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如歌(重生)》 分卷阅读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书名: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文案: ●本文文案: 她品貌双绝,觅得良人,嫁入高门,羡煞旁人,最后却发现她识人不清,痴心错付,原来她的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凉了~(T_T) 重生后,远离渣男,可又被拒婚对象找上门,接管了家族,却发现带领的竟是一群太监!这还不算,主要是楚家群狼环伺,个个都想咬一口,她以为她又凉了。结局却是哇(⌒o⌒)!这一生值啦~ 拒婚对象拥着自家夫人轻轻吻在她眉间:卿卿,有你此生可期~ 楚相宜腰酸背痛的靠在他怀里黑着脸咬牙:……嗯,此生可气! 正吐口水泡泡的团子:(=′ー`) 他们又对着我这个奶娃娃一本正经的打情骂俏~οΟ。оΟ。οΟ。。。 排雷: ▲男主前世今生从头到尾只恋女主一人,为她怼天怼地。女主美美美苏苏苏,前生略渣但世世专宠的小妖精,今生后期会开启无敌霸王女侯爷模式~ ▲超级无敌痴情男,客官不进来尝尝嘛?时不时掉落齁甜牌赠狗粮哦~ ▲架空,脑洞大开,脑洞大开,脑洞大开!!!姑娘们勿考据,相信看文的都是又美又甜又仙又温和的姑娘 ▲女主只负责美美美的任我行,男主只负责痴痴痴的深情。不要质疑,不要质疑,不要质疑,不喜设定请点叉,爱你们哦~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相宜 ┃ 配角:(づ ̄? ̄)づ求戳专栏接档文《豪门隐婚曝光后》,《如意修仙记》 ┃ 其它:重生,逆袭 ☆、第一章 上元节,北风呼啸,雪花飘飞,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整个上京满街道却是彩灯高悬,恍若白昼,人山人海,欢声笑语。长安街更是热闹非凡:唱戏,杂耍,猜灯谜,卖元宵,放河灯…… 而长安街尽头的靖安候府大门紧闭,门口坠着两盏半旧红纱灯在风中摇曳不停,红红黄黄的一团光要灭不灭,跳跃不定。 秦旺满头大汗,小跑着绕过大门从西角门而入,一路黑灯瞎火,直到越过中庭,进入后院老夫人文氏的华安堂方才灯火通明。 廊上的小丫头抱着手轻跺着脚,冷的直打哆嗦,见是他来了,赶紧上前打起帘子,低声道:“秦管家,快进去,老夫人问了好几回了!” 秦旺没作声只点了点头,略顿了顿顺了顺气,顺便抖了抖身上的飞雪,低头进去了。 靖安候老夫人文氏生母乃是先帝时封的端静公主,永安帝的堂姑母。是以有这层关系在,靖安候虽下了天牢靖安候府却没有官兵把守。 文氏作为县主出身,无论何时自有一番高贵威严的气度,但此刻儿子性命攸关,却也如一般妇人一般,心头焦灼,愁容满面,短短十来天已是满头华发,苍老了许多。她全身无力般靠在石青色如意纹引枕上,双手中捏着一串白玉念珠数着,许是多日未睡好,渐渐手中没了动静。 大丫鬟琴音拿了件大毛披风过来,李嬷嬷轻轻摆了摆手,锦瑟便又轻轻放了披风,两人又退后垂首立着。 文氏打小是李嬷嬷看着长大的自然知晓她的性子,掐尖要强了一辈子的人这时候哪里能睡得着。不过瞧着文氏轻轻颤动的睫毛,眼下大团的乌青,李嬷嬷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泛酸。她是公主府出来的女官,皇家事情自然比一般人看的通透,她家侯爷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瑞安五年除夕夜,瑞安帝大宴群臣,恭王借着进宫献年礼突然逼宫,瑞安帝当场被乱箭射死在龙座上,群臣也被扣押在宫内,恭王当场龙袍加身登基为帝,改国号永安。 三日后,群臣陆续被放回,当初拥立瑞安帝一派却皆数下了天牢以待后审,靖安候就是当初拥立还是瑞王的瑞安帝,打压当时还是太子的永安帝一派。人人心底都知晓,瑞安帝一派逃不过一死,新帝定是要杀鸡儆猴。 也确实,瑞安帝当初因母家势强,逼迫当初还是太子的永安帝不得不自请去边疆,天成帝病重时,瑞安帝暗中又勾结匈奴人,诬陷太子通敌叛国。后虽经证实太子是清白的,但皇子但凡和通敌叛国扯上关系一辈子再也翻不了身,堂堂的一国太子被贬为恭王去守边疆,瑞王趁机篡位登基。 还不算完,后来瑞安帝登基后更是听奸臣之言,丧心病狂竟然又扶持匈奴人对付恭王,终是养虎为患。何况匈奴人狼子野心,早已有了入主中原之心,要不是恭王与长安候力挽狂澜,怕是不仅恭王死,晋国又会战火纷飞…… 秦旺的脚步声打断了李嬷嬷的沉思,文氏听到秦旺进来,也猛的睁开眼,看到底下要行礼的秦旺,“啪”一声把念珠掷于檀木小几上,“都什么时候了,讲究这些做什么,只说打探到是谁主审?” 秦旺躬身伏首,声音结结巴巴,“其 分卷阅读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他都由大理寺审,唯独侯爷是……由……由……” “快说!敢有半点谎话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侯爷单独是由……是由新封的长安候审问!”秦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瑟瑟发抖。 文氏身子一抖,心凉了半截,双手死死捏着白玉念珠,喃喃自语,“新封的长安候……” 李嬷嬷也不由一惊,怎么偏偏撞在了那个煞神手里? 新封的长安候商战,原为定国候庶长子,侯夫人姚氏多年无所出,定国侯纳妾后才生了庶长子,自小当作世子爷培养,后来又被选为太子伴读,更是被宠的飞扬跋扈,上京有名的小霸王。 不料商战十岁老侯爷请封世子时,侯夫人姚氏突然有孕,来年春日诞下了嫡子。紧接着太子犯了错被皇帝冷落,连带着定国侯府都带了挂落,昔日被小霸王欺负的纨绔们乐了,都拿他当个笑话瞧,但也不敢明目张胆。 因为商战命好,虽失了世子之位,但自小就与皇商楚家定的娃娃亲,与绵延数百年的皇商世家楚家结亲,有楚家雄厚的财力支持,比起寻常勋贵之家的嫡出公子也差不了多少。 皇商楚家女不论美丑,单论财力那也是全上京人人做梦都想娶的姑娘,若不是老侯爷救了楚江涛,被商战强了先,两家定了娃娃亲,那楚家女就是皇子们也想娶。 只是,楚家前夫人一连三个没养成,所以楚家长女比商战小了足有十岁,所以商战从弱冠之年一直等到二十六,同辈儿女都一堆了,商战才等到楚家女及笄,眼看着就要大婚,楚家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要退婚。 上京纨绔们都以为这商战再次会成为大笑话,都眼巴巴的瞅着了,不料,中秋节,楚家十里红妆嫁入了商家。那嫁妆从西城一路排到了东城,竟还有一小半未出楚府,直羡慕的人心肝疼。 本指望看笑话的那些纨绔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当日喜酒未喝几杯都装醉卖好。那楚家富可敌国,一向又是扶贫救济,累世的好名声,握着晋国的大半个财力。尽管朝更往替,楚家始终能屹立不倒,据说连朝廷都忌惮三分。 是以,都以为靠着楚家财力这商战终于能翻身了。 喜筵上自然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恭贺两府喜结良缘,赞美一对新人佳偶天成。都盘算着新郎官来了要多灌几杯,旁的不说,只为这打脸也得使劲灌。啧,那码了几个院子的嫁妆不说,只嫁妆箱笼上头那红披帛上明晃晃的金线就瞧着人眼晕,不灌他灌谁! 纨绔们都眼巴巴伸长了脖子,怎的一个盖头揭了半天还不见新郎官出来。 定北候与定国侯一起挨过饿,打过仗,自来熟稔,指着定国侯骂,“老东西,难不成你家大郎直接洞房了不成,赶紧的提溜出来给爷爷敬杯酒,否则叫儿郎们直接杀进去,让你个老货没脸!” 定北候起了个头,自然哄笑声一片,定国侯老脸一红,还真怕给这老家伙说中了,毕竟大郎自小钦慕于楚家女,刚想着怎么描补几句,就见商战握着杆红缨枪满脸煞气,直走到楚家送亲那桌,一枪挑翻了酒桌,“你们楚家还真是低贱呢!连随便收个阿猫阿狗都当女儿,上赶着给人做妾竟都如此阵势,不过好歹看在嫁妆份上,商家多收几只也无妨!” 楚家人酒喝的正酣畅,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都懵了。楚家大郎方才九岁,受父命今日特来给长姐送嫁,本来见长姐近日来的愁容心里一直担忧,此刻见商战如此诋毁长姐,温润如玉的脸上尽是戾气,指着商战大骂:“你个臭莽夫!敢如此无礼,别以为我楚涵之怕你不成!难怪长姐瞧你不上,原是这般上不了台面!” 商战虽气狠,却也不与一个孩子计较,冷笑一声,手一挥,手下士兵拖上一穿着红彤彤喜服的弱质纤纤的女子扔在他面前。 楚大郎下意识一退,心中一凌,长姐自小经商天赋过人,是按继承人培养,因太.祖爷爷之故,楚家继承人人都得学武,长姐身材虽是纤巧却不是这般孱弱。 还有,这身影好生熟悉…… 楚大郎下意识感到事情不对,忽然想到前几日苏玉烟与长姐说了什么,长姐脸上终是有了笑模样,他们都以为长姐想通了,莫非…… 此时,女子正跪行到楚涵之面前,颤巍巍抬起俏脸,梨花带雨,“大公子!” “苏玉烟!果然是你!” 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传闻是真的,楚家女瞧不上商战用一个贱婢耍了他一通!被打脸的纨绔差点当场笑掉了大牙,商战不负众望,果然再次成为了上京的一大笑话。 十日后,良辰吉日,真正的楚家女再次十里红妆嫁进靖安候府时,商战追随被废了太子之位的恭王去守边境封地。 定国侯府少了楚家的支持,又随着恭王的势弱走向没落,只是没想到不知何故,楚家几年后也是家破人亡。 瑞王登基后,都以为商战以及恭王都再无翻身之日时,人家偏又翻身了,护着恭王一路打到上京,恭王龙袍加身,商战以从龙之功被敕封为世袭罔替的长安候。 这下,上京人再也不敢小 分卷阅读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瞧商战,据说那人单枪匹马杀了匈奴数百人,再想想那体格,那凶神恶煞的冰块脸,浑身打颤,这次靖安候府要玩完了! 显然文氏也是这般想,她全身疲乏不堪,当初她就瞧不上这身份低贱长相魅惑的狐媚子,如今看来,果真是个祸水! 文氏连连数着念珠,眼中一片灰暗。李嬷嬷挥退了所有人,斟酌了一下,低声道:“听说长安候前日去过楚家祠堂……” 文氏数念珠的手一顿,眼睛里闪出一抹光亮,急急对李嬷嬷道:“去,去如意园送一份休书,顺便送她……上路!完了再差人去一趟长安候府,希望能解长安候心头之恨,这许是我儿最后的一线生机。” * 清风抱着明月的骨灰,扶着楚相宜从西角门出了靖安候府,望着自家姑娘满面枯槁,叹了口气,“姑娘,车在长安街外,我们走罢!” 楚相宜被清风扶着恍恍惚惚的穿过了热闹的长安街,只到上车时才回过神来,转首望了一眼靖安候府,曾以为是一生的依靠,却成了困了她十年的牢笼,不过,如今终于是彻底解脱了! 一路许是车摇的厉害,她头有些晕,半昏迷着,直到被扶下车时,有点不敢置信,昔日门庭若市,繁盛一时的府邸如今已是破屋残垣,破败不堪。 一路缓缓走去,枯树断梁,满目疮痍,路过祠堂她停了脚,这里依旧白墙青瓦,高大威严,半点不见损毁,只是如今四周守着官兵。 清风见她呆呆的望着祠堂,哽咽道:“姑娘放心,祠堂里有太.祖爷爷的画像,他们不敢惊扰楚家先祖。老爷,夫人,大公子,小公子都在……姑娘进去上柱香罢!” 楚相宜摇摇头,转身向后院自己的芙蓉园走去,哑声道:“你进去把明月的骨灰放了罢!”楚家忠仆是可以入楚家祠堂的。 楚相宜蹒跚着步一路行去,她哪里有脸见家人,怕是见到她祖先们都不会安息罢!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她住过的屋子,她想—— 魂归故里。 门窗破败,枯草蛛网,屋内家具无一完好。缺了半边的檀木雕花拔步床,那是爹爹曾给她打的陪嫁,窗下半斜的案几旁毁坏的妆奁是夫人容氏为她准备的妆奁,她俯身颤着手一一抚过。 楚相宜泪眼朦胧,想她这一生辜负了多少人,当真是靖安候夫人说的那样——狐媚祸水!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案几上的破木匣子,她踉跄了几步,脚踢到了什么,缓了缓神,低头瞧去,原来是被她折断的檀木簪。 她吃力的弯身拾起,那人听她夜难安睡时送与她安神的。她嘶哑着声笑了一声,那人看着很精明其实是个蠢材,那般明显的敷衍与厌恶都听不明白,还巴巴的送了礼来。 “怎么,相宜妹妹这是想再嫁?啧啧,怕是迟了呢!难道侯爷没告诉你,我只要扳倒了楚家,就扶正我做正室么?” 来人一身白狐狸毛大氅,娇嫩的脸蛋陷在长长的狐狸毛中光彩明艳。她瞧着楚相宜穿着做姑娘时的胭脂色羽缎斗篷,两颊微陷,细纹梗生,眼底满是嘲讽。 楚相宜缓缓转过身,一手死死抓住窗沿,“苏玉烟!楚家待你不薄!” “吆,妹妹这是哪里话,难道不是妹妹你气死姑丈,害得大郎被按在祠堂活活打死,二郎又失足落水,楚家后继无人才落得如此地步?”苏玉烟掩唇轻笑。 楚相宜闭了闭眼,全身彻骨的疼痛丝丝缕缕绵延,她微颤着转过身背对着苏玉烟,轻声道:“滚出楚家!” “吆,你都能来……”苏玉烟的大丫鬟锦儿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苏玉烟狠狠瞪了楚相宜一眼,骂了一声“狐狸精!”匆匆离去。 一会后,一堵黑影挡在了楚相宜身前,“怎么?楚大小姐这是后悔了?你不觉得是罪有应得?”那不是上京公子独有的清音之声,是只有边塞的风霜才能磨砺出的沙哑低沉,浑厚沧桑,只是这声音略轻,满是玩味嘲讽。 的确,她罪有应得! 商战见她半响不搭话,上前一把揪住她,“后悔么?重来一次还会嫌贫爱富弃我么?” 楚相宜被晃的全身如锥刺般疼,头也更晕了,后悔?家破人亡,的确后悔,她颤抖着抬起手,商战瞧见了她手中的那半截木簪,黑沉的眼中闪过一抹光。 楚相宜轻轻一笑,双手握住那半截木簪使尽全身力气,再度折断。 我害你被世人耻笑,你亡我家人,我们也算是两清了!若重来一次她不会选择秦锦程,也不会选择他,她只会低嫁,护着家人一世平安。 又被晃了几下,楚相宜全身抽搐,各骨头里刀刮般疼,再也压不住喉中的腥甜,全身骨肉像是被绞成了肉沫,太疼了,她只想睡过去。隐约间,依稀闻见了观云崖的梅香,依稀听见那人惊慌的喊着什么。 她其实不喜那檀香梅太过浓郁,只不过向来喜欢折腾那个蠢材,她有十年没闻见过腊梅香了。 她想,都说人死前会幻想世间之美好,果真没错。只是,那人该是恨她入骨,怎会惊慌呢? 分卷阅读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她不知晓,正月将过,靖安候被凌迟,靖安候夫人被下旨赐毒酒断情,靖安候府倒,传闻长安候妾室苏玉烟惦念表妹过于忧伤疯癫。 三月三,料理完一切的煞神长安候从楚家祠堂抱出一个白玉骨灰坛,失魂落魄的上了西城观云崖…… ☆、第二章 六月夏日,酷暑炎天,荷塘的莲叶儿都被日头晒的打蔫儿,枝头的蝉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小厮丫头们三三两两躲在树荫下打着盹儿。 唯独建在树林深处的楚家祠堂内凉的沁骨,楚相宜觉得全身凉透了,她迷迷糊糊的缩了缩身子,这地狱可真冷啊! 继夫人容氏身边的大丫头银铃探头瞧了瞧里头,皱着眉摇了摇头,叹着气匆匆向季春苑而去。 刚到窗根底下就听见楚江涛的咳嗽声,与容氏软绵绵的说话声—— “老爷,祠堂到底太过寒凉,大姐儿女孩子家家,又刚落了水,身体要紧。”虽是酷暑,楚江涛却用不得冰,容氏拿着团扇轻轻的给楚江涛扇着。 楚江涛年轻出海时受了风寒,虽说医师药材自带,但到底海上气候恶劣肺里坐了病根。 “那秦锦程油腔滑调非是良人,靖安候夫人非是良善之辈,她想不通就继续跪着,跪到想通为止!咳咳咳……”楚江涛虽已近中年,但保养得当,脸面瞧着是而立之年也有人信,只是长年患病,面容苍白,方才又咳嗽的厉害,苍白中又透着一股潮红。 容氏连忙接过金玲递来的蜜水喂了楚江涛喝了一口,她江南金陵人氏,性子典型的柔弱,说起话来也是软糯温柔,瞧着楚江涛眼底的疲乏,斟酌了一下,说道:“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大姐儿是实在中意秦家世子,老爷就依了吧!我们给商家多些赔礼,秦家多陪些嫁妆也就是了。虽说秦家门户高些,但楚家也是数百年的世家,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总不会薄待了大姐儿去!” 楚江涛方才要说话,就见银铃轻挑了帘子,朝容氏轻轻摇了摇头,容氏瞧着楚江涛无力的闭了眼,心里暗叹一声,吩咐银铃道:“赶紧去告诉姑娘,哎……金盏你去把许太医请去芙蓉园,就说老爷允了,全依她了!银盏赶紧的去芙蓉园叫清风烧上热水,给姑娘收拾好衣裳!” 金盏,银盏,银铃三人答应着点头匆匆离去。 楚相宜又饿又冷,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楚家太.祖爷爷的画像。面皮白净,细长眉,狭长眼,雌雄莫辨。银色的铠甲,黑色的红缨枪,骑在血红色的战马上,依稀可见当年战场上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太.祖爷爷怎么会在地狱?楚相宜一时愣了,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瞧了瞧画像,右边立着的那根青冈木的军棍,左边留白处是历朝历代国主亲书的年号,鲜红的玉玺没错啊! 不,不对! 最后一枚印章旁的“天成”明显不对,她记得清清楚楚,五年前瑞安帝率领百官浩浩荡荡去楚家祠堂亲自留书写了年号盖了玉玺,怎么会没有了? 疑惑中听到银铃的声音,“明月快扶姑娘回去罢,老爷已经允了,全依着她了!” 她转头瞧去,那穿着翠色褂子墨绿罗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可不就是明月,楚相宜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明月因护她被文氏活活打死了。她怎么也来了地狱?是专程来瞧她的么? 明月奔奔跳跳着跑来,只到进入祠堂方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低头缓步,扶起楚相宜,走出祠堂大门,立马欢快道:“姑娘,银铃姐姐方才说了,老爷允了你与秦世子的婚事呢!” 楚相宜楞楞的瞧着明月饱满圆润的脸蛋发呆,听到这里浑身生生打了一个哆嗦,“婚事?” 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再看到天上亮的发白的日头,扑面而来的炎热,绿树成荫,满池半开的莲苞,分明不是天寒地冻的年里头。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脸,触手圆润,弹软滑腻,这不是临死前那般枯槁干扁! 与秦世子的婚事? 对,她及笄那一年四月遇见了秦锦程,为了秦锦程她拒婚跳了湖,然后被爹爹罚跪了祠堂…… 楚相宜紧紧抓住明月,“明月,今日是哪年哪月?” 明月一时愣了,眼泪汪汪,瞧着楚相宜脸上的疯狂,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道:“姑,姑,姑娘,你不记得了?今日是天成二十五年六月初三啊!姑娘,你,你别吓我,我胆小!” 是了,她正是今早跳的湖,她重生到了十六岁? 顾不上瑟瑟发抖的明月,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她狠狠掐了一把脸,瞬时一阵干疼,眼眶中蹦出了泪珠。 前世的苦难磋磨,重生的欣喜惊慌齐涌上心头,悲喜交加,楚相宜忽然全身没了力气跌在地上,顾不上礼仪规矩,伏地嚎啕大哭。 树荫底下的小丫头们猛的一哆嗦,被哭声惊醒了,探头探脑的远远瞧着。明月也是吓了一跳,俯身赶紧去扶楚相宜,以为她是跪祠堂觉得太过委屈。 的确,姑娘虽从小.便当作继承人养 分卷阅读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但姑娘家到底还是千娇百宠的长大,要不是这次秦家世子明晃晃的上门说与姑娘已互定终生,姑娘又以死相逼,老爷是断然舍不得如此罚姑娘的。 “姑娘受委屈了,老爷已经允了,姑娘快随我回去洗澡换身衣裳,许太医已经在芙蓉园等着了,”见楚相宜不应,又说道,“老爷……也是为姑娘好,姑娘仔细伤着身子,莫要再伤心了。” 楚相宜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双手捏住明月的脸,“傻丫头,我没委屈,我这是高兴!” 明月瞧着她家姑娘眼眶内涌出一股股的泪,迟疑着点点头,扶起楚相宜上了软轿,“姑娘快随我回去,欢欢喜喜等着当世子妃罢!” 世子妃?楚相宜心里冷笑一声,她此生绝不能重蹈覆辙,她只想寻个商户低嫁,然后好好护着家人,一世平安!她张开五指,瞧着划过指缝的明媚日光,她的人生还是鲜活的。 她还未嫁与秦锦程,也没有被文氏磋磨软禁,她才十六岁,她的家人还都好好的,她的锦绣年华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到了芙蓉园洗漱穿戴停当,又让许太医仔细把了脉,她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微有些发热,仔细养几日,吃几剂药就好全了。 金盏银盏待楚相宜喝了粥,又吃了药,被明月伺候着睡下了方才回到季春苑回话。 “……许太医说并无大碍,姑娘已经吃了药睡下了,老爷太太就放心罢!” 楚江涛听她身子无大碍才安心,到底是亲骨肉哪里舍得她受苦呢!他叹了口气,“过几日我舍了老脸亲自去商家赔罪罢!” 容氏揶揄道:“老爷莫不是舍不得金银给大姐儿铺一条姻缘路?” 楚江涛摆摆手,脸上终有了笑模样,“夫人是怕我掏空了家底薄待了大郎,二郎和兰姐儿?” 容氏掩唇轻笑,“怕得紧呢,老爷怕是还要劳苦几年多赚银子啦!” 容氏向来贤良,楚江涛知晓她是与他逗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配合着说道:“定会叫他们一人一座金山。”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管家楚槐来报,大姑爷前来探望老爷与大姑娘。 楚江涛叹了口气,吩咐楚槐,“就说我乏了不见客,大姑娘也病了,叫他回罢!” 容氏瞧他乏了服侍楚江涛歇了,刚出房门就见楚槐又回来了,她打了个手势,到了廊下。 楚槐是知晓大姑娘刚拒婚跳了湖的,故也不敢私自送商家的物件去芙蓉园,只得前来通报楚江涛夫妇,“大姑爷说老爷乏了他改日再来,但是今日他定要见一面大姑娘方才安心,说看了这个大姑娘自会见他。” 晋国已订婚的男女见面倒是不大严防,只是楚家打算和定国候府退婚。事关女儿家名节,容氏见是一个信笺,到底不大放心,接过来瞧了下,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十年韶华困,一缕断情亡。 容氏没瞧出来个眉目,十年韶华,断情……难不成他已听闻大姐儿拒婚跳湖是来退婚?不大像啊!以老爷与老侯爷关系,就算退婚定要亲自前来的。 她再三犹豫,婚事到底还未退,既然商家大郎说的如此确切,那这里头必然是还有什么缘故,既然要退亲那他们说明白也好。 “去拿给大姑娘瞧,若大姑娘不见便罢,若见……现下天热,便把他安排到前头那个四壁镂空的花厅,仔细让人伺候着!” 楚槐自然是听出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是让里面安排些人,以防有损大姑娘名誉,估计这婚得退了。他让小厮送往往芙蓉园,自己去花厅安排。 而芙蓉园这边,楚相宜听到商战前来,方才想起上一世的昨日秦锦程前来与爹爹说了与她互定终生,爹爹不同意,她刚闹了一通。偏巧晚间商战来了,她不愿见便推说困乏,神思不宁,夜里睡不好。第二日商战听说她坠了湖,巴巴的又来瞧,她仍没见,商战人走了,却是执意留了簪子…… 上一世的恩怨已随着她与家人的死终结了,今世她本打算也让爹爹退婚,便也不打算见他。她迷迷糊糊的吩咐清风去回了不见也别收任何物件,听闻商战写了句话来,本是随意打眼一看,心头却是一震,瞳孔一缩,立马清醒了过来。 别人瞧着或许以为是商战等她十年的怨恨,只有她明白,那十个字其实是她的上一世的写照。困在靖安候府被磋磨了十年,最后文氏一杯断情酒丧了命。 楚相宜让人扶她起来洗漱。商战与自己一样重生了!那他来是为了什么呢?再度报复吗? 一路走来她还是未猜出缘故,上一世她负了他,他害了她一家,他们恩怨已尽,商战来是为了什么? 待她再度站到商战面前时,不由想起着上一世苏玉烟的话,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淡然,她绝不能嫁他。他们重生的事都太过于匪夷所思,楚相宜挥退了下人才开口:“想必你也知晓,你我恩怨已尽,我此生不会嫁与你为妻!” 商战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乌黑清澈,明亮如星,里面除了没了上一世的厌恶,剩下的却是亦如往昔一般的……绝情 分卷阅读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商战冷笑一声,道:“恰好,我本也不打算娶你为妻!” 楚相宜暗自舒了一口气,便知晓了商战此番定是来退婚的。也是,他们二人上一世彼此辜负良多,这一世正好就此别过,皆大欢喜。 正暗自欣喜时,忽听商战冷然道:“我此次是来纳妾的!” ☆、第三章 嗯?纳妾? 楚相宜晕了晕,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商战勾唇玩味道:“你说呢?” 想到前世苏玉烟在他的授意下弄得楚家家破人亡,楚相宜冷笑一声,缓缓走近,一手勾住商战的脖子,拔出发间的簪子把玩,“退婚未果,欲杀其女,却被女斩杀。你说这种死法会不会再度成为上京的笑谈?” 商战并未理会她的话,寒眸微眯,盯着她把玩簪子的手。嗯,簪是好簪,碧玉嵌珊瑚珠如意簪,玉也是好玉,莹润通透,只是人……蠢!偷梁换柱,自以为能素手遮天良缘天成,却是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葬送了年华…… 楚相宜见他瞳孔一缩,轻笑着拇指迅速在几个珊瑚珠上一通按压,蓦然间玉簪顶端冒出一根三寸细如胎发的钢针,商战颈上已是血珠滚落。 商战却是毫无所觉,甚至轻薄一笑,双手楼了纤腰,轻飘飘说了句:“我已追随太子,我死,楚府必亡。” 楚相宜闻言清浅一笑,转首又抵上自己脖子,“楚家家训,楚家女不做妾。” 商战瞧着她颈间冒出滚落的血珠瞳孔紧缩,破声道:“你敢再死,我一定,灭了楚家!” 商战夺下簪子,瞧见她眼里的决绝,心里一阵后怕,他终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注定是他前世今生都逃不过的劫数! 楚相宜其实心里也是怕的,今生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何况她还有好多事情未弄清楚,楚家还等她去救。她刚才在赌,非是赌她在商战心里分量,而是在赌楚家的分量。 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即位都得去楚家祠堂拜见太.祖爷爷,书年号盖帝玺。 前世她虽被囚禁在靖安候府,但从下人口中隐隐察觉了帝王对于楚家的忌惮,瑞安帝即位时,明里是去□□爷爷画像旁书年号,盖帝王私印,暗里其实是在找寻什么物事,是因为秦锦程明里暗里套话时她才发觉的。 她当初以为他们是在找楚家的金库,她当时庆幸还好她与爹爹闹翻没有真正接管楚家。当她发觉在靖安候府处处受制时,为了家人,她便与楚家拒绝了来往,甚至断绝了关系。 可后来发觉并不是,那时楚家生意已经被各势力瓜分殆尽,瑞安帝隔一段时间仍然去楚家搜索了一番,直到找到了藏于下人家的楚大郎。上刑拷问不得,折磨的楚大郎不死不活时下旨赐封了楚大郎为九千岁,随即又在楚家祠堂,□□爷爷画像前活生生将他给打死了,那之后才停止了搜寻楚家。 今生她一定要尽快查清始末,护住家人,报仇雪恨!上苍垂怜给了她有一次生命,她不敢死,也不能轻易死! “你很怕我死?你想从楚家得到什么?财力?势力?”楚相宜仗着商战有求于楚家,满眼嘲讽道。 商战毫无在意她的嘲讽,低头摆弄着那根玉簪,终于能把那根钢针收放自如了,才抬起头无所谓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亲自折磨你罢了!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你能给我什么了!” 楚相宜瞧着商战把玩着簪子,忽然取下发冠换上了她的簪子重新戴好,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长形木盒塞给楚相宜,“给,这是上辈子那个蠢货花了一夜雕的,本也不想给你,想了想还是给你罢!不然怕你分不清我与那个蠢货,他就是太蠢,熬了一夜给熬死了。好歹他给我腾了这个驱壳,就完成他死前的愿望罢!” 楚相宜:“……” 见楚相宜没动,又拿回去,直接打开盒子,拿出簪子插入楚相宜的发间,围着她转了几圈。 他绝不是因为上一世因为楚相宜临死时那么残忍的折断那半截木簪,绝不是!就算注定的劫数也该由他来掌控,“嗯,不错,果然丑的别有风味!” 楚相宜瞪着眼:“……” “不想报仇么?不想护着家人么?想就乖乖等为夫中秋节来娶你。” 说罢不等楚相宜回应就利落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记得十里红妆嫁妆别光整些空箱子,不然为夫会真以为楚家继承人就值十两。” 楚相宜嗤笑,“嫁妆披帛上金线的确是十两,这你都拿来用了,你原来这般穷啊!” 商战捏住她的下巴,坦然道:“对,被你说中了,接下来几年或许会很穷,所以为夫就指望娘子来养活了。” 楚相宜沉吟片刻,上一世商战就是追随永安帝的,他肯定是知晓楚家的一些事的,楚家虽财力雄厚,朝中却是没有靠山。如今楚家的确需要借助一个靠山来瞧清前路,与谁不是合作,不如就找个彼此相熟的。 何况她知晓上一世太子去了边疆后 分卷阅读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瑞王会切断他们的军饷粮草,他们的确很穷,而楚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想到这里,楚相宜有了底气道:“三年为期!你取财,我借势。” “好,一言为定!”商战点点头,说罢转身出去。 楚相宜随后出去冷眼远远瞧着商战对管家楚槐的乖顺斯文,谦逊有礼,心里暗骂一声衣冠禽兽。 看着商战远远甚是文雅的拱手作揖,楚相宜嗤笑一声,转身向后院走去,刚穿过花园就见苏玉烟带着丫鬟锦儿急急迎来。 楚相宜瞳孔一缩,商战对付楚家是因为她的确欠了他,可是苏玉烟,她嫡亲的表姐,母亲去世后,舅家没落,他们一家老小吃住在楚家。 要不是上一世楚家没落后突然崛起的苏家,她还不知道她嫡亲的舅舅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早就打吞没楚家的主意。 “相宜妹妹,早起听说你不顾礼法拒婚竟然跳了湖,我还不信呢,瞧你脸色白的,看来真的了!真是个傻姑娘,楚家什么样的人家,任凭天大的事也不怕,妹妹身体没大碍罢!”苏玉烟双手握住楚相宜的手臂,眼里已是带了三分泪光。 楚相宜死死掐着手心,狠狠压下心里的恨意,以前自己还真是有眼无珠的紧呐,竟然怜惜这种东西! 她虽是拒婚跳湖,可那是后院发生的事,下人既是知晓也不敢外传,何况才不足一日。上一世即使是商战少年慕艾,时时关注,只是知晓她失足落了水。可是竟连几条街之外临河别院的苏玉烟竟然知晓的这般清楚明白,看来她的母舅一家在楚家早就安排了眼线。 她这这怯怯弱弱的好表姐明着是关心她实则是暗讽楚家人飞扬跋扈,顺带还宣扬她不知廉耻,而且她拒婚跳湖的事,恐怕已经传了出去,过不了几日商战会再次成为满上京的笑话。 楚相宜忍着恶心,不着痕迹的挣脱双臂,“表姐说什么呢,看来是急糊涂了!我是瞧着池边的一株红莲打开了朵儿,心里欢喜,伸手去够不小心落了水。” 苏玉烟怔怔的瞧了瞧双手,她发觉今日这表妹有些奇怪,昨日还与她说不喜商家庶子的愚笨,要解除婚约重觅佳婿。听说她拒婚落了水就急急赶来了,难道是下人传错话了?果真是失足落了水? 楚相宜知晓了苏家的居心不良,再也不想白吃白喝供着苏家一家白眼狼,今生必须要把苏家尽快赶出去。只是爹爹那里如何交代呢? 正想着就见楚江涛派容氏身边的大丫鬟金盏来寻,楚相宜知晓楚江涛应该是告诉她向商战退婚的事,想着一会她还要向楚江涛打探下楚家的秘密便打算支开苏玉烟。 她不知晓上一世苏玉烟是如何知晓的,或许是商战告诉她的,也或许是她偷偷打探到的,想到这里她对苏玉烟道:“爹爹这几日犯了旧疾,表姐不若先行回去,等几日我再寻你来玩。” 刚说罢就见苏玉烟又是泪光点点,眼中一片急切,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后院走,“妹妹这是哪里话,我多大的人了,哪里只会只顾着玩。姑丈自小待我女儿一般亲厚,如今他病了我哪里有不去瞧瞧的道理。” 楚相宜轻轻拍开苏玉烟的手,“好生走路,别叫下人瞧着表姐不规矩。” 苏玉烟见她抚开了她的手又是一愣,可听到她的话后嗔怪道:“妹妹说笑了,哪里就有那般严重了!” 楚相宜嗤笑一声,见她话虽这样说,可到底是双手交叠,小步轻移,不再来拉扯她。她这表姐这般爱惜羽毛,看来一早就打算嫁入高门了,可到底是失算了,再得宠又如何,到底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啊! “爹爹……” 再次见到楚江涛,楚相宜不自觉已是眼含泪光,哽咽着说不出话。她没见楚江涛已有九年了。上一世怕连累楚家,她从不见楚家人,就连爹爹临终之际她都不能去见一面。 楚江涛本是沉着面,但见到自家姑娘泪眼婆娑的不知所措,心就软了七八分。今早还嚷着,不退婚就离家出走,这才半日就已经这样了,到底是小孩子家家嘴上花花。 只是,这婚实在不喜他可以舍了老脸退了,但楚大郎弟妹又小,楚家将来须的由楚相宜担着,作为楚家继承人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可知错了?” “知,知错了!” 楚江涛欣慰点点头,刚想再训几句就见自家姑娘已经趴在他膝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楚江涛叹了一口气,到底不忍心再训,抬手轻拍着楚相宜肩头,“好了,好了!爹爹都依了你了,等明日我便去定国侯府去……” “爹爹不用去训他!商战今日已经来瞧过我了,”楚相宜顾不得擦眼泪,抬头打断楚江涛,抬手取下发间的木簪,嗔怪道:“哼!就送了这个不值钱的破玩意。竟还想提前婚期,我给骂了一顿,那婚期可是两家早就定下的,哪里容他胡来!” 楚江涛一愣,没明白自家姑娘唱的这是哪出呢,就见岳家外甥女前来上前请安,“姨夫大安!相宜妹妹就是顽皮,今早还拒婚跳湖呢,这会子……” 楚相宜已抹干了眼泪,无辜道:“爹爹你瞧,表姐急糊涂了,她在临河边上,就是走路来回 分卷阅读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都要半个时辰呢,她定是听下人浑说。不过就是贪玩落了水,她非要说我拒婚跳湖。” 楚江涛虽不明白自家姑娘打的什么算盘,却是听出了话里头的意思,他眯了眯眼,审视着苏玉烟,他不过病了才几日,就有人把手伸到了楚家后院么? ☆、第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楚江涛和蔼可亲的问着苏玉烟些家常话后,随手翻开账本开始询问起楚相宜经手的几间铺子,苏玉烟自然乖巧告辞。 等苏玉烟一走,楚江涛立马合了账本,悠悠然端起茶盏品起茶来。 楚相宜心里仍是千万言语都道不尽的悲痛交加。 上一世她为了秦锦程拒婚跳湖,楚江涛不得不妥协去定国侯府退亲,不知爹爹与老侯爷谈了什么,亲事最终没退成。 且楚江涛比之前还要态度坚决,她又大闹了几场,直到楚江涛被她气的吐了血,她便认命了,整日茶饭不思,浑浑噩噩,直到婚期前听了苏玉烟偷梁换柱的计策。 婚礼当日她躲去了别院,等到晚间回府时,楚江涛时被她气的卧床不起。那日家里所有地方都是从未有过的冷清,容氏,弟妹见了她也是不理不睬,那时她突然心生悔意,心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连夜去偷偷找了秦锦程,直到顺利嫁进了靖安候府,她心里的煎熬方才轻些。事已如此,她只能紧紧抓住秦锦程,哪怕文氏的百般嫌弃与日日刁难,她也只能费尽心思百般讨好…… 想到这,楚相宜泪眼婆娑道:“爹爹……女儿错了!女儿想明白了,今后一定听爹爹的话。” “果真想透了?” “嗯,想透了!” 楚相宜破涕为笑,顺带给楚江涛换了温水,几经斟酌后佯装抱怨道:“爹爹,虽说我与表姐自幼亲厚,原不该说,可她如今竟比爹爹还烦人,老盯着些琐事训我。前儿我只不过把母亲那架白檀木雕牡丹花鸟屏风抬出来摆摆,她非说我碰坏了母亲会怪罪,非逼着我去库房存了才罢休。今儿……又来,都说了我想通了,她还非不信,拐着弯又向您告状。” 楚相宜说的自然是容氏,她生母娘家苏家自打苏氏这一辈才能平庸,没一个能独当一面不说,还惯会吃喝玩乐,赌钱吃酒,祖宗几辈子的经营,几十年就落寞了,自打苏氏嫁进来就依靠着楚家做些末流的小生意。 楚相宜是故意这般说的,前世她也是听从苏玉烟挑拨离间有意无意的针对容氏,如今想想人容家在金陵几辈子经营的丝绸盐运。丝绸,茶叶,土仪,一年四季几船几船的运往上京,况且大郎体弱,兰姐儿姑娘家家,二郎又十分年幼。她作为将来楚家的掌权人,容氏又哪里会针对她呢。 楚相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难怪人家拿她当枪使,只能怪自己愚蠢! 楚江涛仔细打量了楚相宜半响,瞧她喜笑颜开,再无毫无之前的颓然之色,方才真信了她想通了,端起水饮了一口,“你也该训!想通了就回去自省罢!” 楚相宜转了转眼珠试探道:“爹爹瞧我打理的几间铺子如何?什么时候把楚家印信交与我啊?” 楚江涛端起茶盏淡淡道:“回去把《史记》《道德经》《孙子兵法》《鬼谷子》《天下水陆路程》陶朱公的……” 楚相宜赶紧借口发热头晕溜了出来,爹爹这是目前不打算让她接手核心生意,再待下去肯定又被罚抄书了。爹爹这里看来是问不出答案了,不过爹爹会肯定会注意苏家,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楚江涛看着自家姑娘麻溜遁走的身影,笑眯眯的放下了茶盏。一手翻看起方才撂下的账册,一手拿过楚家二郎前月抓周时抓到的金骨玉珠的小算盘啪啪的拨着。 半响后瞧着斜阳下泛着润透光泽的小算盘珠子笑得越发满足。不过接着又想到一事,手指轻点着盈利最是多的一笔,皱了皱眉,难怪前月楚槐汇报别家来进货的少了。 瞧瞧这流水,感情是自家姑娘一家把自家进货给包圆了啊!楚江涛幽幽叹了口气,年轻人上进自然是好的,可这太上进了就不对了,自家吃肉的时候好歹给别人留点肉汤啊!楚江涛眯了眯眼,看来这书还是得抄一抄。 晚间,楚相宜拖着身子虚乏,去季春苑给容氏请了安,在容氏一如既往的客套留饭时,一反常态的留下来吃了饭。 楚江涛看着自家夫人指挥着下人在自家姑娘面前摆了软糯拉开花的肉沫粥并十多个煎拌熘炒的时令小菜。自家姑娘一反常态的泪眼汪汪,自家夫人也是没话找话一个劲劝吃。 两人脸上均是刻意的熟络,瞧着她们一个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要掉不掉,一个坐立不安的一个劲吩咐着布菜。瞧见自家夫人被折腾的手忙脚乱,楚江涛笑咪咪的对自家姑娘说了一句,“明日起抄三遍《鬼谷子》。” 于是,楚相宜与容氏两人的尴尬瞬间就被打破,一个眨着大眼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家爹爹,默默开始吃饭,一个暗自舒了一口气坐下来给自家老爷布菜。 楚江涛接过自家夫人递来的清炖鸽子汤轻呷了一口,眉头舒展,眼睛微 分卷阅读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眯,这《鬼谷子》果真是一本极好的书啊! 在楚相宜苦哈哈的抄书时,在上京伴随着楚家与定国侯府婚约作罢的流言中,朝堂上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自年初以来北方草原大旱,眼看着马上就到了秋收,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天成帝也难得从后宫一堆莺莺燕燕里钻了出来,日日陪着一群大臣在朝堂上骂战。 楚相宜还没抄完一遍《鬼谷子》,马上又到了她生母的祭日。往年是楚江涛陪同去的,月前楚江涛被她跳湖气的犯了旧疾,而楚二郎又太小离不得容氏,所以这次是楚大郎陪同她去。 六月二十三,楚相宜和楚大郎在一堆婆子丫鬟小厮护院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去了西城京郊观云崖旁的国恩寺去为生母做水陆道场,吃斋,诵经,祈福。 十日后,诸事皆毕,楚相宜难得松散了,带领着楚大郎丫头们去寺后的观云崖去摘梅子。 这个时节梅子正好成熟,无论是糖浸,盐水泡,或者做梅子酒是都是极好的。 来到观云崖,楚相宜自己躲起了懒,反倒是一向最是讲究斯文的楚大郎难得兴致勃勃的坐在小厮肩头,挽起袖子鼓着腮帮摘的起劲。 长姐最是喜爱吃乌梅,爱喝梅子酒,眼看着下月就要出嫁了,楚大郎想亲自给长姐酿几坛梅子酒。 楚大郎方才一转眼就见一身月白直裰,带着发冠做男人打扮的长姐已经走远了。背着双手晃着个比柚子大不了多少,柄上缠着青丝的小竹篮儿。那竹篮儿随着指尖的跳动一颤一颤,原本少的可怜的几个梅子蹦了个精光。 楚大郎轻摇着头,外人眼中长姐是温婉贤淑,聪慧能干,知书达理,只有他们自家人知晓那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其实长姐除了对金银,经商感兴趣外,其他的凡事皆是浮云。最是爱躲懒,爱娇起来比六岁大的兰姐儿还要胜上三分。 近些日子总听闻小厮来报,上京都传长姐拒婚跳湖与商家大郎的婚事作罢了。楚大郎鼓着腮帮皱了皱眉头,他都快急死了,长姐却总毫不在意的说无妨,到时候她出嫁时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母亲也说长姐是失足落了水,可他隐隐觉得以长姐的性子来看,怎么流言反倒是更令人信服呢? 那商家大郎也真是,原不怪长姐总说他是莽夫一个,自从长姐落水时来过一回后就再也没来过。这次来国恩寺也不见那他前来询问过一回。 楚大郎故作老练的长长叹了口气,“唉……” 罢了,既然爹爹母亲都这样说,那他便勉强相信吧!大不了,他快些长大等他做了官,长姐便可以有个依靠,商家大郎若敢欺负长姐,和离了便是,他养活! 而楚相宜并不知晓自家弟弟都快为自己的人生操碎了心,国恩寺这几日是只接待楚家姐弟谢绝了外客,所以这后山观云崖也是一片清净。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她打发去摘梅子了,她正好可以随心所欲的满山逛逛。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崖顶,此处望去天高云淡,群岭如聚,使人生出一种站在了云端,一览天下小之感。瞧着崖下生出的一树青绿,她不由想起了临死前那股浓烈的腊梅香,想起了十岁的那年。 那是年里头,她跟着父亲容氏来的,趁人不注意便偷跑了出来玩。在这里见到了商战,她气的牙痒痒。 因为,年初四她跟着容氏去定北候府去赏梅,一些郡主贵女们只有她一个定了婚约,大家好奇之下都围着她问—— 商战有没有秦锦程好看?有没有梅家大郎有才?是不是和杨将军府的二郎一般武艺高强?…… 年幼时最是喜爱被追捧的时候,所以不管她私底下多么嫌商战,嘴上却说:“嗯,他很好看,很有才,武艺比很杨家二郎武艺还要好!” 于是,在一群小丫头的惊呼声中美滋滋的时候,就听一位郡主的丫鬟跑来,听到话后脸色古怪的盯着她偷瞄,诺诺的说道:“商大公子被杨家二公子打的满地滚。” 楚相宜:“……” 所以,她怒气冲天的随手指着崖下伸出的檀香梅,“去,把边上最艳的那枝给我折来!以后每年都要摘,不然我就叫爹爹退婚。” 少年正是拔高的时候,腿抽筋是免不了的,果然,商战摘了梅花往回爬的半途小腿突然抽筋,脚下打闪,就跌到了梅树上。 她虽是不喜商战,但啧仅仅是想吓他一吓,当看到梅枝不堪重负裂开缝时她吓了个半死。情急之下自然不得不暴露了她会武的秘密,劫后余生,两人相拥着全身打着颤…… 那之后每年,她都会收到一枝开的最艳的檀香梅,后来,她嫁给秦锦程后就不曾闻到过那般浓烈的香了。 正想着,背后一声清润的男子声音响起,叫的她心惊胆战! “阿宜!” ☆、第五章 “吧嗒”一下,手中的竹篮儿跌到了地上,就地又蹭了起来滚了几滚堪堪停在了崖边。 楚相宜身体微微轻颤,如午夜梦回时那般全身冷汗湛湛,心底的恨意与惧怕齐齐涌出。 楚相宜猛的 分卷阅读1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掐住手心,直到指甲刺入皮肉中的疼痛感传来,她才觉得她已新生,她已重来,一切还来得及。她发狠一般指甲在已冒出血珠的伤口中又挠了挠,生生扣出了几粒豆大的肉丁,她手指肚轻轻在上面碾压着。 疼痛噬骨焚心! 但只有这钻心的疼才能给她些力量。她闭了闭眼,木偶一般转过身,向秦锦程望去。 面如满月,唇含三分笑,目染两分情,乌发高冠,温润如玉,清雅若兰。竹色衣袍上的流水暗纹随着衣衫摆动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上京人人都传靖安候府世子爷貌欺潘安几筹,性柔杨柳三分。只有她知晓,这皮囊有多美,皮囊之下的恶魔就有多虚伪,恐怖。 秦锦程瞧着楚相宜脸色苍白,额角滚出汗珠儿,身体轻颤,垂着眼半响都没说话,以为她是炎暑天中了暑气。 “阿宜可是中了暑气?”秦锦程伸出手走近几步,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 楚相宜连连后退几步,已经到了悬崖边,几经张嘴才找回声音,她颤抖着唇不经意间已经惊呼道:“别过来!” 秦锦程眼眸一暗,心下疑惑,楚相宜都要与商家解除婚事了,他也上了门表明了心意,分明是已经倾心自己,可为何这般突然对自己又生疏起来,甚至有些……惧怕? 眼看着楚相宜直接退到了悬崖最边上,脚边已有泥土滚落。秦锦程瞳孔一紧,虽想不透为何,但他只能举着手止住了步,“好好好,阿宜,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千万别再退了!过来,往这边来!” 看着楚相宜仍是不说话也不动,眼里是……恨意?秦锦程一向心细如发,转瞬间脑中已是百般思量。他放柔了声,哄道:“前些日子听闻你为我跳了湖,我本是要来的,可是你知晓我在瑞王底下当差,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实在没腾出空来瞧你……你可是怨我?” 见楚相宜摇了摇头,秦锦程唇角扬起,温和一笑,声音中带上了三分戏谑,“那阿宜就是怨我没去上门提亲吗?” 楚相宜摇了摇头,嘶哑着声,“不,不是,不是的……” 秦锦程轻笑着伸出手,“好好好,既然不是那就赶快过来,我马上去上门提亲,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世子妃罢!” 刚说罢就见一阵黑影略过,一个回旋,转眼间楚相宜已经被商战抱着退到了秦锦程身后。一手轻揽着楚相宜的腰,一手粗鲁的扯着袖子擦着她额头的汗。 感到她还微微轻颤的身体,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深潭一般的狭眼中泛着冷光,嘴里却甚是嫌弃的耻笑道:“我知晓你丑,也知晓你白糟蹋了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可再丑也不能为此去死啊!上次见你差点被自己刺死,这次见你又差点把自己摔死,又丑又蠢,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楚相宜神色疲惫的闭了闭眼,将整个身体都依在商战身上。前世虽然商战对她而言也算作是“仇人”,可她也付他良多,今世他们又算作是合作人,比起秦锦程的虚伪,她还是愿意相信商战一些。 感受到楚相宜全身无力的依过来,商战深不可测的眸子迅速闪过一股亮光,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把脸转向秦锦程,冷冷道:“我家蠢货,全上京公认的金娃娃。秦世子跑来这里纠缠莫不是最近缺钱花了?不过她一向蠢,你找她作甚?缺多少与我说,我亲自送去靖安候府岂不更是便宜!” 秦锦程敛了目,清浅一笑,双手背到身后,死掐着双手,眼里幽暗不明,脸上却是一片是怜惜之情,“商公子一向再知礼不过,阿宜既然与商家打算退婚,你这般会不会有碍女儿家的名声?” 商战轻哧一声,“谁说我们要退婚了?人人都说秦世子智貌无双,我竟不知世子这智谋徒有虚名不说,还专爱听长舌妇的闲言,甚至盯着人家内宅,还真是让人……不齿呐!” 秦锦程手指猛然一紧,手心立刻泛出了血珠,他抬眸紧紧盯着商战,“你以为你跟着一个被要贬的太子会有什么前途?你能给阿宜带来什么?你要真的为阿宜好,就……” “哈哈哈……就该主动退婚?秦世子还真是令人……恶心的紧啊!“商战眼底的冷意一点点蔓延开来,“秦锦程你给我记住了,我与我家蠢货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定的姻缘!她生为我商战的人,死为我商战的鬼!你最好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 秦锦程毫无所觉般轻笑了一声,望向楚相宜,楚相宜却是闭了闭眼,低哑着声轻轻说道:“我们走罢!” 商战听到楚相宜说到“我们“时唇角不自觉的翘了翘,低头轻声回道:“好!”说罢抬头又是一副冷煞狂狷之态,“秦世子就怎知太子会被贬?莫非你家瑞王殿下已经盯着皇位了?” 看着秦锦程脸上的青绿交加,商战开怀大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秦世子,我们走着瞧!”揽着楚相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两日后乃我与我家蠢货的大婚之日,知晓秦世子陪王伴驾就不请你了!”说罢,挑衅的望了秦锦程一眼,脚尖一点揽着楚相宜向山下直去。 直到坐上马车楚相宜浑身都是冰 分卷阅读1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冷的,楚大郎紧紧握着长姐还算完好的左手,紧盯着那包裹着的右手轻纠着眉。 原本他们是打算还要待上三两天的,内管家楚榆前来说爹爹让他来接他们回去,只说是商战要去北边婚事提前,其他的倒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还纳闷呢,以往不都是法事完了还要待上几日。更何况这段日子长姐明显心绪不畅,好容易可以松散几日,爹爹怎么突然就要求回了不说,这婚事还提前了。 直到商战来了他方知晓是因太子之故。 二月南边遭了水灾,瑞王举荐了太子,据说当初太子在南边亲视堤坝,亲自查看救灾区民众,获得了不少好名声。直到五月江南知府张怀安以死谢罪的折子递到了金殿,其中所述举国震惊!救灾银子有九成全进了太子腰包,多处堤坝坍塌未曾加固,甚至许多地方都未曾修,以至于三个县全部被洪水淹没。 一时,上京各大酒楼茶馆茶余饭后皆是在议论此事,听说月前连吉庆园都排了一本叫做《贪吃记》的本子。上演那日他被爹爹母亲压在家中,父母只当他小,其实他从小博览全书,哪里不明白,这全因是皇帝昏聩,只不过是瑞王蓄谋的一场夺嫡大战罢了,只不过苦了百姓。 可是寻常百姓不晓得啊!据说那场面是人山人海,叫骂声连天。最后因为瑞王当场把吉庆园的台柱子玉无暇直接射死在了台上,并抓获了所有出演的戏子,连逃脱的一个未出师小生的追捕令至今都挂在大理寺对面。 看似瑞王以雷霆之势止了这场闹剧,可据说御史台参太子的折子每日都是一叠一叠的往龙案上摆。皇帝自然大怒,当场剥了太子的所有职务,本来是要废的,说是赵老国公当场要撞金殿才作罢。最后太子被禁足,定国侯府在内的太子嫡系皆被吃了挂落,瑞王自然春风得意。 今年北边草原又是大旱,旧朝几国相争时,匈奴虽然被□□爷爷从北边赶到了西边,可是如今经过好几代人的繁衍,北边又兴起了鲜卑,突厥,契丹等,每次北方大旱秋收后北方牛羊缺少草粮定然无法过冬,无论大小,定有一场仗要打。 皇帝娇奢,国库连年空虚,去岁打仗时就向各皇商以官位做许,征集了军饷,今年想来所谓的以官征集军饷又是少不了的。 不知何故这次是一向主和派,声称百姓少受战乱之苦的瑞王举荐了太子去西北戍边。楚大郎心里轻叹了一声,哎,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夺嫡之事一向难以言说。 太子七月半就要动身,商家大郎作为太子嫡系自是要跟去的,所以长姐的婚事不得不提前了。 楚大郎瞧着长姐呆呆的眼神,叹着气给长姐倒了一杯热茶。 他之前还瞧着长姐原本悠闲自在的满山逛着,被那厮接来后却是脸色苍白,手心血肉模糊。想想方才包扎时长姐手心那惨不忍睹的情景,楚大郎打了个哆嗦。 虽然长姐说不甚脚滑,滚下了山坡被荆棘划的,可他却一点都不信!以长姐的武艺一人独斗三五个护院都不落下分。脚滑?怎么可能会脚滑! 楚大郎一脸的不信,想到长姐一向嫌弃商大郎鲁莽,再有前月的落水之事和后来压过《贪吃记》的退婚谣言,他怎么觉得就是商家大郎故意推了长姐。 随着车轮撵过青石板路的轻微的隆隆声,楚大郎沉思了半响,鼓着腮帮道:“长姐,你若实在不喜商家大郎,我可以帮你一起求爹爹去退婚!” 楚相宜听到楚大郎的话方才回过神来,她接过茶喝了一口,轻轻拍了拍楚大郎的头顶,笑了一声,“大郎别怕,长姐没有不喜这婚事,是为了旁的事。” 楚大郎的头顶的呆毛刺的楚相宜手心痒痒的,再看着楚大郎鼓起的腮帮子,她忽然心绪就开了,她不应该怕,一切才开始,她要做的还很多。 楚大郎轻轻拉下长姐放在头顶的手,默默鼓着腮帮,他决定要默默生会气,一个两个都欺负他小。方才商战就摸了他头顶,长姐又这样,还是兰姐儿最是乖巧。他想兰姐儿了,不知道她可曾从外祖家回了来。 ☆、第六章 商战护送楚相宜姐弟到家时天色已是傍晚,楚相宜将要下车时,抬头偶然瞧见天边一大片晚霞映着夕阳,火红中透着紫烧的正火热。 楚相宜瞧着底下虽然鼓着腮帮,脸上愤愤,却还是伸出手来扶她的楚大郎,眉眼弯弯,噗嗤笑道:“阿弟莫要再鼓着个腮帮了,当心长不大!” 楚大郎扶了长姐下来,傲娇的轻哼了一声,一甩衣袖,仰着头,背着双手,转头就走。前来接他们的大管家楚槐瞧着大公子这般模样知晓定是又和大姑娘怄气了。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招呼楚大郎的小厮楚星楚月赶紧跟上。向楚相宜问了安,指使着一众丫鬟婆子送去后院后,便向后面的朝商战走去,笑咪咪的拱手道:“大姑爷里边请!” 商战下了马,抱拳回道:“天晚了,婚事赶得紧,府中忙碌实在离不得人。原本婚前三日本就不宜见面为好,今日是路远天晚,大公子又年幼,实在不放心,方才僭越。现人已安全送到,万万不 分卷阅读1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敢再造次,一切等婚后回门再来给岳父岳母请安!” 楚槐轻抚着胡须瞧着商战骑马远去的身影轻轻点头,辛亏亲事没退,瞧这大姑爷斯文有礼,举止大方,比那高高在上的秦世子好上十倍去。 等楚相宜一路逗着楚大郎回了季春苑时,才发觉楚江涛,容氏还有从江南外祖家赶回来的妹妹兰姐儿,都围在一起逗着正四个月大见人就笑的楚二郎,等着她和楚大郎一起用饭。 容氏瞧见她们姐弟二人进了屋,招呼丫头们伺候着他们去内间各自换衣洗漱,等二人坐下,便吩咐身边的银盏传饭。 楚家一向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说楚大郎的举止在外人前已经有了几分“冷玉公子”的文雅少言的影子,但此时在家人前却也是十分的活泼可爱。才一会功夫就已经从国恩寺的斋饭说到了添香的小沙弥,“……才一年时光他已又背了十四部经文,听他讲了几日,且讲的也透彻。其他天文地理竟也是通晓的,若他去考科举,怕是一举夺魁也未可知。” 楚江涛喝了一口汤,笑骂道:“你懂什么就浑说,佛家事不可轻易用凡尘事妄语!”容氏帮着众人布着菜,也严肃的点点头,“你父亲说的极是,你不喜经商也允了你,最近家里事多,你可万万不能给你爹爹与长姐添乱。” 楚大郎点点头,“孩儿记住了,爹爹母亲放心,我定不会叫爹爹和长姐为难。”说着一手压下了楚相宜又要摸他头顶的手,去一边逗楚二郎。 楚玉兰听母亲说到了楚相宜,轻哼了一声,低头扒饭。 楚相宜轻轻一笑,她这个妹子一向是嘴硬心软,她前世那般境地,都肯冒险偷偷给她送钱…… 楚相宜故意夹了最后一根鸡腿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楚玉兰以为要给她时又转回夹到了前边的白玉小盏内。 果然,楚玉兰立马眼泪汪汪,楚相宜暗笑一声,把白玉盏推到她面前,“今儿劳乏,突然不想吃太油腻,这盏还没动过。兰姐儿赏脸替长姐吃了罢!”说罢去了旁边和楚大郎一起逗的楚二郎咯咯笑。 楚玉兰撇了撇嘴,吭哧半响终是夹了鸡腿,眨巴着眼,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引来楚江涛夫妇相视一笑。 几日后,外头的局势果然和前世差不多,朝廷又向皇商们开始征集军饷了,只不过比前世早了一个月,且太子并没有被贬,她想可能是商战的缘故。楚江涛月前才说她处事过于稚嫩,这般大的事,前世楚江涛即使身子不好,都是自己撑着去的,今生身体没有被她气坏,自然更是没她参与的份。 楚相宜干着急没法子,总不能说那几家铺子是前世的她所为,现在的她早已换了芯子,已被磨得圆滑通透了。所以只好被嬷嬷们压着在嫁衣,被褥各处象征性的缝三两针,婚事在即又不能出门,闲着无聊便陪着三小只闹腾。 自小活泼的楚玉兰自从这次去外祖家见识了各软糯温雅的小表姐妹,觉得她已经六岁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凡事得举止优雅,娴静得体。 所以,她自然就矜持的站在了池边,瞧着楚相宜与楚大郎一人一边在池子欢快的捞着鱼,中间曲桥上一群丫头们也喊的欢实,连奶娘怀里的楚二郎都兴奋的举着小胳膊咧着小嘴咯咯笑。 励志要以娴雅文静的楚玉兰瞧着瞧着就离梦想远离了十万八千里。所以等容氏前来寻她们吃饭时就见今早才说要学习小表姐妹的礼仪的自家二姑娘,脱了从南边带来的坠着珍珠宝石的牡丹花小绣鞋,扎起了袖子,那精致华美的蝴蝶广袖彩蝶牡丹花百褶裙荡悠悠的飘在了水面随着水波起伏,头发也是扎成了马尾,弯腰双手在水里扑腾的正欢。 容氏扶了扶额,银盏轻声唤道:“哥儿,姐儿,可不能再闹了,老爷回来了,等着吃饭呢!” 一听楚江涛回来了,楚相宜立马招呼着两小只出了湖,瞧着两小只垂着头,躲在她身后,楚相宜笑得灿烂,“母亲,我近日心绪不好,便闹着他们一起闹了会,下次不敢了。”指了指曲桥上活蹦的锦鲤,“晚间我们就喝这锦鲤汤。我这就带他们去换衣洗漱,母亲就别怪他们了!” 容氏看着楚相宜和楚大郎他们亲近自是很欣慰,只是想到楚相宜马上大婚了,到底没忍住轻声道:“姐儿马上大婚了,到时可万万不能如此,一举一动都要思虑周全。虽说商侯爷与老爷是故交,可后院之事老爷到底是爱莫能助……我只是担心姐儿受了气……” 楚相宜明媚一笑,过去轻执了执容氏的手,“母亲哪里话,您说的我皆记下了。我一向野惯了,若到时闯了祸可要指望母亲替我撑腰呢!”说罢笑盈盈的盯着容氏瞧。 容氏一时愣了,呆呆的点点头,“自然!” “那我先行谢过母亲,我这就带他们去换衣啦!” 容氏的愣神楚相宜是看到了的,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容氏眼里的微惊就能证明她以前错的有多离谱。不过还不算晚,时日长了容氏会感受到她的真心。楚相宜扬着唇角,俯身行礼后招呼着两小只自去。 容氏楞楞的望着楚相宜逗着两小只远去的背影,楞楞的扶着银盏的手往季春苑走 分卷阅读1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银盏看到自家太太还没回过神,轻笑道:“太太劳烦这个做什么,大姑娘既然愿意和大公子,二姑娘亲近自是看透了人心,不再向着旁人了。太太只管瞧着,日久见人心,好与坏总是躲不过时间的!” 容氏听了银盏的话回过神来,长叹道:“哎!我所求只不过是一人家安稳,大郎志不在商,二郎又小,老爷近年来身子又不大好,如今就只能盼着大姐儿真的能与咱们齐心了。” 饭后,楚江涛把楚相宜叫到了书房,她本以为是楚江涛要询问抄书的事,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就听楚江涛居然拿这次朝廷征集军饷的事情询问她。 已经证实了北方大旱,且边关送来加急,鲜卑人已经扫荡了几场。朝廷派兵刻不容缓,本来御驾亲征的是瑞王,可瑞王向来以仁厚闻名,自然又把机会又给了被禁足的太子。甚至还帮助太子招兵买马,筹集粮草。 楚相宜苦着的脸立马变得严肃,郑重的思考起来,天成帝实在昏聩,近年来朝廷只要有事就拿几家皇商开刀,虽然每次都要经历一番扯皮,可楚家是延绵数百年的世家,一向是扶弱助贫,何况这次更是事关边境百姓存亡的大事,楚家作为晋国第一大皇商的确不能不捐。 楚相宜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看来瑞王上次江南水患栽赃嫁祸的计谋不成,又来了一计,边关动.乱不安……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置太子于死地了。虽前世这些事她不大清楚,但听闻太子曾屡次不是援军没到就是陷入敌军,差点就死在了边关。以此看来,瑞王如今表面上兄友弟恭帮着太子,实则是急着借着筹集粮草给太子安插钉子呢! 再想到前世瑞王登基后比天成帝还要娇奢淫逸,税收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更何况他屡次设计弄垮楚家,何况还有……杀弟之仇,既然她知晓后事就绝不能使瑞王有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去岁皇家建行宫都捐了,这次不捐是不行的。我们这位龙子看来是鳞片已锋利,想着一飞冲天了!可我们绝不能经常被他当枪使,楚商两家联了姻,自然就站到了太子一边,太子没有被废自然就是未来储君,诸君御驾亲征,楚家出资自然是直接支持储君了,惯来没有拿着钱给了瑞王再让他彰显仁厚的道理。” 楚江涛轻呷着茶,听着楚相宜的话,暗叹到底是一把老骨头了,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祖宗保佑,楚家有幸啊! 放下茶盅抬头就瞧见自家姑娘一脸期待的等着表扬,楚江涛轻咳一声沉着脸斥道:“年少轻狂!瑞王颇得盛宠,太子……小孩子家家哪里就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回去把《鬼谷子》认认真真的再抄一遍。” 楚相宜瞪大了眼,惊呼道:“爹爹!” 楚江涛摆手道:“回去罢!” ☆、第七章 楚相宜走到楚江涛身边急道:“爹爹!我哪里说的不对吗?爹爹这次万万不能向着瑞王对付太子,瑞王自视甚高,一向又视商道低贱,朝廷却又不得不向商户筹资,他心里定是积怨的。他若……”楚相宜抬手指了指天,“他定会第一个拿商户开刀,楚家首当其冲!爹爹,我们只能站太子这边!我们须的一口咬定,楚家□□爷爷起就是忠君爱国,太子生为储君楚家自然是要支持储君的。而且就算是太子,楚家也不能白给他钱,须的让太子拿东西来换,无论是谁,楚家绝不能养大任何人的胃口……” 楚江涛“啪”的一声放下茶盏,茶碗盖骨碌碌滚到了厚羊毛地毯上,打了个旋停了下来。 “不可妄言,立刻回去抄书!” 楚相宜瞧着楚江涛铁青着脸不知晓他为何如此生气,可明显楚江涛肯定是不同意她的法子支持明显已经失势的太子,可她知道晋国最终的赢家就是现在失势的太子啊!楚家没有秘密便好,若是有秘密,那更要战队太子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楚江涛不听她的,她干着急也无可奈何,再劝下去定会又会气坏楚江涛身子,无奈只得先退下再想法子。 楚相宜并不知晓待她出了房门不久,书架后面一声轻响,从底下升了上去,定国侯商盛明大笑着大马金刀往楚江涛对面的黄花梨木圈椅中“啪”的一坐,乐哈哈的伸出大拇指,腆着脸,“心思通透,遇事冷静,有勇有谋,可堪大器!有了楚家的支持,太子……不远了,到时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可以安享晚年咯!多谢楚兄给我教养了如此好的儿媳!” 楚江涛瞧着商盛明那气势汹汹的坐姿,皱了皱眉头,下次得给这家伙单独备一条大条凳!他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商盛明,手摸着茶壁陷入沉思,他是想要压一压自家姑娘,免得她将来太过于自负在阴沟里翻了船。自家姑娘谋略和远见是不输与任何人的,可是就是设防心太轻。谨慎心还是不够,世人都以为门窗紧闭最是安全,其实不然,最安全的反而是门窗大开,周遭尽览方为安全。 除却书架后的定国公是专门来的之外,辛亏周遭早让隼部都清理干净了,否则方才那些话事关夺位谋逆若传出去,便会使整个楚家家破人亡。楚江涛轻轻摇了摇头,哎,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还得多磨磨。b 分卷阅读1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r   等楚江涛回过神来时,就见神采奕奕的商侯爷已经粗手粗脚的端着小紫砂壶,拔了壶盖,拿着他珍藏多时自己都不舍得喝的西湖茶母龙井直接往嘴里灌,壶嘴边还滴溜着茶水,晕湿了底下的羊毛地毯。 楚江涛:“……”他好像有点理解自家姑娘以前说嫌弃莽夫的那种气愤了! 商侯爷提起茶壶手在壶底“邦邦“敲了两下,嗯,确实没了,甚是憋屈的“啪”一声放到书案头,扒拉着胡须上的茶叶,边心里嘀咕,他一向觉得这文人就是矫情,娘唧唧的,这么小的茶壶能解渴?一点苦味都没有,腻没劲。 楚江涛轻扶着额头,他觉得自己养了多年的水嫩白菜就要被猪拱了!他重重撂下茶盏,冷然一笑,“管好你的那群莺莺燕燕,敢让我儿受了气,我可要亲自打到你门前去,到时候可别怪我给你没脸!” 商侯爷立马打着哈哈走进书架后头讪笑着告罪,“楚兄,我去让战儿知会一声太子,告辞,告辞。”一边说着一边手往旁边某处迅速按着,片刻后。书架缓缓落了下来,与地面严丝缝合。 商老侯爷站在墙后,拍了拍胸膛,哎呀,幸好逃的快!他一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最烦后院那些事了。莺莺燕燕,哪有那般多?那不是老娘整日哭着要大孙子,他当初为了子嗣没法子嘛,楚兄就是爱女心切瞎操心。儿媳妇这般聪明自然一切搞定,后院之事哪里需要他来插手! 而被爹坑了的楚相宜郁闷的出了书房门,立马回了芙蓉园亲自写了封信,派清风去交给商战,结果等了半日清风原封不动的拿着信又回来了,“我去的迟了一步,只见到了大管家商德贵,说是大姑爷去了京郊军营去见太子了预备出行的事宜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楚相宜趴在梨木雕花小塌上,滚来滚去,越想越气,一把撕了信,扔进了旁边束腰高几上半化了水的铜鎏金的冰盏内。 楚相宜心里存着这事,午后就一直恹恹的,连下午楚玉兰奔奔跳跳的拿着她打江南带回来的新奇玩意首饰时都是随便糊弄着,故,一直打算等长姐夸耀的楚玉兰没精打采的默默回了去。到了晚间吃饭时楚相宜仍是垂着头苦着脸有气无力的。 楚江涛本不想告诉她的,可看着她蔫嗒嗒的连带着一向活泼的楚大郎与楚玉兰都只小声的嘀咕了几句,默默埋头只扒饭。 楚江涛放下碗筷皱着眉头,轻斥了一声,“好好吃饭,蔫吧着个脸像个什么样子?你的主意已经让商战送去了。” 楚相宜一听,立马抬头惊喜道:“爹爹说的可是真的?你愿意相信我的判断了?真的没有骗我吧!” 楚江涛又郑重点了头,立马又严肃着脸,“没有骗你!只不过你也不可过于得意忘形!目前也只是个试探,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呢!” 楚相宜心中的烦闷终于一扫而空,只要爹爹肯用了她的计策,以太子前世被架空的光杆将军都能默默无闻的磨炼五年使得上下服帖的那种城府,她就不信太子会不动心。 前世是她嫁给了秦锦程才导致楚家不得不无偿给瑞王培养了嫡系,导致太子去边关无兵无将,跟去的便是瑞王打着关心兄长的幌子全部安插了自己一派的人马。作用自然是在战场之上给太子可劲的使绊子,以至于太子背腹受敌才在边关蹉跎了五年。 其实瑞王最大的败笔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她思忖这次或许还就是太子给瑞王设的助自己金蝉脱壳计谋。前世或许虽然脱了身,只是没钱没粮才没能施展大计。但是今世她与商战重来了,太子也就会跟着重来。这次太子不但能借计光明正大的脱身,还能借楚家的钱光明正大的培养自己的嫡系,就算边关全是瑞王派系,这次有了商战相助,击退鲜卑应该不是难事,或许还能趁着这场仗快速渗透整个北方的十万大军,可谓是名利全收。 将来太子登基,就算楚家再有多大的秘密,对朝廷危害多大,国家百废待兴,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他也绝不会立刻就斩杀给他雪中送炭的楚家。 想到这里楚相宜立马起身走到楚江涛跟前轻轻挽了他的胳膊,笑道:“爹爹放心,女儿明白,定会时刻谨记爹爹教诲!” 解决了楚家站队的大事,楚相宜自然是极悠闲自在,在全府为她的婚事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领着两小只四处晃悠,时不时还添些乱,惹得一些丫头嬷嬷们求爷爷告奶奶的直往别处哄。不过她们造成的这些也就是丫头嬷嬷们忙乱一阵,毕竟事关楚家未来继承人的婚礼,管事们预备的东西自然是只多不少的。 忙乱的一日匆匆而过,夜里寅时刚过,楚相宜迷迷糊糊的就被容氏拉起来,指使着丫头婆子们伺候着楚相宜沐浴,更衣。因着楚家祖上也是江南人,容氏就直接按照南边的规矩来了。 沐浴所用香料全是一年二十四节气的主花合制而成的,寓意福泽绵绵不绝。里衣是百褶云锦鸳鸯的,寓意百年好合,就连衣边的盘扣都是富贵牡丹式样的,一式七套必须一件不落的全部穿上,这样才能避褪人生七苦。 楚相宜上辈子出嫁时,家里正值楚江涛病重,虽有十里红妆,但那时她一向视 分卷阅读1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容氏为敌人,容氏心里也有怨。所以二人自然只是在众人面前做了个场面,礼数上不差错已经难得了,祝福自然是没有的。今世她虽不期待这婚事,但是看到众人忙碌的脸上皆是喜气洋洋,楚相宜心里被触动了,看着容氏也是一脸欣慰的领着四个大丫鬟有条不紊的指使着丫头嬷嬷们在她身上折腾,她突然觉得还挺受用。 等最外面火红的蜀锦彩凤朝阳坠宝曳地嫁衣一披上了身时,一众丫头婆子连连发出惊呼,眼里全是惊叹,她们自然知晓外人都赞大姑娘是“上京第一美人”,可毕竟大姑娘生为继承人,自来比一般女子出门多些,自然一向是男子打扮更多一些,就是偶尔女装,也是素衣素面,再多的容颜也略显清淡。所以,如今这般盛装之下,脸上虽还未上妆,却是在一身红衣之下有了明媚之姿。 容氏身边的张嬷嬷是楚府的老人,在楚府一向极得脸面,她眯眼笑着对容氏道:“太太瞧瞧,叫我说啊,这大姑娘这气派样貌别说是公侯小姐了,我瞧着就是那公主也能比的上。” 容氏眼里全是赞许,嘴里却是笑道:“嬷嬷快别抬举她了,她小孩子家家,经不得人夸。气派容貌倒是其次,我与老爷只求姐儿一生无忧罢了。” 楚相宜听着容氏的话,忽然眼泪流了下来,大抵就是亲生母亲对子女的期盼也如此了。她起身轻轻过去执了容氏的手,轻笑道:”多谢母亲多年来的教导养育之恩,女儿之前不懂事,万望母亲见谅!以后不会了,女儿会向敬重爹爹一般敬重母亲,我们永远都是亲人。” 容氏捏了捏楚相宜的手,眼里含着泪花,“哎!”毕竟是她从六岁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后来和前夫人娘家人合起来对付她,可毕竟只是小女儿怕抢了爹爹,家产的心思,哪里就有深仇大恨呢,哪能没感情呢。 就是张嬷嬷也暗自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更真实了几分,容氏抹了抹眼泪,又指使着全福老人给楚相宜梳头上妆。 好容易一切就绪,楚相宜也饿着肚子等到了午时后,都快过了未时了却还不见新郎官前来迎亲。 楚江涛立马派人去问,结果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结巴着道:“大,大姑爷去了军营还没回来!” ☆、第八章 七月初七,时值秋半,夏日的暑气刚刚散下,初冬的寒冷又尚远,正是一年最温热适宜之时。上京各家花园的菊花在凉爽的秋风中偷偷拔着枝条,已经像是做好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准备。 因着商战要随太子去北边,定国侯府与楚家的婚事就提前在了今日,这半月来不仅定国侯府忙着重新发送请柬,加紧采办东西,许多与定国侯府相熟的人家也是被整得慌乱,大多都是重新安排了时间,特意赶了来。 长乐街从巳时起就车水马龙,到午时时,定国侯府已是人山人海,相熟的小姐们聚在一处,或是评论今年正时兴的衣裳首饰,或是相约一起过晚上的乞巧节。夫人太太们讨论最多的便是自家儿女,家有适龄儿女的借机相互隐隐打探着。爷们儿大多说着些上京近日的趣事,或是趁着这个机会拉进拉进关系,打探些各行各业的新动向。 只是,眼看着已经过了午时,却还未见新郎官出门去迎亲。已有人悄悄议论开了,都觉得前月相传楚家大姑娘拒婚跳湖,楚商两家婚事作罢的谣言怕是真的。 人群中从小被商战一路打压过的一些纨绔们相互讥诮着递着眉眼——商战怕又要被打脸咯! 而前院书房内,商侯爷来来回回踱着步,气的怒目圆睁,抬头看了看时辰,回身止了步,举起了手掌眼看要在紫榆木雕云纹书案上一掌拍下,一直垂首立着的大管家商德贵瞪大了眼,赶紧一连颤声道:“老爷!手下留情,这书案可是老夫人给老太爷读书用过的,老夫人说了摆在这里是为了让您沾墨气的……您这一掌下去……老夫人回来定是会不高兴的!” 听到她老娘宋氏,商老侯爷一个趔趄,猛一下止住了手。 她老娘宋桂枝,因长得俏,自小还跟着未婚夫识得几个字,那心气儿比谁都高,可未婚夫成了童生后嫌弃她个子太高,她爹又是个木匠,便退了婚。若换成一般姑娘定会要伤怀一阵子,可她老娘在退婚的当日就在十里八乡放了话,只要会背《百三千》打算继续读书的,不要聘礼,立马嫁。 邻村爹死娘瘫的破落书生爹第二日就上门求亲,她老娘让书生当场背了一段文,二话不说,把自己攒了多年的五两银子给了爹娘,拉着书生爹磕了头,背着两件衣裳立马跟着书生爹回了家。 回去后,伺候婆母,种田洗衣,操持家务全一人包了,累死累活,指望着书生爹给她考一个童生。结果时日长了发现书生爹虽然长得文质彬彬,挺像那么回事,可关键是脑子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他老娘一气之下,把书生爹从学堂逮到了家里,每月向先生领了课业来,亲自盯着书生爹做,做不完就抽自个,先生说做的不好了也抽自个。书生爹本来想着他老娘发现自己是块榆木疙瘩后就放弃了,不想他老娘听后一声冷笑,拿出了柴刀。b 分卷阅读1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r   在书生爹以要被剁了时,他老娘收拾干粮,一个人背着柴刀进了山,三天三夜爬山越林砍了根紫榆木树,亲自做了个书案。他外公那手艺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村里姑娘向来不大讲究,他老娘自小帮着外公打下手,耳濡目染,有时还动手,虽是女子,但那手艺比一般木匠还要精湛些。 他老娘发了狠话,非要他书生爹就在这榆木疙瘩上看书考上童生。那之后书生爹还真发了狠劲,后来不但成了童生,还成了十里八乡第一个秀才。 他老娘一路陪着书生爹走来,也感觉到了书生爹挑灯夜读的艰辛,中了秀才后就随了书生爹在村里开了学堂讲学,等他长大了,这书案和读书的任务便被他接了。他书生爹读不进去书他老娘抽自个,到他了自然是……抽他!他实在读不进去十六岁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便留书一份去了边关,等回来时他书生爹已经因病去了。 虽然他已是侯爵加身,可他老娘愣是拉着他在他书生爹坟前狠狠抽了他一顿。想到这商侯爷突然臀部一抽,回过神来。辛亏老娘不在,不然要是知晓他的大孙子大婚前夕被派出去,估计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商侯爷手指肚轻轻抚摸着书案上的花纹,嗯,这书案也是时候传给下一代了。 他吩咐商德贵道:“去,叫钊儿来。” 而此时的新郎官商战正穿着太子的衣袍在林间飞速穿梭着,身后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紧追不舍的逼近。眼看着到了悬崖边,没了退路。商战脚不着痕迹的踩着一丛蓝色的小花上提气运力纵身一跃,向崖下坠去。 黑衣人齐齐追到崖边,“放箭!” 一时乱箭齐发,头顶忽然乌云滚动,天色昏暗,眼看着就要下大雨。领头之人看了看底下云雾缭绕的悬崖,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打斗声,黑衣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迅速朝林中撤退。 盏茶功夫后,太子宋瑾带着一队人马追至悬崖边,立即吩咐人四下搜寻商战,忽然看到了悬崖边一处被踩坏花草,眼神一冷,“来人,拿绳子,去悬崖下边,快!” 而远在西城的楚相宜总算是清净了,一大早梳妆停当后就要一直待在房中不能吃不能喝,等着新郎来迎娶。又饿又累又困,还要维持着礼仪招待前来给她的各小姐太太们。楚相宜双手揉了揉快要笑僵了的脸,幸好前头传话说她的嫁妆抬出来了,这会子清风带着她们都出去瞧她的嫁妆了。她总算是能松散松散了,趁着没人她赶紧让明月去给她去偷些吃的来。 刚想着趁着没人依在塌上眯一会就听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相宜妹妹!” 楚相宜闻言眉头一皱,果然苏玉烟来了,上一世前半月就商量好了替嫁自然是早早就来了,这一世却是来的不早不晚恰到礼数。就是不知是来做什么,总之她觉得以苏玉烟的脾性绝不会是来好心送嫁的。 楚相宜懒懒的起身,淡淡道:“表姐来了!” 苏玉烟袅袅娜娜的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眼里隐隐泛着泪花,“相宜妹妹,我全都知晓了。” 楚相宜闻言一惊,眼神一冷,抬头望去,就见苏玉烟轻咬着唇,欲说还羞。