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哑巴》 分卷阅读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听说我是哑巴》昔邀晓 文案 温七犯错,贵为国师的师父在国都造了一座九曲机关楼,专门用来关她。 温七费尽周折好不容易逃离被囚禁的命运,又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九王爷死缠烂打,娶回王府。 温七:先是九曲楼,后是九王爷,我怕不是命中犯“九”。 九王爷:嘘——宝贝可是哑巴人设,不能开口说话的。 温七:哦,那昨晚逼着我乱说话的又是哪只牲口? 食用指南: 1.蛇精病妖孽男主X心机深沉装哑巴的毒舌女主 2.甜宠爽文 3.架空朝代,私设一卡车 4.更新时间是每天早上八点,会在深夜疯狂改错字 5.想到再加... ...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七,君晨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序 “我听说,你们家送去庄子上养病的小妹回来了。” 顾谨言手中端着一盏茶,也不喝,就这么端着,暖手。 温棠上一秒还和顾谨言聊着九曲河对面的正在建造中的九曲楼,冷不丁地话题一转,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等回过神,他笑了笑:“是,送回来了。” 就没再多提别的。 但往日进退得当的顾谨言这会儿就跟失了智一样,接着打听道:“我还听说,这是温老夫人陪嫁的庄子,就在隐山下头?” 温棠似乎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了,自五年前国师移居京郊隐山后,谁不想在隐山附近能有套庄子,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来他们温府打听,他们只说家中有女儿病弱,看过大夫名医皆无用,后听了道士的话,将女儿送去那庄子上才捡回一条命。 他人听了也不好强求,这才把庄子保下直到今日。 如今送去养病的“女儿”回来了,自然就有人来打听,多正常。 温棠以为顾谨言就是想打听庄子的事,原本的不快也散了,只说:“就是那里。” 谁想顾谨言还问:“你家小妹在那里住了有十四年了吧,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 温棠脸色一沉:“顾三少爷今日怎么总把我家小妹挂在嘴边?”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当着哥哥的面不停打听人家妹妹算是怎么回事? 顾谨言连忙道歉,然后凑到温棠面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不是九王爷回京了吗,一回来就听说国师的弟子下山了,去御前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出来是个女弟子,这么巧你家小妹也回来了。你也知道,国师就喜欢随手捡个孩童做弟子,我就想着,那个女弟子会不会就是你家小妹。” 温棠听完愣了片刻,随即大笑。 笑得边上同来的几个人都好奇地问他笑什么,他朝他们挥挥手,也不答。 等笑够了,他才低声告诉顾谨言:“不可能。” “为何如此肯定?” “我家小妹先天不足,是个哑巴,国师不会收她做弟子的。” 世人皆知,本朝国师是个强迫症,别的强迫症是受不了不对称的东西,或是受不了色彩杂乱的东西,国师不同,国师最受不了残缺不齐的东西。 坊间甚至有传闻,国师跑去隐山,就是因为受不了皇帝一生气就往他的摘星楼里塞身有残疾的宫女太监,要不就是把整套的茶杯打碎一个赐给他。 “那就不是她了。”顾谨言一脸遗憾。 温棠脸上笑意未散:“肯定不是她,就算我温家能有这个荣幸出一个国师弟子,那也不该是她。” 顾谨言兴致缺缺地摆动手中的茶盏,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说?” 温棠:“她从小就养在外头,无母亲教养,与她相比,就是我三叔家的六妹,都比她更有资格成为国师的弟子。” 顾谨言认识温棠的六妹,甚至与那个总爱女扮男装胆子极大的女子关系不错。 但听到温棠这么说,他却没有附和,而是将渐凉的茶盏放到一边,拢着袖子:“那可不好说。” 国师有七个弟子,目前为众人所知的只有四个:大弟子是前首辅顾海宴的次子,被国师收做徒弟之前可是京里出了名的呆子;二弟子是三王爷家的世子,性情桀骜,曾活生生打死过苛待自己的后母;三弟子是国师随陛下亲征时在边关捡的;四弟子是国师去永城治疗瘟疫时捡的……哪个都算不上最好最有资格。 可如今呢,他们一个留在国都继任国师之位,一个是统领镇远军的镇远侯,一个入朝为官如今已是历朝以来最年轻的首辅,还有一个游历四方悬壶济世,名满天下…… 与其说是找资质最好的人做自己的弟子,不如说是国师培养出了最好的人才。 世人对国师弟子的出众也从最开始的惊艳到习以为常再到如今的麻木,但众人还是会好奇,国师剩下的三个弟子,会是怎样的人物。 坐在马车上的温七缩着小身子,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三 分卷阅读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更掉落,记得来看呀~ 第2章 第一章 温七回家回得匆忙,家里连给温七的院子都没有收拾出来。 温七困得厉害,见过温老夫人后又去见了母亲温二太太,在二太太那里认识了同父异母的五姐,就抓着这个姐姐,要蹭对方的院子睡个午觉。 温五也是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哑巴,但母亲本来就觉得愧对这个养在外面的女儿,如今刚回来,自然是恨不得捧在心尖上。而温五是庶女,平时走得又是温婉大姐姐的人设,不好推拒,只能答应下来,领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她还和温七说了不少府里的事情—— 比如温家三房的小孩都是一个齿序,大伯的儿子温榕年纪最大,不考科举,跑军营里去了,如今随镇远军去了南边,不在家。 然后就是他们二房的长子,同辈排行老二的二哥温棠,今日与书院里的同窗一块出了门,也不在家。 三姐是大伯家的,去岁就嫁了。 四哥温竹是三房的,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好好读书,也不爱舞刀弄枪,成天不着家,今日也是如此。 温五本人是二房庶出,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庶女。 六姐温瑶则是三叔家的。说起温瑶,温五有着浓浓的不满:“六妹见天的到处乱跑,两年前还想一个人骑马去隐山,好不容易才被带回来。今天一大早也不见她人,说是又去聚贤楼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往男人堆里挤,不害臊。” 温七是哑巴,温五说什么她都安静听着,一不小心就让温五产生了自己是在树洞的错觉,没一会儿就人设尽毁,拉着温七几乎把前十几年攒下的牢骚全说完了。 温七,保持微笑。 等好不容易能睡了,温七恨不得死在柔软的被窝里,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起床气,冷冷淡淡扫了来叫自己的丫鬟一眼,吓得那丫鬟跟见了鬼似的。 中午在温五这边用了饭,下午温七的院子终于被打扫出来,连带着给温七准备的丫鬟也备齐了。 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四个,其中一个是老夫人赏的,一个是温二太太——也就是温七亲娘给的。 老夫人给的那个叫知书,温二太太给的那个叫煮雨。 温七嫌麻烦就没改名。 剩下两个是从二等丫鬟升上来的,一个叫梅香一个叫银环。 温七听了脑壳痛,就拿纸笔给这俩改了名字,梅香那个改叫红笺,银环那个改叫皎月。 其他还有二等三等的丫鬟婆子,温七一个都没记住,改好名温二太太那边就派了人过来给温七量身,说是要做新衣。 温七闭着眼抬着手,木头桩子似的杵了半天,等丫鬟们量好身,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又是要用饭了被叫起来,沐浴更衣,收拾好被领去了饭厅。 晚上家里人倒是齐了不少,除了还在南境的大哥,其他人都在,温七一一认了人,一家人一块吃了顿饭。 饭后自觉关系亲近的温五拉着温七一块走,之前被温五抱怨过的温瑶凑了上来,张口就是:“七妹刚回家,有哪里不习惯的,只管说,祖母宽厚仁慈,你这般一声不吭反而容易招她老人家不喜。” 温瑶长相可爱笑容明媚,头上梳着双螺髻,髻上点缀拇指大小的用金丝与珍珠串成的花,紫玉做的花蕊,垂下细小金环扣成的流苏,衬得人矜贵又可爱。 夜间风大,三人身上皆披着斗篷,独独温瑶的斗篷是如火的红色,上绣云月与白梅,边沿滚了一层雪白的狐狸毛。因只是风大,并不多冷,温瑶没怎么拢着斗篷,随着她朝她们走来的动作,能隐约看到斗篷下紫罗兰色的短袄与绀色的马面裙,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皆是上等。 对比之下,温五和温七的衣着就显得有些不够细致了。 倒不是他们二房比三房穷,只是温五是府里唯一的庶出,就算温二太太不为难她,也总有顾不上的地方,且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温五穿的也不过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袄裙,外面披着墨绿的斗篷,本是沉稳的颜色,在温瑶的衬托下,反而显得老气了起来。 温七这一身倒都是新衣,不过是温二太太在温七回来前估摸着尺寸做的,难免有些不适合的地方。 温瑶话落,早有不满的温五借题发挥,声音尖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来嘲笑小妹的吗?” 温瑶被吓得一愣,不懂一向温和的五姐怎么会突然这么凶。 温瑶身边的丫鬟因为主子得宠脾气也不小,当下就护在温瑶身前,“五姑娘好生不讲道理!我家姑娘不过是看七姑娘一直不说话,过来关心关心,你凭什么这么凶巴巴地骂人?” “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滚开!”温五早就看不惯温瑶身边的丫鬟一个个谱摆得比她还大,忍了多年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朝着那个丫鬟就吼了一声。 温瑶自觉委屈至极,含着眼泪推开身前的丫鬟,朝着温五倔强道:“五姐若有不满,骂我就是,何苦作践我身边的人。只是我不懂,我做了什么惹恼了五姐,我不过是来关心一下七妹。” “你这叫关心?你要是真的关心你就该知道……” 分卷阅读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带着少年稚气的声音打断了温五的话,众人回头,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二哥温棠,一个是四哥温竹。 开口打断温五说话的,就是温竹。 温瑶那个胆大的丫鬟开口就噼里啪啦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因为觉得自己家姑娘占理,她是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完了还让身边其他丫鬟作证。 温棠皱起了眉头,温竹则是挑挑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那个丫鬟。 丫鬟自觉给自家姑娘出了头,全府再没有比她更忠心的了,又看四少爷这么看着自己,骄傲之余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温瑶还扯了扯丫鬟的衣袖,劝到:“好了别说了,五姐也不是故意的,许是出了什么事正气头上,赶巧被我撞上了。” 丫鬟:“那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拿姑娘撒气啊!” 温竹看着丫鬟的眼底越发地充满了笑意,还是温棠听不下去,开口道:“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带坏姑娘的丫鬟扔到柴房去,问过大伯母再行处置。” 温家是大房掌家,温棠不懂后宅事务,又是二房的,要处置三房的丫鬟,自然是直接交给大房主持中馈的大太太。只是温瑶没想到,一向偏爱自己的温棠居然会这么说。 温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道:“六妹不是很关心小七吗?怎么不知道,小七是个哑巴,根本说不了话呢?” 温瑶和那丫鬟皆是脸色一白,温瑶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哑、哑巴?” 温竹:“你这样一上来就问她为什么不说话,还教她要多说话,也难怪五妹妹会觉得你是在嘲笑小七。” 温瑶急得快哭了,也不再替丫鬟求情,而是看着温棠:“二哥,我、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 温棠看温瑶着急,也觉得这件事不是温瑶的错,温瑶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满心思都在院墙之外,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不留意家中姐妹的事情也不奇怪,都是身边飞扬跋扈的丫鬟带坏了她。 温竹看看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温瑶,又看看比自己更像温瑶亲哥哥的温棠,嗤笑一声:“你和二哥申辩什么,就算不为丫鬟求情,也该先和小七道个歉吧。” 温竹的性子和他的名字截然相反,一点也不君子,嘴还毒得很,特别喜欢拆亲妹妹温瑶的台,小时候温瑶还招架不住,每每都能被气哭,长大后慢慢就习惯了,此刻闻言就转向温七,对温七道:“七妹,你别怪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那么问的。” 看了半天戏的温七,安安静静回以微笑。 温瑶似是得到了原谅,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温棠:“二哥,七妹原谅我了,你就别……”温瑶想给自己的丫鬟再求个情,不想温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真没劲。”温竹满脸遗憾的样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棠顾不上去听温瑶想要说什么,转头朝温竹呵斥:“谁说让你回去的?” 温竹见没能逃掉,啧了一声。 温棠对温瑶说道:“我和你四哥还有事,外面风大,你也快些回去吧。” 温瑶着急:“可、” 温竹又一次打断温瑶的声音,吊儿郎当道:“走了走了。大冷天的在外边站这么半天,想什么呢?” 温棠带走了温竹,温瑶看向温七,想着这件事主要是她的丫鬟得罪了温七,如果和温七说一下,让温七去求情…… 温七的视线落在温竹离开的背影上,察觉到温瑶的目光,她收回视线,伸手扯了扯温五的斗篷。 温五反应过来,也不和温瑶说话,直接转身:“我们也回去吧。” 温七跟上温五,留在原地的温瑶气愤地跺了跺脚。 温七和温五的住处隔得不远,两个人一块走了很长一段路,等见不到温瑶人了,温五就开始笑:“我从来就没见她这样吃亏过。” 眉眼之间,皆是愉悦和痛快。 温七还是温温柔柔地笑,安安静静,如同一幅画。 温七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反而精神百倍。 她站在桌前画画,直到知书来劝她该睡了,她才用笔在纸上写了字,说自己不习惯有人在床边守夜。 知书心里笑这位七姑娘太过小心翼翼,不习惯直说就好了,熬到现在才敢说,到底是庄子上养大的,没大家小姐那份从容。 知书心里笑,嘴上还是恭敬的:“姑娘若是不习惯床边有人,让红笺守在外间就是。” 说完看向温七,被温七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不是多么凶恶的眼神,反而平静得如同一池潭水,干净见底,如同能看穿人心一般,叫人心头一悸。 “姑、姑娘?” 温七收回视线放下笔,轻飘飘地越过知书,去了里间。 深夜,万籁俱寂,温七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坐到了窗边的榻上。 白皙柔嫩的手指轻轻推开窗户,窗边正好有一棵大树,银色月光将随风晃悠的树影照落。 温七看着窗外的景色,等了片刻。 突然树枝一沉,他人口中是哑巴的温七开口,问了句:“来了?” 声音轻浅,如冬日山涧,清 分卷阅读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澈冷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o^)/~ 第3章 第二章 一男子从树上跃下,转身看向温七。 男子白衣华贵面容俊俏,一身温润文雅之气,不像是在夜间闯女子闺房的宵小,更像是杏花雨中,执扇漫步而来的文人雅士。 “小七。”一身白衣的莫砚这样唤温七,从的自然不是温家的排序,而是国师弟子之间的排序。 “五师兄。”温七淡淡道。 虽然排行第七,但其实温七比前头两个师兄都要早的认识国师,只是那会她还是个真哑巴,国师不肯收她做弟子,只替她治嗓子。后来能说话了才拜入师门,莫名其妙就成了排行最小的那个。 国师也不是五年前才去的隐山,早在十五年前,国师就已经在隐山那边圈了块地,时不时就会偷偷过去住一段时间。 温七被家里扔去庄子的头一年就被国师给捡了,之后治了两年才把嗓子治好。 莫砚也不靠近,就这么站在树下,儒雅的嗓音与冬日冷风中的夜色,十分相衬:“原是想要帮帮小七,现在怕是不行了?” 温七挑眉,一点都没有作为师妹面对师兄该有的娇气,声音沉静得有些不像话:“师兄要帮我?是了,五师兄你向来爱管闲事。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师兄改变了注意?” 莫砚眉目低垂,似是犹豫了片刻后,才抬眼看向温七。见温七眉头微蹙,他轻叹一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温七不耐烦:“师兄有话直说。” 莫砚:“师父在隐山遇刺,虽无性命大碍,但如今仍在昏迷,四师姐应该已经赶回隐山了。” 温七的表情在听到“遇刺”两个字的时候就呆住了,这是很难能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后面的话许是因为这样没怎么听清,等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师父没事,她才咬了咬牙,似笑非笑张口就损:“六师兄是吃白饭的吗?刺客呢抓住了没?” 莫砚摇了摇头。 国师七个弟子,头四个都已经在万众瞩目中登场,剩下三个至今籍籍无名,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因为他们走的路子和前面四个不一样。 国师五弟子莫砚如今是皇帝的暗卫统领,六弟子则是国师的暗卫统领,温七下山晚一些,但她的所作所为,概括起来就是潜入他国的细作。 都是见不得光的职位,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只要不出意外,他们的名字注定了不会和国师挂上关系。 “也不能怪小六。”莫砚说:“刺客熟悉地形,还破解了你一手布置的机关……” 温七直言:“你怀疑我。” 温七又想起莫砚刚刚的话,笑了,不是之前那种面对温五时礼貌性的微笑,而是扯着嘴角,充满了嘲讽的肆意笑容:“所以你说你不能帮我了,就是因为你怀疑,是我派人刺杀师父?” 莫砚无奈苦笑:“师父遇刺后,九曲楼的机关图纸也不见了,小七,这天下,只有你需要那份图纸。” “只有即将被关进九曲楼的你。” …… “九曲楼是给国师那个女弟子造的?” 大晚上,留宿皇宫的九王爷跑去找皇帝,终于在皇帝口中得到了更多有关国师女弟子的消息。 皇帝批改奏章,头也不抬地应付着自己最信任也最无可奈何的弟弟:“嗯,说是九曲楼机关重重,困得住她。” “普通大牢不行吗?”九王爷一身舒适常服,得益于皇室优良的血统,他有一张俊美不似凡人的脸,左眼下还有颗泪痣,随便往哪一坐,都是画般的美景。 只是年纪不大还未成家,加上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皇帝亲哥,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几分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肆意任性来。 皇帝叹气:“就是关不住啊。夏国囚牢塔她都能逃出来。” 九王爷惊讶:“她被关过囚牢塔?她什么时候去过夏国?不对,你们为什么非要关她?” 皇帝无奈:“……你要朕先回答你哪个?” 九王爷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挂着耍赖般的笑意,语气也是理直气壮:“我都想知道。” 皇帝放下笔,知道不说清楚是送不走自己这个倒霉弟弟的了,干脆专心解答:“两年前,望舒那个女弟子奉命下山游历,因路上遇到了不想见的人,就拐了个弯,去了南边的夏国。” 九王爷轻笑:“这么随意的吗?” 皇帝接过身边老太监递过来的热汤,拿勺子喝了一口,低声道:“那丫头心思难测,谁知道这个理由是真是假。” 皇帝因热汤太甜皱了皱眉,但想起这是皇后叫人送来的,还是忍着甜喝下一整碗,喝完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继续道:“望舒听闻夏国的老国主重病在床,国内正因几个皇子争权动荡不安。就去信一封,让她掺和一下,扶个昏庸的皇子上位,好削弱夏国的国力。她在望舒那里学的是奇门遁甲的机关术与谋略,最擅摆弄局势,不过短短一年多,就将夏国二皇子扶上了国主的位置,只是风采过盛,让二皇子不甘再将其视作谋士,而是想要将她娶做国后。” 九王爷看皇帝吃宵夜, 分卷阅读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自己也吃起了桌上的点心,他捏着半块点心,垂眸看着点心里面流出的果酱:“我听说她今年才十六岁,一年前……那不才十五岁吗?” 本朝女子大多都是十六、七岁定下婚约,十八、九岁出嫁,再晚一些二十岁出嫁也是有的,十五岁未免也太早了。 “就算不早她也不能嫁。”皇帝道:“望舒偏心她,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嫁到夏国那种贫瘠之地,哪怕是做了国后可以更加方便她替我们掌控夏国,也不行。” “可拒绝夏国新国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九王爷一语中的。 皇帝:“当然不容易,当初选二皇子就是因为他性情残暴昏庸无能。他才不管小……” 皇帝硬生生把那个关于温七的称呼咽回去,改口道:“他才不管望舒的女弟子是如何帮他坐上皇位的,只知道有人忤逆了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恼羞成怒下,就将望舒的女弟子关进了囚牢塔,还吩咐人日夜用刑,直到她答应为止。” “诶?”九王爷呆愣住,半响才道:“真不愧是你们精心挑选的昏庸国主,这也蠢得太吓人了。” 皇帝说到这里,也被夏国二皇子的操作给蠢笑了:“所以他死了。” “夏国史上继位时间最短的国主。”皇帝告诉弟弟:“望舒的女弟子逃出了囚牢塔,养好伤后联系上了自己在夏国结识的夏国贵族,用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将夏国的新国主拉下了马,之后继位的是夏国三皇子,虽不擅治理朝政,但骁勇善战,是夏国主战派的中坚力量。” 九王爷一下子就想到了近期南边的异动:“那镇远军……” 皇帝:“镇远侯就是去给自己家小师妹擦屁股的,不然你以为呢?” “小师妹……她排第七?你刚刚差点叫她小……小七?”九王爷看向皇帝:“是小七对吧。” 皇帝:“……”他这个弟弟,也就看着像个花瓶。 但皇帝始终没有告诉自己弟弟,他猜得究竟对不对。 九王爷便自顾自代入了这个新称呼:“因为小七让夏国三皇子做了国主,所以你们就要把她关起来?这也不能怪她吧,她很努力了,好不容易才逃出囚牢塔呢,之后谁当国主也不是她说了算。” “就是她说了算。”皇帝淡淡道:“她能逃出囚牢塔就能直接逃出夏国,但是她没有,她留在夏国,因一己私仇将新国主推翻,这才给了三皇子翻身的机会,才会让边境战争再起,此次战役,但凡死一个兵卒,那都是她的过错。” 九王爷日常反驳他哥:“夏国民风彪悍,若是她不去夏国,不帮夏国二皇子,上位的多半也是三皇子这样的主战派,结果也是一样的。” 皇帝听弟弟护着素未谋面的温七,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以往不会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刻意为难:“问题是她已然成功,就算受辱也该忍着直接回来,边境这一场战乱本是可以避免的。” “小七只用了几天就推翻了新国主,说明政权本就不稳,小七成功后不及时脱身离开夏国,多半也是因为要替新国主稳固政权。她若忍辱而逃,有三皇子虎视眈眈,另立国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算避免又能避多久,迟早会有这一战,将边境安稳放在一个女子身上本来就很荒唐,且她才多大,难免意气用事。” 听弟弟一连串的反驳,皇帝不怒反笑:“所以她死罪可免,朕与望舒也只是准备将她关押在九曲楼,而不是直接赐死。” 九王爷默了片刻,闷声道:“皇兄,你不讲道理。” 皇帝见弟弟真的生气,也终于不再和弟弟杠了:“我知道你的想法。” 九王爷别开脸,“你不知道。” “我知道。”皇帝看着弟弟这个样子,还挺乐呵,顺手就把锅甩给了国师:“此事本就是个秘密,又有镇远侯出兵,朕本无意为难,只是望舒亲自送来了九曲楼的图纸和他的徒弟,非要朕把人关进去,朕能怎么办?” 九王爷问:“不是说国师偏心小七吗?都是骗人的?” 皇帝支着额头:“不知道。” 九王爷:“啊?” 皇帝:“我从来就猜不透望舒。” 九王爷不满:“那你还这么信他?” 皇帝轻笑:“没办法,若说这世上有谁最值得朕去信任,便只有你和他了。” 九王爷一听,心里的火气小了,也不再和皇帝争吵,只是幼稚地用看似自言自语,实则皇帝一定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反正我会找到她,才不让你们把她关起来。” 皇帝好笑:“你若真想……” 皇帝的话没说完,一个毫无存在感,一身黑衣如同影子一般的人物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那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片刻后,那人离开,皇帝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九王爷从没见过他皇兄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皇兄?” “望舒遇刺。” 九王爷一愣:“什么?” “九曲楼的图纸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来了!! 第4章 第三章 “五师兄认定是我做的了?” 温七姿态随意地倚 分卷阅读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靠在窗边,面对同门的怀疑,脸上不见半点愠色。 树下的莫砚偏开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 “但是你嫌疑最大。”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出现,和声音一块出现的,是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黑衣男子落在窗沿上,手中一把苗刀刀刃直冲温七。 温七不闪不躲,甚至眼中也不曾出现丝毫的退怯,就好像那一刀要砍的不是自己。 “小六住手!!”莫砚急忙喝道。 金戈铿锵,苗刀撞上了一把短刃,黑衣男子抬眼,只见温七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金发碧眼,身着夏国服饰,长长的金发编成许多小辫子,扣着许许多多的金属夹扣与小铃铛。 少年出现的速度极快,挡下黑衣男子那一刀也不过是瞬息之间,从头到尾,少年头发上的铃铛都没有发出过哪怕一点点声音。 黑衣男子与少年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温七回头听了听,确定外间的红笺没被吵醒,才开口拉回黑衣男子的注意力:“要打出去打。” 黑衣男子低头,对上温七毫不心虚的眼。 片刻后,男子收回了苗刀,跳下窗沿。 见危险消失,少年也往后退开,重新隐匿至黑暗之中。 树下的莫砚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查清楚,先各退一步,只是陛下那边……” 国师遇刺,温七又是最大的嫌疑人,恐怕皇帝不会放过她。 但温七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或者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温七也只是在听闻国师遇刺的那一刻呆了一下,之后便一如往常一般。 她挥挥手,随意道:“陛下那边自有圣裁,与我无关,若是陛下要治我的罪,师兄只管领命就是。” 莫砚终于生气了:“小七!” 温七难得见莫砚生气,所以默了片刻,还是给了句为自己申辩的话:“我原只需被关九曲楼,叫人去刺杀师父,这就成了死罪。我如果真的做出这么蠢的事,不用陛下下令,我直接就把自己吊死在九曲楼的悬梁上。” 温七说完,看向黑衣男子:“六师兄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可是看出什么了?” 黑衣男子盯着温七:“你没说谎,不是你。” 温七扯扯嘴角:“那还真是谢谢了。” 奇怪的是,黑衣男子不过是无凭无据地说了这么一句,莫砚似乎就信了。他无奈道:“那我先回宫,与陛下商议,你们……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与文士一般的莫砚不同,温七这个六师兄,说好听一点是国师手中最听话的一把刀,说难听点就是一根木头,说一不二不善交际还不会转弯,只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本人也是一个武痴。 你让他去和江湖上的人争夺武学第一可以,可让他去和江湖中人勾心斗角那是分分钟完蛋。 国师头疼极了他这样的性子,总念叨着温七的心机若能分他哪怕一点,自己也不用这般担心地将他拘在身边。 所以黑衣男子一点头,承诺不会再和温七的人打起来,莫砚就毫不怀疑安安心心地走了。 莫砚走后,温七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再软弱无骨地靠在窗边,也不再是一副“关我屁事”的闲散模样,而是端坐起来,问六师兄:“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说一下。” 黑衣男子语言简练:“师父让我下山给他买馄饨,等回来,刺客已经跑了。” 温七:“师父总爱去吃的那家馄饨?” 黑衣男子:“是。” 温七:“回来路上可曾遇见过刺客?” 黑衣男子摇头:“不曾。” 温七:“你手下的人可曾与刺客交手?可有记下刺客的身量体型与武功路数?” “刺客和我的人交手时掉落了不少棉絮,应该是在衣服和鞋里塞了棉花,因此身量体型都作不得准。”黑衣男子拿出一张纸,交给温七,温七接过,展开纸张,上面是刺客与国师暗卫交手的文字记录。 温七看完将纸挥向身后,黑暗中的少年伸出手,接过那张纸。 温七看向黑衣男子,问他:“你真的信我?” 银白月色下,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脸上没有天真纯稚,只有平静到冰冷的认真。 “本不信。”黑衣男子终于挪开目光,不再看温七,而是看向温七身后的一片黑暗。 本是不信的,后来信了。 他虽不通谋算,但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师兄妹,他有自己的办法,判断温七是否在说谎。 温七低下头:“我也信你。” 信你没这个心机构陷于我,信你没这个演技跑来我面前演这么一出。 黑衣男子不知道自己被师妹嫌弃得没边了,还顶着冷风,等着师妹的结论。 温七伸手去拿矮几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茶是凉的,又放下了,她说:“师父怕别人知道他贪嘴有损形象,从来只叫我们去外头给他买吃的,知道他爱吃宵夜的也不多,且隐山上下只有一条石阶路来去无阻,林子里则是布满机关陷阱,可刺客却没有遇上你就逃走了,加之交手时无意间透露出的一些习惯……此人必在我们之中。” 黑暗中的少年给温七递上一盏不知道从哪里 分卷阅读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来的热茶,温七接过,润了润干哑的嗓子,抬头对黑衣男子说道—— “六师兄,最后进那九曲楼的,未必是我。” “她是这么说的?”皇帝挂心遇刺的国师,奏章也不批了,一脸冰冷,显然是心情极差。 莫砚:“是。” 皇帝神色不明,但终究没说要拿下温七,而是问:“望舒那边如何了?” 莫砚:“师父至今昏迷,臣回宫时收到消息,臣的四师姐已快马加鞭赶到隐山,相信不久师父就能醒来。” “那便好。”皇帝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边坐着啃点心的弟弟:“还在这赖着做什么,回去!别仗着年级轻就学人熬夜!” “皇兄真啰嗦。”九王爷放下点心碟子走了,但并没有听话地回皇帝一直给自己留着的寝宫,而是去了永昼司。 永昼司内皆是会武功的太监宫女,用于守卫后宫安全。 为保证皇室血统,身体健全还都是男人的禁军可是进不了后宫的,后宫安全只能靠太监与宫女。 但永昼司明面上由皇后执掌,用于守卫并监察后宫,实际上却是皇帝暗卫在明面上的掩护,也是国师五弟子莫砚的地盘——这是连皇后都不知道的事情。 九王爷熟门熟路地闯进去,找张椅子一坐就不走了,永昼司上下如临大敌,也不知道这位祖宗想做什么。 若是普通的王爷皇子,永昼司就是把人赶出去也不会受到皇帝降罪,反而是擅闯的王爷皇子会因此被皇帝责罚,偏偏就这位王爷不同,极受皇帝宠爱又什么都知道,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永昼司的人不敢乱来,只能等着敢乱来的人过来。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莫砚回来了,面对九王爷他也很头疼,只能问:“九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九王爷全无在皇帝面前的少年稚气,而是笑容明媚,配上他那张脸,带着妖孽似的不正经:“不敢,你们只听我皇兄的,我能有什么吩咐,就想问问:你那师妹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我很好奇,你和我说说呗。” 莫砚浅笑着回答:“关于下官的师妹,王爷尽可去问陛下。” “皇兄若是肯说,我也就不用来你这了。”。 莫砚无奈:“陛下不说,下官也不敢说啊。” 九王爷啧了一声,盯着莫砚看了半响,确定此路还是不通,只好从椅子上起来,看似泄气道:“好吧,那我自己去找。” 九王爷越过莫砚,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问了莫砚一句:“你觉得国师遇刺,是小七的手笔?” 莫砚回身说道:“尚无证据,下官不敢妄言。” 九王爷一听,突然就笑出了声,俊美的容颜被这笑容衬得越发要命,永昼司内心性差的都被晃了眼。 那个能用脸杀人的家伙说:“你们果然叫她小七,皇兄一直不肯说我猜没猜对,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呢。” 莫砚一愣。 九王爷笑着往外走:“皇兄没抓小七,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想必如今监视小七的人手会比之前还要多上几倍,我只需拜托皇姐多办些宴席聚会——迟早能找出她来。” 九王爷越走越远,最后一句说地很大声,远远传来,十分得意。 莫砚看着九王爷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永昼司的人凑上前,揣摩着莫砚的心思,埋怨道:“九王爷越发没谱了,他哪来的自信,说您的师妹一定是能得到长公主邀请的世家女?” 莫砚瞥了那人一眼:“闭嘴。” 那人连忙低头。 莫砚转身进入永昼司里面,留下一句:“他可比你们想的要聪明。” 当朝九王爷君晨,十五岁便上战场杀敌,历经四年,立军功无数。他本以为君晨回京后必与曾经那个为所欲为的天真少年有所不同,直到那日在暗处,看着君晨骑马率军而归,脸上犹带着过往的意气风发,面对皇帝也依旧如昨,孩子气的行状信手拈来。 那时他就知道,君晨那张怎么看怎么无害的皮下,必然藏着一只危险的野兽。 可这世间披着皮的野兽,又何止他一个。 第5章 第四章 “老夫人是长辈,她老人家做的决定我本不该多说什么,我只是替你不平。” 一大清早,温五过来找温七一块去二太太那请安,一路上压低了声音,与温七埋怨。 “我是姨娘所出算不得什么,你可是我们二房正经的嫡小姐,生辰与六妹相差不过数月,凭什么只有她温瑶得老夫人赐字,若不是她院里的丫鬟多嘴多舌,这事还要瞒多久?” 前朝女子皆是许嫁行及笄礼后才有字,因而有待字闺中这样的说法,本朝则在这方面有了些许的改变。 本朝□□皇帝曾为自己刚出生的外孙女——朝阳郡主赐字,朝阳郡主是本朝的一位传奇人物,文能舌战群儒,武能骑马杀敌,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还曾在一次叛乱中率兵救驾。 正是有了她的种种壮举,本朝对女子才会这般的宽容。 有了这么一个正面的范例,世家中慢慢就出现了长者或尊者给未出嫁的女孩儿赐字的风 分卷阅读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气。演变到现在,给女子赐字不再是许嫁的意思,凡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必然是在出嫁前就有字的。 温五是庶出,不敢为自己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拉出和温瑶年岁相差不大的温七,打着替温七抱不平的名头,抱怨几句。 不过温五说的也没错,恐怕娘亲也被气得不轻,温七想。 温五都能听到的消息,温二太太自然也听到了,就像温七想的那样,温二太太气得砸了两个茶盏,还是听身边的嬷嬷说温七她们来了,才赶紧让下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收敛好自己的气愤,满目慈爱地见了温七和温五。 “大冷天的,起这么早作甚,快去和老夫人请了安,回去多睡会儿。”温二太太是真的心疼温七,哪怕温七不会说话,她也将温七视作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不是只有送去庄子上才能保下一条命,她是死也不会让人把温七从她身边带走的。 温七就算再聪明也不是生而知之的神童,自然没有幼时住在温府的记忆,只是在隐山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总会托人往庄子上送东西给自己,各季新衣与各色吃食玩具,应有尽有,温七就是石头做的心,也早就被捂热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冷心冷肺的人。 温七见母亲为了自己强压气愤,当下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温七一路揣着手炉,双手温热,覆上温二太太还有些发抖的手,拢在手心,慢慢揉捏。 等温二太太因气愤而颤抖不已的手渐渐恢复了正常,温七才在温二太太掌心写到:“小七在这,不气。” 写完抬头,正对上温二太太满是错愕的眼,那双眼渐渐湿润,温二太太抱住了温七,声音哽咽:“好孩子,娘不气,娘不气了。” 温七抬手回抱,一旁站着的温五与这一出母女温情格格不入,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她们又一块去了温老夫人那里,现在阖府都知道老夫人独宠温瑶,要略过温五忽视温七,给温瑶赐字,偏老夫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她们两个请了安,就留她们在身边说了几句话。 末了,老夫人问:“对了,六丫头怎么没来?”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便站出来说道:“六姑娘身边的丫鬟犯了错,冲撞了七姑娘,被大太太命人给发买了,六姑娘难过了半宿才睡下,早上起不来也是有的。” 老夫人叹气:“六丫头就是心善。” 不问温七刚刚回府就被一个丫鬟冲撞,只说温瑶心地善良,一颗心也是偏得没边了。 温五听出了深意,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死紧。 温七继续微笑,顺便懂了为何师父从不让她给家里去信,说自己已经治好了嗓子能说话了。 应该就是希望她能安静闭嘴装哑巴,免得胡乱说话,贱嘴毒舌,气死了这位年迈的老太太。 无人应答,这个话题又被嬷嬷引到了温瑶前阵子给老夫人绣的抹额上,夸了许久温瑶的绣工与心意,又提了几句温五的姨娘,说她前阵子犯了什么错,但与温五无关,让温五放宽了心,最后才让她们离开。 回去路上温五一声不响,却也清楚,老夫人刚刚的话是在敲打她们俩,一是说温五庶出,出身比不上温瑶;二是说温瑶在府里长大,温七则是刚回家,比不上温瑶贴心孝顺。 所以不怪她老夫人偏心温瑶,也不怪温瑶能独得长者赐字。 温七倒是无所谓,她的字只有她师父和皇帝陛下能赐,老夫人不插手反而是件好事。 温七回去后补了个觉。 温瑶昨晚睡没睡好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没睡的。 一觉醒来,温七发现屋里格外安静,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便开口问了一句:“人呢?” 蹲在房梁上的金发少年:“都被叫走了。” 少年是温七发扬师门(瞎瘠薄捡人的)传统,在夏国捡的。少年原本只会说他们夏国的方言,后来才跟着温七学了官话,因此说话多少带些口音,听起来意外的好听。 温七下床换好衣服,用放在一旁的温水洗了脸,这才慢吞吞地出了院子。 刚一出院子,温七就遇到了温五,平日里身边总跟着两个丫鬟的温五如今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和温七一样,身边的丫鬟都被叫走了。 温七拉起温五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告诉她自己刚刚睡醒,又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丫鬟们都不见了。 温五告诉温七:“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 温五撇撇嘴,但还是努力压下酸气,摆出姐姐的模样,安抚刚刚睡醒就发现院子里只剩下自己的温七:“长公主的女儿与六妹私交甚好,长公主殿下过来,多半也是为了温瑶,现在府中上下为了招待贵客忙碌不已,自然是顾不上我们的。” 长公主的女儿……温七努力想了想,始终没能从记忆里扒拉出长公主的女儿来。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温七拉着温五,在她手心写字,问她要不要出去玩。 “出去?”温五向来循规蹈矩,极少出门,也从来没有不带丫鬟出门过。 温七知道温五虽然看不惯温瑶总往外跑,可心里还是羡慕的,就撒娇一样晃了晃温五 分卷阅读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的手。 温五本就对温七的提议有些心动,被温七这么一晃,更是动摇了起来,可她还是犹豫,温七干脆拉着温五就往温府后面的小门跑去。 “唉,等等,帷帽还没拿。” 温七充耳不闻。 世家女出门前呼后拥才戴帷帽,她们身边没有丫鬟小厮,戴帷帽反而容易被人盯上,不带帷帽混到平民女子中才是正确的出行方式。 平时要从小门出去可不容易,偏偏今天有贵客来,温瑶还不在,府里不少小厮门房都被遣出去找人,温五温七轻轻松松就混了出去。 “我们去哪?”从来没有这样跑出来过,温五有些兴奋地问温七。 温七在她手心写:你想去哪? 温五想了想,本想说聚贤楼,后又想起自己昨天才说过温瑶总去那里不害臊,于是改口:“窈窕阁,我听吴家姑娘说窈窕阁新出了一款口脂,可好看了。” 口……脂? 温七愣住。 一路穿街过巷,温五拉着温七进了窈窕阁,窈窕阁进出都是女子,还有不少下马车戴帷帽的官家女被迎到了楼上。 窈窕阁作为京城屹立不倒的知名胭脂水粉铺子,自然不会做出狗眼看人低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温五说要去楼上挑选,立马就有人迎着温五温七上去了,还有人专门跟随她们,替她们拿来了温五要的那一款口脂“桃花醉”。 “真好看。” 温五心心念念的口脂是浅淡的粉色,上面还带着银色的粉末,抹到唇上水润荧光一闪一闪,十分好看,温五一个冲动就买了两盒,一盒给自己,剩下一盒就送给温七,说算是补上昨天没给的见面礼。 温七收到小盒子装的口脂,半天没回过神来。 温五看温七愣愣的,又看了看温七不施粉黛依旧秀丽的素颜,想起庄子偏远,温七应该也是第一次接触胭脂水粉,就耐着性子,教温七认识这些东西。 温七……确实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隐山除了她就四师姐一个女的。 但是四师姐脑子里只有医书,出门行医采药也多是去穷乡僻壤,梳洗都难就更别提上妆打扮了,世人只将她看作救人的活菩萨,若有人嫌弃她作为女子不懂打扮自己,怕是会被她救治过的病人们活活打死。 有四师姐玉珠在前,众人也就把教养四师姐那套放在了温七身上,之后温七下山去了夏国,夏国的贵族女子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七是谋士,不接触后院,自然也不知道女子该怎么打扮自己。 她一直以为在衣服首饰上下些功夫就已经够了,原来还有口脂螺黛等物,让她好好长了一番见识,也狠狠地刺激了她的购买欲。 温七不缺钱,一时兴起之下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就把好看的都买了一份。 温五以为温七的钱是温二太太私下给的,就没太惊讶。 买好东西,温五让店家把东西都送到温府,又拉着温七去了以往想去却不敢多去的点心铺子与首饰铺子,还买了不少街边商贩推着车挑着担出来卖的小吃零嘴。 眼看着要到正午,她才别扭地对温七说,聚贤楼虽然人多,但饭菜是真的一绝,问温七要不要去。 温七点点头同意了。 只是刚到聚贤楼门口,温五就后悔了。 平日总听说温瑶常去聚贤楼,温五就以为聚贤楼虽有很多男子,但也不是女子去不得的,等站到了门口,听着小二略显诧异地问她们几位。 温五才发现,自己和温七的出现,竟引得整个聚贤楼里的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事物。 倒不是聚贤楼不让女子进去,而是男子多了,就没女子来了,温瑶来这也是穿男装,这样穿着女装就进来的姑娘,还真没有过。 温五被吓得说不出话,只想拉着温七离开这里,温七却知道,此刻离开,她们俩只会成为笑柄,便反手抓住温五的手,另一只手朝小二比了个“二”的手势。 “好嘞,客官这边请。” 温五就这么愣愣地,被温七拉了进去。 因她们两个的闯入,聚贤楼安静了片刻,不少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们两个身上,温七皱眉,抬眼一一看了回去,将那些看她们的人看得一阵心虚,不得不收回了视线。 温七那一眼扫得是轻描淡写,但能无所畏惧直直看回来的人竟一个也无。 温七拉着温五跟着小二上二楼雅座,上楼时迎面走来一伙人。 为首之人身着紫色华服,玉冠束发,面容俊美,泪痣惑人,便是脸上不带丝毫笑意都让人忍不住为之侧目,更别说他此刻还是笑着的。 他一出现,落在温五温七身上的视线顿时就少了。 他随口与身后的人说着什么,直接与温七温五擦身而过,就好像她们和楼中其他客人没什么两样。 直到…… “五姐!七妹!”一道娇俏的女音自二楼传出。 对“七”这个数字分外敏感的君晨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温七因为这一声叫唤不耐烦地侧了侧头,发现身后有人看自己,便也回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君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若有佩刀,此刻已 分卷阅读1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是出鞘。 危机感在君晨脑海里拉响了警报,回京后因为平静无波的生活而显得有些懒散的心态顿时就变了,就好像此刻自己不是在文人雅士聚集的聚贤楼,而是在全是敌人的战场上,刀枪剑戟统统对着自己。 只需一霎,自己便会人头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那些年带过温七的师兄姐们】大师兄:师妹,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把你捡回隐山吗? 温七:你说 大师兄:你看人的眼神吧,自带睥睨之意,杀气凛然,厉害得紧。 温七:… … 大师兄:师父最喜欢抱着那时还小你去吓老三老四了,真怀念温七:… …告辞。 第6章 第五章 和温七温五不同,温瑶虽不曾掩饰自己女子的声音与姿态,但却穿着一身男装。 此刻她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朝着温五温七打招呼。 看到温瑶也在,温五也就没这么慌乱了,温瑶能来,她温五自然也能来! “六妹。”定下心来的温五对着温瑶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跟着温七一块被小二领着入座了雅间。 聚贤楼经常会有文士相互出题的场景发生,所以即便是二楼的雅间,也不过是拿屏风左右格挡,朝着走廊一侧垂着珠帘,只要有心,就能留意到一楼的情况。 三楼雅间才是真的不受打扰,不过据说能上去的人不多,温五温七肯定是上不去的。 温瑶见温五反应冷淡,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 与温瑶一块的顾谨言皱着眉从珠帘后面走出来,不满温瑶的堂姐这样怠慢温瑶,可又不好与一个姑娘计较。 他在温瑶身边站定,正好看见了楼下还未走的君晨,眼睛一亮,略过温瑶便下了楼。 “九……九公子。”顾谨言叫住君晨。 往日君晨都是看心情才决定理不理人,今天却是怎么都要找个借口在聚贤楼多待一会了,正好有人认出自己,就顺水推舟,应了顾谨言的邀请,上了二楼。 “小六,这位是九公子。”上了二楼,顾谨言连忙给这二人相互介绍。 温瑶落落大方地与君晨见了礼,“九公子。” 君晨略一点头,等入了座,才朝温瑶问道:“刚刚那两位姑娘是?” 聚贤楼本就不隔音,加上楼中众人都很在意刚刚那个被顾家三少爷请上去的九公子是谁,有意降低了说话的音量刻意去听。 温瑶无奈一笑,音量也不见小:“那是我家五姐与七妹。可能是听说我经常来这里,难得出一次门,便就来了,也怪我,没提前与她们说清楚这里不是女子能随便来的地方。” 音落,本就无心点菜的温五更是咬碎了牙。 温七捧着菜单指了好几个菜让小二记下,心里淡淡回了一句:是是是,你不是随便来的,你是跪着进来的。 “怎么?难道聚贤楼还定下了女子需三跪九叩才能进来的规矩?”如同听到了温七在想什么,一道声音就这么反问了回去。 温七一愣,没有抬眼去看,只凭着声音,就认出了这是刚刚那位九公子说的。 温瑶被君晨的反问给问住了,偏偏君晨语气十分惊讶,听着就像是真的在疑惑一般,她只能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顾谨言看君晨是真心实意在困惑,一脸的惊讶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就以为君晨是真的误解了温瑶口中的“不能随便来”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楼里其他人也觉得好笑,笑这位九公子性情纯稚。 但温瑶却有种别人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是在笑她的错觉,难得局促起来。 最后还是顾谨言笑着解释道:“小六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说聚贤楼多为男子去处,女孩家来这里终归不太好。” 温七继续在心里回了一句:哦,不知道的还以为聚贤楼是青楼呢。 九公子依旧一脸困惑:“这话说的也很奇怪,又不是青楼楚馆,女子来这为何不好?” 聚贤楼内终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可笑完大家又觉得君晨说的没错,平日里温瑶假扮男子来,他们也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其他女子就不能来了? 还有心思比较敏感的,回想温瑶所说,心里居然有些别扭了起来。 以往只觉得温瑶格外不同,她不像别的女子般自我贬低,敢于证明自己,为女子说话,这也是为什么她从本事上来讲并不如在场的人,但也不会有人为难看低她的缘故。可现在看来,温瑶似乎并不是真的觉得女子不比男子差,而是觉得自己不比男子差,且打着女子的名头罢了,心里还是和世俗一样,觉得女子就该为男子避让。 顾三少爷还真就被君晨给问住了,最后只能告饶,连声说女子来这很是寻常,求君晨别再问他了。 君晨这才罢休,聚贤楼内对温五温七二人的关注也少了不少。 温五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发现,温七居然都已经把菜点好了。 聚贤楼的饭菜是真的好吃,茶也好喝,温七吃饱喝足捧着热茶靠在窗边就不想走了。 温五也是如此,而且窗边煨着热茶,小炉 分卷阅读1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子暖和又是午后,简直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另一边,君晨有意无意探问了几句。 温瑶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就算知道不好,也总想说出些什么,让人知道自己那两个姐妹不如自己,便也假作无意,说出了温五是家中庶女,温七是哑巴的事情。 君晨十五岁离京前可是皇帝拿残缺茶具折磨国师的忠实观众,自然清楚国师受不了残缺之物不仅仅是坊间传闻。 确定了温七不是他要找的“小七”,君晨立马就变得兴致缺缺起来,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人跑进聚贤楼,蹬蹬蹬上了二楼,冲进他们隔壁。 随后便是一阵喧哗,君晨身边的人看出君晨好奇,就问了几句,才知道那是马家的公子,说是拿出了家里祖传的机关匣子,带过来让众人解一解这机关。 君晨想起了皇帝曾和他说过,小七学的是机关术与谋略。 虽然温七是哑巴,但不知道为什么君晨就是忘不掉温七刚刚那一眼。 他略加思索,随即摆出一副对机关匣子很感兴趣的样子来。 知道君晨是谁的顾谨言果然就去了隔壁,把那位马公子和他的机关匣子请了过来。 温瑶被顾三少爷宠惯了,以为顾谨言是为了她去请的人,就头一个伸手去拿了机关匣子。 顾谨言看君晨没有因此不悦,也就随着温瑶去了。 马常温也是聚贤楼的常客,知道顾三少爷格外照顾温瑶,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初次见面的君晨。顾谨言略微介绍了一下,见君晨一直看着温瑶手中的机关匣子,便忍不住炫耀了一句。 “上回也是这样,谁都打不开的盒子,小六拿到手里就打开了,没准这次也是小六打开的。” 君晨果然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顾三少爷说道:“常温最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上回也是带了和这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来,传遍全楼都无人打开,还是小六发现那盒子上的机括是假的,得从侧边推开。” 马常温身材圆融,坐下后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这次不可能了,上回那个盒子我是打开过才拿过来的,这次这个匣子别说我了,便是我父亲也打不开。” 马常温喜欢机关就是受他父亲马高的影响,马高在工部任职,负责监工九曲楼的也是他。 君晨故意问:“这次也要传遍全楼?” 马常温心宽的很,就好像那个匣子不是他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一样,随意道:“试试呗,万一谁给打开了呢。” 那边温瑶摆弄许久,发现从侧面推开或地下弄开的小聪明这回用不上了,只能放弃:“这也太难了。” 马常温:“看吧。” 顾三少爷安慰了温瑶几句,然后把机关匣子递给了君晨君晨对机关匣子的态度很奇怪,他接手匣子略一摆弄就把匣子给了别人,但视线却始终落在匣子上不曾离开过,也说不清到底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 “诶?怎么又有姑娘进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这才发现聚贤楼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两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两个女子可比温五胆子大多了,被看着也不胆怯,直直走向温五温七所在的雅间。 那两个姑娘是南安郡王府上的千金,和温五不算熟,只是看温五在聚贤楼二楼的窗边,且早就对聚贤楼心生向往,便找着借口进来了。 她们掀起珠帘进来,摘掉帷帽,与温五说起了话。 温五也没想到,自己进聚贤楼的举动能为自己招来结识郡王府千金的机会。 郡王府千金头一次来他人交口称赞的聚贤楼,觉得新奇,还让下人去往日玩得好的小姐妹府上递信,呼朋引伴叫了不少人来。 慢慢地,聚贤楼里女孩儿们的声音越来越多,原先的二楼隔间太小了,郡王府千金便叫人撤掉了左右两边的屏风,将三个雅间并成了一个。 于此同时,那个传进来的机关匣子在众女孩手中转了一圈,终于落到了温七的手上。 第7章 第六章 并不是聚贤楼里所有的才子们,都觉得温瑶是个奇女子。 还有一些不过是看在顾三少爷的面子上,不与她为难,心里却觉得聚贤楼就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如今来了这么多的姑娘,那些人的怨言就更大了。 本还有人劝着,直到女孩子们的声音越加吵杂,终于有人忍不住,借着对对子,出了一道上联,暗讽女子愚笨见识小,还把女子比作聒噪的鸭子知了等物。 很快,听懂了的女孩们安静了下来,整个聚贤楼都陷入了谜一般的尴尬与沉静之中。 也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匣子机关被解开的声音显得尤为悦耳。 马常温一心扑在这上面,完全不顾眼下的尴尬,站起来问:“解开了?” 雅间内的所有女子也都看向了窗边的温七,只见温七将机关匣子放到桌上,匣子边的桌面上还用茶水沾湿写了一大片意味不明的文字与图案。 面对众人的目光,温七给出的回应是挥挥手,让诸位千金小姐们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温七解过的机关匣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解开机关后开启匣 分卷阅读1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子的注意事项也是烂熟于心。 比如匣子开口决不能对着人,免得飞出什么毒针毒粉,还有最好是戴上手套来开匣子,免得匣子边缘弹出毒针刺伤手指。 温七出来没带手套,便拿起茶壶手柄上裹着的厚布,用它代替手套垫在手下,慢慢打开了匣子。 一众姑娘们让到了两边,于是温七便把匣子开口对准了珠帘之外。 一声轻响后,半开的匣子里传出了叮咚声响。 温七打开匣子,只见匣子内横放着长长一条铁片,铁片的长边被切割成了许多的长条,长条长度从左至右由长至短,在铁片被切割的那一边还放着一个带有突起小刺的铁圆柱。 匣子开启的那一刻,铁圆柱就转动了起来,突起的小刺将铁片上的长条弹动,发出声响,当声响接连不断,就成了一首曲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去听,等一曲放完又从头开始之后,才有人迟疑着问:“这是……” “闽川一带的小调。”女子的声音出现,是温七所在雅间的一个姑娘说的。 随后又有一个身着黄杉的姑娘凑到温七身边,看了看匣子外面的花纹装饰,说道:“匣子上边画得也是白狼母的故事。” “白狼母的故事?”温五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杉姑娘说:“白狼母是流传在闽川一带的民间传说,说的是一大户人家遭人陷害,逃出来的下人将主人家的孩子放进木盆扔入闽川,木盆在下游搁浅,木盆里的婴孩也被一只白色母狼叼走了。” “呀!” 有姑娘被吓得叫了一声,黄杉姑娘连忙道:“白狼没把孩子吃了,而是把孩子养大成人,所以这个故事才叫白狼母。” 白狼把捡回来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于是那个孩子也把白狼视作自己的母亲。 郡王府千金胆子大,直接就问带来匣子的马常温:“马公子,这个匣子和白狼母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马常温被突然点名,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匣子是我家祖传,我家祖籍便是闽川颖城,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关系……”马常温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 众人皆是无语。 “说起来,”最开始听出这首曲子来历的姑娘说了一句:“这个匣子在聚贤楼里传了一圈,还是温家七姑娘给打开的呢。” 一楼有人听出深意,哼笑一声:“旁门左道。” 马常温怒了:“你说谁旁门左道呢?!” 一众千金小姐们也不服了,当下就有个姑娘朗声对出了刚刚的下联,举例了朝阳郡主与国师四弟子,说明有才无才不是性别决定的,但是觉得性别决定才德的人绝对是无才又狭隘。 女子雅间这边一片叫好之声。 然后男女两边就杠上了,从对对子到飞花令,从析字再到离合诗。 两边也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后来越玩越热闹,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围在楼里楼外看热闹,最后直到天黑了才散。 京城才女不少,她们中还有几个是被当做男孩与家中兄长一块启的蒙,延请的西席亦是大家,无论是温五还是温瑶,混在这一片群星之中都显得太过黯淡。 更别说温瑶还穿着男装混在别的雅间,你来我往之时找不清立场,几乎就没有她说话的分。 温五稍微好一些,虽然同样是个透明,但郡王千金毫不掩饰温五才是第一个进这聚贤楼的女子,顿时就为温五博得了不少官家女的好感,还有女孩和她约了下回一块出门踏青游玩。 正真第一个踏进聚贤楼的温瑶早就被人忘到脑后去了。 最开始解开机关匣子的温七整个下午就坐在窗边,就着热闹的声音,闭目浅眠。 同样身处其中却又格格不入的君晨也就这么隔着老远,看着温七看了一个下午。 夜间,各家马车轿子载着各家的千金公子离去,出身普通的书生雅士或结伴或独行,虽方向去处各有不同,可面上带着的意犹未尽都是一样的。 温瑶因心里不舒服,没管温五温七,直接坐了顾家的马车走了。 温五温七是偷偷跑出来的,临了才想起来叫人去温府报信,让他们派马车过来,等温府的马车到聚贤楼门口,聚贤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温七拿着匣子下楼,遇上盼匣子盼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马常温,就将匣子递给了对方。 马常温笑着接过匣子,却发现温七并没有松手。 “七姑娘?” 温七盯着匣子,突然就皱起了眉头,她手腕用力,把匣子从马常温手中抽了出来,然后翻转匣子,用指腹细细摸过匣子底部。 “可是还有机关?”马常温立马就猜到了温七这么做的原因。 温七点点头,她细细看过匣子底部,却找不出有哪里不对,可是匣子的手感确实有问题,难道是她想多了? 温七翻转匣子,匣子正面是三个转盘,三个转盘上各有三层同心圈,一层转动另外两个转盘上的不同层也会转动,只有转对了所有转盘才能打开匣子,匣子侧面则画着白狼母的故事,底部很干净,甚至没有可疑的缝隙。 温七把匣子凑到鼻子下,嗅了嗅。 这个味道是…… 温七 分卷阅读1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抬头,左右看了看。 “需要什么?”突然有人问她。 温七顾不上去看问她的人是谁,抬手一指楼内点起的灯笼。 “阿甲。”那人只唤了身边侍卫的名字,侍卫便飞跃上了二楼,取下了天黑后聚贤楼内就挂上的灯笼。 拆下灯笼罩,温七将匣子底部放到了烛火上。 “小妹!” 温五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被马常温拦下:“别动!” 明明是马家的传家之物,看到匣子被放在火上,马常温却比温七更加兴奋。 稍一灼烫,匣子底部便滴下了许多白色的液体,温七随手抽出帕子擦干净了匣子底部,翻过来,只见原本平整的匣子底部已经凹下去了一片,并出现了许多图案与好几个按钮。 对应星宿吗?倒是比上面的转盘好破解。 温七抬头想了想儿时被抓去记的星宿表,略加推算,便按照顺序按下了那些按钮。 咔地一声,匣子底部被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夹层,夹层里放着一张折叠好的白纸,纸上写着字。 温七看向马常温。 马常温:“快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温七这才展开白纸,将白纸上的字一一看完。 马常温:“写了什么?” 温七把白纸连着匣子一块,放到了马常温面前。 马常温接过匣子与纸,细细看完了纸上的内容,最后诧异道:“白狼母的故事后续?” 温七也很意外,这么细细藏着的东西居然就只是一个故事的后续。 马常温有点回不过神来,声音恍惚,满含失望:“我还以为会是藏宝图什么的呢。” 小时候解匣子解得腻了,也被师父这般哄骗过的温七心想:谁没这么白日做梦过呢。 马常温又说:“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发现的。” 温七抓起一旁温五的手,写下两个字。 温五一脸迷茫地念出了温七在她手中写的字:“重……心?” 马常温瞬间就懂了:“是了,中间有夹层,若侧着拿,重心的感觉必然有所不同。” 说完,马常温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不会说话?” “马公子。”那个替温七叫人摘了灯笼,却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再度开口,打断马胖子的口不择言:“天色已晚,就让温七姑娘早些回去吧。” 马常温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哎呦你看我,是是是,天色不早了,二位姑娘早些回去才是。那个……七姑娘,在下家中还有许多各地搜罗来的机巧物件与古籍,姑娘若是喜欢这些,我让我家小妹给姑娘送去。” 温七面带微笑,朝着马常温行了一礼,又朝着边上紫色华服的男子行了一礼。 这才和温五一块出了聚贤楼,上了温府的马车。 “马公子。”君晨的视线落在温府马车上不曾挪开,他对身边的马常温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也很感兴趣,先送到我那。” 语中含笑,还透着一股子理所当然,却比凶神恶煞的威胁更加令人心里发毛。 对这方面神经异常粗大的马常温一愣:不是,我认识你吗你就这样横行霸道? 愣完,余光不经意扫过君晨身后的护卫,护卫腰间故意露出来的腰牌差点没闪瞎了他的眼。 马常温,屈服:“……是。” 马常温应完之后还挣扎了一下:“可我答应了温家七姑娘。” 君晨越过马常温,轻快的声音与刚刚截然不同,如同得到了最想要的礼物,无比满足的阳光少年:“我替你送过去。” 马常温:……好叭。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晨:我必须在小七那里有姓名! ———————— “古代有‘重心’这个词?”——我替你们说了。 答:不知道,假装有叭 第8章 第七章 “王爷。” 君晨回到王府,邹管家连忙迎上来:“是先用饭,还是… …” “待会再说。”君晨风风火火越过邹管家,往书房走去。 邹管家看向阿甲,阿甲照常一张死人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君晨冲进书房,动手铺纸研墨时便开始细细回想,等到落笔已是胸有成竹,不过片刻,温七侧身看向他的大致模样便跃然于纸上。 君晨细细勾勒全神贯注,等放下笔来,已是月上中天。 邹管家拿来温热的湿布给君晨擦了擦手,看了眼画上栩栩如生的姑娘:“可是王爷今日在聚贤楼遇到的?” 今天发生在聚贤楼的事情比较轰动,邹管家也听说了。 “嗯。”君晨看着画上温七那双眼睛,遗憾道:“还是画不出□□来。” 话说到这里,阿甲也带着手下调查回来的消息进来了。 邹管家将画放到一旁晾干,等着明天一早就叫人来把画裱起来。 君晨扔开湿布,往椅子上一坐:“说。” “温府七姑娘,闺名温素,年幼时身体病弱,便被送去了隐山附近的庄子上,昨日方才入京。” 分卷阅读1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君晨扬起笑容,眼底似有星辰:“对上了。” 阿甲低头不语。 君晨:“想什么就说。” 阿甲:“温七姑娘从小住在隐山附近,知道一些国师弟子的特征,不奇怪。” 君晨一手支着头:“你觉得她是故意假冒的?” 阿甲直言不讳:“王爷对国师弟子的好奇无人不知,且国师不喜残缺。” 君晨好笑道:“她又不知道我是谁,擅长机关术也不是模仿就能模仿来的,而且,不是说国师无所不能吗?你怎么知道,她的哑疾没有被国师治好?” 阿甲本就不擅言辞,提出的猜测被一一驳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君晨看阿甲杵着,不说话也不退下,好笑道:“好了,她若真是假冒,我自会小心,你也别真把我当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 得到自家王爷不会乱来的保证,阿甲这才退下。 可惜阿甲忘了,他们家王爷的保证,从来都只能信一半。 温七回府后和温五一块,被温老夫人责骂了一顿。 骂她们私自出府,骂她们在聚贤楼只顾自己出尽风头不顾温瑶,骂她们明知道家中有贵客来,阖府上下都在找温瑶,可她们见着温瑶却不提醒温瑶一句。 而因为待在聚贤楼错过了贵客,经常独自出府,经常在聚贤楼出风头的温瑶则是在一旁哄着让老夫人别气,还用手在背后示意温五温七,让她们快些离开。 温五和温七都假装看不见,跪在老夫人面前,被骂到温二太太赶来救场,才得以脱身。 温二太太留在了老夫人那里,只有温七和温五带着几个丫鬟回自己的院子。 “又让我们带上温瑶,又让我们提醒温瑶家中有贵客等她… …老夫人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让温五长了胆子,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也不再拐弯抹角地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偏心温七的老夫人。 温七从煮雨手中拿了灯笼照亮前方的路,又挥挥手让煮雨等丫鬟离她们远点,这才继续听温五跟她抱怨。 “六妹也是好笑,还给我们打手势让我们先走,她以为我们都是她,可以耍脾气偷偷溜走?若是惹恼了老夫人,老夫人给我们扣个忤逆不孝不敬尊长的帽子,我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温五念了一路,最后两人分道扬镳,温七的耳根才终于清静下来。 屋里已经打好了热水,浴桶就放在屏风后面,飘散起白色的温热水气。 温七在昨天和家人一块吃晚饭前就洗过一次澡,当时就表示了她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沐浴,因而这回丫鬟们都自觉退了出去。 温七的斗篷进屋后就脱掉了,她走到屏风后面,一路边走边脱衣服。 屋内两个炭盆尽职尽责地散发着热量,倒是一点都不冷。 衣衫褪尽踏入浴桶,被舒适热水包围的温七长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小束,窗户开一点,别真把我给闷死了。”温七靠着浴桶,往后仰着脖子,开口说道。 果然窗户被人从外面开了一条缝,金发少年夏束站在外头靠在窗户边,眼睛盯着能看到窗户缝的地方,打定主意谁敢蹲那里监视温七,他就过去那人弄死。 温七憋了一天,终于能说话,且面对的是自己极其信任的夏国少年,整个人都开放了唠:“我今天在聚贤楼遇到一个人。你知道吗,他说的话都是我想说的,只是说的方式和我不一样。” “师父总说我要是不好好学武就别开口说话,不然哪天就要因为这张破嘴被人给打死,我就奇了怪了,不这么说话还能怎么说话,但是今天那个人,他说的明明就是我想说的,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说话难听。你说人和人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夏束靠墙听着,不给回应。 温七自顾自说得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你一路跟着我,我说的你肯定都知道。那我说些你不知道的,那个白狼母的后续你一定没看到吧,我跟你说——” “被白狼养大的那个孩子啊,最后还是杀掉了白狼… …” 乱七八糟的念叨伴随着水声微响,温七擦洗身体,最后起身穿衣。丫鬟进来收拾,等收拾好,温七也借着擦拭头发的动作用内力烘干了长发。 迟来的食盒被送进房内,温七支着脑袋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饭菜,实在没有食欲,就起身回了里间。 “姑娘,姑娘多少吃一些吧。”煮雨追在身后,急得不行。 温七回身,抓起煮雨的手,写下两个字:“不饿”。 “不饿,怎么能不饿呢?姑娘你从外面回来还什么都没吃过呢。”煮雨不信。 温七继续写道:“我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 煮雨将信将疑:“真的?要不还是再吃一点吧,我刚刚把汤放到炭盆上热了,你就是再喝几口汤也行啊。” 这些饭菜都是晚上做好送过来的,老夫人拉着温七温五一顿训,这些菜早就凉了。 虽然温瑶那边也是这些,但是温瑶有自己的小厨房,别说热一热,就是重新做也是可以的。温五则是习惯了被区别对待,她院中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应对。温 分卷阅读1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七刚刚回府,煮雨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也就趁着温瑶洗澡,把汤给热了,其他还都是凉的。 温七最后只喝了汤,煮雨问她要不要就着汤吃一点饭菜,温七差点没把头摇成拨浪鼓。 漱口洗脸后,温七爬上床盖好被子躺下,煮雨见实在劝不动,只能叫红笺收了桌上的饭菜,自己去煮了一壶热水,准备守夜。 温七这四个丫鬟,知书被老夫人影响,看不上温七,也很少伺候温七。总是端站在一旁,偶尔觉得温七做的不对了,才劝说几句。比起丫鬟,知书更像是管她规矩的嬷嬷。 煮雨是温二太太精挑细选的,性格温和懂得也多,温七房里的事都是她在做,只是越不过老夫人赐下的知书,也拿知书没办法。 但煮雨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可能明天,温七因为冷饭冷菜饿着肚子睡觉的事情就能传到温二太太耳朵里。 红笺皎月两个原是二等的丫鬟,懂得不多胆子也小,基本就是煮雨在带,目前还在熟悉工作流程中。 守夜这种辛苦活也是煮雨红笺皎月三个丫鬟轮流,知书自诩温七白天离不开她,说什么也不肯晚上留下来。 那就别留了。照例在夜间起身,坐在榻上倚着窗户的温七这样想到。 “你六师兄他没来。” 夏束坐在窗户正上方的屋顶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温七披着外衣,手里正摆弄着白天买来的脂粉,闻言回了一句:“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夏束奇怪道:“他不是也很想找出刺客吗?不来跟你商讨,怎么找出刺客?” 温七打开桃花醉的盒子,指尖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昨晚过来,纯粹是被气疯了要来杀我,如今他相信不是我派人刺杀师父,他只会守在师父身边,寸步不离。” 幽幽的花香,很淡,也很好闻。 温七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有点像是幸灾乐祸:“以后怕是宵夜也不会去买了,不知道师父醒来,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夏束问。 “后悔… …这般轻易就让自己受了伤,刺激到了他可怜的弟子们那根脆弱的神经。” “你不脆弱。”夏束没有忽略那个“们”字,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温七直笑:“是人总会有脆弱的一面。” 说完,她把桃花醉抹在了嘴上,凉凉的,粘稠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用帕子把刚刚涂上的口脂擦掉,低声道:“好巧不巧,我们师兄妹几个无法承受的事情是一样的。” 温七放下桃花醉,又研究起了花钿的图样。 前朝花钿都是用花瓣纸张或者贝壳剪成图案贴在额头,本朝专门研究出了一种颜料,可直接把图案画到额头上,平时流汗遇水不会掉色,用专门配置的水才能洗掉。 今天白天遇到的郡王府千金额头就画着莲花模样的花钿,很好看。 温七也在窈窕阁买了五瓶画花钿的颜料,对,五瓶。 前朝花钿只有寥寥几种颜色,本朝用颜料来画,能弄出的颜色可就多多了。 温七买了金银红蓝紫五种颜色,因为一口气买得多,窈窕阁还送了一本全是花钿图样的小册子给她。 温七翻了半天,最后把册子往上头一扔,被夏束接住。 夏束有点懵,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温七懒懒道:“突然想起来,你手稳,这本册子要看也是你看。” 所以… …除了护卫,他还得负责给温七画花钿? 夏束无语了片刻,但还是翻开了小册子,一边看,一边问。 “他为什么相信你?”这事夏束憋了一天了都没想明白,昨晚温七的六师兄什么都没问,突然就说自己信了温七,就连五师兄也因为六师兄的信任相信的温七,太诡异了。 温七又翻开买了一堆螺黛送来的小册子,“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六师兄曾是整个隐山最好骗的人,幸好他只听师父和师兄弟姐妹的话,不然能被人骗死。不过老被自己人骗也不行啊,所以师父就和他说,让他自己学会去判断。” 温七翻到其中一页停下,细细看了起来:“六师兄可听我师父的话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最后竟是真的,能在寻常话语中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我们所说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是连师父都做不到的,可他做到了。” 夏束:“那再让他去问问你的师兄师姐,不就知道是谁对你师父下的手了?” 温七摇头:“啊,那不行,故意去问是不行的,我们试过,让他故意来问,我们有了准备,回答的模样与平时不同,他判断不了,得… …出其不意,自然而然,就像昨晚一样。诶,你看这个蛾翅眉好看不好看?” 话题转太快,差点没闪了夏束的小腰。 “温素。”夏束难得叫了温七的大名。 温七:“怎么了?” 夏束:“放过你的脸吧。” 第9章 第八章 “好吧。”温七合上册子。 夜风骤起,枝叶碰撞发出飒飒声响。 夏束的身影从房顶跃下,不等站定,就把花钿册子扔进温七怀 分卷阅读1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里,人已如同离弦的箭,朝着发出声响格外重些的那棵树飞扑而去。 击打的闷声与撕裂布帛之声接连响起,不过片刻,一个人就被扔到了温七的窗前。 温七慢吞吞地收拾着那些脂粉盒子,抽空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以及他身上的腰牌——旭。 九王爷的封号就是“旭”。 名晨,字东羲,封号旭。 东羲便是清晨东边升起的太阳的意思。 所以,这命里是有多缺日? 温七曾在师父面前这样吐槽,毫不意外地被敲了一顿。 如今夜半三更,温七要等的东西没来,九王府的人倒是抓了一个。 那人身上挨了夏束一拳,右肩又被夏束捅了一刀,十分狼狈,但也没见多慌张,只是原地一跪,干干脆脆就给温七告了罪—— “惊扰七姑娘了。” 知道她是温府的七姑娘,但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肯定没听到,她话都说完了他才出现的,不然夏束早就去抓了。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为什么会来她这个小小的院子呢? 温七看向窗外别处,只见一个人影从那里走出来,对温七道:“七姑娘将他交给在下便可。” 那是皇帝派来监视温七的人… …之一。 行吧。 温七挥挥手,让那个人把旭王府的人带走了。 温七等了一宿,终究没等到自己要等的东西,天将亮的时候,温七才爬回床上,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在煮雨的伺候下起了床。 因为饿过了头,温七反倒不饿了,也没吃早饭,直接去了温二太太那。 因昨晚的冷饭朝厨房发难的温二太太收拾好心情,让温五自去和老夫人请安,把温七留了下来,还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吃的。 嘴上却说:“我近几日胃口不好,梅嬷嬷便叫厨房做了许多样式不同的早点来,我哪吃得完,你来陪我一块吃,省的浪费了。” 温七乖巧坐下,一桌子吃的,花样确实不少,有甜有咸,温七想了想,最后还是端起了一碗蛋羹来吃,然后又吃了小半碗鱼粥,并一块千层脆酥。 看温七实在吃不下了,温二太太这才叫人撤了一桌子吃的,母女俩坐在一块儿闲聊。 温二太太还告诉温七,说温七她老爹给她请了西席,明天开始,她就可以和温五一样去上课。 温七这才知道,昨天上午她回去补眠的时候,温五是上课去了。 延请西席的事情温七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与此同时,九王爷君晨在下了朝之后,又跑去骚扰他皇兄了。 “她就是小七,对吧?”虽然是在问,但得知自己昨晚叫去温府探查的家将现在在皇帝手上,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皇帝心叹君晨的执着,嘴上“嗯”了一声。 君晨开心,想着待会叫个妹妹把马常温送来的东西送到小七那里去。 皇帝头疼:“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温七现在可是刺杀国师的疑犯。” 君晨倒是信任温七:“万一不是她呢?” “不是她又怎样?你想干嘛?”皇帝问他。 “能干嘛,不说了,你快把人还我,我还有事呢。” 皇帝拿起手边的桔子就砸他:“还你?想得美。” “啊?”君晨躲开:“不还啊?” “你叫人闯了她的闺房,被她的护卫直接抓住,还想我还你,去去去,赶紧滚。” “不还就不还。”君晨起身滚蛋,走出几步又走回来:“她没被禁足,我让十六妹妹邀请她出门玩总可以吧。” 回答他的是皇帝又一次扔过来的桔子。 温七无事可做,就留在温二太太的院子里,看温二太太给自己明日上课准备的各种东西。 期间知书在她面前晃悠了一次,温七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准备打发掉这个丫鬟的。 温七每天都忍不住在脑子里想一堆事情,不想再耗费心神,也知道自己不是宅斗那块料,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温二太太。 温二太太知道温七不喜欢知书,知书本身也不尽责,果然在温七离开的时候留下了知书,然后温七的院子里,就再没出现过知书的身影。 温二太太具体是怎么替温七还了这个丫鬟的温七没去问过,反正术业有专攻,她也不喜欢大包大揽,什么事情都非得自己解决。 虚度掉一个白天。 晚上,温七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信上有着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等”一个字。 等。 “什么意思?”夏束问温七。 温七随手烧了手中的纸:“我们师兄妹也就七人,除了我就是六个人,只要想些法子主动试探,找出幕后之人根本不难。” 温七把纸张烧成灰烬:“主要是,我不相信师父真的会被人刺杀,我担心是师父在谋算什么,也担心自己就这么调查,会不会妨碍到师父。” 夏束:“所以你前天给你师兄带走的信,就是给你师父的?” “嗯,本以为昨天就能收到回信,结果等到现在,也许师父真的伤得不轻,也对,不然六师兄也不会直接杀过来。” 分卷阅读1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夏束:“然后呢,这封回信是什么意思?” “师父让我等着,他肯定知道我如今是最有嫌疑的人,却给我回信,让我等着。他不说自己是否知道谁是刺客,也不说让我调查,更没有替我澄清的意思。你说他在想什么?” 夏束和国师不太熟,所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温七又问:“小束,如果你有几个很疼爱的弟子,有一天,你发现其中一个可能要刺杀你,你会如何?” “杀了。” 温七默了片刻:“假设你是一个心地善良,视弟子如珍宝的人。” “杀了。” 温七又默了片刻,深呼吸:“那假如,你发现我要杀你。” 夏束想也不想:“不可能。” “可我确实出手,但是失败了,你会如何?” 夏束这回没有马上回答了,他想了很久,很久:“等。” 温七眼皮一跳:“等什么?” “等你和我解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等你再来杀我。” 温七:“… …” “温素?” 温七一脸冷静地从榻上爬下来,又爬回床上去:“睡觉,他爱折腾自己的小命让他折腾去,管他去死。” 夏束从窗口跳入屋内,吹熄窗边留着的烛火,合上窗户,又攀到了房梁上。 温七缩在被子里,睡前煮雨用汤婆子给她暖了被窝,刚刚她又跑到窗边去,如今被窝早就凉了。 她被冷冰冰的被窝冻得分外精神,一丝睡意也没有。 半响,她闷闷地说了一句:“查还是要查的,免得他真的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 夏束没出声 “但我们慢慢查。”温七又问:“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你。” 很耿直的回答。 “… …除了我以外。”温七这回没等夏束回答,直接说:“大师兄为继任国师,虽然装世外高人装得像模像样,但其实还是个呆子,面不改色只是反应迟钝,论智谋也就比六师兄好一点,但他对师父与六师兄是一样的,师父有事,只怕他现在恨不得拆了摘星楼也要回隐山看看,至今没动身恐怕是被皇帝押着了,毕竟南边还在打仗,他这个国师得为将士们祈福,跑不了。”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他也有自己的信徒,他的信徒中,总会有人觉得师父这个前国师碍事,若再得大师兄信任,知道隐山的机关,刺杀之时来去自如也不奇怪。” “二师兄还在南边,他不可能亲自回来刺杀师父,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但他手下人多,派遣高手最是容易。至于动机… …没有,他性子直,若真想杀师父抡起刀就上了,不会派刺客。” “三师兄一介文臣,手下最得力的护卫连四师姐都干不过,但他聪明,而且他是师父在边关捡的,曾想习武报仇,偏又不是那块料,师父怕他去找死,就打碎了他的内海,嘶——”温七把自己缩成一团:“想想就疼,全隐山上下,就他和师父最不对付,也就他,最有那个动机——可惜他手上是真的没人。” “四师姐是我们中武功最弱的——三师兄不算,他根本没有武功。但四师姐多年来治病救人,其中还有许多江湖人士,这么说吧,只要她想,几乎大半个江湖都受她驱驰。在刺杀师父的人手方面,她是仅次于二师兄的人。可惜她也没有动机。” 夏束似乎对温七口中这个能左右大半个江湖的四师姐很感兴趣,问了一句:“你确定她没有动机?” “没有,我了解她,她的家人皆死于瘟疫,她还是师父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除了学医她无欲无求,表情也从来都是一个样子,我从小到大,也就见她变过两次脸,一次是苏城灾后鼠疫,她有所察觉却估错了时间,去迟了,等到鼠疫过后,我偷偷跟着三师兄去赈灾,发现她死撑到有人接手,才躲去房间里哭了一场。还有一次是拿师父试针,弄错了什么吧,差点把师父扎死,被吓哭了。” 见夏束再没有疑问,温七继续:“五师兄掌管陛下身边的暗卫,武功也高,要去隐山刺杀师父不难,再赶回来假装刚刚知道消息也不难。问题是他也没有动机,他父母是病故,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被师父收养后认真学习,孝顺懂礼,一心报国,绝对是隐山上最正常安分的人——没有之一。” “六师兄出身农家,家中如何… …我还真不知道,他是突然就被师父带回来的,武功最好,人也最蠢,领着师父的暗卫,性子和四师姐有些像,但比四师姐还在意师父。” 温七说的口干舌燥,终于把自己的师兄师姐都给夏束介绍分析了一遍,然后她问夏束:“现在,除了我,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夏束安静了很久,久到温七被窝都暖和了,他才开口:“你们的皇帝。” 温七:“… …?” 还没等温七提出疑问,夏束先问了温七:“你们的师父,真的不打算造反吗?” 夏束生于夏国宫廷,看惯了皇子大臣之间为了那个位子拼得你死我活,所以他不懂,这是多好的筹码,多好的牌。 可拿着这副牌的人居然没死也没篡位。 这是哪来的冷笑话? 温七直 分卷阅读1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言不讳:“很蠢是吧?” 夏束:“嗯。” “可是。”温七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总有些人,他们要的不是无上权力与财富,仅仅只是心中的坚持,也总有些人,能完完全全交出自己的信任。” 比如他们的师父,比如他们的陛下。 那可都是百年难遇的珍稀动物。 温七等到了师父的回信,没了熬夜的借口,被窝也暖和了,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着困意席卷。 迷迷糊糊间,她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们师兄妹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们知道,若是身怀异心,伤害陛下哪怕一丝一毫,师父都会以死明志。” “所以我们这辈子,都只会效忠陛下,绝无二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最让你觉得细思恐极的事情是什么?》国师:陛下对九王爷的信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子呢君晨:皇兄对国师的信任。(我总怀疑他们才是亲兄弟温七:他们俩竟然觉得陛下信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第10章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好好睡了一晚的温七脸色反倒是比平时熬夜看起来更差一些。 她跟二太太和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去上课了。 请来教温七的是一位女夫子。 旁人眼中的温七在庄子上长大,便是受了些教导,也不过是识些字画。 温七来之前就琢磨要怎么伪装自己是个半文盲,免得老师对自己的学识惊为天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一点就通的天才,那乐子就大了。 结果一见到人,温七放下心的同时,腿也跟着软了一下。 屏退丫鬟,温七也朝面前这位姬姓女夫子,行了个礼:“四师姐。” 别看温七昨晚评价这位师姐的时候张口就来,实际上温七最怵的就是自己这位师姐。 “坐。”姬欣月开口,语调波澜不惊。 姬欣月今年二十四岁,却还没嫁人,平素寡言少语,此刻也不见多话。 温七坐到姬欣月对面,知道自己不问,师姐也不会多说,就十分熟练地挑起了话头:“是师父让师姐来的?” 姬欣月看了一眼温七如今的模样,然后才说道:“师父怕你不听话。” “哦。”温七一点都不意外:“那师父呢,他怎么样了?” “身体无大碍,也幸好,伤到师父的刀刃上没涂抹什么毒物。” 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这样手下留情,说不是他们中的谁,也没人信啊。 “师姐… …” 姬欣月说:“师父让我多给你安排些功课,好让你脱不开身去调查。也怕我不听,让我将你每日的功课寄送去隐山,好确认我是否有给你布置足够多的功课。” 温七:“… …师父可真是小心。” 姬欣月:“我认识一人,擅长模仿笔迹。” 温七一愣,瞬间懂了姬欣月要做什么。 果然,姬欣月说道:“我给你布置的功课,我来做,他来写,你,找出刺杀之人。” 温七扬起嘴角,歪了歪头:“师姐就不怕刺杀之人是我派出去的?” 姬欣月的调理很清晰:“若是你,师父就不会怕你提前一步查出凶手了。” 温七:“可我只做过谋士,从未查过案。师姐你知道的,像我这等人,从不把真相看在眼里,真与假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从中获益。师姐为何觉得我就能找出刺客来” 姬欣月的接受能力向来强大,听了温七的话也不觉得荒唐,只说:“在陛下眼中,你的嫌疑最大。” 温七:“我不惧死。” 姬欣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两根细细的银针。 但怕被针扎 温七立时收起了自己糊弄人专用的笑容:“找找找,我找就是了。” 姬欣月这才收回银针:“你打算… …” 温七:“师姐。” “什么?” 温七一字一句道:“你也是疑犯之一。” 姬欣月面不改色:“我知道了,调查进程,你无须告知于我。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直接向我询问。” 于是温七便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问姬欣月有关其他师兄的事情。 课程只在早上,结束后,温七回了自己的院子,用了午饭。 等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她先是写了长长的信寄去给几位师兄,然后就坐在窗边,拿出一本早上去请安时,温五偷偷塞给她的话本。 红笺与皎月被叫去二太太那里拿东西,煮雨本在一边做绣活,后来被叫去了院子里。夏束便在这个时候落在温七身边,睁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温七。 给夏束分析局势——这是温七在夏国养成的习惯,因为夏束总能给她查漏补缺,现在没局势好分析了,正好遇上这么一件倒霉事,究竟是谁刺杀国师,夏束也很好奇。 温七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夏束:“线索不够,暂时还没有头绪。” “略有嫌疑的人都没找出来吗?”夏束接过点心,一点点啃了。 温七:“略有嫌疑的人没找出来,没有嫌疑的倒是找出了一个。” “ 分卷阅读1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谁?”夏束问。 “大师兄。”温七说:“我昨天问你,如果我要杀你,你会怎么做,你说你会等。那如果我的手下要杀你呢?” 夏束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杀了。” “那就是了。”温七又给夏束倒了杯热茶:“大师兄没有刺杀师父的动机,但是他身边的人有,若是大师兄身边的人为了大师兄而对师父动手,师父只会直接派人清理掉他身边的人,而不是等。” 夏束“万一就是你大师兄自己派人去刺杀呢?” “他为何要杀师父?”温七反问夏束:“摘星楼权势过大,陛下皇位无损是因为师父,反过来,摘星楼不遭忌惮也是因为师父。而且,我大师兄所在的顾家自前首辅告病还乡后,能依旧在京中保持超凡地位,靠得全是他这个继任国师的次子,说的势力些,我这大师兄所能依仗的只有摘星楼,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他也该为自己身后的顾家想想。” 夏束喝了茶,胃里暖和,也给温七倒了一杯:“说的不势力些呢?” 温七被夏束的说法逗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回答道:“说的不势力些,他一个呆子,不会有弑师的念头。” 夏束发挥自己查漏补缺的本领:“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 “有没有别的理由,就看他们怎么回复我的信了。”温七头疼:“这两年一直在夏国,回来后又在养伤,很多事情不知道,没准真的有变数,而这些变数,就只能靠师兄们告诉我了。” “万一他们不说呢?”夏束不懂,谁会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他们不会说自己的,难道不会说别人的吗?”温七敲了敲夏束的额头:“我问四师姐问的都是别的师兄的事,我问别的师兄,自然也会问四师姐的事。为了早些找出刺客,他们只会配合我,便是幕后之人要说假话混淆视听,仅靠书信中的字句,多少也能判断出些许端倪。” 温七往后靠到墙上,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个等信的过程会有些无聊,若是信件来得再慢些,师父再被刺杀一次,四师姐怕是会拿针扎我。” 幼儿患病总和大人不同,用药施针也是极需小心,她小时候可没少被抱去试针。 如今看到针就想晕。 夏束看温七一手话本一手茶,问:“这么闲,那不就不需要你师姐替你做功课了吗?” 温七:“本来也替不了多久,她与我想法不同,师父定能看出来功课不是我写的。” 夏束:“那你为什么不提醒她” 温七理直气壮:“能少做一天功课是一天。” “七姑娘!”煮雨突然跑进来。 夏束嗖地一下跳上房梁,温七收起话本,看过去。 只见煮雨全无往日的从容淡定,气都有些喘不匀:“浮罗公主派人送来了、送来了好多东西,都是给您的。” 浮罗公主,皇帝的十六妹… …就算天家是男女同齿序,温七还是觉得,先皇太能生了。 这么想着,温七摸了摸后脑勺——上回她说这话,可是挨了师父一顿狠敲。 浮罗公主送来的,正是马常温送去旭王府的那些机巧物件与相关书籍。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可还是惊动了府上的女眷,毕竟,那可是皇帝妹妹送来的。 一时间,温七忙碌了起来,又是要去老夫人那回话,又是被大伯母小婶婶拉着说话,就连母亲也来问她,是怎么认识的浮罗公主。 温七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在纸上写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和她在聚贤楼解开了工部侍郎马大人家祖传的机关匣子有关。 温五也来了,为温七能出风头盖过温瑶兴奋不已。 紧接着温瑶又来了,她一脸好奇地对着浮罗公主送来的东西,说道:“想来是收集了许久才能有这么多,看来浮罗公主是真的很喜欢奇门遁甲机关之术了。” 温瑶身边的丫鬟向来喜欢在主子面前抢话,本来就不开心温七抢了温瑶的风头,此刻想装不在意和大度,可还是忍不住酸一句:“那就难怪浮罗公主只是听闻聚贤楼之事,便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七姑娘可要好好钻研,莫辜负了浮罗公主对七姑娘的期许。” 温五斜了那丫鬟一眼:“这是你该说的话?” 温瑶习惯性为自己的丫鬟出头,回了温五一句,顿时两人又吵了起来。 温七脑壳隐隐作痛,想着最好别让她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温七想不知道也难。 因为当天晚上,罪魁祸首生怕温七只记住了浮罗公主,特地跑来邀功,顺便正式的,向温七介绍了一下自己。 冷风凛冽,温七这回披了厚重的斗篷才敢坐在窗边,她面无表情地将那些个机巧物件一一解开,发现这些东西里面还混了一个小孩子玩的九连环,差点没被气笑。 “喜欢吗?”男子的询问就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若不好听就罢了,偏偏声音清朗带笑,因为压低音量染上了些许的低哑,入耳如电流窜过,从耳根,蔓延到背脊。 那人就落在了温七背后,一手越过温七,撑在温七身前的桌子边缘,唇瓣就在温七白嫩的耳朵边,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微微弯起含着笑意,视线落在温七摆弄机关的手上, 分卷阅读2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眼角的泪痣为那张妖孽不似人的脸平添了一抹说不清的缱绻柔情。 下一秒,被人忽视的夏束翻入窗户,因没有及时察觉让人近了温七的身,他向来平静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狠戾,连挥出的短刃都带着满满的杀意。 短刃来势凶猛,君晨侧身躲过,温七也往前倾身,可还是被短刃划过的余风划断了她后颈几缕长发。 君晨和夏束打了起来,虽说一寸短一寸险,但比起夏束的短刃,君晨可是连个武器都没有。 一个异邦少年,一个妖孽美人,交起手来哪怕是在烛火昏暗的室内,也是赏心悦目的,只一点… … 妖孽美人躲烦了,顺手就拿起了温七妆台上的一枚银簪子,当做武器挡下了夏束几刀,铿锵声清脆悦耳,美人唇角微勾,尖锐的簪子划破夏束的衣袖,直朝夏束脖颈刺去。 “把簪子给我放下!”温七一声怒喝,美人稍一愣神,只来得及收回手,与夏束拉开距离。 “姑娘?!”今日外间守着的是煮雨,和年纪小还嗜睡的红笺皎月不同,她立马就被惊醒了。 夏束和君晨拉开距离后就站在了一左一右两侧,煮雨绕过屏风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人打晕。 斗篷落在窗边的榻上,温七接住被自己打晕的煮雨,将人扶到了外间的椅子上。 夏束和君晨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距离对方最远的地方,看着对方,蓄势待发。 直到温七打了个喷嚏,夏束才闪到窗边拿了刚刚从温七身上滑落的斗篷,去给温七披上。 君晨也去窗边,把窗户合上了。 他回过身来还念了一句:“你怎么老爱开着窗?” 君晨终究还是从自己的皇兄那边把自己的家将要了回来,还问了对方当时的情况,知道温七就算是大冷天,也喜欢坐在敞开的窗户边。 温七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然后才看向君晨。 聚贤楼被顾谨言恭敬对待的九公子,来过她这的旭王府家将,今日浮罗公主送来的东西,还有刚刚那一声“喜欢吗”… … 对方是谁,做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温七站在原地没动,夏束就站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如同一抹影子。 君晨没等到回应也不在意,他坐到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活像是在自荐枕席:“不过来坐吗?小七。” 第11章 第十章 温七虽然入京不久,但也听说过这位九王爷对国师女弟子的好奇。 如今对方又是送东西又是夜闯,温七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八成是确定了自己就是国师弟子。 那一声熟稔的“小七”,唤的应该也不是温府的七姑娘,而是国师的七弟子。 温七站在原地没过去,但也没直接说明对方的身份。 说了就该行礼了。 温七的师父与这位年纪轻轻的九王爷可不怎么对付,虽然并无人知道其中缘由,但这并不妨碍隐山上下对这位产生一股子莫名的偏见。 温七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朝着对方伸出手,唤了顾谨言在聚贤楼里对他的称呼:“九公子,把簪子还给我。” “这个吗?”君晨举起手中的银簪子,下一瞬,人已经出现在了温七面前。 长发扬起又落下,披在君晨身后,如同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染上烛火微弱的橙光。 这样的距离让夏束如同炸了毛的猫,短刃眼看着就要挥出去了,却被温七一手挡下。 君晨丝毫不在意夏束的敌意,他俯身握住了温七的另一只手。 温热的掌心触上冰凉的手背,君晨手腕翻转,便让温七手心朝上,将银簪子放到了温七手中。 若是不算重要的东西,他必是不肯归还的,怎么也要逗一逗温七才好。 可从温七刚刚的模样就知道,这支簪子,对温七来说很重要。 还了簪子,君晨也不打算吃亏:“你的近侍这般追着我打,不补偿补偿我?” 温七收起簪子:“九公子,此处乃是温府,我的院子我的闺房,你深夜闯入,还想要补偿?” 君晨笑出声,像是耍赖一般:“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小七你还装哑巴呢?不给补偿,总要给点封口费吧?” 温七满肚子火:“封口费没有,只有封口的刀,九公子要吗?” 君晨看着温七,笑得温温柔柔:“你给的,我就要。” 温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 她随手拿起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朝着君晨就扔过去:“赏你的。” 君晨接住那东西,发现是一盒胭脂。温七这里的脂粉都是窈窕阁二楼拿的,包装自然要精致许多,嵌着银丝不说,还镶了几颗宝石上去。 君晨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还笑着收起了盒子:“那就谢国师弟子赏了。” 