他实在难以接受! 他今后该怎么面对司康呢? 忍住疼痛清洗完身体,然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刻意忽略那些奴才婢女时不时向他投来的暧昧眼神,流零感觉肚子很饿,但现在不想看到司康,于是他一掠影,就直往栖凤楼而去。 流零似乎还没意识到司康的火气从何而来,此时又去那个寻欢之地,想必……哼哼! 到达栖凤楼时,刚好是冰袖准备用餐的时候,流零幸运地及时解决了口腹之欲。 之后,冰袖又搬来一大堆资料,看流零低首查阅,偶然发现他脖子上的淤青。 冰袖惊道:“哎呀,零,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啊?”扯开他的衣衫,赫然见雪白的胸膛有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痕迹。 流零手忙脚乱地想拢住衣服,隔绝冰袖古怪的目光,可惜人家是脱衣的高手,三两下就把他弄得衣不蔽体,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看光了。 “冰袖,你干什么?” 冰袖啧啧出声:“康王也太粗鲁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昨夜异常激烈。” 流零脸一红,低声别扭道:“激不激烈我也不知道啊!”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 冰袖眼中光芒一闪,突然把流零扑倒,一手压着他的背,一手掀开他的下摆,摸向他的两股间。 “啊……你干什么?”流零大惊,挣扎道,“别把你的手指伸进去!” 冰袖停下动作,皱眉道:“你……不痛吗?零,你这里都肿裂了……” “……”怎么会不痛,痛得想死!不过说出来太丢脸了。 “刚才看你走路和坐下的姿势都很不自然,想必很痛吧?”冰袖不悦道,“怎么齐司康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别说了。”流零无奈道,“是我自己太放心他了。” 冰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方开流零,起身叫人送热水进来。 “我在来时,已经洗过了。”流零小声道。 “我不是要给你洗澡,是想给你上药。”冰袖白了他一眼,忿忿道,“想不到康王看起来一副老练的样子,其实薄情得很。睡过你之后,还不知道帮你清理一下,他不知道受的一方要承担很多风险吗?” 流零无语。司康平时很温柔啊!为什么这次要对他如此粗鲁呢? 热水送进来,冰袖脱下外袍,只着单衣,跪在流零身后,水气蒸笼,服饰散乱的他此时看起来异常妩媚,妖冶诱人。 可惜流零此刻无暇欣赏,因为他正趴俯在地上,将私密处完全暴露在冰袖的面前,好像正等着承欢一般,紧张羞怯的程度可想而知。 “也许……我可以自己来。” “如果你浪费得起我千金求来的膏药的话。” 流零不再说话。平静下来后,其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只觉得后庭被细心清洗之后,涂上凉凉的膏药,顿觉一阵清爽,疼痛的感觉减轻很多。 “栖凤楼已经开业,我要去招呼客人了。你先不要动,等我回来。”冰袖说完这句,随手将自己的红衫披在流零背上就离开了。 流零舒服地爬在地毯上,昏昏欲睡。 “冰袖,冰袖,你在吗?”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晴朗的叫唤声,随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来人许是看到屏风后的水气,便缓缓向这个方向走来。 “冰袖,冰袖?冰……”声音噶然而止,来人似乎抽气一声。 只见流零懒懒地趴在地毯上,睡眼惺忪,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洒在裸露的肩背上,夹杂着红色的衣稠,衬托出肌肤的雪白透彻,如美玉一般,飘渺的水雾,如梦如幻,似妖似神。 “流零……”竟然是流零! 75 山雨欲来 “零……流零!”来人大步来到流零的身侧,半跪在他面前。 流零睁开眼,拢了拢衣服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激动的男人,问道:“你是谁?” 来人一愣,奇怪道:“流零?你……你难道……不是流零?” “我是。”流零道,“但我前一阵子失去记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阁下是……” “我是瑞风啊!”瑞风急切道,“我是齐国四王爷齐瑞风。流零,你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又是谁将你掳去了?” 流零一阵头痛,皱眉道:“别,别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瑞风大吸一口气,平缓道:“对不起,只因为看到你还活着,太过高兴,失态了!要知道当初你失踪时,身上中了‘千变’,一种几乎无法可解的奇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眼前这个男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眼角有几条细细的笑纹,可见是个喜欢笑的人。他给人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瑞风执起流零的手放在唇边,轻声道:“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大家?‘大家’是指……” “哎呀” 瑞风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我都忘了你失去记忆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失去的记忆总会找回的。告诉我,你现在住在这里吗?是冰袖救了你?” 流零摇了摇头,道:“是司康救了我,我现在住在康王府。” 瑞风皱了皱眉,道:“你在二哥身边?那么……” “什么?” “……你在我二哥身边……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王爷对我很好。”只除了糊里糊涂被吃的这一次。 好到什么程度?瑞风没有问出口,只是仔细打量着流零,这才发现他眉目含春,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妩媚异常,看得他都有些呼吸困难。瑞风别过头,不用想也知道流零之前做了些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 “流零!”瑞风刚想提有关倾云的事就被门外一声呼唤打断了。来人却不是冰袖,而是司康。他一进屋,就冷冷地注视着瑞风,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可见他早知他的四弟在这里。 “二哥。”瑞风站起来,平时对着自己兄弟的笑脸此刻被一种疏离所代替。若流零不曾失忆,一定会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可惜他除了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事实上,这才是历来皇室兄弟一贯的相处模式不是吗? 司康只是向瑞风点了点头,就径自向流零走去。看流零衣衫不整的样子,司康眼中冷光一闪,快速拾起衣服将他卷在怀中,然后狠狠地瞪着瑞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想问你呢?瑞风来回看了看他们,没有回话。 流零回道:“握刚才正在上药呢!” “上药?上什么……”话到后来就没音了,因为他看到流零身上的淤青,表情由疑惑变成了愧疚,声音都轻柔了很多,“是本王疏忽了!还疼吗?怎么不在王府上药?” “因为有些事想找冰袖,而且……”也暂时不想见你。这句流零可没敢说出来。 看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暧昧样子,瑞风的心中一痛,握紧拳头,突然插口道:“二哥,你和流零是怎么回事?” 司康停下给流零整理衣服的动作,回头道:“流零是我的人!”这句话说的直接明白,语气虽淡然,但却是充满警告的意味:你敢把过去告诉他,你就麻烦大了! “你这样做,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吗?”瑞风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只是表情严肃地劝戒道,“你会后悔的!” “不会。”司康冷笑,“本王从来不会后悔!” 说完,抱起流零就向外走。 门外,冰袖正靠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半晌,他才对跟出来的瑞风道:“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所以不要问我任何事,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查。” 回到王府,司康将流零放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他。 流零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你怎么了?” “零,你会一直留在本王身边吧?” 这句话好耳熟,好象以前有人曾说过。流零笑道:“这我可不敢保证,毕竟人生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太多,说不定下一刻我就离开你了。” 司康收紧抱他的手,怒道:“本王不会让变数出现,就算有,本王也会将它扼杀在未成型之前。” 说此话的司康表情狠绝,吓到流零了。 “王爷……”心惶惶的。 “不要离开我。”司康在流零耳边呢喃道,“我只要你的承诺:除非是死,否则都不能离开我!” “……”流零张了张嘴,话到喉咙又吞了回去。 “零!”司康吻住流零的唇,一边吻一边唤着他的名字,“零,零,零……”因为本不属于他,所以患得患失。司康是多么担心流零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流零推拒着他,身上未曾消失的疼痛让他心生惧意。他并不反感这个男人的接近,但他拒绝再与发生亲密关系,特别是在他对感情还不明朗的时候。 “为什么拒绝我?”司康低吼。 “我……我不行,经过昨晚,我现在实在承受不了了。” 司康这才停下动作,轻语道:“对不起,我太粗鲁了,本来我没想那样对你的,只是……”只是你在我的怀中却想着另一个男人,在最激|情的时候,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倾云,倾云,倾云!这叫他情何以堪?即使失去记忆,零的心仍然只属于倾云一人吗? 好令人嫉妒!他几乎想立刻杀了倾云,从来没人能让他这么失去理智。 不!不!他总有一天会将那个人的影子从流零的记忆中完全抹去的!零是属于他的。 之后,司康再也不曾强迫流零,只是极尽温柔地对待他。流零的心并非铁铸,他能感受到司康对他的好。在他迷茫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司康是他唯一的依靠。有他在,好象什么都不用怕;他的悉心照顾,让他感动;被他喜欢,心里会很快乐;他的才情他的精干,令人折服;同时,他冷酷的一面也令人害怕…… 爱上他了吗?不知道……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了。流零曾听司康说过,雪中的寒枫叶是最美的,所以他急切地奔至枫林。 此时,有人却比他先到一步。那人一袭绛紫长袍,头发随意纶起,独立寒风中,如古松,孤傲而昂然。在他四周,火红色的枫叶,随着白色的雪花缓缓飘落,像一场瑰丽的雪泪,带动了大地的温情。 流零轻轻走近,来到司康身边,感叹地欣赏着这美丽的自然画幅。 “零,能为我一舞吗?”司康突然道。 流零一愣,迟疑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跳呢?” 司康自嘲一笑:“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他落寞遗憾的样子,流零道:“王爷如果真的想看,那么待我以后恢复记忆或者找冰袖学几个舞之后再看我跳吧!” 司康微微一笑,将流零抱在怀中,柔声道:“没关系,只要你在本王身边就好了,会不会跳都无所谓。” 流零偏着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在烦恼什么吗?” 沉默了一会,司康回道:“父皇将影部将给了瑞风。” “影部?”流零讶道,“你说的是那个向来直属皇帝的神秘部队?掌管它就等于控制了大半个皇都啊!” 司康点头,凝重道:“看来父皇是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了。”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流零好象看到了司康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司康冷笑,眼光狠厉,其意不言而喻。 “其实……”流零犹豫道,“你若愿意暂时放弃权利,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将来依然重权在握。” 司康不以为然道:“如果在此之前,本王或许还会考虑你的建议,但现在……本王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让。” “……” “父皇如此防备我,我如果不做些值得让他防备的事,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机心处虑?” “……” “零,你怎么不说话?本王知道,你是反对本王与皇帝对峙吧?” 流零轻声道:“王爷,其实你很怨吧?” “怨?怨什么?” “怨你父亲处处猜忌你,怨你兄弟不理解你,怨你自己图有抱负而举步艰难。” “……”司康心神震动,半晌才嘲弄道,“哼,我会怨这些?这天下本来就是成王败寇,谁有实力谁就有机会君临天下。本来我是准备诚心辅佐大哥,但事与愿违,有人要逼我反抗,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这是我的机会,我有什么可怨的?哈哈!” 