楚相宜缓缓放开了攥着衣袖的手,心里一稳,她方才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位也与她一样重生了。 楚相宜妩媚一笑,随手拨弄着左肩充当凤眼的红珊瑚珠,暗暗叹着,虽说这婚事只是个交易,可她三年和离后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嫁。这嫁衣也就穿这一次,当初嫌烦,被容氏嬷嬷压着都是随便一缝,这凤眼被她缝的微微有些偏高,猛然瞧去原本华丽的凤凰被生生添了几分戾气! 她暗道可惜了,这数十位绣娘的心血就被这只凤眼给糟蹋了,不过戾气就戾气罢,倒是和她如今也算是极般配了,她凝视着那凤眼悠悠道:“哦,表姐知晓了什么?” 苏玉烟半响没听到回应,再加上被楚相宜方才那凌厉的眼眸一射,心下一惊,敛目沉思,她怎么都想不透为何楚相宜自从拒婚跳湖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对她多亲近,现在就待她多疏远。 连生意上也是,楚江涛最近慢慢开始回收楚家铺子的经营权了,想到父母近日给她说亲的几户人家,去玉烟握紧了双手,凭什么苏家祖上也是皇商,楚相宜可以嫁进侯门,她就要嫁给那些没官没爵的破落户?她绝不能就这样认命,绝不能! 苏玉烟将要斟酌着怎么打破僵局,忽然听到楚相宜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她迅速调整了仪容,轻轻道:“前日听闻秦世子被那商战气的病了,我早就想着来告诉妹妹的,不想妹妹去了国恩寺来就被逼着准备大婚了。” 楚相宜以手托腮,直直盯着苏玉烟,“嗯,还有呢?” 苏玉烟被问的一愣,“嗯?妹妹难道不是早就心慕秦世子?” 楚相宜打了个哈欠,轻笑道:“表姐糊涂了,这话可不能乱说,表姐一向识书懂礼,要被人知晓你专盯着外男……于名声可是不宜啊!再说,我何曾心慕过秦世子啊?我心慕的不一直是商战么?表姐瞧,这凤凰上头的凤眼都是我亲自缝上去的,可好看?” 苏玉 分卷阅读1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烟看着楚相宜笑盈盈的脸,一时气的肝儿疼。她这个一向心大无脑的妹妹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一个为拒婚跳湖的人还有脸给她讲名声? 苏玉烟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更柔弱了三分,满脸担忧,“妹妹的东西哪一样不好看呢?怕是比着公主也没有再精致的了!只是……妹妹不晓得这嫁人还需嫁个如意郎君为好,那秦世子有貌有才,将来铁定是直接袭爵的,又不曾介意妹妹曾许过人,那是商战这个庶长子比不了的。” 楚相宜看着苏玉烟脸上一副忧虑之态,只是睫毛却是微微抖动,便知她定是心急的。联想到最近苏家给她说亲的事,便明白了苏玉烟的来意。苏家与楚家都是商户,可商户之间的地位也是天差地别。听着苏玉烟一直夸赞秦锦程,但以她的身份当世子妃根本就不可能,就连嫁商战这样的侯门庶长子都没有资格。 所以苏玉烟这是想要……替嫁? 果然,她听到苏玉烟低声很是为难的说道:“若妹妹不愿意,我可以替妹妹嫁入商家,这样妹妹就可以嫁给秦世子做世子妃了。” ☆、第九章 楚相宜看着苏玉烟忽然就笑了,上一世她非是没一丝心机,她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怎么可能没半点城府,只是她太傻,真以为从小一起长大,叫了姐姐就真是亲姐妹一般的亲人了,方才对她不曾设防。 如今她醒悟后再看苏玉烟,此时,许是苏玉烟心还未彻底变黑,手段到底还有些许稚嫩,神情才如此虚伪夸张。这时的苏玉烟是还未做什么,可她的心思本就不纯。再说就算是上一世是苏玉烟主动提出要替嫁的,自己也是给她说了所有的利弊,是她自己甘愿要赌的,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苏玉烟。 所以,此刻她只感觉到恼怒厌烦,苏玉烟弄垮楚家是事实,还她没去找她算账呢,她自己反倒是自己送上了门,还敢来算计她!楚相宜再也懒得应付,她抬首冷冷盯着苏玉烟,“表姐此话差异!婚姻大事自古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替嫁的道理,更何况就算替嫁,以你的身份也当不了正妻!何况前些日子舅舅舅母不是给你相看了城西南安县主家的表侄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听闻他们家家风极好,听闻快要下小定了,表姐放着好好的正头夫人不做,怎么非要上赶着给人做妾?” 苏玉烟见楚相宜拒绝的如此直接,心下一急,再也顾不得做些表面功夫,急声道:“妹妹哪里知道,那张家虽然是与南安县主家几分有亲戚的名头,可也只不过是挂了个虚名的远亲罢了。上京哪个达官贵人家里子弟不是靠家族阴萌,可张家那位倒好,不求着县主在京谋个差事,非要去外放……” 说着直接抓住了楚相宜的胳膊,泣声道:“妹妹,你救救姐姐,我们自幼一块长大,你也不想看着姐姐把大好的年华耗费在那边陲苦寒之地对不对?” 楚相宜淡声一笑,抚开了苏玉烟的手,到底是没忍心劝了一句,淡淡道:“外放不一定就走不到高位。表姐好自为之罢,我是帮不了你的!” 苏玉烟不可置信的怔怔望着楚相宜,凄声道:“妹妹你不是一向不大喜欢商战吗?我可以替你嫁啊!秦世子心慕妹妹,妹妹大可以去做世子妃啊!我们自小的情分,你一向也是待姐姐极好,连去岁姑丈给你的生辰礼都肯给我,怎么如今连让姐姐一个看不上的人都不许了?” 楚相宜听到这里忽然一声冷笑,“原来表姐也知晓我待你极好?我待你好所以你就这般理所当然的来抢了?” 苏玉烟猛然一抬头,“什么叫做抢?你不是不喜欢商战吗?拿了你不想要的也算抢吗?我只是拿点你不要的而已啊!” 楚相宜忽然觉得没劲,她冷声直白道:“是,我是不喜欢商战,可我不想让,你逼我就是抢!” “妹妹你非要如此绝情吗?” “好走不送!” “你会后悔的!”苏玉烟忽然擦干了眼神,轻笑了一声,妩媚多姿。 “姑娘,我偷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酥,还有一个大大的水晶肘子呢!……啊,表姑娘来……”明月楞楞望着苏玉烟冷着脸向门外走去,她望向楚相宜,“表姑娘她……” 楚相宜心情极好的提溜过小竹篮儿,捏了一块桂花酥,眼睛微眯,“唔,好吃,我都快饿死了!她自然是不想待了就走啦,赶快去帮我守着门。”说着一手往嘴里塞着半块桂花酥,一手往开扯着包着水晶肘子的荷叶。 明月疑惑着点了点头出去了,楚相宜刚打开荷叶来,就听见门口容氏急急行来的声音,“赶快给姐儿盖上盖头,商世子已经进了前院了!” 楚相宜吓得手一滑,她顾不上那咕溜溜滚到了容氏脚边的猪肘子,楞楞的由着嬷嬷们重新给她搭理穿戴,当盖头盖下来的那一刻,她突然回过神来,“母亲,商世子?哪个商世子?” 容氏瞧着脚边泛着琥珀光的猪肘子叹了口气,听闻自从老夫人去了运城,商家后院就一向不消停。大姐儿这般的顽皮,该如何是好呢!她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姐儿不用担心, 分卷阅读1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据说太子遇刺了,商家大郎去追捕凶手了,商世子是来替兄迎亲的。姐儿不要怕,昨日奶嬷嬷已带着朝露和山岚带着毡衾帐褥去铺房了,与芙蓉园一般的。” 楚相宜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商战临时悔婚改由商钊来娶了!明白缘由后便由着嬷嬷们一通收拾,最后盖了盖头便由清风明月扶着去前厅给楚江涛和容氏磕头拜别。本应是由楚大郎背着楚相宜出嫁的,可楚大郎太小,便由楚家一位族兄来背她出嫁。 将要出门时,就见半日不见的楚玉兰被楚大郎拉着进了屋来,手里抱着个西瓜大小的红色丝绒包裹的盒子,塞给了楚相宜,小姑娘红着眼睛咬了咬唇,“听阿兄说侯府规矩极严,长姐嫁人后就不能时常回来了,这盒子里头是我与阿兄攒的一些朱玉金银裸子。你让明月收好了,别浑放到你嫁妆里头,若是侯府不让你用钱,你就可以自己偷偷买些吃喝……”说着已是扑到楚相宜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明月红着眼接过了盒子,楚相宜瞪大着眼,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光晕,可她脑海中却出现了那个脸色冷然,却时常给她偷偷送钱来的小冰雹……她使劲瞪大了眼。 楚相宜对这常交易性质的婚事本是无甚感觉的,在她眼里不过是为了楚家的找一个合伙人而已。可是这一刻,她却感到了心里莫名一动,她轻轻拥住了小姑娘,仰着头,轻声道:“好!” 楚大郎鼓着腮帮泛着泪花,容氏转过身用帕子抹了抹眼,楚江涛轻轻闭了闭眼。 商钊在屋外听着小姑娘的哭声又是一阵的慌乱,额头顿生出了许多冷汗。他本来是准备给兄长挡酒的,可谁知太子遇刺,兄长去追捕逃犯已是来不了了,眼看着过了吉时阿爹便让他来替兄长迎亲,还说兄长若是有什么不测,他就得……真娶了楚家大姑娘! 商钊扯着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本以为一路来他是手足无措就已是最难熬的了,可此刻看着这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怎么感觉他像是抢亲的恶霸一样? 看着门口一脸焦急的媒婆和来回踱步的商钊,楚江涛拍了拍容氏,容氏擦了擦泪,招呼着嬷嬷丫头们扯开姐妹俩。 在楚玉兰小姑娘的哭声中,楚家一位族兄进来背着楚相宜上了花轿,由楚大郎陪同去送嫁。 这一日,从西城到东城,横跨了整个上京的嫁妆队伍浩浩荡荡的行了大半日。一时间四车并行的大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鼓乐手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定国侯府,大门口已早有人放了火盆,拿着装满谷豆的簸箕等候了。 花轿一到,喜娘立马在花轿前说着吉利话儿,撒着谷豆,然后再由商钊踢轿门,迎新娘子出来。 商钊下了马,鼓了鼓腮帮,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到花轿跟前,脚将将伸出去,俄而,风起云涌,天空一个闷雷,接着天边劈下了数道蛇形闪电。商钊没来由的脚打滑,差点一个跟头栽倒了花轿里头去。惹得众人一通大笑,几个同辈甚至纷纷打趣起来。 商钊脸面臊了个通红,低着头默默把红绸一头递给了未来的……大嫂。上一世爹爹病了,容氏弟妹都对她冷着脸,她上了花轿时是赶紧盼着逃离楚家,所以全程也无其他感觉。今生这次交易的婚礼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可被商钊这一闹反而冷静了下来,许是心里的情绪压抑的太狠了狠罢。 跨了火盆,马鞍,进了大堂,商钊看到大管家商德贵抱着的一只大红公鸡,抹了把汗,还好,他并不代替兄长拜堂。他把自己一头的红绸一并交给了大嫂,安静退到了一边,方才大呼了一口气。 楚相宜抱着大红公鸡拜堂时,心里十分的……惊叹,她两世都未曾想到有一日会抱着一只公鸡拜堂成亲!不过这体验蛮不错,她甚至还轻抚了抚大公鸡颈间油亮油亮的羽毛。 她这一举动可把刚喘过气来的商钊吓了个半死,他瞧着那截细白修长的食指轻轻抚动着那公鸡的毛羽,怎么感觉自己脖子没来由的一疼? 拜了堂,已是大雨如注,楚相宜抱着大公鸡由喜婆嬷嬷们扶着进了商战的松涛院。 到了新房前大公鸡的使命终于完成了被请了下去,好生在院子里养起来,它的下半辈子定是一片光明,绝对会是这商府过得最好的一只鸡。 新郎官不在,媒人喜婆们自然只是简单的撒了帐,说了些吉祥话,再由全福女亲代新郎官揭了盖头,每人一方各得了一个大大红封后,众人齐退,这所有礼仪便算是成了。 奶嬷嬷连同清风等人都推到了外间,楚相宜静静的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大雨声中,人们热热闹闹的划拳吃酒声,莫名感到天大地大但总无一处可以心安的孤独之感。 这一世因为她和商战的重生,有些事情早已发生了变故,她不知晓未来的路如何,她还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护住楚家呢? 越思虑越是烦,也不晓得商战怎么样了,太子那边局势如何。草草吃了饭,已过了酉时,外头雨声小了些,又烦又困就被丫头们伺候着睡了。 ☆、第十章 分卷阅读1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商大人生命已无大碍,再过两个时辰就会醒了,只是余毒须得慢慢清除了,待下官开个方子,每日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浴,十日后下官再来诊治。”吕韦梁再次把完脉后取下了商战身体各处大穴的银针,恭身回禀。 宋瑾摆了摆手,“下去罢。” 吕韦梁转过屏风暗自抹了抹额头的汗,他作为太子的随行医官已多年,每隔几日都要给太子请平安脉,自认对一向温和太子也算了解。可今日他算是真正领略了这位储君的威严之气。 虽自他来时太子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没发出任何声响,甚至都没看他,但他心中生生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抑之感,匆匆开了方子便赶紧出了行宫的主殿。 吕韦梁走后,宋瑾起身吩咐大太监刘成,“留苏东林一行在这等临安醒来,其余人摆驾回宫。” 他前脚刚得了楚家的支持来请王老将军出战,后脚就遭人暗算,看来有些人是狗急跳墙了。这次要不是商战…… 宋瑾轻呼了一口气,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商战连昏迷都握的很紧的一根碧玉嵌珊瑚珠如意簪,这应该是临安与楚家小姐的定情信物,若不是这根簪子,商战恐怕……宋瑾心中一阵后怕。 商战六岁时就入了东宫给他当了十年的伴读,一路陪他走来,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一般。自赵皇后胞兄弟错判军情战死沙场,失了云州赵家失势后,他明里虽贵为晋国太子,但实则在张贵妃一派的打压下,行的是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他一旦被废,不止他连同他背后的势利全会被张贵妃一派趁机铲除。 便是很多人都觉得赵家兄弟的死有蹊跷,可天成帝被美色迷惑,何况云州失守是事实。张贵妃偏又替赵家求情,赵家兄弟之过没牵连到宗族,赵家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死于敌人之手,最后这桩案子便这样不了了之。这之后,张贵妃更是借着关怀的名义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那样刀枪雨林的日子是商战陪他一步步走来,因今日是商战的大婚之日,因着商楚两家联姻,楚家也站到了他这一边。商战大婚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就藏在皇家行宫中。过了山林后接近行宫处便全是官道了,眼看着过了时辰,两人放松了警惕一时赶得急了些,何况他们的马都是好马,后面的侍卫自然稍稍落后,刚过行宫时便遇到了埋伏。 当时敌人人多势众,两人便策马入了密林,商战为了引开敌人便换了他的衣裳。等他带着侍卫们杀进来时,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群黑衣人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见不抵他们竟然全部咬毒自尽。 解决了黑衣人后搜索商战时,他无意在崖边发现了被踏坏了的半边的几朵夕颜花时,就料定商战被迫跳下了悬崖。当时若不是商战在意这根簪子,手抓着一处岩石死撑着…… 不过还好,楚家小姐由商钊代兄娶回去了,不然这婚事要是出了差子,他还真是对不起兄弟不说,还可能会失去了楚家这一大靠山。 想到这,宋瑾冷笑了一声,钻入了车撵,这上京也该是时候乱一乱了,否则他那个好父皇还整天沉迷在自以为歌舞升平的盛世呢! 楚相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发现天已经大亮,她心里暗叫一声遭了,看来是睡过了头,虽然商战不在,但还是要请安的。这丫头们许是守夜迟了贪睡迟了也未可知,可奶嬷嬷怎么也不来叫她。刚想喊清风明月进来给她洗漱,就听见了商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不大对劲。 他几时回来的? “……你这个蠢货,不是自以为嫁了如意郎君吗?怎的还是死了?呵呵……” 楚相宜:“……”你怎么不说你纵容苏玉烟弄垮了楚家? “……你这个傻瓜啊,傻瓜,不是嫌弃我吗?不是要逃离我吗?最后还不是乖乖回到了我身边?” 楚相宜:“……”这只是交易! “你看……这枝檀香梅开的正好,不知道我前日摘给你的那枝你闻到没有,不过没闻到也不打紧……你瞧下头这枝开的多艳啊,这次我带你下去瞧瞧可好?” …… 楚相宜越听越不对劲,檀香梅,那不是正月里头开吗?如今才七月上旬,哪里来的檀香梅啊?还有商战这声音分明是上辈子被边关风沙镀了一层暗哑的沧桑之音,这声音中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发生了什么? 楚相宜四处瞧去才发现是白茫茫一片,但是她确实是闻到了檀香梅沁人心脾的香气,还有一股酒香。她听商战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前世的事,难道是她的魂魄又回了前世?可是这是哪里? 这是她死后的事吗? 楚相宜慌乱的行走在白茫茫的浓雾里,一边走一边大喊:“商战!商战!我在这,你在哪里?” 可是无论她怎样喊商战都听不见她的话,她也出不了这片白茫茫雾一样的空间。她开始使劲跑起来,不行,她要回去,楚家还等着她来救。她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直跑一直跑,但无论她跑多快,这里仍然没有尽头。本以为到不了尽头时,突然头顶一片金光洒下来,那光太亮,一 分卷阅读2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下子刺的她眼里睁不开。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白色的雾散了,她瞧了瞧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白玉罐子里头,头顶洒下来的金色的光竟是天边的一缕夕阳。再往外看是不能了,这罐子好高好大,只能看到有罐口一片圆圆的天空边上一缕金色的夕阳光。 楚相宜怔怔的望着罐口,她这是变成了什么?一坛酒么?也不像啊?酒坛子不都是陶罐子,这分明是上好的羊脂玉啊!不过也不是绝对,若是宫廷御酒的话倒是可以用这般精贵的坛子来装。 她低头瞧了瞧,没瞧见自个。倒是瞧见溜光白润的玉坛底子,所以到底是不是酒她现在也搞不清楚,可凭着满鼻子的酒香,该是酒罢。 竟变成了一坛酒,这该如何是好,喊商战他又听不见,她该怎么做才能回去呢! 就在楚相宜正惆怅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摇晃,把她摇的晕头转向的,她心下一惊,这商战一向粗手粗脚,别再把她给洒了! 刚站稳当,抬头一瞧,这次看到的倒不再是天空了,可是也吓了她一跳,因为她看到了商战胡子拉碴,醉意朦胧的脸,这不是要紧,关键是他的表情分明是生无可恋的那种对生命的倦怠。 正好商战双手捧起了罐子,双眼直直的望向罐子,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眼前日看见时还是一片光亮,今日怎么如此灰败?她怔怔的喊了一声:“商战!” 商战显然还是听不见她的话,只是她刚喊完就见那灰败的眼睛里慢慢变得晶莹光亮起来,她刚呼了一口气,就见那溢满了眼眶的晶莹划过他的睫毛掉了下来,穿过她的魂魄,又向下落去,砸的她浑身一颤。 所过之处,热辣滚烫,瞬间灼伤了她的灵魂。 他眼睛仍旧是一片灰败,晶莹光亮的只是他的一滴泪。 “商战!”她瞧着他迅速暗下去的眼里轻声喊道。 她瞧见商战闭了闭眼,头顶又要开始变黑,她情急之下往上一跃,本以为还是那般被定在罐子里,却不想一下竟真跃出了罐子。 外面是观云崖,一缕夕阳下,一枝檀香梅怒放,彩霞铺满了半边天空。她第一次发现这檀香梅很美,也很香。 待她再回过神来时,商战已经盖上了白玉罐紧紧的抱与怀中,正呆呆的盯着那枝檀香梅抚摸着那个白玉罐子轻轻喃呢,“来生,记得等我!” 那声音羽毛一般极清,要不是她就在他身边还听不清。楚相宜心下莫名一动,他是在说她吗? 疑惑间就见商战站起身来走到崖边,纵身一跃—— “商战!” 楚相宜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一抓,可是没用,她眼睁睁的看着商战双手紧紧抱着那个白玉罐子穿过她的手闭着眼睛,唇角含笑向下跌去。那罐中之物应与她有关,莫名对她有一股吸引力,连带着她也向下飘去。 她看着商战胳膊擦过那枝檀香梅树,树干一阵乱颤,花瓣在他们四周纷纷扰扰飘落,那香太浓,仿佛浸透可他们的灵魂,她看着一次次的穿过她的手臂商战一直向下跌去。 崖下白雾蒸腾,深不见底,一旦落入,粉身碎骨。不,他不能,楚相宜瞧着商战一脸安然的脸,附在他耳边一遍遍凄声喊着:“商战,不要,不要——” 清风与明月坐在床边铜胎掐丝珐琅的绣墩上打络子,听见楚相宜像是被梦给魇住了,不停的凄声喃呢着什么,两人赶紧起身伸手轻轻推着楚相宜,“姑,大少夫人,醒醒——” 楚相宜全身一颤,醒了过来,全身冷汗连连,清风边拿帕子给楚相宜擦着额头的汗,边叫明月去叫热水,“大少夫人流了这么多汗,是做了噩梦罢!” 楚相宜由清风扶着坐起身,点点头,“几时了?” 外间王嬷嬷听见了声响进了来,看到她满头大汗,又听见她有些嘶哑的声音,从桌边倒了一盅茶服侍她喝下,“姐儿这是给梦魇着啦?已经戌时三刻了。姐儿起来洗个澡醒醒神,吃点夜宵,晚些时辰再睡罢。” 楚相宜点点头,看着几个粗使婆子抬水进来,边往屏风后走去,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商战可有消息?” 王嬷嬷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 ☆、第十一章 楚相宜洗漱停当,明月正好端上了一盏莲子百合燕窝粥。 明月一向是专管芙蓉园的吃食的,做这些早已有条不紊,楚相宜什么时辰坐卧,用饭,甚至什么节气喜欢什么样的口味都是烂熟于心。这个时节,楚相宜一向是睡前之只用一盏燕窝粥。燕窝是一早就发泡好,用小银镊子仔细挑了毛和杂质,再放在小竹篾篦子上沥干了水分预备着的,百合与莲子用的是今年新鲜的,不用像以前那般提前半个时辰炖,只需稍微提前就分开炖上就好。 趁着楚相宜洗漱的功夫明月把燕窝炖盅放到红泥小火炉上,大火烧开,温火炖一刻钟,出锅前再把炖的绵软的莲子,透了粉的百合与磨细的冰糖一起放到燕窝里头,继续温火慢炖片刻,等里头的味道都融合散发到一起,盛到素瓷 分卷阅读2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碗盏中便成了。 可今日明月发觉楚相宜只是动了两三口便不吃了,她琢磨着是不是哪里的口味不对,燕窝是柔佛的雨季初盏官燕,百合和莲子也是庄子上刚送来的新鲜货,“大少夫人可是冰糖放的有些多太腻了?” 楚相宜摆摆手,“无事,很好,只是我今日身子有些乏,方才做了个噩梦,胃口不大好吃不下,清风你随意取两本书册子来。” 清风答应着去外间书箱子里头去找楚相宜平日里爱看的话本子,明月又劝了几句见楚相宜脸色实在不好,便只好收拾了。 王嬷嬷年纪大了连日来舟车劳顿,又为着她的婚事费了两日神,已坐在桌边打起了盹儿,楚相宜赶紧打发她下去歇着了。朝露和山岚还和以前一个样儿,只管外头她的嫁妆铺子,屋外的抱厦里头有侯府派来的守夜丫头,她早让她们下去歇息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三人,两个丫头到底是年纪小,熬了几日不经困,说是陪着她守着花烛,可现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其实楚相宜自从拿到话本子看了几页后随着烛火摇曳就渐渐陷入了沉思,手上的册子就再也没翻过一页。直到听到外间隐隐的西洋钟到整点时沉闷的发出了一声响才回过神来。 看到两个丫头都睡着了便轻轻为她们二人披了件披风,到外间看了眼墙上的西洋挂钟,这是专门安放在卧房里头的与上方正堂里的报时钟不同,到点了只会发出一声极低的猛响声,她出去瞧了瞧果然已过了丑时。 因着那个梦,她心神不宁,无意睡眠,书也看不进去,听着远远的街外传来的大更声,她索性起身推开了菱花窗,天空一片漆黑,东方正斜着一弯冷月,几点清冷的星宿。忽的听见身后两声轻爆,原来是花烛燃尽了。 楚相宜呆呆的望着那对齐齐燃尽冒着青烟的龙凤烛,忽然眼前就浮现出了梦里商战直直盯着她的那双灰败的眼。 忽然间她做了个决定,取了纸笔留了书信。到衣柜里头寻了件她外出常穿的长绸裤,湖蓝色琵琶袖直裰,腰间随意系了一根同色的丝绦,披了个月白色绣云纹外衫。拿了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打散了头发,简单的用一枚累银丝坠红宝石双股钗挽了个髻。 收拾停当后,轻轻支开窗户,跃上屋顶出了府,向京郊行宫方向略去。 楚相宜出了侯府片刻后,黑暗中出现了三两个身形略颀长纤细的黑衣夜行人,其中一个以中指食指抵在唇发出了几声枭啼声,顷刻远处又似是回应一般传回来几声,接着便传来微微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黑衣人便又一闪消失在了夜色里。 在快靠近行宫时候,楚相宜暗自骂了一声“鲁莽!”又脚尖一点返回沿途找了一处客栈,买了匹马,朝着行宫光明正大驾马而去。 到了行宫门口,心里暗道了一声好险,行宫周围果然是守卫森严,还没到门口她就被巡逻的侍卫给拦了下来,楚相宜客气一笑,下了马拱手正正经经报了姓名。 小兵年轻,虽听过楚相宜但也不大认得人,可听着这小娘子温温柔柔的声音,还有火把下那一双星辰般明耀的眸子突然腾的一下就红了脸。何况这小娘子许是骑马跑的紧,双颊微染了两抹烟霞色,更是娇花映烛,明艳的紧。 小兵结结巴巴的让人回去通报,一边红着脸不敢再胡乱打量。一会后见苏统领尽然亲自迎了出来,小兵暗自捏了一把汗把这俊俏的小娘子送了进去。 他楞楞的盯着行宫的大门发呆,被同伴扯了一下衣袖才回过来神,这果真是商大人刚娶得娘子啊,果真不负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只是胆子稍微大了些,规矩也……怎的洞房花烛夜就跑出了府啊! 不过一个女子为了夫君肯大半夜跑出了府只身前来,怎么也和传闻中要嫁给秦世子拒婚跳湖的传闻不符啊?看来这谣言果真是听不得!小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他忽然有点想老家的那个传闻泼辣的小表妹了。嗯,明日得写封家信询问询问! 楚相宜完全不知外头小兵的纠结,她跟着苏东林一路来到了主殿的东配殿,直到进到了里间,看到了床上脸色发白的商战,这半日不宁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当时在下下了崖找到商大人时,商大人全身贴在崖上一手紧紧抓着一块凸起的岩石,一手便紧紧握着这根簪子。当时商大人已经中了毒,若不是他如此在意这根簪子,估计就已经神志不清昏迷了,那里悬崖几乎直立,倘若一时松了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相宜听了轻轻走过去,看着商战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根周身布满裂纹与血迹的碧玉簪子,突然眼里一阵酸涩。她伸手轻轻就抽出了簪子,放入了怀中。 苏东林蓦的瞪大了眼,“果然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大人手掌受了伤,当时我们想要掰开手给他上药,结果死活没有掰开,就连太子也没法子,不想嫂夫人这样轻轻一抽就抽出了!” 楚相宜轻轻笑了下,躬身说道:“多谢苏大人对家夫的救命之恩。” 苏东林在东宫当差自然极有眼色,他连忙摆摆手,“不敢,不敢。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既然嫂夫 分卷阅读2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人来了,那便劳烦嫂夫人辛劳了。方才吕太医把了脉,大人已无碍,应该也快醒了。我把小魏子留在门外,嫂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指使他便是。” 楚相宜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大人请便。” 楚相宜走的急也没带上伤药,只好吩咐门口的小魏子去取了一瓶金疮药来,坐于床边,拿了根玉棒子在他手心被割伤的地方轻轻涂抹着药。 她心里五味杂陈,别人或许以为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可只有他晓得,商战当时抓抓住的那块岩石只是个障眼法,正真救了他的应该是这根簪子。他当时中了毒,岩石一般都不是特别尖锐,以他当时的力气虽可以,但到底不是很保险,而只握着一根簪子会省力很多。 想必是他知晓了这根钢针的坚硬,才拔下了簪子旋出了钢针,插入了山崖中,怕被人发现,硬是撑着一口气,最后一刻按了机关缩了钢针,抓住的岩石只是掩护。 可簪子的玉石到底质地脆弱,大力之下定是裂了开来,怕被人拿去发现其中的秘密,所以才昏迷了都死死捏在手中。 再度想起了那个梦,楚相宜怔怔的望着商战,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呢?他不是恨她吗?前世他应该是功成名就怎么又会去死?还说出了,来生等我的话……他是真的心仪自己吗? “一脸蠢相!” 楚相宜想的正出神就听见了商战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他骂了自己一句,虽声音很轻却是透着一股嘲讽。 楚相宜:“……”所以说有些人真的不能好脸色,否则很容易蹬鼻子上脸。 楚相宜起了身朝门外喊了小魏子去请吕太医来,顺便倒了一杯茶,轻哼了一声递给商战。 商战闲闲撩了撩眼皮,哑声吩咐:“扶我起来,全身没力气。” 楚相宜放了茶盏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然而片刻后面对这禽兽明显无辜的眼终是败了阵,她抚了抚胸口,罢了,不与伤患一般见识! 她冷笑了一声,一把揪住商战胸口的衣服,迫使他抬起了上身,一手捏着茶盏放在他嘴边,冷然道:“喝!” 瞧着楚相宜微微扬起的眉,仰着小下巴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公鸡一般。商战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一阵舒爽,张口乖乖喝了茶。 不过喝完茶后,商战看着自家娘子又平缓下来的眉头,轻轻咳了几声,“许是睡的久了,后背中间甚是瘙痒难受,娘子可否替为夫挠挠。”看到楚相宜瞬间又眉眼微立,心下暗笑嘴上却说,“哎,罢了,忍忍也就是了,顶多是难受一阵。” 楚相宜闭了闭眼,看在那个梦的份上,她忍了!她挨身坐到了床边又拉起来商战一点,一手刚伸到他后背挠了几下,就听见几声门口一阵脚步声,她急忙要起身,谁知商战抬手握住了她胸前揪着他衣服的手臂。楚相宜一时身子失了衡,两人一起跌在了床上,楚相宜趴在了商战胸口。 “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吕韦梁一手提着药箱,一手假意用手遮了遮眼,脚步却是没停顿的向里走。 楚相宜脸上一阵火辣,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商战赶紧起了身,朝吕韦梁躬身一拜,匆匆出了里间。商战唇角轻扬,轻轻松松起了身,伸出手腕让吕韦梁把起脉来。 ☆、第十二章 吕韦梁提着药箱出来的时候笑的异常正经,“商夫人,商大人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体内余毒未了,须的每日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浴,十日后便可痊愈。” 楚相宜微垂着头服了服身,“多谢太医。” 吕韦梁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道:“好说,好说,”说着微转了转眼珠,接着又摇了摇头,“只是……” 楚相宜心下一紧,“太医但说无妨。” 吕韦梁笑眯眯的道:“商大人体内余毒没清除之前……若此时行周公之礼,怕是会累及到胎儿。” 楚相宜脸上刚下去的烟霞又腾的一下浸染了整个脸庞,使劲垂低了头做了个鹌鹑状。 吕韦梁乐哈哈的出了殿门,对着天空的北斗星打了个喷嚏,嗯,天凉了该添衣了!昨晚被太子一动不动盯着的那种压迫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背着手,轻哼着几句当下时兴的戏文,回去睡个好觉咯! 商战听到他们外间的对话,噗嗤一声轻笑,这定是吕太医在哪受了气拿他们来解闷玩儿呢!不过自家娘子虽然性子爽利,但一向脸皮薄,定是恼了,估计今晚他不叫进来,怕是要在外间凑合到天亮去,搞不好还会偷偷溜走。 想到这,商战一阵轻咳,“进来与我倒杯茶来,喉咙干的发痒。” 楚相宜不大想搭理他,可是听见他一叠声的咳嗽声,终是磨磨蹭蹭的进了里间,走到桌前倒了茶,刚想伸着手去揪他衣服,想了想不大稳妥,就僵着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商战瞧。 商战暗笑了一声,一手颤巍巍的支起了上半身,一手抓着楚相宜的胳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便又装作不胜力气般跌了下去。 楚相宜无奈,看着他的手缓缓滑了下去,坐到了床上一手揽过商战 分卷阅读2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肩膀,又服侍他喝了几口。 商战看着楚相宜借着放茶杯的由头在桌边捏着茶盏发了呆,他一时有些不忍,罢了,她能来这里看望自己就已经很是令人惊喜了,至于其他的慢慢来罢,不能逼得太急了。 他往里让了让轻声道:“你一路施展轻功过来的罢,过来歇息罢,已经寅时过了,等卯时我们便一起回去。” 楚相宜却是没听见他的问话,她心中正思虑的是另一件事。她放了茶盏回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苏玉烟是你指使的吗?” 商战没料到她会问这么一句,还问的如此直接,商战直直回望着楚相宜,摇了摇头,“不是。” 楚相宜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商战又说道:“不过我确实是放任自流,坐视不理。”不过后来他是后悔的,但待他回京时,已经迟了,楚家连同楚相宜所有人皆亡了。 楚相宜垂了垂眼不再望向商战,随后又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为了楚家的得到秘密吗?” 商战径自下了床走到楚相宜面前,捉住了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不是,是为了你弃我辱我的……怨恨。” 楚相宜听后闭了眼,点了点头,缓缓向后退去,“哦。” 商战一把揽住楚相宜的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可以弃我,但不该辱我。我知晓你厌恶我,可看在我等了你十年的份上,你还那般残忍的戏耍于我,我不该报复吗?” 楚相宜垂着眸轻轻挣扎着后退,“应该!” 商战看见楚相宜眼底凝着的忧伤,用力把她的头按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下巴摩擦着她头顶的发,“我们重来好不好?” 楚相宜静静的听着商战胸膛下一声一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问道:“你最后如何了?扶正她做你的……” 商战一声轻笑,拥着楚相宜的双臂又紧了紧,连带着他的胸膛都被那笑声震得起起伏伏,“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去扶正一个蛇蝎心肠的贱婢。我最后啊,自然是功成名就……不过后来现心有所属,思之若狂……最后就放弃了功名利禄去追她了。”商战轻笑了一声轻轻吻了吻楚相宜的头顶,吊儿郎当的问道:”信吗?” 楚相宜终于轻轻的抬起双手回抱住了商战,脸埋在他胸前,闷闷的说道:“信!” 商战感到胸前的温热,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轻轻抬起楚相宜的脸,果然泪流满面,低声哄着,“别哭,别哭,我骗你的,就算你厌恶我弃我辱我,我对你都不曾变了心!最后我就想着来寻你,竟是老天保佑,一睁眼就真回来了!” 楚相宜随他粗手粗脚的给她抹着眼泪,嫌弃的骂道:“真是一个蠢材!” 商战突然停住了动作,低头轻轻的俯身,吻了吻她股股泛着泪的眼睛,“所以别再弃我了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慢慢改,改到你不厌恶为止……”商战渐渐的低了声音,他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楚相宜折断的那半截檀木簪,就说不下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那时都那般决绝,她或许是真的厌恶自己罢! 商战重新按压着楚相宜的头,下巴抵着他头顶,哑声问道:“可好?” 楚相宜唇角扬了扬,却是没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商战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半响后她抬起头,身体往后挣了挣,商战眼睛的光瞬间暗了下去,终是放开了揽着她腰间的手,他轻轻的后退了一步,轻咳了一声,装作漫不在意的说道:“哦,我就是随意说说,我只是,只是想借助楚家的财力,说好的三年为期,咳咳,嗯,我答应的定会做到,到时我们……和离,你也别老想着逃离,秦锦程他不是良人……咳,哦,总之,总之……你先歇息罢,天快亮了!” “好!” “嗯……什么?”商战猛的瞪大了眼,抬起头,复又捉住楚相宜的双肩直直盯着楚相宜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相宜忽而轻轻一笑,挣脱了双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说困了,要睡了!”说着就向床边走去,掀开了被子,躺了上去,斜眼瞧着商战。 商战狭长的眼眸微眯,瞧着她却如小猫一般瞪着一双大眼无辜的眨着,咬牙切齿。冷笑了一声,盯着楚相宜一步步逼近,长腿一挎,双臂一捞,翻身一滚,楚相宜已被带到了里侧。 商战凝视着她,捏着她下巴,咬着牙低声道:“再说一遍!” 楚相宜无辜眨了眨眼,“困了。” 商战瞪着她抽出她身底压着的被子,团巴团巴包住了她的头脸,转身侧卧到外侧。 楚相宜挣扎着露出了头,呼了一口气,眼睛弯成了月牙,伸出细白的修长食指轻轻戳了戳商战的后背,“不是你刚说的,借楚家的财力,三年为期要和离的嘛,我说好,有什么不对吗?” 商战往边上又挪了挪身子,冷哼了一声。楚相宜弯着眼睛,让这大尾巴狼披着羊皮装病占人便宜,不信还收拾不了你! 楚相宜暗笑着故意问:“天凉了,不盖被子你不冷啊?”见商战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又道 分卷阅读2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那好罢,我睡了,商大公子不会趁我睡了乘人之危罢?” 这会总算是有回应了,不但冷哼了一声还讥讽了一句,“长得丑无盐一般,谁有心思搭理你!” 楚相宜忍着笑,故意松了一口气一般道:“哦,那我便睡了啊!”逗够了人,见商战真不再搭理自己了,楚相宜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真打算睡了,不知为何这一沾床她确实困极了。 刚闭眼片刻就感到一阵冷风,半睁着眼看去,就见商战黑着脸,掀了被子躺了进来。楚相宜轻笑了一声,身体被猛一拽,被拉入一个微凉的怀抱。楚相宜全身一僵,转身挣扎起来,忽然全身又是一僵,就听商战冷冷的说道:“别动,睡觉。” 楚相宜脸上一片滚烫,暗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腿,离开了某人那处难以言喻的部位。又挣了几下,发现腰间的手越发紧了,暗自瞪着眼坚持了一会,见商战呼吸平缓,终是调整了一个自己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商战却是蓦的睁开了眼,看着她眼底微微的青黑,暗叹了一声,轻轻在她头顶落了一个吻,安心闭眼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楚相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往常一样要伸出胳膊伸懒腰,一抬手就碰到了商战的下巴,商战低头轻轻在她指尖吻了一下,“醒了?” 楚相宜手一缩,迅速收回了手,清醒了过来,发现仍然在商战怀中,脸上一片火热,急忙挣脱爬了起来。抬头瞧见外头已是光天大亮,再也顾不上羞涩,急忙下了床。她原是打算卯时偷溜回去的,这下遭了,这时辰别说溜回去了,就是敬茶也是过了时辰了。 楚相宜瞪着商战,“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商战也随后下了床,扯过衣架上的衣服,漫不经心道:“过辰时了,某人睡的猪一般能叫醒吗?” 看着楚相宜懊恼的扶额,商战轻扬着唇角悠闲的披了衣服,边往外间走边朝门外喊了人进来服侍。 ☆、第十三章 听见了屋里的声响,早已等在门外的清风明月端着洗漱用具推门刚转过里间的大屏风,迎面碰见往出来走的商战,两人躬身行礼问了好,商战点了点头出了内间,方才叫了他的长随商芸进来服侍他洗漱穿衣。 楚相宜看见明月鼓着个脸,瞪着溜圆的眼珠,接过清风递来的香胰子涂到了手心,两手手心对按了一下,在脸上轻轻揉着。看明月这般明显的噘着嘴巴,楚相宜暗骂着商战明明醒了都不叫她,结果肯定连累了丫头们,“好姑娘,我给陪个不是,且饶了我这会罢!” 明月被楚相宜一时弄得臊了,跺了跺脚,虎着脸,哼了一声,“我哪里配当个姑娘,只求姑娘以后多垂怜些,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清风把百花调成得香汁子拿了过来递给了楚相宜,自己拿了帕子在水里洗了,转头训着明月,“什么姑娘来姑娘去的,可仔细了,侯府规矩可大着呢,记得以后称呼可不能乱,不然叫人看了笑话还不说,大少夫人也会跟着没脸。” 明月轻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便端着水转头出去了。 清风看着楚相宜身上皱了的直裰摇了摇头,辛亏她提前预备好了衣裳,赶紧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件藕粉色云锦绣水仙纹的罗裳,同色的花鸟描花长裙,外罩淡紫色洒金的半臂广袖锦衣,淡紫色绣牡丹的披帛。 楚相宜涂好了手脸,推开了粉盒,伸手叫清风给她穿衣裳,“她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偏又胆子小,你快再别吓唬她了,侯府规矩再大又如何,我们请了安便再再在自己院子里过活,哪里就有那般严重了。” 清风手脚利索的服侍楚相宜穿戴整齐,把她按在了铜镜前,给她打散了头发,寻思着梳个怎么的发型,一边回道:“大少夫人别再纵着她了……” 于是便把昨晚之事说了,原来等她们醒来发现楚相宜留的书说次日早卯时便归,可初到侯府到底不比在自家,为以防万一便偷偷出去叫了王嬷嬷来。王嬷嬷思索一番,怕有碍楚相宜名节,干脆叫清风假扮成楚相宜,带着明月,正经备了马车出了行宫。 结果她们前脚刚要出门,屋前抱厦里头的守夜丫头听见了动静直直闯了进来,清风幸亏躲得急,没叫她们发现端倪,倒是没拦着不让出去,只是,王嬷嬷刚要搭话,那两位丫头二话不说扭头就嚷着要去侯夫人姚氏,二夫人张氏处去通报。 “……奶嬷嬷只得赶紧护着我们出了府,又急急赶去亲自向两位夫人回话了,现在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大少夫人下次可别再任性了,这里可比不得在家里时了。” 楚相宜听了后也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当时那种心情,以她的性格若不来问清的话,实在又能把自己给憋闷死。看到清风拿来一个临时装的小首饰盒子来,她挑了一支白玉芙蓉花的簪子,一支小珍珠攒花夹子,一副水滴状长耳坠子出来,“哎,无碍,本就是我的错,挨一次罚也就是了。” 清风刚要说话又见商战进了来,拿过了案上的首饰盒子拨弄了 分卷阅读2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一阵,挑拣了一支青玉云纹的簪子挽了头发,转头问楚相宜,“我原挽发的那支簪子放哪了?” 楚相宜知晓他定是为着那里头的暗器,她指了指他头上,“这个是一样的。”说罢,瞧着商战目瞪口呆的拔下簪子摸索着,“走罢,迟了。” 回了府已过了巳时,到了侯夫人姚氏的览菊园时,除了去上朝的老侯爷其他人都已等候多时了。最上头坐的是正室姚氏,右下首坐着商战之母张氏,左边是几位姑娘和世子商钊,商三郎被人围着坐在中间,正低声讲着笑话逗的几个姐妹低笑不止,其他两个妾氏胡氏和李氏坐在姚氏对面的下首处。 楚相宜和商战上前,姚氏身边的大丫头花素赶紧命人拿了蒲团来,两人齐齐跪下接过了丫头端来的茶先敬了姚氏。 姚氏已过了四十,生来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单看着根本瞧不出比底下三个妾氏年纪大。 她笑着接过,均轻抿了一口放了茶盏,赶紧叫人扶了起来,接过花素端上来装着四个大红封的盘子,亲亲热热的递给楚相宜,笑道:“好孩子快起来,侯爷上了朝,早间念叨要你们早日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呢。虽是玩话,可战儿到底大了,你们可也抓紧着。” 楚相宜眼里微有些慌乱,躬身接了红封递给了身后的清风,垂着头掩住了眼底的失落,孩子,她不能生育,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楚相宜的动作落到姚氏眼里还以为她小孩子家家的年纪小脸皮薄,笑着打趣了几句就让放过了,昨晚之事倒是一句也没提,直接叫他们给下面的二夫人张氏去敬茶。 其他妾氏倒也罢了,张氏是襄阳王妃的庶妹,商家唯一的贵妾,模样俏,商侯爷本就宠爱三分,后来又因生了商家长子,连老夫人都尊她三分,楚相宜作为亲儿媳自然是要恭恭敬敬敬茶的。 两人走到张氏右边下首处,恭恭敬敬跪了,楚相宜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举过头顶,“二夫人,请喝茶!” 张氏生的妩媚,一双水杏眼如春花初绽尤其惹人爱怜,加上一双眉生的过于高挑,一张俏脸上略带有几分凌厉,更使得她整个人都光艳起来。 张氏先接了商战的茶,放到了旁边的红木雕花小几上,楚相宜的茶倒是也接了,只是手一抖没端稳,那青花瓷茶盏堪堪擦着楚相宜的身子跌在了她裙边,碎成了几瓣。楚相宜一惊身体微微一侧,虽躲过了茶盏,但茶水混着茶叶浇了她一身狼狈。 顿时,四下一片静谧,商战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捏紧,眼神暗了暗,垂了目。众人脸上一片尴尬,姚氏也一愣。 张氏抚了抚额头,恹恹道:“吆,昨晚半夜被搅起来没再睡,熬了夜精神头不大好,这手一时滑了,罢了,战儿快扶你媳妇起来罢。”说罢摆摆手叫身后的月季端了两个红封上前来。 楚相宜被商战扶起了身,叫清风接了月季的红封,其他的妾氏倒也不用再敬茶,只躬身问了好,倒是胡氏和李氏热络的让各自的大丫头送上了两个大红封,瞧着比张氏的厚实些许。 楚相宜叫清风把预备的东西分别分发了下去,四个姑娘除了姚氏所出的三姑娘商灼华多了一枚羊脂芙蓉玉佩,其他的大姑娘商锦绣,二商灵珊,四姑娘商玉莹三位都是一人一个沉香木手串,一个赤金盘螭巊珞项圈,一副翡翠头面。世子商钊多了一套前朝王大家的墨宝外,其余的同商三郎商衡一样,均是一副上好的文房四宝,外加一个驼鹿角所制的韘(she)。 这些东西拿出来,众人都猛的瞪大了眼,暗自嘀咕楚家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其他的东西价格不菲倒也不算稀奇,只是里头那千年沉香木和驼鹿角,一般寻常富贵人家也不是谁都能这般轻易一下子拿出来好几件,就连商战也忍不住瞥了瞥商钊和商三郎手中把玩的韘。 楚相宜被张氏当众给了没脸,倒也不打算计较,半夜出走本也是她的错,再加上又是商战的长辈,所以东西分发完,服了服身打算告退。可张氏偏又当众发了难,“原你是头天进门,我这个做庶母的倒也不敢托大,但我昨晚寻思了一夜。念是你母亲早亡没人教养,以前没出阁倒也罢了,可如今做了人妇可不能再任你由着性子来,你出错了不但连战儿,就连整个侯府都脸上无光,你说是不是?” 楚相宜抬起了头望向张氏,“楚家虽为商家,但有□□爷爷训示,礼仪规矩也是丝毫不敢错的。家母早逝,但继母乃也是金陵大家族出身,有泰安伯夫人珠玉在前,容家礼仪自也是极严的。只是我生性顽劣,不堪造就,愧对家父家母教养。” 姚氏悠悠的喝着茶,看着张氏的一双眉挑的更高了,唇角一丝嘲讽闪过,庶出就是庶出这不管抬再高的身份,也撑不起场面,瞧瞧叫小辈三言两语就被揭了脸皮。 张氏原身为庶出,但性子好强,平时就听不得人拿身份来压她一头,好容易生了庶长子,本以为将来接管侯府她的太夫人当定了,可请封世子的节骨眼上却被早产的商钊给生生截了胡。这板上钉钉的世子飞了,又变成了地位尴尬的庶长子,这之后张氏更是对拿身份压她的人恨的死死的。 这会楚相宜又是拿楚 分卷阅读2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家祖先,又是泰安伯夫人来压她,她哪能甘心,瞬间柳眉倒竖,“啪”的放了茶盏。 商战自是知晓张氏的战斗力,赶紧朝张氏服了服身,转头呵斥楚相宜,“母亲说什么自然是有道理的,长辈面前怎么可以顶嘴,还不快点认错!”说罢朝楚相宜挤了挤眼。 楚相宜本也打算受了的,可张氏非拿她来编排楚家名声,她自是不会低声下气的忍耐,可看到商战的眼神,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商战低声喝了声,“快点!” 楚相宜瞥了眼商战刚要俯身请罪,就听张氏一声冷笑,“原是饶你的,既然你自己都说了生性顽劣,不堪造就,将来战儿的正妻可不能这般……” 商战突然冷声打断,“去,书房抄十遍《女诫》,抄不完不许吃饭。清风带你家少夫人下去抄书!” 清风道了声是,赶紧上前扶走楚相宜。商战看着楚相宜出去才回过头来,躬身作揖,“母亲息怒,她才一个刚及笄的黄毛丫头,你跟她计较什么,何况昨晚本就是我让商芸前来叫她收拾衣裳送去的。” 姚氏放了茶盏,商灼华看着屋里气氛不对,在楚相宜分发完东西后就找了个借口带了弟妹们散了。姚氏轻笑着道:“战儿说的是,妹妹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你平日里多提点她些就罢了。” 张氏对商战冷哼了一声,“都道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原还不信,今可算是信了!” ☆、第十四章 楚相宜回到松涛院后,直接去了书房,叫清风准备笔墨纸砚,本还想着上哪去找一本《女诫》出来,结果刚一转头就发现书案上摆着的一摞全是讲妇德,女德,纲常之类的。 她气笑了,两手拿了笔,蘸了墨,还是老样子清风研磨,明月翻书。一时屋内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她自小被教导学习各种知识,抄书更是家常便饭,抄一本《女诫》根本不在话下,甚至都用不了半日,两个时辰十遍保管抄够。 所以商战进了屋来就见到楚相宜两手提着笔在纸上刷刷刷舞的飞快,明月还得紧着翻页。商战轻笑了一声,抓了把琉璃盏里的琥珀核桃坐到书案一端看着她,“这一手簪花小楷倒是不错,这速度也快,还是双手,看来在家时没少被罚抄书罢!” 楚相宜耻笑了一声,“那是你蠢材一个,什么叫罚抄书?我自七岁起就开始每日练百页大字,自会写字就两手同时练了,这算什么,我还会模仿旁人笔记呢,只要我看过他的几十个字,就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可信?” 商战看着她说话写字两不误,一时倒是生出了敬佩之心来。手微微一顿,眼波一闪,琥珀核桃太甜,放了核桃复又抓了几粒把酸梅,“哦?当真?”说着吃了颗梅子,酸的眼一皱,接过明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手,取了笔,思忖片刻填了一首《蝶恋花》的词来。 吹了吹墨迹,推到楚相宜面前,“现抄一份瞧瞧你的本事,不过可以反悔,若一旦写了不像,可是会没脸。” 楚相宜轻哼了一声,右手没停,左手从底下抽出一张纸来,瞧了一眼,刷刷刷几下就已经写成,“瞧瞧罢,看看什么叫做天才和蠢材的区别!” 商战眼睛微微一凌,接了过来,瞧了半响后,道:“你这本事还有谁知道?” 楚相宜得意的扬起下巴,“就近身伺候我的知道。怎么,你嫉妒了?” 商战折了纸,放入了自己袖袋内,“嗯,知道藏,有点心眼没蠢到家。不嫉妒,得妇如此,夫复何求!还这般倾心于我——见之不忘,思之若狂!唔,你这孟浪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含蓄!不过,我倒是……蛮受用!” 楚相宜双手没停,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那首词,眼尾一挑,“……” 商战瞧着她十足像极了被夺了口中鸡仔快要炸毛的狐狸,倾身暧昧一笑,附到她耳边低声道:“叫一声好听的,爷来帮你!” 楚狐狸理都没理他,手上抄着书,心里却在盘算朝廷筹集军粮竞标的事,话锋一转,“这军粮的事朝廷是个什么态度?国库空虚,楚家可以不要金银,只多要几张下年的盐引子。你家殿下可允?” 商战微眯着眼,看着楚狐狸毫无诚意的耍流氓,要空口套白狼,气的笑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这个意思刚递上去,都言岳父大人属狐狸,我看你也是只小狐狸!” 楚狐狸笑了一声,“什么消息灵通,我猜都能猜到。何况用不了多久满上京都知晓了,说说罢,你家殿下怎么打算的?” 商战摸摸下巴,望着楚狐狸,眼里意义不明,“唔,大抵和你想的差不多罢,是用盐引子。不过这事直接报到了户部,由朝廷来筹谋。” 楚相宜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谱,既然宋瑾把这块肥肉拿出来,想必是要安插些嫡系进户部去了。 楚家虽然已经站队,但是绝不能白白给人做嫁衣裳,明日回门得问问爹爹是怎么打算的。 吃了午饭,商战被太子派人叫去了宫里,楚相宜自然歇息片刻继续与书本斗。 下午时分,终于抄 分卷阅读2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完了最后一个字,两笔一撂,身子一歪瘫在檀木美人塌上眯着眼,喟叹着:“总算是完了!”清风明月相视一笑,走过去给她捏着膀子。忽然听见了外头廊上的几个小丫头的问好声,明月出去去瞧,却原来是商灼华带着几位姑娘来了。 “长嫂!”商灼华穿着一身水蓝色撒花软烟罗裙衫率先笑盈盈的进了来,看着楚相宜躺着,微一愣,“长嫂身体不适?” 楚相宜起了身,清风给她取了一个银色绣海棠团花的引枕过来放在了她后背靠着,“没有,只是抄书抄的膀子疼,姑娘们快来坐,清风明月去给姑娘们倒茶来。” 商灼华挨着楚相宜的矮塌坐了,看着楚相宜虽不是弱质纤纤,但身体也是有些单薄,“长嫂,母亲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抄书不急,仔细着身子。” 其他两位姑娘安静的坐着吃茶,只有六姑娘商玉莹冷哼了一声,商灼华脸色微有些尴尬的低头笑了笑。 楚相宜本就极乏,对于小姑娘的冷哼压根也没在意,看着清风明月给她们上了茶,伸着胳膊让她们给她继续按着,“今晚怕是不能去给大夫人,二夫人请安了,不过书已经抄完了!” 商灼华微微一惊,“啊!”感到自己的失态,她脸皮一红,赶紧道:“以后不必这样为此劳神。” “这么快就抄完了?该不会是让兄长代笔的罢!”商玉莹放了茶盏,冷哼一声直直盯着楚相宜。 楚相宜打眼瞧去,小姑娘穿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青烟紫绣水仙花的长裙。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花骨朵一般的鲜嫩。脸盘生的圆润,只一双眼像极了张氏,只是一双细长烟眉却不似张氏那般凌厉,反倒是端庄典雅中隐隐生出了三分柔和来。 作为侯府最小的姑娘,生母又得侯爷和老夫人尊重,自然倍受宠爱,甚至比之商灼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来性子就有些娇蛮。此时,烟眉轻拢,眼尾微挑,尚稚嫩的脸上已初见一丝妩媚之态,只是眼里的讥讽与愤怒太过于明显,破坏了美感。 楚相宜轻笑了一声,“姑娘说笑了,即是长辈训我怎敢欺瞒!这些本来打算要给夫人,二夫人拿去的,既然姑娘觉着有疑问,不若姑娘帮我先瞧瞧,以免错夹了其他纸页进去。”说罢还真让明月把一摞都拿了过来。 商玉莹轻笑了一声,“也好,既然长嫂信我,我便替长嫂瞧瞧罢。长嫂性情自然是好的,可下人就说不准了,有些丫头就是目无法度,仗着经年的老情儿欺上瞒下也未可知。” 楚相宜上一世就护短,重生一遭更盛,数落她倒也罢了,竟含沙射影的编排起楚家来,那就不要怪她不怜香惜玉了。 楚相宜淡淡一笑,“姑娘这话说的严重了,楚家虽比不得侯府门第高贵,但也算是延续了数百年。商人最重信义,楚家上下自是遵从古训从来都是以身作则。” 商玉莹哼笑了一声,低头一页页的翻着纸页子没搭话,还这般牙尖嘴利,她就不信这只有两个多时辰就能抄完十遍《女诫》。她最是看不惯楚相宜这般目无法度,半夜出走,今日迟到了不说,还敢当众顶撞了张氏,拿楚家身份压人。 可是,翻着翻着,商玉莹额头上生出了一层细汗,怎么可能?这字迹是最娟秀的簪花小楷,她知晓兄长自是从来不学这种闺阁女儿体的。 商灼华几人爷是满脸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她们其实心底里也是不信楚相宜短短两个多时辰就抄完了,可这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呀!若楚相宜当众没了脸面,她们不就成了商玉莹一伙专来挑事的了,三人对视一眼,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心里都暗骂商玉莹。 楚相宜却是没在意商灼华等人的异样,她只悠闲的瞧着商玉莹脸上额头密密的汗珠儿,微涨红的粉脸,以及脸上又气又恼又羞愤又难以置信,风吹云涌般的来来回回转换。 直到商玉莹翻到了第三遍,楚相宜也看的心情舒畅了,才悠悠道:“姑娘可瞧仔细了?里面可是加进去了旁的纸页子?” 商玉莹“啪”的一声摔了纸页,“你也别太得意,说不准就是以前写的现拿来糊弄人罢了!” 楚相宜淡笑着俯身捡起落在她脚边的纸页,拿手掸了掸递给了明月,“姑娘说笑了,我自来学的是诗词典籍,经禅商理,却唯独没有《女诫》,”说着顿了一下,指了指书案左侧的一撂,“这《女诫》连同这些,我也是头一回瞧,哪里能提前准备呢!” “你!” 商玉莹被气了个半死,她本是笃定楚相宜没抄完说那话是混淆视听的,原来盏找茬的,现却是被狠狠打了脸。还被楚相宜暗讽见识浅薄,只读些个女儿家的书。 “走着瞧!”商玉莹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走,商灼华三人也是脸色尴尬的纷纷放了茶盏起身告了辞。 “少夫人,着六姑娘分明是是来者不善,兴许以后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明月瞪着眼。 清风装了纸页子亲自给姚氏和张氏送去过目。 楚相宜轻点了点明月的额头,“一个小姑娘家家一点子掐尖要强的本事,能有多大能耐,去前头打听下商战几时 分卷阅读2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回来,去备晚饭罢。” 明月刚走到门就见到了商战阔步而来,“才几个时辰没见娘子就急着寻我,看来是想我的紧!” 楚相宜翻了个白眼,吩咐明月去备饭,商战却是摆摆手,突然严肃起来,“不急,先随我去前头大书房,爹爹有事商谈。” 楚相宜纳闷,“侯爷找我?商谈什么事?” 商战忽然严肃的摇摇头,一路只沉默着走在前头。楚相宜跟在后头也是各种揣测,这一般除了晨昏定省公公是不见儿媳妇的,据说商玉莹心直口快的性子倒是颇得定国侯的宠爱,莫非是被告了状? 楚相宜扶额,本以为百年传承的靖安侯府最是规矩条陈腐朽,不想这泥腿子起步的定国侯府一家子也是清奇,她这刚嫁进来就迫不及待一个个的前来找茬了! ☆、第十五章 “宜儿来啦!来来来,坐坐坐!”商侯爷“啪”的一下放下茶壶敲得紫榆木书案“哐”一声响,楚相宜被惊了惊,这力度下去也亏得这书案结实才挺住了脊梁没散架。 商战抚了抚额,“爹,奶奶可是说了这书案是要作为传家宝传下去的,您可得当心。” 商侯爷讪讪的摸了摸胡须,望向楚相宜,“对对对,这书案你们带走,这是要传给我大孙子的,免得我一时失手给毁坏了。宜儿,记得妥善保管,这可是我商家的传家宝啊!” 楚相宜嘴角抽了抽,没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谜,在上京什么名贵的刀啊,剑啊,盘啊,盏啊做传家宝的都听过,就是没听过一个普通的紫榆木书案怎么就成传家宝了?再说这传家宝论理来讲也是该给商钊罢! 楚相宜瞧着商侯爷乐哈哈的神情思忖,看样子不像是要训斥她,以侯爷粗糙的性子也不像是为着点后院的事作妖。难不成真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传家宝?饶是楚相宜思虑万千,也没猜出商侯爷这唱的是哪一出,到底所谓何事。 她服了服身,问道:“不知侯爷唤我来所谓何事?” “来来来,坐下,坐下说啊!德贵啊,给大少夫人沏一杯好茶来,事情是这样的……” 王城老将军今日终于松口答应了肯为太子效力,他的部下已经押运着楚家提供的部分粮草先行而去,可瑞王却把张咏也塞去了前线。 张咏正是张贵妃的胞弟,张家也是以军功起家的百年世家,老国公张程远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天成帝夺嫡时和商侯爷,定北侯爷等一起并肩作战,沙场舔血。 可自从长子张仪惨死后,张程远逐渐与他们离了心,对次子张咏宠溺过度,导致张咏生性懒散,不学无术,再加上后来张贵妃宠冠六宫,更是欺世盗名,目中再无旁人。后来在张贵妃的枕边风下天成帝一道旨意张咏被派去了边境,这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为破格晋封走个过场而已。 果然,此后在边境几年,拉帮结派,趁着别人的巴结讨好,更加目无法度,挂着虚名抢了别人的的功劳白领了几年的军功。回来后仗着老国公临死前求得阴萌,袭了爵位被封为北安侯,再后来又在张贵妃的枕边风下直接掌了五万大军,还生生封了个威烈将军。 楚相宜眼眸一垂,心里微微一惊,她想了无数个原因,却是唯独没有想过商侯爷回叫她来讨论这等朝堂上的大事。直到商战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方才回过神来,看见商战眼里闪过的狡黠,才发觉原来商战早知道叫她来干嘛,竟是耍了她一路! 楚相宜狠狠剜了商战一眼,思忖片刻,道:“这人我倒是听爹爹提过,好面子,喜爱被恭维,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却是智谋不足。不过如今虽是立场不同,但昔日他兄长曾拜侯爷为师,再怎么他也不至于与我们作对罢。” 商侯爷一拍大腿,挥手叫商德贵去守门,后方才摸着胡须叹道:“哎,你们不知晓,我就是为这师徒情义烦着呢,这里头却是还有一段隐情!” 当年商侯爷常年在外打仗,本就成亲的晚,后来又多年无子,对当时初露锋芒的张仪很是喜爱,老国公张程远因一次打仗时伤了身体根基,所以张仪后来便跟着商侯爷手下当差。商侯爷也是爱才之人,毫不藏私,张仪本就聪明又得商侯爷真传,年少有为,骁勇果断,出其不意,立下奇功,因年纪小,人称“小将军”。 许是天妒英才,等天成帝即位,商侯爷一众凯旋而归回京过十里坡,如往常一样接受百姓夹道想送的祝捷酒时,不料埋伏在人群的夺嫡失败的二皇子余党趁机作乱。当时场面异常混乱,四周被百姓围着,兵将们顾及着百姓手脚完全施展不开,而叛党们却是更加肆无忌惮,当时喊杀声一片,哀痛声久久不息。 那场叛乱死了好多人,虽最后判党被抓获,可张仪连同十几位少年将领,几乎当场一剑毙了命。是以不仅原本相交的定国侯府和国公府两家为此便结了仇,之后的张咏去边关时也是不再投商家大军,而亡故了儿郎的好几家对商家也是颇有微词。 其他家暂且不说,只张家便与商家断绝了来往。后来,再加上商战被选了太子侍读,赵皇后又失 分卷阅读2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势,张贵妃一族崛起,瑞王渐长,生了夺嫡之心,两家更是成了敌对的派系。 楚相宜望了望商战,见他也是眉头轻拢,她是头次听闻当年十里坡的惨案的内幕,当年传闻是匈奴奸细所为,那场惨案几乎折损了晋国未来几十年的武将苗子,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那场惨案其实是天成帝盲目自大的结果,可自古哪里有君王错了的,故这口锅最后只能由主帅商侯爷来背了,但商侯爷到底又无辜,天成帝最后以功过相抵,不赏不罚草草了事,还下了死令,关于十里坡的惨案谁都不能再提起。张程远年老体迈已经致仕,天成帝又对此事含含糊糊,张程远只以为匈奴奸细是由商侯爷带来的,自然就把痛失爱子的怨恨全算在了商侯爷头上。 商侯爷为爱徒惨死心里也是万分悲痛,所以对于老国公的怨恨,他自己也是百般自责,哪里会拿这个所谓的真相来推脱责任,是以两家到底是结了仇。 看着商侯爷脸上的落寞之色,楚相宜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事已至此,既然瑞王有意安排,怕是下旨也就在这两天之内了。这事也多半是定了的,只能希望在国家百姓面前,北安侯能放下个人恩怨。”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实虽这样说,但他们心里都知晓,冤家宜解不宜结,一旦结了仇,哪里能轻易和解,何况北安侯分明就是记着仇恨。再加上现下是太子和瑞王正式对垒,北安侯这次出战显然是别有用心无疑了。 商战沉声道:“既然躲不过,那么到时候就尽量支开,若是支不开,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商侯爷长叹了口气,“就是这个理,所以你此去定要万分小心。”又望向楚相宜,“还有一事,朝廷的剩下粮草的竞标开始了,用的就是下年的盐引子,明日回门记得让亲家多加防范。怕是这次楚家帮助了太子,瑞王一向睚眦必报,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楚相宜点头称是,瞧见商侯爷还在为张仪之事暗自内疚,便和商战二人告退出来。直到出了门走了一截路,方听的商侯爷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喊道:“回门后记得把这书案搬到你们院子里去!” 商战嘴角一抽,拉着楚相宜匆匆离去。楚相宜纳闷之下忍不住问了商战,商战便讲了宋氏逼学的“壮举”。楚相宜听闻后倒是对这位未谋面的奶奶打心底里赞美崇拜了一番。 回了院子已是戌时,两人吃了饭,今晚不必去向姚氏和张氏问安,两人便进了书房各自忙碌起来。 书房里间,商战批注着公务,他原本在兵部当着差,平日里除了练兵之外,还拟发往各州府的军事邸报,商芸在一旁磨墨,一边整理着商战弄乱的折子。 楚相宜在外间听着着朝露山岚两人低声回禀各商铺之事,一边对着相册子偶尔拨弄着檀香木四角包银的小算盘。 其他的大致都是一翻而过,只是最后翻到荣昌和的账册时微微顿了顿,随口问了一句,“木料流水倒是比往月减了些许。” 山岚理着帐册子,笑道:“少夫人好眼力,原我还跟朝露打赌,她非说你定能一眼瞧出来我还不信呢,可见我这月的月例银子是输给她了!” 朝露哼笑一声,抽出了关于荣昌和的所有账册子,“你哪次没输给我!少夫人请看,不光是这月自家的流经,就连别家的进货都少了两成,”说着在算盘上拨了一个数,“以往上旬是这个数,今月上旬虽还缺两日,但眼见着是少了两成,或许还多些。” 这木料生意若遇不上哪家修园盖房,这木料生意一向不好么不坏,就固定那几家流水。可上月听闻户部黄侍郎家大郎准备大婚,这打家具,重修府院是少不了的。 既然一向爱慕奢华的黄夫人这次却未到楚家几家百年老店定制家具,楚相宜瞬间明白过来,这老人孩子生辰,儿女婚事最是能拉关系套近乎的惯例,想必是其他人早闻风去黄家上了孝敬也未可知。 楚相宜轻摇了摇头,晚饭吃的酱卤肘子许是咸了些,她端起茶盏发现没了茶水,山岚接过给楚相宜续了一杯茶,见楚相宜没再问,山岚忍了几忍,终是憋不住说开了:“这月修缮,盖园子的好几家。可这木料不光咱们家,连带这上京各家的木料都比往月积压了两成。” 楚相宜轻呷了一口茶,继续翻着账册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可是发生了何事?” “是苏家!”山岚皱着眉头。 “哪个苏家?”楚相宜翻相册的手一顿,心里隐隐一动。 “就是大少夫人母舅苏家。” 楚相宜翻了翻账册子,没见苏家今月的进货,她轻笑了一声,“苏家木料生意一向不都是仗着楚家的人脉?怎的如今是发起了?” 朝露凝重道:“苏家的木料都是从南边北边直接运回的,听说丰隆苑突然一夜之间推出了好些个新奇精巧的新式样,价格又比各家低了三成,所有的货物都是免费送上门。瞧见那图样的都说好,是以苏家的生意一夜就火了起来。” 楚相宜垂着眸,两指细细的摸着茶盏盖,苏家,想必定是苏玉烟了,可上一世不曾见苏玉烟有经商 分卷阅读3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天赋,怎的忽然就开窍了? 难不成也如她与商战一般重生了? 楚相宜心下一惊,手一抖,“啪”一声,茶盏落了地,茶水溅了一地,楚相宜一时呆呆的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茶盏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第十六章 里间的商战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本也没在意,以为是楚相宜或是丫头失手跌了。直到随后听着朝露和山岚着急的唤着楚相宜,才意识到不对,弃了手中的笔,拔腿跑到外间。 看到楚相宜怔住的眼神,握住了她的双手,手也是冰凉一片,他心下一紧,使劲晃着楚相宜,急声唤道:“宜儿,宜儿!你怎么了?” 楚相宜抬头楞楞的望着商战开开合合的嘴唇,一时沉浸在两世巨大的差异的恐惧中半响才反应过来,“商战,苏玉烟也来了!” “什么……”商战猛一下没听懂。 楚相宜望着窗外早已暗下去的天空,轻声道:“苏玉烟来了。” 商战也是心下一紧,明白了过来,他紧紧握住了楚相宜的手,拉她起来,吩咐人收拾了书房,把人半抱半拉的抱回了卧房。 挥退了看灯添香的小丫头,把人直接拉到了里间,紧紧拥住了她,“到底怎么了?你如何知道她也……来了?” 楚相宜缓缓把方才的事连同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商战听了也是皱了眉头,上一世苏玉烟确实不懂得经营。商战紧紧拥着楚相宜,下巴抵在她头顶,眼神幽暗不明,虽是猜测,然反常必有妖,莫非苏玉烟真的也重生了? “商战,怎么办?我极怕……你说我今生能护住楚家吗?哦,对了,你告诉我,楚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楚相宜抬起头,眼中噙着泪,颤抖着手扯着商战胸前的衣裳摇晃着他,楚相宜心下焦灼,她怕她的重生只是一场梦,她怕楚家会重蹈覆辙。 商战轻轻捧起楚相宜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别怕,有我!即便她重生了也没什么,一切有我!” 楚相宜摇了摇头,上一世临死前苏玉烟那般嚣张,明显是知道楚家秘密的,那么她重生也定是知晓,那么楚家…… 楚相宜见商战故意避开问题不回答,忽然间浑身一凌,由那个梦引起的一点温暖间全部消失。她轻轻挣脱商战的束缚,望着商战的眼睛,“告诉我,楚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商战望着楚相宜浑身散发出冷气,满是戒备的姿态,心下一疼,他上前两步强行揽住楚相宜,“别问了,一辈子都别问了!你信我,一切有我!” 楚相宜全身一僵,良久方抬起头轻声道:“你告诉我我就信你。” 商战忽然全身一颤,揽在她要间的手紧了紧,按下了楚相宜的头,哑声道:“求你,别问了!” 楚相宜冷笑一声,推开商战,转忽然抬手,转瞬间五指已袭上了商战的喉咙,“说!” 商战仰头惨笑了一声,眼睛忽然如淬了毒一般狠厉,双眼死死锁住楚相宜,甚至往前走了两步,逼着楚相宜退了几步,哑声道:“你,要杀我?你不肯信我吗?” 楚相宜轻笑一声,“你明知道楚家的秘密却要瞒着我,事关楚家几百条人命,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信你?” 商战闭了闭眼,立手为誓,“我向苍天起誓——在我有生之年会以性命保护你,保护楚家所有人,如敢贪图楚家财势,定不得好死!”说完后定定的望向楚相宜。 楚相宜盯着他的眼睛望了半响,忽然就笑了,可眼眶里却是止不住的滚下了一串串泪珠儿,她松开了手,退开几步,“罢了!是我痴心妄想,你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下的合作,楚家存亡焉能指望商大人!” 商战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被楚相宜躲开了,商战楞楞的望着自己伸出去落空的手,嘶声道:“楚相宜,你到底有没有心?” 楚相宜没理商战的话,她现下心里想的全是该如何护住楚家。猛然间又想起梦里那个羊脂玉罐子,莫非那里面装的就是楚家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呢? 见商战宁愿发誓都不愿告诉她真相,楚相宜整个身体忽然间从内到外冷了个彻底,原来在财势面前一切情感真的一文不值吗?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当初她就是打算借着定国侯府的势力来打探消息的。这场婚姻开局就注定了利益互换,一个梦而已,她祈求什么呢! 早些醒悟,早些看清事实,楚家或许早多一份安稳。想到这她轻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泪,转身出了里间,独留商战一人在原地。 商战望着楚相宜离开的背影,紧紧握住了拳头,若他上一世不知情还好,可他最后既然知晓了楚家对天子的作用,他就绝不能让楚相宜去参与到皇家的纷争中。 苏玉烟?商战冷笑了一声,倘若她真的重生,那么…… 楚相宜走到外间刚净了手脸,坐到灯下随意翻着书册子沉思,就听到了清风明月走近的嬉笑声。 刚放下了册子,就见明月已经挑起帘子进了来,掂了掂怀中抱着的红木雕花 分卷阅读3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四角包金的匣子,“大少夫人瞧,这两匣子满满当当,保管叫二姑娘和大公子欢喜……咦,大少夫人你眼圈儿红红的这是怎么了?” 清风明月方才被楚相宜打发去库房了,昨日的送礼里头,有好些个当下时兴精巧玩意儿。楚大郎姐弟的私产在她出嫁时皆数给了她,楚生为长姐哪里能真要弟妹的东西。因着明日回门,她便叫清风明月给楚大郎姐弟挑些精巧的玩意儿,摆件儿,精致的金银裸子给姐弟俩做私房。 朝露和山岚一向是打理铺子的,一般忙时都是按着时辰起卧,只闲时与她们厮混,是以她们方才又去了库房,不知晓书房中发生的事。 楚相宜摇了摇头,拿过两个匣子查看了一番,又从自己首饰匣子里头取了几枚红蓝宝石,珍珠添了,才叫清风拿下去收好。 清风将转过檀木架缂丝鸳鸯戏水大屏风,没料到迎面碰见商战沉着脸出了来,赶紧服身行了礼,“大公子!”商战点点头,没理楚相宜,直直朝着门大步流星而去。 清风明月两人对视一眼,这两人明显是吵架拌嘴了,方才吃饭时还好好的,才一会的功夫这是发生了何事。尽管两人担心,但是显然两人都不愿意说,她们也没辙,两人赶紧收拾好了匣子,铺好了床。 清风准备着洗漱用具,明月方要出去准备夜宵,就听楚相宜吩咐不用准备夜宵了。见楚相宜脸上实在不好看,两人便也没再问,只安静的伺候着她洗漱。 一切收拾停当后,商芸让人传话进来,说商战出了府,让楚相宜早些歇息。 楚相宜轻抚着软绸小衣袖口的花纹,冷笑了一声,出府?这么迫不及待的给太子去通风报信了? 望着灯火阑珊的光影,楚相宜捏了捏拳头,明日回门,她一定要向爹爹问清楚楚家的秘密,不能授人以柄,听别人摆布。 翻了几页书,眼皮子有些沉,心下又烦闷,撂了书册,便睡下了。楚相宜一向不习惯人在里面守夜,伺候她睡下后清风明月熄了各处烛火,只在外间圆几上留了一盏琉璃灯罩的灯盏,两人便去了门前头的抱厦睡了。 