果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过来的,温七侧头问他:“还有事吗?” 君晨:“嗯,你还没说呢,这些东西,可还喜欢?” 温七看了看桌上堆满的物件书籍,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君晨走到窗边,温七以 分卷阅读2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为他终于要走了,却见他拿起桌上那个把温七气笑的九连环,给自己找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其实我深夜来访,主要是来拿这个的,这是十六的玩具,不小心混进去了。” 温七:“嗯,我假装信了。” 君晨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小七,你可真有趣。” 温七没忍住打了个冷战,嘴上说着:“九公子可还有别的事?”,但满脸都写着“赶紧滚吧!”四个大字。 “没了,这就走。” 说着,君晨推开窗户,恋恋不舍地出去之后还好好地把窗户关上了。 温七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人是真的走了,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簪子,簪子样式简单,做工也粗糙,丑得难以言喻。 她平日里嫌弃得很,从不贴身放,也从不戴头上,可却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直到刚刚被君晨拿了,她才有些紧张,等君晨走了,她又随手把簪子放到了妆台上。 夏束也不知道温七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簪子,只知道这支簪子温七一直带着,哪怕是被关进囚牢塔的前一夜,有预感自己要遭殃,她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把簪子交给夏束。 君晨的出现并没有打断温七的熬夜之旅,温七自囚牢塔出来后就养成了熬夜的习惯,也不是睡不着,不然她也不会开着窗户用冷风把自己吹清醒。 而且她还不肯承认是自己不敢睡,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掩耳盗铃。 昨天等到信,熬夜的借口突然没了,只能躺回床上去睡,结果就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比一夜不睡还痛苦。 今晚熬夜的借口是——白天太吵了,打扰了她神游天外,所以她要用晚上的时间来补偿自己。 理由略扯,但夏束听了就行。 第二天的课堂上,姬欣月自顾自看着医书,温七趴在桌上补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头发,便抬起头看了看。 只见一只鸽子落在桌上,啄她头发啄得开心。 温七伸手拂开自己被啄的发丝,抓住这只鸽子,从鸽子脚上拿下一颗拇指大小的蜡球。 她将蜡球外壳捏碎,里面还有一个团得十分紧实的小球,她将小球丢进茶中,只见小球碰水后慢慢展开,展成了一张写满小字的绢布。 温七拿出绢布,凑到炭盆旁,一边摊平一边问:“这不是隐山的鸽子吧?” 姬欣月头也不抬:“永昼司来的吧,皇宫大内许是不好养隐山的鸽子。” 隐山的信鸽喜欢夜间送信,温七用过最多的熬夜借口,就是等信。 摊平了绢布,上边果然是莫砚的字迹。 温七只问了除他以外其他师兄和四师姐的事情,因此开头洋洋洒洒皆是莫砚所知道的,关于诸师兄与四师姐这两年间遇到的事,只最后的寥寥几句,写了自己。 温七将绢布上的字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才扔进炭盆。 因为沾了茶水,绢布不是那么好烧。 温七就在旁边看着,等着烧起的黑烟冉冉升起,这才坐回到桌前,趴到桌面上接着睡。 下午,有师姐帮忙做功课的温七依旧打算把自己的时间都贡献给被窝,只是一个突发的意外,打断了她的计划。 这个意外的开端是红笺和皎月与别的丫鬟闲聊时听来的一个消息—— 三房四公子温竹的院子,不知道被谁给翻了个底朝天,更奇怪的是,翻出来的银两一分未丢,只不见了几身衣裳。 虽没有什么损失,可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太太去了温竹的院子里,又将温竹身边伺候的都叫了过去,好一通审讯不说,还将几个有嫌疑的小厮屋里都给翻了,最后实在查不出什么,只能将看守院子的几个发落了一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也太吓人了,四公子院里的人不少啊,竟也查不出是谁。”红笺说完还拍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行了,”煮雨点了点红笺的额头:“你与其怕这个,还不如快些将柜子里头擦了,若是弄湿了姑娘的衣服,看我怎么骂你。” 最近天气潮湿得有些夸张,房梁上,柜子里,一片片的水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温七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煮雨去给她找了匹颜色暗沉的布来。 然后一个下午,温七都在做衣服。 煮雨好奇这是做给谁的,温七就在对方手心写说这是在练手,想等熟练了再拿别的布料给母亲做衣裳。 煮雨看温七用的都是颜色暗沉不常用的布料,就信了,只是多少有些心疼,这匹布虽然因为颜色的关系被放置了许久,可也是花钱买的,拿来练手,怪糟蹋了。 而且… …煮雨看着温七从剪裁布料到穿针引线,觉得这个速度,怎么也不像是在“练手”啊。 温七的手能摆弄得了机关,也裁剪缝制得了衣裳。细小的针在她手里如同活了一般,在布料间上下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 温七一个下午全神贯注不说,夜间也爬起来接着缝制,待到差不多了,她才朝窗外唤了一声:“进来试试。” 夏束跃进窗内,身上穿得不是以往常穿的夏国服饰,而是一件略显宽大的男装。 分卷阅读2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竹比夏束高了一个肩膀,夏束穿他的衣服能合身就怪了。 夏束昨晚的衣服被君晨割坏了袖子,其他衣服又因为天气潮湿洗了没干,他又不想离开温七太远,可不就只能去偷府里人的衣服了吗。 夏束不可能委屈自己穿下人奴仆的衣服,而温府的公子里,也就只有温竹的衣服他勉强能穿,其他都太大了。 夏束拿着温七赶制的衣服,跑到屏风后面去换。 等换好出来,夏束还转圈给温七看了看。 “正好,不用改了。”温七这才收起桌上的剪子针线,嘴里还说道:“下次没衣服直接和我说,我明天上街你跟着,给自己买几件新衣裳。” “你做的就很好。”夏束很喜欢自己这一身衣服,站在一边总忍不住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 温七:“我也没时间天天给你做啊。” “好吧。”有新衣服作安慰,夏束也没显得有多遗憾。 温七笑笑,手肘撑着窗沿,手掌支着下巴,眼底满是困倦,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却怎么也不肯回床上去睡觉。 “又吹冷风。”君晨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温七耳畔。 夏束这次没有直接动手,因为怕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昨晚一样被弄坏,也因为君晨这次是在窗外,没进来。 温七抬头问他:“九公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君晨当然不会直说自己只是想见她。 他拿出一个包袱,很大,很重。 “昨夜不小心割坏了你身边这位小护卫的衣服,这是赔给他的。” 若这是送给温七的,温七直接就拒绝了,可这是送给夏束的,温七不会自作主张,而是回头问了问夏束:“要吗? 夏束一脸“我才不要”的嫌弃模样,但嘴上说的却是:“拿来。” 君晨以为夏束不过是表面不喜欢他带来的新衣服,只是少年心性拉不下脸,才会这样表现。 谁知他把包袱递进去,夏束刚接过包袱,就猛地将窗户关上了。 镂空糊着细布的窗户携带着冷风扑面而来,哐地一声停下,距离他鼻尖不过半指。 第12章 第十一章 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温七压低声音,笑得欢快。 夏束虽是长在夏国宫廷,可从小吃苦,无论是敌是友,给他什么他都会要,用不用是他的事,总归先拿了再说。 等把东西拿到手了,是友的说句谢谢,是敌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外头的君晨闭了闭眼,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他不是没上过战场吃过苦,可吃苦和被人拂了面子是两回事,且那个小护卫又不是温七,温七怎么惹他他都开心,可这个夏国来的小护卫算什么? 他微微掀开眼帘,鸦羽般的睫毛下,幽光流转,是怒火,也是不甘。 被人戏耍的怒火,和只是听到温七隔着窗户的笑声,就能冷静下来,没立马冲进去把里面那个死小孩拖出来揍的不甘。 他语气极差:“本王好心给你送来新衣服,你就是这么谢谢我的?” 温七直接忽略“本王”这个自称,替夏束说了一句:“九公子此言差矣,明明是你赔给小束的衣服,怎么又成送的了?” 君晨改口也改得快:“我自认诚恳,他凭什么是这个态度?” “就凭要怎么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他的事。”温七白天不能随便说话,满肚子毒液憋得有些狠,此刻能多说几句话简直开心到飞起:“难道你道了歉,小束就得跪着原谅你不成。” 君晨差点被气笑。 温七的话乍一听合理,可那也得是地位相等同辈之间才合理的说法。 若是一个王爷对着一个护卫道歉,还是别人的护卫,就算错的是王爷,那个护卫也只能跪着原谅,不,原谅都不可能,只会跪下说“不敢”。 偏偏君晨还不能点明。 温七想要回避他身份的意图很明显,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层已经千疮百孔的窗户纸被撕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家这位小护卫,甚至还没原谅我?” 温七:“可不,也是让九公子见笑了,九公子若真是气不过,下回也就别来了,图什么呢?” 君晨又是一笑:合着是在这等着他呢。 就是想把他气走,让他以后别再来? 他偏不。 温七没冷风吹,干脆摸出了浮罗公主送来的书,随手翻着打发时间。 怎么说也是众人捧着皇帝哄着的王爷,她就不信对方这么能忍。 结果君晨还真就给忍下来了:“行吧,既然还没原谅,那我就多来几次。” 温七翻书页的手顿了顿。 “直到他原谅我为止。”说到最后,君晨居然也不那么气了,反正他是不可能不来的,这下正好,连理由都不用再找了。 温七就不懂了,这位旭王爷哪来的执着非要到她这里。 说起来这件事从最开始就很奇怪,国师弟子有七个,不见人的有三个,可永昼司设在大内,从小在宫里横行霸道的君晨想不知道莫砚的存在都不行。 那还有六师兄呢,旭王爷 分卷阅读2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抓着她不放做什么? 又是在皇帝面前打听她,找到她了又天天寻着借口夜探。 发现不对就喜欢追根究底的温七陷入了沉思。 过去十几年的经验告诉温七,如果能从一开始就抓住自己用直觉发现的违和感,并找出原因,能预防很多破事的发生。 只是温七这回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打开窗户,君晨也已经走了。 不像上回那样恋恋不舍,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应该是真的气到了。 就在温七为此疑惑到挠心挠肺的时候,一只鸽子如同一个小炮弹,从温七打开的窗户缝里冲了进来。 眼看着就要撞到温七脸上,被夏束一只手抓住了。 “轻点,别掐死了。”温七说了一句,从鸽子腿上拆下一个蜡球。 这回来的鸽子是隐山的,信也是从隐山那边送过来的,不过不是六师兄的信,而是师父的信。 就像温七猜的那样,师父一下子就看出了温七今天写好送去的功课是姬欣月代笔的,因此特地来了信,让温七重写一份交上来。 估计师姐那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她讨厌做功课。 温七叹了一口气。 “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君晨的声音再一次来得突兀。 温七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不是走了吗?” 君晨理所当然道:“想起来还有事没说,又回来了。” 并不是,其实是走掉之后觉得没提前和温七道别,浑身不舒服,又巴巴找借口折回来了。 温七并不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从今以后每天都要做一大堆功课更惨,便无所畏惧道:“什么事?” “我让十六明天下帖子约你去她的别苑玩。” 温七:“… …” 温七想起了昨天浮罗公主送来东西后,出现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温七:“我… …” 君晨像是知道温七会提前拒绝一样,抢先说道:“十六的别苑离摘星楼很近。顾国师这段时间可不好过,你作为师妹,不去看看?” 顾行止,国师大弟子,亦是国师望舒的继任者。 因望舒的地位声望远非顾行止可比,所以大家依旧会称呼望舒为国师,而在现任国师顾行止的国师称谓前面加上姓氏,作以区分。 去看大师兄? 温七扯了扯嘴角:她现在可是最有嫌疑刺杀师父的人,去见大师兄,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不过温七也没有拒绝。 因为她和夏束分析过,大师兄是最没有嫌疑的那个,所以有关其他师兄的事情,他给的信息,绝对是最可信的。 偏偏这位至今没有给她回信。 除了能当面询问的四师姐以外,其他人里面就只有五师兄莫砚回信了。 二师兄远在南境打仗,回信晚可以理解;六师兄这几天估计都会守着师父,没空回信也能体谅;三师兄… …呵呵不提也罢。唯独大师兄,明明人在京城还被皇帝拘在摘星楼,本该闲得很,却依旧没有回信,不用问,肯定是相信了她和师父被刺杀有关,所以才不肯回信。 摘星楼那里,就算没有君晨插手,她也是一定要找机会去的。 只是有君晨帮忙,直接跟着浮罗公主,能省不少事。就是不知道,君晨是故意这么安排的,还是无心插柳。 总之… … “多谢。”温七刻薄归刻薄,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窗外的君晨勾了勾唇角:“外头风大,七姑娘刚刚说了什么?在下没听清。” 就很蹬鼻子上脸。 温七抬手把开了一条缝的窗猛地关上,作为回答。 “浮罗公主下了帖子,邀请七丫头去她的别苑?” 第二天,收到帖子的温府后院稍微炸了一下。 大房倒是没什么,温七的大伯父性子豁达,大伯母也是个温厚之人。 且他们的儿子在如日中天的镇远军任职,女儿更是有桩幸福美满的好姻缘,因此他们对来自皇室公主的帖子,只会感到意外和荣幸。 三房就比较微妙了,因为儿子不成器,他们花了更多的心思在女儿温瑶身上,还总是踩着温五和大房已经出嫁的温三,以及从小养在外面还是个哑巴的温七,说温瑶才是他们温府最最出色的女孩儿,且对温瑶报以很高的期望。 结果温七才刚回来,先是和温五在聚贤楼那一场广为人知且风评很好的男女辩驳中占了名字。 又有浮罗公主专门给温七送来东西,今日更是直接下帖,约温七去她的别苑玩。 眼瞧着竟是要成了浮罗公主面前的红人。 三太太虽然眼红嫉妒,安慰自己浮罗公主算什么,长公主还为温瑶特意来过他们家呢,可心里却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特地找老夫人说了几句。 然后老夫人就找了温七,让温七去的时候,带上温瑶。 帖子上说了,温七可以带上她要好的姐妹,而且是老夫人发话,温七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温七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转头就遣人去了温五那,让温五那天也一块去。 温五是什么反应温七不知 分卷阅读2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道,只知道温五的姨娘挺高兴的,连夜给温五做了新衣裳不说,见了二太太和温七也没了平日里的装模作样,安安分分静如鹌鹑,就怕惹恼了二太太和温七,再没了这样的好事。 出发那日是阴天,风有些大,温度也比前几日要冷了许多。 温府的马车里置备齐全,温五温瑶温七三人皆穿着崭新的衣裳,披着厚厚的斗篷,斗篷下的双手捧着精致温暖的手炉。 温瑶认识的人虽多,却也从来没有接过皇室女的帖子,更没有进过更高一层的名门贵女圈子。 与她玩得好的长公主之女——青阳县主是她陪着老夫人去庙里上香时意外认识的。青阳县主年纪太小,懒得费心筹备什么聚会,从来都是去别人那里玩,还从未带上过温瑶。 此番前去,温瑶有自信自己能结识更多更优秀的朋友,哪怕是对温七青睐有加的浮罗公主,她也相信自己能博得她的好感,夺走她对温七的兴趣。 和自信的温瑶不同,温五很紧张,紧张到一路都沉默不语,深呼吸了好几次。 至于温七,她困。 第13章 第十二章 “王爷,温七姑娘已经出门了。” 君晨闲闲地应了一声。 因为天冷,君晨任性翘了早朝,此刻才睡醒没多久,正坐在铺了软厚兽皮的榻上,斜倚着桌子看书。 这本书也是马常温送来的,和他让浮罗送去给温七的书是同一批,只是那会君晨想着日后还要找借口去温七那里,就自己留了几本,打算一本本给温七送过去,就说是之前不小心落下的,送来给她补全。 当然,温七是肯定不会信的,但这和君晨没关系,君晨只要保证自己过去有个理由就行。 君晨刚刚闲着无聊,一时兴起就把书拿来翻了翻,主要是好奇一下温七擅长的领域,结果发现…… 君晨把书一合,头痛地捏了捏鼻梁。 本该睡足了觉神清气爽的他,硬是被书上的寥寥几句文字和复杂的绘图整得头昏脑涨。 术业有专攻,他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将书收起来,君晨喝了口茶,才吩咐阿甲:“去打听一下,看看莫砚在不在宫里,在的话备马,我进趟宫。” 阿甲应下,他离开后,君晨又吩咐邹管家:“给摘星楼和林首辅那边下帖子,就说我过几天上门拜访。” 邹管家:“是。” 如果不是镇远侯不在,君晨要去的地方必然还要多一个镇远侯府,倒不是他闲着无聊非要把国师弟子都打扰一遍,而是他不懂,明明被当作是刺杀国师嫌疑最大的人,为什么温七会拖着时间,慢悠悠地查。 温七不肯多动弹,他却不会就这么在一旁看着。 马车在浮罗公主的别苑门口停下,由丫鬟递上帖子后,温五温瑶温七三人都下了马车,被别苑门口等候的嬷嬷迎了进去。 从门口一路往里走,天空飘起了极细小的雪花,雪花落地即化,不一会儿就将地面打湿。 三人携着丫鬟跟着嬷嬷走在廊下,走着走着,温七停下了脚步。 她透过院中一座座假山间的缝隙,看到了藏在假山后头的,一池子还未盛开的蓝色花苞。 温七知道,那是姬欣月从北边极寒之地带回来的花,好看,但难养,还没什么药用价值,只因它能在寒冬盛开,且颜色少有,姬欣月才特地带回来 ,栽在了摘星楼内,给当时还住摘星楼的师父用来冬天观赏。 这里怎么会有摘星楼里才有的花? “七妹。”走在前面的温瑶催促了一声。 温七这才重新迈开脚步,跟上了她们。 因这一场小雪,原定的户外活动都取消了,好在浮罗公主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暖阁,一群大家闺秀聚在一块吃吃东西聊聊天,还有活波爱热闹的玩起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没一会儿,气氛就变得热烈了起来。 此次聚会,南安郡王府的两位千金也来了,她们因上次的事情记住了温五,也愿意带着温五一块玩。 所以眨眼间,温七这边就只剩下了温瑶。 温瑶虽说也有去结识新朋友,与新朋友聊些有意思的话题,可她始终都在一个距离温七不远的位置。 温七试过刻意走开,可没过一会儿,又能看到温瑶出现在自己附近,身边又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姑娘,似乎就没有她搭不上话的人。 因为距离近,温七经常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还有好几次,她们的对话中都出现了温七。 有询问温七为何一句话也不说的,温瑶便老老实实告诉对方,温七先天有疾,说不了话。 也有可怜温七的,温瑶便连声附和,还说温七从小体弱,多亏了养在京郊庄子上才保下一条命。 更有人不知道温七是浮罗公主邀请来的,还以为是温瑶爱护妹妹才稍带上温七,还对温七寸步不离。 温瑶对此也不详细解释自己才是被捎带上的那个,只模棱两可地说自己现在都不敢离温七太远,怕温七一个人孤独。 仗着温七不能说话,温五又不在,温瑶一张小嘴叭叭叭,把温七塑造成了一个从小不在府中受教养,空有二房嫡女身份的哑 分卷阅读2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巴。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疼爱妹妹照顾妹妹的好姐姐。 温七若是因此不满发脾气,温瑶再哄上几句,反而坐实了温瑶的说法。 温七索性配合她,在暖阁里到处乱走。 温瑶只能硬生生跟着,有些与温瑶谈得来的姑娘坐着不想动,只能看着温瑶追着温七离开,夸一句温瑶善良体贴,再说一句温七任性不懂事。 温瑶则是因为温七的缘故,和好几个贵女都没来得及加固感情,心里气得都快把帕子给撕碎了,脸上却不得不摆着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终于,温七消停了,温瑶也和新认识的温阳县主聊了起来。 温阳县主是康郡王之女,虽然都是郡王府出身,可康郡王和南安郡王光是从封号上来看就知道有多大差距。更别说温阳县主虽然是嫡女,得了一个县主的头衔,可因母亲早亡,继母不喜,她在府里过得就跟小白菜似的。 先皇子嗣众多,和温阳县主同辈的王府嫡女更是多到不值钱,可偏偏,温阳县主就是里面过的最惨的那个。 这样惨烈的对比之下,温阳县主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自卑,还有些敏感。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怯懦怕人的性子,偏偏浮罗公主知道了她,看不惯她被继母打压,就经常带她出府玩,慢慢将她的脾性拗了些回来,于是温阳县主就成了现在这样活泼好玩,但又极其敏感多疑的别扭性子。 此时她正与温瑶聊得开心,边上突然就传来了一句—— “温七姑娘,我们家主子请您过去一下。”来人穿着别苑丫鬟的衣服,她的主子是谁,不言而喻。 温瑶跟了温七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七妹,快去吧,别让浮罗公主久等了。” 说着,还推了推温七,显然是要和温七一块去了。 温阳县主正聊到兴头上,本以为丫鬟来找温七与她们无关,她与温瑶自说她们的,谁知温瑶会主动打断。 而且温瑶打断她的时候,她的话正说了一半,这让她觉得十分尴尬。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也不会多想什么,毕竟是第一次被浮罗公主邀请来的人,激动失态也不奇怪。 可温阳县主并不是一般人,无论平时表现得多开朗,她骨子里总有些自卑导致的极端。她眼神游移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温瑶这是看不上自己,赶着去攀她浮罗姑姑的高枝。 她自然不会因此妒狠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浮罗姑姑,所以她只会鄙夷厌恶前一刻还与她相谈甚欢的温瑶。 温阳县主冷笑一声,不是想去见浮罗姑姑吗?我偏不让你得逞。 温阳县主上前一步,挽住了温瑶:“左右就在这暖阁里,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要你这样时时看着也不嫌累。就让她自己去,你留下来再陪我说会儿话。” 温瑶的反应早就被自己家那个爱拆她台的亲哥哥给练出来了,因此一点都不虚,瞬间就找了个借口,还顺便踩了温七一脚:“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从小养在外边,我是怕她不懂事,惹恼了浮罗公主。不如这样,你也同我们一块去,到时候她见她的,我们聊我们的。” 温阳县主扯扯嘴角,拉着温瑶的手没放开,嘴上也没答应温瑶的提议:“可我现在不想过去,你知道吗?我先前说错话惹恼了姑姑,此刻过去定是要挨骂的,你就留下,再陪我说说话,等再过一会儿,姑姑气消了,我同你一块去把你妹妹接过来。” 温瑶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得罪温阳县主了,只能同意。 丫鬟带着温七离开,因为丫鬟说浮罗公主喜欢清净,所以温七带来的煮雨就留了下来,跟着温瑶。 温瑶一副担忧至极的模样,看着温七被丫鬟领去见浮罗公主,等温七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回过神,转头去向被忽视的温阳县主告罪,想说自己这个关心妹妹的毛病怕是一时间改不好了。 却不想,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站在她身边,亲亲热热挽着她手的温阳县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人也不见了踪影。 温瑶傻了:人、人呢?! 没有温阳县主,她待会怎么去找浮罗公主? 温瑶慌了神,又回头看向温七不见的地方,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却怎么也看不到温七的踪影了。 若是知道浮罗公主在哪,她还能打着担心妹妹的名义勉强凑上去,可暖阁里不少地方都设置了一扇可推动的屏风做格挡,还有不少立柱,人又多,走来走去乱糟糟的,她根本连浮罗公主在哪都不知道。 温瑶四下张望,还想找个丫鬟问一问,却诡异地发现,那些丫鬟见了她不是躲,就是直言自己不知道浮罗公主在哪,无法带路。 好不容易问到一个,准备要带路了,却横杀出来另一个丫鬟,耳语几句后,先前那个同意给她带路的丫鬟就改了口,说自己不知道了。 这、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温瑶险些没被气死,却也拿这些公主别苑的丫鬟无可奈何。 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去见浮罗公主,去找之前认识的新朋友说话。 另一边,温阳县主看到温瑶发现自己不见后,第一反应不是到处找自己,而是到处找温七,就确定了自己猜得没错 分卷阅读2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 她温阳县主可是浮罗姑姑最疼爱的侄女,次次她来这里,姑姑都会带着她,对这里的下人而言,她就是这里的第二个主子,只要她下令,温瑶就是死,也别想从丫鬟口中知道她浮罗姑姑的所在! 第14章 第十三章 “姑娘请。” 丫鬟带着温七去了暖阁隔壁的小厅,小厅里,一个女子背对温七,在丫鬟的伺候下打扮整齐,一副随时要出门的样子。 女子还没回头,就有丫鬟拿来了温七进入暖阁后脱下的斗篷,给温七披上。 女子这才回过身,头上不见任何金贵的步摇发钗,只在简单的发髻上点缀了一串蓝色绢布做成的藤萝花,面上也是一片素净,不施粉黛。 女子今年十七岁,年龄与十九岁的君晨相差无几,但却的的确确是君晨下头排行十六的妹妹。 照这么算,从君晨出生到浮罗公主出生,先皇平均一年生三个左右,所以温七才觉得,先皇是真的很能生,不过能生的主要原因,还是闲的。 当今圣上是先皇的嫡长子,登基前还正式册封过太子。 按理来说,如果先皇长寿,皇帝这个嫡长子得熬很多年才能出头。偏偏今上才能出众,将先皇对比得十分无能,先皇也曾忌惮过,打压过,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发现做太上皇更自在,既不用梳理朝政,又不用听大臣们在朝堂上吵来吵去,更不用被拿来和自己儿子比较,就安心退位享乐去了。 也就是在他退位后,他的女人和子嗣开始疯了一样地增多。 终于在十六公主出生后没多久,先皇驾崩了。 温七熟记每一个皇室成员,包括他们的名字、生辰、过往的经历,以及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 比如她知道温阳县主曾经因为不受宠爱过得有多苦,心思有多敏感;也比如她知道,眼前这位浮罗公主,曾订过两门亲事,但是未婚夫都在订亲后不久,死于非命。 慢慢的,浮罗公主克夫的名头就传开了。 皇帝陛下为此气愤不已,越加疼宠这个最小的妹妹,这座别苑就是因此送给浮罗公主的,算作浮罗公主未来的嫁妆之一。 温家一座在隐山下的庄子都这么多人盯着想要,就更别说这么一座离摘星楼如此之近的别苑了。 且有了摘星楼附近这座别苑,不少迷信国师的高门贵族也放下了浮罗公主克死两个未婚夫的事,期待起尚公主这么一条通天大道。 只可惜,浮罗公主反而不再想成婚,好几次皇后与皇太后提起婚事,都被她拒绝了。 有人说,浮罗公主是在害怕,害怕再一次订亲,再一次,克死自己的未婚夫。 浮罗公主脸上扬起一抹朝阳般灿烂却不过分热烈的笑容,充满了活力,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灼热:“你就是温家七姑娘?” 温七点了点头。 浮罗公主没再多问,她拉起温七的手,带着她从另一边出了小厅。 出小厅的时候,温七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已经有人装成了浮罗公主的模样,坐到了小厅内。 小厅内知道他们离开的,就只有一直站在旁边不言不语,但面露焦虑的嬷嬷和替浮罗公主打扮的丫鬟,以及那个装作浮罗公主的人。 那个丫鬟和假扮公主的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面上不见丝毫的紧张忐忑,可见浮罗公主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独自一人离开众人的视线。 但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更稳重些的嬷嬷,显得有些端不住。 嬷嬷在焦虑什么?浮罗公主的离开? 不对。 温七看向牵着她的手,带她走上一条僻静小路,一步步靠近摘星楼的浮罗公主。 ——她是在焦虑温七的出现。 因为只有嬷嬷知道,浮罗公主每次离开是去了哪里,所以她不理解,浮罗公主为什么要在这次带上温七。 她怕温七会泄露浮罗公主的秘密。 小路两边是爬满了藤蔓的墙壁,浮罗公主的脚步渐渐快了起来。 斗篷在浮罗公主身后翻飞,她就如同出笼的鸟儿,被长时间禁锢后终于得到了自由,于是迫不及待地展开翅膀,投入天空的怀抱—— 浮罗公主,只怕不是第一次偷偷来摘星楼了。 浮罗公主熟练地带着温七避开摘星楼下巡逻的护卫,绕上一处偏僻的楼梯,不停向上。 除了隐山,温七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摘星楼了,自然知道这一条楼梯,也知道这条楼梯因为偏僻,反而护卫最严。 可万万没想到,浮罗公主能这般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朝着摘星楼高层闯。 路上,浮罗公主还小声对温七说:“如果不是九哥央求的,我还真不敢带你来这里。九哥说,只要带你来见一见顾、顾国师,让他替你看一下嗓子,你放心,他虽不如他师父一般擅长医道,但我听说他的师妹——就是有神医之称的姬姑娘也在京城,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温七:“… …” 旭王爷,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坑吗? 不对,接下来要坑浮罗公主的不是君晨,是她才对——温七纠正自己。 君 分卷阅读2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晨只是让浮罗公主带她来这里,之后见顾行止,只要她让浮罗公主避开,浮罗公主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但是温七觉得,既然有浮罗公主这么好的挡箭牌,为什么不用呢? 浮罗公主带着温七来到了摘星楼的最顶层。 摘星楼最顶层只有一个房间,且那个房间就在顶层的中心位置,呈圆形,圆形外围是一圈走廊。 走廊上有好几个楼梯口,浮罗公主和温七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浮罗公主抬手,朝着房间墙壁上,敲了敲。 房间的墙壁像是一扇扇屏风拼凑起来的,很薄却坚硬,而且链接上下的地面和天花板上皆有轨道,轨道交错复杂,每一扇墙都能改变轨道,被当作门一样推开。 温七的师父还在这里住的时候,每逢天气晴朗,就会叫人把这一扇扇墙都推到一边去,再打开走廊上所有的窗户,就能在最高处,欣赏到最美的风景。 浮罗公主敲击墙壁后过了好一会儿,她们面前的一扇墙壁才被人缓缓推开。 来人一身风华无双的广袖白衣,白衣上用银色丝线绣着图样繁复而又神秘的暗纹,一头长而顺滑的黑发披在身后,在腰间左右的高度,用一块玉环束着。 他有一张清逸出尘的脸,还有一身淡然如水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明明流畅自然,却又给人一种庄重缓慢的感觉,就好像连时间,也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放慢脚步。 这是一个仙人般的男子,他是继任国师,他叫顾行止。 顾行止似乎很清楚来的人是谁,所以看到浮罗公主,他一点都不意外。 可偏偏,他不知道浮罗公主还带了一个人过来,所以他那张清逸的面容在看到温七之后,露出了微讶的神态。 反应还是这么慢啊。 如果温七是顾行止,此情此景,看到疑似刺杀师父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必定会先把人拿下,可顾行止反应慢,很——慢。 温七一点都不慌张地躲到了浮罗公主的身后。 什么都不知道的浮罗公主还以为温七是紧张了,侧过身想要安慰,却突然听见一声—— “大哥。” 温七小时候都是哥哥姐姐师兄师姐混着叫的,后来才慢慢固定下称呼,只在个别特殊情况下,才会重新叫他们哥哥姐姐。 比如现在,温七躲在浮罗公主身后,嘴里还亲昵地叫着“大哥”,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顾行止只是反应迟钝,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心软信了她。 所以温七离浮罗公主很近,近到只要顾行止拒绝与她沟通,要拿下她,她就能把浮罗公主推出去挡一挡,自己溜掉。 顾行止是看着温七长大的,怎么看不出来温七在想什么,因此他飘逸如仙的皮下是想要把温七从窗户扔出去的咬牙切齿。 这丫头怎么就越长越无耻了呢! 他们师兄妹两个心照不宣,只有浮罗公主云里雾里。 浮罗公主一脸懵地左看右看。 谁? 谁在说话?! 最后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浮罗公主才不得不相信,刚刚开口的,是她九哥哥让她带过来,据说是来治哑疾的温七。 浮罗公主看向温七,只见温七还躲在她身后,抓着她背后的衣服。 浮罗公主又看向顾行止,顾行止脸色有点不太好,似乎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行止的脸色会这么糟糕,但是有一点浮罗公主可以确定了。 温七,认识顾行止。 “你是… …顾家的姑娘?”浮罗公主迟疑地问了一句。 可是不对啊,顾家只有三个儿子:长子顾慎思,次子顾行止,幺子顾谨言,没听说过顾家那位前首辅还有女儿啊。 温七笑了笑:“不,我是国师家的。” 第15章 第十四章 顾行止在想。 有浮罗公主在前面挡着,他独自一人,没把握能把温七按住。 如果叫人,浮罗公主来他这里的事情就会被别人知道,传出去有碍她的清誉。 温七看顾行止没反应,也不催,她大师兄反应向来慢半拍,不然也不会在拜师前被人戏称是呆子。 但正因为反应慢,很多事情,他比别人更有耐心去权衡思虑,得出尽可能周全的决定。 果然,顾行止给出了温七想要,并且是目前最好的回答:“你想和我说什么?” 顾行止如今出不了摘星楼,本也没办法把温七怎样,温七冒险找上门来,定然是想要和他说什么,或者向他要什么。 顾行止怀疑温七,所以温七要什么他都不会给,只能听一听她想说什么。 温七这才从浮罗公主身后出来,她松开抓住浮罗公主的手,快步走向顾行止,凑到顾行止耳边。 顾行止比温七高,温七就踮起了脚。 顾行止习惯性地弯下腰,听见温七说—— “九曲楼的图纸,就是我画的,我没必要让人去刺杀师父盗取图纸。”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如石破天惊,推翻了先前所有人的推想。 顾行止垂眸想了片刻,又问温七:“你怎么证明? 分卷阅读2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 温七掏出一张纸,往顾行止怀里一拍:“师兄知道,我有往自己的机关中暗刻署名的破习惯,这是署名所在的位置,你自己去尚在建造中的九曲楼看看就知道。” 顾行止打开那张纸,上面画的是九曲楼某一层的机关,机关设在墙内,各种零件交横纵错。有这么几个巨大的零件上头,为了减轻重量,中间是镂空的设计。图纸上镂空的图案大小不一,有圆有长,可若眯起眼睛去看就会发现,那些长条的镂空拼接起来,就是一个字,一个“素”字。 温七的闺名,正是温素。 顾行止当然会去看,他也知道,温七没必要撒一下子就会被拆穿的谎,所以他又问:“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温七就知道,这个一拿出来,她免不了又要解释一通,她就很苦恼:为什么大家都不肯自己动动脑子呢?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 温七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师父执意要把我关进九曲楼,可我犯下的所谓‘错误’,真的有严重到需要把我关起来吗?” 顾行止一愣。 温七:“图纸的事情只有师父和我知道,师父估计是早就发现了我们中有人要杀他,故意拿我做饵,我不说图纸的事,主要是怕乱了师父的安排。现在告诉你,也是确信那个要杀师父的人不是你。” 这也是为什么,听闻国师遇刺,温七只是呆愣了片刻,并在之后耐心花了两夜去等国师的一封回信。 就怕坏事。 顾行止垂眸不语。 温七知道他在消化信息,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等你确定了我是无辜的,就赶紧给我回信。” 顾行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回你信。” 说完这些,顾行止才看向原地呆愣了许久的浮罗公主。 浮罗公主先是被温七的回答整懵,后又眼睁睁看着温七与顾行止说话,两人举止之间如同亲兄妹般的自然亲昵直接把她震住了,此刻回过神,她习惯性躲开顾行止的视线,看向温七:“你是… …国师弟子?” 温七朝浮罗公主行了一礼:“先前多有隐瞒,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没、没事。”浮罗公主顿时有些局促起来,细细回想,这种情绪她只遇到过一次,那就是在第一次订亲后,再见到未婚夫婿家中的女眷那种紧张局促。 想什么呢! 浮罗公主咬了咬牙,想让自己镇定些。 浮罗公主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顾行止却清醒得很。 他开口就问了浮罗公主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公主不知小七是我师妹,那原先,又是为了什么要带小七过来的?” 哦,这是要把骗浮罗公主的人给揪出来的意思了。 温七纠结着要怎么替君晨打掩护,毕竟君晨是为了她才坑的妹妹。 浮罗公主还在恍惚,几乎是有什么答什么:“是我九哥,他说他心悦温七姑娘,想要求皇帝哥哥赐婚,又怕皇帝哥哥因为七姑娘的哑疾不同意,就让我带她来这里,求顾国师,替她医治。” 心悦… …求娶… … 温七:“什么!!” 顾行止这回慢得就不止半拍了,他定定地看着浮罗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奇闻,清逸的面容上也浮现了些许的迷茫,看起来有些… …呆。 “… …啊?” 轻轻的一声,包含顾行止此刻的错愕与呆滞。 浮罗公主是第一次见到顾行止这副模样。 虽然在她陷入低谷的时候,顾国师也曾拿自己糟糕的过往来安慰过她,可她依旧无法想象,在她面前缥缈出尘如谪仙的顾国师怎么会被人称为呆子。 直到此刻,顾行止懵懂无辜的模样剥开层层的国师光环,如此清晰的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竟让她觉得… … 浮罗公主忍不住后退一步,侧身低头,不想让顾行止看到自己满面通红的失态模样,且还将手捂在了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按住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 对了,她刚刚好像不小心说顺嘴,把她九哥给卖了? 算了,卖就卖吧,也是九哥先骗得我,而且,能看到这样的顾国师,不亏不亏。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对兄妹都是一脉相承的坑货。 没在摘星楼待太久,浮罗公主就带着温七下来了。 然而顾行止的另一面塞满了浮罗公主的大脑,让她走神弄错了楼内巡逻队的巡逻时间,在下到第三层的时候,她们直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巡逻队。 浮罗公主慌了,想后退,却发现后面也来了一支巡逻的队伍。 温七拉住浮罗公主,带着她打开了最近一个房间的门。 两人进去后迅速关门,可因为没掌握好力道,门合上时发出了声响,听到声响的巡逻队立刻闻声赶来。 “怎么办?”浮罗公主一脸焦急地询问温七,却被温七推到了一个架子后面,而温七就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门口,拿下了架子上的一顶帷帽戴上。 浮罗公主这才发现,她们进来的这个房间里摆了很多的架子与柜子。 架子上放着很多东西,从布娃娃、拨浪鼓到笔墨纸砚锥子刻刀,再到短剑长鞭玉佩首饰……应有 分卷阅读2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尽有。 这里到底是哪里? 门被巡逻队一脚踹开,巡逻队的两个领队打头,手中佩刀已然出鞘。 直到看清房内站着一个头戴帷帽遮住半身的女子,他们才迅速拦住了身后要冲进去的人。 “头儿?”领队身后的巡逻兵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而屋内戴着帷帽的温七也在此时转身看向门口,帷帽上用来压轻纱的珠帘随着转身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七开口,问地理所当然:“何事?” 听到温七的声音,年龄显然比身后的巡逻兵要大的领队这才放下戒备,收回佩刀,并对温七行礼:“不知是姑娘回来了,擅自闯入,请姑娘恕罪。” 摘星楼是温七除隐山外待的最久的地方——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但是摘星楼里没人见过温七的模样,也没人知道温七的名字,只知道温七是国师的弟子,连她排行第几都不知道,就都称温七为姑娘。 不是哪府哪家的姑娘,而是他们摘星楼的姑娘。 “无事,你们守卫摘星楼,小心谨慎才是理所应当。我回来取件东西,没提前告诉你们,是我的不是。” 领队的头越发得低了。 温七挥挥手:“退下吧。” “是” 两支巡逻队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温七等脚步声走远,才摘下帷帽,还多看了两眼。 这顶帷帽是她十二岁那一年,自己动手做的。 上头的轻纱比一般帷帽长上许多,怕被风吹飘起来,就又加了几串珍珠压着。她还记得,那年她一时兴起,往帽子上头堆了许多鲜花,后来花朵枯萎,就都被她拿掉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 【那我娶你过门,你是我的新娘子,就能跟着我了。】——少年清朗且带着稚气的声音,借着温七这股子怀念,突然闯进温七的大脑。 同时闯入她脑海的,还有夏日的蝉鸣和树荫下整理棋盘的少年。 少年的模样很模糊,因为她隔着轻纱,看不太清。只依稀记得,他似乎是… … … …咦? 温七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 “七姑娘?”浮罗公主从架子后面出来,打断了温七的思绪,并好奇地问:“这个房间是… …” 温七抬头看了看四周,笑道:“这是我用来放置旧物的房间。” “走吧。”温七把帷帽放回到架子上,稍作停顿后,拿起了下面架子上一把短剑,藏进袖子里。 第16章 第十五章 二人回到别苑的小厅内,嬷嬷与丫鬟拥着浮罗公主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温七脱下被落雪打湿的斗篷,坐在炭盆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腿上还放着一只手炉。 “姑姑!”温阳县主闯了进来,看到温七稍作停顿,但也没太理会,直接跑到了屏风后面。 小厅内伺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屏风后面传来浮罗公主与温阳县主说话的声音—— “姑姑换衣服呢?”温阳县主并不怎么意外,本来官家女子赴宴都会多带几身衣服来换,这里还是浮罗公主的主场,换再多件,都不奇怪。 “知道你还进来?”浮罗公主嗔怪道。 “这不是想姑姑了吗?外面可无聊了。”温阳县主撒娇似的说道。 “是真无聊了,还是你又欺负人,心虚了?”浮罗公主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温阳县主,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的别扭性子。 “才没有。”温阳县主小小声回了一句,听起来没有一点说服力。 许久之后,浮罗公主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出来,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头上也戴好了步摇钗环,一身做工精致的水蓝色衣服,衬得她明艳照人,与之前全然不同。 浮罗公主出来后,带着自己的侄女,直奔温七,并在温七身边坐下。 温阳县主这才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温七。 温七起身行礼,被浮罗公主拉住坐下:“温阳,来介绍一下,她是温家的七姑娘。” 温阳县主这回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她看看温七,再看看自己姑姑,不懂这个哑巴怎么就真的得了她姑姑的青眼,还值得她姑姑特地介绍给她。 但她在浮罗公主面前向来是乖巧的,所以没做质疑,而是认认真真对着温七说了句:“温七姑娘好。” 之后温七便一直待在浮罗公主身边,哪怕是大家一块用午饭,她也是坐在浮罗公主下首第二个位置——坐在第一个位置的自然是温阳县主,直到要离开了,才见到温五和温瑶。 这两个人现在的模样和来时完全不同。 温五全然没有了来时的紧张,一颦一笑自然鲜活;温瑶也没了来时的自信,略微低着头,身体轻轻颤抖着,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贵女们一一上了自家的马车,温七她们在后头。 等候时,浮罗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拿着一件斗篷过来,找到了温七。 “温七姑娘。”那丫鬟说:“我家主子说,连累姑娘陪她看雪,湿了衣裳,怕姑娘着凉,叫我给姑娘送件新的过来, 分卷阅读3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让姑娘换上。 温七不能说话,就朝丫鬟施了一礼,丫鬟回礼,将斗篷给了一边撑伞的煮雨。 等上了马车,温七换上浮罗公主给的斗篷。温五忍不住捏了捏斗篷毛绒绒的边沿,羡慕道:“好舒服啊。” 然后又转头,故意去问温瑶:“六妹不来摸一摸吗?这一整件可都是毫无瑕疵的白狐毛制成的,可比你那件还好看。” 温瑶想要拒绝,可见斗篷通体雪白,温七披上后衬得她越发面容俏丽,便有些忍不住,凑上来摸了摸。 触手柔软,无论是毛色还是质地,都比她这件只有边沿滚了一层白狐毛的好看多了,还带着淡淡的冷香。 温瑶忍不住悔恨:如果她没有去招惹温阳县主那个疯子,如果她和温七一块去见了浮罗公主… …这本该是她的! 温瑶越发得低落了起来。 等回了府,温五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跟着去了温七那里。 等温七房门口的帘子一放,她便迫不及待地笑出了声:“可憋死我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可笑。” 煮雨小心翼翼接过温七解开的斗篷,拿去弄干挂好。温七拉着愉悦的温五,坐下来听她慢慢说。 温五端着红笺拿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她先前是不是趁我不在,胡乱说你坏话,还颠倒黑白,说是她带你去的别苑?” 温七点了点头。 温五笑着摇头:“我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怎么就敢这么胡说,幸好温阳县主知道了,告诉别人浮罗公主邀请的是你,不是她。温阳县主还发脾气了,说她姑姑这样喜欢你,她却在别人面前贬低你,质问温瑶是不是妒恨你,故意说你坏话。让温瑶丢了好大一个脸。直到我们走了,都没人再去和温瑶说话呢。” 准确来说是,谁敢和温瑶这样因为嫉妒,就肆意诋毁别人的人交往,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还有人在发现浮罗公主特地给温家七姑娘送斗篷后,庆幸温阳县主闹了这么一出,不然她们还被蒙在鼓里,白白得罪了浮罗公主眼前的红人。 温七这边热闹,温瑶的院子也很热闹,噼里啪啦一阵摔杯砸碗的声响,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姑娘,五姑娘七姑娘这般欺负你,我们去和老夫人告状去,绝不能由着她们欺负了!”温瑶身边的丫鬟翠柳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一张口就颠倒是非,直接把自己家姑娘遭遇的倒霉事盖到了温五温七头上。 温瑶一开始还觉得这样不对,可仔细想想也没错,温五显然已与几位贵女交好,温七也是深受浮罗公主喜爱,她们中但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一句话,她也不至于这样灰溜溜地回来了。 温瑶全然忘了这一切的源头是自己先胡说八道,一股脑把错都推在了别人身上。 温瑶越想越不服气,她绞着帕子,总觉得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才好平息她此刻心中的愤懑。 晚饭前,老夫人叫了她们几个出门的姑娘过去说话,恰巧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在,温七温五到的时候,就看到温瑶坐在老夫人身边撒娇,哄的老夫人眉开眼笑。 对此大太太是挺开心的,二太太低眉顺眼也没说什么,三太太则是一脸的得意。 温五温七两个向长辈请了安,然后就坐到了最末的位置。 上头温瑶还在说话:“… …您不知道,那别苑的梅花开得可好看了,若不是中间隔着湖,我必然要给老祖宗您折一枝回来。” 老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嘴上还嗔道:“瞎说,公主别苑的梅花怎能胡乱去折。” “那梅花开得好看,要是能让老祖宗开心,折上一枝两枝又有什么关系。”温瑶一副天大地大老祖宗最大的娇憨模样,果然让老祖宗喜欢得不行。 三太太还嫌不够,她不知道温瑶这次吃了瘪,只记得温瑶与人交往都是无往不利的,就提了一句:“在别苑玩得可开心。” 一般这个时候,温瑶就该细数自己认识了谁,和谁玩得来了,可温瑶被亲娘戳了痛处,脸色一僵,支支吾吾了起来:“嗯,挺好的… …” 老夫人见温瑶这个样子,心下也是一紧:“怎么,瑶儿可是被欺负了?” “不是的。”温瑶赶忙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人欺负瑶儿,只是瑶儿不懂她们说的琴棋书画,瑶儿喜欢的骑马打猎她们也不喜欢,说不来话也是难免的。” 老夫人顿时就心疼了,可没等老夫人安慰,温五就小小声地说了句:“谎话精。”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温老夫人眉头一皱,温三太太立刻就开口训斥了:“在老夫人面前胡说些什么?!” 温五被三太太的厉声训斥吓得浑身一颤,她也是最近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才会忘了自己以往的小心谨慎,等回过神来也是后悔得不行。 温瑶为什么敢撒谎成性?有大半原因就是知情人不敢拆穿她,而温五曾经一直都是那个不敢拆穿温瑶的知情人。 揭穿温瑶这事她还是头一回干,被一吓就有些想退缩。 可就在这个时候,温七伸手,覆上温五的手背,安抚一般握了握,然后看向自己的母亲。 温二太太迟 分卷阅读3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疑了一瞬,然后才开口,语气缓慢地问道:“五丫头你坐得远,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惹了你婶婶生气?” 温五见二太太不像是在生气,她反手握住温七的手,大着胆子说道:“我说六妹说谎,南安郡王府的两位千金也是喜爱骑射的,还约了我开春一块去南山猎场。没人与她说话,是因为她得罪了温阳县主,所以才没人与她说话。”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大太太和老夫人都是不敢置信,三太太则是一副想要上来撕了温五的嘴的表情。 二太太端起了茶来喝,心里有些痛快。 她不喜欢温瑶,非常不喜欢。 老夫人问温瑶:“五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谁知道温瑶立马就认了:“对不起老祖宗,瑶儿骗了您,只因温阳县主身份尊贵,我又怕气着老祖宗,这才说了谎。” 这也太会瞎扯了!! 温五抿紧了双唇,气温瑶有张巧舌如簧的嘴。 老夫人听温瑶这么说,果然没了被欺骗的感觉,还反过来安慰温瑶。 温七低头,一只手还在温五手中,被抓得生疼。 那边温瑶还在说话,说着说着,她就提起了回来时浮罗公主送给温七的斗篷,说那个斗篷摸着可舒服了,还说上边有股子香味。 突然,温瑶轻轻地“啊”了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说:“我突然想起来,那香味不像是斗篷上的,倒像是七妹身上的。” 温七没有熏香的习惯,闻言眼皮一跳。 果然,温瑶说:“我在青阳县主那里闻过一样的味道,说是陛下赐给长公主的香烛才有这样的香味。青阳县主也和我说了,除了长公主那,也就只有摘星楼才有那样的香烛。” 温七站了起来,抽走了自己被温五握住的手,走向温瑶。 温瑶还在说:“浮罗公主说她让七妹陪着看雪弄湿了衣裳,可今天的雪也没大到飞进屋里啊,莫不是七妹好奇心太重,怂恿浮罗公主去了摘星楼… …啊!!” 温瑶的尖叫伴随着温七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温瑶脸上。 第17章 第十六章 “温素!!”老夫人震怒,不敢相信,温七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打温瑶。 可温二太太比老夫人还要怒:“温瑶!你哪来的胆子!敢编排浮罗公主与顾国师!!你是想把我们一家子都害死吗!!” 一句话,将老夫人的怒火硬生生给打断了。 温瑶被吓得跪在了地上。温七不紧不慢,也在温瑶身边跪下。 老夫人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剧烈,大太太在一旁又是顺气又是端茶,好容易才缓过气来。 三太太立时往地上一跪:“老夫人明鉴啊!瑶儿不过是一时口快,她与那长公主家的青阳县主只一块玩过几回,哪就能记得住什么香味,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瞎说的!” “弟妹这是什么话?”二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镯子,语气不轻不重:“就是这般什么都不清楚就一时口快才可怕呢,还好这是在家里,若是在外面也这般‘一时口快’有几个温府都不够她陪葬的。” “好了!”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 三太太和二太太一块闭了嘴。 老夫人虽然知道是温瑶先说错了话,可看着被吓得浑身颤抖泫然欲泣的温瑶,还有温瑶那张被打得肿起的半张脸,不免心疼,便偏袒道:“今日之事,谁敢出去乱说半个字,直接乱棍打死!” 在场伺候的几个丫鬟嬷嬷跪了一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老夫人又看向温瑶和温七:“瑶儿言语有失,罚一个月禁闭,待会就回去,不必同我们一块用饭了。” 温瑶低着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一滴滴往下掉,她哽咽着,“是、嘶——” 温瑶一开口就牵扯到了被打肿的侧脸,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老夫人越加心疼,对着温七开口时语气就生硬了不少:“七丫头毕竟是做妹妹的,瑶儿纵然有错,七丫头也不该出手这般狠毒。罚跪祠堂,现在就去!” 温七起身,行礼离开前还给了自己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 温家祠堂,温七跪下后不久,煮雨并温二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拿着食盒偷偷进来了。 “七姑娘。”煮雨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还烫的酥饼。 温七中午没怎么吃别苑的饭菜,此刻真是饿狠了,三口一块酥饼,不过片刻就吃掉了半碟子,后又喝了半碗热汤,这才舒坦起来。 温七擦完嘴,在煮雨手心写到:“桂嬷嬷呢?” 桂嬷嬷就是温七身边的嬷嬷。 平日里不声不响,虽也做事,可只管外头的院子,从来没往屋子里管过,就是先头被温七打发走的知书,都比她像个嬷嬷。 煮雨没好气道:“姑娘管她做什么?平日里不见人也就罢了,我刚刚回院里找银钱,好让厨房另外做些好带过来的吃食,屋里屋外都没见着她。” 不在她院里,那应该就在饭厅了。 温七笑笑,推了推煮雨她们,让她们快些离开。 温府早饭和午饭都是各吃各的,晚饭就看老夫人老太爷的意思,要去饭厅就是所有人一块 分卷阅读3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吃饭,不去就是各自在自己的院里吃。 今天早早就说好了一块用晚饭,就连总是在外瞎晃荡的温竹都准时回来了。 可等上菜了,众人才发现,桌上少了两个人。 温棠最先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温瑶和温七两个今天从公主别苑回来,可能是吹了风,身子不适,就没出来。 事情到这本就该完了,毕竟是两个姑娘,便是作为兄长,也不好多问什么。 温棠是这样,就更别说是温老太爷了,就在温老太爷准备动筷的时候,他看到了桂嬷嬷。 那个被人借着他的手安排进温府后院,又被他借着自己儿媳的手,安排到温七身边的嬷嬷。 温老太爷眼皮一跳,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啪地就把筷子放下了。 众人皆是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了。 最后还是温七的大伯问了句:“父亲,怎么了?” 温老太爷不答,反问温老夫人:“什么身体不适,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是去公主别苑被欺负了,还是与人起了争执?” 温老夫人笑着:“哪就这么娇气了。瑶儿真的是身子不适在屋里歇着呢。” “七丫头呢?”老太爷问。 老夫人:“她当然也是在… …” “回老太爷的话。”一直站在角落的桂嬷嬷走出来,语气四平八稳地回了一句:“七姑娘在祠堂罚跪。”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开口训斥。 桂嬷嬷不见惧怕,依旧是低着头站着。 反而是老太爷,扶着拐杖站了起来。 “父亲?”“祖父?” 众人皆是茫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给我坐着。”温老太爷发话,然后就在身边小厮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离开了饭厅。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温七的大伯朝着老夫人问了一句:“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温老太爷出了饭厅,桂嬷嬷在一旁跟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温老太爷听完,抓着黄杨木拐杖的手收紧了几分,前往祠堂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温七被国师收作弟子,常年不是在隐山就是在摘星楼。 可她终究是温府的小姐,她不在庄子上的事情,若没个人担着,不可能隐瞒到现在。 而这个担负秘密,不让别人知道温七不在庄子上住的,正是温老太爷。 温老太爷最先知道此事,那感觉不亚于走在街上被几箱子黄金砸中。 那可是国师弟子的身份! 陛下派来的人不仅告诉了他这件事,还要求他替温七隐瞒,这很正常,自从国师前几个弟子名声大噪之后,国师再收徒,就没有往外透露过半分有关弟子的消息。 可谁知温七突然就被送回了温府,皇帝还往他们温府安排了一个桂嬷嬷看着温七。 老太爷不知道是不是温七犯了错,只是怕温七连累温家,就不曾与回来的温七亲近过,可他也没有想到,温瑶会如此大胆编排浮罗公主和顾国师,还被温七这个国师弟子给听到了。 如今连桂嬷嬷都出面来找他… … 温老太爷有些慌,他摸不透温七如今的情况,不好摆出明确的态度,可如今这件事,却是绝不能放置不理的。 就这么一路思绪纷杂地到了祠堂,温老太爷没让其他人跟他一块进去。 温七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温老太爷,便摇摆了一下身子,看了看老太爷身后还有没有跟着别人。 没有,来的只有老太爷一个。 且下人都站在很远的地方。 温七笑着,开口唤了对方一声:“祖父。” 没人知道温老太爷去祠堂和温七说了什么,只知道没多久,温七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反倒是温瑶,以口无遮拦冒犯长辈为由,被罚跪祠堂。 整个情形竟是反转了过来。 夜间温七梳洗完,直接遣退了丫鬟们,自己坐到了窗户边。 本是想开窗子吹吹冷风,不知怎么想起了君晨曾经抱怨她老爱夜间吹冷风的话,就没开窗子。 于是等君晨出现,温七也就只能看到对方映在窗子上的影子。 “听说你被罚跪了?” 温七低头擦拭自己从摘星楼拿出的短剑,随口就反问了一句:“听谁说的?” “你猜?”轻佻的语气,含着笑意,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温七:“陛下。” “猜对了。”君晨上赶着:“想要什么奖励?” 温七轻叹一口气,将擦拭干净的短剑收入剑鞘,又开始擦拭剑鞘,并问君晨:“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君晨一愣,随即脸上便扬起了一抹醉人的笑意:“是啊,想起来了?” 温七:“多少想起来了些。” 大概是在她十二岁的那年夏天。 温七坐在堆满了花的花篮子前,从里面拿出好看的花来,装饰自己新做的帷帽。 刚装饰好,便有人来,说师父叫她过去。 她戴好帷帽,垂下的轻纱遮住了她半身,晃动的串珠轻轻碰撞,发出声响。 可 分卷阅读3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随着她一步步踏上阶梯,帷帽上的串珠虽还在晃动,可却再也没有碰撞到一起了,变得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她来到国师所在的摘星楼顶层,因日头毒辣,顶层的窗户都挂了帘子,中心房间的墙壁也只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推开了几扇。 温七顺着走廊走向墙壁被推开的地方,正好就听见了师父和皇帝在说话—— “这孩子是将星转世,你可别把他宠废了。”这是师父。 “什么将星,你说魔星我还信,他自己不愿意上进,我总不能把他丢到战场上让他自生自灭吧?”这是皇帝。 至于他们说的将星——温七停下脚步,顺手就掀起了一扇窗户前的帘子。 她探出头去看了看,果然发现下头的一棵大树边,候着不少人,至于被伺候的人是谁,树叶挡着,温七看不见。 “小七来了?” 温七放下帘子,走进房间内,朝皇帝和国师行礼。 “小王爷与陛下一块来了,小七,你下去陪他玩一会儿。”说完还微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必有所顾忌。” 有传言说,国师和皇帝最宠爱的弟弟,关系并不好。 温七也是从那时起,信了这话。 温七记得师父说的,不能在皇帝面前乱说话,便没有多嘴,只应了声“是”。 温七又踩着梯子慢悠悠往下走,祈祷着那位小小年纪便得了亲王封号的小王爷能因为不耐烦赶紧滚蛋,这样她就不用浪费时间去陪客了。 可惜事与愿违。 他不仅还在,而且还坐在之前温七在楼上看到的那颗大树上。 夏风闷热,这货就坐在高处,晃着腿。 那年的君晨,十五岁。 第18章 第十七章 十五岁的君晨穿着一身蓝色的窄袖常服,质地做工皆为上乘,身上的配饰更是戴了一堆,就差把金尊玉贵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靠近的时候,温七的步伐出现了些许变化,原本怎么晃动都不曾相互碰撞的串珠突然就碰到了一起,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听到声音,坐在大树树枝上的君晨略一侧身低头,上挑的眼尾不轻不重地朝温七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明明才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少年,可尚未长开的五官却已经初具祸国殃民的杀伤力。 将… …星? 这将星可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师父那番说辞可别是胡诌的。 温七一步步走近,终于被君晨身边伺候的人给拦下了。 温七开口:“奉家师之命,来陪小王爷… …玩儿。” 树上的君晨扬声问道:“国师弟子?” 温七:“是。” 君晨笑了,清朗且带着些稚嫩的笑声肆无忌惮道:“要玩也叫其他国师弟子来陪我玩,叫个小丫头片子来做什么,我可不爱绣花扑蝶。” “我也不爱绣花扑蝶。”温七身形微动,绕开了那几个拦住自己的侍卫。 君晨看到温七的身法,这才收敛了笑意,问温七:“那你会什么?” 温七看了看,这位小王爷估计也是闲得慌,伺候的人手上又是蹴鞠又是弓箭,估计是都玩了一遍了,这才无聊到去爬树。 温七不爱绣花扑蝶,同时也不爱流汗,于是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树下的石桌上。 石桌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棋盘。 “下棋吧。”她说。 之后他们下了一个下午的棋,温七,全胜。 君晨输的没脾气了,这才好奇地问温七:“你叫什么名字?” 温七收拾棋子,答了一句:“姑娘。” 君晨一愣:“什么?” 温七:“摘星楼的人,都叫我姑娘。” 君晨:“我是问你名字。” 温七盖上装棋子的木盒,摇摇头:“师父不让我说。” 君晨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你可以偷偷告诉我啊。” 温七慢悠悠地补充:“我也不想说。” 君晨无语了片刻,又问:“你别的也这么厉害吗?” 温七:“别的是指什么?绣花扑蝶吗?” 君晨:“你要不要这么记仇?” 温七:“我本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头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短处,君晨一时间又些没反应过来。 但君晨并不讨厌这样的温七,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他也不会后悔自己最开始对温七的看不起,因为他总觉得,能让对方因为记仇而记住他,也挺好的。 君晨看温七只收拾了自己的白子,便也自己动手收拾起了黑子,顺带玩笑似的说道:“你下棋这么厉害,不如跟着我啊。做国师弟子多辛苦,你若跟着我,每天只需和我下棋就够了。” 温七:“我与你非亲非故,干嘛要跟着你。” 非亲非故的人,要怎么才能沾上亲?这还不简单。 君晨口无遮拦:“那我娶你过门,你是我的新娘子,就能跟着我了。” 温七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被提及婚事的羞恼,而且还拒绝地十分冷静:“我不做废… …无用之人的新娘子。” 君 分卷阅读3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晨眨了眨眼:“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废物’?” 温七毫不心虚:“没有。” … … 之后的事,温七就记不清了,大概是皇帝终于蹭够了师父的好茶,离开摘星楼时顺手将自己的弟弟也给带走了。 回忆起的内容解释了君晨在不认识自己之前,对自己充满好奇的原因,却解释不了君晨见到自己后,过于热切的态度,也解释不了他对浮罗公主所说的,有关他喜欢她,想要娶她的话语。 他们才认识多久?又不曾经历过什么,哪来的情与爱? 温七不懂,却也没问。 想也知道,从君晨口中,问不出什么正经答案来。 温七擦拭干净剑鞘,便将短剑,递给了安安静静坐在她对面的夏束。 夏束喜欢用短兵刃,短刀短剑都行,只因享受近距离伤人的快感,温七摘下帷帽放回架子上的时候看到这把短剑,就猜夏束一定会喜欢。 果然夏束对温七给的短剑爱不释手,也不嫌外面的君晨碍事了。 “就这样?”君晨突然问了一句。 温七:“什么?” “我们曾经见过。”君晨提醒。 温七:“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 …反正不应该是这样!君晨有些不开心,他觉得他们曾经见过,这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甚至值得惊喜的事情,可温七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君晨靠到窗边的墙上,气闷。 “说起来。”温七问:“你也是在那一年跟随袁老将军去的北边?” 君晨没吭声。 温七拿出昨日没写完的功课,放到桌上:“是因为我那句话吗?” 君晨赌气一般,声音微冷:“和你没关系。” 温七慢慢研墨:“我想也是。” 君晨:“… …” 什么叫口是心非活该吃亏,这就是! 君晨怕自己再不转移话题要被气死,干脆拉开窗户,在夏束拔出短刀的瞬间将两张纸扔进窗内,然后又将窗户合上。 试剑的机会转瞬既逝,夏束略有不甘地将短剑收了回去。 两张纸飘然而下,落在温七的桌上,温七没有拿起来,而是先问:“这是什么?” 君晨:“我今天上午去皇宫找了莫砚。这是我与他说过的话,你看看。” 君晨的“你看看”三个字里面带着些许邀功的意味。 温七听出来了,却依旧没有去拿纸,而是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君晨听到了纸张窸窣的声音,然后闻到了纸张燃烧起来的气味。 君晨一愣,猛地拉开窗户,果然发现自己刚刚扔进去的两张纸已经被温七烧了个干净。 “你!”君晨睁大了眼睛,全然不懂自己的辛苦为何温七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烧掉。 温七还拿翻炭盆的夹子翻了翻,确定无带字的纸张碎屑留下。 “温素!”君晨的理智也如同被烧掉的纸张一般,成了灰烬。 可却又因为还剩一抹灰,他仍旧记得死死压着自己的音量,不让温七的丫鬟听见。 夏束刚刚收回去的短剑再度出鞘,他本想跃窗而出,把这个每晚都来夜探的家伙赶走,却不想被温七拦下。 温七:“九公子,别随随便便把我的闺名挂在嘴上。” 君晨听而不闻,只问温七:“你为什么要把它烧掉?” 温七:“师门之事,不劳九公子费心。” “不信我。”君晨咬牙说道。 温七看着君晨即便是生气也美如画般的脸,不由得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容颜也可作刀,看得她都快心软了。 可温七嘴上说的,却丝毫不像是心软的样子:“你与我相见不过数面,又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信你?” “你不信我,为何又要纵容我数次夜探?”君晨反问。 从温七纵容他开始,他就以为,以为温七是信他的。 “好奇。”温七回答他:“我好奇九公子为何而来,所图为何?” “如今知道了,你就要赶我走了?”君晨似笑非笑地问。 温七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地如同一个利用完就扔的渣男:“是。” 君晨抿了抿唇,被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温七拿出一颗蜡球:“这个给你。我回京时收到的,是有关北边楚国的消息。” 君晨看都不看那颗蜡球,像是个抓住了时机反击的小孩:“你既然不信我,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温七毫不在意:“这是你让浮罗公主带我去摘星楼的谢礼。信不信随你,我给了就行。” “你可真是… …”君晨气得无话可说,一把抓过了温七手上的蜡球。 她不相信他,可他却是相信她的。 而且事关边境,是国事,而非家事。 他没有在这方面任性的资格。 君晨拿了蜡球,就气冲冲地走了。 夏束看看窗外的茫茫夜色,又看看温七,开口:“温素。” 温七:“嗯?” 夏束:“我可以叫你闺名。” 温七:“… …”重点是这个吗? 温七:“你当 分卷阅读3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然可以叫。” 夏束开心,并还想要多一些快乐:“他不行,为什么?” “因为——”温七拖长了音,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想出来,反而迷茫地问:“什么呢?” 夏束没有得到温七和他一块讨厌君晨的快乐,也不气馁:“你也不知道?” 温七好笑:“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夏束不信,在他眼里温七是无所不能的。 温七无奈:“真的。” 就比如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君晨会对浮罗公主说他喜欢她。 温七不是不懂情爱,在她的概念里,情爱也是很有用的武器,在夏国,她也曾让人通过內帷打探消息,左右官员皇室。虽是别人的感情,但温七能看得分明,甚至知道,这样的情爱下有着怎样的基础。 容貌,身体,才情,手段,抑或地位,财富,名声,便利… …这是温七概念里情情爱爱的基础。 可她与君晨不过幼时见过一面,连姓名都不曾知晓。如今相见也不过几次,且君晨受皇帝宠信,也不曾有求于她,怎么就能够的上情爱了? 除非他图的是温七国师弟子的身份,可这个身份,与别人而言是富贵荣华,与君晨而言却是烫手山芋。 皇帝最疼爱且手握兵权的弟弟,与举国上下声名无人能及的国师的弟子,若是真的成了,那也太可怕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干脆离远些,把人气走,方为上策。 至于君晨拿来的那两张纸。 温七便是不曾烧掉也不会去看。 国师盛名太过,皇帝不忌惮,有的是人忌惮,有关师门的事情,外人所说的,哪怕一个笔划,她都不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一个把男女之间的真情假意统统打为爱情,认为爱情有逻辑可讲,能够权衡推算的低恋商人士。 君晨:小七就是大猪蹄子! 第19章 第十八章 那夜之后,君晨再没来过温七这里。 温七倒是照常熬夜,照常去老夫人和二太太那里请安,照常上课,照常补眠,等到了夜间,又再熬夜,去完成姬欣月给她布置的功课。 这几天里,温七也陆续收到了来自大师兄顾行止,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六师兄的信。 因近两年不常在一块,他们在信中对其他师兄弟的叙述,都出现了不同的偏重。 顾行止常在宫里,了解最多的,就是在朝为官的三师兄和在宫里当值的五师兄莫砚,所以他虽然把所有同门都写了,可重点提到的,却是三师兄和五师兄。 三师兄一如既往,在朝堂之上混得如鱼得水,只是心里始终记着幼时害他家破人亡的那场战役,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按顾行止信中所说,当年的事情多少有了些眉目,也能确定,当初那场必胜却败落的战役,确实有问题。 五师兄莫砚那边不曾出过什么太大的变故,替皇帝办差具体做了什么顾行止无从得知,只知道莫砚近来是红鸾星动,就再无其他。 二师兄则是重点说了三师兄和姬欣月。 二师兄和三师兄毕竟是同朝为官,就算二师兄常年在外打仗,他们的联系还是比别人要多的,且很多三师兄要查的边境之事,也是经常托了二师兄去查,两人聚头也总是喝得不醉不休,经常会酒后多言。 所以二师兄能很准确地说清三师兄调查旧案的进度,以及… …三师兄家的孩子和三师兄不亲近,前段时间生了病不见好,还送去隐山住了一阵子。 姬欣月则是多次随军做军医,所以她的情况二师兄也清楚一些。 姬欣月一心医道至今未婚,偏偏行走江湖之时总会认识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少不了就有这么几个对姬欣月日久生情的。 二师兄的信写到这里,突然有些跑题,说这些日久生情的人里面,抛去几个歪瓜裂枣,再抛去几个自命不凡觉得娶姬欣月这个老姑娘算吃亏报恩的,再再抛去几个别有所图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是他看得上眼的。 偏这些人明知道姬欣月不打算成家,还硬跟着姬欣月,姬欣月也是不耐烦了,才在近日回京,正好遇到师父遇刺,才能快速赶回救治。 姬欣月如今待在温府假作温七的教书先生,也是要避开那些人。 不知轻重,惹人厌烦——这是二师兄对那些人的评价。之后说到其他师弟,二师兄都是一笔带过,看起来像是宁可说漏,也决不肯说错的样子。 三师兄的信重点说的也是平日离得近的顾行止和莫砚,另外还多加了一个二师兄。 三师兄说,顾行止平日倒没什么不同寻常,就是与浮罗公主走得太近了。 温七看到这里,“啧”了一声,她是女子,又是顾行止的师妹,能发现他们关系过密实属简单,可三师兄是男的,几乎接触不到浮罗公主,大师兄顾行止也不是会随意在口中提到女子,败坏他人名声的人。 这都能发现不妥,好吧,她勉强承认,三师兄还是比她厉害… …那么一点。 然后说了二师兄,二师兄如今在南边为温七收拾烂摊子,在那之前,二师兄在京中待了半年,半年之前,则是在西边驻防, 分卷阅读3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那边有许多的游牧民族与部落,偶尔会在秋收之际劫掠边境,可去年却是从初春开始就没停下来过,夏季旱灾,他们更是在路上就掠夺了朝廷送去的赈灾粮。 二师兄领兵镇压,直到今年夏天才回来。 这期间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包括边境官员里抓出了通风报信的内贼,以及在镇压期间粮草不足,后方送来的粮草居然还被一把火烧了。最后还是二师兄当机立断,让士兵吃了城里最后的储粮,鼓舞士气反夺了那些部落的粮草,杀了敌人的马匹煮汤,这才撑到下一批军需到来,没出现全城饥荒吞土吃人的惨剧。 最后说了莫砚。 三师兄与顾行止一样,他似乎也发现莫砚有了意中人,只是他比顾行止知道的更多一点。 比如,莫砚喜欢的,似乎是后宫中的女子。 温七顿时头皮发麻。 “为什么他这都能知道?!”温七没忍住问了夏束这么一句。 夏束啃着糕点:“重点难道不是你五师兄意图染指皇帝的女人吗?” 温七:“哦,也是,不过我与老三比习惯了。所以我更烦他的料事如神。” 温七不爽的时候,就会叫三师兄为“老三”。 夏束:“你不喜欢他?” “也不算。”温七继续看信:“同行相轻罢了。” 温七在夏国的本职工作虽是细作,可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幕僚。 都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的心机狗,看同行不爽的概率比别的行业要大很多。 也是因此,大师兄的信任是她拿机关署名得来的,二师兄是武将,温七确信对方从来没怀疑过她,四师姐因为师父的回信相信她,五师兄靠的是六师兄的判断,六师兄靠的是他能判断温七是否说谎的能力。 唯独她三师兄,明明心性多疑,可她什么没都说什么都没做,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确定温七是无辜的,给她送来信件——虽然因为同样的不喜欢温七,这封信拖了好几天。 要不是大家都不信他,调查之事本该也由他来。 ——总和师父吵架,活该大家都不信你。 温七把信来回看了数遍,最后才拿起了六师兄的信。 温七不在这两年,六师兄都待在师父身边,师父见其他弟子,他才有和师兄师姐接触的机会。 所以,有关其他师兄师姐这两年的消息,他能提供的情报,真的是一点都不多,甚至没有着重提到哪个,提到的内容也都是些日常就能了解到的。 可就算这样,温七还是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最后,她把信都拿出来,一张张烧了。 这些信算不上切实可靠的证据,她记得就行,留在身边但凡丢了一张,那都是要命的事。 看着这些信被烧了个干净,温七才放拿帕子擦了擦手。 总算有眉目了。 温瑶被罚跪后,为了给她挽回一些颜面,老夫人将早就订下的赐字宴给筹备了起来。 这是不甘寂寞总想体现自己爱女心切的长者们左思右想,捣鼓出来的。 有无赐字宴是一个分水岭,若是有,赐字宴耗费的钱财,请客上门的客人,又有别的讲究,总归是请的人多,身份越高,排场越大,就越是能体现对女儿家的爱重。 这也算是京中攀比活动里一个重要项目。 温瑶想在浮罗公主的别苑结识更多贵女,也是为了这个赐字宴,如今不得已,只能先拿来挽回被老太爷罚跪的颜面。 赐字宴送出去的请帖不少,老夫人特地找了大太太二太太,让她们将一部分请帖送出。 这一部分请帖都不涉及老夫人和温瑶的社交圈,是大太太二太太娘家那边认识的人。 大太太自然是答应的,二太太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到时候恐怕无法帮忙招待,请了人来又不招待,怕是会得罪人,就给推了。 老夫人气得找了温七的父亲。 温七的父亲是很典型的“男子不管后宅”主义者。 但也孝顺,听老夫人这么说了,就去找了二太太。 二太太还是原先那套说辞,但温二老爷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的真正想法,好说歹说地劝:“你若是替七丫头不值,我让母亲也给七丫头赐字,同温瑶一块办了!” 二太太急了:“你别!那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赐字宴,若是将就得来的!我宁可自己给七丫头筹备!” “好好好,不将就不将就,那你看… …” 二太太:“请帖我发!不许打我家七丫头赐字宴的主意!” “就是这样。”夏束把自己偷听来的话和温七说了。 温七低头写字,扬起的嘴角昭示了她的好心情。 她不在乎什么赐字宴,可她喜欢被母亲这样在意的感觉。 只可惜不过片刻,这样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窗外出现一个人,在浓墨般的夜色中,身形如同鬼魅。 他出现后向温七行礼,说道:“七姑娘,有一批江湖人闯入了温府,大部分已被我们拦下,但有几个轻功不错的,不仅没逃,还在温府内躲藏,未免被冲撞,还请七姑娘关好门窗,早些歇息。” 分卷阅读3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的身份,皇亲国戚知道一两个可以,别的什么人知道了,怕是要枉送性命。 “好。”温七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并对身后跃跃欲试的夏束说:“去我师姐那看看。” 夏束开开心心地走了,走之前还替温七从外面,关上了窗。 作者有话要说: 烧信狂魔温小七 第20章 第十九章 姬欣月作为温七的授课先生,与温家其他姑娘的先生同住一个院子里。 夜晚,姬欣月关好门窗,躺到床上睡觉。 直至半夜,有人在窗外飞速略过的动静将她惊醒。 厚重的困倦感让她不想去管发生了什么,只想闭上眼睛接着睡,可如洪水般将她淹没的不安又让她死撑着睁开了眼。 她可以为了研究病症药方不眠不休,却怎么也受不了睡下后再起来的感觉。 等她终于披上外衣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姬姑娘?” 这一刻,少有情绪波动的姬欣月难得有些焦躁。 来人是她认识的,也是她进温府要躲着的人之一。 那人似乎是认定了此刻隔着床帘坐在床上的人就是姬欣月,走上前来想要掀开帘子,却在下一秒,被人打晕倒地。 姬欣月侧头看了看 ,隔着帘子也看不清是谁,直到对方开口,说了句:“怕弄脏你这,就没杀他。” 声音有点陌生,只能确认对方是一名成年男子。 “多谢。”姬欣月先是道了谢,然后才问对方:“阁下是… …” 话未落,就有一个矮小的身影跳窗进来,拿着一把短刀就朝着男子去了。 两人在姬欣月屋内交手,姬欣月掀开床帘子看了看,确定那个矮小的身影是总藏在温七身边的护卫,就开口:“夏束,住手。” 只可惜,姬欣月叫不住夏束。 那个男人明明确定了夏束不是来找姬欣月麻烦的人,却也没有停手,而是引着夏束去了外面,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痛快。 姬欣月在他们出去后下了床,没走几步又被窗外出现的一个人叫住。 那人看打扮是平日里监视温七的,还朝她行礼道:“姑娘放心。那是我们的人,只是有些武人争强好胜的心性,早就想和七姑娘身边的护卫较量一番,不会有事的。” 姬欣月这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了,多谢。” 她慢慢后退回了床上,有人替她把地上昏迷的人给弄走,还替她重新关好了门窗。 姬欣月躺回到了床上,困意再度侵袭姬欣月的大脑,这回姬欣月没有挣扎,而是闭上眼睛重新陷入了梦乡。 夏束回去温七那的时候,温七已经收拾好东西,爬到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没事了?”温七问。 夏束愉悦地回了一句:“嗯,都抓住了。” 温七遗憾道:“你若再早些回来就好了。”再早些,她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能理所当然地继续熬夜了。 夏束坐下喝了杯茶:“反正你也怕,不如别睡了。” 温七拍拍腿上的被子,倔强道:“我才没怕,睡个觉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习惯这么早睡。” 夏束学温七:“我假装信了。” 温七无言,只能钻进被子里,以行动证明自己熬夜都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怕,真要让她睡她也能睡得着。 ——温七格外计较这点,甚至执着的有些不像她。 冰冷的被窝渐渐染上体温,柔软的被褥与高矮适当的枕头滋生出困意,如藤蔓将人捆绑,裹覆,一点点,慢慢的… … “唔!” 鞭子破空挥来的声音就在耳边,啪地一声后,是能让头皮炸裂的痛楚。 画面和伤痛都是一闪而过,然后出现在温七面前的是一条昏暗冰冷的走廊,她赤脚踩在地面,脚底被冻得没有丝毫知觉,她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下去。 路上遇到的所有阻拦她的机关,她都是在凭本能去解。 和以往慢条斯理计算最佳的破解方式不同,那时的她几乎可以算是在拆机关,用最粗暴,最快的手法,混乱地像个垂死挣扎的疯子。 于此同时,还有很多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有她把银簪给夏束的时候,夏束的担心:“我们现在就逃吧?” 有她被关押期间,看守恶心的垂涎:“这鞭子可都得避开脸来打,等国主什么时候没了耐心,把她赏给我们了,就算是破烂带血的身体,有这张脸也足够我们兄弟解馋了。” 有她养伤的时候,昔日同盟的奚落:“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来趟这淌浑水,这不是自己找苦吃吗?” 有夏束替自己赶走不速之客的狠戾:“滚!” 有看破她身份后,来自三皇子的策反:“你遭难的时候可没人来救你,这样的君主值得你为他卖命?” 有回到隐山后,来自师父的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再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便是你三师兄也不能。” 还有最最重要的,来隐山接自己养病的儿子,结果正好遇到她的三师兄,对她的嘲讽:“你该 分卷阅读3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不是被吓破胆了吧?” 吵杂的声音叠作一块,混乱地让她想要嘶吼,想要喝止,想要咆哮—— “闭嘴!” 梦里的歇斯底里,在梦外,变成了虚弱的气音。 温七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像别人做噩梦一样猛地起身,因为她浑身都麻了,身体就好像被人压着,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无法起身的她又睡着了,只是不过片刻,她又因噩梦睁开了眼。 循环反复的噩梦不停重来,动弹不得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绑着,再被困意用力,拉入深渊… … 第二天一早,温七被红笺叫醒,脸色比一夜未睡,还要糟糕。 “最近怎么这么老实?” 寝宫内,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回头看了看身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君晨。 君晨头也不抬:“我一向老实。” 皇帝差点没被君晨的厚颜无耻给气笑:“哪个老实人会天天跑去… …咳,最近怎么不去了?终于觉得腻了?” 君晨抬头看了看皇帝,眼里满满的不敢置信:“我在皇兄眼里,难道就是这样随意轻浮的人吗?!” 喜欢了就缠着,腻了就抛开,这是在侮辱谁? “哦,那你是终于发现了自己行为不妥,打算克己守礼?”皇帝又问。 君晨一脸莫名:“我哪里不守礼了?我那次去不是有理由,名正言顺的?” 皇帝:“… …”朕的弟弟今天还是这么无耻呢。 皇帝:“行了,朕还忙着,没事赶紧滚,再在宫里住下去,你那些部下都该觉得你要被朕囚禁了。” 最重要的是,君晨每天一大早就来他这里蹲点蹭早膳,活像御膳房没给他准备吃的一样,弄的他都不敢在前一夜招人侍寝,这几天可是夜夜孤枕。 君晨站起身,小小声:“我很无聊。” 皇帝走在君晨前头出了寝宫:“无聊就去练兵,对了,上回你带来的北境的消息,已经确认过了,你若是真的无聊,便过来一块商议… …”皇帝一边说一边回头,只见身后跟着宫女太监一大群,唯独不见自己那个弟弟。 又跑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 可没走一会儿,君晨又出现了,还一副自己从来没跑过的样子。 皇帝这下是真的惊着了:“我叫太医给你看看吧?”可别是什么时候伤了脑袋。 君晨气闷,拒绝再和他哥说话。 等到了议事殿,该来的大臣都来了,大部分人见到君晨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还有小部分明显沉下了脸,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只有几个,表情依旧,像是根本没看到君晨。 而这几个人里面,包括了温七的三师兄林珝。 君晨十五岁就跟袁老将军跑去北边了,十五岁之前无所事事不涉朝堂,直到前阵子才回来,回来后也是能躲懒就躲懒,还真没认真去留意过温七这个三师兄。 等今天看到了他才发现。 温七与她的三师兄长得有些像。 不是外貌上的像,而是气质上,那种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像。 对了,国师有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这难道还有师承? 君晨就这么走着神,混过了这场气氛严肃又紧张的会议。 原本满是忌惮的小部分大臣对君晨这副模样似乎还挺满意。 等人都散去,君晨继续待在议事殿,同留在议事殿的,还有温七的三师兄林珝。 林珝像是没看到君晨还在这,直接与皇帝说起了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 “不是真心求和?”皇帝不解:“我们与楚国打了这么多年,打得他们国库空虚,就算他们现在内庭混乱政见不一,可有我们大军压境,他们总不会拿自己的根基冒险吧。” 楚国内廷混乱就是温七那边给的消息,刚刚商议的内容,也是借着他们内斗,如何在他们的求和书上多搜刮几笔。 林珝轻描淡写:“总会有自以为是的人,觉得求和才是死路。只看陛下是想要签下求和书,还是任由来访的使臣被他们自己人杀害,掀起战争后,再派大军,踏平楚国。” 皇帝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他也想得到楚国的领土,一劳永逸。只是北边打仗打了这么久,楚国被熬干,他们也不是没有损失,而且夏国那边又要开战,再打下去,又要增加赋税,要再赶巧来个天灾,苦的还是百姓。 林珝:“陛下仁善。” 君晨突然问了一句:“如果皇兄选的是打仗呢?”他很好奇,林珝会怎么说服他皇兄。 谁知林珝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便是陛下圣明。” 君晨:“… …” 皇帝坐在上头看着自己弟弟吃瘪,乐得不行。 林珝告退的时候,君晨跟着一块出去了。 殿外风大,无法习武还被废了内海的林珝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弱一点,就找了个风吹不到的角度,走在了君晨身后。 君晨看林珝被风吹得惨白的脸,又想想温七大晚上坐在窗边任风怎么吹都白里透着粉的脸,不由得感叹:“你们师兄妹之间差别怎么这么大?” 分卷阅读3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林珝问:“王爷见过我那师妹了?” 君晨:“见过了。” 林珝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到眼底:“下官自小就被师父伤了身体,自比不得有内力护体的师妹。” 说完还问了一句:“对了,王爷前阵子给下官府里送了帖子,却又没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温七烧掉了记录他与莫砚对话的纸张,所以就没再去找林珝的君晨:“… …” 林珝:“王爷找下官,可是想为我家师妹问些什么?” 君晨:“… …” 林珝:“之后没来,可是王爷的这番心意,被我家师妹,拒绝了?” 君晨:“… …”问错一句就是戳心窝子三连击,这位首辅大人的心眼到底是有多小。 第21章 第二十章 就在君晨琢磨这位首辅大人的肚量时,首辅大人突然说道—— “说起来,王爷可能不知道。” 君晨一愣,不知道什么? 林珝揣着袖子,很没有百官之首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整个隐山上下,我与师妹之间的关系,最为糟糕。” 君晨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很是随意地“哦”了一声。 林珝:“因为她的心思与我最像,都喜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同的是,她比我笨些。她喜欢借力打力,等人对付她了,她才会借着机会,一巴掌打回去。可我不一样,我想打谁,直接就打了,没有机会,也能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机会来。” 君晨低头弄弄袖子:“这么看来,她是比你可爱些。” 林珝笑出声:“是,就比如王爷这般上赶着帮她,若是我,就算想不通,也必然是要好好将王爷利用一番,再扔开的。” 君晨皮笑肉不笑: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兄妹俩了。 君晨并没有因为两相对比起来,温七的做法更加“善良”而忽视自己在温七那里受的气。 因为还有更糟糕的可能,就对糟糕的现状感恩戴德?他又不是犯贱。 不过林珝话语里的一句话让他有些在意:“什么叫想不通?” 他有做什么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吗? 林珝笑笑:“王爷突然对我家师妹这么好,没有理由又无所图谋,谁能想的通?” 君晨不解,直白道:“我喜欢她,我想做任何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想替她解决所有她想解决的问题——这很难想通吗?” “王爷喜欢她什么?”林珝反问:“论样貌才华,我师妹的姿色可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她精通的机关术与谋略也不是王爷你所需要的。她表面的身份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若是以背地里的国师弟子身份嫁给你,更是把王爷你架在火上烤——这叫人怎么想得通?” 君晨沉默片刻,想起林珝说过,他和温七思路相近,迟疑道:“你们俩……” 脑回路都是这般清奇的吗? 行至宫门,林珝向君晨行礼告辞。 君晨看着林府的马车走远,虽然知道了他与温七之间的症结所在,可君晨还是觉得,他这气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下不去。 总不能因为温七在这方面的想法异于常人,就要他白白被气一顿。 君晨转身回了宫里,大约半盏茶之后,他又乘着马车出了皇宫,往摘星楼去。 一路上,他还理直气壮地想,他不是要帮温七,他只是自己好奇是谁要刺杀国师,仅此而已。 “老爷。”夜间林珝回到家,妻子孟氏立刻迎了上来。 孟氏是商家女,可却并没有长一张精明能干的脸,反而看着柔柔弱弱,不堪一折。只是做久了当家主母,气质上多了几分稳重,身为人母,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坚毅。 林珝晃了晃神,习惯性挂在脸上的笑略有收敛。 曾经的他和温七一样,觉得情之所至,皆有原由,可随意增减,肆意掌控。这才娶了孟氏,觉得他们二人各有所图,是最合适对方的。哪天他要抽身而去,也能保孟氏一生无忧,百年顺遂。 也算无拖无欠 直到对孟氏情根深种,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 “央儿今日被先生夸奖了,说他书背得快,字写得好… …”孟氏像是没看见林珝脸上淡去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和林珝说着家常琐事。 但也幸好,陷进去的,只有他一个。 林珝随着妻子回了后院,心里突然有些不甘。 他当年自以为是的时候,可没有人来提醒他——真是便宜那个死丫头了。 “好了。”煮雨给温七涂上名为桃花醉的口脂,又将首饰盒打开,给温七找了对颜色粉嫩,样式娇俏的耳环戴上。 “姑娘面色憔悴,可是这几日没睡好?”进来的红笺口快问了一句,被煮雨瞪了一眼。 煮雨以为,自家姑娘是因为今天的赐字宴才会几日都睡不好,因而小心翼翼地闭口不谈,只想把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赐字宴上夺几分六姑娘的风头。 谁知道红笺这个笨丫头上来就戳姑娘心窝,可没把她气死。 温七笑笑,也没办法解释说自己从回来到现在,也就这几 分卷阅读4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日,她才是真的夜夜都回床上睡了。 主要还是那些来找四师姐的江湖人,一茬接着一茬,烦不胜烦。 且还真有几个闯了她的院子,她在床上装睡,夏束就把人活捉拎到野外,将人折磨得只剩半口气才放回去。 那之后来的人就少了,可还是有。 姬欣月不愿再麻烦温七替她挡人,就去二太太那里,辞了温七教书先生一职,只等今天的赐字宴后,她就离开。 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夏束从被他拎去野外折磨的那些人口中确定,他们的目标确实是姬欣月。 有自认情深跑来纠缠不休的,也有拿了钱财,过来要她性命的。 这年头,大夫也不好做啊。 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向来有人庇护的四师姐,落得如此狼狈。 “姑娘。”皎月拿着一个长条状的锦囊进来:“您看这样的行吗?” 温七看了一眼,锦囊是月白色底子的,上绣深蓝色牡丹,米粒大小的珍珠作花蕊,穗子上还串了颗蓝色的宝石。 温七接过锦囊,将自己的银簪子塞进去,束好口,见大小正好,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之后二太太叫了人过来,让温七陪她一块,去招呼客人。 赐字宴进行得很顺利,主要是温瑶最近接二连三受打击,不敢再瞎折腾了。 最后送走宾客,温五累得不行,直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温七也准备回去休息了,结果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自家四师姐。 温七朝着姬欣月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姬欣月脸颊微红,眼底带着些微的湿润,蹙起的眉头让她那张冰山脸染上了活人的温度。 温七被吓到了。 她赶忙抓住姬欣月,把人往自己院子里拉。 姬欣月也不说话,就这么任由着温七把她带走。 等到了屋内,没有冷风干扰,温七这才发现姬欣月身上有股子酒气。 喝醉了? 温七有些担心,用纸笔写了字,让丫鬟准备沐浴的水,并将姬欣月收拾好的行礼拿过来,还给二太太递了信,说自己不舍先生,今夜与先生同住一宿。 然后温七拉着姬欣月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人拉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姬欣月本就被酒精熏得昏昏沉沉,此刻沾了枕头也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醒来已是月上中天,她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是倚着床头看书的温七。 “醒了?”温七放下书,往下滑进被子里,与刚刚醒来的姬欣月面对着面。 姬欣月“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么直直看着温七。 温七觉得不对,就撑着手臂坐起来,发现姬欣月还是直视前方,且眼底没有丝毫焦距。 得,怕是还没清醒。 姬欣月以往是不碰酒的,因为她得拿针,手不能抖。 所以温七也是第一次遇到姬欣月醉酒。 更没想到姬欣月醉酒会是这个样子,睡了一觉都没醒来。 温七躺回去,看着床顶的帐子,问:“师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姬欣月没说话。 温七继续:“以前那些护着师姐的人呢?凛崖山庄的庄主因你才捡回一家老小的性命;悠然寺多亏了你去验尸,才洗脱冤屈;天溟教教主的血毒是你解的;武林盟老盟主的命是你救的… …如今你被那些没皮没脸的无赖纠缠不休,还有人想买你的性命,那些承诺护你的人呢?死绝了?” 过了许久,姬欣月冷冷淡淡的声音才响起来:“也许,是吧。” 说完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温七。 也许?是吧?? 温七向来说话刻薄,但被姬欣月附和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一下。 呆楞片刻,温七探头看了看,发现姬欣月已经闭上了眼,便又起身,下床换好衣服,推开了窗子。 因为姬欣月在,夏束今晚没在屋里,而是待在了外面的屋顶上,听到窗子被打开,他一跃而下,并在站稳后伸出了手。 温七扶着夏束的手臂,跳出了窗子,并吩咐道—— “去,抓几个人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大约半盏茶后,温七站在一处辽阔无人的野外。 平时监视她的人留了一半在她院里保护姬欣月,剩下一半跟了过来,因无处躲藏,干脆都大咧咧待在不远处,继续看着温七。 温七披着斗篷带着兜帽,在冽冽冷风中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麻袋就被扔到了温七面前。 夏束扔下麻袋后就站到了温七身后,看着麻袋里的几个人挣扎着爬出来。其中一个壮汉扯掉自己嘴里的破布,张口就骂——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老子是谁吗!敢在老子头上啊啊!!” 夏束甩出一片柳叶似的小刀,那人捂着被削掉一半的耳朵,惨叫着在地上乱爬。 温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淡淡道:“太吵了。” 另外几个看夏束又要动手,连忙把那个尖叫的壮汉摁住,顺带捂了他的嘴。 “姑娘!”其中看起来最斯文的一个从地上起来,看了 分卷阅读4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看四周站着的人影,又看了看眼前被帽檐遮去半张脸的温七,喘了喘气,说道:“姑娘手下留情,我们不是坏人。” “哦?那你们是半夜乱闯民宅的好人咯?”温七满是嘲讽地问。 “不、不是。”斯文人看了看身后,回头对温七说道:“我的兄弟,心悦现今在温府教书的女先生,可奈何那女先生避而不见,我们、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避而不见就是不愿。