流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笑的司康,直看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零……” 司康收起表情,缓缓将额头靠在流零的肩伤,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呼吸沉重。 “王爷,司康……” “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恐怕他是受了j人的挑拨。” “这我知道,其中绝对少不了右相朴伊的份。他对我最了解,对父皇的影响力也很大。只是我不明白,在父皇心中,我们四兄弟的感情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在他心中,我始终是个危险的存在?是,我确实行事狠绝,有时甚至不留情面。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兄弟的事。”当然,流零的事另当别论,这是不能两全的。司康看了看流零,又道,“而我的兄弟,君熙,倾云,瑞风,他们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 “当然不,至少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不错的人。”流零笑道。至少对他无微不至。 看着流零美丽信任的笑容,司康心中突然躁动不安,他紧紧抱住流零道:“零,不要离开我。”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如果将来发现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流零想了想才回答:“如果你做的错事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我会原谅你,也会留在你身边。” “是吗?”这算不算承诺?他该因此安心了吗?司康轻轻吻着流零的额头、眼睫、鼻尖,最后在唇瓣间留恋。他沙哑道:“零,我想……” 流零没有明显的抗拒,司康大喜,抱起他就往房间奔去。 也许是为他的脆弱而心软了,也或许是真的决定接受他了,总之,流零这次没有拒绝司康的求欢,心甘情愿地被他拥抱…… 激|情过后,表情慵懒的流零目光却很有神,他卷着枕角笑道:“司康,如果你真的要和皇上对垒,那么我会帮你,帮你获得更多的权利。” “你有什么办法?”司康惊讶。 流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在司康耳边细说着自己的主意,片刻之间,司康的表情由疑惑到恍然最后变成惊喜…… 在此同时,远在边境的倾云也接到一封信,信是由被留在靖王府打探流零消息的惊雷和疾雨派人寄来的。当倾云从信中得知流零已经失去记忆,并被司康掳在身边时,心如虫蚁啃噬。 司康对流零由什么企图,倾云一开始就知道,如今流零失忆,他怎么可能不趁机得到他?耳一想到这个可能,倾云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流零身边。可是战事不息,没有皇命,他根本就不能离开。 咬了咬牙,倾云冷冷地注视着敌国的方向:看来,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了! 零,你要等我! 76 风满楼 在新的一年初始,齐国就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齐国二王爷司康和四王爷瑞风先后遇刺,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朝野震动。若只有司康一人遇刺,皇帝或许只会摆摆样子,未必认真,但再加上瑞风,他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谁知道这是不是敌国对他们的挑衅呢? 皇帝一方面派人追查刺客,一方面派神医严辰为两位王爷解毒。好不容易解毒之后,司康立刻向皇帝请命,捉拿凶手。这个任务本来没人敢接,毕竟关系重大,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此时司康请命,皇帝自然是准了。 借此之机,司康大量排除异己,安插暗探,很多势力被他当刺客一伙剪除干净。其手段之狠绝,令人胆寒。皇城人心惶惶,血光四起。等皇帝反应过来,司康已经暗中把朝廷的各势力都清洗了一遍。连同左右相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倒打了一把。 皇帝是后悔莫及,可惜事已至此,今后要想再动司康,都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司康大笑:“老狐狸这回认栽了吧!” 流零道:“皇上可不是简单人物,这次大意让你占了先机,以后就再难有这种机会了。” 司康勾了勾唇,冷冽道:“本王也不会再让他轻易削权了。” 流零看了看他,道:“这次的事你杀了不少人,我不好说什么。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你说!” “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你父兄的性命。” “……好,本王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会伤他们性命。” 流零安心,却未发现司康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厉…… 边境,倾云也开始了新的行动。对付商军,难的不是对方占据地利,也不是他们兵马粮草充足,而是他们的领军将领卫祁冥、介溪、仕清,这几个人组合在一起,智计百出,布局严明。曾经打败他们是因为他们带的是未经战场的新兵,如今换了他们自己的军队,想胜他们还真是困难。 既然如此,倾云只好想办法将他们弄走。他先找人假扮商人,进入商国境内商人云集的驿站,借醉酒,“不小心”透露边境有人低价卖宝矿给他,让他大赚一笔。消息一出,引得无数商人赶往边境。此时边境驻守的是卫祁冥等人,也只有他们能私自采矿,再将矿秘密出售给商人。 商王得到消息,大怒。连夜召集群臣商议,最终决定将几人召回都城,一一问罪。 倾云大喜,一个假商人引来了一大堆真商人,商王想不怀疑都难。少了这几人,商军不足未虑。倾云立刻整兵秣马,抓紧时机,挥军直下,屡败商军,居然一口气打到了勺关境内。商王大惊,急怒非常,最后不得已,宣布停战,矿藏最终归属齐国。 历时近三年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了。 倾云遥望封城的方向,心潮澎湃,喜悦道:“零,我终于要回到你身边了。” 夏末,齐王将倾云召回王都,随之而来的,还有旗下的三万精兵。此时朝廷局势大变,皇帝、太子、康王三方分立,明争暗斗,表面却形成了难得的平静。待倾云一回,局势立刻又会大变。可以这么说,只要倾云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会立刻占据优势。 最近,司康心神不宁。倾云的归来,意味着会产生很多变数,无论是朝局还是流零…… 零,会记起从前吗? “司康,你在想什么?”流零放下手中的清茶,歪头问道。 “没什么。”司康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在想你最近两天都在干什么,老是不见踪影?” 流零笑了笑:“我在跟厨房大叔学做菜和酿酒。” “酿酒?”司康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对酿酒有兴趣了?” “厨房大叔说秋天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正好酿果酒。自从那次喝过果酒之后,我就喜欢上那种味道了,所以想自己学着酿。” “哦。”司康别有意味地看了看他,“是否那次在本王怀中的感觉你也喜欢上了?” 流零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一红,匆匆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司康好笑地摇了摇头,突然又敛了笑容,喃喃道:“忘了他,零,你最好永远忘了他……” “将军,休息一下吧!”程渊策马追至倾云身边大声道。 “不。”倾云冷硬道,“我想尽快敢回封城。” “属下知道您归心似箭,但是请体谅一下士兵们,他们都撑不住了!” 倾云闻言,缓下行军的速度,回头一看,只见士兵们衣衫凌乱,满脸疲惫,却没有一人有所抱怨。倾云心下愧疚,看天色已暗,宿头却错过,于是下令叫士兵们就地露营,明日一早再赶路。 “将军不用心急。”程渊道,“以这样的速度,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到达都城了。” 倾云遥望着那个方向,心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零,你可安好? 夜晚,疲惫的士兵们都睡得昏天暗地,在自己的国境内,他们不用担心有敌军来偷袭,所以睡得格外香甜。 除了负责警备的人依然监守岗位外,唯一没有入睡的就是倾云。他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陷入与某人的美好回忆中。 突然,帐子被悄然掀开,一屡月色乍现又逝。随后一抹银色的光芒朝倾云所躺的地方劈下。倾云翻身而起,抽出未曾离身的剑与来人缠斗起来。此人在黑暗中行动自如,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刺客。好在倾云武艺过人,尚不落下风。 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帐外巡视的士兵,他们举起火把冲进帐篷,照亮四周。 正在与倾云对战的刺客黑衣蒙面,武功招式甚为诡异。他见有人冲进来,略为分心,竟似乎露出了破绽。倾云看准时机,一剑挑起,想一举将他制服。谁知此人非常狡猾,身体一个扭身,反而在倾云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此时,刺客看了看那道伤口,眼中光芒一掠,似乎不想再恋战,转身劈开帐篷,飞身而出。 不久,帐外传来一声惨叫,倾云出来一看,原来是路海一箭将仓促逃跑的刺客射下了。 “你没事吧?将军。”程渊衣裳不整地跑过来问道。 “没事。”倾云抹了抹手臂上一道血痕,“只是小伤口。” 程渊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边给倾云抹上,边问道:“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倾云脸色沉沉,冷然道:“谁不希望我回城,刺客就是谁派来的。” 路海带着刺客的尸体走过来,道:“这刺客身上一点线索也没有。” “既然是刺客,又怎么会随便留下线索。路海,找人把他给埋了吧!叫士兵们继续休息。”说完,倾云转身准备走,突然头一阵晕眩,但一眨眼又没事了。 “程渊,你刚才给我敷的是什么药?” “是严辰公子以前塞给属下的玉露膏。” “哦。”那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大概是太疲惫了…… 77  记忆 倾云刚进入封城,百姓们便争相出来迎接,对于这位打了胜仗的靖王爷,他们还是非常拥戴的。至内城,太子、康王、瑞王以及众大臣也都列阵以待。 倾云下马,迎向众人。他略瞄了司康一眼,便对君熙道:“我在边境时听闻大哥身体不适,不知现下如何?” 君熙笑道:“有严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三弟在边境浴血奋战,还要分心挂念,为兄实在惭愧。” 倾云又关心几句,随后便不着痕迹地四处寻视,对大臣们的恭维心不在焉。 “三哥,在找流零吗?”瑞风小声道。 “他为什么没来?” “三哥应该知道流零失去记忆了吧?”瑞风道,“他现在入住康王府,似乎听从二哥的命令,没有跟来。” 倾云心下一沉,瞪了司康一眼,冷笑:不让来,就真的不会来吗?流零可从来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家伙! 倾云对流零还不是一般的了解。没错,虽然司康严令流零不许出府,但倾云凯旋这样的大事怎么少得了他呢?不能正大光明,他就飞檐走壁,趴在屋顶上,视野更好。他专注地看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倾云,神情有些恍惚,那音容笑貌,竟然如此熟悉,比当初看到司康时更令他震动! 随着倾云的移动,流零也不由自主地跟进了内城,看他四处张望的样子,流零竟感觉倾云是在找他。 “不会吧……”流零自嘲一笑,却突然发现有两道炙人的视线停驻在他身上。凝神看去,恰与仰首的倾云遥遥相对。 流零从不知道那样一双锐利的眼中会出现如此多的情感:激动、惊喜、急切、忧虑、爱恋…… 司康顺着倾云的视线望去,脸色刹时一变,眼中冰冷阴寒。 “倾云,待参加完父皇为你准备的庆公宴之后,我们四兄弟再好好聚聚怎么样?”君熙温和的声音将倾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笑道:“大哥有命,岂敢不从?只是我希望到时候流零能到场。这么久未见,我非常想念他。”说完,目光炯炯地直盯着司康。 司康笑了笑,没有回话。 一群人进了宫,皇帝早准备好宴席,为倾云庆功,依功论赏。整个过程,倾云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单他,其他三位王爷也都各有所思。待一切结束,已是黄昏时分。 四位王爷相携来到酒楼,小二机灵地将他们早订好的菜肴端上桌,顺便奉上酒水。 倾云盯着司康,其意不言而喻。 司康偏过头,视而不见。 倾云面色一沉,道:“我要见流零,二哥!” 司康思绪转了转,突然笑道:“原来三弟要见流零,稍等!” 他转头吩咐侍卫,谁知话刚落音,流零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在距离饭桌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零!”倾云忍不住站起来,上前几步,但见流零只是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零。”司康也站起来,向流零招了招手。流零望了倾云一眼,便与他擦身而过,缓缓走到司康身边。 