夜深人静,楚相宜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屏风上头明明灭灭摇曳的烛火,尽管脑壳子涨得厉害,精神反倒是越来越清醒。几经辗转,索性便起来重燃了根蜡,拿起笔把与楚家相关的人家一个个列出来,仔细的分析起来。 而从屋里出来的商战先是去了张氏的院子把刚踏进房门的商侯爷又叫到了前院书房。 商侯爷一路瞧自家儿子黑沉着脸,心里嘀咕,这显然是小两口拌了嘴自家儿子被赶出来了!你说赶出来就赶出来吧,可是你竟半夜跑来找你老爹告状是不是过分了啊? 到了书房商侯爷哼了一声,大马金刀一坐,灌了杯凉茶,虎着脸颇为嫌弃的的道:“怎么?被你媳妇给赶了出来?我说你也可以,俗话说得好,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睡一觉的事儿,你说你……” “带我去见岳父,有人在打听楚家。” 商侯爷猛呛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什么?”说罢抚了抚胡须,含糊道:“哈,打听楚家?楚家有什么好打听的,不过是为着盐引子的事……” “楚家七星军。” 商战话刚一落,商侯爷整个身子一震,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跌落成几瓣。 楚家前院大书房。 楚江涛独坐于灯下翻着着手上的图样,轻笑一声,“这苏家大姑娘真是梦中受了神明点化?” 书案上烛火一跳,书案旁出现一个暗影,“举止言行确与常人不同。” “哦!”楚江涛食指轻抚着茶盏壁沿,沉吟片刻,道:“反常必有妖,让隼部留意几日再来报。” 黑影俯首称是,烛光摇曳间,转瞬又消失不见。 楚江涛刚想起身离去,就听书架处轻一声响,却是商家夫子脸色凝重的二人走了出来。 没等楚江涛询问,商战直接上前拱手行礼,“深夜打扰岳父实属无礼,只是事关重大,可能有人在打探楚家七星军了。” 楚江涛虚扶了一下,淡淡道:“哦?何人?” “苏家女一向不通经营,忽然一夜之间精通巧思淫计,行状可以疑,绝单非传言所说的那般梦中受神人点化,以小婿猜测目前苏家最可疑。” 楚江涛瞧着商侯爷径自坐了下来,提了他案上的老君眉牛饮起来,轻皱了皱眉,对商战点了点头,淡淡道:“此事我已知晓。” 商战单膝下跪,“请岳父见谅,宜儿也在向我打探楚家之事,七星军事关皇家皇权,小婿不想她掺和进来。” 楚江涛闻言一震,倒不是因为商战知晓七星军。楚家七星军本就大晋的开元帝答应与楚家共执江山的承诺,皇室子孙定然知晓,商战常伴太子左右也不稀奇。 只是楚相宜还未接管楚家,事关皇室威严,皇家自是百般遮掩不会宣扬。那自家姑娘怎么会知晓此事? “宜儿知晓了?” “还未曾,只不过已经开始怀疑……若岳父信 分卷阅读3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得过小婿,此事交给小婿去办,宜儿她还太小。” 楚江涛松了一口气,俯身扶了了商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安心去边关,此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不会叫宜儿牵连进来。只是太子那边……” 商战摇了摇头,“楚公的画像与军棍在祠堂,何况楚家给皇家每年供奉不断,皇家明面上一如既往,不敢猜忌。” 楚江涛点点头,事关楚家机密,此事点到为止,商战也不好寻根问底,于是又说了些其他话,二更天时,商家父子才起身告辞。 ☆、第十七章 “姑娘,你瞧瞧可是梦中神仙说的样子?”锦儿迟疑着拿起红木雕花小盘里的物什递给了苏玉烟。 那是一截筷子粗细的细竹子被捅开了各处的节,中间襄了根木炭条,一端漏了出来,外边用砂纸细细的打磨光滑。 锦儿瞧着灯底下案子上一页页奇奇怪怪的图样子,还有苏玉烟正在写的缺胳膊少腿的字,轻皱了眉头,这姑娘变化也太大了点,再想到一日之内外头对自家姑娘的评价,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恐慌,也不知晓这受神仙点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错,有几分样子了,照着这个样子再给我做几支来,再叫师傅们赶制些精致的出来放到铺子里卖。好了,你先下去歇着罢,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锦儿愣了一下,放了手中的茶具拱了拱身,“姑娘我就在外头的厢房里,你有事千万记得敲墙壁。” 锦儿出去后,苏玉烟撂了笔身体向后躺在了椅子后背上,恶狠狠的望着琉璃灯罩上摇曳的烛火,忽然拂袖扫了案上的物事,一时间杯盘笔砚全跌在了长羊毛地毯上,纸页也飘飘扬扬落了满地,一片狼藉。 苏玉烟咬着牙,眼神狠辣,她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一觉醒来忽然就来到了这里,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人身上,穿的的莫名其妙不说,还被包办了婚姻。 这苏家一家子全好吃懒做,目光短浅,整日想着依附亲戚,结果忽然一日被人家给了一万顿两银子委婉的赶了出来。 这原身整日里想得也是攀龙附凤,却被家里定给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进士,拒婚不成情急之下便想捡表妹拒婚不要的侯门庶长子,结果被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拒绝不说还被狠狠讽刺了一顿,原身心高气傲急火攻心给怄死了。 既然各种办法试了都回不去,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她占用了人家身体,自然得给人家报了仇。 楚家么? 苏玉烟冷笑一声,现代她作为私生女都能斗倒当家主母,把嫡女赶出家。古代她照样能活的自在!不说她的心机如何,就那些古代的撕逼大战的电视剧都快被演烂了,就古人迂腐呆板的那些套套,她就不信对付不了几个土著。 而土著楚相宜,此时也孤身坐于灯下,案上也是铺满了纸页。她也正提着一支兼毫湖笔奋笔疾书,写了一页又一页后,忽然停了笔。拿起纸张怔怔的出神,烛光摇曳下,平日里娟秀的簪花小楷异常的凌厉潦草,尤其是中间的那四个字直刺到了她心尖—— 白玉瓷坛! 她梳理了半夜,先是把楚家所有的金库,密室,密道,大到几道门,几道机关,小到各种机关的发射时间间隔都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哪里金银几何,珠宝多少,矿山几座,哪些设在明面故弄玄虚,哪些经年不开以传后世,一点点缩小,没发现异常。 便直接把重点放到了祠堂上,仔细梳理了楚家祠堂大到禁案摆设,小到多少座牌位,甚至连那根青钢木军棍上的年轮纹都仔细回忆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异处。 直到排查到□□爷爷画像时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左侧留白处的那一溜帝王私玺处,对,问题就在这里! 楚家唯独碰不得的只有祠堂里□□爷爷的画像!这或许与那些历朝历代的帝王玉玺有关,可就算是这样,那寺庙里头的佛祖一年到头还要举办洗佛大会,怎么□□爷爷的画像就不能动了呢? 画像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可为何那般贪婪的瑞安帝在打死楚大郎后却还是没有动那副画像?为何都要打死楚大郎了,还要封一个九千岁?那画像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一时挤的楚相宜脑壳子涨得疼,忽然心下一动—— 梦中的那个白玉罐子! 那是不是就是画像背后藏着的秘密?如果梦是真的那么最后是由商战得到了。对,只有楚家的东西才会能吸引她的魂魄。 那罐子里究竟是什么呢?为何商战上一世带着它跳崖,今世也不愿让她知晓。梦里商战的痛处不似作假,那么就是这个秘密有危险! 还和……皇室有关! 正想的出神,听见院里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她拿起手中的纸页放到了琉璃灯罩上头。一股檀香味传来,青烟丝丝缕缕,火舌腾起,纸张瞬间卷缩像是要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攀附着灯罩,可终究不堪重负,黑灰滑落,跌的四分五裂。 楚相宜抬头瞧着商战撩起帘子进了门 分卷阅读3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看到她还坐在案前脚步一顿,黑着脸直直走近书案,抽出了一张纸,忽然脸色冰冷的睨了她半响,拢起所有的纸页,转身走往外走去。楚相宜眼神蓦了蓦低头,手指紧紧捏着衣摆,指节泛着白。 忽听“哐”一声响,就见商战走到中央紫铜鎏金狻猊大鼎香炉前,提起镂空的狻猊头盖子把所有纸页皆数丢了进去。 楚相宜瞳仁微微一缩,垂了头,轻抚着衣袖处的海棠花纹,轻笑了一声,“你不瞧瞧么?那上头全是楚家的机密……”说还未说完身体忽而腾空而起,“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商战冷笑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柔软,大踏步朝里间的鱼戏莲叶百子雕花拔步床走了去,翻身就床一滚,两人都已上了床。顺手扯了旁边的大红鸳鸯戏水的蚕丝被子盖到两人身上,一手箍着楚相宜的腰,沉声道:“睡觉!” 楚相宜挣了挣没挣开,终是闭眼睡了。 次日一早,在院子里的那只大公鸡叫声的荼毒下,楚相宜烦不胜烦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已是天微亮,身边空空荡荡却不见人影,不几日便要动身,事物繁冗,想来是早起去了衙门。她昨夜睡的迟,头微有些涨,但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便起了身唤人进来洗漱。 ”大少夫人,公子早起时说他先去了衙门,让等他一起回门,你要不再睡会?”明月抱着衣服进来,瞧见楚相宜眼下隐隐透着乌青迟疑道。 楚相宜闻言一怔,揉了揉额头,“不睡了,赶紧伺候我洗漱穿衣罢。大郎兰姐儿定是现下就盼着呢,我们先去,让小厮去衙门传话,完了让商战直接去家里。” 洗漱停当,简单的用了些早饭,外头已经架好了车,自己给家人准备的礼昨夜已经拢好了,装车的时候楚相宜正打算去览菊园给姚氏和张氏请安,就见姚氏和张氏的大丫头,花素和月季领着一众婆子丫头而来。 “吆,还好赶上了,没误了大少夫人的时辰!大夫人,二夫人说了,大少夫人今日回门定是心下雀跃,今就不用去请安了。”说着便吩咐婆子叫小厮们去再套辆车来装姚氏与张氏送来的回门礼。 在小厮丫头们装车的时候,月季也是笑盈盈的与楚相宜说着些个客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月季只是个丫头,楚相宜倒是和和气气的与她们客套着。 快到了楚家门口时,果然远远就瞧见楚大郎和兰姐儿在管家丫头小厮的陪同下在大门口处探头探脑的等着了。 好容易停了车,两个小人儿已经哒哒哒的跑过来围到了楚相宜的车前。 楚相宜下了车,虽然就两日没见,现下瞧见弟妹却是心下欢喜的紧,抬手在他们头顶摸了摸,“可是想我了?一早就等着了,也不怕着凉。” 楚大郎后退了一步,虎着脸,“长姐可不能再摸我的头了!爹爹说了男人的头最是摸不得。” 楚玉兰拉着楚相宜的衣袖,嗤了一声,“长姐别听他的,我听爹爹说了,前儿打雷兄长都怕的哭了,这会子装什么大人,哼!” 楚大郎腾的红了脸,低了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楚相宜笑了笑,拍了拍楚大郎的肩膀,“前儿那雷声大的紧,连我也是吓得不敢出被窝呢!阿弟得快些长大,以后给长姐和兰姐儿当靠山。” 楚大郎果然欢喜起来,“长姐,我长大后定会做大官,护着你和弟弟妹妹的!” 楚玉兰眉眼弯了弯,一手拉着楚相宜一手拉过楚大郎,“走,母亲一早就炖了乳鸽汤,各种海鲜粥,中午有你爱吃的满坛香哦!” 到了季春苑,容氏已站在等着了,看着楚玉兰蹦蹦跳跳样子,摇了摇头,“明年都成大姑娘了,再这般走个路都没个规矩,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楚玉兰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拽着长姐兄长衣袖的手,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走到容氏跟前,服了服身,苦着脸,“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楚相宜朝容氏服了服身,一手执着容氏的手,一手揽着小姑娘的肩往屋里走,“她才几岁,何况兰姐儿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母亲也别太拘着她,礼仪规矩待再大些学也不迟。” 楚江涛也被叫去了户部商议军粮竞标的事,娘几个欢欢喜喜吃了早饭,楚大郎和兰姐儿依依不舍的去了家学。楚相宜留着陪着容氏说了会话,逗了会吐着口水泡泡的楚二郎,直到管事娘子进来向容氏回事方告退出来去往芙蓉园。 中途路过楚家祠堂时,楚相宜挥退了丫头婆子,清风明月以为她是去家学看望楚大郎姐弟爷也没在意,领着丫头婆子回了芙蓉园。 再次来到祠堂,楚相宜恭恭敬敬的给□□爷爷上了柱香,便起身走近画像,待她抬起手快触碰到画像时,眼前黑影一闪而过,抓住了她手臂,“少主不可!” 楚相宜瞧着眼前陌生的黑衣人心下一惊,她方才竟没发觉这人从哪里出来的,不过既然出现在楚家祠堂,那么应是楚家家将了,可是她怎么从未见过武功如此好的家将,“你是谁?” ☆、第十八章 黑衣人未搭理楚相宜的问 分卷阅读3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话,拱手道:“少主请回!” “若我非要揭开来看看呢?” 黑衣人拱手,“少主请不要为难属下,若少主执意如此,那属下只好得罪了。” 楚相宜脚尖点地,身体腾空,衣袂飘飞,一招“游龙取水”指尖如钩向画像上方的卷轴袭去,黑衣人后退一步双臂一展,凌空一跃,一招“青龙摆尾”,脚尖着地,身体如旋风般旋转起来,五指张开一招“螳螂扑蝉”楚相宜的手臂已被牢牢抓住,抬手轻轻一掀,楚相宜后退了好几步。 黑衣人缓缓落地,立于画像前,“少主,得罪了。” 楚相宜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大惊,她方才用了七分力,而此人甚至用了不到五成力胜了她。这伸手已经远超于家将了…… 楚家竟然有影卫! 不过既然叫她少主,定是知晓她身份,且试他一试,楚相宜扬了扬下巴,“既然知道我是楚家少主,你,让开!” 黑衣人拱手,淡漠道:“属下只听主人差遣。” 楚相宜:“……”意思是她还不够资格! 瞧着这影卫细眉细眼,雌雄莫辨,看着年纪也不大,性子却像是苦修多年,顿悟佛理的大和尚一般,从始至终脸上那表情除了眼皮,嘴巴动了动之外,连瞳仁都像是宣纸上定格的山水一般,明明内有惊涛骇浪表面却是淡漠无情。 “我不碰触画像也可以,那告诉我,这后头到底藏着什么?” “墙。” 楚相宜:“……”友好的谈话进行不下去了! “你要想仔细了,几年后这楚家由我来当家,终有一日我会知晓。” “是。” 楚相宜:“……” 午时,楚江涛回了来,说商战又被叫去了东宫,便只有他们一家人吃午饭,桌上全是楚相宜喜爱的海味,还有她极爱的满坛香。饭桌上楚大郎姐弟说着俏皮话,卖乖讨巧,再加上楚二郎挥着小拳头咯咯笑,好不热闹。 饭毕稍坐,小三只被容氏拉去午睡,楚相宜自然跟楚江涛去了前院大书房。 楚相宜径自捡了座,拿起桌上的鸡油黄如意镇纸把玩着,也不打算和楚江涛打太极,直言道:“爹爹,我在祠堂见到了影卫。” 楚江涛拿了个账册子翻看着,“嗯,所以你去祠堂揭□□爷爷的画像了?” 楚相宜:“……”就不能委婉一点?这谈话该怎么继续? 是以,只能厚着脸皮继续了,“爹爹,楚家到底藏着什么?” 楚江涛抬首瞧了一眼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悠悠道:“秘密。” 楚相宜:“……”心下暗自嘀咕,商战倒是说了句实话,狐狸果真八面玲珑,滑不留手。 楚相宜垮了脸趴在案上瞅着楚江涛,“爹爹,作为楚家继承人我有资格知晓真相。” 楚江涛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头顶,笑眯眯的把手中的账册子放到她跟前,“在这之前你更有资格打理好生意,”说着用手在荣昌和的总账上点了点,“先理清这个罢。” 楚相宜伸手拿起账册子,抬起头来下巴抵着书案,转了转眼珠,“爹爹,苏家手中的铺子庄子皆数被收了回来,却一直留在上京未走。传言苏玉烟在梦中受了神仙点化,你说苏家会不会惦记楚家的秘密啊!” 楚江涛轻笑了一声,“也好,你不是想挑起楚家么?楚家以商业起家,等你哪天把楚家所有产业理顺了,摸透了,爹爹就让你知晓楚家所有的机密。” 楚相宜利落起身,拿起账册子,“好!”细白的指尖划过记录荣昌和的总账,那就先从受神仙点化的苏玉烟开始。 神仙点化的苏玉烟,这会子领着贴身丫头正打算往楚家来,刚出了垂花门就迎上了疾步走来的满脸喜气的黄氏,“吆,正巧,为娘正要找你呢,这不张家的亲事昨儿刚退,今天香楼的夫人就上门来了,说是要见见你,我估摸着是想攀亲呢!姐儿快随我去瞧瞧。” 苏玉烟眼中一抹厌恶迅速闪过,一个二品酒楼就能高兴成这样果然土著就是土著,她身体一侧躲过了黄氏伸过来的手,“母亲,今是相宜表妹回门的日子,我要去姑丈家。才刚退了亲,我的婚事还是先缓缓罢!” 说罢,从黄氏身边匆匆而过,锦儿也快速的躬身行了礼,快步跟了上去。 “嗳……”黄氏绞着帕子叹气,这张家一介迂腐书生自家姑娘不满意也就罢了,可这天香楼在上京虽比不得留仙居,珍馐阁,但也算是顶好的了,那王家嫡子就王家大郎一个,这自家姑娘嫁入就是正经掌家的少夫人。自家姑娘怎么还不满意呢! 楚相宜回了芙蓉园将洗了把脸坐下翻着账册子吃着茶,就听到廊下丫头婆子的说话声,门上小丫头进来通报,“表姑娘来了。” 楚相宜合了账册,眼皮一敛,神色不明,捏了捏拳头。片刻后复又松了开,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 正想着就见一身藕色绣花洒金软锦衣裙的苏玉烟进了来,眉眼带笑的在她前四五步处站立,“相宜妹妹!” 许是重来 分卷阅读3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到底一眼就能瞧见与往死日的不同,虽瞧着身姿羸弱,脸上的神色却是明媚中透着些嘲讽与高高在上,先前那般时时算计,做小伏低的攀附之色荡然无存了。 楚相宜淡淡的点了点头,手握着茶盏,“表姐请坐,明月去倒杯茶来。”而苏玉烟像是没有注意到楚相宜脸上的冷淡之色,没事人一般在她对面的黄花梨圈椅中坐了。 苏玉烟轻“咦”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皱眉道:“看妹妹眼下有着些乌青,眉梢尽显憔悴之意。莫非那定国侯府表面光显,内里阴司?妹妹才嫁入两日就这般光景,这人生还长着呢,可如何是好呢?” 楚相宜半阖了双眼,还以为会有一场烽火硝烟,结果重来一次竟还是这些后院那点子鬼蜮伎俩?楚相宜松了拳头,端起茶盏悠闲的轻呷了一口茶,刚待及说话,就听商战微低清润的声音响起,人未到声先闻,“这表姑娘看着柔弱温婉,想不到怎么背后却成了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说着已听见门口丫头掀起门帘低头进来了。 来人长身玉立,一身箭袖束腰黑衣,冷眉冷眼,却是气宇轩昂,俊美不凡。头发用一枚竹节纹的青玉簪子挽了个一束马尾,额头一侧垂下一缕青丝,为冷俊的脸上添了三分慵懒邪魅,挺直的鼻子刀刻般把在脸上的光影堆砌成明暗两半。 苏玉烟被他眸中的光亮给激的心头一颤,气质沉稳如巍巍山阿,光华内敛如未开封的宝剑,比电视剧里的那些表面造作的演员强了不知多少倍。只是可惜了…… 苏玉烟轻轻摇了摇头,毫无被人撞破的羞怯,反而是坦坦荡荡的轻声笑道:“妹夫哪里话,自古以来女儿家本就艰难,古往今来多少红颜在后院阴司下葬送了年华。我只是瞧着相宜妹妹才刚出嫁两日就神色倦怠。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切,今瞧妹妹如此,心下怜惜就忍不住多关心些。” 商战玩味的盯着苏玉烟瞧了一眼,忽而轻笑了一声,执了楚相宜的手把玩,“想来表姐还未出阁不大懂,这神色倦怠不止是为阴司之事。如若表姐嫁了人就会知晓人间另一种神伤叫做夜夜春宵。” 人前这般暧昧,楚相宜俏颜薄怒,一手抚上商战的手却是暗自挣了挣,不想没挣开不说,却是被商战轻轻一拉就斜倚在了他的怀里,姿态更加的暧昧。 楚相宜的挣扎落在了苏玉烟眼里却成了她故意嘲讽自己一般。饶是一向八面玲珑也被涨了个脸红,这土著不是最讲究礼仪妇德么,怎么也这般的放.荡?她起身垂首一服身:“看来是我多虑了,手足情义罢的牵挂了,既然妹妹过得好那我也就心安了。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改日闲了再去瞧妹妹。”说罢转身匆匆而去,步履略略凌乱。 丫头们瞧见两人的形态,也是随着苏玉烟身后匆匆退出了门外。人都走了后,楚相宜暗自运气一挣,商战也是运气又是一拉,商战随着力道仰躺在了小塌上,双手一捞,楚相宜却是直接趴在了商战胸膛上,“才半日不见,原来娘子就这般孟浪啊!” “放开!”楚相宜冷然道。 商战长腿一勾,把她又禁锢在自己身上,抬手板正她的脸,双眼直直盯着她,声音低哑,“宜儿,你真不晓得我的心,处处要戳我的心窝子吗?” 楚相宜看着那双光亮期待,甚至有些憔悴的眼,忽的闭了眼,把头轻轻附于他心口,眼睛盯着窗下斜进来的光,轻轻道:“我只是怕重来一次一场空,重蹈覆辙旧梦重演。” 商战侧身一滚,把她围在了小塌里侧,抬手轻轻按了按她眼下的乌青,“莫怕,一切有我。此生为心甘情愿尔赴汤蹈火,劈心沥肝。” 楚相宜直直盯着他的眼,“我连知晓都不许吗?” 商战终是不忍心她这般无声的哀求,终是败下阵来,轻叹了一口气,紧紧拥住了她,唇贴着她的耳,低声道:“楚家有一支不逊于皇城禁卫军的军队。” 楚相宜心下一紧,他是怕她卷入后身不由己么? 感受着腰间手臂的轻颤,楚相宜睫毛微抖,抬手抚上了商战的肩膀,“困了。” 商战闻言一怔,接着便是爽朗一笑,伸出臂膀穿到她脑后如搂小儿一般搂着她,“睡罢。” 在商战低头瞧着她,以为她熟睡时,忽听的楚相宜轻呢了一句,“那你要护好我。” 商战心下愉悦,轻轻吻了吻她头顶,轻声回道:“好。” 怀中人轻鼾微起,唇角含笑。 ☆、第十九章 “……我原也不信,特意多瞧了一会,看得真真的,就坐在留仙居的二楼窗口与一书生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街上抬眼就能瞧见。”商玉莹斜依在张氏身侧,轻挽着张氏手臂眉头轻锁,杏眼圆睁。 张氏柳眉倒竖,“啪”的一掌拍到身侧的黄杨木小几上,斥道:“这还了得!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抛头露面不说,今大白日的还和一个男人……” “二夫人!” 月季瞅着满屋子丫鬟婆子,人多嘴杂,赶紧挥退下人,给张氏倒了一杯茶,“二夫人,事关大少夫人的声誉,还是 分卷阅读3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等晚上大公子回来再做商议罢。”复又倒了一杯茶给商玉莹,“姑娘眼看着也大了,以后说话可不能如此莽撞,这话叫丫头们听去了污了大少夫人的清名不说,连带着姑娘也会传出不尊重的名声。” 月季是张氏的陪嫁丫头之一,自小就在张氏身边,跟着张氏来了定国侯府,其他的不是被金银眯了眼背了主,就是整日妖媚子般企图爬商侯爷的床,做着生儿子被封为姨娘的梦,当初闹了不少笑话,要不是张氏生了商战,老夫人铁定做主休了张氏。 反倒是一向不出挑的月季忠心耿耿陪着张氏一路走来,一心维护着张氏,后来就被张氏放到了跟前主事。商玉莹虽脸上不满被说教,可心底里却也知晓是为她好,只嘟了嘟嘴,哼了一声,气鼓鼓的撇开张氏的手臂,低头去旁边剥栗子吃。 一向宠溺女儿的张氏这回却是没去哄她,她拿着帕子揉着额角,方才她真是气糊涂了,这要是被其他院里那几位知晓定是会暗地里幸灾乐祸的看笑话了。 月季说的对,商玉莹如今大了,眼看着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她的性子也须的压一压了,嫡姑娘商灼华已经定了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她虽是贵妾,可是商玉莹身份到底比不得商灼华,这礼仪规矩绝不能疏忽。眼看着姑娘就长大了,商玉莹这婚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块病。 张氏眉眼沉了沉,如今最紧要的是把那个不守妇道的狐媚子给逮回来,“叫人去立马把她给我叫回来!” 月季闻言一顿,劝道:“二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妥……” 张氏沉声道:“大庭广众与男人私会,叫战儿在外头如何立足?立马去叫,就说我说的,叫她立马给我滚回来!” 月季知晓自家夫人多半又是因为婚前传闻大少夫人拒婚跳湖的谣言,可大公子都说那是讹传了,何况大少夫人都嫁进来了,再计较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只会使一家人伤了和气。她心下仍觉有些不妥,但瞧着张氏脸上的盛怒叹了口气,张氏平日里看着精明,其实却是有些冲动易怒,总着别人的道。可她毕竟是个丫鬟不敢再劝,只得下去吩咐人去留仙居叫楚相宜。 留仙居二楼坐着的的确是楚相宜,自打回门后,小两口虽没有明言却是真正互通了心意。再加上那个梦,楚相宜第一次生出了和商战好好过下去的打算,就算是上一世商战拿到了楚家的机密,但是既然能为她跳崖,还说让她下一世等他的话,那便是真的……心悦她罢。 她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想通了,就会义无反顾,人生不过百年一瞬,上一世她蹉跎了岁月,这一世重来,那么为何不过得逍遥一些呢! 想通了这些她便彻底安了心,既然爹爹跟商战都不愿她插手楚家军队的事,那便不掺和罢。总之,若该她知晓的终会知晓,无非是晚些时候罢了。 只是,前世楚家落破的端由就是苏家趁着楚江涛身体不好,楚家群龙无首钻了空子,导致楚家生意旁落,才使得弟妹被人欺压致死。是以,旁的不说,现下楚家的生意她必须要经手了。 眼下本是新婚,应该是黏在一起,你侬我侬,可是他们一人忙着为去边关做准备,一人却为最近荣昌和被苏家几日之内打压一事忙碌。自回门后,两人忙的脚不沾地,接连着三两日,两人都未曾见过面。不是夜晚商战来时她睡了,就是晨间她醒时商战已经出了门。 今日楚相宜去了荣昌和查看了各宗账册,看着不光账册上流水一日比一日少,几日间本来已经下了定金定了家具,木料的客商都纷纷毁了约。厚道的还能上门打个招呼,不厚道的干脆连门都不登了,形势刻不容缓。 上月连同这月订单上的家具已经做出了三之有二,要不是几个旧年的老客商未曾毁约,荣昌和基本都可以关门的地步了。 荣昌和是楚家经年的老字号,不说所有,往年间上京几乎有一半人家的家具,木料都出自荣昌和,从未有一次这般眼看着交货了却九成的都毁了约。形势严峻如此,冯掌柜脸上恐慌,自觉手脚无处安放,垂首立着,神情紧绷着,几经张口踌躇道:“少东家,实属属下无能,愧对主家的托付任凭少东家发落。” 楚相宜闻言抬头合了账册,搁了她的金玉小算盘,抬了眉眼对冯摆了摆手,“冯叔无需自责,自古以来生意之事向来有赚有赔。何况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楚家,一时被人算计罢了。” 冯舟听了楚相宜的话心下稍安,却是更加自责起来,荣昌和历来的大掌柜就属自己太窝囊了些。不惑之年连同这百年老字号却生生被一个二流小店和一个小娃娃给打压了下去。 这几日,不仅连带着他,连店里的伙计上个街吃饭听戏,也是屡屡遭人嘲笑,现都避着不敢见人。真是鹏鸟一朝落地,连乌鸦也赶来欺辱。 可事实已是如此,他们想了许多补救的法子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冯舟拧着眉,叹了口气,“属下想了无数法子,可是仍不见多少成效,现下已让师傅们停了手中的活计。少东家有什么打算,定夺个章程罢。” 楚相宜饮了一口茶,眼眸一眯,波光流转,语调温软却是透着些不容置疑 分卷阅读3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态度在里头,“不停,让师傅们继续把所有订单做完。” 冯舟眉毛一锁,迟疑着,“这……已经做好了送去的大多都是原样退了回来,这剩下的怕也是要毁约……” 楚相宜食指摸着茶盏盖碗的莲叶花纹,“退回的有多少?” 冯舟捏了把汗,凝重着脸,“八成……” 楚相宜听了反而勾唇浅浅一笑,“哦?你这般吩咐下去……” 诸事安排妥当,已快到了午时,回去怕是要错过午饭,索性领着清风明月一行人出了荣昌和沿着大街去往留仙居吃午饭。路过华安街的一个巷子口时,忽见一群家丁推着一个穿着半旧月白绸衫的白脸青年书生呵斥着出来—— “我家小姐已经和你们家退亲了,别再来纠缠不休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瘦高个一把将书生推倒在地,手叉着腰一脸鄙夷。 话音将落,管家身后的身后的家丁把手中提的匣子,纸包全都甩了出来。霎时,笔墨纸张,布匹点心接连飞出,砸了书生满身狼狈不堪,巷子里不时有人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管家更是趾高气扬,高声道:“我家小姐那可是受了神仙点化的,不是你能高攀的了,何况已经与你家退了亲,别再来纠缠不休。” “就是,还想见小姐,别仗着是县主家亲戚就赖着不走了!” “啧啧,你好歹是个书生别跟狗皮膏药一般!” “我家夫人已经去县主家了,也别再拿县主来压我们,我们可不怕!” …… 楚相宜越听越不对劲,神仙点化?这说的难不成是苏玉烟?这苏家如今搬到内城了啊! 好奇之下便光明正大的驻了足,眼瞧着书生虽满身狼藉,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面对众人指点脸上一脸淡然,毫无怨愤之色。再想到苏玉烟说过,此人不求靠阴萌宁愿外放苦寒之地。 楚相宜嘲讽一笑摇了摇头,可惜了,看来苏玉烟无论上一世或者今世这识人的本事还是不到家,可能那点子伎俩全用来对付她了。就凭此人非常人能及的忍耐力和心性,非是池中之物,一飞冲天指日可待,正所谓莫欺少年穷,希望苏玉烟到时不要后悔今日所为。 她本也是感慨一番,驻了半响见家丁满口脏话气势汹汹的走了,将转过身要抬步走了,忽见苏家的马车迎面到了巷子口。许是转弯太快,马夫没来得及看清被巷子口跌倒的书生,是以车夫全力拉住了缰绳,马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堪堪落在了书生身前几寸的地方。 那车夫年纪不大,瞧见差点踩了人吓得脸白,又扯着马退了几步,马车疾驰之下猛然停下,本就不稳又被马扯着往边上一拉,马车碰到侧面的墙上,“哐嘡”一声响翻了过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惊叫声连起。 苏玉烟钗环四散,乌发松散,衣裙凌乱的从车底爬出来,眼底泛着冷光,“不要命了?好好的路你没张眼睛?” 车夫赶紧从远处爬起来,慌慌张张的哆嗦着身子走过来,“姑娘饶命,……”颤动着手指了指路中央缓缓爬起的书生。 苏玉烟抬手理了理衣裙头发,抬眼望向书生,微服了服身,垂了眼皮,低声问道:“苏家与张家已经退了亲,不知张公子前来堵车是为何意啊?” ☆、第二十章 书生缓步上前一礼,垂目望着苏玉烟腰间一枚水色卵形系五色穗子的玉佩,淡声道:“许是小姐一时忘了,当初的信物还未曾归还。虽不值多少价,但此物乃在下祖上传下…来给张家儿媳的,实不敢轻易予人……” 苏玉烟神色一顿,脸皮瞬间涨红,看着远处别人的指点,赶紧伸手解玉佩,脸上歉意一笑,“许是媒人弄错了,当初只说是寻常物件,没大往心上去,若早知此物乃公子家祖传之物我定是不敢收的。” 说着眉眼带着歉意,双手举着玉佩向书生递去,书生倒是没再言语,拱手一礼抬手去接,结果—— 只听“哎吆”一声,苏玉烟身体一歪跌倒在了地上,同时“叮”一声,玉佩被抛出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摔成了两半。 从车里才爬起的锦儿刚跌跌撞撞起身就见自家姑娘倒在地上□□,立马揉着腰跑过去,大喊:“姑娘,姑娘……李才,快去里头叫人,姑娘脚崴了!” 接着巷子口一阵忙乱,没等车夫去叫,里面苏家已经听声儿涌出来好多人,闹哄哄的叫嚷着,抬来软轿扶着苏玉烟进了巷子,只留书生一人在原地神情淡漠的望着巷子顿了半响。直到巷子里看戏的人都摇着头走了,方才俯身拾起了两半玉佩。 楚相宜摇了摇头,带着人转身时听见身后书生淡漠的开口,“小姐看了半日的戏不评论两句。” 看戏自然爽,但被人当场抓包,还真是有些难为情,何况还出声询问了。楚相宜脚步一顿,转了身,坦荡拱手,“在下楚相宜,不巧路过,偶见兄台落难,失礼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书生本是看到她看完了戏还不走十分厌烦,便出口刁难了一句,没 分卷阅读3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想到楚相宜却爽朗一笑,神色坦然,目光镇定毫无慌乱,也无讥讽怜悯之情。竟真像是随意抬头时瞧见路边两只猫狗打架般,真的只是看看。 张华安眸底掠过一丝诧异,心里微微泛着苦意,他是墙倒众人推,一个路人罢了,何苦为难人家,拱手一礼,“小姐请便,是在下唐突了。” 楚相宜起初看戏只是因瞧见事关苏家又刚巧碰上,此时被人抓了包,又瞧着他脸色泛白,额上冒着细汗,若再不理人便有些不近人情了。是以,楚相宜便问了一句,“兄台可是身体有恙?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不若我送兄台去医馆?” 张华安望了望满地的狼藉,轻拍了拍衣袖处的尘土,只是袖口处被点心碎渣油了不大不小浸透的印子。索性没再管,轻轻掸了掸衣摆处的尘土,理了理衣袍,动作闲适,脸上也只轻垂着眼皮,却毫无刚被欺辱的羞愤,反倒像是出来闲逛风姿绰约大家公子。 张华安一手背后,抬脚踏过满地狼藉缓缓往出走,视若无睹般,脚步踩过散落出发一截绯色的云锦上,留下一个暗灰的脚印,“多谢小姐好意,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倒是用不着去医馆。” 楚相宜瞧见他如此坚韧,磊落的性子,心里生出几分敬佩,倒是起了想结识的意思,看着他腰间连一个荷包都无,发上也是插着一支粗糙的木簪子。怕是除了那枚玉佩,身无长物,何况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楚相当下便开口邀请道:“瞧着午时了,兄台性子倒十分令在下敬佩,兄台可否赏脸,不若一起去吃顿便饭。” 张华安脚步一顿,方才打眼瞧去,见楚相宜一身青色直裰,腰间系的也是根男子系的青丝绦,坠着一个竹纹的荷包,乌亮的黑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个男人的发髻,全身再无一件首饰。面貌妩媚,眼眸波光潋滟却是清清透透,唇角含笑若三月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好感。 看着穿着打扮便知她不是男装偷溜出来玩的小姐,应该是是支撑门户的小娘子。想到现下全身除了那枚玉佩还真是连吃一顿饭的银钱也无,思索片刻便爽快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继续往留仙居而去,半道路过医馆时让清风去给他抓了些跌打药,金创药,张华安没推辞,也是坦然受了。 饭过五味,酒过三盏,两人便攀谈起来—— “在下张华安,字容瑾,津州人士,如若小姐不介意唤我容瑾兄便好。” 谁?姓张?字容瑾? 楚相宜压了压眼皮,眸色一动,差点喷了茶,不想她这次顺手捡了未来大宰相! 上一世的张华安,少年清贫,在边境苦寒三年政绩斐然,三年不到便回了上京,被着拔为户部侍郎,后又投靠恭王出谋划策立下从龙之功,封了宰相,与商战比肩。 楚相宜举起茶盏,遥遥一敬,“在下西城楚家楚相宜,因家中弟妹年幼,便勉力接替家父担起门户,容瑾兄唤我名便是。” 自古支撑门户的女流在外皆做男子礼仪相待,以示尊重。因此,张华安恭敬的举起茶盏,“宜贤弟,请!” 接下来,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张华安瞧着身材文文弱弱,脸面也是极为俊秀的书生,举止却是毫无迂腐扭捏之感,谈吐文雅,见识不凡。 两人一个自小作为继承人培养,涉猎广泛,一个通读史经,通古晓今。从上京的人文风土,一直聊到了边陲的大漠孤烟。 说到正遭受鲜卑骚扰的云州,楚相宜就着话随意询问了一句张华安外放之地,没想到竟正是商战此去的云州。略思虑一番便开口邀请道:“正是巧了,我家夫君两日后正好去往云州。我看容瑾兄孤自一人,不若此番同去,一路安全也有个照应,只是跟着大军行走,许会辛劳些许。” 张华安眉心微微一动,眼眸略暗沉,轻轻放了茶盏,“不知宜贤弟夫君是……” “定国侯府商战。” 张华安微微诧异,商战之妻,那不正是楚家女? 他来上京虽有数月之久,但大多是埋头读书应试,直到四月末放了榜才略有闲适。但借居于福清县主府上,县主家大公子又落榜,是以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倒是不好肆意四处走动。 而楚相宜以往倒是时常外出的,只是今年本前几月因着遇见秦锦程开始了抗婚,而后几月又因着换了壳子,心绪不宁,后又连着生母祭日,挨着又是大婚,倒是没怎么上街走动,两人因此未曾见过。 楚家女拒婚,不守妇道的传闻前月上京也曾传的风风雨雨,张华安倒是知晓的,只是事关女儿家名声,又因是淮州楚公的后人,他一个外来人也不好打探太多,只是每回再读楚公传记时不免感叹几句。 遥想楚公当年,扶贫济弱,以商养军辅助大晋的开国祖皇帝拓展疆土,南征北战,驱赶匈奴。开国后百废待兴,楚公又退居幕后,以商养民。开源节流,出粮出财,又谢绝朝廷封赏,是以楚公后人也都是无侯无爵。毫不留情的说,若没有楚公就没有如今的大晋国,楚公的见识,谋略,胸襟,风骨决计是空前绝后独一人。是以,以后历朝历代帝王以示尊重,在即位 分卷阅读3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都要去楚家祠堂拜会楚公。 听闻楚家女德行不规时,他每每想起都感慨伤怀一番,只叹楚家子孙不肖,凭白辱没了楚家门楣。不想今日却是遇见了正主,容貌行动也并不似传闻那般不堪,反倒是光风霁月,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姿。 张华安为自己听信谣言诋毁头他人正心下羞惭懊恼,眼眸深沉,恭敬拱手,“商大公子倒是久仰大名,只是不想原来宜贤弟竟是淮州楚公后人!” 楚相宜瞧着他略显羞愤,微微躲闪的神色,哪里不明白的,“正是,只是愧对祖先,区区不才,天资拙劣,性情鲁莽,倒是玷污了祖先名讳!” 张华安闻言眼底的愧色渐渐褪去,倒是大大方方,恭恭敬敬斟满三盏酒,仰头灌下,“是我听信谣言,惭愧,惭愧,自罚三杯,还望宜贤弟海涵!” 楚相宜看他磊落,心下也是惭愧,她上一世还正如传言那般……赶紧也自斟陪饮了一杯,拱手一礼,“无妨无妨,所谓不打不相识,正是这个礼。” 张华安轻摇摇头,“实不相瞒,在下对楚公敬仰之极,是以对宜贤弟才有这番误解。” 楚相宜拱手,“好说,好说。” 张华安朗声一笑,“既然宜贤弟邀请,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在亲戚家借居,又……被退了亲,势必要回去请罪,待出发之日自去等候商公子。” 楚相宜正回话,就见商府的内管家商富贵匆匆前来,躬身赔罪道:“大少夫人,府中有急事需要大少夫人定夺。” 楚相宜听闻暗自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瞧着商富贵垂眸低头,神色躲闪,哪里是有事需要她定夺,显然是梅园那位定是觉得她伤风败俗,怕是又要找茬罢了。心里诽谤,面上却是淡然一笑。 和张华安约定了大后日等商战的时辰,地点。低声吩咐清风出去,不一会后气喘吁吁的拿了个匣子进来。打开匣子是一副书画卷轴,楚相宜伸手推给张华安,“此乃是我恭贺容瑾兄出任的一点薄礼,望请笑纳,预祝容瑾兄步步高升。”说罢不待张华安答话,一躬身带着人告辞了。 张华安缓缓打开匣中的卷轴,五行三十二字,一笔呵成,偶断不连而脉贯。提,按,转,折之间有贼毫残影依笔画斜飞,却是气势连韵,潇洒飘逸,与市面上所传的表面丰润圆熟,线条流畅,内里脉络太盛的赝品截然不同,显然是王子敬“一笔书”的《十二月贴》无疑了。 张华安轻轻抚摸着卷轴的沉香木柄,眼眸湛黑,剑眉轻扬,唇角勾起轻笑着摇头,这宜贤弟心思真是狐狸一般通透。方才畅谈时,他不过略提了一句对书画的品鉴,就立马送了副字来。张华安望了望自己半旧微皱的袍子,还有袖口那不圆不扁的油迹,说是恭贺之礼,分明是拐着弯送钱解他的燃眉之急! ☆、第二十一章 回府刚过了前院,就见王嬷嬷和月季在垂花门后头的亭子里说着话,楚相宜扶额,张氏这是怕她跑了不成!月季年岁不大,却是张氏的当年陪嫁进来的小丫头,后来陪着张氏一路走来,主仆情深,深得张氏信任,比梅园的老嬷嬷们还要得脸。 楚相宜便上前笑着打了招呼:“月季姐姐好。” 月季赶紧起身服了服身行了礼,微笑着客套了几句,楚相宜也识趣并没有让她难做,打发了王嬷嬷回去,自己边和月季说这些闲话边往梅园而去。 月季一路暗自留意着楚相宜的一举一动,心里直点头,这大少夫人果真不愧出自世家大族楚家,虽然为商户但这举止言谈比一般侯门小姐却还要娴雅,品貌更是没处挑的。 想到这里,月季只能干着急没法子。这二夫人一向极爱面子名声的紧,现下非要听信那点子子虚乌有的传言,眼瞧这大公子马上去前线了。何况这婚前两家人是说好了的,大少夫人虽嫁入商家,但是将来要支撑楚家门户的。 自古女子但凡有一点名气自然是非多,何况还是名满上京的楚家女,加上自小打理生意总要外出,难免和外男接触多些。这但凡有心之人就是没事也能掐出点事情来,何况这二夫人自己偏又身份之故还就看重这些面子上的名声。 月季拧着眉,但愿大少夫人识大体不要叫一家人离了心才好,近几日梅园前头总有人鬼鬼祟祟的,这几日览菊院里一向清净的却是热闹的很,恐怕其他几个院子已经在等着看她们笑话了。 “大夫人,听闻我们的那位大少夫人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在留仙居饮宴吃酒呢!”李氏挑着眉眼幸灾乐祸的道。 姚氏闲闲的轻呷了一口茶,放了手中的牌,淡淡道:“哦?我们这二夫人可是一向最在意名声不过了,这梅园不是要翻了天去。” 胡氏垂眸低眼,也合了牌,起身道:“大夫人,妾身想起方才吩咐了三郎在屋里头温书呢,我得去瞧瞧,怕是我再不盯紧点又会寻机会溜去玩呢。妾身改日再过来陪大夫人解闷儿。” 姚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淡淡道:“去罢。” 早年间她或许还会怕,可观察了这么多年来,商衡文不成,武不就。只知吃 分卷阅读4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喝玩乐,整日就连秦楼楚馆,不务正业,她倒是卸了提防的心思。这庶子分家撑死不过万把两银子的事,没甚要紧,现下最该防的还是松涛园那位。 这侯爷的心向来都是偏的,要不是她当年早产说不准这世子之位是谁的呢,她的钊儿虽被封为世子,可是到现在议事却从来没有他的份,可她记得商战这么大时早已经辅助侯爷做事了。 姚氏敛了目心里冷笑一声,这庶子成婚分府另居已经该打算了,可这侯爷偏说定国侯府永不会分家。她思量,这里头有张氏那狐狸精的枕边风一半,还有一半怕是侯爷的私心所致了,怕他的好儿子离了侯府庇佑没了前程。 就拿前月那婚事说罢,当初分明已经快黄了,楚家女是不是拒婚跳湖虽不知真假,但那秦世子已经登了楚家门是好多人都瞧见的。连张氏都嫌弃楚家女不知检点,闹着要退婚了,可这侯爷一口咬定非但说是谣言,还当众训斥了张氏。这为了给庶子拉拢助力可还是第一次对娇宠的心肝宝贝舍得翻脸。 那楚家女显然是个精明能干的,而且圆滑会做人的,她本还担心该怎么提防呢,不过幸好这张氏蠢,都不用她插手自己就迫不及待的闹开了。闹罢,闹得越大越好! 不过眼下还有最要命的一件事,这眼看着赵老国公撞了金殿而死,太子虽没被废,赵家势力已散,赵皇后更成了一个只在节日里出来应个景的摆设罢了。现下张贵妃娘家祖崛起,瑞王势力如日中天,天成帝又专注美人,成仙,不理朝政多时,这瑞王登基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上京的各世家都纷纷投诚瑞王,可这侯爷倒好,非但不躲还偏偏听信商战的话投了太子麾下,这是要拿整个侯府为商战做后盾呢!姚氏狠狠咬了咬牙,凡事她都可以忍,唯独这次,她不能再忍了,算算日子那边也该来消息了…… 而李氏心里头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捏了捏帕子,狠狠剜了一眼胡氏的背影,暗自碎了一口。这狐媚子,看着温婉可人,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其实心思深得很呢,就当初怀着商衡的事,连侯爷都是六七月份这肚子藏不住了才知道的。 整日里儿子长儿子短的,不就是一个仗着侯府被人恭维与人厮混的纨绔,还以为天下没谁了似的! 这贱蹄子,就专欺负她一人没儿子! 想到此处,李氏也是满心的懊恼,同时进府,唯独她一个多年没孕。连姚氏这个正头夫人不育子嗣都难以立足,主动帮侯爷纳了妾。更何况她还是个连生杀大权都握在正室手中的普通的妾氏。当初为了生儿子她暗自吃了多少药,就连那各大寺庙里的香灰都喝了个遍,多少次反胃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才有了绣姐儿跟珊姐儿。 胡氏这般有恃无恐,是因为她所出二姑娘早已嫁人,三公子又是男儿,商家子嗣不丰,就是分家也吃不了亏去。可她的两个姑娘眼看着到了说亲的年纪,老夫人又一向不看中她,侯爷又指望不上,所以她只能紧紧抓住姚氏。 是以,李氏虽经常挤兑胡氏,但心底里其实对她是羡慕的紧,她若是也有个儿子,也就不是这般仰人鼻息的境况了。 李氏心中蓦了蓦,回过神来,瞧着姚氏眼神凝重,放了牌,眼珠一转,打起精神,捂着帕子掩唇笑道:“谁说不是呢!内管家亲自去了留仙居请回来的,说是咱们得大少夫人还亲自去自家的宝轩和拿了一副字送了那男人。”说着眼里讥讽之意渐浓。 这张氏总仗着贵妾的身份目中无人,回回闹幺蛾子,且又气大心浅,哪回不是自己闹得自己不安生,瞧着精明,其实在这侯府算是最能一眼就瞧到里子的蠢货。这次不知道又要演什么好戏,李氏哼笑了一声,“方才月季就亲自守在垂花门后!这会子估计已经在梅园闹开啦!” 姚氏心里正压着事,放了茶斜歪在美人榻上,花素拿了个羊羔短毛的大引枕与她垫在后背,她手支着额头,勾了勾唇,淡淡道:“由她们去罢,就是闹破了天横竖有侯爷担着呢。” 姚氏与张氏一向不合,李氏本想讨好姚氏,可见她神色淡淡,反而一时有些尴尬。又挑着姚氏平日里爱听的说了会,见姚氏仍恹恹的,神色倦怠便起身告辞了。 李氏走后,姚氏方才问花素,“靖安侯府可曾传来回话?” 花素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姚氏垂着腿,听见问话略顿了顿,摇了摇头,“没呢。” 姚氏轻叹了口气,闭目歇了。 楚相宜到了梅园后,见张氏沉着脸坐在上首,而商玉莹坐在旁边的小塌上,吃着蜜饯脸上幸灾乐祸只等着看戏。 楚相宜只当没看到,步履稳健的上前朝着张氏一服身,“听管家说二夫人唤儿媳前来有要事需要定夺,不知是何事?” 张氏听闻劈头一个茶盏就扔了过来,张口呵斥道:“跪下!你自己外面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好事自己还不知晓?” 眼看着茶盏迎面而来,楚相宜眸色微动,脚尖轻点,抬手一捞,衣袂翻飞间盖碗分离的茶盏已被拇指和食指牢牢的夹住,手掌瞬间翻了个个稳稳的握在了手心。 商玉莹眼眸一亮 分卷阅读4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惊呼了一声,被张氏狠狠一瞪赶紧闭了嘴巴,眨巴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楚相宜瞧。 楚相宜看到张氏眼里掠过的惊诧轻笑一声,抬手一送,“吧嗒“一声响,茶盏稳稳的落在了张氏身旁的小炕桌上,“还望二夫人明言,儿媳不知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惹了二夫人如此大发雷霆?” 商玉莹听闻收回了视线,急声道:“哼,我都瞧见了,你在留仙居和一个书生卿卿我我,可别抵赖……” 张氏拍了一下炕桌,“月季,送姑娘回房去!” 张氏沉脸瞧着商玉莹大喊大叫中,被月季半拉半劝的劝下去后方才冷声道:“来人,把这两个丫头先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生为奴婢不能规劝主子,让主子惹人非议就该打!” 楚相宜伸手拦住上来的婆子,把脸色惨白的人护到了身后。张氏的话瞬间使楚相宜全身冰冷,眼眸中的冰冷也渐渐散开来。她一下子想到了上一世的靖安侯府秦家,就是这般用身边的人来一次次的辖制她,从家人到丫头,她一再屈服,最后还是落了个所有人惨死的下场。 张氏处置她倒也罢了,但是拿她身边的人绝对不行,先不管张氏比之文氏心底如何,但她重来一世若还是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一个个挟持,那她算是白活了! “谁敢动我的人一下!”楚相宜的呵斥声不大,但那话透着彻骨的冷意,婆子浑身一凌,止住了手。 张氏看着楚相宜眼中的怒意被气笑了,她勾了勾唇,轻笑道:“哦,若今日我非要处置呢?” 楚相宜闭了闭眼,眼前全浮现出回门那日商战脸上的愉悦,心抽疼了一下,渐渐睁开眼眼底的冰冷渐渐散去,却蕴染了一抹哀痛,终是低声说道:“她们只是听令于我,自古哪有敢置喙主子的下人,还请二夫人手下留情。” 张氏忽然支起了腰,目光灼灼的直视着楚相宜的眼睛,“你要想清楚了,她们只是个值几辆银子的奴才,代主受过这事也就罢了。但若是你当真为了她们忤逆了我,不但你我之间关系失和,就连战儿也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孰轻孰重,你须的思量清楚了。” 楚相宜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下跪,“我帮父亲支撑楚家是两家婚前就说好了的,我从小外出打理生意是上京人人都知晓的事。我不知晓二夫人听信了什么,但我楚相宜向来问心无愧,还望二夫人明查。若实在要罚罚我便是,她们只是个听我的令行事。” 张氏微微眯着眼,仍直直盯着楚相宜的眼睛,“你想好了?” 楚相宜道:“想好了!” 月季在门口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屋里剑拔弩张的形势,以张氏的个性,她还真怕楚相宜被打。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两家结亲不成反倒结出仇来。此时太子已经不受宠,商家本来就在了浪尖上,要是再被楚家对上…… 何况,婚前因为谣言之事,张氏往商战屋里头塞人时,商战直接把人扔到了梅园,言明了他此生非楚家女不娶。 月季提着裙子准备退开,赶紧派人去请商战刚转身就被张氏叫住了,冷冷道:“月季,怎么?想去搬救兵叫战儿回来?连你也想和我对着干不成?” ☆、第二十二章 “哦,可打探仔细了?荣昌和当真停业谢客了?”苏玉烟闲闲的垂头逗弄着怀中的波斯猫,这是昨靖安侯世子前日亲自送来的,据说是波斯的贡品,一共才两只,还有一只在张贵妃宫里。 大管家苏海在下首垂首立着,他原只是个不起眼的掌柜,在之前只是帮苏家打理着些不入流的小铺子,一向绩效平平。因为不像打理金器铺子的苏勇那般每月有大把的银子讨老爷欢喜,故被苏勇压的死死的,要不是这些小铺子实在没甚油水,他又是经年的老人,估计早就被赶走了。 直到前几日姑娘梦中受了神明点化,他方才有的转机。当时姑娘提了许多的新奇少闻的意见,为各个铺子都画了些新奇图样,但是不但遭受了老爷夫人的阻拦,连各大掌柜们都暗笑痴人说梦。 丰隆苑虽也是苏家的老字号,但因图样老旧,上京木料生意又被楚家的荣昌和独揽,所以丰隆苑一向只与外地的小商户做些贩卖木料的小买卖,不温不火一年就千把两银子的纯利勉强维持运转。 所以,他倒是细细思量了姑娘的列出的条陈—— 货物全部免费送货上门,首次订货全部六折,货价达到一定数量按照不同等级又会有另外的返点,还设置了什么专属会员,等等。 他当时看了立马心中一亮,当即就站出来第一个支持了姑娘,当初连老爷都笑话他想出头想疯了,他那时反而很是很平静,以当时丰隆苑的境况反正不能再差,何不听一听神明的指点呢!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起初拉客户也是艰难,直到了姑娘用一封信搭上了靖安侯府后,只短短几日就光那些新奇的图样竟然把荣昌和的生意都给拉了过来。 苏海暗自打量着苏玉烟,姑娘确实与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虽不常来府里但偶尔见过的几次,姑娘总是懦弱羞怯,完全没有现在这般敢立于 分卷阅读4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人前的光彩。再想到这几日的生意火爆,他打心底里感叹,受了神明点化果真是不一样了,仿佛是换了一个魂魄一般,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听到苏玉烟问话苏海回过神来,上前拱了拱手,脸上皆是喜悦之色,“今日午间让吕家去了,荣昌和的大掌柜冯舟亲自出的面,全程好话连着片的说,听闻吕家没有退货,当即爽快的赔了三倍的的违约金。还立下承诺若是吕家以后在荣昌和定的所有器具皆按九成算,”说着脸色沉了沉,眼里愤愤不平,“不过他们也开始学着咱们免费送货上门了,倒是还有几单生意。” 苏玉烟捋着小猫的脖颈间厚厚的长毛,小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溜圆宝石一般的鸳鸯眼微眯,发出了一声软糯的“喵呜”一声叫。苏玉烟双手抱起猫,直视着它的双眼,轻笑了一声,“小东西,就你精贵!”又挠了挠方递给了锦儿。 招手把苏海叫到了走到书案旁,“无妨,不过半年这上京所有的铺子怕是都会效仿的,不打紧。你吩咐师傅们抓紧,先把黄侍郎家大公子大婚用的所有器物都打出来。在此之前,你亲自去把这份信送去靖安侯府,记得亲自交给秦世子,不容有误。” “是。”苏海立刻明白了姑娘的意思,领了命匆匆退下先去送信。 苏玉烟眼里闪过狠辣之色,这楚家独占鳌头也该让让位了。 下午刚过,偌大两层楼的荣昌和一如连日来的冷清,只有一个半大的小伙计在柜台后头打着盹儿,与街外的热闹街市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花岗岩的柜台被敲得咚咚响,王乐全被扰的烦不胜烦时方才闭着眼不耐烦道:“没看门前告示吗?赶快走走走,我们店所有家具器物一概停了工,连木料也没进。往别处去买罢。” 他刚说完话就听一阵哄堂大笑,王乐全揉了揉耳朵,掀开了眼皮,就见柜台前被人给围住了。 “吆,这哪有人开着门不做生意把人往出赶的道理?” “是啊,这荣昌和是楚家多少年的老字号了,你一个小伙计这般做生意不怕东家给开除了?去叫你们掌柜的来,爷要提货!” 还没等王乐全搭话就见一群人满屋子转着,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果然连师傅都走了?这是要关门大吉啦?”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前儿还是只猛虎,这今就这么给困死了,这说出去外面人都未必肯信呢!” “他关不关门管我何事,我只要我订的货,我提了货,你楼拆了也没人管哩!”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全是冷嘲热讽,里面不乏有经年的老客户。 王乐全赶紧站起身来,拱手一迭声的说着好话,“……本店确实全都停了工,冯掌柜因此去外地拉客户了,今早刚出去,不若明儿让冯掌柜亲自登门给各位道歉。他走时交代了,只按照以往我们的老规矩,外收原价三分的银子。” “收我们原价三分的银子?我们这订单上明明写的是荣昌和赔给我们原价的三倍!怎么,这白纸黑字的契约,如今想抵赖啊?” 周围是一片附和声,都嚷着要三倍的赔偿金,一时场面异常的混乱。 王乐全抹了抹额上的汗,陪笑道:“三倍是我们单方违约,”他望了望人群,接着说道:“可……诸位都过了提货的日期,就算你们单方违约,定金不退全当违约金。另外按照惯例,若是没超过十日诸位再想要货,须的另外支付原价三分之一的违约金。” 众人戏谑着看着王乐全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爆笑,“哈哈哈……谁说我们不要货啦?” “是啊,我们分明这几天都来的,只是小哥睡的熟没发觉我们来过罢?” “是啊,是啊!我前来时你就在这里睡的死死的,我敲了半天的柜台都没醒。” …… 王乐全暗自翻了个白眼,前儿他分明一早就关了店门回家相看媳妇去了。见四下又是闹哄哄一片叫嚷声,他只静静的躲在角落手脚无措的缩着,直到这些人闹够了,见冯舟真的不在,方才放了狠话散了。 晚饭刚过,楚相宜正在双手提笔笔耕不缀的抄着《女诫》,一边听着朝露汇报今日荣昌和的事。 朝露刚讲完,山岚嘻嘻笑着,“小全子说了他今可是拼着命演了一出戏,让大少夫人给他多准些假日,他要去多陪陪媳妇。” 楚相宜笑了,“告诉他这戏还得演几日,若是他演好了这出戏,他大婚姑娘我送他一份大礼。” “谁啊?这又要演戏,又要备大礼的。怎么人人都有礼,偏为夫就没有收过娘子的多少礼。” 几个丫头见商战笑着推门走了进来,该说的事已经说了,朝露山岚有账册子看,明月下去准备夜宵洗漱等物,清风要给商战赶制几件外出时带的大毛的衣裳,几人都纷纷识趣的服身行礼退了出去。 商战走近书案看着前头一排铺了一溜的纸页子,抽了一张屈指弹了弹,噗嗤笑了,揶揄道:“奇了怪了,你今日怎么又抄起这个来,莫非又犯了什么错被罚了?” 分卷阅读4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楚相宜朝着前面摆开的空缺的地方扬了扬下巴,商战把抽出的纸页子原样放了上去。 楚相宜手底下没停,翻了个白眼,悠悠道:“今我捡了个人,被你母亲给抓了包。” “捡了人?什么人?”商战走到旁边提了笔,抽了叠纸照着上端摆开的那一溜龙飞凤舞的抄起来。 楚相宜挑了挑眉,“……你这是?”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楚相宜眼眸睫毛微颤,斜眼瞥了一眼商战,都说见字如见人果然没错,商战的字如他的人一般,霸气,狂野,铁画银钩,“你就不问我捡了谁?” 一页抄完商战换了一张纸,从善如流的问道:“谁?” “张华安。” 商战立刻黑了脸,停笔歪头瞧了瞧楚相宜,“这有些过分啊,我这还没出门呢,你就开始捡男人了!” 楚相宜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呢,我邀了他与你后日同去。他一介书生,你路上好歹照料一下。” 商战当即撂了笔,从后面拥住了楚相宜,楚相宜胳膊捅了捅他,“别闹,我这正写着字呢!” 商战可怜兮兮的下巴抵在楚相宜肩头,“娘子都快被人拐了,我吓得心肝肺都疼,还哪有心思理什么字!” 楚相宜听他故意低着嗓子可怜兮兮的声音,瞬间就没了脾气,只好托着一个大尾巴在背后,“有你在我能跑哪里去?” 商战唇角弯了弯,嘴里却仍可怜兮兮的道:“可我马上就不在了。” 楚相宜停了笔,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就去云州找你可好?” 商战眼睛一亮,狼一般盯着她的眼睛,抱着她转了个圈,“当真?” 楚相宜点了点头,两人头抵头的望着对方,良久后楚相宜轻叹了一声,半阖了眼,轻声道:“我……不能生育。你不若纳了清风明月……” 商战手扶着她后脑勺,突然狠狠的吻向她,异常的霸道,如狼似虎。楚相宜躲闪了一下没躲开反而被吻得更狠,直到她的唇被咬破了皮,惊呼了一声,商战却是趁虚而入,直往那温软的香唇,攻城略地。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方才分了开来,商战双手揽了她的腰,恢复头抵着头的姿势,哑声道:“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 楚相宜怔怔望着他半响,实在抵不过商战眼里的能焚心的灼灼目光,把头枕在了他肩窝处,轻声回道:“好。” 两人相拥了一会,天色暗了便相携回了房。吃完夜宵,洗漱完毕,嬷嬷丫头们都下去歇息了。 几日未见,两人静静的坐在小塌上相拥着闲聊,“朝堂要提早乱了,你有事记得和岳父大人商议。” 楚相宜点了点头,“你战场上也须的小心,若是你未归,我可是会再嫁……啊——”突然间身体腾空而起,吓了她一跳。 商战掂了掂手中的重量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你想嫁谁啊?张华安那个伪君子?还是秦锦程那个阴险的小白脸?” 楚相宜扬了扬唇,“要不你给选一个?” 商战一手捞起她,大跨步往大床边走,“不给你点教训,以正夫纲,怕是你要翻天了。” 灯烛摇曳间,鸳鸯戏水的缂丝屏风上头,双影缠·绵,娇·喘声不断,中央紫铜鎏金狻猊大香炉兽口中香雾袅袅,妖娆了整个夜色。 ☆、第二十三章 次日一早,楚相宜醒来时,商战早已出门了,望着身边空空荡荡的被褥,楚相宜叹了口气,眼里微有些失落。脑子里放空的静静躺了半响,直到瞧着天色不早了,方才坐起来唤清风明月进来穿衣洗漱。 结果,一下子起的太猛,四肢一阵酸疼,昨夜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楚相宜眉心微微动了动,霎时,脸上飞起两团红霞。她双手揉着腰,一边愤愤的暗骂商战昨夜的禽·兽之举。 清风明月两人端着铜盆进来时,瞧见楚相宜脸色羞怯又愤恨的揉着腰,对望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服侍楚相宜穿衣洗漱。今日楚相宜身上不适,便穿了寻常女儿家的衣裳准备在家休息一日不外出了。 她多时外出,一般就是闲暇时在家也只不过是脸上涂些花汁子调成的润肤之物,其他的像是胭脂水粉,花钿等寻常女儿家上妆的的东西,只不过是放在那里的摆设,一年也用不了几回。 只是今日,等清风给楚相宜穿戴齐整,梳好头发,瞧着她眼下青黑,脸色略白,便又拿粉上了点妆,收拾停当后,明月的早饭刚好摆上桌。 是以知晓昨晚两人圆房之故,明月专挑了些清淡养人的做了来,皆是软糯的碧梗粥,莲叶羹,百合莲子羹,金丝燕窝粥等七八样,糕点也是玫瑰软糕,水晶冬瓜饺,翡翠芹菜虾饺等一些好克化的。 待用了饭稍坐,楚相宜翻着书案旁人的一小叠纸页子犯了愁,这马上要去给张氏请安了,这书连三遍都未抄完可如何是好。 昨日她顶撞张氏,本以为要被打板子了,可最后不知为何却是被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了。只罚 分卷阅读4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抄十遍《女诫》,哦不,还外加派了一个护卫,美其名曰保护她的。 她心里清楚,哪里是保护,分明是监视还差不多。不过也无甚要紧,毕竟是商战的生母,不是很过分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正犯着愁,就见明月神秘嘻嘻的抱着一个大木匣子放在了书案上,楚相宜奇道:“这是何物?” “大公子刚差人送来的,说是大少夫人看了就明白。”明月笑道。 楚相宜屈指敲了敲,心下猜了猜,到底是何物呢,这么大个不像是首饰之类的,也不像是装衣裳的。忽然就想起了昨晚商战交给她的那两千两家用银子,她还没捂热手呢,又被拿回了十辆出去,硬说是她疼夫君给的花用。 楚相宜摇了摇头笑了,想来他身上统共十辆银子,别说是她头上的一支簪子,衣裳上头的一枚翡翠钮扣,就是她寻常吃个早饭都不够的,他昨晚却像是偷腥的猫一般来回丢着十辆银子笑的酣足。 猜了半响没猜到,索性干脆打了开来。 却原来是满满一匣子的纸页子,上头抄的正是《女诫》,楚相宜把最上头的折起来的那张拿了出来放着。随手翻了翻着匣子中的纸张,顿时哭笑不得。因为这匣子纸页子上头的笔迹,起码有上百人所书,那字迹说丑都太过夸张了。看着一页纸上横躺斜歪拳手大的二十来个字,她噗嗤笑了,她都能想象的来一群大头兵,被商战压着去抄《女诫》时的欲哭无泪。 还有这……根本不是字罢? 楚相宜抽出了一张,只见上头正中张牙舞爪的写着“夫妇之道”四个大字,底下全是简笔勾勒的两小人,或是月下陪读,或是男耕女织,或是松下对弈,或是擦拳磨掌提刀舞剑…… 她接着翻了一下,找出了八张这般的简笔勾勒的画。明月一下子就认出了上头商战的字,指着两拉手的小头抵头的小人儿直笑:“这大公子还真是有趣。” 楚相宜轻笑着抽出了那这些页纸后,又打开了那折着的纸,只见上头就铁画银钩的写着两个字,“恭维”。 楚相宜眼尾不经意间荡开一抹笑意,这是让故意送去,等张氏发现挑刺时,再用两人的感情去恭维张氏?既然他这般吩咐了,就姑且试一试罢。让明月连桌上那一小叠一起装进了匣子,去往梅园给张氏请安。 至于姚氏,前日已经派了大丫头花素过来,言明姚氏体谅楚相宜在外忙碌,只需要初一十五去点卯就成,不必日日都去晨昏定省。 她到梅园时,张氏与商玉莹正在用早饭,楚相宜只好上前给张氏布菜。待用完饭后,张氏接过楚相宜递过去的茶盏,轻呷了几口,抬头扫了一眼,见她额上冒着细汗。柳眉一挑不冷不热的的说了声,“好了,坐罢,不然啊,这都要怪我磋磨儿媳妇了。” 月季歉笑着,让小丫头拿上来了一只厚软垫的小绣墩过来。楚相宜本来腰酸背痛,又没有睡好,站了半天她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楚相宜服了身,告饶了一句,“儿媳不敢!”便坐了。 商玉莹瞪着眼,瞧了瞧楚相宜神色倦怠,耷拉着脑袋,讥讽了一句:“哼,昨天不是一身武艺威风的很嘛,这会子倒开始装柔弱了,谁信啊!” 张氏睨了商玉莹一眼,商玉莹气呼呼的转了头,恶狠狠的瞪了楚相宜一眼,楚相宜脸上依旧带着淡笑,只当做没看到。商玉莹更是气了个半死,但看到张氏沉下的脸到底没敢再作声。 警告完了自家姑娘,张氏方才转头去瞧楚相宜,看着清风手中的木匣子,她挑了挑眉,问道:“这是十遍都抄完了?” 楚相宜垂了头低声答道:“是夫君帮的忙。” “看吧,我就说,阳奉阴违!母亲明明……”商玉莹瞪着楚相宜,脸上满是得意忘形之态。 “月季,送姑娘回房去,今日她抄不完两遍《女诫》,不许吃饭,也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张氏锤了一下炕几,厉声喝道。 商玉莹挣扎着上来要抓她回去的月季,一边哭喊道:“母亲,我还不是为了她目中无人,次次敢顶撞你。你放着这么一个半夜外出,大白日与男人厮混的贱·人不管,反倒次次来管我!” 楚相宜脸色一白,垂头站了起来。 张氏却以手抵额,半伏在罗汉床侧的秋香色牡丹团花的大引枕上,唇角含笑的盯着商玉莹,“姑娘说完了?” 商玉莹愤愤不平的瞪着张氏,哭道:“之前你不是这样的,自从她昨日耍了一回武艺母亲就变了,重拿轻放倒也罢了。你们偏要装和睦的婆媳,横竖我也管不着,可母亲却为何要拿我作伐?” 张氏静静瞧着自家姑娘脸上的愤怒,狠厉,疯狂,神色疲乏的摆了摆手,低声道:“送姑娘回去罢。” 商玉莹大喊大叫的被月季劝走了,留下楚相宜一个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张氏手抵着额头揉着,淡漠的问道:“可知晓我昨日为何没有重罚你?” 思忖了半响,楚相宜垂首摇了摇头。 张氏轻声笑了一声,“罢了!回去罢,以后也只初一十五来一趟,不用日日都过来。只是…… 分卷阅读4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张氏眼皮子猛的掀了开来,目光如炬,语气也冷了下来,“平日里外出时,要带上商哲,与男子接触注重分寸,若叫我听到有什么对战儿不好的风言风语,到时候可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可记牢了?” 楚相宜服了服身,恭敬回了。张氏摆手叫小丫头接了匣子,打发她回了。 总之,今早的张氏的态度弄得楚相宜云里雾里,她和商战猜测的刁难全被商玉莹一场闹剧给解了围。她又困又乏,自回松涛院睡觉不提。 待月季进来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丫头们都被打发去出去了,张氏斜歪在引枕上。以为她睡了,刚悄声拿了件披风盖到她身上,就见张氏闭眼问道:“姑娘可还在闹?” 月季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姑娘性子直,一时想不透也是有的。” 张氏轻叹了一声,“都怨我平日里太纵着她,竟如此的越发不知好歹起来。” 月季上前帮她按着肩,“姑娘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其实,张氏没处罚楚相宜的原因很简单,楚相宜那种护犊的性子能在风雨飘摇的局势里唯一一个能撑起这个家来的人。 姚氏表面慈爱,心里却是始终把商战视为眼中钉,巴不得商战倒下,商钊能完完全全的掌握侯府,多少年来,明里暗里给她们母子下了多少绊子。 张氏虽娇纵,但却是些后院小打小闹的手段,而姚氏才是侯府里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人。屡次利用娘家势力,暗地里设计商战,这就是近年来连商侯爷都不怎么待见姚氏的原因。 如今商战要随太子去远征,张氏就怕楚相宜是个混不吝的,被姚氏几句好话拉拢去,帮着外人来对付她。 还好,除却行为有些放肆与男子厮混之外,楚相宜的性子倒是使她放了心,那护犊的性子,一个连丫头都肯去救,说明将来即使侯府有难,她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张氏拧着眉,楚相宜过了关,只是商玉莹这里却是出了问题,以前以为她小,性子娇纵了些,也没大在意。此时方才意识到,商玉莹不光是性子骄纵,主要还是做事冲动,万事不过脑子。若不改改,以后她无论到哪,迟早被人利用了还给人数钱。想到这里张氏也是头涨得疼,想着改日去见见嫡姐,寻一个放出宫的老嬷嬷来给商玉莹教教规矩。 商玉莹完全不知母亲的惆怅,只以为母亲因楚家有钱拿她作伐子抬举楚相宜,愤愤不平的写了两页纸就不耐烦的撂了笔,带着大丫头凤儿溜出了后门。 凤儿迭声的劝着也没劝住,刚偷派人去给张氏传话又被商玉莹抓了包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无奈之下只好悄默声跟着她出了门,见她去了常去的锦绣阁这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锦绣阁是建在东城边上的一处极大的庄子,是上京高门贵女们常来消遣游玩的地方。 中有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勾连想通,琴室,棋园,茶室,书阁等诸多消遣方式应有尽有。整个庄子中间有一条河水一分为二,若夫妻相携而来,男子进入后只能进入前院隔着河流也不怕前院男子误入。 商玉莹来到常来的牌室,到了经常来玩的花厅,发现她的手帕交定北侯家的嫡小小姐杨谭思颖已经在打着叶子牌。看到她来了招手叫到了身边,商玉莹看到对面坐着的黄茜,轻哼了一声。 黄茜也瞥了她一眼,转头和一位长相妖艳妩媚的女子笑着讨论着手中的牌,商玉莹无聊的喝着茶等她们一局打完。 “这位妹妹瞧着脸色不好,横竖她们才开局等一局打完还要一阵子,不若我们两个坐到旁边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 商玉莹看了看身边轻拢着眉,手指捻着牌思忖该出哪张牌的谭思颖,想着也好,反正她打牌也不精通,干坐着也无聊,便跟着女子起身走到旁边的雅座里点了几款小点心,见对面女子指使随身丫鬟去了外间专门为丫头们呆的小花厅,便也叫凤儿去了。 凤儿知晓自家姑娘的心大无脑的性子,本不想出去的,可是见商玉莹沉了脸,又见对面笑的温和纤弱的姑娘,虽没见过,但能来这里的定也不是什么歹人。想到不一会谭思颖打完牌就过来了,只好服身出去了。 待谭思颖她们一局牌打完时,见商玉莹和苏玉烟竟然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甚至亲亲热热的相互称着姐妹。谭思颖抚了抚额,赶紧谎称称闷的慌下了牌桌,叫商玉莹一起到外面去溜弯。商玉莹方才依依不舍的和苏玉烟告了别,还约了下次见面再一起玩,苏玉烟笑盈盈的应了。 到了外间亭子里还未坐下,就听着商玉莹说着苏玉烟受了神明指点果然与众不同。多见识不凡,多善解人意等等之类的赞美。谭思颖气的戳了戳商玉莹的脑袋,“傻瓜,你可长点心罢!她家都快把你长嫂家的家业都给挤下去了,你不远着她倒也罢了,反倒还亲近她。” 商玉莹揉着额头,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谭姐姐,生意各凭本事,现在苏家崛起,说不定就是楚家以前打压的也未可知。” 谭思颖气笑了,她一向只以为商玉莹直率单纯,现在看来其实还有些脑子拎不清。但定北侯府与定国侯府是老交情,谭 分卷阅读4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思颖也怕她给家里惹事便又拉着她说了半天。经谭思颖这一番说教,商玉莹却是眉眼闪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光。 谭思颖见她勉强口头答应着以后不与苏玉烟来往,方才稍稍安了心。怕她被苏玉烟的奇谈怪论移了性情,便拉着她出了锦绣阁,去街上逛了衣裳首饰铺子,等晚饭时亲自送了她回了府。 ☆、第二十四章 七月十六,卯时。 八万大军齐聚安定门外,卯时天成帝和王城告太庙后,卯时三刻至安定门举行出征前的祭祀礼。 全军禁喧,屠宰三生祭天,地,祖先,社稷,牙旗,战车,战器…… 辰时三刻,待将士们分了胙肉后,由天成帝代天授权,宣读檄文,拜王城为主将,授予虎符。在王城等将领喝了天成帝所敬的壮行酒后,低沉,悠扬的牛角声迎着东方的旭日响彻整个上空,主帅王城高呼,“大军开拔!” 巳时二刻,大军抵至十里坡。 两日来,商战忙于出征都未曾回府,今一早楚相宜就骑着马在十里坡等候,为他送行。楚相宜望着商战端坐于马上随太子王城直视前方,威风凛凛的从十里坡向北方开拔而过。 从头到末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军已不见了影子。楚相宜望着前方静静等着,快午时时,一骑绝尘从极远处飞驰而来。清风明月两人相视一眼,策马退后数丈。 远远望见商战的身影,楚相宜驱马迎去,到一丈远时两人双双勒了马头对面而立。新婚燕尔,刚互表心意又马上被迫分离,两人心中都翻涌着千言万言的不舍,此刻反而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静静的眯眼凝望着对方。 半响不见楚相宜说话,商战驱马靠近楚相宜,哑声问道:“你,不与我说点什么吗?” 楚相宜抬手摸了摸他下巴冒出的青茬,低声道:“还有两日的药浴未用,我都交给商芸了,你千万莫忘了。” 商战也抬手捏着她的手,目光灼灼,“还有呢?” 楚相宜一手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描金的匣子,“现下户部由黄有元把持,他女儿入瑞王府做了侧妃,我怕他会拖延前线粮草。这里面有十万两银票,这个,能在每个汇昌和钱庄可支取一百万两银子,这是我的印信,你要收好。” 商战未接,仍是盯着她的眼,目光如炬,哑声问道:“还有呢?” 楚相宜抬手拥住他的脖子,垂眼吻向他的唇,不到片刻被商战反客为主,启开她的牙关,长舌直入,霸道狠厉,横冲直撞,直到楚相宜舌尖一痛,满口的血腥味传来方才放开她,“莫忘了前夜的话。” 楚相宜紧了紧拥着他颈项的手,两人头抵头,“好,待我处理好家中之事就去找你。听说边关女子豪放热情……你若是……” 商战低声笑了,用鼻尖蹭着她的脸,把她的手放在他心窝处,在她耳边低声道:“前世今生,唯尔一人,生死相随!” 楚相宜眼睛瞬间就模糊了,梦中的商战跳崖的那一幕越发清晰的在她眼前闪过,泪眼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她泣声回道:“我亦如此!今生今世,唯君一人,生死相随!” 商战伸手取了她手中的匣子,双唇轻碾着她的眼睛。随着商战粗砺的吻,眼皮的刺痛瞬间直达心底,心田泛起一股陌生的涌动,连带着楚相宜的身体一个轻颤。 最后商在她眉间极虔的落了一个吻,起身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转身策马而去,他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她。 楚相宜望着商战远去的背影,抬手轻轻的触摸着眉心,明明一样的温度,但她的手指却莫名滚烫。 回城后已经过了午时,刚吃罢饭,坐在书房里,不经意间又拿着那几页“夫妇之道”来回翻着,她是有些想他了。在的时候虽忙的时候几日间也见不了一次面,也不觉得如何,这会子无缘无故的竟有了些戏文里头天涯相隔的思念牵挂之感。 越看这些画,心底的那种思念越浓,无奈,只得到书架上去寻一个木匣子把它们收起来。结果转眼就瞧见满满一排书架的兵书,楚相宜伸手轻轻拂过那些书册,越摸越心里泛酸,她赶紧寻了个匣子装了那几页画,风一般的逃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胡乱逛着,没多大会又听见了大公鸡的咕咕声,寻着声音走去,转过墙角远远就见大公鸡在假山根扑着翅低头寻虫子吃,一时就看住了。 直到明月唤她的声音传来,楚相宜方才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公鸡过了假山到了小竹林来了。望着竹上斑驳的划痕,她方想到这里是商战清晨来耍枪练剑的地方。她眯着眼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她大抵魔怔了罢! 