你们想干嘛?把人绑走,强行成婚?弄了半天,你们是土匪强盗啊?”温七看斯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渐渐难看,便嗤笑一声。 先前被夏束削了耳朵的那个壮汉犹不怕死,嚷嚷道:“姬姑娘救了我家兄弟,日夜照顾,怎么可能不愿!” 温七看着那个人,冷冷道:“她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苏州鼠疫多的是人被她日夜照顾过,你的意思是随便一个人来娶她,她都是愿意的了?” 这群人被温七说得一愣一愣,似乎都从来没有想过,姬欣月的神医名头到底是怎么来的,只看着姬欣月救治自己兄弟,便一厢情愿地觉得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 先头那个斯文人已是面红耳赤,他朝着温七拱手,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是、是我们唐突了。” 温七没有替姬欣月原谅他们,而是问:“除你们之外,还有很多人进来找她,甚至要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姬姑娘!?”那群人都是一脸惊讶,看来是不知道原因了。 温七又问:“武林盟呢?他们不是承诺过,会派人跟随她,护她周全的吗?” 不止武林盟,还有天溟教。姬欣月算是少有的,同时被黑白两道共同庇护的人。 这个这些人倒是知道,或者说正是知道了原本跟在姬欣月身边保护她的人都撤了,他们才会想着自己去保护她,只是后来想岔了,觉得姬姑娘喜欢他们兄弟,才会演变成如今这般。 他们告诉温七:“两个月前,武林盟的少盟主请姬姑娘救治一人,姬姑娘拒绝了。然后武林盟的那些人便都撤走了。” 啊? 温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就因为她不肯救一个人?” “呃… …姬姑娘向来心善,突然不肯救人,也确实挺令人费解的。” “笑话!”温七微微昂起下巴,袖筒里的手轻轻颤抖着,低狠的语气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她想救谁就救谁,不想救就不救,怎么惯坏了你们,让你们觉得她救人就是天经地义,不救就是冷血心肠?还是谁规定了她必须见一个救一个?那少盟主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四姐救了他爹,他要背信弃义可以啊,让他们武林盟的老盟主出来,把命还给她再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那几个人被温七的话给问懵了。 回神后,他们突然打了个冷颤。 江湖上只有姬欣月一个名医吗? 不,当然不。 枯木老人和苗女蓝鸳皆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名医,不过他们都有奇怪的癖好:枯木老人信奉一命抵一命,求医者想要救人,就必须杀一个和被救治者身份地位相近之人。苗女更是刁钻,她每救一人,就要在那人身体里养蛊,只要她哪天不高兴了,便可通过蛊虫,再取走那人的性命。 与他们相比,姬欣月简直就是菩萨下凡,就连庇护她的承诺,也是被救治者自愿许下的,怎么到了如今,他们便觉得她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了? 几人相顾无言。 温七吹着冷风自我冷静,过了一会儿,他们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呐呐道:“可姬姐姐曾说过,作为医者,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 温七:“所以她便活该被你们压榨至死了是吗?” 那小的差点跳起来:“当然不是!” 温七冷声道:“职责一词,她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做,但是你们这些受她救治的人,不行,也没资格这么说。懂吗?” 那少年红着脸,小声道:“懂、懂了。” 温七继续:“武林盟没了,天溟教呢?他们不是向来盼着武林盟离四姐远些的吗?为何也不见他们?”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温七对姬欣月的称呼——四姐。 “你是姬姑娘的妹妹?” 温七:“现在是我问你们。” 温七身后的夏束转了转刀柄,算是在提醒他们。 他们反应过来,连忙说了:“姬姑娘不肯救的人,是天溟教教主的妹妹。” 所以,天溟教也对姬欣月不肯救人之事,怀恨在心。 温七闭了闭眼:“凛崖山庄呢?” 斯文人小心翼翼道:“天溟教教主的妹妹,与凛山庄定亲了。” 温七:“悠然寺呢?” “呃… …说是佛门清净,不参与江湖之事。” 温七被气笑了:“好,真好啊。” “姑、姑娘?” 温七看向他们:“你们应该不想死吧?” 斯文人苦笑:“没人想死。” “我也指使不了你们让你们替我办事,只要放了你们走,我便是长鞭莫及,倒是可以拿□□给你们吃了,用解药 分卷阅读4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来威胁你们… …”温七说到这里,几个人皆是动了动。 温七笑笑:“可我若是这样做,四姐定要骂我的。” 几个人听温七说起姬欣月,回想起姬欣月治病救人,从不曾亏欠过任何人,如今却落到如此田地,还被他们这样骚扰,不免有些愧疚。 先前骂骂咧咧还被削了半只耳朵的壮汉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粗着嗓子喊道:“这事是我们不地道,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算是给姬姑娘赔礼了!” 温七:“我只说我的,愿不愿意做随便你们,我不强求。只希望你们能去问问老盟主… …” 温七想起师父让自己装哑巴,就是怕自己说话刻薄把温家老人气死,便改口:“算了,不好为难老人家,你们就去问天溟教,问他们教主,若是他早早便死于血毒,可还有能耐化作厉鬼从地底下爬上来,护着自己的妹妹。再去问凛崖山庄,问问他们一家子死人可能与活人订亲。最后再去悠然寺,向那群和尚请教请教,问问佛门不涉江湖之事,那医者是否也有不涉之地,只要他们说了,我四姐,以及各地的寻医阁,必然照做。” 年纪大一些的隐山弟子基本都有自己的私产,寻医阁便是姬欣月名下的医馆,几乎每个州府都有那么两三家。 每每遇到病灾,各地的寻医阁便会连起手来,再找上当地的医馆一块,帮助当地的官府共度难关。 因医术高超名气也大,寻医阁常常能从官员家眷以及富豪那拿得不少诊金或捐款,那些多出来的诊金和平白得来的款项便会记上官员家眷和富商的名字,用到身患重病,却家境贫穷付不起医药费的人身上。 穷人能看上病吃上药,富人和高官家眷更是自觉做了好事,比吃素放生更加舒坦。 寻医阁因此备受赞誉。 可旁人却并不知晓,它是姬欣月的产业,如今一听,那几个人更是羞愧不已,在心里发誓定要替姬欣月出这口气。 温七转身离开,这些人做不做她管不着,就算他们临阵退缩,隐山或是摘星楼还有人,总不会让她四师姐吃这个哑巴亏。 只是姬欣月不愿自己说这些事,才会委屈自己到现在。 二师兄那个粗心的家伙怕是也没想过,四师姐已经被逼成那样了。 温七回到温府,屋子里姬欣月已然熟睡。 温七换好衣服,也爬到了床上。 睡觉睡觉。 吹了大半夜冷风的温七全然忘了自己会做恶梦的事情,睡下后不过片刻,就被恶梦给席卷了。 姬欣月先是听到了温七发出的极其细小的声音,等转过身,才看到满头冷汗的温七微微睁开眼,但除了双手死死抓着被子,再无法做其他任何动作的模样。 而且温七明明很痛苦,可眼睛却又要慢慢闭上了。 “小七?”姬欣月被温七这个样子吓得酒都醒了,温七习惯地感受着醒来后全身麻痹的感觉,喘息着,只等着困意淹没她后恶梦的再一次到来。 姬欣月将她抱进怀里,揉按她轻微颤抖的手臂与肩膀,又给温七把脉,随后爬起来找到了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一包针来,一针把温七给扎醒了。 温七终于摆脱了动弹不得的状态,好半天回不过神,看到姬欣月手上的针她还被吓得抖了一下。 姬欣月把针拿开,温七这才放松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姬欣月问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就好像刚刚被吓清醒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温七摇头:“我没事。” “没事?”姬欣月道:“我只以为你是贪玩不睡觉才会气色这么差,如今看来你不是不肯睡,是根本睡不好,是吗?” 温七用被子裹住自己:“师姐不愿把自己的苦恼告诉我,又凭什么让我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 姬欣月安静了一会儿,最后别过脸:“说不过你。” 温七笑笑:“师姐睡吧,反正天快亮了,我坐会儿就好。” 姬欣月躺回去,看温七坚持,便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温七低垂着脑袋困得不行,却还是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在床边坐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姬欣月离开温府,之后不过几天,姬欣月就叫人给她送来一瓶安神的药。 温七在夜间试了试药,吃后一夜无梦,睡得那叫个人事不知,恐怕火烧到床头了,都醒不来。 也算是帮温七,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年关将至,温七与诸位师兄的联系渐渐断掉,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五师兄,莫砚。 这天温七收到五师兄莫砚的信,看完之后写了封回信,却不是回复莫砚,而是回给师父,和他说,她已经找到那个刺杀他的人了。 武林盟和天溟教都不是什么无名小派,闹出事情来不可能无人知晓,温七派夏束去探查一番便可确定,发生在姬欣月身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姬欣月身边能用的江湖人士都离她而去,自然再没有用的上的人,替她去刺杀师父。 也因此,温七将姬欣月的名字从怀疑的名单上抹去。 二师兄那边,温七弄到了镇远军在兵部的名册,一一核对找出可能被二师兄派去刺杀的人 分卷阅读4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又一一排除。又让夏束去二师兄府上探查,还借了皇帝的人,花了很长时间,排除了二师兄有养私兵和高手的可能,这才将二师兄的名字也划掉。 温七还给二师兄去了两次信,第一次说了四师姐的事情,第二次则是更详细地问了三师兄的事情,根据二师兄的回答,温七推测出师父一直在暗中帮三师兄调查旧案。 温七能推测出的事情,林珝不可能看不出来,且那件案子只剩下些许关键还没查明。 林珝对往事有多执着温七很清楚,就算他是白眼狼,他也绝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咬师父一口。所以三师兄的嫌疑也因此排除。 再除去本就不大可能的木头脑袋六师兄,剩下的,就只有五师兄了。 温七写好信,却没有马上寄出去。 师父曾来信让温七等,还让四师姐来布置功课拖住温七,温七觉得,这封信就算寄出去了,师父怕也会装傻充愣。 温七考虑了一个下午,最后在太阳落山之时,把信寄了出去,并很快就在当天晚上得到了回复。 温七这晚特意没吃药,等来了回信,展开看完,冷静地把信团吧团吧,扔进了炭盆里。 夏束坐在温七对面吃烤红薯,看到这一幕就问:“猜错了?” 温七深呼吸:“师父问我,可有更加切实的证据。” 夏束呼呼地吹着热气腾腾的红薯:“抓起来拷问拷问不就有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我给出的理由已经足够了,可师父不认,还问我,可查出了五师兄这么做的原因。”温七叹道:“查案这么麻烦的吗?就不能先把人抓起来?再来一次刺杀,我可受不住。” 温七往边上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马常温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浮罗公主送回去了,只能拿出今天的功课来看。 但要较真,也是温七没想周全。 就像她曾经和姬欣月说的,她做惯了幕僚,比起证明真相,她更习惯利用真相,甚至很多时候,有些猜测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铁证”,只需拿出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服效忠之人便足够了。 谁知道有朝一日,她还会在这方面栽跟斗。 师父不认,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把自己得出的答案告知诸位师兄师姐,让他们小心莫砚。 于是在这天晚上,除了远在南境的二师兄和莫砚,其他人都收到了温七的信。 摘星楼,顾行止对着散发出淡淡冷香的烛火看完信,随后便把信放到烛火上,烧掉了。 林府,林珝被坚持啄窗户的鸽子吵醒,沉着脸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窗边,将外面的鸽子抓了进来。 他一边想着明天是吃烤鸽子好,还是炖鸽子汤好,一边捏碎蜡球扔进水里,展信后发现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找你没事。” 死丫头! 隐山药阁,姬欣月正在整理这段时间新研究出来的药方子,一只鸽子飞进来,落在她肩膀上。 姬欣月放下笔,用双手将鸽子从自己肩头抱下来,取下蜡球,展信细阅。 “居然是他。”姬欣月淡淡道,也看不出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可无论信还是不信,姬欣月也没办法去证实,因为如今的她根本出不了隐山,也只有在隐山,才能不被前赴后继的江湖人骚扰。 同是隐山,地理位置最高,室内面积最大的卧房内,一个黑衣男子坐在窗边,在他斜对面的床上,层层帷帐之后,是安然熟睡的国师望舒。 一只鸽子落在窗沿上,黑衣男子抬手抓住鸽子,拆下蜡球,看信后将信死死捏在了手心—— 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内讧小剧场: 温七:老三聪明,就不用和他说了,可不打扰打扰,我又不甘心林珝:不炖鸽子了,炖师妹:)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过年总是热闹的。 大太太主持中聩,早早就叫人过来,给温五温瑶温七量了身形,待到除夕之前,她们就都各自收到了几身新衣裳。 除夕那天,温五一身翠绿绣青竹,清新淡雅,又显得生机勃勃。温瑶则是一身粉色绣红梅,妍丽秀气,娇嫩可人。 温七不在意穿什么,最后是煮雨挑了件嫩黄色绣了白兔的袄裙给她穿上,无论是颜色还是绣样,都显得格外可爱俏丽。 可爱俏丽啊。 温七坐在镜子前,看着煮雨往自己头上戴各种漂亮又不失稚气的首饰,这才想起,自己是家中最小的那个。 二八年华,刚刚够上订亲的年纪,一般闺阁女子,这个年龄也不过才开始学习家中事物,就算订亲,也还要等上两年才出嫁。 打扮成这样无可厚非,可是她… … 温七看向镜子中自己的眼睛,不要脸的说一句,她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就是不像个少女。 没有天真娇气,也没有稚嫩懵懂,沉静老练得有些糟糕,带着负面情绪看人的时候,更会让人感到害怕。 温七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首饰,最后闭上眼,酝酿了一下情绪。再睁开,镜子里的少女带上了娇俏狡黠的笑容,粉嫩莹润的唇瓣勾起弧度,笑弯的眉眼也变 分卷阅读4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得可爱起来,眼底微光流转,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猫。 这样应该可以了。 温七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与温七朝夕相对的丫鬟们以为是装扮的功劳,不仅夸温七这样好看,言行举止也没有了以往因为莫名的畏惧导致的克制,活泼了不少。 温二太太也是拉着温七好一番夸,和置办新衣的大嫂说了不少话,聊得十分愉快。 就连向来只看重温瑶的老夫人,今天看温七也顺眼了不少,晚上的时候,拉着温瑶温七一块坐到了她身边。 众人守岁。 待过了子时,年岁大的温老太爷和温老夫人才先回去睡了。 剩下的晚辈们又玩了一会儿,这才散去。 回到自己院里。 温七沐浴梳洗,待到丫鬟们都退下了,也没有去吃药睡觉。而是像刚来这里时那样,起身坐到窗户边,看书做功课,打发时间。 姬欣月走后又来了新的教书先生。 这位新来的女先生也是隐山那边的人,并严格遵守国师的吩咐,每天都给温七布置不少功课,弄得温七都有些想念她家四师姐了。 轻微的声响出现在窗外,温七打开窗户,发现是有人送来了一份食盒。 一份来自皇宫的食盒。 除夕之夜,便是他们师父,也要从隐山上下来,去皇宫参加年宴,这份食盒估计也是师父叫人送来的。 只是不知,这份食盒是在为她这个弟子庆祝新年,还是在向她致歉,让她这个作弟子的,再多包容一次他的任性。 温七接过食盒,叫了夏束,一块来吃。 第二天,大年初一,温七去长辈那里拜了年,回到院里便收到了一个消息—— 顾行止死了。 被潜入摘星楼的刺客杀死,刺客也在得手后自杀身亡。 啪地一声,温七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不可能… …”温七的声音很小,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说不清是在反驳,还是在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此刻听到的话。 外间的丫鬟听见声音跑进来,窗外过来告之消息的人退回到了平日监视温七时躲着的地方。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煮雨本来还以为只是温七失手摔了茶盏,可等走近才发现,温七的表情很不对。 面白如纸不说,死死抓着桌沿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浑身颤抖不已。 “姑娘?!”煮雨被吓到了,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温七额头的冷汗,一边叫红笺皎月去叫大夫。 温七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起来,这明明是温七在夜间梦里才会感受到的情况,此刻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温七挥开煮雨的手,起身后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只走了不过两步就因为站不稳,差点扑了。 煮雨连忙扶住温七,急得快哭出来。 温七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隔绝开来,变得模糊不清。 她企图整理混乱的思绪,可直到最后,被整理剥离出来的,也就只有一句—— 师父,这便是你要我等的? 七姑娘病了。 说是身子本来就不好,除夕那夜不过睡得晚了些,就病了。 大夫说是普通风寒,送走大夫后,家中哥哥姐姐与父母长辈都来探望过她。 温二太太和温五是来的最早的,她们一个挂心温七,一个院子离温七最近,所以来得最快。 怕温七觉得父亲不关心她,温二太太还一边给温七喂药,一边跟温七解释,说是温二老爷给老太爷老夫人拜过年就出门去了,还不知道温七生病的事,等他归家,必然会来看温七的。 然后便是温七的二哥温棠与四哥温竹,以及大伯母和小婶婶,温瑶是跟着小婶婶过来的,只是没待多久,就被自己的天敌——温竹给怼走了。 而最令人费解的是,温老太爷居然也来了一次。 毕竟是女孩儿家,不太方便,二房三房那边来的也是大太太三太太,同辈的哥哥们不过来问候一声就走了。大老爷三老爷则是没道理过来的。至于父亲看望儿女,可以说是关心,可祖父亲自动身过来看望孙女,就有些少见了。 他来之后,还特地把别人都叫了出去,顿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温七和他。 屋外,温二太太等人满头雾水。 屋内,温七靠在床头,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思绪,让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老太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了她一句:“可是被当年的毒,伤了底子?” 温七幼时的哑疾,并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而是误食了药物,大病一场后才哑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就连温老太爷,也是那晚温七罚跪的时候,在祠堂里告诉他的。 温七告诉他这个,主要就是希望对方不要妨碍自己找当初让她吃下这药的人的麻烦。 温老太爷与她谈了许久,最后因人伦孝道,温七答应不会去找温老夫人的麻烦,可温瑶,却是被温老太爷舍了出去,任由温七慢刀子割肉,一点点割掉她的骄傲。 如今 分卷阅读4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又病了,老太爷怕是因为那药的缘故,还怕温七反悔,特地过来问一句。 当初的事情本就不算老夫人的错,温七非要攀扯,是怕老太爷舍不出温瑶,且如今她思绪混乱懒得应付,就直接说是自己不小心吹了冷风,找了个假的理由应付了过去温老太爷松了一口气。 等心里悬着的事情放下了,他也终于认真看了看他面前这个孙女。 没有了上回在祠堂表现出的从容不迫,此刻的温七看起来十分的病弱,整个人都透着风一吹就倒的单薄,看着不像是生病,更像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 温老太爷想想这个孙女的身份,忽然便有些紧张,忍不住询问了一句:“你可是… …” 温七知道他想问什么,回答道:“孙女没有闯祸,更没有惹陛下和师父厌烦,祖父可以放心,便是哪天孙女出了事,也不会拖累家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能是不曾养育过,温老太爷面对温七,总是觉得有些微妙。一方面,他把温七当作家人,会因为温七成了国师弟子高兴不已,觉得光耀门楣。另一方面,他又有种温七是陌生人的感觉,会因为温七可能闯祸受责罚而担忧全家受温七拖累,觉得天降横祸太过无辜。 一直以来,他所高兴所担忧的范围里面都没有温七,只有温七带来的荣耀与灾祸,就好像温七并不是他的孙女一般。 直到此刻,看到温七这幅病弱的模样,听到温七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他突然便有些愧疚了。 温七虽然从小就被送走了,可毕竟是他的孙女啊。 温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关爱之语,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留下一句:“你好好休养身体,有缺什么,只管叫人去跟你大伯母要就是了。” 说完,温老太爷起身离开,出去之后还吩咐了自己大儿媳一句。 等到温二太太她们进来,温七直接闭上眼睛,一个个都以为她吃了药睡着了,就没人问她老太爷和她说了什么。 温七闭眼后不久,来看望她的人一一离开。 温二太太多待了一会儿,最后才走。 温七躺在床上,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又被叫起来喝了一碗药。 喝完药,煮雨又给温七把一直热着的粥端了上来,她看温七面无表情,想着让温七高兴些,便说起了前面饭厅发生的事情。 说是温老夫人有些不满温七大年初一就生病,觉得不吉利,温瑶哄了老夫人几句,被老太爷给骂了,说老夫人是关心孙女,但温瑶作为姐姐,不该苛责病中的妹妹。 联系之前老太爷特地来看望她这个小辈的行为,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温瑶虽有温老夫人宠着,可温七却是有老太爷护着的。 煮雨说完便看了看温七,发现温七还是一脸疲乏,便不再多说,专心伺候温七用饭。 吃到一半,温七突然就不吃了,还示意自己要睡觉,让她们都出去。 等人都退下,夏束从窗外进来。 因外头下雪,夏束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他脱下外衣放到炭盆边烤,然后才走到床边,抓起温七的手把脉。 温七教过他一些医术,可惜温七本人也只懂一些皮毛,夏束又不爱学这个,所以此刻夏束皱着眉头,探了半天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七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只问他:“如何了?” 夏束放开温七的手,说道:“外头没有你大师兄身死的消息,但是摘星楼被封锁了,我偷偷进去,没看到你大师兄,只有灵堂和重兵把守的棺椁。” 温七垂眸,度过了最开始听到消息的刺激后,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顾行止已死这个消息有几分可信。 温七在夏国囚牢塔落下了伤,舟车劳顿回来后没歇几天就被送来了温府,陌生的环境下先是天天熬夜,后是吃重药强迫自己睡觉,这期间还要面对繁重的功课与诸多线索,查找刺杀师父的人。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这样的熬法。 加上这世间再没有比师父同门对她而言更重要的存在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被一个平日可以冷静面对分析真假的消息给打趴下。 堆积的旧伤与疲劳也趁势爆发,连夏束都被吓得不轻。 温七安安静静倚在床头,夏束说道:“我继续替你打探消息,你好好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 温七终于开口,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要去看看。” 夏束:“啊?” “摘星楼,我要亲自去看看。”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温七的身体有些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但是去一趟摘星楼却还是可以的。 只是抵达摘星楼的时候,摘星楼里十分热闹。 巡逻护卫手持火把,正在一层一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 温七靠在一棵树后,看向夏束,夏束朝温七点点头,跑去探了探究竟。 夏束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有人在他们之前闯了摘星楼,还动了顾国师的棺椁。 居然有人比她还快一步,是其他师兄?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分卷阅读4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还是莫砚? 刺杀大师兄的会是莫砚的人吗?难道他不止是想要杀掉师父,还想把他们全部都杀掉? 温七脑袋有些沉,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的气息朝她靠近,温七猛地睁开眼,同时听到了兵刃撞击的声响。 夏束挡在温七面前,短刀出鞘,与一把长剑相撞。 拿着长剑的人一身黑衣,可却没有蒙面,黑色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如同一个行走江湖的恣意剑客。 一个面容过于好看的剑客。 温七一脸狐疑:“九公子?” 君晨收回剑,退开几步:“我就知道你会来。” 温七回头看看身后的摘星楼,问:“是九公子将摘星楼搅这样的?” 君晨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明明上回见面还被温七气走了,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心虚:“我只是想看看顾国师是否是真的死了。” 但乱翻人师兄棺材,还被逮个正着,确实是有些… …荒唐了。 君晨很难得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温七靠着树干,略微低下头:“结果呢?” 君晨见温七没追究他荒唐的行为,便回答道:“棺材是空的,里面没人。我就说不对劲,皇兄那演技还想骗我。” 温七一愣:“陛下知道?!” 君晨皱眉:“知道的吧,我就是觉得他反应不对才觉得是假的,不过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皇帝知道… …温七低着头,和猜想全然背离的现状搭配病痛带来的不适,让她的脑子糊成了一团。 君晨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君晨并不知道温七生病的事情,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温七还是那个能坐在窗边吹一夜冷风的刻薄小姑娘,且姑娘家生病这种事,若非有心,不会传得人尽皆知,君晨自然也无从知晓。 “没事。”温七站直,对夏束说:“走。” 君晨看温七这幅用完就扔的模样,终于记起了那晚不被温七信任的憋屈。 他好不容易扑灭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等回过神,他的语气已经凉得和夜风没什么两样了:“如果我不在,你一定会去隔壁的公主别苑看看。” 温七脚步一顿。 君晨继续道:“或者等我走了,你会绕回来,再去隔壁的别苑。对吗?” 温七站着不动,只听身后君晨说话的声音:“为什么这么不相信我?就是对待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也不该是这样满心的猜疑,连个机会都不给。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夜风扫起一阵树叶声响,温七压下了想要咳嗽的冲动,开口说道:“你很奇怪。” 她说:“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我自然不可能把你当作萍水相逢的普通人。至于信任,九… …王爷对我的信任才叫我难以理解。我才想问,我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王爷,如此相信我?” 他们两个对对方都是满肚子的疑问,可又因为不是对方,他们谁都理解不了彼此是怎么想的。 最后是君晨受不了了,他掠过夏束,躲开夏束条件反射挥出的那一刀,抱起温七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君晨为了躲身后追来的夏束跑得很快,冷风扑面,温七的头痛也越发厉害,她顾不上别的,用手往君晨怀里打了一下:“冷。” 君晨立时减慢了速度。 可这么一减慢,他身后的夏束就追上来了。 此刻的夏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睁大了碧蓝色的眼睛,出手招招都是朝着要君晨的命去的。 偏偏君晨的武功在他之上,总能拖着最近的距离,却又轻松躲开他的每一击。 就在夏束彻底要炸的时候,他们到了公主别苑。 温七看到了戒严程度不亚于摘星楼的公主别苑,终于松了一口气。 “往那边。”来都来了,温七也懒得躲了,她指挥着君晨往别苑某处去。 虽然只来了一次,但是温七记得,那边的屋子,能看到藏在假山后头的蓝色寒冰花。 君晨立刻就改了方向,抱着温七往那边去。 后面的夏束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只能咬着牙收手,跟了上去。 温七指的那处屋子此刻还点着烛火,君晨放下温七,温七站稳后朝着那边走过去,在门上敲了敲。 敲门的节奏两短三长,君晨能明显感受到,在温七这么敲门之后,那些自他们踏入别苑起就一直暗地里盯着的视线,都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还伴随着一声温七及其熟悉的声音:“小七。” 开门的人一身白衣,哪怕是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也难掩他不染凡尘的风华。 温七抚着额头,很不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先闭嘴。” 顾行止果然安静了下来。 温七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莫砚派人刺杀你?” 顾行止:“是。”刺杀之人不是得手后自杀,而是直接就被顾行止身边的人给抓住了,只是审讯途中没留意,刚让刺客吐出幕后之人的名字,还没细问别的,刺客就自杀了。 温七继续:“所以你假死,不对,是师父 分卷阅读4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让你假死,让莫砚以为他得手了?” 顾行止:“是,师父想看看,我的死能否让他回头。” 温七轻轻喘息着,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刀子,刮过喉咙。 她原本还想,能让莫砚这么做的只有皇帝陛下,最糟糕的可能就是陛下终于容不下师父,而莫砚过于忠直,宁可背叛师门,也要忠君,为陛下除掉师父,除掉隐山上下所有人。摘星楼的人效忠大师兄,皇帝也不能上来就掀棺材板看看人是否真的死了。所以皇帝才故意让人告诉她顾行止死的消息,就为了通过她去确认顾行止的死活。 这是温七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可是君晨刚刚却告诉她,皇帝早就知道,甚至是在帮忙演戏。 所有的推测都被推翻,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 温七闭上眼:“师父还让陛下,将你死的消息,告诉我。” 顾行止看着温七微微颤抖的身体,回答道:“是。师父从四妹那里得知你的情况,觉得你自回来起便压着一口气,想借此吓吓你,最好是能让你体内积压的郁气和损耗,一并爆发出来。” “你们… …也不怕把我吓死。”温七终于站不稳,朝着前面倒去,被顾行止接住。 顾行止看看刚才差点冲上来想要接住温七的君晨,又看看死盯着君晨的夏束,见夏束个头比温七还矮些,只能又把视线拉回到君晨身上,说了句:“劳烦王爷,替我将她送回去。” 君晨自然不会拒绝。 夏束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可最终还是没有挥出去。 君晨再一次抱住温七,没了夏束在身后追着杀他,他也终于能好好看看温七现在的状态。 明明天气很冷,温七却出了很多的汗,双眼紧闭,身体也在颤抖,时不时就能听到她猫儿似的咳嗽声。 果然是病了,君晨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一气之下的鲁莽,又怕一路的冷风会让温七病得更重,就和顾行止要了一件大氅,把温七裹得严严实实,这才离开别苑,踩着夜色把温七送了回去。 一路上夏束都死死盯着君晨,只要君晨有那么一点小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所幸直到最后,君晨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只是在把温七放回到床上后,给温七盖上了被子,拉上了床帐。 然后就不走了。 夏束伸手去扯君晨的衣服:“你出去。” 君晨被扯得歪了歪身子,无奈道:“我再待一会儿,若有什么事了也能帮一帮忙。” “不需要。”夏束很坚定。 “那如果她半夜再发起高烧来,你怎么办?”君晨问他。 夏束… …不知道,他只会杀人,只会听温七命令,那会儿在夏国,温七逃出囚牢塔之后,他也是直接找了大夫和婢女来伺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温七。 就连温七夜夜恶梦,他也只能期待着天快点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束突然没这么坚定了,但也只是一瞬。 温七教过他男女有别,君晨是男的,所以不能留下来。 夏束准备动刀,就在这个时候,温七的丫鬟掌着灯从外间走了进来。 因为温七的坚持,这些丫鬟还是只能待在外间,只是如今温七病着,这些丫鬟不放心,就约好两个人一块守夜,每隔一段时间就一起来看一眼。 夏束和君晨同时躲了起来,看着那两个丫鬟掀开床帐看了看温七,小声说道—— “姑娘流了好多汗,我们给她换身里衣擦一擦吧?” “好,你去拿干净的衣服来。” 说着,其中一个就去拿衣服去了。 夏束瞪了君晨一眼,君晨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赶在两个丫鬟给温七脱衣服之前,从外间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戴了恋爱滤镜和一个没戴恋爱滤镜的人之间始终是有代沟的(。 ———— 谢谢抱紧白家大起的地雷!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温七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没有恶梦,也没有药物作用后的昏昏沉沉。 一觉睡醒,通体舒泰,就连耳边响起的红笺的声音,也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聒噪了。 “煮雨姐姐!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没过多久,温二太太红着眼睛跑进来,丝毫不见往日的雍容淡定,扑倒床边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还不停地问温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快,大夫也来了。 诊脉后说是没什么大碍,便被嬷嬷带了出去,写方子抓药。 温二太太在温七床边坐下,看着温七露出的微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泣不成声:“我苦命的儿啊… …” 温七误吃了药才生病成哑巴的事情,温二太太是知道的,所以她讨厌温瑶。 可那时候的温瑶不过只大了温七几个月,和温七一样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一切也都只是一个意外,所以温二太太对温瑶也只是厌恶,并没有别的。 只有特意调查过这件事,还派人盯了温瑶好几年的温七知道,什么懵懂无知,骗人的罢了。 但温二太太想起当初 分卷阅读4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的飞来横祸,又想起温七这一场大病,只觉得老天不公,情难自禁地伏在温七身上,痛哭了起来。 温七轻轻拍着温二太太的背,无声地耐心安抚着,等到她发泄完抬起头来,还拿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温二太太接过温七手上的帕子,将温七的手往被子里放:“快把被子盖好,別着凉了。” 温二太太在温七这里守了大半天,温七病后初愈的身体很快就累了,没多久,就又闭上眼睛,睡到了日落才醒。 醒后吃了点粥,到了夜间,温七想着再睡一会儿,结果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做了恶梦。 只是和之前不一样,之前做了恶梦,温七醒来总是动弹不得,不得不再次睡去,现在做恶梦醒来,温七虽然难受,却能动了。 虽然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可做恶梦的感觉还是很糟糕。 非常糟糕。 温七从床上起来,倚靠在床头,一个矮小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掀开床帐,直接坐在了床边。 “你睡了两天。”坐在床边的夏束说道。 “吓到了?”温七问他。 “嗯。”夏束握着温七给他的短刀:“但是我知道,你会好。” 温七笑笑:“是啊,会好的。” 两人都不再言语,但是他们都很习惯这样的安静,并不会觉得难受或者尴尬。 坐了一会儿,夏束突然啧了一声,满是嫌弃道:“又来了。” 音落,窗户被人很快打开又合上,君晨进屋后没留意,以为温七还和之前一样昏睡不醒,就朝着床边走了几步,等透过床帐发现温七醒了,还靠在床头,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温七:“九公子?” 又变回“九公子”,而不是“王爷”了。 君晨:“你的身体… …” “好很多了。”温七说。 “好了就好。”君晨站在屋内,难得有些拘束。 倒不是说他原来对温七很放得开,而是无论对谁,他都很放得开,只是现在面对温七,少有的不敢乱来了。 温七感觉到君晨别扭的拘束,半玩笑道:“我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君晨眼睛一亮,很有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天赋,朝着温七那边走了几步:“那… …” 夏束一脸冷酷,拔刀出鞘。 君晨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束:“你别忘了这两天是谁夜夜陪你守着小七,翻脸也没有翻这么快的吧?” 夏束用事实证明——有。 温七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这两位建立了怎样的塑料友谊,但这并不妨碍温七因他们之间幼稚的交流而笑。 就像是无波无澜的河水,被人打闹着起了涟漪,增添了活力。 夏束听温七笑,杀气也没那么足了。 君晨也爱听温七笑,轻柔的笑声就像是带着魔力,总能让他受到影响。 君晨在窗边温七总坐着的地方坐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抱怨:“你师兄可比你好多了,让我送你回来,也不怕我把你抓去卖了。” 温七不客气地打击道:“若是小束不在,他不会放心让你送我回来的。” 君晨顿时就不言语了。 温七想想,对方好歹是帮了忙,就想着找补一下:“你… …” 君晨像是知道温七要说什么,直接回了句:“我不要什么谢礼。你要真的想谢,就把你的信任给我一点,别总气我。” 温七回想了一下认识君晨以来发生的事情,对方从不曾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自己却总是故意气他,是有些不太好。 如今他要她的信任,那就,给一点吧。 “我尽量?” 温七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多小气,索性也不遮掩,想着就先给一点,这样,就算哪天被自己给的这点信任反伤了,也能及时收回来。 君晨也不在意温七那三个字后头坠着的迟疑,直接与她说道:“莫砚近期与江湖上的人有来往。” 温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等反应过来了:“啊,哦,那他… …” 温七慢慢找回状态:“那他若是不肯收手,下个‘要死’的,多半就是我四师姐了。” 说完,温七低下头,有些不舒服。 知道莫砚背叛师门是一回事,真的等着莫砚这么去做,是另一回事。 莫砚被师父带回隐山时,好像才九岁?温七不记得了,她那会儿也才三四岁左右,能记得住什么? 她只记得每次她有什么刻薄之语,师父敲了她脑袋之后,都是师兄师姐安慰的她。 大师兄会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若实在改不了,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少说少错。 二师兄会拍拍她的背,笑她说话爽快,还说这毛病没什么好改的。 三师兄会撺掇她和他一起讨厌师父。 四师姐会拿出针从侧面安慰她,这世上还有比被敲脑袋更可怕的事情。 五师兄会长篇大论告诉她师长责罚都是有道理的。 六师兄… …嗯,六师兄只会陪她一块蹲着。 可现在,五师兄要杀他们。 不仅仅是师父,而是他们,所有的人。 分卷阅读4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物是人非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温七还是想知道,若不是皇帝的意思,那到底是谁,又或者说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起了这个念头? “小七。”君晨唤了温七一声:“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温七想了想,得出的结果,居然和师父曾经给她的那封信一摸一样:“等。” 温七说:“我等他收手。” 既然一切都已经在掌握之中,不会有任何重要的人因此死亡,那温七,愿意给出她最大的耐心。 “混账!”武林盟各地分舵舵主齐聚的大厅之上。 老盟主将茶杯狠狠砸在了自己儿子头上,砸得他儿子头破血流。 可在场却没一人出言劝阻。 老盟主身体健壮,即便是当初与人决斗重伤濒死,也早在姬欣月的调理之下恢复健康,如今他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都抖了,足以见他这次有多怒。 老盟主夫人是个爽快的女中豪杰,虽向来疼爱自己这个老来子,每次儿子闯祸都会替他挡上一挡,可这次她却丝毫没有上去阻拦自己丈夫的意思,甚至还有点要拿着藤条自己上去抽的架势。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真的叫人去拿藤条,而是将自己丈夫拉回椅子上,重新拿了茶杯给他倒茶,让他缓缓气。 等看着丈夫喝茶冷静了,她才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自己儿子怒斥道:“站着干嘛!给我跪下!” 凶起来竟是不逊色于自己的丈夫。 少盟主就这么扑通一声跪下了,可他任由血从额头流下,满面的不甘与不解,显然还是不服气。 老盟主夫人差点被气笑,居然还不服气?!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因为姬欣月不肯给一个姑娘治病,他就用盟主令让分舵把派去姬欣月身边的人撤回,分舵的人感恩姬欣月不仅救了老盟主,还会给他们送去的伤患治疗,因而不肯从命。 他就两头骗,对分舵说他们这边派了人,又对他们这边说分舵那边派了人,弄得最后没有一个人留在姬欣月身边看护。 要不是突然冒出一伙人,胆大妄为地从悠然寺一路打脸打到天溟教,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如今悠然寺主持亲上他们武林盟,想询问姬欣月的下落亲自道歉,凛崖山庄退了亲事闭庄不出,就连向来不管自家声誉的天溟教都杀了一批人。 他们这才知道,那个姬欣月不肯救的姑娘,是天溟教教主的妹妹。若说是他们儿子想要娶那姑娘,那她还能说自己儿子是被感情冲昏了头,偏偏那个姑娘还与凛崖山庄订了亲。 这就不是被冲昏了头,这是被人当傻子耍了啊! 老盟主夫人教育儿子向来喜欢先责罚后再讲道理。 一面让他知道他做错的事情有多错,一面让他知道他错哪了。 可如今火还没发完,她儿子居然还理直气壮地问了她一句:“大夫救人天经地义,她见死不救,枉为医者,我们为何还要护她?” “因为她救了你老子的命!”老盟主一掌把桌子给拍烂了。他站起身,厉声责问:“还是你觉得你老子的命比不过那天溟教妖女的命?若是这样,你趁早给老子滚出去!老子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还医者救人天经地义,你去找苗女,去找枯木老人!和他们说这话去!你怎么不去!?不就是看姬姑娘好欺负吗!” “不、儿子不是… …”少盟主被亲爹训斥得无法反驳,一边懵得不行,一边又不忿自己这样被骂,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分舵的人跑了进来,与自家舵主说了几句话,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分舵主听了之后,惊得呆了一下,等回过神来,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声:“可是真的!” 众人都看了过去。 禀报消息的下人浑身都在抖:“属下不敢胡说,这是分舵那边传来的消息,句句属实。” “发生什么事了?”离那位舵主近的另一位舵主问道。 那位舵主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看向老盟主。 “盟主。”他看了看老盟主,又看了看厅内或多或少都与姬欣月有过来往打过交道的其他人,声嗓子发紧:“姬大夫她… …坠崖身亡了。”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 …死了?” 雕廊画栋美如仙境的楼阁之内,身着黑衣斜倚在软塌之上的男子坐直了身子,原先的慵懒肆意一扫而空。 男子披肩的长发因功法特殊,加上血毒影响,变成了暗红色。但又因面容邪肆俊逸,离经叛道的红发并不会显得他有多古怪,反而更添了几分难言的魅力。 若是往常,便是伺候惯了的婢女们也会因这样的美色略加晃神,可此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前段时日假传教主命令的左护法和圣女可都还在水牢里待着呢。 任谁都知道他们教主火气未消,如今又来这么一个消息,无疑是在火中,泼了一桶火·药。 婢女们战战兢兢,觉得痛快无比又觉得难受得很。 他们教主的妹妹,从小肆意妄为,虽说是教中圣女,行事却 分卷阅读5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比妖女还妖女,对婢女下人打骂折辱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她若起了兴致,就会随意找个人来,割舌挖眼折磨虐待。 那样的场景被姬欣月撞见过几次,惹得姬欣月后来不肯救她。 而她非但不因此后悔反省,还利用教中对她宠溺有加的左护法,趁着教主闭关假传命令。 就是去死也没人怜惜。 只是姬欣月。 姬欣月虽然对谁都冷冷淡淡,似乎在她眼里再没有除了治病救人以外的想法。但哪怕他们是魔教,教主请她来解上一任教主给他们下的蛊毒,她就来了。 如同寻常百姓请她上门诊治一样,稀松平常,而教主希望她对此事保密,她也不曾开过什么条件。时至今日,江湖中人也只以为天溟教护佑姬欣月是因为她解了天溟教教主的血毒。 两相比较,教众更偏向姬欣月这个外人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汇报消息的人还在继续:“姬大夫前些时日回了隐山,本该无恙,只是听闻萧城有灾,又下了山,行至萧城外一处悬崖峭壁时,被几波人马追击,落下了山崖。” 那处山崖下是一片密林,多得是毒蛇野兽,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天溟教教主看着汇报消息的人,突然,笑了一声。 姬欣月死了。 笑声压抑着,似哭似笑,令人头皮发麻。 她救了这么多人,最后却被他们这些人,逼死了。 温七在病好后,开始装病。 顾行止的“死讯”被封锁至今,莫砚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无缝,也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放到林珝或者温七手里,想查出他来一点都不难。 所以他劝皇帝,让皇帝先不要把此事告诉隐山其他人,以免隐山的人怀疑到皇帝头上。 皇帝演技还行,他先是表达了自己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怕怀疑,又说他是皇帝,一国之君,还怕别人怀疑吗?那他可一定要让国师和国师其他弟子知道,看看国师敢不敢怀疑他。可后来又因为莫砚的极力劝谏,皇帝还是决定等调查出结果再说。 因此在莫砚的认知里,无论是国师,还是顾行止的师弟师妹们,他们都不知道“顾行止已死”这件事。 可温七如今在查国师被刺一事,偶尔会联系诸位师兄师姐,发现不了顾行止已经不在人世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只能装病,假装卧床不起,无暇调查。 温七这一装就装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温七想去逛花灯,就让自己的“病”暂时好了,还得了浮罗公主的邀请,一块出门。 顾行止“已死”的事,浮罗公主是毫不知情的。 依旧该吃吃,该玩玩。 只是她这段时间都没去过别苑了,莫砚那边得到的理由是皇帝觉得浮罗公主的别苑离摘星楼太近,怕公主去别苑会发现什么,就借口说他找了人替她修缮别苑,让她近期内无法过去。 元宵节那晚,温七和温五分别应了不同人的邀约出了门,反倒是向来爱热闹的温瑶,说是身体不适,留在了家里。 “大病初愈”的温七穿着一身葡萄紫色的衣裙,脖子上围着雪白的毛领围脖,身上的首饰不多,但都是用了温二太太送来的紫琉璃点缀的。 大的紫琉璃打磨后用在发钗上,小的就用在手链耳环上,耳环还十分讨巧地用金子打出拇指大小的檐铃模样,下面坠着米粒大小的紫琉璃珠子,流光潋滟,让样式古朴的檐铃一下子就变得活泼了起来。 浮罗公主一眼就注意到了温七的耳环,多看了几眼便认了出来:“这个样式,像是摘星楼的檐铃。” 马车内还有一块跟来的温阳县主,温七不好开口说话,所幸马车内有固定的矮几,矮几子下的抽屉里更有纸笔,温七就用纸笔写道:“就是仿照摘星楼上檐铃的样式打的,母亲说我总是生病,便让人打了这对耳环,求个庇佑。” 要知道,摘星楼可是信徒众多。 浮罗公主想想温七的身份,再看看温七写的话,怎么想怎么奇怪:温二太太求国师庇佑,可温七就是国师弟子,哪里需要额外去求。 可温七看起来十分喜欢这对耳环和母亲对她的关心,浮罗公主就没多说什么。 到了地方,三人下了马车,朝里头走去。 街上人多,戴着帷帽不方便,还容易把人弄丢,她们就都没戴。 浮罗公主一手拉着温七,一手牵着温阳县主,被丫鬟护卫们前呼后拥着走在人群里。 因今夜出来玩的官家女们都是这个标配,所以她们这样也算不上惹人注目。 温七跟在浮罗公主和温阳县主身旁,她对好看的花灯很感兴趣,也很喜欢解花灯上面的灯谜,只是用谜底换彩头的地方人太多了,所以即便是猜到了答案,她也没想过要去换彩头。 温阳县主却是不怕麻烦的,她看上了被当做彩头的一对手镯,可又死活猜不出那些灯谜的答案,温七就拉着温阳县主的手,把十来个灯谜的答案一一写给她。 只是在手上写字终究有些难认,温阳县主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温七写在她手上的字都认出来,然后便兴冲冲地跑去对答案的地方要那对镯子。 一部分下人赶 分卷阅读5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紧涌过去,跟着温阳县主就跑了。 “这孩子真是。”明明大不了几岁,浮罗公主对待温阳县主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家的小孩子,言语之间都是满满的宠溺和无奈。 她们慢慢往温阳县主跑掉的地方走去。 路边,许多店家都趁着节日在店外摆起了摊子,是为节日凑个热闹,同时也是因为这个时候人多,店内容不下这么多客人,便直接摆到外面来。 这么做虽不如摆店里讲究,可物品却也还是一等一的精细。 温七她们经过一个摊子,摊子后头是打造妆盒木偶等小巧木制品的店铺,摊子上摆着各种木头做的灵巧物件。 重点则是,温七她们过来的时候,摊子前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正拿着一副面具在看,另一个则在和拿面具的男人说话。 说话的人是顾谨言,看面具的,是君晨。 君晨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 绚烂辉煌的灯火与喧闹的人群在这一刻都成了背景,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个身着紫色华服的男人,和他那张好看到不像话的脸。 男人手中拿着一副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猫脸面具,面具做工精致打磨圆滑,上面还有一对凸起的猫耳朵,左边的那只猫耳朵上穿着一条紫色的穗子,与男人身上的衣服颜色十分相近,也和温七身上的衣服颜色十分相称。 只是面具看起来有些小了,更像是女子戴的。 本朝民风开发,京城的姑娘更是大胆,就在君晨驻足看面具的短短时间里,已经有不少姑娘想要朝着摊子走过去,想借着看货物接近一下君晨。 却不想君晨身边有几个护卫,把人都拦了下来,就连递个帕子给个香囊都不行。 温七突然就有些想笑,别人家都是姑娘出门带着下人护卫以防被纠缠,没想到君晨身上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温七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在君晨看到浮罗公主和温七后,君晨拿着面具朝她们走了过来。 君晨身后的护卫上前给了店家一块金元宝,价格远超面具本身的定价,也算是对他们刚刚“赶客”行为的赔偿。 “九哥。”浮罗公主和君晨打了声招呼。 君晨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温七。 浮罗公主掩唇轻笑:“九哥手上的面具可真好看,不过,这是女子戴的吧?” “嗯。”君晨应了一声,然后抬手,将面具递到了温七面前。 跟来的顾谨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浮罗公主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君晨会这么直接。 “送你。”君晨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温七… …不是特别想收。 但此刻温七已经被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打量着了,要是拒绝,只怕会被这些目光凌迟。 温七不喜这般引人注目,更不想自己被人记住,只好福了福身,接过了君晨送给她的猫脸面具。 面具很轻,边角打磨得也很圆润,通体上了白色的漆,眼眶镂空的边缘涂了和穗子一样的紫色,额心位置画了红色的花钿。 用色鲜艳,有种说不出妖冶。 温七低头看着面具,君晨也没有缠着温七,而是转向浮罗公主,问她要去哪里。 浮罗公主就像每一个围观了浪漫场景后有些八卦又有些兴奋的姑娘一样,笑靥如花:“温阳去了那边,我和七姑娘过去看看。” “那边人多,我和你们一块过去吧?”君晨说。 一边的顾谨言也附和道:“是啊,这么多人,可别出什么意外。” 浮罗公主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转头去问温七:“可以吗?” 温七看了看四周越来越拥挤的人群,点了点头。 浮罗公主笑着对君晨和顾谨言道:“那就麻烦九哥和顾公子了。” 一行人走在丫鬟护卫之中,只是兑换彩头的地方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才靠近一些,就被突然发生的冲撞给挤散了。 “姑娘!姑娘你在哪!” 温七能听到煮雨惊慌的呼喊声,可她装着哑巴,也没办法开口回应,只能一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一边随着人群的拥挤,不受控制地往外走。 就这么跟着走了一会儿,温七慢慢远离了他们原先要去的地方,人也稍微少了些,温七这才有机会走到边上,钻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躲着。 逛花灯真是个辛苦活——温七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温七所在的小巷子另一头似乎也是很热闹的街道,能看到许多人围在街边,一辆辆装饰花朵薄纱,挂着各色灯笼的花车从街上缓缓行过。 花车有大有小,形状各异,还有足足两人高的巨大莲花模样的花车,上面或站或坐或侧躺着衣着暴露脸戴轻纱的姑娘,她们招着手跳着舞,姿态妍丽。 温七看了一眼就猜出了隔壁街是什么地方,便打算收回视线,可就在她转过头的瞬间,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温七又猛地把头转了回去,甚至朝着巷子另一边的出口走了几步。 只见莲花花车最高的位置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慵懒地倚靠在斜榻上。轻薄的衣裳隐约勾勒出她曼妙 分卷阅读5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的身姿,被面纱遮住的半张脸上一双明眸浓妆勾勒,虽被掩饰得很巧妙,距离也远,可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温七慢慢走到了巷子口,眼睛盯着那个女子,正准备踏出巷子,就被人从后面隔着衣袖拉住了手腕。 身后的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掌心覆上她的眼睛,并对她轻声说道:“别乱看。” 温七挣开了那两只手,指着远去的莲花车问身后的君晨:“你知道那是谁吗?” 君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说:“不知道,没见过,不认识。” 他,从不,去,那种地方! 君晨觉得自己有必要申明这点。 因为温七问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了,就好像他就应该知道一样。 温七有些意外。 君晨不知道吗? 能在京城有名的花柳巷内游花车的,必然是那几家有资历的青楼,而能在花车上占据重要位置的青楼女子,也必然是花魁头牌。 君晨年纪轻轻又位高权重,他没来过这种地方,温七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君晨给她的印象,是有些随便的。 随随便便就闯了她的闺房,随随便便就对浮罗公主说想娶她。 温七也从来没自恋到觉得,对方仅仅只是对自己这样。 君晨要是知道温七是怎么想的,估计能找人学一曲窦娥冤原地唱给温七听。 温七意外过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想着随花车过去,看看那女子是哪家青楼的人,打探一下对方的来历。 可是就像君晨刚刚第一反应是拦住她不让她过去那样,一个姑娘家,踏进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于是她把对方刚刚送给自己的面具扣到了脸上,然后一跃上了屋顶。 君晨也不阻拦温七,只是跟上。 温七目不转睛地盯着莲花车上的女子,君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温七,生怕这位会直接跳下去。 然而也就君晨会因为关心则乱产生这样的错觉。 温七又不傻,她仅仅只是跟着花车在屋顶上走,屋顶之下多的是围观花车的人,温七把他们对花车上那位青楼女子的议论评价收入耳中,很快就弄清楚了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历。 那个女子名叫闻遥,是百花轩的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从来都是以轻纱遮面,不曾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可就算是这样,也多的是人愿以千金换取于她同处一室谈论诗词乐曲下棋品茶的机会。 温七又不是瞎的,可学不来话本上那套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人,却只用轻纱遮住半张脸就认不出对方来的戏路。 闻遥,温瑶。 难怪她在家里从来都说自己不擅长琴棋书画,原来是怕被人看出她与花柳巷的清倌闻遥是同一个人。 但她怎么敢! 温七突然就想干脆把人杀了算了,什么慢慢磨搓,再磨下去,温家的脸面就不用要了,不止温五的名声要受连累,就连已经出嫁的温三都有可能遭牵连。 要再被有心之人做文章,拿她出来做榜样,说女子懂得太多就是这般下场,要复辟前朝对女子的严苛约束,那京城各家的贵女一人一口都能把他们温家咬死! 温七看着下头对各色目光淡定自若的温瑶,一颗杀心蠢蠢欲动。 就连她都能通过身形仪态和那双眼睛猜出这个女子是温瑶,那别人呢? 除她这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妹妹,还有别的人能看出来吗? 温七紧抿双唇,转向君晨,问他:“你能认出她是谁吗?” 温七记得,君晨在聚仙楼见过男装的温瑶。 君晨闻言看向温七刚刚一直盯着的青楼女子,然后摇了摇头:“认不出来,你认识?” 温七想也不想:“不认识。” 君晨提议:“既然不认识,就别这样盯着她了吧?” 温七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也没细想。莲花车巡游过一遍之后就停下了,莲花花车上的女子们都是百花轩的,她们一一下来,身姿袅袅,步伐婀娜,引着众人的视线,回了百花轩。 身着白衣的温瑶算是其中最特别的,她既不故作妩媚,也不会三步一摇五步一晃勾得人心痒难耐,而是身姿笔挺,拿出了平日里做大家闺秀的气势,端端正正走了过去。在一片柔媚中,反倒显得她独树一帜清新脱俗了起来。 也和平日里的温家六姑娘越发得像了。 温七掰下一块瓦砾,朝着温瑶的膝盖窝就砸了过去。 温瑶脚下踉跄,要不是身边的小丫鬟手快扶住了她,她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到地上了。 这痛楚来得太过突然,温瑶一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拿东西砸她,但也只以为是百花轩里哪个姑娘嫉妒她,才找了人躲在人群里使这样的下作手段,完全没想到刚刚这一下,是蹲在屋顶的温七干的。 温瑶眉头微蹙,想要重新站直,只是膝盖窝被砸的地方留下的痛感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只能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回了百花轩,全无最开始的优雅从容。 “浮罗该找我们了,我们先回去吧?”过了一会儿,一旁的君晨说。 温七也知道自己不好消失太久,就点 分卷阅读5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了点头。 离开之前,她还让躲在暗处的夏束留在了花柳巷,并叮嘱他,温瑶若是做出自报家门的举动,直接杀了带走,无需手下留情。 夏束点头记下。 回到隔壁街,街上的人还是多,君晨就带着她去了一处人没这么多的地方,等着浮罗公主或是他们的护卫丫鬟找到他们。 中途君晨等得无聊,还去买了一盏兔子花灯给温七。 温七心里记挂着温瑶的事情,没有拒绝就收下了。 君晨看出温七的心不在焉,眯了眯眼,小声问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要想着别人吗?” 温七看着手里的兔子灯笼,头也不抬直接回了一句:“别说的我好像是负心汉一样。” 君晨口吻哀怨:“难道不是,你明明答应了会把我放在心上的。” 温七终于看向君晨,“我记得我答应的是,‘会尽量相信你’。” 君晨歪了歪头,故作无辜:“是吗?” 温七:“… …”这人真的是在北境待了四年的旭王君东羲吗?怎么这么像个养在庇护下,爱玩胡闹心性幼稚的少年郎? 被君晨这么一打岔,温七终于不再满心思记着温瑶。 待君晨的侍卫找到他们后,浮罗公主和顾谨言也带着温阳县主过来了。 看到温七,浮罗公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这要是在闹市里被人掳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边的温阳县主虽然拿到了她想要的那对手镯,但也因为随意跑进人多的地方,在找到温七之前被自己姑姑骂了一顿,此刻正有些蔫蔫的,不肯说话,直到看见温七脸上的面具,才提起兴致问了一声:“这个好看,哪买的?” 温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把面具摘下。 她摘了面具,又给温阳县主指了指原先君晨买面具的摊子所在的方向。 温阳县主这回可不敢随便乱跑了,直接叫个丫鬟,让丫鬟去那边替她买和温七一样的面具。 他们几人则是在人少的地方又逛了逛,买了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小零嘴,后又去了一家茶楼坐着。 茶楼里挂了不少的花灯,特制的元宵节菜单上也都是各种口味的汤圆和解腻的茶水。 除了温阳县主想要尝鲜,几乎每种都点了一份,其他人都是一人点了一碗。 温阳县主尝到第三种汤圆的时候,被叫去买面具的丫鬟回来了,说那家店铺虽然还有面具卖,可温七那样的猫脸面具却只有温七手上那一个了。 温阳县主顿时就看向了温七,温七侧头,正对上温阳县主那双写满了“让给我吧,让给我吧”的眼。 温七笑了笑,拉起了温阳县主的手。 一边的君晨动作一顿,安安静静看着温七接下来的举动。 顾谨言也看着,他好奇这位温家七姑娘会怎样应对温阳县主,是拒绝,还是答应? 他可是听温瑶说过的,这位温阳县主任性得很,拒绝了容易被记恨,可要是答应了… …顾谨言觉得也不奇怪,毕竟像温瑶那般不畏权贵坚持本心的姑娘并不多。 却见温七拿起温阳县主的手之后,并没有把面具放到温阳县主手上,而是用指尖在温阳县主手心写下—— 不——行—— 温阳县主远没有顾谨言想的那样刁蛮任性,被拒绝了也只是不高兴地抽回手,继续吃汤圆。 等把各种汤圆吃遍,她也就忘了这个小插曲,还要了一杯温七另点的茶,并没有要记恨温七的样子。 君晨则是比任何人都开心,因为温七没有把他的东西让出去。 就是… …君晨想了想温七刚刚在温阳县主手心写字的场景。 温七装哑巴的时候,偶尔会在别的姑娘手心里写字,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晨:并没有很羡慕她们能和小七拉小手:) 终于找着机会给温七送装备了(搓小手补番差点补到忘了码字_(:з)∠)_ —————— 谢谢″喵的小天使的两颗地雷! 谢谢shanshanmaya小天使的地雷!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温七是拎着兔子灯笼拿着猫脸面具回了家之后,才得知四师姐已经“死”了的。 姬欣月的死讯传来后,温七又得到了姬欣月现今无事和萧城并无疫病的消息。 能入隐山的消息都是从陛下那儿来的,只能是真实上报至御前的奏章。 地方若是想要贪污朝堂拨去的银两,谎报旱灾涝灾都好过谎报疫情,且这没过多久就被查清真相,朝堂甚至连要拨多少银两都没商议好,不仅没道理,还古怪。 但这消息若只是为了引姬欣月去萧城,就没什么好困惑的了,只需要细细去查,应该不难在这其中找到莫砚的手笔。 ——他没有收手。 温七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 温七身后的丫鬟们不知温七怎么了,问了一次没得到回答后也不敢多问,只得先给温七重新补妆梳发。 温七今日出了门,回来后怎么也得去给二太太和老夫人 分卷阅读5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请个安,然后才能回来歇息。 煮雨梳理好头发,轻声问温七要不要重新上妆。 温七放下手,只是没睁开眼,就这么由着煮雨给她擦脸上妆。 温七身后,红笺将灭了烛火的兔子灯笼挂了起来,猫脸面具也被皎月找了个盒子,装起收好。 上好妆后,温七起身去了二太太那儿。 本来元宵节出门玩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却被她发现她那位六姐姐好好的大户人家姑娘不做,跑去做青楼女子,便是清倌,那在世人眼中也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多是被逼被骗被卖或从小就出生在那处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却不想竟有人自己上赶被作践。 这事捅出来,若只有她一人倒霉就算了,温七还能将她的行为当作是别开生面的离经叛道,甚至无所顾忌的把这件事当作自己报复她的利刃。 可她身后还有温家,温家的女眷何其无辜,要因为她污了名声。 温七的心情本就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太好。 姬欣月的“死讯”更是让温七本就不好的心情又变得越发糟糕了起来。 温七沉着脸去请了安,自然也招来了母亲的关心和祖母的不喜。 待到回院后,温七叫监视自己的人去温瑶屋里偷了样东西。这期间煮雨偷偷被二太太叫去问话,等煮雨回来,温七也拿到了那样东西,这才起身,再一次去了二太太的院子里。 温七到的时候,温七的父亲也在。 温家的二老爷不管内宅之事,与温五这个养在身边的女儿都不算亲近,就更别说温七这个不养在身边的了。 但今天许是心情不错,见温七来了,面带笑容地问了温七好些话。 二太太屋里自从温七回来后就经常备着纸笔,温七提笔写字,一一回答了父亲。 粗心的二老爷这才想起自己小女儿是个哑的,愉悦的心情略有些平息下来。 二太太尤其了解自己丈夫,怕温七看出来难过,又惦记着温七今日的反常,就拉着温七,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 温七一副本就迟疑不定,此刻看到父亲在这里,就更加犹豫的样子,握着笔的手一动不动,墨汁滴落,在纸上晕开痕迹。 二太太怕温七是想说什么私房话,就把自己丈夫赶到了里间,又屏退了下人,屋子里只剩她们娘俩。 温七这才提笔,只是手有些抖,且随着纸上的字越多,手抖得越厉害,脸上的颜色也越来越难看。 二太太先前叫煮雨过来问过话。 但煮雨顾及着温七才是她现在的主子,没敢多说什么,二太太虽然觉得煮雨这样挺好的,但也越发地心急了。 这会儿温七落笔,她便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温七身边,看着温七把自己这般反常的原因一一写下。 温七在纸上写说,她同浮罗公主逛花灯的时候被人群冲散,险些误入了临近的花柳巷,幸好被同行的人找着拉住,才没真的进去,那时花柳巷正在游花车,她无意间看到了百花轩的一位清倌,长得与温瑶十分相似,她怕是看错,还央了当时找到她的人,求他去打听打听,最后得来了那个清倌送给某位恩客的簪子,怎么看怎么像祖母年末时去庙里求高僧开过光的那支。 温七越写模样越糟糕,但那是装出来的,二太太看了温七写的,那才是真的如遭雷劈,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温七连忙扶住自己的母亲,向自己的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怎么办? 二太太满脸震惊地看向温七:“那簪子呢?” 温七连忙从袖中拿出刚刚叫人偷来的簪子,并扶着二太太坐下了。 二太太先是拿着簪子细细详看,又拿起那张温七写的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她抓着温七的手,问她:“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是叫谁去替你打听的消息?浮罗公主身边的护卫?还是你带出去的那几个?” 温七摇摇头,也不另拿一张纸,而是直接拿过写了许多字的那张纸,在空白的地方写到:我没告诉过旁的人。替我打探消息的,是曾在聚贤楼见过的一位公子,这次又在花灯街上遇见了,浮罗公主唤他九哥。当时只有他,他答应了我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 公主的哥哥,排行第九。 旭王爷。 二太太看过,又是一惊。 温七连忙又写下:“他答应过我,他不会食言的。” 然而二太太并不抱多少希望,人家是王爷,就算是哪天喝多了说出去,他们也没办法。 而且此刻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二太太抓住温七的手,拍了拍温七的手背,勉强把自己惊掉的魂给拍了回来,后又小声叮嘱温七,告诉她:“此事交给我们这些长辈处理,你记住,绝不可再告诉任何人。” 温七点了点头。 二太太收起那张纸和簪子,叫人送了温七回去,这才起身去里间找自己丈夫。 温七还真想自己就把这件事悄悄给抹干净了,只是温家人若不知情,温家的女儿出了事他们必是要弄清楚的,到时候遮掩不住又会闹大,倒不如直接让温家人知道,他们为了温家的名声,只会做得比温七更加隐秘。 温七回了院子,梳洗一番 分卷阅读5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就上了床。 煮雨几个照常退到外间。 过了很久,确定那几个丫鬟不会进来了,温七才起身换上衣服,又从盒子里拿出君晨送给她的面具戴上,从窗户跳了出去。 此刻已是夜深,花灯街不复先前的热闹,甚至空荡得有些寂寥,可隔壁的花柳巷却还是人来车往,人声鼎沸。 温七来到百花轩外,在百花轩二楼某扇窗子边,看到了乖巧蹲的夏束。 夏束身形矮小,缩成一团蹲着就跟一只小猫儿似的。 温七在夏束身边落下,从怀里拿出来时在路上买的糖炒栗子,递给了夏束。 夏束接过栗子,十分熟练地剥了起来。 温七则是凑到窗边看了看。 因是清倌,卖艺不卖身,所以温瑶接客的屋子里没有床这样富有暗示意味的家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听小曲儿的茶馆雅间,只是装扮得更加细致一些,还有各种乐器和摆放书籍的架子,以及棋盘笔墨等物。 温瑶此刻接待的是三位青年,看打扮像是勋贵人家的子弟,只是温七刚回京城又不怎么出门,因此一个都不认识。 但这并不妨碍温七推测。温七听了许久,最后从他们的对话以及对对方的称呼中,猜出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长公主的儿子,一个是现任刑部尚书之子,剩下一个就猜不出来了。 但也无妨,只那两个,就注定了温七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温七便让夏束继续看着,自己开始探起了这座百花轩。 她来主要是想知道还有谁清楚温瑶的身份,以及这座百花轩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能让温瑶这么一个骄傲之人,在这里做个艺伎。 她留下夏束继续盯着温瑶,自己潜入了这座百花轩,花了点时间探查后,发现这座百花轩竟然和林珝手上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有些相似。 只是这里的规矩不完善,得来的情报管理不详细,了解内情的人也不多,陪客的姑娘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接客的屋子隔壁有专门的人偷听。 这么一来倒是有些看头了。 温七认真起来,然后又发现了一个让她陷入呆滞的消息—— 这里的地契上写的竟然是温瑶奶娘的儿子的名字。 温七把自己在百花轩管事人屋里找到的地契放回去,好半天没回过神。 知道这里不是普通的青楼之后,她还以为温瑶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或者受人胁迫。 但现在看来,这座青楼很大可能就是温瑶的,可温瑶要弄一个情报机构,就算是信不过这些买来的人,也没必要把自己搭出去吧? 温七真是越发不懂自己这个姐姐了。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出现了打斗声,听方向,就是从温瑶那间屋子里传来的。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温七上去的同时,还有不少爱凑热闹的嫖客往打起来的屋子跑。 温七到的时候,之前那两个确定了身份的勋贵子弟正护着脸带面纱的温瑶,剩下一个则和夏束打了起来。 夏束打架不讲规矩,时不时就会翻起屋里的东西扰乱对手的视线,而夏束的对手却是个有些呆板的,看身手也算不错,却硬是被夏束出其不意的做法打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夏束往温瑶所在的方向逼近。 长公主之子与刑部尚书之子护着温瑶往外走,就在这时,一个过来看热闹的嫖客瞧准时机手贱要去摘温瑶脸上的轻纱。 温瑶睁大了眼睛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摘下轻纱,一条泛着冷光的细线在她眼前略过,随着噗通一声重物坠落的闷响,温热的猩红溅到了她的面纱上。 “啊——!”被砍掉了手的嫖客发出惨叫,面目扭曲。 温瑶近距离看到一只手就被人这么砍下,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待到耳边传来别人的尖叫,她才回过神来,又一次被人护到了身后。 温七掠进屋内,宽大的衣袖在空中飞扬而起,色泽妖冶的猫脸面具下是小巧的鼻尖与唇角带着不悦的淡色唇瓣。 面具旁的深紫色穗子微微晃动,虽看不清,但温瑶总觉得这人看了自己一眼。 下一刻,带血的弦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一声铿锵,替夏束挡了一击。 “走。” 温七说完,夏束没有丝毫迟疑,跟着温七从窗户跳了出去。 和夏束交手的人没有追上来,因此他们跑开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温七靠在树干上,一边擦着弦刃上的血,一边问夏束。 夏束盯着温七的弦刃,说道:“他们本来还在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吵了起来,最后你姐姐说要给他们看她的样子,我就进去了。” 温七之前说过,温瑶若是要暴露身份,直接杀了带走,夏束一直记得,只是夏束没想到屋内的三个男子里面,有一个武功不错,拖住了他。 做情报豁出自己去也就算了,自曝身份又是个什么操作? 温七沉默了,她已经彻底不愿去猜温瑶的想法了。 她猜不透。 但温七也没有就这么走掉,她怕温瑶还会想不开让别人知道她是谁,就和夏束一块折回去盯着。 分卷阅读5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百花轩出了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请捕头上门,可温瑶是叫人打点过的,且让百花轩掌事的赔了不少钱财给断手之人,所以不过片刻,百花轩内就恢复了原先的纸醉金迷。 温瑶和那三位公子,也只是换了个房间。 护着温瑶的那两个公子对温瑶很是一阵嘘寒问暖,唯独和夏束交手那个,问了温瑶一句:“有人要揭你面纱的时候,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替你把那人的手给砍。” 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长公主之子也说:“是啊,她和那个异邦少年像是一伙的,可那少年看起来是要杀你,她却帮了你,太矛盾了。” 温瑶自然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借此把自己树立成一个来历神秘的女子,于是她摇了摇头,只说不知道,可话语之间的无奈,又给人一种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肯说罢了的感觉。 于是那三人都没再问,只是心里越发对温瑶好奇起来。 最后温瑶送走了那三人,三人离开后没多久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与夏束交过手的那个突然对自己身边的小厮说了一句:“也许并不矛盾。” “公子 ?” 他自顾自:“那个少年冲进来之前,闻遥姑娘正要摘面纱,戴面具之人出手也是因为有人要摘闻遥姑娘的面纱。对啊,我刚刚怎么没想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心里跃跃欲试地想着明日必要再去一次百花轩,说不定摘闻遥的面纱能引出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人,还能再和他们打上一架。 那三人走后,温瑶从百花轩后门坐上雇来的马车回温府,温七才带着夏束,回了自己院子。 换掉衣服放好面具,温七又用水盆里早就冷掉的水洗了洗脸和手,这才坐到了窗边。 温七这些天装病,总要在床上躺着没事做,只好睡觉,白天睡饱了晚上也就精神了,如今已经习惯了日夜颠倒。 也就在温七看书打发时间的时候,温瑶的马车停在了距离温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温瑶下了马车绕小路,最后翻墙进了家。 温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对此熟练非常。 她这次也和以往一样,翻墙进去后往自己小院走,等进了院门,推开自己的房门,那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就这么出现在温瑶眼前,吓得她差点就尖叫出了声。 她后退一步跌坐在地,身后传来了明显人数不少的脚步声。 温瑶连忙爬起身,回头看见自己的父母和二伯二婶,脸上刷地就褪去了血色。 直到老夫人被搀扶着出现,她才放松下来,抢在长辈问责前认了错:“祖母!孙女只是贪玩,下、下次不敢了。” 姑娘家大半夜偷偷出门玩,听起来是有些出格了,但是温瑶觉得只要她认错诚恳,且咬死了这是第一次,向来疼爱她的老夫人不会因为这件事重罚她。 温瑶慢慢稳住了自己被吓破的胆子,却因为这次跟在几位老爷夫人身边的丫鬟不多,打得灯笼也少,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所以没发现,老夫人脸上的阴沉。 老夫人多疼爱温瑶,便是自己二儿子二儿媳拿了温七写的字和她送给温瑶的发簪过来,就算温瑶确实瞒着他们偷跑了出去,老夫人也没有立马就信了。 虽然那张纸上写了旭王爷也知道此事,可不说她有没有能耐问到人王爷府上,就算有,她也没那个脸。 所以她只是派了身边最信得过的马嬷嬷家的两个小子,让他们换了衣裳,在温府附近候着,等看到温瑶下了马车,那两个小子立马上前拦下马车,问出了他们是从花柳巷百花轩来的。 这下可真想不信都不行了。 老夫人听后差点厥过去。 等缓过气了,她眼都看不清了,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们温家的名声,该脏成什么样。 到时候,只怕是个人都会以为他们温家是座娼馆,温家女眷都是娼妇,不然怎么会有上赶着去青楼出风头的女儿? 这样的可能,光是想想便叫她这把老骨头浑身发寒。 而将温家名声悬在那肮脏泥潭之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她一直以来最最疼爱的温瑶! 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直到此刻仍旧不肯认错,企图蒙混过去的温瑶,再想想她让马嬷嬷拐了好几道关系问来的有关百花轩艺妓闻遥的事情。 最后,她转身,不再去看温瑶。 如今除了老二老三家和她身边的马嬷嬷,其他所有跟来的下人都以为温六姑娘犯的错只是半夜偷偷外出。 所以她不能骂,但凡骂漏了嘴,被人听出分毫,他们温家就完了。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的背影看上去竟有些佝偻,温瑶没等来预想中雷声大雨点小的责骂,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了起来,她看看与老夫人一样没说什么就走掉的二伯二婶,又看看含着泪的母亲,最后,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空气中隐含着的压抑,她才发现自己父亲气得扭曲的五官。 不对……这不对……到底是,怎么了? 温瑶颤抖起来,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父亲拿起一根粗棍,朝着她就打了下来。 温瑶的惨叫伴随着三太太的哭嚎 分卷阅读5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同时响起,三老爷倒是骂了,只是来来去去,骂得都是“不孝”“孽畜”这类不明缘由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马嬷嬷折回来,让人拦下三老爷。 温瑶被打得趴在地上,从未受过的责罚让她哭得浑身都在抽搐,她听到马嬷嬷的声音,知道是祖母来救她了,涌起的委屈几乎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想看看祖母在哪,想哭着喊着让祖母为她说句公道话。 可她看到的只有被下人拦下的父亲和马嬷嬷,马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得老夫人倚重,平日对她也是轻声柔气恭敬有加,便是早已出嫁的大房嫡女温三都没她有脸面。 但是此时此刻,马嬷嬷脸上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比马嬷嬷的表情更冷的,是马嬷嬷的声音—— “老夫人说了,六姑娘此次犯错,是三老爷三太太平日管教不严,也是她溺爱太过,从今日起,六姑娘禁足盎然阁,好好学规矩。” 禁、禁足? 温瑶没想到,自己被打了一顿非但没得来老夫人的安慰,反而被禁足了!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瑶想要爬起来,可浑身痛苦不堪,她只能就这么仰着头,眼泪不停溢出眼眶,嗓音沙哑地问马嬷嬷:“祖母呢?祖母呢?!我、我好疼,祖母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还要、还要将我禁足,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温瑶哭得声嘶力竭,委屈至极,好不容易被拦下的三老爷听了又要去打温瑶,好几个下人拦都拦不住。 温瑶被打怕了,挣扎着往后退,浑身痛得要死也顾不上。 最后三老爷被劝着出了温瑶的院子,他松开手时棍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叫温瑶浑身一颤。 三太太心疼女儿想留下,最后是被人拉走的,走时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其他不是这个院里的人也陆续退了出去,马嬷嬷最后一个离开,等她走后,温瑶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那厢盎然阁热闹散去,温七这边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之前温七装病,君晨判断不出真假,又怕是真的会打扰温七养病,就一直没来。 今天晚上在花灯街看到温七身体康健,晚上就忍不住过来打扰了。 和以前一样,他找了个借口,拿着东西敲响了温七的窗。 温七一脸平静地把窗打开,就见君晨拿进来一个盒子。 盒子很轻,很扁,看大小像是装了一本书。 温七虽然好奇,却没有把包袱打开,而是淡淡道:“你今晚送了我一副面具,一盏兔子花灯。” “嗯。”君晨手肘撑在窗沿上,笑着问:“可都还喜欢?” 温七回答:“太多了。” 就像每个家长都会教导自己孩子,无功不受禄,若是有人送了你礼物,你必须找个合适的时候送回同等价值的礼物一样。 国师也教过温七同样的道理。 面具与花灯,贵重之处不单单是手艺,还有君晨想要讨好她那一份心。 温七收面具,是因为众目睽睽不好拒绝,收花灯,是因为心不在焉随手就接了。 只这两样,温七已是头疼,退回去又怕之前气过他两次,再来一次对方会做什么温七还真没把握猜中。 但无论如何,这第三份礼物,她不能收。 “好吧,也是我考虑不周。”出乎温七的预料,君晨没有生气,而是很干脆就接受了温七的拒绝。 太过顺利,温七总觉得君晨还有后手。 果然就在第二天。 温七打算继续装病故意晚起的时候,煮雨拿进来一个温七十分眼熟的盒子。 不等温七问,煮雨已经开开心心地说明了盒子的来历:“这是浮罗公主命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姑娘可要现在就打开看看?” 电光火石间,温七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说的考虑不周是指东西突然出现温七不好解释,而不是意识到自己送得太多了吗? 温七深呼吸:那我可还真是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晨:=v= —————— 30号的更新(就是下一章)没写好,我再修一下,早上八点肯定赶不上了,改成下午五点之前更新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盒子里装的,是一本奇怪的空白册子和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子。 册子的最后一页不是纸,是一块轻薄的木板,质地坚韧,不易折断。 木板和纸页的同一侧都打了一排小洞,用金子做的圆环扣在一起,弄成了一本小册子。这样的册子,即便是没有桌,也能拿在手中往上写字。 且金子做的圆环没有焊死,不用多大力气就能掰开缺口,所以就算纸张用完了,也能换上新的,只需把新的纸张裁成同样大小,打上一排洞就可以了。 小木盒子里则是放着十几根黑色长条,长条形状如同筷子,通体漆黑,摸起来手感很像石头。 温七摸了长条,再看自己的手,就发现自己手上留下了一块黑色的印记。 温七搓了搓,没能把这块黑色印记搓掉。 于是她 分卷阅读5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抽了条帕子垫在手里,拿起一根黑色长条,在小册子上画了一笔,还写了几个字,只见长条过处,留下了深深的黑色。 碳条?不对,碳没这么重,且脆得很,画出来的痕迹不会这么均匀。 也不像螺黛,螺黛得沾水,颜色也没这么深。 温七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然而一夜未睡的身体犯了困,温七想起自己还要装病,就收起东西躺下,做出一副很不舒服样子,闭上眼睡了。 煮雨最开始只以为自己姑娘是病刚好,体弱嗜睡,直到温七连午饭都没吃几口就躺了回去,接连睡了好几个时辰,她这才察觉不对,连忙叫了人去找大夫来。 温七懂些医理,骗起大夫来没什么压力等送走大夫,温七又病了的消息也传到了二太太与老夫人耳中,二太太免不了又过来看望温七,并和老夫人一样,觉得温七就是被温瑶的胆大妄为给吓病的。 待夜幕降临,喧嚣停息,温七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 温七没有真的睡上一整个白天,而是下午就醒了,可混身上下还是有些刚睡醒才有的绵软无力。 她状若无骨地靠在窗边,没什么力气的手上拿着一块木头和一把小刀,一边削木头,一边听夏束和自己说温瑶的事。 温瑶被禁了足,她院内的人都被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一一审问过。最后,替温瑶办事的奶娘和奶娘在外院当差的儿子都被扣了个背主害主的罪名,活活打死。 知道温瑶经常夜间外出却不知道她去了哪的丫鬟则被灌了哑药发卖,不知情的贴身丫鬟和婆子被打了板子,没个十天半月的起不来。 大太太得了老夫人的话,就算知道温瑶院子缺了差使的人手,也没再安排人过去,所以目前留在温瑶院子里照顾温瑶的,都是原先负责洒扫,没进过姑娘闺房的粗使丫鬟。 那些丫鬟不懂伺候,下手也没轻重,上个药都能把温瑶弄疼。 听完后,温七不再去管温瑶的事情,专心削着木头,等着君晨过来,好问他那些黑色长条到底是什么。 可她削了快一个晚上的木头,却始终没有等来君晨。 这倒是出乎温七的意料之外。 她还以为君晨今晚一定会过来问她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就像当初浮罗公主送来东西,他特地过来问她喜不喜欢一样。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旭王府的阿甲送来一封信。 就像是知道温七想要问什么一样,君晨在信里告诉温七,那些筷子似的黑色长条是种石头,质地比一般石头软些韧些,还能留下很重的颜色,便取名叫墨石,墨石产量不多,且容易脏手,只是有股子香味,便被地方官员当做稀罕物送入了京城。 鉴定无毒无害后,墨石就被收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放在皇帝的库房里没什么用处。 直到君晨昨夜回去后,马不停蹄就进了宫,又是翻他皇帝哥的库房,又是找工匠打磨墨石做册子,弄好东西直接就给温七送来了。 当然,君晨只在信里说了墨石的来历,让温七以后随身带着册子和墨石,装哑巴的时候能用来写字,并没把自己进宫折腾的事翻出来。 温七看完信后习惯性烧掉,然后拿起自己削了一夜的木头。 木头被她削得比墨石条短一些,也比墨石条粗一些。 削好的木条能被竖着一分为二,露出中间的凹槽,温七用帕子隔着将墨石条塞进凹槽,只在一头露出一小截的墨石条,然后合上木条,再用自己拿小刻刀一点点在木条上抠出来的机括把木条固定,如此墨石条就有了“把手”,握在手里也不怕脏了。 只是露出的那截墨石写完了还需将机括打开,重新放置里面的墨石条,略有些麻烦。 温七琢磨着有没有办法再弄得方便些,突然就听到了外面丫鬟的脚步声,这才想起天亮了,连忙灭了烛火收好东西,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之后又过了几天,这几天君晨一次都没来过,开头两天温七还能收到君晨的信,但从第三天开始,信就断了。 温七以为君晨终于腻了,想想一个王爷能坚持纠缠一个不识趣的姑娘这么久也不容易,就松了一口气。 唯一让温七苦恼的就是回礼,君晨可能不在意,她却没办法就这么揭过这章,显得他们隐山不知礼数。 可温七又不想因回礼让君晨对自己重新起了兴致,于是便想着偷偷地回一份礼,即让自己心里舒服,又能免了君晨再次想起自己的可能,一举两得。 想好了回礼的事,温七就把君晨抛到了脑后,将注意力又拉回到了莫砚身上。 姬欣月之死与顾行止不一样。 顾行止长年待在摘星楼,十天半个月没消息并不会让人怀疑,且还是在摘星楼遇刺,消息容易封锁,但姬欣月是在几方人马众目睽睽之下坠的崖,消息自然传得飞快。 莫砚若是不想被查出来,就只能在姬欣月死后,尽快地弄死师父、她还有林珝,或者用别的什么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温七想想,觉得最有可能被盯上的应该是自己。 结果就被林珝的死讯给打了脸。 温七得到消息的时候挺懵的—— 大师兄的死讯被人封 分卷阅读5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锁,知道的人不多;四师姐不涉朝堂,就算是过后“死而复生”也可以说是为了躲避那些江湖人士撒的谎;二师兄离得远,就算有假死的消息,也能说是军情有误;温七和六师兄不曾扬名,假死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唯独林珝是朝中大臣,他若假死,可没这么好“死而复生”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扣上欺君大罪。可若隐而不报,又容易被莫砚看出端倪。 除非林珝自此退出朝堂,不再以国师弟子的身份现身。 可林珝和莫砚的感情有这么深吗?能让林珝为了他能回头,付出到这个地步? 温七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沉心静气,努力回想着目前为止所知道的一切讯息。 突然,温七想到什么,问给她传来消息的人:“只有老三的尸体被送回隐山了?三嫂呢?” 那人一愣:“小少爷身子弱需要人照看,三少奶奶就留在林府了。” 温七闻言急忙起身,披上衣服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晨:窦娥都没这么冤的:) —————————————— 蠢作者居然在23度的南方地区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这一章怎么写都觉得不对,修修改改到现在,真的非常对不起看文的小天使们。 作为补偿,会给这章留评的小天使们发红包,大家记得留个评,麻烦大家了(鞠躬) 第31章 第三十章 “三嫂嫂好呀!我是小七。” 林珝成婚那日,九岁的温七偷偷跑进新房,陪新娘说话,顺便给新娘送些吃的。 红盖头下的新娘先是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才轻声问道:“小七?你是林公子的师妹?” 温七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挑了几个自己觉得好吃的糕点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端去给坐在床边,拘束到不敢乱动的新娘,打趣道:“还叫林公子呢?” 新娘许是害羞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温七也不在意,又问:“他没和你说过我吗?不应该啊,他最喜欢说我坏话了。” 碟子递到了盖头下面,新娘看到后接过,道了声谢,然后才轻轻道:“他没和我说过,我也没敢问。” 温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新娘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嫁给情投意合之人的少女,便口无遮拦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被我三师兄逼婚的吧?” 新娘一口呛住,一边咳一边艰难解释:“不、咳咳不是咳咳咳… …” 温七“哎呦”一声,连忙倒了杯茶给递过去。 新娘子喝了茶才顺过气来,小声说道:“我不是被逼婚的,能嫁给林公子,我很开心。” 新娘的声音虽小,可温七还是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欢欣与苦涩。 “只是… …”可能是盖着红盖头,她看不见温七,温七也看不到她的缘故,新娘突然就有了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知道,林公子并不喜欢我。娶我,也只是因为,我适合他。” 温七愣住了。 那时的温七年纪小,因为自觉聪明,在对待同门以外的人的时候,会带着一股子孩子气的自傲,有种“很多事情我知道,别人肯定不知道的”的理所当然。 因此此刻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为她知道的事情,原来她不知道,她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别人知道。 她以为这位新娘子不过是家境富裕些的商家女,出嫁之日应该是和普通女子一样,对未曾好好了解过的未来夫君抱有盲目的自信,总觉得自己嫁了,对方一定就喜欢自己了。 结果却并不是这样的。 这位在温七看来普普通通的姑娘,大婚之日不为羞涩而紧张,而是为看透了未来夫君对自己根本无情而紧张。也许她平日里并不曾这么敏锐,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她还是无比敏感地发现了一些事实。 那就是林珝从不曾喜欢她,未来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喜欢她。 温七没说什么安慰欺骗的话,而是问她:“那你还要嫁给他吗?” 温七说:“若是反悔了,我可以替你去和师父说,不会勉强你的,也不会找你和你家的麻烦。” 新娘摇了摇头:“我喜欢他。” 明明说话连声音都不敢大些,可在说起喜欢的时候,却不见丝毫羞涩与紧张:“就算他不喜欢我,只要他还没有喜欢上别人,只要他娶的人是我,这就够了。” “… …哦。”还年幼的温七没太大感触,反而因为无知无畏,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时间长了或许感情就淡了,到时候他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他嘛。” 新娘子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会的,我不会的… …” 我不会,不喜欢他的。 新娘子的声音始终柔柔弱弱,听上去无害得紧,可温七却觉得,新娘子这话不像是保证,更像是在阐述什么事实。 这个事实将用无尽的岁月去证实,漫长而又无趣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却也让温七格外的关注。 那之后,温七与这位三嫂嫂的联系便多了起来, 分卷阅读6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就算是三嫂嫂婚后跟着林珝回了林府,她们之间依旧有通信往来。 三嫂嫂在温七眼里就像是一条小河,看起来随处可见平平无奇,可触手的河水却是冰凉透彻澄净见底的,她没有江海的波澜壮阔,但她有自己的清澈甘甜。 她不是一池逆来顺受的死水,她不会在失去丈夫后只会哭泣,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而她的想法,从来都是这么清晰明了地令温七胆战心惊! 夜风刮在温七脸上,凌冽得像是一把把刀子,温七没来得及换更适合外出的衣服,披着的外衣也是随手拿的披风。 在温七踩过屋脊跃过夜色的时候,披风宽大的下摆和衣袖就这么在温七身后扬起,猎猎作响。 师父暗中替林珝调查,因师父遇刺无事,调查并未终止,得出结果大概也是这几天的事。 林珝那个混蛋不是愿意搭上仕途去劝莫砚回头,而是他想要复仇,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彻底丢弃国师弟子林珝这个身份,去报他家当年的灭门之仇! 所以他不是“假死”,他是要“真死”,他要让身边除了隐山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都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那个混蛋! “娘… …”林央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 年仅六岁的林央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他只是奇怪,为何大晚上的,母亲会在他的房里。 孟氏替林央压了压被角,轻声细语,一如既往:“娘亲过来看看央儿是不是踢被子了,没别的事,睡吧。” “央儿不会踢被子… …夜深了,娘也早些去睡。”央儿用小脸蹭了蹭枕头,说出的话还带着鼻音,听着分外可爱。 “嗯,娘这就回房。”话是这么说,可孟氏还是等到林央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在孟氏离开后,床上的林央翻了个身,睁开眼,软软地打了个呵欠。 林央虽与他父亲林珝不怎么亲近,可终究是像了林珝,天生聪颖。 娘亲不开心——他看得出来。 和父亲有关——这也不难猜。 