倾云心一凉,不敢置信地望着流零。君熙皱了皱眉,瑞风则一脸担忧。 倾云,倾云……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在封城等你…… 声音犹在耳边,相见时却已经物事人非? “零……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流零偏着头,皱眉不语。 “忘了我,忘了你的承诺,忘了你的豹儿,也忘了在靖王府的一切?” “忘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流零低下隐隐作痛的头。 倾云快步走至流零身边,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大声道:“你怎么能忘,为什么要忘?你不是说过要等我回来的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却告诉我你什么都忘了!” 流零想后退,身体却动弹不得,只好忍住疼痛,回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失去记忆,如果靖王殿下愿意,可以把我忘记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靖王殿下? 不待倾云反应,司康一手将他的手挥开,淡淡道:“零,你该知道我都告诉你了,其他的都没必要知道。” “可是……”流零刚要开口却被司康可怕的眼神阻止了。 倾云冷瞪着司康,看他与流零两人相依相伴的样子,心如刀绞。 “好了,今天是为了倾云庆功,怎能如此剑拔弩张,好像要打架一样。”君熙出声安抚道。 “打架?”倾云冷笑道,“好注意啊!我不知道二哥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为我庆功,也不知道我所爱的人居然视我如陌生人,却对另外一个男人亲密无间。” 司康眼睛一眯,轻蔑的光芒一闪而逝。 流零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突然感觉脑中一阵刺痛,呼吸似乎也有些困难。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难受?这个倾云,到底曾是他的什么人? “倾云,不论从前如何,现在,零已经是我的人了。”司康将流零揽入怀中,“你是夺不走的!” 倾云后退几步,眼睛直直地盯着流零,希望看到他挣扎,然后坚决地反驳司康。可是,许久许久,他都只是一动不动地任司康抱着。 这就是他所爱的零吗?仿佛宠物一般乖巧…… 那眼,那鼻,那唇,那灵动的身姿……都不再属于他了吗? 零,你看看我啊!你真的就这样忘了日夜思念着你、急切想回到你身边的齐倾云吗? 零…… “噗!”倾云毫无警预地吐了一口血。 “倾云!”“三哥!”君熙和瑞风同时惊呼,飞快走过来搀扶 妖仙流零 耽美第16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蠓鲆∫∮沟那阍啤? 视线伴随着缓缓倒下的身体慢慢模糊,眼中依然只有流零,他的表情慌乱,是否在担心他? “咳咳!”鲜血止不住地流,吓坏了旁边几人。他们惊叫,手忙脚乱地派人找大夫。混乱中,只有司康和流零是静止的。 司康似乎是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并不惊讶。 而流零……他彻底呆了! 眼前全是血,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如此情景似曾相识……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是的,我要保护你八年……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如果我能用生命保护好你,那我不会吝啬这条命。 零…… 零…… “倾云……”流零抱住头,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后猛地昏倒在地…… 零……会一直留在本王身边吧? 人与妖可以相恋吗?如果你爱上一个人类,真的还可以把离开说得那么潇洒和干脆吗? 我刚才看到你好像要飞走了。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也不要太过随心所欲。你,对我来说,对我来说…… 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却宁愿和别的男人乱来,也不愿意做本王的人! 流零,你把本王置于何地? 我从来都没有办法将你牢牢地禁锢在身边…… 你若想飞我就让你飞。 希望你把靖王府当作你疲倦时伤心时可以回来的唯一的家,把我当作你唯一牵挂的人……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爱你,零。 …… “无论如何流零都只会待在靖王身边,除非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永不离弃!” “我希望今后你只属于齐倾云一人。” “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物转星移,永不离弃。” …… 我……会在封城等你回来。 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到你身边的。 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 “啊——”尖叫一声,流零从睡梦中惊醒,脑中一片混乱,记忆从潮水般向他涌来,有甜有苦有喜有悲……摸了摸脸颊,泪如泉涌…… 倾云,倾云,倾云…… 78 情殇 流零从床上一跃而起,向门口奔去。刚打开门,就见司康立在面前。 他关心道:“零,你没事吧?” 乍见司康,流零的思绪又是一阵混乱,许多画面在脑中浮现。司康细致入微的体贴,司康不甘屈辱的傲气,司康发自内心的喜悦,司康惟我独尊的霸道,司康拥他入怀的温柔以及……司康对他有意的欺骗! “啊——”流零抱着头蹲下来,疼痛欲裂,无论是心还是身。 司康忙将他扶起来,紧张道:“你怎么了?零。” 流零拂开司康的手,把脸转向另一边。 司康心中一紧,看着流零脸上犹未干的泪痕,问道:“你都记起来了?” 流零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绕过司康,想尽快离开此处。他现在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司康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道:“你去哪?” “放开我!”流零挣扎。 “你要去哪?”司康将流零困在胸前,厉声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流零低下头,默然无语。 “看着本王!”司康用力将他的脸抬起来,“零……” 流零望着他,脸上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哀伤——饱含着愤怒、羞愧的哀伤。他轻声道:“让我走,我要去找倾云。” 司康摇了摇头,悲声道,“你果然恢复记忆了,一恢复记忆,你心中就只容得下倾云。” “司康,你一直知道我爱的是倾云……” “我知道!”司康哑声道,“所以,我竭尽所能地想让你忘了他。我宠你爱你,到头来,却仍无法取代倾云在你心中的地位。那么,我与你相处的这段时光,又算什么?” 流零再次低下头,心中痛苦不已,咬牙道:“你骗了我!” “因为我想拥有你!” “那你拥有了吗?”流零道,“到头来,你除了得到我的身体之外,除了让我愧对倾云之外,还拥有了什么?” “……” 流零垂下眼睛,低声道:“让我回到倾云身边吧!看在我也曾帮过你的份上。” “不,决不!”司康脸色阴沉,森然道,“我决不让你再回到他身边!” 流零怒视他:“你拦得了我?” 司康冷笑:“本王是拦不了你,但倾云可以。” 流零皱起眉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倾云啊,他中了我母妃家族特制的秘毒,动情或者情绪激动时都会引发毒性,然后痛不欲生。所以你若去见他,肯定会引得他毒发攻心。” 流零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颤抖道:“你竟然对倾云下毒?他是你的兄弟啊!” “他也是我的对手!”司康冷硬道,“不论是争夺权利还是争夺你,他都是我最大的威胁。” 流零退后几步,仿佛全身力气都用尽一般,精神颓丧。他不知道自己过去所做的努力算什么,到头来,竟然又回到了原点?齐国的四位王爷依然逃不过自相残杀的命运?而他,也成了推动这个命运的罪魁祸首? 不,他不想看到那种结果! “司康,把解药给我!”流零向他伸开手掌。 司康冷笑:“你认为我会给吗?” 流零悲伤地望着他,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不会给,却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 “很久以前,我觉得你是一个可怕的人,但经过长期的相处后,我开始改变对你的看法,我以为你虽有野心,但对兄弟感情真挚,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兄弟的事。然而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我可以原谅你欺骗我,但不能原谅你对自己的兄弟都如此心狠手辣。” “那又怎么样?”司康怒道,“自古宫廷皆如此,没有所谓的兄弟之情!” “你就一定要重复古代那些血淋淋的历史吗?”流零大声道,“这样做你就会觉得高兴了吗?无谓争斗的后果——要么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要么用兄弟之血夺得至尊之位,大权独揽。你的愿望达成了,但没有人再与你分享喜悦和荣耀,有的——只是大臣们虚伪的奉承。即使你会成为一个好君王,但你同时也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 “还记得在泽穗城的那段时光吗?那时,我一度以为齐家的四位王爷将成为历史上最值得称道的皇室兄弟,你们齐心协力,亲密无间,必将共创一个强盛的国家。可是,你……你……” “这也非我所愿!”司康嘶声道,“父皇猜忌我,处处压制,我若不反击,地位和性命都难保。而你,我最想得到的人,却一心爱着另一个人,我若不用心机,你怎么会成为我的人?” 流零可怜地看着他,低声道:“原来你只会用深沉的心机和狠绝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你就从来没想过用真心来换真心吗?” “用心换心?” “是啊!你只懂取,却不懂予。权利也好,感情也好,你有真正付出过什么吗?皇上猜忌你,你就反抗他,你有想过要去化解他对你的猜忌吗?他是你的父亲,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么会狠心对付自己的儿子呢?而我,你为了得到我而伤害我所爱的人,你不知道你杀害了倾云的后果,只会让我恨你吗?感情不是收藏品,一个拥有者死了可以换另外一个。司康,你在我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对我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吗?” “不,绝对不是假的。” “但是,你为了得到我,不惜编造谎言,甚至伤害倾云,如果我这辈子都记不起来,你就打算这样瞒我一辈子吗?你在欺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一旦我记起一切会有多痛苦?这就是你对我好的表现?完全没有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只一心强取,你的感情未免太自私了!” 司康完全哑口,一向自诩辩才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流零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以前理所当然的行为,在流零的口中竟是如此无力。他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不!他绝不承认! 流零看了看表情变换不定的司康,转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司康下意识地捉住流零的手。 “回靖王府。” 司康眼中厉色一闪,刚想出口威胁却因突然想到流零刚才那些话而终止,只是提醒道:“你确定真的要去见倾云?你不在乎他身上的毒发作?” “你愿意给我解药吗?” “……”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流零甩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飞身离去。 “流零,你会后悔的!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来找我的!”司康冲着流零的背影大叫道。他内心起伏不定,刚才流零离去时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悲伤?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悲伤…… 靖王府 “严辰,倾云的情况怎么样?”君熙关心道。 严辰摇了摇头,回道,“我只知道他中了类似情毒的毒药,但具体成分却不清楚。” “情毒?”瑞风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毒?” “中者必须清心寡欲,否则就会毒发攻心。靖王所中的毒也有这种症状,只要情动,就会引发毒性,痛不欲生。” 瑞风倒吸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熙则低下头,若有所思。 “公子,有什么方法解毒吗?”如一问道。 “我不知道。这种毒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某种未曾流传于世的秘毒,所以很难配制出解药。” 听到“秘毒”二字,君熙脸色乍变,神情有些恍惚。 严辰等人都未曾留意,最后严辰道:“这毒暂时还要不了靖王的性命,只要他将情绪保持平静,就不会有事。” 