不一会儿清风也寻来了,明月在林边扶着膝,有些气喘,“哎吆,大少夫人让我们好找,方才还在书房呢,这一回头竟不见了。” 楚相宜出了竹林,问道:“出了何事?” “大少夫人,荣昌和被人围了,冯掌柜叫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楚相宜抽回了神,算了算日子了,唇角勾出一抹尖 分卷阅读4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锐的嘲讽,看来苏玉烟是等不及了。 苏玉烟拿着一个小琉璃彩球逗弄着猫,“哦?” 苏海笑道:“冯舟终于露面了,可眼下铺子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赔钱都不肯,直嚷着荣昌和毁约,要砸店。” 苏玉烟拿着琉璃球忽高忽低,惹得猫儿上上下下一阵乱扑,苏玉烟脸上笑的灿烂,“利益之下必有勇夫啊,今去闹所有货款再减半成。” 苏海迟疑了一下,”姑娘,如今我们大多是新客户,这已经降到了七成,再除去所有送货的成本,本就不赚多少了,如今再降,怕是我们只赚了吆喝,这不大妥当罢!” 苏玉烟瞧着猫伸着爪子总是够不到眼前的球,弓身后退低呼声磨着嗓子眼蹦出来,多了几分气势,“喵呜!” 苏玉烟唇角含笑的把琉璃球放到脚边,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一下,琉璃球骨碌碌滚到了猫跟前。苏玉烟瞧着方才还发威的猫儿,这会却又是声音软糯的对着她叫,兴致勃然的两只前爪来回在地上拋着琉璃球玩。 苏玉烟起身让锦儿理了理衣裳,“走罢,我们也去瞧瞧,看看我这表妹如今可有神通的本事,这百年老店被人砸了,那还真是可惜啊!” 此时,荣昌和门前人头涌动,叫骂声都快戳破了天。人群从店门口到街对面竟堵了大半个街口,还有人闻风从别处围过来,这荣昌和的热闹可是头一回瞧。 “我们不要银子,只要家具,大伙都来瞧瞧咯,这荣昌和偌大的店毁了约,如今还想不认账!” “就是,我不要银子,眼看着我家孙儿下月就要大婚,你们竟然一件东西都没做出来,你这不是诚心让我们耍我么?” “荣昌和数百年的信誉,何时出现过毁约?如今到了一个小娃娃手里头回破了例。这祖宗基业都不放在眼里,还做什么生意,早点关门罢!” “我都来了几回了,要不是这次大伙儿一起来,怕是这大掌柜还不敢出来见人呢!” …… 楚相宜站在人群外听着,眼睛四下一瞄,果然见苏玉烟带着丫头从街口下了车向荣昌和而来。 “相宜妹妹,哎,这生意哪能保赚不赔呢?你看你这忍一时痛就过去的事儿,你竟背信弃义毁了约,如今到了这种关门的地步,可如何是好呢?”苏玉烟轻皱着眉摇头对着楚相宜叹息,如果不知晓的外人瞧来,这关心还倒真是像那么回事。 楚相宜眉眼带笑的瞧着苏玉烟说完,盯了她半响方才开口,“这表姐如何这般肯定荣昌和就要关门了?莫非是你一直期盼荣昌和关门不成?” 苏玉烟瞧着她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心下一阵畅快,脸上却是一副楚相宜不知好歹的受伤模样,眼眸低垂,眼波含水,“妹妹你这是……哎,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计较,我体谅你此刻的心情。” 楚相宜轻笑了一声,敛目含笑,唇角牵出一抹玩味,“是么,我此刻心情倒是好的很,只怕是接下来不好的是表姐你自己了。” 苏玉烟望着楚相宜擦身而过的背影,心下耻笑,都山穷水尽了,她倒要看看这土著最后怎么还笑的出来。 在商哲的一通开路下,楚相宜顺利站到了门前,她突然发觉其实出门带个护卫这感觉还蛮不错嘛。 与已经满头大汗,好话说的嘴角都快打颤的冯舟递了个眼色,冯舟转身开了大门。楚相宜跨步而入,在冯舟,王乐全,以及清风明月两人进去后,商哲面无表情往门口横剑一立,把门口护了个严实。 进了门,冯舟才有时间擦了擦额头的汗,见楚相宜坐在柜台后,对王乐全一点头。王乐全站在商哲身后,商哲抬手,看到人出来,人群肃静下来,王乐全开口道:“我家主子说了,要钱的拿契约站左边,要货的站右边,排好队一个个慢慢来……”人群中立马又混乱起来,一声连一声的只嚷着要货不要银子。 王乐全拍了拍商哲,商哲再次抬手,待人群肃静后,王乐全陪笑道:“货已经入库保管和契约上的不差分毫。只是,我家主子也体谅大家既然在别家重新定了货,还是拿钱走人划的来。虽荣昌和如今不是遭了难,但你们不乏有和荣昌和合作数年的老主顾,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楚家也不差这点子小钱。就当给诸位买个好罢!” 王乐全说罢,众人面面相觑,看这伙计这般振振有词,难不成货真的已经在库房不成。有人皱着眉已打起了退堂鼓,这货确实已经在丰隆苑定了,花样精致价格又便宜,若再拿回荣昌和的货就得不偿失了,这真要计较起来是他们先毁了约,现在为不着为了丰隆苑许诺得那半成的价赌。 众人犹豫间,不知谁一声耻笑,“你家库房都被人翻遍了,怕是连老鼠都嫌弃不入罢,荣昌和百年老字号,这毁约就是毁约,何苦毁了约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 众人又一想,对呀,这两日他们可是光明正大探清楚了的,这后院库房确实是只有稀稀拉拉一些木料,连有人连日盯着西边的总库房,也未见运进去货物。 众人全排队站到了右边,不少人随即感叹,这小娃娃虽狡猾,但到底年轻不经 分卷阅读4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事,这不,谎言立马就被戳了个穿。 ☆、第二十五章 苏玉烟问了身边跟来的苏海,“楚家西山那边的总库房这两日可是见有货物进出?” 苏海毫无迟疑的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派去的人日夜轮换的盯着,就连进去个苍蝇都能发觉,更莫说是木器家具了。” 苏玉烟再三猜度了一番,确实从冯舟打发师傅回家,库房,店铺三方没有任何疏漏,楚相宜确实没货。没货还这样振振有词的,莫非真是想要靠着楚家的名声仅凭两张嘴皮子不成? 苏玉烟心下揣度耻笑了一番,袅袅婷婷的进了店,径自坐在了楚相宜旁边,“我看妹妹这是气糊涂了吧!这么多人面前空口无凭的说大话,可是要栽跟头的。” 楚相宜转头望了她一眼,淡笑道:“还未到最后一步,谁栽跟头还未可知呢,表姐为何总如此自信呢?” 苏玉烟瞧着门外几乎站成一排长长的队伍,轻笑了一声,“做生意要靠头脑,不光是靠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 楚相宜轻啜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上门是客,清风给苏玉烟也上了一杯茶。苏玉烟也没在意楚相宜的冷淡,悠悠喝着茶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两刻钟后,三百来个客户里只有十来个选择了就此放弃货物,拿三倍的赔偿。 十来个汉子垂着头不知如何言语,最先站出来的是一个西北中年大汉。他脸色尴尬的搓着手,讪笑道:“楚君还请见谅,俺们常年贩卖木料生意,风里来雨里去赚的也是个辛苦钱儿。这丰隆苑这趟帮俺免费送,俺实在是……”想到自己毁约,挠着头吭哧着有些说不下去。 楚相宜拱了拱手,和气道:“好说好说。”示意冯舟收了契约拿来了账册子,核算银钱。大汉本是立即走人的,但是被王乐全硬给拦了下来。 其余十人中有六人是荣昌和的老主顾。此次虽马上到了取货截止日期,但严格说来他们在与荣昌和合约期间又订了丰隆苑的货,其实是他们毁约。此时见楚相宜这么爽快,一群汉子当下面红耳赤,垂首恨不得钻入地下去。楚相宜瞧见了倒也没与他们为难,示意冯舟把他们的银钱也结了。 等几人银钱核算好,兑了汇昌和的银票后,王乐全站在门前,再次高声问道:“可还有人要前来领银钱?一个时辰后就算再来领也没有了。” 苏玉烟轻笑着看着人群中又三三两两的站出来十来个人,忍不住笑道:“哎,就算再出来十个也是杯水车薪呢!不瞒妹妹说,这荣昌和的章程确实都得改改,你瞧,这里头有大一半是荣昌和的老主顾,但是呢,这做生意也讲究一个人情。要我说妹妹就是太过看重于利润了,这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 楚相宜手指轻抚着茶盏盖碗上描金的莲枝花纹,垂眸思索一番,认真点头,郑重道:“表姐的意见不错,确实是我太墨守成规了,导致流失了大半客源。接下来我会重新制定条陈,这荣昌和确实要变上一变了。” 两人说话间第二波人又领了银票,其他人领了银票立马转身都走了倒是那西北大汉再次折了回来。 憨笑着朝楚相宜拱手道:“俺与荣昌和来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实属无奈之举,俺也是为了能让娃子能上个好学堂。” 楚相宜起身拱手道:“无妨,希望能与阁下再次合作。” 大汉摸着后颈憨笑,“和荣昌和做了一年多生意,从没在材料成色上出过差子。和荣昌和做生意俺很放心,西北多匪寇,若楚君也能和丰隆苑一样给俺派遣两个镖师免费送货,那俺下次还来荣昌和。” 楚相宜爽快道:“可以,荣昌和以后也是免费送货,旅途遥远的也会派遣镖师,只是这价格……许是没有丰隆苑那般低。” 大汉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行嘞,俺敬佩楚君是个爽快厚道人,俺下趟来就到了年下,到时希望能再次和荣昌和合作。”说完也不等楚相宜回话,转身向门口大踏步而去。 苏玉烟“噗嗤”低声笑了,“这生意要自己推陈创新才能独占鳌头,妹妹这一往的跟着别人走,也就只能捡些别人吃剩的。” 见再没人来领银钱,王乐全再次跑到门前,笑眯眯的扬起着眉,问道:“可还有人再来领银钱呐?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这再过半个时辰,机会可是没有啦!” 一刻钟后又走出来五六位。 两刻钟后,王乐全又颠颠的跑到门口,笑嘻嘻的询问:“可还有人再来领银钱呐?还剩最后一刻钟了,想来的要抓紧呐!” 这次不但人群中传来讥笑声,连苏玉烟也忍不住笑了,“妹妹原来是想要靠忽悠啊!莫说再加一个时辰,我看这……”苏玉烟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门外已经等的不耐烦开始嗡嗡叫嚷起来的人群,“……这就是等到天黑也忽悠不完所有的人啊!” 楚相宜没理苏玉烟转头细细盯着墙上的西洋钟,待一声沉闷的钟声敲响。楚相宜站起身,对苏玉烟道:“能不能忽悠完,表姐等着看不就知道了。”说罢起身站到门前。 分卷阅读4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她抬手示意,待众人肃静后,她抬眼扫过众人,眸中泛寒,清冷的声音如同春寒料峭时,河面泛起的冰碴子一般,直只看着就冷的令人打哆嗦,“底下不少人也是和荣昌和做了几年的生意的老人了,我楚家信誉如何想必诸位也心知肚明。关于这次到底是不是我们毁约,诸位也是心知肚明。” 说着楚相宜转头望了望门口的匾额,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深沉冷然,她转头轻笑了一声,凌厉道:“此次我楚家对诸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虽说是开门做生意,上门都是客,但,诸位这样的客……荣昌和今后概不合作,此次是荣昌和最后一次与诸位做生意。” 人群中有不少人顿时脸皮滚烫,垂头不语,确实是他们过分了,踩着契约截止日期聚众来找茬。按理说荣昌和就是将他们一棍子打出去他们也没话说,只是此刻后悔已经晚了,既然楚相宜已经放了话,他们也算是和楚家撕破脸了。那么索性就帮丰隆苑彻底闹一场罢,不然两边都讨不了好。 兴义木材行杨家自他太爷爷辈起就做木料生意了,杨家与荣昌和算是打了几辈子的老交情了。 可此次正值杨敬峰与大房家争木材行大权的节骨眼上,他们所进的木材一样,二房却是因赶上丰隆苑免费送货,又比荣昌和低三成的价格给谈下了。还在杨老爷子面前说他固守成规,生生将了他一局,拿下了木材行的大半权利。 几个月的筹划被二房那个不学无术的败类截胡,杨敬峰一时颓然,又气又恨,一时之下就跟着众人趁火打劫来了。短短数日就被二房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他如今的局面全是拜荣昌和所赐。 杨敬峰带头站出来,赤红着双目,气狠狠的说道:“别墨迹了,货呢?我们只要货。不想跟你个小娃娃在这耍嘴皮子!”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趁机一哄而上,纷纷嚷着今日就要见到货,不然就砸店。 苏玉烟见人群又如潮水般的涌住了门口,楚相宜被护卫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方才精神百倍的王乐全这会也卷缩在冯舟身后。她眼底划过一抹快意,走近楚相宜,扬起唇畔,愉悦的说道:“丰隆苑倒是有不少货,正好也和妹妹这货单上的相配,不若妹妹开个价,我卖于你便是,就是赔几个钱也无妨。” 楚相宜神色淡淡的瞥了苏玉烟一眼,复又转头瞧着门口叫嚷的人群。眼看着门口护卫就快要顶不住了,忽听见有马蹄声传来。苏玉烟眼皮猛然一跳,拧紧了眉心,望了一眼苏海,苏海也是瞪大了眼,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苏玉烟心下揣揣,一种不妙之感油然而生,不会的,楚家的所有的仓库她都知晓,西边总仓库都被她的人守死了。 王乐全瞥见这主仆二人的动作,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蹭一下窜到门前指着马上的人高声喝道:“你怎么才来!少东家都等候多时了。” 张高顺下了马,讪讪一笑,朝楚相宜拱手行礼。楚相宜一点头,王乐全跨出门,挑高了眉头,扬声喊道:“不知诸位的货是要亲自运回去啊,还是要我们给诸位送上门啊?” 一时间,所有的叫嚷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就连苏玉烟和苏海二人也是闻言一惊,货物?哪里来的货物? 王乐全略略吊着眉,啧啧几声,自言自语的摇着头感叹:“罢了罢了,想你们也料不到我们居然有货罢?所以压根没打算准备车马,所以呢,我们已经把诸位的货都送到府上啦。只是……不知诸位是去府上亲自拿余款过来呢,还是就在这里等家人收了货送钱来呢?” 说罢瞧见众人一种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王乐全心下暗笑几声,扬着下巴,“诸位不是一直嚷着要货吗?怎么这会子反倒站在这里不动啦?不去府上瞧瞧?” 杨敬峰怒斥道:“满口胡言,你楚家库房里空空如也,老师傅前两日也已经放了假,你以为就靠你空口白牙凭空捏造事实,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王乐全眉头一皱,啧啧几声,“哎呀,被您说中了,我家库房确实是又空啦,老师傅是被放了假……只不过呢,库房空是货物都送出去了,老师傅没来嘛,自然也是因为交了货,回家休息啦!” 说罢瞧着底下又是一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模样,王乐全嘿嘿一笑,指了指远处,指着远处,“我们就怕诸位不信,所以这送货的时候专门嘱咐了管家收货后来给诸位报个信儿,瞧,那不是来了!” 众人齐齐转头望向身后,果然见各家管家匆匆而来。 众人:“……”只能吞了这个恶果。 苏玉烟五指捏着裙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不可能的,明明连西山一连几日都无货物进出。” 楚相宜转首淡淡一笑,风清月朗,“想必表姐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盯别人家的梢了,不怎么读过书罢,这《战国策》中有一句话叫做狡兔三窟。表姐前头的话我现下拿过来返还与你,我不与你计较,我体谅表姐此刻的心情。” 苏玉烟被气了个倒翻,指着楚相宜,“你!” 楚相宜淡笑一声,见门口人群散的差不多,带着人回了。 分卷阅读5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第二十六章 翻着荣昌和进来的账册子,楚相宜叹了口气,荣昌和危机看似解除,但其实丰隆苑从花样到整个买卖样式都有了前所未有的创新,而荣昌的条陈确是有些老旧,流失客源这是根本上的损失。 楚相宜轻轻敲着书案,思忖着,苏玉烟瞧着竟不像是重生,她的所作所为竟像是生生被抽了魂魄重新换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 楚相宜猛然一惊,一拍书案站了起来,吓了正在核算账册子的朝露山岚两人一跳。山岚停了手,住了笔,疑惑的问道:“大少夫人出了何事?” 楚相宜听到声音复又坐了,她揉着额头,“你们可有觉得苏玉烟比之以前有何不同?” 山岚歪头思忖片刻,“手段花样前所未闻,形容举止却是与前截然不同,可能是受了神仙点化的缘故罢。” 朝露摇了摇头,皱了眉头,“和先前的变化也太大了,就是庙里出家了几年的和尚也是保留了一些俗家脾性的,可表姑娘不像是幡然醒悟……”她瞳孔一缩,猛吸了一口气,“倒像是戏台子上本柔弱无依的娇娥……忽的身戴凤冠披凤袍演起了娘娘!” 楚相宜眼眸一垂,想到她自己的重生之事,她心中有了个猜疑,苏玉烟……被人夺了魂魄! 确实夺了魂魄的苏玉烟正大发雷霆的拍着桌案,“都两天光景了,你们居然连楚家的库房位置都没找到,一群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 苏海吓得身体一哆嗦,垂首立着,踌躇道:“姑娘,楚家乃延绵数百年的大家族,根基深厚是我们不能比的。所谓狡兔三窟,怕是我们即便找到了,他们也早已转移了地点。此事得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趁热打铁,一并叫她再也翻不了身。” 苏玉烟咬着唇,眼里一片幽暗,对,现下最要紧的是,利用现代知识改善商业模式,从根本上打垮楚家。她就不信她一个现代人,现代那般多的商业手段,还能真被一个土著给比下去。 这边楚相宜想通后,便拿过蝉翼纸,给商战写了封信,去了侯府后院的高崖上吹哨唤下了一只鹰。亲自把小竹筒并装着数枚嫩莲子的小荷包绑到了鹰隼的腿上。手轻轻抚了抚它的翅膀退开,鹰隼戾叫一声,盘旋而起,展翅高飞而去。 她也是昨晚才知晓商家竟是有自己单独的传信渠道,不同于时下的信鸽,而是驯养了更不容易被人中途截取的,体型大,飞翔力更强的鹰隼来传递军事情报,倒是独树一帜。 楚渊在暗处瞧着自家主子眼神崇拜的望着高崖上的鹰巢,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对面趴在树杈上的商敬商忠二人一眼,他实在瞧不出这些被楚家玩剩下的东西有什么可值得崇拜的。 就如同这两个半吊子的废物一般,两人勉强才能和他打一个平手,还敢叫暗卫!这要是放在楚家,随便一个后院劈柴的都比他们强上些许来。 而商敬商忠两人默默对望一眼,齐齐望向面无表情泥塑一般的楚渊叹了口气。心下恨得牙痒痒,楚渊这一眼肯定又是在鄙视他们罢!自他们学武以来,除了主子,其余与他们交过手的,还没有一个人能使他们这般憋屈。 他俩是双胞兄弟,若一人尚不足之处,但俩人配合起来,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商战都要紧着神,可就是被这个小屁孩给生生打趴下啦。实属让人着恼,可再气愤也只能干瞪眼,他们是真打不过人家啊! 关于俩家暗卫之争的起源是这样的: 前日,自打跟楚相宜回府后,楚渊就立马觉察到松涛院中有陌生气息。他以为又是哪个院子派来打听八卦的小丫头也没在意,结果到了晚间这气息还在!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楚渊怒了,细细一探,竟发现院中假山处竟藏着两个人,楚渊脸上一红,这是明晃晃对他的侮辱啊,竟让两个毛贼进了院子,还放任他们呆了这么久! 其实,楚家暗卫的存在就是护主子周全的,这时常处理几个毛贼也是常理。可他就是让这般菜的毛贼潜伏了这么久,这要是传出去还让他怎么在兄弟前面混! 对付他们都用不着武器,楚渊随手抓过一把松针,抬手运气,根根竟像活了一般,包围着劲风向二人直击而去。 直到松针快接近二人面门,这两菜鸟方才眉眼一惊,飞身堪堪躲过。 又是数十个回合,待楚渊逗猫遛狗一番玩够了,准备一下灭了他们时,楚相宜被他们的轻微打斗声给惊动了。于是,三人同声轻喊了一声—— “少主莫过来!” “夫人莫过来!” 而后,齐齐停了手,三下对望,目瞪口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待一照面后,楚相宜认出了楚渊正是楚家祠堂和她动手的暗卫,想必是楚江涛派来保护她的,怕被她发现再相互对打误伤,索性派了这个泥塑娃娃来。可是这两位连脸上表情都一毛一样满脸……那是委屈罢?这两只又是哪个? 待一番交代后,原来是这商战临走时给她偷偷留了暗卫,只是,一个照面差点被楚渊给灭了。 分卷阅读5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楚相宜望了望衣衫微乱,额头生汗,脸色薄红的两只,再望了望衣不乱,发不乱,面无表情,整个泥塑娃娃的楚渊,抚了抚额,双方都是爱,那边便只能欢欢喜喜受着罢。 思忖一番,只好赶紧安慰了弱小的两只,也严厉嘱咐楚渊以后多照顾着点不要再欺负人家,便自以为处置妥当了。可是两只听了楚相宜的话恨不得吐血三升来,作为暗卫你叫人照顾,别欺负,这真的是安慰吗? 于是,一方鄙视却只能忍着,一方知道被鄙视也只能忍着,且还要相亲相爱的一直忍着。 而楚相宜在自家爹爹与夫君双方的默默关爱下,每日顶着被商战来信称是披着人皮的妖精的打压下,喜滋滋的忙碌着。 其实比起重来的苏玉烟她更喜欢此时的妖精,真是花样百出,而且还真不错,只瞧着楚家各方面生意比以前少些许的流水就能发现这些招数实在是妙—— “妙,妙,实在是妙!果然这受了神仙点化修成精的就是不一般啊!”楚相宜翻着朝露近日搜集来的情报,由衷的连连感叹。 山岚无奈的扯了扯唇,苦着脸,“大少夫人,你该不会是坐视不理,放任她这样继续打压咱们罢?”说着指了指案上的一叠各店铺流水的账册子,鼓着脸,“你还赞她?咱们的流水可是都在减少呢!” 楚相宜摆了摆手,“哎,你这就不懂了,这受一时打压不打紧,就是一年我楚家也赔的起啊!这不提妖精如何打压咱们,这法子确实是妙啊,让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对了,你们也得学着些!” 朝露抽了抽嘴角,她知晓自家姑娘凡事都有条理,遇事分明,可唯有一点,遇到了商业奇才,不管是敌是友,这惜才得毛病是改不了了。想到楚相宜幼时因为惜才抬手放过的对手,结果后来被反咬一口的事,迟疑,“大少夫人可是真要继续放任表姑娘这样打压咱们?” 楚相宜笑眯眯的,“对,自然是要放任……”见两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兴意阑珊的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山岚气呼呼的瞪着眼珠子,哼了一声出去了。楚相宜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山岚的背影,“瞧这暴脾气,商场如战场,切记勿骄勿躁方能看清始末。” 朝露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是,勿骄勿躁,老爷刚传来消息,苏家今年也拿了盐引,且数目不小。” 楚相宜抬眼微惊,“什么?苏家也拿了盐引?……我去找爹爹,你去继续盯着苏玉烟动静,无论大小事无巨细的记下来,还有,记得没有喔吩咐,千万莫对付她。” 说着已经出了房门,独留朝露一人,望着案上的那些被楚相宜老感叹所谓的那些妙计发愁。 楚相宜匆匆到了楚家,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拉着楚江涛进了前院书房。 “爹爹,苏家拿了盐引?通过谁的手?” 楚江涛悠悠的喝了口茶,答非所问,“听说你这些时日放任苏玉烟打压咱们,还配合着关了一间铺子,坊间还放出了楚家生意走向下坡的风声。” 楚相宜讪讪一笑,“爹爹都知晓啦?” “说说看,你又是什么幺蛾子?” “爹爹,你没觉得苏玉烟那些想法,计策都很好吗?” 楚江涛手指轻抚着茶盏壁,眯着眼盯着楚相宜,“嗯,所以呢?” 楚相宜眼珠滴溜一转,反倒坐下悠悠呷了几口茶,伸了个懒腰,见楚江涛方才探究的眼神,只等着楚江涛来问,结果这会见楚江涛悠悠然的拿起了案上的《鬼谷子》翻看起来。 楚相宜:“……” 又等了半响,楚江涛仍一脸闲适的翻着书册子看的津津有味,没有半点出声询问的意思。 楚相宜摸了摸额头,罢了罢了,反正遇上她爹她就从没占过上风,只好殷勤的给楚江涛续满了茶,“我还不想对付她,还会配合她,楚家生意可能最近一时间都要缩一缩,我想让她把所有的计策都吐出来。” 楚江涛合了书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呀,就知晓你在谋算这个。” 楚相宜嘻嘻一笑,“听朝露说,爹爹把留仙居的伙计都减了一半,不是也支持我嘛!” 楚江涛正色沉吟片刻,“三个月,不管你目的达成与否,都要收手,楚家不能再放任。苏家搭上了靖安侯府。今年这盐引子的事有些蹊跷。” ☆、第二十七章 “不是每年都那个样?有什么蹊跷?”楚相宜漫不经心的说着,一手把玩着案头的一方敛翅知了的翡翠镇纸,一手翻看着楚大郎写的大字。楚家人都崇尚王羲之的书法,是以,楚大郎临摹的也是王羲之的书贴。小孩子初写不久,现下临摹楷体,虽写的板板正正,行笔间倒是有了几分锐利洒落的气韵。想到前世“冷玉公子”千金难求的仿《兰亭序》轻笑着点了点头。 “难不成因为一个苏家我们的份子少了?别说是靖安侯府,就是她搭上瑞王,我们的也少不了一丝一毫罢!” 楚江涛叹了一 分卷阅读5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声,“就是少个千分之一,我也不用这般忧心。” 楚相宜抬起头,一脸诧异,“难不成今岁还多了?” 楚江涛起身从书架暗格里取了一本书,翻开来抽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楚相宜面前,“这是我派人打探的今年大致的盐引总数。” 楚相宜没看消息,而是伸手拿过楚江涛面前的金玉小算盘,左手利索的啪啪拨弄起来,“按最少的十口之家算起,一家每日需盐最少一两,去岁户部统计的人口有四百余万户,一日需四十二万斤。一月是一千二百六十万斤,一年需一万五千二十万万斤。” 按人口估算完总额抬头望向楚江涛,见楚江涛点了点头,垂目凝神继续盯着算盘,屈指敲了敲桌子,继续拨弄起来,“依着旧例除去运输损耗,粗盐杂质,总需额大约再加百万斤怎么着也该够了。” 说着垂首略一思忖,又在顶端往下拨了一颗玉珠,“顶多这个数!” 按人口估算,各损耗,杂质盐,这些都有旧制,估算起来倒也不难。正真难的是把人情来往估算准,就如同这盐引子,看似一引多少银子都是明码标价的,但是这人情交往你得识趣,该孝敬的自然得孝敬。你孝敬了说不定会不会多出些盐引子,但没孝敬保准叫你有嘴没出哭,盐商多如牛毛,少你一个都激不起定点浪花。 楚江涛瞧着楚相宜拨下来的那颗还在溜溜转的玉珠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有长进了,大致就这个数,”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楚相宜瞧瞧案上的信息。 楚相宜瞪大了眼,惊呼:“多出近千万斤!” 说完又立刻拨乱了算盘,复又极速的重拨弄了一遍,片刻后,她伸手从左往右抚过,盯着滴溜溜错落转起来的玉珠,“朝堂要乱了。” 楚江涛伸手把纸页放入了书案旁鎏金异兽纹铜香炉中,火舌吞吐,纸页瞬间被吞没,轻轻盖了瑞兽香炉盖。两人一时静默,只有香炉盖底发出幽咽的嗡鸣声。 半响后,楚江涛轻叹了口气,“所以爹爹只能给你两月时间,商道谁想打压楚家都可以,但如此虚报斤两,只会使得盐价太高,百姓吃不起盐,楚家绝不能做事不理。” 楚相宜没有立即回答,她敛目沉思半响,想着方才纸页子上写着的消息。总数虽多出整整九百多万斤,说多不太多,说少也不少。关键是这些除了楚家的份额,其他的都被划的零零散散摊开了去,这一时也无处下手。 这太子刚出走不到半月,这瑞王就急着暗中开始了敛财了。自古以来上位者争斗吃苦的绝对是无辜百姓。这样看似多发了盐,但是到时势必会使得盐泛滥,盐价会大跌。为了控制盐价,盐商们定然会联合起来压制流出的数量,百姓们反而吃不到盐。 屯盐会继续到下年,而下年又到下年,如此年年复年年,只会形成恶性循环。 下年盐引已成了定局,现下瑞王暗已经动作了,楚家虽被尊为天下第一商,但正是因为如此,楚家反而不好乱了市场行情。所以短时间内的盐价增长,楚家就是作为了,也是杯水车薪,拨正不了天下整个局面。 那么,只有从根上解决这一个办法了。只有打压了瑞王,折了他的羽翼,才能迫使他下年手伸不到盐上,从而杜绝一年复一年的恶性循环。 这个突破点就放在他此时的目的为何—— 楚相宜拿过纸笔,写了个“官”,“军”,“爹爹,我认为他的目的逃不过这两个目的去。我们现下把目标放在官场官员调换,兵器流动两方面去探查,定能查出些头绪。” 楚江涛叹了口气,凝重的点点头,“为父也是如此做想。” 想到上一世天成帝病危时瑞王趁机逼宫,上京十万御林军,镇压起来没那么容易。想来该是拉拢了御林军头领,或者是暗中已经养了自己的私兵。 楚相宜思忖片刻,颔首,“嗯,接下来就要辛苦爹爹了。”说着心里感叹了一声,她毕竟上一世被秦锦程囚禁在靖安侯府,除了有关楚家的事,其他的都不曾留意过。那时谁想重来一世啊!要她早知道可以重来,她定会把所有事都统统打探一遍,全部牢牢记在心里。 她懊恼的敲了敲额头,突然想到一个人,“若商战在就好了,他定能知晓瑞王的目的。” 楚江涛盯着她脸上耷拉着眼皮,两眼盯着窗外怅然的神色,轻笑了一声,“这前不久还为拒婚要死要活,怎么这么快就记挂上了?” 楚相宜被闹了个大红脸,蹭一下站起了身,“爹爹!” 楚江涛闷声轻笑起来。 楚相宜脸色薄怒,双眼微瞪,“现下没查出头绪,他们一下子也蹦不了。先让苏家再蹦跶……一月半罢,九月底我会收尾。嗯,我还有账册子没看,就先回去了。” 楚江涛脸颊抽搐,极力忍着笑,看自家姑娘红着脸挑着眉,已经快到了炸毛的边缘,赶紧端起茶盏垂首饮起茶来。 “去罢!” 楚相宜轻哼了一声,抬着下巴往出走去,到门口时,忽听楚江涛说道:“此事光一两间铺子也,可以先提前让你过一下楚家大当家 分卷阅读5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瘾,我会吩咐下去,各大掌柜听你差遣。” 楚相宜闻声一顿,嘴角立马上扬,但随即转身却故作镇定道:“啊?哦,我考虑考虑罢。”说完扬着下巴潇洒离去。 楚江涛望着窗外竹林后自家姑娘转身轻舞,喜笑颜开的模样,微眯了眼。这才哪跟哪呢?楚家各行业大掌柜那都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子了,要收服他们可不止是他吩咐一两句话就可以的。 还有这孩子还是不大防人,提防心太轻,这要是换做别人,不是她心下所想全暴露了?楚江涛摸着茶盏壁思忖,要不要再罚她抄抄《鬼谷子》呢? 自家爹爹终于可以让她开始接触楚家其他生意了,楚相宜心下高兴,领着两丫头直接上了留仙居,最近忙,好久没有去吃留仙居的满坛香了。 刚进入柜台后头的二掌柜丁祥见人立即迎了上来,亲自陪同往楼上雅间请。 待楚相宜坐下,丁祥打发伙计去点楚相宜常吃的菜式,亲自熟络的沏了一杯雨前龙井,“少东家不躲躲,冯掌柜最近可总来我这里哭穷呢!” 楚相宜轻呷了一口茶,想到冯舟和丁祥两人的交情,她挑了挑眉,“冯叔这腿倒是挺长,此刻他就在隔壁罢!怕并不是向你来哭穷,是专程叫你来打探为何我要受人鼻息,毫不反驳罢!” 丁祥讪讪一拱手,“少东家果然洞察秋毫。” 楚相宜摆了摆手,“行了,去告诉他,切莫擅自做主,不止他,估计接下来你也得配合着苏家缩减生意……这么着罢,爹爹已说了此后两月我可以调度各铺子掌柜,最迟今晚所有人都会知晓。叫朝露山岚去通知在京的各大掌柜,明日午时齐聚在此议事。” 丁祥听见自己也要向冯舟那般蔫巴巴,软面条似的受气,心下一紧,随又听到竟是所有掌柜都要受气,嘴角一抽,抬手指了指后院方向,“那位也要?” 楚相宜望了一眼后院某处,抚了抚额,这其他的大掌柜都不管心里如何想,只要楚江涛发了话,保管面子上做的滴水不漏,只是有几颗煮不化炖不烂,响当当铜豌豆实属令人头疼。其中留仙居的大掌柜林和就是其中之一,这一向就是楚江涛亲自出面还难免都被怼呢。 苏家最近兴起的主要是木料,石料,酒楼,所以其他的几位她先用不着,但要酒楼这里还真是避不过林和去。可若明日要是林和出面…… 楚相宜浑身一个冷颤,“最近林和可是来过店里啊?” 丁洋摇了摇头,“不曾,今年统共就年后开门时来过那一回。” 正好伙计敲门汇报菜已做好,楚相宜思忖片刻,“……呃,那明日就别打扰他,你来就好。好了你去忙,叫人上菜罢。” 丁祥拱手一礼,开了门,一溜十几个伙计手里端着盘盘盏盏,鱼贯而入。 虽没打开,但那盖子缝隙间传出丝丝缕缕的香味已勾的人馋虫大动。待摆好了菜,挥退伙计退出去,楚相宜迫不及待的拿起巾帕垫着手,揭了满坛香的盖子。 闭着眼微垂头鼻翼微动,“就是这个味,真香啊!” 清风明月暗笑一声,上前为她布菜,楚相宜抬手拦了,“这自己吃方才香呢,你们各自捡了菜去那边吃罢,我是有这坛满坛香就够了,现下无人,我自己来。” 清风明月也不扭捏,径自捡了几个菜端去了旁边的桌子上。 食毕静坐了片刻消了消食,几人出了雅间准备回府,出门时,见到左边一雅间跟在秦锦程身后进入的身影莫名熟悉。 楚相宜眉间拢上了几分凝重,只到下了楼随意唤了一个脸嫩的小伙计,问道:“楼上竹韵轩现下可空着?给我预备一桌上好的席面来。” 小伙计一个劲儿陪着笑拱手一礼,“客官,实在不巧,几位世子爷方才定下了竹韵轩。要不小的再为客官另外安排一间?” 楚相宜摇了摇头,“那就不必了,我改日再来。”在伙计一叠声的陪笑中出了店门。 直到坐进了车,楚相宜还是未想通,这秦锦程一向心思缜密,若是要事定然不会明晃晃的来留仙居商谈。这般光明正大来难不成真是单纯的游玩?还有这商钊和秦锦程又是怎么掺和到一起的? ☆、第二十八章 次日巳时过半,楚相宜就带着人去了留仙居。 到了门口时见丁祥在柜台后边算账边等着,楚相宜指了指后院方向,“没惊动罢?” 丁祥合了账册,放到账房手边,打起板子,出了柜台,“哪能呢!少东家请上楼,已有人在上头等着了。” 说着两人上了楼,进屋后发觉各铺子的大掌柜已经三三两两来了几个正正围着冯舟低声喝茶说话,见楚相宜来了纷纷起身行礼问好,楚相宜笑着拱了拱手回了礼。 待午时见除了有外出不在京的,恰又几颗铜豌豆都出了京,其余差不多都到齐了。 丁祥吩咐了伙计外面伙计上菜,席面是一早就按人数预备的,所以一会就备齐了。 楚相宜坐到了上首,先亲自倒了三杯酒领了大伙便开了 分卷阅读5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席。众人刚摸起筷子来,忽听得外头伙计惊呼了一声,接着“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林和摇着扇子面无表情的一一扫过众人。众人也是瞬间一怔,纷纷抬头相望,心里暗骂是谁把这妖精给招了来,最后齐齐望向了锦昌和的大掌柜赫铮。 赫铮举着酒杯见大家都望着他也是一脸怔然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众人里面他绝对是见了林和躲得最快的一个罢! 林和下巴轻扬,凤眼轻睨,直到扫过赫铮时略停了停,接着扇子“啪”的一声合了,无视众人异样直直走到楚相宜面前止了步。也不说话,就拿眼瞧着。他的五官本就生的精致,此时垂眸睨着人,凤眼轻阖,一双眼珠泛着浅浅的琉璃色,比那女子还要妖冶几分,连楚相宜都险些慌了神。 何况他唇角还挑着些淡笑,这般风光霁月的人很难使人不生好感,所以所有初见之人都以为这人定是个风雅如玉的翩翩少年郎。但如果知晓了他的名声,那么方才觉得认识此人幸运,此刻转身的就有多干脆。 这人惹不起啊! 不仅是堪称“诡才”的手段,就单只为那张能噎死人的毒舌,就能吓退八成,剩下那两成自然是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所赐。 楚相宜回过了神,赶紧叫清风命人去抬了个有软垫的圈椅过来。见众人都望向她,楚相宜握了握拳,心里哀叫,唇角却是噙着笑,“林美人,本以为今你没兴致来呢,”说着指了指身旁抬过来的檀木圈椅,“坐。” 林和把扇子搁在了旁边,亲自斟了杯酒仰头喝了,楚相宜望着他执杯的修长劲瘦的发亮和白玉杯不相上下的手指由衷的感叹,自古美人多矫情,大抵说的就是林和这般的人罢。 一杯酒喝完,林和方才抬眼睨了一眼楚相宜,“我一向有兴致给人添点堵,小西湖你不知晓?” 楚相宜:“……”干嘛拉着她下水? 林和说罢又皱着眉指了指楚相宜,“你怎的每次都和我穿的一样?” 楚相宜抽了抽嘴角,默默望了望自己湖水蓝银色挑线云纹的直裰,和同色罩衣,青色丝绦的腰带。又望了望林和淡紫色广袖挑金线莲纹浮光锦袍,腰间八宝金玉带,揉了揉额头,她的眼睛没毛病罢! 见到楚相宜苦了脸,林和瞬间觉得爽了,他拿起折扇把玩着,慵懒的手臂搭在椅背上,“说罢,准备瞒着我又要瞎折腾什么花样?” 楚相宜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低头吃菜,默默酝酿了一番,斟酌着说道:“我想让荣昌和等几个店铺配合着苏家,先紧缩些生意。呃,嗯,自然若是留仙居能支持就更好了。” 楚相宜说完,除了冯舟一直苦着脸,其他方才还在默默低头吃菜的众人闻言筷子一顿,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开始了相互敬起了酒。 楚相宜:“……”这也太不给面子了罢?支持不支持好歹表个态也是好的啊! 林和扬唇轻轻一笑,拿青玉骨的扇柄指了指楚相宜的头,“小西湖啊,这女人呐,不光要皮相好,”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重要的还是脑子啊!” 楚相宜摸了摸额头,又迅速垂了手:“……” 林和瞧着楚相宜手脚无措的样子握着扇子笑了,指了指正相互敬酒低语闲聊的众人,“当然,对没脑子的人就该用没脑子的法子来。” 看似在敬酒攀谈,实则默默竖起耳朵的众人:“……” “小西湖,学着点,对付他们得这么着,”扇柄一转指向远处一脸悠闲自斟自饮的雷鸣,漫不经心的说道:“晚间把汇昌和的本家的账本拿来我瞧瞧,马上到了年下,也该是时候该收收款子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怔,纷纷坐直了身子,停止了相互友好的“交谈”,眼角抽搐。这在坐的哪一个没有不和汇昌和打交道的,这流水总有不够周转的时候罢!这商场如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进货囤货若是比别人但凡慢了一步,或许几月辛苦打探的消息,就全都白费了。 赫铮见众人眼光又齐齐望向他,便搓了搓手,硬着头皮说道:“少东家,你这是何必要和一个连二流家族都排不上号的去争长短呢?” 楚相宜正了脸色,“不错,我起初也是这般想,但是后来发现我错了,并非是德高望重的智者提出的才算是金科玉律,也非是黄毛小儿说的话只因他年纪轻就不值得品鉴。”见众人都抬起了头,她方继续道:“就拿荣昌和来说,只免费运货这一项就使得我们失去大半客户,自然这不排除苏玉烟针对我,但是,丰隆苑凭此一事挤进了上京木料圈子,所以事实也证明,这推陈创新不可或缺。” 冯舟闻言一顿,沉着脸色点点头,长叹了一声,“确实如此!”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后,还是赫铮迟疑着问,“话虽如此,但总得有个期限罢,就拿这绸缎来说,若是紧缩一半的销售,这积压的料子花色图样说不准下月就过时啊了,这一月可得损失这个数。”说着伸出手指比了比,众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楚相宜瞳孔微微一缩,这么多吗? 她托腮沉思一番,手指轻点着桌面 分卷阅读5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可是苏玉烟的手段还没吐完,若是不让她得意怕是会少流出一个好点子。” “这……” 众人又是一番争论,半个时辰过去,也没争出个结果来,学些新法子是好,但眼前的晃动的白花花的银子也割舍不下,正反占了半数。 待众人静了,楚相宜伸出手指道:“这样吧,若损失超过这个数的就不必参与此事,若低于这个数的必须配合紧缩生意一个半月,各位意下如何?” 没待大家说话,林和摇着扇柄,“不妥,这样太慢,楚家生意占了半臂江山,像绸缎,茶叶,当铺,酒楼,客栈等这些都是几辈子的经营莫说一个苏家,就是皇子皇孙下场也不见得能撼动。要么全部配合速战速决,要么全部联合彻底打压跨苏家。” 楚相宜凝眉摇了摇头,“打压倒不是问题,但是商业虽每年都推陈创新,但比之苏家没有一个法子能这般可以撼动整个行业。若是现在打压了,便说不定就那些新巧的法子就永不见天日了。” 楚相宜说罢,众人便陷于了两难,一时难于抉择,都默默看着都没说话。 林和饮完了一壶酒,醉眼迷离,见还没个头绪,脸上显得不耐烦,“磨磨唧唧成什么大事,亏的都是经年的老人,这样罢!所有铺子都配合,就一月时间,小西湖,不能再多了。多了难免被皇家那群苍蝇盯上,太烦人!” 林和一锤定音,说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外走去,越过赫铮时脚步略停了停,见赫铮头都没抬,轻声笑了一声,出了门。楚相宜望着那总穿着华丽的背影一时怔然,明明听见了林和的笑,但她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悲伤。她望着垂头喝酒的赫铮叹了口气。 总方案敲定了,但具体怎么配合才会不被人瞧出来,先用哪个铺子试水,怎么进退等等一些具体方案怎么实施完全敲定后又过了数十日。 这日晚间亥时过半,待丫头们都下去后,窗棂一声轻响,烛光微微摇曳间,一黑影已立于书案旁。 听轻盈利落的伸手楚相宜不用抬头都知晓是楚渊,那日回府后,她便立刻派了楚渊去暗中盯着商钊。这几日忙着一时也没抽来空,直到今日方才腾出了身。是以楚相宜继续一手翻着账册子,一手拨弄着算盘,没抬头直接问,“可查清了?” 楚渊拱了拱手行了礼,“无甚特意的发现,只是秦世子每每言语间颇为夸赞少主,他们时常请春风楼的姑娘唱曲,其余的也就是些吃喝玩乐的话,只是商世子和春风楼的头牌姑娘……” 楚相宜合了账册子揉了揉额头,“商钊一向心大,他哪里晓得这些,定是姚氏所为!让商敬盯着商钊,有什么不妥赶紧来报。” 楚相宜忧心商钊的事,看账册一直到了子时,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反而越睡越清醒。 这一月来她也算是看透了姚氏,虽然面上和蔼,但对她防心很重,她与商战也是打算疏远姚氏以及商钊,可商钊与秦锦程搭上了线,她现下不得不想了法子断了姚氏的念头。 翻来覆去也无头绪,她趴起身抬手取出床头抽屉里的一个巴掌大的白瓷小坛子,打开来是几粒拇指大的猪肉干。 这是商战写信时绑在鹰爪上一同捎来的,说是他们行军的伙食,楚相宜拿起一粒瞧着。商战还骗她说这只是干食,其余的没法给她瞧,他们日日有肉。 楚相宜轻哼了一声,她又真不是后院只晓的衣裳首饰的深闺妇人,没见过猪跑还没见猪肉?她什么书没读过,这肉干一定是商战定是行军路上最好的吃食了,平日里想必就是掺和了玉米面的馒头,且那玉米面还是连芯子一起磨碎,掰开来能见到碎木渣子的那种。 楚相宜轻叹了口气,扔了一粒在嘴里,又硬又干,柴的都尝不出肉味,即使嚼到最后总会有一些嚼不烂的筋膜在里头。 楚相宜嚼了几下全部吞了,她趴在床上,拄着下巴一手轻敲着白瓷坛子壁发呆。怎么才能叫士兵们吃的好一点呢? 想到最近苏玉烟好像推出了许多没见过的吃食,明日便叫厨子弄来亲自试一遍,看能不能添到士兵们平日的伙食里。 忽听的院中一声鹰隼的低声戾叫,楚相宜猛然爬起,把白瓷坛子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抽屉,从旁边衣架上取了件斗篷出了门。 果然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看见了一只抖着翅的鹰,手指暗到唇边轻吹了一声口哨,鹰隼展翅落了地。楚相宜上前取了它腿上的小竹筒并一个小荷包,轻抚了抚鹰隼的翅羽待它飞走后回了屋。 楚相宜弯着眉眼,唇角含笑,先把竹筒解了下来,放在灯罩上头把封口的蜡烤的稍有些软和,迫不及待拔开了盖子抽出信纸。 果然如前两次一样,他每次写信有一半纸张定是用来画些简笔勾勒的小人画,楚相宜先往纸页子最下端瞧去,果然每次最后一副必是狭眼剑眉一脸风流男子按着羞答答闪着乌溜大眼妩媚多姿的姑娘在亲嘴,两人中间又是张牙舞爪一沉不变的四个字“思之若狂”。 楚相宜眼中噙着笑意,脸色薄红的伸出细白食指在那风流邪魅的狭眼尾端指腹轻轻抚了抚,最后落到扎着 分卷阅读5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马尾的后脑勺屈指轻轻弹了弹,笑骂了一声,“流氓!” 半响后才从头看去,信上所述先是这几日的行程,原来已过了榆州再有半月在中秋节前便可抵达云州,最后是路过各地的一些有趣的风俗人情。商战平日里瞧着板正冷情,但若他愿意对一个人好起来,花样百出,比寻常的甜言蜜语还叫人沉溺,定会叫你不经意就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比如知晓她喜爱研读各方人文地志,便每回总能搜集些她没见过,或是书上看过可能此生都无法去亲眼见识的事物,比如这次就讲了她一直向往去瞧的胡杨。 她放下纸页,解开旁边的靛青色小荷包,果然在一小把红褐色的干杏脯里面有两颗被薄银片包着的柱状物。她轻轻拿出来剥开银片后,里面静静躺着两颗原木色被打磨的圆润光滑的胡杨木珠。 楚相宜闭了闭眼,轻声骂道:“这个蠢材,行军那般累还有心思做这个!” 她轻轻的把珠子放在手心晃动着,灯火阑珊下,两粒珠子周身晃动着浅浅的浮光,撩拨的人心尖发颤。 她承认,她想他了。瞬间心里满满都是彻骨的思念,楚相宜紧紧握住了两粒珠子放在了心窝处,伸出两指夹了枚杏脯放入了口中。 倒不似猪肉脯那般干硬难嚼,反而入口柔软,带着淡淡的一股清香,先是一阵流口水的酸爽,过后回味又是一股直透到心间的清甜。 正如她此时剧烈跳动,无处安放的心一般。 她忽然觉得这夜好像太长了。 而已到凉州的商战披着战甲,独自一人,站在一座沙丘顶上,手握着一杆红缨枪,在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下,抬首静静望着天空灿烂的星辰,今夜好像比往日要长。 ☆、第二十九章 等苏家隐隐有挤进上京一流大家族的苗头时,时间一晃已经马上到了中秋节。 上京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不论是点心铺子门前摆的,还是货郎担子里挑着的,到处都是月饼。它不似点心,虽上头的图案各式各样,但千年来形状永远都是圆的,阖家团圆嘛! 中秋是大节,像定国侯府这样的王侯功勋的人家早早就预备起来了。从月饼到晚上的家宴的菜品都是精雕细琢,府里从主子到下人也一早就赏了节例,体面的老人更能去家里吃一顿团圆饭。 中秋一早儿,定国侯就带着姚氏,商钊入了宫参加宫宴,直到晚上才能回家吃家里晚上的团圆饭。 楚相宜陪着张氏吃了午饭,就带着一些礼品和厨子刚做的各样儿月饼去了楚府。 楚大郎姐弟今日放了学,听见楚相宜来了立马飞奔着迎了出来,几人自然又在门口腻歪了一阵才进了府。 小孩子正是希望备受瞩目的时候,连略见稳重的楚大郎也不例外,就是一个小小的糕点也能喜得半日合不拢嘴。 楚玉兰两腮鼓鼓,粉嘟嘟的小嘴巴周围挂着月饼渣,“长姐,侯府的这个月饼天下第一好吃!” 楚大郎瞄了一眼楚玉兰的吃相,默默转了眼,他用小新签子扎着被丫鬟切的整整齐齐的一块,优雅的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点了点头,嗯,的确好吃。 没等楚相宜说话,容氏给挥着拳手“啊啊”直叫的楚二郎捏了一块递给他,笑着骂道:“小没良心的,是谁方才还说我做的莲蓉馅的是天下第一好吃呢?” 楚玉兰转了转眼珠,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扑腾一下下了椅子,冲过去就抱了容氏的腰,抬起头,睁着乌溜大眼,“本来是母亲做的最好吃,但是侯府的是长姐带来的,所以也是天下第一好吃!” 容氏留意着楚二郎怕他硌到牙,小娃娃刚过六个月才长出几颗小米粒大小的小乳牙来,是以张氏只拿了一块纯山楂的软饼给他。就这样还没咬下一个指甲盖大小呢,只是口水涂满了整个软饼。 楚相宜笑着指了指楚玉兰,“鬼精灵!快放开母亲,这是舅舅上月刚送来的好料子,母亲才做的新衣裳,被你这一爪子下去,怕是往后不能穿了。” 小姑娘闻言一顿,立马放开容氏,果然见容氏藕色水仙纹的裙摆两侧印了几点深色的油印子。小姑娘脸色红了红,掏出袖口的用帕子擦了擦,那印迹越发大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小姑娘反而脸不红了,捏着帕子给楚二郎擦了擦嘴巴,小胖手,抬着下巴说的颇为有理,“笑我做什么?家里来的夫人小姐人人都夸长姐会赚钱,难道还给母亲买不起一条裙子么?” 众人又是一通笑,楚相宜笑着招了招手,揽住了楚玉兰,摸了摸她的发髻上玉雕的小蝉儿,“自然买的起。” 因着楚家怕楚相宜过来,还没用午饭,所以月饼只让楚大郎姐弟尝了一块就收了摆了饭上来。虽楚相宜已经用了午饭,打算每样只尝一口的,但愣是在楚大郎姐弟争相夹菜后给吃撑了。 饭后,小三只都开始犯起了困,楚二郎握着拳手早就睡着了,但两小只却怎么都不肯去睡。楚相宜只好许诺等他们醒来再走。方才哄了他们去睡觉。 分卷阅读5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以往知晓楚相宜父女定会谈事,容氏定会一早就借口离开,可这回容氏没走,与他们说着家常闲话。 “那襄阳王妃庶妹,听闻做姑娘时就性子高傲,颇为难相处,她又是贵妾,顶了半个主子,姐儿没受气罢?” 楚相宜略拢了眉把之前遇张华安之事说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没罚我,说计较罢,也不怎么动不动就抄书刁难了。但说不计较罢,每回说话又是冷嘲热讽的,跟我欠她多少银子似的,总之,我也摸不透。不过也不打紧,她儿子还要借咱家的财,她总归不会真磋磨我去,我远着也就是了。” 容氏略一沉思,点了点楚相宜的头,“你啊,做生意起来比谁都精明,这后院之事却如此迟钝。姑爷作为庶长子,现下又领了差事,商世子又是□□书空有个世子名的白生,姚氏怕是坐立难安。 商侯爷虽说为人粗糙了点,但也不至于好歹不分,他远着姚氏,却又对名声嚣张跋扈的张氏纵容,怕是姚氏大面儿有问题,不能光远着,你得留心些!” 楚相宜,“我正愁这个呢,母亲果然所料不错,虽还没查清,但是,商钊与秦家忽然有了来往,商钊随了侯爷一向心思浅,怕是姚氏搭的线。我正头疼怎么解决此事呢,他们面上也是寻常的玩闹,每回都是几个世子在一处。 主要是里头也有似我们这般两家不深交的,谭家小郎也在,也就是寻常的吃酒玩乐,但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我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侯爷让他去跟姚氏掰扯。” 楚江涛皱了皱眉没说话,后院之事他不在行。 容氏沉吟半响,这些事就算是告诉了商侯爷,依着商侯爷那脾气,也就是被打一顿,接下来再偷偷的行事。事情刚有苗头,毕竟还未发生什么事。这样做既打草惊蛇不说,姚氏再不得宠毕竟还是正室,楚相宜肯定还会被姚氏扣一顶对嫡母不敬,想要夺世子之位的大帽子下来。 容氏摇了摇头,“不妥,后院之事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这样做既打草惊蛇,姚氏也会给你扣上几顶大帽子来。此事只能想个迂回的法子来,一时半会急不得。” 楚相宜把玩着楚二郎的一个布老虎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怕这样,所以在犯愁,好在他们吃酒时多半在留仙居,目前还没有任何商钊和秦家搭上的线索。” 楚江涛瞧着茶盏壁,“夫人说的有理,此事只能从商钊下手,在留仙居就好办了,叫丁祥先留意着,具体怎么做须的再细细想想。” 楚相宜点了头几人转了话头又说起了些其他的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此时风头无线的苏玉烟来。 此时,苏玉烟的大名已经传到了上京外的好几个州了。连容氏去参加宴会,各夫人之间说的最多的都是苏玉烟,家里有合适年龄的都想抱了这尊金娃娃,听说苏家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商人更甚,一旦谈起都是如何的惊艳才绝,都言是陶朱公在世。楚相宜讽刺笑了笑,陶朱公?她也配?只不过是楚家为了她多吐点东西造的势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听说前儿拒了长公主家的亲。长公主家的女官亲自上的门,却连正主都没见到,被管家给安置在偏厅凉了半日。 楚相宜轻摸着老虎头上被银丝勾勒的虎的须,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皇家人焉是泥捏的?现下忍着是因为她风头正盛,倘若一天栽了跟头,那手段,怕是别说梦里,就是白日里有神仙也难救…… 正想着丫鬟进来通报表小姐来了。楚相宜牵了牵嘴角,几人相互望了一眼止了话题,望向门口。 小丫头挑起了帘子,苏玉烟笑盈盈的进来了,朝楚江涛夫妇行了礼,“今日中秋大节,我丰父母之命前来给姑丈送节礼。” 楚江涛仍温和慈爱的问了些楚大舅的近况,又闲聊了些其他家常话。慢慢的话题就到了生意上—— “苏家承蒙姑丈多年的照付,如今也算是发起了,今除了给姑丈送节礼外,还特地来感谢姑丈。” 楚江涛摆了摆手,“哎,且莫如此说!楚家可不敢居功,苏家有今天全是玉烟你福泽深厚。受了上天眷顾,受了神明点化之故。” 苏玉烟垂首羞涩一笑,“姑丈谬赞了!只是苏家如今的局面不会影响到楚家罢?” 楚相宜叹了口气,“哎……表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初掌生意就被你打压的快喘不过气儿来了,这不,就照猫画虎的学着表姐改善嘛!” 苏玉烟抬首朝楚相宜笑了笑,“若妹妹真的肯学,不妨我们两家联合起来,苏家虽说有新奇法子,总归是行业少。若我们两家联合起来,一个出法子,一个出点子,保准两家都能发展起来。” 楚相宜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差点喷了出来,这苏玉烟脸可真大,苏家什么基业,楚家什么基业,竟然想借楚家的势,窗户都没有。 她刚想说话就见楚江涛摆了摆手,“此事休要再提,楚家祖训断没有拆分家业的!” 苏玉烟几经张口颇为无奈的说道:“……这可叫我为难了,可商场如战场,我只 分卷阅读5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怕接下来会更加影响楚家……” 楚相宜笑了一声打断,“表姐尽管去做,没甚为难的,何况接下来竞标明年开年朝廷修驿站之事我也不会相让的。” 苏玉烟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事儿听闻秦锦程说连瑞王都答应了苏家和文家合办了,何况黄侍郎把持户部,这事压根就没有楚家的份了。这土著还真以为自家独大吗? 她此番本也没打算楚家能与苏家合作,只不过是来瞧瞧手下败将卷缩的嘴脸罢了。楚家!用不了一年,苏家将会取代楚家,到时候也叫他们尝尝苏家以前仰人鼻息的滋味。 又说了些话,苏玉烟颇为装作遗憾的告辞了。 楚相宜也是愁眉苦脸,这修建驿站之事,还真有些难办。黄家女儿进了瑞王府,这户部就是瑞王的一言堂了。 ☆、第三十章 楚相宜一直等到楚大郎姐弟醒来后与他们玩了一会,到了傍晚正要告辞时却被容氏拉住了。 见容氏欲言又止,楚相宜心下奇怪,莫非是关于爹爹的?前晚听闻山岚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嘴,楚江涛前日里因为开年修驿站竞标的事,在明月楼宴请黄侍郎。虽说明月楼里明面上全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也不过是为了添一个雅号掩人耳目罢了。 呃,莫非和商钊一样弄了点风月之事……呃,打住,爹爹不是那种人啊!应该只是为了竞标的事,探了探黄侍郎的口风。可瞧着容氏轻拢着眉叹了口气,容氏向来没要求她丁点儿事,更莫说这般欲言又止了,想来应是难以言表的事罢。是以,楚相宜没待容氏开口就直接问了,“母亲可是有何事?” 容氏眉间拧着一缕忧愁,“今年你外祖父的七十寿辰,现又是多事之秋,我也不打算叫你爹爹去。原是打算我带着大郎他们去的,可进来天渐冷了,你又不在,我实在不放心你爹爹的身子……” 楚相宜恍然大悟,下月初一正是容老爷子的寿辰,瞬间也明白了为何容氏这般欲言又止。 她幼时每年中秋过后她倒是跟着容氏去给容老爷子祝寿的,直到后来渐渐长大了,她信了苏玉烟说的天下后娘多不慈的理论,开始了处处防着防着容氏,甚至暗地里挤兑。 后来每回要去给容老爷子拜寿时,她便故意整容氏,哭着闹着想生母,要去自己舅舅家。一次两次后容氏便也心冷了,后来再去金陵时就把她送到苏家。 事实却是她千防万防的“敌人”被自己连累惨死,自以为的最亲的亲人,利用她,残害了她的全家。上一世她是瞎了眼才把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当亲人,她上一世的结局确实活该。 见楚相宜低垂着睫毛半响没说话,容氏眼底一丝失望闪过,扯了扯嘴角强笑着,“瞧我这竟说了些什么,姐儿自去忙罢,我写信……” 楚相宜回了神,拉了容氏的手嗔怪,“母亲说什么呢,我是在想我已出了门子,今年我自己应该单独备一份大礼出来,我方才在想我库房里什么物件既不落俗套,又能使得外祖欢喜。” 容氏微一怔愣,弯了眉眼笑骂道:“小孩子家家送什么大礼,你外祖前些年还念叨你呢,你外祖爱喝酒,好酒咱们酒窖就有,其他送人的物件我也会给你备好。” 楚相宜摇了摇头,“既然外祖喜酒那便带些自家的酒,但是其余给旁人备的礼品,哪里还能叫母亲操心,自然是由我自己来备。”见容氏还要劝,她挽了容氏的臂膀,皱了眉故作生气,“之前是我不懂事,几年没去了,就让我备点礼,好与表兄妹亲近亲近。” 楚相宜都这般说了,容氏没法只好随了她,又嘱托了几句别太累,注重保养身子的家常话,就叫人驾车马送楚相宜回去了。 楚相宜到时商侯爷等人已经回了家,张氏正指使着下人在正院摆祭月的香案,烛火,月饼,果品等物。晚饭设在了湖前的大平台上。这里除了些低垂的矮柳,没有其他高大的树木,临湖赏月最是惬意不过了。 此时桌椅已经摆好,下人们正在抬着大屏风安放,这倒不是为了男女隔席。商家本就泥腿子起家,规矩到底不比延绵数代的世家,这种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就是胡氏,李氏这样普通的妾氏都是可以上桌的。何况往年就是老夫人在时也是商侯爷与妻妾们一桌,老夫人和孙子孙女们拼一起一桌。 巳时过半,姚氏带着众女眷到院中庭祭拜了月神后,方移到后院湖边吃团圆饭。期间有商三郎和商玉莹闹腾,行酒令,作诗赏月,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子时方才罢休。 看着天空皓月当空,楚相宜便思念起了商战,便多喝了几杯,女眷虽喝的是香醇微甜的桂花酒,但回松涛院时,楚相宜已有些微醺。 而千里之外的商战一行人,此时却是完全没有过节的心思。他们赶了近一月的路,人疲马乏,总算是抵达了云州,本以为可以好好的休整一番。然而,云州情况刻不容缓,云州十六郡已经有了五个被鲜卑人夺了去,而镇北将军陈亭康更是遭了敌人暗算重伤昏迷。 宋瑾等人顾不上洗漱换衣,匆匆啃了点干粮,立马召集人一起 分卷阅读5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商谈战事。 众人聚齐后,副将项才指着沙盘,道:“鲜卑人一月之间一连夺下这里六个郡,接连大胜,气势正是高涨,接下来应该是直逼仇水,若是仇水失守,高柳恐怕不保。” 征北将军王城望着雁门郡的地图皱了眉沉思,被夺去的五个郡中有两个也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重地。宋瑾也盯着沙盘沉着脸没言语,商战听后心下一紧,脱口问道,“鲜卑主帅是何人?” 项才赤红了眼,拳头捶向了案几,柳木书案被捶的“哐”一声响,接着他拳头下便渗出点点血迹,说的咬牙切齿,“此人是个方才不到二十的黄毛小子!” 商战脑袋里“嗡”一声响,果然是他,或许是他的重生影响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明明该一年后出现的人,现下却已经出现了! 此人名叫——檀石槐,是鲜卑一个小贵族之后。他的身世还颇有些曲折。他是其父从军时,其母与人私通生下的。其父归后大发雷霆,要将之处死,其母苦苦哀求,最终将之弃于荒野,任其自生自灭,后被其母求了其外祖家收养。 此人生的英勇强健,且智谋无双,胆识过人。十四五气岁时,另一强大的部落狄回抢了他外祖父北邬部落的牛羊,狄回本就强大,掠夺成性。像北邬这些小部落常年受其欺凌也都习惯了,每每遇到这种事,都会放弃了抵抗,自认了倒霉。 但檀石槐却愣是单人匹马闯入狄回部落,一人打杀几名勇士把北邬所有丢失的牛羊都如数找了回来。从此他一站成名,受人拥戴,从一名弃婴成为了人人称颂的北邬部落的首领。 前世因为宋瑾错估了战况,导致檀石槐又一并夺下了整个东北几个郡,与大晋分庭抗礼。 商战暗自盯着高柳郡,这次即便他提前来了,只要有他在就别想再如上一世那般,夺走大晋的边疆所有的国土。 商战愣神间,征北将军王城宣布先前往仇水县。 仇水紧连高柳郡,若高柳失守,相当于上了中原大门的第一个台阶,一旦高柳失守就是撬开了中原的大门。 王城说了利弊后,众人都点头称是,商战也没出声反对,反正此时他们才占了五个边缘小郡,虽势气大涨,但他们此刻顶多也就也只有八万多人马,还没有上一世那般的铁骑大军。再说得先亲自赴地查看一番,方才能说服众人。 计策已定,于是大军连夜北上前往高柳郡 。 中秋过后,楚相宜父女为了修驿站竞标的事四处打探,然,户部现下成了瑞王的一言堂,瑞王又因楚家支持太子一事对楚家是耿耿于怀,像是专门打压楚家一般,现下只要是工部户部的人听见他们上门,不是病了就是外出,或是赴宴,总之一句话,不在府上。 又一次碰了闭门羹后,楚相宜怀疑是不是把苏家捧得太大了点,以至于连楚家都要靠边站了。 一日,门房接了一个拜贴,来人还留了一句话,说事关驿站之事。清风明月知晓楚家正忙着此事,一听闻事关修驿站立马叫人递了进来。 楚相宜瞧着这帖子制的倒是雅致,洒银纸上,简单用笔墨淡淡勾勒出几株水墨丹青的莲塘图。翻来一看,只有一句“明日午时,留仙居兰花阁见。” 清风在旁伺候着笔墨,在楚相宜看信时她也瞧见了内容,她迟疑着说,“大少夫人,这没名没姓的,何况现下朝堂局势也不稳,咱们不若就不去了罢。” 楚相宜摇了摇头,“不,正因为如此,才要去,看看到底是哪方在弄鬼。” 第二日午时,楚相宜带着人到了兰花阁,方才打开门就瞳孔一缩。只见一身穿宝蓝色绣回云纹锦袍的男子,伫立在窗前,淡淡的阳光洒进来,使得他高大修长的身被分为明暗两半。 听见门口传来声响,秦锦程回了身,微笑着唤了声,“阿宜!过来坐。” 楚相宜捏了捏拳头,拼命人的压下心头的恨意,缓步进了屋,径自在桌前坐了,“秦世子邀请在下来是因为修驿站竞标的事罢!” 秦锦程坐到了楚相宜对面,“阿宜,听闻你最近在忙着找户部和工部的人,所以我今日特地是来告诉你,你若需要,我可以亲自去求瑞王,这样一来楚家成算就多了一筹。” 楚相宜立马摆了摆手,淡淡道:“不敢劳秦世子,楚家的事楚家自会解决。” 秦锦程眼底浮起股股哀痛之色,“阿宜,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无情?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我们以前不好这样的。” 楚相宜亲自倒了杯茶,轻呷了一口,站起了身,“秦世子都说了那是以前。此时,在下已嫁作人妇,何况你我立场不同,若秦世子没有其他事,我就告辞了!” 见楚相宜走秦锦程并没有阻拦,他只垂着眸,盯着楚相宜离开的背影,唇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着窗边阳光下开的灿烂的秋兰,端了一杯茶浇了进去,“用不了多久,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第三十一章 户部侍郎黄有元与新纳的如花似玉的小妾在花厅中嬉闹着,正一手搂着 分卷阅读6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美人的细柳腰,一手在美人的大腿上轻抚着,摸到某处,引得美人一声娇怯怯的叮咛声,“大人,你又欺负奴家了,要罚!” 黄有元手握着美人柔夷,眼睛热辣辣的来回在美人鼓囊的前胸抚过,“罚,罚!” 美人娇媚一笑,倒了一杯酒,黄有元瞄了瞄眼前举着酒盏的细白小手,一口喝了。喝完在美人一声惊呼下压着美人,把酒渡于美人香唇,两手四处游走,直到惹得美人软的没了力气,方才搂着人往后头的卧房走去。 将出了门就见管家面色尴尬的在厅外立着,忽想起了正事,方才放下美人,拍了拍,“乖,去房中等我!”美人倒是十分懂进退,妩媚一笑,盈盈一拜扭着腰下去了。 黄有元回了花厅,悠闲的斟了一杯酒喝了后,方才问道:“楚家父女又来了?” 管家摇了摇头,“是刚靖安侯府来人了,递了话说是不让楚家参加此次竞标。” 黄有元点了点头,既是靖安侯府的递的话那多半就是瑞王的意思。 管家迟疑着说,“奇怪的是,楚家父女已有两日未曾登过任何一家的门了。” “哦!” 黄有元抚着胡须,微微发福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射出一股暗芒,前几日俩父女还分开来跑,恨不得一日上门几回,今日快过了卯时了却还不见人。竞标就在后日,以楚江涛的性子,那滚油里的钱都要设法弄出来的,这还未到最后一刻焉能放弃? 思忖半响后,黄有元吩咐管家,“他们定有什么其他动作,你去再多派点人盯着,有任何异动赶紧来报于我。” 今日一早,楚家院内确实比往常热闹些许。满载的车一辆接一辆的驶往码头,而楚大郎姐弟一大早就蹲在大门口探头探脑。 辰时刚到,天刚才要放亮,一辆碾过青石板路的华盖马车缓缓而来。楚大郎姐弟叫人开大了门,两人迸出了门在台阶下笑盈盈的等着。 待楚相宜下来时,就见穿着羽缎薄斗篷的两小只已围了上来,一人捉了她一只手臂。楚相宜摸了摸他们微有些冷的脸叹了口气,定是一早起来就等在这了,辛亏她知晓两小只的性子,今日起的极早。不然等她料理完账本,肯定都过了辰时了,见二管家在指挥着车马从角门进了,她赶紧领着人往里走。 一家人一起用了早饭后,楚江涛夫妇就送姐弟三人去了码头。 即使是最宽敞的马车,一家人在一起也是满满当当挤了一车。 楚大郎姐弟正吃着苏家新出的炸鸡腿,不过并不是苏家那样直接油炸的油腻腻的芦花鸡腿。而是用留仙居厨子从选油到选鸡的品种,配料,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改善后,方才挑选了前些年布列顿尼亚进贡的,楚家私养,留仙居特有的华羽鸡。 华羽鸡比一般的芦花鸡肉质更为鲜嫩,皮薄油脂少,即使油炸也更加酥脆鲜香,完全不会像苏家小酒楼卖的用芦花鸡腿直接油炸的那般,肉发柴,吃着也油腻。 这炸鸡腿在留仙居一经推出就被卖了个精光,现下每日更是供不应求,由于华羽鸡本来就少,为了能长期供应,现下每日都是限量供应,就光这,都被预定到了一月后。 别看苏家酒楼一天人爆满,卖的如火如荼,但那大多是平民和各府里的下人,不管美味与否,上京那些自持身份的达官贵人,就是庶子庶女也不会踏入那种排不上号的小酒楼半步的。 华羽白切鸡本就是留仙居的招牌菜,又是数百年的老字号,上京稍有些地位的人家哪家一年没定个几回席面。再加上华羽鸡的肉嫩皮薄不油腻的口感,炸鸡腿所用的调料,烹制法子更为精细,卖的价自然比苏家那小酒楼高出百倍来。 楚相宜半眯着眼,想到最近从苏玉烟那里学来的诸多稀奇古怪的生意经,用在各行各业里的反响,就笑眯了眼,连与林和一般的那几个铜豌豆见她都不再满眼讥讽,哼着鼻子看人了。 楚江涛见自家姑娘与傲娇狐狸一般半眯着的眼底全是狡黠,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前些日子苏玉烟亲自找上门来告状了!” 楚相宜想到昨日愤愤而去的苏玉烟,笑了一声,“怎么告的?” 楚江涛夫妇相视一笑,容氏讲了起来—— 这日一早,容氏一早伺候楚江涛早早吃了饭,楚江涛准备与前两日一般按照自家姑娘的话,去黄有元府上去被请进府,吃个软钉子,独自喝半日的茶。结果刚打算出门苏玉烟就泪眼汪汪的来了,一来就跪下了,直喊她没了活路。 当时楚江涛夫妇当初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苏家发起后,苏家的几个儿郎比以往更加的飞扬跋扈,楚江涛还以为又是苏家的哪个儿郎惹出了不得的大事,苏玉烟才求上了门。 他还盘算着若真是惹了什么大事。只要不牵扯人命便看在亡妻的份上拉一把,结果苏玉烟声泪俱下,却是来告状的。 “姑丈,众人都说您在商界一向最是仁厚信义,这回可要为我做主。姑丈也知晓,我家几个兄长皆是几个不成器的,苏家现下就靠我苦苦撑着,做的也是一些发小财的小生意,可经不起旁人折腾 分卷阅读6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 楚江涛让人赶紧扶起了苏玉烟,初闻她的话还没反正过来,以为是街上的那几家上不了台面的见苏家发起,来打劫了。可一想又不对啊,这苏家不是搭上了靖安侯府么?是以,楚江涛没先搭话。 容氏瞧见楚江涛的态度,再想到她以前挑唆楚相宜与她作对的事也不想搭理。但见苏玉烟仍是眼泪不要钱似的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姑娘看着娇娇弱弱,温婉可人,但容氏知道就是她披着这么一层惹人垂怜的皮险些把自家给翻了个面。 但见她这番做派,又不得不管,要是这么个姿态出去,指不定旁人还以为他们怎么了她似的。只好吩咐丫鬟备了热水巾帕来,叫身边的李嬷嬷亲自给擦了头脸。 苏玉烟却是见一向不怎么搭理她的容氏,今日也难得这般殷勤,以为是做贼心虚。她心里冷笑一声,真是没脸没皮,以为拿了她的东西,这点殷勤就能打发她? 苏玉烟在里间让人服侍着洗漱出来又坐了半响,眼看着茶都见了底,楚江涛悠悠品茶却一直没言语。只有容氏不紧不慢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苏玉烟暗自咬了咬牙,手中的帕子都扯碎了,只好径自柔柔开口,“我知晓妹妹一向顽皮些,这小时候我们的东西混放混拿不留意也就罢了,可这生意上毕竟不是幼时的几件首饰衣裳……再不问自取就不大妥当了。” 容氏暗自冷笑一声,两人的东西?瞧着苏玉烟身上穿的烟霞色绣团云的留仙裙,差点笑出了声,这晚霞浮云锦做成的衣裳行动间浮云飘飘,烟霞袅袅,使人体态飘逸又不失华贵。 只是这料子是四月份金陵容家送来的料子,这料子不适合小孩子,是以刚送来后容氏就给楚相宜裁了两套衣裙。只是楚相宜常年出门男装惯了,一套只出门参加宴会时略穿穿,所以把一套就送了苏玉烟。 容氏一向觉得这苏玉烟心机深沉,今再说看却是觉得自己许是看走了眼,这穿着楚相宜的衣裳来告楚相宜的状,这脑子就叫人好笑了! 其实这倒是容氏冤枉了苏玉烟,因为她换了芯子,原身留给她的只有满腔的恨意,衣裳首饰这些她哪里能想的周全。 她也知晓以她家境况也没谁会给她买这般贵的衣裳,以往她也不会穿的,只是最近靖安侯府送来的衣裳首饰太多了,穿着穿着就和以前的混了,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是楚相宜的衣裳。 容氏忍着笑,故意对楚江涛抱怨,“瞧瞧,这表姑娘还委屈呢!自小宜姐儿凡事都记挂着表姑娘,我说出去旁人可能还不信。可老爷你瞧瞧,这今年四月她舅舅刚从南边捎回了几批好料子,只裁了两身衣裳,这一件就给了表姑娘。”说着又把转向脸色隐隐青黑的苏玉烟,“不过,宜姐儿本就生的明艳,穿着倒是压住了这料子的素雅,我瞧着表姑娘穿着倒是正好。” 楚江涛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嗯。” 苏玉烟的脸色随着楚江涛这一声“嗯”黑了个彻底,心里暗骂锦儿,都是这蠢货害她出丑,她回去后定要把楚家所有的东西都扔了。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这头都磕了,剩下的作揖怎么的都要完成。 她捏着帕子柔柔掉了几滴泪,“我也知晓妹妹一向待我好,我眼下才这般为难。可这毕竟关乎苏家兴旺,我仔细想过后,才腆着脸来向姑丈相告。其他的都不理论,就这吃食上头,苏家刚出一个新菜式,留仙居就紧接着改良一个,这般盗取他人法子,传出去到底对妹妹名声不大好的。” 楚江涛方才放了茶盏摆了摆手,“哎!玉烟你到底还是小,这商场如战场,宜儿她定不会违背仁义道德,你都说了她只是改良,所以也没偷你家菜谱。 就拿这李记点心铺子来说,他家哪年的花样子旁人没学去,但那李记生意不是一年比一年更旺?连今年皇宫的月饼也是李记敬献的。这李记借着这个鲜花饼如今可是几乎垄断了上京整个点心行业。你也算是苏家的支撑门户的,这遇事哭哭啼啼,抱怨些没头没脑的话,只会叫旁人看低你。 苏家在你祖爷爷辈也是和楚家一般家喻户晓的大家族,以前你兄长也不擅长料理生意,好容易你才能出众,可要把苏家顶起来,不能再这般凡事女儿家姿态了。” 苏玉烟被气了个半死,楚江涛这话比方才容氏那讽刺还让她难堪,这一家继承人被扣上个无能只会哭,外加耍无赖的的帽子,这一旦传出去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是以,苏玉烟只能灰溜溜的逃了。 楚相宜听完笑的异常灿烂,“她也就惯会耍这些手段,不过这接下来我们这竞标求助无门,怕是要叫她要重新翘起尾巴来了。” ☆、第三十二章 楚江涛笑着叹了口气,“是啊,这全上京就等着我们翻跟头呢,这送完你们后我还得去喝茶吃点心。不过说实在的,这工部侍郎家的这雨前龙井倒是确实不错。” 楚相宜莞尔一笑,“陈文杰怕是天天祈祷你去黄家呢!” 楚江涛屈指敲了敲膝头,“嗯,也该是去给黄有元吃颗定心丸了。” 分卷阅读6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说着话就到了码头,送楚相宜姐弟上了船后楚江涛到城中央后便直接下车晃悠着去了黄有元的府上,与以往一般,门房通报后,不一会管家就亲自迎了出来,见真是楚江涛来了,暗自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小厮,小厮眼珠一转径自向后院而去。 管家拱手出了门,楚江涛被客客气气的从正门请了进去,“楚公今日来的不巧,我家老爷方才刚出门。” 楚江涛摆了摆手,“无妨,黄大人日理万机,楚某等等便是。” 到了花厅,管家见到了响午,楚江涛额生薄汗,鞋上也沾了会灰。便叫人准备了热水巾帕,点心茶水来。再不待见,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真像是苏家那般随意安排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厮,把长公主家女官轻带到偏厅,连茶都不倒一口的那种事,但凡上京排上名号的世家是做不出来的。 楚江涛这一路走来还真些疲乏,接过丫鬟浸湿的巾帕擦了手脸,对管家笑道:“见笑!” 管家连忙称不敢,“看楚公一脸疲乏,莫非楚公这是一早就出了门?” 楚江涛眉间堆着疲乏,喟然长叹,“这下月初是老泰山的七十大寿,这不给竞标这事给忙的抽不开身。这两日准备了些寿礼,让孩子们带给去了。这刚送到码头,怕黄大人出门,城中央就下了马车,直接来了府上,不想还是慢了一步给错过了。” 管家暗自嘀咕,他还以为这父女俩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这一向恨不得鸡叫就堵人门口的两狐狸消停了两日,原来是因这档子事啊! “我家老爷临走交代了,这要是楚公登门一定要好生招待着。这竞标主事看着风光,但也其实也是白担着个名头,这竞标名单里头不管哪家都不敢出半点怠慢,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每家都要顾虑到,请楚公体谅则个,老爷也是艰难。” 楚江涛摆了摆手,“哎,黄大人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管家自去忙不用管,楚某等着便是。” 管家脸上的笑容一顿,不知该怎么接话。什么叫做“黄大人为人我再清楚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是以管家只好打了个哈哈,躬身退下了去了后院。 而黄大人自然是是日理万机,只不过在新纳的美人屋里日理万机。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屋里娇声如水一般一波波荡过来,便识趣的止了步,转身去了院门口的抱厦里侯着。 这边楚江涛却是惬意的喝茶吃点心,要不是这里没有床榻说不定还能留着吃午饭。嗯,再有明日一天他就再也不用每日东跑西跑的喝茶了。想到楚相宜的竟然能想出那般诡异的法子解决竞标的事,楚江涛眼里全是无尽的赞许。楚江涛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要被闺女给拍到沙滩上咯! 上京这边商场虽暗涛汹涌,朝堂上人员频繁调动,但也比不过边关真正的千军万马,金鼓连天,横尸遍野,刀剑悲鸣的惨烈。 主帅王城站在仇水湖南侧的瞭望台上与仇水北边身姿挺拔,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遥遥相望。他心里长叹了一声,晋国军队赶了一个月的路,刚到云州就上战场,开始还行,渐渐地随着时间加长,终是逐渐显出了疲态。 而鲜卑人本身就人高马大,体格健壮,这仗再打下去即使打成平手,吃亏的也是晋国,战事还长久,不必要为了险胜就白白牺牲人命。而晋国儿郎们一个接一个在仇水湖边倒下,王城闭了闭眼,转眼望向身旁的太子宋瑾,宋瑾把注视檀石槐的目光收了回来,对王城点了点头。 王城喝道:“收兵!” 随即,铿锵厚重的钲鸣声接连响起,商战回望了一眼后方,挥臂大喝,“撤退!” 晋国金鸣声响起后,商战带着一队骑兵,用一字长蛇阵紧紧包围住晋国军队撤退。他们红着眼,手中□□刀剑狠狠挥向穷追不舍的鲜卑人。