所以他才不想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讨厌父亲,更讨厌让娘亲不开心的父亲。 可是… …可是娘亲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林央从床上爬起来,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他对娘亲的担忧盖过了对父亲的讨厌。 他爬下了床,跑去架子那里拿了厚厚的外衣披上,然后才偷偷跑出屋子,去了前院。 前院有不少人,但是他们都很安静,安静地走来走去,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安静过了头,反而给人一种诡秘的压抑感。 林央看着他们将过年的红对联取下,贴上白的,还将红灯笼摘下,也换成了白的… … 林央一下子就懵了,他后退一步,一不小心就被门槛绊了一下。 这一下让这个小小的孩子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他的掌心蹭过地面,蹭掉了一层皮,但是他却顾不上疼,仰着小脑袋开始在忙碌的人里面找寻自己的娘亲。 可是没有,娘亲不在这里。 林央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腿疯了一样往后院跑。 林珝的书房内,孟氏站在书桌前,指尖抚过桌面,视线扫过书房内的每一寸地方。 “七年了… … ”空气里响起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不复那年嫁给林珝时,温七听过的小心翼翼。 “我嫁给你,也有七年了。”她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却像是在和那个已经不在的人说着话:“从我嫁给你那天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是会走的。” “功名利禄权势地位都不在你眼里,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总会害怕,害怕你走了,会丢下我。”她的声音很慢,很轻,就像是在害怕惊动什么一样。 “后来有了央儿,我以为就算你走了,我也不会再怕了,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还是会怕。” “小七曾说,时间久了,我对你的感情总会被消磨干净,到时候我就不会难过了。” “可为什么,都七年了,我对你还没死心呢。” “你若还在,一定会笑我的吧?居然将一个九岁孩子的话记在心里这么久。” “说实话,看着在我面前咽气,看着你被带走,我虽觉自己的心同你一块儿死了,可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窃喜的。” 说着,孟氏的视线落在了书桌对面摆着长弓长剑的架子上,她慢慢走了过去:“你若是去了别处,我必然找寻不到你。” “可下面的路,我却是知道的。”孟氏走到了架子前,拿起了那把长剑。 她慢慢拔剑出鞘,嗡地一声剑鸣,在黑夜里显得尤为令人胆战心惊。 “只是对不起央儿,有我这么一个自私的娘。” 冰冷的剑刃贴上白皙修长的脖颈,长剑锋利异常,不过才贴上,就在孟氏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只需再用些力,便可血溅三尺。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飞射而来一个长条锦囊,锦囊里头似是装了硬物,狠狠打在长剑上,将剑打落在地。 书房的门也在同时被人猛地推开,小小的身影像是一路狂奔而来的,此刻累得直喘气,却顾不上休息,迈着发软的 分卷阅读6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小腿跌跌撞撞地奔向剑被打掉后还未回神的孟氏,扑住孟氏的腿就不撒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老三是大猪蹄子! 林央:父亲是大猪蹄子! 林珝:… … 看破一切的君晨:你们隐山是不是专出大猪蹄子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 …央儿?”孟氏如梦初醒。 她蹲下来抱住自己儿子小小的身体,将他身上因奔跑滑了一半下来的外衣给他拉好,接着就是摸摸他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和手,满是心疼地想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暖,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儿子的还要凉。 温七从窗户跳进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央手上死死抱着孟氏,头却转了过来,眼泪汪汪地瞪着温七这个陌生人。 奶凶奶凶的。 温七不是第一次见林央,孟氏怀林央的时候,就是在隐山待产,由姬欣月照顾。 林央出生后,同样还只是个孩子的温七总喜欢抱着小小一团的林央到处跑,就算后来孟氏带着林央回了林府,她也是只要一去摘星楼,就会找机会去看小林央,只是后来她和林珝的关系越来越差,才没再去。 小孩子不记事,时间长了记不得温七不奇怪。 温七没去打扰这对母子,而是去捡起了她刚刚扔进来的那个锦囊。 温七看了一下,因正好砸在剑刃上,锦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但里面的银簪子没事,只是留了一道划痕。 有事也没关系,让老三赔就是了,这簪子本来就是他给的,要不是用处大,温七早就扔了。 温七将破掉的锦囊连同银簪子一块收好。 那边孟氏抬头,看向温七。 没点灯的书房内光线不好,孟氏又没有内力增益五感,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来人虽然身形有些陌生,但面容却是熟悉的,便轻颤着唤了一声:“小七?” 温七走过去,伸手用帕子按住了孟氏脖子上细细的伤口:“嫂嫂先带央儿回房吧,这里冷,也不好上药。” “娘受伤了?”林央因为屋内太黑看不清孟氏脖子上有伤口,但他反应飞快,听温七这么说了以后,立马想到了进来时听到的那一声长剑落地的声响。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泛滥,可他却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温七突然觉得,林珝的儿子真是比林珝可爱了八百倍不止。 孟氏听了温七的话,抱着林央回了自己房里,房内放着几个炭盆,比书房温暖得多。 孟氏将林央放到床上,拉来被子裹着林央,这才去给伤口上药。 孟氏脖子上的伤口细且不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不渗血了。 孟氏放下帕子,看林央噙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顿时心疼不已,抱着他哄了又哄。 温七看着此刻被孟氏哄着渐渐不哭的林央,在心里为这倒霉催的侄子叹了声可怜。 亲爹不亲就算了,依赖的娘亲也动过丢下他的念头,这什么命啊。 林央终究只是个孩子,大半夜又是跑又是哭,此刻被被子裹着被娘亲哄着,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待到林央睡着,孟氏垂下眼帘,也不看温七,似是对自己殉情弃子的事感到羞愧。 温七也很体贴地不提这件事,而是问孟氏:“三师兄的尸身已经运回隐山,想来后事也会交由隐山处理,嫂嫂不如带着央儿回隐山吧,有师父在,也能替央儿好好调理身体。” 孟氏最开始不去隐山就是为了等到夜间没人的时候自尽,如今温七这样问她,也就相当于是在问她,可不可以放弃自杀。 温七也不可能一直看着孟氏,只有孟氏带着央儿回隐山,有隐山的人看着,才能保证孟氏不再自寻短见。 孟氏低头不语。 温七也不催,这种事得孟氏自己想明白。 过了许久,久到温七以为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夜,孟氏才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和央儿一块去隐山。” 得到了孟氏的承诺,温七没在林府久留,毕竟今晚也不是她和孟氏叙旧的好时候。 但她怕孟氏骗她,等她走了又去自杀,就拜托了监视自己的人,让他们抽个人手出来,看着孟氏。 等一切安排妥当,温七又去了一趟书房,将那把差点杀了孟氏的剑拿上,这才离开了林府。 回去路上温七明显减慢了速度,她双手抱着剑,乘着月色在这京城的房屋之上踩踏跳跃,一点点往温府去。 空旷月色下只有温七一个人的身影,跟着温七的其他人不是远远坠在后头,就是跑在下面,和温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追上温七的速度,一把扯住温七的衣袖,借着温七的身体遮挡自己的身形,乍一看上去如同温七的第二个影子一般。 温七问他:“怎么了?” 夏束:“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不像你的作风。” 温七问:“哪不像?” 夏束:“你了解她,也在意她,她应该是‘自己人’。” 温七“嗯”了一声。 夏束:“可你却没把你三师兄假死的事情,告诉她。” 分卷阅读6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说:“下毒之人并未抓到。” 夏束:“你怀疑她?” “不确定。”温七摇了摇头:“她有动机也有能力,而且我想不通,老三为什么没找出下毒之人,我不想怀疑她,可我也必须小心行事。“只是林央在孟氏怀里睡着,温七也不敢问太多话来试探,只能先说服孟氏去隐山,若真是她下毒害老三,也不怕她一个弱女子能在高手众多的隐山做什么,还能确保林央的安全。 温七带着夏束回到温府。 刚从树上跳下来,温七就发现自己窗外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高挑背靠着墙,还微微低垂着头,正是许久不曾来找过她的君晨。 温七要跳窗进屋,自然要经过君晨,于是就走到君晨面前,弯腰看了看他低垂的脸。 君晨不仅低着头,还闭着眼,面色憔悴。 温七走这么近,君晨自然听到了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温七一脸好奇的模样,于是他脸上扬起了笑意,很不害臊地问她:“好看吗?” 本就妖孽的脸哪怕是憔悴了,依旧是好看的,甚至因为那一丝憔悴,给人一种脆弱的美感,让人很想好好疼爱,或者,更加使劲地欺负一把。 咳咳。 温七拉回自己略有些跑偏的思绪,她站直了身,问君晨:“有什么事吗?” 君晨依旧笑着,声音就跟蜜糖似的,又黏又甜:“想你了。” 这么一张脸,露出这样的笑,说出这样满是温柔缱绻的话,杀伤力可真不是一般得大。 温七一愣,抬手覆上了君晨的额头。 君晨顺着温七的力道抬起了头,乖顺地有些不像话。 温七掌心接触到的温度是烫的。 不对不对,她的手是冷的。温七想着,把手收回来放到自己额头上试了试,之后又放回到了君晨额头上。 两相比较,果然还是君晨的额头比较烫。 烧糊涂了?难怪一开口就是胡话呢。 温七试着温度,君晨抬起手,覆上了温七的手背,将温七的手从自己额上拿开。 温七顺势收回手,却不想君晨拉着她不放,还整个人朝她靠了过来。 “这样试才试得出来。”君晨轻声说着,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鼻尖微微触碰,和温七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同,君晨的眼帘微微垂下,又长又直的睫毛轻轻颤着,温七甚至有种对方一抬眼,睫毛就会扫到她的错觉。 温七从来没和人脸对脸靠得这样近过,一时惊吓,她想都没想就把君晨推开了。 温七一手抱着剑,因此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为了好着力,她推的是君晨的胸口而不是肩膀。 只轻轻一下,推是把人推开了,可温七也听到了君晨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温七看向君晨胸口,就见昏暗月色下,君晨胸口晕开了一小团暗色。 “你受伤了?” 君晨丝毫不懂什么叫不让人担心,他往后靠到墙上,让温七看得更清楚了些。 温七皱眉:“你受了伤还到处跑什么?”大晚上跑她这里来吹冷风,莫不是连脑子一块伤了? 君晨回答:“想你了。” 温七:“… …”得,又给绕回来了。 温七四处看了看。 夏束随温七从林府回来,如今已经跳到屋顶上蹲着,明晃晃的短剑就这么握在手里,却没跳下来。 ——自从上回温七生病,君晨和夏束一块守了温七两夜后,夏束对君晨的底线就放宽了许多。 就君晨刚刚那样,放以前,夏束只怕在君晨用额头抵着温七的时候就跳下来了四周躲着的监视温七的人都是皇帝禁军,他们深谙这位王爷的脾性,自觉惹不起,也都一个个装着死。 温七没办法,只能推开窗户进到屋里,找出了姬欣月制的药,然后又回到榻上,隔着窗户把药递给君晨:“拿去,回府把伤口重新包扎上,别死我这了。” 君晨接过了温七给的药,还没皮没脸地问温七:“你替我上药好不好?” 温七:“不好。” 温七将药瓶子放到君晨手上,注意到君晨的这只手上也绑着绷带,终于没忍住问他:“你到底干嘛去了?” 君晨说:“正月十六开朝,六部堆积了太多事务,皇兄便让我去帮忙,也不知道是吓着谁了,连着好几天都有刺客要来杀我,我防不胜防,就被伤着了。” 他还很委屈:“本来就忙得只有给你写信的时间了,结果还伤到了右手,连信都不能给你写。” 温七:… …那可真是委屈死你了。 温七有心让伤口被她弄裂的君晨先回去,可发着烧的君晨很不听话,说什么都不肯走,就这么在窗外站着。 后来不愿再听温七赶他,居然就这么在窗户边蹲下了。 温七趴在窗沿,很是无奈:“您老今年能有三岁了吧?” 君晨不答。 温七用手捞起他一缕头发,扯了扯:“快起来回去,伤养好了又不是不能来。” 君晨还是不说话。 温七又扯了扯:“快回去吧,你要死我这了你哥能拉我给你陪葬。” 君晨小小声:“那你愿意和 分卷阅读6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我同葬吗?” 温七面无表情:“我呸。” 君晨顿时又不说话了。 温七有种自己被君三岁赖上的感觉,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如果是以前的她,她此刻会做的举动应该是直接把窗户合上不理君晨,等着人来带走君晨才对,而不是这样一遍又一遍与君晨废话。 最后打断他们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的,是平日里总跟在君晨身边的护卫阿甲与禁军统领。 他们一个是自家王爷丢了疯狂找人找了过来,一个则是收到了手下报信,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温七正趴在窗沿上,没耐心的她又些烦了,一边说话一边拿君晨的头发出气,用君晨的头发编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小辫子。 阿甲:“… …” 禁军统领:“… …” 温七一点都没有干坏事的心虚,把手中还在编的辫子一扔,叹到:“可算来了。” 君晨一把拉住温七想要收回去的手。 温七看了看阿甲和禁军统领,最后是阿甲反应快,立马上前去拉起了蹲着的君晨,还帮温七一块挣脱了君晨死抓不放的手。 禁军统领则是干笑几声,和阿甲一块,带走了养伤途中发起高烧后突然跑掉的君晨。 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又变得冷冷清清,温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君晨一再握过的手,奇怪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半响,她啧了一声,抬手关上了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头一不晕就又开始熬夜码字了,我爱熬夜,熬夜使我快乐(住口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关上窗户,温七拍了拍自己怀里的剑。 林珝不能习武,再厉害的神兵利器在他手中都是浪费,可他手里就是有那么一把极其罕见的好弓和一把堪称神器的长剑。 长弓是二师兄和林珝打赌,不小心输给林珝的。长剑则是师父的,师父本来是想把剑送给温七,但林珝看温七喜欢,就故意从师父那里把剑抢了过去。 温七也是因此,一气之下不再用剑,而是改用了弦刃。 如今温七已经习惯了用弦刃,对这把剑也没了最开始的执念,只是她记得,君晨是用剑的。 她还欠着君晨的礼没还呢。 温七一边盘算着怎么把剑以别人的名义送到君晨手上,一边动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师父,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事,让他明早遣人去接孟氏和林央,还让他吩咐些人看着孟氏,免得孟氏再寻短见。 另一封信则是给林珝的。 温七在信里和林珝说自己救了孟氏,他这个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的混账怎么也得给自己点谢礼,比如他书房那把剑什么的。 温七和林珝向来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封信也完完全全就是通知,丝毫没有征询意见的意思。 写完信,温七手边也没隐山的信鸽,就干脆让蹲树上监视她的禁军兄弟帮她送了。 温七并不知道林珝对孟氏已与过往不同,也不知道她这一封信过去,差点没把林珝吓疯。 至于那把本来就是讨来气温七的剑,林珝不在意,也没管温七是拿去做什么的。 第二天,隐山那边传来五师兄和六师兄身死,师父病倒在床的消息。 对,是五师兄莫砚和六师兄寻息,他们两个人的死讯。 而不单单是六师兄。 温七乍一听开头,差点以为是寻息沉不住气,没忍住拉着莫砚同归于尽了。 等问清楚才知道,得了三师兄的“死讯”后,莫砚直接就回了隐山,说是如今有人针对他们隐山师徒下手,他怕师父遭遇不测。 可也就在他回到隐山的时候,一群刺客潜入隐山,莫砚和寻息与刺客缠斗,并在漏网之鱼企图逃出隐山的时候,两个人一块追了出去。 最后莫砚坠下隐山后头的一处峭壁,寻息则是被带毒的剑刃划伤。 剑刃上的毒十分罕见,解起来很是棘手,若非姬欣月没死,只怕就连师父也救不回他。 等把寻息救回后,寻息也终于加入了假死大军,“国师痛失两名爱徒,悲痛病倒”的消息也适时传了出来。 但是莫砚……他死了? “可有找到他的尸体?”温七问。 隐山传信的人摇了摇头:“没有,您知道的,那后头是山涧,人摔下去找不到尸体不奇怪。” “我知道,五师兄也知道,他多半是故意挑了那里,玩了和我们一样的把戏。” ——假死。 如今剩下的隐山弟子越来越少,莫砚想用假死,洗脱自己的嫌疑,并和林珝一样,藏在暗处,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可真不愧是同门啊。 隐山的人:“国师大人也是这么猜得,他还让我提醒姑娘,如今姑娘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还请姑娘竭尽全力,洗脱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温七笑了笑:“哪还需要师父提醒。” 如果莫砚真的是假死,那么如今的莫砚就是身在暗处,随时有可能潜入隐山或者温府。 他们所有人,都得演起来了。 隐山现在剩下的弟子,就只 分卷阅读6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有远在南境的二师兄,以及本就有刺杀国师嫌疑的温七。 其中温七的嫌疑最大,皇帝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理,哪怕没有证据,哪怕不能直接说温七与国师其他弟子的死有关,他也必须将温七控制起来。 这样才不会让莫砚起疑心。 下午,长公主再次莅临温府。 依旧是没有下拜帖,突然上的门。 温老夫人亲自迎接,心里惴惴不安。 温瑶犯了那般滔天大错,即便是再喜爱,她都是要好好严惩的,只是温瑶得长公主青眼,若她惩罚太过让温瑶恨上了她,恨上了温家,那可怎么办? 温老夫人内心十分纠结地请长公主去了正堂,本就盼着老夫人能饶过温瑶的三太太直接无视大太太,与长公主说了好几句话,就盼着长公主快点道明来意,好让温瑶从院子里出来。 还有下人忙不迭地去了温瑶的院子,把这个消息告诉温瑶,盼着温瑶能记住自己,好在温瑶翻身后得些赏钱。 “长公主殿下来了?!”温瑶听闻这个消息,果然惊喜非常。 那夜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没来得及细想,如今被禁足,她好好想过,觉得老夫人之所以如此大怒,应该就是发现她去花柳巷的事情了。 她刚想通那会还有些后悔,觉得这次是自己太过出格,可随着时间推移,屋内炭火不足,丫鬟毛手毛脚,身上被父亲打过的地方也因天冷越发疼痛起来,慢慢的,她就觉得是老夫人变了,变得严苛,变得陌生了。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恨起了这位素来疼爱自己的祖母。 人心大抵都是如此,被看低惯了的人突然得到赏识,会惊喜异常,全然忘了曾经遭受的一切本就是不公的,而被疼爱偏心惯了的人突然遭到冷落,也会满是愤懑,甚至心生怨怼,不记得她平日所拥有的本就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她那一点自找的委屈才是别人的日常。 也别看老夫人这次对温瑶表现得有多无情,干出这种事的要是温五,只怕早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人劝着自尽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了才是一了百了的。 此刻听闻长公主来了,温瑶立刻就让人拿了她柜子里最好的衣服出来,还找出了自己最贵最好看的那一套头面戴上。 怕那些粗使丫鬟坏了她的事,温瑶更是亲自给自己上了妆。 然后她便坐在屋子里,等着老夫人派人来叫她过去。 只要她出了这个院子,就谁都别想再让她被困在这里! 另一边,三太太不停地抢着话头,就连向来佛系的大太太脸色也变得糟糕了起来。 最后还是老夫人看她越说越不像话,这才截住话,问长公主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长公主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听老夫人终于问了,她才将茶放下:“也没什么,就是听十六妹说,你们府上的七姑娘是个妙人,便有些好奇。” … …七姑娘? 等等! 不是六姑娘? 三太太当场懵住了。 被叫来作陪,一直是个背景板的二太太也有些意外。 心中难得有些火气的大太太最先回过神,笑着说道:“原来是为七丫头来的,还以为… …” 大太太故意消了声。 长公主果然追问了一句:“还以为什么?” 老夫人笑着接过话:“我们家六丫头与殿下的青阳县主交好,我们还以为,殿下是为了六丫头来的。” “哦… …”长公主眨了眨眼,似乎是认真在想自己女儿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手帕交在温府。 三太太怕长公主记不起来,连忙说道:“是啊,长公主上回不也是为了青阳县主来找过我们家六丫头吗,只是上回六丫头不在,如今七丫头病了,殿下也不能白来啊,不如见见我们家六丫头?” 这话说得不像,老夫人正想说些什么岔开话头,就听长公主笑了:“我还真记不太清了。既然上一回没见到,可见我与温六姑娘没那缘分。温七姑娘病了是吗?正好,我前几日头疼,请了宫中御医给我调理,那御医至今还在我府上住着,不如就让温七姑娘去我府上住几日?” 让温七去长公主府上养病?! 众人心头像是被砸了个雷,三太太更是差点跳起来—— 那个哑巴何德何能?! 老夫人和大太太则是惊喜得很,先是浮罗公主,后是长公主,二房家的小七,竟是比三房的温瑶更有贵人缘。 也就只有作为亲娘的二太太,觉得有些莫名。 就算不是长公主,寻常人家,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接回去自己府上养病的,更何况这还没见面呢。 长公主一身的金银玉石绫罗绸缎,说出的话语也带着一股子不容违抗的尊贵气:“你们也不用准备了,我府上什么都有,便是没有的,叫人置备就是。正好我还有事,就叫温七姑娘,与我一块走吧。” 就这么的,长公主如同抢人一般,把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温七给带回自己的长公主府了。 温瑶还满怀期待地等,却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叫她,就连原先来她这殷勤报信的下人也消失得无音无踪,最后她让丫鬟去问,却得 分卷阅读6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来长公主早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温七的消息。 温瑶的满心期待落了空,先前有多兴奋,此刻就能有多不相信丫鬟带回来的消息。 “不可能!不可能!!长公主不可能不见我,一定是你们,是你们骗她说我见不了客!一定是你们!!” 温瑶砸了桌上的茶壶茶杯,还推倒了带来消息的丫鬟,想要往院子外面走,只可惜院门口有身强力壮的婆子看守着,温瑶一步都踏不出去。 而且转头温瑶的话就被传到了老夫人那,能接待长公主的是谁,能骗长公主的又是谁? 温瑶这一声声质问,是在怀疑她这个做祖母的啊! 老夫人被戳了心窝子,扶着桌直拍胸口,对温瑶也是越发得疏离起来。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长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 至少温七不觉得,谁去别人家拜访,会特地准备多一辆马车。 温七换好衣服被人拥着上了马车,身后全是陌生的面孔,她甚至没办法带上自己的丫鬟。 温七的母亲察觉到了不对,她想要拦下那些带走温七的人,显然并不成功,因为长公主此次前来带了不少身体健壮的婆子丫鬟,她们也没对温家人动粗,不过稍微阻拦了一下,让温七乘坐的马车跟着长公主的座驾,顺利离开。 温二太太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可惜长公主行事谨慎,表面上的功夫做得一团和气,进来之后也故意由着三太太说话拖了会儿时间,而不是一来就把人带走。 因此他们就连想报官都不知道该从何去报,更何况长公主是皇室贵女,就算他们喊破了天去,只怕也无可奈何。 温七坐着马车去了长公主府,因走时拿上了君晨送给自己的小册子和墨石笔,等到了地方,温七就把自己在马车上写了字的一张纸撕下,让人送去给长公主。 温七在纸上写自己怕父母担心,希望长公主能让她府上的人替她往家里送一封信。 长公主看这一纸的淡定从容,沉吟片刻,就让下人先带温七去她让人准备好的院子里,等温七写好信,先把信拿过来让她看了再送出去。 长公主让人给温七准备的院子十分别致,但温七心中挂念母亲无暇欣赏,坐下后先写了信,交给长公主府上的人。 信送到长公主手上,长公主看过后,才叫人送去了温府。 “她看了你的信。”夏束一路跟来,此刻正抱着温七从林府带回来的剑,蹲在房梁上。 确认屋内伺候温七的人都没有武功后,夏束才动了动唇,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自然是能听到的。 温七听后并不意外,而是拿笔在册子上写了字,让丫鬟们都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个看着最能拿主意的丫鬟开口,说道:“七姑娘,长公主殿下要见您,不如先让我们替你打扮好,去见了长公主殿下。” 温七又写:“我身子不舒服,谁也不想见,只想休息,您们若是不怕我在去见长公主的路上晕过去,只管强迫我。” 丫鬟们顿时没了主意。 她们并不知道温七是长公主硬从温府带回来的,只知道长公主特地为温七备了院子,请了御医,还特地给调了许多的丫鬟人手。 就连管事嬷嬷也对她们三申五令,让她们务必照顾好这位姑娘。 不顾温七的身子,硬让她出门——这可不算是照顾好。 最后还是那个丫鬟,跑去问了管事嬷嬷,得了话回来,才伺候着温七洗漱休息。 温七又写字说她不习惯有人守着,这些丫鬟就都退到了外间,只是她们都是长公主府上专门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像煮雨红笺一般,温七大半夜跑出去了都不知道。 她们会有固定两个人候在外头,里间有半点声音,都会进来看一眼。 夏束不好现身,只能继续蹲在房梁上,问温七:“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七和夏束一样,极小声道:“隐山弟子一下死了这么多,消息不好公开,我的身份也是个秘密,陛下没理由捉拿我这个闺阁女眷,就只能让长公主来了。” “但她看起来很客气。”一点都不像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来捉拿温七的,这样不会让莫砚起疑心吗? “陛下应该只和她说了我的身份,让她看好我,没说具体是为了什么。但是……”温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用手背遮着眼睛:“但是三师兄的死不是秘密,她多半能猜出来一些。” 只是长公主不确定温七这个国师弟子是被皇帝当作杀人嫌疑犯,还是被皇帝当作下一个可能被杀的国师弟子。所以才会这般,一面手段强硬将她带走,一面好吃好喝供着,还对她与外面的联系,这般严防死守。 夏束不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皇室宗亲不带丝毫敬重,语气也很随意:“长公主倒是好用,这么听皇帝的话。” 温七:“谁让她是长公主呢。” 皇帝的女儿妹妹都是公主,只有极少数能被封为长公主,即便是年纪最小最受皇帝宠爱的浮罗,也仅仅只是公主位阶。 本朝得长公主位阶的,目前也就只有这一位。 因 分卷阅读6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此从没有人会刻意提起长公主的封号,只一句长公主,足以让人明白说的是皇帝哪一个妹妹。 温七刚刚这般肆无忌惮,也是为了试探长公主对她的底线。 果然,温七躺下后不久,长公主亲自来了。 温七早早就听说过这位,正真见面却是第一次。 乍一看到,温七还有些惊讶。 皇帝这一辈的兄弟姐妹,最大的和最小的年纪差距极大,长公主排行老二,儿子比温七还大几岁,可她本人却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若非衣服颜色暗沉,打扮庄重老成,看起来和浮罗简直相差无几。 装病的温七靠在床头,长公主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并让丫鬟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卧房,瞬间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长公主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温七。 目前为世人所知的四位国师弟子皆有过人之处,所以她很好奇,温七这位国师弟子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一个人的长处光靠看,果然是看不出来的,长公主很快就放弃了,并直接开口说道:“皇兄告诉我了,你是国师弟子。我想以国师的习惯,应该不会收一个真的哑巴在身边。” 温七歪了歪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迷茫无辜。 长公主微微一笑,沉着淡然的笑容与她稚嫩的脸十分违和:“你不信我?觉得我是在诈你?” 说完,长公主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国师金印,往温七面前一放:“皇兄怕你在我这待不住跑了,特向国师借了这个,从今天起,你只能在我的长公主府待着,直到皇兄下令让我放你走,明白吗?” 温七看到那枚金印,眼底流露错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起那点外露的情绪,开口说了句:“不知陛下,还和殿下说了什么,让殿下这般不讲道理,将我拘在您的府上。” 温七的开口让长公主感到有趣,就算早有预料,看到一个哑巴开口,那种感觉还是很神奇。 她收起金印,给出的答案和温七猜测的一般无二:“没别的了,他只叫我好好看着你。” 之后长公主便离开了温七这里,看着温七的丫鬟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等御医来看过温七后,更是有人专门给温七抓药煎药,所有过程都有至少两个以上的人看着,以确保这药不会被人动手脚。 到了夜间,温七又开始精神百倍,她坐在床上觉得外间醒着的丫鬟真是碍事极了,一点都没有她家的煮雨红笺可爱。 夏束小声提了个建议:“我把她们打晕?” “没事,我也不是非要从床上起来。”温七拿被子裹紧了自己:“只是总躺着,有些难受。” 夏束在房梁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想起温七今天看到国师金印的样子,问了一句:“那个金印很重要吗?你看到它很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温七:“很重要,国师的每一份文书,都会盖上国师金印,以保证文书是出自国师之手,不过我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个。“温七说:“我惊讶的是——那个金印,是假的。” 温七从小跟在国师身边,不知道拿着金印当玩具过多少回,哪怕只有一眼,她也不可能认错。 夏束:“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随便给人,给个假的也不奇怪吧?” 温七摇头:“不,若是想要证明长公主所言非虚,陛下大可以给别的信物给长公主,给个金印还是假的,他们也不怕我没反应过来漏了馅。” 夏束想了想,没想明白,十分习惯地直接和温七要答案:“所以?” 温七:“可能是在试探吧?陛下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信任长公主,给个假的或许是在试探她。让她来监视我,未必没有让我反过来监视长公主的意思。” 莫砚突然背叛师门的原因至今不明,林珝既然知道莫砚的意中人身在后宫,皇帝自然也是有去调查的,多半是查不出什么,就把范围往外扩散了一下,扩散到了能进出后宫的皇室女身上。 长公主早早就守了寡,模样年轻且性格独立,还有长公主的尊位,自然也是怀疑对象。 夏束听完,默了半响,说道:“你们这些人绕绕弯弯也不嫌累。” 温七勾起唇角,因丫鬟在外头竖着耳朵,她也不敢笑出声:“你不筹谋,总有人筹谋,累也好过被人算计,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温七忍着无聊在床上躺着,但夏束却是忍不了让温七这般无聊的。 他和温七聊过之后就出去溜达了一圈,最后带着一个发现回来了—— 长公主府的后面,居然就是旭王府。 “去那玩玩吧。”夏束可着劲儿地撺掇温七。 温七:少年你变了! 夏束趴在床边,喋喋不休地安利:“旭王府有好大一片梅园,还都是红梅,好红好红。” 温七:“… …” 夏束:“我去之前还下了雪,红梅上头盖了一层白色,可好看了。” 温七:“… …” 夏束:“旭王府的厨房大半夜还点着灯,有人在熬汤呢,好香的。” 温七:“… …” 夏束:“而且,只许他闯你的院子,难道就不许你闯他的王府吗?” 温七从 分卷阅读6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床上爬起来:“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这个词看起来好现代化——我替你们抢答了(耶) 其实作者也不想的,打字打着打着就打出了这个词,感觉使用很到位,而且不是出现在人物对话中,我还找不到代替词,就没改(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毕竟还是个少女,哪怕是从来谨慎多思的温七,骨子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叛逆的。 君晨夜探了这么多回,她回访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那些看着她的丫鬟,随她们去吧,温七总不能夜夜都在床上无聊地待着,凡事总要有个开头。 温七穿好衣服随着夏束到了长公主府后头,翻墙进了旭王府。 就像夏束说的,旭王府有一大片梅园,还都是红梅,鲜艳的颜色衬上雪白,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温七想了想,故意动手折了一枝下来。 只是温七不懂,一个夜间无人的梅园,为何会有这么多灯笼,要不是这些灯笼,大晚上的一片漆黑,夏束也不会看到这样的美景,非要温七和他来一块看看。 温七虽然疑惑,但也没在梅园逗留太久,因为君晨受了伤,她猜旭王府近日的戒备会比平日还要严,总待在一个地方容易被发现。 夏束特意提了一嘴的厨房她也没兴趣,她现在就想找到君晨住的屋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要进去看看。 结果比温七想象的还要顺利,君晨的院子就在梅园边上,也就是说,君晨只要一开窗,就能看到这满园的梅花,难怪大晚上梅园没人都要挂这么多灯笼。 温七找到地方,朝身后的夏束打了个手势。 夏束看懂了手势,直接就跳窗进去了。 果然君晨的屋子里有不少护卫藏着,夏束对上君晨本人有点悬,但对上这些个护卫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温七也是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们对夏束构不成威胁,才放心让夏束引开了他们。 自己则是在人都走后,悄悄跳窗进去了。 一进去温七就知道,这屋里还有人。 不是床上受了伤喝了药睡得昏昏沉沉的君晨,而是另一个武功不低的高手。 温七停住脚步,直直朝着那人藏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阿甲安安静静地站着,虽然依旧是一副死人脸,但不难从他不知该不该出手的举动中看出他的挣扎。 来人是温七姑娘。 他是不是装死比较好? 可万一温七姑娘是带着杀意来的,他先发制人比较好吧? 可万一不是,温七姑娘又被自己赶走了,王爷只怕要气死。 嗯… … 阿甲犹豫了。 也就阿甲犹豫这一会儿,温七迈开步子,走到了君晨床边,掀开了帐子。 下一瞬,本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君晨凭着本能,一剑挥向温七。 温七倒是不奇怪为什么一个躺在床上养伤的人会随身带着剑。因为她自己就很喜欢随身带着弦刃。 温七只是奇怪,前一刻还睡得死沉的君晨,是怎么能在一瞬间就醒来出手的。 温七用刚刚折来的梅花枝条挡住了那一剑,因用上了内力,梅花枝条并没有被劈断,但枝条上的梅花却都被震飞了。 红艳艳的花瓣撒了温七一身。 温七看着君晨满是陌生的暗沉双眸渐渐恢复清明,这才发现,君晨刚刚并没有醒,那一剑,完全就是本能。 温七这才觉得,这个纠缠了自己多日的旭王爷有了那么几分传说中的样子只是这个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 君晨醒来后也不知道是还在发烧脑子糊涂,还是睡了一天脑子有些回不过神,他看到温七当然是没再动手,但是他静静地盯着温七,目不转睛,让温七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君晨往温七的方向挪了挪,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醒美梦一般唤了一句:“小七… … ” 从来不曾因为君晨的美貌而产生动摇的温七突然就屏住了呼吸,就连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等、等等,她慌什么? 不曾尝过怦然心动的滋味,温七还以为自己是心虚慌了,才会这般心跳失常。 君晨没有察觉到温七的异样,继续小心翼翼地,靠近温七。 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又是梦吗?这次倒是像了。” 对他冷冷淡淡才是温七该有的样子,平日他梦里的温七总是热情似火地撩拨他,弄得他每次都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做梦罢了。 温七闻言眯起了眼,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无措也消散了干净。 又是梦? 他总是梦到她吗? 梦到她什么? 他又会对梦里的她做什么? 温七冷笑,被人在梦中意/淫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虽然她就是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的梦境,可被她这么直接遇上,就别怪她小心眼了。 “真像。”君晨又轻声说了句,朝着温七靠了过去。 温七拿着枝条的手腕稍微转动,等着君晨做出什么,她好有理由再让君晨的伤再重一些 分卷阅读6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 君晨那张脸离温七越来越近,微张的唇眼看着就要含住她的。温七手都抬起来了,君晨突然就停住了动作,脸一偏,柔软的唇就这么擦过了温七的脸颊。 只余一声叹息,在温七耳边响起。 温七愣住了。 就、就这样?! 君晨还维持着现下的姿势,唇瓣贴在温七耳边,他轻轻地说道:“我想抱你。” 微烫的气息触到温七的耳朵,让温七没忍住酥了一下,差点连手上的枝条都拿不稳。 君晨并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温七耳边说这些,肺腑之言根本就不带停的:“我想吻你。” “我想用舌头撬开你的牙齿,我想你的手扣着我的手,我想听你喊我的字… …小七,我想娶你。” 温七听得面红耳赤,居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火,因为她发现,君晨说得令人害臊,可从头到尾,他除了最开始那一下亲吻和靠在她耳边说话,就再没有别的更加亲密的举止。 甚至连此刻,他们俩连衣角都没有碰上对方的,君晨的手也安分得很,根本没有碰到她。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他对她的渴望是真的,他对她的敬重也是真的。 温七突然有些烦此刻还神思清明的自己,若是能不管不顾,直接一巴掌过去该多好。 真是… … 温七心里纠结不下,那边君晨也越发奇怪了起来:今天的梦是不是也太真实了些,真实得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君晨这样想着,张口,在温七脸上,轻轻地咬了一下,舔了一下。 温七猛地推开了君晨。 还是故意朝着对方胸口推的。 推开后温七捂着脸后退了几步,掌心的湿润让她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但好歹表情管理还算到位,不见羞恼,也不见慌乱。 就很淡定从容——至少表面上没丢份。 君晨被碰了伤口,痛楚袭来,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梦。 看着大半夜站在他房里,一只手拿着树枝,一只手捂着脸,满身红梅花瓣的温七,君晨也是脑袋轰地一下就懵了。 他刚刚对温七说了什么? 他刚刚对温七做了什么? 等记起来,君晨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很复杂,有困惑,有高兴,还有点懊恼。 困惑温七为什么会在这里,高兴自己能见到温七,懊恼自己刚刚脑子不清醒,咬那一口的滋味,有些记不起来了。 温七站在床前捂着脸沉默不语,君晨坐在床上也没说话。 最后是君晨先动了,他没管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而是朝温七的方向,倾了倾身。 温七丢开光秃秃的树枝,垂下的手手指灵巧转动,下一刹,君晨便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的肩膀被悬在空中的弦刃划伤,殷红的血顺着极细的弦刃往低处滑,遇到相碰的弦刃,血珠便会分岔两道,染上另外一条。 染了血的弦刃变得十分显眼,看清了那要命的东西,暗处的阿甲动了一下。 只一下,阿甲就停住了。 因为君晨非但没躲开弦刃,反而自己凑了上去。 这弦刃有多锋利温七是知道的,君晨这一凑没准能把自己的手臂给削了。 温七啧了一声,不得不收回弦刃。 只是心里藏着火,收得太狠,弦刃把手指给划出了一条小口。 温七早年练这个没少受伤,此刻伤了也是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君晨看了呼吸一滞,倒像是比先前自己身上的伤口被温七弄裂还要难受些。 他凑过来抓起了温七的手,生气道:“你不开心可以拿我出气,伤自己干嘛?” 温七抽了抽嘴角:“我才没有故意伤自己。”别说的她像个傻子。 弦刃这东西不比刀剑,没有手柄刀鞘,杀伤力强到惊人,却也容易伤着自己。 君晨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他伸手去床头拿了药瓶子,给温七手上的口子上药,还煞有介事地拿纱布包了一下。 这么一打岔,两个人还真就差点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温七还捂着脸,掌心的湿润感让她太不自在,她用袖子擦了擦,立刻就想起来了。 君晨则是一抬头看到温七脸上那个浅浅的牙印记起来了。 君晨看得牙根痒,就开口问了一句:“能再让我咬一口吗?” 温七咬牙:“你别真以为我不敢把你的手给削了。” 君晨:“我刚刚故意往你那个奇怪的武器上凑,不是威胁你收手,而是赔罪,我的话虽然都是真心的,可对你来说,算轻慢了。” 温七:“那你赔罪的方式可真特殊。” 自残什么的,也真是够了。 君晨扬起一抹笑:“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温七:“… …管我屁事。” 君晨:“那能再让我咬一口吗?” “滚!” 温七走得毫不留恋,半路还把去厨房转了一圈,蹭了一碗热汤的夏束捎带了回去。 君晨下床捡起了温七扔下的树枝,找了个花瓶,把光秃秃的树枝放了进去。 过了片刻, 分卷阅读6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跟着温七离开的阿甲回来,禀报道:“七姑娘回了长公主府。” 君晨端着花瓶回到床上,将花瓶放到床头。 御医开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此刻温七不在,君晨难免就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呵欠,问到:“回?” 阿甲虽然是君晨的护卫,但很多消息都是知道的:“长公主今日去了温府,将七姑娘接到了府上养病。” 君晨听了却没懂,为何长公主要把温七接到自己那。 他受伤后修养多日,他知道的反而比阿甲少,此刻也是懵里懵懂,有种被抛弃的迷茫感。 温七和夏束离开长公主府后没多久,伺候温七的丫鬟们就发现温七不见了。 她们连忙把事情报了上去,长公主不得不大半夜过来,并对日后伺候温七的人手做出了删减。 温七若是日后都会这样大半夜跑出去,那伺候她的人就不能这么多了,越多,消息走漏的可能就越大。 之后长公主便坐在了温七的屋子里,等着温七回来。 她也没等太久。 窗户被人推开,温七携着夜风跳进屋内,看到坐在她屋里的长公主还愣了愣。 长公主就是长得再嫩,那也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母亲,大半夜被叫醒,又坐等了一会儿。 此刻精神不好心情也不好,她见着温七回来,白日刻意在温七面前收敛的公主架子直接摆了出来,面无表情不怒自威,若是旁的人此刻早就两股战战跪下了。 偏偏温七心里也不痛快呢,她只看了长公主一眼,就自顾自回床上去了,钻进帐子前她还自言自语一般丢下一句:“你弟是属狗的吧?” 因为早早就把丫鬟都叫到外面候着,屋里也就剩下长公主和温七,此刻温七回了床上,空荡的屋里也就剩下她一个站着。 长公主被温七莫名其妙的提问给弄懵了,等反应过来,才惊觉温七的脸上似乎有个牙印? 弟弟? 哪个弟弟? 长公主府附近的,好像就一个旭王府吧? 长公主一联想,顿时有点不太好。 他们… … 他们?!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长公主对温七越发不像是看管,更像是保护了。 “她觉得皇帝是让她来保护你的?” 有了头一夜发生的事,长公主果然不再让人夜间待在温七屋子里。 夏束也能光明正大坐在屋里,一面比较自己的短剑与温七从林府带回来的剑,一面好奇地向温七提问。 温七趴在铺了柔软兽皮的贵妃椅上,翻着书:“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故意让她知道,我是去了旭王府。” “她这么信那个谁?”夏束十分自然地用“那个谁”来代指君晨。 温七笑:“怎么可能,她不过是清楚陛下对君晨的信任,就算我是真凶,只要她觉得我与君晨关系暧昧,她就会以为,陛下叫她看着我的本意,是要保护我,而不是怀疑和君晨关系不清不楚的我。” 皇帝偏袒君晨,皇室宗亲都知道。 温七既要扮演被污蔑的可怜人,自然要演得投入。 若是一般人,只怕会恨不得让长公主疑心自己,让莫砚以为他得逞了,但温七偏不。 因为对她来说,那样反而不合理。 若这一切不是演戏,她是真的被污蔑,她必然是要费尽心机,误导一知半解的长公主。 被保护可比被关押的日子好过多了。 那才是她会做的事。 只是长公主也不知道脑补了多少,虽然大体方向和温七希望的相差不多,但是程度却有些过了。 如果说最开始,长公主对待温七是对国师弟子,放下了架子却又有些疏离。 那现在,她对温七就像是在对待未来的旭王妃,她的弟妹,亲近得有些吓人。 温七:… …也行叭。 只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不知缘由,看长公主待温七这样和善,还以为长公主是看上了温七,想要让温七做自己的儿媳。 这样的风言风语出现的第一天,就被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杀鸡儆猴,给遏止了。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话还是传到了前院的世子——君瑾俞耳朵里。 嗯,长公主的儿子随母姓,姓君。 君瑾俞就是温七先前在百花轩看到过的那个。 自从温瑶被禁足,再不能出门后,艺伎闻遥自然也不再出现,之后老夫人又派人费了些功夫,把百花轩从温瑶奶娘的儿子名下挪走。 百花轩因此关了几天门,等再开业,早已经被转了好几手,易了主。 反正是和温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也没人能查到温家头上。 但于此同时,艺妓闻遥,也人间蒸发了。 这可让君瑾俞找苦了她。 还越找越上心,大有找到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偕老永不分的势头。 此刻听闻长公主给自己找了个姑娘,他自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不顾规矩,跑进了后院。 温七用了午饭就被长公主叫去花园,说是总在房里窝着对病体无益,让温七多出来走 分卷阅读7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走,透透气。 近日天气也没那么冷了,可还是有风,长公主就叫人在花园亭子四周挂了竹帘子,和温七一块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 君瑾俞闯进来之前,长公主还收到了一份拜帖,长公主看后挑了挑眉,也没告诉温七是谁送来的拜帖,而是让下人传话,让自己儿子君瑾俞去接待这位客人。 传话的人朝前院去,君瑾俞往后院来,两波人就这么撞上,传话的下人请君瑾俞代替长公主去招待上门的客人,君瑾俞听而不闻,只问自己的母亲在哪。 下人回复后,君瑾俞直接就甩着袖子朝那去了,下人拦都拦不住。 君瑾俞一进亭子,就看到了长公主和温七。 长公主被自己儿子冲进来的架势吓了一跳,不解道:“你过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去待客吗?” 君瑾俞看看自己母亲,又看看一旁坐着,沉默不语的温七。 温七也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君瑾俞,两人视线对上,君瑾俞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据说被他母亲看上的姑娘,有一双和闻遥十分相似的眼。 君瑾俞立刻就想到什么,不敢置信道:“母亲,你知道?” 长公主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君瑾俞以为自己母亲在装傻,质问道:“所以,闻遥不见都是母亲的手笔了?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对闻遥是真心的,不是一时新鲜也不是贪她美色,你便是将她弄走,再找个与她像的来,我也不可能接受!” 长公主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迷恋一个叫闻遥的艺妓,但也只当是年轻小伙一时迷了眼,不曾在意过。 此刻听君瑾俞这么说,她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儿子误会了什么,也诧异地发现了那个不曾被她看在眼里的艺妓对自己儿子的影响。 因此也顾不上解释不是自己弄走了那个艺妓,温七也不是她给自己物色的儿媳妇,更不是拿来转移儿子注意力的替代品。 而是直接就反问了回去:“你难道还想迎娶一个妓子做世子妃?!” 长公主这么一反问,这个误会算是彻底诞生了。 君瑾俞彻底信了自己的猜测,觉得就是自己母亲弄走了闻遥,怒不可遏地为闻遥争辩起来:“母亲你不能这样说她,她会沦落红尘是迫不得已,是身不由己!她的才情,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官家女子。” 迫不得已?还真不是。 一旁的温七也明白过来了,毕竟元宵节那晚她是见过君瑾俞和温瑶在一起的,她倒是不在意长公主忘了替她解释,反而还很有看戏的兴致,抓了一把瓜子来啃。 “住口!”长公主气疯了,她虽然对自己儿子管得不多,但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儿子会不知所谓到这个地步。 拿一个艺妓和官家女比? 她儿子若是想把那艺妓收作外室也就算了,可听他这口气,竟是想让一个艺妓入府? 开什么玩笑!就是做妾,做个丫鬟都不行!她决不同意! 君瑾俞体谅不到长公主此刻有多受刺激,只看到一旁堪称罪魁祸首的温七,便想也不想,就把桌上一盏热茶朝着温七那双和闻遥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泼了过去。 君瑾俞知道这姑娘多半也是哪位官员家的女儿,但能就这么住进来,想来也不是什么自持身份的大户人家,他把人伤了,凭着长公主的地位也不会有什么事,还能让他对母亲随意摆弄自己婚姻的抗拒和行为传出去。 到时候,就算还有想攀高枝的不要脸面凑上来,只怕也没那个胆子了。 君瑾俞想得理所当然,只是那一盏刚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茶并没有泼到温七脸上。 温七看君瑾俞动作,提前站了起来,那盏茶泼过来的时候,温七后退一步,也就躲开了。 但长公主和亭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可被吓得不轻。 丫鬟都围了上来,将温七拉到边上护在身后,长公主则是抬手,打了君瑾俞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悦耳,直接就把从小无父无人管教的君瑾俞给打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母亲,眼底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长公主也是不敢置信,自己儿子居然能蠢成这样! 长公主垂下手,用衣袖遮挡还有些颤抖的手,开口的声音略有些干哑:“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带下去,关起来!” 立刻就有小厮上前,但都被君瑾俞挣脱了开,君瑾俞还抬手朝温七一指,掷地有声:“母亲!我绝不娶她!” 温七站在丫鬟后头,歪了歪头,想把那根手指给削了。 “胡说八道什么!她是… …” 长公主终于想起来要解释,只是君瑾俞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真相,不愿给母亲遮掩的机会,只想撕开自己母亲和温七掩藏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的肮脏谋算。 他因此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言辞犀利且不堪地说道:“你说闻遥不配,难道她这样上赶着攀高枝,未曾过门就住在别人家里,连脸面都不要的所谓官家女就配?母亲!你告诉我闻遥现在在哪,你只要和她相处过,你就会知道,闻遥她和别人不一样,你会喜欢她的!” “闭嘴!!!”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抖着手指着君瑾俞:“赶紧把 分卷阅读7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这个逆子的嘴给我堵上!! 亭子内乱成一团,温七也被挤到了亭子边上。 作为暴风中心,君瑾俞一面推开那些不敢下重手的下人,一面不停质问长公主闻遥在哪。 温七看长公主的脸色,真心觉得长公主怕不是要被自己这个儿子气死。 但让温七去劝架也是不可能的,谁叫她是个哑巴呢,这个时候出去谁也劝不了,还容易被针对。 温七事不关己地躲着,突然,她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冰冷—— “你说谁不要脸面?” 说这话的人速度极快,进来后一脚将君瑾俞踹到了亭子外面,挂着的竹帘都被掀掉了。 也幸好这亭子外面是草地不是湖泊,不然这种天气掉到水里,就算不死也能去了半条命。 君瑾俞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得满身草屑,起来后晕头转向去找踹自己下来的人,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 可等他找到踹自己的人,一身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 只见原先还很混乱的亭子此刻安安静静,没大他几岁,却早就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旭王叔就站在那,身披银灰色的大氅,面容如画,却神色冰凉,活似一尊杀神。 他自上而下看着君瑾俞,向来如清朗天空一般的眼底,此刻阴沉得如同暴雨来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后续的发展,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站在亭子里,一身煞气无人敢靠近的君晨也没再管亭子外头一身狼狈被人扶起的君瑾俞,而是转向长公主,问了一句:“二皇姐就是这样替我照顾温七姑娘的?” 长公主:“… …啊?” 温七:“… …”幸好我装着哑巴,不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出戏。 但是知情者的懵逼并不妨碍君晨补充剧本。 君晨那夜就问了阿甲,知道了他养伤期间发生的事情。 长公主最开始不确定皇帝的想法,只接了皇帝的命令就强硬把温七带走了,不仅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也没有顾及温七的名声。 长公主府里有人传温七是被长公主看重要来做儿媳,他们尚可以打杀下人,管住他们的嘴。 那外面呢? 长公主地位再超然,难道还能管住全天下人的嘴? 且又有了今天这一出,要是传出去,不论真假,都会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能说着说着就会有人觉得“长公主棒打鸳鸯,接了与艺妓样貌有些相似的温七姑娘过去就是为了让世子收心”就是真相。 到时候,温七就真的成了笑柄了。 没准还会有人觉得温七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只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 哪怕民风再开放,这个世道的女子还是过得比男人艰难些,再来这么一出,众口铄金,温七就真的完了。 君晨知道温七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温家七姑娘的身份,弃了就弃了,她还可以回去做她的国师弟子。 而且这件事是长公主一意孤行,温家就差没有报官了,所以也连累不到温家的其他姑娘,反而能让长公主欠温家一个说法和一条人命。 最多不过是要花些功夫让温二太太知道真相,不让她难过,且团聚的日子少些,温七并不会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但是君晨不愿让温七受委屈。 哪怕他知道,温七事后必然有无数种法子叫君瑾俞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愿。 他看着自己的姐姐,一字一句,说的温七都快信了:“我从举贤楼初见温七姑娘起就倾心于她,知她病了央皇姐将她接到府上请御医照顾,姐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怕唐突温七姑娘只想将此事瞒下,拖到今日才来拜访,若是我今日没来,温七姑娘是不是就要白白给我这外甥给欺负了?” 长公主被亲儿子气懵的脑子暂时处于无法运转的状态,只能被动顺着君晨的思路走,坐实了君晨所言。 边上的君瑾俞听了也信了,回想自己刚刚的冲动和对温七的羞辱,顿时尴尬不已,只想找个地方把自作聪明的自己埋了。 温七的反应倒是快的。 她演出一副才知道“真相”的模样,一脸的惊讶,然后就是红了脸,彻底躲在了丫鬟的身后,像是羞极了不愿见人,特别是不愿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喜欢她的君晨。 最后长公主罚了君瑾俞一顿板子和三个月禁足,还给了君晨和温七单独说话的机会。 当然,为了避嫌,他们说话的地方还是在亭子里,亭子外挂着的竹帘子拆了一半,下人远远站着,能看到亭子里两人的一举一动,倒也不算孤男寡女惹人非议。 温七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坐姿规规矩矩,还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地喝着手中的热茶,一副无论如何都不敢直面君晨的模样。 君晨站在栏杆边,面朝着外面背对着温七,也是一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直接就从刚刚的杀神退化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半大少年。 外人看到他们两人这幅青涩的模样,多半都是要会心一笑的。 只有在亭子里的两人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真的和“青涩 分卷阅读7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扯不上什么关系。 君晨看着外面,对温七说道:“你别气,找个时间,我替你再教训回去。” 温七也就是觉得有些烦,生气倒不至于,因此也只是说:“你最好和小束商量好,别都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结果你一下他一下,直接就把人世子爷给弄死了。” 君晨嗤了一声:“他算哪门子‘爷’” 温七:“你算?” 君晨想了想,若是哪天,温七能开口叫他一声爷… … 咳咳! 君晨悄悄红了耳朵,眼底却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温七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君晨转过身:“冷了?要不我们回去?” 温七喝了口茶,轻声道:“是我回去,你出去。” 君晨一哽,有些不舍这么个光明正大和温七说话的机会,可又怕温七真的吹风着凉。 就在君晨纠结的时候,温七替他做了选择:“再坐会儿吧。” 一直装病,她很久没在白天出来走动了,也想多待一会儿。 温七问君晨:“你那天说… …你在开朝后被叫去做了不少事,然后就遇到刺客了?” “嗯。”君晨在栏杆边坐下:“应该是那些总觉得我要篡位的大臣们,心里忌惮。但他们对我哥是真的忠心,所以这件事,我哥挺烦的。” 一面是最信任的弟弟,一面是朝中为国效力的大臣。 陛下毕竟是皇帝,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任性偏袒弟弟的兄长。 他便是因为自己没有护住弟弟把自己悔死,也没办法说处置就把那些大臣处置了。 且陛下也知道,这些人中有些只是不信任君晨,疑心病太重。 他把只为一己私欲的挑出来或杀或流放,唯独那些一心忠君的疑心病,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皇帝疼爱弟弟,君晨又何尝不理解他皇兄。 所以并不曾因此有所怨怼,甚至不去过问,就怕自己哥哥为难。 温七捧着茶盏,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细腻的杯壁。 温七回来后就缩在温家的小院里,只在身边有人针对自己时回击那么一两下,再踩几脚温瑶替幼时的自己出出气,就再没有管过别的。 什么朝堂边境,仪典用人,赋税科考,她一概不去理会——和在夏国时,全然不同。 只因她现在不是潜入夏国要将夏国搅个风起云涌的诡谲谋士,而是某官宦人家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儿。 隐山一事未了之前,她就只能被拘在京城,哪都不能去,也不能乱搞事情。 但是棋手,总会技痒。 在温七眼里,朝堂纷争可比后宅的你争我夺有意思多了。 温七舔了舔唇,对君晨说:“你的武功之高,就连小束都奈何不了你,那些朝中大臣,怎么可能说找就能找到伤了你的高手。” 君晨一愣。 温七就像是一个终于拿回心爱玩具的小孩,不敢把玩具抓太紧玩太狠,而是用手指,珍惜而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过了年,楚国使臣也要来了,大抵就在下个月,你先前一直在北面与他们打仗,就算要谈和,只怕恨你的楚国人,还是有不少的。” 温七抬头看向君晨:“去查查?这事要是弄不好,担心被人挑拨了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那些大臣若真是和楚人勾结,哪怕是无心的,这件事也不算是无从下手。 君晨似笑似叹:“这么聪明,刚刚被人欺负了怎么什么都不做。” 温七笑而不语。 君晨看温七不答,复又叹道:“我知道你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感兴趣,也不在意‘温家七姑娘’如何,但你哪怕是看在我的份上,也多在意这个身份一些吧。” 他还想着要求娶呢。 之后不久,那日发生在长公主府里的事情果然被传了出去。 君晨为了以防万一,派了人去酒馆茶肆这类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但凡有人说起这件事,那些人就会故意说些有偏向的说法,让人觉得都是他君晨不管不顾追着人家姑娘不放,人姑娘既没有攀长公主的高枝,也没有打他的主意,反而还被蒙在鼓里,平白被世子误会羞辱。 简直可怜。 此后不过短短半月,全京城都知道旭王爷对温家那位不能说话的七姑娘一见倾心。旭王爷心忧七姑娘病弱,又顾忌七姑娘名声,特地让长公主出面接了七姑娘去长公主府上养病,但这位王爷从头到尾也就去见过一次,从不越矩。 虽爱之,也重之。 倒比话本上动不动就私相授受弃家私奔的男女之情要更让人觉得好接受且有意思。 而且他们一个是位高权重的旭王爷,一个是京城中门户算不上多显贵,还是个哑巴的官家女,不少闺阁女子也觉得这样的事罕见又动人,一时间羡艳不已。 就连温家那边,也没再对长公主抢人一般接走温七有什么意见。而是着人下拜帖去了长公主府,两家商量好,在温七养伤期间,能让温家人时不时登门,看望温七。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君晨怎么可能真的就只去一次长公主府。 伤好些之后,君晨就又开始了大 分卷阅读7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半夜找各种理由去见温七的行为。 因长公主府离得不远,君晨简直如虎添翼,时不时还能给温七带好吃的好玩的过来。 那些吃的带过来时还是热的。那些玩的突然出现在温七房里也不用怕被人发现了觉得奇怪,反正长公主心里清楚,那些下人也不敢多问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隐山和皇宫都没再传来消息。 这天晚上,君晨敲响了温七的窗,夏束去把窗子打开,见君晨手里没拿吃的,就理都没理君晨了。 君晨熟练地跳进屋内,走到桌边,见温七在提笔练字。 温七的力气比一般人小些,后劲也不足,写出来的字头几个还算可以,写着写着就会没了力道。 软绵绵的。 温七练了有一会,放下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 君晨伸手把温七的手腕抓住,替她捏了捏,还说道:“你老这么窝在屋子里不行,该多锻炼锻炼。” 温七从小就讨厌流汗,对锻炼自然也是近而远之的,能在武学上碾压四师姐,全靠悟性。 因此温七听了君晨的话就当作没听到,还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君晨总喜欢对她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因为君晨脸好看,动作也自然,温七就没怎么排斥,但也不会惯着对方。 君晨自然而然松了手,并问了一句:“你的病虽然是假的,但开的药却是真的,都是调养身体的好药,怎么这几天吃下来,脉相还是老样子。” 温七收拾桌面的手顿了顿:“你还会把脉?” 君晨:“会些,我师父教过。” 君晨的师父… …对了,君晨的武功这么厉害,师父是谁她却从来没听说过。 君晨还在问:“要不再换个御医给你看看?” 御医嘴巴严,所以温七也可以不用装病,她的身体底子不好,那是真的不好。 温七继续收拾:“不用。我从小就这样,师父和四师姐替我看了十几年都没看好,要让你找几个御医就能调理好,我们隐山的招牌也不用要了。” “从小?” 温七收拾好桌子,又从书桌上拿了本书下来,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典籍杂记,而是街头三本三本卖的话本,纸质一般,字也一般,内容更是换汤不换药,满纸的才子佳人你来我往,要不就是穷秀才贵小姐,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温七也不是喜欢看,主要是最近没什么事,她太无聊了,而这种不用过脑的东西,最适合用来杀时间。 听君晨好奇,她也就随口提了一句:“嗯,你应该知道的吧?要不我也不会被送到庄子上去。” 君晨:“知道是知道,可我还以为,那是骗人的。” 温七抬眼:“怎么说?” 君晨:“很多人都说你师父是五年前去的隐山,但其实,他十五年前就在隐山住了,你是十四年前被送到庄子上的,巧得是,同在那一年,隐山周边的庄子价格暴涨。也有不少人守不住自己在那边的庄子,我以为你们温府是为了护住那庄子,才找个家中女儿病弱的借口,把你送过去的。” 至于为什么是温七,不是说温七天生哑巴吗?遇上这种事,会被头一个舍出去,并不奇怪。 温七:“对了一半。” “一半?” 温七放下话本,告诉他:“我不是生下来就哑的。” 君晨一愣,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跳出了一个糟糕的想法,那个想法让君晨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寒了一下。 这一下,从背脊,寒到眼底。 “那… …” “我祖母娘家有一种药,吃下后能让人发烧,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病了一般,但若用寻常治发烧的法子治,是绝对治不好的。时间一长,人就‘病死’了。”温七笑了笑:“这药是祖母娘家特别制来整治不听话的妾室用的,既不怕伤了夫妻和睦,又能悄无声息除掉个不听话的。” 君晨睁大了眼睛:“他们给你吃了这药?可为什么?你那会才多大啊?” 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这得是多大的仇怨? 温七接着说道:“这个药是有解药的,吃药后只要早些吃下解药,左右就是假病一场,伤不了身体。我祖母本是想用这个药,在温家姑娘里挑一个,借口养病送去庄子上。” 君晨咬牙:“你祖母挑了你?” 温七摇头轻笑:“她挑了比我大几个月的温瑶。”所以温七才觉得,这事也不能扯到老夫人身上去,毕竟最开始,被挑中的就是温瑶,而不是她。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温三是家中第一个嫡孙女,养在祖母膝下,祖母舍不得。温五是庶女,份量不够。温瑶比温七大几个月,用药能保险一些,而且那会儿温瑶年纪不大,与老夫人也没有现在这般亲厚,老夫人自然不会舍不得。 君晨一愣:“那为什么最后是你?” 温七:“温瑶把下了药的点心给我吃了。” 君晨:“她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在温七借着林珝手下的情报组织把真相查出来后也疑惑过。 温瑶也就大温七几个月,温七那会儿不过是个懵懂孩童,不懂事也不记事,温瑶应该也是这 分卷阅读7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样的。 所以温二太太才会在知道事情真相后没有去迁怒温瑶。 因为她觉得温瑶和自己女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那块点心多半是温七去温瑶那里玩,看了嘴馋自己吃下的。 但是后来,温七发现了一件事,并因为那件事,温七重新查了一遍,这才终于发现了一个让她觉得她必须要找温瑶把这笔债讨回来的事实—— 温瑶生而知之。 她从出生起就懂事,并有记忆。 她知道点心被下了药,所以她是故意让温七吃下了那块点心,她还怕温七吃得不多,病得不重,在药效起来前,跟温七玩捉迷藏,让温七躲在假山里,发烧昏迷了许久才被人找到。 这些,都是温七费了不少功夫才一一确认下来的。 “生而知之?” 温七:“嗯,你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孩子躲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说出那些大人才会说的话,有多可怕。” 其实,温瑶不愿被牺牲这没什么,她可以不吃,可以把点心扔掉,再用别的办法把事情透露给三太太,让三太太这个亲娘护着她。 可她没有,她把下了药的点心给了温七,亲手哄着温七吃了下去。 温七:“之后老夫人就顺水推舟,把我送去了庄子上。老夫人还骗我母亲,说只要我去了,就会给我解药慢慢调理身体。但其实解药我早就吃下了,还因为耽误了些时间,损了底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君晨想想:“你祖母费这么大功夫,不仅仅是为了一座价格不菲的庄子吧?” 温七:“嗯,其实那一年有少数的人得到了消息,知道国师就在隐山。我祖母大概是通过娘家知道了,以我师父的地位名声,舍一个孙女,保住隐山下的庄子,不亏。” 温七如同在讨论别人的故事,轻松而随意。 可如果真的不在意,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查得这么清楚详细。 君晨抬起手,突然就往温七鼻子上弹了一下。 “唔!”距离太近,温七没能躲开,被弹了个正着。 “啊,抱歉。”君晨没什么歉意地说了句,然后提议:“作为赔礼,我请你吃顿饭吧。” 温七:“啊?”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儿来的? 而且,吃饭?什么时候?去哪吃?吃什么? 为什么听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早有预谋呢? 温七疑惑着,看君晨起身,先是拿来架子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又亲自替她填了手炉塞她手里,然后才拉着她,出了屋子。 君晨带着温七跨过长公主府,一路到了他的旭王府,带着她去了梅园。 只见本就挂着灯笼的梅园此刻的灯笼比温七上一回来还多了一倍不止,将梅园照得如同白昼。 梅园一边是君晨住的屋子,另一边则是一间暖阁。 暖阁朝着梅园方向的窗户上装了一面透明的琉璃,能清楚看到梅园内的景致。 且在暖阁内早就备上了合温七胃口的小菜和汤羹,种类不少,但每一份的份量也不多。 “特地给你和小夏准备的。”君晨知道夏束的名字后,曾学了温七的叫法,叫夏束“小束”。 夏束不肯让君晨这样叫他,但君晨也不肯退步,两个人还为此打过几次,最后中折了一下,才定下“小夏”这个称呼。 温七听了,招来夏束,和夏束一块在桌子前坐下,并问:“你这是和温阳县主学的吧?” 吃东西点上一堆,但每一份的分量却少,这样就能把每种都吃上一遍。 君晨:“嗯,就是和她学的。” 一桌子的美食虽然每一份分量都不多,但全加起来还是不少的。 温七心思重,习惯在别人那做客吃饭只吃五分饱,因此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坐在桌边看夏束吃。 夏束胃口不小,吃东西速度虽快,但毕竟是夏国宫廷里出来的,动作上有所克制,不会显得吃相狼狈。 温七拿帕子擦了擦嘴,问君晨:“那一笼蟹黄小笼包,像是宫里御厨的手艺。” 这一桌子吃的,有简单有复杂,有来自名声远扬的酒楼,也有来自宫廷御厨之手。 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要请她吃这一顿。 “那是,皇兄前几日特地遣了御厨到我府上,人现在还在我这住着呢。”君晨动作自然地将一小碟子温七吃过一两个的蒸饺拖到自己面前。 因为蒸饺是一个个分开的,温七看君晨吃也不觉得有什么,左右一个个都是完整的,又不是自己咬过一口,就没在意。 “你今天请我这一餐,是因为我上回提醒你的事?”温七心里很有数地问了一句。 君晨笑:“当然啦,如果不是你,皇兄现在还头疼着呢。” 哪还有空想到给他送个厨子过来。 “不过。”君晨说:“我没告诉皇兄是你提醒我的,你现在麻烦缠身,我担心在皇兄面前特意提起你,他会以为你是故意在蛊惑我,让我为你说话。他要是因此禁止我再去你那,那我可就真的没地方哭去了。” 君晨可是牢记了温七他们的剧本,无论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会配合着演。 温七笑笑。 然后 分卷阅读7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她就看着吃完饺子的君晨又一次动作无比自然地将她面前装着咬过一口的八珍饼的小碟子拖了过去。 温七笑容一僵,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小碟子边缘。 君晨就叹了一口气:“不吃完多浪费。” 温七没多想,拿起筷子把自己咬过一口的八珍饼夹起来吃完了。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样温七夹过的小菜和一小盅堆满了扇贝蟹肉的蛋羹,温七看君晨蠢蠢欲动,虽然知道那十几道小菜都是用公筷夹的,她只要把那一小盅吃过几口的蛋羹吃完就好了。 可君晨刚刚的举动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她就干脆把自己吃过的小菜也一块都吃了。 还好温七碰过的小菜都已经被夏束吃掉了大半,剩下的并不多。 等吃完,温七的五分饱成了八分饱,她放下筷子,看君晨正支着下巴,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温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这事不能往细里想。 君晨:小七要吃饱才行啊(一脸无辜 —————— 其实很多小天使都猜到了,温瑶是穿越女,还是没带任何技能仅仅觉得自己是穿越者就很有优越感的穿越女。 作者本人是觉得,无论是不是穿越者,也不管是在什么环境里,废材始终是废柴,不会突然就变得厉害,不努力学习追赶,不去改变,未必能比古人厉害到哪里去的。 所以,因为温瑶的自大,她身上的穿越者优势并不会很明显,她唯一的优势就是现代人的思维(代入不了古代的连坐,也不觉得在烟花之地陪聊卖艺有什么的)和从出生就记事。 但也就这样了。 以及,温瑶的现代人知识储量以蠢作者为蓝本,蠢作者做不到不百度就默写出香皂火/药的配方和各种名著,所以温瑶也不行。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三月,楚国使臣入京,除了求和的文书与在楚国国内地位举足轻重,可拿主意更改文书内容的楚国大皇子,随行的还有一名楚国的公主。 楚皇的意思,是想和大永联姻。 就是不知,这位楚国公主是会被纳入后宫,还是赐给哪位王爷皇子。 既有女眷,招待使团的人里自然要添加身份足够的命妇贵女。 长公主毫不意外地被抓了壮丁,因此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碌,对温七的看管自然也就顾不上了。 这天早晨,伺候温七的丫鬟们和往常一样,因为温七白天的“卧病不起”,她们也不需要起得特别早,起来后打扫院子整理屋子,准备温七午后醒来要穿的衣服。 在温七醒来之前,她们都需要保持安静,且不能进入温七的屋子。 伺候温七的人被长公主删减过,人数不多,且身上都穿着与其他丫鬟不同的鹅黄色衣裳。 所以当一个绿色衣裳的丫鬟走进院子,她立马就成了院内一众丫鬟们的焦点。 “你是哪处的?”站在廊下修剪花枝的丫鬟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绿衣丫鬟:“我是常嬷嬷身边的,殿下得了陛下赏赐的绫罗,想给七姑娘做几身新衣裳。常嬷嬷叫我来给七姑娘量身。” 那丫鬟放下剪子,用抹布擦了手:“七姑娘还在睡,不方便吵她,我们这有现成的尺寸,是七姑娘前日量过的,我去拿给你。”说着就要进偏屋去拿。 绿衣丫鬟嘴里说着:“劳烦姐姐了。”脚下的动作却没停,朝着温七所在的屋子走了几步,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就推开门闯了进去。 “你做什么!”不知哪个丫鬟,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院子里突然就乱了起来。 黄衫丫鬟们拦着绿衣丫鬟,可绿衣丫鬟速度极快,闯进屋子冲入里间,朝着垂下床帐的床铺就扑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一把从袖中滑出的匕首,伸进帐子就朝床上的被褥刺了好几下。 追进来的丫鬟们接连尖叫,最后还是冲进来的两个婆子制住了这个绿衣丫鬟。 黄衫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掀开帐子,手抖得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帐子掀开,最后好不容易掀开了,这才发现床上只有堆叠的被子枕头,并没有人。 七、七姑娘呢?! 黄衫丫鬟和婆子们面面相觑,被制住后不停挣扎的绿衣丫鬟看到此情此景,也滞住了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书籍掉落在地的声音突然响起,就见远远的贵妃椅上,温七一脸困倦地睁开眼,看向她们,眼底满是迷茫。 被吓得哭了好几个的黄衫丫鬟们见温七阴差阳错躲过一劫,腿一软,差点就跪了。 长公主乍一听闻温七院子里混进了刺客,吓得直接丢下了楚国公主,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那些人、那些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的府邸都敢闯!”长公主气极了。 温七坐在床上,喝着据说是开来给她安神定魂,免得她受了惊吓晚上做噩梦的药:“他们连我师父都敢刺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长公主在温七屋内来回渡步,最后回身,对温七道:“明日皇后设宴,招待楚国公主,我不能不去,但我不放心你,你和我一块去。 分卷阅读7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 温七点头答应了。 长公主在温七这里待了一会儿才离开,她离开后,温七院子里又加了一批人,且管事嬷嬷也换成了长公主身边的常嬷嬷。 夏束寻了个没人的时候告诉温七:“刺杀你的人死了,自杀。” 并问温七:“是你五师兄?” “手法有些拙劣,不像他。”温七拿着石墨笔在小册子上随手乱画:“可能是浑水摸鱼的,也可能是冲着让君晨和长公主反目来的,或者… …” 夏束:“或者?” 温七:“五师兄真的死了,撺掇我五师兄的人没了助力,开始慌了。” 夏束:“可能吗?” “有可能。”温七收笔,小册子的纸上画着温七那枚银簪子的样式:“但也只是有可能。” 莫砚没死的可能性太低了,是否真的存在那么一个影响莫砚,让莫砚做出这些事的人也不一定。 长公主不知道暗地里都是监视温七的人,只觉得君晨知道了温七院子进刺客的事,会认为她保护不好温七,告到皇帝那里去,就主动去和君晨说了这事,请他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暂且替她瞒一瞒。 夜间,君晨进来就拉着温七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还问她:“没吓到吧?” 温七:“… …你在问谁?” “问你啊。”君晨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怎么会有人在知道了温七国师弟子的身份后还这样问温七? “你是很厉害,可这不代表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是凡人,小七。”君晨提醒。 温七退开几步:“那我也不会被这种小事吓到。” 君晨见温七确实没受影响,这才在桌边坐下:“我听二皇姐说,她明日要带你赴宴?” “嗯。”温七应了一声 君晨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温七:“这个给你。” 君晨手中的小盒子样式有些眼熟,温七朝梳妆台看了一眼,记起来这是窈窕阁的口脂盒子。 果然,君晨说道:“我特地叫人,将窈窕阁的口脂都买了来,挑了半天才挑出这一盒,绝对比桃花醉适合你。” 温七曾在初见君晨时,给君晨甩了一盒胭脂。 君晨因此记得温七那时的梳妆台,全是类似的小盒子,就以为温七喜欢这家的胭脂水粉。加之他总觉得温七嘴巴上的口脂颜色不适合她,就特地给温七挑了别的颜色。 温七接过口脂盒子,有些无奈:“你是有多闲… …” 君晨:“打扮你怎么能算是闲事。” 温七打开口脂盒子,只见小盒子里装的口脂颜色略有些暗沉,偏棕色,里头还掺了金灿灿的粉末。 和桃花醉简直就是完全相反的极端。 但君晨却信誓旦旦地说:“很适合你。” 第二天,温七穿戴上了长公主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 重红色的琵琶袖上袄与藏蓝色的马面裙,虽说红蓝色不好搭配,但在两者都颜色深沉的情况下,倒是意外的贴合。 步摇耳环璎珞压裙… …等一一佩戴好,丫鬟们又开始给她上妆。 温七想起君晨是特地把口脂拿来的,就让她们拿了君晨昨晚送的那盒口脂。 又是突然出现的东西,但是伺候温七的丫鬟们却习以为常,就连专门管温七梳妆台的那个丫鬟也不曾多问一句。 扑粉,画眉,勾花钿… …最后点上口脂。 就像君晨说的,这个颜色的口脂,比桃花醉更适合温七。 温七那张用桃花醉时显得娇俏可人小家碧玉的脸,顿时就沉静了下来,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搭配上那一双认真看人时总让人感到畏惧的眼,透出一股子尊贵无匹的上位者气息。 温七的潜在本质暴露无遗。 和她温家七姑娘的身份可是一点都不搭。 长公主见到温七是也愣了一下,心中不免可惜,可惜这么一位国师弟子早早就被她九弟缠上,不然她还可以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争取一二。 温七乘坐长公主的马车到了皇宫,而后换乘长公主的车舆,从宫门口一路到皇后宴请楚国公主的迎春宫。 路上温七看到许多只能走路入内的命妇贵女,毕竟是皇宫里,能坐车舆的也就那几个,温七要不是蹭了长公主的车舆,也是要自己徒步走过去的。 不对,如果不是长公主带她进来,以她如今的身份,根本进不了皇宫。 迎春宫是这个季节最适合拿来宴请的宫殿。 宫殿内温暖如春,宫殿外栽种这个季节开花绿叶的植株。假山旁的湖泊浅池都是活水,源头绕在宫殿后头,有专门的人不停烧水灌入河流,等水流入湖泊已是微温,能让湖泊上依旧没有结冰,甚至湖里还游着许多品相不俗的锦鲤。 这次皇后设宴招待楚国公主,来的不仅仅有命妇与各家贵女,还有不少文臣武将与皇子王爷。 温七总觉得,比起招待楚国公主,这更像是一场大型相亲宴。 果然是要入春了吗? 长公主不能时时看着温七,且皇宫大内绝对比她的长公主府安全,所以没多久,温七就抱着小册子落了单。 温七乐得清闲,在人多的地方 分卷阅读7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独自逛着。 过了许久,有宫女来找温七,说长公主在寻她,让她过去一下。 温七点点头,跟着宫女进了殿。 突然,温七停下了脚步。 宫女疑惑回头,看到温七有些不太好的脸色。 温七凭着习武之人的耳力,听见里头传出的声音,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去了。 里头有熟人,还是她在夏国,在夏国皇子身边以谋士身份见过的,熟人。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楚国与夏国同为大永周边小国,私下来往绝对不是南北的地理方位能够阻挡的。 楚国以女子貌美著称,用皇室贵女联姻更是楚国惯用的社交手段。 两年前,楚国想与夏国联姻,特地送来了楚国的郡主。 二皇子想要争取这位郡主,好获得楚国的支持,温七自然就要去接触楚国使团。 一来二去,温七就和楚国这位郡主认识了。 这位郡主据说是楚国最美的美人,温七见过这位郡主后也觉得此言恐怕不是夸大其词,只是这位郡主因貌美很得楚国皇室的宠爱,被养得有些天真烂漫。 她不知温七满门心思计算着她的姻缘,只觉得温七能以女子之身在夏国做一个谋士,十分厉害,就天天缠着温七。 温七不过诱哄几句,她就立刻坚定了夏国二皇子是个能不拘男女,只看重才能的未来国主,对只见过几面,甚至不曾好好说过话的夏国二皇子芳心暗许。 只可惜,她死了。 因为温七与她接触太多,反而导致夏国二皇子有了嫌疑,温七因此又插手调查了楚国送来联姻的郡主被杀一案。 最后温七发现,楚国郡主并没有死,而是被楚国皇子以诈死的方式带走了。 既然是诈死,那就说明这位郡主已经没有了联姻的用处,空凭一张脸,也不值得夏国二皇子娶她,所以温七并没有直接用真相来为夏国二皇子洗脱罪名,而是与知道真相,却同样试图掩盖真相的楚国使臣达成协议。 将楚国郡主之死,栽赃到了夏国三皇子身上。 夏国国风彪悍,且有些看不起女子,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别国的郡主惩处自己国家的皇子,因此联姻失败,楚国和夏国的关系很是僵硬了一段时间。 温七更是以此机会挑拨了主张和楚国联姻的夏国大臣和夏国三皇子之间的关系。 更散播谣言,将三皇子这么一位本来很有希望成为夏国国主的皇子的名声黑了一遍又一遍。 将劣势扭转又借此打压了最有威胁的敌人。 本还觉得温七这个女谋士是以色侍人,且只会些后宅阴私手段的夏国权贵们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也让那位夏国三皇子,对温七恨得牙痒。 此次事件中,楚国郡主的存在感其实挺低的,温七之所以对这位楚国郡主印象如此深刻,深刻到只听声音就能记起来,完全是因为在温七与楚国使臣达成协议之后。 这位楚国郡主,居然来找了她。 还泪眼朦胧地向她这位挚友表达了歉意,说自己与二皇子无缘……什么的。 温七是不知道这位郡主到底哪来的真情实感。 特别是在温七发现,带着楚国郡主来找温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据说从小和郡主一块长大,为了夺回郡主,不惜毁掉两国联姻的楚国皇子之后。 楚国皇子您不觉得自己头顶有点绿吗? 就这么一出,让温七彻底记住了这位… …有点神奇的郡主。 如今又在迎春宫里听到她的声音,温七莫名有些不安。 这位郡主诈死后应该没了身份才是,如今看来,这是又以楚国公主的身份,被送来联姻了? 那位楚国皇子呢? 温七若是没记错,那位皇子如今也是楚国内廷混乱后快速崛起的一大势力,怎会舍得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出去? 温七想了许多,可思绪飞快,因此对宫女而言,温七只是停下脚步呆了一下。 “温七姑娘?”宫女疑惑地唤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传来了稍微有些大声的询问:“那位温七姑娘呢?怎么还没来?” 温七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位楚国郡主… …不对,现在是公主了。 是楚国公主的声音。 宫女因此焦急地看了温七一眼。 温七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朝着带路的宫女走去。 她是绝对不可以去见楚国公主的,只因为这位楚国公主不擅掩饰,只要见了温七,根本就不会给温七动手段的机会,只怕是一见到,就会惊呼出温七在夏国使用的假名,并拦都拦不住地把温七在夏国的光辉事迹全给抖落出来。 就算温七装傻表明自己绝对不是楚国公主口中的人,可只要被人翻出了线头,有心人拉着线头找出温七的过往事迹,绝对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温七仗着是假身份就肆意妄为使尽阴狠手段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本该霁月清风的国师弟子竟是潜入他国,使用下作手段搅得他国民不聊生的祸首。 无论此事是否对大永有益,都会对其他的国师弟子,对国师本人产生影 分卷阅读7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响,也会成为本就不满国师地位超然的人攻击国师的手段。 温七赌不起。 温七慢慢跟着宫女走到拐角要进去的地方,又一次停下脚步。 这一次,楚国公主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就算楚国公主没有拔高声音,就算不是习武之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有人问了楚国公主,为何这般想要见长公主带来的温七姑娘。 楚国公主回了一句:“实不相瞒。我曾在战场上见过贵国旭王殿下的英姿,此次前来,也是希望能嫁给旭王殿下,只是一来就听说,旭王殿下有一心上人,爱之珍之。就很好奇我与那人相差几何,便是最后旭王殿下依旧娶了温七姑娘,我也总想知道,自己输给了怎样的人。” 漂亮的楚国女子从小就被告知自己的使命是嫁人,因此对嫁娶之事,丝毫没有别国女子会有的羞涩。 殿中众人听了这位楚国公主的话,皆是尴尬不已。 见过旭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姿… …是指见过旭王殿下在战场上杀你们楚国士兵的英姿吗? 虽说嫁给旭王也不失为是一种牵制旭王的手段,若是狠些,以枕边人的身份刺杀旭王也不是没可能。 但为此夸赞他国的王爷在战场上屠杀自己国家的将士,无论真心与否,都实在是有些… …令人胆寒了。 温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找到不进去的借口了。 谢谢啊。 温七发自内心地对殿内的楚国公主说了声谢谢,并翻开小册子,用墨石笔在小册子上写字。 并非所有宫女都识字,但长公主知道温七要装哑巴只能写字,就特地叫了识字的宫女去找温七。 宫女也听到了殿内的话,因此并不像刚刚一样着急让温七进去。 过了一会儿,写好字的温七举起小册子,给宫女看—— “我不进去了,凭什么她想见我我就要被当作猴子似的被人呼来喝去,且我与旭王殿下本就没什么,如今进去了,岂不就做实了楚国公主的说法,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就和长公主说,没找到我。” 宫女多少也能理解温七的愤怒,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这么被人拿出来说,还不是背着人,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直接把人姑娘叫过来比较观赏,这放谁家姑娘身上都不会高兴啊。 且宫女行事不仅仅要奉命,还得审时度势,正巧这位宫女就是个机灵的。 她猜此时此刻,长公主殿下怕是不希望温七姑娘就这么进去的。 于是宫女丝毫没了最开始的急切,而是点头应是,并按照温七所说,直接告诉长公主,说她没找到温七姑娘。 “许是与相熟的小姐妹们躲起来玩闹了。”长公主知道了楚国公主要见温七的理由,果然有些不乐意,就顺水推舟,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殿中众人又提起了别的话头,说说笑笑。 唯独楚国公主,越想越好奇,想着,既然宫女找不到,那她自己出去找找? 这么想着,楚国公主便对皇后说道:“殿内热得有些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温七回到花园里,这次她没往人多的地方走了,直接就朝人少的地方去。 既然撒了谎,自然要做得像,免得又来一个宫女出来找她,要是被轻易找到,先头那个替她撒谎的宫女免不了要被指责无用。 温七绕过湖泊,路过假山群,再过去一点的地方,便是外臣所在的地界。 迎春宫内隔开男女席的界限并不明显,因人多,又有尊长一同,时不时就有男子女子相互到对方的地界上,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温七也没想直接过到那边去,就转了身,准备折回。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从假山后面伸出,将温七拉了进去。 温七牢记自己此刻的身份,不出声不出手,任由那双手将自己拉进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就看到了君晨的脸。 温七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她背靠假山,君晨一手撑在了她头顶的假山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食指指腹隔空拂过她涂了口脂下唇,似乎是很想用力碾一碾,可却又不舍得破坏掉上头涂着的口脂。 因是背光的角度,温七看不清君晨此刻的模样,但这不妨碍温七感受到落在自己唇上的,灼热的视线。 “果然很适合你。” 温七耳边响起君晨低低的声音,他说:“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仗着过年一直胡吃海塞的蠢作者终于在感受到了不妙的气息,并在想吐和肚子痛的夜晚想起了被曾被肠胃炎支配的恐惧。 这章是9号晚上写的,所以不确定明天身体情况会不会好点,如果真的是肠胃炎,11号和12号的更新可能会变得短小,但会尽量保持日更,如果断更了,蠢作者一定爬上来给小天使们说一声。 希望只是吃撑了(双手合十) 第41章 第四十章 君晨和温七待的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十分隐秘,左右都有假山挡着,只要没人绕进来,就不会看到他们。 因此温七也很 分卷阅读7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放松,她挥掉君晨抬起自己下巴的手,靠在假山上,一副不打算从这里出去的样子。 君晨有些意外,按照温七平时的性格,她应该头也不回走出去,懒得和他瞎胡闹才是,这回怎么… … “被人欺负了?” 国师弟子自然没人敢欺负的,可温七现在就是个借着长公主的光进宫赴宴的小人物,而且夏束… …君晨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夏束躲在哪里,应该是被温七留在宫外了。 以夏束的武功,不是没可能被温七捎带进来,但是带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夏国少年进宫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敏感,温七不会做。 温七撇了君晨一眼:“笑话。” 君晨:“那是怎么了?” 温七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君晨。 这个皇宫,君晨比她更熟悉,也比她更能说得上话,没准能让君晨先想办法送她出宫。 温七说完,君晨开口就是一句:“我不会娶她。” 温七:“谁问你这个了?” 君晨略有些不开心:“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我。” 他轻轻碰了一下温七头上的步摇:“如今都说我非你不娶,要是我转头娶了别人,你也不怕自己被人笑话。” 温七冷笑:“放心,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会散布谣言,我三师兄手里多的是打探情报的人,撒播起消息来可比你临时派出去的人厉害多了。到时候天下人只说你负心薄幸,绝对不会有我什么事。” 君晨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就笑出了声,说了句:“那就好。” 不是忌惮也不是被人用同样手段打击回来的愤怒,而是一句充满欣慰的“那就好”。 好什么好,被人摆了一道,竟还笑得出来。 温七微微侧开头,抿唇的动作泄漏了她略微有些焦躁的内心。 她不是没发现,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如果是以前,无论君晨说得再怎么漂亮,温七也不会往心里去。 “说起来,林大人曾经说过。”君晨突然提起温七的三师兄。 温七眼皮一跳。 君晨:“楚国内部并非人人都希望与我们谈和,恐怕会通过杀害使臣,让此事成不了。” 温七猛地看向君晨。 君晨:“皇兄不愿和谈失败,又不确定谁会被刺杀,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这位楚国公主被带来联姻是那位楚国大皇子的意思,你既然说另有位楚国皇子不可能让楚国公主来联姻的,那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不赞成与我们谈和的一派,他们要刺杀的目标,就是楚国大皇子?” 这样既可以毁掉和谈并除掉一个竞争对象,又可以免了心爱之人嫁给他人,还能杀了强迫楚国公主过来联姻的人。 一举四得。 楚国国内和谈之声远比继续打下去的声音要大,只杀几个楚国大臣是没用的,所以他们一直就猜,要被杀的必然是楚国皇室,比如那位被送来联姻的楚国公主。 如今确定了楚国公主背后还有一个势力颇大的楚国皇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天平的两端不再是一个楚国大皇子和一个被当作政治牺牲品的楚国公主,而是一个楚国大皇子,和一个爱着楚国公主的另一位皇子。 温七偏头想了想:“不确定,关于楚国,我们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毕竟打了四年,大永早就成了楚国的拒绝往来户,楚国国内一度极端到样貌普通些的女子都会被怀疑是大永来的细作,是个有些神经质的国家,想要安插眼线的难度也很高。 如今要和谈,等事情成了,再安排进人,应该就没这么难了。 温七突然有些期待,毕竟楚国带给她的奇妙经历实在是有些多了,她很期待弄清楚这位楚国公主身上的故事。 这样的期待,或者用“八卦”来形容更为恰当。 正聊着,君晨和温七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君晨是听到了他嫂子皇后的声音,温七是听到了那位楚国公主的声音。 楚国公主想要出来散散步,可短短半天相处下来,已经充分意识到这位公主有多不靠谱的皇后娘娘并不打算就这么放楚国公主一个人出去。 于是她就提出,大家一块出去走走。 一大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了迎春殿,一路从花圃到湖边,又朝着假山这边走来。 楚国公主一身华贵的楚国服饰,红衣妍艳宛若嫁衣,怀里还抱着一只眼睛碧蓝的白猫,繁复头饰下瑰丽的容颜不愧被称之为楚国第一美人。 只是不知为何,楚国公主总觉得这里的人见到她的反应丝毫没有一般人初见她的惊艳。 “大哥哥!”楚国公主看到男席那边的楚国大皇子,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朝着哪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公主!”侍奉楚国公主的楚国侍女们连忙追了上去。 楚国公主走得太急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了,虽然及时被侍女扶住,但那只白猫却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楚国公主开口,朝着白猫唤了一声。 声音不大,也就躲在假山后头的君晨和温七听到了。 君晨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温七则是杀气凛然。她看着那 分卷阅读8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只白猫就这么迈着步子绕了进来,弯腰把猫举起。 这只猫,居然叫这个名字? 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君晨低声询问:“放它出去?” 不放的话,楚国公主必然要进来找猫,放了的话……不,就冲这只猫的名字,温七也不可能把猫放出去。 