瑞风苦笑:“流零在二哥的身边,三哥如何能保持平静?” 众人叹息。 黑夜中,一道身影闪进倾云的房间,轻轻在床边立定。 呆呆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流零有种想哭的冲动。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却无法相见。遥远的距离比起这咫尺天涯,竟然更能让人忍受。 “倾云……” 流零此刻感到内疚、自责、羞愧。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他的心和身体都背叛了倾云,帮助司康夺取权利,弄得朝廷局势大变。倾云中毒,也是因为他。他似乎无意中又将齐国的命运推回了原点。这一切,该如何处理? 倾云,倾云,原谅他!虽然司康欺骗了他,但他却无法恨他。 他恨的…… 是自己…… 79 选择 倾云从昏睡中醒来,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记忆复苏,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即使忍耐力过人的他也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呻吟。 “王爷!”丫头兰芷跑过来,着急道,“王爷,你怎么了?” 倾云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发青,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大夫,严大夫!你来的刚好。”兰芷余光瞄到正走进房间的严辰,一脸惊喜和如释重托,“快来看看王爷怎么样了?” 严辰三两步走到倾云身边,快速用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下,效果很明显,倾云的呻吟渐渐微弱下来。 “靖王,暂时不要去想有关流零的事,他会让你体内的毒发作。” “毒?”倾云疑惑地看着严辰。 “王爷你中了一种类似情毒的秘毒,一旦心动情动就会引发毒性,就像你刚才那样痛不欲生。” 倾云一呆,陷入沉思,不多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瞳孔收缩,身上肌肉紧绷,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严辰一看不对,立刻又在他身上下了几针。 “零……”倾云用力拽着床木,低唤。 “王爷。”严辰提醒道,“如果你还想活命,现在就立刻停止去想流零。” 倾云惨笑:“你教我,如何才能停止去想他?” “……” “现在本王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严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手臂上的伤应该是两三天前的新伤,此毒显然是由此种入你的身体,你可曾猜到下毒之人是谁?” 倾云一语不发,只是原本就深邃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自从成为太子之后,君熙就入住东宫,很少再来往于各王爷府,而今,他却站在了康王府的大厅。 “大哥。”司康接到下人禀报赶来。 君熙望着他,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就道:“倾云的毒是你下的吧!” 司康略惊,表面却平静道:“大哥怎么会怀疑我,倾云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下毒害他?” 君熙转过身,看着门外的景色,幽幽道:“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你知道我母后为什么能当上皇后吗?因为她对后宫中的人了若指掌,其中包括你母妃家传的秘毒——‘无欲’的用途,她也十分清楚。” “……” “当严辰告诉我有关倾云所中之毒的毒性时,我就隐隐有些不安,我不希望我的猜测成为现实,可是……”君熙猛地面对司康,严肃道,“唯一拥有这种秘毒且又有理由伤害倾云的人,除了你别无他人。” 司康的眼神深沉下来,半晌,才淡漠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否认了。大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 “没错。”君熙道,“司康,把解药给我。” “不可能。”司康转到一边,语气坚硬。 君熙难得发怒道:“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能做出伤害自己兄弟的事?你忘了当初我们曾立誓要齐心协力,共创一个强大的齐国吗?如今,是什么让你狠心打破这个誓言,向自己兄弟下手?” “兄弟?”司康嗤笑,“既然是兄弟,当初我被父皇排挤的时候,有哪个兄弟来帮我一把?不仅不帮,还和我对立。倾云在边境姑且不论,可是大哥你,明明早提防朴伊,没有受伤,却让父皇以此为借口来对付我。而瑞风,竟然成为了影部的首领,那可是直属皇帝的暗枪,他这不是明显针对我而来的吗?” 君熙愣了愣,良久才痛心道:“司康,原来你竟然是这么不相信你的兄弟!” “你让我如何相信?”司康一脸嘲弄。 君熙不在意,只是缓缓道:“司康,你可知道,当时你提出要亲自捉拿刺客的要求时,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地得到父皇的首肯?我看出你是想借此之机排除异己,收拢权利。可是我并没有说穿,反而暗中派人支持你。否则,你认为以父皇的疑心,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你又是否知道,其实父皇早动了要用影部来对付你的念头,是我设计解决了影部的首领,然后让瑞风取而代之。虽然瑞风表面与你有些芥蒂,但他仍然从心底把你当二哥。有了影部,等于又有了一个保护你的筹码。我们如此费尽心思,换来的就是你的猜疑和不信任吗?” 司康震惊地看着君熙,不敢置信道:“那么,为什么你们什么也没跟我说?” “如果不与你疏离,父皇又怎么会允许我与瑞风插手这件事?”君熙面露失望,接着道,“况且,我们以为你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司康跌坐在椅子上,表情挫败。原来,真的是他错了! 你只懂取,却不懂予。权利也好,感情也好,你有真正付出过什么吗?犹记流零对他说过的话,原来是如此正确。 你只会用深沉的心机和狠绝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你就从来没想过用真心来换真心吗?司康苦笑,自私,自以为是,这就是他齐司康在他人眼中的样子吗?竟然是如此失败!呵。 “司康。”君熙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慎重道,“拿出解药,放弃流零,我们还是兄弟,还可以继续为完成我们的誓言而努力。” “不。”司康下意识地拒绝,结果看到君熙一脸失望和痛心,立刻又懊悔起来。他的大哥,从来都是宅心仁厚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让他齐司康真心俯首。可是如今,他要救倾云,他要他放弃流零,这——让他如何做得到? “为什么一定要我放弃流零?如果倾云肯放弃流零,他没有解药也不会有事。”司康道。 君熙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司康,你想拥有至高的权利吗?” 司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君熙又道:“如果让你在王位和流零之间做哥选择,你会如何选?” “……” “……”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君熙微笑着从康王府走出来,司康在府门外相送,默默注视着他的大哥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司康亲自来到靖王府,当着倾云的面在手臂上割出一道伤痕,鲜血缓缓流出,一点一点地溶聚在碗中。所有人都惊异莫名。 要解“无欲”的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与人交合,将毒过渡给另外一个人。这种方法司康当然不会说,因为他知道流零百毒不侵,并且为了倾云什么都会做。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用血祭,连续饮用拥有他们这一家族血统的人的鲜血四十九天,毒方可解。司康选的就是第二种。 当倾云明白解毒方法后,非常奇怪道:“当初你既伤我,如今又为何如此费尽力气来救我?” 司康别有深意地笑笑道:“因为我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大哥。”他为了兄弟,可以连王位也放弃。 倾云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司康道:“无所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竞逐吗?这一回,就让我们真正公平地较量一次。” 倾云心下越来越奇怪: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司康仿佛有些不同,似乎放下了某种包袱般,轻松惬意。 80 明局 送走了司康,倾云心绪难得地平静下来,他独自走到后花园,仰望一片昏沉沉的天空,突然开口道:“零,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出来吧!” 四周枝叶浮动,只闻得“沙沙”的风声。 倾云又道:“司康已经把你恢复记忆的事都告诉我了,你还不打算回到我的身边吗?” …… “是谁说过要保护我的?是谁说过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是谁说过会等我回来的?” ……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你却打算永远这样避而不见吗?” …… “零,我很想你!” …… “零,我很想见你!” ……林间,隐约传来几不可闻的啜泣声。 倾云缓缓寻声而去,在一棵树下停住,仰首,伸开双臂,对着蜷缩在枝叶间的那道身影柔声道:“零……” 风起影落,树叶飞扬,流零跳入为他敞开的怀抱。 倾云紧紧拥抱着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心中原来缺失的那一部分似乎又回来了。 “对不起。”流零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对不起。” “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流零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倾云捧住他的脸,轻声道:“,够了,零,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倾云……” “呜……”倾云突然捂着胸口,一脸苍白。 “倾云,你怎么了?”流零焦急道,“是不是毒又发作了?” “似乎是的。”倾云勉强笑道,“看来我要清心寡欲四十九天才行。” 流零沉默了一会,道:“我想还是让我暂时远离你吧!” “休想!”倾云脸色一变,“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即使痛死,我也再不放手了!” 流零看他强忍疼痛的样子,忙道:“好,好,我不走,你冷静一点,别太激动!” 倾云掐住流零的肩膀,大声道:“流零,你记住,别在说要离开我的话,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流零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得一阵哆嗦,心底既感动又不安。他原以为以倾云王爷的身份,对他不可能付出绝对的感情,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流零真的很担心将来不得不分离时,倾云会发狂。 一年……恐怕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离开了。由于精神力耗损过大,任务结束的时间已经提前。离开……这不单是倾云,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零,零,零……” 好想哭……倾云,倾云,倾云……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啊…… 靖王府,倾云的房间,坐着五个特色各异、沉默不语的男子。 作为主人的倾云,面色沉郁,自顾自地品他的茶,丝毫没想要活络一下场面的意思。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最不想见的人——司康,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从容不迫地割腕放血。看着他手腕上布满新旧数道刀痕,倾云很不舒服,对眼前这个似敌非敌的家伙,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瑞风这几年已经成熟了很多,以前不曾留意的东西现在都看得透彻,对倾云和司康之间的矛盾,他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自身也在局中,以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在边缘游走。有时,他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看了看流零,瑞风苦涩地笑了笑。 君熙轻轻磨着杯沿,眼睛在倾云司康两人身上流转。四兄弟中,他的年纪最大,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承担一个大哥应该承担的责任。从他有了第一个弟弟开始,他就把“兄弟”这个词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深处。