前面的倒下,后面撤退的立即上来补上,他们虽然筋疲力尽,但为了兄弟们能多活一个,拼着自己的每一份力气,掩护着将士们撤退。 刀剑交织,呼喝声久久聚在仇水湖畔,波光粼粼的仇水湖里倒映着红火的晚霞,天边血红的残阳随着湖水且不定。 忽然间,鲜卑的金鸣声也响起来,鲜卑军队长啸着,不甘心的拉住了缰绳在原地徘徊。鲜卑第一大将古伊霍听着不断响起的明金声终是不甘心。他眯着眼睛登上湖边的一座小丘陵,左手中提着紫衫木虎筋大弓,左手伸向马背一侧的箭筒。 而瞭望台上宋瑾见一个个撤退的将士们都不是双手抱着死去的兄弟,肩上趴在伤患。望了一眼对面还立在瞭望台一动不动的檀石槐,转身下了瞭望台。刚拾级而下走了两三步,忽听的一声箭尾羽划过长空的轻微鸣响。 与此同时就听的瞭望台之上传来一声异常凄厉的破音,“元帅!” 宋瑾脚步一顿,转身向瞭望台折回去,王城已经倒在血泊里,一只箭羽从王城后心穿心而过。 宋瑾蹲下身伸手探了探王城的鼻息,又伸出两指在他脖子上探了探,已经晚了,王城被一箭穿心,已经气绝而亡。宋瑾站起了身望向对面的瞭望台,已经是人去空空。 宋瑾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商战等几个副将齐 分卷阅读6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齐涌上瞭望台,他的耳朵仿佛瞬间失了聪,只能看见众人嘴唇开合,但耳中总是一股如敲打钟罄一般一片嗡鸣声。 他不知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被副将请回高柳郡时,就见府内白色帐幔挂满了庭院,大堂内哭声一片。宋瑾恍然一惊,后退了一步,王城遭人暗算已经去世了。 商战在堂内瞧见了宋瑾怔然的神色,和那过于的消瘦的身影,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给老将军上一柱香罢!” 宋瑾闭了闭眼,想起王城死不瞑目圆睁的眼,哑着声道:“孤当时请他时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商战静静听着,让人把尸首装敛进棺木,准备明日押送往上京。 有些事到底是按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比如王城,上一世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今生也是如此。他当初还怕王城出了什么差池,便故意说了他们的目标怕是太子。想着远离战场远点应该能避开灾祸,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 傍晚时,城门外响起号角声,他们皆以为是鲜卑人在叫战,结果城墙守卫回报,到大军在一射之地外,其余人均停留在半里外,城门口只有檀石槐独自一人提着古伊霍的人头立于马上。 商战瞳孔一缩,“太子,请开城门!我去取回古伊霍的人头以告慰王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横木取下,“吱呀”的声响中,城门开了个缝隙,商战单人匹马出了城门。直到离檀石槐半射之地时,勒住了缰绳,站立。 檀石槐立于马上,朝商战一拱手,声音透过银色面具变得有些许低暗,“双方收兵后,是我军不守军规偷袭贵方主帅,某感到十分惭愧,现特来送上古伊霍的人头,以告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说罢也不等商战搭话,从马背上扔下古伊霍的人头,双腿一夹马肚,打马而去。看着檀石槐离开后,商战上前把古伊霍的人头带了回来。王城灵前古伊霍的人头,总算让众人脸上少了些许颓然之色。 次日一早,宋瑾亲自在王城棺木上覆上遮阳的大红披帛后,由一队士兵护送着灵柩去上京下葬。一代英烈魂归故里,死亡是战场上每一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事,只是王城的死来的如此的措手不及。 边关战火纷飞,而楚相宜姐弟顺着江水而下,已快到了金陵。 此刻两小只正趴在楚相宜床头托着腮帮唉声叹气,因为楚相宜晕船了! 自上船的第二日起,她就头昏脑涨,胸口犯恶心,吃的饭转眼就吐个彻底。无法,随行的大夫只好开了一剂安神助睡的药,是以,楚相宜一连这样昏昏沉沉在船上睡了将近七天。 好在第八天响午时,船总算靠了岸,当楚相宜重新踏上陆地时方才觉得心里一阵舒畅。 楚大郎姐弟年年来金陵的,容府的小厮自然是认得楚家大船的,远远瞧见楚家大船时,一连两日等在码头的小厮赶紧打发人回去请了大管事来。 楚相宜一上岸就被等在岸边的一群嬷嬷丫头们围了上来,其中容家大房的小儿子容易也来了码头专程来接楚家姐弟。 楚大郎姐弟是知道这个活泼开朗的表哥的,一见面就拉着容易的手亲亲热热喊了人。容易笑眯眯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见楚相宜穿着寻常的男装,便拱手向楚相宜行了个常礼,“大表姐安好!” 在码头吹了好一阵风,楚相宜除了脸色略白外,全身舒爽多了。她倒是对容易这个表弟影响不深了,只记得个大概模样,小时候一起去海边摸过蟹子的事倒是记得深刻。 楚相宜也拱手回了礼,“表弟安好!” ☆、第三十三章 互相见了礼,容易安排了小厮婆子归拢船里楚家姐弟带来的东西礼品,楚相宜姐弟上了容府的华盖大马车。 容易上了自己的坐骑,打马在车窗边与楚家姐弟说着话。楚相宜瞄了一眼那马,四肢矫健,凤臆龙鬐,通身毛发雪白银亮不见丁点杂色。那马具更是讲究,铜鎏金龙凤纹马鞍,云纹银马镫,牛皮八宝马辔。 容易本为容家大房未来继承人容辰阳的独子,七位千金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然从小就千宠万宠着。幸好他本性兰德竹韵,没长歪。且从小就智慧过人,现刚及弱冠已经得了江南府的会元,金陵人称“瑶光公子”。 为人也不俗套,一路就歪身拿着那一直盘起当摆设的的金玉马鞭给楚相宜指着,街上哪处新开了胭脂铺,哪处的首饰新奇,哪里的蜜饯,点心花样巧……间或指着玉器铺子给两小只介绍着里边的各种精巧把件儿。 山川过雨晓光浮,初看江南第一州。 上京已微凉,金陵却是在被浸在江南烟雨里气候宜人,景色正好。一路来碰到不少女子,袅袅婷婷,吴侬软语,性子却是直爽,容易马背上的褡裢中已塞了好几条帕子,连车里探出头来瞧景的楚大郎也得了一块。 一路说说笑笑午时将尽方才赶到容家府邸,直接去后院见了老夫人庄氏。 庄氏执了楚相宜的手,慈爱的问了一路坐船可习惯,气候湿 分卷阅读6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这身上骨头哪里寒不寒,两小只可有调皮等话。 没等楚相宜回话,楚玉兰抱住了庄氏的大腿,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已经嚷开了,“外祖母,长姐第二天就晕了船,一连几日是一路躺过来的,您就让长姐先休息罢,我陪你说话。” 容家的几个媳妇闻言掩唇大笑,庄氏捏了捏楚玉兰的小脸蛋,“吆,兰姐儿才没见两个月就长大了,知道护着长姐啦!” 楚玉兰哼了一声,扬着下巴,拉了楚相宜和楚大郎,“母亲可交代了,要我好好的照顾长姐和兄长呢!” 庄氏笑了,“难道不是让你听长姐和兄长的话?” 楚玉兰一噎,虎着脸没说话。 取笑了楚玉兰几句,庄氏叫人带楚相宜姐弟去用饭,怕与自家姑娘们在一处会拘着她们,干脆叫她们姐妹住到了庄氏隔壁楚家来时住的院子,楚大郎被安排到了前院容易的院落。 楚相宜姐弟一下去,庄氏对着大媳妇小庄氏道,“这舒姐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小庄氏见婆母眼中带泪,心里也感叹了一声,容氏这些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亲戚里头谁说起不羡慕容氏嫁的好,可楚相宜作为下代继承人不待见主母,这楚大郎姐弟还小,这几年来日子过得甚是憋屈。 这容氏这一辈,嫡庶加起来就统共容氏这么一个女孩儿,若不是容老爷子庄氏定不会让唯一的嫡女远嫁。尤其是听闻楚相宜渐渐大了,开始处处针对容氏,庄氏一日能叹好几回。容氏每回来虽脸上挂着笑,但眉宇间的愁绪就没散过。 原容氏来信说楚相宜生死边缘顿悟了,她们原以为是容氏例常的报喜不报忧。直到今日看到一向在庄氏跟前丝毫不提楚相宜的楚玉兰,破天荒的开始当众维护起了楚相宜,庄氏等人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第二日待楚相宜醒来时,就听见外间楚玉兰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洗漱停当走到外间原来是容家三房四房的三个小丫头,便叫清风把带来的礼分给了她们。 小姑娘们,娇娇嫩嫩和楚玉兰差不多大小,却是个个文静,行坐规矩言行极得体,看来容家家教极好。这不,几个小姑娘见楚相宜给了见面礼,立马起身糯糯道谢,楚相宜爱怜的挨个摸了摸头。 这几人还是她头一次见,她最后一次来容家时她们还没出生呢。闹了一会,就牵着楚玉兰领着几个小姑娘去了隔壁给庄氏请安。 结果进去时容老爷子也在,等见了礼,又等楚相宜陪着庄氏用了早饭,楚相宜姐弟去各房拜见完舅舅回来时,容老爷子还在。 见楚相宜来了,容老爷子放了茶盏笑眯眯道,“宜丫头,要不要来一局?” 楚相宜一笑,“好。”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让管家下去准备,几人又陪庄氏说了会话,直到管家回报东西备好了,众人方才一起去了湖边亭子里。 亭子中央对放了两张书案,各一个金玉小算盘,一叠纸,一套文房四宝,旁边各摆了半个厚的几摞账册子。 对,容老爷子说的来一局并非指对弈,而是对账。 他一生痴迷商道,那一手看帐的本事莫说几个儿子了,就是楚江涛也没曾赢过。七年前,他与楚江涛对局时,见楚江涛没看出的一个纰漏被九岁的楚相宜给指了出来,容老爷子一下被震惊了。 不过那时楚相宜太小,对局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是以容老爷子每每与儿子们对局总提及楚相宜。可惜后来楚相宜与容氏离了心再没来过容家,容老爷子都要以为错过和这般一个商界天才对局是今生之憾了。 两人坐定后,容老爷子瞧了瞧账册的厚度,摇了摇头,对管家道,“再去多拿些来。”又转头对楚相宜说,“丫头,来局大的?” 楚相宜一拱手,“悉听尊便。” 管家又抬了好几摞上来都快摆满了亭子,因太多,便一边派了两个收取账册的小厮,容老爷子那边由管家研磨,楚相宜这边容易自告奋勇了。 最后定了整两个时辰,西洋钟放在了两书案之间,对局开始了。 一时,只闻哗哗的翻书声,且他们翻书与旁人不同,寻常翻书都是拇指食指一撮翻一页,而他们两人却是左手一四指分开,一下错开四页。第一页完小指一推,第二页完无名指再一推,如此这般,右手还要拨着算盘。 容易两眼紧盯着玉珠上下连转的算盘,见算盘上位数已经满了,便赶紧提笔在旁边纸上记下这个数字。楚相宜待他记下,一手抚过,重新开始,又拨了几笔直到数字那记着的数字合了一算盘的满数,容易提笔在纸上写了个一,楚相宜又抚过重来。 光算还不行,还得要看出账册子记录有无做假账的问题。小厮提前已交代好,若账册正面朝上直接拿出去,若背面朝上,那就代表有问题,会搁一旁。 亭外花厅里的庄氏,各房媳妇,一群小丫头小儿郎,在一旁嘻嘻哈哈的闹着。楚玉兰姐弟却是两手扒在美人靠的栏杆上,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两边小厮来来回回的递账册。 瞧着容老爷子那边递的速度比楚相宜这边快了些许,楚玉 分卷阅读6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兰拉了拉兄长,悄声问,“长姐是不是慢了?” 楚大郎望着楚相宜脸色淡然,有条不紊的翻书的动作,而容老爷子这边却是额上已生了薄汗,摇了摇头,“等着瞧,不会。” 果然,渐渐的容老爷子那边有些乱了阵脚,又叫小厮拿回了方才递出的册子。 两个时辰后,容老爷子打乱了算盘,欣慰感叹了一句,“这一辈子,还就输给了你一个小丫头。我这江南第一算要让贤咯!” 楚相宜起身拱手,“不敢,外祖是让着我罢了。” 容老爷子摆摆手,笑着抚着胡须,“光会哄我!”又问道,“你方才中间慢了一段,可是出了何事?” 那批账应该是粮食铺的,是大儿子经手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最不出差错的。楚相宜心里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方才都没有感觉到容老爷子投过来的视线,这容老爷子光听音就知道她慢了,这洞察力真叫人望尘莫及。 她不知这账其中缘故,但瞧见容老爷子紧缩的眉,赶紧解释以免引起误会,“不是账册有问题,是我方才略停细估了估江南的产粮。” 容老爷子摆手叫小厮去清点账册,思忖半响,这粮食生意说到底吃的是战争饭,现下边境不稳,是在打仗没错。可以楚家如今的谁赚战争钱,这边关没粮,皇帝定会第一个拿楚家□□的名气开刀罢。既然楚家赚不到这钱,那这丫头在意这个干嘛? “丫头又瞧上哪块肥肉了?” 楚相宜见统共就一个容易和管家,想来容老爷子没说,他们必是稳妥人,也没绕弯子就直接说了,“来年的驿站。” 容老爷子是通透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无需多言,一句就够。 容老爷子眯了眯眼,想到方才那批粮食铺子的账,还有前几日上京传来楚家救助无门,得罪了人,连竞标的资格都没进。 但既没见女婿来信,也没见这丫头面有异色,他还纳闷呢,这么大的动静,这两狐狸怎的风淡云轻。结果这小狐狸真的风雨无惧,稳坐钓鱼台。楚江涛虽然处事不惊,但行事总是过于板正,这般诡谲的法子定是这小狐狸想的,“釜底抽薪?” 楚相宜点点头,“对,这次来一为外祖父祝寿,二来想请外祖父斡旋一二。” 容老爷子遥点了点楚相宜的头,“这连头带尾都被你算准了!” 一老一少兴致勃勃聊的畅快,容易在一旁却听的云里雾里,“祖父,这驿站怎么跟粮食扯一块了?姑丈家里供工匠的粮食还不缺罢!” 容老爷子抬手指着容易,颇为感慨,“我这孙子辈就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但那点聪明劲全使在了书本里头,这一说到生意他就不中用咯。” 楚相宜笑了笑,“外祖父子孙满堂,何愁没几个顶梁柱呢,我看表弟就是天生做官的料。”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他在这读书上,这脑瓜倒是能抵上丫头你。对了,你夫家去了边关如何了?可有消息传来?” 楚相宜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了容老爷子。 ☆、第三十四章 王城去世后,晋国将士气势大跌,接连几场仗均战败,弹汗山与仇水一战失守,晋国军队退守高柳郡。 鲜卑士气高涨,没等晋国军队缓过神来,已开始攻打高柳郡。数日来日日叫战,晋国军队人疲马乏,几日下来又失了近一万人。 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中,鲜卑军队震天的喊杀声透过高高的城墙,一波波回荡在苍穹之上。 而晋国的将士,有的走路甚至都开始打摆了。商战红着眼连连从小卒手里夺过一块块石头,狠狠投向下方云梯之上攀爬的鲜卑士兵。可晋国军队连日来未曾睡过一日亮觉,再有王城之死,身心疲惫。 然,本地守将昏迷,就是宋瑾也竟调不动这里的一兵一卒,没有援军,战事已成败局。商战虽已有两日未睡,但红缨枪舞的生威,丝毫不乱,盏茶间斩杀了城墙上翻进来的一群鲜卑士兵。 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历史还是重演了,高柳已经保不住了。檀石槐就是算准了他们兵疲马乏,趁虚而入,想要一举拿下高柳。幸好百姓已经在前日全部撤退,现在不能恋战,耗下去只会死伤更多无辜的人。 “殿下,弃城罢!” “高柳万不能放弃,一定要守住高柳!只要他们拿下了这里,就相当于撬开了中原的大门,鲜卑人强马壮,接下来他们势必会士气大涨,现在我军本就势弱,若外此刻放弃,想必会大挫将士们的士气。这一站就算是为了鼓舞士气,我们也要拼一拼。” “殿下,现下我们败势已现,再等下去只不过枉死许多兄弟罢了,”商战指了指四周脸露疲态的将士,单膝下跪,“殿下,无需为了多撑一时半会白牺牲人命了,请殿下下令弃城!” 宋瑾剑眉直立,望着越来越多的人翻墙进来,晋国军队像被切菜一般斩杀,狠狠一拳砸向城墙,血珠飞溅而起,也溅染了他眸中一片猩红。 “撤 分卷阅读6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退!” 金钲鸣响,晋国军队向参合县撤退,商战让商芸护送了太子先走,自己带着一队亲卫断后。局势已定,他也无力回天,他现下所能做的就是能护住一个算一个。 近一刻钟,红缨枪上的血就没干过,直到送走最后一队人马时,高柳的城门被撞开了。 檀石槐骑马率先夺门而入,抬手示意鲜卑军队停手,“不错,大晋总算有一个可以入眼的将才,不再是软绵绵的面条,希望接下来的仗可以打的过瘾点,不然这一口气打到上京多没意思。” 黑发微卷,头顶带着狼头形坠宝石的发饰,皮衣皮靴,全身半掩在火红的狐皮大氅里,枭形银质面具覆盖全脸,只余一双桃花般妖冶的眼。全身透出的也不似商战一般战场上的泠然萧杀之气,反而很懒散,斜坐在马背上,甚至悠闲的慌着两小腿,脚尖追着马鞍下方的红色流苏踢着。若不是他身后跟着几万大军,倒像是一个鲜卑商人家出来游玩的公子。 说的话虽然嚣张之极,但他的声音透过银质面具,微微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点儿上翘柔软的尾音,让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反感。 上一世商战与此人交过手,此人聪慧过人,行军路数诡异难测,但绝出手磊落,从不背后伤人,从今生亲手斩杀古伊霍就能看出来,若不是双方敌对,他都想与此人结交一番。 是以,同为军人,檀石槐的气度,才略没有不让人折服的,商战同时也挥臂让晋国将士停了手,“阁下这话说的过于早了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檀石槐低低一笑,那笑声透过银质面具,声音越发柔和妩媚,“这世上只有我不想打,还没有我赢不了的仗。罢了罢了,就算是你说的那样罢!看你这人不错,看着挺顺眼,比你们那个叽叽歪歪女人一般的太子强……” “大胆!我大晋未来储君岂能你一个小儿随口污蔑!” “哈哈哈……人不错,就是过于板正了些,罢罢罢,走罢,容你们休整一个月处理一下内部……希望你明白,这高柳就算王城还在,你们也赢不了的。” 商战一拱手,率领士兵出城往参合而去。 “……哎,王城老将军一辈子征战沙场,却是被人偷袭,这般亡故,怕是临死了心里都会不甘了!”送老爷子把蝉翼纸原样折好装入了竹筒,递给了楚相宜,“不过这檀石槐小小年纪,倒是个人物!” 楚相宜眸低微微一动,她忧心的正是这事,前一世她死的时候,北边建立了一个叫做“承宜”的国,与大晋分庭抗礼,国主就是檀石槐。商战想必也知晓,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放任自流,那檀石槐以及冠之龄拿下整个北疆定是个奇才,此战怕是万分艰难。 不过这事不能与外人讲,她闭了闭眼没说话,容老爷子只当担心商战也没做他想。 “驿站的事丫头你如何打算?釜底抽薪?” “对,釜底抽薪,拿下这徽州,扬州一带五年之内所有的糯米。” 容老爷子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你这丫头,不愧为小狐狸的名头,恐怕上京那些人还眼巴巴的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楚相宜笑了笑,“我的笑话可没那么好看。” “哈哈哈……这你外祖母家就是粮食起家,这徽州的粮你自不必担忧,只是这扬州需你自己去一趟。容家与王家有几分交情,待我写一封信,你让克难陪你同去。” 克难是容易的字,容易从生下来到十二岁确实不容易,小庄氏生容易时已经四十过半,也算是老蚌生珠。好容易生下来,还没出月子这孩子就出了一场天花。眼瞧着活不成了,容老爷子就去建初寺许愿,主持卜了一卦,言明此子八字弱,且命中有一生死劫,弱冠前若遇到天乙贵人借他的八字庇护则可解,虽此生衣食无忧,但也是绝嗣的命数。 容老爷子就是为了孙子能逢凶化吉,正好这个姓,索性就不按字排辈了,直接取了个这个名,连字也一并取了。 容易看着像是不分麦韭的书生,但他从小博览群书,只是自幼不喜经商,所以在经商一事上脑袋总比别人慢一些。但,作为金陵第一才子,不光只是说说,听闻两人说到这便也恍然大悟,“原来是糯米砂浆!” 容老爷子摇头笑骂,“你凡事都好,就是一说到生意,那脑袋就像被冰冻了一般。可惜咯,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哎!” 晚饭后,难得容家几个舅舅都难得的清闲了下来,大家围一起说着话,就见管家来报,两人对局的结果算出来了,楚相宜比容老爷子多出近一千多本。 容家几个舅舅闻言目瞪口呆,这放眼整个大晋就是楚江涛才勉强能和容老爷子打一个平手,这丫头竟然头一次把容老爷子给比下去了,一千多本……这也太夸张了点! 楚相宜瞧着大家不可思议的脸,莞尔一笑,“其实最近我学了一个记账的法子,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有来有回,比现在我们记得流水要好核对许多。” 容家几个舅舅闻言相望,大惊,这法子若真能有用,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整日整日的看账本了。 分卷阅读6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什么法子?” 楚相宜拿过纸笔比划着,“比如,上月购入粮食三万石,我们现下只根据账房喜好,或只记增加粮食三万石,或银子流出。但有来有回可以一笔记两个,分为上下两阙,上阙记增加粮食三万石,下阙记增加银八万两;如若银子有付有欠还可以在下阕单独再列一条未付。” 其他人还未言语,容家未来继承人二房孙子辈容明卓双眼一亮,“这般再独设几本分录账,平时查账时,无需再一一验看,只需几下一合,有问题的自然就合不上!” “此法甚妙啊!”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 楚相宜见大家一番评论后又安静下来再次望向她,楚相宜爽朗一笑,拱手道:“非是我,是上京那位经神仙点化的苏家千金,我略用了点计谋,知道的并不完全,但经各铺子众多厢房多次推演,才理出来这个法子。” 说到这里,几位舅舅脸上微微古怪,容易之父容承德开口,“这,听闻楚家最近生意不怎么景气……” 楚家生意时好时坏,前几日留仙居鸡腿还卖的火热,这才几天,华羽鸡死了一批断了货,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而苏家首饰铺又推出了各种花样精巧的首饰,日日爆满,且苏家与瑞王府合股的客栈也建了起来,据说图样是参照天宫神仙的宫殿所画。 林和懒洋洋的斜靠在美人塌上单手托着腮,指使着赫铮气呼呼的给他剥龙眼,等赫铮吭哧吭哧剥好了一小碟递给他时,他又推了推,“近日来脾胃不和,这个甜的太腻,不想吃,你吃了罢。” 赫铮“啪”一声把小玛瑙碟子摔到了案上,虎目圆睁,手指着林和,“你就作罢!一天娘兮兮的,你就惯会用当初的救命之恩来要挟于我!有本事你指定一条卖命的买卖,我一条命还了你便是了。” 林和轻笑了一声,挑着眉,“法子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是你不允,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你!有悖于天理!” 林和见赫铮抓耳挠腮的红着脸坐立不安,心下好笑,但忍着笑没敢逗太狠,轻拧着眉,“罢罢罢!你说那——天宫建起来会不会真的把悦来给比下去?” 赫铮听他不提那事,终于松了一口气,“许是罢!你怎的打算?” 林和招招手,赫铮知晓这里看似无人,实则守卫森严,但还是俯身附耳过去。结果,林和轻吹了一口气,“嗯,你猜啊!” 赫铮冷哼一声大踏步而去走到门口了,又捶了一拳门,回到原地,一屁·股坐到美人塌尾端,梗着脖子没说话。林和眉眼弯弯,起身攀了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赫铮竖起了大拇指,“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运遇上了你!” ☆、第三十五章 听到这话,林和突然冷哼一声,支起了身,指着滚的满案都是的龙眼,“收拾干净,滚罢!” 赫铮被骂的莫名其妙,又不知突然哪里又得罪他了,反正林和忽冷忽热他也习惯了并没在意,瞧着光鉴可人的桌案,起身无所谓的一一捡来吃了。 “都身为一方掌柜了,做事还这么不将究身份,总是改不了这毛病!看着就烦,赶紧给我滚!” 赫铮置若罔闻,默默一枚接一枚的吃着,要他看来这林和就是矫情,想当年他在街头乞讨时什么没吃过,这般好的东西浪费了多可惜。 哎,罢了,谁叫他欠了一条命给他呢!不论如何,总之听见林和叫他走,他心里是一万个高兴,他听戏文里都唱蛇蝎美人,指的就是林和这样的人,若不是林和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其实挺反感林和这类心眼比那马蜂窝还多的人。 想到方才林和说的那个法子赫铮全身打了个冷颤,这瑞王怕是要被活活给怄死了!赫铮匆匆忙忙胡乱擦了擦夺门而出。 林和瞧着他略显慌乱的脚步眼里的光暗了暗,他那样耿直的个性,面上没说,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他太阴狠了罢,林和烦躁的拿着扇柄顶了顶额角。 数日后,瑞王大发雷霆,掷了手中的茶杯,“楚家,楚家,又是楚家!你们不是说能打垮楚家?结果呢?这边出一个法子他们立马破解一个!这就是被神仙点化的本事?” 事情要从今早朝说起,鸿胪寺今参本,冠冕堂皇的一番说通,总之就是主张建一华美座宏大专用来招待外国使臣的驿馆,可以彰显大晋国威。 天成帝虽骄奢淫逸,但作为皇帝他也极注重名声,现下被扣上一顶可以彰显大国威严的帽子,哪能不动心。 但天成帝在位时无所建树,国库早就空虚,现在只要不是修建正经用途的工程,这朝廷总是出资一半,剩下一半用欠条抵着,至于什么时候还,那要看国库什么时候丰盈了。 连来上京的稍微有点名头的大行商都知道,这种拍龙屁的事,天成帝半道不截一笔银子就不错了,等朝廷的拨款,没见着楚家手里还捏着朝廷五年前的欠条吗?连楚家都要不来的银子,这还有谁有那个胆量要回来? 其实每年有些经年混在一个位子上,眼 分卷阅读6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看着要老死的人中间,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为了往上挪一挪官阶,顺着天成帝心意进献些全国搜来的炼药方子,或者是美人,亦或是修建几处行宫。 去岁时,楚相宜与商战正是定了亲时,怕他们势大,瑞王就用修建行宫的事给楚家摆了一道,狠狠掏了楚家一笔银子,不想今这楚家倒是自己上赶着送银子,瑞王当时心里乐疯了。 苏家和文家才刚竞标了修建驿站之事,那可是关乎军事的大事,又是瑞王牵头,这户部一早就备足了款项,可不能和这一半欠条,一半还要靠死磨硬泡才能拿到手里的拍龙屁的工程相比。瑞王刚吞下这一块大肥肉心下正暗自得意,只等着看楚家栽跟头,不想这么快就凑上来了,这是想和他唱对台戏干赚吆喝? 随即再想到楚家的荣昌和前头赶了近两百大客户,现下压根接不到单子,听说华羽鸡出了差子留仙居生意也冷清了。可能楚家走了霉运,锦昌和今年的布料大半遭了水浸,文家截了江南几大丝绸商户的所有货,现在听闻锦昌和断了货马上要关门了。 瑞王觉得楚家已经再走下破路了,这败落之势已定,或许是想打肿脸充胖子,想出资修驿馆空赚个名声。还未等那鸿胪寺待了十来年,可能被他的压一辈子的副主事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十分卖力的拍龙屁。瑞王爽快一笑,这人上赶着认宰,怎么能不推一把?是以等那官员说到正酣畅时站出来顺着那官员的话打断了,“父皇,这楚家世代的这忠心天地可鉴,现下又是这般可以彰显国威的大事,想必楚家是乐意至极!若明年边关战事能大捷蛮夷诚服,这驿馆修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天成帝虽昏庸,但事关他的宝座在他还未修成仙之前还是,十分在意的。连日来本就为前线忧心,八百里加急,这檀石槐都打到了高柳,这贼子已经撬开了中原的大门,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怕再攻破雁门关一路打到上京来。现下听瑞王这般一说,心下稍安,再一想张贵妃家那雄韬武略的国舅不是去了前线?那可不就是大捷? 这么一想,天成帝心里立马舒坦了,当即就准了由楚家来修建驿馆一事,这战事大捷,定要普天同庆一番。嗯,到时候再选点美人,那海上来的方士刚敬献了一个以阴补阳的修仙方子。 以往其他官员拦着那是因为怕天成帝掏国库,现下没看礼部楚家供奉着的那位被几下火一烧,都迫不得已面无表情的被逼着表了态,只要事关国威,楚家一向是义不容辞。只要不掏国库,你们爱干嘛干嘛,众人也没有理由拦着,反正剩下一半老样子继续写欠条。 这明眼人总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瑞王又在整楚家了,没看到这上奏官员话都没说完就被瑞王给又捧了一把,这瑞王风头正盛,谁敢去处这个霉头。 天成帝刚一允,那官员当时也不再啰嗦,立马合了折子呈了上去,这天成帝一看,哈哈大笑,一连说了三声好!瑞王自然又应景的出来附和了一番,谁知天成帝下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把瑞王轰了个外焦里嫩! “瑞王把你家谋士献的那个天宫图纸交于楚家。” 瑞王当场恨不得吐血三升!这是打蛇反被咬? 瑞王心里吞了苍蝇一般,方才惊觉这楚家摆了他一道,空手套白狼,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他图纸给套走了!还是他上赶着送到了人家口中! 这他妈什么事啊? 感情是楚家要拍龙屁,他还帮忙给人家按住了那龙还顺带顺了鳞片? 原以为人家打肿脸充胖子,结果人家是自己割了肉贴给了人家。还贴的这般窝囊,叫他们生生无法反驳半句。不敬献?那你方才那些话是当场放屁?这神仙的居所不是更能彰显大晋得天庇佑,大晋国运昌盛?你胆敢这时候反驳半句,那不就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偏偏这驿馆的事他们偏偏又没银子拿下。 第二日这楚家家主楚江涛就上书歌功颂德了一番天成帝诚心感动上天,上天才借人之手把天上只有神仙居住的宫殿传到了凡间。顺带还夸了瑞王一番,赞瑞王忠孝两全其美,仁厚淳善,上天才把这份恩典独给了他。直言楚家万事具备,只欠瑞王的图纸了,瑞王图纸一送到,这不用等开年,立马就能动工了。 天成帝大悦,当场就指了地点,让钦天监算了日子,就定在了九月二十,在立冬前先把地基给筑实了,天成帝当场给驿馆取了名字——四夷馆。 瑞王挥手掀翻了桌案,为了这忠孝两全,仁厚淳善,他不得不献出图纸,他们刚动了工这图纸就被楚家给截了胡,这口气怎么让人咽的下去。 秦锦程和苏玉烟被案上的半砚台墨汁子给溅了个狼狈。连秦锦成与瑞王沾了一层是表亲的关系在这个时候都不敢出声,更莫说一个自认为放哪都发光的金子苏玉烟了。 觉得被瑞王这个蠢货给蒙住了光亮的金子躬身垂首,心里暗骂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她今算是领略了。这瑞王空有一个脑袋,智商还不及一个秦锦程,她觉得要不是张贵妃撑着,这位都不用别人,自己就立马能把自己给作死。 她觉得她 分卷阅读6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押了瑞王这么个蠢货,苏玉烟稍稍抬起头来,望着这个性格乖戾,还在摔摔打打的瑞王,心里冷笑一声,她是不是得令寻高枝了? 而金陵容家几位舅舅不知晓上京的风雨,还以为这楚家真被动摇了根基。 楚相宜还没搭话,就见上空有鸽子掠过,楚相宜想想该是林和传消息过来了,见都是容家人,也没避讳,立马以手抵唇吹了几声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口哨。鸽子咕咕几声落了地,清风上前取了鸽子脚上的小竹筒递给了楚相宜。 楚相宜打开一看,果然是林和传来摆了瑞王一道的消息。因信有谜语,楚相宜重新排了字,写完先递给了容老爷子,容老爷子一瞧竖起拇指,哈哈大笑,递给了旁边伸头伸脑的几个儿子,叹了一句,“这位果然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啊!” 因九月中旬还要去赶着收尾,时间紧急,第二日容老爷子的大寿后,楚家姐弟准备告辞了容家人,准备去了扬州办完收购糯米的事后,直接返回上京。 只是临走时,被容老爷子给拉住了,“我想让丫头把克难一并给带去上京……” 是以楚相宜方才知晓了容易的事,她以前也是知道个大概,不晓得这容易真的有一个劫数。她以前是不信神佛的,但经历了重生一事后多少信了些。 以前楚相宜不待见容氏,容老爷子是打算亲自去和容易去上京的,但现下楚相宜愿意亲近容家,说到底比起鞭长莫及的容家,在上京的势力到底比不上楚家一个零头,就干脆把容易托付给了楚相宜。 所以,容家把几人的行礼船运先行送去了上京,楚相宜几人由容家下人陪着去往了扬州。 ☆、第三十六章 毫无意外,楚相宜又晕船了,不过幸好从金陵到达扬州坐船只需一日多时间。在吃了点助眠的药后,又吐又晕,昏昏沉沉脸色蜡黄的的睡着,容易见她实在难受便做主在松的码头上了岸,然后直接去了容家别院,准备休息一晚,再改陆路去往扬州。 楚相宜起来时已近傍晚,睡了一下午终于不再是头昏脑涨,虽然她晕的人事不省,但上了岸的事容易是知会过她的,她心下还是知道的。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应该是容家别院了,屋里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她起了身,但是浑身还是没力气,试着唤了一声人,声音嘶哑,喉咙一阵干疼。 外间做绣活的小丫头听见了屋里声响转了屏风已进了来,她瞧着年纪不大,做事却是机灵周全。扶了楚相宜坐了起来,顺便后背垫了一个大引枕,“夫人醒了!容易公子和清风姐姐陪着小公子和姑娘去了海边,明月姐姐去后厨做给您膳食了,现下该是快好了。”说着怕她刚醒受不住海风,给她披了一件薄披风,走到床前的大圆桌旁,拿过小泥炉温着的小水壶倒了一杯热水,“夫人先喝杯热水润润喉罢!” 楚相宜接过来喝了,喉咙稍稍舒适后方才笑着打了招呼,“有劳姐姐了。” 小丫头垂首笑笑忙道不敢,楚相宜又与随意与她说着话,不久明月就领着人端着些粥汤小菜进了来。用了饭,楚相宜才觉得全身恢复了力气。 说罢饭后,又叫明月拿了些话本子来打磨了一个时辰的光景,忽听的外面院中有鸽子声响,让明月出去瞧了,结果是商侯爷来的信,商家出事了! 商侯爷今刚约了楚江涛在留仙居吃酒,瞧着留仙居冷冷清清的样子,指着一楼大厅中零零散散的几桌人打趣楚江涛,“怎的?这真是要关门啦?” 楚江涛慢悠悠的轻呷着茶,“你说呢?” 商侯爷肚子里没有那许多弯弯肠子,听楚江涛这般说,还没反应过来,“啊?啊!这个嘛,没啥大不了的事,这般大的场地就是当个仓库也蛮好。” 楚江涛挑了挑眉毛,他表示不想说话。商侯爷只以为最近上京传闻留仙居要被苏家挤下去是真的,可他作为一个只会武打架的武夫,哪里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无论遇到何种大事,解决事就两种法子:一、抓个近卫酣畅淋漓的打一架,二、抓一群近卫酣畅淋漓的打一架。 可商侯爷瞧了瞧楚江涛那羸弱的身板暗自否定了自己解决事情的方式。正皱着眉搜肠刮肚的在找着话安慰楚江涛,忽见管家商德贵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见是楚江涛也没避讳。其实即便这会避讳了也没用,人都闹到家门口了,不过半天大街小巷肯定传的满天飞了。 “侯爷不好了,明月楼里的姑娘跪咱们大门口了,说怀了世子爷的孩子,正吵着要撞死呢,夫人已经气晕了!” 商侯爷当场气的就摔了杯子,他再脑子直也明白这是被人算计了,“这个蠢货!” 定国侯府门口此时围了一圈人,指着跪在大门前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指指点点—— “哎吆,这姑娘傻啊,这窑子里的事,谁还当真啊!” “一个窑姐儿还敢旁侯府娶进门,我看八成想富贵想疯了,说不定谁的种都说不定呢!” “哎,这话不妥当,正因为想要富贵,这孩子才做不了假。” “言之 分卷阅读7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有理,何况明月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如今都闹到了大门口,这八成是真的,没见世子都躲着不肯见嘛,这要是真没点什么还怕见人?” “对,若真没点首尾我是不信的,要是这窑姐儿凭白敢算计到我头上,我肯定一唾沫糊她脸上……” 听着鄙夷的觑了一眼唾沫星子乱溅,扬着下巴穿着粗布衣裳的正说大话的汉子,“吆,这大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那也得你先进去明月楼!” “对啊,那明月楼据说一杯茶都要一两银子,更莫说听窑姐儿弹曲了!” …… 商侯爷匆匆赶到时见得就是这样的场面,中间穿着粉色纱衣的姑娘白着脸跪着,周围一片人指着姑娘指指点点,众说纷纭。侯府门口大门紧闭,不见一人出来。 商侯爷气了半死,对商德贵道:“找人扶进去,先安排在那逆子的院中。” 说罢推门而入,里面守门的小厮见是商侯爷,赶紧开了门。管家进门派了两个小丫头出来去扶那姑娘,那姑娘倒是不扭捏,随着小丫头绕去了后门,没有热闹可瞧了,大门口的人自然散去了。 览菊园中,姚氏无力的倚在塌上,额头敷着帕子,脸色铁青,她儿子被人算计了! 明月楼里头出来的再清白能清白到哪里去,怎么商衡逛了几年窑子都好好的,非他儿子就被那贱·货给缠上了? 一向好好的,她儿子刚搭上靖安侯世子就出了这事,若说这里头没有猫腻她是一百个也不信的。这张氏最近频繁出入襄阳王府,且商战刚到边关初战连连败退,会不会是她? 花素匆忙进来,欠身行了礼,“夫人,那姑娘说她失了身子给世子,已被明月楼赶了出来,现就只求一个安身之处,若是……若是夫人不应她进门就……就与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撞死在门口。” 姚氏恶狠狠的摔了手中的药碗,“一个野种也敢诬陷在我儿身上?贱·人!定是有人指使她害我儿的!” 商钊脸红脖子粗的跪在览菊园里,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当初明明几个人一起,没见其他姑娘跑出来说失·身?就算再愚蠢,他也知晓他被人涮了,可是是谁呢?他们每次都是很多人一起,里面和定国侯府不睦的有好几个,到底是哪一个? 听到花素的话,他膝行到外间,“母亲,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孩儿定不会要,前些天还和陈世子……她早就不是完璧了!” “孽子!全上京都知道了那窑姐儿怀了你的孩子,你现在才说不要?早干嘛去了?” 商侯爷中气十足的一声犹如平地炸雷,商钊被惊的全身一抖,抬头果然看见他爹黑着脸,盛气凌人的走了进来。 姚氏一听商侯爷这话也是被吓得一惊,揭了额头的帕子,翻身下了塌,再也顾不上平时端庄持重,当家主母的仪态,“侯爷!万万不能此贱·人进府,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钊儿的还两说呢!侯爷你不能如此待我儿!” 商侯爷一袖子甩开姚氏,姚氏站立不稳跌倒了地上,赶紧爬起身来扯了商侯爷的袍角苦苦哀求,“侯爷,你不能这样做,那贱·人只要进了府,钊儿以后还哪里能说到好亲呢!侯爷……” 商侯爷疲惫的盯着他的结发妻子,心里长叹,想当初他读书少,就是看中了姚氏的才气知书达理。 姚氏嫁进来前些年他们也算是恩爱和睦,他是真思慕过姚氏的,书香门第的贵女,肯嫁他一个被收了兵权的空壳子侯爷。他打心眼里喜欢姚氏的,直到后来姚氏不生育,他老娘拿他书生爹逼,拿祖宗逼,甚至拿命逼他都未曾妥协过。 直到姚氏自己开始打杀了他身边的丫鬟,他就对姚氏冷了心,后来姚氏主动出面帮他纳了妾。胡氏第一个孩子无故没了后,他忽然发觉他这个嫡妻的歹毒。那之后他就不怎么去姚氏房里了,后来随着商战几个孩子的出生,他更不往览菊园去了。 直到他知晓了姚氏常年茹素,日日伴青灯,抄经书忏悔,他才软了心与姚氏亲近。说来也是姚氏运气好,他们八年同房一月后姚氏有了喜讯,还是双胎,毕竟是他亲自瞧得正妻,有嫡子他心下是欢喜的。在张氏和襄阳王府明示暗示的压力下,把为商战请封世子的事压到了商钊出生后。 结果呢,换来的是自商玉莹之后,所有的妾氏再也生不出孩子,这时候商侯爷总算是对姚氏彻底冷了心,要不是看在商钊与商灼华的面子上,他定要休了这毒妇。 他当时本想把两孩子放在她老娘膝下养,可姚氏哭天哭地,把娘家父兄全叫了来,还隐隐放出话说她老娘要夺了她的孩子。明面上是他老娘放不下他书生爹离了京去族地给他老爹守墓,实则这上京谁不知道他老娘是被姚氏给逼走的。 商钊虽然脑袋不大灵光,但事理还是明白的,都是姚氏日日挑唆才被教成了这副文不成武不就,还处处学着妇人一般,提防兄弟的德性。 张氏小事跋扈,大事明精,有着襄阳王府做靠山,现又有楚家,商战德才兼备,文武皆通哪里就看得上这个世子之位。胡氏表里柔弱,内里满是心眼,那商衡要不是胡氏怕自己娘家势弱 分卷阅读7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商衡表面玩世不恭藏了拙,就凭他的才能就是自己考科举哪里不能开一番事业。就只有姚氏这个蠢货以为人人都像李氏一般指望着她这个嫡母过活。 商侯爷深深叹了口气,他要是当初听他老娘的,娶了村里那个金花花,说不定他的两个儿子至少过得不会这般憋屈。商钊已经弱冠了再不正正性子这一生就完了,他也不能再为了嫡子委屈了其他两个儿子。 想通后,商侯爷指着姚氏道:“多年你操持府中,也该是时候歇着了,府里的事就交给张氏罢!” 姚氏止了哭求声,无力的垂下手,“侯爷,你当真要如此逼我吗?” 商侯爷望着姚氏满是颓然的神色,一阵心乏。突然觉得和姚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到这时候了,姚氏还只想着自己,商侯爷怔怔盯了姚氏半响,拂袖而去。 ☆、第三十七章 商侯爷教育孩子,女儿犯错禁足,儿子犯错无论大小,均是军法处置,商钊毫无意外被杖责,那腰下被打的皮开肉绽,已是不能看,姚氏望着气若游丝的儿子,想着已经入住到儿子院中的那女人,心凉了半截,她呆呆的望着儿子不知在想什么。 商侯爷心里也觉得此事必是有蹊跷,可他处理后院之事一向是万般头疼,交给张氏又怕她使性子委屈了商钊。几下一思量,就给楚相宜写了信。 楚相宜瞧着信也是一阵头疼,她临走时让楚江涛帮忙主要看着秦锦程,怕会给商钊来阴的,却没想到是这般下三滥的手段,看来苏家真是与靖安侯府站在一起了,这般恶心人的伎俩应该是苏玉烟的做派无疑了。 别院的丫头很是识趣,伺候楚相宜吃了饭,就自觉躲到前头的抱厦里去了,屋里就楚相宜和明月两个。明月坐在旁边小塌边的绣墩上,在别院丫头们送来的针线箩筐里挑着线,寻思着怎么配色,准备打络子。容老爷子送了楚大郎一枚卵形古玉,没眼没洞的,只能打个络子拢起来戴。 见楚相宜手拄着额头盯着案上的那个小纸条一直出了神,手指习惯性的轻敲着桌案。她从小为楚相宜的贴身大丫鬟,也没忌讳,走过去瞧了瞧,才发现定国侯府的密函的密码和楚家的不大相同,她们这些没怎么学全,试着拆了拆没拆开,顺口问了一句,“大少夫人,可是侯府发生了何事?” 楚相宜回过神来,把信中内容大致说了,明月感叹了一声,“要我说这夫人光就是看着精明,其实连什么局势都瞧不清,就成天寻思着攀高枝,也不怕把自己给作死!” 楚相宜轻斥了一声,“这侯府规矩,以下犯上,私自议论主子可是打板子发卖出去的大罪!” 明月吐了吐舌头,并不怕,“大少夫人如何想的?这大公子毕竟是庶出,咱们要搅到这里头去?” 楚相宜拾起纸条放入灯上头烧了,揉了揉额头,吩咐明月研磨,这信即使商侯爷写的,姚氏被夺了管家的权利,这女子交给了张氏安排,那么她不掺和也不行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管这女人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只能认,不然搭上的就是整个侯府名声。何况四个女儿还未嫁人,商衡也没有说亲,一旦这女人真撞死在门口,那商家再显贵,一个逼弱杀子的名声就逃不掉了。不仅这几个没婚嫁孩子名声完了,更严重甚至可能被御史台参一本,何况这本就是商钊自己做的,他也不无辜。 但是,这侯府的消息可不是这般好探的…… 写了家信,天色已晚,早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容易派人来传话,他们晚上要去捉蟹子,三经后方回,叫楚相宜不要等他们。 睡了半日楚相宜也毫无困意,吃了东西又缓了神,精神头大好。她忽然也来了兴致,以前每到金陵时也是来松江府这边捉蟹子的,她披了件厚披风,又拿了个短披风,和明月骑马去了海边。 海风呼啸,一股腥咸之气扑面而来,长长的海岸边一盏盏渔火铺洒开去,如星辰般闪耀。海岸边许多孩子提着气死风灯,拿着小木桶在礁石缝里捉螃蟹,摸虾子,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呼,在比谁捉的个头大。 驰马到了容家海滩上,管事远远已经迎了上来。 下了马,换了短披风,扎了长裤,提了灯,拿了桶,楚相宜下了海。楚大郎几人遥遥招手,“长姐,快来,我们比赛!” “好,就来!” 幼时的记忆涌上脑海,那时她也是和容易还有容家几个孩子一起这般来赶海,即使手上被蟹子夹了口子还能开怀大笑,美滋滋的就地炖了分食。 按着记忆中的影响,一手提灯在礁石缝隙里照去,果然,水下好几只棱子蟹卷缩着。 后头跟着的管事见这娇娇弱弱的小夫人,伸出白嫩的手向水下摸去,暗自捏了把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蟹子夹人可厉害,那细皮嫩肉的瞧着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精贵人,他心里暗暗叫苦,做好了挨罚的准备。 却意外发现楚相宜是个熟手,手掌贴近水面,猛一下直入,先按住背,大拇指和食指拢住两只大钳子,提起来,放入小厮提着的木桶里, 分卷阅读7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美雅致。管事拍着胸膛暗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楚玉兰踏着水,跑过来,“哇,长姐,你好厉害!”说着把手从小羊皮手套里拔了出来,“瞧,我都被夹了好几处!” 楚大郎和容易也走了过来,容易瞧着楚相宜动作娴熟,笑道,“宜表姐多年没来,这捉蟹子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忘。”他带了两小只,便时时注意怕他们被夹到,来了快有半个时辰了,自己倒是还没真正上手。他平时斯文有礼,但从小海边跑,心性也正是贪玩的时候,瞧着楚相宜利落的捉了好几只,这手就痒痒了,“来比比罢,老规矩,谁赢了谁吃第一口?” “来!” 两小只捉了半天,不是被夹了就是还没捉起就把蟹子弄残了,虽戴着手套,但两人手上还是被夹了十来处血红印子,楚相宜干脆叫了停。两人确实捉蟹子也不得窍法,手上确实也疼,就罢了手,看他们两人比赛。 半个时辰后,众人提着四五桶蟹子上了岸,海边有常住的管事,锅碗瓢盆已经准备妥当,就在海边用石头垒了灶,蒸笼,盐,葱姜蒜,醋也备好了。又从自家渔船上提了些龙虾,扇贝等海物来,桶里的蟹子两下一数容易比楚相宜多了十来只。 楚相宜惊奇了一下,竟是小瞧他了,没想到这看着文文弱弱,温润如玉的表弟战斗力这么棒,所以这之后的海鲜宴自然是容易来吃第一口。 海边人吃海鲜都爱吃个鲜,几乎都是一口吞,甚至连蟹子都是揭了盖子,拿盐,醋姜汁子稍微一腌就可以开吃,蟹黄滑滑嫩嫩,蟹肉鲜滑爽口,但楚相宜却是吃不惯生的。 容易仰脖吞了一只浇了汁的生蚝,楚相宜见那溜滑一团接触到容易的嘴唇时还在蠕动。她看的一阵恶寒,默默转了眼,容易却是眉眼舒展,口中鲜咸爽滑直入肺腑,他喟叹道,“读书时间紧,我也是好久没来海边了,这味道绝了!” 楚相宜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实在想不通一个活体到嘴巴里……那味道能怎么绝,若她不是饿到了极致,她反正是一辈子都吃不下去的,她吃不下去,两只小的却是能接受。不过到底吃不惯,略尝了尝就放下了,刚好白灼大虾,清蒸螃蟹,水煮海螺,炭烤生蚝,红烧黄鱼,一一熟了。 食材新鲜,海鲜最讲究原汁原味,什么调料都不用放,一碟子姜醋汁子恰恰能激出海鲜最鲜甜鲜美的味道。再作一杯黄酒,如容易所说那般——这味道绝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只吃到三更天方才回了别院。盯着几人都睡下后,楚相宜还是没有睡意,她依着床头,轻抚着腰间玉佩穗子上端的两个光滑圆润的木珠子发呆!商战好多日都未来信了也不知怎么个情况。 商战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刚从高柳撤回参合时,镇北将军陈亭康死了! 陈亭康麾下五万大军说是暂时由安北将军戴齐接管,但大晋因为“十里坡”惨案军事人才折了大半。再者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打了败仗,王城,陈亭康又接连亡故,军心已经不稳,现下朝廷再另派主帅已是不可能。 一来,天成帝当年登基后,除了国丈张国公家送了女儿进宫兵权在握,其余定国侯商家,定北侯谭家还有几家舍不得女儿的兵权早已上交。自古帝王多疑,不到万不得已,像定国侯与定北侯这样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肱股之臣,只能事个在爵位的虚位上荣养到死的富贵命了。 二来,也是无人可派,与商战同辈的人中,商战算是人中翘楚,但谭家大儿子惨死后,谭家其他几个小的走的都是文道。其余武将家的后人年纪太轻还没长起来,老的就那么几个,一个萝卜一个坑,现都已驻守在各地,也是动无可动。 三来,戴齐戍边多年也曾协助陈亭康抵御外寇立下汗马功劳,在北关军中威望极高,虽说兵权是暂代,但朝廷诏令下来,他必是主帅无疑了。 戴齐是个将才不假,但关键是他是老国公张程远一手提拔上来的。定国侯商家与老国公张家因十里坡张仪的死本就有着说不清的仇怨,再加上如今瑞王有了夺嫡之心,不在对战时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就够仁义了,要让戴齐站在他们这边已是不可能。 商战捋了捋,他们带来的八万人中,真正王城手下的有六万多,高柳战死了八千多,伤了两千,现在能上战场的满打满算五万出头。 自太子执拗,高柳战败,北安侯张咏以太子不懂军法为由,便率了自己的一万五千与戴齐一起驻扎在雁门关,隐隐与他们有对抗之势。 而更糟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法上商战和太子也出现了分歧。 ☆、第三十八章 太子宋瑾眉头绞的死紧,来回踱着步。 戴齐已经言明,晋国军队士气大跌,而鲜卑族人强马壮,现下将军对垒简直就是与送死无异,他主张放弃平成一带,直接退守到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自古以来,雁门关以“险”著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牢牢守住雁门关,这中原的门户就固若金汤。 话是没错 分卷阅读7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但是,宋瑾不想放弃土地辽阔,物产丰富的平城。 商战指着案上的沙盘,“殿下,戴齐既然主守,平成群山环抱的地理位置,易攻难守,以我们现下的兵力留守平城确实是不妥。既然戴齐守雁门,我们去驻守凉城。凉城,左云,右玉都有大量的铁矿,相比平城一带的煤矿,鲜卑现在最缺的是可以打造武器的铁矿,”在凉城插了一个小旗子,“再者,他们一旦攻下凉城,可以顺着阴山南麓一直向西打到陈仓,玉门关。” 宋瑾停下脚步,看着沙盘,揉了揉额头,“孤总不放心戴齐,他们一旦放敌军进入雁门关,那中原门户已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觉得商战的思虑是多余的,檀石槐向来野心勃勃,他们对战时,鲜卑的武器一点也不比大晋的军队差,甚至更为精良。他不认为檀石槐缺武器,鲜卑现下士气高涨,定是要一鼓作气,一举攻破中原门户。 而平城一旦攻破,前势如破竹可以一直攻打到雁门关下,平城一旦拿下,鲜卑的粮食危机也就解除。既然有粮有兵器,只要攻破雁门关,可长驱直入入中原,檀石槐没有任何理由去拐弯攻打凉城。 商战心里急得冒烟,若非他重生他也会和宋瑾想的一样,而且上一世他们就是错判了军情,把所有防守放到了平城一带。结果,檀石槐就是兵出险招,反其道而行之。佯装出兵围困平城,结果暗地里非但没有攻打平城,而是第一战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凉城一带,掌握了所有铁矿。有了充足的武器,才有了后几年打下了整个北边,有了和大晋分庭抗礼的力量。 可是,要怎么说才能使宋瑾改变主意?这是个难题!以宋瑾执拗的性子,不能硬碰硬,得迂回。 “明面上张咏他们听太子调遣,可张咏部下以熟悉地理为由全部派到了雁门关。他们已是一伙,若是单独让他们镇守反而好些,若是他们真有一丝异心,平城一旦开战,我们就是背腹受敌!何况虽戴齐为帅。但北安侯张咏在宁武关有十万大军……他此行目的不言而喻。太子身份尊贵,常言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太子身为大晋储君万不能冒险,请三思!” 宋瑾扶着额头,“容孤再想想罢!” 正因为瑞王内有张贵妃,外有张咏这个手握兵权的舅舅。而他,自从,他舅舅死后,就只剩下一个空有虚名的空壳子。赵老国公撞死金殿后,赵家的风光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知晓瑞王此行的目的就是一让他无法挣得军功,二来让他背腹受敌。可是他既然已经来了,怎么可能甘心卷缩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旁人扶摇直上。 却说高柳郡内,檀石槐慵懒的斜卧在狼皮王座上,单手支着下巴,双眼微眯,睫毛卷翘,在他眼下投下长长一抹斜影。 底下羊毛织花毯子上,十来个身材高挑,高鼻深目的女子跳着胡旋舞。随着鼓点随着脚尖起舞旋转,身上的薄纱随着舞步飞扬起来,隐隐露出胸前绣着曼陀罗的抹胸。抹胸下坠着的金玲轻抚着细柔的腰肢,看的底下几个臣子身下某处蠢蠢欲动,一杯一杯连连猛灌着酒。 檀石槐却是兴致缺缺,一双眼从始至终都未起过一丝波澜。跪在他身边剥着葡萄的侍女手中的葡萄早已滚落了地,眼神迷离身体好久都不曾动过一下。 檀石槐斜眼瞧见侍女脸上痴迷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朝身后挥了挥手,侍卫早已习惯,上前拉了侍女拖出门去。 被侍卫拉起侍女方才回过神来,她知道可汗王最不喜人关注他的容貌,她一旦被拉下去永远就再也接近不了王庭半步。她一路泣声求饶,而檀石槐已经没了欣赏舞蹈的兴致。 这里和檀石槐一般不近女色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左贤王陈亭侯。他挥挥手,舞女躬身一拜退了下去,右贤王狄赖与一舞女眉目传情,彼此之间交换露骨暧昧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直到舞女扭着腰肢退出王帐后他方才收回眼神。 檀石槐拿起几上枭形坠红宝石的银尊饮了一口葡萄酒,“左贤王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打哪里?” 陈亭侯手执着葡萄花鸟花纹的坠蓝宝石银杯轻轻晃动着,玫红色的酒液随着杯身,荡出一圈圈红色的波浪,一股酒香徐徐升起。 “凉城。” 檀石槐眉眼一压,轻笑了一声,“哦?” 右贤王狄赖哼笑一声,“左贤王莫不是心软了?我们草原今年大旱,现下最是紧缺粮食,料草。这放着有粮有草的平城不打,舍近求远去打凉城?” 左、右谷蠡王,日逐王等人随即附和狄赖,“是啊,左贤王莫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开始想家啦?” 底下一阵哄笑声。 面对众人的挑衅,陈亭侯却置若罔闻,他甚至面带微笑的饮下了手中的酒,等众人笑罢,方才缓缓道,“戴齐是张程远的门生,与张咏是师兄弟,属于瑞王一派。他们此番必定要给太子找些麻烦,而太子向来过于仁厚,太计较得失,再加上戴齐等人的打压,他求胜心切。 戴齐更是恨不得他出些乱子,从而废了宋瑾的太子之位好扶了瑞王上位。可是商战难得的一位将才,他应该 分卷阅读7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能注重到凉城,但他应该拗不过太子。怕太子背腹受敌,会盘桓在平城。 若我们先夺取平城,他们失败后定会严加防守凉城。现下凉城无人可守,待我们先拿下兵力薄弱的凉城,再夺取平城不迟。” 右贤王狄赖烦躁的仰头饮了一杯酒,“左贤王靠什么笃定?” 未待陈亭侯说话,檀石槐轻笑一声,“人心。” 狄赖连饮了三大杯酒才把心里的火气稍稍压下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可汗王,他们汉人最多的便是花花肠子,可汗王小心被他蒙骗了。”说罢大踏步而去,方才那舞女屡次盯着他的眼睛,他得去找女人缓解下心中的闷气。 陈亭侯垂眸把玩着手里的银酒杯,“可汗王,这法不可废,若想强大,一味地攻城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要制定法度。” 檀石槐倒了一尊酒,“有劳左贤王费心了。” 三日后,商战沉着脸色从太子府出来,怔怔望着天边的夕阳,他感到楚相宜说的那般心下无力,他是重生了,可是眼睁睁的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感觉不好受。 远在扬州的楚相宜恰好也在烦恼,她陪着楚大郎姐弟在瘦西湖泛着舟听着曲,但眼睛却是总盯着远处发呆。 她来扬州已经两日了,连王广中的面都未见到,饶是她有浑身解数,但人家躲着连面都不肯见。这第一是人家不肖于和她合作,楚家再大,但王家在扬州可是说一不二的地头蛇,未必就肯买楚家的面子;这二来嘛,就是王广中故意吊着人,到时候谈价时筹码更高。 容易去已经快有了两个时辰,看来今日又见不到了。这不管王广中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太好办,平时也就罢了,但上京那边等着她回去收尾,再这般耗下去她真的怕会和阳广中所期待的那样心绪不宁,被人牵着鼻子走。 楚大郎姐弟见楚相宜兴致缺缺,略玩了玩便回了客栈,楚相宜确实也心急就回了。在客栈安排好了楚大郎姐弟,她又匆匆出门去了楚家钱庄汇昌和准备打听打听王广中,看看他有什么喜好,这么总耗着她确实没时间。 楚相宜刚来时大掌柜就验过印信的,见楚相宜又来,以为是取钱,大掌柜笑着拱手道见了礼,“少东家!” 楚相宜入内说明了来意,大掌柜闻言皱了眉头,“虽汇昌和与王家也多有接触,但这王家家主为人圆滑,滑不留手,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不过王家主家中有一独子,奈何自小顽皮十分爱惜钱,无论谁给钱。不论办什么事,只要你付得起价,就是拿他家的账本一阅都能成。” 楚相宜脸上一喜,“哦?钱到不是问题,”楚相宜拿出印信,“提一百万出来!” 大掌柜摇摇头,没接印信,“王家独子前日就被送到外地收租子了。” 闻言楚相宜只好出了汇昌和回了客栈,进了大堂见容易坐在窗边喝茶,看见他脸上并无喜色,便知道又是没见到。 容易垮了脸,他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跑了两日都是被请去喝了半日的茶,连主人的面都未曾见到,“不知为何,以往他家老夫人大寿,我也来过几回,按理说这买卖成与不成,这起码见个面也是无妨的。可不知何故,王伯父就像专门躲咱们似的,一点情面也不讲。就连王信泽也被打发到外地去了,奇了怪了!” ☆、第三十九章 楚相宜在对面落座,晒然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明日不必去了,他是摆明了不见我,你就是去十日,也只是喝十日的茶罢了。” 离京时,她和爹爹去户部侍郎,工部侍郎家吃闭门羹,只不过是为了给瑞王一派营造他们无计可施,焦头烂额的假象,没想到在扬州还真的切切实实吃了一回。 容易从袖中取出容老爷子的亲笔信,屈指弹了弹,眉眼一皱,有气无力道,“我就说这做生意得要七八十丈肠子才能比旁人多转个弯,我自小肠子就短。宜表姐,我实在是无力了!” 楚相宜抽走他手中的信,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术业有专攻,这读书考试就有好多人比不过你去。” 容易立马扬起了眉,“那是,从小到大,我就只会读书了,别说这江南,放眼天下,能越过我去的也没几个。” 瞧着自家小孩忽然间就神采奕奕,楚相宜笑了笑,若是其他人说这话会是自满浮躁,可对于痴迷于读书的楚大郎和容易来说,这话一点都不过分。 上一世她嫁了靖安侯府,容家也没来依靠楚家,是容老爷子亲自陪容易来的上京,自己买的宅子,只是容易真的没能熬过弱冠。她那时怕连累楚家,也不敢多打听太多事,只听丫头们议论过几句,那个惊才绝艳的状元郎英年早逝了。 眉目如画的少年眉眼间俊郎如月,能从一杯茶讲到治国□□,能从一滴水讲到如何开创盛世。楚相宜坐在对面认真的望着这个明媚的少年无论说到什么,只要是读书之事总能文思泉涌,侃侃而谈,她心下的烦闷也解了不少。 前世她不知晓容易弱冠前有大劫的命数,当时听了也是唏嘘一阵,压根也没多想。只 分卷阅读7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不管容易的劫数是什么,既然她重新来了一回,她断不会看着容易再出事。 容易瞧见楚相宜开始还和他说着话,渐渐地就变成他自己说,楚相宜只呆呆的望着他,但两眼好似放空。哎,放以前他也不理解,可他吃了两日闭门羹,也能理解那种像是时不我待的心情了。他止了话头,轻叹了口气,“……宜表姐,王伯父铁了心不见你,你打算怎么办呢?我们就这样算了吗?要不我们回去找爷爷罢!” 楚相宜回过神,把容老爷子的信收入袖中,轻笑了一下,“容我想想。” 就这样算了?不可能! 她不能轻易就退缩,作为楚家继承人,若这点事都办不好,凡事都要让别人护着怎么能护住家人。王广中既然铁了心不肯见她,必是有原因的,即使她去找了容老爷子,是成后那也是低人一头,只会叫人看低她。 却说日日不在家的王广中,实则坐在自家后院,盯着本该是在外的王信泽——读书! “你瞧瞧你这字,人家容易都马上要考状元啦,你这连个字都写不好!”王广中指着儿子的一页狗爬字,痛心疾首。 王信泽撂了笔,翘起二郎腿,随手扔了一颗葡萄进了嘴里,“爹,我这根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你说你压着我写几页字有什么用?估计我练一辈子,这字都过不了你的眼。要我说你这是太苛刻,容易都说我这字独具一格呢!” 王广中扬起巴掌,“你!” 王信泽却是一点都不怕,吊儿郎当的摇着腿,“打罢,打罢!今晚我就先去奶奶那告状,再顶着你的巴掌印子去娘牌位前。看看她拼了半条命救了你,又拼了半条命生了我,她临终前你是不是答应这一世都要好好照顾我的?我可要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个伪君子是如何待我的!” 王广中收了手,指着王信泽好半天才说出话,“你个逆子!” 看自家爹真的发了脾气,王信泽吐了葡萄皮,起身把他爹按倒在椅子上,双手胡乱的给他爹捏着肩,“哎呀,老头!好了好了,孩儿错了,您消消气啊!不然你说你都答应娘了要照顾我的,你这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又没个兄弟姊妹的,留在世上岂不成了人人盯着的肥肉!” 王广中哼了一声,梗着脖子,“我看你翅膀硬的很,上月为了十万两银子居然把杏园街铺子的账借出去了!” “呀,这事早罚过了你又提,您不知道我生来最爱财嘛,那谁让你没看好账呢!” “你!” “行行行,孩儿错了,但我给你买的那琥珀光你不是喝得挺爽嘛……哎,爹我真错了,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给一百万我都不会再把账本往外借!” 王广中疑狐的瞧着他,他这儿子除了不会读书什么都好,就是爱财成痴。别说一百万,他估计五十万这货就能把他家金库在那都指给人家。自己拉扯大的孩子什么德性他还不了解,他冷哼一声,“说罢,上月才拨了你十万,这是又犯了数钱的瘾了?还是又要把我哪件宝贝给抵出去?” 王信泽摇了摇食指,“都不是哦!不会要你一分钱,也不要你一件宝,”说着嬉皮笑脸的盯着他爹,“爹这回我不为钱哦,你高不高兴?” 王广中眼皮一压,手朝茶碗刚伸过去,王信泽立马双手恭敬的把茶碗递给他爹。王广中心下更是惊奇了,他儿子凡是献殷勤那一般不是惦记他的钱就是惦记他的宝。今倒是奇了,“说罢,什么事?” 王信泽答非所问,“爹,你故意不见容易他们就是想试试楚家那位的本事罢?” 王广中眼皮跳了跳,他就怕楚家那丫头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所以只佯装儿子去外地收租了。实则是没敢让儿子离开过他半步,他都只差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了,这两人是怎么搭上的? 王信泽抚了抚额,看着他爹的眼色他就知道他爹又怀疑他阳奉阴违了。他表示深深的无力,这太会赚钱也是一种负担啊! “爹,放心罢,我·日日被你逼着写字,哪有空去赚他们的钱啊!” 王广中想想也是,如果他眼皮底下儿子都被人家给攻略,那就可怕了,“我是想探探她有多大本事,这如果连我的面都见不到,那么这合作不谈也罢,虽说瑞王不是个帝王之料,但我们天高皇帝远,谁当皇帝也妨碍不了我们多少。” “那如果她通过您的考验呢?” “挣一份从龙之功也无不可。” 王信泽一拍手,“好!” 王广中纳闷,“好什么?” 王广中一脸向往,“如果她通过考验,我也想去上京!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 王广中喷了茶,“不许!你这一辈子都不许踏出扬州一步!” “你这个铁公鸡,为何拦着我去赚钱?我要去告诉奶奶,哼!” 王广中望着甩袖而去的儿子揉了揉额头,他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小亲自拉扯到大,哪里舍得他去上京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受罪。 当时王广中还是一个伙计,因高攀了失了双亲的主家小姐,他当时也 分卷阅读7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受尽了嘲讽。但欣慰的是两人和和美美,他也是为了给夫人争一口气,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把粮食生意做饭了全扬州最大。终于可以配的上出身富贵的夫人,不料却是遭了小人暗算,在他的食物里下了毒。 只是,他的饭被当时怀了身子总是爱饿的夫人先吃了,当时一口下去人当场就不中用了。等生下了王信泽后,只留了一句,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就去了。 王广中思量半响,儿子起了这般心思,他现下特别不希望和楚家丫头合作了。他叫来管家,“看好公子,不许他踏出府门一步。还有,明日容家公子再来,也不许再放进门……就说老夫人病了,做了法事,家里不招待外客。” 第二日,容易和楚大郎下楼时,只见明月和几个小厮陪着楚玉兰在大厅吃早饭。 “宜表姐呢?” 楚玉兰也是刚下来,瞧着桌上的一大桌子食物,简直挑花了眼,鲢鱼头、扒烧整猪头、蟹粉狮子头;包子、酥饼、蒸饺、烧卖、锅贴、火烧、各种粥,应有尽有,而且和昨天的花样又不同。 她两指夹起一个翡翠烧麦咬了一口,糖心已颤巍巍溢了出来,口中一股甜润清香,楚玉兰舒服的眯了眯眼,“过来吃饭!长姐一早就出去了,长姐说容易表哥今日不用去王家了。” 容易挑了挑眉,昨晚他放了书睡觉时见宜表姐房间的灯还亮着,想必是半夜没睡罢,他叹了一句,“这天底下最难的事就是做生意!” 楚大郎和楚玉兰对望一眼,默默低头吃饭。长姐说了,打倒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在同一件事情上惨痛的跌倒三次,叫他身心俱疲,再也爬不起来。而表兄已经连吃了两日的闭门羹,对一向考试得第一的表兄来说算是已经惨痛的跌倒了两次了,他明年是要当状元的。这凡是长姐出马就没有不成的,万不敢再刺.激表兄了,万一表兄跌倒了再爬不起来当状元,那可就遭了! 容易见两人没说话,以为是两小只也赞同他的看法,他皱着眉头夹了一个三丁包子,等下给爷爷写封信罢,还有下次见到王信泽就算他算术比试中输一百次,也再不给他钱了! 对,其实这读书一事上唯有算术这一样他不擅长,天底下唯有王信泽知晓,所以每回都要被王信泽赢去他所有的积蓄。 哎,天才也有烦恼啊,因为世上总有那么一件事叫你知道,学无止境! ☆、第四十章 容易今日不用去吃闭门羹,心情无比舒畅,所以几人吃了早饭后,大手一挥带着两小只去逛街了。 书轩琴馆,玉铺金店逛了个遍给楚玉兰买了衣裳,首饰,各种精巧玉雕小玩意,给楚大郎买了文房四宝,画本书册,一架古琴。直到后面跟着的小厮丫头大包小包的提了一溜方才罢休。 午时时分,又带两小只去了当地最大的酒楼福源楼去吃饭,准备下午去楚玉兰念了几日的观音禅寺。 几人刚到门口就瞧见一穿着湖蓝色直裰,玉冠金带,摇着一把洒金折扇笑的一脸春风的楚相宜。 “大郎,把你的印信予我!” 楚大郎边取脖子上戴的玉佩,边疑狐的瞧着长姐,“长姐,你要买什么?” 这楚相宜的印信可以支取楚家随意一家楚家汇昌和分号的一百万两银子,而且如果楚相宜亲自到的话可以再支取百万,而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家在扬州有两家分号。这是要给王家送礼吗?要送什么礼要花这么多钱? “买王家。” “什么?”容易目瞪口呆,“你要买王家?我没听错罢?” 听见容易的话,店内门口进出的人看怪物一般看着几人,这看着穿着不俗,气质也出挑,这也没疯啊?还是这扬州城又来了一个王家?可是没听说啊! 楚相宜笑了笑对着众人拱手一礼,示意了几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几人入内要了个雅间。 待伙计奉了茶退下去后,才道,“你没有听错。今早我已经买了他们所有的粮食,接下来我要买下他们所有的店铺!” 楚大郎把印信递给楚相宜,楚玉兰也取了自己的递过去,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问,“长姐,你打算买几间衣裳铺子?今早我们逛的东街那几间,还有南街那间,还有猫儿巷子那里……” 楚相宜看她越来越兴奋的眼,抚了抚额,忍不住打断道,“兰姐儿,王家只有粮店,我早上买的有黄豆,青豆,粳米,精米,小米……” 楚玉兰鼓着脸打断,“算了,我想吃蟹黄汤包!” 大家轰然大笑,楚相宜见小丫头虎着脸,立马示意明月赶紧出去催饭,低声哄了小丫头几句,直到答应给预定了街南锦绣阁一年的衣裳才给了楚相宜好脸色。 容易眨了眨眼,问楚相宜,“宜表姐你不是只要灿米吗,这其他的东西运到上京不划算罢?” “不划算,所以我低价给卖了一小半,明天继续卖剩下的大半!” 容易:“……”这也没多划算罢? 看着容易一脸茫然的表情,楚相宜笑了,“你 分卷阅读7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要是知道我从王家铺子收购了他们全部的粮食,再低三成价卖给其他家,你是不是更觉得不划算?” 果然容易点了点头,“是啊!你图啥?” 楚玉兰翻了个白眼,她这表哥一说到钱有关的这脑瓜比她还不如,这么明显都看不懂,“把那个王伯父给气出来呗!” 容易默默叹了口气,这商道他一向就搞不懂,一阵为了一分钱都要花半日的时间耗着,一阵又百般费心思的去花钱,怎么这么复杂,做人就不能只谈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简单点吗?正好伙计进来上菜,他低头默默吃起了菜。 楚大郎担心,“长姐,我们这些钱够买他们家所有店铺吗?” 楚相宜给够不到菜的楚玉兰夹了一只鸡腿,“全部买下自然不够!” “那要给爹爹写信吗?爹爹的印信怎么也得够罢!” 楚相宜摇了摇头,“不用!其实钱够了他们不愿意买,你也未必就能全部买下,这关键是要造出一股让旁人不得不就范的气势。” 楚大郎咬着筷子思量半响,点点头,“先把他们粮食买来,再低价卖光,让王伯父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来的粮食被你流水一样散出去,等到明日他们无粮可卖,再去买他们的店……这,长姐你太狠了,王伯父估计明日就要被你气死了。” 楚大郎所料不错,这王广中的确是要被气死了,他来回在屋子里踱步,外管家兼总掌柜正垂着头惶恐不安的站在书案前。 其实他也挺冤枉啊! 这不是每年每个店的大掌柜都按年销售的数量领分红吗,这以前都不是拼着命的比嘛!那人也是可恶,几十个人分头同时行动,付的还都是现银,他们竟然被人同时一下子掏空了近半年的粮仓。 可是,这平时哪个付款这么大的数量不是欠一小半,忽然遇见这么爽快的客人这一般都不是往口中送肥肉吗?谁能想是个陷阱啊! 他们还以为这今日卖出了三两月的量,想着今年能领一封大红包正乐滋滋的心里正美着呢,后来遇到一个老主顾来卖买粮,他心情一好,他与那人也是老交情了就请他去喝酒。 当时发现有人以低于市场三成的价在街上当街叫卖,他还指着这外来商嘲笑人家不会做生意呢。结果吃完饭去其他铺子给那位老主顾调粮时,竟发现一连好几间铺子都没粮可卖了,而且不管伙计掌柜都乐滋滋的炫耀今日他们卖了几月的量。 他才意识到遭了,招了人家的道了。 王信泽敲着二郎腿在摇椅上往嘴里丢着葡萄,看着管家那身体抖得实在厉害,才止了看热闹的心思,“老头,别转了,我头晕!” 王广中闻言一屁.股坐在檀木太太师椅上,王信泽摆了摆手,管家如释负重的赶紧溜走了。 “你看你,昨晚还防贼似的防人家,结果呢?人家还是挖了你墙角!老头你就答应了罢,不然啊,她又不缺钱,明天再把你那所有粮低价卖光了,我看你还怎么混!” 王广中气的狠狠拍了一把案几,“她敢!” 王信泽起身,掸了掸衣角,“那好罢,你明日等着瞧呗!我要陪奶奶吃饭去咯!她可说了要是楚家丫头过了关,就放我去京里的,呀,算算时日,得叫金元宝赶紧收拾行礼了。” 王广中:“……”他要去给夫人上柱香,怎么就教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出来? 王广中纠结百肠,而楚相宜带着容易三人去了城郊的天宫寺,回来时再折去观音禅寺。 相比城内香火顶盛的观音禅寺,楚相宜倒是更喜欢城外龙河环绕,茂林修竹里更古朴宁静的天宫寺。 天宫寺的第一代方丈是第一个初来中原传道的名叫普潮的和尚,前半生一心传道。后来观音禅寺,白龙寺,光明寺等在城内兴起后,他反而退居到城外的天宫寺一心参悟佛法,据说有一日忽通佛法,就亲手在他常年打坐之处植了一颗槐树,几年后在树下圆寂。 槐木者,虚星之精。槐树,自古以来也有祥瑞之意,扬州更有槐仙赐药的传说,“槐”字又与“魁”字想通,有魁星下凡之说,所以自普潮和尚去世后,除了祈求病和赶考的书生,平日里香火不若城内寺庙旺盛。 拜完正殿的佛爷爷,捐了香火钱,又替家人点了长明灯,求了平安符,几人去了殿后。 竹林悠悠,河水汤汤,竹林环绕中,一株枝叶繁盛,三人合抱,大若五六丈,高若七八丈的古槐树拔地而起。 古槐仿佛有神力一般,越靠近越发现心中对生命的那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瞧着容易带着两小只取了香恭恭敬敬的烧香跪拜,楚相宜也取了香,端端正正跪下祈福。 她为前世枉死的楚家几十条人命祈福,为前世没躲过劫难的容易祈福,还有为追随她跳崖的商战祈福。一路没遇到什么解命的大师,倒是临走时,守寺的小和尚送了他们三人几粒古槐的籽。 回来的路上再去观音禅寺时,连念了几日的楚玉兰都兴致缺缺,或许是几乎无人问津的那棵古槐,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了生命也可以强大如斯的震撼,反倒是被烟 分卷阅读7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熏火燎熏染,门口随意一根红线都能卖出一两银子的观音禅寺没了兴致。 几人略略逛了逛就回了,楚玉兰拿着装着槐籽的荷包正计划着回家后要种在哪,忽然马车猛然一停,要不是楚相宜挡着她头差点撞在了车壁上。 楚相宜揭开帘子瞧去,原来她们的车被前面的一辆华盖大马车挡住了,只是这车里刚走下来的人瞧着不大正经。 一身火红色的浮光锦绣大朵金色莲花的衣袍,头发也是用两只赤金镂空嵌红玛瑙凤尾簪挽着,额鬓各垂下一缕,一双杏眼却是黑亮透澈,红唇似笑非笑,风流尽显。 “呀,这姐姐可真美!” 楚相宜:“……什么姐姐,他是男的。” 楚玉兰头伸出窗外,双眼弯弯,“男的也这么好看?比林和还要好看!” 楚相宜默默强行把爱美人和漂亮衣裳的楚玉兰拉回车内,严肃着脸,“过完年你就整七岁了,虚岁也就八岁了,喜欢美人是没什么,但是不能再这般过于痴迷了!” 楚玉兰眨巴着眼,“八岁了啊!听母亲说我也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了,长姐可不可以把这位先给我定下来?” 楚相宜沉了脸,“浑说什么!