楚国公主果然就想绕进假山来寻猫,只是能绕进假山后头的间隙不大,楚国公主这一身装扮进不来。 此时皇后她们也走了过来,问道:“公主没摔着吧?” 楚国公主一脸焦急:“我没事,可是我的猫跑进假山后面了。” “这有什么,让几个人进去,总能把你的猫抓回来。” 说着,就有两个宫女上前,准备绕进假山后面。 君晨低头看温七,只见温七十分淡定地把猫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抬头,看向他,无声问道:“哪还能出去?” 君晨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唇瓣一张一合,略一低头,就覆了上去。 君晨先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然后才触到那一抹柔软,比想象中还要软些,还要甜些…… 温七直接僵住了,从未有过的热度飞快爬上脸颊,烧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君晨恋恋不舍地分开后,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这里就一个出口,跑吧。”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让准备进来的宫女们都停住了脚步,外头的皇后等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里面有人?! 长公主护住身后的皇后等人,厉声道:“谁在里面!” 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假山后头跑了出来,那女子跑得不算快,但用衣袖掩住了口鼻,脸颊一片通红,眼底更是泛着莹润水光,活生生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长公主一下子就认出了温七,她看着温七跑远,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一回事,就又有一个人,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人似乎是想要追上跑出去的温七,可看这么多人围在假山外面,就停下了脚步,叫人看清了他的模样。 俊美青年此刻的模样可算不上整齐,唇上沾了女子的口脂不说,一边的脸上还留了一个微红的巴掌印,奈何青年这张脸实在太能打。唇上沾的口脂为那张脸平添了一抹风流不羁,脸上的巴掌印也不叫人觉得尴尬,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一时间,楚国公主的容貌就这么硬生生被比了下去,更叫据说见过旭王爷英姿的楚国公主和楚国侍女看呆了眼。 君晨却很淡定,他视线就这么扫过在场众人,最后掠过楚国公主,停在了皇后身上,十分坦然道:“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码出来了(一脸震惊) 不过没查错字,大家如果看到错字提醒我一下,作为答谢我会给你发红包哒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皇后出自书香门第,祖父乃内阁阁老,祖母出自袁家,是袁老将军嫡亲的姐姐。 皇后本人更是温良贤淑,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此刻遇到这么难以言喻的场面,她很稳得住,甚至还有心情提醒君晨一句:“把嘴擦擦。” 君晨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这才发现自己嘴唇上沾了温七的口脂。 他不见丝毫的慌乱与难为情,反而十分淡定地将指腹和唇上沾的口脂给舔了。 看的在场众人是面红耳赤。 皇后扶了扶额,问道:“九弟怎么在这?刚刚那位姑娘又是谁?” 虽说姑娘名声很重要,可事情发生在她安排的宴席之上,其中一人还是当朝王爷,又有这么多人看见了,总要给个交代的。 君晨也不避讳:“自然是小七,我也不可能对别人这么做。” 这就唤上小七了。 有了刚刚在迎春殿内那一出,就是不知道温七的夫人们,也都找机会打听过了,此刻听君晨这般直白,不免有些好笑,觉得这位王爷虽军功赫赫,可毕竟还是个半大少年,情窦初开难免的,只是这位温七姑娘,怕是入定了旭王府了。 只听君晨继续道:“我是特地来见她的,但她却说自己出生低微,让我别再去找她。还请皇后娘娘与皇兄说一句,让他尽早下旨赐婚我与小七,免得小七心里不安,我也跟着着急。” 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太详细就显得假了,倒不如半遮半掩。 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无不是玲珑心思,君晨这么一说,刚刚发生在假山后面的事情自然就会人有去自己补全。 无非就是温家七姑娘不愿高攀,惹急了一心一意的旭王,让旭王殿下一时失了分寸,吓到了温七姑娘,还得了温七姑娘一个巴掌。 君晨是有军功在身的亲王,又说出了皇帝赐婚这样的话,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不离十。 这可就不算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丑事,而是佳偶天成欢喜冤家,谁敢没眼色说句不是。 结果还真有。 君晨回京的时候是骑马入城,皇城之下皇帝和百官迎接,一路上百姓夹道相迎,道路两旁的酒楼茶肆上男人没几个,反倒聚满了花重金订位置,想要一睹其风采的高门贵女与一同来的夫人们,因此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见过君晨容貌的。 分卷阅读8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众人见过了他的样貌,审美水准被拔高了不止一层两层,这才会对楚国公主的样貌免疫力极高。 在颜值上被碾压,这是楚国公主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她并不是真的见过君晨,在迎春殿内说的那番话也只是要表达一下自己想要嫁给旭王爷的意思。 至于传言中旭王爱之重之的温七姑娘,说实话,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对自己样貌的自信,可是被整个楚国给惯出来的。 她虽然不曾明说,但心里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她想要嫁的男人,眼里不可能还会容得下其他女人。 而她想要嫁给君晨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牵制君晨这位在两国边境有着杀神之名的旭王。 她怀着充满自信的牺牲感而来,就算听他人说过旭王爷样貌俊美,也只以为那是楚国将士们口中传开的说法,臭男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好看的男人。 只怕俊美的旭王爷也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她越是嫌弃,心里就越是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直到此刻,听皇后称眼前的男子为“九弟”,确认他就是旭王,她脑海中固有的印象被掀翻,委屈自己的感觉也少了不少。 反而多了些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跃跃欲试。 于是她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这位温七姑娘的性子倒是挺烈,旭王殿下不过一时情急,她就下这么重的手,还朝旭王殿下脸上打。” 楚国公主一开口,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包括君晨。 楚国公主丝毫没把自己对君晨的心思摆在台面上,反而一副看别人热闹不过心的模样,脸上带着些娇俏,口吻也像是撒娇。 白皙的脸蛋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娇嫩,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花瓣似的嘴唇唇角微勾,看着君晨的眼神也是漫不经心的。 楚国公主虽然天真浪漫,却也知道自己怎样的模样最能勾起男人的兴趣。 她等着君晨看向她,与她说话,只要有接触有交集,她就能一点点,让对方把自己放进心里。 却不想君晨确实是与她说话了,可说的内容却是:“关你什么事?” 楚国公主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甚至设想了君晨维护温七,为温七说话反驳她。 就是没想到他会说“关你什么事”。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这世上有这样和女子说话的男人吗?! 有,只是楚国公主从来没遇到过而已。 这开天辟地头一回,可差点没把她劈傻了。 还有年纪轻轻就得了诰命的夫人,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一声虽然不清晰,却也像一个巴掌扇在脸上,让楚国公主羞愤不已。 君晨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得体的,理都没再理楚国公主,只对皇后说了句:“皇后娘娘别忘了和皇兄说赐婚的事,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皇后也没指责君晨在言语上冒犯了楚国公主,而是微微颔首,放走了君晨。 之后皇后又看向了楚国公主:“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入席吧。” 楚国公主看着君晨走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免得叫人觉得她胡搅蛮缠。 她跟着皇后回了迎春殿,看似不被刚刚的插曲影响,实则连自己的猫都给忘了。 男女两边的宴席是分开的,众人入席之后开始上菜,更有歌舞表演助兴。 楚国公主心里不舒服,宴席开始之后就找起了那位温七姑娘,却没在任何位置上看到人,于是就问了一句。 皇后闻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放下酒盏,说道:“温七姑娘受了些惊吓,我让人先送她回去了。” 楚国公主遗憾不已。 只是她不知道,温七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被皇后另请去了偏殿用餐。 等宴席结束后,今日之事也随着各自散去的众人悄然传播开来。 皇后和长公主前往温七独自一人待着的地方。 一路上,皇后对长公主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虽是把旭王放在身边养大的,可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好插手小叔子的婚事,且温家七姑娘还是个哑巴,这事我实在拿不准,你说该怎么办?” 长公主和自己这个嫂子关系向来不错,此刻也是笑笑:“你只管和陛下说,不会有事的。” 皇后:“你又知道?” 长公主:“反正在这宫中,若说陛下是第一疼九弟的,你就是第二个,且温七姑娘是九弟自己挑的,话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己说的,你无需担心。” 说着,她们到了迎春宫偏殿,长公主没有进去,而是皇后自己进去,见了温七。 温七用了饭后就抱着猫和小册子等着长公主来接她出宫,谁知道长公主没见到,先见到了皇后娘娘。 君晨在她离开后说的话,温七只消问问宫女太监也就知道了,迎春宫今日伺候的人最多,总不能都不识字,都看不懂温七在小册子上写的问题。 等知道君晨说了什么,温七内心并没有多大波澜,反正被君晨求娶的是温家七姑娘,她若是真的不想嫁,死遁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但见到皇后,温七还是免不了有 分卷阅读8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些不自在。 同时她也很庆幸,自己装着哑巴,写字可比说话慢,她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思考自己要如何回答皇后对她的询问。 结果也确实如此。 皇后最开始就如同寻常长辈,问了些基本的问题表达了一下关心,慢慢地,问题就变得有些让人为难了起来。 温七一一回答,最后时间不早了,皇后才放了她和长公主离开。 温七和来时一样,乘坐长公主的车舆到宫门口,然后又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车轮滚过平整的石板路,马车檐角铃声轻响,温七一手抱着楚国公主的猫,一手微微掀起马车车厢后面的帘子,看着宫门慢慢合上,眼底的思绪在夜色的掩下,叫人看不清晰。 “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皇帝晚上在皇后的中宫歇息,听皇后说起今天发生在女席这边的事,也是有些好笑。 皇后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为皇帝宽衣解带,语笑晏晏,有着面对他人时没有的柔情蜜意:“是呀,胆子可大了,都是你惯的。” 皇帝:“说的好像你不曾娇惯过他一样,那会儿我把他送去袁老将军那,你可是担心的好几宿都睡不着。” 皇后拍了拍皇帝胸口:“还说呢,他那时才十五,也就你这个当哥哥的心大,竟然把他送去北境战场。” “他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都说了他武功高,就你瞎操心。”皇帝换好衣服,拥着皇后走向床榻:“你今日也见过温家七姑娘了,觉得如何?可能做旭王妃?” 烛火摇曳,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放下宫殿内的帘子,皇后的声音也因此小了不少,只依稀能听到她不甚清晰的话语:“那姑娘瞧着是个冷性子,再看看吧… …这回你可不许自作主张。”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样的,蠢作者10号晚上码好字,忘记定11号早上八点发的时间,直到12号凌晨放新章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存稿箱里有一章没法出去好复杂,没事,你们只需要知道,蠢作者被自己蠢哭了就行了(躺平任打)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楚国公主是在当天晚上想起自己的猫的。 只是大晚上国宾馆早就闭馆,皇宫又门禁森严,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因此只能按耐下来,等第二天天亮再派人去皇宫询问。 只是没等第二天,当天晚上,楚国大皇子便来找了楚国公主,问她那只白猫呢? 楚国公主一脸茫然,只说猫在宫里弄丢了,她准备明天再去问问。 楚国大皇子:“别去问了,丢了就丢了吧。” 楚国公主不解:“为什么,那可是我的猫,我一路从楚国过来,只有这只猫陪着我。” 说着,语气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楚国大皇子微微心疼,却还是说道:“你那只猫名字起得不好,楚国公主越发不解了:“大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婉儿不懂。” 楚国大皇子:“也是我的疏忽,没提前着人去打听清楚,你这猫的名字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会惹祸上身。” 永国这边的眼线很难安排进楚国,楚国那边又何尝不是对永国知之甚少。 所以楚国大皇子也是今日在宴席上听人十分含蓄地说起,才知道“望舒”一词,在永国,指的可不仅仅是月亮。 避讳一举自古有之。 避圣贤讳,避尊长讳,避帝王讳。 所以听着一个楚国公主,如此不经意地对着一只狸奴(猫)唤出自己师父的名字,在那一刻,温七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自然不是对和自己师父同名的猫,而是对给猫取了这个名字,又轻易将之挂在嘴边的楚国公主。 白猫的毛发十分柔软,纯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碧蓝的眼睛如同星子,看着人时能把人的心都给看软了。 温七抱着猫揉了半天,换了各种各样的称呼,可猫都不理她,只在她发出与“望舒”一词相近的音时,会蹭蹭她。 温七虽不像大永百姓一般迷信自己的师父,可也是有些忌讳的。 这只猫的名字怕是改不了了,而她也不可能放着这只和自己师父同名了不知道多久的猫走,更不可能养着这只猫,或者把猫给旁的人养。 只能送去隐山了,让师父自己养吧。 温七打定主意,想着等这次的事情完了,就把猫送过去。 就在此时,夏束从窗外翻了进来,白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了一声,从温七腿上跳下,窜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就不出来了。 温七没去管猫,而是问夏束:“如何?” 夏束:“应该是被人提醒过了,楚国大皇子也让楚国公主别再去找那只猫……那个楚国公主我好像见过?” 温七提醒:“是曾被送去夏国联姻的那位郡主。” 夏束惊讶:“她没死?” 温七这才记起来,那时候夏束还不在她身边,不知道楚国郡主其实是诈死的事,于是就把当初那件事,和夏束说了一遍。 “所以他们这次,是打算故技重施?”夏束听完,问了一句。 温七回来之后就让夏束去了国宾馆打听消息,还没来得及把今日在君晨那里听来的消 分卷阅读8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息告诉夏束,所以对于夏束的说法有些意外:“故技重施?” 夏束:“嗯,我偷听到,楚国大皇子让人准备了一具和楚国公主极像的女尸,看来是要让楚国公主再诈死一次。” 夏束说完后还问了一句:“上次用诈死带走她的,也是这位大皇子吗?” “不是,是另一个皇子。”温七回答后,陷入了沉思。 夏束知道温七一想事情就会安静下来,故而没有打扰,等着温七自己想完。 室内安静下来,直到君晨无声无息地入了屋子,在她面前坐下。 温七抬头看向君晨,如往常一般,问:“什么事?” 君晨不免有些挫败。 白天吻温七的时候,他发现温七是有那么一刻失神的,脸红的模样也不是装的,他还以为温七终于开窍了,谁知道转个头,就又是这副不通情爱的模样。 君晨多希望温七能在刚刚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多些情绪,哪怕是生气要赶自己出去呢。 于是他如同挑事一般,故意当着温七的面,舔了舔唇,说了句:“甜的” 温七眯起眼:“你是不是还挺回味的?” 君晨笑得好看:“我说是的话,你能再让我碰一碰?” 温七挑了挑眉,朝着君晨倾身靠去,在君晨微微睁大眼睛,满脸错愕的时候,她学着君晨曾经做的那样,偏开脸,凑到了君晨的耳边,一字一顿道:“白·日·做·梦。” 温七虽然没有触碰到君晨,可温七的气息拂过了君晨的脸颊,最后一个“梦”字落下,君晨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温七唇上啄了一下,然后飞速退开,逃离了夏束的短剑剑刃与温七的弦刃。 温七和夏束追着君晨跳出了窗口,一路追杀,追到了对方旭王府的梅园里。 君晨武功是高,可温七和夏束的武功也不低,两人联手,又都是不管不顾的路子,杀得梅园里可怜的梅树们一阵接一阵的抖动,树枝被牵连砍了不少,花瓣也被弄得满天飞,最后君晨被温七一脚踢在胸口,背后撞到了梅园里枝干最大最粗的那棵梅树上。 花瓣飘落,有好几朵就这么触着君晨的脸落下,把君晨的容貌衬托得越发不像个凡尘之人。 夏束轻飘飘落在梅树的树枝上,屈膝蹲着,手里的短剑还没入鞘,眼底闪烁着终于压制了君晨一次的兴奋。 温七比君晨矮,她站在君晨面前,用手抓住君晨的衣襟,将人拉得弯下腰来,与她对视,这才开口:“我把你的嘴给缝了,好不好?” 语调平平淡淡,却比故意耍狠来得令人心惊。 君晨眼底印着温七的模样,竟还笑得出来:“那你轻点啊。” 温七发现了,她的狠根本比不过眼前这货的浪。 恰好在这个时候,树上蹲着的夏束开口:“对了。” 温七和君晨一同看向他,就听他说:“我才想起来,那位楚国公主让她的侍女明天出门打听你们。” 温七:“打听我们什么?” 夏束从树上跳下来,一指君晨:“你的喜好。” 又一指温七:“你的举止模样。” 君晨看向温七,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结果君晨还是想多了,温七并没有因此感到不舒服,而是略微思考,就让夏束去做些准备,明日引楚国公主出国宾馆,与她“见面”。 君晨看温七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事情上,便说了句:“你对这件事倒是上心。” 温七叹道:“没办法,太无聊了。” 温七从入京城开始,就因为莫砚的事情没了自由,走到哪里都有人暗地里跟着看着,不去好奇朝堂之事,也不能肆意妄为,就算知道了莫砚是师门叛徒,也得先忍着。 也就只有这次楚国使臣入京的事情,她能好奇一下了。 “对了。”温七抬手,抓住空中飘落的一片花瓣:“你与皇后,关系如何?” 君晨没想到温七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很好啊。” 温七默默看着君晨。 君晨:“嗯?” 温七:“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难看。” 君晨慢慢收敛了笑意。 许久之后,他说:“应该,算还好吧。” 温七仰头,看向悬着弯月的天空:“了解了。” “什么叫打听不到?”国宾馆内,楚国公主满是不解:“她又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身份、来历、还有逢年过节与家中母亲姐姐出门,游玩踏青赴宴交友——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性,行为举止如何,怎可能什么都打听不到?” 楚国侍女:“公主,这位温七姑娘,还真是突然就冒出来的。” 楚国公主:“什么?” “这位温七姑娘从小就养在外头庄子上,回来后也就赴了两次浮罗公主的约,一是去浮罗公主的别院,二是元宵节去逛花灯,其余时间一直病着闭门不出,再后来,就是去了昨日大永皇后为您筹备的宴席,就再没有别的了。” 楚国公主思量着:“体弱多病?难道是个病美人儿?” 楚国公主:“那旭王呢?” 楚国侍女:“旭王也是,十五岁就离了京 分卷阅读8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城,也是不久前才回来的,倒是去过不少宴席认识了不少人,听说是个爱玩闹又有些少年心性的,就是不近女色,一心想着温家七姑娘。” 楚国公主小声嘀咕了一句:“倒是个专情的。” “对了。”楚国侍女想起来:“听闻曾有人投其所好在他面前说起过温七姑娘,可他却发了脾气,觉得那人是在嚼温七姑娘的舌根,把人打了一顿。” 楚国公主手上绞着衣袖,对那位不曾见过面的温七姑娘越发好奇了起来。 中午过后,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派去长公主府附近看着的人回来禀报,说是温家七姑娘出了府,要去寺里上香。 她立刻换了衣服,朝着温家七姑娘去的地方去了等赶到的时候,温七正从寺里出来,头上戴着帷帽,垂下的轻纱直接遮住了她上半个身子,怀里还抱着一本可以说是她本人标识物的小册子。 楚国公主走上前去,直接问道:“请问,可是温家七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昨天(11号)的更新,昨天没发出去,这一章才是今天(12号)的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旭王来了?”楚国大皇子放下手中的笔,任由下人替自己更换衣裳去见客。 大皇子是个谨言慎行的性子,来到这里之后只赴过几次宴,其他邀约就都找借口推掉了,没有必要就不出国宾馆,以防惹上什么麻烦。 毕竟这是永国和楚国几年来头一次有来往,在他的计划里,也会是最后一次,就算去结交了谁,那也是做无用功,倒不如龟缩一隅,在确保计划顺利的同时,也保证自己能安全回去楚国。 楚国大皇子让人先请君晨去待客厅喝茶,自己则是换上了见客的衣服,准备去见见永国这位名声在楚国如雷贯耳的王爷。 可等他换好衣服出门,随从却匆忙来报,说是旭王进来后好奇国宾馆中的景色,就四处逛了逛,跟着的人没看住,让旭王发现了他们准备的那具用来替代楚国公主的尸体。 随从慌得话都说不清了,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走路的腿直打颤。 大皇子停住脚步,侧头冷冷看向随从,随从本就心神不宁,被这么一看,当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大皇子示意人把这名无用的随从拖了下去,然后就走到藏尸体的房间门前,整了整衣襟,推门进去了。 门内,君晨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上拿着一盏清茶,正无聊地用茶盖撇茶叶。 楚国大皇子和楚国公主一样,一度不把旭王俊美的传言放在心上,只看过不怎么传神的画像,这次来永国,也是被君晨的样貌给煞到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男人也能长这么一张脸,更想不通有着如此样貌的人,为什么会披挂上阵,在那尸山血海里拼杀。 他甚至有些楚国人都会有的观念,觉得如此样貌的人居然不是女子,真是可惜了。 但想归想,谁也不会蠢到说出来。 君晨见楚国大皇子进来,放下了茶盏,笑着道:“可算来了,毕竟是在你这发现的尸体,若是本王去报官难免让你有了嫌疑,不若大皇子自己去报官,这天下也没有凶手自己揭发自己的,倒也能替大皇子洗脱嫌疑。” 房间正中央还摆着一具尸体,大皇子目不斜视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说道:“便是旭王殿下去报官又如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里也不怕官兵搜查。” 君晨笑笑:“那倒是,只是大皇子有所不知,我们大永的朝堂之上,可不是人人都同意与楚国谈和,你若是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只怕要横生枝节。” 大皇子听了,略一沉思,也没有因为这样能直接破坏和谈而坚持让君晨去报官,而是顺着君晨的说法说道:“多谢旭王殿下提醒,既然如此,那就都听旭王殿下的了…” 君晨摆摆手:“谢什么,本王不过是不想给皇兄添麻烦,两国交好是好事,本王虽因在北境打仗赚了一身军功,却也知道百姓的苦,皇兄也是希望能还边境百姓一个安宁。不过… …” 君晨话头一转:“若是有人仗着皇兄仁善就把皇兄当傻子来耍,管他是哪国的天潢贵胄,本王定叫他悔不当初。” 下人奉了茶水,楚国大皇子也没喝,就看了眼,然后才问:“旭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君晨转头看了看屋内的陈设,说道:“国宾馆再别致,也比不过本王的旭王府,能有什么可看的呢。” 连敲带打,告诉楚国大皇子,我就是故意来这里,来找出这具尸体的,你打什么算盘我都知道,你肯收手,我看在皇帝和边境百姓的面子上与你一切好谈,你如果不肯收手,硬是要毁了和谈,我让你回不了楚国。 就很刚。 楚国大皇子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掀了个底掉,更没想到这位旭王态度如此强硬,还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就把一切都给摊开来说明白了。 他想要稳住,却还是露了声色,不得不拿起茶来,借着喝茶的动作冷静了一下。 “王爷说的对。”大皇子放下茶盏,心里也有了思量:他反对和谈的想法远没有楚国朝堂上的反对者这么极端,如今的天平上一面是自己的性命 分卷阅读8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一面是原先的计划。 会选哪个,自然是不用说的。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意难平,若非连年打战损耗过大,若非皇室子弟内讧不休,他们何须委屈自己来求和。 如今还要搭上一个公主… … 想到楚国公主,楚国大皇子脑子一热,问了句:“只是旭王殿下终究只是个王爷,而非贵国的皇帝陛下,这般专擅,只怕对旭王殿下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君晨笑了:“专擅?是,本王是该找个借口,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霸道… …对了,大皇子倒是提醒本王了。你们楚国还曾派人刺杀本王,本王若是就这么轻轻放下了,岂非显得大永男儿太没血性?”君晨一拍大腿:“哎呀,大皇子不说,本王都差点给忘了呢。” 楚国大皇子一惊:“刺杀?” 君晨:“大皇子不知道?你们来之前,本王可是被你们楚国的刺客伤得不轻。” 楚国大皇子咬牙:“无凭无据,就想来污蔑我们楚国吗?” “谁说没有证据。”君晨瞥了他一眼,却也不说是什么证据,反叫楚国大皇子明白了什么。 是啊,拿出证据有什么难的,反正他们如今在永国的地界,楚国大皇子本以为就是和谈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还牵涉到了刺杀之事,早知道他就不该多犹豫,让君晨想起这件事,此刻也只能认栽。 却不想君晨被提醒之后就得寸进尺了:“对了,这件事皇兄也是知道的,当然,本王若是不追究,也牵扯不到大皇子你们头上。” 楚国大皇子咬牙:“旭王殿下还想要我做什么?” 君晨拍了一下掌:“好说,其他的我还没想到,此刻嘛,本王只希望,大皇子怎么把楚国公主带来的,就怎么把楚国公主带回去。” 这个楚国公主在夏国见过温七,决不能留下! 永国的百姓虽然迷信国师,可却也是会去求神拜佛的,因此京城内的寺庙道观并不会因为摘星楼的存在而比别处少。 温七这次去的大昭寺就是京城内有名的寺庙,环境清幽,平日里也有武僧轮值,在进寺的道上看守,严打宵小,因此这条路上许多人都会下马车,伴着风景徒步而行。 温七就是在这条路上,见到了楚国公主。 楚国公主今日穿的衣服是有些暗沉的墨绿色,身上头上的首饰都与昨日温七戴的那些十分相似,是玉雕的,额间也画了与温七昨日极为相似的花钿。 这就学上了。 昨日温七从假山后头跑出来,虽然掩住了下半张脸,但还是露出了上半张脸,能被看到额间花钿不奇怪,或者说,也难为这位楚国公主,能把她昨日的装扮记得这么牢了。 温七听到楚国公主这么直白地来找自己,自然是要假装疑惑一下的。 楚国公主提醒:“我们昨日见过的,那时我站在皇后娘娘身边,你记得吗?” 平常人羞涩地跑掉,哪里还会记得当时在场有哪些人? 所以温七摇了摇头。 楚国公主也不介意,还十分自来熟地说道:“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记得就好,我叫齐婉儿,从楚国来,我们交个朋友吧。” 说着还朝温七伸出了手,温七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握住了齐婉儿的手。 即便是隔着帷帽,温七还是能将一个因为身有残疾性格孤僻,但内心还是十分渴望朋友的小可怜演得入木三分齐婉儿粲然一笑,带着温七慢悠悠地朝着偏离主道的地方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前几日曾来过这里,还问过这儿的小师傅,他们告诉我,这边的小山丘上有一个小亭子,风景独好,知道的人也少,我们去那。” 温七依旧是安安静静,维持着哑巴的人设,跟着齐婉儿走。 和温七一块出门的丫鬟以及齐婉儿带来的侍女,没一会儿就因为山路崎岖被丢下了。 齐婉儿还觉得自己聪明,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把多余的人甩掉,却也不想想,温七若是体力与丫鬟侍女们一样,又怎么能跟得上她。 到了上面,她们果然看到了一个无人的小亭子,亭子四周还都没路,树木环绕,但这些树和下面的树不一样,不是四季常青的品种,早早就掉光了叶子,如今也没到长新芽的季节,每棵都光秃秃的。 “哎呀。”齐婉儿失望:“小师傅也没告诉我说这里的树叶子都掉光了啊。” 但她还是拉着温七进了小亭子,等坐下了,她们才发现。小师傅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里比下面地势要高一些,坐在小亭子里,能看到下面前往大昭寺的道路,道路上有巡逻的武僧,有被允许进来买些小物件小零嘴的商贩和行人。 来往行人欣赏着风景,她们也欣赏着行人构成的风景果真是风景独好。 温七看着下头的景色,心情也好了不少,却突然听到齐婉儿叹了一声。 温七转头看向齐婉儿,拿出小册子,在上头写到:“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齐婉儿:“哪有,我就随便叹一叹,下头热闹非凡,可这亭子所在,却是凄冷得很。” 楚国和夏国不同,夏国有自己的语言,楚国却是和永国说一样的话,只是在发音上有微妙的 分卷阅读8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不同,听着更加绵软。 齐婉儿本就好看,这么语调绵软地一叹,若是男人遇见,只怕是要把月亮摘下来哄她开心了。 可温七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对女孩子的美貌,还是有一定抵抗力的。 所以她又在小册子上写:“心中顺遂,看什么就都是好的,心中有苦,便是吃再甜的果子,心里也是苦的。齐姑娘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不妨说出来,便是我帮不到你,你说出来也能舒服一些。” 齐婉儿看完,指着“齐姑娘”三个字道:“叫我婉儿就好啦。” 然后她又说:“我能有什么不顺的,真要说有,那就是我还没见过小七你的容貌呢。” 温七往后退了退,先是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抗拒,然后才写道:“别看了,我昨夜没睡好,脸色可难看了。” “没睡好?”齐婉儿凑过去打趣道:“可是因为,旭王殿下?” 温七写字的手顿时就没动了。 齐婉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道:“真好啊。” 温七顿了顿,随后拿起墨石笔,在小册子上速度飞快地写道:“真好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被人肆意轻薄,才不好!” 齐婉儿:“可至少,旭王殿下是喜欢你的啊。” 温七顿了顿,虽然没写字,却还是用无言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我和你就不一样了,我被家人千里迢迢从楚国送到这里来,一路陪伴的猫也丢了,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齐婉儿越说越失落,“他们还希望我能嫁给旭王殿下,以防哪日两国又起硝烟,皇帝陛下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让旭王殿下领兵出征。” 是了,嫁一个楚国公主给君晨,除了能牵制,能刺杀,还能在两国开战之时,让皇帝看在君晨的王妃是楚国人的份上,减低君晨出征的可能性,严重一点还能离间君晨和皇帝陛下。 但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哪来的自信,齐婉儿就一定能嫁给君晨,就凭齐婉儿的样貌? 君晨可比她还好看。 温七思绪刹那,齐婉儿的低诉还在继续:“可旭王殿下他也不喜欢我啊,他喜欢的人是你,我便是再想嫁,也不愿插足你们二人的感情。” 齐婉儿深谙说谎真七分的道理,但是再真,也会有三分是假的。 温七看着齐婉儿说话的模样,暗暗猜测,前面的话大概都是真的,比如楚国让她联姻的意义,比如她觉得君晨只喜欢她,比如她是真的想嫁君晨。 但也有假的,那就是最后一句。 她若是真的不愿意插足,就不会眼巴巴地打听温七,模仿温七,还上赶着来认识温七,和温七说这番话了。 温七等着她的后续,等她说明她真正的来意。 齐婉儿突然抓住温七的手:“不如这样,你与我,一同嫁入旭王府,我可以让大哥哥接受你与我同时进门,我们都是妻,不分大小,我也不会干涉你们,我只求能保我母国安稳,进门后一定安安分分,只求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也去旭王殿下那替我求一求,好吗?” 更换了选择题的选项,企图把她的想法从嫁或不嫁,改成了嫁给君晨,同意或者不同意让她同日入府。 温七要是个蠢的,被带进沟里,再被齐婉儿的说法感动到,去寻了君晨,到时候君晨只想着娶温七,哪里还管什么楚国公主,等一口答应了,他们俩就真的这辈子都甩不掉齐婉儿了。 这位楚国公主倒是比两年前聪明了。 只可惜,还是天真。 不曾了解过她与君晨是怎样的人,仅仅凭着一次见面,就迈这么一大步子,也不怕迈错方向,跨进水里。 温七沉默片刻,这时她的丫鬟和楚国侍女都上来了,她们气喘吁吁地走向自家主子,齐婉儿也收起了刚刚的悲壮,却还是给人一种心中苦闷强颜欢笑的感觉。 温七低头,拿着小册子在帷帽垂下的轻纱内书写,齐婉儿也不打扰她。 温七写好后,就起了身,与齐婉儿行礼道别,并把从小册子上撕下来的纸对折,交到齐婉儿手上。 齐婉儿接过,看着温七被丫鬟搀扶着下了山,随后满心期待地打开了纸张。 只见上面写着——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本来就不打算嫁给旭王殿下,你是否要嫁给旭王殿下也与我无关,就算有关,那也是我作为大永子民,不愿我大永骁勇善战的将军毁在你手上的关系。 “你是楚国公主,我却是大永百姓,我无法对你的困苦感同身受。 “且我很好奇,你虽是为了楚国而想嫁给旭王殿下,可躺在杀害了这么多楚国将士的男人身边,你不怕吗?” 齐婉儿的脸色随着入目的一字一句变得越来越差,最后抖着手,将纸撕了个粉碎。 并在心中恶狠狠道:这样性格乖张翻脸如翻书的女子,活该是个哑巴! 纸屑随着刮起的大风飘舞而起,吐完了满肚子毒液的温七下了山,迎着这阵风,在帷帽下扬起笑容。 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抱紧白家大起的地雷!包住小天使一顿狂风骤雨么么么———— 蠢作者才发现手机上的省略号在电脑上看完全不一样,所以就把 分卷阅读8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前面的省略号都改了,没有修文,不用回去看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温七回长公主府的时候,君晨也回了旭王府,等天一黑就翻墙到了隔壁温七那里,把他今天干的事情都和温七说了,让温七不用担心楚国公主会真的留下来联姻。 字里话间透着股邀功的味道。 温七吃着回来路上跟小贩买来的糖雪球,两口一个,第一口咬了没核的那一边,第二口把剩下半个都放嘴里,末了再慢慢吐核。 君晨说完后,她正拿着一颗糖雪球咬下第一口,嚼了咽干净才开口:“留下也无妨,左右命薄而已。” 就算现在杀不了,等和谈敲定,楚国使臣离开,她难道还不能慢慢寻法子让楚国公主死吗。 毕竟是异国他乡,水土不服小病变大病也是常有的。 温七说着,君晨抢了温七手中剩下半个糖雪球,也不等温七抢回来,就吃进了嘴里,还说道:“能省点事也是好的嘛。” 温七因为被抢了吃过的糖雪球瞪他,他就回个眨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轻飘飘一眨,眨得已经习惯了君晨容貌的温七都抽了口冷气。 君晨吐了核,以为温七不舒服,问:“怎么了?” 温七一脸木然:“骨头酸了。” 君晨还不明就里:“骨头怎么酸了?果然还是平日锻炼不够吧,今天出个门回来就难受了,我府里有个教场,晚上没人,我每天给你练练手吧?” 君晨自顾自过了喜欢就事事顺着温七的阶段,进入了喜欢就事事操心的阶段,不再什么都以温七的喜好为主,而是开始照顾起了温七的身体情况。 温七的作息是真的不好,这个暂时没办法,但迟早能改了,可是温七不喜欢流汗所以不爱运动这个很要命。 特别是还有夏束在,温七夜间连动手倒茶都懒,这样真不行。 温七直接无视君晨的提议继续吃糖雪球,一边吃还一边翻了本书出来看。 君晨继续把温七吃了一口的糖雪球抢过来,还操心:“你别不说话,我其实挺担心你装哑巴装习惯了,会真的就不爱说话了。” 温七很体贴地打消了君晨这个顾虑:“别做梦了,你就是哪天把自己浪死,我都不可能不说话。” 不能说话气人的人生根本没有乐趣。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突然飞进来一只鸽子。 夏束替温七把鸽子抓了过来,温七眼睛不离书页,一手翻了一页,一手摘下了鸽子腿上系着的蜡球。 等把信展开,温七才移开视线,看向信的内容。 看完之后,温七叹了一句:“楚国的故事还是这么精彩。” 君晨好奇:“什么?” “楚国那边来的消息,说是确认了,当初让齐婉儿诈死的皇子是赞成两国和谈的一派。” 君晨:“什么?” 温七把信给了君晨,说道:“看来你都猜错了。” 君晨有些懵:“他当初都能不顾楚夏两国的邦交带走楚国公主,这次怎么就能把楚国公主让出来?” 温七继续看书:“上面不都写着吗?” 君晨又把信看了一遍,这封信上都是有关楚国的一些事情,并不单单只说了那位楚国皇子的立场,可也没有写楚国皇子愿意把楚国公主送来和亲的理由。 但温七没必要说谎,所以他又看了一遍,这才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这些信息零散错乱,但是如果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排下来就会发现,这封信里说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 齐婉儿不是为了联姻突然被封为公主的,而是早在来这里之前,她就是楚国的公主了,册封时间大概是一年前,也就是齐婉儿诈死从夏国回了楚国的一年之后。 但在她作为楚国公主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之前,喜欢齐婉儿的那位皇子受了楚国皇帝责罚,最后皇子的母妃病逝,他才得皇帝垂怜重新给予重用,不久之后齐婉儿就成了公主。 这里就牵扯到了一个问题。 皇子既然喜欢齐婉儿,那为什么齐婉儿又成了楚国公主,他们成了名义上的兄妹,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所以这三件事其实是有联系的,皇子受了责罚是因为齐婉儿假死的消息暴露了,信中提到皇子的母妃娘家在楚国颇有权势,但家族却在她病逝后略有败落的迹象,同时他就重新得了皇帝重用,所以是皇子母妃为了自己儿子,不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也坑了自己的家族。 皇子知道自己复起的代价是这些,悲痛欲绝就和齐婉儿断了,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得到齐婉儿,他以向皇帝表决心为借口,求皇帝给了齐婉儿一个公主的身份。 信中可是有说到,从齐婉儿被册封开始,这位皇子与他那些兄弟的关系可是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糟糕。 对,喜欢齐婉儿的皇子不止一位,其中还包括了大皇子,信上还写了,自从敲定联姻之后,大皇子就在楚国都城外买了一座大庄子,联系楚国大皇子准备的那具假冒齐婉儿的女尸,十有□□,那座大庄子就是给齐婉儿准备的。 联姻,诈死,金屋藏娇,顺带搅和了两国邦交。 “他们楚国还能不能出点新鲜的点 分卷阅读8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子。”君晨放下信,捏了捏鼻梁。 君晨理顺前因后果的功夫,温七已经看完了上一本,另换了本书来看,还说了句:“点子不用新,有用就行。” 君晨吐槽完楚国这群皇子,又吐槽了一句:“这信是故意这么写的吧?” 把什么线索都写上去,偏偏又都打乱了,叫人乍一看去,摸不着头脑。 温七:“嗯,怕鸽子被人截了,总要小心点。” 君晨一手撑着脸:“我听皇兄说过,林大人手上有一个专门打听情报的组织,便是难以安插眼线的楚国,都有他的耳目。” 温七看了君晨一眼:“陛下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君晨:“你这封信,也是那边送来的?” 温七盯着书,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内容,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君晨:“那组织不是只听林大人的吗?你怎么指使得动?” 君晨也就好奇问问,却不想温七直接把书砸了过来:“瞎问什么。” 说完还起身走到了床边,面朝着外面吹了会儿风。 生气了? 不对了,脸怎么红了。 君晨疑惑地低头,看看差点砸他脸上最后又掉桌上的书,只见那本书被风吹开了几页,上面有这么几行—— “… …那侯府小姐如何见过这阵仗,软着身子任由那一双平日舞刀弄枪的手褪去了衣裳… …平日里连路都不曾多走几步的白嫩小脚不堪忍受地抵在那宽厚的胸膛之上… …哀叫绵绵,似愉似泣… …” !!! 这种东西怎么会混进温七消遣看的话本里! 君晨啪地一声把纸页翻飞的书给合上了。 温七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君晨的反应不比自己轻,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第二天,温七睡到了下午,只因为那一本乱七八糟的书,让她早上睡下之后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她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之后便因为臊得慌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吃了午饭之后才又睡下。 晚上君晨再来,得到的就是紧闭的窗门,和蹲在窗下抱着剑,不让他进去的夏束。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文书签订后不久,楚国使臣便离开了京城。 大皇子也像他约定的那样,将楚国公主齐婉儿带了回去,理由是公主忽染恶疾,不适合再留在永国联姻。 楚国会在使臣回去后,再挑选样貌出众品性淑良的楚国公主,送来永国联姻。 齐婉儿原以为大皇子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把自己带回去,却在回去后渐渐听闻了她容貌虽美,却品性不佳让永国王爷厌恶的传言。 还有人说,永国王爷不管她嫁给谁,只不喜欢她留在永国,她这才被送回来,换了别的公主去永国联姻。 齐婉儿自此大受打击,性格也变了许多,变得敏感,变得更加在意自己的容貌,也变得,开始讨厌那些容貌虽不如自己,但却在性格上比自己好上许多,且学识渊博的女子。 一张白纸总是很好弄脏的,特别是像齐婉儿这种从小被人宠着,因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有人告诉她她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重要的白纸。 不仅容易弄脏,还容易被撕碎。 楚国公主离开后,温七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随着楚国使臣离京后的行程一日日报来,她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君晨和夏束陪在温七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君晨还会在白天出门的时候特意带回来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有些是等晚上偷偷拿过来,有些不方便拿或者需要立刻用或者吃的,他就直接差人送到长公主府。 反正那日席宴之上的事情都已经传出去了,宫里也有消息,说是只等温七姑娘病再好些,皇帝就会给他们赐婚。 倒也有眼红温七小门小户如此高攀的,背地里嘲笑温七这样的身子骨,指不定能不能活到赐婚,只是这样的言论无论出自哪家,只要出现了,那家就会成为君晨在朝堂之上找麻烦的对象。 渐渐地也就出现了一些君晨嚣张跋扈的言论,皇帝这次倒是没有纵容,而是说了他几次,只是每次都会被君晨顶撞回来,惹得皇帝十分不快,随后更是出现了君晨失了圣心的说法。 夜间君晨来找温七,温七问她:“少了?” 君晨:“自然是少了。” 其实除了那次让他受重伤的刺杀以外,君晨平日里还会遇到许多刺杀事件。 只是独独那次的刺客都是楚国一等一的高手,还是联起手来对付君晨,这才让君晨受了重伤。 那次君晨虽然重伤,却也把刺客都给杀掉了。 这件事在暗地里传开之后,敢接单子领任务来杀君晨的杀手也越发的少了起来,各国宫廷高官也不愿拿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死士来浪费在君晨身上,所以刺杀虽然没停,但却再没有像那次一样能伤到君晨的。 直到近几日,随着他和皇帝的关系恶化,被派来的刺客杀手,越来越少了。 君晨把食盒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碟子鱼饼:“来试试。” 用皇帝陛下偷偷送来的邱林鱼做的鱼饼。 温七习 分卷阅读8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惯了君晨的投喂,和夏束一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了声响,那声响的源头很远,温七听不清,却大概猜到,那是什么。 温七放下筷子,这次是真的吃不下了。 君晨起身:“正好,我也该去宫里一趟了。” 他对温七说:“食盒等我回来收。” 温七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君晨离开后不久,隐山的人也来了。 说是南境急报,镇远侯于陈江水畔中了埋伏,身中数箭,不治身亡。 这次说完之后,隐山的人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告诉温七其中内情。 甚至在说这件事的时候,隐山的人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看起来特别冰冷,特别疏离。 随后那人就拿出了一个瓷瓶子,递给温七:“七姑娘,国师大人得到消息之后吐了好几口血,晕过去之前,他命我们将这个拿来给你。” 温七听了消息后就低下了头,此刻听隐山的人这么说,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人:“师父让你给我的?什么?无梦涯?” 无梦涯这个名字听着好听,可却是致命的□□,只吃下哪怕一滴,就算不会即刻死去,也已然是回天乏术,且这还是国师亲手配置的,说是自己每收一个弟子就会做上一瓶备着,若哪日哪位隐山弟子叛国辱门,就给他喝这个。 他是他们的师父,既要约束,自然要约束到底。 温七似乎并不打算听他们的回答,问完就自顾自笑了,甚至笑弯了腰。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声,起先还如同少女一般银铃悦耳,可渐渐的,听起来更像是在哭,甚至比哭还叫人难受,十分瘆人,就连拿药来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夏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挡在了温七面前。 温七身边有一个从夏国带回来的护卫——这件事隐山众人都知道。 所以拿药来的人也并非是独自一人前来。 下一刻,许多隐山的护山侍卫出现,他们一个个都是温七所熟悉的人,此刻却带着任务而来,要拿温七的性命。 隐山的护山侍卫原都是摘星楼的人,无论哪个放到外面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且他们还来了这么多,抓住温七和夏束,并非不可能。 温七笑了许久,她似乎因此笑没了力气,一只手用力地搭在桌沿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笑哑了嗓子。 她一步步走向这些人。 她轻声说:“我不信。” 她一步又一步,明明只是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却每一步都让人感受到了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我不信师父不信我。” “我不信是他让你们来的。” “我不信,我不信。” “我要去见师父!” 音落,温七冲向了他们,一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还从屋里,打到了屋外。 夏束武功很厉害,因为他从小就是在夏国宫廷里,被当做杀人兵器培养出来的,甚至连想要吃饱肚子,都需要不停的杀人,才能获得食物。 直到某一天,被叫去刺杀二皇子谋士的他,遇到了温七。 温七从来不会对要杀自己的人手下留情,可看到还是个十岁孩子的夏束,她难得有些下不了手。 于是那天,她蹲在被五花大绑的夏束面前,用树枝戳着夏束的脸,问他:“哎,你要当我徒弟不?” “我师父总喜欢乱捡人,我就是被捡回去的,你呢?要被我捡回去吗?” “我师父师兄他们可烦可烦可烦了,但是我很喜欢他们,我觉得你也会喜欢他们。” “我想赌一把,输了就输了,只要没死,就当买个教训,小束,你替我拿着这个好不好,这是我三师兄给我的簪子。” “不不不,不是意中人,你在说什么鬼故事吗?这个簪子,是一把钥匙,无论在哪国,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对人,就能用来打开生门。” … … 夏束的武功没有底线,没有规矩,不管不顾,哪怕会因此被人砍掉臂膀削去骨肉,只要对方死了,他就赢了。 可夏束遇到了温七,且被温七约束了太久了。 温七教他隐山的武功,温七教他保全自己,温七教他宁可杀不掉目标也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受伤,温七教他… … 温七教了他很多,就像是将一只猛兽慢慢驯化,没办法再凶猛残暴。 一声铿锵,夏束被人打断了短剑,数人拿着棍子,死死压着他的脖颈,让他趴在地上,无法爬起来。 断掉的剑刃插在地上,上面还沾着粘稠的鲜血,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缓缓滑下没入泥土,却始终没能杀掉哪怕一个人。 失去理智的温七被引到了屋后的林子里,她的弦刃在每隔三五步就有一棵树的环境里被限制得很厉害,因为围攻她的这些人只要躲到树后就能躲开她的弦刃。 而这里的树树干粗壮,除非温七想把自己的手指全部削掉,不然不可能用弦刃把树都给砍了。 弦刃用不了,温七就用身上能用的其他东西,起先是藏袖子里的各种小刀匕首,后来就连头上的簪子,都被她拿来做武器。 都说一寸短一 分卷阅读9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寸险,但温七哪怕是从小习剑,用的也是短剑,对于细短的武器自然是能用的比长剑还叫人胆战心惊,不过片刻,就已斩杀数人。 布帛连同皮肉被划开的声音不停响起 长长的头发没有了桎梏,在激烈的动作下散乱开来。 一切变得混乱而快速,最后,温七被这些人联手压制住,跪在了地上。 他们其中一人飞快上前,身后又有一人强迫温七扬起了头。 瓷瓶子被人打开,眼看着就要把里面的东西倒进温七嘴里。 趴在地上的夏束在挣扎,那些棍子几乎都要压不住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飞过来,砸飞了那一瓶无梦涯。 装着无梦涯的瓷瓶子就这么掉在泥地上,也没碎,而是滚了一圈,瓶口不停有红色的汁水从里面流出,没入地里。 原先着拿无梦涯的人握住了自己被砸得发出骨裂声响的手,与众人一块,看向了石头飞过来的地方。 只见在树影深处,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就这么站在那里。 他的白衣一如往昔,可他的脸色却十分的糟糕,两颊凹陷,肤色蜡黄,再不复最初去见温七时,那副翩翩白衣公子温润文雅的模样。 “五、五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夏束:终于结束了,演戏好累,还得忍着不能杀人(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陛下。” 皇帝听过战报后已经呆坐了许久了,皇后心里不安,半蹲在皇帝身边,半夜匆匆起来什么都没戴的双手放在皇帝的手背上,扬起的脸上不着粉黛,少了平日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碧玉清秀之感。 她眉头蹙起,眼底的忧愁如即将盈溢而出的河水,见皇帝垂首看她,她努力扬起一抹笑,想要安抚皇帝心中的困苦,可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最后只能将头靠在皇帝的手背上,低声道—— “陛下不要难过了,当务之急,是调遣军队前去支援镇远军才是。”她声音很轻,但在安安静静彻底遣退了宫女太监的宫殿之中,却是这么的明显:“我知陛下你看重镇远侯,但朝中将帅众多,总有人能替陛下解燃眉之忧。” 皇帝看着皇后,许久之后,唤道:“皇后。” 皇后抬起头,“陛下?” 皇帝将皇后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攥入手心,告诉她:“你可知,这短短数月,望舒门下并非只去了林珝和君西延。” 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球微微颤抖,听皇帝对她说:“顾行止,姬欣月,莫砚,寻息……除了温素,他们都死了。” 皇后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皇帝告诉她这件事,还是因为她从皇帝口中,听到了所有国师弟子的名字,因为这些,哪怕是皇后的她,原先也不曾从皇帝这里听到过。 “就连望舒也曾遇刺,他本就落了伤,如今更是伤痛欲绝,卧床不起。”皇帝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抑住什么,可却在这之后,忍不住泪盈眼眶:“望舒说这是他门内弟子所为,如今只剩温素一人安然无恙,你说,会是她吗?” 皇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为什么,连“陛下”两个字都有些唤不出口。 可皇帝就这么等着,等着她发出声音,说出自己的看法。 皇后最后说道:“臣妾不知道。” 皇后低垂下眼帘,说出第一句之后,她之后想说的话也变得顺了起来:“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国师如何,国师弟子如何,陛下应该召大臣们进宫,尽快商议出章程。陛下,国师虽重要,可边关也很重要啊。” 皇帝依旧只是看着皇后,也不派人去召集大臣连夜进宫,而是问她:“能找谁呢?” 皇后抬起头,对皇帝的提问感到迷茫:“南安王早年是带过兵马的,袁家一门皆是将帅之才,还有雷将军,虽是才封的功名,可那也是镇远侯手下出来的,陛下为何、为何这般困扰?” “没有东曦吗?” 君东曦,君晨,旭王。 皇后愣住了,随后低下头,“陛下,我不希望让九弟再去凶险的战场之上拼搏,陛下这般疼爱他,他本就不需要什么军功,也能过得很好。” 皇帝看着皇后眉眼低垂十分抗拒的模样,抬手覆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让她看着他:“是不希望他有危险,还是不希望他在身负累累军功,怕他,功高盖主?” 皇后:“陛、陛下?” 皇帝将皇后扶起来,如同尚未登基,犹在太子东宫之时那样,让皇后坐到他的腿上。 皇后很久没有和皇帝这样亲近地坐着了,因为她是皇后,她要端庄,要像话,可又一次如同怀春少女一般坐在心爱之人怀里,她却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她的心在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心中的爱恋,更是因为她发现,皇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皇帝抱着她,对她说道:“我曾因觉得夫妻之间该坦诚相待,与皇后说过,朕……我并非是正真的大皇子,我有个双生的哥哥,皇家诞双子,多为不祥之兆,可父皇又不想得罪我母族,便送走了我哥哥,留下了我,只当做没有这回事发生。” “我和哥哥虽为双子,可却一点都不 分卷阅读9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像,他在终隐岛长大,我在皇宫里长大,我是备受关注的国之储君,他是终隐岛百年难遇的天才,在他出岛之前他的师父曾命他发下毒誓,绝不可伤害于我,他却因为毒誓反而好奇我是怎样的人,自己跑来寻了我,还成天偷偷看着我……” 皇帝说着说着,轻轻地笑出了声。 “后来我遇到了些麻烦,他觉得我太蠢了,就跳出来,成为了我身边,亦师亦友一样的存在。” “望舒他,只是为了面子才把自己装得如同仙人,但其实他性格顽劣,又贪吃,所以我和他吵架时赌气说过,我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叫他这样的人哥哥。” 皇帝:“他给了我一个错觉,让我觉得正真的家人便是这样,我的妻子,我的弟弟,也会像他对我一样,而他们也会,把对方当做家人。” “结果好像,并不是的。” 皇后听着,身体颤抖了起来,泪水滑落,不敢再直面皇帝的视线。 可她躲不开皇帝的声音:“但我也不贪心,一个望舒,一个东曦,还有一个你。虽然看起来都有些不合,但没关系,不来往就是了,毕竟你们之间不存在冲突。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成为你与他们之间的冲突,你会为了我,想将他们一一除尽” 皇后摇头,压抑的痛哭让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她费了不少力气,才说道:“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陛下与他们之间的情谊,可是陛下,他们一个是真的嫡皇长子,一个天赋才能远在您的儿子之上,您又将他当做亲儿子一般养大,诸多皇子亲王,也就只有他与国师一般拜在终隐岛门下,习得一身诡谲武艺战略兵法。臣妾深知人心易变,陛下赤诚,可他们未必啊!” 皇后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且并非无稽之谈。 望舒和君晨的心智坚定都是因为终隐岛的教导,皇帝和皇后这样从小就活在各种算计权衡之下看尽人心善恶的俗世之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倒不如说,皇帝对他们的信任才太过奇怪了。 皇后的余音回荡在殿中,许久之后,皇帝收紧了手臂。 皇后愣了愣,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那日皇帝告诉她他有个双子哥哥一般,时空重叠,他们仿佛还是在太子东宫,皇后还是太子妃,他们十指相扣,他们亲密无间,他告诉她,他的秘密——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皇帝说:“我梦见我和你一样,无法相信望舒,致使望舒早早就带着他的弟子回了终隐岛,我还将回京后的东曦也送了过去。” “我无法伤害他们,也没办法信任他们,可后来在我危难之际,他们还是出现了。” “他们替我扫除危机,为我平息动荡,做完这些,他们就又走了。走之前望舒又在宫里端着架子把好吃的都吃了一遍,明明还是原先那副不着调又贪吃的模样,可我却想哭。” “还有东曦,他在岛上认识了小七——就是温素,还与她成了亲,他向我讨要了娶小七的聘礼才走的,走那天他就骑马走在小七乘坐的马车边,动不动就掀车帘子往里面递他在街边买的东西,还回头朝我招了招手。” “梦醒之后我就想,究竟是我做梦梦到了那些,还是经历了那些的我在做梦梦现在。如果此生是梦,我是不是能私自一回,不管他们的存在是否会影响我的皇位,是否会使朝局不稳,只求这一次,我能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们。” 话语离奇,便是信了,也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随口说起的梦罢了。 只是皇帝没有告诉皇后,他做这个梦的时候,国师还没有收温七做弟子,他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在梦里就知道她的存在,甚至还看清了她长大后的模样。 皇后也是以为,皇帝不过是信了一个梦,并不把这个梦当真。 皇帝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此刻她不愿离开皇帝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日,她只想珍惜眼下,珍惜此刻,再和皇帝多说些话,什么都可以。 她环抱着皇帝,问他:“陛下是怎么发现我的?” “望舒不肯告诉我是谁指使了莫砚。”皇帝苦笑:“那时我就慌了,觉得幕后之人只怕是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人。后来东曦说要娶小七,你一直阻拦,见小七问话的时候,问漏了嘴,小七察觉到猜了出来,东曦也就知道了。” “九弟知道了,你也就知道了。”皇后又问:“那顾国师他们……” 皇帝:“都还活着。”这一纸战报虽然确实是从边境而来,但却是镇远侯脱险后才发来的。 误报的消息,恐怕很快也要来了。 皇后:“陛下这几日都有些不快,可也是有所预感?” 皇帝有问必答:“小七说,你们虽想除尽隐山弟子,可也顾忌着我,不等合约谈定楚国使臣离开,你们是不会再出手的。” 他们似乎铁了心要把一切栽到温七头上,所以下一个目标多半是镇远侯,失了大将,只怕楚国那边也会起别的心思,所以最早,也会是在楚国使臣彻底离开永国边境之后。 楚国永国虽谈好了合约,可一时半会边境还不会马上互通,消息也会被隔绝,等楚国反应过来想搞小动作,他 分卷阅读9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皇后抿唇,含泪而笑“所以陛下这般哀伤,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是吗?” 皇帝叹息:“如果是小七猜错了,该多好。” 皇后也叹,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就凭她和莫砚,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群人。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五师兄,你来了。” 温七对莫砚,一扫先前的狠厉疯狂,眼底清澈而冰冷——这不是被绝望冲昏头脑会有的眼神。 莫砚虽不算智多近妖,但略微想一想,也知道,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林子里又跳出了许多隐山的护山侍卫,桎梏温七和夏束的人也都松开了手,先前被温七斩杀的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的。 莫砚满是错愕地看着这一切,但慢慢的,他笑了,不是计划失败的惨笑,而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容。 “他们都没死,是吗?”莫砚问温七。 “嗯。”温七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又整理了一下披散肩头的长发,还有隐山的人顺手替她把扔得到处都是的匕首小刀簪子之类的东西捡起来拿给她。 夏束跑去捡起断掉的短剑剑刃,拿着剑柄跑到温七面前,知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于是就一脸不开心的站在温七身后不说话。 温七看了眼,想了想:“我在隐山还有一把,改天去拿给你。” 夏束的脸这才没这么臭了。 然后温七看向莫砚,此刻的莫砚已经被隐山的人给包围了,就连树上都蹲着人,就怕再把这位给放跑了。 莫砚似乎并不打算挣扎,而是仍由隐山的人一点点靠近自己,一点都不设防。 他是真的放弃了。 但他只放弃了自己。 因为他说:“这件事都是我一手策划,与旁人无关,你……” 温七打断他:“晚了。” 莫砚浑身一颤。 温七:“她找我说了话,暴露了。” 莫砚真的什么都告诉了皇后,关于他们隐山,关于他们隐山的弟子,所有人,所有事。 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是很大的,因为了解的层次不同,在交流过程中,就算有意伪装,也还是会在不经意的地方,暴露出来。 莫砚苦笑:“那就没办法了。” 今晚风挺大,温七的头发总是梳理好又飞起来梳理好又飞起来,温七索性不再去理它。 温七看着隐山的人轻松将莫砚拿下,准备带莫砚走的时候,莫砚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是我了?” “嗯”温七曾让他们把其他师兄弟姐妹这两年的事情写了寄给她。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在信里把所有人给写上了,但因为这几年各自过着不同的生活,他们相互之间的接触也有多有少,多的就了解多一些,写得多一些,少的自然也就写得少了。 莫砚为了取信她,把他知道的所有人都写得十分详细,就连姬欣月那会儿被人纠缠都写了。 一般来讲,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莫砚是真的把所有人的消息都掌握在手中。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值得深思了。 莫砚问:“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把我拿下,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演这么一大出戏。” 温七踢了踢地上的小瓷瓶,瓷瓶子又滚了一圈,里面又流出了一些红色的汁液,那是红豆汤。 “反正你们顾忌陛下,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比如那次的疫情,未免真的拨款,耗费人力将物资送去萧城,他们在姬欣月死后很快就将谎报疫情的事情捅了出来,还比如这次二师兄的死讯,就是在楚国使臣走后才来的。 明明是要速战速决的时候,明明再多拖一天都会有变数,可他们还是一拖再拖,拖到了使臣离境。 莫砚轻叹:“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他收手了,他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温七看向莫砚,看着他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是被心中愧疚与悔恨压垮后的模样。 也是杀害至亲,听见至亲死讯后备受恶梦折磨的模样。 有些事情就算心里觉得是正确的,可感情上,却还是怎么也不能接受。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有,只要你能在最后一刻回头,你就能活下来。”温七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别想成为我们的恶梦” 君晨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的。 因为温七有意告诉过他,说莫砚在后宫之中,有一心上人。 如今幕后之人浮出水面,莫砚在后宫的心上人是谁,就有些令人不敢细思了。 君晨不想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禁军暗卫也不行,于是他借皇帝的手谕,把人都给调走了。 看似只有帝后二人的殿内自然并非只有他们,但暗处躲着的也不多,就君晨一个,君晨一直躲在暗处,防着皇后伤害他皇兄。 之后什么都说开了,皇后也一副一切到此为止,她可以坦然接受任何结局的模样。 但君晨还是不放心,直到帝后二 分卷阅读9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人分开,他才把人都调回来,并按照约定去温七那里收食盒。 结果一进去,正好看到温七浑身蕴绕着水汽从屏风后面出来。 温七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双手正拿干布擦拭着头发,不停有水珠从头发上落下,弄湿她的衣服,导致布料被打湿后黏在了皮肤上,能隐约看到下面的皮肤…… 温七看到君晨的时候也是呆住了,奈何实在有些筋疲力尽,温七也没心情发脾气,就转了个身背对着君晨,让他出去。 君晨应了一声,赶紧就从窗户那跳了出去,食盒都没拿,还差点被窗沿绊倒。 最后君晨顾不上站稳,就先回身把窗户合上了。 合上之后他也没走,还站在窗外。 温七自从上次话本被混进奇怪的东西就发现了。 君晨平日里总一副浪得不行的样子,但也只是浪在嘴上和距离上,真要对温七做什么,把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温七擦着头发走到窗边,君晨看了看窗户上温七的影子,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小夏呢?” 温七:“洗澡去了。” 君晨默了片刻,突然问:“你们俩刚刚干嘛了?” 突然捉奸的语气。 温七莫名其妙:“不是说了我和他要演出戏吗?刚刚打了一架,一身泥,不洗多难受。” “哦。”君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去哪洗了?” 温七:“你那。” 旭王府夏束现在可是熟得很,和阿甲熟,和邹管事也熟。 君晨望天:行吧 两个人隔着一扇窗,一个呆站着,一个擦着头发,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都不是特别想说话,只想这么安静一会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君晨才问:“国师会如何处置莫砚?” 温七答非所问:“九曲楼快建好了吧?” 君晨:“不杀?” 温七:“陛下会杀皇后娘娘吗?” 君晨靠着窗:“国师不杀莫砚,陛下就不会杀皇后。” “师父会保五师兄,皇后……随你们,我无所谓,想必师父也无所谓,这两个人连手做这些事,也说不好谁身上的错更多,皇后看似执念最重,可若没有莫砚,她能左右的也就只有后宫,哪能布这么大的局。” 君晨:“只怕皇兄有所谓。” 陛下不是受害人,也体会不了国师作为受害人的无所谓,只会觉得自己这次亏欠了国师,亏欠了隐山。 君晨:“皇后和莫砚… …” 温七打断他:“对了,你和马常温可还有来往?” 马常温,温七曾在九曲楼见过的马公子,其父在工部任职,还是负责督建九曲楼的人。 温七就是故意打断君晨的话,虽不知皇后与他五师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温七知道,就算莫砚对皇后真的是爱到无法自拔,也绝不可能为了这份爱而去杀害同门。 莫砚有他的底线,或者说莫砚才是他们中最讲究忠君尊师的人,但如果有人告诉他,二者只能选其一呢? 莫砚一定会为了皇帝,为了天下安稳,手刃同门。 所以她不希望莫砚的感情让人误会他是为了儿女私情背叛师门。 温七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君晨察觉到温七的躲避,默了几秒,回道:“见过几次,有事找到他?” 温七:“嗯,我有一个十二面的玲珑球,你替我去问问他,可不可以用这个玲珑球,换他家祖传匣子底部找出的那张纸。” 玲珑球,一个有几十种玩法的机关木球,与九连环一般常见,但是…… “玲珑球不是只有八面吗?”君晨问。 温七:“就是世间独一无二,我才敢拿出手与人换啊。” 且十二面的玲珑球,玩法足足有上百种,足以打动马家那一家子机关控了。 君晨:“我替你问,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温七:“说来听听?” 君晨:“晚上好好睡觉,我皇兄说,熬夜长不高。” 温七:“……”我很矮吗? 不会吧,她比夏束高啊。 温七很没自觉地在心里和十二岁的夏束比了比,又往窗边走了几步,和君晨靠在窗上的身影比了比,结果发现,自己大概只到君晨胸口的位置。 温七后知后觉:嗯?她这么矮的吗? 不不不,是君晨太高了吧。 温七陷入沉思。 偏在这个时候君晨又说:“还有,你要多出门走走,我带你啊,我知道哪里有好玩好吃的。” “这个就算了吧。”温七说:“且还有得忙呢。” 事情虽了,她也得了自由,可还有很多首尾要收拾。 还有笔债,她得讨回来。 “浮罗公主!你不能进去!” “都给我让开!” 浮罗一路急马奔驰,直冲摘星楼,疾风刮过她的脸颊,吹乱她的头发,可她却只想进去看看,看看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浮罗公主抓着缰绳的手用力到勒出了血痕,她眼底通红,下唇更是被咬出血来,已然是被刚刚得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分卷阅读9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却不想马儿被地上的树藤绊倒,浮罗公主直接就被甩飞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白衣扬起,一只手抓住了浮罗公主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怀抱里熟悉的气味让浮罗公主湿了眼,收到信后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一路撑到现在,此时此刻,她想也不想就用力抱住了那人,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哭声中,顾行止能隐约听到浮罗公主含糊到令人心疼的声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v= —————— 我们至今还是不知道皇帝的头发到底绿没绿 —————— 因为今天有二更,明天的更新可能不会太准时_(:з」∠)_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二师兄不在,三师兄跑了,四师姐六师兄不擅长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此次事件暗中的首尾都是温七和顾行止在忙活。 前日顾行止让人送了信来,说小师妹这么能耐,他就不多事了。 一副要撂挑子的模样,可把温七气得不行。 是,她是把信送到浮罗公主府上骗她说大师兄死了。 联系摘星楼这几日的封闭和皇兄不让她去别苑的异常,浮罗公主自然就信了七八分,一路横冲直撞地去了摘星楼。 温七是真的没想到浮罗公主会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她的本意只是回报那日大师兄联手师父把她吓病的仇。 虽然最后她因大病一场,做恶梦的症状轻了许多,可温七这一出也不算是纯粹的作恶,你看浮罗公主如今多积极,直接就跑到皇帝那里求赐婚,说非顾国师不嫁。 总比原先那样一直拖着不说明白好吧,若顾行止真的没这个心思,早早拒了,不耽误浮罗公主大好年华,她这也算是替顾行止做好事了。 当然,若是成了,她这就更是好事了不是。 结果顾行止就因为浮罗公主差点受伤甩手不干了。 让温七一人焦头烂额,又是处置如今不知还能不能用的皇帝暗卫,又是找莫砚要他那些眼线人手的名单,还得费工夫确定名单真假,或者借着名单挖出更多的人。 皇后那边她也没法闲着,因为皇后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师兄又是男的,就只能由她和皇帝身边信重的一位嬷嬷来处理。 如今莫砚被废了武功关押在隐山,只等九曲楼建好就能挪地方,对外也宣布了这位国师弟子的死讯。 皇后则是“病重”,且交出了统理六宫的权责,等着过段时日便会“薨”了。 出于各方面的权衡考虑,皇帝把真相告诉了皇后的祖父祖母。 总体来讲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 ——才怪! 等到皇后病逝,后宫无主,皇帝必然会任性,短时间内不想立后。 到时候明面上的永昼司还可以交给那位嬷嬷,暗地里的永昼司却是没人掌管,只怕温七要遭殃。 倒不是说皇帝就非要逮着隐山一只羊薅羊毛了,但最大可能,还是由温七来接手那玩意儿。 不行,温七拒绝,绝不! 她做细作的事情时间久了没准就被淡忘了,到时候她还是可以公开自己国师弟子的身份的。 要是接手了暗地里的永昼司,接手了皇帝暗卫,那她就真的要藏一辈子了! 她不要! 温七手上用力,拽掉了马车帘子上的流苏。 天气渐暖,温七坐在回温府的马车里,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大街上姑娘们脱去棉衣斗篷,换上各种轻飘好看的衣裙,逛街说笑。 温七今天从长公主府回去,穿的也是新衣裳。 只是她“病刚好”穿不得现下时兴又飘逸的齐胸襦裙抑或对襟襦裙,只能穿得稍微暖和点。 月白色的大袖交领上襦看起来大气沉稳,绀色褶裙上用月白色的丝线绣出紫藤萝的花样。 紫藤萝开在春季,穿这一身,还是十分应景的。 温七的马车很快就到了温府,温七下了车才发现,除了温老太爷和温老夫人,以及这个时候不在家的,其他的人温府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出来接她了。 包括本该被禁足的温瑶。 温七微微垂眸,煮雨几个直接迎了上来,代替长公主府的丫鬟们站在了她身后。 在场温七年纪最小,辈分也最小,免不了又是一番行礼,可却被大伯母打断,说是老夫人还在等她,就拉着她进去了。 等到了地方温七才知道,她那位嫁了人的三堂姐也凑巧在今天回来。 温三性格和大伯母极像,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初次见温七,还给温七送了见面礼。 温七要装哑巴,就安静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摇摇头,丝毫没有拿出小册子写字交流的打算,低调的不像是刚刚从长公主府回来的人。 和她一样低调的还有温瑶。 温瑶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老夫人身边,而是坐在边上的座位,离得特别远,并且也和温七一样,不说话,不招眼。 温七听着老夫人跟温三说家里的 分卷阅读9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事,这才知道自己父亲与大伯父都升了官,难怪一进来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说话总是喜欢捎带上温七,温三还打趣温七是个福星,说她一回来家里就好了,只可惜自己已经出嫁,不然必是要去温七院里睡几晚,好好蹭蹭福气的。 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说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温七冷眼瞧着,发现一向不甘寂寞的温瑶居然这样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都开始怀疑温家是不是出了第二个哑巴。 最后,温七露出疲态,温二太太发现后就向老夫人说温七身子刚好,不如让温七回去歇歇。 老夫人自然就答应了。 温二太太和温七一块走,去了温七的院子。 踏进屋内,温七奇异地发现屋子里多了许多的东西。 温二太太解释:“听说你回来,老夫人和大太太着人把你这儿又好生布置了一番。” 温七点点头,只觉得这待遇和自己刚回来那会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温七让丫鬟们都退下,还悄悄示意了母亲,温二太太就也让身边的丫鬟嬷嬷们退下了。 屋子里再没别人后,温七开口,唤了句:“母亲。” 温二太太睁大了眼睛,看着温七的眼底突然便盈满了泪水,轻轻一眨,就落下了脸颊。 “我的儿,你、你能说话了!” 那日温二太太在温七院子里待了很久很久,离开的步子都带着无比的轻快。 温七休息了一下,待到夜间被通知一块去饭厅吃饭,吃完温七和温五一块回院子的时候,温七拿着小册子写字,问温五:“六姐姐不是被禁足了吗?” 温五:“出来了,她还去长公主府看过你呢,怎么,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估计是来了也没往她跟前凑吧。 温七没有再问,温五却把事情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说是温瑶突然就转了性子开始抄佛经,有一阵子温老夫人病了一阵,她更是连夜地抄,还一边抄一边哭,之后老夫人见了她一次,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亲近或是求原谅什么的,整个人变得冷冷清清,老夫人这才有些不忍,把她放了出来。 她出来后也只去寺庙上香,唯一一次不是去寺庙,就是被叫去长公主府看望病中的温七。 真的改性子了? 温七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当一回事。 温瑶生而知之害年幼的她成了哑巴,但毕竟不是想杀她,如今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温七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 夜间,温七答应了君晨,自然会遵守承诺好好睡觉。 只是放下帐子睡了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因为恶梦醒来了。 夜间闷热,被子又有些过于厚重,她就踢了被子,爬起身坐了会。 待到心脏跳得不那么快了,她才去翻找出姬欣月曾经给她的药。 吃下后能昏昏沉沉,一觉睡到大天亮。 除了睡得像死了一样,有些不□□全,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温七下床倒了杯水,喝下药后又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温七屋里的窗户被人悄悄从外面打开。 君晨看一室昏暗,屋里床帐垂落,也就信了温七遵守诺言的事情,准备离开。 君晨慢慢合上窗户,就在这时一把短剑从窗户里刺出来,君晨侧身躲过,退开几步。 只见那柄短剑没有继续袭来,而是用剑身抵开了窗户。 窗户里面,夏束蹲在榻上,说:“开着吧,她好像嫌热,被子都踢了。” 君晨无奈:“直说就是,万一我反应慢点和你打起来吵醒她怎么办?” 夏束一脸淡定:“吵不醒的。” 君晨皱眉:“吵不醒?” 温七是习武之人,五感强化虽有便利却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梦中容易被惊醒,怎么可能吵不醒。 “你不信可以试试。”夏束从窗边退开,让君晨进来。 君晨跳进屋内,一步步走到床边,他在床边站定,唤了声:“小七?” 里面没有动静。 君晨看向夏束:“里面该不会不是小七吧?” 人肯定是有的,君晨能听到有人在里面睡觉的声音。 夏束:“是她。” 君晨动手慢慢掀开了帐子。 随着君晨缓慢的动作,夏束也慢慢把自己收回剑鞘的短剑拔了出来。 这把短剑是温七找隐山的人替她把白猫送去隐山的时候顺带捎过来的,比温七幼时用过的那一把还好。 且在出鞘时,会有剑鸣。 君晨掀开了一条小缝,看到温七此刻正躺在床上,确实是把被子都踢了,只枕着枕头,蜷缩成一团。 夏束拔剑这么近的距离发出剑鸣,也不见她醒来。 “她这是怎么了?”君晨突然有些慌。 夏束:“吃了药。” “药?” 夏束:“不吃睡不着,会做恶梦。” 君晨放下帐子,回头就见夏束拿着剑站在他身后,小小的脸上面无表情,可眼睛却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明亮,给君晨一种只要他敢做什么,夏束就会直接动手宰掉他的感觉。 分卷阅读9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当然,有信心是好的,宰不宰得掉另说君晨之后就离开了温七的屋子,回府写了封信,让人连夜送去隐山。 第二天一早,温七醒来,许久没出门呼吸过早晨新鲜空气的她走在去向母亲和老夫人请安的路上。 还没走几步,就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跑过来让温七去前头接旨。 接旨? 温七过去,就见所有人都等着她一个,待她跪下,过来宣旨的公公才宣了圣旨。 内容主要就是一件事,皇帝要给温七赐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皇后和莫砚,因为不会在正文里说了,所以在这里说一下好了。 莫砚和皇后的交集从永昼司开始,掌管同一个机构里面不同的两批人,会有接触再正常不过了(对,伏笔从这里就开始了)。 感情上是单箭头,不然林珝他们不会说莫砚喜欢上了谁,但皇后心里只有皇帝,毋庸置疑。 莫砚对付自己的同门不是为了爱情,而是被皇后洗脑了,觉得皇后说得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权至高,隐山这样的特殊势力就不该存在,君晨也是皇权的威胁。 前面做过伏笔啦,莫砚一直是一个很正直到有些死板的人,忠君爱国,也敬重师门,但两者择其一,他选忠君。 但其实两者此刻没冲突,可以不用选的,是皇后的迫切让他产生了必须选择的错觉。 小七是不会让莫砚的感情再让别人知道的,因为她了解莫砚,觉得莫砚就算喜欢谁,也不会因为喜欢去做不忠不义的事情。可世人都喜欢牵扯感情,所以她干脆把莫砚对皇后的感情隐藏起来,只说莫砚是被皇后说服就好了。 完蛋,这么一讲感觉好重要,我还是在前面补充一下好了,但也只是补充温七的想法,不会再多,可以不用回去看哒。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温府这下不是炸了,是要翻天了。 本以为温瑶先于众姐妹得祖母赐字,又举办了盛大的赐字宴已是无双的体面。 谁知到了温七,居然还能得皇帝陛下赐字。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因体弱哑疾被送去庄子上,从小不在母亲身边教养,日后连谈婚论嫁都难的小可怜,这分明是温家最为尊贵的姑娘。 温七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丫鬟都比平日多,一个个行礼也都比原先恭敬了不少。温七院子里还被塞了不少的丫鬟,嬷嬷也多添了一个,说是人多能更好的伺候她。 温七的字是写在圣旨上颁来的。 无法像寻常姑娘一样待到赐字宴才公布,但在赐字宴之前,也没有人会这样叫她。 赐字宴就是一个仪式,一个举行完之后才有人承认那是她的字,才会有人用字称呼她的仪式。 “今日的午膳有七姑娘最喜欢的鸡蛋羹,知道姑娘不喜欢往里面加旁的东西,厨房的人特意留意了的,就是最普通的鸡蛋羹。”平时都是煮雨或红笺去厨房拿饭,今天厨房特地让一个嬷嬷把饭送了过来。 据说温七这一辈的都没这个待遇,独温七这一份。 温七装着哑巴笑得温温柔柔,自有煮雨上去和厨房的嬷嬷打交道,她则在红笺的伺候下用起了午饭。 所有人都觉得温七能有这样的殊荣,是因为旭王殿下的喜爱。 如今只有赐字的圣旨,没有赐婚的圣旨也不奇怪,因为字得在许嫁之前就有,这也算是一个默认的潜规则了。 如果赐字和赐婚的圣旨一块下,那才叫耐人寻味呢。 所以并未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早上接了圣旨之后,老夫人特地留温七说了体己话,让她喜欢什么只管说。 老夫人的转变也没和下人一般明显,给出的理由也恰当,说是如今圣恩浩荡,温七说不准哪日就被赐婚了,在家的日子只怕不剩下多少,她这个做祖母的舍不得,自然要比平日更加疼爱温七。 这话是带着打趣的意味说的,说完估计也是想看温七羞涩的小女儿模样,只可惜温七最近太累,实在懒得再做那番作态,只用小册子写了,说自己想要间小书房。 温七用了午饭之后就被告知小书房已经布置出来,只是弄得匆忙,让温七过去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于是温七就去了,看过之后又去老夫人那里谢了恩,然后就摈退了丫鬟,一头扎进小书房,开始干活。 在温府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温府已经被隐山的侍卫并皇宫的禁军来来去去进出了无数遍,各种各样的命令指示从这里出去,各种反馈结果又送到这里。 一连数日,温七虽有些乐在其中,可也免不了脾气渐渐暴躁—— “邱老爷子的家属往我这里送什么!带回去!”温七口中的邱老爷子就是莫砚安插在隐山的人。 国师按照剧本,得到老二君西延的死讯后就吐血晕过去了,是这个人假传国师指令,给温七送去了无梦涯。 他是国师信任的老人之一,也是莫砚的后手,防得就是国师心软,不杀温七。 假的指令传下去后他就自尽了,只余他的家人还在隐山,不尴不尬。 “他君西延军队里的钉子自己拔了就是,他 分卷阅读9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又不是没在行军时砍过军中权贵的脑袋!”这枚钉子不算莫砚的人,只是被莫砚怂恿,和楚国联手坑温七的二师兄,结果没坑成,又被揪了出来。 问题就是,这位背后是南安王。 “三嫂……好吧我知道了,三嫂娘家是吗,交给我。”孟氏娘家看林珝走了,就想把孟氏和小林央接回去,借此和隐山有联系,孟氏不愿被利用,国师很大方地说这事交给他,结果国师转头又把问题扔给了温七。 温七,温七能怎么办,只能笑着去忙了啊。 “这是永昼司的内务吧?呵呵看不懂,送回去。”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剩下都是永昼司重新运作方面的问题,接手了就很难抛出去。 她!死都!不碰! 一直到月上树梢,连饭都是在小书房吃的温七这才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骨。 “忙完了?”君晨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七一只手还搭在脖子后面,此刻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还能听到她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 温七:“嗯。” 这几日君晨都会掐在入夜后温七还没离开书房的时间过来,不会留太久,但每次来都有奇效,能让温七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下来。 “明日之后,你便有字了。”君晨坐在窗沿上,月光洒落,把他衬得如同下凡的神祇。 温七的赐字宴就在明天,因为是皇帝陛下赐的字,温二太太给人递送请柬,就没有不来的,甚至还有原先不熟的,这几日也都给温二太太送了帖子。 温二太太心有成算,挑着去了,一来二去后,温二太太也就给人送去了请柬,既能全了对方想来的心思,给温七的赐字宴增添更多来观礼的贵客,又不至于显得对方低声下气,或者自己赶着高攀。 两全其美,各得所需。 后宅之间的社交,也是一门学问,反正温七是懒得理的,就全交给自己母亲了。 温七听君晨这么说,又是简简单单的一声:“嗯。” 君晨:“我是男子,去不了,可我又想做第一个用你的字来称呼你的人。” 温七放下手,歪了歪头,大胆猜测:“所以……你是打算男扮女装来我的赐字宴?” 可以啊,反正君晨这么好看,扮女人……好吧,她想象不出来。 君晨笑出声,他从窗沿上下来,一步步走到温七面前:“扮不了,只能今夜提前唤一声了。” 温七:“今夜说了也算数吗?” 君晨在温七面前站定,单手捧起了温七的脸,凑到温七耳边:“我说算就算。” 温七这次没躲,带着略有些诡异的纵容,说道:“行啊。” 然后君晨便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唤到—— “见殊。” 温七,温素,温见殊。 愿世人,得见你之殊才,惊慕艳叹。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温七自由了,可以出门浪了。 第51章 第五十章 那夜君晨离开前,温七送了他一把剑。 就是她从林珝那里弄来的那把长剑。 原是打算转几手送到君晨手上的,因为莫砚的事情一直耽搁了,如今事了,又正巧他在,温七就直接给了他。 第二天,温七的赐字宴场面之大可以说是整个京城都绝无仅有,因来的人太多,温府容不下,长公主早早就借了她名下的一座宅子给温七。 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待到赐字宴后,便听说温七姑娘过于劳累,又病倒了。 一时间大家都琢磨了起来,这七姑娘体弱,可别是个福薄的。 “病了?” 君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赐字宴后他突然就忙了起来,脚不着地连信都没时间写那种,等回过神,他已经多日不曾去过温七那,如今不知温七是真病假病,他心中挂念,便在当晚去了温七那里。 温七的院子一如往常,推开窗后能看到里面被帐子遮挡的床。 但是不对,夏束不在! 君晨跃进屋内,大步走到床前,猛地掀开了帐子。 帐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铺叠整齐的被褥。 君晨想起了这几日突然的忙碌,也想起了赐字宴前夕温七突然的纵容。 不对,还要更早一些,从她最初坚持装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有了小书房,也是成天待在书房里不出来开始,她让人习惯她的闭门不出,从而导致如今只要装病,哪怕十天半月不见她人,也不会有一人怀疑她已经不在温府。 这都是她算计好的! 确实是温七早就算计好的,温七从长公主府回去的头一天,便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已经治好了嗓子,且是国师的弟子。 她还央求母亲,替她遮掩她不在府中的事情,若是哪天事发,就骗别人,说她早早就回了庄子上养病。 温二太太见温七有所倚仗,且不是胡闹,就答应了。 于是在温府赐字宴后的第二天,一辆马车驶出京城,先是去了隐山,后又开始,朝着西面走。 分卷阅读9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马车外形十分低调,但内设考究,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棉被,棉被上头又盖了一层毛绒的兽皮,固定的矮几上有用磁石固定位置的茶壶茶杯与果盘,矮几旁还堆放了许多塞满棉花的坐垫与枕头,马车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暗格,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外头驾马车的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夏国少年,金发碧眼,满头的辫子上扣着许多金属扣和铃铛,辫子被风吹起时铃铛和金属扣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迎着温和的暖风一路向西,期间路过城镇都会停下吃饭补给,或是住进客栈里,休息一夜再启程,若是露宿野外,他们便去山林里打猎,烤好后就着在城镇买来的干粮进餐。 差不多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闽川颖城。 马车就这么驶入城内,街道喧闹,马车内浅寐的温七很快就被吵醒了。 睁开眼时她正像个放浪公子哥儿一般左拥右抱着一堆柔软的枕头,缓过神来,她先是从枕头里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自己睡乱的衣服,然后再翻开墙上一个暗格。 只见那暗格的门里是一面铜镜,镜子下头还有需多小格子,里头放着梳子首饰和胭脂水粉,俨然一个小小的梳妆台。 马车慢悠悠走在城内的石板路上,驾车的少年拉着缰绳目不斜视,像是对城内的繁华景色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那些个路人,见了他这般显眼的异国人特征,免不了多瞧上几眼。 这一瞧就瞧出事情来了。 永国的西边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地域特征,那就是江湖人士远远比永国其他地方的要多。 侠以武犯禁,甚至出现过西边某地县丞刚正不阿,给犯事杀人的江湖人判了刑罚,结果当夜就被那江湖人士的同门找上门来,县丞一家满门被灭的惨事。 朝廷自然不会允许江湖人这般狂悖,多年拉锯之后,渐渐就把西边这里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江湖人相互之间寻衅滋事朝廷不管,但伤及百姓官员必将依法论处。 各种条例细节会根据地域不同有所改变,但基本就是这么一个宗旨。 夏束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吗? 他腰后佩着一把短剑,那自然就是的了。 更别说他那张不属于本国人的面孔,一些上头的江湖人因此寻衅,根本就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一碗吃了一半的豆花就这么朝着他砸了过来。 夏束抽出带鞘短剑直接就把豆花打开,只见那碗豆花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狠狠砸在了那名手贱江湖客的头上,花样简单的瓷碗就这么在那江湖客的脑袋上四分五裂。 周边坐着喝豆花的百姓熟练而又见怪不怪地放下铜板起身退开,那卖豆花的大娘赶紧先去收了铜板,然后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该找江湖客要银钱还是该找那马车上的少年要。 江湖人损坏百姓的东西是要赔偿的,这也是规矩。 索要赔偿的百姓也少有因为怕就不去要赔偿的,因为江湖人若是欠百姓钱,还因不给钱滥杀百姓,会被记入朝廷的犯禁录。 那犯禁录原先只是朝廷记录武林人的黑名单,后来由武林盟老盟主做主表示,凡是上了朝廷犯禁录的,也都是武林盟要捉拿的人,渐渐的,上犯禁录成了耻辱,容易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些名门正派也以捕捉这些犯禁录上的人去衙门认罪伏法为己任。 因碗中豆花淋了糖水,洒出的糖水还是不免弄脏了马车的帘子。 夏束抿唇,看向被砸了满头豆花的人。 那人是一大汉,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气到涨紫后更是吓人,抡起大刀就朝夏束走来了。 他还没开口,夏束就先说了句:“你弄脏了我的马车。” 那大汉:“你还砸了我脑袋!” 也不顾是他先拿豆花砸的别人,明明不讲道理,却还理直气壮。 夏束往车墙上敲了敲,冷声道:“能杀吗?” 车内温七还在梳头发,随口道:“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大火气,给个教训就行,别弄脏了自己的衣裳。” 不好洗。 夏束闻言,拔出了短剑。 大汉听闻车内是女人的声音,也笑:“竟然是个娘们,好,等大爷我宰了这个小兔崽子,就进去好好疼……啊啊啊啊!!” 大汉嘴里的脏还没吐完,就被一声惨叫替代。 只见大汉原先砸豆花那只手被夏束用短剑斩下,鲜血从断肢的切口喷涌而出,疼得那大汉倒地不起。 但那大汉在此地算是地头蛇一般的人物,狐朋狗友不少,只见原先还在看热闹的其他江湖人都站了起身,朝着夏束走来。 车内,温七梳了个最简单的发式,又将两枚橙色的珠花簪到了头上,她左右看看,确定珠花对齐了之后,又戴上了同款的耳环,还往手腕上套了一只白玉手镯。 马车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马车上。 马车角落有固定的脸盆,里头的水因为马车的震动晃了晃,但因为脸盆够深,并没有水洒出来,温七拿了巾帕用水洗脸,洗好后擦粉涂脂。 带着金粉的暗红色在唇上抹开,带出几分尊贵,几分矜娇。 温七上妆手残,所以没 分卷阅读9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有给自己画眉画花钿,只把口脂涂上也就算完了。 等她放下口脂盒子,马车也动了起来。 车轮子压过石板路,车轮旁的石板上倒满了哀哀叫唤的江湖人,夏束甩缰绳的同时,还给上前来的捕快扔了安置费。 是用来劳烦官府清洁道路,拖走那些人的费用。 看卖豆花的大娘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夏束还顺手给她甩了几个银钱,算是补偿被打烂的碗和桌椅。 有了这么一出,温七他们这辆马车就被打上了有钱,又有来历的标签。 马车在各种目光下慢悠悠地走着,最后停在了城内最大的客栈门口。 温七又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君晨送给她的猫脸面具,猫耳朵上的紫色的穗子与她一身橙色的衣着有些出入,但同样艳丽的色彩搭在一块还是很和谐的。 马车帘子被夏束掀起,温七出去后习惯性搭着夏束的小臂,下了马车但在注视着马车的人眼中,这一幕难免显得有些奇妙。 虽然已经知道马车里是个女人,但也猜测是江湖上哪个大门派里嚣张跋扈的小姐。 谁知道出来的竟是个穿着橙色齐胸襦裙,打扮贵气的官家姑娘,那姑娘看着娇娇弱弱,像是能用她身上挂着的披帛轻松勒死。 但却也是这么一个娇弱的贵姑娘,让刚刚还肆意杀戮的傲气少年抬起手臂,小心地扶着她下车。 客栈内的小二迎上前来,少年要了两间上房,还要了一桌饭菜叫小二送去房间里,谁知那官家姑娘突然说道:“就在二楼吃吧,也热闹。” 少年:“好。” 小二引着他们两个上了二楼临窗的位置。 客栈内热闹,但也有些奇怪,虽然是西边的城镇,但在大客栈内随手指一桌就是带着兵器的江湖人士,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二楼比一楼清净许多,但也显眼。 这样的地方消息传播最是速度,小二上完菜的功夫,夏束入城后打的那一架就传到了客栈里,因为当事人就在二楼,所以他们都是压低了声音讨论。 温七借着耳力听到了旁人窃窃私语中的夏束。 ——出手狠辣的夏国少年。 然后这个狠辣的夏国少年就对温七说:“我去买串糖葫芦。” 窗下一个扛着草垛子的老大爷走过,草垛子上插满了裹着糯米纸的冰糖葫芦。 温七笑道:“去吧,也给我带一串。”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二更在晚上掉落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看着那个夏国少年跑出客栈去,不少人觉得那少年和那戴面具的官家姑娘都疯了。 少年竟在得罪了这里的人后,丢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跑了出去,那姑娘竟还由着他,不把人留在身边。 