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在这复杂的皇宫中,危机四伏,矛盾重重,依然能不变初衷,相互信任。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世事总是难以尽如人意,当裂痕出现时,要弥合就难了…… 兄弟,兄弟啊! 看着神色各异的四位王爷,流零坐在角落,心绪不宁。齐国的将来,就掌握在眼前这几个男人的手中,他们的选择和决定足以颠覆历史。改变了他们,就等于改变了齐国的未来。然而,他们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却成了他这一生的劫。对倾云,是情之所衷,爱逾生命;对司康,是爱非爱,恨非恨,错非错,对非对,分不清,理不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他掌握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但至少,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无论是任务还是爱情,都不想留下遗憾,否则将来,将来……没有将来啊…… “好了,斗气就到此为止。”君熙开口道,“以前有什么不愉快都暂且搁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倾云等人都不解地望着君熙,等待下文。 君熙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 “可疑?”司康挑眉道,“大哥你指的是?” “父皇变了。” 父皇变了?哪里变了?倾云和司康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变得更阴沉,也变得更冷酷,变得连自己的亲身儿子也不信任。” 倾云望着司康,不冷不热道:“有些人的确不能轻信。” “哦,你指的是谁呢,三弟?”司康斜睨着他。 “哼!” 君熙严肃道:“你们俩适可而止,现在我们讨论的可是关系到整个齐国以及我们自身命运的大事。” “从何说起?”倾云不解。 “父皇以前理智精明,对我们四兄弟的感情犹为重视,并且希望我们能一直和睦团结,共创大业。抱着这种想法的他,为什么会改变初衷,转而用强制的手段拢权呢?” 司康道:“不是为了要巩固大哥你将来的地位吗?” 君熙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我就不可能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父皇似乎有意将我置于权利中心之外。” “不可能,你是太子啊!”倾云很是怀疑。 君熙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本来也以为是我多心了,但是在朝中越来越举步艰难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相信——父皇变了。当初为了保司康,夺影部,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若非有霍相的帮助,恐怕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连君熙也受到牵制的话,那么事情就古怪了。 “这种情况事在两年前开始出现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瑞风开口道。 “两年前?那时我已经在边境了。”倾云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瑞风和君熙对视了一眼,后者道:“特别的事没有,只有一件值得注意:有人向父皇推荐了一个术士。” “术士?”司康和倾云同时出声,后者奇怪道,“司康,你不是一直在朝吗?怎么似乎不知道这个术士的事?” “父皇信鬼神之说,接见术士悉数平常,我当时并不觉得那个术士有什么特别,所以没怎么注意。”司康转头对君熙道,“大哥为什么会怀疑那个术士呢?” “你们不在宫中常住,所以有些事不知道。其实自从那个术士来了之后,父皇就变得越来越沉迷享乐。”君熙神色凝重道,“最近一年更是夜夜笙歌。” “不可能。”司康第一个否定道,“父皇每天早朝都是精神奕奕,怎么也不像是夜夜笙歌的样子。” 倾云点头,同样怀疑。 “这就是令我警惕的地方。”君熙道,“据母后所言,那个术士似乎会定期给父皇进献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洗筋伐髓,延年益寿,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哼!长生不老?要是有这种药,天下人不早争得头破血流了?”司康嗤之以鼻,“那个术士只不过是个神棍罢了,父皇会信任他?” “一个拥有至高权利的人,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君熙沉声道,“长生不老的诱惑是任何人特别是上位者抵抗不了的。” 沉默。 君熙又道:“我曾想弄几颗这种药给严辰研究一下,但那个术士非常谨慎,每次都只炼制一颗,而且他所搜集的药草又多又杂,搞不清他到底用了哪些做原料。” “也就是说,父皇一直在服用这种不知名的药物?”倾云脸色深沉道。 君熙点头:“简直无药不欢。” “也就是说,那个术士已经成为对父皇极具影响的重要人物?”司康道。 “毫无疑问。” …… “推荐这个术士的人是谁?”司康和倾云同时问道。话刚落音,两人又交换了一个不甚友好的眼神。 君熙望向瑞风,后者开口吐出两个字:“朴伊。” 一个不是特别意外却很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具体说来,是朴伊借其党羽之手周折地推荐了此人,以至于我们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查出他这个狡猾的幕后策划者。” “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倾云一脸隐怒。 “谋反,他是没这个本钱。”司康阴着一双眼,冷道,“但若只是想报复,那么他绝对有能力把齐国弄得天翻地覆。” 君熙点头:“控制父皇,弄权朝野,离间皇子的感情,然后引发内乱。” “嗤!”司康冰冷道,“原来这些日子我所受到的打压,都是拜他所赐。” “三哥在边境时的粮草问题,估计也是他所为。”瑞风补充。 “流零的事,也还没找他算完帐。”倾云狠狠道。 几人咬牙切齿。 君熙总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慎重地回报一下呢?” 81 诱 赵天师原本不是天师,而只是一个叫“赵子若”的潦倒术士,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伴随着他三十五个年头,一直默默无闻。然而突然有一天,某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将他从那间昏暗狭窄的炼丹房带了出来,晋献给了齐国最有地位的人。从此,他时来运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并有了一个响亮的称号——天师。 作为代价,他必须为那个大人物卖命,天天炼制号称可以长生不老的丹药。可是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他只不过是根据那个大人物的意思炼制了一种可以提高精神力的慢性毒药,这种药用了很多危险的原料,长期服用对人的身体非常有害。但奇怪的是,皇帝陛下居然对此深信不疑,真的以为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他想,也许到达权利顶峰的人,都有些不可理喻的心理,也幸亏如此,他才能暂时保住性命,而没有因为谋害君王的罪名被五马分尸。他明白自己已经转入了某个巨大的政治阴谋中,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刀口上的。 似乎没有退路,如今的名利和地位,他也放不下了,只有继续走下去…… 赵子若缓缓经过御花园,突然,园中一个高雅的身影止住了他的步伐。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长发轻束,衣袂飘逸,修长的身姿,迎风而立,散发着温煦而安宁的气息,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赵子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那人似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太……太子殿下……”赵子若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对这位高贵的人物,他还真不敢亵渎。 “原来是天师。”君熙微笑道,“真巧,天师也是来赏花的吗?” “恩,恩……”这人的笑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害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到亭中坐坐?” “啊?好,荣幸之至。”赵子若心中没由来的欢喜。早听闻过这位太子殿下仁厚之名,如今一见果然温和有礼,如沐春风。 两人相携来到亭中,叫人送上茶水,静坐品茗。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君熙闻着茶香,轻轻吟道。 赵子若被君熙的声音吸引,失神地看着他沉醉茶香的样子。 君熙问道:“天师喜欢饮茶吗?” “啊,恩,喜欢。”慌慌张地回答。 “那么天师可知茶之意?” 摇头。 “和、静、怡、真。‘和’, 保合大和,既阴阳协调,保全大和之元气以普利万物,煮茶的过程就是金木水火土悟心相生相克并达到和谐平衡的过程。‘静’,冲淡闲洁,韵高致静。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可内敛含藏,静可洞察明激,体道入微。可以说:‘欲达茶道通玄境,除却静字无妙法’。‘怡’, 怡情悦性,怡情养生,怡然自得;‘真’,道之真,修身养性,品味人生;情之真,放下芥蒂,真诚以待;性之真,放松自己,敞开胸怀,达到无我之境。” 赵子若听得似懂非懂,但神情之专注,仿佛完全迷失了自我。君熙说话时的神态、气质、举止,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茶道’如月,人心如江,在各个茶人的心中对茶道自有不同的美妙感受。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君熙叹道,“真正懂得饮茶的人与热心于名利的人品茶不同,贪图功利名禄的人饮茶都会失眠。可叹我也只是个俗人,达不到那种清静恬淡的境界。” 你若还是俗人,那他该称为什么?赵子若为君熙的簇眉而揪心,恨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君熙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刻在他心,静如山岳磐石,笑则如春花自开,言则如山泉吟诉。 “天师。”君熙忽道。 “是。” “本宫说了这么多,你会否觉得厌烦?” “不,不,不。怎么会呢?”赵子若大声道,“太子殿下说的很好,微臣听得受益非浅。” “那就好。”君熙放心地笑了笑,随后又沉默地品茶,眉头轻簇,双睫半垂,似隐藏了无尽的愁绪。 “太子殿下,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赵子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君熙笑道,“本宫是太子,将来会登基为王,君临天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本宫烦心的呢?” “正因为您是太子,所以烦心的事才更多啊!”赵子若关心道。 君熙不在意地笑笑:“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但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本宫并不擅长,也不在乎。本宫只求父皇安康,兄弟和睦,可惜……这个愿望似乎很难达成。” 赵子若突然觉得很愧疚。因为他正在用丹药毒害这个人的父亲,虽说是受右相的指使,不得不做。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罪大恶极。 “有……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也许是一时冲动,赵子若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么一句。才说完就惊出一身冷汗,他难道想背叛右相不成? 君熙一愣,欣慰地笑道:“天师的这份心意本宫心领了,只要你随时注意父皇的健康,本宫就万分感激了。” “那是自然,这本就是微臣应该做的。”对啊!如果把慢性毒药变成真正的良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除皇上体内的毒素,那么既可以不被右相发现有什么不妥,也可以不必害太子殿下担心,这岂不是两权其美? “那么,就拜托天师了。”君熙站起来,笑道,“今天有幸与天师饮茶谈天,实在是很愉快。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赵子若忙道:“殿下若不嫌弃,随时可以召见微臣。” 君熙点了点头,道:“那好,本宫还要去处理几个皇弟的事情,先行一步。” “恭送殿下。”赵子若压下满心的不舍,痴痴地看着君熙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子若都会下意识地留意君熙的动向,君熙也时常会与他花间对饮,谈笑述怀。虽然君熙从不把心中的苦闷说出来,但赵子若也知道他正为康王和靖王等人渐趋恶劣的关系伤透了脑筋,他跟着难受,恨不得帮他解决一切。脑子里满是他的音容笑貌,吃饭时,行走时,炼丹时,睡觉时……全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人的赵子若终于明白,他已经爱上这个神仙般的人物了——几近疯狂地! 