那人瞧着就不正经,你一个小女孩家家,再整日嘴上挂着美人美人的,这般不懂事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楚玉兰滚了一下眼珠,讨好道,“长姐,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嗯,坐好了。”瞧着楚玉兰苦着小脸,楚相宜转开了头。 楚玉兰也大了,也许是这一世她的转变,楚玉兰欢脱的性子越发被养了出来。但自古女子多磨难,楚玉兰还太小若是传出个不尊重的名声,她这一身说个好婆家就难了。 她本等着外面容易和楚大郎打发了那人后赶紧回城,果然一会后,马车骨碌碌再次走动了起来。 只是,到了客栈下了马车后,楚相宜看着她们半道遇见的那位男生女相的公子,正两眼晶晶亮的站在她面前,笑的极不正经。 ☆、第四十一章 王信泽拱手一礼,笑眯眯道,“美人,小生仰慕你……” 楚相宜把伸出头来傻笑的楚玉兰按回马车,拱手回礼赶紧打断,“承蒙公子抬爱,我已有夫婿!” 王信泽风流一笑点点头,待楚相宜说完后,才悠悠的说完了自己的后半句话,“……经商的才华已久!” 楚相宜心下一晒,脸色不显,咳了两声,“哦,不敢不敢,既然是谈生意的,那里面请。” 几人入内,要了一间雅间,让人把眼珠快掉出来的楚玉兰捉回了屋,楚大郎对生意不敢兴趣,兴冲冲的去瞧今新买的古琴了,只有容易一脸苦闷的跟在王信泽后面,绷着个脸。 借着伙计沏茶的空挡,楚相宜脑中把此人的意图揣度了七八个来回。楚家在这里除了两家钱庄,也没有过其他买卖,想必此人是听闻她收购了王家粮食,闻风而来低价收粮的粮商。 只是,她买王家的粮食,又低价卖出,只是为了逼出王广中,并不是真的要卖光王家粮食。 她是有求于人并不是想与之交恶,再看看这两眼像是盯着银子一样赤·裸裸的盯着她的王信泽,心里对此人的好感首先就打了个对半,此人定是个连身心都钻钱眼里的,不好相交。 心中有了眉目,不打算与之相交。她屈指轻敲了敲圈椅扶手,见伙计退下后笑了笑,道,“不知公子想要谈什么生意?” 王信泽不着痕迹的拐着胳膊捣了一下身后呼吸渐粗的容易,全身往椅子里一斜,卸下了腰间的小玉算盘。那算盘是用一整快上好的羊脂玉琢成的,那算盘珠也不似别的珠子一般两头平,都是颗颗滚圆的圆珠,四角雕着四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貔貅。一个正抱着一个元宝在啃,一个抱着元宝酣睡,一个眯着眼头顶着元宝玩,剩下一个倒是没拿元宝,只是伸着一爪,两眼溜圆的在盯着人瞧,像极了那讨糖吃的幼童。 这一只双眼恰恰就对准了楚相宜,是以楚相宜与那貔貅大眼瞪小眼的盯了半响,她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总觉得这貔貅要掏她的银子,不是错觉罢? 见垂头摆弄算盘的王信泽,她忽然觉得这人或许没有想象的那般好打发,前头见他和容易说话极熟的样子,抬眼询问容易这人是何来历,容易苦着脸挠了挠头,“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是来做……粮食生意的。” 楚相宜见他脸色古怪,以为是怕她为难,笑了笑倒也没在意,“我是收了一批粮食,只不过已经都定了出去,公子来晚了一步。” 王信泽手指轻抚着算盘珠,双眼晶晶亮,“你真的全卖啦?” 对突然兴奋的王信泽,楚相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嗯,卖了,所以对不住了。” “好样的,老头子估计能被气死!我好久没见他跳脚啦!” “嗯?” 王信泽把玩着玉算盘,转头责怪容易,“克难你也真是,我都来了好半天了,你也不给美人引见引见。” 分卷阅读7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容易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王信泽拿钱的事威胁他,他至于连话都不敢说? 看到容易纠结的脸,王信泽心里暗爽,其实他更希望容易硬气点,听说容老爷子把小半个库的银钱给容易带着了,他心下叹了一叹,容易这么笨,那么多钱能护得住么?暂时放过了好骗的容易,他对楚相宜道,“忘了介绍,我是王信泽,字思慕,美人叫我思慕就好。” 楚相宜差点喷了口中的茶,她万没想到此人便是王信泽,传闻他爱钱成痴,难怪连穿衣打扮都这般闪耀。看容易方才的可怜样,原不是怕她为难,想必是王信泽定是又拿钱来唬他了。 楚相宜也愁,就容易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性子,她觉得其实不用什么大劫,来一个心思稍沉的人都能把他从身到心骗光光,他八成还要帮人家数钱。又想到看到王信泽就流哈喇子的自家妹子,她一阵头疼,必须速战速决,赶紧回京。 “思……咳,信泽兄,我们来谈谈粮食的事罢。” 王信泽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抚着心口直呼,“哎,可惜我思前想后了几日才给自己改了这么个字,这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叫,吾心甚痛呐!” 耍宝归耍宝,正真谈起事情来,这王信泽讲的头头是道,心思缜密,犹如猛虎下山,让人招架不住—— “……美人呐,你这不是要挖我的心吗?一万斤返五百个点数,你你你,可不带这样耍流氓的!” 楚相宜第十次无力扶额,“四百五,不能再少了!” 王信泽手拨着算盘珠,“哎呀,这按理说呢,该答应美人,但是呢,美人你要知道,等明年驿站开建,就是我们自己压着米也能横发一笔财啊!” “王家虽说在扬州是翘楚,但金陵,徽州的米我已经全部拿下,你一家能独大?” “对啊,所以我才和你合作啊!我家米至少占五分之二,你少了我家的米也与瑞王抗衡不了不是?美人你要做就做最大,你若握一半也没有胜算不是?” …… “那依信泽兄看这返点数到底该是多少合适?” “我哪里懂那个,美人你看着办罢!” 唇枪舌战了半天,这王信泽泥鳅一般滑不留手,自己不出价,你出了他又软磨。楚相宜额头泛着汗珠儿,她拍了一把桌子,“四百三十五个点,再少合作只能做罢了!” 王信泽把算盘挂回腰间金带的暗扣里,摇了摇头,“美人你看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心太急,其实我方想着高十个点答应你呢!” 楚相宜抖着手默默抄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望了一眼窗外升起的明月,感情你费了快三个时辰就为了五个点? 三个时辰她的嗓子都快哑了,人家还悠哉悠哉,她乏力的摆了摆手,“夜深了,信泽兄请回罢,契约之事我们明日再签。” “此时禁宵了,克难我与你混一晚罢!”说罢携了昏昏欲睡的容易出门而去。 第二日辰时,王家派人来接王信泽回去,也邀请了楚相宜去王家签契约。 王家正院大书房,大条款她已与王信泽谈妥,剩下的细节,由各执事的掌柜,账房,管家核实了细节,午时,两方才交换了契约,立了盟誓,交换了印信此事方算办妥了。 由于耽搁了两日已是九月初八了,若快马加鞭倒是能在九月十五赶回去。是以,楚相宜谢绝了王家晚上的宴请,因她要赶路,陆路到底不比水陆舒适。思忖之下她又把容易等人送到了金陵,由容家派人送去楚家,自己带了商忠二人独自骑马回京。 而瑞王也在为楚相宜这次的出京满腹猜疑,按理说这楚家失了这次竞标该是会走动走动,争取一下比如土木,沙石等供材的。瑞王铁了心这次一定要压一压楚家的气焰,自竞标后他就吩咐了人这次有关驿站修建之事不能叫楚家捞一个子儿去。 然他们都坐等楚家来再吃一回闭门羹了,但自从竞标之后愣是不见楚江涛出来拉拢关系。 瑞王越琢磨越不对劲,这楚家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招呢?派人暗中盯了七八天,除了和商侯爷出来喝了两次酒,就连四夷馆也未见开动工,也没见楚江涛与谁碰过面。 瑞王来回的踱步,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秦锦程望向苏玉烟,苏玉烟摇摇头垂了眼,她心里其实也烦的很,她已经站在了瑞王这边。他搭上瑞王本是冲着母仪天下的那个位置去的,可是瑞王压根就看不上她商人的身份,只把她当一个赚钱的工具。 这剩下的皇子中二皇子性情太文弱,四皇子母亲又卑微,争不争还两说,就算这争起来连一点胜算都没有。至于太子性情坚韧,智勇双全,倒是个有成算的,只是这刚去边关连连打了败仗,据闻朝堂上御史台参奏废太子的折子都递了好几回了。 她心里懊恼,真是倒霉,穿来了这么一个朝代。都怪楚家那个土著,屡屡坏她的好事,她可是把所有资金全压在了驿站上,这次是出钱又出力,千万别再出什么差子。最好把楚家一举给打压死,叫他们永远再爬不起来。 分卷阅读8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她见瑞王凝重的脸心下又把所有细节全细细梳理了一遍,图纸是她亲自画了交给瑞王直接上达天听的,不存在泄露。这次多用石料,剩下的大头木料是自家铺子供应的,其他末梢挑的也是和楚家从未合作过的。瓦片是官窑的,砂石料是文家供的……等等,砂石…… 苏玉烟无力后退了两步,扶住了旁边的柱子,呆呆的道,“是糯米砂浆!” “哐当!” 瑞王手中的茶碗跌了个粉碎,他拔出墙上的宝剑狠狠劈向了面前的楠木书案。书案当即裂成两半,案上的笔墨纸砚,玉器摆件等物全摔在了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响。 秦锦程后退了一步,捏了捏眉心,眼底幽暗,当初就说他来负责,瑞王非要亲自办,这是又给办砸了罢! ☆、第四十二章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九月十五到达了上京。 到了城门口时已经过了巳时,她直接打发人回府传话,自己直接去了留仙居找林和等人。 知晓楚相宜会在这两天赶来,丁祥一早儿就派人在门口等着。 “各位掌柜可都来了?”楚相宜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伙计,伙计迎上来牵过马,“还未,只有赫掌柜,等掌柜,雷掌柜到了,在后面的池园。” 楚相宜略整了整衣衫,进入大堂,从后门穿过而去。说是后院,其实是要穿过后院再过一条长长的街道。直走到了巷子口左拐到西边门口植着两株银杏树的,一座三进院子就到了。 门口两旁坐着五六个守门的门房,见是楚相宜来了赶紧起身相迎,“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楚君里面请。” 进了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大丛修竹,秋已至,有些许萧瑟,过了竹林,后面廊桥两旁巨型大陶矮沿缸里栽的是各季的花树,现下多半已落叶,三两个伙计正在替换过了季节的花树。沿途换的多是菊花和梅树,正稀稀落落的打着朵儿,映着桥下池水悠悠,越发的娇艳,甚是好看。 过了廊桥,左拐,已经隐隐听见了赫铮划拳的声音,楚相宜笑着摇了摇头。待进了门,果然几人正在划拳吃酒。 林和双颊微红,凤眼微眯,已是微醺之态,“小西湖,你可来啊!快来,我们走一局。” 楚相宜也不扭捏,吃酒划拳她也是会的,只是寻常在外边,到底是女儿家,不好太过放肆。现下看着几人玩的正酣,爽快落了座,“好,我来迟了,自罚三杯。”接过丫鬟递来的酒盏碗筷,自斟了一杯一口闷了。 林和拿着扇柄指着楚相宜,“好样的,我楚家后人就该这般大气!” 楚相宜径自摇了摇头,也不和他争辩,林和向来不胜酒力,该是醉了。虽他是楚家总掌柜,但说到底是自由身,并不算楚家家奴,这我们楚家自然是无从说起。 几人撸袖子划拳吃酒,畅饮了一番,都是一方主事,也懂得分寸,微醉之时便叫人撤了酒。丫鬟已煮了醒酒汤上来,几人喝了边说话边醒酒。 林和问了这次楚相宜下江南的事,楚相宜一一说了,拿出了签订的契约出来递给了林和。 林和也与她说了现下楚家各种生意的情况。 这回影响最大的是酒楼,客栈方面,那天宫的一般的地图早已拿到手,留仙居已打算轮流停了雅间来重新修整。客栈也新招了一批小伙计已经在搞那个什么“上岗培训”,光明正大的重金挖了一个文家的管事过来。 其次就是布庄,那些个新鲜花样子真是给绣娘们长了不少见识,相比苏家那些过于花哨只适合供给窑子的,锦昌和绣工绣娘倒是琢磨出不少更庄重典雅,适合贵妇人小姐的花样,由于是专人订做,这头一批已经售罄,直接把苏家暴露低俗的野鸡装虐成了渣渣。 至于木料生意,自从那次被苏家夺去客户后荣昌和的生意就一直萎靡不振,只是靠着些经年的老客户维持,冯舟也是头疼的不行。不过眼下这四夷馆马上要开工了,荣昌和积压的木料正好供给到那里去。 剩下的其他行业也没甚可大改的,因为苏家的生意主要就是酒楼,木材,布庄,其他涉及的不多,至于文家其他的生意也没见什么气色,想必是苏玉烟留了一手,没有把所有的宝押在靖安侯府。 几人一合计,这该学的也学的差不多了,拾掇拾掇收手吧。 丁祥捋了捋胡须,叹了一句,“苏家丫头似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最近没再弄出新手段。” 楚相宜端起茶轻呷一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急,以后让她慢慢吐!” 赫铮瞧见楚相宜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剥小金橘子的手莫名一抖,她又在算计什么?那小橘子骨碌碌从手间滚落。林和扇柄一转,身体一斜,同时哗一下扇子铺开,扇面上青竹挺挺,在橘子堪堪要落地时扇面一捞给截了上来。 两指夹起扔进了嘴里,扇子啪一声收拢,哼了一声,“瞧你那德性,好歹是个做了十几年的掌柜!” 赫铮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你不晓得我最怕和人绕弯子,这些年大事 分卷阅读8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不是有你顶着嘛!” 林和唇角牵了一下,摇着扇子没再言语。几人相视一笑,早已习惯,这两人一对倔脾气,还只能双方制衡才能罢休。 午时时分,伙计来请,诸位掌柜已经到齐,几人移步留仙居议事,结果和他们几人方才商议的一样。至于该学的法子已经学的七七八八,那些不太适合的也着人重新改良,所以各行业的“萎靡”一时后,也该是时候雄起了。 回到侯府时已经是傍晚,刚洗漱换了衣裳,月季来了,笑眯眯的行了礼,“大少夫人舟车劳顿,按理不该打扰的,但有宗事二夫人想请大少夫人一起裁度。” 楚相宜心下也猜到了想必是那位青楼女子的事,也没耽搁收拾停当后就随月季去往梅园。半道上想起给张氏买的礼物忘了拿,但清风明月二人随着楚大郎他们一行人还没回来。 月季便回去替她取,刚转身步,正好瞧见了商玉莹的大丫鬟晴竹,月季到底是张氏的丫鬟,她使唤不大妥当便招了招手叫了晴竹过来,“劳烦姐姐去一趟松涛院叫奶嬷嬷把我梳妆台子上那个红丝绒的盒子给我送来。” 见晴竹去了后,便和月季二人去了梅园。 果然是为的那女子之事,张氏一脸无奈厌烦,“老爷一脚把她踢给了我,这夫人又在念佛,世子也搬到了前院,这怀着孕已经闹着死了两回了。我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丫鬟好生守着,可是这真要是有个好歹,我这怎么做人呢!” 楚相宜略一思忖心中便有了计较,上一世靖安侯府什么样的她没见过,这摆明了是受人指使来膈应人的。 “二夫人不必担忧,全交给我罢,我定有法子叫她乖乖听话。” 张氏疑狐的望着楚相宜,尽管她打心底里还是不大满意这个儿媳妇,但是这有关一辈子名声的事,她到底有些担心。她又想自己莫不是老糊涂了,这她在后院和姚氏斗了半辈子,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她都不好处理的一个烫手山芋,楚相宜一个毛头孩子会什么呢。 张氏乏力的摆摆手,“罢了,我怎么能叫你沾手。这楼里出来的心眼多,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对付的了的,我这真是糊涂了!” 楚相宜唇角弯了弯,“我没有逞强,我真有法子,二夫人只管交给我就是了。” 张氏皱了眉,“这她正怀着孩子,这要是……” 楚相宜冷笑一声,“这真要是世子的孩子,她还能寻死?” 张氏揉了揉额头,“谁说不是这个理呢,可明面上这就是世子的血脉啊。这战儿身份本来就尴尬,从小到大战儿但凡优秀一丁点儿,这流言蜚语就雪花一般的满天飞。这边关刚打了败仗,这个节骨眼上这孩子要是……岂不是坐实了我们要夺世子之位的口实嘛。” 楚相宜屈指敲了敲案沿,“世子什么态度?” “这孩子自小直肠子,也是可怜见的,自从被打之后就不大爱说话了。再加上养伤,一连几天都不曾出门。自打那女人进来后他就没进过院子,想来是不大乐意,自己跟自己较劲呢!” 楚相宜刚待搭话,就见晴竹挑帘子进来了,见了礼后递上盒子,“嬷嬷在晒被褥,我就给大少夫人拿过来了。” “劳烦姐姐了。”说罢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水色的玉镯子,整个水润通透,里面隐隐有几丝青绿成鱼形,“听说二夫人陪嫁的一对水色镯子砸了一只,在金陵刚好碰到一对,我瞧着和你那对颜色相近,怕一只到底不相配,这种的要凑成一对也难遇,干脆就两只都买了。” 张氏摸了摸空了的腕子淡淡的回了句,“月季,收起来罢。” 楚相宜没搞清楚状况,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这镯子不会是商侯爷与张氏定情的信物罢?她这可能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啊! 楚相宜郁闷的又和张氏说了说那锦碧的事,郁闷的又陪着张氏用了晚饭后就回了,先去了前院去找商钊。 这事关重大,须的拿准商钊的态度,不然他们婆媳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而梅园的张氏待楚相宜走后,叫月季拿出了那对镯子在小琉璃梳妆台前试着戴。月季帮张氏轻轻挽着袖口,瞧着张氏叉腿感受的样子有些不大明白,“二夫人,大少夫人待你恭敬,从不拿大,也是个明白人,你方才故意冷她的脸,这又是何苦呢?” 张氏转着腕上清透的镯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婆媳关系最讲究一个张驰有度,方能长久。再说,我立马给了她好脸,这刚下去一个姚氏,这战儿又一心的向着她,我再拿捏不住,爬到我头上。” 月季无奈一笑,没再言语,她觉得张氏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这要不安分,早就行动了,哪里能等到这会。 却说去了前院的楚相宜看着眼前眼睛头发散乱,底下黑青,眼窝微陷,胡子的人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商钊。 ☆、第四十三章 商钊臀部以下的肉被打的稀烂,如今上面虽结了痂,但底下还没长好,再加上伤口新长肉,瘙痒难忍,一点也沾不得床,只穿着件轻薄的中衣爬着睡觉。 分卷阅读8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等里面小厮叫醒了商钊,给他身上盖了一件外袍,楚相宜才进去,见到的就是那副颓废恍惚之态,全然不见当初接亲时那般风神月朗之姿。 她心里叹了口气,所谓刚强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商钊生来身份贵重,一路又有姚氏护着,虽张氏和姚氏不和,但商战作为兄长也极照顾他。 一路顺风顺水,忽然初明世事人心,遭受朋友欺骗,一下子心里倔住了,心结郁积,就成了这副光景。 见是楚相宜来了,商钊抬了眼皮,只轻轻点了下头,也不说话,下巴抵在手臂上继续闭了目。 楚相宜径自在塌前的圆桌旁坐了,小厮商荣亲自沏了茶来,踌躇几番,噗通一下跪在楚相宜前磕头,“大少夫人,您救救世子罢!如今侯爷不理,夫人又……世子他是被别人算计的!自古都说长嫂如母,您劝劝世子罢。” 楚相宜赶紧让人扶了起来,见屋里陈设器具,摆设物品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商钊敷着药,却无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而从小跟着商钊的奶娘之子却不见踪影,便知他才是真心伺候商钊的。 “起来罢,你是个明白人,以后好好跟着世子罢。” 商荣虽说是家生子,也是商钊的长随,平时也只做些洒扫除尘的粗活,可身份比不得近身伺候商钊的书童李贵。李贵的老子娘是姚氏的陪嫁丫鬟,一向得脸,配给了三管家李仁信,做了府上的管事嬷嬷,专管商府庄子上的田产,租子等事宜。 他们在外头是单另买了宅子的,他老子娘又给商钊当了奶娘,越发得脸,每年寿辰都要受商钊一个磕头礼,李贵自然就跟着商钊做了书童。 作为家生子,商荣从小在下人堆里摸爬打滚,就是个榆木为了生存也早就成了精,听了楚相宜还有什么不明白。 姚氏被夺了管家权,如今府中是张氏掌事,这楚相宜又得商侯爷看中,这是要清理门户了,李贵这是被撵出去了。 他早就看不惯李贵飞扬跋扈,仗着侯府吃酒赌钱,与丫鬟厮混。但李贵一向有姚氏撑腰,他以前躲都来不及,哪里敢说半句,要不是因着商钊曾经给他胞兄的孩子请了大夫,他也只做分内之事,不会多管闲事。 但好运来了也没有样外推的理不是,他伺候商钊一向也尽心尽力,自认比偷奸耍滑的李贵强百倍。听了楚相宜的话,商荣当即磕了头,“哎!谢大少夫人,小的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世子!” 楚相宜点点头,叫了起,商荣识趣的起来退到了一边。 商钊却像是木头一般,闭着眼睛不言语,睫毛都不带动一下。楚相宜也不打算劝,他这是被折了翅膀,这会子光劝是没用的,怎么说也是年纪与她相仿的小叔子,也不好多待便直截了当的问了,“那锦碧世子打算如何办?” 商钊睫毛颤了颤,猛然睁开眼,“长嫂,那孩子……咳咳……不是我的!”久未说话嗓音嘶哑,说的急切喉咙干裂,一阵痒痛连气儿的一通咳嗽,身体打颤,连着带动了身上的伤。 瞬间额头上大汗淋漓,楚相宜赶紧退到了屏风外,叫了人进来。送水的送水,按身体的按身体,等润了嗓子止了咳方才好些。 楚相宜也没再进去,直接站在屏风外,“你的意思我晓得了,安心养伤,其他的交给我……只是你伤好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念书还是靠祖荫谋个职位?” 屏风后沉默良久,嘶哑之声再次传来,“长嫂……我想靠自己,继续念书。” 楚相宜点点头,“好,青山书院不用再去了,重新选一个书院罢!” “全凭长嫂做主。” 明白了商钊的意思,叫来商荣吩咐了几句,当下就去了柏淮院。 后院灯火通明,几个嬷嬷丫头正叠声劝着锦碧吃饭,锦碧怯怯弱弱的端坐着垂着头也不理人。 “不吃就别吃了,来人,全撤了!” 锦碧闻言一抬头,瞧见一个身段玲珑,穿着青蓝色直裰,挽着男人发髻极其明艳的女人款步走了来。见那举手投足的洒脱举止,她想定是那位楚家的未来的当家楚相宜无疑了。 楚相宜还没进门就见锦碧脸上惊慌失措,猛的起身,慌张的躲到了里间,两个嬷嬷立刻跟了进去。她吩咐丫头嬷嬷,“全撤下去,一碗汤都别留。”说罢掀起袍角到了里间。 径自在床前的圆桌旁坐了,她仔细盯着垂着头身体发抖的锦碧,良久后,只见那锦碧身体越发颤的厉害。她方才轻笑了一声,“怎么怕我夺了你的孩子?” 锦碧哆嗦着当即跪下,“求大少夫人开恩,孩子是无辜的!” 楚相宜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瞧着锦碧楚楚可怜的眼神,讽刺一笑,“是,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她五指收拢,锦碧被她捏的脸颊生疼,喉咙有些微有些气闷,见楚相宜目光如炬,锦碧忍着疼求饶,“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大少夫人高抬贵手看在无辜孩子的份上饶了我们母子罢。” 楚相宜见她眼底的惊慌,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脸,“孩子是无辜,但他的来临并不无辜不是吗?” 分卷阅读8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锦碧忽然抬首恶狠狠的望向楚相宜,楚相宜笑了笑,“怎么不打算求了?” “大少夫人六不怕我与这孩子都死了,侯府会有什么样的名声吗?” “在你没进府前怕,现在嘛,你尽管死,无论你怎么死,何时死,外人眼里只有一个真相,难产!这个死法可还满意?” 锦碧后背一凉,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楚相宜抽过一个丫鬟的手绢擦擦手,扔在了锦碧身边,朝门口喊道,“拿进来。” 商荣端进来一个红漆描金的盘子,里面一青一白两个瓷碗,皆装着满满一碗黑色的药汁子。 楚相宜抬了抬下巴,商荣把盘子放在了圆桌上,“这孩子是不是世子的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想必也清楚,你如今只有两条路,自个儿选罢!青色的保胎。还有你的名字撞了姑娘名讳,晴空如碧,你以后就叫晴碧罢。”又吩咐四个婆子守住院门,再留一个丫鬟伺候,其他的都撤了。 一切吩咐妥帖,也不待晴碧抉择,直接率人往出走。晴碧盯着楚相宜背影,“我若生下这个孩子呢!” 楚相宜回过身,望着她不甘的眼神,笑道,“世子会过继一名族亲之子,会是侯府小公子,生母也自然是你,他每年也会祭拜你。” 楚相宜一句话浇的晴碧透心凉,她出自明月楼,也是见过世面的,楚相宜这话意思就是,她若不知好歹真生了这孩子,只会被侯府利用族中孩子替换,她的下场也只能是死。 “那我的孩子呢?” “晴碧姑娘这是想让他做侯府主子还是想让他亲爹认祖归宗?也行,他会被远远打发到庄子上,至于将来谁来认便去认,我侯府绝对不干涉。” 晴碧是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料理完晴碧楚相宜又折回了梅园,去向张氏禀报了此事,因着那里的人全是张氏的,得来给张氏说一声免得闹出什么闲话来,她来其实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张氏望向楚相宜,“你再说一遍。” 楚相宜轻咳了一声,鼓了鼓勇气,垂头低声细语,“想请二夫人给世子求一个国子监的名额。” 张氏“啪”一声放了手上摆弄的胭脂盒子,楚相宜被惊的一缩脖子,头垂得更低了。张氏恨铁不成钢的指点楚相宜气的半响说不出话,“……你到底是谁儿媳妇?啊!览菊园那位当初恨不得掐死战儿,一路挤兑战儿,当初战儿上学堂那会子我苦求老爷给战儿一个名额,可到头呢,览菊园那位鼓动下侯府当初的两个名额全给了族里,现在让我给她儿子去谋划前程?没门!” “阿妍,说的这是什么话!”商侯爷人没进来,张氏方才被气狠了声音太大,被刚进院门的商侯爷听了个全。 张氏见商侯爷挑帘子进来,哼了一声,“吆,怎么只许你做不许我说啊?” 商侯爷对见礼的楚相宜虚扶了一把,转头对张氏讨好道,“孩子在这呢,瞎说什么呢!”张氏气的转过了身子,只说了一句,“总之这事没门!” 瞧着张氏反应极大,楚相宜心里叹了口气,行了礼准备告辞,被商侯爷叫住了,“钊儿怎样了?” 楚相宜摇了摇头,“精神头还是不大好,我问了说是想继续念书。” 商侯爷瞧了眼撅着的张氏,乏力的摆了摆手,“去罢,战儿来信了,已经送去了松涛院,明日来前院书房,我有事嘱咐你。” 许久未收到商战的来信了,一听商战来信,楚相宜心下欢喜,告辞了出来,临出院门前隐约听见商侯爷低声告饶声,楚相宜脸一红赶紧出了院子。 依旧给她携了几枚太谷壶形枣,她没看信先尝了一颗,皮薄肉厚,脆口清甜,一连吃了三四枚才打开竹筒中的信来看。 第一眼瞧见的是两个坐在一起的小人,扎马尾的拥着挽着发的,两人头顶写着一行小字。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楚相宜轻笑着伸出指尖轻点了点那个扎马尾的小人,向后看去,渐渐双眉紧锁。 ☆、第四十四章 由于商战的信,第二天一早楚相宜早早就去了前院书房等商侯爷。 商侯爷本是要说商钊之事,结果一听商战昨夜的来信的内容,大吃一惊。 楚相宜说完,他背着手半阖着目来回踱步,戴齐守在雁门关,檀石槐已稳坐高柳。接下来要么是攻打平城,要么就是攻打凉城,夺去凉城铁矿。 太子一方满打满算就是六万人,而戴齐一方除了张咏带去的一万五,还有原戴齐手下的两万,再加上宁武关张家的十万,一共就是十三万五。这实力悬殊太大。檀石槐那边应该是足有十万,但鲜卑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对于骑射自然是一个顶两,这个数量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相比易攻难守的平城,眼下守住凉城才是最稳妥的。怎么这个时候非要留守在平城呢,若是守住凉城既可以守住铁矿,也可以阻止檀石槐摸着阴山向西攻下甘州一带。 若是在凉城尚有一搏,怎么能在平城呢?以商战的性子应 分卷阅读8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不会以身试险,那么就是太子的意思了。 商侯爷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太子这是过于急切了,若是檀石槐真的攻打凉城还好,一旦全力兵马放在了平城,再加上后方戴齐等人虎视眈眈,太子恐有危险! “侯爷,我想去边关一趟。” “胡闹!”商侯爷抬手打断,面色凝重,走到了书案后,拉开书架暗格里的取出了蝉翼纸,“这个时候正乱,你一个女儿家去做什么!我们的鹰比八百里加急要快些,待我给太子写一封信先观观情况再说。” 楚相宜上前研磨,“太子他会听您的吗?” 商侯爷取了笔,沉思了一会,提笔写信,写完后吹干了墨,叫了门外的商德贵进来,“亲自去封好,立马送往边关。”商德贵见商侯爷脸色沉重,立马拿到旁边装信,封蜡。 商侯爷灌了一口凉茶,“但愿罢!” “侯爷,我去找爹爹,楚家本不是有一支七星军……” 商侯爷立马摇头打断,“没用的,楚家七星军非祸乱朝纲不可出。” 楚相宜转了转眼珠,接声问道,“军队就该保家卫国为何不可出?” 商侯爷摆摆手,“因为他们……”忽然眼眸一眯,食指遥遥点了点楚相宜的头,虎着脸,“你这小狐狸原在套我话呢!” 楚相宜面露失望之色,上前给商侯爷续了一杯茶,“我不是楚家未来当家么?以后总会知晓。” 商侯爷接过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没搭话,另说起了商钊,“钊儿他,哎,我骂了一回,油盐不进,死木呆呆的熊样儿!我这一看到就来气,总想扇他耳刮子,可他如今这么个样子,怕走把他剩下的活气给打没了,他既肯听你的话,你就多劝劝他些。” 楚相宜无语,商侯爷这甩手掌柜做的腻顺手,见实在套不出话撅了下嘴,回道,“世子这是被撅了义气,气结于心,光劝是不行的,得自己慢慢想调节。我昨夜也思虑了一番,到底叔嫂多为不便,今我外家表弟来了上京赶考,我在金陵也见了,他自幼读书极好,性情也是极温和,品行端正不过。 我外祖的意思是他若能进前三甲就在京久居,正好我弟弟年纪小,他在楚家也没个伴。如今世子既然想念书,年纪也与他相仿,不若叫他先住到侯府与世子做个伴?” 商侯爷点点头,“好好,你看着安排一下,你今把其他事先推推陪你二夫人去一趟襄阳王府。” 商侯爷到底是不忍心看着商钊颓废下去,说动了张氏出马。 襄阳王妃比张氏大不了几岁,出生清贵,嫁到王府后又得婆婆抬举。同是武将,但襄阳王可不像商侯爷那般纳了姬妾,除了王妃只一个从小伺候大的通房丫鬟秦氏,王妃过府后就主动给开了脸作了姨娘。倒是规矩的很,生了一双儿女也争气,连秦氏两个女儿的婚事也是王妃给张罗的。 秦氏本就是奴才出生,跟了个襄阳王这么个好主子,又可巧遇了王妃这样一个和气人,人生再顺遂不过,巴结王妃逗来不及,哪里会学了别家姬妾那般窝里斗,自开脸来一向以王妃马首是瞻,比王妃的陪嫁丫头还贴心,襄阳王还曾在王妃前埋怨秦氏待她倒比他这个嫡亲主子还亲厚。 王妃惯来也拿她当个人,不像别家姬妾那般不让露面,甚至连府中钱粮之事大半交由她管着,平日里迎来送往更是由她来张罗。 张氏和楚相宜到时,秦氏已迎出了仪门,张氏和她也熟络,下了车就执了手问好,秦氏见了楚相宜模样气度更是稀罕的不行,一通的夸,当即就给了见面礼,便携着张氏二人往里去。 王妃约摸四十岁年纪,白净脸儿,穿着一身烟雾色提花缎子的家常衣裳。头发也简单的梳着个寻常的简单的发髻,只别着几枚素玉簪子,比张氏还要素净些。身材不是现下时兴的削肩柳腰,反而体态丰盈,脸面比张氏圆一些,只一双眼睛如张氏一般妩媚多姿。 楚相宜福身行了礼问了好,王妃叫到了跟前拉了手细细相看了一番,对张氏道,“不错,模样极好,气度儿也好,是个有福的,你这爱钻的性子倒是没白忙活一场。” 张氏轻挑了眉叹了口气,“长姐别夸她,她虽好,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瓷娃娃,到底小孩子不经事,今就办了一件叫我为难的事,这不闹到侯爷那里,今只好求到长姐这里了。” 王妃点了头,待奉茶端果子的丫头们下去,张氏与楚相宜都吃了茶,后方才笑着问道,“哦?你一向心气儿高,一贯问你总是捡好的提,今发生了何事竟求到我跟前儿?” 张氏叹息一声把商钊之事说了,王妃听后敛了笑不言语。张氏抬了抬眼皮给秦氏使了个眼色,秦氏给王妃续了茶,笑道,“妍娘对您可是足有十成的心,当初王爷之事也是真心出了力的,这些年来也是从没拿您的名头惹过事。比起您许家那位可是真心的手足情意了,您也别老纠着些旧事,我瞧着这孩子也良善,您好歹看顾,提拔她些罢。” 秦氏说的旧事是因为先前时襄阳王和商侯爷曾闹过一些龌龊。张氏娘家只是有书香门第的清贵之家,父亲只是个是礼部从五品 分卷阅读8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员外郎,人也是老实和气,性子更是出了名的与世无争。 但家中几个子女却是要强的不得了。就拿张氏来说罢,心思而儿高,作为庶女从小在主母手下生活更是艰难,那时王妃作为长姐虽不压制她但也不与她亲近。张氏因长得好,与嫡次女年纪相仿,总被嫡次女故意埋汰,张氏也不服输,时常你来我往的使绊子。 王妃在时对胞妹稍加约束还好些,后来长姐被襄阳王太妃相看中了做了王妃后,这张氏更是被嫡次女压的死死的。 张氏也是个能忍的,同年两人说亲,嫡次女被说给了一个刑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张氏被嫡次女在母亲前鼓动,本要说给一刑部任职的小吏。张氏听闻商侯爷恰好在选纳妾人选,愣是求到了王妃处给商侯爷作了妾。 王妃当初肯帮她也是因她有心机但大事上拎得清,便说动了老太妃做了义女给张氏抬了身价,这才被抬为贵妾。 张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初襄阳王被人陷害,那时姚氏生了孩子,她自己也开始遭受姚氏打压日子也艰难。但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商侯爷上下给襄阳王疏通了关系,在天成帝前力保,反观嫡次女因怕连累,在襄阳王蒙难时节连上门都不曾。那之后,王妃对胞妹关系就淡了,对张氏也是打心眼里真正的亲近了起来。 张氏这会好容易入了王妃的眼,庶女的身份也使得她深知人相处之道,从不自傲,更不拿襄阳王府做撑腰,就是与姚氏斗也没拿襄阳王府做过靠山。王妃得知反而对她愈发的好了,她的三个嫡子并两个庶子都走的武举,书读的也不大好,所以商战当时念书被姚氏拿捏没了名额,也是王妃顶着老太妃的压力把自个大儿子的名额给了商战。 是以,这会子张氏提起这个事王妃便冷了脸。当初为了商战她闹得老太妃不喜,要不是商侯爷曾在天成帝前为襄阳王说了话,连襄阳王也差点与她离了心。 王妃半阖着眼,思索半响,“不是我心狠,当初姚氏的手段你是知晓的,如今你可别被商侯爷两句软话给说动了。何况王府也是十年才有一个名额,这商家有族人做人情,难道别人家就没族人不成。这商侯爷也是,当初如何待战儿的,虽说待王爷有相救之恩,但后来十里坡的事王爷也是还了人情的。如今我只与你讲姐妹情,哪有他的事,他当初为了那嫡子待你那般狠心,怎么这会子你居然改了性儿,如今还敢求到我跟前。” 张氏指了指楚相宜,埋怨,“谁说不是呢,我也是狠狠说了她一顿的。我们当初的艰难她是没见到,否则她断然不会说出这事来为难我的。” 楚相宜听着两位说了旧往方才知晓为何以前不曾带自己开逛,今偏带了她来,原来是张氏拿她做个筏子。 不过想想也是,这商侯爷当初把自己的名额给了族人,王妃让出自己儿子名额给商战,若不是太妃与襄阳王实在的好人,估计王妃怕是会一辈子吃挂落。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真的叫张氏为难了,难怪昨夜张氏那般生气。 她心里暗暗觉得张氏如果表面一个爆炸响的炮仗,其实心底也是棉花一般的和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经不住软话儿。昨她走的时候还那般气,经过商侯爷几句软话,这顶着压力就送老虎嘴里来了。 见王妃不接话,张氏心里叹了一声,她心里也知晓是叫长姐为难了。偏生侯府刚到的一个名额,送给了亲戚,总不能再去要回来,商钊那孩子好好一个练武的苗子,从小因姚氏的私心没有走武道,根骨已定,十六岁的年华这般颓然下去也确实是可惜了。 秦氏使了个眼色,张氏住了口,转头说起了别的话,到了午时被留着用了饭后张氏准备告辞时,王妃忽然问楚相宜,“你觉得我不帮可有不妥?” 楚相宜没敢擅自回答,望了望张氏,张氏暗暗对楚相宜摇了摇头,楚相宜方才恭敬道,“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没有对错,只缘自己的立场不同罢了,王妃这样做没有任何不妥。” 王妃瞧见了她们婆媳之间的动作,见楚相宜知礼,对张氏恭敬,心下就喜欢了几分,再听到楚相宜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嗯,你倒是知礼,懂得进退。这是你二夫人的意思,那你自个儿心下以为如何呢?” 楚相宜玲珑心思听可王妃这话,已然明白这是王妃这么问就是没有把话给说死,王妃心里没有真的下了决心,想到这里个中缘由心里已打了几遍滚儿。 她抬眼望向王妃,“我幼时丧母,六岁时北继母一手带大,后来因听人谣言也自以为继母会薄待我,也曾与她处处争对。直到一日面临生死关头才幡然醒悟,才发觉不论我多争对继母,她虽不与我亲近,但在外人前待我始终没有任何诋毁。初时我不明白,直到后来,我成家后方才明白此乃为一家人的权权相护的亲情之情。 今世子蒙难,连日来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世子的自暴自弃,我方懂继母当初的苦楚,是以作为亲人我此时更加不能弃世子与不顾,所以我私下还是冒昧再求一求王妃能救他一救。” 王妃当下笑了,连连点头,望向张氏,“是个好的。”说着脱下自己手上的一个 分卷阅读8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翡翠镯子,亲自执起楚相宜的手与她戴了,拍了拍她的手背,“今我几个媳妇女孩儿去庙里上香去了,闲暇时过来走动走动。” 楚相宜行礼谢了恩,乖巧应了。张氏推辞道,“这是嫡母给长姐传下来的,使不得。” 王妃按住了楚相宜去脱镯子的手,“别听她的,我与你的好生戴着罢!”又转头对张氏道,“也不瞒你,我的三个儿子你也知道,都不是能掌权挂印的料,只一个庶子还成器些,如今虽王爷在兵部领着差事,也不过是荣养的虚衔。我瞧着这孩子像你,也是想到时多帮衬帮衬他们。” 王妃这话也是掏心窝子了,襄阳王的几个儿子,虽天赋平平,品行倒是不错。张氏也不扭捏,当即应了,又说了些话张氏二人告辞由秦氏送了出来。 回到车上,张氏对楚相宜又是爱答不理的境况,经此一遭楚相宜也彻底晓得了张氏纸老虎的性子,无论张氏神色如何总是笑嘻嘻的应对。 回府后,楚家小厮来报容易等人到了,楚江涛叫她过去一趟。 第一是去把自个丫鬟带回来,二来也是打算把容易接到侯府,于是进了屋换了寻常外出的男装去了楚府。 ☆、第四十五章 楚相宜拍了拍依着路边花木里提着揽着裙角蹑手蹑脚往书房走的楚玉兰,楚玉兰以为是贴身丫鬟来了,把一手里的裙角轻轻的放到一只手里,轻轻弹了弹折痕,虚虚握着,这才腾出手来伸出食指放在嘴边,低声道,“嘘,我就瞧这一回,不叫他们发现的,瞧一眼就走哦!” 楚相宜见她一直望着书房方向,心里奇怪,楚玉兰虽活泼爱玩,但也算懂事,知道前院书房放着很多账册之类,没事也不来这里的,今这是怎么了? 她,瞧她憋着气,探头探脑的好笑,噗嗤笑了,“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楚玉兰被楚相宜吓得一惊,一脚踩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一个踉跄眼看着要栽个大跟头,楚相宜一把从胸前衣裳上提起她,放在了路旁,拍了拍她的头,“要看什么就大大方方的去,自己家里偷偷摸摸的这是怎么个道理?” 楚玉兰糯糯叫了一声,“长姐!”垂头咬着唇,拿脚踩着小石子不再说话。 这倒是奇了,这丫头只有遇到华服和美人才这般扭捏,这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楚相宜暗叹一声,还好这儿隔着花树竹林,不然楚玉兰这样子跑到前院看外男,要是被传出去会被人看轻,她牵起小姑娘刚想悄悄把她先送回去。 刚走两步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两眼微惊,转眼瞧去,就见穿着竹色衫子的容易和那穿的比林和还要耀眼,全身火红火燎,特别是头上两支金灿灿闪耀耀的凤尾簪。 楚相宜瞧着目光呆滞的楚玉兰:“……”他怎么来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可叫我好找,姑奶奶好!”楚玉兰的大丫鬟匆匆忙忙赶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楚相宜在吓得垂着头不敢说话,前院有客人要是楚玉兰真的闯进去,楚玉兰眼看着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若传出什么话出去,会损了楚玉兰的闺誉。 楚相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故意支开丫头跑到了这里来偷看王信泽,她一阵头疼,把楚玉兰交给丫鬟,“好生送你姑娘回去!” 丫鬟苍白着脸,赶紧哄着拉着楚玉兰走了。 王信泽虽风流不羁,但也不是莽撞之人,他看到了楚玉兰,和容易躲到了树后,直到楚玉兰走了方才出了来。 但楚相宜就不同了,作为支撑门户的未来当家人,对外自然是以男子身份行事,是以王信泽上来就抚着胸口哀叹,“美人,我千山万水来寻你,怎么瞧你这脸色不大欢迎我啊,我可要伤心了!” 容易咳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王信泽全身一顿,转过了身,果然看到楚江涛从门口走了出来,赶紧止了声,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世伯,规规矩矩的站好,端的是斯文有礼。 楚江涛哪里没听见他的混账话,他也是头疼,王信泽是通过容家老爷子的关系来京投靠楚家,楚家与王家现在又是合作关系,王家的独子只身前来,他也不好推脱。可瞧着王信泽放·荡不羁的性子,他又异常的悬心,真怕他心血来潮说句什么混账话话给别人抓了楚相宜的把柄。 而楚相宜也径自烦恼,这王信泽来京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楚玉兰,楚玉兰野惯了,这几个丫鬟哪能看的住,这要是传出什么个好歹来,那楚玉兰的婚事可就难了。 是以,她们父女两片刻间盯着王信泽很是烦恼的思虑了一番,同声说道—— “王世侄没个姐妹兄弟,不若我收你做义子罢!” “王公子没个姐妹兄弟,不若爹爹收做义子罢!” 王信泽惊愕的抬起了头,瞧了瞧父女两,笑眯眯的道,“能做楚公义子真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 容易望望楚相宜又望望楚江涛,最后把视线落到笑的一脸无辜的王信泽脸上,“义兄?” 认王信泽做义子的事就这样定下了,不过认义子是大事,关系两家人 分卷阅读8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利益关系,势力关系等等,还须的两家人同意。楚江涛给扬州去了一封信,要等到王家回音,若两家人同意,楚家还要正式宴请宾客,王信泽行大礼方才行。 由于容易要去定国侯府,留王信泽一人在楚府也不妥,最后干脆两人一起搬到了商家。 “哎呀呀,这侯爷真是狠心,你这是亲生的吗?要是我爹别说发这么狠了,就是打我一下我保准和他没完,我一定会把他的所有钱全部诈光,叫他吃饭都没银子。” 王信泽从小被王广中捧在手心里长大,王家又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扬州的官员见得多了去了。因此虽然第一次到侯门高户,但他一点也不拘谨。细论起来侯府虽然地位比王家高,陈设布置比起精致秀美的南方园林实在是寒碜了。 商钊趴在塌上本是如往日一般歪着头,目光呆滞的发愣,忽听的楚相宜在外间说了句,“这是两个我江南外家来的亲戚陪你读书玩耍。” 他方才凝神望去,就见通红华丽,顶着一张瓷白莹润,比之女人还要精致艳丽的王信泽睁着一双杏仁目来来回回的瞄他,他猛一下腾的脸面发热,赶紧扯了旁边的外袍盖了身子。 再望向怕他尴尬只躬身行了个礼,站在书案旁整理着书册子,同样眉目精致文雅如玉的容易,默默低了头。 方才楚相宜连两人的身份名讳没介绍就走了,只说是江南来的亲戚陪他读书玩耍。他不晓得如何称呼二人,只赶紧吩咐哑着声吩咐商荣沏了上好的茶来。 王信泽瞧着少年通红着脸低着头乐了,嬉笑着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美么?” 商钊楞楞的点点头。 “那可配的上你这个世子爷?” 商钊楞楞的点点头。 “哈哈哈……”王信泽一通大笑。商钊才发觉这话的不对,讷讷说不出话。 等他笑够了又问道,“那你给我钱花吗?” 没等商钊反应过来容易摇了摇头走了过来,对王信泽无奈道,“你别在戏弄他!”有转眼对着商钊道,“我姓容,单名一个易字,字克难;他是扬州首富王家的独子王信泽,字思贤。” 商钊点了点头,以肘支起了上半身,“商钊,字长安。” 容易拱了拱手,“长安兄!” 三人这就算是认识了,商钊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今遭遇事后方才这般颓然。这下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瞧着二人光风霁月一般的人品,心中的颓废之气略略散了些。 渐渐地三人就聊开了,知晓容易刚及弱冠就已经是会元,说到学问更是言无不知,竟比他授课的老先生还要博学,心下对他的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惊叹不已。而王信泽虽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但他的机智果断,思维敏捷更是叫他吃惊。 心下暗叹果然人人都道江南多出才子,和这两人比起来,以往和他平时吃喝玩乐的那些满腹算计的京中子弟,真是仗着家人胡混的酒囊饭袋了,越发觉得自己不如人,心里渐渐有了要奋起之意。 接来了容易二人后,楚相宜就被林和派人请到了留仙居,商议四夷馆开建之事。日子十钦天监推算的,定在了九月十九巳时三刻,也就是后天。 奠基仪式须的宴请各方官员,上京的几大世家,主要是几位皇家子弟,不管来不来,这请帖是一定要发的。尤其是提供图纸作为奠基人的瑞王,天成帝言明了这四夷馆是彰显大晋国威的,因此甭管谁心下多不见得楚家,都不得不得来捧场。 九月十九这一日,在东城北侧被天成帝划出的平原连着一片山丘,河流的空地上早早的就已人来人往。 奠基石是楚家专门去泰山请来的泰山石,其余碑文皆已刻好,白底金字,只留了中间“奠基”两个大字的金粉待仪式开始时由瑞王亲自描金。 辰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奠基仪式刚开始,天成帝身边的大太监来宣旨。接着便是礼乐大奏,礼毕,楚江涛就四夷馆建初缘由及建成规模略做了讲述,致谢各方来宾。接着便是各方官员,豪绅皆上前送贺词恭贺,巳时三刻,奠基正式开始。 瑞王执着羊毫大笔蘸着金粉描完中间两字,楚江涛亲手把装有四夷馆一应卷宗的盒子打开,捧出了一最上方一卷,笑眯眯道,“王爷请!” 瑞王差点没捏碎手中的笔,他目光阴鸷,低声说道,“楚公好伎俩!” 楚江涛不慌不忙,亲捧着盘子,一脸温和,“王爷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瑞王阴笑一声,挑了挑眉,“好戏还在后头。”说罢提笔在卷书上写了自己姓名。 楚江涛亲自吹干墨迹,放入盒子,置于基石旁,执起基石旁边覆着红绸的新锹递给瑞王,“臣从不看戏。” 瑞王听他说的这一声“臣”眼里的火又浓了几分,话音压着唇滚出来,“好,好的很,九千岁大人。” 楚江涛却是眉眼都未动一下,递了递手中的锹,仍温和道,“王爷请。” 瑞王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拿过锹培了第一锹土后在拂 分卷阅读8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袖而去,路过楚江涛时,低声在他耳边阴笑了一声,“自古边陲才是大戏,希望九千岁脊背一直能这么硬气。” 已经与瑞王对垒,楚江涛倒是没怕,只是方才他耳边那句话令楚江涛浑身一颤,后背一凉,暗觉不好,边关可能出了大事,只是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 ☆、第四十六章 远处的楚相宜见到瑞王脸色阴沉,她与林和对视一眼,两人刚走了过去,瑞王已经拂袖而去,两人见楚江涛神色如常,便帮着他招呼着来客,没再去留意离去的瑞王,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瑞王路过容易时,眼眸亮了一亮。 苏玉烟瞧着众人惊叹不已的围着四夷馆的效果图啧啧称奇,脸色也不大好。秦锦程因为被林和利用瑞王坑了苏玉烟的图纸,被楚家捷足先登建了四夷馆,心下也是憋的难受。见瑞王离去,两人相视一眼也相继离去,只是秦锦程在路过楚相宜时,脚步略顿,他此时心里其实是极其矛盾的。 瑞王虽然提到楚家时只含含糊糊的说楚家对大晋有恩,但他向来心细,以他之见楚家绝不像百姓口中传的那般,仅仅因为楚家先祖当年帮大晋开国皇帝打了天下,振兴百业。 自古皇帝多疑,更何况距离大晋开国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单单朝代就你来我往更替了四五代,为何每朝每代的皇帝对楚家都是又惧又敬?皇族都亡了好几代,楚家为何仍旧屹立不倒? 上京延绵数百年的世家也不是没有,但以皇家对楚家的态度,若说楚家只靠那些传言的虚名,他是一句不信的。其他不说,就拿宋家这几位皇帝,就算是只懂骄奢淫逸天成帝提到楚家也是恨不得灭而后快,然而实际呢,雷声大,雨点小,好像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还有瑞王,连太子都毫不畏惧,几度暗下杀手,却对恨得牙痒痒的楚家只敢在商业上打压,丝毫不敢动用暗卫。 所以他很早就猜测楚家一定握着一个可以动荡朝纲的势力,他开始接触楚相宜确实是为了楚家势力。后来楚相宜突然转变心意和商战成婚后,他确实不甘心过,他原以为那也只不过是为了楚家势力。可是这一刻,他再次看着这个明媚的少女,心下第一次有点动摇,他当初只是为了楚家势力吗?若是他当初再坚持一点楚相宜会如何选择,他们的结局会怎样? 苏玉烟见秦锦程脚步一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楚相宜。她唇角讽刺一笑,这古代男人都一个德行,总想做齐人之福。 经过了几次试探,瑞王她是一点儿也不指望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在瑞王眼里确确实实只是一个身份下.贱的赚钱工具。 她即便使了手段进了王府,瑞王荣登大宝后,她不要说皇后,就是一个贵妃的品阶都摸不着边的,作为后宫一个身份卑微的普通嫔妃,纵是她有千百万手段,也抵不过旁人一个清贵的身份。在等级森严的后宫,也不是那般好生存,尤其是自己都不受皇帝待见的话,保命都是问题,更别说争宠了。见识了楚相宜的手腕,她总算是看清了土著的战斗力,比她想象的强多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利用她和楚相宜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抓住这个还算欣赏她才华的秦锦程。至于不待见她的文氏,苏玉烟心中冷笑了一声,她有的是办法。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迅速调整了脸上的情绪,轻轻拉了一下秦锦程的袖子,“世子?” 秦锦程被苏玉烟一声柔柔的声音唤的回了神,看到她的同样明媚的容颜,方才心下的那份动摇弱了三分。是了,他是示弱过的,是楚相宜自己不领情的。他抬手抚了抚苏玉烟耳旁被风抚乱的鬓发,又给她这往紧系了系披风,“你身子弱,小心着凉,走罢。” 苏玉烟娇羞的垂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转头时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正好转过头望过来的楚相宜,诡异的笑了一声,转身随秦锦程而去,心里冷笑了一声,楚相宜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如果边关张咏他们事成,不但商战和太子完蛋,连着楚家、商家势力也会遭受打压,就算事不成,把太子从储君的位子上拉下来也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太子一倒,瑞王被封为储君,楚家再大的势力,也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王信泽见楚相宜半响没说话,伸出手在楚相宜前面摆了摆,随着楚相宜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条光秃秃的路,他好奇,“美人,看什么呢?” 楚相宜胸口没来由一阵烦闷,“苏玉烟刚才眼神不对,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王信泽切了一声,“我以为什么呢,蛇蝎美人都那个调调,脸上不阴晴交加,风云变幻一下,生怕旁人低估她的能耐。” 听见王信泽的话她一想也对,自从她从金陵回来,只要看见苏玉烟确实是王信泽口中阴晴交加,风云变幻的调调,她摇头笑了笑,帮着一起招呼宾客。 等仪式结束后,楚家做东又宴请了所有宾客在留仙居吃了饭,等回府时已经过了戌时。 楚江涛自从听见瑞王的那句话后尽管面上不显,内里却是一整天的心神不宁,但事情没有个定论,是以他也没有告诉楚相宜, 分卷阅读8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父女二人分别藏着心事各自回了府。 回了府,楚江涛喝了醒酒汤后直接去了前院书房,进门后叫来了楚槐,直接问道,“边关可有消息?” 楚槐被问的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见楚江涛神色焦急,赶紧打了个响指,窗口轻响过后进来了两个暗卫,“去叫林和来。” 而林和正懒洋洋的歪在塌上指使着赫铮给他弄醒酒茶,“你怎么这么笨?快去找扇子来扇扇,这么放着要等多久!” 赫铮放了手中给他剥的葡萄,俯身够到了林和放在几上的扇子,拿了打开就要往那碗冒着热气的醒酒茶上招呼。林和气了个半死,伸脚直接从赫铮身后踹过去,“蠢货,你敢拿我的宝贝去糟践?” 赫铮晕乎乎摸了摸后腰,“扇子不就是拿来扇风的嘛?什么宝贝?不就是个物件?你怎比那姐儿还矫情。” 林和见他脸上的厌烦一闪而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一脚踢去,“滚!” 赫铮猝不及防被他踢了个正着,直接撞翻了放着醒酒茶的那个桌案,淅淅沥沥的被淋了一身,“你又作什么妖?以为我爱伺候你啊?整日妖里妖气的,就会仗着那点子救命之恩来使唤人。” 林和被他一气酒也醒了三分,他直直盯着赫铮,直到赫铮被盯得手脚无处安放,才凉凉的道,“哦,当初说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是谁?” 赫铮脸红脖子粗的吭哧了半天,没说出来话,屋内一阵安静,在林和刚要出声时忽然听见了外面三高两低的枭叫声。 赫铮这许多年都见怪不怪了,这声音定是楚江涛找林和商量什么大事了。望了一眼揉着太阳穴的林和,他心中一阵内疚,都怪他。知道他就这么个脾气,和他争什么呢!这人若不喝醒酒茶第二日定是要头疼一整日的,这一去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安寝。 他立马去内室取了一件狐狸毛的披风来,一边扶起林和给他穿戴,一边径自嘀咕,“这么迟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的,又是什么事啊!要不咱们辞了这掌柜去个清净的地方罢,我攒了好些银钱,你不作妖应该够了。咱们辛苦这许多年,楚公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林和听了他的话,目光一闪,眼神怔怔的盯着他身上半旧的衣袍,嘴上却淡淡说了句,“回去罢!”说罢不等他搭话推开了窗户直接飞身而出。 赫铮望向夜空中那抹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起屋中的杂乱,重新引了炉子准备再煮一份醒酒茶来。 林和到时,见楚江涛沉着脸,心下琢磨了一番没有个头绪,直接问道,“千岁可是出了何事?” “我怀疑边关出了事,你这边收到何消息没有?” 林和皱了眉,“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千岁可是发现什么端倪?” 楚江涛把今日与瑞王的事说了一遍,林和心下一紧,与楚江涛对望一眼,眸色都暗了暗。林和身份特殊,他出行是跟着暗卫的,因此他直接向外沉声吩咐一声,“放观音燕送信去边关。” 世人都以为商家的鹰隼是送信最快的鸟,但是比起楚家驯养的观音燕还是差了一截,观音燕一旦起飞,就是最好的射手也捕杀不了。是以,楚家的观音燕传信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要快不知多少倍去,来去边关只需一日。只是观音燕属于候鸟,驯养极难,就是楚家也只有几十只。 而楚相宜今日回去后,也是胸闷气短,浑身的不舒服,她以为是醉酒的缘故,被服侍着喝了醒酒汤后就胡乱睡了。但睡下后心下又没来由的焦灼,辗转难眠,一直到了三经天方浑浑噩噩的睡了去,但眼前忽然出现商战糊了半脸血,一声尖叫,惊坐了起来。 胸中一揪,喉中一甜,俯身爬到床外,嘴里一股腥咸。 “啊——大少夫人!”提灯进来的明月瞧见床前的一大摊血迹吓得惊叫了一声,急忙放了灯,哆嗦着手去倒茶。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陆陆续续的连前头房里的嬷嬷都被惊了起来。 等商府的管事嬷嬷被惊起时,清风等人已经收拾好了床前的血迹,笑着打发进来询问的嬷嬷们,“没什么大事,嬷嬷们自去歇息,大少夫人今外出吹了风,又喝了酒,胃里闹得难受,没大睡好,又被噩梦给惊着了。” 几人心下疑狐见清风脸上带笑,不像是真有事神色,又嘱咐了几句,再难熬就吩咐人去请大夫来。清风笑着应了,几人便回前头抱厦去歇息了。 等商府的丫鬟嬷嬷走后,清风皱了眉,敛了脸上的笑容,“以后再不许这么没头没脑的喊!这里不像咱们府里,平时没错还要被挑出许多错来,你这一闹,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全是大少夫人的麻烦。” 明月呐呐不言语,她确实被吓坏了。望着楚相宜苍白的脸,清风心下也一阵后怕,“大少夫人,要不叫人去咱们府里请个会医的来?” 楚相宜摇了摇头,“不要去,爹爹母亲他们已经睡了,惊动了又是一家子夜不能寝,我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激愤,无碍的。”见明月憋着嘴泪眼汪汪的,她指了指外间的小塌,“我没事,你去取几本个账 分卷阅读9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本来,然后你们歇到外间去。我熬熬,乏了就睡了。” “哎!” 明月答应一声取了几本账册并楚相宜常用的金玉算盘来,清风翻来衣柜取了件大毛披风与她系上,见她神色确实倦怠便与明月去了外间。 而楚相宜翻开账册,许久都没翻过一页去,平时半个时辰就能全部对完的账,这回眼睛盯着账本子,就一页的账,她手底下却是屡屡出错,索性撂开了,取出枕头底下压着的玉珏,摸着上头两颗胡杨木珠子发呆。 她有预感,商战定是出事了。 ☆、第四十七章 大概辰时左右就会来消息,左右不过再有两个多时辰,想到赫铮或许已经回了,林和干脆直接在楚家歇息了。 次日一早,接近辰时,楚家上空一声燕啼,林和翻身起来,推开窗子伸出手去摆了个架鹰的姿势,待燕子落稳到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给它顺了顺羽毛。等他看到它腿上的小银筒的花纹他目光一沉,怎么可能? 颤抖着手取下了银筒,把燕子交给暗卫带回去,他手指抖动几次才对准蜡烛烤化了上头的红蜡封。拔开盖子,取出蝉翼纸,“咚”的一声,手中的银筒滑落碰到案上被弹起来,几个跳跃碰着桌沿掉到了地上。 林和盯着桌角还在骨碌碌滚来滚去的银筒,手中运气,揉碎了蝉翼纸。楚江涛进来的时候看到围着他碎纸屑飘飘洒洒的纸屑,再看到桌角那只雕着巨蟒阳纹的银筒心中一凌。 楚家来回送往的信筒都是一阴一阳两份,楚家留的是阳纹,分发各地的是阴纹。为了怕信息泄露,这信筒花纹都是由专门的工匠打制的,每两个时份,雕文细微的花纹和深浅逗不一样,如同那兵符一样,别人仿造的就算花纹对,两个筒留下的印子合不上也会露馅。 这带回来的阳纹信筒,说明信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观音燕不认细致的地点,只认对方身上的香料,若那人还在边关就不存在找不到人的情况,那么只能说明那人……要么被人控制了,要么死了。 楚江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望向林和,林和点了点头。果然与他料想的一样,送去的纸张就没有动过的痕迹。 楚江涛身体踉跄了一下,口中咳出一口血,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瑞王对楚家动手了! 林和心下一惊,扶住了楚江涛,“千岁!”赶紧高声叫人进来。 楚旬号完脉,开了一副药,林和看着床边服侍楚江涛喝水的容氏,跟他去了外间,“千岁身体如何?” 楚旬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千岁旧时伤了五脏,特别是肺部本就落下了根,这本是急火攻心,常人倒是无碍,但千岁眼下却是极凶险的。现在最不易劳心动气,稍有不慎旧疾复发就不好说了……” 楚江涛的身子林和是知道的,可是眼下还不知道边关是怎么个情况,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劳心动气。 待楚江涛喝完药,容氏带着人退了出去,楚江涛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说了句,“我们风平浪静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林和坐于床前,“千岁我找去一趟边关探探虚实。” 楚江涛思索一番,“也好。” “接下来若真是瑞王起了灭楚家之心,我们免不了要与皇室正面抗衡,少主一连的手腕与智谋大家爷有目共睹,您的身子不豫,要不要提前让少主……” 楚江涛摇了摇头,“我的身子我清楚,还能撑着时候,若真到那一步再说。” 林和刚张了嘴,就见楚相宜匆匆掀起帘子进来了,“什么事再说?边关出了事么?……林和也在……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无大碍,天冷了,昨夜看账本晚了点,今早起受了凉,老咯,不中用了!”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楚相宜赶紧拿了衣架上的外袍给他,“爹爹不要太过劳神,不过爹爹,你嫌累可以把楚家交给我啊!” 楚江涛配合着伸开双臂让自家姑娘穿衣,听到楚相宜的话,笑了一声,对林和道,“吆,看我这还没怎么着,她就来夺权了?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楚相宜唤人进来服侍楚江涛和林和洗漱,老爷子这是还不想让她接接手楚家,只是这回她有些急,给她爹递了胰子过去,林和反正算是楚家大管家,不是外人,楚江涛也一向不妨他,她便直接道,“爹爹我想去一趟边关。” 楚江涛双手一顿,捞了水洗了脸,接过楚相宜递来的巾帕擦了脸,楚相宜知道这么早叫林和来肯定是要商量什么事,既然他们不提她也没问,见林和洗漱罢吩咐人传了早饭来。 楚江涛喝了几口茶,方才问道,“怎么突然想去边关?” “昨日苏玉烟的眼神不对,而且四夷馆的事上也没捣乱,我总觉得他们把目标放在了边关。张家宁武关有十万大军,若是反水,太子会有危险。” 林和慢悠悠喝着粥,见楚相宜焦急的神情,摇了摇头,“急什么!就算张家十万大军,难不成无缘无故公然挑衅不成!” “关键是太子把大军驻 分卷阅读9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扎在了平城!” “什么?”林和把碗往桌上一放,气的说不出话。太子他是观察多年的,他一度认为他的秉性,智谋否不错,比之骄奢淫逸的天成帝和满腹狐疑的瑞王强上百倍。怎么这回这么沉不住气,把大军驻扎在了平城,这不是把命亲自往别人手上送吗? 楚江涛闻言也是一惊,太子这是急功近利了。他与林和暗中对望一眼,他们怎么一点也没收到消息?二人心中更加肯定了瑞王打压了边关楚家势力。林和轻轻点了点头,楚江涛也清楚,事已至此,林和去边关是不可避免的,为了掩人耳目,倒不如让楚相宜去,由林和陪同保护,在天成帝那里也说的过去。 “让林和陪你去罢。” 楚江涛答应的这么爽快,楚相宜反倒惊了一下,她瞧了瞧独自垂头搅着粥的林和,觉察到定是边关真出了什么事,可能还和楚家有关。 不过,现下她倒是没有追问的心思,她只想赶紧去边关,林和如果去那正好,说不定会带几个暗卫,到时候行事更方便。 “好,我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罢。” 匆匆吃了饭就回府去禀报了商侯爷,商侯爷本来是反对的,结果一听楚江涛同意的,也没在阻止,倒是张氏一听,皱了眉,这商战刚去打了败仗,现在战事吃紧,这楚相宜去了不是给儿子添乱吗? 张氏沉了脸,“这不是胡闹吗!你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家,打仗是爷们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家去那里不是添乱吗?” 楚相宜头大,“我会武,自保没问题,听说那里极冷,耳朵都能被冻掉,现下又却粮。我只是去跟着押运粮草的队伍去给相公送些吃穿,黄有元压了这季的粮草,我不亲自去送到边关会不安心,我只在大营里,不碍着他们前线打仗的。” 楚相宜这么一说张氏也动摇了,黄有元压了粮草的的事她听商侯爷说过,她也是知道的。商侯爷无诏书离不得京,商钊又不会武,商衡文弱书生一个更是指望不上,这算来算去还真是楚相宜能去。 楚相宜说的也不是全诓张氏,楚家这回真是给边关送粮草的,只是压粮军太慢,出了城她会和林和提前先去边关。 说服了张氏,楚相宜忙着安排店铺,后院之事,这边商钊也颓废了一月终于也有了点生气。他虽不能久坐,但容易是会元国子监已经差人来报,他已经在国子监正式报道了。王信泽也以书童的身份跟去了国子监,商钊完全待不住了。眼巴巴的等襄阳王府的名帖送来,立马叫商荣收拾东西准备去书院,只是商钊临走前商衡找了过来。 “二夫人,我想去给二哥当书童。” “这……”张氏皱了眉头为了难。 人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胡氏看着寡言少语,平时只窝在她的院子里,但战斗力却是一点也不弱,不然商衡怎么能够在姚氏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的活了这么些年。连商战一路都走的艰难,商衡却是自小到大顺风顺水,这全是胡氏的手腕。 胡氏尴尬的笑着对张氏道,“这孩子是看着哥哥们一个个进益了,自己还这没个正经,这是心里明白过来了。自己昨个儿一宿没睡,今早我起来发现就跪在我门前头,这不实在没办法才把他带来二夫人这里。” 国子监培养的大学生基本都是未来登堂挂印的国家栋梁,除了世家子弟,各地会元外,其余的进入都要经过三层考试。基本可以说,只要进了国子监,三甲是稳在的。 国子监学生每旬只有一日休息日,开始待带的书童确实是照料平日在学院的生活起居。但国子监的书童是允许在后方听讲的,所以不知何时起,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考进去的寒门学子,带的书童渐渐地只是个明面上的名头,实则全变成了亲朋好友,甚至同族兄弟。 只不过书童是不允许参加学院考试的,只是能听讲,有些自持身份的学子时不屑于与书童打交道,是以尽管都知道现在的书童只是个幌子,但书童到底地位还是略低一等的。 张氏正是愁这个,商钊的名帖是她求来的,若是把商衡弄去给商钊当书童,这万一商衡在学院被人欺负了,这胡氏心里头结个小揪揪出来,这以后全是祸头。张氏虽行事跋扈,但心下明白一家子的前程最经不起窝里横。 胡氏见张氏仍不语,心下也明白她的顾虑,便直接笑道,“哎吆,瞧我这盼了多年,今只瞧着他总算是要发大出息了,竟一时昏了头,全忘了二夫人的艰难。” 说着给张氏续了杯茶,又笑着继续道,“二夫人只管放他去,保准他照顾好世子爷,至于他自个儿,来时我就给他说了,这好不好全靠他的造化。这学院风气他也不是不知道,我早训他了,这要是生活一时不如意,受不住考验,那便只管出来,再不许惹其他闲事,也不许怨天尤人。” 听胡氏这么说,张氏心里动摇了七八分,她也不是与姚氏一般见不得旁人好。她给商钊求了名帖,一方面确实为了名声,若是姚氏还主持着府中事,她是断然不会多管这个事的。可偏偏姚氏被夺了权,若商钊在出个好歹,这肯定会传出去她陷害嫡子夺取爵位的流言。她是不怕 分卷阅读9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可商战有了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母亲,以后朝堂上难以立足的。 但另一方面确实也是见那孩子撅了志气年轻轻发了死气,商钊是个直白性子,若姚氏不作妖指拨,他的性子决计不会胡乱猜疑兄弟,自小看着长大他,心里也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张氏刚张了口,商侯爷大踏步进来了,“好事啊!这整日里访花问柳的公子哥也懂得了上进?” 商衡被臊的脸上通红,赶紧伏地请罪。商侯爷也没叫起,向张氏说起了楚,相宜要去边关送粮草的事,张氏心下松了一口气,赶紧转了话头与商侯爷说死楚相宜苏边关之事。 但半响后,见商衡仍全身伏在地上。胡氏时不时适时的来笑着附和两句,也全然不顾跪在地上的商衡,就像跪着的只是个寻常奴才一般。 张氏恶狠狠剜了商侯爷一眼,对胡氏道,“叫三郎起来罢,收拾收拾跟世子去学里罢。” 胡氏福身道了谢,转头对商衡沉声道,“听见没?以后好歹全是你的造化,若是自己不争气再敢做那起子白眼狼的事,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扔出去,全当没你这个儿子!” 商衡对着张氏磕了头,又对着胡氏郑重道,“请姨娘放心,爹爹和二夫人的栽培我一生都感激不尽,绝不会生有半点旁心。” 商侯爷眯眼瞧了一眼胡氏,对商衡点了点头,“起来罢。”胡氏虽心机重,但大面上不错,他喜欢这样懂得进退的人,商衡也是心机虽有,但从没歪心思,手心手背,都是肉,商侯爷便也乐意提拔他。 ☆、第四十八章 翌日清晨楚相宜一行人随着压粮军从北门出发,去往边关,而相比此时恰过了“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刚好进入“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的上京,边关已是秋风怒吼,枯草连天。 平城城墙上,彻夜能听见秋风肆虐声。商芸提着一叠热乎乎的胡麻油饼上了城墙,到了东边角楼,校尉陈军见他手中提着个纸包,已笑着迎过来。商芸定又是带来了好吃食来。商芸是将军身边的副将,待人极好。 一个多月来,他们已经厮混熟了,商芸为人圆滑,虽商将军与将士们同住同食,但太子的吃食却是另开灶的。他早就与小灶的几个厨子混熟了,时不时从小灶那里倒腾出一些精细吃食带给几个同僚分食解解馋。 陈军一手抄过他提着的纸包,掂了掂,一手打了开来,嘴裂了开来,“呵,还热乎着呢!” 一叠十来个,全是精细的白面擀的碗大,约有一指半厚的白面饼子。两面用胡麻油煎的金黄,上面撒着擀破了皮的白芝麻。刚打开一股麦香混着油香,夹着芝麻香就窜了出来,引得人口水直流。 陈军咧着嘴拿起一个向商芸递了递,商芸摆摆手,“我刚才在灶里吃了个,这东西也就吃着个香,几口下去就没了,统共就摸索了这么几个,抵不了饿,只拿来给兄弟们解解馋。” 陈军听他说吃了也不再矫情,自己只拿了一个,转身向后抛给巡逻完猫在角楼墙根下烤火,已闻着味探头探脑的几人。几人接了纸包一阵欢呼,顾不上道谢,拿下去分了,一叠饼子刚到手就已经被瓜分干净。 陈军趴在矮墙口,咬了一口饼子,嘴里慢慢咂味,双眼直视着城墙外黝黑的夜空。想到这几日越来越少的饭和里面掺和越来越多秸秆碎,肉脯半个月后就没见到过了。他小声问商芸,“朝廷粮草文书还没送来?” 商芸同样趴在隔壁得矮墙边,摇了摇头,“指望不上了!将军派人去附近几个城镇收粮了,近几日不会断粮。还给凉城的张大人写了信,今日派人送去了凉城,粮草几日后应会送达。” 陈军点了点头,慢慢的一口一口吃些饼子。商战练兵严厉,军纪也是十分严明,前几日护送平城的百姓到凉城一带时,索要粮食财务的兵全被军法处置了,连京里来的都没逃过一个。 陈军从小在边关长大,左云县人。几辈子都是军人,他太爷爷,爷爷,父亲,伯父,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就只剩一个在雁门关的兄长和他二人。 他本是要被调去雁门关的,都已经疏通了关系,但是陈亭康将军突然去世,军中职位大变,无奈他就被分在了太子麾下。 开始他因为没和兄长分一起还沮丧,不过现下他觉得还不错,太子温和可亲,体恤下士。每日夜里还会亲自巡查一遍城墙,还关心他们冷不冷,衣服穿的可暖,戴好帽子以防寒风刮破脸,将来讨不到媳妇。商将军除了练兵严格外,私下倒是挺和气,与他们同吃同住,他还和将军一起划过拳哩,将军还夸他酒量好。 何况她还能时不时吃到太子才能吃的食物哩,他心里美滋滋的吞了最后一口油饼。抬头忽然发现凉城方向浓烟匍匐,“快看!” 商芸顺着陈军的手看去,凉城那边烟雾袅袅而上,隐隐有火光冲:天,“不好,敌军夜袭凉城!”商芸说完话,人已经奔下城墙向城主府而去。 凉城知府府正院内,太子宋瑾正在灯下拿着一本公文,眼神却是望向窗外的天,目光呆 分卷阅读9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滞,手里的笔迟迟未落下。直到笔毫的墨全聚到笔尖上,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掉在了花岗岩的书案上才回过神。 他盯着那滴被跌的四分五裂的墨团,放了笔,叹了口气,丢了公文,起身背着手,来回徘徊。 不久后窗户轻响一声打了开来,苏东林穿着一身夜行衣跃了进来,拱手道,“太子,事成了。” 宋瑾背对着苏东林,盯着案头的一柄鹿皮剑鞘的宝剑,那是他弱冠时,商战赠于他的礼物,从十六岁时起他便一直佩戴样在身边,一直到了如今。 他伸手摸着剑鞘上被磨得模糊了的花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挺拔得少年站在东宫花园的竹林边,双手呈着剑,笑的灿烂,“臣,商战,此生愿效忠于殿下一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宋瑾压着眼睑,眼里情绪不明,他默默念着,“……此生愿效忠于殿下一人……”良久方哑着声对苏东林道,“知道了,下去罢。” 苏东林刚闪出窗外,自小伺候太子长大的大太监刘成安喘着气进了屋,见太子独自端着一杯冷茶喝,赶紧夺了下来,“哎吆,太子,您等下,老奴去升炉子,别喝那冷茶啊!仔细伤了身子,老奴该打,这人啊,到底老咯,这刚坐下歇一会,不成想经睡过去了。”说着话人已经麻溜的到了外间唤人拿来木柴重新燃火炉。 喝了几口冷茶宋瑾心中的躁动被压下去了三分,但看到进来的刘成安,那剩下的七分瞬间全消散了。他放了茶碗,望着屏风后头弓着腰打火折子的刘成安,似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公公几时到的东宫?” 刘成安被问的一愣,后又想到是自己刚才说了老了,他眯眼笑着道,“老奴啊,自打八岁就进了东宫,那时太子还不记事,”刘成安捏着扇子比了比,“老奴记得刚进东宫时,远远的瞧见太子在廊下玩琉璃球,还没有这炉子高呢,”火被点着了,立马架了银水壶,又添了几块炭进去,刘成安眯着眼被勾起了回忆。 “那时啊,老奴还只是个洒扫的粗使活计……” 刘成安如同大多进宫太监一样,都是天灾年间,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为了小的只好舍大的。 他八岁进宫,农户人家没吃没喝自然长得面黄肌瘦,他人又老实没见过大世面,自然被分到了一向不受宠的赵皇后宫里做洒扫。 后头太子不慎落水,东宫的奴才宫女打发了一批,他又被添到了东宫,也是做洒扫。洒扫不累就是很磨人,是宫里真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一批人。 