这两人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要知道他们得罪的可是本地的地头蛇,刚刚看起来是少年碾压了他们,可人家的大本营就在城里,挖出萝卜带出泥,身后能替他们找回场子的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他们不走,就免不了被继续骚扰。 不好好在客栈待着吃饭休息也就罢了,竟还敢分开,让人有可趁之机。 一些懂行的江湖人已经打好了算盘,有准备看好戏的,也有想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救那姑娘的,若是救了,说不得就能让那个武艺高强的少年欠自己一个人情。 就在这时,温七隔壁桌的一个姑娘起身,跑到了温七那桌,问温七:“姑娘姑娘,我与我兄长吵架了,可以坐你这吗?” 那姑娘一身便于行动的蓝衣,腰间还挂着一卷软鞭,显然就是个走江湖的。 蓝衣姑娘口中的兄长就是隔壁桌的两个青年,只是他们并没有与蓝衣姑娘吵架,不过是蓝衣姑娘听到了一楼那些人的议论,担心温七一个弱女子被欺负,这才跑过来的。 她虽武功一般,但若她出事了,她的兄长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温七一愣,随后便笑着点了点头:“请坐。” 也就在蓝衣姑娘坐下之后,果然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这群人怕那个夏国少年回来,就立刻冲上了楼,想着先把那姑娘抓住,用来威胁少年,让少年给他刚刚伤了的人跪下赔礼! 楼下买糖葫芦的夏束挑了两串又红又大的糖葫芦,朝着窗户那边举了举。 温七问蓝衣姑娘:“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蓝衣姑娘注意着冲上来的人,抓紧了腰间的鞭子,温七突然问她,问得她分了神不说,竟还让她真的思考了一下:“喜欢是喜欢……” 于是温七朝窗外喊道:“再多拿一串。” 喊完,温七抬手朝着另一边挥了挥。 臂弯上搭着的披帛如同长了眼睛的蛇,凶猛地扑向企图捉住温七的人的脖子,随后温七又一甩,看着吨位不轻的大汉竟就这么被她甩了出去,撞飞了和他一块上来的人。 温七眼睛还看着窗外,手上已经轻飘飘收回披帛,却也不再搭到肩上,而是就这么放在了桌边。 客栈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蓝衣姑娘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温七放在桌上的那条又软又轻的披帛,不懂这东西怎么能 分卷阅读10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这么快,这么准。 隔壁桌蓝衣姑娘的两个兄长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脸的惊疑不定。 本以为只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少年带着一个娇弱的姑娘,现在看来,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那大汉不过是被甩了出去,撞飞人后压在了同伴的身上,没怎么被摔着,爬起来就又朝着温七扑了过来。 温七看了看窗子底下,确认没人之后,她才转头看向大汉,唇角轻轻一勾。 披帛甩出,这一次大汉有了准备,想用手中的大刀挡住,最好是让披帛缠上来,他用大刀砍断了披帛,看这姑娘还怎么神气,却不想在披帛之前,又有一条细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刀刃。 撕拉一声,他的大刀就如同纸张一般,被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切割,披帛准确无误地又一次缠上他的脖子,将他甩出窗外! 大汉光顾着颜色鲜艳的披帛没留意,坐在温七对面位置的蓝衣姑娘可都是看清了的。 她看到温七一手拿着披帛,另一只手凭空抬起,指间有几条细细的银色,但在旁人眼中,她只是做了个五指张开微微拉扯的动作,就将大汉的刀给割掉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温七看着先前被撞倒的人一一爬起,就问:“可还找我有事?” 这一问就如同阎王催命,吓得那些人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梯。 温七:“不禁吓。” 然后温七又看向蓝衣姑娘,说了声:“谢谢你了。” 蓝衣姑娘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做,是你把他们打跑的,你真是太厉害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说着,她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倒是我有些多事了” 温七看着蓝衣姑娘,对她摇了摇头。 因温七的表情过于郑重,蓝衣姑娘收起笑容,有些疑惑地看着温七。 就听温七说:“我曾经,对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有些偏见。” 蓝衣姑娘:“偏见?” 温七“我家姐姐早年便出来行走江湖,虽然武功不怎样,但她心地善良,帮了不少的人,也救了不少人,起先人人都谢她敬她,可到了后来,人人都觉得那是她应该做的,她做不到反而成了她的错,我替她心寒。” 蓝衣姑娘极易容被人牵动情绪,也不擅伪装,听了温七这么说,突然有些替温七的姐姐难过:“怎么会这样……” 温七:“我自那时起,便有些厌烦所谓的江湖人,那怕是名义满天下的武林盟,我也觉得他们不过是满口仁义的骗子,但是刚刚,你坐了过来。” 温七轻笑:“你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只是知道有人要伤害我,而我看起来弱小无助,你便愿意出手救我。虽然我并不需要帮助,可你想要帮我,这份情谊就足够让我谢谢你了。” 蓝衣姑娘被温七说得脸都红了:“我、我不过是一时冲动。” 温七:“不去衡量利弊,这更是本心所向啊。” 蓝衣姑娘从来没被这么夸过,父兄朋友从来都只会说她多管闲事,或是说她冲动,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温七又说:“愿挺身而出帮护弱小是好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若我是个坏人,刚刚追捕我的反而是好人,那你可就危险了知道吗?” 蓝衣姑娘:“你不是坏人。” 温七:“我是说比如,要先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好别人。” 蓝衣姑娘从来听不得家人规劝,此刻温七这个陌生人这么说,她反而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 夏束拿着三串糖葫芦上来,温七拿了一串给蓝衣姑娘:“请你吃糖葫芦。” 蓝衣姑娘接过,道了声谢谢。 夏束又给了温七一串,并问:“她是谁?” 温七:“对了,还没问,你是……” 蓝衣姑娘:“我叫贺珍珍,是红叶山庄的。” 江湖人不拘小节,也不觉得女子的闺名挂在嘴边有什么不妥的。 温七既然做的是官家姑娘的打扮,自然不会违背了这个人设:“我姓姬,京城来的。” 贺珍珍:“京城离这里可不近啊。” 温七:“嗯,但我听说我姐姐来这儿了,所以特地过来找她的。” 听到温七的姐姐,贺珍珍特别感兴趣,一是觉得温七的姐姐是个好人,二是觉得好人没得好报,实在太让人难过了。 因此贺珍珍多问了几句—— “姬姑娘的姐姐武功不高,会被人欺负吗?” 温七:“不会,她这次出门是和我师父师弟一块的,绝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去。” 温七离开京城就去了隐山,结果山上只有三嫂,师父和四师姐六师兄都跑了,问了隐山的管事才知道他们是往这边来了。 “姬姑娘武功这么高,想来也是师出名门吧。” 温七:“不清楚,我个人感觉是没什么名气的,所以刚刚也没报给你听,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是真话。 认真点讲,温七的师承是终隐岛,但她从未去过,因此只说隐山,可隐山是京城城外一座山的名字,也是国师公开说自己搬去住这几年才广为人知, 分卷阅读10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且还都是朝廷或官宦人家挂在嘴边。 温七总觉得隐山这个名字和江湖隔着一层墙壁,说出来肯定没人知道。 蓝衣姑娘也不多问,怕真的没名气温七难堪。 “那……” “珍珍。”隔壁桌两个青年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大的:“你别缠着人问个不停,回来吃饭。” “知道了。”贺珍珍瘪瘪嘴,灰溜溜跑回去了。 还有年纪比较小的那个,骂她:“笨蛋,人家摆明了什么都不想告诉你,你还颠儿颠儿地往上凑。” 贺珍珍怒而拍桌:“二哥你胡说什么!” 温七和夏束也看了过去。 贺珍珍的二哥:“我胡说,你刚刚自报家门她不说,你提问她也不说,难道不是摆明了不想告诉你?” 贺珍珍的大哥呵斥了贺二哥一声:“承志!” 贺珍珍不愿意这样去想温七,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自己二哥,急得踹了对方两脚。 贺承志也怒,抬脚踢了回去,也不管温七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假装没听到最好,也坐实了她的不坦诚,让自家一根筋的笨蛋妹妹离她远点。 却不想那边的温七并没有假装没听到,而是说了一句:“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只希望你别因为没听过,就说我是瞎编的。” 贺承志不服气:“你只管说。” 他们说话不是在一桌上,音量扬高,自然能被人听见,听到这里客栈内也有不少人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两人是何来历。 温七:“我师从隐山。” 音落,整个客栈,包括隔壁桌的贺大哥与贺承志,连同还在生气的贺珍珍都惊讶地看向了温七。 隐山? 贺珍珍满脸恍惚:“隐山,姓姬,你的姐姐……你姐姐是姬欣月!”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居然没壁???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贺承志呆愣许久,被贺珍珍一言惊醒后,笑了笑,只是笑声与他还有些愣的表情有些不符,他说:“这怎么可能,姬神医她不是……” 温七摇头,间接承认了自己说的姐姐就是姬欣月:“我姐没死,是被纠缠得烦了,想着干脆避世才诈死的,谁知没几天就又忍不了,想出来游医,这不,我师父师兄怕她又被欺负,就和她一块出来了。” 避世自然是假,但这是她和师父商量好的说法。 老大顾行止的“死讯”被封锁,因此无需费太大功夫去处理;老二君西延战死的消息可以说是误报;老三林珝将错就错舍弃了自己的身份;老四姬欣月就只能说是为了躲避纠缠才诈死了,毕竟姬欣月忍不住的,让她不出来治病救人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见贺承志还是不信,温七也不强求,只说:“反正他们这几日就到这里,你若不信,等着看就是。” 贺承志很纠结,一边希望姬欣月真的没死,一边又觉得温七要是真的没骗人,就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但他还是希望姬欣月是活着的,虽然他不曾见过姬欣月,当他听过姬欣月的事迹,姬欣月也去过红叶山庄周边的城镇,救治过许多人,所以他不希望姬欣月有事。 倒是贺珍珍,只盼着姬欣月是真的没事,但因贺大哥的阻止,没敢再随随便便跑到温七那桌去,只是不免有些兴奋,话多得被贺大哥说了好几遍,但每次说完没多久她就又开始叽叽喳喳。 吵得贺大哥痛苦不堪。 用了饭吃了糖葫芦,温七与贺珍珍打过招呼,便与夏束各自回了房间,梳洗休息。 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温七醒来,就见本该在隔壁房间的夏束坐在床尾,抱着短剑闭着眼,在睡觉。 温七睁开眼后不过翻了个身,夏束便也睁开了眼。 温七问:“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夏束:“你对他们过于温厚了,和平时不一样。” 夏束说的他们,自然是贺家兄妹三个。 “有些猜测罢了。”温七笑笑:“可有好好休息?” 夏束点头:“休息过了,还出去转了一圈。” 他说:“城内来了许多江湖人,当地衙门也是慌得够呛,我在好几个茶楼酒楼里听到他们议论,说都是冲着白家宝藏来的。” 宝藏,秘籍,美人。 能引动江湖人士的,无外乎这三样。 温七用手背遮着眼睛,低声道:“闽川颖城,白家宝藏,白狼母。” 夏束:“和那张纸有关?” 温七:“可能,有关吧。” 温七托君晨替她要了马家祖传匣子背后夹层里藏得那一张纸,就是因为她记得这张纸除了记载白狼母的故事,还暗藏玄机。 但那时她不得空闲,莫砚现身那晚她让君晨替她将纸讨来,也不过是要打断君晨当时的话,之后有了出门躲避永昼司一职的念头,恰巧她要找的四师姐也朝这里来了,这才有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但是那纸上只藏了一个玄妙机关的所在之地,可没说什么宝藏。 且这些江湖人士是听闻了消息蜂拥而来的,怎么就这么巧,不早几年也不晚几年,就在她打开盒子后不久。 分卷阅读10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想到这里,温七抬手拍了拍额头。 夏束:“温素?” 温七:“脑子转太快就这点不好。” 夏束:“?” 温七:“根本就体会不到辛苦解密的乐趣。” 夏束:“……” 温七又从床上爬起来:“不行不行,我得谦逊些,嗯,一切只是猜测,不作数,还得慢慢求证才行。” 夏束:“想打你。” 温七看向夏束,见夏束是认真的,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总说要教你,也什么都掰碎了告诉你,倒没让你自己试过,这样吧,这次的事情,我不说我所猜到的,你自己来猜,就当功课了。” 夏束抱着短剑:“猜就猜。” 下午温七又戴上面具,与夏束一块出了客栈,在城内游玩。 城内的江湖人是真的多,还都是别的地方来的,街道上各家店铺也是热热闹闹,因为要在城内住上一段时间,他们买了些需要的东西回客栈。 待到夜间再出门,他们准备去城内有名的酒楼吃晚饭,还正好在客栈门口遇到了一样要去那家酒楼的贺家兄妹。 “那便一起吧!”贺珍珍挽着温七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道。 温七看向贺珍珍的两个哥哥,贺承志虽然臭着一张脸,但也没有说什么,贺大哥则是和贺珍珍一样,邀请温七同去。 温七这才同意。 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不仅菜好价格贵,酒楼内的布置陈设和小二跑堂的嘴上功夫也是等一等的。 夏束记得温七给他布置的功课,不过问了点菜的小二一句,那小二就把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家宝藏的事情给说了。 说是白家府邸如今没人去住,不过是一座空宅子,按说进去搜查宝藏线索应该不难,但来的人就差把白家掘地三尺了,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又有擅长奇门遁甲之人说了,这或许和他们来的时间有关,说不如晚上来看看,结果却发现,白家夜里居然能听到狼啸。 有人不怕就进去找了一圈,虽没出事,却怎么也找不到狼,更找不到机关。这才让这些江湖人士在此逗留了许久。 小二离开后,贺珍珍问温七:“姬姑娘,你说这宝藏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温七:“这我怎么知道,只是比起宝藏,我更好奇这宝藏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既没有藏宝图,又没有什么机关钥匙,若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会不会早在别人来寻宝之前,就已经把宝藏找出运走了?” 贺珍珍也好奇了起来:“对啊,这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贺大哥:“姬姑娘说的有理,若真是这样,那我们所有人都算是白来了。” 温七:“你们?” 贺大哥磊落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三人来此,也是因为这宝藏的传言,虽不至于觉得能独占宝藏,但也是想凑个热闹,增添几分阅历。” 贺承志日常抬杠:“有没有道理谁知道,说不定她根本不是姬神医的妹妹,来这里也和我们一样,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人不去怀疑她,再用这样的话让我们放弃罢了,我才不……啊!” 贺承志没说完,就被他大哥朝脑门上糊了一巴掌。 贺大哥:“姑娘勿怪,这我二弟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总是胡说八道。” 温七:“无妨,如今谁都想要宝藏,怀疑我故意误导你们,也算情理之中。” 夏束看温七遇到这三兄妹一次都没出言刻薄过,对这三个武功一般的人,也多了几分上心。 酒楼的菜品虽然比不上京城那样精细,但也别有风格,且在酒楼一楼有个台子,无论是二楼还是三楼都能看到。 台子上原是一素衣女子抱着琵琶弹唱,人渐渐多了之后,素衣女子便下了台,换了个说书的上去。 说书先生也是与时俱进,讲得就是那白家宝藏的故事,但也不是开头就说白家,而是先讲白狼母。 白狼母的故事在闽川一带十分有名,都是本地人从小听惯的,故事到最后的结局和马家祖传的匣子背后那张纸不一样,本地流传的版本是说那被白狼养大的少年在山林里救了一户路过的富贵人家。 那富贵人家无儿无女,就想收养作为救命恩人的少年,只是少年从小无人教养,什么都不懂,被带走的方式也是被富贵人家哄骗走的。 多年后,慢慢被教养得懂了事的少年长大成了青年,他与家人出行,路过幼时长大的山林,只见一只垂垂老矣的白狼朝着青年的家人扑了过去,青年情急,杀死了白狼,而后发现那是从小养大自己的白狼。 原来白狼在少年被带走后,就一直在少年最后不见的地方逗留,直到青年出现,它认出了青年身上的气味,便朝着青年身边的人扑了过去,想要咬死当初带走它孩子的人。 青年知道自己杀了幼时养大自己的白狼,悲痛欲绝,便抱着白狼的尸体,回到了山林。 只是说书先生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他话音一转,说富贵人家终究是养育了青年多年,青年为了报答他们,便把山里藏着的金银财宝都找了出来,送给了那一户人家,而那户人家,便是闽川颖城的白家。 分卷阅读10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醒木一敲,酒楼上下一片寂静。 那说书先生站起身作揖,便施施然下了台。 立刻便有人反应过来,让说书先生接着说,叫唤的人多了,酒楼掌柜的没办法,就上来说明,说说书先生那故事是根据本地白狼母的传说改的,并不是真的。 好半天才把喧闹的食客们安抚好。 贺珍珍一脸惊奇:“真是编的?听着也太像真的了吧?” 贺承志嗤笑一声:“自然是编的,多半是知道外来人都在寻白家宝藏,就把白狼母的故事和这件事编到一块,让人信以为真,也好留我们多住些时日,来关顾他们的生意。” 贺大哥想了想:“是啊,我们来这几日,这颖城可比原先热闹多了,商铺店户不在意白家宝藏是真是假,但也着实大赚了一笔。” 贺珍珍又看向温七。 “假的吧。”温七擦了擦嘴,不过她说的假,不是指白狼母是否和白家宝藏有关,而是说:“白狼母养大的孩子若真是记得山里有财宝,没道理等到那时才回去拿来送给自己的养父母吧。” 贺珍珍:“诶?白狼母的故事也是假的吗?” 贺大哥笑笑:“民间故事多是编造的,是假的也不奇怪。” 温七:“也不全是假的。” 贺承志:“又说真又说假,你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温七笑笑,正想说什么,却听客栈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温七夏束和贺家兄妹都觉得不对,朝着楼下看去,就见几乎整个酒楼的人都看向了一楼的大门。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华服面容邪肆的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不少人,有男有女,衣着统一,排场极大。 寂静之间,也不知道是谁,颤抖着说了句:“天、天溟教……”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七:心情瞬间变差 —————— 晚上继续二更(一脸霸气)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男子一身邪气,上挑的眉眼不过轻轻一瞥,便透出一股令人心痒的韵味,偏偏那又是个危险至极的人,叫人根本不敢有任何邪念,唯恐被他看出来,遭灭顶之灾。 就是他? 温七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收了回来,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店小二绝对是这世上最考验胆量的职业之一。 这般危险的人物,他们还是得兢兢业业跑上前去,询问人数,然后领座。 回答店小二的自然是男子身边的人,店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三楼,关上三楼的门,一二楼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过来。 众人虽兴奋,却也压低了声音,猜测天溟教的人来这里做什么,而且刚刚那个男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溟教教主了吧。 连天溟教的教主都来了,白家宝藏的传闻只怕是真的了! 贺珍珍则是有些呆:“刚刚那个、那个是……天溟教的教主?” 最后六个字,声音压得极低。 “应该是吧。”温七兴致缺缺。 无论这位是不是天溟教的教主,无论天溟教的人来这里是因为白家宝藏,还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为了姬欣月而来,温七都不感兴趣。 温七只想天溟教的人离姬欣月远一点。 贺珍珍还在说:“听闻天溟教教主可是江湖第一美男子,我看他那模样,应该是了。” 温七:“也就那样吧。” 君晨比他好看一千倍。 最后还是贺承志不耐烦,才让贺珍珍收了声。 酒足饭饱,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前,一个穿着天溟教衣服的教众拎着一个寻常江湖人上了三楼,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温七瞥了一眼,收回视线,与贺家兄妹一块下楼。 温七不知道,那教众拎着江湖人上楼之后,直接把人扔到了先前黑衣华服男子的桌前。 那江湖人也是个身材健硕的壮汉,此刻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落地后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头大汗。 男子用巾帕擦了擦手,看都没看那江湖人一眼。 教众踢了壮汉一脚,壮汉被提醒,连忙就把话说了:“是、是……我、我在云来客栈听到的,一个女的说她是姬神医的妹妹,还说姬神医没死,过几日就要到这里了,我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子收起先前的漫不经心,问:“那女的,长什么样?” 壮汉:“是、是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看不清模样,对了!面具是半张猫脸,她还穿着橙色的衣服!” 壮汉被拎上来的时候没看见,但那教众却是看见了温七的,听壮汉这么说,连忙道:“教主,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女人了,就在酒楼里!” 于是,就在温七准备走出酒楼大门的时候,三楼某一间的门突然别人打开,几个天溟教教众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温七,直接开口喊道:“姑娘请留步!” 所有人都朝温七看了过去。 温七也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向三楼。 只见那些教众让开几步,天溟教教主从里面走了出来,开口音量不大,却能准确无误地传入温七耳中:“可否请姑娘,上来说话。” 分卷阅读10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彻底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故作天真的声音清澈透凉,听起来格外像是在嘲讽:“好啊,把你们天溟教的圣女交给我,我就上去。” 围观群众不免哗然,不懂这姑娘是谁,竟敢这样和天溟教叫板。 且这又关天溟教圣女什么事? 众人疑惑,但这些人都知道天溟教圣女,或者说,姬欣月的死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天溟教的圣女就有多让人厌恶。 但天溟教根基深重,且又在事后关押了他们的圣女,还杀了不少教中的人,这才平息了众怒。 当然,天溟教也不会在意所谓的众怒,但他们的举动足够给那些惧怕天溟教的人一个借口,一个虽然惋惜姬欣月之死,却还是能理所当然不去讨伐天溟教的借口。 武林盟老盟主倒不是这样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只是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实在没脸去把过错都推给天溟教。 这才让一切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如今又提起,众人自然也就想了起来。 对天溟教的畏惧稍稍褪去,想起来姬神医的死。 教主听了,多少有些信了那壮汉的话,但也只是有些信,并不足以让他把天溟教的尊严双手奉上。 他说:“请姑娘上来并非请求,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 说完,他身侧的教众跃下三楼朝着温七冲来。 最先到的那个伸手去抓温七的肩膀,却又突然猛地躲开。 只是躲得不够快,还是被刺出的短剑伤了手。 后又来了几个,夏束以一己之力与他们缠斗,虽然很快就放倒了数人,但天溟教在场的教众不少,又有多人加入战局。 夏束因人多施展不开,居然也是一时间摆脱不了。 摔桌砸椅的声音接连不断,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胆小的跑出了酒楼,胆子大的躲在边上,非要把这场热闹看完不可。 贺珍珍心急想要上去帮忙,却被贺大哥拦下。 贺承志冷笑一声:“那小子手上拿着姬姑娘的武器。” 贺珍珍:“什么?” 下一秒,左蹦右跳的夏束回到温七身前,那些教众紧随而来,三楼的教主察觉到不对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掉入陷阱的天溟教教众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就在这方空间里,看不见的丝线已经布满了他们四周,只消一动,就能把他们砍成几段。 他们想要原路退回,温七手一挥,就用另外的弦刃,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那些教众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彻底不能动了。 温七不打算就这样,而是慢慢的,收紧空中的弦刃,。 天溟教教主在三楼门口消失,不过瞬息已经跃至温七面前,手中软剑如一条银蛇,吐信袭来。 温七挥开弦刃,与他打了起来。 这个时候温七就尝到了装病期间不多加锻炼的恶果。 她的武器十分诡异,操作起来难,别人躲起来也难,完完全全靠出其不意取胜,但若是有人能暂时抵挡,温七的体力很容易就跟不上了。 夏束想上来帮忙,可又一批天溟教教众缠住了他。 就在局势越加不妙,贺家兄妹准备出手的时候。 一把从温七身后刺出的长剑,接替了温七的弦刃。 一只手臂环上温七的腰肢,不容拒绝地将温七带进自己的怀里。 长剑出现的突兀,且还是从身后来的,温七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在眼角余光看清那长剑的模样时,顿住了动作。 背后靠上宽厚温热的胸膛,温七收回弦刃以免妨碍那柄长剑,只见长剑剑法诡谲,将原还占据上风的天溟教教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可即便是这样,天溟教教主也没有一丝一毫退让的打算。 软剑与长剑。 黑衣华服的男子,与戴着兜帽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士。 最后是抱着温七的人主动退了一步。天溟教教主也借势退开,身后脸上沾了血的夏束一剑袭来,他堪堪躲开,再回头一看,就发现原先与夏束缠斗的人,都死了。 天溟教教主看向夏束,却对上了一双平波无澜的碧蓝色眸子,那不像是一双人的眼睛,更像是一只习惯了撕扯猎物的野兽的眼。 这群人,到底是…… “姬姑娘!你没事吧!”贺珍珍等人朝着温七跑来。 温七拍了拍腰间的手,可身后的人不肯松开。 温七便回头看了看,说道:“撒手。” 还是不听,不仅不听,还说:“我不,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声音,却说着无赖的话。 贺珍珍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本以为是得高手相助,现在看来这位高手与温七是认识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高手大晚上还戴着兜帽,只露出下半张脸来。 贺大哥:“姬姑娘,这位是?” 贺承志看温七和别人这样亲近地挨着,想要讽刺几句不知羞耻,可不知道为什么寒了一下,就把嘲讽给咽回去了。 温七挣脱不开也就不挣扎了,只用手肘往后撞了撞:“问你呢,谁啊。” 那人把下巴抵在温七头顶,勾起唇 分卷阅读10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角说道:“我姓温,是你们口中这位姬姑娘的未婚……” 夫婿二字还未出口,温七就往君晨手背上拧了一下,低声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君晨吃痛,却也不曾改口,只是不说了。 温七见君晨闭嘴,也懒得管对方用了自己的姓氏,反正他是不能说自己姓君的。 君是国姓,敢说自己姓君,基本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是皇亲国戚。 再加上君晨那张脸,根本隐瞒不住自己的身份。 搞定了君晨,温七又看向夏束,夏束手里还拿着滴血的短剑,因难得破了杀戒,夏束此刻的状态有些兴奋,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温七知道,夏束忍了太久了。 温七不是一定要死死压制夏束的本性,但她也不打算让夏束对上天溟教的教主。 和天溟教的教主对上,夏束未必会输,但也不会赢得轻松。 所以温七抬手朝夏束打了个响指,先拉回了夏束的注意力,然后才说道:“回去了。” 夏束询问:“今晚若是再有人来打扰你。” 城里还记着仇的地头蛇,还有眼前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天溟教,只怕今晚温七那里会很热闹。 温七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杀了就是。”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得到允许,夏束收回短剑,走向温七。 天溟教教主的视线也从夏束身上转移到了温七身上。 但等温七他们准备走出酒楼门口的时候,还是有天溟教的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没完了? 温七回头。 天溟教教主也干脆,直接说道:“我找姑娘,只是因为姑娘说自己是姬大夫的妹妹,想问问姑娘,姬大夫是否真的如姑娘所说,还在人世。” 温七转回头:“她是否还活着,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她是因舍妹横遭此劫,若她还活着,我必要亲自向她赔罪。” 一个魔教教主,这么轻易就当众承认了自己在某件事上的错误,算是难得了。 但那又怎样,诸多挂在口上的恩情说舍弃就舍弃的也是他们。 温七就是觉得再难得,她也不会做出替自己四师姐原谅对方的蠢事。 温七:“那你就自己去找她好了,若找不到觉得她是死了,也要记得你的话,拿剑抹了自己的脖子,亲自找她赔罪。” 一整天没听温七语出刻薄,此刻听到,夏束真是分外怀念。 可也就他觉得怀念了,贺珍珍不相信原先对她那样温和的温七竟也会这般口吐恶言,很是震惊。 旁的人则是觉得她有些过于胆大了,可想想她那一身武功,和她身边那个少年,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实力不在天溟教教主之下的人护着。 这般轻狂也不是不能理解。 温七说完转身就走,这回她能拿开君晨搭在她腰间的手了,走得潇洒利落。 君晨夏束紧跟其后,接着就是贺家兄妹。 回到客栈,温七与贺家兄妹各自回房歇息,君晨则是被店小二告知,客栈没房了。 君晨也不恼,只顺理成章地去敲了温七的房间门。 彼时温七正坐在床上发呆,听到敲门声起身过去开了门,看到君晨有些意外,还朝着窗户看了看。 这次居然没跳窗,走正门了? 君晨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跳不了窗了,怕小夏真把我杀了。” 温七:“那也得他杀得了你才行啊。” 君晨却说:“难说,我这一路过来不眠不休的……阿甲他们都被我甩后面了。” 温七爬回床上:“累了就去休息,来我这做什么。” 君晨:“客栈没房间了。” 温七:“那就去找别的客栈。” 君晨走到一边的榻上,把小桌子搬开:“麻烦。” 俨然一副今晚要睡榻上的架势。 温七:“……小束今晚不睡,你去他的房间去。” 君晨:“懒得动了,我现在闭上眼就能睡着。” 温七叹了口气:“去叫小二再送床被子过来,不然你这样要怎么睡?” 君晨这回就不说懒了,起身下楼去找了小二,多要了一床被褥。 可等把被褥铺好,他又睡不着了。 温七本就坐在床上发呆,因而斜眼一看,就看到了君晨睁着眼躺在榻上看自己的样子,问:“不习惯?” 毕竟是金尊玉贵的王爷,让他睡榻上,似乎是有些委屈他了。 君晨:“那倒不是,行军的时候还有比这更差的环境。” 温七:“那怎么还不睡?” 君晨:“看你。” 温七:“……你还是出去吧” 君晨:“真的,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温七默了片刻,是有些不高兴,不然也不会在床上发这么半天的呆。 温七道:“我在夏国受过伤。” 君晨想起了皇兄曾经说过的,温七被困囚牢塔的事情,那会儿听的时候,他还没遇到温七,还没有在聚贤楼里那一眼。 他对温七唯一的印象不过是幼时那几局棋,心里对温七的想法,也不过是好奇她如今 分卷阅读10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现在整颗心都在温七身上了,再回想温七受过的罪,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君晨坐起了身。 温七:“有事?” 君晨:“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 “哦。”那温七就继续了:“受伤之后一直在养伤,等养好了,又一门心思的报仇,所以武功什么的,就都落下了。等回到这里,我又被送去了温府,不好在院子里舞刀弄枪,又要装病,加上有了小束我人就懒了,基本就没有自己动过手。”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温七轻叹:“曾经的我能把前来刺杀我的小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现在的我,怕是打不过他了。” 君晨:“没事,他也打不过我。” 温七看了看君晨,发现君晨正盘腿坐在榻上,专注地看着自己。 温七:“可我曾说过要收他做弟子的,哪有比弟子还弱小的师父。” 君晨懂了:“所以你不开心了?” 温七:“是啊,这个理由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值一提?” 君晨从榻上下来,走到温七床边,坐下:“当然不会。” 他说:“你只是着急地在找自己与小夏之间的联系。他是因为你想收他做弟子才留下他的,如今你觉得自己不能教他武功了,便觉得他可能会离开你了,是吗?” 温七没想到君晨能懂,有些意外:“……嗯。” 君晨,能不懂吗,他现在就栽在了温七这套诡异的逻辑之中。 但其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那里能和交易似的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努力了一下:“小夏留在你身边,未必就非得是要从你身上学什么,你将他视作重要的人,想要他留在身边,这样也是可以的。” 温七看向君晨,眼底有些迷茫。 又不是至亲骨血师徒夫妻,哪有留在身边的理由? 君晨只能换个方法:“就算你教不了他武功,你也可以教他别的啊,教他怎么学聪明点,教他人情世故,教他机关术,你比他厉害的,可不仅仅是武功。” 君晨至今还记得温七被顾行止吓病后夏束束手无策的模样,和他出手杀人时的干脆利落可是判若两人,无知的像个孩童。 温七也是一时受打击钻了死胡同,此刻君晨一说,倒也反应过来,自己最开始见到夏束确实是因为武功比夏束高才能把夏束制服,可这不代表她只能教夏束武功啊。 温七瞬间就释然了。 见温七眉目舒展,君晨心里稍稍舒坦,却又马上不痛快了起来。 “除了你的师父,你在隐山的同门,还有夏束,你可还会在意别的人是否会离你而去?” 别的人? 温七想了想:“母亲。” 君晨:“没有我吗?” 温七哑然。 君晨微微向前倾身,一瞬不瞬地看着温七:“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跑了,小七,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狠心?” 若是曾经那个面不改色将君晨气走的温七,听君晨这么问,只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让君晨回去睡觉。 但此时此刻,温七竟有些不敢直视君晨的目光,搭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收拢了起来,抓紧了被子不一样了,总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随着相处,慢慢变得和原来不一样。 曾经交出去,以为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一丝信任成为了致命的突破口。 此刻的温七,面对这样的君晨,面对君晨这样的质问,她心虚了。 “我……”道歉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她想要道歉,可却找不到自己道歉的理由。 她是骗了君晨,也是有意抛下君晨,可为什么,她要觉得愧疚,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君晨把温七的纠结看在眼里,心念一动,做出了一个就目前而言十分大胆的,且带着些讨要安慰的举动。 他吻上了温七的唇。 且动作很慢,给足了温七躲开的机会。 “唔……” 温七微微往后仰了仰头,却又没真的完全躲开。 于是君晨追上来,比最开始的触碰用力许多,他碾磨着,含抿着温七的唇瓣,在他伸出舌尖舔舐,甚至是准备入侵时,温七才别开了脸。 温七侧头看着边上虚空的一点,咬了咬下唇,却在发现唇瓣湿润沾满了不属于自己的津液时又松开了牙关。 屋内烛火昏暗,君晨不确定温七的脸是不是红了,但他能看到温七反复抓紧又松开被子的手。 最后温七一手抓着袖子擦了擦嘴,一手抵在他胸口推开他:“睡觉去。” 君晨心情愉悦,因而十分听话:“好。” 君晨乖乖回到了榻上,闭上了眼。 温七也滑进了被子里,她将被子盖过自己的嘴巴,只留鼻子在外面呼吸,也闭上了眼睛。 但两个人其实都睡不着,一个还在回味,兴奋的大脑一扫连日赶路的疲倦,一个脑子一片空白,诡异的精神着。 最后,温七也忘了先确定君晨是不是还没睡,突然就问了一句:“你身上是不是有股香味。” 刚刚被君晨碰着嘴,她都没敢用 分卷阅读10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嘴巴吐息,只用鼻子,就闻到君晨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以前还没有的。 君晨的好心情简直能从声音里溢出来:“发现了?” 温七:“那是什么?” 君晨笑:“你以后会知道的。”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夜色渐深,被困倦席卷的二人终于还是睡着了。 最开始,温七睡得并不安稳。 事实上,从离京开始,温七就不得不恢复了日夜颠倒的作息,因为她的药吃完了。 这一路来找姬欣月,也是为了找她拿药。 没了药物,温七夜里果然又做了恶梦。 她习以为常地皱起了眉头,甚至有些懒得睁开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一阵香味。 香味不浓郁,也不旖旎柔美,只是淡淡的,如清澈的水一般,和君晨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她睡着了,一夜无梦。 温七在第二天醒来后,走到了塌边,就这么盯着还在睡觉的君晨看了半晌,看到君晨醒来。 好看的眼睁开后发现了温七,漾开的笑意如同被石子打起涟漪的星湖,还有些困倦沙哑的嗓子轻声道:“早。” 温七后退几步,转身去梳洗了。 君晨:“???” 此时夏束推门进来,他一夜没睡,但精神很不错,衣服上还带着血,手中的短剑也沾着血,没擦干净放回剑鞘,就这么明晃晃的握在手中,给人一种他是进门来杀人的错觉。 温七洗了脸:“如何?” 夏束走到桌边坐下,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块布把剑擦了收回鞘中,又给自己倒了杯昨夜剩下的冷茶,说:“昨夜来的人不多,但武功都不错。” 温七:“不奇怪。”她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让夏束把晚上来夜探的都给杀掉,昨晚会来的多半都是死士或者傻子。 夏束不会记得傻子,而死士会拼尽全力出手杀人,自然能让夏束满意。 之后夏束就回房去换了身衣服,并提前下楼叫了早点。 温七和君晨出了房间下楼,温七一边走一边调整面具的位置,正好遇到贺珍珍他们。 贺珍珍看到温七先是朝着温七挥了挥手,再看到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君晨,整个动作都停住了。 不只是她,还有贺家兄弟两个。 他们都看着君晨,愣住了。 温七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君晨没戴兜帽,把脸露出来了。 温七戴面具的时候提醒过君晨,但是君晨嫌麻烦,就没再戴兜帽。 温七觉得君晨不戴兜帽会更加麻烦,但也没强迫对方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君晨那张脸,不仅仅是好看,还带着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气度,和战场杀伐用血浸染出来的危险气息。 说是人间绝色,一点都不夸张。 贺珍珍回过神,呐呐道:“这是,昨天那位温公子?” 温七随口应了一句,与贺家兄妹下楼吃早饭。 君晨那张脸注定是个麻烦,就在吃早饭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有好几人摔下楼梯,或是撞倒柱子,且发生意外之前,无一不是看到了君晨那张脸。 温七扶额:“你还是找些什么把脸挡住吧。” 这里不比京城,繁华之地面对容貌出众之人,接受能力普遍较高,就算觉得君晨的容貌不得了,也能端着架子以免失礼。 而且君晨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初在聚贤楼,能认出他的没多少,如今却是恰恰相反,君晨的日常可比总是待在府里的温七丰富,画像也是流传无数,致使全京城都对旭王殿下那张脸有了免疫力。 君晨见温七苦恼,便想了想:“嗯……那我待会儿去问问,有没有木匠铺子,做个和你差不多的面具来戴好了。” 说起温七脸上这个面具,贺珍珍便有些忍不住了——温公子昨晚估计就是因为这张脸才戴的兜帽,那姬姑娘呢? 她最初不问是怕温七脸部有疾,不好触及她的伤心事,可有了君晨这么一个例子,贺珍珍不免好奇,温七面具下的脸,会不会比君晨还要好看。 温七平静地打碎了贺珍珍的猜想:“不,我长得很普通,戴面具不过是因为怕麻烦。” 贺珍珍:“麻烦?” 温七:“家中父兄在朝为官,家里规矩大,不好抛头露面。” 真的原因却是:虽然下定了决心不接受永昼司,可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她不会冒险。 若是她最后真的不得不接手了永昼司,她如今作为姬欣月的妹妹,还是隐山弟子,出现在江湖上的模样说不定会给到时候的温七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君晨还是没能去找人做个和温七一样的面具,因为在他们吃了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 阿甲他们到了。 也是连夜赶来,但比君晨迟了一晚。 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城内许多江湖人,都涌到了城外。 温七他们打听了才知道。 今早有一个猎户进城,还拿了几块金条去当铺换。 当铺的人好奇问了句,猎户就说他昨天在 分卷阅读10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颖城郊外的山林里发现了一个山洞,金条就是在山洞往里走几步的地方发现的,不过山洞里有狼啸,所以猎户没进里面,只拿走了金条。 城里的江湖人如今可都绷紧了神经,此刻听闻这一消息,几乎全都涌了过去。 贺承志听完也是立刻就想到了:“难道宝藏藏在那里?” 山林,山洞,金条,狼啸…… 听着像是这么回事。 贺珍珍也兴奋:“大哥,我们去看看吧?” 贺大哥沉吟片刻,说道:“这时候去的人必然不少,无论山洞里是不是藏着白家宝藏,这么多人肯定容易起纷争。我们这次出来本就不是冲着宝藏来的,安全第一,迟点再去吧。” 贺珍珍瞬间就急了:“可是、可是迟点去可能就晚了啊。” 贺大哥安抚贺珍珍:“有什么晚的,本来白家宝藏就不是我们的,迟点去看看藏宝地长长见识就好,若是让你们无故牵扯进危险中,我就没法跟夫人和蓝夫人交代了,知道吗?” 贺珍珍与贺承志还是不肯,奈何贺大哥十分坚定,还一刻不离地看着他们,让他们想偷跑都跑不了。 温七:“正巧我也不去,不如我们去白府看看,这会儿人都去了城外,白府应该没什么人” 贺大哥也怕把人关在客栈会让这两个更加生气,就同意了温七的建议,一行人去了白府。 路上贺珍珍拉着温七,小脸上满是郁闷,嘴里还与温七念道:“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和二哥好,可我是真的想去嘛。” 贺大哥和贺承志走在前面,夏束君晨走在后面,彼此之间都有一段距离。 温七好奇地问贺珍珍:“刚刚听你大哥说夫人和蓝夫人,她们是谁?” 贺珍珍:“大哥说的夫人是我们红叶山庄的庄主夫人,我二哥的亲娘,蓝夫人是我娘,我们三个都不是一个娘生的。” 说到这里,贺珍珍压低了声音:“夫人脾气不好,从来不让我们这些不是她生的叫她母亲,所以我们就只叫夫人。” 贺珍珍虽然与大哥二哥关系不错,但说起红叶山庄的庄主夫人,心里却有许多的牢骚,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抱怨不能去看山洞的事情。 等到了白府回过神,贺珍珍发现自己说了自己嫡母一路的坏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温七依旧如常,就没在意了。 白府门上没有封条,就是不知怎么的没人住,走进去后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夏束记得温七布置的功课,进来后就不见了人,估计是到处乱窜探查去了。 白府不大,看着和说书先生口中的富贵人家不太像,白府后院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下的石桌上有刻上去的棋盘。 温七在树下站定,还站了许久。 “发现什么了?”君晨走到温七身后。 温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树:“有些地方想不通。” 君晨:“慢慢想,你这么聪明,一定不难。” 温七回头看他:“你和马常温要那张纸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君晨:“不知道,他根本不在府里,我见的是马常温的父亲马大人。祖传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我和他要他自然是不肯给的,但我说了用十二面的玲珑球换,他就有些心动了。” 温七:“马常温不在?你有问他去哪了吗?” 君晨:“没问,马家那张纸也和所谓的白家宝藏有关?” 温七笑笑:“那你得去问小束,我让他去查,纸都给他了。” 温七他们的白府一行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无所获。 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到处乱窜的夏束回来,说自己要离开一下。 温七:“早些回来。” 夏束点点头,然后看向君晨。 君晨:“放心,我会看好小七的。” 夏束这才离开。 徒留温七震惊:“他竟能放心把我交给你了?” 君晨好笑地捏了捏温七的脸颊,入手柔软细腻,松开后还回味地搓了搓指腹。 过去那些时日,被君晨一点点温水煮青蛙的,可不止温七一个。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回客栈的路上,温七与贺珍珍吃吃逛逛,不小心吃多了,到了午间连饭都吃不下。 贺珍珍因此被她二哥嘲讽的够呛,君晨则是点了不少酸辣开胃的菜,盯着温七多少吃了点。 昨夜睡得舒服,所以温七没去午睡,而是待在客栈里整理了这两天在街上买来的东西,整理好后又花钱叫午后得闲的店小二去街上买了新的浴桶并煮了几桶洗澡水抬上来。 君晨本在客栈下面的院子里练剑,见温七这番准备,忍不住跑去问了句:“你平时洗澡的时候,夏束都是在哪待着的?” 温七自己兑好了洗澡水,正在准备换洗的衣物,听君晨这么问,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君晨。 君晨是从客栈后边的院子直接跳上来的,此刻正蹲在窗沿上,因刚刚还在练剑,他身上出了点汗,汗珠顺着鬓角滑下脖颈,没入衣领。 温七走过去:“问这个做什么?” 君晨理所当然:“既然答应了小夏让他放心 分卷阅读10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那我自然是要替他的位置,做他平时要做的事。” “哦。”温七说:“他平时都是在屋外守着的。” 说完,温七抬手,推了君晨一把,在君晨往后倒去的同时,冷酷无情地将窗户关上了。 君晨被推后轻松落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跳上去,蹲到了窗边的屋檐上。 温七说的,守着。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高处还有点小风,稍稍平息了君晨练剑后一身的燥热。 没有烦人的皇兄抓他去做苦力,没有雪花一样乱七八糟的帖子,更不会想见温七见不到。 这样的时光,比所谓的宝藏更让他着迷。 君晨往后靠到了墙上,怀里抱着剑,闭目养神。 屋里先是传来了轻轻将东西放到桌上的轻叩声,声音清脆,大概是温七在摘身上的首饰。 然后是几下脚步声,脚步声停下后,又传来了衣物布料摩挲的声响,啪嗒一下,声响很轻,很柔,是衣物落地的声音。 水声轻荡,荡开的不止是浴桶里温热的水,还有君晨渐渐躁动的心。 君晨睁开眼,略有些仓惶地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他、他还是,离远一点吧。 温七洗澡,君晨蹲在屋檐下放空杂念。 与此同时,城内另一家客栈迎来了一位满身桀骜的青年。 青年一进客栈就各种不满,到了房间里更是和自己身边的手下埋怨:“这什么破地方,连一间上房都这么破破烂烂的。” 既是一家客栈的上房,自然没有青年说的这么不堪,不过青年心中不爽,又是从小被捧着护着长大的,从未吃过苦,自然就对寻常客房看不上眼。 手下从小就跟在青年身边,此刻也是无奈道:“少盟主,老盟主说了,这次出来是让你来找姬神医的,你便是不愉快也请收一收,随行两位分舵主还因姬神医的事情对少盟主您心有怨言,若不借此收回人心,只怕日后的盟主令,就真的要到你哥哥手里了。” 少盟主闻言非但没有听见去,还驳斥道:“他才不是我哥哥,他不过是我父亲抱养回来的,在盟中连个正经职位都没有,凭什么拿盟主令!” 手下越发无奈。 少盟主名义上那位哥哥虽然是抱养回来的,但也是老盟主挚友之子,那位挚友的声望在江湖上可不比老盟主低,不过是死得早罢了。 且老盟主又是个不徇私的,他若觉得自己儿子不堪大任,只怕真的会把位子传给他觉得更适合的人。 那位至今没有正经职位,却也已经把武林盟上下都把在手里了,除了老盟主,还真没人能越过他去。 反观自己这位少盟主,虽然有少盟主的头衔,却因为自私任性空有名头并不能服众,就是有老盟主在都帮不了他。 还是他不愿意认的那位大哥看顾,真的把他当不懂事的弟弟惯着,才能让他这般逍遥自在,横行无忌。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姬神医没死,还在这一带出现的消息,他是怎么也想试一试,让自己从小跟着的这位少盟主多少挽回些声望。 这才劝着哄着让少盟主去老盟主那里认错,说要亲自来证实消息虚实,若是真的,就给姬神医赔礼道歉。 可现在看来,怕也是不行了。 少盟主的手下愁得头发直掉,还怕待会吃饭的时候菜色不好,又要惹这位金贵的少爷生气,让分舵主越加看不上他,就特地去了厨房盯着。 也就在手下走后,耳目众多的天溟教教主来“拜访”了这位少盟主。 老盟主会因为自己也有责任不去问罪天溟教,天溟教教主就没有这么讲道理了。 虽然姬欣月一事的起因是他妹妹,可武林盟的少盟主也是推手之一,被他撞见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一身黑衣的教主亲自前来,二话不说就把还在嫌东嫌西的少盟主抓起来揍了一顿。 最后惊动了隔壁的分舵主,少盟主这才没被打死。 只是这般一来,分舵的人也就更加看不起这位任性又无能的少盟主了。 天溟教教主财大气粗,直接就在颖城内置办了一座园子来住。 教主从客栈回来,接过手下婢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还另有属下来禀报了温七这一天的动向。 寻常无比,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天溟教教主心下烦躁,决定还是寻个办法,来确认这位“姬姑娘”是否真的是姬欣月的妹妹。 虽然他可以等时间来给他答案,看姬欣月是否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等不及了,今天一天的忍耐已经是极限,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姬欣月还活着的答案。 教主随手将巾帕甩开,只见软飘飘的巾帕如同一柄利刃,扎进了一旁的大树树干,随后附着其上的内劲散去,又重新飘软地垂落下来。 夜里君晨去隔壁夏束的房间洗了澡,后又跑来温七这里,整理榻上的被褥。 没有了“累,懒得动”的借口,君晨依旧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只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温七会把自己赶出去。 结果温七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闭眼睡觉 分卷阅读11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又闻到了那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她慢慢陷入梦境,可梦到的却不再是恶梦。 睡得安稳,也不会像吃了药一般昏昏沉沉。 半夜夏束归来,温七竟十分平常地被吵醒了,她从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回来了?” “嗯。”夏束坐在桌边,面容平静,然而兴奋跳动的心脏让他等待着温七清醒,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这一天的发现告诉温七。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君晨:“有什么不能明天说?” 夏束看了看他:“你出去。” 君晨闭嘴了,怕他这一提醒,温七真的会让他出去。 可谁知温七还是没说什么,反而问夏束:“发现了什么?” 夏束快速说道:“白府隔壁是马府,而且白马两家之间是姻亲,如今白府由马府的人打理,白府会这样空空荡荡,也是因为白家的人举家搬迁去了京城,投靠了马常温的父亲。我今夜在白府墙上等着,发现马府的下人就从两府连接的狗洞钻过来,学了狼啸,之后又从狗洞钻了回去。 “今夜在那里等着的不止我,我看马府那下人要被别人发现了,就帮了他一把。” 温七笑着:“还有呢?” 夏束:“之后我去马府逛了一圈,发现下人办了这件事情之后,去了马家某处院落,院子里住的,是马常温。” 温七轻笑:“那结论是什么呢?” 夏束:“结论是我直接进去,找马常温问出来的:马常温在你找出了那张纸后不久,就发现了纸上暗藏的机关讯息,跑回这里来解机关来了。因为马常温是借着养病的借口偷偷跑回来的,去解机关的时候,他也是偷偷去的。可能因此被下人发现了端倪,后又误传,让人以为马常温是发现了宝藏什么的,最后越传越不像样,彻底没了马府什么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武林人都在白府打转,马家虽然是官宦人家,可主要的人都去了京城,马常温又心虚,就干脆把白府留守的下人和值钱东西都搬走了,等着那些武林中人待腻了自己离开。 只是这么久过去,事情越闹越大不见平息,马常温心里也有了想法。 他想引导别人发现机关,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解不开的机关会带去聚贤楼为难别人,这次也是,不过这次被为难的不是聚贤楼的人,而是被宝藏消息引来的江湖人。 他让下人去扮狼,也是为了提醒他们机关所在。 可惜一直到现在,都没人真的发现机关在哪。 温七最开始怀疑里头有马常温的手笔,也是因为白家宝藏的传言出现的太巧了,她去年年末才发现那张记载这里有一处精巧机关的纸,没几个月这里就出现了白家宝藏的传言。 时间相差不大,地点更是重合,若不是有别的什么信物导致了传言出现,那就只有“消息是从马常温手上传出去”——这一种可能了。 不过,夏束居然在发现什么后直接用武力去逼问。 可以的,这很有夏束的风格。 “不过……”夏束皱眉:“今天早上发现山洞的事情和马常温没关系,我去把城里当铺都问了一遍,也没有哪家当铺承认猎户就是在自己这里兑的银两,马常温自己也不承认。” 温七靠在床头:“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马常温既然想让别人帮他,自然不会又弄出什么事情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所以,这个山洞是怎么回事呢。 君晨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为同一件事琢磨。 目光不加掩饰,很快就被夏束瞪了一眼。 温七:“算了,先睡吧,有什么疑问,明天去山洞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夏束起身离开,离开前还看了看躺回榻上的君晨,又看了看不开口赶人的温七。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二天,又是一夜好眠的温七并没能去看据说有宝藏的山洞。 因为她被人讹上了。 大清早,在客栈,一个生死垂危满身是血的男人被人抬了进来。 就在所有人疑惑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抬着男人进来的俩人扑向温七,求温七救命。 温七后退一步躲开了他们,君晨将她拉到身后,夏束和阿甲挡在了前面。 温七从君晨身后探出头来,不解地问道:“这又是哪出?” 就听那两个人又是磕头又是哭嚎—— “姬姑娘!姬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兄长吧!他与人起争执被砍掉了手,再不救就要死了啊!” 温七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 只见那人确实是被人砍了手,而且只是砍了手,身上并没有别的伤。 伤口简单处理了,可还在淌血,没一会儿就弄脏了地面,血腥气冲天,叫客栈里许多正在吃早饭的人都没了胃口。 温七奇怪:“受伤了就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听消息听岔,误把她这个姬神医妹妹给听成了姬神医本人? 那人哭嚎:“你是姬神医妹妹啊,你一定会医术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救救我兄长吧!” 那两人涕泗横流 分卷阅读11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好不可怜,还有些人帮着他们,催促温七快些帮忙救人。 温七:“我不会医术,也不会救人。” 话落,那两人都是一脸的呆愣,客栈里围观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温七环视一周,在客栈二楼某个座位上,看到了天溟教的教主。 心里一沉。 “你不是姬神医的妹妹!?” 来了。 温七瞥了眼刚刚还磕头求自己的人,那人嘶吼着说出这话,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却也及其有效地偷换了概念。 温七不擅医术,不等于她假冒姬欣月的妹妹。 可被他这么一下先入为主后,所有人都质疑了起来。 客栈内开始响起了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无所顾忌地说道:“我说呢,从来没听过姬神医有什么妹妹,早些年也有不少人假冒姬神医的家人,假冒姬神医本人的也不少,不过姬神医过世了,那些骗子还有良知,不借逝者的名头行骗,这才叫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假冒姬神医的家人吧。” 此言一出,窃窃私语就成了大声议论,甚至有人开始对温七指指点点。 “就是,姬神医何等心善,怎会有她这般纵容身边之人肆意杀戮的妹妹。” “只是她武功也不低,为什么要假冒姬神医的妹妹。” “女儿家的虚荣心呗,武功高又如何,初出江湖名声不显,自然要借一借别人的势头。” “那可真是造孽了,居然还骗人姬神医没死。” …… 充满恶意的言语如同潮水,一句句,一声声,朝着温七汹涌而来。 君晨想要拔剑震慑,却被温七硬压了回去。 原先跪在地上的两人爬了起来,一个扑到伤者身上痛哭,一个指着温七,厉声道:“早知你是骗子,我就把兄长带去找城里的大夫了!如今我兄长耽误了治疗,他若有什么事,那就是被你这个骗子给害死的!!” 温七看着他,突然开口,说了句:“你既然这么关心你的兄长,怎么还在这里喋喋不休,不先把人带去看大夫,反而迫不及待要往我头上扣帽子?” 温七从来都不是会在言语上示弱的人,既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而那些所谓的刺人言语,温七只当是过耳清风了。 因为早在国师发现温七喜欢口吐恶言后,就对温七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爱怎么说话都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别人对你说同样的话,你也能承受得住。 温七能够承受,这绝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保证。 把那人问懵之后,温七也没给他喘息的余地—— “你说你兄长是与人起了争执?既是争执,为何衣衫整齐再没有别的伤口,独独手被人砍了,我瞧着怎么像是故意砍了带过来找我的?” 那人像是气红了脸:“你胡说!” “无理可言便胡搅蛮缠,这把戏我三岁后就不玩了。”温七也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客栈里其他人:“说起来,你们倒是热心肠,我四姐被人撵着满江湖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话?一个个就跟死了似的。如今倒好,活像是尊敬极了我四姐,怎么,又从土里爬出来了?” 他们可与温七不同,他们能接受自己对别人恶言恶语肆意猜忌,却受不了别人也这么对他们。 因此,温七的言语一下子就激怒了他们—— “黄毛丫头口出狂言!” “就是!你怎知我们没有出手相助!没有为她说过话!” “我看她就不是姬神医的妹妹!一定是个骗子!” 恼羞成怒后,骂人总是容易没了分寸,有人朝着下三路去骂温七,夏束直接过去把人给抹了脖子。 见了血,性质就不一样了,顿时就有胆小的想要离开客栈。 也就在这时他们才发现,客栈门口不知何时被人给堵住了,根本走不了。 温七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旭王府的人,冷笑一声:“走什么,话没说完呢,有什么好走的。” “对了。”温七找了找:“你们刚刚有人说,有出手相助?” 温七嗤笑:“不是吧,既有人出手相助,为什么我四姐还会就这么灰溜溜地回了京城?即有人为她说话,为什么她还需要夜夜提防有人来纠缠她骚扰她?” 温七环视客栈里的人,从头到尾,她都懒得和人争辩自己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骗子,因为她不在乎,她在意的是,这些满口“神医”满口“敬重”的人,他们怎么有脸在这个时候出来,说她师姐如何如何的好。 有人不甘就这么被温七质问,出来说了句糊涂话:“那时正值年节,脱不开身有什么稀奇的。” 那人说完就被所有人怒目而视了。 温七则是笑:“可惜了,灾病可不管你什么年节不年节,除去去年年末不得不回隐山待着,过去几年我四姐可是从未回家过过年。看来,是你们的年过得比她金贵些了。” 温七说的无人应答,最后是二楼一个瞧着玉树临风的俊秀青年站起来,朝温七说道:“姬神医一事是我们对不起她,可姑娘别忘了,如今讲的,是你假冒姬神医妹妹的事。” 一语中的。 分卷阅读11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被温七的刻薄之语打击地无法开口的人眼看着又要热闹起来。 温七:“是,你不提醒我也忘了,可你又有什么凭证,说我是假冒?我又不懂医术,一问就会惹人起疑,假冒谁不好假冒姬欣月的妹妹。” 那青年:“可姬神医慈悲心肠,你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像姬神医的妹妹。” “原来如此。”温七一指那边抬着伤者来找温七的俩人:“那他们就像是真的来寻我求医治的人了吗?” “我在这里说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他们着急他们兄长的伤势?倒像是等着你们帮他把假冒这顶帽子给我扣实了。” 众人这才记起那兄弟三个,满是错愕地看过去,果然就看到那兄弟俩一个已经停了哭嚎,一个傻愣愣站在原地。 刚刚有人堵了客栈的门,也没见他们说要离开去找大夫救他们的兄长。 但那青年却是个思路清晰的,绝不跟着温七的话跑。 “他们归他们,你是你。”青年说:“我不管他们如何,只是我也曾被姬神医救治过,不愿有人顶着她的名头,招摇撞骗。” 师姐救过的? 温七仔细打量起了青年身上的衣着,就在所有人觉得温七这是要默认了的时候,温七突然道:“你是青岩宫的。” 青年颔首:“是又如何?” 温七:“不如何,就是听我四姐说起过,你们青岩宫后有一处瀑布,不让外人进去,但是她进去过,她还和我说,瀑布水虽然无色,可从上游落下时,看起来是红的,如同坠落的血水一般。” 青年愣住了:“你、你怎……” 温七说的是实话,青岩宫确实有这么一处地方,还是禁地,也就青岩宫内的弟子能进去,且对外都是闭口不言的。 然而,姬欣月也进去过,而且温七不知道,姬欣月当初就是被青年带去看的瀑布。 “好热闹啊。”一声轻呼,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温七一听这声音就猛地转过了头,看向客栈门口。 君晨则是皱起了眉。 在门口堵着的旭王府的人立刻就让开了路,他们连同阿甲一起,都朝着进来的人行了个整齐划一的礼。 来人是一个穿着广袖长袍的男子,虽然一头白发,但看起来却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面容出尘,气质如仙,眼底带着盈盈笑意。 白发男子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左手拿着一把重剑,右手拎着一个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朴素药箱;另一个穿着浅蓝色的衣衫,面容冷清,柔和的眉眼不施粉黛,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稳重的女子。 那女子一露面,就让客栈里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刚刚还在和温七争吵的青年更是直接走到了二楼的栏杆边,颤声道—— “姬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使我快乐(一脸肾虚) ———— 恭喜温七获得吵(撕)架(逼)小能手称号,所以大家知道她在温府被憋得又多狠了吧。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姬欣月看向那青年,干脆简单地与对方打了声招呼:“肖公子。” 打完招呼,姬欣月看向了客栈里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这也算是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了——若遇伤者,不问缘由,会先救人。 待发现客栈内有一人被砍了手,有一人被杀,她拿过寻息手中的药箱,走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被砍了手的那个伤者,开始为他止血疗伤。 温七也没想到师父他们会在今天到,瞥了一眼被夏束杀掉的那个人,心虚不说话了。 姬欣月看重人命,若被知道有人不过是骂了她,便被夏束杀了,只怕夏束以后也难逃她幼时老被扎针的厄运。 虽然扎完之后有益无害身体倍儿棒就是了。 但是真的疼! 导致温七到现在都有阴影,看到医者总是莫名的忌惮。 可惜温七的心虚出现的不是时候。 先前那些被温七怼到哑口无言的人始终不愿相信温七是姬欣月的妹妹,此刻看到温七往君晨身后躲了躲,更像是抓住了温七的把柄,朝着正在处理伤口的姬欣月喊道—— “姬大夫,有人假冒你的家人,在城中行骗。” “是啊姬大夫,还好你来了,这人牙尖嘴利,你若不亲自出现,我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发出声音的只有寥寥几个,其他的不是还震惊于姬欣月真的没死,就是不愿出口去赌,还有像青岩宫肖公子那样的,已经信了温七是姬欣月的妹妹,虽然不知道温七在心虚什么,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言惹姬欣月不快。 温七简直要为这些人的愚蠢惊叹了。 但她也知道,这些人未必就多计较她是真是假,因为她也没妨碍到他们什么,不过是她刚刚伤了他们的颜面,加之她描述中的姬欣月过于凄惨,于是他们便会觉得,只要他们否定了她的身份,她说的一切就都是不合理的,她所描述的姬欣月的窘境,自然也是假的。 姬欣月处理好了伤者的伤口,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回头看过去,就正好看到了被人指着的温七。 分卷阅读11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姬欣月开口,淡然的声音一如既往:“她确实是我的家人。” 客栈内静了一瞬。 姬欣月:“她是我家中年纪最小的妹妹,说话也确实不好听,若有得罪,还望各位能看在我的面上,不与她计较。” 计较?一个个都被狠狠地打了脸,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想当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谁敢与她计较? 姬欣月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明目张胆说完偏袒温七的话后,她走向温七:“可有受伤。” 温七躲得更加厉害了,嘴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欠:“别闹,这么多人护着我呢,我要伤着了我家小束得疯。” 君晨略微侧身看她:“我也会。” 温七:“闭嘴。” 姬欣月点点头,转身走向师父望舒。 望舒早早就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招来店小二,点了不少吃的做早饭。 阿甲带人把影响食欲的死尸和伤者抬了出去,姬欣月看到,顺口就对伤者的兄弟说了句:“血煞剑剑气霸道,记得叫你们教主替他除了剑气。” 那俩兄弟扑通一下就跪了。 她知道,她看出来了。 这三个人,都是天溟教的。 天溟教教主的血煞剑威名赫赫,在场众人一听也就知道,他们果然是被利用了。 有早就认出了天溟教教主的,立刻就朝着他看了过去,但出于忌惮,也仅仅只是看着而已。 至于那天溟教的教主,他从姬欣月出现开始就站到了二楼的栏杆边,很想下来,却又不太敢。 此刻听姬欣月一语道破,更是心脏都在颤抖。 温七懒得像个孩子一样打小报告,姬欣月不知原委,自然没再追究什么,只顾着将小二端上来的早点中,望舒不能吃的都给端远了。 望舒哀怨:“欣月……” 姬欣月不为所动,还指使寻息:“老六把这些拿开,多油多盐不好消化,师父不能吃的。” 寻息听话照做。 望舒不开心了,望舒要闹脾气了。 就像皇帝评价的那样,国师望舒本质就是个贪吃又顽劣的人,在京城他会端着架子装得如同世外谪仙,一举一动飘逸出尘,可在没人认识的地方,他就原形毕露了。 他看着凑过来坐下的温七,又看向夏束,最后视线落到了君晨身上。 “哎呀~这不是小师弟吗。” 温七睁大了眼睛,看向君晨。 君晨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与国师望舒寒暄了起来—— 君晨:“二师兄。” 望舒:“小师弟不在京城里待着,怎么到这儿来了?” 君晨:“陪小七来的。” 望舒:“是吗是吗,说起来,小七还没认过人吧。” 温七又看向师父,明明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却还是傻傻地问:“认什么人?” 望舒一副大过年长辈带着小辈出门拜年认亲戚的架势:“按辈分你可得叫他小师叔。” 温七:……所以,她这两晚是与她小师叔同房而睡,还被小师叔亲了嘴是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温七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很快就稳了下来,甚至面无表情地朝君晨道了声:“小师叔。” 君晨:“……” 望舒舒坦了。 他不开心,又有个他不喜欢的人在,那他自然不会对着自己爱徒发脾气。 很有原则。 他们师徒其乐融融,温七不愿被糟心事破坏了气氛,客栈内其他人也为避免尴尬,都不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上前打扰,各自收回视线,吃自己的早饭去了。 偏偏有一人,死死地看着他们,红了眼。 姬欣月从来都是一人独行,就算有人随身护佑,她也从来不会与谁特别亲近,他本以为这是姬欣月性情如此,却不想并不是她本性薄凉,而是她在意的人,不在身边罢了。 同样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也不少,但也就天溟教教主一人,如同疯了一般,跃下二楼朝着姬欣月冲了过去。 他不会伤害姬欣月,可他却十分想要将姬欣月另眼相待的人,统统杀死! 姬欣月武功一般,寻息的武功却是他人望尘莫及的。 只见寻息用带鞘的重剑一挡一挥,携带的气劲便让冲来的天溟教教主退开了老远。 寻息一招即止,倒是姬欣月转身,拔了寻息的重剑,朝天溟教的教主杀了过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就像他们先前说的那样,他们觉得姬欣月是心善之人,从未想过,姬欣月会有主动出手的一天。 夏束看了看温七和寻息,他们一个盯着打起来的两人,暗中协助姬欣月,一个始终站在国师望舒身侧,不动声色地护着。 这让夏束突然就想起了温七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 谁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对他们隐山弟子来说,国师遇险,就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事情。 此事因姬欣月而起,姬欣月自然会自己去了结。 天溟教教主不愿伤害姬欣月,又有温七暗中用旁人看不见的弦刃干扰,最后天溟教教主被姬欣月逼退到了一楼,一剑刺入其胸口。 温 分卷阅读11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七啧了一声。 偏了。 刚刚那一下姬欣月若是站稳些,就能刺进心脏了。 真可惜。 姬欣月直视天溟教教主的眼,手中用力,将剑慢慢刺进去了一大截。 皮肉磨蹭的声音叫人牙酸,那天溟教的教主竟也就这么不躲不闪地受着。 待剑将天溟教教主的胸口刺穿后,姬欣月又一剑拔出,毫不留情。 天溟教躲在暗处的人都跳了出来,护在了他们教主身前。 然而伤势虽重,他却不管不顾,眼中只有姬欣月的身影。 “姬、姬姑娘……” 姬欣月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手中的重剑也不曾放下,她告诉他:“我虽为医者,却也不是不会杀人。” 一句话,既颠覆了众人对姬欣月以往的印象,又叫众人嫉妒。 嫉妒能有谁,被她这样冷清的人这般放在心上。 “欣月,我能吃酒酿圆子吗?” 声音出现得突兀又不合时宜,却也是让姬欣月收手的意思。 姬欣月转身,一边走向自己师父,一边道:“不能,老六把那碗圆子拿开。” 望舒还在遗憾:“点了这么多,不吃多浪费啊。” 寻息充耳不闻,把圆子拿得远远的,并在姬欣月回来后,顺手接过了姬欣月还给自己的剑,擦拭干净,收剑入鞘。 天溟教的教主因伤势过重,被属下直接架走了,没了伤者,也没人提起刚刚的事,更没有人上前去打扰望舒那一桌,客栈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片祥和。 客栈没有多余的房间,且有“死而复生”的姬欣月在,必然会有人上门打扰。 君晨就提议,让他们住进他叫阿甲去买下的园子里。 望舒不喜欢君晨,但也不会亏待自己让弟子为难,便笑眯眯地答应了。 园子是现成的,里头的东西用品置备得十分妥当,怎么看也不像是急匆匆安排出来的。 温七就不问君晨为什么有园子不住非要住客栈了,总觉得答案无非就是君晨想要与她同房……之类的。 望舒一行风尘仆仆,到了住处自然是各自回房间休息。 温七找到姬欣月的时候,姬欣月刚洗了澡出来,正在擦头发。 温七走过去,拿过干布一边替她擦拭一边用内力帮她将头发烘干,小意殷勤,顺便说了句:“师姐,再给我些药,我睡不着。” 姬欣月头也不回:“睡不着?我看你气色,近日应该睡得不错啊。” 温七:“……” 无法反驳,她这两天睡得,确实不错。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早上温七被人碰瓷的时候,贺珍珍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山洞那边。 回来才听说发生了什么。 温七离开客栈前也给他们留了口信,告诉他们她现在的住处。 因此他们收到口信,就上门来了。 贺珍珍是有些愧疚的,她相信温七不是骗子,可当时她却不在温七身边,没能替她说话。 贺承志则是不想来的,当时他们不在,没能帮到温七,此刻再登门,总觉得有些别扭。 贺大哥告诉贺承志,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们只要无愧于本心便好,他们前来只为确认温七等人的安好,若温七觉得他们这是腆着脸往上凑,他们以后不再来往就是。 贺珍珍生气:“姬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 贺大哥:“我知道,不过是教你二哥别这样别扭罢了,若是只顾自己的面子,失了真心相交的友人,那多可惜。” 贺承志对自己大哥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就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同父异母却能如此融洽的原因,他们大哥对他们是真心的好,对他们的教导也远远超过了他们的父亲。 温七听说他们来了,自然马上就叫人把他们请了进来。 贺珍珍看到温七无恙松了口气,温七则是问起了山洞的事情。 贺珍珍遗憾道:“没进去,人太多了,大哥只让我们在外面看。” 温七:“那明天再去看看吧,明天我也去。” 贺珍珍高兴:“好!” 约好了明天一块去山洞那里,贺家兄妹又在温七的陪同下逛了逛园子,最后温七留他们下来吃晚饭,他们婉拒后就离开了。 到了夜里,温七让夏束不用守着自己,洗漱后就回了床上。 也不躺下,就这么坐着,手里翻着屋内架子上摆的书。 温七在等。 可温七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最后耐心耗尽,她丢开书本,披上衣服去了君晨那屋。 几个月前,若是有人告诉温七,她会像君晨一般夜间去对方屋里,她必是要把那人打死了事的。 奈何形势比人强,她若一直睡不好,或一直用药也就罢了。 偏偏君晨让她重新体会到了安然入睡的舒适,再让她回到过去那样的睡眠,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但走到君晨屋子门口,她又停下了脚步。 她在干嘛。 温七拍了拍自 分卷阅读11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己的额头。 大半夜衣衫不整去一男的屋里,她疯了吗? 可她两次将君晨留在屋里,难道就不疯吗? 温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温七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一只手拉着温七的手腕,把温七拉了进去。随后房门关上,屋外的游廊上一片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温七被拉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背后贴着的胸膛如同炙热的暖炉一般,烫得她下意识往外躲了躲。 腰间禁锢着她的一只手臂将她拉回来,另一只手顺着温七的脖颈轻抚,逼着温七扬起了头。 君晨低头,吻上了温七的唇。 君晨记得上次的教训,就没像上次一般过分挑逗,而是仔仔细细将温七的唇尝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温七轻喘着躲避,说:“行、行了……松开。” 君晨才恋恋不舍地把唇放开,手却还牢牢地环着温七,不让温七退开。 温七低下头调整呼吸,顺带挣扎了一下。 奈何君晨力气比她大,温七挣脱不开,只能一本正经地恶人先告状,还带上了今天刚认下的称谓:“小师叔这是做什么?” 君晨低头在温七颈边蹭着,落在脖颈边的吐息让温七忍不住颤了颤。 君晨答非所问:“宝贝,我劝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叫我师叔。” 温七稍一思索就懂了君晨是什么意思,有些恼怒:“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正经的。” 君晨语中含笑,声音低哑:“对着你正经不起来。” 温七:“行了你松开,我要回去了。” 君晨闻言非但没松开,还将温七抱了起来,走到床边。 温七:“喂!” 君晨笑得妖孽:“宝贝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温七:“谁会信你的鬼话!” 君晨把温七放到床上,又拿被子把人裹好,最后坐到床边,在温七额上落下一吻。 “真的,还未成亲,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不敬重你。” 明明只是落在额上,温七却莫名觉得,这一吻比刚刚落她嘴上的还要烫些。 她失了言语,君晨却有许多要说的话。 他对温七解释:“刚刚出了趟门,回来晚了,想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过去你那的,谁知道你先来了。” 温七这才发现,君晨的头发有些湿。 身上也带着股潮气,难怪这么烫。 温七自欺欺人地想。 君晨用额头抵着温七的,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得到了至宝的少年。 “你会来找我,我很开心。” 温七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眯着眼,闷声闷气:“路过。” 君晨顺着温七:“好,宝贝只是路过。” 温七终于注意到君晨叫自己什么,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只有藏在被下微微蜷缩的脚趾暴露了她的羞恼:“不许这么叫我。” 君晨故作苦恼:“有些难啊。” 温七抿唇不语。 君晨:“那……见殊?” 明明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不过是字,谁都能叫的字,却硬是让君晨叫出了旖旎之感。 温七想把君晨的嘴给缝上。 不行不行,这般弱势,她总觉得自己输了。 温七骨子里的不服输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被君晨逗弄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让她慌极了。 她从未这样过,凭什么! 温七眯起眼睛,身子微微缩起,像是在蓄力。 随后她猛地扑向了君晨。 “宝贝?” 君晨被扑了个措手不及,后脑勺还在床柱子上磕了一下。 君晨倒抽一口冷气,还没回过神,就被扑来的娇软身子夺去了注意力。 还有落在他唇上,青涩的吻。 君晨是坐着,温七却是跪着的,双膝分开跪在君晨的腿边。 因为姿势问题,温七比君晨高了一点,就变成了君晨仰着头,被温七压着亲。 君晨倒是不在意谁更强势这样的问题,仍由温七予取予求。 只是软香在怀,难免有些失控。 待温七腿软坐下,触碰到的炙热让她推开君晨,嗖地一下蹿到了床的另一边。 君晨哀怨:“……不带你这样的。” 温七扯过被子重新把自己裹上:“一边去。” 开口的瞬间,温七就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不懂自己也没叫唤,嗓子怎么能哑成这样。 君晨也被温七微哑的声音给刺激的够呛。 本还想凑过去逗逗,现在也不敢了,只能对温七说:“我再去洗洗,你别乱跑,知道吗?” 温七不答,心里想的是你一走我就跑。 随后君晨就起身去了屏风后面,那里还放着刚刚洗过的浴桶,桶里的水还是温的。 温七听到水声,爬起来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喘息。 温七啪一声扑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浑身上下如同被烫熟了的虾,蜷缩起来,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色。 温七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并用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可却怎么也抵御不了一 分卷阅读11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屏风之隔的君晨的声音不停传来,不仅有喘息,还有自己的名字。 温柔缱绻,像是要把她的名字放在唇舌间含化了,一口吞下。 温七躲着声音,因此完美错过了逃脱的机会,待到君晨回来,看到的就是仿若蚕宝宝的温七。 都把自己裹成一个茧了。 君晨找了找头尾,然后隔着被子,拍了拍温七的头:“睡着了?” 谁特么睡得着啊!! 温七安静装死。 然后她就被抱了起来。 温七继续装死。 君晨抱着温七,将温七送回到了她自己的屋里,却也不走,就这么扯过温七床上的被子,把两个人都盖住了,他就隔着被子,抱着温七。 好半天,温七才消下脸上的热度,冒出头来:“你也就换个房间而已,有什么意义吗?” 反正都是同房,睡她这里还是睡他那里,有什么区别? 君晨替她拂开脸颊上的发丝:“我被发现在你房里可以,你被发现在我房里不行。” 前者若有什么不妥,那也是君晨品行有问题,闯了温七的闺房,与温七无碍,可若是温七在君晨屋里,有个什么闲言碎语,倒霉的就是温七了。 说是女子地位比过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高,可在这些事上面,女子终究是吃亏些的。 “都是在一个房间里睡,你就是再怎么替我想也没用。”温七说。 “那倒也是,可我好不容易能留宿你屋里,你要我再回去,真的有些为难我了。”君晨用鼻尖蹭了蹭温七的,问:“而且,你舍得放我走吗?” 温七抿唇。 果然,君晨身上的香味不是巧合,就是那股香味,能让她每夜安然入睡,又不至于像吃药那样昏昏沉沉。 可他这样说,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 温七起身,掀开被子往外爬:“我去找师姐拿药。” 让她屈服? 笑话! 君晨连忙抱住他:“别别别,宝贝别,我问过你师姐了,那药吃多了不好,我做你的药不行吗。” 温七不听:“手松开。” 君晨也不听,因是自己嘴上惹的祸,他抱着温七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回床上去。 最后温七重新拿被子裹好自己,并转过身去背对着君晨,这才闭上眼睡了。 君晨隔着被子抱着温七,细细回想,发现自己硬是从夜探被赶,到夜夜夜探,再到留宿温七的屋子,最后到能与温七同床而眠。 居然就这么一步步过来了。 可真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可没把我给愁死,最开始觉得温七的性格不至于这么“青涩”但想想毕竟是古人,别的方面有隐山和终隐岛做bug,特殊教育诞生特殊人才可以,但xin教育方面果然没办法太先进。 如果是在现代长大,以温七的性格,她大概是会那种被喜欢的人压了还能装作一点都不羞涩,甚至冷着脸往对方脸上扔t的类型吧。 ……woc这个桥段有点带感(突然兴奋),下篇现代文就把这个桥段放进去好了(疯狂拍桌) 第61章 第六十章 之前温七与君晨也是同房睡觉,但因为两人不在一张床上,相互之间隔得也远。 那时候气味离得不近,温七都能安然入睡,靠在一起之后,温七感觉自己不是在睡觉,是在飞升。 就没睡得这么舒服过。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伸个懒腰舒展舒展,简直能成仙了。 就是两张被子太热,半夜被她半醒半睡踢掉了一张,醒来后她就在君晨的怀里,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 君晨抱着她,她面朝着君晨,手不知怎么就抓住了君晨的衣襟,脚更是压在了对方的小腿上。 温七拿开君晨的手,坐起身,陷入了沉思。 一夜同眠已然消磨掉了温七为数不多的少女情怀,因此起身时也没多顾忌君晨,很轻易就把昨夜难以安眠,直到后半夜才睡的君晨给吵醒了。 君晨也坐起了身,他是想再睡一会儿的,但就算是接着睡,他也不能睡在温七这里,就打算趁着天色还早,回自己那里去。 谁知道刚睡醒的温七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了,突然就回过头来,愣愣地问了他一句:“你……要娶我吗?”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早上本就是男人自控力比较差的时候,君晨虽不至于怎么温七,可也是扑住温七,上嘴就是一顿啃。 温七开始还因为猝不及防挣扎了一下,后来大概是反应过来了,不再抗拒,但也没有迎合。 直到被人亲得晕晕乎乎,牙关被强硬地撬开,更加深入的扫荡让她情不自禁地用手臂环住了君晨的脖颈。 最后温七还是把人拍开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好几次她都忘了还有鼻子能呼吸,等把人拍开后,她张着嘴大口喘气,因为被啃着颈子还不得不扬起了头。 “行了。”温七抬手,手指穿过发间盖在君晨后脑勺上,让他适可而止些。 君晨把脸埋在她颈窝就不动了,手还揽着她的腰不撒开。 半晌 分卷阅读11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他开口——也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刚刚那一通操作,反正他的声音是哑的,低哑又性感:“要。” 要什么? 温七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才反应过来君晨是什么意思。 于是好笑又无奈:“你也不怕我是为了睡得安稳才想嫁给你的。” 君晨收紧了手臂,让他们彼此贴得更加紧了:“你要是真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哪怕是我能让你睡得安稳,你也不会想嫁给我。” 温七不是那种会颠倒主次的人,喜欢才是先决条件,那股能让温七睡得安稳的香气,不过是推动温七产生这个想法的助力罢了。 可君晨的态度反而让温七有些却步。 仔细回想温七就能发现,君晨对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好,虽然有时候会遵循本心浪到没边,但有时候也会小心翼翼,护着她,避免她被困扰,被伤害。 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未必能给予君晨同样热烈的回应。 她喜欢君晨——是的,她承认了——但她对君晨的喜欢,没有君晨喜欢她那样深。 失眠之人遇到能让自己睡得安稳又舒适的灵丹妙药,这简直和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发现一艘大船一样,她只想求救,上船,未必能给这艘船同等的回报。 感觉有些,不公平。 君晨的坦然接受,反而让温七替他有些不值。 哪怕在这段感情里,她才是那个捡了便宜的人。 温七犹豫了。 君晨敏锐地从温七的沉默中发现了温七的迟疑,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抱着温七的力道也有些勒疼了温七,他对温七说:“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先前的小心是因为温七不曾给过他回应,可一旦回应了,君晨就不会怕了。 救了溺水之人的大船紧闭上了所有通往外面的方式,决定将它刚刚救上来的人,永远锁在里面。 温七收拾好自己后照了照镜子,知道自己没法出门了。 ——满脖子啃出来的红印。 温七想过拿脂粉遮掉,然而山洞在山林里,要过去必然是要走上很长一段路,且今早起来天气便阴沉沉的,闷热无比,最后无论下不下雨,山林里走一趟下来,温七都一定会出汗。 到时候流汗把脂粉弄掉了,那画面简直让她不敢想象。 于是她只能跟约好的贺珍珍道歉,说自己身体不适去不了。 过来找温七的贺珍珍看了看温七的脸色,因为温七带着面具看不出什么,她只能说:“没关系,等我去看了,回来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温七:“好,一路小心。” 送走了贺珍珍,温七摘掉面具,又回房间往脖子上多扑了一层粉,这才出屋去找姬欣月。 她想问姬欣月,君晨身上的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晨昨夜曾经说过,说他问过姬欣月,知道温七这药不能一直吃下去。 所以温七想,关于君晨身上的这股香味,姬欣月也许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有可能,君晨就是在姬欣月的帮助下,让自己身上染上了这种味道。 途中温七路过花园,看到了在花园亭子里吃早餐的师父、寻息还有夏束。 夏束也在? 温七脚步顿了顿。 虽然隐山上下都知道她从夏国带回了一个武功不俗的夏国少年,但因为夏束一直跟着她,入京后就被转送到了温府,所以夏束和隐山的人接触并不多。 这是,聊上了? 温七朝那边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望舒:“小夏束喜欢喝甜汤吗?我这碗给你喝好不好?” 寻息和夏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寻息:“师姐说这碗你得自己喝了。” 夏束:“我都可以。” 望舒直接忽视寻息,把自己那碗甜汤放到了夏束那边,嘴里还哄小孩似的说道:“哎呀小夏束真乖,不挑食的孩子最可爱了。” 寻息:“……” 夏束端起甜汤喝了一口,汤汁粘稠甜腻,但夏束不挑,只要不是太难吃,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 但可能是被温七带坏了,听了望舒的夸奖之后,他说了句:“所以你不可爱。” 望舒一哽,重温了一把被曾经年幼的温七戳心的感觉。 寻息对此不作任何表示,因为他也觉得挑食的师父难伺候又不可爱,没毛病。 虽然被戳了心,但望舒还是喜欢极了夏束不挑食又爱吃的品质,不停地把自己不爱吃的夹出来,往夏束那边送,竟也是其乐融融。 望舒注意到路过的温七,还朝温七招呼道:“小七,过来吃早饭。” “师父。”温七走过去,但没坐下:“我要去找师姐,有事问她。对了,你们有看到……” 温七想问他们有看到君晨吗? 君晨早上回了自己屋去补眠,等温七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多到触目惊心之后,她满怀愤懑地跑去了君晨的屋子,却发现屋里并没有人,阿甲也不在。 所以她就想问问师父。 可等开口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君晨。 叫名字? 不了,师父一定会故意提醒她要叫君 分卷阅读11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晨师叔。 经过昨晚那一遭,温七总觉得用“师叔”来称呼君晨,有些奇怪。 所以说到一半,她就卡住了。 望舒:“是问欣月吗?她应该还在屋里睡吧,寻息和我说她昨晚挺晚睡的。” 温七:“不,我是问……” 又卡住了。 望舒轻笑,谪仙的气质被糟蹋了个干净:“问你小师叔去哪了?” 温七觉得自己师父的语气有些糟糕,但还是点了点头。 望舒:“我看到他带着护卫出门了,好像是去了山林那边。” 山林? 是去山洞那里了吗? 温七挥别师父他们,绕过长廊先去找了姬欣月。 就像师父说的,姬欣月还在睡。 姬欣月屋里的桌上摆放了许多新采摘的草药与写满了草药特性的纸。 笔墨没有收拾,温七就替她收拾了一下。然后温七就坐在桌前拿了本书来看,等姬欣月醒了再问。 然而姬欣月是天快亮才睡的,温七等了半天都没能等到姬欣月醒来,只好先起身离开。 院子里,吃过早饭有些无聊的望舒让寻息与夏束交手看看,并指点了一下夏束。 夏束武功学得杂,既有夏国学来的功法,也有温七教的隐山武功。 两边体系不同,有时候会让夏束有种替换使用不顺畅的感觉,望舒指点过后,夏束豁然开朗,又找寻息比试了一遍,虽然还是打不过寻息,但出招比先前要更加流畅痛快。 温七走到望舒身边站着,夏束与寻息打得痛快,她也与师父说起了颖城内发生的事情,把白狼母,白家宝藏,山洞还有马常温的事情都说了。 望舒进城时也听闻了一些消息,说是许多人都朝着城外一个突然出现的山洞跑,还很好奇让寻息过去看了看。 其中内情还是温七说了才知道。 望舒:“那可真是有意思,待会我们也去看看?” 温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别开视线:“我就不去了。” 望舒侧头看着温七,默了片刻,问:“你和君东曦……” 望舒后面还说了什么,但是温七听不清了,因为一声巨响,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地面微微晃动,温七转身看向巨响传来的地方。 因为不熟悉这里,温七并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最后是寻息告诉了她。 “山洞就在那边。” 还有些耳鸣的温七猛地转头看向寻息,眼底浮现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温七没听见的那句话—— 望舒:“你和君东曦那小子是不是有一腿?”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温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随着师父他们到了城外山林,就连面具都是师父给她扣上的。 山林因为爆炸起了大火,不停有人从山上跑下来。 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衣服都被烧了,身上还有各种砸伤烧伤。 姬欣月带来了城内医馆的人,在山下进行临时救治。 火势很大,官府的人根本束手无策,只能在临近山脚的地方将树木砍伐,隔离出一段距离,以免火势继续蔓延。 温七在一片混乱的山脚下,被姬欣月拉去做了壮丁,帮她安置伤员。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君晨是否进了山,她最应该做的,都是待在这里,而不是擅自进去找人给别人添乱她知道,她知道的。 她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了她,给她分析。 如果君晨在里面,她不熟悉这里的山路,也不知道山洞的具体位置,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了,她也不一定能帮到什么忙,反而会让自己身陷危险,让担心她的人为了救她进来找她。 如果君晨不在里面,那她进去更是毫无意义,便是白白送了性命,也不会有人同情她这个傻子。 但是忍不住。 她知道她该等着,但是她忍不住,她想要进去。 温七一面蠢到令人发指地做出了行动,一面又设计轻松甩开了看着她,不让她上山的夏束。 从头到尾,除了反应有些迟钝,她没有让人发现任何有关她的异常,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在她平静到诡异的面容之下,有一颗慌乱到想要放声尖叫的心脏。 然而她没离开多远,就被寻息给拎回来了。 有望舒盯着,她跑不了。 温七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就像幼时被骂了不开心蹲在角落里一样。 但是这一次,她知道师父是对的,是她疯了。 望舒无奈,只能威胁她:“你若是再想跑进去,我就让寻息把你扔回城里,你连这里都待不了。” 温七没再说话,安静地蹲了许久,就起身去给姬欣月帮忙去了。 她本来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别人浪费人手看着自己,她只是怕,控制不住且理智全然消失不见地怕。 这世上,只有一个君晨啊。 为了不让自己再冲动,她放空了大脑,几近麻木地听从姬欣月的指挥。 分卷阅读11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到了中午,火势依旧,但也没有再蔓延了。 她看到了满脸是灰,并被烧了衣袖的贺珍珍。 贺珍珍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眼底的血丝多得有些吓人,眼睛也肿了,眼眶通红。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烟熏得,就算不是,遇到这样的险境,被吓哭了也很正常。 姬欣月连忙拿来一件外衣给贺珍珍披上,还给她递了一条擦脸的湿帕子。 贺珍珍不是一个人逃出来的,她还拖着昏迷的贺承志,贺承志在山洞爆炸的时候护住了贺珍珍,手被压断,头更是被砸的鲜血直流。 但是姬欣月接手之后却没再去看。因为贺承志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没什么需要姬欣月再处理的对此姬欣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温七找人帮贺珍珍把贺承志抬去安置伤员的帐篷里准备离开的时候,蹲在帐篷外的贺珍珍拉住了温七,说自己怕,想让温七陪陪自己。 于是温七就在贺珍珍身边坐下了。 贺珍珍到现在都还在颤抖,她捧着一碗水慢慢喝着,因为吸入了浓烟,她的嗓子又哑又疼,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和温七说话。 以此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贺珍珍说了许多,说他们怎么上得山,说他们如何遇险,说贺承志如何护着她,说她是怎么费尽力气将昏迷不醒的贺承志拖下来。 因为心绪不宁,贺珍珍的叙述有些混乱,但温七还是听进去了,在贺珍珍说累了喝水的时候,温七问了一句:“你大哥呢?” 贺珍珍的叙述之中,没有贺家大哥。 温七因为心情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地像原来对待贺珍珍那样亲切又温和,就连这一声询问,听起来都有些冷淡。 贺珍珍颤了一下。 