为他,他想做些什么? 82 入局 最近朴伊总感觉有些不安。按理来说,朝廷的局势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皇上受药物的侵蚀渐渐疏远政务,齐家几兄弟也开始分裂对立。像齐司康和齐倾云就已经到了水火不溶的地步,昨天在大殿上争锋相对,前天还在练武场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继续下去,他可以遇见齐家兄弟阋墙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为什么仍心神不宁?老觉得忽略了什么? 朴伊在书房中独自推敲着朝中局势,久久未发现疑点,正要放弃时,忽听门外仆人通报:瑞王造访。 瑞王?瑞王深夜来找他有什么目的? 带着几许猜度,朴伊将瑞风迎进了书房。 “朴相果然勤于政事,这么晚仍在批阅公文。”瑞风从容地坐下,随口夸道。 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别有用心,朴伊小心回道:“皇上日理万机,为臣者自然不敢懈怠。” 瑞风眼中一亮,笑着喝了口茶,没再说话。 朴伊更是揣揣不安。他可从来不敢小看四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个,即使是这个看起来最没有野心的浪荡王爷,他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此人不可轻视。没有任何靠山的他能在宫中平安地长达成|人,并长久地在朝中站稳脚根,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王爷,不知您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朴伊忍不住问道。 瑞风徐徐道:“近来朝中的局势,想必朴相应该非常了解吧?父皇年迈,大哥身体微安,二哥和三哥势同水火,而本王,却崭露头角,逐步掌握实权。本王想,我所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朴伊听得心底一突:原来,原来瑞王也志在皇座!他心下一喜,暗觉此事大有可为。不过瑞王来得太过蹊跷,他不能轻信。 朴伊平缓道:“王爷是何意?老臣愚钝,不甚明了。” 瑞风笑道:“朴相就别装糊涂了,本王的意思你会不清楚?现在朝中纷争四起,矛盾重重,正是我趁势而起的时候。我知道朴相与司康倾云都有嫌隙,而我大哥亲霍相,将来无论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坐上皇位,朴相你的地位甚至性命都很难保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帮助本王呢?” 朴伊听得冷汗直流,这个笑得无害的四王爷竟然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能够韬光隐晦这么多年而不被人发觉其深藏的野心,单隐忍力就令人心惊。 “王爷可要慎言,此话一旦传出去,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瑞风似笑非笑道:“朴相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你敢发誓你对未来没有一点图谋?” 朴相一愣,这个瑞王说话如此直接了断,让他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实在厉害!如果瑞王真心要 妖仙流零 耽美第17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拢他,那确实是件好事。 正像他说的那样,僖王、康王、靖王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成为君王,对他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但若让瑞王夺得实权,那么他将来仍有可为。 只是,他目前担心的是,瑞王此举有多少可信度。 “确实,老臣对权利热中,但谋乱的事还是不敢做的。” 瑞风心底冷笑:你不敢?骗鬼!面上却仍不动神色道:“本王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朴相一时拿不准主意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本王还是希望你慎重地考虑一下,此事对你我双方都非常有利。” “老臣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 “那么请王爷原谅老臣不敬之罪。”朴伊问道,“老臣不明白,瑞王与其他三王关系亲密,为何要突然发难呢?这岂不是有伤你们兄弟的感情?” 瑞风沉默了一会,突然眼中射出冷酷的光芒,与他无害的笑容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听他咬牙道:“朴相不会不知道本王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吧?是君熙的母亲,当今的皇后娘娘害死的!还有司康的母亲,她也脱不了干系。在我抱着母亲的尸体时,我就认识到权利的重要。为了保命,我刻意表现得放荡无为,韬光养晦。好不容易消除了众人对我的疑虑,如今,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断不可能再忍。” 看着瑞风愤恨的神色,朴伊很是动摇,他确信瑞王说的是真的。但要合作他还必须慎重考虑一下,毕竟一棋错满盘输,他不能轻易拿身家性命去赌。 “好,瑞王果然不同凡响。请让老臣考虑三天,三天之后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走出右相府,瑞风全身都是冷汗。要骗朴伊还真是困难,即使他演戏演得那么情真意切,也只是让朴伊有些动摇而已,要取信于他,还得加把劲啊! 大哥啊大哥,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啊!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做,真的与朴伊同流合污吗?毕竟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是我以前曾有过的想法…… 算了,谁叫他有这样一个虚怀若谷的大哥呢?任谁都不忍心辜负他的信任吧? 郁林 流零坐在石墩上,无聊地打着哈欠,懒懒地注视着前面草地上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男人。 司康和倾云这一对冤家,最近总是两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每次都是真刀实枪,全力以赴,弄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虽然是为了做戏给有心人看,但挟怨报复攀比高下的私心也是少不了的。 初时还有些担心,但现在都麻木了。不是有句话叫打是情骂是爱吗?感情在争斗中也是可以培养的。司康和倾云心结颇深,要化解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说不定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在冥想时,脖子后忽然拂来一阵热气。流零回头,一张巨大的豹子脸就在眼前,他毫不慌张,反而高兴地凑上去,笑道:“玄玄,你也来了。” 几年不见,当初的小豹子已经长成如今高大结实的样子,不久前刚见时,他都不敢相认。幸亏玄玄没有忘记他,依然像小时侯那样向他扑过来,只是他已经抱不起它了。 “玄玄,你说今天他们谁会胜?” 黑豹一脸不屑地注视着正在比斗的两人,低吼几声。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似乎很瞧不起他们?” 玄玄咧开嘴,像是在笑的样子。 “呵呵,你可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小心他们把你捉去烤了。” “吼,吼!” “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们捉不住你。小家伙,看你得意的样儿。” 玄玄趴在流零身上,舌头一扫,舔得他一脸口水。 “呵呵,好了,好了。”流零推开它的脑袋,站起来道,“我们不打扰他们比试了,一起去赛跑怎么样?输的一方负责今天的野餐。” “吼!”who怕who。 于是,一人一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中,那两位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人都没有察觉。 不多时,司康和倾云同时停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方。 司康淡淡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倾云没有回答,权当默许。 “倾云。”司康突然道,“你是否仍然怨我?” “不怨是假。”倾云道,“作为兄弟,你的所作所为,太令我寒心了。”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我并没有做得太绝。即使在最痛恨你的时候,也没有想要取你的性命。” “但你却让我和流零差点形同陌路,这是我最不能原谅你的。” “……”沉默一会,司康突然问道,“倾云,假如有一天让你在皇位和流零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流零。”倾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几年前我或许还会犹豫不决,但现在,我明白流零之于我,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我可以没有权利和地位,但我不能忍受没有流零的日子。” 司康一呆,随后摇头,唇边苦涩。他道:“我先回去了。”转身的一刹那,司康感觉自己今生恐怕已经彻底失去拥有流零的资格了。 “司康。”倾云突然叫住他道,“记住我们的计划,你暗我明,定要将那个j猾的人逼入绝境。” 司康摆摆手,表示知道。 “还有,你是我二哥,即便恨你怨你,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听此言,司康冷硬的心也不由得颤动起来。兄弟,这就是他的兄弟! 当兄弟真正联合起来,他们所发挥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呢? 83 破局 瑞风将一堆资料扔在桌上,疲惫道:“这是从那只老狐狸那里骗来的名单。” 司康拿过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丢给倾云。 “你确定这些名单是真的?”倾云问。 “当然不能确定。”瑞风道,“朴伊老j巨滑,在短时间内他有可能完全相信我吗?所以我也不确定这个名单到底是真是假。” 司康道:“以我对朴伊的了解,他行事向来谨慎,这个名单七成是假。” 流零拿过名单看了看。 “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理名单上的人呢?”倾云道,“这些人若真是朴伊的同党,那我们当然可以毫不客气地处理掉。但若是假,我们随便处理就得不偿失了。不但不能削弱他的势力,还使得瑞风再也无法取信于他。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 司康和瑞风都沉默不语,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提议。 流零看了看三位王爷苦恼的样子,心中颇觉好笑。当初为了得到这份名单以便将朴伊的势力彻底铲除,他们费尽心思,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份名单,却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流零笑道:“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把他们都提拔上去。” 三人都望着流零,倾云眼睛一亮,问道:“为什么?” “我相信康王爷的判断,朴伊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我敢肯定他这次给瑞王的名单是假的。不但假,而且里面罗列的人恐怕都是他的政敌。若你们冒然打压这些人,不但帮他扫除了障碍,而且还让他明白瑞王不可信。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些人全都提上去。反正名单在你们手上,以后随时都可以再变动。” “说的有理。”倾云道。 “好办法。”司康点头。 瑞风愉快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这件事交给大哥了。据说那个赵子若已经被大哥迷得晕头转向,只差没宣誓效忠了。” 几人同时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之后的几个月,四位王爷针对朴伊撒下了一张大网。朴伊渐渐放下戒心,开始信任瑞风,并将真正的实力暴露出来。君熙也终于将赵子若从朴伊的控制中拉拢过来,皇上每天服用的慢性毒药被销毁,代之以补药进行调理。虽然看上去精神似乎不如从前,但却在渐渐康复中。司康用瑞风提供的情报,暗中控制了朴伊大部分势力。倾云则在明处混淆视听,牵制朴伊的行动,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终于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瑞风的实力大增,使得朴伊开始计划谋反的事宜。他鼓动瑞风在皇帝七十大寿的时候,发动禁军和影部的人控制皇城,让司康倾云等人有进无出,剪除不肯屈服的大臣,篡位登基。 朴伊的计划非常完美,差只差他所拥立的人志不在王座,他也没料到明明是势同水火的人会联合起来,更没想到他提拔的人会背叛他。