在同屋别人抱怨这活太苦太累的时候,刘成安心里却在发笑。在以人当牛犁田,收割,拉磨的农户家里长大,一天只做些洒扫活计实在轻省。洒扫活计没人挤兑,有饱饭吃,一月还可以给家里寄二两银子,如果一直这般下去,他觉得这一辈子很是知足。 然而一年后冬日,没想到他会时来运转。 那日正是张贵妃生辰,不似赵皇后光有个形同虚设的名头,那张贵妃可是实打实的受宠。虽说帮皇后执掌六宫,但谁都知道天成帝是厌恶赵皇后夺了她的权。张贵妃一进宫就越级晋封,三年后已经被封为贵妃,若不是言官压着,怕是已经成了皇贵妃。 她圣宠正浓,何况还有个自出生起就被封为瑞王的三皇子。长得是玉雪可爱,聪慧过人,连太后都夸他肖先帝。宫里隐隐以样华庆宫为首,张贵妃生辰又时大办,东宫那一杆人都是一起子脑袋削尖了往上爬的人。那时宫里都传太子迟早被废,太子被废了谁是储君,谁心里不清楚。 众人全都使尽浑身解数以早打听清楚了瑞王宫里要添人,因此都跑去华庆宫想露个脸好被调去伺候瑞王,因此那日东宫只有一个老老实实扫雪的刘成安。 因白日里太子没穿披风在雪地里玩着了凉,夜里发了热,那日风大,刮开了正殿的门,已扫了雪往外走的刘成安折了回去关门,走进殿里后看见太子缩在窗边塌上直喊冷。 他顾不得其他,行了个礼,赶紧把太子抱到里间的暖阁里,生了火,又跑去太医院,守门侍卫不认他,他便赶紧跑去皇后宫里才叫来了人。 自那以后,他就从干洒扫活的粗使太监一朝成了近身伺候太子的大太监。 宋瑾起身望着窗外的夜空,“孤记得!记得那个夜晚,也记得公公那个温暖瘦弱的怀抱。公公当时抱着孤走路还不太稳当,打翻了案几上孤最爱的琉璃花瓶。” 刘成安笑了,“哎吆,殿下还真记得啊!都怪老奴,老奴那时胆小,生怕磕坏了殿下,结果,嗨,笨手笨脚就把殿下最爱的花瓶给砸碎了,记得当时殿下暗自伤心了好一阵,亲自把那碎片埋到了花园里。” 宋瑾掩在袖中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转过身来盯着进来倒茶的刘成安,“是啊!孤还记得,当时公公说打了孤最爱之物,便以公公最爱之物抵偿。” 刘成安把茶碗递给宋瑾,接着笑道,“是啊,老奴最爱之物就是这条老命咯!” 宋瑾垂了眼,拿起茶碗盖子,撇了撇茶叶,根根倒立的茶叶瞬间随着水流四下乱奔起来,如同窗外正刮着的烈烈寒风 分卷阅读9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宋瑾狠狠喝了一口,那炽热的茶水沿着他的喉咙灼烧了他一路,一直入了他的肺腑。刘成安见他喝的太猛,赶紧接了下来,“哎吆,我的殿下,可不能这样,慢慢喝,小心烫!等会啊,老奴给扇扇。” 宋瑾盯着他取了扇子准备扇凉茶水的刘成安,心里问道,刘成安真的以命相抵吗?商战真的是效忠他一人吗?那为何他们偏偏都要和楚家扯上关系? 正想的出神,外头小士兵来报,“殿下,鲜卑人正夜袭凉城,将军请殿下去议事。” 宋瑾摆摆手挡住了刘成安递过来的茶,“孤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 “殿下,以臣之见,一是檀石槐开始就有夺下凉城铁矿之意,二来就是我们军中有奸细,我军刚好没粮,今日刚发信去往凉城,今晚凉城就遭突袭。” 宋瑾盯着眼前的地图沉思,半响道,“临安所言有理,但眼下无论是铁矿,还是粮食,我们都要保住凉城。凉城一旦被拿下,”宋瑾指了指凉城下边的两个平川郡县,“势如破竹,这里的左云县,下面的右玉县也都会轻而易举的拿下。” 商战揉着额头,暗自叹息,要是太子当初肯听他的劝,现在夜不至于这般被动,只有挨打的份。他们现在是丝毫动弹不得,本来就兵少,再加上平城处于平原地带,向后得时时提防张咏等人陷害,向前得警惕檀石槐攻城。 商战点了点凉城,叹道,“但愿能请得动戴齐。” 宋瑾沉着脸没说话,只背着手来回踱步,过了半个时辰后,斥候来报仍不见雁门关又丝毫动作。 太子狠狠拍向了桌案,震得案上茶盏颠了几颠,“临安,戴齐与张咏同气连枝,他们肯定会拖着,不到最后一刻定不会出兵,我们得自救。” 商战摇了摇头,“这……万万不可,我们兵力本就紧缺,若是再分出去,那如果这是敌军的计谋,那我们会全军覆没。” 宋瑾拇指狠狠按向地图上平城城楼,“我们弃城罢,正好百姓已经转移,我们全军开拔凉城,凉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商战略一思索点点头,这个法子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本来驻守平城对于他们就是万分不利,这里待一日危险一日,不若趁着戴齐不出兵为由全军撤离此地。 宋瑾吩咐苏东林,“传我的令下去,全军准备,半个时辰后开拔,向凉城进发。” 苏东林低着头垂着眼,拱手称是,下去宣布军令。 半个时辰后,全军离开平城向凉城进发。 平城到凉城前半段路一马平川,一眼万里,都不用斥候苏探路,只有后边有个延绵数里的武州山。刚过了永固抵达武州山时全军上了一个小丘陵休整,宋瑾派出苏东林,“你去亲自探路,务必探清虚实,以防敌军埋伏,不得有误。” “殿下,武州山,山林茂密,人少恐耽误可行程,不若我和商校尉一起去。” 商战一想也是,这里不宜耽搁太久,迟则生事,他叫来商芸和陈军跟着苏东林,带着几路斥候如前方探路。 几队人进入山林后,为了节省时间,苏东林指挥,兵分三路探查,分头行事。待商芸和陈军走远,苏东林以手抵唇,发出几声枭叫声,片刻后他所在的树林深处高高低低的回应了几声。 苏东林待在原地,人马未动,待两刻钟隐隐听见两方的脚步传来,方才绕到一处山崖后与回来的凉怼人马碰了个面对面,三方一汇合,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山林里也没找到近期人活动的迹象。 极速行路一个多时辰,又加上夜间,人都容易犯困,前方查了没有埋伏,底下人更是随着人流半闭眼眼睛走路。几万人马刚好全进入武州山时,突然发生了变故。随着山尖一大块石头滚下来,山上呼喝声此起彼伏,磨盘大的石块滚滚而下,有的人甚至都未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当场就被砸成肉泥。 霎时,山谷中喊杀声震天,惊起一群群鸟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又爬起,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方才不甘心的长眠于山间。 商战挥动红缨枪挑翻了一个从后方向宋瑾袭去的鲜卑小兵,又向前一刺,洞穿了前面突然奔过来的一人。枪花舞得密不透风,身影起起落落,红色的流苏时而根根荡起,时而又拧成一股向一方飘飞。 望着山间涌出越来越多的士兵,商战又一次隔开左右靠近太子的一波人,向身后喝道,“商芸,带一半人马送太子离开去凉城找张华安!我来断后!快!” 商芸一剑劈了左边偷袭之人,又一脚踹飞右边靠过来的卷毛大汉,狠狠咬了咬牙,“公子,我来断后!” “这是军令,快,不然来不及了!”说着又斜挥枪身,把后面的一波人挑翻到山谷下面,片刻,底下传来惊叫声一片。 商芸望了望枪舞得飒飒声响的商战,招呼了一声和陈军带了一队人马,左右配合格开了一条道,朝后喊道,“太子殿下,快!” 宋瑾手起剑落,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尸 分卷阅读9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体,转头对商战道,“临安,小心!”商战飞身而起,飞起一脚踢飞前面一个,那人飞出去的身子顺带又横扫了几人跌落到山谷下面,“太子快走!” 太子上马前望了一眼早已经被人群淹没了的商战,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最终在刘成安的催促下由商芸和陈军护送着驾马西去。商芸捏着缰绳夹紧马肚子,头也不敢回,“驾——”他只想尽快到凉城,若太子早一步送到凉城,就早一步来援助公子。 而凉城城楼上,张华安站在高高的角楼上,黝黑的双眼紧盯着城墙下方,在这嘈杂的战场他反而眼色冷静到极致,井然有序的下着一道道命令,“一屯一什泼滚水,三什投石,二屯草捆子扎好,三屯弓箭手预备……” 原知府听闻鲜卑来犯已吓得屁滚尿流,那鲜卑可是一举夺下了半个云州,这般气势汹汹,凉城危矣。在大战开始之时早已带着大小老婆,卷着细软逃出了城去,只留下三万守城大军和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凉城张华安。 人人都以为凉城必破,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一肩挑起了大梁。虽然凉城兵马少,但凉城建立在陡峭的凉山之上,借着地理优势外加张华安指挥得当,尽管敌我兵力悬殊,但尽两个时辰敌军愣是没爬上凉城城墙。尽管城墙上架了几十个登云梯,但凡是登上登云梯的半途总会一个个惨叫着翻下去,或摔到了护城河里溅起水花一朵,或跌到了城墙下边血肉模糊。 子时过半,宋瑾一行人登上了凉山。三万人马从后方包围了敌军,派斥候前去通报张华安。 凉城大战持续了快两个时辰,然而张华安主要以防守为主,调动的也不过是堪堪五千人马。张华安验了来人兵符当即一声令下,城门大开,除了前头防守的人马,其他一直未动的人马如洪水般涌出城门。 而相比凉城还未真正参战的大晋军队,此时的鲜卑军已有些散乱。所有人本以为如以前那般手到擒来的城池,硬是两个时辰都没攻的下来。大杀四方一路顺风顺水,气势高涨的鲜卑军,心里一时的傲气一时崩塌,再加上人疲马乏,张华安和宋瑾两人前后包抄,不过半个时辰,敌军已溃不成军。 战事获胜后,商芸顾不得清理战场,请示了太子,和张华安带着一万人马去武州山援救商战。 高柳王庭内,右贤王狄赖横在狼皮王座上,左右几个美貌舞姬嬉笑着劝酒喂葡萄。 丑时将尽,来人急报,“右……可汗王,凉城来报,我军……战败。” 狄赖揉着美人裸露的细嫩的腰肢,眼睛热辣的盯着美人胸前的鼓胀,连神色都未动半分,“知道了,下去罢。” 狄赖继续揉着美人腰,闷了一口葡萄酒,攻打凉城本就是他与宋瑾做的幌子,损失三万人马若能稳固王位,划算的很,因此他要等的消息是另一个。 “啊!大王,你弄疼奴了!”美人刚端起酒盏,被狄赖腰间捏的一声娇呼。 狄赖大笑着把美人拖上王座,翻身压上去,手伸进美人纱衣,不知摸到哪里引得美人连连惊呼。望着旁边媚笑的几个舞姬,狄赖心满意足,这昨日还殷勤伺候在檀石槐身边的女人,今日还不是全都乖乖的诚服于他? 檀石槐,不过是一个血统低贱的野种罢了。还真以为统一了一个小部落,打了几次胜仗就真的可以统一整个鲜卑?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真的是长生天下凡?鲜卑人都肯服他? 高高在上的王?还不是他一声令下,一呼百应被赶下了王位不是。狄赖耻笑一声,饮下旁边递来的一杯酒,低头又向身下美人口中喂去。 旁边几人嫉妒的盯了一眼狄赖身下的女人,嬉笑着抚上狄赖的背,他们闹得正欢,外头来人急报,檀石槐和陈亭侯入了武州山后失去了踪迹。狄赖从美人身上起来,一把提溜开美人,一脚踢翻了桌案。 顿时,美酒瓜果撒了一地,刚才媚笑的美人们吓得以头触地,瑟瑟发抖。狄赖狠狠剜向伏在地上的一众女人,心里升起一股无名邪火,望着方才还与之嬉闹的女人,抬起脚尖挑起前面一人的下巴,“怎么不笑了?” 美人瑟瑟发抖,“大,大王饶命!” “都给本王笑!” 面对狄赖突发的暴怒她们哪里能笑的出来,人人都知道右贤王狄赖喜怒无常。惹怒檀石槐的女人会被直接逐出王庭,而惹怒狄赖的下场就是延续前代可汗王朝的风俗,她们皆会被贬为军·妓。 底下的几个女人全身都打着颤白着脸哀声求饶,不求饶还好,这一求饶,狄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求饶给口肉吃被人欺凌的场景。这使得他对檀石槐更加的恨,凭什么一个披着贵族的皮囊的野种年纪轻轻只追回了几百只牛羊就能当部落首领,大杀四方,统一整个鲜卑,受万人敬仰。 而他,真正的鲜卑王族后裔却要从小受人欺凌,出生入死几十年,用尽了心机方才当上右贤王? 不,他不再时那个为了几口肉就给马夫添靴子的孬种,他现在就是鲜卑的王,是这草原高飞的雄鹰,领头的狼。他,做到了,他狄赖才是这鲜卑血统最纯正的可汗王, 分卷阅读9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他要打去中原,让长生天看看他才是鲜卑最强的勇士! 狄赖双眼赤红一脚踹飞了前面女人,“都拉下去赏给儿郎们。” 听着女人泣声喊叫,狄赖展开双臂哈哈大笑,他才是主宰整个鲜卑生死的长生天! “继续派人武州山去找贱奴檀石槐,就是翻遍整个山谷都要给我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凉城这边,宋瑾正指挥着手下抓获战俘。 突然他指向一个弓着身子往后挪的人,喝道,“你,举起手来!” 被喝住的人抬起头,乖巧的举起双手。看清人的面貌后宋瑾皱了皱眉,“怎么是个女人?” ☆、第五十章 听见宋瑾的话,那人垂了头,默默翻了个白眼,身体却是如同其他战俘一般,极其恭敬的朝着宋瑾左手放在心窝处,躬身行礼,“……尊贵的太子,我不是女人。” 宋瑾一挑眉,仔细一看,确实胸前平坦,又瞥见他抬起的左腰下方露出的鲜红华服,抬了抬下巴,苏东林一抬手,下去两个手下立马牵制住了人,连同他身后那个没有眉毛的光头仆人。 两人倒也没有抵抗乖乖任由被押到宋瑾面前。宋瑾见那少年眼中惊恐未定,只是那仆人虽然没有眉毛,也光着头,却不是鲜卑人高鼻深目的长相,倒像是中原人氏。 宋瑾指指少年旁边那个仆人,“你,抬起头来!” 与少年一样同是在身上套着一层鲜卑军人铠甲的仆人,惊慌的微微抬起头,脸面白净,五官英挺。宋瑾敛目沉思,这人瞧着好生熟悉…… 见宋瑾眉头微皱,那仆人以为这中原太子要杀他,却吓得越发抖的厉害,使出蛮劲挣脱左手,直到旁边护卫齐齐抽出刀剑,那人却把左手按在心口,一下一下弓腰行礼,涕泪横流,抖着唇用鲜卑话叽里咕噜的似是在求饶。 宋瑾看着他卑躬屈膝的姿态,摇了摇头,许是他想多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中原人怎么可能会剃光头呢。但是这两人行事怪异,且铠甲底下的衣服来看,明显不是鲜卑军人,“你们来自哪里?为何混入鲜卑大军?” 宋瑾的话刚说完,那个仆人立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解释。可惜宋瑾的护都是京中人氏,哪里听的懂鲜卑话。押这少年的护卫一拳捅到少年肚子上,“太子问话,老实交代!” 少年吃痛的拱了拱身双眉打结,那仆人见状使劲挣脱着向自家主子身边扑,却换来腹部一记钝痛。 少年缓过了劲,额头出了密密的汗,断断续续的转头向那仆人解释了两句,后背又挨了护卫一刀背,少年被砸的一个闷哼,忍着前后夹击的痛,开口,“尊贵的太子,我是北邬部落勇士古伊霍的阿弟,去年阿兄跟着可汗王当了将军,月前我们接到信顺阿兄战死了。” 说到这里少年眼圈红了,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后背又挨了一刀背,方才接着道,“族人听说阿兄死了,就霸占了我家的牛羊,把我阿爸阿妈全杀害了,”说着转头抬下巴指了指那一手按着腹部的仆人,“他们为了财产还想杀我,尼尔桑拼死护着我逃出来。” 护卫在那仆人的叫嚷声中扒了他的铠甲,刮破了他身上的皮袄,果然发现他背部,前胸有刀伤,有的结痂,有的正在流血的想必是刚才打仗时新添的。腹部那里一条尺来长的口子刚结了痂,被刚才那一拳打的又崩开了伤口,又在流血。 “我们逃出来够也想和阿兄一样要当兵的,不想今晚刚到了王庭,就被仇人的弟弟算计,一口肉都没给就被派来打仗……” 少年再次把左手放在心口恭敬的说道,“尊贵的太子,我饿的发抖,真的没有杀人,尼尔桑也是为了护着我才不得不出手的。我们本是投奔大可汗王,谁知大可汗王被陷害,新可汗身旁又有我们的仇人,我们现在只想逃出鲜卑能活命就好。” 宋瑾点了点头,这少年说的北邬部落的勇士古伊霍就是射死了王城的古伊霍,也难怪了,若不是古伊霍的弟弟他也不可能见到狄赖,知道鲜卑易主。 见少年还要说话,宋瑾我有些不耐烦了,一个战俘还不至于让他操心,要不是见到那仆人和中原人相似的面容他也没心思问一个战俘这么多话。既然知晓了来人身份,也没必要再问了,他烦躁的摆了摆手,“带下去罢。” 两人又被押了下去和所有战俘一起往矿山方向赶去。 宋瑾望着天上星空,掐了掐时辰,这张华安一行人也该到了武州山了,不知道商战他怎么样了。 武州山内,横尸遍野,血气冲天。 张华安一行人去时战事接近尾声,大晋将士死伤过半,剩下的也几乎身上挂了彩。鲜卑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打仗时大晋将士都没有这般勇猛,他们也没这般辛苦。只是这次他们杀了商战,大晋将士被激发出了拼命的勇气。 这里山道狭小人太多不好藏,因此鲜卑人当初埋伏的人本就人不多,他们也是打算杀了商战后就撤退,谁知这大晋将士疯了一样,拼了命的死死堵住了路口,鲜卑人 分卷阅读9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也是死伤过半。 大晋将士见到援军终于到来,众人心底升起的绝望又被压了下去,浑身又充满了干劲,这群蛮子害了将军,他们要杀死蛮子为将军报仇。 有了张华安指挥,过了半个时辰,大晋渐渐掌握了战局,鲜卑人最终皆数投降。 张华安四处张望一番,心下隐隐觉察不对,以商战的个性,就算受了伤,但是都到这会了不可能一直隐藏着不出来。 他抓住前面一个小兵,“将军在何处?” 小兵狠狠一脚,“咔嚓”一声踹断了手下还在挣扎的鲜卑人的腿骨,泣声道,“将军,将军他……” 没等那人说完就见商芸疯了一样奔向前面的山崖处,张华安心一惊,吩咐旁边将士,“快去,拉着商校尉。”说着也奔向了那边。 商芸刚到山崖跳崖时被追来的几个士兵拉住胳膊,商芸挣扎着,“放开我!”望着黝黑的山崖凄声一声声大喊,“公子——” 张华安叫人把他拉回来,商芸奋力挣扎,“你们放开我,公子他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公子!” 张华安见他红着眼睛,面目狰狞,一时魔障,走到近前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怎么救?跳下去?高崖万丈,你跳下去死路一条,你死了谁开救你家公子?”又对旁边人道,“放开他,若还要跳,尽管去跳,你跳下去,我立马回城。” 商芸被那一耳光打的回了三分神,又被后面的话惊的醒了神,说爬过去一把抱住张华安的腿,“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家公子!” 张华安扶起了商芸,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其实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情况,审问了几个鲜卑战俘,人人都口称,可汗要他们拿回商战人头。 张华安捏了捏额头,吩咐底下人,“挨个审问。” 两刻钟后,来人报审问了所有人,所有人口供一致,都是可汗下令要商战的人头,得者赏金百两。 张华安点了点头没言语,檀石槐痴心于打仗,以他这两个月来对檀石槐的了解,商战的确是檀石槐目前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但以他的性子,即使要商战的人头也会亲自来取,不可能自己不出马派人来偷袭的。 张华安拿着火把在崖边一遍遍查看线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檀石槐向来坦荡,遇到越厉害的对手不可能不出马。可为何所有人都口供一致呢?这背后指使来杀商战的一定另有其人。 除了血迹和崖边被踩塌的一处山石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又叫人来问了当时详细的情况得知商战是背部中了箭,被人逼得自己跳了崖的。 见那山崖实在直立,崖缝里还荆棘丛生,现在夜里下去确实危险,他看了天空的北斗星,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他下令吩咐了人去凉城送信,今晚在这里安营扎寨,等明日天一亮就派人下崖去寻人。 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张华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按大晋将士口供,鲜卑人没有撒谎,他们逼商战跳了崖后的确是想撤兵。面对两下一致的口供,张华安百思不得其解,檀石槐为何如此。 而令张华安愁肠百结的檀石槐正被人逼在墙角瑟瑟发抖,他取下了耳饰,一个猫眼珠宝头饰,连同藏在里衣里的金玉腰带,举起了双手,转了一圈,“大人,真的再没有其他值钱的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鲜卑大汉掂了掂手中的腰带,“这北邬就是富啊,”他指了指腰带上那龙眼大的珍珠,“我们黑水部落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的明珠。”旁边的同僚,哦不,他们所有人都成了战俘。 旁边的战俘瞄了一眼那隐隐火光下泛着亮光的珍珠,转了头望着这黑漆漆的山洞,以及旁边衣衫褴褛,鼾声此起彼伏的鲜卑人,深深吸了口气,嘴里用鲜卑话骂了一声,扔了手中的在少年头上扒下的猫眼发饰,“睡罢,在要不了多久天就亮了。”说完走过去踢了墙根挤着睡的几人,“起来,起来,一边睡去!” 被打搅了睡眠的几人也只是往旁边滚了滚把捂热的地方挪给了他,眼都未睁又呼呼睡去了。马上天亮了,好多矿等着他们挖,不赶紧睡觉怎么挖矿,不挖矿怎么换饭吃? 那胡子拉碴的鲜卑大汉叹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猫眼发饰踹到了皮袄里,狠狠剜了一眼少年,也挤到那人旁边去睡了。 ☆、第五十一章 等所有人都睡熟了,少年身后那位自从被抓后一直吓得哆嗦的光头没眉毛的仆人,几下脱了身上的皮袄,通过铁栅栏外隐隐的火光,见少年滴溜着两眼冒着光。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他四下望了望,见避风的地方都早早被人挑光了,无奈只在洞口处捡了一处稍微避风又离着人群的地方。用手拍平了地上的土渣,把皮袄铺在地上,捋了捋少年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可汗……主子,睡罢!”说的是正宗大晋官话。 檀石槐揉了揉肚子,也不管身上的土,直接坐到了皮袄上,把自己身上的皮袄也脱了下来,自己躺下后盖到了身上,一手拉起一头,朝坐在风口挡风的光头仆人眨巴着眼,“义父 分卷阅读9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快来睡。” 光头没眉毛的仆人摸了摸少年的头顶,把少年搡到了里边,抱着少年自己在外边睡了。 没错,这美貌少年正是被狄赖轻而易举夺了王位,逼进武州山下落不明的檀石槐,那光头没眉毛的仆人正是鲜卑左贤王,大晋镇北将军陈亭康的弟弟陈亭侯。 檀石槐头窝在陈亭侯怀里,眯着眼睛听着铁栅栏外呼呼作响的寒风和众人此起彼伏的鼾声,把自己身上的皮袄往陈亭侯身边扯了扯,半道被陈亭侯抓住了手臂放到了怀里,看着那满是兴奋的眼睛问道,“睡不着?” 檀石槐扬起唇角眨着眼,“嗯,义父,你说明日我们会吃什么?” 陈亭侯抚摸着少年的头,顿了一会,明明只有两个多月,从小吃腻的那酸甜苦辣仿佛已经被掩埋在心底最深处了。他一手摸了摸药水洗去的眉毛和头发,心里苦笑了一声,本以为要捍卫一辈子的东西,从小吃过的酸甜苦辣尽然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了。 原来时间真是残酷的利刃吗? 他眯着眼睛细细回忆了一下,在少年亮晶晶的注视下,说道,“犯人吃的大抵都不太好。” 少年撇了撇嘴,“义父你总是这么没趣。” 陈亭侯笑了笑,“你是需要人呵护的小羔羊吗?” 少年扬起下巴摇了摇头,“我是长生天下的最厉害的雄鹰!” 陈亭侯点点头,“是草原最强的狼崽子!” 少年莞尔一笑,脸埋到陈亭侯怀里蹭了蹭,又抬起头来,闪着大眼,“是需要义父的狼崽子!” 陈亭侯轻拍着他的背发出一阵闷笑,少年把脸贴到他震动的胸膛静静听着,这个人是唯一没有图他的权利和爵位愿意拼尽生命来保护他的人。他使劲嗅了嗅陈亭侯身上清爽的木果香,渐渐睡了去。 陈亭侯看着少年绵长的呼吸,叹了口气,他慈爱的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如同梦中拍着小儿子的背那般。他们落到这步境地其实是檀石槐的“咎由自取”! 狄赖的野心他们其实一早就看穿了,只不过时机不到他们一直没揭发罢了。 这次狄赖这么容易能夺权成功,主要是檀石槐想借着中原内讧时摸清他们的矿藏,还有就是他没吃过汉人的美食,他想吃汉人的美食。所以狄赖举兵造反时,他便十分配合的认了怂。 他们本是想偷偷溜出来,谁想会遇到那个表里不一的宋瑾呢,只好将计就计索性就真的被当成了战俘。 陈亭侯再一次摸到光秃秃的下巴默默垂了手苦笑,今日他无意间摸到光秃秃的下巴时才会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鲜卑人了。 他我望着身上盖着的皮袄苦笑,他曾一度不穿皮袄不戴发饰的他,从来没想到为了怀中的少年的知遇之恩,爱才之情折服了,进而洗光了所有头发和眉毛,彻底和大晋作了别。 虽说早有计划,但是他们这次出逃也实在凶险,要不是这次将计就计他们还不知道,狄赖原来连檀石槐身边的亲卫都买通了。 想着他们被追兵包围时,少年用身体挡在他前面让他回大晋时,他第一次那样彻底的从心里归顺了少年。他仿佛看到了他那和少年一般大的小儿子上树掏鸟,下河抓鱼的调皮身影。 他喉咙泛酸,小儿子跌跌撞撞的行了半里路,那苍白着脸使劲全力叫他快逃的情景在脑海清晰的涌出来。他的大儿子为了大晋战死,孙子被人当人质杀死,连最后的小儿子也因为无意间听到了戴齐的陷害兄长的事就被残忍的下了毒,他当时才十六岁啊! 他怜爱的把少年蹭掉的皮袄往上拉了拉,与他小儿子的顽皮不同的是,这个少年在十三岁时就已经单枪匹马闯入强盗窝里找回了自己部落所有的牛羊,成为部落首领,接受所有不服他的部落勇士的挑战。 短短三年间他打败了草原所有的部落,统一了整个鲜卑族。要不是见到少年身上那累累叠叠的伤疤,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拍了拍不知道梦到什么往怀里蹭的少年,轻轻的笑了,那个汉人陈亭侯已经死了,从此只有檀石槐的义父,鲜卑人尼尔桑。 终于困意来袭,他往紧裹了裹皮袄,沉沉睡去。 “哐哐哐——”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檀石槐两人就被一阵锣声惊醒了。 “快起了,再不起来今儿一整日都没饭吃了!”来人一共几十个,说着便打开铁栅栏的锁,进来后又原样锁上,把钥匙放入怀里。 他们背着刀剑,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皮鞭,这会在地上抡的“咻咻”作响儿。 尼尔桑赶紧推醒了刚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犯迷糊的少年,一把拉起了他,赶紧把皮袄穿到他的身上。 把皮袄给少年裹紧后,尼尔桑迅速的把夜里当两人褥子的皮袄穿在了身上。几个狱卒见尼尔桑还帮檀石槐拍了拍袖口的土,相视一笑。还在这讲究干净呢,到底是刚来的,等过上三日,他们敢保证,他们只求睡不够,哪里会再这般讲究土沙呢! 毕竟要这些人是挖矿的劳力, 分卷阅读9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见两人乖乖听话跟着众人往里走,倒是也没有再为难他。向着昨日刚被一起分来的,还揉着眼睛抱怨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那几人嘴里用鲜卑话把这几个狱卒祖宗都问候了个遍,狱卒笑笑反而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把平日里爱磨蹭的几个老油条轻抽了一鞭子。那牛皮鞭子梢儿迎着风啪啪作响儿,听的人肉皮都疼。 “快点,快点,你,你,你,还挺尸呢?再慢今日没有饭吃。” 拿走檀石槐发饰的那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叫阿珂里,原本是鲜卑的百骑长,而和他一起的那个是他的上峰千骑长苏鲁。 阿珂里一手在皮袄里摸索那根金玉带,一手拿着猫眼发饰迎着火把眯眼瞧着。懒懒坐起来打着哈欠,看着许多人听到锣声都爬起来进了旁边的山洞里,而阿珂里在那里磨蹭,翻着小眼睛在那里等狱卒来催。 然而等了许久并未发现狱卒过来,他用肘捣了捣旁边的苏鲁,“哈哈哈,他们怕我们,我们要不要……”他抬起手在脖子上一横。 而苏鲁没说话,他盯着狱卒露出小臂上鼓胀的肌肉瞪了阿珂里一眼没说话,这个蠢货,迟早会被他害死。苏鲁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众人后头走进了隔壁山洞。 阿珂里呸掉了被溅进嘴巴的土渣,朝着苏鲁的背影低声啐了一口,没骨气的东西,绵羊一般的软弱无能,哪里配当鲜卑勇士。 阿珂里靠着墙根晒太阳,半日没有挪了动半分。见一批批人用独轮车拉着褐色的矿石出来,铁栅栏边上刚好有个独轮车一般大的小门,外面会有专门来取矿石的一队人马。 小门打开,独轮车推到那里,一推底下的机关,独轮车翻起,矿石恰好落入外边的矮轮车里。阿珂里啐了口中的草根,嘴里骂骂咧咧,他以为可以从哪里逃出去,结果发现,光外面的那群守卫不算,只那离地半丈的小门口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铁刺。 午时,狱卒敲响了铜锣,“排队放饭啦!” 山洞里面呼啦啦,呼啦啦涌出人来,折来折去拍了五排,整个空地占了大半。阿珂里摸了摸半边油亮的光头,起身挤开了前面一人排进了队里。因着他挤入了前半段,因此不多一会儿就轮到了他,外边分饭的人见他迟迟不拿出腰牌,敲了敲铁栅栏,不耐烦的用鲜卑话吼道,“腰牌拿出来!” 阿珂里摸出了昨日进来时派发的腰牌,那腰牌巴掌大小,长方状,左中右从上到下被分成了三等分,每分又从上到下分成了十等分。昨日发下后他就塞腰里了,也没看懂上面小方格的意思。 阿珂里以为同军中腰牌一般只是个信物,因此,他摸出腰牌“啪”的一声甩到取饭口外的石台上。 外面分饭吃了的人看了看那白净光滑的木牌,扔到了里面,不耐烦的开口喊道,“快快快,下一个!” 阿珂里一下子被挤到了边上,一个趔趄摔在了他的腰牌边。他气狠狠的起身一拳向后面掀他的人打去,拳头还没挨到那人身上,手臂就被一根鞭子卷住抡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那两个狱卒笑眯眯的把那木牌踢到了他身旁,卷着鞭子挑起了一人腰间的木牌上密密麻麻的四方印子,用鲜卑语道,“瞧见没?想要有饭吃就得挖矿!在这里打架,抢食物只有挨鞭子的份!” 阿珂里皱着眉,摸着小臂上肿起的几道带血的印子,恶狠狠的剜了狱卒一。那狱卒也不生气,哈哈大笑着去催促别人赶紧跟上。 而檀石槐揪着手中硬邦邦,夹着玉米秸秆的灰馒头,满心郁闷,他挖的最多,本以为可以分到旁边的炖羊肉,结果只是比别人多分了两个馒头。 ☆、第五十二章 尼尔桑把馒头撕碎泡到黑瓷碗里,用竹筷搅了搅递给了鼓着腮帮和馒头较劲的檀石槐,“主子,试试,这样软糯很多。” 檀石槐把装满碎馒头块的碗放在了尼尔桑前,怀疑的接过来,满怀期待的咬了一口,皱着眉头吞了。 真的是极其难吃,秸秆碎甚至划拉的嗓子眼疼,他虽在外祖家长大,从小也没少受人的欺负,缺食少饭自然也不在话下。挖野菜生吃也不是没有,只是锦衣玉食惯了,突然一下子回到当初,一下子接受不了罢了。 少年狠狠嚼着口中经水泡后剩下的秸秆碎,为了更强,他檀石槐什么苦都可以吃! 战俘吃完饭是没有午觉一说的,从排队到吃完饭总共半个时辰,不管你吃不吃的完,想晚上有口热粥喝就得加紧的去挖矿。 在昨日下午又一次没去挖矿,导致昨日晚上又一次没有饭吃的阿珂里,在翌日早晨守卫打开了取矿的小门后,被刺的满身窟窿下终于逃出了铁栅栏。 他满身带血的笑着铁栅栏里脸色怪异的众人,望着面无表情的狱卒,和外面的守卫,张开双臂疯狂大笑,“长生天见证,鲜卑男儿都是像雄鹰一样的的勇士!” 檀石槐面无表情的看着阿珂里刚说完,就手足不能控制的直直倒了下去,不可置信的大张着口七窍流血,砸起了一地灰尘。 看着阿珂里的尸体被 分卷阅读10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向拉出去。除了新来的几个满面惊疑的伸着脖子瞧,其他人都只在吃饭的空隙掀起眼皮寺瞧了一眼,向外面交了碗筷,挑了避风的地方相熟的几个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狱卒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指着外面地上被拖出的长长血痕,“好奇为何他会死罢?”说着又指了指取矿的小门四周的铁刺,“看到了吗?那上头没根刺上涂的都是□□,要逃的尽管去试。” 接着说了几句警告的话后又安慰了一番,总之在这里想要过得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多挖矿!恩威并施了一番,又把今日表现最好的檀石槐提出来夸奖了一番,奖励是明日可以吃到一根羊肉骨头。 在众人羡慕的眼中,檀石槐一脸淡定的放了碗筷和尼尔桑睡在了昨晚的那处。他怎么觉得这狱卒和他哄那只藏獒时一个表情? 夜间众人都睡熟时,檀石槐蓦地睁开了双眼,见尼尔桑也睁开了眼睛,他弯了弯眼睛低声道,“这凉城果然矿藏好多,我们这里还不算大矿产出的矿石,看颜色出铁很高。” 尼尔桑点了点头,“你想攻打凉城?” 檀石槐闻言摇了摇头,“不急,等他们做成武器更好,再说我还没玩够呢!那商战听说被他们太子和狄赖合起来给坑死了,他死了我也懒得和晋国他们一帮废物打。” 而众人都以为死了的商战正窝在草原上一个帐篷里。 他身上中了数箭,有一支在肩胛位置被射了个对穿。再加上跳下崖时虽有轻功支撑了些许,但武州山那断肠崖不是一般的高,幸好下面是河水,不然可能已经被摔死了。 他此刻脑子烧的迷迷糊糊的,意识陷入混沌,一直断断续续低声喃呢着什么。 丽莎儿试了试木盆里的水温,她甩了甩手指的水,水已经太凉了,这样敷着以后会患头痛。她起身拿过泥炉上的水壶往木盆里倒了一点热水,试了试水不凉后,便淘了淘手巾。捏了个半干折好后,取下了商战头上发热的那块,把刚浸好的那块轻轻的按在他的头部。 又把取下的那块浸到水中淘了淘,捏了半干擦拭着他的脸和脖子,听到商战双唇间的喃呢声,把耳朵贴到他嘴边。 终于听清商战说的什么,丽莎儿咬着唇,“衣儿,衣儿!” 丽莎儿轻皱着眉头,停止了要剥开他衣服的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汉人就是规矩多,昏迷着还惦记着自己的衣服。 丽莎儿走到帐篷门口,向外喊了几声,不一会后帐篷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丽莎儿又换下了商战额头的手巾,都不用出去,听着铃铛声响就知道是她的阿兄回来了。 果然,转头就见巴奈特掀起门口的羊皮帘子进了来,见木桌上光秃秃一片,又向四处张望去别说手把肉了,连一晚奶茶的影子逗没瞧见。巴奈特疑惑道,“丽莎儿,今晚吃什么?” 丽莎儿又换了一次手巾,把阿兄扯到商战跟前,“来给他换衣服,把他全身擦一遍,我去煮肉。” 巴奈特嘴里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望着妹妹,“你不是吵着要嫁给他,怎么还要我换衣服?” 丽莎儿跺了跺脚,“他们汉人最讲礼数,听说女人嫁给男人前是不能见面的……你,快点,他还在吃发烧,我去煮肉。”说完红着脸跑去外面生活煮肉了。 巴奈特走到商战面前,边个剥他的衣服边扯着嗓子嚷着,“哈哈哈……草原的小狐狸,怎么遇到男人反而夹着尾巴溜了!” 丽莎儿点着了草叶,往灶膛里添着牛粪,起身揭开了锅盖,又从锅中拿出几块羊肉来。 没听见妹妹的回话,巴奈特摇了摇头,嘴里哼着放牧的调子脱商战身上的衣服,脱到一半才发现衣服黏在身上。原来除了肩胛的伤之外,前胸后背还有几处刀伤和箭伤,连头上都有一个大鼓包。 巴奈特嘴里嘀咕,这么惨,该不会是摔傻了罢? 但既然是妹妹看上的人,他也不敢大意,小心的擦拭了他的伤口,取过了旁边桌上的一个小陶罐打开来,用木签子夹了些药糊糊涂在了他伤口处,弄完后又把他全身用酒擦拭了几遍,这是之前的右贤王带来汉人退烧的法子。 一番折腾下来,天都黑了。因要防着商战身上的伤口,因此巴奈特被折腾出了一身汗。 听着外面妹妹往圈里赶羊的声音,巴奈特叹了口气。他妹妹漂亮又能干,只是因为要嫁的两位丈夫都死在了战场上,所以这方圆百里都说妹妹晦气,再也没有人敢娶她。他望了一眼昏睡的商战,恶狠狠呲了呲牙,要是这汉人不娶妹妹,他一定会杀了他! 丽莎儿圈好了牛羊,把肉断了进来,把泥炉上滚烫的奶茶也提了过来。她望向旁边的商战,过去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烧退下去了一些,又给他换了一次手巾。 巴奈特瞅着盆里两三块骨头,大叫,“怎么这么少?” 丽莎儿一脸淡定的走过去,没理巴奈特,拿起了最大的一块肉骨头,佐着浓香的奶茶开吃起来。 巴奈特耸了耸肩,把盆划拉到跟前,拿起刀默默划拉着肉皮,偷瞄着妹妹扬着的小下巴方才恍然大悟, 分卷阅读10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这是刚才的话惹妹妹生气了,这不,明晃晃的给他减饭啦! 巴奈特刚想说点好话哄妹妹,却闻帐篷外一阵马蹄声从南边掠来。他警惕的竖起耳朵,手下也加紧了速度,剃了几下嫌弃刀子太慢,直接拿起骨头直接啃起来。对面的丽莎儿也听见了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脸色煞白,她迅速的片着肉,把片好的肉一股脑儿放到巴奈特前面。 阿兄若是吃不饱,等会打架会落了下风,她握着刀一边和肉骨头较劲,一边懊恼每年冬天前就会有抢牛羊的来,她怎么这个时候和阿兄较劲呢! 一刻钟后,方听的帐篷外有人声传来,巴奈特向嘴巴里又塞了几口肉,端起旁边的奶茶猛喝了几口,抹了一把嘴巴,压低声音对丽莎儿说道,“千万别出来!”提着旁边的大刀向门口走去。 丽莎儿点了点头吹灭了帐篷内的羊油蜡烛,向里头商战睡着的地方走去,轻轻掀起商战底下的羊皮褥子一角,摸出来一个铜柄匕首,暗自靠着帐篷角,凝神听着外面的情况。 到了帐篷前,楚相宜翻身下马,抬起左手放到心口,用流利的鲜卑语问道,“我们是来自遥远的南边的商人,要赶去凉城,现下天黑了,不知可否给我们的马儿提供些粮草和水,我们能否借宿一晚?” 巴奈特见楚相宜长得细皮嫩肉,其他几个仆人打扮的虽是男子到长得也是细长俊美,除了都长得好看外和平时路过的商人也没啥区别。又见他们后面托着几车鼓鼓囊囊的物品,心下警惕少了些许。 这里确实是通往凉城最近的路,看着他们虽穿的华贵,却是一路风尘仆仆,人马皆露出疲态来。想想也是,这里除了他们一家外,再到另一家要走好远的地方。 他现在帐篷外,抱着刀点了点头,指了指左边那个被支起的草圈,“牧草在那里,”又指了指北方的一个山丘,“那里有个水洼子,你们的马可以拉到那里去喝水。”想到方才解下衣服时,商战腰间那带字的腰牌,摇了摇头,“借宿不行,我家里有病人,你们只能在帐篷外面,”他拿着刀点了点帐篷前面一点,“这里,再不能靠近。” 楚相宜笑着付了几辆银子,道了谢,林和派了三人赶着马去山丘上饮水,又付了银子向巴奈特买了半扇羊肉。 巴奈特见他们架起了火堆,搭起架子收拾着烤羊肉,他掀起羊皮帘子一角,朝里面喊了丽莎儿一句,丽莎儿走到门旁,他低声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丽莎儿走到里边给他拿了件大皮袄出来。巴奈特接过皮袄披到身上,关紧了门。 里边丽莎儿见只是路过的商人,并不是那伙强盗,安心了许多,重新燃起了羊油蜡烛。试了试商战额头的温度,见比之前确实低了些,又换了一回手巾,赶紧拿了药罐子出来,拿了今日刚采的药,添了水熬了药喂给他。见商战还能咽下去药,她心下一喜,救了两日,人总算是救了过来。 而外面的巴奈特吸了吸鼻子,那边楚相宜一行人的烤羊肉滋滋啦啦的冒着油泡儿,一阵阵香味顺着那风儿飘了过来只往他的鼻子里钻,巴奈特揉了揉鼻子,摸了摸肚子,不是他馋,绝对是今晚没吃饱! 楚相宜好笑的看着坐在那里头换来转去如同要食的大狗一般的巴奈特,割了一块肉,招呼他,“我们来这里也都是草原的儿女,一起来罢!” 巴奈特耸了耸鼻子,闷闷的答应一声,见他回头去敲门,楚相宜举着肉有些尴尬。一会后却见他提着一个壶走了出来,巴奈特扬了扬手中的水壶,“这是我妹妹做的奶茶。” 楚相宜接过水壶,一人倒了一碗来,纯纯的奶香夹杂着茶香喝一口,那股子暖气儿顺着肠子全身一气儿都暖和了起来。 他们一起说着话,楚相宜他们出了京后就与押粮军分开了,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路翻山越岭,走的都是捷径,并没有经过沿途的驿站,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平城被夺的事。 她暗暗与林和对望了一眼,他们说去凉城本是个幌子,实则是去往平城,不想平城短短半月间被鲜卑人夺了。她状似好奇的又问了巴奈特关于平城大战一事,见巴奈特说的头头是道,可能也是道听途说有的地方过于夸张,但一个牧羊汉子没理由编这些谎言骗他们。 几人心下惊疑,暗暗对望一眼,吃完饭后应付完连连夸他们少年可汗王的巴奈特,几人决定明日还是派人去平城探探再作打算。 夜深人静,丽莎儿又换了一次商战额头的手巾,趴在塌边捏着手巾睡着了。 商战望着四周白茫茫一片,见前面有一个湖蓝色衣袍的背影,他下意识跑过去,脑子直觉这人很熟悉,但是一下子却忘了叫什么,看着那背影越来越远,他却总追不上,忽然他脚下一空—— “宜儿——” ☆、第五十三章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楚相宜望着皓月下苍茫的草原,静谧的长空呆呆出神。忽而一声雁啼划过,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一对胡杨木珠,惊站起身,方才那声雁啼声外,她好像听到了商战的声音。 “商战!” 林和从打坐中 分卷阅读10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睁开眼,见楚相宜站起来向帐篷处走去。他站起身,扯住她,“小西湖,怎么了?” 楚相宜抓住他的胳膊,指着前方的白毡毛帐篷,“林和,我听见商战在那里喊我!” 林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商战怎么可能在这里?就算平城战败,商战也该在凉城啊!” 楚相宜摇了摇头,挣脱林和,“我方才真的听到了,我要去看看。”林和无奈,吩咐其他人看好行李,追了上去。 此时,帐篷内已经醒来的商战与丽莎儿大眼瞪小眼,丽莎儿见火光下他黝黑的双眼晶亮的直直盯着自己。那眼睛如同天空的明月般皎洁明亮,一下子竟穿透了她的皮肉,直钻进了她的心房。丽莎儿捂着心口,红着脸转开了眼。 商战全身疼,头更疼,他转头看了看那羊油蜡烛下亮丽少女明艳娇羞的脸庞,应该是熟悉的人罢,可是怎么没有一丝记忆?现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听见他的痛呼,丽莎儿转身见他翻身要起,惊的脸色一白,按住了乱动的他,扶他躺下,“你现在受伤了,不能乱动,不然伤口会崩开来。” 刚才起的猛了,商战疼的满头大汗,皱着眉头,“我是谁?你是谁?这是哪里?” 丽莎儿取了一块手巾给他擦汗,商战下意识一躲,丽莎儿气的按住他的头,“你是我捡来的丈夫,我是丽莎儿。我们都要成亲了,你躲我.干什么?” 商战被按着擦了汗,丽莎儿按的太凶,压的他脑袋疼,他微微侧了侧头,盯着眼丽莎儿,“我们?成亲?” 见商战挑起眉毛不可置信,丽莎儿把手巾甩到了水盆里,她盯着盆里溅起的大片水花,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你想耍赖?” 耍赖? 商战使劲想了想,突然头里面一阵钻心的疼,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捂着脑袋,“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丽莎儿转了转眼珠,凶狠的问道,“那你记得什么?” 商战:“我是大晋将士!” 丽莎儿一拍手,“对,你们战败了,他们以为你死了,把你被遗弃在黑水河边,是我救了你回来。”丽莎儿指了指自己,“正好我缺丈夫,我救了你,你就得做我丈夫报答我,一辈子!” 商战眨巴着眼,刚张开口,“我……”忽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巴奈特的叫喊声。 听见巴奈特的大嗓门,丽莎儿气的跺了跺脚,阿兄怎么可以这时候带人进来呢。她搓着手来回转了几圈,一手取了墙上挂着的巴奈特的帽子扣在了商战头上,以手抵唇,食指放在唇边摇了摇,“嘘,待会进来人了,不许出声,他们是大晋商人。如果知道你没死,你就算逃兵,他们报给你们的官员,把你抓去坐牢我可不管。” 商战望着她焦急的脸色不像作假,自己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如就待在这里静观其变的好,便朝丽莎儿点了点头,“好。” 丽莎儿给他掖了掖被子,答应了门外的巴奈特一声,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丽莎儿,家里有臭蒿籽没有?这位女子她肚子抽疼不停。” 丽莎儿点了点头,她抬高手中的烛火照了照,一个极好看的男人,扶着一个仙女一般女扮男装的女人,她让开了门,那男人扶着女人坐在了毡上。她暗自观察了一番,那女人捂着肚子,额头泛着细汗不像是作假,她心下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不是来抓商战的就好。 见到丽莎儿紧张提防的脸色,林和笑了笑,一般草原人都好客,这少女这般神态,可能真是里头的病人病的比较重。在鲜卑家里如果有病人,一般是闭门谢客的,若不是楚相宜假装肚子疼估计巴奈特也不可能带他们进帐篷的。是以他非常温和的道,“姑娘不必担心,等我家小主人喝了药,在门口这歇一会好了就出去,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丽莎儿第一次见如此俊美的男人,声音还如此好听,小鸟一般清越,又如同春风拂面般使人全身心放松。她竟一时愣了神,直到巴奈特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哦,好,好。” 找了臭筒籽出来,抓了一小把放在案板上碾碎后装在碗里,又倒了一碗热水一起递给了林和。 林和知道草原人都是拿它来治疗肚子疼,这是个土方子,那臭蒿籽有阵痛清毒的作用,就是没事喝了也不打紧,何况旁边还有个巴奈特紧张的劝说鼓励,只得让楚相宜喝了下去。回头时就见丽莎儿已经回到了帐篷里头了,中间隔着一道墙,也丝毫看不到里面。 不过他听到了里头有两个呼吸,一轻一重,听呼吸声沉重应该是重病或者受了伤,他状似不经意的问巴奈特,“听说你家人患病,我们路上下雨一些药材受了潮,但我略懂医术……” 巴奈特摆了摆手打断,“不用了,放羊时被狼追着咬伤了,又跳到了水里受了寒,已经退了烧,吃几日药就好了。” 见他神色慌张,两人暗暗对望一眼,“这伤口处理不好会发炎,不若我给看看,正好我们有几味疗伤的药。” 巴奈特摸摸头,一想也是 分卷阅读10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商战虽然退了烧,但伤口还未愈合,他们这里找巫医也就那些草药,听说大晋医师医术高明,那药更是神奇,不若让他们看看,这样可以留下些什么愈合伤口的药岂不更好? 林和随着巴奈特刚掀起羊皮帘子进去,就见灯下一个披着皮袄的汉子压着方才出来的那少女,少女衣袍半解,露出窗外露出一截细白的大腿。 林和:“……”不是受伤加风寒吗? 那汉子哑声用鲜卑语开口骂道:“滚出去!”声音粗重急切,正是□□萌发时的那种迫不及待时才有的。 见此,巴奈特赶紧推了林和出来,见外面的楚相宜有力气站了起来,立刻把他们请到了外面,从外面锁紧了门,自己守在了门口。 林和拍了拍楚相宜的肩膀,“不是他,若是他听见我的声音早就出来了。” 里头方才那句□□满满的纯正鲜卑语她是听的清清楚楚,那般低哑不是商战的声音,虽然心下极度不安。楚相宜摸着手中的珠子,望着天空的明月,快点天亮罢,她有些等不及了。 待关门声响起,几人的声响远去,商战以肘撑着翻了个身,从丽莎儿身上滚了下来,刚才撑着身子牵动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特别是肩胛洞穿的那里疼的火烧火燎。他喘着粗气,低声向丽莎儿道,“抱歉!” 丽莎儿转过了脸,故作镇定的坐起了身,整理了衣袍,“不用道歉,反正迟早我们要成亲。”整理停当发现商战额头大汗淋漓,她赶紧扶着商战侧躺了下来,到外间取了药膏进来在何处涂抹。 到底是重伤,开始见丽莎儿拧着眉,紧紧抿着唇泪眼洋洋,他还能断断续续强笑着安慰几句,渐渐地支持不住,意识混沌,睡了过去。梦里依旧白茫茫一片,雾的尽头仍有一个穿湖蓝色衣衫女子的背影,影影绰绰,不远不近,但是他却始终迈不过那雾也瞧不清那女子样貌,只那窈窕身段,曼妙惹人遐想。 次日一早等巴奈特睁开眼时,眼前光秃秃一片,楚相宜一行人早已离去。拨了拨火堆,冰凉一片,看来走了有好一阵儿了。巴奈特虽不懂他们为何不告而别,也顾不上在意他们了,他现在最在意的是里头那两人。 他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门,站在隔墙外轻轻朝丽莎儿喊了几声,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丽莎儿轻轻取下了压着羊皮帘子石头,虎着脸走了出来。 巴奈特挠了挠后脑勺,和男人厮混他都还没说话呢,这妹妹反倒先和他生起气来,“怎么了?我的草原小狐狸,他身份到底不明,好人坏人还都不晓得,更何况这汉人最讲究礼数,你这般……他不认账怎么办?” 丽莎儿拔开灶膛里的灰,露出火星,取了旁边细软的棉草放到最后引火,瞪了巴奈特一眼,“他敢!” 还要折去平城那边打探情况,不到五更天时楚相宜一行人便收拾行李出发了。巳时到达了平城附近,远远瞧见城墙之上全是皮衣皮帽的鲜卑士兵,都不用去打探就知道巴奈特说的是真的,平城已经被鲜卑人夺去。几人立马赶去凉城。 “商战他……跳崖了?”楚相宜双手抱住头摇着,“不,不可能!他怎么会跳崖!” 张华安惭愧的低着头,“贤弟,我已经派人下崖找了整整四天,只在崖底发现了好大的一摊血迹……崖底是黑水河,那里常有狼群来饮水……所以将军他凶多吉少了。” 楚相宜浑身散了架一般瘫在了椅子上。 ☆、第五十四章 七日后,商战终于能站了起来走动了。 丽莎儿扶着他在地上走了几步后,商战便放开她的手自己尝试着慢慢走到了帐篷外,他眯着眼看着晴空明敏的阳光,宛若新生。 见商战出去后,丽莎儿偷偷拉住进来喝水的巴奈特,悄声问道,“东西可埋好了?” 巴奈特灌了一大口冷水,拍了拍胸膛,“没有埋,我给扔了。” 丽莎儿秀眉倒立,指着巴奈特气的没说出一句整话来,“你……”她就知道阿兄脑子简单,永远指望不上。要不是怕商战怀疑她就自己去了。丽莎儿急得满头大汗,这腰牌要是被大晋的官兵找到,岂不是会抓走商战。 巴奈特探了探脑袋,见商战扶着拴马桩定定的站在阳光下扬着头眯着眼晒太阳,他拉住团团转的妹妹,“你急什么?我前日见好多人在黑水河那边还找人呢,我是等到夜里他们离开时才悄悄把那腰牌扔到河边的,差点就狼群盯上。” 丽莎儿气的肺叶子抽疼,“有人你还去!” 巴奈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以往听到狼群,妹妹总是问他八百遍,嘱咐他八百遍的,这回却是提都没提一下,“已经十多天了他们还在那里反复找,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埋了腰牌更危险,万一他们一直要找,说不定哪一天会摸到这儿来。黑水河那里常有狼群出没,不如把信物扔那边,他们见到了腰牌肯定以为是被狼吃了,不是也就死心了?” 丽莎儿想想也对,终于赞赏的看着巴奈特,倒了一碗奶茶给他。这样商战就再也不用担心他被抓走了,只是她心里还有 分卷阅读10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一件事,商战现在失去记忆可能是头后那个肿包,若是哪天那个肿包消了后,恢复了记忆后会不会走呢。 如此想着便把担忧说给了巴阿兄,巴奈特喝着醇香的热呼呼的奶茶,全身舒畅多了,眉眼带笑妹妹还是关心阿兄的好妹妹。 他听了丽莎儿的担忧却大手一挥,“等他养好伤你们立即成亲,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离开,他娶了你还若敢偷溜,看我不把他赶到狼窝去。” 见妹妹舒展了眉目,巴奈特从褡裢里取出了一匹深蓝色布一批浅红并一套琥珀宝石头饰,碧玉戒指,绞丝错股银耳铛。 “前几日那些商人买了羊肉奶皮子留了些银子,今恰好路过一个大集会,给你买了做嫁衣的布匹和首饰。” 丽莎儿摸着那两批布,笑颜如花,“谢谢阿兄!” 丽莎儿红着脸端了一碗奶茶出去找商战了,独留巴奈特一人望着空空如也的茶壶叹气,他错了,妹妹已经是别人的了。 而凉城这边,楚相宜始终不相信商战就这样死了,可黑水河狼群肆虐,就算有什么线索早都被掩去了,一连几天连林和带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日一早,楚相宜与往常在林和的陪同下来到黑水河畔,只见河水幽幽,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河边早已被群狼践踏也不似昨日那般模样。 林和望着骑马伫立在河水边失魂落魄的楚相宜叹了口气,但愿这丫头能早点坚强一点罢。其实结局显而易见,若商战不在这里还好,若在这里,不用一天时间早入了狼群之腹。 楚相宜何尝不知此地的凶险呢,只不过她不愿意接受罢了。 他们上一世可谓是凄凉半生,惨淡收场,今生好容易相遇相知,在一起的时光加起来也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苍竟这样残忍吗? 见林和追了过来,楚相宜没回头,只轻声道,“别叫人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午时便会回来……”说完驾马向河已游疾驰而去。 林和止住了要追去的商芸,“让你家大少夫人静静罢,在这儿等着,白日里狼群也不往这里来。” “驾!”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前后看不到人烟楚相宜才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又沿着河边拉着马往上慢走。这一路寒风吹彻着脸颊生疼,可比不上她这几日来她心里的疼。 “商战,你到底在哪里?” 她转动了一圈,四下皆是枯草连天,朝着旷野不自觉大喊了一声。泪水倾眶而出,这几日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顷刻间全都迸发出来,她无力的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尖流出。 她太累了,保护楚家的责任,思念商战的心痛,今生努力活下去的坚强这时才发现是因为她背后一直站着那个男人。无论远近,无论前世今生他一直都在。只是为何上苍要这么快夺走他的性命?说好的一生一世呢?t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主宰这一生,再一次面对生死,她却还是无能为力。他们真的是情深缘浅吗?可是此时太子战败,瑞王还逍遥法外,楚家存亡岌岌可危,她还不能做到他们的生死相随的誓言。 “啊——” 罪有应得的是她,上苍为何偏偏要折磨他两世? “商战你好狠的心,你还记着上一世的仇吗?你怎么可以六字这样丢下我不管?怎么可以?你叫我怎么坚持下去?” “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少女在这苍茫的草原一遍遍的哭喊,可回应她的只有烈烈寒风,和悠悠流水。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河边,明明快到了午时阳光最是炽热,她却是全身冰凉,仿佛连心肺都冻僵了。 最后,她对着苍茫大地轻轻的说,“商战,你等我,等我扳倒瑞王辅佐太子上位,安排好好楚家,安排好侯府就来这找你。这回,你就在这里等我来找你。” 她木然起身拉着马往回走,烈烈炽阳下她就这样沿着河流一步步往回走。一步一步,她好想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商战或许回到这里一眼就能看见她。 毫无知觉的一步一步走了不知有多久,直到脚下被什么绊倒,跌倒了地上,她方才感觉双腿重的再也抬不起来了。她抬头望了望当空的太阳,她突然就想在这里睡一会,她想或许醒来了就能看见商战呢! 见主人倒下再也爬不起,身边的马儿用嘴拱了拱她,楚相宜伸出手,摸了摸马儿,“我就睡一会!” 她闭上眼睛翻聊天记录身平躺了下来,忽然手底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事,钢铁的质感。她以为如同上岸一般是破碎的铠甲,这样破碎的大晋将士的铠甲她收了无数片,她就想或许说不定哪一片正是商战的呢。 当她握起来往怀里塞去时,忽然顿住了,看着上面的名字,她坐了起来,“商战!” 凉城知府内,宋瑾暂住的院落 “启禀殿下,楚家那掌柜这几日果然借着陪着楚相宜找商将军,一半人马偷偷在各个官员府上暗中调查,我们安插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商将军他可能尸骨无存。” “知道了,退 分卷阅读10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下罢。” 宋瑾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棋盘上正是个两方看似持平的玲珑局。 他弃了手中的白子,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念道,“临安,别怪孤无情,短短两月你在军中威望已经远超我想象。一旦任你成长,孤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向着楚家来对付孤……自古天上帝地下,尊卑有序,楚家强盛了数百年,一直是威胁皇家的一柄利剑,孤赌不起。你的使命就让楚家来做罢,你放心,孤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地下孤单太久。” 这世人破不了的玲珑棋局其实再好破不过,只需算准转折的那个点。宋瑾左手中指与食指轻轻捻着黑玉棋子放在局中某处,那一步立马让看似对双方旗鼓相当的战局出现了转机。仅这一步仿佛是自断生路,被扼住了咽喉,黑方败局已定。 宋瑾却是扬起唇角,手起棋落,堪堪数步,白子已尽数落网,黑棋在败局中因那看似不起眼的一步翻了身大获全胜。注视棋局半响,宋瑾又一一拿掉方才那几步,只留了那最初看似慌不择路的那一枚黑子。 这世上胜仗的不一定全是强者能赢,其实只要用好了每一枚棋子,最弱的反而能站到最后,宋瑾食指轻轻点着那枚黑子,有时候示弱反而是最能暗藏杀机,关键时刻能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仿佛正印证了宋瑾的棋局一般,朝廷这数日来议论之事的莫过于边关又数个城池失守。连平日里最拥戴太子的几位老臣也开始飘摇不定,张贵妃一·党此时却是少有的沉默,更奇的是有时还帮太子说话。 “母妃,你干嘛让黄有元在今日朝堂之上为中宫说话,万一父皇一时心软,我们岂不是白欢喜一场?”瑞王急匆匆的步入宫门。 张贵妃无奈摇了摇头,挥退了所有人下去,携了瑞王坐到了下首,拍着瑞王的手,“皇儿,切记凡事稍安勿躁。越到关键时刻越是急不得。” 瑞王灌了一口冷茶,“咚”的把茶碗甩在了几上,“可儿臣听说父皇今又追封了赵国舅为恩国公,我怎么能不急。” 张贵妃见儿子生闷气,轻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翻来抽屉拿出了一个檀木嵌宝的盒子放到八宝铜镜前。打开来,原来是大大小小,样式各异修指甲用的银锉子。 明黄色的铜镜里,一位着宫装华服体态曼妙的少·妇,正捏着一只牡丹花形红黄宝石做蕊的小银锉子一下一下慢慢修磨着小指上一角,磨了几次,她摇着头还是不满意,又低头细细磨着。 瑞王见张贵妃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摆弄那个,急得起身来回踱步,“母妃!” 张贵妃置若罔闻,直到把那枚指甲磨的满意了方才露出笑脸,“皇儿,你说你父皇若是真坚持不废太子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瑞王停下来双手拢在背后,没好气道,“不就是现下这般努力抬高他母舅家身份!” “错了,”张贵妃摇点了点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呀,性子总是这么急。”见自家儿子一脸焦急连额头都泛了汗,算了,总之有自己看着,儿子性子虽急,但好歹孝顺,她的话倒是愿意听的。 也不再吊着他,直截了当说了,“若你父皇坚持不废太子,肯定不会追封赵国舅来抬高赵家身份。相反如果真的要废太子,才会给赵家补偿,毕竟赵家三代忠烈。” 瑞王见母妃脸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听她这般分析,心下一喜,“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乘虚而入……” 张贵妃摇摇头,“皇儿莫急,此时我们最要按兵不动方是上策。我们是要让位不假,但我们不能自己提,得让一个提出后万无一失的人来。” 瑞王把自个这边的人一个个划拉一遍,果然,品级高的威望太大,提了反而显得急功近利,品级小的说话又没人肯服,“找谁来?” “自然是皇上自己提了。”说着翻来豆蔻来,拿起蟹爪笔在指甲上描着花花心的花蕊,“前日你舅舅来信说边关那边有位喇嘛,最会炼丹药,且还通古博今,大晋这两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许是选个好命数的储君来转国运也未可知。” 话到了这份上瑞王再听不懂的话那就是傻子了。他亲自给张贵妃斟了一杯茶,“谢谢母妃替儿臣筹谋。” 几日后,尽管张贵妃一派都在为太子说好话,但天成帝却是对无能的太子越来越厌恶。尽管有定国侯这些老臣仍在坚持,但废太子已成了定居,这是赵皇后日日跪在殿外脱簪替子请罪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五十五章 “林和!哈哈哈……太好了!” “吧嗒”一声,林和刚烤好的鱼从手中掉落,跌入地上,还翻了个个,泥土伴着草渣,两面被涂了个再匀称不过。 林和盯着地上那条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的鱼,口中喃呢,“完了,完了。小西湖这八成是思念成疾疯了!这楚家的未来可怎么办,现在收楚楚小郎为徒还来的及吗?” 商芸盯着坐于马上,眼睛红肿应该是刚才痛哭过,可这核桃大的两眼此时愣是被那异常的灿烂的笑挤得妖冶非常,这打眼一看就极度的不正常,像是… 分卷阅读10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商芸一脸悲切,他双手捂脸,他确实好想死一死。大公子刚走,这大少夫人又得了失心疯。这公子和夫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楚相宜喊了几声见没人理她,翻身下了马,双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都回神啦!哈哈哈……我们赶紧去平城,商战他还活着。” 林和抚了抚额,长叹一声,疯了,这是真疯了,那平城被鲜卑人占领了几日,大晋多少双眼睛亲眼看着商战是从武州山跳下去的,怎么可能会去平城。 林和指了指楚相宜的脸,迟疑着,“小西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轻道,“你……没事罢?” 楚相宜脸色一顿,抬手向脸上摸去,原来脸颊上冰凉一片,全被泪水给浸湿了。她方才明明在笑,居然是哭了吗? 她方明白了两人脸色不对的原因,她抹干眼泪,“商战他真的可能还活着,”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虎纹腰牌,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上头正中间商战的名字,拿着给两人看。 “是大公子的!太好了,大公子,他真的可能还活着!”一见那个腰牌商芸就激动的站起来。 林和接过那腰牌手指轻敲着,垂目陷入沉思。怎么可能,这黑水河方圆几十里这几天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楚家枭部成员怎么说也堪比皇家暗卫,他们几日都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怎么偏偏被楚相宜一下子就捡了个正着? 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叫人匪夷所思了,林和眯了眯眼,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得圈套,说不定幕后之人就等着他们往里跳。可也说不准商战还有活着的一丝可能,正是让人进退两难。 见林和神色淡然,楚相宜扯住他的袖子,“林和我们去平城救商战罢。” 被她一拉,林和抬起头,却是答非所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腰牌?” “离这两里外的河边,那里河流刚转折朝南。是流去平城的方向,难怪这几日我们没有找到丝毫头绪,商战肯定早就被鲜卑人给抓了。” 林和漫不经心的道,“嗯,有道理。” “是罢!”楚相宜不顾形象的抹了两把泪,扯住林和,“走,我们立马去平城,”瞧了瞧稍微有点偏西的太阳,“快走,说不准能在天黑关城门前赶到。” 商芸听说要去平城早已拉了马过来,两人已翻身上马,见林和还握着腰牌沉思,急声唤道,“林和快走。” 林和回过神来,喝住他们,“不行!” 两人齐齐回头看着他,林和长叹一声,“就是现在立马到了平城门口,鲜卑易主,局势不稳,我们根本进不去。小西湖莫急,楚家与凉城的一个鲜卑的皮货商是合作了几年的老交情,我们来时他正好进了平城,估摸着这几日也该是回来了。我们乔装一下,扮成他的伙计再混进平城就容易了。” 自他打探的消息来看,这鲜卑应是出了什么大事,现在是禁止汉商入城。他们来时几天了,他的人都没有和平城里接上话。不知是如同其他人一样被瑞王暗害了,还是被鲜卑政局所致误杀了。 楚相宜也不是冲动之人,刚才确实是高兴糊涂了,她点点头,“好,那我们立马回城去看看,许是他正好回来了呢,驾——” 林和无奈,上马去追两人。 这边一行人因商战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兴冲冲的往城里赶,而城里却是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北一处铁矿洞内着火了,逃脱了三个矿工。 张华安在矿洞外矿工休息吃饭的地方来回踱步,这里的矿工全是抓来的鲜卑战俘,管控一向极其严格,虽说按挖矿量发放食物,但其实他们这里早有一套控制这些身强体壮鲜卑人的方法,那就饭永远控制在吃不饱又不太饿,恰好能支撑他们挖矿的状态。 也正是如此,即便是出了火灾,一千多人也只有三人逃脱。 他查看了花名册,逃脱的三个人中一个是刚抓获的鲜卑千骑长苏鲁,若逃的只有他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还有一个北邬部落的十六岁的少年商人和他的仆人,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这一定是鲜卑奸细,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浓烟必须是燃了湿木材才有的,他们哪来的木材? 因这里曾发生过矿工点火逃跑的事件,所以连晚上取暖的火堆都被撤到了铁栅栏外,有专人看守。矿洞里头照明的火把更是严格,每日所需的松木棒多少都是明明白白的记录在册。送木材,库存,领用,再到每处发放都是有几波人负责,光那账本子一月就有好几本。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里面没有问题,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串通一气,可这逃脱的都是新来的三个,那木材又是哪里来的? 有奸细! 这奸细是哪一个?早就被埋下的?那少年商人应该只是个幌子,这次的奸细应该是那个千骑长。他的这合伙人是谁?矿工不可能,那就只能是……狱卒? 只是缺少证据,张华安匆匆往矿洞口走去,洞口守卫抬臂轻轻拦了一下,“大人烟雾还未散尽。” 张华安深深望了两 分卷阅读10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人一眼,见两人脸上只是担忧,便抬手回退他们,“无妨。”又转头吩咐跟着他的小吏,“通知师爷,把所有矿工都严家看守,再吩咐召集这里的所有守卫和狱卒,等我回去亲自审问。” “是,”两个小吏领命而去。 而跟着他进洞的两个小吏举着火把哆哆嗦嗦的跟在后头,越往里越是黑暗。已经看不见洞口了,可见张华安举着火把一边在两边仔细查看,一边还往里走。 两人装作查看线索,但眼睛控制不住时不时往身后瞄去。总觉得这里阴森恐怖,外面都传是鬼点火,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仔细算起来这里加起来死的人比北城门外的乱葬岗还要多。 都说是冤魂索命,数丈宽的洞内只有他们三人,不知是被烟味儿熏得还是真的,两人感觉呼吸仿佛都越来越艰难。再加上四周被熏得黑黑的石土,和泛着青白没熏黑的青白石。两下经那随风起伏的火把一照,仿佛有东西藏在那黑影里,打眼一瞧越发的令人毛骨损然。 “啊——” 旁边的白脸青年小吏手中的火把跌在了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灭了,只“嗤嗤”的冒着烟,“鬼,有鬼!” 他前面的黑脸汉子全身一哆嗦,向后转身本想装着胆子呵斥两句,那想刚一回头就见对面那黑乎乎的石缝里飘过白花花,轻飘飘的一个白影,“鬼啊!” 张华安听见前头的白脸青年的叫声早就折了回来,见两人一坐一站,黑脸汉子呆愣愣的张着嘴,白脸青年脸本来就白,这一吓那脸真是惨白,先别说有没有鬼,他这脸就能吓死一个人。 张华安摇了摇头,这些人啊不堪用,这人马全是原知府手下的,这回发生太多事没来的及整顿,等完事后必须要重整人马。 见两人实在怕极了,他安慰两句,问清始末将人打发出去了。他冷笑一声,哪里是鬼,定是还未烧完的木柴还未熄灭,定是被风一吹,重新燃起了,那白烟映着黑暗格外显眼罢了。 等他攀上去,果然在一个石缝里发现半截半尺来长,三指宽一指厚的半片湿松木片。 他按着这个高度又往后查看了一段路,果然又发现零星几块还未燃完的湿松木木片。他已心中有了数,拿着几片木片匆匆出了矿洞匆匆往衙门赶去。 半个时辰后,在衙门堂前站了一大群人,师爷按册子清点了一遍,“回大人,人全齐了,只有一个叫李安的狱卒没到。” 而此时的李安正和檀石槐几人在城外十里的一个农庄内。 檀石槐洗漱完毕,重新换了衣裳吃了两只烤羊腿方觉全身舒畅。 这叫李安的正是前头那鞭子梢儿甩的最响,卷飞阿珂里的的那个狱卒。 “你可有什么去处,若是没有便带上家人去北方草原那里找首领察尔汗,便在那里安家罢。” 李安躬身行礼,“多谢可汗王,小人在乌兰有个隔山兄弟,小人家人已经前去了,小人也想去投奔他。” 檀石槐无所谓,“也好。” 他把这些年搜集的矿藏图全交给了檀石槐,最后深深的朝檀石槐按照鲜卑的礼节行了礼,便告辞了。 他其实一向奉公守法,他们祖祖辈辈在凉城生活,但就在他家妹子被前知府小舅子瞧上要强行霸占。他去求知府,没想到那知府非但向着小舅子自己倒是想要他他妹子做妾。 在他险些被前知府打压致死时,全程没一个替他说话的,是檀石槐站出来设计买了个窑子里的姑娘顶替他妹子,大晋官员他算是混够了。他们一早就说好了条件,他让他家人平安攒够养老钱,他为他打探出凉城铁矿。 他知晓此事是他对不起大晋,但为了家人他并不后悔背叛,他只是一个为求家人平安的小人物,谁对他好,他便报答谁。 檀石槐翻看着李安留下的地图津津有味的瞧着,嘴角轻轻扬起来。心中估量了一下,嗯,若是鲜卑有了这些铁矿,那称霸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第五十六章 夕阳西下,农家的小男孩牛娃奔奔跳跳的赶着羊群回来了,在外圈好羊,一手提着一篮子野菜,推开了柴门,“娘,我……回来了……” 院中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上房门口跪着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这不是最震惊的,抬头望过去,被支起的窗户里有一位着洒金红衣极美的人,半垂着头极认真的盯着窗下桌上的什么东西,牛娃皱着眉退出门去瞧了瞧,没错啊,这就是他家啊!可这两人是谁?他扒着柴门框踮起脚张望着,这人可长得真好看。 “啊,娘亲,这人……”谁啊? 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就被厨房急急赶来的妇人捂着嘴巴拖进厨房。 听到小娃娃的叫声,檀石槐回了神,对着神色慌张的女人友善的笑了笑,“无妨。” 尼尔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大人,我们是就在这里住一晚,还是去到寻一家牧民?” 檀石槐把地图扔给尼尔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这罢,田园农家,斜阳炊烟挺好的,我去瞧瞧今晚吃什么。”b 分卷阅读10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r   尼尔桑无奈摇了摇头,跟着他走了出来,看到台子下跪着的少年檀石槐惊了一下,没想到苏鲁还跪着。 见他还如午时那般腰板挺得笔直,檀石槐围着他走了一圈,直直蹲下来指了指他的直挺挺的背,歪头问他,“你累吗?” “不累!”声音还挺洪亮。 檀石槐瘪了瘪嘴,伸出食指在他腰眼处轻轻一戳,苏鲁便软塌塌的倒了下来,檀石槐起身拍了拍手,“这才对嘛!”对着尼尔桑道,“义父,把他扶进来。” 斜趴在地上没力气起来的苏鲁:“……”原来可汗王吃软不吃硬啊,活该他拼命强撑了三个多时辰。 尼尔桑架着苏鲁到了里屋,直接扶着他到了屋里唯一的靠背椅子上。见檀石槐只能坐着条凳,少年低头涨红了脸,转头求墙根站着的尼尔桑,“快扶我起来,可,可汗王请。” 檀石槐轻笑了一声,“胆子不小,敢吩咐我义父。” 苏鲁被惊讶的张了张口,看着穿着土布褐衣,秃头没眉毛正给檀石槐沏茶的的尼尔桑,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左贤王。 瞧着他终于不再是板正着脸,不再事事循规蹈矩点了点头,方才觉得他看着舒心。他捏着茶碗盖子,食指轻描着上面青花瓷的花纹,“我被赶下了王位,你跟着我也没用。” “中原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苏鲁的命是可汗所救。苏鲁无以为报,唯有这一腔热血相报。” “嗯,即使做仆人也甘愿?” “甘愿。” 檀石槐点点头,“哪个部落?叫什么名字?” 少年垂了头,闷闷道,“北萨逃出来的奴隶……大人救我新生,请大人赐名。” “嗯,就叫轲比能罢。” 忽而屋外一声鹰叫,尼尔桑垂首出去到了农家后面的菜园子,树下影着一人。 “参见左贤王,探子来报,狄赖果然与大晋太子有来往,凉城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夫人在黑水河畔找到了商战的腰牌,他可能被狄赖给抓去了没死……” 尼尔桑进来时,檀石槐正在院中教牛娃拳脚功夫,轲比能小媳妇似的端着茶壶在一旁。 尼尔桑附到檀石槐耳边把暗卫之事禀报了,檀石槐挑了眉,“哦?他还活着?去打探一下,看她们什么时候出发,偷偷跟上。若真是狄赖干的便暗中帮她们一把,不要真被狄赖给灭了,不然以后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打仗多没劲。” 而宋瑾接到狄赖派人送来的信气的脸色铁青,见刘成安进来,把信揉团塞入了袖口。他只差把檀石槐的脖子按在他刀下了。居然让他给逃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居然把消息压到今日。这个蠢货,希望不要坏他大事。 刘成安进来喜滋滋的道,“殿下,刚才楚君一行人回来了,说在黑河边发现了商将军的腰牌,他可能还活着呢……” “是嘛,临安要是活着真是太好了……”宋瑾脸上一派喜气,半垂的眸底却是寒光一闪。 刘成安毫无察觉,附和道,“哎吆,谁说不是呢,这人人都说楚君能干,让奴才说这还真是,这分明没一点儿希望了,她一去,嗨,还就真有了希望……” 宋瑾静静看着这位从小贴身伺候他长大的大太监,连他也向着楚家吗?他嘴角牵起一丝笑,“公公吩咐厨房帮孤再做碗粳米清粥来。” 刘成安听见宋瑾的吩咐止了话头,“……太子怎的想起喝粥了?” “记得在孤最冷的时候是公公喂了孤一碗热粥,直暖到孤的心窝,”他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寒风肆虐下被卷起的股股尘土,“这边关极冷,孤想再喝一碗暖粥了。” 宋瑾背着身,刘成安没有看到他阴鸷的眼神,只看到窗外肆虐的风,自以为太子真的冷了,答应着赶紧出去吩咐厨房。 宋瑾转身走到书架旁,盯着书架某处半响,伸手从后面取出来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子,打开塞子倒出一粒白色豌豆粒大小的药丸,又原样放回走到书案前坐下,把药丸放在茶碗后,对着窗外轻轻道,“待会送些人参鸡汤来”。 