手中的水洒了大半碗,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等终于发出声音,眼泪哗啦一下就淌了出来。 止都止不住。 她努力想要把话说清楚,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好好说话。 她声音含糊,满是痛苦地,断断续续地说:“大哥……大哥他……他死嗝、死了……” 贺珍珍哭到打嗝,气一下一下地喘,总让人害怕她会背过气去。 但接下来,她又痛哭着说:“我、我杀……我杀了他。” 最后四个字,轻到几乎无法听清。 温七终于转过头去,看向贺珍珍。 她刚刚的问题其实根本没有过脑,只是下意识发现了不对,随口问的。 因为她现在满脑子君晨,根本没心思多去思考什么。 直到贺珍珍这么说,她才稍稍拉回了自己思绪。 “我……”贺珍珍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说,语不成调,断断续续:“他要杀、他要杀我们……我还有、还有二哥。” 贺珍珍告诉温七,山洞很深,他们从进入山洞之后就各自走散了,主要是大哥不见了,二哥一直带着她。 后来山洞突然就爆炸了,贺承志为了保护贺珍珍被砸断了手,但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贺珍珍替贺承志固定好断手,两个人准备去找大哥。 对,不是逃出去,而是去找他们的大哥。 两个人,无论是贺珍珍还是贺承志,都对这个决定不抱任何犹豫。 问题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因为爆炸地面往下塌陷,想要找人,他们就需要先从塌陷的地方出来。 贺承志虽然只有一只手能用,当他性格倔强,不肯让自己妹妹在前头冒险,就用单手咬着牙往上爬。 等爬了上去,他就用衣服做绳子,把贺珍珍拉上来。 可就在贺珍珍拉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贺家大哥出现了。 那时贺承志背对着贺大哥,所以是贺珍珍仰着头先看到了他。 贺珍珍脸上的喜悦还未成型,就变成了惊恐。 贺大哥把贺承志推了下来。 贺承志的头就是在这个时候砸到的。 他落下时又一次护住了贺珍珍。 贺珍珍从地上爬起来,她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无措地捂住昏迷中的贺承志头上的伤口,并满脸惊慌地看着上面的贺大哥。 贺大哥也看着他们,脸上并没有往常的温柔,只有冰冷,冷得贺珍珍牙齿打颤。 贺珍珍甚至没敢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仰着头,努力像以往一样,唤着对方大哥,让对方想办法救他们上去。 可是想也知道,他如果要救他们,就不会把贺承志推下来了。 贺珍珍最终崩溃大哭,大哭着问为什么,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甚至还天真地问贺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但是贺大哥撕碎了贺珍珍最后那一点自欺欺人,他告诉贺珍珍,山洞爆炸就是他准备的,他早就想要杀他们了。 他们——她和贺承志。 他们一个是庄主夫人的儿子,取名承志,就算再不成器,也是父亲心中的下一任庄主。一个是父亲宠爱的平妻蓝夫人的女儿,因为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庄主夫人也不曾多为难过她,山庄上下都将她视作珍宝。 只有他,虽然是长子,虽然性格温和能力出众。 可因为母亲是父亲成亲前带在身 分卷阅读12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边伺候的丫鬟,还未收房就早早死了,所以没有任何人把他看在眼里,夫人更是因为他占据了长子的名头处处为难他。 父亲看在眼里,却不曾替他说过哪怕一句话。 他忍着让着,心里的抑郁无人能知。 直到这次,他故意带着贺承志和贺珍珍来这里,就是想要借着混乱,让他们两个死于意外,之后无论要面对什么他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做一次,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山洞是他来了之后意外发现的,发现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 也是他故意叫人散播谣言,让贺珍珍与贺承志对山洞充满了好奇。 他知道头两天去的人会很多,他也不是真的冷血之人,所以他故意说这么早去不安全,就是想等着过几天,人再少点了再带他们两个过去。 他想要杀的,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贺大哥将自己心里堆积了多年的愤懑与不甘,借着这次机会宣泄得淋漓至尽。 贺珍珍听得满脸空白,只剩眼泪不停地往下落着。 最后她将自己的大哥,杀掉了。 关于自己是怎么杀了贺大哥的,贺珍珍没有细说。 本来杀害手足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不会详细去说。 但是温七能猜到。 因为—— “你大哥没想到,你会是苗女蓝鸢。” 贺珍珍愣愣地转头去看温七。 温七拿起面具边的紫色穗子,放在眼前轻轻地捻着。 贺珍珍:“你、你怎么会……” 温七松开手,紫色的穗子落下,在她脸颊边轻轻晃动。 她仰起头,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面具上,还正好就在眼角,溅起后滑下,最后垂在面具的边缘,要掉不掉,就像哭了一样。 “我怕大夫,从小就怕。” 温七的声音淡淡的,一如最初回到温府那晚,平静无波,清澈冷冽。 “因为我身体不好,小时候与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大夫。” 坠落的水滴越来越多,昏暗了大半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来。 雨越下越大,间歇响起的雷鸣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 但所有人,都在欢呼。 欢呼声和雨声夹杂,几乎要把人吵聋,但贺珍珍依旧听到温七说:“所以我看到你的时候,特别小心。” “就跟看到我四姐似的。”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过,你怎么会知道。” 贺珍珍满目惊讶,不懂温七是怎么发现,她是个医者,明明这件事情除了她娘,谁都不知道。 不对,还有一个人知道,但是那个人答应了会替她保密的,那个人不会对她说谎,一定不会。 温七低下头,被雨水打湿的紫色穗子就贴在她脸边。 她说:“我不喜欢把自己的底牌掀出来,一般到这里,我就要开始糊弄人了,说是你自己说漏嘴……什么的。” 就像那时,她对君晨说她为什么能看出皇后娘娘就是与莫砚联手的幕后之人一样。 因为线索找到答案,和因为答案找到线索是两回事。 她总喜欢用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线索找到答案,最后再用答案找到别的更好解释的线索,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这么找到答案的。 因为真的线索说起来太过复杂了,她怕别人追问,懒得解释太详细。 但是今天—— “但是今天……没心情编谎。” 温七低着头,雨水落下,顺着她的头发滑下脖颈,一点点冲刷掉了她用来遮盖红印的脂粉。 “一个人,就算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也能透露出很多讯息来。” “若是开口说了话,那就更加多了。” “衣着打扮,透露你的喜好与审美,一言一行,流露出你从小到大的教养,花销用度,体现你的生活是否富裕,眼睛唇角,暴露你对人事物的态度……吐息、口吻、手脚摆放、看人的眼神,只要你活着,你的身体就是细作,会告诉别人你所有的一切” 温七话音一转:“当然,光靠这些,猜再多都不过是臆测,最后让我确定的,是我四姐对你的态度——她认识你,却装作不认识。” 温七起身,走向被雨渐渐淋熄了大火的山林。 雨幕之中,传来她的声音:“具体的,下次再聊。” 大雨倾盆,贺珍珍在帐篷前呆坐了许久,不是特别想进去躲雨。 许多过来救人的人都朝着安置伤员的帐篷来了。 这些帐篷是从颖城城军那里借来的,搭了许多,所以容纳伤员和来帮忙的人绰绰有余。 他们一个个跑进帐篷内,显得坐在帐篷外的贺珍珍格外奇怪。 有人让贺珍珍进去,贺珍珍摆了摆手,说想再坐一会儿。 最后是姬欣月看到她像个傻子一样坐着淋雨,就跑了过来。 姬欣月撑着伞。 大雨虽然下得突然,但伞还是有的,只是不多,姬欣月头一个就拿到了伞。 但是她把伞给了寻息,让寻息把望舒送到帐篷躲雨。 于是又有人给了姬 分卷阅读12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欣月一把伞。 虽然经历了一些糟心事,但姬欣月本人在江湖人眼中的地位还是特殊的。 姬欣月在贺珍珍面前站定,微微倾斜雨伞,挡住了落在贺珍珍头上的雨水。 姬欣月:“贺姑娘?” 贺珍珍抬头,看向姬欣月,本想扯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的,可惜并不成功,只能放弃,对姬欣月说:“你妹妹她,知道我是谁了。” 姬欣月微微讶异,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如果是她的话,不奇怪。” 温七从小就因为哑疾备受照顾,对医者这个身份敏锐些,不奇怪。 姬欣月朝她伸出手:“起来吧,别着凉了,你还得,照顾你哥哥。” 贺珍珍点点头,“你说的是。” 贺承志伤得不轻,没有大哥,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拉住了姬欣月的手,站起身,跟着姬欣月进了帐篷。 之后的时间,温七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贺珍珍从来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能有人,这般轻易就猜出她的另一个身份。 她的母亲是苗族女子,嫁入红叶山庄是个巧合。 之后日子过得还可以,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母亲从小就避着人教她苗族的巫蛊之术,可比起养蛊,她更爱用巫医的法子治病救人。 每次母亲说是带她回娘家,其实是带着化名蓝鸢的她,四处游玩。 后来因为救人吃了亏,母亲就给她定了每救一人,必下蛊虫的规矩。 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就没有拒绝。 她下蛊只为自保,但因为她以蓝鸢的身份出现的时间不多,所以慢慢的,就被人传成了她性子诡秘,想她出手救人就必须同意被她下蛊,若是哪天她不开心了,就会通过蛊虫将曾经的医治对象弄死。 可事实上,她才不是这么奇怪的人。 后来她遇到了姬欣月,虽是同行,两人却因为性格十分合得来。 姬欣月也是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知道她两个身份的人。 但其实她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的人,这点从她相信温七是姬欣月的妹妹,因而心虚起来,故意在温七面前议论天溟教教主就能看出来。 她想表现的对姬欣月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对天溟教的教主这样花痴。 有时候藏得烦了,她就会想,干脆把事情告诉家人好了,但是母亲不让,母亲要求她,必须有自己的倚仗,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倚仗。 那时她不懂,只想着未来某一天,她要亮出身份好好吓一吓自己的两位兄长,让他们大跌眼镜。 所以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暴露身份,是因为大哥拿出袖箭要射杀她与二哥。 她用蛊虫杀死大哥的时候,大哥眼里的不敢置信和她曾经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大哥体内的蛊虫是曾经行走江湖受重伤,她以蓝鸢的身份治疗时下在他身上的。 那时她怕大哥认出她,因此没给他任何特殊的优待,与旁人一样给他下了蛊。 之后一直没机会拿出来,且那蛊虫性寒,红叶山庄的功法会让修习者自带体热,她便想着有了蛊虫,也能中和一下,就没再理会。 谁能想到,谁也想不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雨一直在下,贺珍珍就这么守在自己二哥身边,等着他醒来。 另一顶帐篷里,姬欣月问望舒:“小七呢?” 望舒让寻息背对自己坐到自己身后,接着往后一靠,就把寻息的背当做柱子,靠了上去。 “她?”望舒想了想:“应该是,上山了吧。” “上山?现在?”姬欣月左右看了看:“夏束有跟着吗?” “没呢,跟到半路把温七跟丢了。”望舒指了指,姬欣月这才发现夏束就坐在望舒腿边,浑身湿透,像只自闭的小狗崽子。 有点可怜。 听说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把温七跟丢了。 夏束虽然跟丢了,但还是想要进山,最后被望舒给拦了下来。 望舒让夏束别把温七给惯成了残废,也让她自己多出去跑动跑动。 那时他们还站在雨里,夏束闻言看了看望舒身后替望舒撑伞的寻息,又看了看因为把伞让给望舒,又重新得了一把伞的姬欣月,陷入了沉默。 就很不懂,同样被惯得不像话的望舒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嫌弃温七。 肉眼看去,山上的火已经彻底熄灭了。 这场雨就像是专门为了灭火而来一般,渐渐减弱了声势。 急促的马蹄声踏着雨由远及近,片刻后,他们的帐篷里闯进来一群人,为首那个左右环顾,看到望舒他们,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问。 “小七呢!” 声音充满了急切和焦虑。 望舒姬欣月寻息连同夏束就这么看着他。 望舒是不会说的,反正外头还在下雨,山上应该不会再有多大危险,温七本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幼时在隐山上,各种地势陡峭的密林她也是闯惯了的,望舒一点都不担心。 望舒不说,寻息也不会说。 夏束则是因为心里郁闷,不想说。 最后还是姬 分卷阅读12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欣月良心未泯,告诉他:“上山找你去了。” 君晨听后,怎么急匆匆来的,又怎么急匆匆地走了。 雨还在下,山林被烧秃了大半。 温七原还在树上跳跃,奋力踩着或粗壮或纤细的枝丫,往大火最初烧起的地方赶去。 然而越是接近大火起源的山洞,四周残存的树木就越少。 还有的被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主干,脆弱得一踩就断。 温七最开始没留神,好几次踩错,差点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后来她干脆落了地,踏着焦黑的土往前跑。 湿透的衣衫沉甸甸的,不是黏在手上就是黏在腿上,甩起来还会打在自己身上,面具上的紫色穗子也在不停往她脸上拍。 温七的心情愈发暴躁,最后干脆把面具摘了,偏又舍不得扔,只能死拽在手里。 山洞洞口堆满了企图逃出来,结果互相绊倒堆积起来的焦尸。 进不去…… 木了许久的温七终于动了动脑子,这里堵成这样,贺珍珍他们这些最后逃出来的人是怎么出来的,踩着尸体吗? 不对,那时还没下雨,尸体被烧着,就算有胆子踩,踩上去也会被烧到腿。 贺珍珍的衣服下摆没被烧到,非但没被烧到,好像还有些湿。 所以不是这里,一定有别的出入口,因为爆炸被炸出来的别的出入口。 温七顺着山洞左侧跑,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又绕回去,顺着右侧找。 洞口右侧一直走,走到尽头没了路,是如同被人拿大斧子劈掉了一般的峭壁,峭壁下头有河,河水尽头是另一个山洞的洞口。 温七跳下河中,淌着河水往里面走,河水流出的山洞不深,河水的水是从一边的石壁上流出来的,但在山洞的另一边石壁上,有被炸出来的山缝,能容一个成年男子通过。 温七钻了进去。 就像贺珍珍说的,山洞很深,各种道路乱七八糟,温七一边在墙上做记号,一边往里面走,众人趋之若鹜的宝藏山洞如今成了堆满死尸的乱葬岗。 若把人命比作钱财,那这山洞确实是值钱了。 温七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她甚至找到了死透的贺大哥,却怎么也找不到君晨。 不在这里,也没有下山…… 他没来这里。 太好了。 温七一放松就靠着山壁坐了下来,也不管衣服是不是会被弄脏。 她早就耗尽了体力,双腿就像是绑了铁似的又沉又重,鬼知道她是怎么硬撑着找了这么久的。 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好了她就出去,出去后还得和夏束道个歉,刚刚没顾得上他,要给他买好多好吃的才行…… 温七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君晨顺着那些墙上的记号找到她,看到她坐在满地死尸上头的时候被吓得有多惨。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被人故意设计出来的,山洞虽然很深,但空气流通,且高悬的顶端有大大小小的洞,透出或明或暗的光线。 光线不强,所以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但在君晨眼里,温七是灰暗的山洞里唯一的一抹艳色,她穿着今早换上的鹅黄色衣裙,衣裙上用金线绣着银杏叶。她靠着山壁,闭着眼睛,君晨在那一刻甚至不敢上前。 直到看到温七还紧紧攥着手里的面具,胸口也有微微的起伏,他这才拾回了力气,走向了温七…… 温七在微微的颠簸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被人背在背上。视线还有些模糊,不过她闻到了熟悉的淡香,第一反应就是收紧了手臂。 “醒了?” 君晨问她。 温七不顾自己脸上有多脏,直接就往君晨脖子上蹭了蹭,嗓子沙哑,恶狠狠道—— “我长这么大就犯过两次蠢,一次是真把自己当回事,结果被关囚牢塔了,还有一次就是刚刚,还被我师父看到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吗!”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君晨笑了。 欢快的声音让温七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结果咬到了自己刚刚蹭上去的灰烬,恶心得直呸。 君晨侧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却被她推开:“也不嫌脏。” 君晨:“那等回去了,你洗干净给我亲?” 温七:“能回去再说,别告诉我你现在是在散步,这个拐角我们刚刚已经走过一遍了。” 君晨停下脚步:“真的?” 温七:“……我进来的时候做了记号。” 君晨:“忘了告诉你,你醒来之前我不知道碰了哪里的石壁,石壁上有机关,我背着你跌到了石壁的另一边,回不去,也没有记号可以看。” 温七:“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君晨:“也好,这算不算死同穴?” 温七冷静地告诉他:“算,和你同穴的还有一堆被烧死的陌生人,高不高兴?” 君晨迈开脚步:“那还是不了,我只想和你死一块。” 君晨继续背着温七走在昏暗的山洞里,这里和温七进来的地方不一样,没有满地的焦尸,道路走起来也很平坦。 温七 分卷阅读12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你早上去哪了?” 君晨:“隔壁连城。” 温七想了想地图上闽川连城与颖城的距离:“这叫隔壁?” “骑马来回还是挺快的。”君晨说:“那边出了点事,我昨夜也去了,回来想和你说的,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来找我,一时高兴,给忘了。” “今天早上回房去睡觉,阿甲提醒了我我才记起来还要再去一次。” 温七:“哦。” 君晨:“不问问我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温七:“你爱说不说。” 君晨笑道:“我二姐的驸马祖籍在闽川连城,前些日子,他的坟被人给挖了。” 温七一惊:“什么!?” 君晨淡定重复:“挖了。” 温七:“长公主得疯吧。” 世人皆知,长公主爱极了她早已死去的丈夫。 君晨笑笑:“早就疯了。” “嗯?”温七刚表达完疑惑,就看到擦肩而过的石壁上有问题,便连忙拍了拍君晨的肩膀:“退回去。” 君晨往后退了几步。 温七抬手在石壁上摸了摸,终于找到一块奇怪的地方,用力按下。 石壁退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君晨抬脚迈进去,身后石壁就像是长了眼睛,在他进去后就合上了。 他背着温七走在前路不明光线昏暗的通道里,心里居然不曾有丝毫的彷徨和恐惧。 胆子大是一点,还有就是,她在。 君晨背着温七,一路向前,中途拐了几个弯,最后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面前。 君晨放下温七,用力推了推,没能推开,于是看向温七。 温七会意,把附近都给摸了一遍,最后她在门上发现了伪装成花纹,且堆满了灰看都看不清的转盘。 和马家机关盒上的转盘一模一样。 温七一边转动转盘,一边想。 爆炸的山洞不是贺大哥弄出来的,而是贺大哥发现了这个山洞,才起了把贺珍珍贺承志炸死在这里的念头。 也就是说,这个山洞早就存在。 山洞里有风有光,能让人进入,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故意打造出来的。 山洞里还有机关,七拐八绕的,通往这里,这里的石门上还出现了和马家祖传匣子上一样的转盘。 不会吧……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温七好不容易储存回来的力气又消耗光了,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让君晨去转,她就站在一旁,告诉君晨怎么转,往哪边转,转多少圈。 最后咔地一声。 石门发出巨响,如同沉睡许久的山兽,发出咆哮。 石门打开,尘土飞扬。 温七微微侧身,想要躲开又怕门后有什么危险,不敢全然背对。 最后是君晨把温七揽进怀里,用手按着温七的后脑勺,让温七不去直面那些呛人的尘土。 温七顺势就把脸埋到了君晨的胸口。 慢慢的,尘土落下,君晨带着温七进去了。 石门背后是一间很大很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很大的箱子,温七看到箱子眼睛一亮,但也没有就这么贸然过去,而是先找出并拆掉了盒子周边隐藏着的各种夺命机关,最后才在盒子前蹲下。 和这一路的各种机关手段不同,盒子非常非常朴素,连把锁都没有。 当越是这样,她越是小心。 她拉着君晨走到盒子背后,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套戴上,将盒口朝外,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没有飞射出利器或是弥漫出毒气什么的,安安静静,就像是在嘲笑温七的小心翼翼。 温七却丝毫没因此放松警惕,而是绕到盒子面前,看清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一张白色的狼皮,一副狼骨架还有一排摆放整齐的狼牙。 温七莫名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 君晨走到温七身边:“这是什么。” 温七:“狼孩的宝藏。” 君晨不懂,怎么又冒出个狼孩来? 温七告诉他:“马家祖传匣子里写了白狼母的另一个结局:被白狼母养大的孩子因为救了一户人家被收养,离开了山林。几年后,那户人家生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的狼孩处境变得微妙了起来,狼孩害怕,他想起了养大自己的白狼,于是他在一家人返乡时,故意让家人走了有白狼的山林。 “认出自己孩子的白狼想要攻击曾经带走狼孩的人家,却反而被狼孩杀死了。狼孩因此备受养父母的器重,年幼的弟弟也将哥哥当做了拯救自己的大英雄。他们高高兴兴地离开,还带走了白狼的尸身,当做狼孩英勇无畏的战利品。” 君晨看向盒子里的狼皮狼骨:“这些就是白狼……可为什么会是在这里?还弄了这么多机关暗道,藏得这么严实。” 温七摇头:“谁知道。” 真相机关或可探究解锁,人心这种东西,摸不透的。 温七合上盒子:“走吧,找出口,既然石室在这里,那我猜,上头应该是白府。” 结果还真就给温七猜对了。 因山林爆炸,也不知又是谁传出了 分卷阅读12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觊觎白家宝藏会被诅咒的传言,因而城里还有不少没走的江湖人,却没有谁敢再来白府了。 马常温忍耐了多日,见终于清静,便找了深夜的时间过来,继续研究怎么解开机关。 却不想机关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惊得马常温呆立原地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君晨发现有人在外面,转身替温七扣上了面具,结果发现外头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见过他和温七的马常温。 君晨先从地下爬出来,然后回身拉了温七一把,站定后,马常温还傻呆呆地看着他们。 他们是从白府后院那颗大树的石桌下爬出来的。 石桌上头刻着的棋盘就是机关,奈何马常温棋艺不佳,琢磨多天都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就差没把自己吊死在旁边那颗树上了。 此刻看到君晨和温七,马常温虽然惊讶旭王为何会在这里,但也开心得很,开口就问:“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君晨还记得温七浑身湿透,怕温七吹风会着凉,就没多和马常温磨蹭,扔下一句:“自己想。” 就抱起温七跑了。 回到园子,君晨让人去给国师和侯在山下的阿甲报信,又让人备了洗澡水,急得就差没替温七把衣服脱了,最后被恼怒的温七轰出了房间。 温七洗了澡,途中热水太舒服还差点滑进浴桶里。 等洗好澡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她先去见了师父,又满园子找夏束,终于在夏束屋外的一颗大树上找到了人。 温七站在树下各种保证明天一定带他去把城内大小店铺都吃一遍,这才得到了夏束的原谅。 最后回到房间里,在自己屋里洗过澡的君晨早早就在床上等着了。 这一幕给温七一种莫名的错觉,让她觉得君晨活像是在等着伺候丈夫的妻子。 摇摇头把奇怪的错觉挥散,温七走到床边,踢了鞋子爬上床。 君晨自然而然地抱住她,调整了一个能让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还把脸埋到了温七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温七:“……我又不是猫。” 君晨抬起脸,朝着温七笑。 君晨那张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饶是温七早就看惯了,猝不及防对上还是会被惊艳。 温七摸摸他的脸,问:“连城的事,办完了吧?” 君晨:“嗯。” 温七:“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君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你呢?” 温七别开视线。 君晨心底苦涩,但多少也习惯了,谁让温七就是这样的人呢,总是能在他开心的时候,给他一刀。 就在这时,温七小小声说了句:“和你一块。” 好不容易跑出来,结果说回去就回去了,传到隐山怕是能被老三笑死。 君晨愕然:“一块?” 温七被君晨在她耳边这一喊吓得愣了愣:“你要是不肯……” “当然不是!但你不是……不愿回去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君晨知道温七有多不愿意回去接手永昼司,他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皇兄那边催他回去的信他也是一封都没看,就想着把温七一块带回去。 谁知道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温七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回去,怎么嫁给你?” 君晨呆住。 温七:“还是说,你本也没打算娶我,那些话也都只是说说而已?也行吧,我也觉得像四姐那样不嫁人挺好的,偶尔有个王爷愿意来伺候我也不错,但你若是哪天娶了妻,记得离我远点,我嫌唔……” 君晨堵着了温七那张总爱胡说八道的嘴,发狠道:“你再乱说一个字试试。” 温七挑眉,反而被激起了性子:“说了你又能如何?” 君晨将温七压住,单手把温七的双手扣在她头顶,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你若再胡说,我就把你绑回去,关在我府里,让你连床都下不了。” “啧,变坏了。”也变态了。 她也没怎么他吧,温七很没自觉地想。 温七任由君晨抱着自己耳鬓厮磨,心里开始盘算起了回京之后的事情。 温七想过了,若是她真的与君晨成婚,虽然不一定非要隐瞒她国师弟子的身份,但若是为了君晨着想,最好的做法还是隐藏身份。 当初宁可逃离京城都要拒绝接手永昼司,如今却要为君晨回去。 温七想到这里,忍不住啧了一声,君晨以为是自己把温七勒疼了,刚刚还发过狠话,现在却又乖乖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还将被勒出印子的手腕放到唇边细细舔吻。 温七别开脸,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好让繁杂的思绪降下脸上的热度。 温七很清楚,作为旭王妃,后宅清闲怕是能把她闲死,反正都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了,还不如随皇帝的愿,去处理莫砚留下的烂摊子,就当打发时间。 接手永昼司吗? 但如今的永昼司,并不符合她对“皇帝暗卫”这一存在的期待。 若她接手,必然是要大刀阔斧地改的。 她会让它变成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与禁军相似,但却比禁军更加没有人情味,更 分卷阅读12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加不需要思考,它和她都只需听从皇帝的命令,哪怕从此双手沾满鲜血,不见天日。 这么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小修了一下,发的时候太匆忙了,感觉原先的表达不够到位,内容提要也没填,现在改好了,内容提要也填上了,满足o(* ̄︶ ̄*)o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虽然决定了要回京,但等真的离开颖城,已是半个月后。 主要是来找姬欣月的人太多了,温七不放心,得留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还有就是马常温,他毕竟是本地人,稍微打听打听,找到君晨并不难。 等他发现了君晨身边还有温七这么一个精于机关术的人,每天就几乎待在温七这里不走了。 最后是君晨叫人把他给扔了出去,还叫阿甲看着,说马常温再来,就砍了他的腿,这才吓住了总往温七那里跑的马常温。 等把事情了了,温七也找了个时间,去贺珍珍那里道别。 贺珍珍那日之后一直在客栈照顾贺承志,后来贺珍珍告诉温七,贺承志那天摔到头后看着是昏迷了,其实还是能听到一些话的,所以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大哥的蓄意谋害。 贺珍珍也借此,把自己是苗女蓝鸢的事情告诉了他。 贺珍珍说的时候其实很忐忑,大哥死前发现她是蓝鸢的表情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把真相给说了。 她告诉贺承志,就是自己,杀了大哥。 贺珍珍说完之后不敢抬头,然后她听到了贺承志的声音,还是那么别扭:“谢谢。” 贺珍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贺承志没有开玩笑,他真的谢了贺珍珍,如果不是贺珍珍,他已经死了,就算贺珍珍杀了大哥,那也是为他杀的。 他觉得自己才是害贺珍珍杀了大哥的人,如果他没有昏迷过去,这一切就不会由贺珍珍来结束。 贺珍珍听完又哭了,贺承志被贺珍珍的眼泪折腾得焦头烂额,他笨拙地学着大哥的样子去安慰,却始终没用,最后急了,就暴露自己的本性说贺珍珍是哭包,还说贺珍珍这副鬼样子站在大街上喊说自己是蓝鸢都没人信,还说苗女蓝鸢在他心中一直是个诡异邪气的苗族女子的形象,现在全被贺珍珍毁了,让贺珍珍赔! 说得贺珍珍差点没气死,但也成功让贺珍珍止住了眼泪。 闹腾完之后贺承志又让贺珍珍不要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一来,苗女蓝鸢这个身份要保持神秘才让人忌惮,要是被人知道了蓝鸢是个傻白甜,只怕贺珍珍要有危险。 二来,他们想保全自己大哥的名声,算是还了过往的兄弟情分,且山洞爆炸死了太多人,如今贺大哥也死了,说出去只会让红叶山庄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还去找到了他们大哥的尸首,准备带回山庄去,毕竟是大哥,他们不希望他的尸首留在异乡。 无论生前如何,死后,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 贺珍珍还特地拜托了温七,温七也答应了不会把这事件说出去。 温七离开那天,贺家兄妹还在客栈住着,贺承志受了伤,他怕回去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贺珍珍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写信给了家里,让人来接。 贺承志真的变了很多,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就不管不顾直接启程回去了,但是现在,他会考量任性的后果,会顾及自己的妹妹。 告别时,兄妹两个还特地送了温七一段路。 因为姬欣月和国师还要继续游历,回去的只有温七。 温七和来时一样,依旧是坐马车,驾车的依旧是夏束,不同的是,马车旁是骑马的君晨,马车后面是寻常打扮的旭王府亲兵。 温七这还没成旭王妃,就享受了一把旭王妃的待遇。 怎么说也是友人,温七在城里上马车后就摘了面具,之后贺珍珍骑马在马车边与温七说话时,温七直接掀起了帘子。 贺珍珍看到温七的脸,愣了愣。 温七笑笑:“如何?是不是有些失望?” 贺珍珍回过神,摇了摇头:“你长得不像你姐姐。” 温七点头:“嗯,我也觉得。” 毕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嘛。 送再远的路,还是有要分别的时候。 马车继续向前,贺珍珍和贺承志却停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贺珍珍有些不舍,张开双手朝她挥了挥。 温七也探出窗外,朝贺珍珍挥了挥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温七坐回马车,想贺珍珍他们此刻,应该也是回头,回颖城去了。 从此一别,贺珍珍与姬欣月还能有来往,可她就未必了。 有时候不觉得分别有多让人难过,不过是因为不去想下回还能不能再见面罢了。 这世间土地宽广,岁月绵长,未来的她们会走向各自的道路,拥有各自的人生,认识更多的人,待到哪天想起今日,想起这段时光,可能也就只剩一段回忆了。 但至少在贺珍珍的回忆里,她永远是个少女。 这么想想似乎也不错。 这一路回去的速度比来 分卷阅读12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时要快许多,且路线也与来时不一样,全程只在路过城镇时,会稍稍减慢速度,用于补给和休息。 这天路过一条山路,君晨没骑马,而是上了马车。 马车里,温七侧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把玩沿途买来的陶瓷娃娃,发现君晨进来,就趴到矮几上,问:“有事?” 君晨凑过去,拉起温七抱进怀里。 自从接受了这样亲昵的接触之后,君晨就爱上了将温七抱进怀里的举动,感受温七的接触和温度能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今天也是,而且为了投桃报李,他对这几天明显不开心的温七说:“我不会离开你。” 温七摆弄陶瓷娃娃的手顿了顿,然后才说:“哦。” 君晨:“所以,如果你因为与谁的离别感到难过,你就想想我,无论谁离开,我都会在,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看着你,记住并体会你的所有。” 温七终于放下陶瓷娃娃:“一直?” 君晨低头蹭了蹭温七的鼻尖:“永远。” 温七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她啄了啄君晨的唇,然后开口—— “我也是!” 温七呆住了,因为这三个字不是她说的,不对,应该说不是她喊的。 而是坐在马车外的夏束突然喊了一嗓子,不仅把君晨惊了一下,还气氛搅得一干二净。 温七从呆滞中脱离,乐得拍桌大笑。 君晨则是怒了:“阿甲!你来架车!” 于是夏束甩掉了控马的缰绳,改成了骑马,但因为温七还在乐,君晨也舍不得打断温七的快乐,只能由着温七笑个不停。 气氛很欢快,一点都不旖旎。 腻歪起来总觉得缺少感觉。 走到半山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没等温七和君晨疑惑,车外就传来了山贼惯用的传统台词。 温七问君晨:“这些山贼,在官府那里可是挂了名号的?” 君晨摇头:“这里只有一个黑水寨,说是山贼,但并不作恶,还会在山上修个路,救个人什么的。他们刚刚报了名号,不是黑水寨。” 温七:“问问?” 君晨掀起车帘子,让人喊话去问。 对方听他们问起黑水寨,顿时爆发出了嘲讽的大笑,说那样一寨子怂货早就被他们铲平了,如今这里是他们做主,识相的就把财宝女人都留下。 正巧提前过来探路的人也绕小路回来了,趁前面还在交涉的时候,他跑来告诉君晨,几天前这里来了一群流寇,端了黑水寨,霸占山头,还时不时下山劫掠附近的镇子。 他们还不仅仅是劫掠金银财宝,还往原先的黑水寨里抓从山下掳来的姑娘。 原先的黑水寨说是山贼,不如说是流落至此却无法融入当地村落,只好上山的几家猎户,之后他们还收了不少被遗弃的老弱病残与小叫花子,对上真的亡命之徒自然毫无招架之力,如今寨子里的青壮年不是被杀就是被关了起来,老弱病残因被嫌麻烦,都被扔下了山崖摔死了,只留下一些孩子和姑娘。 君晨面色冰冷:“当地官府呢?” “官府也没办法,他们人多还都是练家子,打不过,只能下令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藏好,事情虽已上报本地州府,但还没回应。” 行吧,既然府衙那边没有回应,那就先让他们来解决好了。 前头的山贼也不耐烦了,准备抄家伙直接开抢。 君晨准备掀帘子,却被温七按了回去。 “我来吧,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怎么活动,正好松快松快。” 却说温七一出去,君晨手下的兵将们皆是错愕。 他们都是随着君晨从战场回来的,也知道他们王爷这次跑出京城是为了追媳妇儿,但也就知道这些了,温七是隐山弟子,会武功这事儿只有阿甲和邹管事知道。 因为没怎么接触,他们印象最深刻的也不是温七,而是温七身边的那个护卫。 一群大小伙子没事就喜欢找夏束过两招。 此刻遇上山贼,他们自然无所畏惧,只等王爷下令,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谁知道马车里王爷没出来,未来的旭王妃却出来了。 他们错愕,山贼那边却是眼前一亮,蠢蠢欲动。 温七今天穿了一身苍蓝色綉蓝竹的衣裙,因为天气略有些冷,温七在衣裙外还穿了件同色的大袖衫,一副官家小姐的金贵打扮,山贼们就算不看脸,只看温七一身气度,就已经垂涎欲滴,更何况温七也没戴面具,她那张脸和君晨没法比,但也真的算不上平平无奇。 山贼那边有人张了口调戏温七。 夏束身后的府兵皆是拔了刀,准备去把出言轻薄的人给砍了。 当然也有人心里犯嘀咕,奇怪这位准旭王妃出来做什么,待会杀起来鲜血四溅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位给吓着。 就在双发气氛紧绷,一触即发的时候,温七……不见了。 待众人反应过来,山贼那边的为首之人一声惨叫跌下了马,但却没死透,而是捂着自己断掉了一半的粗腰,惊恐着惨叫不已。 以这一声惨叫为开端,那抹翩若惊鸿的苍蓝色身形,开始了单方面的杀戮。 分卷阅读12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衣带轻扬云袖翻飞,看着真是一点都不像在杀人。 只有不停溅起的鲜血和交错的惨叫,提醒着众人温七在干什么。 她在收割生命,用最不像杀人的方式杀人。奇怪的武器锋利而诡秘,手腕一扬一放,细细的银丝割破皮肉,鲜血喷洒而出。 有人想要跑,温七追了一小段路杀了几个,最后她从袖中滑出小刀,甩出去后将剩下几个也给杀干净了。 “要去黑水寨看看吗?” 温七慢慢走回去,问。 结果就发现君晨手下的人都还拿着未收回去的刀,傻傻地看着她。 像是见了鬼一样。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旭王殿下追得到底是媳妇儿,还是阎王,这是一个问题。 但因为后来的黑水寨一行,温七再没从马车里出来过,所以这个问题也成了众将士们心中的一大未解之谜。 马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驶入京城,繁华京都,君晨那张脸已然是无人不晓。 见他带着人护送马车,自然有人会去好奇,等到马车去了温府,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旭王殿下是去接温家七姑娘去了。 温七离京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君晨尚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在宫里自闭,反正手下人知道他不是被皇帝陛下关在皇宫里就行。 但温七就不行了,就算装病,也依旧会有人来“看望”她。 可能是如今格外关心她的老夫人大太太,也可能是赐字宴上结识的几个小姐妹,瞒一两天可以,两个月,不可能。 所以没多久,温七就又被说是送去庄子上养病去了。 众人不疑有他,只是越发觉得,温府和旭王府这桩婚事有点悬。 这般病弱,皇帝能同意赐婚? 旭王殿下也能这样一直喜欢着一个病秧子? 结果今天就看到了君晨护送温七回来,想着旭王殿下还真是有够喜欢温七姑娘的。 谁都没想到,温七是早在两个月前就走了,不是去庄子上,而是跑了一趟闽川,如今才回来。 马车在温府门前停下,因没想到温七姑娘这就回来了,门房开门的速度慢了些。 马车帘子被掀开,夏束习惯性要抬手给温七扶一下,结果就被君晨拎开了。 夏束个子矮,说被拎开就真的是被人抓着脖子后面的衣领,原地提起来,放到了另一边去。 夏束看着君晨拎开自己后站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正要发作,就被阿甲熟门熟路地塞了一大包糖炒栗子和一大包果脯。 夏束这才安静下来,啃着果脯看君晨把温七从马车上扶下。 很快就有人从府里迎了出来,有女眷,也有今日休沐在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 君晨随着他们去了前厅,温七则是跟着母亲去了后院。 旁的人还没来,温二太太就因这些日子的想念,拉着温七好好看了看,还遣退了下人,与温七小声说了许久的话。 自从知道温七能说话后,温二太太就喜欢这么做,只为了多和温七说说话,听听温七说话的声音,也不拘说些什么,她光是听着就很开心。 说着说着,就不免把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提了一下。 温七不在这些日子,温府是真的热闹,温五和温瑶都定了亲,甚至温五还在家里备嫁,温瑶就已经嫁出去了。 温七听了简直不可思议,她记得自己是出门两个月,不是两年,温瑶怎么这么快就嫁了,从相看到入门,各种流程都要花上不止两个月吧。 但因大太太来了,二太太就没再细说。 大太太也是开心,拉着温七说了一会儿话,因温七没带小册子写不了字无法回应,大太太就又和温二太太聊,最后还是温二太太说温七病刚好,不宜劳累,就让温七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相隔两个月,温七的院子没多大变化,只是没有原先那样热闹了,就连下面伺候的人,也都换了一批。 新一批丫鬟是在温七离开前就叫隐山那边安排好,再借着自己母亲的手弄进来的。 目的是为了清干净院子里乱七八糟塞进来的人,也为了换下煮雨几个,好在她离开头几天能伪装出她还在的假象。 如今煮雨红笺都被送到了别的位置上,温七也就干脆改用了这些隐山送来的人。 她们知道温七的身份,用起来也比较顺手,整个院子唯一没有换的,也就只有宛如透明人一样的桂嬷嬷了。 如今温七的一等丫鬟有四个,主事的叫一叶,明明长着一张清秀可爱的脸,与别的下人打起交道来也娇俏懂事得紧,可一回院子就原形毕露,面瘫的小脸和夏束有一拼。 她一边伺候温七沐浴洗漱,帮温七换好衣服,一边更加详细地和温七说起了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 她离开后没几天,君晨就夜闯了一次院子,知道了她离开的事情。 那时一叶就在外间假装守夜,见君晨来了又走,就往隐山递了消息,但没有回应,估计是不知道温七到了哪,联系不上。 后来日子长了,温二太太见瞒不下去,就撒谎已将温七送去庄子上养病。 分卷阅读12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老夫人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养病在自己家也能养,送去庄子上这不谁都知道了。 但人送都送了,老夫人也没法子。 温七听到这里笑了笑,老夫人这是怕她病多了,把到手的姻缘给熬没了吧。 之后温五因到了年岁,准备定亲,温二太太慢慢给她相看,温五那位姨娘怕温五嫁不好,更是夹起了尾巴做人,让温二太太的日子越发舒坦。 可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下来一心礼佛的温瑶出了事。 温瑶在去寺里上香的时候,被匪人给劫了,后被长公主府的世子救回,但因两人在山间共度一夜,温瑶的名声算是毁了,但好在世子那边过来提了亲,温府这才赶忙把人嫁了过去。 只是上头还有个温五没嫁,这姻缘看着实在有些不像。 为此,老夫人甚至想要在温瑶出门前先快快把温五给嫁了,最后还是温二太太不肯,说温五先定亲就是了,姐妹两个年岁相差这么多,急吼吼的往外嫁不是更难看。 这才熄了老夫人的心思。 虽然定了人家后改动的可能性非常小,也算是仓促,但也好过什么都没准备就被抬出去,为此温五的姨娘有多记着温二太太的好,就有多记恨温瑶。 温五的姨娘一边给温五筹备出嫁后的私房,一边三不五时就去备嫁的温瑶那里瞎闹腾。 老夫人怕她在温瑶出嫁的时候闹,还特地在温瑶出嫁前几天,就将人绑了扔柴房,等到婚礼完了才把她放出来。 温五为此哭了好几次,心里恨温瑶不说,也记恨上了老夫人。 如果温瑶嫁的是别人,温七可能听听就算了,但温瑶嫁的是世子,曾经疯狂迷恋“闻遥”的世子。 能这么轻易就上门提亲,只怕是已经知道了温瑶就是闻遥了。 这算不算阴差阳错,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叶说,不算。 一叶这些人当丫鬟本就是大材小用,且她们从隐山来,温二太太不敢让她们去伺候别人,她们就只能呆在温七的院子里,等着温七回来。 每天无聊度日,就忍不住给自己找了点乐子,寻了些八卦。 比如她们发现,温瑶被劫持本就是温瑶和世子安排的计划,他们早在温瑶去长公主府看望温七的时候就相认了。 世子想娶温瑶,但长公主不肯,他们干脆就用了这一招,让长公主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温瑶给认了下来。 当然,不认也是可以的,她是长公主,只消一句话,让温家自己把毁了名声的温瑶弄死装作病逝就行,偏偏世子也拿这个威胁她,说温瑶如今不是嫁就是死,若是温瑶死了,他绝不独活。 气得长公主手抖。 温瑶嫁过去之后也着实过了一段被为难的苦日子,但温瑶还是有能耐,近些日子与长公主缓和了婆媳关系,长公主赴宴什么的也会带上她了。 温七听得兴致勃勃,疲意全消。 君晨在前院和温七的父亲大伯打交道,离开后还留下了许多东西,吃的玩的,晚些也都送到了温七这里。 晚饭时,大家一块吃饭,桌上除了行军未归的温家大哥,所有人都到齐了。 包括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不知为什么,也都过来了温府,身边还陪同着她们的夫婿。 温七与长辈兄姐们一一行过礼,还收到了两位姐姐替姐夫送的见面礼。 温三依旧对温七亲近有加,温瑶则是带着刚新婚的甜蜜,笑得像糖一样。 落座后,温七安安静静吃饭,就算有人说话提到自己,她也只需微笑就好。 就是免不了跟着喝了几杯酒,熏得脸颊略有些红。 用了饭,各自回屋,做女婿的少不了被老丈人叫去,难得归来的女儿们则是去了自己母亲的屋说些悄悄话。 温五不想看到温瑶,中途就找了个借口,早早回去了。 温七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叶,一边吹着夜风醒神,一边往自己院子走。 走到花园的时候,被人叫住。 “小妹。” 温七停下脚步回过身,就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四哥温竹。 温竹是三房的长子,也是温瑶的亲哥。 性格吊儿郎当一事无成,最大的乐趣就是拆温瑶的抬,还不是开玩笑那种拆,而是总让温瑶下不了台,十分尴尬那种拆。 有趣的是,他们二房的长子,也就是温七的亲哥温棠,反而对温七冷淡,对温瑶更好。 活像是两房抱错了孩子。 见温竹朝着温七走来,拿着灯笼照路的一叶略略往边上退了退,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温竹在距离温七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 他刚刚也喝了酒,此刻显得比平时要无所顾忌些,上下看了看温七,最后问了句:“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这话问得奇怪,无论是问题的内容,还是问话的人,都奇怪。 但温七却没露出疑惑的表情,而是朝温竹点了点头。 温竹笑了:“那就好。” 说完,两人与对方行了礼,各自转身离开。 一叶安安静静提着灯笼跟上,心里虽然困惑,却也什么都没问——她们从来都能管好自 分卷阅读12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己的嘴。 直到关上了院门,温七问她:“想知道?” 一叶摇了摇头,好奇心谁都有,但她清楚,不该知道的,不能问。 许是喝醉了,也可能是因为一叶的神态真的很像夏束。 温七又问:“你知道我与温瑶的恩怨吗?” 一叶:“来这之前,安老爷子让我们都了解过了。” 安老爷子,也是隐山的,负责隐山各个岗位上的人员调度。 既然是来伺候温七,那自然也要知道温七的事情,免得给温七惹祸。 所以温七身边有什么人,与身边这些人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个大概,且还得记住,不然根本来不了。 但细节上,还是不清楚的,比如……温七究竟是怎么把当初的事情查得这么清楚,甚至还知道,那块被下了药的点心就是温瑶亲手给她,而不是她自己误吃。 而这些细节,其实都是温七曾经安插在温府的人,通过那时还年幼的温竹知道的。 温竹亲眼目睹了一切,温瑶因为温竹那时还小,就不把温竹当回事,却不知道温竹一直记得,甚至因此厌恶恐惧她这个可怕的妹妹。 只是从来不明说罢了。 因为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亲妹妹。 温竹并不知道温七如今的境遇,也不知道温七早已知道了真相。 他因愧疚与温瑶处处作对,他觉得自己替温瑶隐瞒,是与温瑶一样卑鄙的人,因此心里存了事,便故作自甘堕落,不求上进。 如今看到温七过得好好的,温竹就忍不住借着刚刚桌上喝来的醉意,过来问了一句。 就是不知,这个答案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回了屋,夏束还和以前一样蹲在梁上,不同的是,他在回来前被君晨带回了旭王府,此刻他东拉拉袖子西扯扯衣摆,对自己身上永国的服饰表现出了十足十的不习惯。 夏束那一头小辫子也给解了,梳成了少年人的发冠。 温七看到后眼前一亮:“这是怎么回事?” 夏束暴躁:“他说给我换身打扮。” 温七笑:“挺好看的。” 夏束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但还是说:“不习惯。” 温七:“迟点换回来就是了。” 见温七不会一直让自己这样打扮,夏束松了一口气。 一叶给温七和夏束倒了茶,夏束从梁上下来,只是还没接过茶杯,人就跳到了窗边,短剑出鞘,刺破窗纸,剑尖险而又险得停在了窗外之人的脖颈上。 那人被剑指了也不见慌乱,淡定地后退一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张舒,奉陛下之命,来请温七姑娘。” 张舒,曾经在君晨生病时来过一次的禁军统领。 永昼司幕后主事的官阶等同禁军统领,温七若是接受永昼司,他们俩就算是同僚了。 温七喝了口茶,打起精神驱逐醉意:“有劳统领大人了。” 夏束收回剑,打开了窗户。 夜风吹入屋内,吹散了热茶飘散出的温热水汽。 深夜的皇宫就像是一只安静蛰伏的巨兽,气势磅礴,却也带着祥和的静谧。 温七穿着黑色的斗篷,拉上兜帽,遮去自己的身形与容貌,随禁军统领入了宫。 夏束不能跟来,只能在宫外等候。 被灯火照亮犹如白昼的宫殿之内,皇帝放下手上的信函,抬眼看向了温七。 皇帝的面容与君晨有些相似,却远远不及君晨。 但这对一个皇帝来说是件好事,若太好看,就不够威严了。 皇帝不是第一次见到温七,却是第一次,见到了,也不带丝毫的和善意味。 温七行礼,被皇帝叫起后就站着不说话了。 皇帝则是冷笑了一声:“让你做个事是不是挺难的?” 温七知道皇帝这是记仇她推拒永昼司还跑路,顺带勾走了君晨的事情。 温七来时就做好了准备,因此也不奇怪,只等皇帝发泄完脾气。 但出乎温七的预料,皇帝虽气,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温七不会像望舒和君晨那样反过来怼他,说了不过几句气也就消了。 反正不是面对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既然把永昼司交给温七,他就已经做好了把温七当自己人的准备,不打算拿着乔用恩威并施那套。 气消了也就消了,不会佯装恼怒,把人再吓上一吓。 最后他挥挥手,暗处有人拿上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永昼司的掌司令、掌司印,还有一张黑色的面具。 但温七却只拿起了面具。 皇帝沉声:“嗯?” 温七拿着面具,朝皇帝行礼,说道:“臣觉得,如今的永昼司,存在很大弊端。” 听到温七自称“臣”而不是开头觐见用的“民女”,知道温七不是还在排斥永昼司,而是已经进入了掌司的设定,就认真地问了:“说来听听。” 温七:“永昼司创立最初,无论是明职还是暗职,都由开国皇后一手把持,如今永昼司内明暗两职彻底分割,陛下又打算将其交由不同的人来管理,这么一来,他们也就没有了必须要伪装一体的理由。共处一域还容易让掌管 分卷阅读13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后宫防卫之人发现永昼司背后还有个不可言说的存在。” 温七说:“且因两者职能混淆,永昼司的暗职一直就处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它既是陛下暗中的护卫,听命于陛下,可掌司却又和管理明职的皇后一般,拥有自己的决断权利。” 皇帝:“你是说……” 温七直言不讳:“若非这些弊端,先皇后与前掌司勾结之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皇帝搭在扶手上的手暗暗收紧,但面上依旧,并想了想,现在管永昼司明职的,是他信得过的老嬷嬷,温七管暗职,彻底分开倒也可以,所以他说:“既要把永昼司分割,暗职就要搬地方,改名字了。” “关于新名字。”温七提前说道:“臣有一个想法。” 皇帝挑眉:“我怎么感觉,你就是等着这个呢?” 他挥挥手:“罢了,说来听听” “长夜。”温七说:“永昼司改名长夜军,只听从陛下指令,不作任何决断,是陛下的军队,而非什么可以擅作主张的官署。陛下觉得如何?” “长夜……”皇帝看着温七,把这两个字放在口中念了一遍。 这个名字,看似是和永昼对仗而已,但从温七口中说出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但皇帝笑了,且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就叫长夜!也希望,你能记住今日取这个名字的初衷,别重蹈了你师兄的覆辙。” 永昼司的改动,就算隐山不主动去探听,也终会传到望舒耳朵里。 原本的永昼司虽然也是皇帝手中的机构,但自主性很强,温七这么一改,就等同于将一个能思考能自作主张的凶兽废了脑子,从此彻底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指哪砍哪。 于维护皇权这一点而言,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消息递来时,正巧望舒在连城遇到了林珝,便叫他过来陪着喝酒。 林珝冷着脸和姬欣月寻息一块坐下,听闻温七居然回了京城,还接手了永昼司之后,他显得很不赞同温七的做法。 无他,风头太过了。 特别是在温七有可能嫁给旭王的情况下,林珝在心里表示,如果他是皇帝,他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可事实就是,皇帝睡得很安稳,甚至因为接手的人是同时与望舒和君晨有关系的温七,睡得更加安稳了。 只能说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色都不同,给出的反应也不一样。 林珝的考虑偏于冰冷合理的现实,皇帝则是因为信任自己的兄弟,且因为皇后的事情心有余悸,考虑偏向自身需求。 皇帝相信望舒,却因为莫砚,开始不怎么相信望舒的弟子,怕望舒的弟子会伤害望舒。 国师弟子们虽然忠心,却也怕皇帝猜忌自己的师父。 谁也不完全相信谁,思路对不上也不奇怪。 “小七这是要和禁军抢饭碗了?”望舒喝多了酒,对此很不在状态地评价了一句。 林珝提醒:“重点难道不是小七取的名字吗?” 望舒:“名字?怎么了?‘长夜’挺好听的呀。” 林珝扶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糟心的师父究竟是真的听不出来还是装的:“长夜军……生怕陛下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国师叫望舒,是月亮,温七把永昼司改名长夜,想要表达什么连猜都不用猜。 “她这也是在说实话嘛”望舒笑笑,因为林珝的事情进展顺利,他们师徒几个才能好好坐下,因而他此刻心情不错:“她和莫砚不同,她绝对不会把剑刃指向我们,所以她得和穹昊把自己的底线说清楚了呀。” 酒香醉人,望舒顺口就说出了皇帝陛下的名讳。 林珝等人只装听不见,刻意无视过去。 姬欣月难得好奇:“小七表达的这般明晰,陛下就不会改变想法吗?” “怎么会。”望舒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几步:“无论是永昼还是长夜……” 他转过身,展开的双臂让穿着广袖长袍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要展示什么一样,制作精细繁复的袖袍随风飞舞,扬起无双风华,他的身后,是缀满星辰的浩瀚夜空—— “不都是这一片苍穹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苍穹和穹昊都是古时候天空的另一种叫法,所以知道为啥国师是月亮,君晨是太阳了叭。 因为作者是喜欢把名字起出一个系列的起名废(。 其实文中还有很多系列名。 举个例子:顾慎思(顾家长子),顾行止(顾家次子),顾谨言(顾家三少) 再举个例子:温榕(温七大哥),温棠(二哥),温竹(四哥) 取系列名省事,还能记得牢=v= ———— 这一章顶字数顶两章,蠢作者真的肾虚了要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温七直到后半夜才回温府。 一进屋就被等了许久的君晨抱住了。 “跑哪去了?”君晨抱着温七坐在床边的榻上,还发现温七手上拿着一副黑色的面具:“这是什么?” 温七放松身体靠进君晨怀中,把面具递过去给他看:“去了宫里,陛下给的,说是以后行事,可以带 分卷阅读13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这个,原先莫砚也有,这是专门打给我的。” 君晨接过面具,摸上去金属质地的面具其实很轻,上面有银色的浮雕花纹,和温七曾经用过的面具一样,只能遮住半张脸。 只是…… “莫砚也有?”君晨傻傻地看向温七,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可是温七不是不肯接手永昼司吗? 温七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和君晨说过自己的决定。 她想了想,说:“反正都不能用回国师弟子的身份了,顺手接下也没什么,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原先就是有些羡慕师兄师姐能光明正大说自己是师父的弟子才不肯接的。” 君晨:“不是,你怎么就不能用回国师弟子的身份了?” 温七:“……”忍不住用上了看傻子的眼神。 君晨:“因为我?可就算是嫁给我了,你也可以……” 温七打断他:“不可以。” 温七:“你别忘了,你当初不过是被陛下抓去六部帮忙,都有大臣慌不择路找人刺杀你,要是被人知道你的王妃是国师弟子,呵呵,你就等着他们在你成婚那日集体上吊吧。” 君晨愣住,半晌,他慢慢收紧了手臂,埋头在温七肩上,不语。 温七拍了拍君晨的头:“怎么了这是。” 君晨继续收紧手臂,勒得温七生疼。 温七嘶了一声:“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决定对我来说,不过是顺心而为,我因为不愿意而离开,又因为愿意而回来,我又没觉得委屈,你怎么就委屈上了。” 君晨声音闷闷的:“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你困住了。” 温七把玩君晨落在肩头的发丝,说:“那倒不会,就像你也不会一直留在京城,总会再被陛下叫去带兵打仗一样,我偶尔也是要出远门的。” 奉陛下的命,出去查个事,杀个人什么的。 君晨没应,温七有些恼了,抬手拍了他的头:“行了!我都没什么呢,被你这副样子弄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吃亏了一样。” 君晨抬起头,摸了摸自己被拍痛的后脑勺。 温七还在训,她点了点君晨的胸口:“还有,你能不能心里有点数,你为我做的也不少吧,你没看我都不曾感动过吗,你就不能也轻飘飘地把事情揭过去,真把我捧坏了难受的也是你知不知道。” 君晨抓住温七点着自己胸口的手,裹在掌心:“我乐意,捧坏了也是我的,而且,你要是真的不曾把我做的事情放在心里,今天也不会在我怀里。” 说完也不让温七反驳,随手将面具扔到了桌上,就吻上了温七,两人在榻上厮磨许久,君晨才抱着温七回了床上。 温七在榻上就被剥得只剩了里衣,虽然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亲密举动,但在那种情况下被剥了衣服还是让她红透了脸。 温七觉得奇怪,不该这样的,又不是没有亲亲抱抱过,睡在一张床上也习惯了,没道理自己每次都会被弄得面红耳赤,还是不够适应吗? 温七思量着对策,君晨在她耳边念叨:“我回来前就给皇兄写了信,他说了等你回来就给我们赐婚,不过具体哪日成亲,还得等钦天监给个时日,反正是没办法赶在十六前头了。” 温七:“谁?” 十六?十六公主?浮罗公主? 她和谁? 君晨疑惑:“你大师兄和十六,没人和你说吗?” 温七:“没有!”师父师兄师姐,甚至是回来后见到的母亲和一叶他们,都没和她说。 不是,怎么就这么快? 温七回想,当初离京前,她也就送了封信刺激了一下一直将心意藏着,不肯宣之于口的浮罗公主,之后就听说浮罗公主去找陛下了,求赐婚不说,还扬言非顾行止不嫁。 显然是被顾行止死了的假消息刺激得不轻。 但也没这么快的吧? 君晨咬了咬温七的耳垂:“许是都以为你知道吧,就没和你说。” 温七:“所以陛下是真的赐婚了?” 君晨:“嗯,时日都订好了,九月初六,本想定在明年年初的,是浮罗自己要求再早些,皇兄也没办法。” 温七觉得自己把浮罗公主吓过头了,正心虚,就发现君晨停下了各种动手动脚,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温七:“干嘛?” 君晨:“顾国师是听从圣旨不得不迎娶十六,还是心里也是喜欢十六的。” 温七:“你问我?” 君晨又开始各种动手动脚了:“你是他师妹嘛。” “好吧我想想、别捏……先别动让我安静下来想想!” 温七呵止,君晨不情不愿停下动作,眼巴巴地看着温七:“不想也行的,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大师兄就算不喜欢也反悔不了。” 温七咬着牙掐了掐君晨的脸:“你们兄弟姐妹是不是都这么霸道。” 君晨偏头咬住温七的手指,还用舌尖舔了舔温七的指尖。 温七毫无招架之力,感觉指尖不像是被舔了,更像是被火苗给烧了,烫得她心慌。 等好不容易被放过,闭上眼要睡了,她才想起君晨问她的话。 顾行止的想 分卷阅读13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法吗? 温七想,若是顾行止对浮罗公主一点想法都没有,也就不会给浮罗公主送花了吧。 那种蓝色的寒冰花,姬欣月把花带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这花在当地有一个故事,因此这种花也有它自己的寓意。 ——无言的守候。 且顾行止若是真的对浮罗公主无意,只需在浮罗公主走出低谷后远离就好了,一直默许让浮罗公主去他的摘星楼,说是无心也没人信。 温七慢慢睡去,等第二天醒来,她先是习惯地往君晨怀里缩了缩,随后听到床帐外头有动静,猛然想起自己和君晨脱下的衣服还在榻上,便连忙爬起来,掀开了帐子。 温七的动静有些大,吵到了君晨,也吓到了外头收拾屋子的一叶。 君晨眼睛都没有睁开,摸索着抱住了温七的腰,用脸在她腰后蹭了蹭。 一叶则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一边收拾榻上凌乱堆放的衣服,一边说:“姑娘与旭王殿下还未成亲,不宜有孩子,若是行了床笫之事,还请姑娘告诉我,我去给姑娘弄碗避子汤来。” 两个人的衣服,环在自己腰上的男人的手臂,温七就是想装傻都不行。 只能含糊道:“……没有。” 一叶那张面对自己人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困惑,显然是不懂都弄得衣服乱扔了怎么还没行那事,但也没有多问,只行了礼:“那奴婢先告退了。” 一叶十分平静地出了屋子,温七拽着床帐微微弯下腰,脸红得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偏偏这个时候,君晨还凑过来,“你看,为了不让你喝那些伤身的东西,我忍得多辛苦。” 温七扶额:“……闭嘴。” 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日期定在明年初春。 温七也开始了两头忙,一边要备嫁,一边要慢慢整改原永昼司。 因为搬了地方,温七还得温府宫里两头跑,对外就说是至今未出嫁还在宫里的浮罗公主叫她去的。 就很忙。 听闻温七如今的风光,近几日和世子一块住在长公主府的温瑶默默拿开了因手抖被弄脏的纸,换了新的,继续誊抄佛经。 长公主的驸马死后,皇帝给他追封了爵位,温瑶和世子成亲之前,世子一直都住在长公主府,等成亲后,才搬去了一直空置的侯府,但为了讨好长公主,温瑶经常拉着世子回来长公主府长住。 她一边抄着经书,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躁。 之前会栽就是因为她太急躁,只要稳住了,她不信得上天眷顾的自己还会这么倒霉。 王妃又如何,待到世子承了爵位,她也是侯府夫人,只要她好好谋划,便是皇位,她也能给自己的夫君夺来! 温瑶抄着经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不想越是这样,越把自己憋得狂妄了起来。 待抄完一卷,有人来禀,说长公主找她。 她放下笔擦了擦手,就去了。 “殿下。”温瑶恭敬行礼。 外面说她与长公主的关系渐渐融洽了,但其实也不过是比刚进门那会儿好了一点,至少在私下里,她能叫的依旧是“殿下”,而非“母亲”。 “嗯。”长公主翻了翻桌上堆积如山的帖子,头也不抬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多回娘家看看?” 温瑶:“儿媳既已出嫁,怎还好总往娘家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空就多回去。”长公主随手扔开一份帖子,又拿起下一份;“也多与你那七妹妹来往来往。” 温瑶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用力。 又来了,温七回来那天,就是长公主非让她和世子回去的。 那会儿她还以为长公主是在为她在娘家那边的面子着想,后来看长公主总催着她,她才明白过来,长公主是希望她与温七交好。 不就是要嫁给旭王了吗?长公主自己也是皇室,也是皇帝的妹妹,怎么就这么上赶着巴结自己的弟弟。 温瑶怎么也想不明白,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长公主听不到温瑶的回应,就抬起头。 看温瑶勉力维持脸上的淡然,她将帖子扔了回去,冷笑道:“怎么?可是觉得婆母的话不好听了?” 温瑶心里一沉,解释道:“儿媳只是疑惑,殿下为何这般在意我那妹妹。” 长公主也不怕伤了温瑶的心,直白道:“因为,要不是我九弟下手早,我就让瑾俞娶你妹妹,而不是你了。” 这个答案远远出乎了温瑶的意料,她以为长公主在意温七是因为旭王,怎么现在听来,反而是温七本人入了长公主的眼? 为什么?她哪里比温七差了?! 温瑶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与困惑,嘴唇轻轻颤抖着,像是被长公主这话伤得不轻。 见长公主又在欺负温瑶了,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稍稍示意,屋里的人就安安静静全都退了下去,还有人带走了温瑶身边的丫鬟,以免丫鬟去找世子来当救兵,弄得长公主和世子两个又因为温瑶吵起来。 长公主在人都退出去后,又笑了一声:“你也别觉得不甘心,她可比你厉害……是了,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妹妹,可是师从隐山,国师的 分卷阅读13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小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可能没二更掉落了QAQ(蠢作者哭出猪叫)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初期的忙碌后,温七手下的长夜军渐渐走上了正轨,需要一直看着进行的事情也少了,温七就一边办公,一边在家里备嫁。 君晨每晚都来不说,时不时还会送些东西过来给她,还麻烦浮罗或是别的姐姐妹妹约温七出门,然后他就去“偶遇”。 刚开始还有人奇怪怎么皇室的公主都这么喜欢温七,三不五时就要带人出门玩,时间长了也就看懂了,是旭王殿下在想着法的与温七姑娘接触。 这段姻缘还没成,就已经变得广为流传起来,不少人羡艳温七,也渴求能寻个旭王这般一心一意的夫婿。 但就在七月左右,东境的一些部落又开始搞事情,君晨不得不奉旨出征。 君晨对此意见很大,但还是被打包扔过去了,走前几天还在温七这里腻歪痴缠了许久。 要说君晨领兵出征谁最开心,那就要数夏束了。 君晨在的时候他基本没法待在屋里,后来时间长了,他就去旭王府打发时间。 虽然不无聊,但也不开心。 听说君晨要滚了,他当天就买了好几挂鞭炮,跳上屋顶直接往院里扔,最后被君晨追着上天入地到处跑,抓住后还被绑了吊起来,结果君晨一个转身,就被夏束割掉绳子跑了。 阿甲未免夏束把自己皮死,和邹管事报销了银两,连着好几天投喂,直到他随君晨一块离京为止。 君晨离京后,偶尔会觉得君晨过于缠人的温七居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处理完公务,又跟着母亲学了一会儿如何管家看账,然后她就空闲了下来。 原本这个时间,是留给君晨的。 现在君晨不在,自然就显得无事可做了。 温七这时才发现,平日觉得没什么的闲聊相处的时间,在缺了一个人之后,居然会变得如此漫长。 温七寻了早就没再看的话本,翻了几页,随后又丢开了。 君晨不在,夏束就光明正大地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手边是一叶拿来的茶水点心,夏束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啃。 温七觉得这样不行。 “走,出门。”温七说。 夏束:“去哪?” 温七:“哪都行。” 就是不能留在屋里,能闷死。 明明以前也不会这样的。 温七出门后也是迷茫了一下,先前都是有人带着,提前约好了去处,这一下突然自己出来,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最后多亏了一叶,熟记京城内的布局,说出了几个好去处。 温七听了后想了想,便决定去一叶说起的一家茶楼。 茶楼名字就叫“一家”,因为取巧,很是招客,茶楼里布置也好,各种茶都有,茶点也很出名。 以及,这家茶楼就在九曲河边上。 九曲楼上个月就完工了,莫砚也被连夜关到了里面,最有意思的是,这栋楼的一楼到三楼都是对外开放的,允许百姓入内,但是三楼以上就去不了了。 倒不是有人看着不让进,而是没有上去的入口和楼梯。 倒是有擅长机关术的人看出了端倪,只可惜也仅仅只是觉得这大概需要机关来开启,并找不出能通往四楼的办法。 九曲楼一共九层,但楼里仅有两个扫地的人,让人看不住这楼究竟是做什么的,只因为风景不错,来的人不少。 以后大概就不多了。 温七想到。 这么一栋楼,当然不会只拿来关莫砚一个,以后还会陆陆续续增加,关些杀不得又放不得的人,不过到时候就不会遮遮掩掩了,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一座矗立在九曲河畔的九曲机关楼,是永国的囚牢塔,而不是什么看风景的好去处。 温七坐在茶楼二楼的雅间里喝着茶观赏那外形漂亮的九曲楼,一叶突然从外面进来,说了句:“姑娘,茶楼的管事希望我们能换个地方,说是有另外的人,想要用这间雅间。” 温七:“……啊?” 这还真是温七没想到的。 托君晨的福,她现在也算是京城内不能招惹的一员了。虽然很少出门也没来过茶楼,但她坐的是温府的马车,还是个姑娘,茶楼管事宁可猜错也带着她进了位置最好,风景最妙的房间。 便是来了温七也得罪不起的,茶楼管事也不至于这么不会做人,直接就让她换地方吧? 到底是茶楼管事不会做生意,还是那群人得罪了茶楼的管事,让人故意来这么一出,只为挑得她下楼去与抢她雅间的人会上一会? 如果是前者,温七再不争的性子也是要甩了脸下楼走人的,如果是后者,得,她还是想下楼,想看看是什么热闹。 “默不作声把雅间让出去”这个选项温七压根就没想过。 温七嘱咐了一叶几句,便戴上帷帽抱着小册子下了楼,身边跟着一叶,和另一个叫二锦的丫鬟。 夏束则是端起一碟子小点心,将自己藏了起来。 他的金发太显眼,就是想装成小厮跟在温七身边都不行,不过以后就可以 分卷阅读13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了。 夏束想,等温七嫁了,他大可以装作君晨安排给温七的护卫,反正温七回京那天他是光明正大骑着马去了旭王府的。 就这一点而言,他倒是不反感温七嫁给君晨。 楼下的管事正好带了那几个人上来。 温七与他们在楼梯上狭路相逢。 三男一女。 巧的是,男的都是温七见过得,一个顾谨言,一个刑部尚书之子,还一个温七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那天在百花轩见过他,他还与夏束交过手,武功不错。 嗯……都是温瑶和闻遥的旧相识呢。 温七看向了那“一女”,女的和温七一样带着帷帽,看不清脸。 但是有了那三个男的在,温七真的很难不去猜这个人是否是温瑶。 谁让她对这些人的所有印象,就是“和温瑶有关”呢。 啊不对,顾谨言的印象还得再加一个,温七知道他是顾家三公子,她大师兄顾行止的弟弟。 但这并不妨碍温七下顾谨言的脸面。 温七往楼梯中央一站,二锦在温七身后,一叶在斜后方,他们若是想要过去,就得侧身一个个从另一边的空隙过去。 领人上楼的管事愣了愣,停下了脚步。 管事身后的三男一女也跟着停了下来。 顾谨言皱着眉头道:“这位姑娘,请你让一让。” 温七没动,一叶也没动,管事倒是开口说话了:“这位客官还请息怒,是这几位非说要用您在用的雅间,我这也是没办法,您若是不嫌弃,我们这边还有另一个雅间,也是能看到九曲河跟九曲楼的,您……” “嫌弃。”一叶得了温七示意,直接打断了管事的话,算是回答了管事那句“您若是不嫌弃”。 管事虽然有意得罪温七给那几个仗着身份逼他把客人赶走的公子哥儿找事。 可也没想到温七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计较。 且温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还是丫鬟代出的声,倒是与传言中不会说话的温家七姑娘对上了。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叶又说:“所以我们姑娘准备走了,只是让了一次,没有再让一次的道理,反正我们没把楼梯堵了,你们只管上去就是。” 面对外人,一叶又变成了那副娇蛮俏丽的模样,真是让他们三个大男人想要计较都计较不起来。 而且顾谨言本就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他们,更不想在楼梯上站着引人注目,于是他们就这么侧着身一个个上去了。 只是刑部尚书之子——肖琦性格颇有些高傲,看着顾谨言都做出了妥协,反而不愿就这么算了。 只是没等他发作,他身后的女人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肖琦像是一只瞬间得到了安抚的野兽,忍下了怒火,侧身从楼梯另一边的间隙走了过去。 最后就是那个女人。 她和温七一样,都带着帷帽,帽檐宽大,且她是从下往上走,帽檐碰撞,对方很轻易就从下往上,顶起了温七的帷帽。 温七抬手将被顶起的帽檐压下,正巧女人还在往上走,于是女人的帽檐反而就被温七压下了一边,眼看着就要从头上掉下来。 女人十分惊慌地“啊”了一声,飞快地把帽子抓住了。 这一声“啊”音量并不大,听到的人也不多,但是温七肯定是听到了的。 温七通过这一声确信,这个人就是温瑶。 但温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在温瑶走过去后,才迈开脚步,走下了楼。 走到茶馆门口的时候,温七还回了回头,正好发现温瑶也回头了。 两人隔着帷帽上的轻纱,虽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温七多少能猜到温瑶此刻的心情。 怕是要慌死了吧。 温七虽然做好了一切翻篇的打算,但不代表她会护着温瑶,温柔大度地对温瑶说自己会替她隐瞒什么,当然,她也没兴趣在温瑶不招惹她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 且让她慌着好了。 温七是这么想的,可惜,慌乱不堪的温瑶却不是这么想的。 进了雅间后,温瑶没摘帷帽,而是对雅间里的另外三个人说:“刚刚那个,好像是我家七妹。” 顾谨言心头一跳:“她认出你了?” 温瑶苦笑:“我觉得她应该是认出我了。” 雅间内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肖琦先说到:“不行!绝不能让她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赶上了!!!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温七离开茶馆,又去几家一叶推荐的铺子逛了逛,最后准备回府。 只是在马车路过一条无人的小巷子时,车夫突然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一叶掀开帘子,发现车夫已然不见。 一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意外。 早在温七逛铺子的时候,一叶就听温七猜了,说她这个姐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不等她回府,就要来“拦截”她了。 一叶只以为温七的姐姐会来找温七,或恳求或商议 分卷阅读13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都有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买通了温家的车夫,将他们带到这里。 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一叶和二锦都慢慢变换了姿势,虽然变换的动作十分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感一扫而空,若是来个眼睛毒一点的就会发现,这分明就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姿态。 而在能看到小巷子的某家酒楼雅间里,温瑶一脸忧心忡忡:“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顾谨言:“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回去。” 肖琦:“而且我们也没要怎么样,只不过拿她个把柄,让她乖乖闭嘴而已。” 唯独那个和夏束交过手的青年,本来懒洋洋地看着窗外,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置一词也不阻拦参与,直到看见掀开帘子的丫鬟突然精气神一变,他也跟着坐直了身子。 有意思。 只一个温家姑娘应该没这个能耐找个会武功的丫鬟,多半是旭王安排来保护她的,不知武功如何,若是出自旭王府,那应该是不错的吧? 他盯着下头的目光越发专注了起来。 肖琦安排在小巷子里埋伏的人也在这时出来了。 这是顾谨言的主意,既要让温七姑娘闭嘴,又不能伤害她,那就制造个能让她闭嘴的把柄,比如青天白日被人欺凌,也无需做得太过分,只要掀个车帘子搂抱一下,他们再下去“救”人,做个看见了一切的围观者。 这温七姑娘若是不想因此毁了名声以及自己和旭王的姻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看出了温七的丫鬟会武功的那位觉得,他们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但他也没提醒,本来他会接受邀请和他们一块来这里,就不是因为什么世子妃或者昔日百花轩的闻遥姑娘。 最初去百花轩也是被长公主家那位康平世子君瑾俞硬拉过去的。 他这次之所以会过来,不过是想要向温瑶打听那夜与他交手的易邦少年和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罢了。 下面的局势果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顺利,温七的一个丫鬟将那些地痞流氓都给打趴下了,此刻正在把人都拖到边上去,免得挡了马车行驶的路。 另还有一个丫鬟,此刻已经坐到了车辕上,等着道路清扫出来就挥动缰绳驱马离开。 也就在这时,不愿意就这么放温七走的肖琦安耐不住,冲了下去。 那个正在清路的丫鬟回身接招,两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太冲动了!”顾谨言骂了一声,但也没办法就这么不管,只能也跟着跳了下去。 且他没去帮肖琦,而是直冲马车。 车辕上坐着的丫鬟拦下了他。 下头四个人两两敌对,和温瑶一块待在酒楼里那个刚开始还有些兴致,待摸出了那两个丫鬟的本事之后,就又趴回到了床边,一副无聊看热闹的模样。 温瑶看他们纠缠不下,知道那人武功最好,便忍不住说道:“袁公子,你去帮帮他们吧。” 袁公子:“不了,若是被我爹知道我帮着别人欺负旭王的心上人,会把我吊起来打的。” 温瑶一愣:“可、可若是就这么算了,我家七妹妹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袁公子淡淡地瞥了温瑶一眼:“你既然知道成婚后还私会外男容易遭人闲话,就不该这么做。” 温瑶整个人都呆住了,但就在这时,袁公子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就见原先还跟俩丫鬟打得不相上下的顾谨言和肖琦此刻都被人打趴下了,而导致这一幕发生的,不是温七的两个丫鬟,而是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金发碧眼的夏国少年。 是他! “果然,跟着你能找到他。” 先前还说不出手的袁公子就这么跳下去了。 夏束早就知道他们在上头酒楼里看着,此刻见最后那个也跳了下来,且武功和前面两个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便拔出了短剑。 “你们先走。”夏束对马车内的温七说—— “我玩够了就回去。” 马车内,温七回了句:“早点回,晚上有你爱吃的红烧栗子鸡。” “好!”夏束应了一声,朝着向自己冲来的人迎了上去。 二锦挥动缰绳,马车车轮辗轧着石板路又慢慢地走了,还没上车的一叶跟了几步,然后一跃而上,入了马车车厢内。 …… 等到晚饭前夏束回来的时候,温七正好将一只信鸽放飞了出去,然后回头,就看到了身上带伤的夏束。 温七挑眉:“他居然伤到你了?” “他武功不错。”夏束在桌边坐下,等着晚饭的红烧栗子鸡。 温七起身去拿了药箱给夏束清理了伤口,所幸伤口都不深,没有需要包扎的。 另一边,算计不成反被撂倒的顾谨言在好好安抚了温瑶之后,回了家。 他本想偷偷溜回院子里,谁知道刚进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三公子,二公子回来了,让您去见他。” “二哥回来了?”顾谨言惊了一下。 顾谨言与顾行止年岁相差较大,且他们的父 分卷阅读13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亲老早就回了乡,只留下他们兄弟在京中,对顾谨言来说,他的哥哥就跟父亲差不多。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能在外这般被人恭敬礼让,也是因为他的二哥是国师的大弟子,还是继任的国师。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刚刚闯了祸就被难得回家的二哥叫过去,总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二哥。” 顾谨言来到书房,看到顾行止就站在桌前,翻阅着他过去几日的功课。 听到弟弟的声音,顾行止“嗯”了一声,又看了一会儿顾谨言的功课,这才说道:“你今天去哪了?” 顾谨言丝毫没有在外的八面玲珑,在他二哥面前,他就像个乖巧的孩子,连应答都十分简单规矩:“与刑部尚书家的肖琦,还有袁老将军家的袁真逸出门了。” 顾行止:“我听说,和你们一块的,还有一个女的?” 顾谨言视线低垂:“是。” 顾行止看向顾谨言:“是谁?” 顾谨言:“她……她是……” 顾谨言知道,只要他撒谎,说是随便从哪个勾栏瓦舍带出来玩的女子,这事就能应付过去,他二哥脾气向来和善,也不会怀疑他,如今会这么问,多半是哪个多嘴的到他二哥那里告小状。 他二哥总不会相信别人不相信他。 但是,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说谎。 温瑶不是那等下贱的女子,且欺骗二哥,他于心不安。 顾行止见顾谨言只是说不出口,而不是开口扯谎,多少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康平侯府的世子妃,对吗?” 顾谨言猛地抬头看向顾行止:“二哥你怎么知道?” 顾行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刑部尚书大人的府邸。 “大哥!”肖骊拦下刚回来的肖琦:“你出去干嘛去了?” 肖琦:“关你什么事?给我让开。” 说完肖琦就要绕过自己妹妹回自己院子,他浑身上下还痛着呢,回去还得叫人给他擦药。 肖骊也不拦他,只背着手,淡淡道:“‘一家茶馆’?” 肖琦停住脚步,回头:“谁告诉你的?” 肖骊挥了挥手上的信纸:“大哥你可知,我也是去过温府参加过温七姑娘的赐字宴的,且与温七姑娘关系还算不错,她知道了你去干嘛,非但没有传出去,还特地写了信告诉我,让我与你好好谈谈,莫让你做下丑事。” 肖琦:“什么叫丑事?怎么就叫丑事了?我与康平侯府世子妃清清白白!” 肖骊:“瓜田李下,哪有内宅妇人偷偷摸摸去见不相干的外男的,你们要是光明正大下帖子拜访我还信你们几分,我就问你,你以后可还会再去见人家有夫之妇?” “我说了不关你事!你让那个温七最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说完,肖琦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肖骊看着自家大哥走远,转头就拿着温七送来的信,去了爹娘那儿。 她管不动,难道爹娘还管不住他吗? 哼! 袁真逸一回家就感觉不对,果然这还没走几步,他大哥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就和他动起了手。 袁真逸是将门出身,早就习惯了自家兄弟三不五时凑上来打打闹闹,可这一次,显然不对。 袁真逸硬挨了几下,最后也开始了反击,谁知道他大哥玩阴的,联手了六弟。 袁家老六跳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分神就被按住,俩人毫不留情,对着他就是一顿毒揍。 揍完还被压着动弹不得的袁真逸:“你们干嘛!!” 袁老大:“干嘛?你小子出息啊!私会人世子妃,还因为被发现就去找温家七姑娘的麻烦,不知道那是东曦的未婚妻啊!” 袁老六:“就是就是!老爷子可把东曦哥当宝,老太太对人姑娘也稀罕得紧,你敢帮着别人欺负他媳妇儿,这也就是落我们手里,要被老爷子知道了,看他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再扔去祠堂自生自灭!” 袁真逸大喊:“误会!” 袁老大看看袁老六,本就是自家兄弟,他们当然是要给个机会的,于是袁老六问:“你没去见人世子妃?” 袁真逸:“……见了。” 袁老大:“欺没欺负温家七姑娘?” 袁真逸:“那是顾谨言的主意!” 袁老大:“那你阻止了么?” 袁真逸:“……没有。” 袁老大:“动手了没有?” 袁真逸:“……动手了。” 袁老六狠拍袁真逸的脑袋:“那你还误会个屁!” 袁真逸:“我也没打赢啊!” 袁老大按了按手指:“你特么欺负东曦媳妇儿还想打赢?” 说完,兄弟两个按着袁真逸又是一通揍。 夏束坐在桌边,栗子鸡拌饭吃得欢快,还分神问了句:“对了,你刚刚是给人写信了?” 温七:“嗯,告小状。” 温瑶若是什么都不做,温七当然懒得管她与谁私会,但既然做了,就别怪她将她的爪牙,一条条斩断。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分卷阅读13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八月上旬,夏国递交降书,镇远军班师回朝。 温七正忙着安排九月初浮罗公主与她大师兄婚礼上的调度,因是暗中护卫,少不得要与摘星楼的护卫接洽。 被属下告知镇远军过几日抵达京城,温七就知道自己又要忙了。 大军战胜而归,陛下与百官肯定是要迎接的,禁军就不说了,他们这边也得把防卫做好,温七更是得直接参与,暗中跟随。 镇远军归来那日,城门口道路两旁站满了人,巡城营和京兆府尹也是战战兢兢维护治安,唯恐出什么纰漏。 镇远侯君西延入城之时,爆发的欢呼声差点没把房顶上的温七给震下去。 夏束跟在温七身边,好奇地看着下头的君西延。 虽然知道是这个人率兵攻打了夏国,但是夏束心里却不见丝毫波动。 本来他在夏国就是个杀人的凶器,为了保证他们这些凶器能够完成任务,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得无心无情,以保证他们能够毫无顾忌地杀掉任何人,哪怕对方是夏国的皇室,所以夏束对攻打夏国的君西延升不起抵触的情绪。 但夏束毕竟是夏国人,没办法被温七塞进长夜军,索性只跟着温七,不理旁人。 看着君西延下马,与皇帝百官一同入宫,温七也跟了上去:“走,入宫吃御膳!” 夏束一听有御膳吃,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温七回到家时整个人都快累散架了,然而她还不能休息。 因为镇远军回来,就说明她大哥温榕也回来了。 整个温家上下从早上开始就闹闹哄哄的,此刻宫里的接风宴散了,家中一个个更是翘首以待。 温七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大门口等着了。 除了温老太爷和老夫人因为年纪大,在里头等着,其他人包括温三和温瑶都在。 温七和温瑶上次“见面”还是在一家茶馆,那之后许久未见,温瑶看到温七,第一反应就是躲开温七的视线,然后才恢复自然,与温七打了声招呼。 温七回以微笑。 之后两人就没再看过对方。 温七是觉得,温瑶就算有再强的斗志,这回也该熄火了吧。 温瑶则是在心里咬碎了一口银牙,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掌心差点没被指甲划破。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顾谨言他们了。 当然,最开始联系不上顾谨言,温瑶仅仅只是心里奇怪,甚至还猜想顾谨言他们是为了她好才不理她。 因而她也不再主动联系,可等半个多月过去,她就意识到,顾谨言他们是要和她彻底断绝联络了。 前几日她不管不顾地找上顾谨言,她确信顾谨言看到她也是惊喜的,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顾谨言就转头走了。 她态度强硬地把人拦下,质问顾谨言,问他难道她成亲了,两个人就不是朋友了吗? 顾谨言回答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但人言可畏,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该再这样私下见我。” 顾谨言说完就走了,头也不回。 当天温瑶还去找过肖琦,只是肖琦已经许久不曾出门,说是被父母关在家里,专心备考科举,过段时日还要被送去管理严格的书院住。 温瑶朝肖府递信,按照习惯都是偷偷递给肖琦身边的长随,可信直接被退了回来,温瑶打听后才知道,那个长随因为犯了事,已经被活活给打死了。 温瑶浑身冰冷,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去找袁真逸。 结果发现,喜欢到处跑的袁真逸接连几天没出过门。 她不信这是巧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坚信,这绝对是温七搞的鬼! 温瑶恨得不行,却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今天镇远军回京,长公主知道她兄长也在镇远军内,特地叮嘱了让她过来,她虽然不想见到温七,却也没办法不来。 在门口与众人一块等了许久许久,温瑶心绪波动极大,慢慢的,她见到温七的愤恨减弱下来,被即将见到大哥的迫不及待给掩盖。 温七还从未见过大哥吧,温瑶心想,并因此生出了些许优越感,她记得大哥对她很好,比起从小在外的温七,大哥自然会与她更加亲近。 可温瑶忘了,温榕是大房的,真要说对哪个妹妹更好,那也该是亲妹温三。 果然,待到温榕回来,一家子涌上前去,最前头的自然是大房的老爷与太太。 温榕见过眼含热泪的父亲和不停擦眼泪的母亲,然后是自己的亲妹和妹夫,之后才是叔叔婶婶,以及其他的弟弟妹妹们。 他与温七是头一次见面,自然不存在什么久别重逢的寒暄,只是温七发现,在她向这位大哥见礼的时候,对方略微侧开了身。 倒也不像是对温七有意见,因为这位大哥还对温七说了句:“这便是七妹了吧,听说七妹回家,我特地带了见面礼,迟点叫人送去给你。” 随后他就被众人簇拥着进去见了老太爷老夫人。 见到这个出息的长孙,老太爷老夫人很是欣慰,厅里气氛也热烈,长辈们都坐着说说笑笑,晚辈们——哪怕是早早就变了性 分卷阅读13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子的温瑶,也都凑着说话逗趣。 只有温七因为是哑巴不曾开过口,但这反而如了她的意。 她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位不曾见过的大哥,细细思量。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避开别人的行礼呢? 一是觉得自己位份轻,受不起。 二是有仇,不愿受。 怎么也不该是第二个可能。 所以……温榕知道她? 温七独自安静,那边温瑶也不知道是不是较上了真,与温榕越发亲切起来,弄得温三都快有些小脾气了。 最后是温瑶突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热络了,这才把话头交了出去。 之后她往后头看了看,看到安安静静的温七,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也是七妹第一次见大哥吧,大哥刚刚说是给七妹准备了见面礼?这可不公平,我与三姐从小就与大哥‘见过’白白没了份见面礼,亏了。” 这话一出,就连与温七起了隔阂的老夫人也被逗笑了:“你这丫头,幼时你大哥可没少带着你出门玩,这份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一份见面礼?” 温瑶笑着:“那倒是。不过我还是好奇,不如把大哥送七妹的东西拿过来,给我们都看看?” 温三:“我也要看!” 都这么说了,温榕也不是扭捏的人,就让人把东西拿了过来。 温榕这份见面礼用木质的盒子装着,盒子上面的纹饰皆是夏国流行的,带着十分新奇的异域风格。 盒子打开后,最先看的老夫人不由得发出赞叹:“这可真是漂亮。” 盒子里装着一对耳环,用明亮偏白的黄金做底托,上头点缀白色透明的宝石。耳环做工虽然简单,但足够细致,用料也少,看着不会太过繁重。 温瑶看得眼睛都直了,温七能隐隐听到她呢喃了一句:“……钻石?” 温七不懂钻石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这套首饰上头点缀的是夏国才有的“明泪石”。 这玩意儿就算是在夏国那,也算贵的了,温七在夏国二皇子登基时也收到过赏赐下来的带有明泪石的首饰,不过在被关入囚牢塔后就不见了。 温榕送的这套虽然用料很少,但也看的出来是花了不少钱的。 温七拿出小册子,写了一句:“太过贵重了,要不还是大哥留着,给我未来大嫂吧?” 温榕年纪轻轻就入了镇远军,常年在外,因而还未娶亲,下头的弟弟也因为他,至今不曾相看人家,倒是女孩儿和男孩不同,所以不曾被耽误。 温榕豪气道:“收下就是,你大嫂还没个影子呢。” 然后又对老夫人大太太说:“这样的明泪石我得了不少,拿了些给小妹做见面礼,剩下的给祖母和母亲。” 温三不依,故作孩子模样,讨糖吃似的说道:“哥哥我呢?” 大太太笑嗔:“我的给你行了吧,看你这样儿。” 温三笑得开心。 温榕也说:“妹妹放心,哥哥我自然是给你准备了别的礼物。” 温三:“那就谢谢哥哥啦。” 温三的夫婿也好笑地勾了勾温三的鼻子,轻声道:“孩子气。” 顿时惹得温棠温竹一阵起哄。 厅上众人其乐融融,谁也没注意到温瑶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套首饰,直到首饰被收起来送去温七那里,她才堪堪回神,看向老夫人。 刚刚大太太说把自己的明泪石给温三,温瑶就想,若是老夫人没有因为百花轩的事情厌了自己,按照她曾经对自己的宠爱,也一定会把明泪石让给自己的吧。 但是现在没有了。 温瑶这才意识到,温七因为初次见面得到了温榕的礼物,温三因为是同一房的亲妹妹,也得到了温榕的礼物,唯独她这个已经出嫁的,什么都没有。 呵…… 温瑶心里不是滋味,可她也不愿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丝毫的失落。 她抓住了身旁君瑾俞的手,在对方看向她的时候,其余相视一笑。 对了,她还有他,还有康平侯府,还有长公主。 就算无法利用顾谨言他们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踩着所有人,一步一步走向顶峰,区区几颗明泪石罢了,等到将来,她要什么,有什么。 无人知晓谁人心中滋生了怎样的痴心妄想,只知这一天的温府热闹了很久,直到晚饭后老太爷身子乏了,众人才散去。 温三温瑶今夜都在府里住了下来,温三还因为兄长归家过于兴奋,特地拉着温瑶去找了年末就要出嫁的温五和来年年初出嫁的温七。 姐妹四个聚在一块好好聊了聊,不过基本都是温三这个热心肠的“过来人”,向她们传授些嫁人后的经验之谈。 她说,温五许的人家虽不算什么高门大户,但胜在人口简单,上头也只有个婆母要伺候,出嫁后日子定不会过得苦,温七就更加省事了,嫁进旭王府就是当家的旭王妃,上头没人压着,只要将来后院清净,日子就能快活。 后院啊…… 温七还真没留意过这个,此时才想到。 君晨十五岁就跟着袁老将军去了北境,遇到温七那会儿刚从北境回来,之后一门心思追着温七跑 分卷阅读13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身边伺候的人肯定是没有的。 那以后呢。 永国不流行纳小妾,但也不是没有人纳小,温七父亲房里不就有个生了温五的姨娘吗,大房三房当然也有,不过都没孩子,就像是被圈养在后院的小猫小狗一样不起眼。 可那终究是存在的。 温七想了想,若是君晨以后想纳小…… 温七眼底渐冷。 因心里存了事,她连每天都会给君晨写的信都停了,把君晨吓得不轻不说,就连皇帝也因此找了温七。 温七被叫去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什么公事,等知道是因为君晨收不到信就去骚扰皇帝,使得皇帝叫她去询问,温七也是被臊得不行,当夜就给君晨去了信,还是快马加鞭的急件,警告他别再把事情闹到皇帝那里去。 君晨也是委屈,送来的信里连连询问温七为什么突然断了信件往来。 温七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摊开说比较好,但她也没问君晨以后会不会纳小,这种事情她不需要君晨的保证,她只需要君晨知道她不接受。 所以她只在信中写了一句:“你若是有了别人,我们便一拍两散。” 其实以温七的能耐,便是放狠话说“我就杀了你”也是可以的。 但温七没有这么写,因为她清楚知道,若是她杀掉变心的君晨,陛下也会要她死。 她的命从来就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母亲的生恩与师父的养恩未报,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为了自己的情爱死去。 放不切实际的狠话,会让她有一种依附于君晨,非君晨不可的薄弱感,那种感觉太过卑微,太过不像她了。 哪怕没了君晨,哪怕她再也爱不上别人,她也能独自一人,好好活着。 虽然这样的可能,她便是想想都会觉得难受到无法呼吸。 温七把信送出去后,突然就陷入了奇怪的消沉之中。 直到看到君晨的回信。 君晨并没有在信里信誓旦旦地做出什么保证,给出什么安慰的甜言蜜语。 而是简简单单的—— 我也一样。 温七不能就这么去死,君晨何尝不是。 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发现自己失去后可能连报复对方都做不到,光是想想就绝望到要疯的,从来就不止温七一个。 君晨越发迫切地想要早点回来,想要早点见到温七,因此对待东境那些闹事的部族,手段也越发吓人了起来。 皇帝陛下看着东境那边送来的战报和密函,心情十分难以言表。 皇帝不知道温七和君晨怎么了,最多猜测两人是闹了矛盾什么的。 但是,别人家小俩口闹矛盾至多摔摔东西,君晨倒好,直接拿着东境的部族来撒火。 皇帝原先还怕君晨恐怕赶不上婚期回来,让钦天监选了备用的日子,这下好了,别说婚期了,恐怕连年尾的年祭也能一并赶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在微博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我爱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了。意思就是我还会为你难过,但是我不会再因为你而高兴了” 如果他们俩闹翻,基本就是这样。 但是不会!!!这篇文是甜文!!狗血退散!!!(发出呐喊) ———— 不好意思二更来晚了!!!蠢作者家断网,完整的稿子在电脑里,蠢作者等了几个小时最后选择蹲到邻居家门口去蹭邻居家的WiFi_(:з」∠)_ 第71章 第七十章 镇远侯归来后没多久,侯府夫人就办了席面,请了不少人上门。 作为镇远侯亲兵的温榕自然也收到了请柬,并带上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同前去。 那天温七穿了一件宝石蓝烫金花纹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大袖衫,浅蓝披帛,不低调亦不张扬。 这种席面一般都要玩上至少半天,当然不会光坐着吃东西,院子里流觞曲水,亭子里击鼓传花,各处景致皆有热闹喧哗之声。 基本每次镇远侯归来,侯府夫人都会举办这么一次宴席,既是为了热闹,也是为了给自家侯爷手下至今未婚的兵将们相看相看。 当然,来的也不全是为了相看人家的,毕竟已经成婚的将士还是占了大多数,重点还是聚上一聚,不然温七温五两个也不好过来。 温七吃了些东西后就带着一叶到处乱走。 走到一处桂花林,看着满树的桂花,温七回头看向一叶。 这还没到桂花开花的季节吧? 一叶看懂了温七的困惑:“听说是开早了。” 哦,闻着倒也香。 