四位王爷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任他如何精明j猾,也终逃不过败亡的命运。 在寿宴当天,当瑞风带着士兵闯入皇宫,朴伊对皇帝和众大臣露出真面目时,四位王爷对眼光冷漠,看他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 朴伊却还没觉察到异常,只见他得意地指使道:“瑞王爷,快把他们都囚禁起来,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齐国。你马上就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了。” 瑞风不语,缓缓抽出配剑,走向朴伊的方向。 皇帝脸色阴沉道:“四皇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今日你反的,可是你的父兄。” “那又怎样?”朴伊道,“你们对瑞王可真正看重过,昔日他的母妃就因为无权无势而被皇后所害。瑞王如今所做的,只是为了替自己讨回一……”话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因为瑞风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瑞王你干什么?”朴伊惊惧。 瑞风淡漠道:“谢谢你为本王的母亲打抱不平,只是我母亲在天之灵,无论如何也不会希望我成为乱臣贼子的。” “你!”朴伊嗔目,回头看看面带冷笑的司康、一脸厌恶的倾云、表情遗憾的君熙,还有躲在君熙身后的赵子若以及周围本该响应他的官员……朴伊明白了。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要将他彻底铲除的局。 “父皇,朴伊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孩儿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不得已出此下策,请父皇见谅!”瑞风不愠不火地对皇座上的人道。 君熙、司康、倾云三人也同时出列,简单地向皇帝禀明事情的经过。 皇帝听罢,既安心又感到十分欣慰。原来表面看起来不和的四兄弟,竟然团结至此。他刚想开口褒奖,却被一阵异常的大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朴伊大笑,“想我朴伊自诩精明,竟然栽在几个黄口小儿手上。可笑!可笑!” 大殿上寂寥无声,只有阵阵悲凉的笑声回荡,预示着权倾朝野一代重臣的人生落幕。 之后,朴伊被压入天牢,去职抄家,府中仆役流放充军,其三代直系亲属全部受到株连。 与此同时,平反有功者,全都得到相应的奖赏。经此一事,皇帝竟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决定在处决了朴伊之后,正式将皇位传给太子君熙。 靖王府 花园中,一蓝一黑两道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相偎相依,仿佛融入天地,那么和谐那么唯美。 “零,等朝局完全稳定,君熙登基,我就向他讨个巡查使做做,到时我就带你去齐国各地游览一番,怎么样?”倾云深情地望着身边的男子,柔声道。 流零笑了笑:“好啊!我没去过多少地方,齐国有那些名胜古迹和秀丽风景都没见过。”脸上笑着,心却阵阵揪痛。越来越弱的精神力让他明白距离去的时间不长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倾云此时意气风发,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解除了朝廷的危机,挽回了自己的兄弟,又有爱人相伴。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流零伸手抱住倾云,听着他的心跳,淡淡道:“倾云,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 “什么?”倾云诧异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零在担心什么吗?” 摇了摇头,流零道:“你是皇室贵胄,天之骄子,总有一天要娶一个门当户对、贤良淑德的女子做王妃吧?” 倾云沉默了一会,突然认真道:“我有三个兄弟,传宗接代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好了。” 流零猛地抬起头,惊忧道:“你……你的意思是……?” “傻瓜!”倾云吻了吻流零的鼻子,笑道,“天地间除了你之外,我的眼中恐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听到这种话,亦喜亦悲。感动有,心更痛。 “不行!”流零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娶妻呢?更何况,你的终生大事能由你自己做主吗?别忘了,你是皇室子孙。” 倾云眯起眼睛,道:“你似乎很希望我娶妻?” 流零一窒,勉强笑道:“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到时为了我抗旨。” “你多虑了。”倾云笑道,“不久君熙就是皇帝,他不会强迫我娶妻的。” 流零垂下眼睫,沉默了。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大方,如果可以与倾云私守终生,他是绝对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他的。但是,他即将离去,当他离去后,倾云是否会很难受很难受?至少他知道自己绝对会很难受,还未离开就已经难受得想死。 “好了,别想太多。”倾云捧起他的脸,温柔道,“我齐倾云对天发誓,今生绝对不负流零。这样,满意了吗?” 流零扬起笑容,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 倾云啊倾云,你是否忘了我们的八年之约?是否忘了我终究要离去? 朴伊及其家属亲戚被打入死牢的十天后,倾云带着流零又去看了一次。 才短短十天的时间,原本仪表堂堂的右相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蓬头垢面,神色萎靡,蹲在角落形容憔悴。 堂堂一国丞相,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初时只是为了替儿子报仇,后来慢慢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为了保住性命和地位,即使是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做。 在心底轻轻一叹,流零环视了一下其他牢狱,结果意外地没有发现朴敏书的身影。 “你在找朴敏书吗?”倾云看出他的疑惑,回道,“据说在我回都之前,他就已经不见了。日前父皇准备下榜捉拿他,但被君熙阻止了。朴敏书已经不是完人,朴家注定在他这一代绝后,捉不捉他都不重要了。” 流零沉默。朴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似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的出现。要知道在原有的命运中,朴家支持司康登上皇位,曾辉煌一时,身份显贵,权倾朝野,对司康的影响力非常大。如今,司康没有登上皇位,他也落得惨淡收场。 流零不知道他所做的对齐国未来的命运有多大的影响。他只知道,人要扭转命运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齐国要昌盛,必然还有一段漫长而艰辛的道路要走。 可惜,他恐怕见不到了。 流零以为一切都该平静下来,他也能够将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倾云。但就在他与倾云看过朴伊的第三天,传出了朴伊越狱的消息。 84 别离 一辆简陋的马车在夜色中奔驰,驾车的男子穿的并不是一般车夫的衣服,而是一身价值不赀的锦袍,虽然不似大富大贵之人,但也看得出身份不简单。 强劲的风扑面而来,吹落了男子脸上的面巾,这张刚毅而熟悉的脸赫然是倾云的贴身护卫——惊雷! 他在这种时间驾着一辆马车,神色匆匆地要去哪呢?车上载的又是谁? 天空已经泛白,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跑了近一天了。惊雷不得不停下来,不论是马还是人,都有些支持不住了。他从马鞍上取下干粮和水,来到马车后道:“老爷,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拉开车门,一个神色疲倦的老人从车上下来,赫然是逃出天牢的朴伊。原来救出他的就是惊雷。 朴伊接过惊雷递过来的干粮,半晌没有动口,只是长叹一声。 “老爷,不用太悲观,只要离开齐国,凭老爷的本事,还是能够从新开始的。” “我叹的不是这个。”朴伊苦笑,“昔日辉煌,哪曾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曾经被我一手提拔上去的人要么倒戈要么被铲除干净。人心难测,利益当头。呵!四位王爷联手果然不同凡响!” “老爷……” 朴伊摆摆手:“惊雷,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冒险来救我。待在靖王身边,你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惊雷道:“当初若非老爷你收留,我早就曝尸野外了。救命之恩不敢忘怀,惊雷一命换老爷一命也值得了。” 朴伊心情复杂,感觉有些悲凉。对惊雷他从未付出过多少心力,只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但在危机时候,却是他不惜放弃荣华富贵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救出。这份心,朴伊自觉受之有愧。 “老爷,快吃吧!吃完我们继续赶路。”惊雷道,“以靖王的精明,他一定很快会怀疑到我的。” 朴伊点了点头,刚准备动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隆的马蹄声。两人脸色大变,立刻丢下手中的食物,驾上马车飞驰。 “你们打算还往哪里逃?”不知什么时候,倾云等人已经绕道挡在了马车前面,他们的人马迅速将马车团团围住。 倾云道:“惊雷,本王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惊雷脸上愧色一现,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沉着道:“属下自知愧对王爷,但朴相对我有活命之恩,不能不报。此事了后,我自当以死谢罪。” 倾云叹了口气,缓下语气道:“此事本王不怪你,但朴伊,不能让你带走。” “只要我还活着,就要保他性命。”惊雷抽出配剑。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倾云一扬手,身边的士兵迅速向马车的方向攻去。 能得到倾云赏识的人,的确有些本事,即使在数人的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也有体力被耗尽的时候。惊雷明白自己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王爷。”倾云身后的疾雨上前道,“请让属下亲自去捉拿惊雷吧!” 倾云考虑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 疾雨的加入,果然令惊雷显露破绽。他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彼此熟悉,如今却要兵戎相见,两人心中都非常复杂。 “惊雷,放弃吧!你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现在投降,或许王爷还会原谅你。” “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救不了朴相,我也要拼到最后。” “你这又是何苦呢?”疾雨猛力一击,在惊雷身上一道血痕。 “住手!”一道苍老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只见朴伊从马车上下来,神色淡然,对惊雷道:“惊雷,不要再打了,我已经走到尽头了。” 惊雷垂下拿剑的手,默然。 “将我带走吧!靖王爷。”朴伊走到惊雷身边,在他耳边悄然说了几句话。惊雷眼中闪过惊异,但很快隐没。他合作地扔下手中的剑,同朴伊一起被带至倾云身边。 倾云并未起疑,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很难再逃出去。 谁知,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惊雷突然挣脱疾雨的束缚,猛然向倾云身边的流零发难,一把将他擒住,然后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抵在流零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在瞬间完成,倾云都没来得及出手,见流零落在惊雷手上,他一脸惊怒。 “惊雷,你干什么!”倾云怒斥。 “对不起,王爷。”惊雷低下头谦然道,“我必须救朴相。” “他早不是什么朴相,只是个钦犯!” “对不起,对不起……”惊雷只能反复呢喃着这一句。 “哈哈哈哈哈……”朴伊大笑,“齐倾云,你要扳倒老夫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倾云眼中寒光闪烁,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怒气。 “你如果还想要他的性命,就叫你的人全部退开,否则……”朴伊拿过惊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流零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住手!” 好疼!流零皱了皱眉,没想到什么也不做也会被转入事件,做主角就是辛苦啊! “退开!否则我不客气了!”朴伊厉声道。 倾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抿了抿唇,将士兵们挥退。 “再准备两匹马。” 倾云让疾雨牵了两匹马过去。 两人退到马匹旁边,朴伊示意惊雷先上马,他则压着流零冷冷地望着倾云。 倾云看他表情奇怪,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要求满足了,你还不放了流零。” 朴伊怪异一笑,突然用刀柄桶了一下惊雷的坐骑,马匹吃痛,放足狂奔起来。 “老爷!”惊雷大惊,回头张望。 “你快走,我待会赶上。”朴伊冲惊雷喊了一声,等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对倾云道,“你们害我孩儿,又将我逼至如今这个地步,我该怎么回报你们呢?” “你想干什么?”倾云感觉越来越心惊,眼前这人明显快陷入疯狂。 “我想怎样?”朴伊大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感觉。” 倾云眼神一凝,暗自聚力。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即使逃跑成功,我后半生必然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朴伊又在流零耳边说道,“你这个妖人,迷惑我孩儿,令他弃我而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流零心一寒,此时也不再轻松。他不怕死,但他害怕离开倾云。听朴伊的语气,明显是起了杀意,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倾云也心急如焚,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紧盯着朴伊寻找机会。 “哈哈哈……天地不仁,我要你们为我陪葬!”朴伊终于忍不住杀气,执起匕首就刺向流零。 流零身手已经不似从前灵活,但要挡住匕首还是有办法的。但朴伊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飞跃而来的倾云。 倾云一心在流零身上,不想匕首突然转向往他的胸膛刺来,力竭之际,根本来不及闪躲。眼看匕首就要刺入心脏,流零心脏紧缩,匕首像在放慢动作一般在眼前缓缓擦过,感觉有什么即将脱体而出,他惊惧地尖叫一声:“啊——” 声音向四周扩散开来,仿佛有魔力般,所到之处,时间都静止了。匕首就在刺入倾云胸膛两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流零沉重地呼吸,一把将朴伊推开。时间又瞬间恢复正常,那持续不到三秒的时间断层仿佛不存在,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并且终身难忘。 流零缓缓倒入倾云的怀中,精神衰竭到了极点。他知道,他要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康快马赶过来,正好看到流零倒在倾云怀中和呆楞的朴伊被擒住的这一幕。 “零。”倾云抱着流零,急切地唤道,“你怎么样了?” 流零虚弱地笑道:“没想到我还有控制时间的能力。” “你很神奇,我一直知道的。”倾云执起他的手。 “我说要保护你八年,但现在看来似乎要失约了。” “你在说什么?零!”倾云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从未有过恐惧涌上心头。 司康蹲在流零的另一边,定定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他。 流零对倾云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 流零又转头对面色不定的司康道:“司康,你以前欺骗过我,但我并不怪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如果……如果我可以回来,你是否愿意原谅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并且抛弃你的身份和骄傲,做流零的朋友呢?” 司康眼中柔光闪烁,握住流零的另一只手,轻声道:“当然。在感情方面,我确实不如倾云,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我喜欢你,这是不会改变的。” 倾云诧异地看了司康一眼,想不到他竟然会坦承不如他。 “你们两人都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将来兵戎相见。”流零费力地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微笑道,“相信我,你们一旦放下芥蒂团结一心,必然能创造无数奇迹。” “别在说了!”倾云低叫,“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即使是神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流零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消失,他从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离别。罗仙上人的任务他也许完成得不够完美,但已经尽力了。能遇到倾云、司康他们,他也该无憾了。可是,为什么心还是如此痛。 他……不想走啊! 不由自主地,流零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睁开眼睛,流零轻轻扬起唇瓣,露出一个无比美丽的笑容。柔和的朝阳洒落在他脸上,未他添上了几抹艳丽,那种决绝的美令身边的两个男人心如刀绞。 如果必须离开,他希望他们记住的是他的笑容,而不是悲哀的泪颜。 流零身影渐渐模糊起来,耳中也再听不清倾云和司康的声音。别未他伤心,在某种意义上,他是可以永生的。可是你们,却还要经历生老病死。到底谁更痛苦呢? 就像当初变成豹子时消失的情景,流零的身体在晨光中如星点一般慢慢消失。朦胧中,仿佛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呼喊,可惜,他再也回应不了了…… 85 尾声 在流零消失的一个月后,朴伊被处斩,皇帝和几位王爷重整朝纲,一切负面的影响很快被平息。再过两个月,太子君熙登基,国号“臻”,意为苦尽甘来,渐入佳境。 新皇君熙命瑞王继续统帅影部,可以不听命于君王以外的任何人,监督百官。 司康被任命为摄政王,权利仅次于君王。很多人都反对这项任命,但君熙态度坚决,并在一年后突然宣布要将皇位禅让给司康。朝野震动,纷纷上书呈言,希望君熙收回成命。 在此时,谁也想不到司康会拒绝君熙的禅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单膝跪在君熙面前,平静道:“臣为陛下的心胸所折服,也为大哥的宽仁而汗颜。终其一生,臣都将尊大哥为王,鞠躬精粹,死而后矣!” 大臣惊异,君熙感动,他在司康眼中看到了真诚和决心。终于,他们兄弟之间真正放下了芥蒂,不再为权位而相互猜疑。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倾云依然未曾从失去流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也只有他,坚决推辞了君熙的任命。 灵空 “你不想做点什么?”罗仙上人飘到流零身后,问道。 “有什么好做的?” “其实灵空之上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很多有趣的智慧生命,你不妨四处去逛逛。”罗仙上人建议道,“你也看到了,齐国现在已经步上正轨,你实在没必要再担心了。” 他是担心吗?罗仙上人不愿意点破他想下界的心思,其实是怕他会求他吧! “流零,你有听我说话吗?” “我想……回到他身边去。” 罗仙上人呻吟一声,无奈道:“放弃吧,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昨天听麒麟说,精神体是可以再次为人的。” “……没……错,但是,你的精神体在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下界为人了。” “那么,要等多久才能下界?” “至少一百年。” “……” “……”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 “别念了!”罗仙上人捂住隐隐作痛的头,呻吟道,“你已经念过很多遍了,你想念死我吗?” “……” “……” “倾云……” “别叫了!天天叫,你不烦吗?” “……” “……” “呜呜呜……” “啊——”罗仙上人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道,“别哭了,我快折寿了。” “精神体有漫长的时间,你要我忍受永无止尽的思念,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伤心难受,然后逐渐衰老死亡而无动于衷吗?” “唉!你们这些痴男怨女们,怎么一个个都是死脑筋呢?无尽的生命难道不必短暂的快乐要重要吗?” “飞蛾明知火焰的炽热,但依然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去。生命正因为短暂而可贵,一旦无止无尽,那么就要承受永久的孤独和思念,看着自己所珍惜的人一个个老去,最后,感情也将变得越来越麻木。若是那样,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不同? 上人,如果可以下界,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生也好死也好,我都希望陪在倾云身边,不离不弃。” “即使你不再拥有特殊的能力?” “是的。” “即使你将经历生老病死?” “是的。” “即使你的精神力被消耗贷尽,死去也再也回不了灵空?” “是的。” “那么,好吧!我答应你,让你重新为人。” “真的?” “先别高兴,这次将以你的精神力来塑造躯体,当你的精神力用尽时,你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然后就和普通人一样,进入漫长而无规律的轮回。” “那么,我的精神力能坚持多久?” “不足八十年。” “够了,足够与他一起终老了……” 冬末,大雪依然不止。前一阵子,被封为皇后的霍妃诞下一子,初为人父的君熙,眉间的喜悦显而易见。司康比以前更忙碌,因为君熙对他的绝对信任,很多事情都交给他直接处理。现在他在朝中的威信可能比君熙这个真正的皇帝更大。但是,司康早言明在他死后,他的权利是不会世袭的。这也断绝了一些无聊的流言蜚语。 变化最大的要数瑞风,他越来越成熟稳重,将影部整顿得更加严谨和完善,对朝廷重臣监督,做得公正严明而不留痕迹。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但谁也不曾对它产生不满的情绪,反而心生敬畏。原来被称为“黑色恐怖”的影部,逐渐在人们心中树立了正面的形象。 唯一没变的是倾云,他闲职在家,终日托笔抒怀,抚琴弄剑,完全一副不理世事的散懒模样。从表面看来,他似乎是因流零而一蹶不振。但事实上,他一直在等流零。在内心深处,他坚信流零会回来。 “王爷,天气凉,回屋吧!”疾雨走过来劝道。 “再待会,今年的雪比往年都特别。”倾云望着飘雪的天空喃喃道。 疾雨不再说话,他明白王爷此刻需要安静。 突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向这边跑来,口里还大声叫道:“王爷,王爷,有人把刚出炉的点心偷了!” 倾云心中一动,静静地等那人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昨天就……就有食物被偷,小人以为……是,是府中哪个谗嘴的下人做的,但是一查又不对。直到今天,又有食物被偷,小人以为,以为会不会是……” 倾云神色激动,一把抓住他,强自镇定道:“今晚做好饭菜之后,通知所有人都离开厨房!” “是,是。” 夜色迷茫,靖王府的厨房四周静悄悄一片。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围墙翻过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血地太滑而摔了一交。那人站起来,从容不迫地拍拍身上的雪花,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走进空无一人的厨房,他看到灶上摆的精美糕点,心情愉快,正准备顺手牵羊时,几道影子飞闪而入,将他团团围住。 “好个小贼,偷东西偷到靖王府来了。”疾雨对着“小偷”的背影喝道。 多么熟悉的情景啊!“小偷”身体似乎有些颤抖,半晌没有转过身来。 “零……”熟悉的声音,感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来了。 转过身,流零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一身无长物的流浪客,请问尊贵的王爷,愿意收留在下吗?” “收留一辈子都愿意。” 倾云张开手臂,流零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 冬过春来。 倾云向君熙请命成了巡查使,堂而皇之地带着流零周游各地去了。两人一路游山玩水,惩恶锄j,屠暴安良,足迹踏遍大江南北,好不快哉!很快地,他们便成了齐国百姓口中的传奇人物,倍受推崇。 在经过某个偏远小镇时,两人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朴敏书。见到他时,他穿着一身僧袍,手拿念珠,竟已经剃度出家。在他脸上,流零看不到原来的戾气,除了放下包袱的轻松,就只剩下满眼的平静。 流零笑道:“事实上,我对朴敏书一直心怀愧疚,现在看他脱离俗世,真正放下了仇怨,我也心安了。” 倾云微笑着点头。 “倾云,我有没有说过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 “倾云,天下这么大,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 “你说,接下来我们去哪?” …… ————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