温七走进桂花林,寻了一处石椅坐下。 这里有点偏僻,所以也没什么人,温七坐下后没一会儿,就听见了不自然的枝头晃动的声音,她和一叶一块抬起了头。 晃动的那棵树离温七所在的位置不远,因为晃动,那棵树上不停有黄色的花瓣落下,温七看了一叶一眼,一叶就跑过去看了。 待看清树上是什么,一叶回头朝着温七喊道:“姑娘,是林央小……公子。” 一叶差点就说错成了小少爷。 温七一听就记起来了,镇远侯夫人 分卷阅读14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和孟氏关系向来不错,前几日还找了小林央来侯府小住,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只是林央怎么爬树上了? 温七快步走过去,仰头看到趴在树干上的小林央。 小林央皱着小脸,手脚扒拉着粗壮的树干,有些无可奈何的狼狈。 “姑姑。”林央小声唤道。 温七朝他抬起手,让他下来。 林央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直接就松了手,掉进了温七怀里。 温七接住后把人放下,又好好看了看,确定林央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并小声问道:“你怎么跑树上去了?” 林央说自己是追猫追上去的。 温七这才知道,师父不在隐山,就把那只名叫“望舒”的猫交给了孟氏照顾,此次出门,小林央把猫也带了出来,林央最喜欢那只猫了,小小的人抱着一只大大的猫,也从不嫌累。 可猫不听话,跑进了这片桂花林,还跳到了树上。 林央追着猫进了树林子,还爬上了树,结果刚要碰到猫,猫又跳下树去了。 林央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从小体弱,不像别的孩子调皮捣蛋,这也是他第一次爬树,能爬上去全靠对猫的喜爱,哪里知道怎么下去。 温七听了林央说的,就让一叶去找猫,自己和林央在原地等。 温七不知道的是,桂花林之所以偏僻,是因为林子在一座小山丘背后,小山丘上有一个很大的亭子,此刻亭子里聚满了喝酒作诗的青年才俊与才女。 也不知哪家姑娘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温七与林央,便于同伴道:“那是温七姑娘吧?她身边的小孩是谁?” 许多人只听过温七没见过温七,闻言也都凑了过来,有几个姑娘的母亲与林府有过来往,就说:“那是前首辅林大人家的孩子。” “他们怎么在一块?” “小孩子迷路遇上温家七姑娘了吧。” 因林央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倒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 可就在这时,亭子上的人又看到了远处朝着桂花林走来的顾谨言。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到了他人眼中燃起的八卦之火,哪怕知道下面很难听到上面的声音,他们还是默契地噤了声,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却见顾国师家的三弟入了桂花林子,像是在找什么似的走了几圈,最后看到了温七,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 众人这下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就等着看好戏,可谁知顾谨言在距离温七还有几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哪怕还有林央这个孩子在,也依旧守着规矩,没离温七太近。 温七也看向了明显是来找她的顾谨言,就见顾谨言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朝着她道:“那日之事,是在下失礼,还望温七姑娘能原谅在下。” 因为离得远,顾谨言为了让温七听到,说话的声音也不低,说完后又行了一礼。 这一礼可把亭子里的众人给吓到了。 那可是顾谨言!顾国师的弟弟! 可没见他这样给谁赔过错,所以他到底做什么了? 众人好奇不已。 下头,温七淡定如常地点了点头,顾谨言就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完全没透露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让人好奇地挠心挠肺! 就在所有人都想着顾谨言该不会是趁着旭王不在欺辱温七姑娘的时候,又一个人来了。 袁老将军家的袁真逸! 且他也是,来了就朝温七赔礼道歉。 众人这下是真的被惊着了,也不知道是该好奇他们到底怎么把温七得罪狠了,还是该感叹旭王妃这头衔果真厉害,竟能让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两位接连过来低头道歉。 但温七始终只是点点头,再没别的表示,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挺叫人心生好感。 袁真逸看温七没多为难,就多说了一句:“肖琦被关家里来不了,迟点肖夫人应该也会来找你。” 温七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袁真逸还是没走:“那天救你那少年,是旭王殿下府里的护卫吗?” 温七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就这么看着袁真逸。 袁真逸:“我没别的意思,虽然那天我没阻止他们,可他们若是真的要对你做什么,我也不会袖手旁观,问你那个少年是谁,也不是我要报复他,我只是觉得他的武功很厉害,想再与他过两招!” 袁真逸喜欢打架,更喜欢和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架,那天百花轩一遇后,他就一直记着那个武功不俗的易邦少年与摸不清底的面具女子,虽然还是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女子是谁,但他找到那个易邦少年了啊。 等能打过少年,他再去找那面具女子也不迟。 袁真逸越说越兴奋,拔高的音量让亭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是要为难温家七姑娘,结果被旭王留下的人赶跑了,只是他们为难温家七姑娘做什么? 温七拿出小册子,在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众人看不见,只能听到袁真逸十分遗憾道:“你也不知道啊,那等旭王殿下回来,帮我问问他?” 温七又写了什么。 大概是字比较多,写得小了些,袁真 分卷阅读14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逸又站得远,看了许久才看完,说道:“好吧,那我自己去问,对了,你……” 温七歪了歪头:“?” 亭子里的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袁真逸:“你最好离康平侯府的世子妃远点,虽然她是你姐姐,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那会儿,她嘴上说着让顾谨言几个别为了她为难你,可等发现顾谨言和肖琦根本不是你身边那几个丫鬟的对手之后,她想也不想就来求我出手。差点没把我给吓到。” 袁家家风磊落,便是几个夫人也都是将门出身,袁真逸是真没见过那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子。 袁真逸说完,就隐约听到了上头有动静,抬头一看,才发现如同爆炸一般喧闹开的亭子,整个人都石化了。 温七也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亭子里一个个,完全顾不上安静了,议论之声如同被捅掉的马蜂窝,吵得人头皮发麻。 这下真是…… 又一次闯祸的袁真逸是被袁家夫人——也就是袁真逸他娘给拎走的,且袁夫人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儿子还与人一块堵过君晨的未婚妻,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差没把袁真逸吊起来打了。 袁夫人与温七关系不错,主要是袁家老太君喜欢君晨这个媳妇,所以走之前袁夫人还与温七道了歉。知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温七也没有把事情告诉过别人,若非袁真逸犯蠢,这事还会继续无人知晓,她更是对温七愧疚得紧。 侯府夫人也是知道温七的身份的,这件事传开之后,她怕温七被人看着不自在,就特地把温七叫到了小厅里坐着,不让别人来打扰。 “这事儿恐怕是瞒不住了。”侯府夫人说:“只希望小七你不会因此受连累。” 温七拍了拍侯府夫人的手,让她放心,就像她曾经威胁君晨时说过的那样,她能指使得动林珝那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控制舆论不以讹传讹对她来说不难。 而且现在的问题也不是温七,而是…… 温七:“这次的宴席,康平世子与我姐也是来了的。” 若是没来,侯府或许还能想想法子联系长公主府那边,让这次赴宴的人不把事情说出去,可如今当事人就在镇远侯府里,此刻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倒不是温七有多关心温瑶,她也不怕温家女儿因此被温瑶连累,毕竟温七是被赐婚的,君晨也不会因此就退婚,而有旭王府在,没人敢把这事殃及到温家其他姑娘头上。 她现在担心的,是此事在镇远侯被捅出来,牵连了她二师兄一家。 这侯府夫人倒是不操心,还安慰温七:“小七放心,有你二师兄在呢。” 温七:“……” 这句安慰还真是有够强有力的,君西延可是个连刻毒继母都敢杀的诨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温七因此笑出了声,两个最大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了,小厅里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没多久,君西延也来了,进来就是一句—— “你个丫头可真会搞事情。” 温七翻了个白眼:“老二你讲讲道理,这事儿能怪我?” 说完温七才发现,自家大哥温榕就跟在君西延后头,一块进来了。 温七:“……”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虽然温七早就猜测出温榕知道她的身份,可直接被撞见自己开口说话,还是挺尴尬的。 温榕却是感到十分新奇:“原来七妹的声音是这样的。” 温七站了起来:“大哥。” 君西延豪迈地挥了挥手,对温榕说道:“行了,你先把人带回去,这里的事情我解决。” 温榕:“是,侯爷。” 温七跟着温榕离开,因走得是小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他们身后也就一叶跟着。 温七问温榕:“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会说话,还有我是谁这件事。” 温榕:“祖父和我说的,他说我是家中长孙,应该知道这件事,但我父亲嘴不牢,祖父就没告诉他。后来入了镇远军,侯爷见我还不错,就提拔了我几次,之后见我还未成婚就多问了我几句,知道了我是哪家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奇怪。” 温榕笑了笑:“侯爷还特地把我抓去教场和我打了几场,打得我起不来身了才告诉我,说我妹妹——也就是你,是他的师妹,但你得罪过他,他不好找你撒气,只好来打我。” 温七:“……对不住。” 温榕摆摆手,笑得挺开心:“虽然打着疼,但也好,不然我定会以为自己是因为你才受侯爷器重的。” 温七:我的傻哥哥呦。 她得罪君西延君西延一般都是直接报复回来的,绝对不会拖超过三天,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又痛快的男子。 他之所以这么说,多半也是怕温榕多想吧。 因为君西延最看重的东西就四样——师父,他媳妇,同门,还有他手下的兵。 对,他媳妇要排在同门前面。 但别看他手下的兵是排在最后,这可是第一梯队的最后,一点不吃亏,大到殉国后一家老小的安排,小到给相看姑娘和做心理辅导,就没有君西延不在意的,养 分卷阅读14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支军队比养儿子还上心。 温七和温榕回到家中,家里的兄弟姐妹也都跟着提前回来了,主要是怕被人抓着问什么。 老夫人叫了温七过去问话,温七就把一个月前撞见温瑶与三个外男在一起,回来时被人拦截,多亏了身边有旭王安排的护卫才得以脱身的事情给写了出来。 她还写明,这件事之所以会被人知道,也是因为那三个外男中的两个过来与她道歉,被人听到了。 老夫人叹气,整个人看着就像是老了十岁。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瑶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再晚些时候,温瑶回来了,没回康平侯府,而是直接回的温家。 且一回来就跑进了自己院子,谁都不见。 温三老爷拎着棍子要去打人,被人拦下。温三太太进去看了看,不久后也哭着跑出来。 温七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晚饭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的,吃完后没多久,温五来了她这里。 温五红着眼眶,坐下后许久不说话,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多亏了你嫁得好,才没人把温瑶那个贱人的事扯到我们头上。” 温七摸了摸她的头,在小册子上写道:“安家哥哥那边可有来消息?” 安家就是温五定了亲那家。 温五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让我安心。” 毕竟是定了亲的,平日里送些东西写个信都算正常的婚前交流,因此两人通过信件也算是相知相许,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安家郎君还能很快就来信让温五安心,也算是难得了。 温瑶闹起的风波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期间浮罗公主出嫁,从皇宫一路到顾府,婚后在顾府住了几日,去都没去过一次自己因成婚得来的公主府,便又随着顾行止住去了摘星楼。 大婚那天,温七虽然无法以任何合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到场,但还是以暗中保护为由,偷偷看完了整个婚礼。 婚礼开始前,大胆到跑去皇帝那里求赐婚,还要求越快越好的浮罗公主紧张得差点发不出声音来。 甚至还胡思乱想觉得自己这般一意孤行会不会已经惹了顾行止厌恶,自己吓自己,担心得差点要逃婚。 最后还是温七趁着没人把她拦下,还告诉了她寒冰花的含义以及他大师兄绝对不是那种明明无意却还会与无关女子来往的人。 就差没发誓说她大师兄绝对喜欢她了。 这才安下了浮罗公主的心,让婚礼顺利进行到最后。 九月末,不是躲在院子里就是出门去找君瑾俞的温瑶终于离开了温府,但她也没去康平侯府,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温七听说后,找了几个人去长公主府看着。 谁都有可能原谅温瑶,唯独长公主不可能,这事有点邪。 夜间,温七坐在床上等着手下回来禀报情况,一边等还一边翻书看,看着看着,温七猛地抬起了头。 她想都没想,速度飞快地扔下书跳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一件就回头拉上了床帐。 下一秒,窗户被人推开,温七被跳窗进来的人抱进了怀里。 君晨是完事之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末了怕自己身上风尘仆仆不干净,还特地回王府洗了澡才过来找温七。 温七转头,还未说话就被君晨咬住了唇,一番纠缠后,君晨习惯性地把温七往床上带,却没想到温七一掌拍到了床柱子上,止住了君晨想要拉着她到床上的动作。 君晨稍稍分开,有些困惑:“小七?” 温七轻喘着别开脸,咽了口口水,说道:“等等、你……” 温七大脑空白,居然想不出什么能先把人赶走的理由或借口。 君晨本就因为那一封信心里没底,看到温七这样,心下更是不安:“小七你怎么了?” 温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没找回自己被吓跑的脑子,问了句:“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君晨:“打完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啊,对。”温七稍稍找回了一点脑子,但也就是一点:“那什么,之前抱歉,我不该在你还在前线的时候突然不写信让你担心我的,我真是疯了,想什么呢,你在生死攸关我却在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 君晨的表情变得狐疑起来:“温见殊?” 温七:“诶。” 君晨:“我去的不是北境也不是南境,是被你二师兄镇压过一次且武力分散的东境,除了难缠没别的,我要是能栽在那个地方,你师父头一个要笑死我好吗?” 温七声音发虚:“是、是吗?” 君晨:“你不是知道吗?东境的相关情报还是你给我的,我出发前你连着看了两夜,最后都是我押着你去睡的。” 温七:“……”我还是闭嘴吧。 君晨可不会因为温七闭嘴就把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他发现了,温七弄这么多有的没的,就是不想让他掀开床帐,刚刚进来的时候,温七似乎也是把床帐给拉上了。 怎么回事?这床上有什么问题? 君晨略一低头,看到了床帐下露出的一片衣角,布料是鸦青色的,绝不是女人的衣服。 君晨脑子空白了一下,说出的话仿若 分卷阅读14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含着冰渣子:“床上有人?” 若是平时,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温七,可他没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回来的,而且温七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 “啊?”温七一脸懵逼,不知道君晨是这么得出这个神一般的结论的。 君晨却不再给温七说话的机会了,他抬起手臂越过温七,一把掀开了床帐。 温七的床上……当然没有人。 但是有一本看了一半被扔开的话本,还有几件君晨十分眼熟的衣服。 然后他反应过来,能不眼熟吗,那就是他的衣服! 温七就是再懒,也没脸让夏束帮自己去做这事,所以这些衣服,都是温七亲自溜进旭王府拿的,专门挑了有残留香味的那几件。 不然她这几个月根本不可能睡好! 然而君晨才不管温七是为了什么去拿了他的衣服,只知道温七在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天天抱着他的衣服睡。 君晨呆了半晌,回过神发现,温七已经原地捂着脸蹲下了。 宛如一只不愿面对现实的兔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君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每天就抱着我的衣服睡觉?” 温七不捂脸,改捂耳朵了: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从君晨离京开始我就等着写这一段了(搓小手)。 ———— 提前说一下,明天的更新可能会迟到_(:з」∠)_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君晨被温七这副逃避现实的模样逗笑了,他也跟着蹲下,还顺手把掉了半截下来的那件鸦青色衣服扔回到了床上。 他摸了摸温七捂着滚烫耳朵的小手,追问:“是不是?” 温七:“不是。” 君晨笑出了声:“不是?那床上那几件是什么?” 温七抬起头,错了搓脸,然后嘴硬:“上街买的,本来打算送给你,后来觉得有几个地方不好看,就拿床上来改了。” 君晨佩服了:“你刚刚要有这急智,也不至于骗不过我啊。” 刚刚那不是被吓傻了吗!谁知道你会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温七在心里疯狂咆哮,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并顶着一双红透的耳朵爬上了床,把那些衣服踢到了床尾。 君晨也上了床,并抬手帮她把衣服都扔到床尾角落里去了。 人都回来了,还要衣服干嘛。 同时,君晨还顺手,拿起了温七扔在床上的那本书。 因为书是朝下翻开的,君晨从中间的位置拿起来,也没打算看,只以为又是哪本没什么营养的话本,然而眼睛比脑子快,不过拿起来的瞬间纸页翻飞的功夫,他就扫到了几句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出现在寻常话本上的句子。 温七猛地夺过书,一把扔到了床尾。 君晨又默了半晌,看着温七背对着他拉起被子,久违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君晨忍笑忍得心口疼,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温七,只能凑过去抱住那颗软绵绵的茧,问道:“抱着我的衣服看这种书,宝贝你怎么回事?” 温七不想说话。 君晨:“说说嘛,啊?” 君晨本以为温七会像以前那样装死一动不动,不想没一会儿,温七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一脸肃穆地看着他,看得他都不由得收起了一脸调笑。 “宝贝?” 温七别开眼,这才开口发出声音:“我不喜欢次次都被你弄得脸红。” 君晨挑了挑眉:“所以?” 温七爬到床尾,拿起那本满是淫词艳曲的小话本,甩到君晨怀里:“练习。” 虽然这个方式是有些奇怪,但在君晨回来前,温七觉得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因为最开始她看这些书还会把夏束一叶他们支出去,而且根本看不下去,时不时就要合上书缓一缓,后来渐渐习惯了,就算夏束一叶都在屋里,她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的。 哪怕内容再怎么露骨,她都能很好的管住自己的表情,平静地如同在看什么正经典籍可谁知道,一旦面对君晨,她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哪怕只是被他知道自己床上有他的衣服,她都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君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凑到了温七面前:“那你练得还不够啊,看你刚刚那样子,我还没做什么呢。” 温七抿唇不语,君晨却还在继续,他的唇靠得很近,却又不肯直接亲上来,只在张合说话的时候,轻轻擦过温七的唇瓣,循循善诱:“纸上谈兵可不行,不如,我来帮你练吧。” 温七感觉自己被鄙视了,这个感觉让她一手扯住床帐,一手按着君晨的肩膀,把人猛地往后推了一把。 君晨也不抵抗,顺着力道就倒在了床上。 温七拉上床帐,俯身趴到君晨身上:“来啊,怕你不成。”听着不错,可惜音量太低,没了气势。 温七说完就低头,含住了君晨的喉结,。 君晨在这一刻承认自己确实是低估了那些个话本,温七虽然还是会因为和他有关的 分卷阅读14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事情羞涩脸红,但至少,她掌握了不少挑逗人的法子,还真要命。 君晨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用上了力道。 温七也没喊疼,只在喉间哼了一声。 声音闷闷的,还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君晨的心脏。 君晨这下是真的遭不住了,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温七的后脑勺,哑着声和她打商量:“宝贝你可悠着点。” 谁知温七听了反而壮着胆子变本加厉,君晨只好翻身把温七压住了。 不能全吃掉,但是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床帐内温度渐热,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君晨随手拿了堆放在床脚的衣服给温七擦手,做工精细的衣服布料被两人当做寻常抹布一样拿来用。 温七的唇被吻成了艳色,眼角通红,被君晨抱在怀里像是一只软弱无骨的布娃娃,随着君晨摆弄。 就在这时,床帐外传来声响,温七掀起眼帘,开口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哑,却已经没了刚刚的绵软。 语调微凉,丝毫没有从前被一叶发现自己床上有人时的无措:“如何?” 可见那些个话本还是有用的,不过功效没办法在君晨身上发挥而已。 外头的人也是专门训练过的,别说是听墙角了,就是看活春宫都能面不改色,此刻自然也不见丝毫异样,回禀道:“康平世子妃发现了长公主的疯病,以此为由要挟长公主,回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疯病,君晨之前提过,但是她没留意,之后接手永昼司,改名长夜军,她因此得知了不少皇室辛秘。 长公主的疯病就是其中之一。 还记得最初她就奇怪,熟记皇室成员的她为什么会对长公主的女儿——青阳县主毫无印象。 之后住进长公主府,她看不到君瑾俞这个住前院的男子不奇怪,却也同样见不到是女孩儿的青阳县主。 直到了解了情况,她不得不承认,现实有时候真是比说书的还精彩—— 长公主早在驸马死后伤心欲绝,掉了当时还在腹中的第二个孩子。 但她却一直以为那个孩子还活着,还是个女儿,因为她的驸马一直盼着能儿女双全。 皇帝为了安抚她,凭空让世上多了个不存在的青阳县主,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她。直到这几年,长公主的疯病越发严重,她开始自己扮演起了自己的女儿。 长公主年岁虽大,但面容稚嫩,再化点妆,扮演起自己女儿来,竟没有一个人看破,只觉得青阳县主像极了长公主。 最可怕的是,除了犯病的时候,长公主平时看起来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此就连君瑾俞都以为自己真的有个妹妹。 温七刚回温府的时候,长公主来过一次温家,那时来的其实不是长公主,而是“青阳县主”,她是来找自己的玩伴温瑶的。 只可惜当时她穿的是长公主的衣着,且还没有伪装自己的样貌,所以才会被人觉得是长公主亲临。 如今温瑶发现了长公主的疯病,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又不像君瑾俞那般无需凑在跟前讨好,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温七:“继续盯着。” “是。” 人刚出去,温七的额头就被人亲了亲,亲完那唇就往下挪到了温七耳边:“宝贝冷着脸的样子真好看。” 温七:“……” 她也是头一回被人衣衫不整地抱在怀里,隔着床帐给下属下达指令。 听起来可真是有够荒唐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最开始写得时候,作者不小心开了辆学步车,然后被怂作者给删了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删了之后三千字就只剩下一千多,只能重新写(爆哭) 大家自己脑补吧(加油!) ———————— 谢谢求你别看小说去学习小天使的雷(笔芯) —————— 临近结尾蠢作者卡文了,所以今天没二更,并准备给大家发红包,记得留言鸭~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温七原本是不喜欢冬天的。 每到冬天,她便觉得浑身无力。 虽然因为有内力护体,她不容易觉得冷或生病,可她就是觉得浑身都不利索。 但是今年,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 她与随着师父一同回来的姬欣月提起这事,姬欣月回了她一句:“那是因为你终于肯动弹了,动则生阳,体质自然会比原先只靠内力撑着要好些。” 动则生阳。 温七知道这个“动”,很大可能指的是她过去这几个月在皇宫和温府来回跑,以及时不时出门干活。 可受君晨每夜痴缠的影响,她还是忍不住给想歪了。 毕竟都挺累人的。 啪地一声,温七单手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姬欣月:“?” 温七放下手,额头被自己拍得通红:“没事,三师兄没和你们一块回来吗?” 姬欣月:“回来了,说是要回来收网……什么的,不过三嫂在隐山,他没敢过来,另寻了别的住处。” 温七听了心情不错: 分卷阅读14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知道他这般纠结我就放心了。” 姬欣月:“……” 你们就不能稍微有点同门爱吗? 和姬欣月叙完旧,温七离开隐山药阁,去了师父望舒的住处。 望舒此刻正和林央一块逗猫,看到温七过来,就让林央抱着猫自己玩儿去了,他放下逗猫的羽毛,笑着道:“过了年就要出嫁了,可惜是从温府到旭王府,不如再另外挑个日子,我让人在隐山也摆上几桌?” 温七坐下:“随你。” 望舒看出温七来此是有事要问,便说:“想问什么?” 温七拿出了那支林珝给她的银簪子。 望舒看到簪子,笑了:“他居然把这个给你了?” 温七:“我一直想不通,他辛辛苦苦弄起来的……唉,他连个名字都不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林珝的情报组织,至今都没有个正经的名字。 “取了。这些时日在外头,发现没名字不方便,便随手取了名字。”望舒说:“叫‘闻风’。” 温七面无表情:“忒俗气。” 评价完,温七继续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他把闻风给我是想做什么,最近,有些知道了。” 望舒笑着:“说。” 温七:“他当初入朝是为收集更多的线索,寻找当年那场战役背后的真相。所以他在处理公务之时,应该从来不会做任何分外之事,除非那些分外之事与他找的真相有关。” “但是在我接手永昼司之后,我看了司内的记录,他最开始确实是恪守君臣本分,丝毫不因为自己是你的弟子,就觉得陛下会如何优待他,规矩得有些令人讨厌了。”温七趴到桌上,说:“但是,从某一年开始,他的言行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他会直接利用闻风替陛下办事,行事也变得不再那么刻板。也是那一年,他把簪子给我了。” 望舒:“所以你是觉得……” 温七撇嘴:“他这是在拿闻风给隐山加上一层保护罩呢。” 他要让皇帝知道闻风有多好用,以此希望未来哪天自己离开了朝堂,皇帝若是对隐山起了杀心,也能看在闻风的用处上,给隐山上下一条活路。 望舒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有时候挺烦你和老三这种说话说半天都说不到重点上的习惯。绕绕弯弯,以为谁都和你们俩似的吗?随便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便可摸清对方在想什么。” 温七哽了一下,然后直起身一拍桌子,直言道:“我知道三师兄要干嘛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陛下。” “诶,这就对了。”望舒放下茶杯:“为什么不说呢?” 温七:“说了,陛下必定不会由着三师兄来。” 短短一句话,里头藏着的却是各种心思各种权衡。 虽然针锋相对,当在毕生执念上,温七绝不愿意给林珝添堵。 望舒:“那你又为什么犹豫呢?” 温七别开脸:“他逃离朝堂暗中行事,就是不愿牵扯隐山,我现在就在局中,帮他就等于是在给隐山招祸,也与他给我簪子的初衷相违背了。” “且我毕竟是长夜军统领,既说了要做陛下手中的刀,哪有这样欺上瞒下,出尔反尔的。” 望舒轻笑:“偶尔一次两次,没事的啦。” 温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望舒笑着,眼睛因笑容弯成勾月:“可有决断了?” 温七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望舒:“好,那为了报答为师对你的点拨,下山去给为师买碗云吞来,还是那家的,不要葱。” 温七回头看了看坐在窗边像抹影子似的寻息。 望舒气呼呼地:“别看他了,我现在可指使不动他。” 啊,是了,上回师父说要吃云吞,寻息买回来就见到师父受了伤,那阴影估计现在还在。 行吧。 于是温七在回去之前,又买了碗云吞送上山。 回到城里,她也没回温府,而是去了一趟大内皇宫。 陛下大半夜没睡觉,还在宣室殿与大半夜召来群臣议事。 温七就蹲在梁上,安静等着。 陛下原先也没这般不要命的勤快,倒不是说他不务正业,而是再怎么关心朝政,他也会留下时间,去后宫陪皇后待一会儿。 如今皇后没了,朝臣又总拿立后的事情烦他,他就开始拿朝务打发时间,顺带折腾折腾这些闲着没事非要管他后宫的大臣们。 不少朝臣因此晚上不得归家,白天还要早起上朝,那叫个凄凄惨惨戚戚。 待到群臣散去,皇帝也没有回后宫歇下,而是又拿起了桌上的奏折。 大太监愁得不行,抬头看了看温七。 温七比了个手势,大太监便叫退了宣室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自己也站到了门边,安安静静如同一个摆设。 温七从梁上跳下,行了礼。 皇帝头也不抬:“什么事?” 温七就把前些日子温瑶发现长公主有疯病,并且以此威胁长公主的事情说了。 皇帝扔下折子,似笑非笑:“这个世子妃可以啊。” 温七不语。 也不怪皇帝这般恼火。 分卷阅读14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毕竟被威胁的可是长公主,十几年前长公主的驸马死于边境,长公主因此流产,皇帝事后又是给驸马追封又是给了她长公主的头衔,还特意为她弄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青阳县主”。 想也知道,皇帝不会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就这么被一个出生不显的世子妃拿捏。 “去把人弄来。”皇帝吩咐道。 一向只听命令办事的温七这回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还有件事。” 皇帝:“说。” 温七拿出了一枚国师金印,交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看着国师金印,皱起了眉头。 这是枚假的国师金印,与真的不同,仔细看就能看的出来。但这枚金印和他当时给长公主的那枚,一模一样。 可他记得,他已经把假的金印收回了,为什么温七那里还有一个? 温七:“这是臣在长公主府找到的。” 皇帝当初给长公主假的金印,是想要试探长公主是否是与莫砚联手的幕后之人,之后发现了幕后之人是皇后,他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谁曾想,长公主居然背着他们做了个假金印的赝品。 皇帝看着手中的金印,笑了笑,可眼底却是阴沉得可怕。 望舒君晨以及先皇后不在的时候,他绝对是个十足十的帝王,既会大方恩赐,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怀疑,说翻脸就翻脸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他语气危险地问温七:“她想做什么?” 温七:“臣不知。” 皇帝又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温七抬眼:“师父与东曦应该和陛下说过,臣什么话都敢说。” 提到这两个人,皇帝身上的危险气息退散了不少:“那倒是,所以你是不知道?” 温七:“我只会给陛下绝对准确的信息,不然就是搬弄是非了。” 皇帝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那世子妃,就暂时先不动。” 就非常好说话,给足了温七在公务方面的信任,和温七曾经“效忠”过的夏国二皇子简直天壤之别。 且这种信任还不是谁都有的廉价货。 温七视线低垂,在心里默默发誓:“一次,就这一次。” 君晨偷偷回来后,在温七屋里厮混了几日,待到大军快要回城了,这才动身回到军中,一副随着大军刚刚回来的模样。 之后就是雪花一般飘来的帖子,各种应酬、宴席。 君晨的交际圈子绝对比温七要广,是以这几日经常出门。 这天也是,温七要去隐山看望远游回来的师父师姐,他便去赴了好友的晚宴。 好友包下了酒楼说是要为旭王殿下接风洗尘,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君晨也就随着他们去了,只是盛情难全,免不了被多灌了几杯。 到了最后还有不嫌事大的,央了酒楼老板拿出了他们家珍藏的几坛子好酒。 待到宴散,君晨已是半醉。 一大群人,有喝醉了就地呼呼大睡的,也有跌跌撞撞被人扶着下楼,坐上自家马车回家的。 君晨喝醉之后就坐到了二楼的栏杆边,吹着凉风慢慢醒神,认真思考待会儿是回王府,还是去温七那里。 果然还是回王府吧,一身酒气,怕被温七嫌弃。 打定主意,他就下楼了。 阿甲去把旭王府的马车拉来,因此下楼时只有君晨一人。 因为整个酒楼都被包下了,此刻一楼空空荡荡。 本该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君晨却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踏上楼梯,朝着他走了过来。 君晨皱眉,心里下意识不愿被靠近,就干脆撑着栏杆从侧面跳了下去。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的率性而为,可他不是醉了嘛。 那个女子停下脚步,像是被君晨的反应给弄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有二更的一天(蹲墙角)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那女子虽一身白衣,但因衣裙样式新颖,用料轻飘,看着就像是踏夜而来的月宫仙子,让人想要拨开那如烟的轻纱,好好看看帷帽下的模样。 所以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直接从楼梯边跳下的旭王殿下,恐怕不是个人! 女子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在心里暗骂。 可见那旭王殿下就要走出酒楼,她只能放下心中那点被无视的愤恨羞恼,转身对着即将离开的君晨道:“旭王殿下!” 君晨不予理会,只想离开,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若是怕温七被他满身的酒气冲撞,他大可回去洗了澡,再去温七那里。 可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吵吵的女子追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了一句:“旭王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温七姑娘是如何成了隐山弟子的吗?” 那一字一句,极尽神秘卖弄之能事,企图勾起君晨的好奇心,使其上钩。 那女子自然就是温瑶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名声狼藉,本想寻个与温七相似的女子,将自己想的那些个手段教给她,再来勾搭旭王殿下。 可只要想想,当初若不是自己喂 分卷阅读14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温七吃下有毒的点心,又如何会把这成为隐山弟子的好处白白让给了温七那个哑巴! 隐山弟子的名头本该是她的,皇帝最宠爱的弟弟——旭王殿下的正妃之位也该是她的! 如今再叫她把机会拱手让人,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于是她便想着遮掩了容颜,伪装了声音,扮做别人来行这事,若是不能成,丢脸了也没人想到是她,若是成了,这般遮遮掩掩一人演饰两角的戏码也不失为一个能在日后加剧二人感情的手段。 男女之间,最怕的难道不就是平淡如水,坦然无遮吗? 温瑶自诩精通此道,算无遗策。 见君晨真的停下了脚步,她在轻纱遮掩下的唇角也微微扬起。 可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就看到君晨微微侧身,看向她。 君晨那张本来就不俗的脸在醉意的熏染下变得越发让人难以直视,他勾唇一笑,艳丽又刻薄的模样像极了温七恶意嘲讽人时的样子。 “难道,不是因为被你喂了有毒的点心吗?” 温瑶如遭雷劈,这个展开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她本就没打算真的把事情告诉君晨,如此说来不过是利用一般情侣之间都会有的探究和好奇,企图和君晨建立交集,因此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一眼识破,更没想过,自己“幼时”做下,本该早就没了踪迹的事情,居然有人知道。 这怎么可能。 温瑶不信,想要否认,却又想到—— 旭王殿下知道这件事,那温七呢? 长公主是因为旭王殿下才知道温七的身份,如今旭王殿下知道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那温七,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思及此,温瑶猛然想起,就是在温七回京后,她的生活才开始变得一塌糊涂,屡屡受挫不说,就连一向疼爱她的祖母也与她生了间隙,之后还是温七被送回了庄子上,她才顺利嫁给了君瑾俞,为君瑾俞细细谋划,四处奔波。 可等温七回京,她先是失了摘星楼顾国师的三弟,和刑部尚书之子肖琦,以及最重要的,袁老将军家的公子,后又被曝出她私会这三人的事情,让君瑾俞在镇远侯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又是冷脸又是质问,最后甚至还丢下她走了。 她当时还想君瑾俞怎会这般的蠢,将自己的丑事这般闹大,现在想想,分明就是温七在里面搞鬼。 如果不是温七,如果不是她,如果她死了的话…… 君晨已经离开了酒楼,她呆站片刻,最后还是听到身后有人要下楼了,才迈开脚步,仓皇逃离了此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双脚无比的沉重,且隐隐有些发麻。她上了马车,在马车回长公主府的路上,将衣服换回。 回到长公主府,她从侧门入内,本是想要回自己现在住的院落,可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长公主的寝院,院外看守的人拦下了她,她便停下脚步准备离开,可等转身走出几步,她又折了回来。 她说:“我要见长公主殿下,我有要事,与她商谈。” 开头半句声音还有些小,可等到后面,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听着竟还有些颤抖。 君晨乘坐马车回府,洗了澡,去了温七那里。 彼时温七已经回了温府,等了许久不见君晨来,便从床脚拿出几件君晨的衣服。 君晨原先那几件因为弄脏都被拿走了,这几件是君晨返回军中,准备随大军一块回来的前一天,怕自己夜间赶不及回来,就去找了拿来给温七的。 温七当时板着脸将衣服扔到了床脚,因君晨那夜及时赶回也没动过,直到今日她才把衣服扒拉出来,抱在怀中。 白嫩的脸颊轻蹭着深色的布料,温七给自己盖好被子,就闭上眼睡了。 也就在她睡下后不久,君晨来了。 君晨见屋内安静,猜温七已睡,便放轻了动作。 掀开床帐,入目便是温七抱着自己的衣服睡得香甜的模样。 被冷风和洗浴席卷干净的醉意不知为何又有些浮了起来,君晨上了温七的床,从温七背后抱住温七,并慢慢的,将温七抱着的衣服,从温七怀里抽了出来。 温七就是个死的也该被吵醒了,她眼睁睁看着君晨把她怀里的衣服抽掉,扔开,便从善如流地翻了个身,抱住了君晨。 君晨身上的味道比衣服上的要明显一些,效果也更加好。 温七顺应本能靠了过去。 君晨见温七这般不设防,便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了起来。 温七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君晨的动作,忍不住抬手往君晨脸上糊了一巴掌:“我困。” 君晨手下没停,嘴上轻飘飘道:“你睡就好。” 温七能睡着就怪了,只能轻轻喘着,期待着君晨能早点消停。 鼻间的香味因君晨开始出汗而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温七便颤着声问了一句:“你身上这个味道,是我四师姐给了你什么药吗?” 君晨低头咬了咬温七的唇,回了句:“嗯,她给了我一个药浴的方子。” 温七:“方子呢?” 温七想把方子拿来,日后自力更生,也能把此刻在她身上瞎作弄不让她睡个 分卷阅读14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安生觉的狗东西叉出去。 君晨舔舐温七的唇,声音含糊地回答道:“在我府上,明日就拿来给你,不过……你拿了也没用。” 温七没办法好好说话,只能:“嗯?”了一声,表达困惑。 君晨松开口,有恃无恐:“泡药浴的时候,需我运转功法,才能激发药性,染上那味道。且……” 君晨笑道:“必须得是我习的那套功法,这可是你师姐费了不少力气才研制出来的方子。” 温七困惑:“你学的不也是终隐岛的武功吗?” 君晨:“心法不同,和你师父那一支,也算是积怨颇深,不然你以为你师父和我是哪来的恩怨?” 温七听着君晨的解释,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自给自足了,便只能用言语为自己讨个公道:“你这么折腾我根本没法睡。” 谁知道君晨比她还可怜兮兮:“我回来时遇到你六姐了。” 温七:“啊?” “大半夜一身白衣跟个鬼似的突然出现,可把我吓得够呛。”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拉着温七的手覆在自己胸口上,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说完,又折腾起了温七,美其名曰讨要安慰。 温七满心都是一句:我信了你的邪! 温七后悔了。 她当初突然松口就是因为君晨能让她睡好,这下看来,君晨才可能会成为她睡不好的源头。 她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可惜温七之后就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 去年一直宅在府中所以她不知道,今年要开始随皇帝的行程办事,她才知道—— 入了冬,皇帝要做的事情,要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事宜,要举办的各种需要出宫的活动,真是一点都不比开春要少。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年祭。 年祭之后就是年宴,因有皇帝信任的老嬷嬷去监察宫内各司,年宴倒是没有温七什么事。温七要做的,是保证皇帝在各种活动中的安全,以及,确保在年祭前这段时间,把整个京城的情况都掌握在手中。 年祭意味着一年的结束,也意味着新一年的到来,按照规矩,年祭之上百官重臣皇室宗亲都必须在,哪怕是后宫刚出生的婴儿都必须抱过来。 这意味着,只需要几桶□□,都能将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摧毁殆尽。 不是不能保险一些不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可这是开国以来定下的惯例,若是突然改了,容易被他国耻笑。 所以这是一个紧张又忙碌到能让人疯掉的时期,温七为了能更加高效,甚至请示了皇帝,动用了闻风。 这期间京城内无论是皇室还是官员,都受到了永夜军的监视,就连他们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与家中夫人发生了什么口角,都会化作文字呈交到专门的地方进行阅览记录,然后归档。 皇帝不欲把一个国家弄得这样风声鹤唳,因此只会在年祭前后,才会放手让自己暗处的人这般疯狂。 没人知道永夜军和作为永夜军前身的永昼司,就好像他们不会知道,他们身边哪怕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一个不起眼的随从,或者一个身有残疾的婆子,都用可能把他们在年祭前这段时日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递送到温七面前。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温七劳累了一段时日,君晨抱起温七发现她轻了不少,且放下公务后整个人都很没精神,就不敢再闹,夜间睡觉也是规规矩矩。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湖面开始结冰,一项运动也慢慢开始流行了起来—— 冰嬉。 无人知晓这是从何处流传出的玩儿法,但因新奇有趣,又能在寒冬时节打发时间运动身子,玩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用冰嬉比拼速度的比赛,还有人开设赌局,风头直逼赌马场。 别人不知道冰嬉从何而来,温七却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开设各种赌局的都是哪几家,以及赌场背后的资金流向。 温七把这些信息都整理好,递交到了御前。 皇帝发火自不必说,可还是按耐了下来,继续等了下去。 出现异常却没有理会的,还有渡口和城门。 渡口码头接连出现好几艘货船押送的东西与记录不符,但因为贿赂到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将运送来的东西送进了城里。 城门那边小至城门看守,大至巡城营负责城门守卫的官员,皆被打点得明明白白,致使城门分批涌入许多身份不明伪装得当的可疑人士。 这些人最后都在一处集合,却不知道自己从入城开始,就被盯上了。 皇帝的心情随着温七送来的各种情报变得越发差了起来。 温七不动声色,把自己师父从隐山抓了过来。 果然,皇帝看到望舒心情稍微平缓了许多,但随后又陷入了“哥哥你别皮了。哥哥你回隐山好吗?哥哥你再这样我就往你身边安排太监和身有残疾的宫女了你别逼我”的暴躁之中。 朝堂官员得以解脱,不再每天揣测陛下究竟是在为什么而心情不佳,那暗中忐忑不已企图推迟计划的人也松了一口气,敲定了最终的计划。 分卷阅读14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一切都在温七的推波助澜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年末祭典当天天还没亮,温七就从床上起来,扒拉开君晨揽着自己的手,下床洗漱换衣。 长夜军的服饰是黑色的,紧身束袖,但作为女统领,温七还多了几件上绣银色花纹的襦裙,大袖杉与大氅。 按说这种天气温七该穿大氅,且襦裙搭配大袖衫夏季来穿才最合适,可温七摸了摸布料,最后还是把大袖衫穿上了。 无他,轻便。 且这件大袖衫的布料并非常用的轻纱,较一般大袖衫要厚重些,这个时节穿起来也不会显得太过奇怪。 一叶用镶嵌了暗色宝石的银冠替温七将长发高高束起,待一切准备妥当,一叶退出房内,温七拿着面具往脸上戴。 君晨这时才起身,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身上随手披了件外衣,袒露胸膛走到温七身后,替她系上面具的带子。 温七松开手任由君晨帮自己,并通过面前的铜镜看身后披散着头发,闲适又懒散的君晨。 说实话,曾经的她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在某天早晨,从一个男人怀里起身,且任由那人衣冠不整地站在自己身后,与自己这般亲密。 系好面具,君晨扳着温七的肩膀把人转向自己,并捏着温七的下巴抬起了温七的脸,问她:“不上妆吗?” 温七:“这不是涂了粉吗?” 君晨上手摸了摸,果然涂了粉,可也就只是涂了粉,因唇色本身就是淡粉色的,看着不会太苍白,所以她连口脂都没涂。 “太素了。”君晨在温七的梳妆台上翻找,最后找出了一盒前几日他新给温七买的口脂。 依旧是浓墨重彩的红,一般女子未必能撑得起这样的颜色,但却非常适合温七。 君晨给温七涂上,后又觉得那唇太过诱人,便低头想要咬上一咬。 只是他才低头,窗外便传来了阿甲的声音,催促他回府做准备。 年末祭典,他自然也是要去的。 君晨啧了一声,手伸进大袖衫内,在温七被衣物紧束的腰肢上摸了一把:“先欠着。” 君晨穿好衣服随着阿甲离开,温七则是带着夏束,去了举行年祭的皇宫之内。 确定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温七又去见了皇帝陛下。 比起先前的暴躁,今日的皇帝陛下淡然了不少,大概是因为一切再无挽回的余地,而又即将要收场的缘故。 他甚至有心情在整理好厚重繁复的衣冠后让宫人退下,对躲在暗处的温七说:“待来年开春,你嫁入旭王府后,便可与皇室宗亲一块出现在年祭之上,倒也比现在这般躲在暗处要方便不少。” 温七想了想,说:“那倒未必。” 皇帝:“怎么说?” 温七:“我如今这般打扮,即便在危急之时出现了,也不过是被人知晓陛下手中还有一支不为世人所知的暗卫,可若是我以旭王妃的身份,出手救驾,局面就有点难收拾了。” 少不得还会被多嘴多舌的人怀疑她是不是皇帝特意安插在君晨身边的棋子。 “那倒是。”皇帝笑笑:“那以后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便早早解决了,无需再拖到最后。” 温七低下头:“是。” 见过皇帝后,温七带着夏束,坐到了高处的屋檐之上。 连绵宫宇尽入眼底,远处驱散黑夜的,是即将升起晨曦。 宫门处,响起了阵阵鼓声,大批官员皇室身着正服进入宫内,后宫有位份的妃嫔与皇嗣们,也都穿上了各自华丽厚重的服饰,随着目前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前往年祭会场。 年末祭典恢弘和繁复,折腾死人的操作一套接着一套,从天刚亮一直到正午时分,待最后皇帝祭拜天地宣读祭文才算结束。 中途不会有休息,也不会有进食的时间,所有人都得饿着肚子,硬生生挨过去。 也就在此期间,温七这边不停有人前来汇报—— “叛军已经集结完毕,正朝着各处宫门而来。” “叛军手持带有国师金印的通行令,已进入宫中。” “叛军埋放在外围的□□已二次替换。” …… 无论所有人表面上表现得多么庄重肃穆,待到正午,一个个都已经是筋疲力尽,看着陛下终于走上祭台宣读最后的祭文,心里不无欢呼雀跃。 然而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大批兵马涌了进来,将在场所有人,包括祭台,团团围住。 不少胆小的官员以及皇室宗亲被吓得够呛,还有些本就又累又饿的,更是直接被吓得坐到了地上,胆大的则是一脸惊疑,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知晓一切的主谋和皇帝,对此反应淡然。 皇帝甚至语调不改,与兵卒包围之下,顺顺利利地读完了祭文。 帝王的从容淡定感染了台下的百官与皇室,那些个面露恐慌或是冷下脸疑心有人要造反的官员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还在恐慌与警惕,但却都默契地维持着沉默,等皇帝宣读完祭文。 全场一扫往年年祭即将结尾时会有的假肃穆真倦怠,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皇 分卷阅读150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帝宣读完了祭文,他转过身看向底下又开始骚动起来的百官与皇室,想要看看其中还有哪些人因知情而对此毫不意外,最后发现人实在太多,场面太过混乱,他也就放弃了。 反正长夜军会将这些人的反应一一记下,迟点直接看结果就好。 于是他开口,唤了声:“安晏,你如此费心筹谋,所图为何?” 安晏? 安晏长公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被皇帝点名的长公主。 就见长公主一脸阴郁,看着皇帝的眼不闪不躲,充满了怨毒。 长公主身侧站着的其他公主被她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且听皇帝这么说,也知道这些闯入宫中的兵卒乃是长公主的手笔,一个个都连忙朝边上退开。 长公主对此丝毫不在意,她只盯着皇帝,开口语调缓慢而喑哑,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带着恨不得将所有人砍杀的狠戾:“陛下,我只想为我的夫君,报仇雪恨!” 相较于长公主充满了仇恨的声音,皇帝陛下的声音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他问:“你的驸马康平侯乃是死于边境,为国捐躯,何来的仇?” 长公主朝着祭台走了一步,这一步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支长箭朝着祭台之上的皇帝飞驰而来。 皇帝安然不动,一个身影跃上祭台,徒手接下了那支长箭。 因速度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禁军的人也冲上祭台护在皇帝身边,台下才接连发出尖叫,还有人大声质问长公主,如此行为可是要逼宫造反。 君晨将手中长箭反手扔出,带着内力的长箭直直射入远处弓箭手的胸膛,且长箭还带着冲劲,穿过弓箭手的胸膛后,又直直射入后面一人的胸口,连杀三人,长箭才因失了力道,停在了第三人的胸前。 但长箭还是穿透了大半,第三人身后站着的叛军看着前面那人背后穿出的,沾满了鲜红血液的箭头,差点丧命的事实让他两股站站,险些没拿稳自己手中的长戈。 君晨这一手镇住了蓄势待发的叛军,也镇住了台下骚动起来的百官。 一片死寂之中,君晨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阴鬼罗刹,明明寻常,却叫人背脊发寒:“二皇姐,皇兄问你话呢。” 长公主却没有旁人对君晨那样的恐惧,反而笑道:“为国捐躯?他分明就是被你们逼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巫妖小天使的地雷! —————— 原本说下一本要写现代文的,然而蠢作者没忍住,想要再写一篇古言(跪) 《对不起,我瞎》 文案: 一个遭人嫌弃的佛系小瞎子不小心就走上被人万千宠爱的道路的故事。 兄长:我的妹妹只有小宁,她算什么? 叔叔:不过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公主子:瞎子?我看她还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 帅府少将军:我讨厌废物。 之后—— 兄长:小歇呢?小歇又跑哪去了? 叔叔:谁敢欺负她,我就剁了谁的手。 公主子: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 帅府少将军:现在流的泪,都是我当年脑子里进的水:) 是一篇大型真香(?)古言文,这本写完就开,喜欢的可以先收藏鸭~点开专栏就能看到啦(努力给自己打广告)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很多事情,很多控诉,在心里存得久了,一旦起了头,反而很难停下来—— 长公主也是如此:“当年东隅一战,我夫君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去挽回局势,你却非要把援军去迟,东隅被破城的原由调查清楚,若非这样,他也不会怕连累我,而选择故意战死沙场!你便是追封了他又如何,你便是让我成了长公主又如何,你能把他的命,赔给我吗!!” 在场所有人,都听懵了。 当年东隅一战,驻城军内出了奸细,康平侯率领的援军也迟迟未至,致使敌军破城,屠杀了当初驻守该地的东隅军,管辖东隅军的林将军一家更是惨遭敌军灭门。 后来康平侯率援军赶到,不仅夺回了城池,还因被敌军所伤而亡,本是忠君烈士,怎么到了长公主口中,听着就这般匪夷所思。 陛下调查援军去迟,调查东隅城被破一事有什么问题吗? 若不调查清楚,难道就由得那卖国的奸细逍遥法外?援军去迟,但也算力挽狂澜,即便是要受责罚,也会看在夺回城池的份上格外开恩,怎么就需要以死来躲避调查。 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果然,皇帝也问了:“安晏,康平侯救援去迟一事,你可是知道什么?” 长公主因皇帝的发问而笑:“我知道什么……哈哈哈哈,我知道什么?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东隅城破确实与我夫君有关,可他最后不也把东隅城夺了回来吗?你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亲至东隅,还让国师去调查此案?!” 一言激起千层浪。 就连一直面色从容的皇帝,也被长公主这般理所当然的可怕发问气得脸色发青。 当初望舒确实是抓 分卷阅读151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出了东隅城内的细作,甚至救下了林家遗孤,可援军为何去迟一事,却因为康平侯的死而线索中断。 他甚至回朝后追封了康平侯,还对自己的妹妹年纪轻轻就守寡而愧疚不已,如今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康平侯自找的。 而他的妹妹,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非但不因为自己夫君的所作所为愧疚心虚,反而还为了所谓的“复仇”,在自己儿媳妇的帮助下筹集钱财,购买大批军备与□□,还贿赂守城让叛军潜入,更假造金印让他们入宫…… 皇帝懒得再说什么了。 长公主觉得他的驸马死得委屈,可更多人都觉得东隅城城内的百姓与东隅军才是死得可怜。 那一条条人命,别说区区一个驸马,就是把长公主也杀了,都难以抵消其罪过。 见皇帝的脸上终于变色,长公主开心得不行,笑容明媚的如同二八少女一般,她还告诉皇帝:“如今你后悔也晚了,我偷偷让人在祭台下安置了□□,你们都去死吧!!” 说完,弓箭手架起一支支带火的长箭,台下众人也是惊慌不已,四散逃窜。 君晨只知温七在筹备什么,不确定温七是否也预算到了□□的事情,他抢过禁军手中的长剑,打散了飞射而来带着火的长箭后下意识就想带着皇帝离开祭台,却被皇帝拉住。 就在这时,一支长箭射入祭台下,却什么都没发生。 君晨和禁军见此都停了手,除了朝皇帝和自己飞来的箭矢,其他的他们都不再打开。 一支支带火的长箭落下,祭台却安安静静,不见爆炸。 而那些带着火的长箭也在扎进祭台后,被里面早就替换成黑沙的沙袋给掩盖熄灭了。 长公主的笑意僵硬在了脸上,台下混乱的人群也缓过神来,不再争着乱跑。 皇帝开口,一句:“拿下。” 埋伏已久禁军将叛军包围,长公主则是被一些离得近的,性子火爆的皇室贵女们给压制住了。 长公主犹在挣扎,嘶吼着是皇帝害死了她的驸马,丝毫不去想想当年的东隅城又有多少人被她的驸马害死。 此事在百官面前被揭露,想要瞒自然也是瞒不住的,且皇帝也没想瞒,更别说长公主这次的举动,和逆谋造反无异。 最后长公主府与康平侯府被抄,康平世子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也被他母亲连累,母子二人被一同问斩。 温瑶虽为家眷,可因为她也涉事,难逃一死,在长公主母子被问斩的当天,她也被赐了一杯毒酒。 只是无人知晓,在温瑶被赐死的那天,天牢深处一间牢房里,多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囚犯。 她每个夜晚都会因为浑身剧痛而在地上翻滚,只有在白天用纸笔写了东西交出去,才能换取止痛的药物。 经此一事,本已尘埃落定的旧案再度掀起波澜,君晨带人抄家时还从长公主府搜出了许多与当年有关的信件信物,虽不知这些带着泥土腥气的东西从何而来,但也足够让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被连根挖起。 除此之外,朝中不少受贿助长公主行事的官员也被起底,顾府的顾谨言与袁老将军家的袁真逸因温七插手躲过一劫,可刑部尚书之子肖琦却在被送去书院后依旧偷偷和温瑶保持联系,还助温瑶行了不少事,因此拖累全家,尽数入狱待查。 这个年过得那叫个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天降横祸,也几乎所有人都在祈求,希望这场要命的寒风快些过去。 就在大家都不约而同减少出门与他人来往的时候,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迎着风雪穿过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处名为林园的宅邸门前。 一身着厚重斗篷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在其身后打伞,另一个丫鬟上前去敲响了大门。 待门被打开,少女入内,随着管事穿过两侧垂放下竹帘的游廊,来到了书房。 奇的是,书房内没有炭盆,却温暖如春。 温七脱下斗篷换了鞋子,这才好奇地踩了踩地面:“真的做出来了?那名为地龙的东西。” 林珝坐在桌后,头也不抬:“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有什么难的。” “要真不难,你就快些测用完,让旭王府也用上。”温七走到桌边,拿起林珝桌上堆放的纸张,上面都是温瑶在天牢里写下的东西。 温七因冰嬉发现温瑶可能不是生而知之,而是借尸还魂,且这魂魄所来的地方,极可能不是此方天地。温七将此可能禀告皇帝,建议他先留温瑶一条命,好从温瑶口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事物。 温瑶喝下假毒酒后在天牢内醒来,先是喜极而泣痛哭一场,而后见到了站在牢门前的温七。 她立时便扑了上来,求温七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救她出去。 温七静静听她说了几句,直到听到她说:“我知道我不该喂你吃有毒的点心,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送去庄子上,你也不会被国师收做弟子。” 温七被气笑了:“因为你我成为了国师弟子?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成了哑巴还差点死掉吗?师父于我有恩,你却与我有仇,难道要我因为你的加害让师父救了我就要我谢谢你吗?” 温瑶被问得哑口无言,也终于绝 分卷阅读152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了求温七救她的心思。 然后温七告诉温瑶,她现在能活着,是因为她还有用,只要她肯把她所知道的那些如同冰嬉一般这里没有的东西写出来,温七能保证,她能不受任何痛苦好好活着,离开这里是想都别想了,但能过得比现在好些。 温瑶一听,原本暗淡下来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她因太过投入这个时代而忘了自己的长处,此刻被人这样逼着,反而被点醒了。 头几日,她还好好用笔写下一些东西,虽不知原理用料,只有用处用法与浅显的基础原理,但在能工巧匠以及林珝的帮助下,也都一点点被摸出了门道,反复修改测试后,也就做出了几样实物。 温瑶的日子因此好过了一些,可也就在这之后,温瑶突然就停下了书写,并提出要求,说她还有更多更加有用的东西,可助永国国运昌盛繁荣,前提是让她出去,她不要待在这里。 温七因此又来了天牢一次,见打扮整洁的温瑶恢复了原来有所倚仗的模样,只留下一句:“罢了,看来让你乖乖做事是不可能的了。”便走了。 那之后,温瑶再度陷入了地狱之中,她被人灌下□□,每逢夜晚便会毒发,只有在白日写了有用的东西交上去,才能换来缓解痛楚的药物。 皇帝知道后也不曾多说什么,在他眼里,温瑶为长公主献计献策,想踩着长公主这个疯子坐收渔翁之利,本就是有罪的该死之人。 她写出的东西虽然多,但大多都只是浮于纸面的想法,更深入的制作需要大批能工巧匠及聪慧之人花上不少时间来细细琢磨,还有些因为知道的太少根本做不出来,只是空谈而已。 就这样还放言能助永国国运昌盛,简直笑话。 而在温瑶给出的一些构想中,地龙无疑是温七最喜欢的。 只可惜刚琢磨出来,还在测用中,全京城也就林园这座书房下埋了铜管,导致温七一听说完工就过来了。 林珝听温七这么说,嗤笑一声:“你便这般恨嫁?” 有下人奉上茶水,温七坐下,语调悠闲道:“恨嫁?你可别弄错,我的婚期是早就定下了的,便是早早为自己嫁入旭王府能过得舒适些做打算又有什么奇怪。倒是你,在这地方也待了不少时日了,也不回隐山,就这般怕见自己的妻儿?” 林珝少有的被温七问住,他低下头翻看那些写满了字的纸张。 因林珝有些洁癖,天牢里送出来的纸都会在重新誊抄后再送来,因此纸张上的内容虽然和温瑶写得一模一样,但却干净得很,没有丝毫污秽。 林珝大仇得报后便无所事事了起来,接手这件差事就没再出过门,说是说忙,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敢回隐山,见自己妻儿罢了。 温七啧了一声,丝毫没有问住林珝的快感,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连长公主驸马的坟都敢刨,怎么见见自己的妻儿却不敢了。” 林珝抬头:“不是不敢。” 温七:“那是什么?” 林珝:“无颜去见。” 他当初说抛弃就抛弃了,虽然那时他是真的不知道孟氏也如他一般情根深种,以为这样反而能让孟氏解脱,但无论理由是什么,他伤害了孟氏,害得孟氏差点自尽,这是事实。 他又怎么有脸再回去,对孟氏说让他们从头开始? 温七端起茶喝了一口,小声嘀咕:“那就看你是要脸还是要你的妻了……这么说来三嫂的胆子还比你大些。” 温七虽说是嘀咕,可摆明了就是说给林珝听的,自然能叫林珝听得清清楚楚。 林珝也顺着问了:“什么意思?你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看地龙来的吧?” 温七:“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叫你知道,当初你会看中三嫂并非巧合,乃是三嫂自己舍了脸面,想了法子,才让她的名字出现在了你的案头上。如今轮到你了,就看你舍不舍得自己的脸面,主动贴上去,去做自己亲儿子的后爹了。” 林珝已“死”,他若想和孟氏再续前缘,自然得是用假的身份面对世人,可不就是自己亲儿子的后爹吗。 温七还说:“当然,你若不愿也无所谓,三嫂能不再见到你这个冷心薄情的人反而是好事,你若是愿意,成功了自然是好,失败了,就当是把三嫂当初舍了的脸面还给她又如何?” 林珝听后抬眼,问温七:“说完了。” 温七:“完了。” 林珝:“说完赶紧滚。” 温七:“……”老三我去你大爷! 温七气呼呼回了温府,并不知道一个月后,她与君晨的新房下便铺上了地龙。 待到春风过境,万物复苏,天气虽还有些冷,但光秃秃的枝丫上已然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而温七与君晨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这本该只是旭王府与温府之间的喜事,却因为君晨是皇帝宠爱的弟弟,且在年祭上护君有功,几乎所有人,都把这次的婚礼当做了一个信号。 一个寒风已过,局势回暖的信号。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温七对他人的期待毫不知情,只苦恼着夏束为何至今未归。 也就是一个月前,夏束说要回 分卷阅读153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一趟夏国,温七给夏束准备好东西,再三叮嘱,又偷偷给沿途闻风的人去了信。 可这都一个多月了,夏束还是没有回来。 闻风那边也没给消息。 如今一得空闲,她便会如同焦心自己不归家的儿子一般,来回走动不得消停。 她忧心夏束是否还记得去夏国的路,可别是走丢了,又忧心夏束毕竟是从夏国宫廷里出来的,她那时也是使了手段才让培养夏束的人不得不放弃夏束,如今再去夏国,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回去。 君晨对此满是无奈,只能在温七得空时缠着温七让她分心,这才让温七没有起前往夏国打探一番的念头。 温七却觉得,君晨明明就乐在其中得很,什么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都是借口。 可渐渐地,温七发现了不对。 君晨似乎十分笃定夏束没事。 温七在一次洗了澡君晨要抱自己的时候,一边用干布擦拭自己的头发,一边拿脚抵在对方胸口,凉凉道:“不把事说清楚,就别碰我。” 君晨本就是因为夏束拜托才勉强缄口不言,温七都威胁他了,他自然不会再为夏束遵守承诺。 君晨握住温七白皙嫩滑的脚丫,把温七拉了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君晨告诉温七:“长夜军不是得了许多□□吗?因为不能放宫里,就分发到各军中做备用,我那里得了特别多,小夏就跟我借了些。” 温七:“……他要□□干嘛?” 君晨小小声:“炸囚牢塔。” 温七睁大了眼睛:“他回夏国是要去炸囚牢塔?不是,那得带多少□□?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的过去?” 温七睁大了眼睛的样子很可爱,然而君晨并不敢对上,心虚。 温七把君晨的反应看在眼里,想到一个可能:“你除了借□□,可还借别的给他了?” 君晨就知道瞒不过温七:“借了些人,都是些行军时擅长混入敌城打探消息的好手,替夏束押送□□……什么的。” 难怪闻风没来消息,那些人最擅长隐匿踪迹,会被轻易发现就奇怪了。 说开之后,君晨反而不虚了,他还不开心道:“我本是想和他一起去的,但他嫌我碍事,还说这是他想的新婚礼物,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啧,明明是我给他借的人。” 新婚礼物? 温七听后一愣,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最后笑了一声。 君晨听温七笑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不生气了?” 温七:“这么好的礼物,我干嘛要生气。” 夏束想要炸掉囚牢塔,把她的恶梦,把曾经囚禁过她,折磨过她的地方炸掉。 这对温七而言,绝对是最好的礼物。 “潜入夏国和安置□□都花了点时间,刚刚得的消息,说是已经得手,在回来的路上了,能赶上我们成婚那天。”说完,君晨还提了一句:“我已经替你把回礼给准备好了。” 温七:“什么?” 君晨:“你回来之后用隐山的路子给他安排好了身份,是吧?” 温七点头:“嗯。”可惜夏束异国人的特征太明显了,就算有了清白的身份,也很难在永国立足。 这也是为什么温七一直拘着夏束的原因,永国与夏国楚国的关系还没回暖,因此这两国的人在本国受到的限制都很大,与其让夏束出去碰壁,她宁可让夏束继续藏在自己身边。 君晨:“我替他重新安排了身份,就说他的父母中有一人是永国人,还把他安排进了我军中,日后无论是光明正大做你的护卫,或是随我出征都行,若是随我,以他的本事,加官封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七的眼睛随着君晨的话越来越亮。 君晨爱极了她在自己面前喜怒形于色的模样,抱着人道:“这下还让我碰吗?” “来呀。”温七笑着,主动揽住了君晨的脖颈。 最后夏束果然在温七大婚前回来了。 旭王大婚,期盼的人不少,赴宴的人更是多到令人咋舌。 其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大概就是如今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国师望舒居然也来了。 他为何来此,是给旭王面子,还是给皇帝面子,这点谁也不清楚,因为仅仅只是他的出现,就足够让人忽视理由。 姬欣月曾在温府做过温七的西席,此刻以国师弟子的身份出现也是惊讶了温府上下,但有了曾经那一段“师生情谊”,姬欣月来温府似乎也有了合理的理由。 温七被一大群人围着,换衣打扮,半天下来整个人都蔫了。 她忍不住在人都撤出去的时候,问姬欣月:“你是知道会这么辛苦,才不肯嫁人的吗?” 姬欣月一直坐在边上看书,听温七这么问,她抬头看向温七:“主要是没有想嫁的。” 说完,姬欣月打开桌上的食盒,一如当初年幼的温七给孟氏送吃的一样,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让温七先垫垫肚子。 婚礼,昏礼,且有得等呢。 君晨昨晚难得守了一次规矩,没有过来,温七抱着君晨的衣服闻着香味也睡不着,只觉得自己是习惯了人在身边才会这样,绝不承 分卷阅读154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认自己是在紧张。 等到迎亲之人上门,昨夜基本没睡的温七已经坐着小睡了一觉,被丫鬟们拉着手忙脚乱地补了一次妆。 温七觉得自己这都能睡着,简直不能更淡定,只是起身时看向姬欣月,差点就开口暴露了自己会说话的事情,最后是姬欣月反应快,假借安抚,开口打断了温七即将出口的声音。 温七:“……” 温七找了个只有一叶在的时候,对姬欣月道:“我只是忘了自己是个哑巴。” 姬欣月:“嗯。” 温七:“我没紧张。” 姬欣月:“哦。” 温七憋红了脸。 随后的流程都走得非常顺,温七也小心翼翼没再出任何岔子。 拜堂后入洞房等候,温七用袖子擦了擦掌心的汗。 直到这一刻,她才承认,自己确实是紧张了。 但也就到这里了,她要做的基本都做完了,只等君晨在宴席散后回来,两人喝了合卺酒,第二天入宫谢恩就行。 虽然她与君晨平日里总是卿卿我我,但也从来没有做到过最后一步。 可能是君晨越发花样繁多的折腾,给了温七一股迷之自信,让她觉得就算是成亲后,两人在床上做的那事应该也就和平时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更累一点? 温七难得天真了一回。 而这次天真的结果也格外的惨烈。 第二天,没回隐山而是住宫里的望舒被刚下朝的皇帝抓起来,说是待会儿君晨要带着温七进宫谢恩,他这个做师父的也该出现一下。 望舒掐指一算,觉得今早恐怕是见不到自己那可怜的徒儿了,但见皇帝对自己弟弟成亲一事还带着些许类似于混账儿子终于成家了的兴奋,就没出言提醒。 昨天温七大婚,望舒都去了旭王府,顾行止作为弟子,自然也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去了的。 作为现任国师,本该没几个敢灌他的酒,偏偏君西延也来了,并在酒宴开始后没多久,就带着寻息一块堵他的路,把他抓去旭王府的一处林子里,和等候在那里的林珝一块喝了好几坛子。 最后,大醉的君西延是被他家夫人拎走的,人高马大一壮汉,被自己夫人捏着耳朵,认怂认得非常干脆利落,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林珝则是被满脸嫌弃的小林央拉着袖子带走的,小林央出门找了辆马车,把这个醉汉塞进车里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并叫车夫把他们送到林园。 到了林园,林央下车去敲了门,让林园的人把林珝扶进去之后自己就又回了旭王府,和自己娘亲一块跟着姬欣月回了隐山。 寻息则是被望舒给带走了,望舒本是想让姬欣月带着寻息回隐山的,但寻息醉了后谁的话都不听,只会跟着望舒走,就跟只认老母鸡的小鸡崽似的,没办法,望舒只能带着他一块进宫。 早上望舒醒来也没看见寻息,猜测寻息可能是早醒练剑去了。 顾行止则是被浮罗公主带回了摘星楼。 顾行止就算是醉了,也醉得很不明显,加上他本来就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从走出旭王府到回摘星楼,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有喝醉。 直到要上楼了,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浮罗公主疑惑地回头,就见顾行止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 浮罗公主被这个笑容煞到,等反应过来,她的夫君已经抱起她,踩着楼梯的扶手与边上的墙壁,带着她用从未试过的方式上了楼。 且顾行止并没有在顶层的寝室停下,而是带着浮罗,跃到摘星楼楼顶的屋檐上。 “如何?”顾行止让浮罗坐在他腿上,两人在高处,俯瞰底下的整个京城以及那一片无边的夜色。 浮罗公主从未试过到这里来看风景,抬头便是漫天的繁星,似乎伸手就能摘下一颗。 “好看!”浮罗毫不吝啬地说道。 夜风吹乱了浮罗的头发,鬓边的碎发沾在唇上,顾行止替她拂开,也不去看那风景,而是看着怀里的妻子,同样说道:“嗯,真好看。” 浮罗看向顾行止,意识到顾行止这句好看说的是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姬欣月在婚礼结束当晚就回了隐山,几天后隐山还要摆几桌宴席,不请外人,就是想让新姑爷过来认认门,上山几个管事的老爷子因此叫她回去帮忙。 可早上起床后她就基本没能插手什么事,反而被老太太们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头痛欲裂。 姬欣月这才知道,温七出嫁的事情把她们刺激到了,因为从小在隐山长大的温七居然不是从隐山出嫁的。可那又能怎么办呢,嫁都嫁了,总不能再抬一回,就算再抬一回,也还是不能从隐山抬出去。 所以他们就把注意打到了姬欣月的头上,姬欣月从来不会被催婚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她麻木地听着老太太们各种劝嫁甚至要给她相看人家的话语,打定主意等吃了酒席就走,隐山她是没法待了。 同样一大早就被吵嚷的还有夏束。 他才起床,就被邹管事叫着换新衣服,夏束看着那一件喜庆十足的红衣,慢慢往后挪了几步。 邹管事则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分卷阅读155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 步步紧逼。 最后夏束拔腿就跑,邹管事就在后头追着,让夏束把旧衣服换了,头发也重新梳一梳,扎小辫子可以,但头上的铃铛和金属扣得换了,银色不好看,铜的显旧,金色和发色撞了,但是没关系,他准备了白玉雕刻的,包管好看。 “阿甲!”夏束一边跑,一边求救。 天快亮才睡的温七被院外的动静吵醒,却只是睁开了眼,后又因眼睛酸涩闭上了。 君晨把她往怀里抱了抱,睡前被抱去清洗过的身体十分干爽,紧贴的触感也很舒服,可温七却只想把抱着自己的这头牲口踹下床去。 然而她昨天夜里都没能做到,就更别说现在了。 她现在不仅困,还浑身酸痛,眼睛哭肿了不说,嗓子也哑了,累得能睡上三天三夜。 入宫谢恩? 迟点再说吧。 屋里的窗户微微开着,屋外的梅花虽已凋谢,但早有王府的下人在天寒时摘下了不少梅花做成花干,并将花干放置到了屋内,让淡淡的冷香弥漫在空气中。 温七的呼吸慢慢平缓,再度陷入了甜美的黑梦乡。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嘶吼翻滚) 接下来是番外,一天一更。 目前确定要写的番外分别是—— 《姬欣月和她家cp》 《温七婚后日常手记》 ———— 最后再给我的下一篇文打个广告: 《对不起,我瞎》 文案懒得贴了,上上一章有(喂!),也免得你们翻页麻烦。 第79章 番外一 姬欣月12岁就开始独自一人出门游医。 她的武功在同门之中算是最差的,但是在这个江湖之上,多少也能够上中上游,主要还是功法好。 师父在她出门前特地提醒过,救人虽是好事,但也需保护好自己。 她自觉有好好听进去,可看到受伤的病重的,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出手救人。 可能是因为这世上终究是好人多,在被各路人士护佑之前,她都没因为救人遇到过什么坏人。 不对,有一个,只是那人不曾对她做过什么坏事罢了。 那个人最初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叫什么名字,只因为身中剧毒,解毒需要时间慢慢来,于是他便跟着姬欣月走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姬欣月白日游医救人,晚上给他施针用药。 作为报答,那个身无分文只有剧毒的少年会听她的,去各种悬崖峭壁深林毒沼之中给她采集各种她需要的草药。 日子过得还算融洽。 唯独没有名字,叫起来有些不太方便,姬欣月的家教也不许她对着一个人喊“喂”。 那人看出了姬欣月无言的纠结,便笑着说:“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姬欣月默了许久,最后从一堆炮制过的草药里,拿出了一块白术,说:“白术。” 那人哑然,没想到姬欣月竟然会这般草率。 称呼定下后,一切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姬欣月会用“白术”来唤他了而已。 待到剧毒散尽,姬欣月又开了调养的方子给他,叮嘱他按时服用。 白术看着方子,不知为何有些烦躁:“那我走了?” 彼时姬欣月早已习惯了每一个病人各种意义上的离开,所以她还是和平时一样,放下手中的事,平平淡淡地说了句:“慢走。” 白术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姬欣月又拿起了笔,只是许久之后,她有些渴了,习以为常地唤了一声:“白术。” 等话音出口,她才想起来,白术已经走了。 于是她便起身,自己去煮了水来泡茶。 相处太久突然离开,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姬欣月想。 之后慢慢的,姬欣月也就习惯了。 几年后,姬欣月因为救了某个门派的掌门,获得了第一批跟随保护的人,虽然该门派只会定时叫两人来轮换,但对姬欣月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而且也因为这个门派的举动,点醒了曾经被姬欣月救过的那些人,过多的钱财姬大夫收不下,那他们可以提供人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姬大夫啊! 姬欣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将错就错,她也乐得有人鞍前马后,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治病救人了。 第二年,姬欣月救了被仇人暗中报复,正一个接一个死去的凛崖山庄的人,这全家老小竟都喝下了被投毒的泉水,她废了好大的力气和不少时间,才把这些人身上的毒都给解了。 而她也因此,名声更甚。 除了治病救人,她也曾被卷入过奇奇怪怪的案件之中,因她是大夫,所以总有人觉得她会验尸,虽然她真的会。 她不仅喜欢救治病人伤患,她还喜欢观察死人,了解他们为何而死,若是还活着,她改用何等办法救治,若是得了会传染的疾病,她又该如何处理这些尸体。 因为验尸手段不同寻常仵作,她经常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 她也曾因此多了些邪名,直到悠 分卷阅读156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然寺被污蔑一案,她隔着一层白布在所有人的面前验尸,给出了足够的证据,又有当地仵作再三验证她的结论,终于为悠然寺洗脱了冤屈。 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做了好事,旁人才理解了她,可是后来那个藏在人群中看着她的故人告诉她。 那些人不再因此指责她对待死者不敬,不是因为她验尸的举动带来了好的结果,而是因为,她在白布后一边验尸一边说话的模样太过神圣了,不像是在亵渎尸体,更像是在与已经死去的人交谈说话,令人心生敬畏。 姬欣月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一边验尸一边与尸体说话的习惯。 只因最初学这些的时候胆子还不够大,说说话能缓解些恐惧。 那位故人自然就是白术了,听说他这几年都有遇到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与她打声招呼。 一直躲着姬欣月的白术能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也是因为当时有人要请她去天溟教,她身边的人都不是天溟教教主的对手,于是他就站了出来。 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急着替她打跑天溟教的人,而是问她:“要去吗?” 姬欣月终于能说上话了,便点了点头:“嗯。” 她对因练武而出现的血毒很感兴趣,而且天溟教人多,拒绝了这次还有下一次,太过麻烦了。 白术也陪她去了,就是在路上,白术告诉了她,这几年他经常会遇到她。 这次天溟教之行后,她正道邪道都占了名字。 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官宦人家,无论是名门正道,还是邪魔歪道,都开始找起了她。 关于诊金,有的人会给她金银财帛,有的人会派人护她,还有的会花钱让医馆给穷人免费治病,更有的会给她门派信物许下承诺。 慢慢的,她成了整个江湖最不能招惹的人。 某天她又遇到了白术,不知为何,她开始变得期待与他相遇,遇见后的心情也会变得好很多。 但那天白术的心情并不好,他喝醉了。 姬欣月想,若没喝醉,他恐怕又是一见到她就躲起来,或者跑了。 趁着白术喝醉,姬欣月问他,为什么总要躲着她,不肯见她。 白术呆呆地看着姬欣月,就像是在看一个梦境,然后他把答案告诉了她:“你这个人,无心无情,我怕靠太近,会伤害你……” 不是怕靠太近会被她伤害,而是怕靠太近,会伤害她。 姬欣月还多问了一句:“你会怎么伤害我?” 白术似乎是觉得用语言无法说清,直接朝着姬欣月靠去,吻住了姬欣月的唇。 姬欣月猝不及防,却也没有拒绝,之后的一切就这么顺利成章的发生了。 第二天白术醒来那副模样,姬欣月能记一辈子。 太傻了。 白术不仅表情傻了,声音也结巴了,后来才慢慢缓过神,变回原来那副样子,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问姬欣月能否娶……不对,是嫁给他。 他不敢看她,还低着头,活像是失了贞洁,哀求着要个名分的无助女子一般。 姬欣月:“……” 可姬欣月暂时还没有要成亲的想法,所以她拒绝了白术。 白术只笑了一声,像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般。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姬欣月都没再见到他了。 倒是去救治老盟主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询问后被告知,那是老盟主的养子,名叫岑琰。 倒也没比白术好听到哪去,姬欣月想。 生活总不会一直顺遂下去。 天溟教那位圣女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姬欣月治病救人偶尔回隐山的生活习惯。 她很少有这么挫败的时候,竟落荒而逃。 后又知道师父遇刺,赶回去的路上差点因为分神从马上摔下去。 随后她又被师父扔去了小师妹那里,做了一阵子的教书先生。 然而好景不长,那些人找到了她。 从未有过的纠缠让她烦躁不已,加之师父遇刺的事说明他们隐山出现了叛徒,无论那个人是谁,姬欣月都无法接受。 难受的心情让她一天比一天压抑,准备请辞离开温府的前一天,她竟然喝醉了。 最后还是小师妹拉着她回了屋。 她家小师妹平时还是有点怕她的,也许是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小师妹难得对着她嘴毒了一次,且还是一句句直戳她心窝,让她非常想拿针出来吓一吓她。 但是没力气,浑身都没力气,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小师妹出去了。 姬欣月大概猜到她是给自己出气去了,想到她那张嘴要去毒别人,姬欣月心情多少也好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小师妹是留了人在院子里看护她的,因此那人和看护院子的人打了起来。 姬欣月本不想理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个预感,这个预感让她起身走到了窗边。 月色之下,和禁军打得难舍难分的,不是白术还有谁? 白术看起来有些狼狈,倒不是他打不过那些人,而是他身上有很多的伤。 姬欣月喊了停, 分卷阅读157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两边都没再打下去。 白术进了屋,却不敢靠她太近,又因为屋内光线昏暗,姬欣月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姬欣月主动走向了他,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不由得感叹:“你脑子没事吧” 这样的伤,好好养着都性命堪忧,竟还跑来这里与他人动手。 白术一言不发,由着姬欣月替他重新处理伤口。 处理完,姬欣月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回到床上,任由他在床边站着。 不知为何,姬欣月从刚刚开始就很精神的大脑终于浮现了困意,将睡未睡之际,她似乎听到了白术的声音。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之后师父提出了让她诈死,一来是要骗莫砚,二来,也能让她得个清闲,不再被人纠缠。 计划简直不能更顺利,唯一糟糕的是,某个不怕死的不相信她死了,居然要来闯隐山。 “果然是脑子坏了吗?”她偷偷见了他。 可他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会死死地抱着她,好证明她真的还活着。 之后他又走了。 姬欣月总觉得哪里不对,找老三借了人,可也只能知道一些表面上的消息。 比如曾经为了避嫌,表示自己无意盟主令的岑琰慢慢开始插手武林盟盟内之事,还比如,岑琰避嫌那段时间不仅满江湖到处晃,还总是在蜀川一带停留。 蜀川这个地方姬欣月有印象,她的寻医阁在这一带备受一个名为“炎月宫”的门派庇佑。 这个炎月宫名声其实并不好,干收钱杀人的买卖,和天溟教算一挂的,但比天溟教低调些,且因为他们对寻医阁的庇护,虽然在江湖人士眼中炎月宫属于邪魔歪道,但在当地百姓里的口碑反而不错。 之后白术不会再躲着她了,每次见着都会跟上来,哪怕她师父师弟在,他也能凑上来与她师父师弟见礼。 小师妹大婚的时候,她曾说:“主要是没有想嫁的。” 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想到了他。 顿时有些困惑,是真的没有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手中的书再没翻过哪怕一页,幸好小师妹坐着睡着了,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之后又过了没多久,白术掌了盟主令,老盟主和盟主夫人十分看重他,那个被他名义上看顾的少盟主则是彻彻底底被废掉了。 又过了几年,天溟教接连惹了众怒,就连附近百姓都对其厌恨不已,于是在武林盟师出有名的围剿下,天溟教终成为一片废墟。 这几年里先后倒霉的还有许多门派,旧门派倒下了,自然会有新的再起来。 因为看着理所当然顺应大局,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这些门派或是门派里的人都曾在那次欺负过姬欣月。 拿钱刺杀过姬欣月的某个杀手组织更是被炎月宫灭得连渣都不剩。 被聪明的小师妹告知这点的时候,姬欣月终于意识到了。 白术是个睚眦必报,手段凶残的坏人。 什么不伤及无辜,什么适可而止,他都不会。 只是在她面前,他会装成好人罢了。 又一年冬天,她出门游医,路上遇到了一个中毒的人。 熟悉的脸,熟悉的毒。 姬欣月:“你知我最烦残害自己身体的人。” 那人乖巧地不行:“我不敢了。” 姬欣月清楚,那张乖巧的皮下藏着一只毒蛇,但那又如何,只要姬欣月知道,这只毒蛇只会撕咬伤她害她之人,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灯灯灯里小天使的地雷!!!! 第80章 番外二 扑通一声,失去了生命的躯体重重地砸在地上,粘稠的鲜血在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上蔓延开来,倒映出其主人临死都未闭上的溢满了惊恐的双眼。 这不是第一具尸体,也不是最后一具,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满府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一黑衣冷面身材高挑的青年拿着册子将死了的人一一对过,最后来到花园亭子里。 初夏时节天气炎热,亭子里站着的女子一身黑色绣银纹的襦裙,脸上带着面具,襦裙飘逸面具华贵,和满府死尸以及来回巡查的黑衣人们格格不入。 青年走入亭子,向女子汇报:“少了孙大人家的幼子与嫡孙,一个十三岁,一个刚满月。” 同时,又有另一个身着束腰黑衣抱着账册的女子跑来,说道:“统领,银钱数目对不上,少了至少五大箱黄金。” 少了人,又少了钱。 青年问:“需要派人在城里搜查吗?” 襦裙女子依旧看着亭子外的景色,反问了一句:“阿曼,这府里的石子路是不是有些多了?” 跑进来的女子阿曼立刻回答道:“属下进来后特意看了一下,不仅仅是花园,就连各院里的每条道都是石子路。” 襦裙女子:“叫人把花园和各院里石子路上的鹅卵石都撬起来看看。” 青年领命而去,襦裙女子则是问阿曼:“你可知昨日是什么节日?” 拿着账册的阿曼想了想:“似乎是,祈儿节?” 襦裙女子:“嗯,祈祷家中儿女平安长大,一 分卷阅读158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生顺遂的节日,别处还好,但听说这琴川一带的人,最是讲究这个节日,总会在这一天,合家团聚。外游赶不回的大人可能缺席,小孩却是不可能不在。” 阿曼眼睛一亮:“除非消息走漏提前跑了,不然他们一定还在府里。” 襦裙女子“嗯”了一声。 她们等了一会儿,青年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这次来的人数不少,不同的人负责府中不同的地方,命令传达下去后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结果传回来。 青年进了亭子后说道:“统领,花园和大部分院落的石子路上铺的都是普通的鹅卵石,但主院、大房,以及大房子嗣的院落中铺的,是裹了一层瓦的黄金。现已叫人去挖,数目应该能对得上。” “钱找到了。”襦裙女子转身走出亭子,青年与阿曼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就是找人了。”女子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得的兴高采烈,如同在玩捉迷藏的孩子一般。 片刻后,青年在襦裙女子的指示下,找到了主院小厨房灶台后的暗室,暗室里藏着的少年与少年怀里抱着的婴孩,正是青年册子上少了的两个人。 少年死死护着怀里的婴孩,眼睛通红,却不见丝毫怯懦。 见到他们后,少年甚至还有胆子质问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府上杀人!” 襦裙女子歪了歪头:“这还用问吗?” 少年嗤笑:“因为我爹挡了你们主子的路?呵,这般残杀忠良,你们也不怕遭报应!” 襦裙女子也笑:“忠良?短短一年就搜刮了满屋子黄金的忠良?” 少年愣住,但显然,他不是个宁愿相信陌生人都不相信自家长辈的傻子,于是他咬牙凶狠道:“胡说八道!” “胡说?”女子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但少年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捡回的那个孩子,于是她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也是少年倒霉,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至少在他心目中,他的爹依旧是个光明伟岸的大男子,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偏偏他让女子起了多说几句的兴致。 “你爹年年报灾,拿了赈灾银不说,还将大批大批的粮食卖到别国,卖完粮食卖精铁,完了还杀了三批上京告御状的人,哦对,还有一个钦差,他这胆子,可叫我自愧弗如啊。” 说完,女子抬手往前挥了挥。 青年和阿曼身后的人上前抓住了少年,并抱走了少年怀里的孩子。 呆住的少年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胡说!我爹不是这样的人!!把孩子还给我!!!” 襦裙女子转身,吩咐道:“大的杀了,小的搜搜,看看身上有没有胎记什么的,有就杀了,没有就换了衣服,别留下任何信物,送去别城善堂。” 说着,女子停下脚步,回头道:“对了,大的杀之前,先带他去看看他爹屋子里的黄金,让他死个明白。” 说完,女子走出主院,阿曼跟在她身后,摸了摸鼻子,小声提议:“那小子眼神不错,不能收进来吗?” 女子瞥了阿曼一眼:“我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灭门仇人,收进来?” 阿曼低头:“是我莽撞了。” 女子:“赶紧的吧,把黄金运走后就烧了。” 阿曼和青年停下脚步:“是。” 那一夜,大火烧红了天际,城内因此而混乱喧哗,直到后半夜下起了大雨,火势才渐渐小了。 雨后的涅城看着就像是被洗刷过一般,就连空气都是清新透凉的。 一支商队押送着大批货物,一大清早就离开了涅城。 这支商队先是走的陆路,后改走水路,中途靠岸一次,船上也换了一批人。 那总是一身黑色襦裙的女子也换了衣服,穿上了一身葡萄紫的艳丽裙装。 等到了目的地,岸边早就有人等候,且还不是寻常人家,而是一支支军队。 “王妃。”一看着像是头领的人走上前来,向温七行礼。 “钱在后头,叫人当心着些,别掉水里了。”温七领着一叶下船,小声提醒了那人一句。 那人乃是君晨手下的亲兵,和阿甲一样知道温七能说话。 他得了温七的话,大手一挥,边上候着的士兵们便都整齐有序地上了船搬箱子。 温七朝着早就备好的马车走去,发现那人还跟着自己,便回头问了句:“还有事?” 那人说道:“是,虽有了银两,可当地和附近的城镇都已经征集过了,怕是再多的钱也没办法买到足够的粮草。” 前阵子闻风传来密报,说是北境这边有异动。 袁老将军年事已高,当年就是他带君晨来得北境,如今君晨自然是愿意帮着带带袁家的小辈,但是消息来得急,大军走得也急,军需跟不上。巧的是温七这边得了差事,更巧的是这办差的琴川涅城就在京城与北境之间,长夜军快马加鞭赶去琴川,抄来的钱财直接运至北境,时间能省一大半。 可问题是,军饷解决了,粮草还是不够。 北境往里的地方都已经被征集过了,如今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把粮草凑齐。 温七侧身看向正在一批批往下运 分卷阅读159 听说我是哑巴 作者:昔邀晓 的大箱子,问:“你知道这批黄金是怎么来的吗?” 那人自然不知,长夜军的任务从来都是机密。 温七告诉他:“琴川的孙府尹吃里扒外把我们自家的粮食卖给别国挣来的,你说楚国离我们这么近,有没有同样吃里扒外的官员?” 那人一点就通:“这个办法好,只是涉及与别国的粮草买卖,恐怕还得商议,” 温七点点头:“若是商议好了决定要去买,记得叫上几个懂医理的,别运回来脏东西。那边若是够贪就多买点,等我们这边有富余而他们那边没吃的了,你可以再卖回去,弄脏或是抬价,只要别让他们占了便宜就行。” “是!” 温七上了马车,她还是第一次来北境,也是第一次来君晨在北境住的府邸。 君晨还在军营,温七就先洗了澡去房里睡了一觉,水路不好走,晃得她无法清醒又睡不着,如今好不容易落地,再不睡她就要晕过去了。 温七一觉睡到天黑,最后是被热醒的,她把那滚烫的身躯往外推了推,最后实在推不开,也就由着君晨乱来了。 其实她也挺想他的。 君晨爬床前还特地去冲了澡,怕一身汗味被温七嫌弃,但他等不及热水烧开,所以是直接浇的冷水。 只是那被冷水浇过的身躯看到温七之后又热了,还把温七热得大汗淋漓。 温七最后被弄晕了过去,只能说饿久了的男人都不是人。 之后醒来,温七发现自己被人抱着泡在浴桶里,她男人正在给她揉捏酸痛的腰肢,手法十分熟练。 温七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憋屈地抬手拍了拍水面,惹来君晨一阵闷笑。 “宝贝,我爱你。”君晨笑够后试图亡羊补牢。 温七不为所动:“爱我就别老想着把我弄死在床上。” 君晨笑着:“那在这里呢?” “不、唔……” 温七想骂人,可在开口之前,君晨在她耳边嘘了一声,“宝贝小声点,北境这边民风可比京城开放,我猜刚刚搬浴桶进来那几个婆子此刻应该就在窗外听墙角呢。” 骗鬼啊! 温七一个笔画都不信,但又不敢赌,怕自己乱叫的声音真的被人听见,只能咬着唇眼泪汪汪地忍着。 最后还是君晨看着心疼了,亲口替温七堵住了嘴,免得温七把唇咬破。 明明是昼长夜短的夏日,温七却有了黑夜太过漫长的错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更完了,真的全文完结了。 打完上面这句话蠢作者居然有点伤感(抱着电脑栽倒在床上) 本来想要在结尾这里长篇大论检讨自己这篇文各种不足之处,以防下回再犯的,结果写了之后就不打算发了,因为觉得比起检讨自己,还是感谢你们比较重要。 真的非常感谢小天使们过去两个月的陪伴(鞠躬)。 你们的点击和评论真的就是我一直码字码下去的动力,说些丧气话,如果没有你们,这篇文会是怎样真的不好说。 再一次感谢你们,并谢谢你们陪我度过了春节,元宵节以及情人节,我爱你,mua! 然后吐槽一件关于写这篇文发生的奇怪现象,那就是:这篇文我白天一个字都码不出来,还出现过码了六千字感觉好垃圾就都给删了,非得到晚上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才能写得出自己想要的内容,感觉像是被长夜军诅咒了一样(花式甩锅) 对了对了,最后再打一次广告—— 新文《对不起,我瞎》,点进专栏就能看到啦,是一篇大型真香古言文。 这篇文的最终目标大概是:人人都宠女主(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