当刘成安端着粥进来时就见太子盯着一碗茶出神,他摇了摇头心里叹气,估计朝廷的诏书就要下来了,难怪最近太子老出神。他轻声唤道,“殿下,用膳了。” 宋瑾起身的时候右手扶着案,无名指轻轻把那粒白色小药丸拢到手心与曲起的指腹之间。等刘成安盛好了粥后,他不动声色的暗用内力把药丸碾碎,端了粥接勺子时,右手不着痕迹的把白色药粉撒到粥里。他搅了几下,丝丝缕缕热气卷着米香氤氲开来,宋瑾低头闻了闻,“很香。”但是终究少了一份真诚。 见到他翕动着鼻翼,难得有的孩子气,刘成安端出几碟青绿小菜,笑道,“殿下趁热快吃罢!” 宋瑾双手把粥递到刘成安面前,“公公陪孤一起来吃罢。” 刘成安赶紧摆手,“殿下折煞奴才了,使不得,使不得!” 宋瑾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刘成安面前把粥塞到他冰冷的手中,把他推到凳 分卷阅读10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子上,“公公自幼伺候孤,维护孤,如同亲人,陪孤吃一顿饭有何使不得,要不了几日,孤可能什么就不是了,公公就陪孤吃一顿罢!” 刘成安捧着那碗粥热泪盈眶,望着宋瑾恳切的眼神,他抹了把泪,“哎,那奴才就越矩陪殿下吃一碗,不管殿下走到哪,只要奴才这身子还能爬的动,奴才永远追随殿下左右。” 宋瑾拖过粥盆,直接用大勺舀了一口吃了,轻轻道,“……好。” 两人正吃着,苏东林抱着个汤盆在门外禀报,“殿下,楚君那里送来了一盅人参鸡汤来,要送进来吗?” 宋瑾喝粥的动作一动,对刘成安道,“既是楚君送的就端进来罢。” 两人食毕,刘成安起身收拾碗盘,忽而鼻中一热,他赶紧歪头退开,掏出袖中的帕子一擦,果然流鼻血了,丢笑道,“哎吆,到底是奴才命,刚受用了好东西,竟是拿捏不住了。” 宋瑾垂着目,“定是上火了,公公自去,让底下人来收拾。” 而商战正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吹着笛声,丽莎儿正伴着笛声跳舞。 巴奈特撇撇嘴,见全眼全心全围着商战转的妹妹,尽管面上不显,但是内心终究有些疙瘩。他郁闷的拿着小刀把着羊肉一片一片剔了下来,放到丽莎儿碗里,自己拿起着几截羊蝎子吃了起来。 等丽莎儿两人过来时,就见他狠狠的拿刀刮着那骨头缝,丽莎儿拿起一块连筋膜都剔的溜光的骨头,“阿兄,家里骨头还够罢,你不要这么吃的仔细。”说着把一碗切的整整齐齐的羊肉推给商战,“现在可以吃肉了。” 巴奈特恶狠狠的瞪了那碗肉,见商战识相的没吃,心里才好受点。 丽莎儿对自家阿兄凶狠的眼神毫无所觉,见商战不吃,她切了一块奶豆腐泡在奶茶里,又添了一勺炒米泡了几块羊肉递给商战,“阿兄,几日后是一年一度的圣火节,今见苏穆儿说今年在新都平城王庭前举行,我想去看看。” 巴奈特拿过茶壶自己倒了一碗奶茶就着大口吃肉,“嗯,马上到了冬天,我还得给牛羊再打点草,今年让让乌音格尔陪你去罢。”几嘴吃完了肉,灌了一碗奶茶,提着奶筒出去挤牛奶了。 鲜卑崇尚火神,圣火节是鲜卑人民一年中嘴盛大的节日,往年都是巴奈特把牛羊赶到亲戚朋友那里陪着丽莎儿去的。今年来了乌音格尔,又经过了半个月的修养,除了没恢复记忆,其他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加之他的拳脚功夫不错,让他陪丽莎儿去巴奈特也放心。 商战默默吃饭,他还是没有记得一丁点儿,腰牌也丢了,他现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巴奈特兄妹不认识汉子,即使看了腰牌他们也不认识商战的名字,所以给他干脆取了一个鲜卑名字。 相处快一月,相处下来后他发觉,丽莎儿确是是个好姑娘,对他真的是照料的周全,他也没有什么抵触的,但是要说成婚他总觉得欠妥当,万一他有儿有女呢?万一他的家人在找他呢?岂不是辜负了所有人。他虽不记得事,但是心底某一处有时总会揪一下,他更觉得自己不能答应丽莎儿的婚事。所以,面对兄妹两提出的婚事,他总拿伤势一再推迟。 听着丽莎儿叽叽喳喳的在一旁兴奋的说着往年圣火节的盛况,他心里默默叹气,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们兄妹的救命之恩罢。黑水河那边巴奈特兄妹当初捡他的地方他早就去过了,那里是个大军过境取水之地,夜里却是狼群横行,就算真的有什么线索也早被掩盖没了。 更何况他那片地他几乎搜了个遍,没见到大晋将士的一片铠甲。他打算此番平城回来后,就告辞去凉城军营,即使不能打探到一些线索,就从小兵做起罢,那里是她他熟悉的地方,希望总会有一日能重新找到记忆。 ☆、第五十七章 “三位客官里边请!” 楚相宜三人随意在大堂找了一处靠窗位置坐了下来,小二上了茶后,问道,“客官请问要点什么?我们酒楼有龙门角,望风坡,迎风扇,双风翠,玉珠灯,千层皮,天花板……” 楚相宜听那小二双唇一点,一溜儿往下念,这名字倒是新奇,只是不知道每道菜到底吃的是什么,她好奇道,“这是?” 林和呷了口茶,“七十二道全羊宴,这是瞧着我们是外地人,见我们穿着,知道我们身份贵重,这是等着狠狠宰咱们一顿呢!” 楚相宜一听点了点头,慢悠悠品起茶来,只是刚喝了一口就皱眉撂下了,翻来茶碗看了看,“可惜了这上好的西湖龙井了,如今这各地都有龙井,这一壶能卖出天价,其实都是附庸风雅的虚名罢了。西湖龙井没有西湖之水,也不过是解渴而已。” “……八宝袋,一串锦金,吉祥如意……”小二本原本见他们穿着朴素,但那料子浮动间却是华光隐隐,见着也面生的很,想来是外地商人。本想介绍一遍全羊宴,大堂这么多人,他们自是为了颜面不好推辞,原想如同以往一般宰他们一顿。 结果听了这女子品了一口茶后的一番言论,眼珠一转,放弃了之前 分卷阅读11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打算。他迎来送往不知一年见过多少波客商,连喝茶都这么讲究的还真就这一个。这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他做小二的两年来生存之道就是会识人眼色,细微见真才。这客人分明就是婉拒,若是他识相,能讨到一点半点的烹茶技巧,这可是大功一件…… “……客官,想来你们一共三人,这全羊宴也吃不了,不若就上几样本地的特色羊肉名菜,客官意下如何?” 楚相宜点点头,“嗯。”一直没见到林和所说的那皮货商,她这几日内心焦灼,心情不好,见这小二被狠宰,就借着茶发泄了那一通。不过这小二倒是挺上道,也就算了。 几人都没发现他们后面杯盘碗盏层层叠叠的摆放了一大桌子,一鲜卑少年听见小二后面讨好的话,气的扔的筷子,任谁发现被狠宰了一顿,就是吃龙肉估计也会没了胃口。 这边小二笑眯眯问道,“客官既说这茶不好,那不知客官可要吃什么茶,要什么水来煮?” 楚相宜望了他一眼,他这哪是问她想喝什么茶,这分明是讨巧呢。不过见他懂进退,知好歹,是个通透人,也乐意点拨他几句,“除了西湖龙井,还有庐山云雾,这两样茶只有它生长之地的水方才能使其香气将发未散,全聚于茶水中,若用其他水刚烹煮时香气盈盈,其实它本身的香气已散了。” 小二点头如蒜,而他们背后的檀石槐转着眼珠,摸着下巴,他现在倒是改主意了,他想这商战死了该多好,他正好缺一个可敦。 这女子无论年龄,相貌,才学,胆识,呃,烹茶都这般通透,肯定还会美食,这方方面面都是照着他草原之王檀石槐相配的啊。 正愣着神又听楚相宜道,“你们烹茶所用之水应该是依照茶经用的山泉水,但是,只闻其不解其意,此地泉水水质太硬,用来烹茶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即使小二再圆滑但面对只喝了一口就连水都尝出来的楚相宜,满脸的崇拜,恭恭敬敬躬身一拜,“既然山泉水都不妥当,那劳烦客官再指点迷津,该用什么水?” 楚相宜垂首略沉思片刻,“边关有两绝,一样是寒风,一样是大雪。医道有云——腊雪甘冷无毒,解一切毒。且雪水质轻,无论茶香浓淡,雪水烹的茶不仅内香婉约,且茶汤更为质地轻盈,品时口中如衔云含玉,茶未咽,其香已入肺腑,回味无穷。今年腊月多收集些雪水……” “妙,妙,实在是妙。不知阁下可会料理膳食?” 楚相宜望向来人,这艳丽的长相几乎接近妖孽,那眼更是随意一横都是千种风情,万种颜色。一般这样的无论男女都是祸水,何况还是鲜卑人。因此能不沾染就不沾染所以她干脆利落的拒绝道,“不会。” 檀石槐:“……”从未有过的出师未捷! 拒绝的倒是干净利落,不过嘛,檀石槐扬唇一笑,他握着她致命的软肋,不信她不答应。 “哎,那算了,本来还想着请姑娘去参加我们的圣火节的。方才唐突了,那只好有缘再会了!”说罢神情略沮丧,转身一甩袖向后走去。 圣火节?那不是正好在平城,已经几日了,还不见皮货了商回来,可能皮货商正是在因为即将到来的圣火节,留在了平城。 要是真错过,那可真是有这村没这店了,再说时间不等人。林和轻皱着眉头,对楚相宜摇了摇头,“此人不妥。” 楚相宜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商战情况头不明,多耽搁一时便多一份危险—— “素闻这圣火节盛大,我只闻其名未见其景,若能有幸得见,在下除了亲自为阁下烹制美食外,还会细列一份菜谱出来。” 檀石槐扬了扬眉,嘴上却说,“容我想想。” 檀石槐身后的尼尔桑见他不自觉的扬起的唇角无力扶额,他还真怕到时候大晋打不过他家可汗王,改用美食做筹码诱惑他。 尼尔桑的顾虑马上就被验证了,这边楚相宜让商芸去买了一条鱼回来,当即借用酒楼厨房做了一道剁椒鱼头,一道酸菜鱼片。 两道菜端上来,还未开盖,那盖碗缝隙间露出的香气就已经使人垂涎三尺,令人食欲大增。 檀石槐忍不住动了动鼻翼,掀开了盖子,剁椒鱼头红彤彤一片只看着就喜人,夹子一筷子下去,嗯,香辣劲爆,那辣味瞬间调动了舌头上所有的味蕾。鱼头肉口感弹软爽滑,辣椒的辣和鱼肉的香相得益彰,不自觉一口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再揭开那盆酸菜鱼片,先闻到的事是一股酸爽,紧接着那股鱼肉的清香便幽幽散了出来。 黄嫩的酸菜中点缀着些红色的辣椒圈,白色的鱼肉半露出汤面。酸菜脆爽,鱼肉滑嫩,汤汁醇香解腻。 于是,大名鼎鼎的史上最年少鲜卑可汗王就这样被一条鱼征服了。 开始还装作矜持的少年渐渐地一口一口停不下来,一连吃光了那鱼,连汤都泡面条吃了个干净。 楚相宜见方才高雅自持的少年,轻轻松松就被一条鱼俘获,难得有些别别扭扭,“嗯,你做的菜很不错,你人也很不错,长得很 分卷阅读11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不错,才华更是不错,做菜更是非常不错。” 楚相宜笑道,“不敢,不敢。听闻草原的烤全羊驰名天下,可惜这个我确实不大会做。” 少年眨了眨眼,“是吗?我不大会做中原菜,但是烤全羊却是还拿的出手,等你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楚相宜也没当真,他只是利用他进城,心里还是不打算和这少年深交。只是见少年晶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便随口应道,“好啊。” 第二日一早,几人在城门口相聚,楚相宜三人扮成了檀石槐的仆从,他们拉了几车茶叶,瓷具,粮食正大光明的进了平城,进城报名的时候楚相宜才知晓这少年叫邬檀。 城里鲜卑,匈奴商人很多,汉商却很少,零星几个也几乎都是这附近的熟人,这几个也是由于圣火节的缘故才放松管控才进的城。 他们刚进去时,丽莎儿和商战进了城,还与他们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城中心才分开,他们住到了汉人开的大客栈里,商战他们去了城北的小民居。 两对人马相距不过三丈,但中间隔着车马,愣是没有看到,便这样错开了。 这边太子听闻他们一行人去了平城,静默半晌后提笔写了一封信,让苏东林送去给了狄赖,商战不能留,只有商战死,楚家才会和他站一边,对他越是忠心。 狄赖看完信后,耻笑了一声便拥着美人喝酒跳舞去了。他已听闻探子来报,大晋皇帝的旨意已经发出,要不了几日宋瑾这个大晋储君便要退位让贤了。 一个连连吃败仗,快要被自己国家抛弃的废物,还胆敢指使他来当刀使,这位太子爷怕是还活在梦里,还以为高高在上呢! 这边宋瑾静静盯着放了一枚看似毫无关系的乱子打破的玲珑棋局,淡漠道,“说罢。” “启禀殿下,果然如殿下所料,狄赖居高自傲,已经不可信任。”苏东林低下了头,简单素衣的宋瑾,极是文静雅致,只是那眼眸却如同寒潭深渊,比那窗外的风还要让人冷。 “信任?”宋瑾轻笑了一声,两指捻起一枚棋子,“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苏东林盯着那枚被宋瑾捏在手里,在阳光下正泛着冷光的棋子,“既然殿下用着不称手,那我们要不要再换一枚?” “咚”一声,宋瑾把那枚棋子放在了对面棋局里,只一枚棋子落下,自己这边更是颓势尽显,“不必,越是这样的棋子越是能带给人惊喜。” “是。”苏东林不时抬头望一眼悠闲淡漠的宋瑾。 见苏东林吞吞吐吐了半响,宋瑾开口道,“朝廷那边的消息来了?” “是,诏书今日已发出了。” 宋瑾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悠闲的把从棋篓里取了两枚黑白棋子把玩着,淡淡道,“嗯,下去罢。” 宋瑾这边不动声色,上京那边瑞王却是喜不自胜,一连宴饮了三日,不光是为了宋瑾之事,还因为他此番去国子监给祭酒祝寿时发现了一个极令他春心萌动之人。 被瑞王瞧上的并不是女扮男装的小姐,女扮男装其他学院许是有,但国子监关乎国家未来的国本,这里的凡是能进来的每一个人将来都是要执掌一方,封相挂印的栋梁,没有谁去傻的拿家族去女扮男装玩乐,而瑞王更是向来男女不忌,令他春心荡漾的正是国子监名动上京的第一小才子,今科即将六元及第的容易。 ☆、第五十八章 几日相处下来,檀石槐是彻底的拜在了楚相宜的厨艺下。 这日一早刚起来就跑到外间,见桌上一桌的菜都被放在铜桶里温着。洗漱完毕后迫不及待的窜到桌边一一打开了盖子,弹软的黄油小卷子,喷香的羊肉汤,芹菜羊肉水晶饺子,糖蒸酥酪,碧梗粥,凉拌菜心,奶茶,炒米等。 一边吃一边感叹,怎生如此好的姑娘偏就嫁给了商战呢,他和商战看来真是天注定的对手无疑了。 将将吃完,尼尔桑和轲比能进来了,檀石槐口中塞着食物,“义父,快过来吃饭!” 这些时日来,他们以父子相称,尼尔桑已经渐渐习惯了。看到一桌的食物也不客气,他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吃过中原口味的食物了。其实,这几日被楚相宜厨艺征服的不止檀石槐一人。 尼尔桑坐了,轲比能却是站着给二人布菜。其实几日观察下来,檀石槐和尼尔桑是认可可轲比能的,只是少年一向视檀石槐为神明,哪里肯与他同桌用饭。 “可有消息?” 尼尔桑喝了一口不同于鲜卑只放一撮盐,而是经过各种大料烹煮的没有一点膻味的羊肉汤,随着一口下去,唇齿溢香,全身都暖了起来,“只有王庭没有搜过,其余地方几乎都翻遍了,没有任何线索。” 檀石槐点点头,他原本还没玩够,并不想打算暴露身份,可是望着这一桌美食,他咬着银筷子想,要不回去,重整兵马与大晋再打一番,虐的大晋皇帝哭爹喊娘一阵,等大晋被打的惨败不得不议和条件时,他就可以要求楚相宜来和亲啦! 所 分卷阅读11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以当楚相宜发进来时,檀石槐已经畅想了半日,正想到他五十岁时,楚相宜依偎在他身边,他们一起吃着各种美食,看着一堆孙子玩耍。 已过了饭点,再说她也随意要了几个包子,“林和还没来吗?” 檀石槐摇了摇头,“你回来啦?你这边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檀石槐眯了眯眼,摇头,“还未。”据他观察这个林和也是一位厉害角色,这进城来不过短短四五日,就已经借着他的便利往平城塞进了好多线人,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几方都没打探出商战的任何消息,那么若商战在,只能被带到王庭了。 檀石槐扒拉着眼前装瓜果的盘子沉思,虽方才那么想,但是他还不太想回去接管王位,虽狄赖昏聩,但守住家门还是行的。若商战死了,戴齐虽有些本事,但是全用在了窝里斗了。大晋目前是没有可能再派一个更厉害的出来了,就是狄赖天天花天酒地,鲜卑一年半载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天渐黑时,林和方才回来,“圣火节将近,狄赖对王庭的防范更为严格,且今日城内多了好多巡逻兵,我们这几日怕是不能再出去了。” 第二日,果然街上多了许多巡逻兵,对鲜卑子民还好,唯独对汉人苛刻了很多,他们的身份是鲜卑奴隶,这种身份放到现下也是说抓就抓。 楚相宜在窗口冷眼瞧着几名鲜卑守卫无故拖走了一个汉人女奴,她随手关了窗户,不是她见死不救,实在是她现在无能为力。 后日便是圣火节,她们还要干一件大事,不能打草惊蛇。 草原人崇尚自然,长生天是草原人最高的神明,草原人认为火是长生天的化身,火让草原子民冬天不冷,有熟的食物吃,黑夜里也能有光明。就是草原最厉害的狼群,只要夜晚点上一个火堆,就算是一个人,狼群也丝毫不敢靠近。因此草原人民崇尚火德,奉火为神明。 一年一度的圣火节是草原最盛大的节日,上至王族,下至奴隶,这一日全草原子民都载歌载舞,庆祝今年的长生天赐予丰美的水草,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牛羊健壮。 王庭前的火堆前的大火堆,要有可汗王亲自点燃,还要在萨满的陪同下祭祀火神,祈福,一整套礼仪下来得要两一个多时辰。狄赖惜命,所以那时候大半守卫是被调到王庭前的圣火节的大广场,这时候王庭内戒备会松散很多。所以楚相宜几人便决定在这一日潜入王庭,去找商战。 楚相宜没有发现,在她刚关了窗后,一双眼睛蓦地望向窗口。 商战一手按着胸口,踉跄一步,下意识的望向一个窗口。 “在看什么?”丽莎儿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了一个紧闭的窗户,“你怎么了?伤口复发了?脸色好白。” 商战摇了摇头,转开了眼。方才他没来由的心口钝痛,总觉得看到了什么人,可等他抬头时那人已经关了窗户。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的鲜卑人,他苦笑一声,罢了,能在这里遇见的说不定是仇敌无疑了。想到这里他匆匆跟丽莎儿去了前街吃那家,丽莎儿一直念叨好久的据说很好吃的羊肉盖饼。 他们刚转过街角,檀石槐领着楚相宜一行人走了出来。楚相宜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商战!” 揉了揉眼,又四下望了望,全是鲜卑人连个汉人奴隶都少,楚相宜自嘲一声,“是我眼花了。” 今日是檀石槐见她整日发呆,实在太沮丧,硬拉着她出来准备逛街的。檀石槐刚才确实看到了商战的背影,楚相宜或许是思之过盛反以为是眼花。刚才不仅檀石槐看见了,他身后的尼尔桑也看见了。 檀石槐收回目光,他向来崇尚汉家礼仪,汉家学问,律法。好容易见到这样一个聪明,坚强,勇敢,博学的女子,俗话说自古英雄爱美人,他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么和他脾气相投,还这么美,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他一度认为这是长生天赐予他的女人,他到现在还一度想让商战真的死了,他甚至还想以打仗来威胁让大晋皇帝逼她来和亲。他早上甚至还想了半日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只是这一刻望向楚相宜短短几日消瘦下来的脸,他有些犹豫了。 他想到了那只生生把自己勒死的那只小狼,如果把她强行就在草原,她会不会很快就会枯萎? 他对天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啊! “走,陪我去骑马,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楚相宜闷闷的摇了摇拒绝了,“不用,你能带我们进来已经很感谢了,后日我们会悄悄行事,不会让你难做。” 她虽然知道邬檀的身份或许不一般,但是商战被抓到了王庭,再富可敌国,没了权利也是任人宰割,这道理到哪里都一样,邬檀一个商家公子哥能有多大能耐。 檀石槐见她明显不指望他的眼神气的扶额,他低头瞧了瞧自个,他难道不是自带王者之气?这女人看着挺精明,怎么关键时期这么笨? “附耳过来。” 楚相宜望着他突然阴沉下来得脸不明所以后退了几步,她咬了咬唇,讪笑几声,方才她的话说的有点不妥,“我是说…… 分卷阅读11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啊,做什么?” 檀石槐一把她附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楚相宜猛的抬头,目瞪口呆。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少年居然就是檀石槐?她没听错? 檀石槐望向她瞬间亮晶晶的眸子,以为楚相宜是太崇拜自己,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楚相宜目光闪了闪,原来张华安找得奸细压根就不是那个狱卒,这才是正主。 她后退了几步,上一世就听闻檀石槐是世间少有的天才,那是不同于她这种重生对未来有个大致了解的投机取巧,而是不到而立之年就打了半个中原,令大晋将士闻风丧胆的真正的文武双全的将才。 他不仅打仗,这伪装的本事也是顶尖了。他们其实暗地里查了他的身份的,最后结果也是一个中等部首领之子,且他身上没有一丝的王者之气。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还真就只是商人的精明,算计,计谋,不仅她,竟然连林和都没察觉他是伪装的。 这人着实太过可怕! 檀石槐见她退了两步,笑道,“你怕了?” “还真有点。”楚相宜诚实的点点头。 檀石槐哈哈大笑,“走罢陪我去骑马,不用怕我,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楚相宜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不能够啊,若说别人为美色还可信,但对长得这般长得连女人妒忌的檀石槐,是犯不上以美色识人的。 “哈哈哈……因为我觉得我们天生一对。去不去?机会就这一次。” 楚相宜望了望头顶热烈的阳光,道:“去。” 檀石槐挥退了尼尔桑两人,“不必跟着了,让人送马到城门外。”临走时给了尼尔桑一个眼神,尼尔森看似不经意的对远处一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尼尔桑眉心缩成个川字,迟疑着,“主人,这不大妥当,让轲比能跟着罢。”轲比能望向楚相宜点了点头,他是见过这女人这几日在搜寻人时,潜入各处,可以毫无声息的打晕一溜的鲜卑勇士,现在知道可汗王的身份,若是图谋不轨…… 楚相宜也理解他们的担忧,笑了笑,“放心罢,我还指望你们主子找人呢。” 两人策马奔腾,一直到了杜尔伯特草原深处,到时已经到了傍晚。 日头红彤彤的被彩云托在天边,河水波光粼粼,为枯黄的草原添了一丝生机。山丘起起伏伏,远处河边有驼群和马群在河边饮水,有雄鹰从高空掠过,发出一阵破空之音。山丘尽头隐约有几处大大小小的毡包,恰有牧羊人哼着调子赶着羊群回家。 “美吗?”檀石槐牵着一只羊回来,看着河边静静站着的楚相宜,顺着她的目光眯着眼望向天边的夕阳。 ☆、第五十九章 “美,”楚相宜没想到他牵了一只羊来。见他拔出了马鞍褡裢里的匕首,明白了过来,“烤全羊?” “对,”说着话已经在地上挖了个坑,找了一块石头过来垫在坑边,“把羊牵过来。” 楚相宜握着羊角牵了羊过来,“需要我做什么?”她好像不会杀羊,不过弄点柴火还是能行的。 “多弄着杏木来,”说着把羊仰躺在了石头上,绑了腿,手轻轻抚摸着羊身。他挖的坑是用来埋羊血和内脏的,草原人一般杀羊时羊血都是用来灌血肠的,只是没有器具不好弄,他索性直接把内脏丢了。 “咦?”见檀石槐在羊胸前划了个十字口,迅速伸手进去,整个过程就几息的时间,整个过程羊都很安详,连叫都未叫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羊痛觉比人迟钝,”檀石槐明白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草原人杀羊不是中原那样抹脖子,都是这样掏心的。一来这样的血干净肉也鲜嫩,二也是这样能使羊减轻痛苦。” 等楚相宜弄了些木柴回来时,羊被清理干净了,檀石槐已经在搭烤羊的架子了,“去把包裹拿来。” 楚相宜点点头,放了木柴后,吹了声口哨,马儿跑过来,她取了上面的包裹,闻着里面的味道应该是调料。她便直接打开来一样一样递给檀石槐,看着他熟练的把各种调料放入羊腹,又用木刺密密封了口,又往羊身上涂抹盐巴,抹香油。 楚相宜便往底下放柴火准备点火,刚拿出火石就听檀石槐无奈的道,“这样放柴火不对,烤的时候羊会滴很多油,火窜起来会烤糊,中间空出一块来,把柴围在四周。” 这边两人兴致勃勃的烤羊,平城这边林和却是差点被气死。 客栈内,林和气的说不出话,“这丫头胆倒是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派人传我话。你也是,她不让跟你就真没跟着啊?”那个邬檀手下两人都是高手,暗卫是不好安排,但出门好歹带上商芸啊! 商芸垂着头,闷闷道,“大少夫人让我回去取厚披风,结果我一出来他们已经羊早走了。” “哎,”林和指了指商芸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拦她不住。”楚相宜孤身出行应该是有什么重要原因,“可留了什么话?” 商芸回忆了楚相宜当时的话,学给了他,“快去拿件厚披风, 分卷阅读11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兴许你家大公子有消息了。”说完后涨红了脸,他当时听闻会有大公子的消息,哪里会去注重楚相宜的异常,“林管事,我们要不要去找大少夫人?” 林和摸了摸光滑圆润的下巴,垂目思忖片刻,走的这么急应该只是前去打探消息,小丫头的功夫是他师父教的,只要不是打群架一般人也不是对手。既然邬檀没带任何人,他也不好贸然再派人去,“等着罢,盯着尼尔桑他们。” 而楚相宜两人从来到现在却是默契的并未说任何有关商战的事,却是天文地理,时令节气,大晋和草原的风土人情,东拉西扯的聊。刚还说着草原的严寒酷暑,下一句又说到了美食。 说到美食,一个会吃,一个会做,两人又聊了个酣畅,南边的鱼,西北的牛羊,东北的鹿…… “……那腊肉看着石头一般,但其实里面也有烂的。” 檀石槐给烤全羊翻了个面,又扯了些细藤,捆起来做了个刷子,给肉皮上刷了一层香油,“那么只能碰运气了罢?就算里面坏了,它外面还不是无差别?”羊肉表皮已经金黄,那香味儿已经往外丝丝缕缕的冒。 楚相宜抽动了一下鼻翼,盯着滴落的油脂,咽了口口水,嗯,晚上还没吃饭,应该是饿的,“不,验它其实最简单了,只需要一根筷子。” “一根筷子?”檀石槐歪了歪头问道。 “用筷子从断面插入,如果是坏的,筷子上会有味,肉味也会散发出来。” “哦,”檀石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似最厉害的伪装,其实往往越不堪一击,原来和治国是一个道理,就是你们文化说的那个……万事皆通。” 楚相宜:“……”怎么又说到了治国?天才的跨越式的想法果然这般令人猝不及防。 等烤全羊熟了时已经是夜幕四垂,天空一片晴空,星星格外明亮,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狼吼,近处滋啦滋啦的滴油声,卧在他们身后马儿时不时打着响鼻。 那香味儿已顺风传出老远,就只闻着味,已经是令人食欲大动,够垂涎三尺了。表皮金黄油亮,皮上的油脂俱已烤化,正冒着泡儿顺着肌理往下流。 咬一口下去,最外面表皮微焦发脆,第一层焦香瞬间争先恐的后的扑满唇舌,紧接着的那薄薄一层皮肉紧实弹牙,第二层羊肉正真的鲜香刚窜上舌尖,便又是绵软鲜嫩,饱满多汁的第三层微清甜的鲜香蔓延入肺腑,最后那层微裹着几分汤汁的最后里层的肉刚沾唇,那浓香悠悠萦绕在舌尖。许久之后再回味,却好像那几层香味走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使人恨不得吞了舌头。 “太香了,竟有如此层出不穷的味道,肉鲜嫩又有劲道,草原烤全羊的确名不虚传。”楚相宜竖起了大拇指,细细品味,那些叠加的香味又像是全酿成了羊肉最醇厚的鲜香,四肢百骸逗被这香给熏的舒畅。 檀石槐笑的灿烂,“你如果留在草原我可以天天烤给你吃。” “喔,”楚相宜眼睛闪了闪,垂头吃肉,见少年花瓣似的眸子中满满堆得都是期待,她忽然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她故作轻笑一声,“你一个可汗王天天给人烤羊肉?” 檀石槐片了一叠肉递给她,“只给你一个人烤。” “咳,”楚相宜眼神微乱,不知道怎么接话,突兀地转了话题,“你还会攻打大晋吗?” 檀石槐歪头细细想了半响,“会罢。” “哦。” 之后两人便只静静的吃肉,都没有再说话,最后楚相宜毫无意外的吃撑了,檀石槐等她吃不下才迅速几下解决完剩下的大半个羊。楚相宜看着面若桃花,身形略微单薄的少年暗自嘀咕,草原人不都是孔武有力嘛,怎么上苍却像是独宠他一人。才华,智谋,连样貌齐聚于一身,就是她也由衷的羡慕了。 吃完后,两人依偎在一起,背靠着背,望着天空灿烂的星空发呆,许久,檀石槐问,“你今生的理想是什么?” “开始时,我最大的理想是想护好家人,把家族发扬光大让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哦,后来呢?” “后来,遇见了他,我便有些贪婪了,除了护好家人,还想和他一世一双人。”楚相宜忽然就想到了商战给她写的画小人的那些信,就笑了。 檀石槐歪头看着她脸上突然不同于前几日那般的明媚眼神,轻声问,“若是我们先遇到,结局会不同吗?” 楚相宜沉思良久,望向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檀石槐望着她极认真的表情,“那就是有可能咯?”他突然就笑眯了眼。 “商战在哪?”楚相宜问。 檀石槐竖起食指放在唇间,“明天回城告诉你,我困了。” 楚相宜垂了目,“我不困,我来守夜罢。” 檀石槐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到她身上,“夜里风凉。”说着就背着身躺到了她旁边,挡住了马匹没挡住的风。 楚相宜捏了捏身上温热的披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静静听着远处一声声狼吼。 待到他身边的人呼吸均匀绵长 分卷阅读11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时,楚相宜轻轻取下了披风盖到了他身上,静静望着弓身睡的像个孩子的少年。她知道这个此刻牲畜无害的少年,以后会成长为草原最强的王,大晋最强劲的敌人。 她悄无声息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抵在了少年颈间。她手中的匕首是如簪子里的那钢针一般的材质,几万斤铁方才能提炼出这么小小一把,是真正的削铁如泥。就算现在檀石槐突然起来反抗也快不过她手中的刀,此刻只需微微往前一推,大晋便会少一个强敌。 楚相宜颤抖着手,刀尖往前一推,檀石槐颈上立即就冒出了血珠,少年兀的睁开了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你会是大晋的威胁。”楚相宜轻声说。 少年扬唇轻笑,“大晋的威胁?那你心里是敬佩我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楚相宜闭了闭眼,后又睁开,她直直望着少年,轻轻叹息,“年少有为,智勇无双,自然是敬佩的。” 少年抿唇直笑,眼睛弯弯,“是么?”他欢快的笑了几声,“这是第一次我喜欢的人恰好也欣赏我,我很开心。” 楚相宜抿着唇,望着他。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是被抛弃的孩子。我看着茶图他们都骑在阿爸的脖子上,我好生羡慕。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我从来没信,我想只要我够优秀,或许终有一天他会来接我……” 那时候他才七岁,寄人篱下,日子自然不过好过,别人都能骑小马了,他堪堪不过一头牛犊高。却也是一遍又一遍的远远跑着往马背上跳。最后是跳上去了,却是被马扬起前蹄摔了下来。 望着高高扬起的马蹄,他甚至吓得忘了哭。最后是外公看见,甩出的套马杆勒死了那马,他才保住了命,那天他就坐在马边坐了一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待他能驯服草原所有的马时,他十岁了。当他可以骑马去猎狼时,他周围和他一起学骑马的孩子将将能够骑马在北邬部落的草场跑一圈。 那日他驮着一匹狼回来时,夕阳下,族人个个拍手正夸耀着那个跑了一圈的茶图,对拖着狼而过得他视若无睹。 那日他静静在狼旁坐了一夜,最后他默默把那匹狼埋了。他想或许别人都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没有在阿爸身边。 第二日一早,他单枪匹马就一个人去了瓦剌部落去找他阿爸,那条路他整整走了十日,一遇到狼群,差点就葬身狼腹。 到了瓦剌部落后,她阿妈看见他时,泪眼朦胧,却是直把他拉出了部落,推着他直叫他走。 那时,他还不明白,直恨恨的瞪着那个哭的眼睛红肿的女人,他不明白他的阿爸阿妈怎么和茶图他们的不一样。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他才知晓了,原来他阿妈是阿妈,他等了三年的阿爸却不是他阿爸,他真的是野孩子。 他静静地看着他阿妈哭着求那个男人放过他,他最后被带到了一座坟前。她阿妈指着那坟骂道,那里埋着的就是他那个窝囊的阿爸。那个抛弃他们母子,胆小怕死,最后被那个男人杀死的亲阿爸。 ☆、第六十章 那日,孩童静静的坐在那个坟前一夜。 第二日,他临走时,他阿妈拉着刚会走路的阿弟告诉他,不要报仇。他问他阿妈要不要跟他走,他阿妈哭着摇头。 回了北邬部落后,他便发誓一定要变强,一定要给骂他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那些人看看,他一定要成为草原最强大的勇士。 “……从那以后我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可是渐渐地喔发现根本没用,即使我做什么,族人还是会嫌弃我,就连只会到他阿妈前撒娇的茶图都嘲笑我。”楚相宜望着少年映着跳跃的火光眼眸闭了一下眼,她觉得那眸光太亮,微微有些刺眼。 少年仰躺着望向夜空闪烁的星,继续道,“直到十四岁时,一日我放羊回来,我们北邬部落所有的牛羊都被抢走了。死了好几个人,族人都在哭,很多人因为没了牛羊甚至自杀了,茶图的阿爸阿妈也被杀死了。” “我静静地看着茶图哭,我想他们如果饿死了或许就没人知道我是野孩子了。直到真的有人饿死时,甚至一直嘲笑我的茶图也饿晕时,”少年转头望向楚相宜,“我才发现他们其实好脆弱。甚至原比我这个野孩子还脆弱,我突然想通了,他们死了,我其实还是野孩子。” 楚相宜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少年继续道,“当我告诉他们我会把所有牛羊都夺回来时,他们都说我是疯子,这回我没生气。等我把北邬所有的牛羊抢了回来时,我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无视我,嘲笑我,结果他们那日却齐齐跪拜我,奉我为神明,推我为部落首领。” 楚相宜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匕首仍抵在他颈侧。少年微微转头望向她,匕首又刺进去一分,少年却是毫无所觉般,轻声道,“从那以后,我就懂得了,别人不敬重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等你足够强大到所有人都仰望的地步,你就是草原的太阳,他们心中便只剩下对你的崇拜。” “你喜欢打仗也是因此吗?”楚相宜轻轻 分卷阅读11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问道。 “开始是,后来部分是因为草原干旱他们没粮食吃,其他就是无聊,喜欢打便打了,”少年微微抬起头,匕首又进去一分。血,汩汩流下,蜿蜒曲折渗入到草地上。 “你是唯一一个不为粮食,不为我的权利,不惧我的强大,敢与我坦诚相待,还敢杀我,我特别开心!” 见楚相宜垂着眸没说话,他抬手握住她的手,“不要怕,人迟早要死,死在自己喜欢人之手也没有什么不好。王庭书房第三十三块砖底下的王印你交给轲比能,他会是个好头人,你要记得安全的出城后再把王印交给他。” “你干什么?”楚相宜眼睛蓦的圆睁,突然就哭了,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知晓家破人亡时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般生无可恋,表面越强大越无懈可击,内心其实已经濒临死亡,和前世的自己一般。 她忽而悲从中来,他也才十六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夺去别人的性命? 看着血越来越多,她猛然后退,檀石槐拉住她的手臂,望向她,“就算是你,我也只允许这一次。你想清楚,错过了这次,就不可能再这般轻易杀我了。”说完之后他就放开了楚相宜的手。 楚相宜扔了匕首,见血流越来越多,白着脸颤抖着手在身上翻找着药,千万别死。 她出门时都贴身带着些药,以往一下子就翻到的药,这次却是翻了好几次才拿出来。在十来瓶药中找到了止血和金疮药,幸好是常备的,不然光血流下去不仅会能把人流干,还会引来狼群。 抹了药后,扯了半片衣袍包扎好,檀石槐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没懂楚相宜的做法,他拧着眉问道,“你不怕我成为大晋的敌人?” 楚相宜又在药中挑出一瓶,倒出了一丸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的药丸递到少年唇边,“怕,张嘴,”檀石槐乖乖吞下,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楚相宜又喂了他几口水,“可是杀了你有什么用呢?大晋就能太轻平,边关就能永远安宁了吗?”楚相宜摇了摇头,“并不会。杀了你难道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檀石槐?我怎么可以无冤无仇就要了你的命,这对你不公平。” 药遇水而化,嘴里苦的要命,少年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他望着她眼下被风吹的有些红肿,揶揄道:“你哭起来还挺丑的。” 楚相宜抬起手臂抹了抹眼泪,怒道:“谁丑啦?信不信我把你扔这里喂狼!” 檀石槐看着她恼羞成怒想大笑,却是牵动了伤口,疼的痛呼了一声,“不抹药还好,怎么抹了药这么疼?你该不会想毒死我罢?” 楚相宜擦了他额头的汗,望着他欣喜的眉眼,“我有个表弟,和你这般大,他也特别怕疼,擦破点皮就要唏嘘半日,”又想到容易什么都是光会说不会做就笑了,“他也是个和你一样的天才。” 少年笑弯了眼,“你也是天才。”楚相宜笑了笑,檀石槐眼珠转了转,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令牌,歪头道,“你拿着这个去问尼尔桑,他知道商战在哪。” 楚相宜接过令牌塞入袖中,起身道:“那我真走啦?” 檀石槐眼神暗了暗,嘴里却满不在乎的说,“唔!去罢去罢。”说的太急,扯得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以为楚相宜开玩笑,结果看到她真的骑了马走了,少年气的朝着她离去的地方挨着疼狠狠扔了几块石头,“我才不在乎,我是草原最强大的勇士,我是长生天之下的神明……”说着说着话音越来越轻,渐渐低了下去,闷闷的听着马蹄声远去。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了时,忽听的马蹄声传来,他睁开了眼,一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明明伤口疼的撕心裂肺,却是笑的特别灿烂。 见他伤口泛出好大一块血却笑的傻兮兮的少年,楚相宜气不打一出来。她皱眉扔下了身后的一捆柴火,呵斥道:“快躺下,不要命了!” 少年笑眯眯,仰着头瞧她,“我以为你真走了!” 楚相宜把柴火拖了过来,拨了拨已经快燃完的火堆,摆好柴火想重新燃起来,现在快到了冬天,没火容易着狼。她没好气道:“我是想走,只是怕你被狼吃了。” 少年无奈,“嗯,好像被你说中了,我真的要被狼吃了。” 楚相宜猛的抬起头,远处一双双暗绿色的眼,向这边缓缓移动。马儿也站了起来,唏律律的低叫着,拋着前蹄,楚相宜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真是乌鸦嘴。 越急越点不着火,眼看着狼群越来越近,她急得额上冒了一层汗。檀石槐也感叹自己今日的衰运,“你可以自己逃,不用……” “闭嘴!”终于点燃了火堆,只是刚着,火不大。 她迅速扶起檀石槐把他放到火堆边,拿了个包裹让他靠着,给他手里塞了一根最粗的木棍,抬手擦了擦他疼的冒汗的额头,“等待会火大了再点着,握在手里不要丢了。” 她自己拿了两根燃的最旺的,两支捏到了一起,站起身来,“怕吗?”她双眼盯着还在一步步往前的狼群,慢慢向前走去,不能让它们离的太近,不会然檀石槐会很危险。 分卷阅读11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不怕。”少年疼的满头大汗,回答的声音却是极响亮。 在离了一丈多时,狼群和楚相宜都停住了,两厢对望。那一双双暗闪着绿色的眼睛,楚相宜心里一阵恶寒。许是见她手里的噼啪作响的木柴,狼群渐渐地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头狼在最前面拋着前爪低吼着,显然是不想放弃,可看见她手里的火把又不敢贸然上前,正处于两难之际。 楚相宜被群狼盯得身上一层鸡皮疙瘩,汗毛倒立。她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只,不多不少,若是她一个人可以轻松逃脱,可是现在还有一个伤着的檀石槐,现在火堆燃的不大,千万不能让它们靠过去。 蓦地,楚相宜动了,她凌空一跃,挥动着火把迅速在狼群里穿梭,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匕首,身影起落间,一股血腥味传来,瞬间就杀了两只。 狼群瞬间骚动了起来,楚相宜飞到原地,两眼紧紧盯着狼群,随时准备回击。只有让它们先乱起来,才不会一下子就敢冲到前面去。 头狼见骚动的狼群,回头低声吼着,逐渐停下来时,楚相宜又飞身上前,手起刀落在那狼的犬齿刚刚触到她的手臂时,刺向那狼的脖子,那狼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向一旁软倒下去。四周的狼受了惊吓,纷纷后退一个圈,弓身围着她低吼起来。 一狼吼叫着凌空跃起扑向她,眼看着就要扑倒楚相宜,楚相宜冷笑一声,就地一仰,那狼堪堪擦鞋楚相宜的脸飞过去。她拿刀轻轻一划,瞬间就剖开了那狼的腹部,血和着肠子瞬间就掉了出来,那狼撕声惨叫着砸在地上,溅起草屑无数。 头狼发怒了,仰天长啸两声,狼接二连三的扑过来。刚躲过了这只那只,相继又扑了过来,她左躲右闪堪堪在狼群的缝隙里飞速穿梭。狼群见没伤着她一分,就连头狼也渐渐地越来越急躁,它从来没有如此强大的猎物! 楚相宜一边躲着群狼的袭击,一边留意着头狼的举动,看似步伐凌乱,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她始终离在头狼的一丈开外,起落太快,动作间带起的风太大,忽然一下,她手中的火把齐齐灭了。 遭了—— 楚相宜心中“咯噔”一下。 ☆、第六十一章 果然,狼群叫声此起彼伏,狼吼叫慢慢的趋于稳定。她扔了一根木棍,只拿着一根,握紧手里的匕首,后背早已大汗淋漓。她控制着自己变快的心跳,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越到这时候越要冷静,越不能出丝毫差错。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着头狼,双耳静静听着四周响动。 左边有两只狼动了,右边一只也动了,后背处有三只齐齐动了! 楚相宜凌空翻起,一脚踏在飞起的狼头之上,左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向另一只的腰,“咔嚓”一声,木棒落到那狼的背上就被打断了腰骨,惨叫着跌了下去,四肢抽搐着。 她接着落到地上,右手轻抬,狠狠划向方才被她踩着头,回扑过来的那只狼的前腿根。“嗷呜”一声长叫,那狼,左腿已经塌了下去。楚相宜右肘一撞那狼斜斜甩出去,堪堪阻了一下右边那只扑来的路。紧接着身体反转,脚尖轻抬抄起一只死去的狼,狠狠砸向背后跃起的三只。 挡住了一只,阻了一只,一只仍然扑了过来。她扔出手中的木棒狠狠朝右边飞过来那只兜头一棒,那狼被打的退了几步。脚尖点地,左腿一抬,跨上了后边忽然飞来头狼的背,左手一把扯住它的左耳,生生把转头咬向她腿的头扯到了前面,右手狠狠刺向它的左眼。 头狼仰头长啸,她拔出匕首,狠狠插向它的脖颈,血溅了她一脸。接着左臂一疼,左脚抬起把那狼摔向远处。头狼渐渐软了身躯,她右手触地翻了几翻,滚到了远处。 恰好,檀石槐那边扔过来几个火把,虽没有到跟前,但是头狼已死,剩下的几只已是群龙无首,见火把滚过来,长啸几声,终是掉头离开了。 檀石槐斜靠在包裹上,望着卷起袖子,咬牙在自己手臂上割肉的少女,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当我的可敦?”见楚相宜低着头连眼神都没给她他一个,他又道,“你如果来草原想干嘛便干嘛,我不会让你和中原你男人那般把你关在后院,你完全也可以跟着我听政。” 现在没有酒,怕被狼咬的地方感染,索性把被咬的的齿齿丫丫的肉周围全剜了。把金疮药撒了一半下去,那药遇着伤口,立马冒着白沫,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她捏着手臂闭眼歇了片刻,才有力气扯了片衣角,咬牙忍着疼扯了一片衣角开始包扎。直到全部弄好,走近檀石槐,把歪向她这边的头拨过去。方才他又是乱动又是起来,刚才扔火把时彻底牵动了伤口,血液把药都冲散了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别动,不然待会我手臂疼的受不了,我就真不管了,”少年乖乖不动了,又问道,“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我可没诓你啊,我亲眼看见了他和一个鲜卑女子在一起卿卿我我,说不定早就不要你了。” 楚相宜动作停了一下,望向他,“你在哪看见的?” 分卷阅读11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檀石槐转开了眼,支支吾吾了一阵,“反正我就是看见了。啊——疼,疼疼疼——” 刺啦一下扯开伤口的布片,连着伤口的血痂一并扯了开,伤口又开始冒出血珠,少年鼓起腮帮,“你这是故意的!” 楚相宜冷笑一声,“难道要慢慢一点一点扯,把整个伤口都牵起来?不怕后人耻笑一带鲜卑可汗王战场上没死,却流血而死?” 檀石槐瞧着她冷然的眉眼,没敢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仔细的给他抹药,包扎。直到一切弄好后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楚相宜全身疲累加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索性翻身就地平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檀石槐微微抬起头,楚相宜转过头恶狠狠的道,“你再乱动,我真就回城了。”檀石槐立马躺好,闷闷道,“我是在客栈门口看到的。” “我猜到了,睡罢。”楚相宜懒懒道。 “我当时没告诉你确实是因为我的私心,可是我没有派人去加害他。”良久后,他听到楚相宜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呼吸绵长,真的睡过去了。少年悄悄转头静静望向女子恬静的睡颜,叹了口气,她睡的这么熟,至少说明她很信任他,不是吗? 第二日,他们听到一阵马蹄声才惊醒过来,原来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冒出了半个头。两人对望一眼,楚相宜爬起来,握紧匕首静静望向远处。 直到看到林和与尼尔桑的那两张脸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他们一夜未归,两方相约来找人了。 只是,两队人马看到他们都带着伤时,齐齐停了下来。两人对望一眼,齐声道: “遇到了劫匪!”楚相宜道。 “遇到了狼群!”檀石槐道。 两人皱着眉对望:“……”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回城时已经是午后了,轲比能看楚相宜的眼神阴恻恻的,这女人竟然敢伤害他们的可汗王!那伤口分明就是利器所伤,可汗王非说是狼的,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见着楚相宜总是没有好脸色。 楚相宜对轲比能的敌意毫无所觉,她屈指轻摸着茶碗壁,静静的听着听着林和的汇报,看似面无表情,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道:“哦,失忆了?” 在他们都以为楚相宜会立马追过去时,她却起身吩咐道:“派人远远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我自有安排。”说完后居然施施然上楼去睡觉了。 留下林和与商芸两人面面相觑,商芸眼皮挑了一下,“大少夫人说——不要打草惊蛇?” 林和摸了摸下巴,“应该是要和你家大公子算账。” 商芸默默扶额,心情却异常的汗好,只要大公子还平安活着就好,至于他和大少夫人之间的事算是打情骂俏罢,大公子无所不能应该梦扛得住罢? 平城这边除了檀石槐和轲比能两个愤愤,其余人得知商战活着的消息都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而此刻凉城却是诚惶诚恐。 刘成安急匆匆的跑来,满头大汗,“殿下,圣上的旨意到了,宣旨的是苏庆身边的刘喜, ”见太子却淡淡嗯了一声,执起了棋子,刘成安要出口的话又在腹中重新滚了三滚,“奴才和他也说得上几句话,悄悄打听了,说是个要紧事,如今那边开始打扫庭院摆香案了,仪仗马上就到了。” 他这话讨巧,要紧事,但又没说是喜事,自然就是与己不利的事。既说清了状况又不显得过分颓丧。 宋瑾慢条斯理的把棋局恢复到原样,听见外面礼乐声隐隐,方才起身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走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宋瑾,才智昏聩,致使大晋城池连连失守。愚心不俊,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五万将士枉死。德行有亏,不堪国之重器,今废除太子之位,贬为恭王,封地凉城,无诏不得擅离。钦此!” 宋瑾以头触地,恭恭敬敬道:“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没人瞧见她他唇角牵起的一抹凌厉的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另有两道道旨意,一道是擢拔张华安为云中巡抚。另一道是除了恭王府守卫,调拔其余人马回京,除了商战还生死不明,其他人整顿先行回京。 傍晚,匆匆吃了晚饭后,楚相宜换了一身平时在京时的打扮,只道自己出去走走,不让任何人跟着。林和二人对望一眼,心知肚明出去走走是去干嘛,商芸默默为自家大公子捏了一把汗。 城北人群熙熙攘攘,这里原本的院子住的鲜卑人寥寥无几,他们住惯了帐篷,一出来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突然住到这四四方方的墙内还是颇不自在,何况这里在他们看来太小,牛羊根本就圈不下,因此平时也只有鲜卑商人才住。今因着圣火节,才有这么多人。 城墙根底下,一家两进门的院子内的一个东跨院里,丽莎儿在熬好了奶茶,在做黄油卷子,“明日睡到中午再起,明天晚上要狂欢一夜,怕你熬不住夜。” 商战在地上石板上剁好了肉,往灶火里添柴火,想到待会还要煮肉嗯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出去再砍点柴。 “尼还要出去?”丽莎儿习惯了 分卷阅读11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他的沉默。 “砍柴。”说着拿着灶下的斧头出去了。 丽莎儿扬起唇角,手下动作飞快,比她阿兄勤快多了,他阿兄只会坐在桌旁嚷嚷着吃饭。 来到后院,扯下几根木头,刚抡起斧头就听见左边房顶一阵轻响,有人!他立马转身望去——是个若牡丹般美艳华贵的女人。 一身墨绿直裰,腰间好像坠着几个玉佩,被滑下的衣袖挡住了,火光下直荡漾着几缕蓝色的流苏穗子。头发用两根绞丝点翠的凤头钗别着,灯光下隐隐泛出些许金光。明明打扮的一本正经,但却偏偏懒懒的斜倚在屋檐上,手中捏着一把合着的扇子,以手拄着下巴,盯着他扬起唇角,眸狐狸一般魅惑,露出这么个明艳之极的笑。 商战眉头一皱,第一感觉就是这女人好不正经! “公子真是让奴家好找!”声音像是浸了雨水的花,娇怯怯的直挠的人心颤。 一阵香风吹来,女子已经攀上他的脖子,鼻尖触在他的脖颈间蹭,直到脖子根被那微凉的鼻尖碰到时,他才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女子身法如此快,他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下来的。他暗骂自己刚竟然被美色迷惑,懊恼着便一把推开她,“休的无理!男女授受不亲。” ☆、第六十二章 商战只听“吧嗒”一声,女子手中的扇子摔了出去,她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攀着游廊的栏杆险险站稳。 楚相宜弓着腰好一会才咬着牙堪堪站起身,商战刚好推得是她昨晚被狼咬的那只手臂,估计他这一推伤口定又开了。她眼色冷了三分,再抬头时却又是风情万种,她走近几步,笑道,“吆,这是秋后不认账啊!” 商战半垂着头盯着灯下她衣袍上暗色的竹纹,心想这么不正经偏生穿的这么板正,他默默转了头,该不会是那种地方来的罢?是敌是友?他心下警惕三分,拔出头上的簪子瞬间抓住女子的脖颈,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楚相宜阖了目,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做出了个哀愁状,袖子底下的右手却是暗暗握紧了,她心下冷笑一声,看来是真的忘记了,他怎么敢! “你说呢?”她抬头直直望着他轻轻道。 商战被她盯得有些脸发烫,略不自在,静默了片刻便放了手,看这眼神确实像是熟识的,且她靠近时也没有丽莎儿靠近时的排斥感。盯了她的衣袖上明暗交错的花纹一会儿后复又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霸道又冷漠,“我伤了头部,有些事记不得了。” 楚相宜静静望着他,那灯火沿着那高挺鼻梁把他的脸分成明暗两半,她一直知晓这人天生一股摄人气势,就算如今失了记忆,穿着奴隶衣裳做火夫,这正经起来,身上所有的桀骜,嗜血之气通通散发出来。 尤其他的眸子黝黑发亮,夺魂摄魄,很容易让人一下子就溺进去。在她眼神微微慌乱时,楚相宜暗暗转动了受伤的手臂,直到钻心的痛觉袭来方才稳住了心神,睁开眼直直望着商战,“你叫商战,是大晋的将军,遭瑞王一派陷害坠入武州山的断崖,掉入黑河畔,我们去找时你被人救走了。” 商战微微颔首,低声问,“你是……我什么人?”刚问出来见楚相宜暧昧的笑,他暗自懊恼,只看他身体这般反应她应是他妻子无疑了。 “咳……”他以手抵唇干咳了几声,斟酌着道,“嗯……夫人海涵,是为夫不好……” “夫人?”见他失忆后竟这般一本正经,楚相宜眼珠转了转,突然打断,“你管我叫夫人?” 商战噎了一下,止了声楞楞道,“什么?” “我们不是老相好么?怎么突然变夫人了?”楚相宜虽问着脸上却满是欣喜,“你是肯正正经经娶我一次了?” 商战后腿了一步,“……我们……我没正经娶你吗?” “没有!第一次你娶了别人,第二次娶我你没来。”娶我的是后院吃的贼肥整日满院子昂着头溜达的那只鸡爷,楚相宜瞧着他慌乱的眼神,心里一本正经暗暗补充道。 商战拧着双眉正纠结,忽听的廊上传来脚步声,接着丽莎儿的声音传来,“乌音格尔——怎么还没好?” 楚相宜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一吻,蹭着他的耳垂,低声道,“晚上来找你哦~”说罢摸了一把他的脸,脚尖轻点人已跃上屋顶,商战抬头就见她站在屋顶看着他笑。 “天黑了,少劈一点,缺得不多。嗯……你在看什么?”丽莎儿从游廊走过来,被飞檐挡住了视线,她只看到半个黑漆漆的天空。丽莎儿瘪瘪嘴,她一点都不懂汉人干嘛要在这么小的院子里弄这么多堵墙来。短短一条路非要弄得七拐八拐,还那么多岔路,她刚才就迷了路,走到后墙根去了。 浓黑凌厉的剑眉,狭长桀骜的目,挺直的鼻梁刀刻一般更添了几分冷漠,沉默不语时,更显疏离,但那黝黑的眸望过来时总能让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那是与草原男人通身的壮勇凶蛮不同的。 双手撑在美人靠轻轻一跃已经翻出了游廊,去攀商战的胳膊,“ 分卷阅读12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在看星星吗?”商战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去挑柴火,“回罢。”丽莎儿气的轻轻跺了跺脚,跟着他后面去拢柴火。 丽莎儿看着他低头忙碌的身影,心里其实微有些焦急,商战明明日日在她眼前,但她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会留不住这个人。还有每回提到成婚时,商战总以忘却为由道家中可能已经娶妻屡屡回绝。 “等等我。”商战长胳膊长腿,几下已经归拢整齐,她愣神间他已经抱起柴火往回走。见临走时商战又回头望向天空,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漆漆的天空之上闪烁着三五颗星,她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 因着心里压了事,晚饭商战匆匆吃了几口就以明晚要熬夜为借口回了房间。 回去时他就不经意间拐弯去了后院,只是屋顶早已空空,哪有半个身影。商战薄唇紧抿,提气跃上屋脊,几十间房屋的院落一览无余,现在城里住的十有八九全是鲜卑人,街上也没有打更人,四周一片静谧。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她竟走了吗? 忽瞧见灯下一物泛着亮光,他飞身而下,在墙角捡到那把被甩出去的象牙骨的绸扇,摸着灯下那颗七彩斑斓的琉璃球,又打开看了看,见四处完好又慌忙合了起来,因那上头的几副画有些不正经。 站在方才他们对话的位置,眼前满是女人明艳的笑,那带着钩子的眼尾,还有那通体隐隐的清香,他周身竟莫名臊热,他紧紧捏着扇子,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好不正经的女人!捏着扇子,转身匆匆往前院而去,颇有些落荒而逃之意。 “啪”一声合上门,他方才松了半口气,瞬而另半口又被吞了回去,他腰上缠上一双柔软的臂膀,接着后背贴上一个更加柔软的娇躯。商战浑身僵硬了片刻,刚调匀了呼吸,偏那女人还不罢休,在他腰间动手动脚。 商战:“……”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把揪过那手臂—— “啊!”女人一声低呼。 见女子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也是白了三分,他慌乱间却是捏的越紧。楚相宜感到伤口被他彻底捏裂了,钻心的疼,她抬头死死咬着牙望着他,泪眼汪汪,就是不说话,任他捏着。商战还没搞清楚状况,心头莫名一慌,继而感到手中温热,她有伤!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商战情急之下便又是往外一推,楚相宜压下心头翻滚的委屈,她紧紧抿着唇没有使一丝力,顺着那道劲往后踉跄着往后退去。她想,这次真的再被推倒一次,这个男人她就不要了! 然而这回在她即将要跌倒时,身后却是撞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莫哭,是我不好!”商战笨手笨脚的拿手抹着她的眼泪,却是越抹越多。他心口莫名一疼,双手揽起她,坐到床侧,轻轻吻着她的眉眼,拥着她温声道,“你就饶过我一回可好,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想到那次帐篷口林和脸色尴尬的退出来,里面在做什么可想而知。她心下也是揪着疼,他们总是这样错过吗?虽然她渐渐喜欢商战,但是若是要像别人一样看着他三妻四妾,她终究是不愿的。“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容易找到你,你却是又娶了别人……” “我没有!”商战双手捧起她的脸急声打断,接着便说了那时的情况。见楚相宜半响不说话,还有她那只垂着的手臂,他把她完好的手按在他胸膛,“感受到了吗?” 手下心跳起伏有力,是那种明显快于平时心跳。 见楚相宜终于肯抬头看他,他拉起那只手吻了吻,低哑着声撩她,“乖,待会让你摸个够,现在我帮你看看伤口好不好?”楚相宜抽回了手,脸上飞起红云,任由他擦眼泪。只是那粗砺的手指划拉着她的嫩脸,带起一阵阵疼。商战见她脸上被自己拉出的红印子一阵懊恼,低头吻了吻那双微红的眼,“乖!” 然后赶紧拉起袖子,查看伤口,本以为伤口血迹会粘着纱布他还在想怎么哄她,结果一圈圈顺畅无阻的揭开了所有纱布。发现伤口流出的血早把黏住的部分冲开了,他极其懊恼,沉了脸,啧,他好像一直让她受伤。怜爱的吻了吻那手臂,那里有五个六几乎遍布一圈手臂的血洞,有的浅,有的深可见骨,这种伤口显然是狼咬的。 商战眸子暗了暗,望了望四周,没有找到干净的巾帕,直接过去把挂着明天圣火节穿的那件礼服直接撕了,倒了盆水来给她慢慢清理着伤口,“带药了吗?” 楚相宜摸了摸胸口,“出来的急,忘记了。” 商战无奈轻轻刮了她挺秀的鼻头,“光记得来调戏为夫了?” 楚相宜瞪了他一眼,脸上火辣辣一片热,“嗯,天晚了,我回去自己弄罢……” 商战一把圈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喘着气,低声喃呢,“既然来了,还想着走,嗯?” 商战那个略略扬起尾音的“嗯”撩的她浑身臊热。她们本来就是夫妻,她是小别胜新婚,商战又正是气血方刚,毕竟不同于常人,现下两人又是独处,这种暗哑加上很明显的粗气代表什么,不言而喻。方才还在撩拨人的楚相宜 分卷阅读12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反而垂着头,眼睛四处乱瞄,“呃……嗯……我,我还有伤。” 商战看她那方才的调皮做戏一扫而光,剩下了她最真实的一面。红着脸全是娇羞,没想到做戏时那么的不正经,其实骨子里原来娇羞的紧。不正经起来风情无限,这正经起来粉扑扑的俏脸,娇怯怯的花朵一般,竟比那方才的不正经还要好看。 商战不经意间扬起唇角,今晚放她走,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看着她不断渗出血的伤口,不得不先压下那些旖旎的心思想法子给她止血。 商战抬手抽了她头上的两根簪子,脱了她鞋袜,想了想又去解她的外袍,楚相宜吓得一缩,她微抬了抬手臂,微微挣扎,衣袍已经凌乱,她急得额头渗出些许细汗,“疼,我还伤着呢!” 商战按住她乱动的那只手,轻轻的褪下那只袖子,黝黑的眸子直直望着她,“疼就别乱动,”又鼻子抵着她鼻子,低低轻笑一声,“你想什么呢?”说着拉过后头的被子轻轻拥住了她,又把火盆搬到了床边,把簪子揣入怀中,拿着她的外袍靴子起身往外走,“在这乖乖等我!” 听着门被掩上她闹了个大红脸,懊恼的踢了踢旁边的火盆,被烫的又缩回脚,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仅着中衣披头赤脚的样子,此时是偷溜不成了。心中一明,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商战方才的意图,这个男人,都失忆了还这么精明。 想到方才商战那个暧昧的笑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索性右手拉起被子盖住了头脸,只是被子里满是那人留下的味道,她脸更红了。 却说商战出去后,想了想把自己外袍脱了,仔细包裹了楚相宜的衣袍等物轻轻放在了窗户根底下,起身向后院走去,他记得丽莎儿房里有一盆吊兰,那个叶子捣碎可以止血消肿。 本想悄悄潜进去,只是他过去时见她房中还亮着灯,他又走回后院,拿刚才砍柴的斧子在手臂划了一刀。 丽莎儿在房中正试穿着明日参加圣火节的礼服忽听见敲门声,这宅院里只住着他们两人,且每次进屋都这么礼貌,不用问就知道是谁了。 丽莎儿匆忙脱下礼服,取下头饰,耳饰,扬声道,“稍等。”丽莎儿奇怪商战晚上从不来她房里,不过还是不能让他提前看见,要等明天晚上圣火节才能让他看到最美的自己,而且明晚她还准备了一个礼物,还要…… 丽莎儿脸色微微发红,胡乱拢起衣服塞入到柜子里,披了件外衣,捋了捋辫子方才开了门。 “你伤怎么伤着了?”丽莎儿急声问着,要去看他的手,商战轻轻躲开,“没事,我想借用下你房里的吊兰,止一下血就好。” “哦,”丽莎儿赶紧去抱来了吊兰塞给商战,见丽莎儿要跟出来,他道,“就一点小伤,你早点睡罢,不用出来了,我涂完也就睡了。” 丽莎儿依着门框皱了眉,见他脚步匆匆的背影终觉的哪里不对劲。她眼珠动了动,方才好像闻到了很淡的一股陌生的香味,那不是商战的味道。 这边商战出了长廊又赶紧折去后头厨房,洗了研钵拿水洗净,揪了一把吊兰捣碎后匆匆用衣袍捂着跃去前院。 ☆、第六十三章 商战抱着研钵回来时,刚走到门口他就发现不对劲,他瞥了窗户根下,还好衣服包裹静静地还放在那。只是门半开着。他脸色一沉,一把推开门向里走去,转过屏风,被子鼓囊,却显然是没有人。 他“哐”一声重重的把研钵放到床前脚踏上,自己坐在那沉着脸生闷气。他连女人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谈祝哪里了,寻找无从谈起。早知道她要跑,他就该,就该扒光了,看她还怎么跑,一拳下去,整个床一阵摇晃。 门一阵开合轻响,商战突的站起身来,楚相宜抱着左臂哆嗦着身子跑了进来。一轱辘翻身上床,拿被子把自个围了个严严实实,方抬眼瞧他,“药寻来了?”见他沉着脸俯视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是嫌弃她私自上了他的床?楚相宜低头垂了眼,去褪自己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边若无其事道,“……哦,我就是太冷才……” 突然眼神黑影一闪,她被连人带被拥住,重新塞入被窝,到底不忍心扒了她的衣裳,只沉声问道:“去哪了?” 楚相宜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楞的答,“去,去茅房了。”商战拍了拍额头,见她全身冰凉一片,突然有些懊恼,他方才为什么要脱她的衣裳。他仔仔细细给她围好被子,把火盆端到脚踏上,把收伤的左臂拿过来放到了火盆上头,轻轻的搓着,直到整只胳膊都不冷了,才去过研钵来,给她涂药。 楚相宜弯着眼睛在那笑,“你是怕我跑啦?”问完后她翻身盯着商战就嘻嘻笑。以为以商战如今沉闷的性子定是恼羞不答的,没料到刚问完就听到一声低闷清楚的“嗯”,楚相宜瞬间就被他这个“嗯”暖到了心窝窝里。 她伸出右手轻轻摸着商战挺直的眉,“怎么会呢!” 被她的手指挡住了视线,商战索性闭眼在她手心蹭了蹭,楚相宜缩回了手,手心被他的眉头划的有些痒。 分卷阅读12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见他又扯了那件胡人礼服来给她包扎伤口,她眼睫毛颤了颤,嘴角往上弯了弯,却什么也没问。 一切弄完后,商战翻身上床,从后面侧身拥住她,楚相宜一手去扯起被子,商战顺势钻进了被窝,结结实实的把她抱了个满怀。楚相宜摸着他干燥起皮的脸,一阵心疼,“你不问问我名字?” 商战转头吻住她的食指,又过来抵着她的鼻尖,直直盯着她晶亮的眼,“心.肝~”那眼神热辣滚烫,撩的她心尖处一阵痒。楚相宜被他盯得脸上身上火辣辣一片热,没想到记忆没了,这骨子里还是这么的……禽兽不如! 商战一把捞住她要后退的腰身,楚相宜猝不及防被他叼住了唇,吻了过来。 “你们!” 门“哐嘡”一声被踹开,丽莎儿气势汹汹的握着一根牛皮鞭子冲进了屋。看见他们情意绵绵的吻在一起,眼睛就红了,抡起鞭子就向着楚相宜身上招呼。 商战伸出一只手臂就地一撑翻到了外边,虚压在楚相宜身上,咬牙生生挨了一鞭。 “你让开,今天我定然要打死这个汉人!”说着去猛的掀开商战,商战一直防着楚相宜受伤的手臂,又挨了一鞭子身体一抖,本就不平衡,没防备之下竟被她掀开了。丽莎儿一手又抡起鞭子,朝着楚相宜的面门抽去,“叫你竟敢跑到我鲜卑来勾引男人!” 楚相宜伤着的手臂被商战护着,半边身子又被商战压着,剩下的右手只堪堪挡住了脸。丽莎儿方才见商战扑过去挡楚相宜,没忍心收回了些节力道,这次抽楚相宜却是使了全力的。 一鞭子下去,楚相宜露出的半只膀子瞬间就是一条血棱子。商战眼底结了冰一样寒冷,他一手抓住了鞭梢,冷声喝道:“住手,她本就是是我妻子!” “她是你妻子?”丽莎儿摇着头喃喃自语,后退一步,往回抽鞭子,“你骗人,你都失忆了怎么就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她骗你的,你快让开,我要打死这个骗子。” 看见丽莎儿眼里满是愤恨,商战提起被子兜头罩住了楚相宜,翻身下了床,直直盯着她,冷声道,“丽莎儿!你冷静一点,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打我可以,打她不行!” “为什么?”丽莎儿指着挣扎坐起的楚相宜,眼泪掉下来了,“你被她骗了,她就是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骗你的。”看着楚相宜如他们首领养在银盆里的玫瑰一样娇嫩的面容,再摸了摸她微微起皮的脸颊。她恶狠狠的指着被商战一直往后推的楚相宜,去扯商战,“是我,是我救的你,你必须要娶我!” 见丽莎儿一颗接一颗滚落的泪珠,楚相宜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商战的肩膀,“让我来!” “你喜欢他,证明他很优秀,我很高兴,但是他不能娶你!” “你个骗子!你喂什么要来骗他?”丽莎儿指着商战,“是我在黑河边救了他,你凭什么不让他娶我?” 楚相宜叹了口气,“我很感谢你救了他,你要什么可以告诉我,除了他娶你!” “他就要娶我!” 楚相宜抬手拦住要说话的商战,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他所有的地方我都喜欢,他是唯一一个没被我克死的,他就是长生天赐给我的丈夫!” 看着丽莎儿防备愤怒的脸色,楚相宜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没再同她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谁说你克夫?” 丽莎儿眼神闪了闪,“你问这个干嘛?” 楚相宜没接她的话而是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你是克夫相?” 丽莎儿怒道:“怎么可能,我阿妈说了我出生在格桑花盛开的季节,那是吉祥的象征,我怎么可能是克夫的命!” “那你听你阿妈的,还是听旁人的?”楚相宜立刻问。 “当然是听阿妈的!”丽莎儿看傻子一样看着楚相宜。 “所以说你干嘛非要嫁一个有夫之妇告诉别人你克夫非要找个命硬的呢?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你的……” “哼!你别想绕我,我救嫁他,是我救了他,他就是我的。”丽莎儿冷声打断楚相宜。 楚相宜扶额,“可是他已经是我丈夫了。” “我不管!他已经都忘了,你凭什么说是她妻子?” “不算这次新添的伤,他身上共有十八处伤。背部七处,胸前十来处,剩下一处在腿上。 ” 商战见她对自己身上的伤疤都记得清楚,他心里一阵温暖,只是有一处他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娶她? 丽莎儿见楚相宜说的如此透彻,详细一时也说不出来话,她站到商战面前张开双臂,蛮横道:“是我救了他,他就得娶我!” 楚相宜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丽莎儿往左一退,防备的盯着她。楚相宜也不恼,“你这样怕我防备我,恰好说明你知道商战不喜欢你。”丽莎儿睫毛抖了一下,吼道,“你胡说!” 楚相宜笑了笑,“你没想过其实可以找一个自己欢喜,他又喜欢你的人做伴侣?” 分卷阅读12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丽莎儿眼皮半阖,“那是你们汉人才讲究的事。我们草原人成亲,只要女的能生孩子,男的能放牧就成了,哪里那么多的讲究。” “那你想不想试一下我们汉人这样一世一双人的成亲?” 想到前面死去的未婚夫,丽莎儿咬了咬唇,眼神黯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第一个未婚夫死后,只短短几天时间,那些关于她克夫的传言就不胫而走,她阿兄为此和人打了不少给架,又一任未婚夫死了后,阿兄才不得不带着她,赶着自家的牛羊借着转场,远离了部落,远离那些谣言。可是一年过去了,再没有人来提亲了。 直到就下快要死去的商战,这个谣言仿佛才被打破,所以她不能让出,“他只能是我的!” “我可以护着你,直到你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真正喜欢你的伴侣,”商战站起来走到楚相宜身后,拉过她的手,“只是,我不能娶你。” “不行!”丽莎儿去拉商战。 商战双手捉住她的肩膀,“丽莎儿,我们汉人有句古话,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莫强求。你还小,不懂得两人心心相印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美好。”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虽然不记得事情。但是我的这里,有属于她的烙印,一直刻到了我的灵魂深处,即使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遇到她,我的灵魂会告诉我,她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丽莎儿,你完全可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丽莎儿推开商战哭着跑了出去。 她也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何尝不想有个如意郎君,可是一想到那接连死去的未婚夫,想到那些流言,她就没了勇气。 商战把楚相宜塞到了被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看看她,一会回来,等我!” 商战一路跟着丽莎儿见她跑回了房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温声说道,“丽莎儿,好好睡一觉,我答应你的事会办到,明晚我一定去陪你过圣火节。” 丽莎儿靠在门后,听着商战远去的脚步,轻轻打开门,看到他转过廊角的高大背影,无声的哭了。 “她还好吗?”楚相宜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中,拿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艳福不浅啊!” 商战拿住了她作怪的手,吻了吻,“明晚我……” “要去陪你的小情人罢?” 见她脸上没有不高兴,商战笑了笑,捉了她的手,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拉好了被子,请拍着她的背,“睡罢,莫顽皮!” ☆、第六十四章 次日一早,商战起来时,毫无意外,身边已空空如也。倒是枕头边放了一个绣着蟾蜍衔币的小荷包,这是昨晚他褪下她腰间挂的,许是出来的急,里面只有大概一两碎银子,他攥着那荷包暗骂了一声小狐狸! 直到午时楚相宜打发商芸送了他晚上要穿的礼服来时,丽莎儿房中还没动静。 商芸刚放下衣服扑在地上抱住商战的大腿一通哀嚎,商战静静地等他嚎完,询问了他的身份家人等事,商芸一一答了,倒是与楚相宜说的一般无二。又问了楚相宜之事,商芸出来时早就被叮嘱过了,所以她便还是他未正经娶的妻子。 又被追着问了几个问题,商芸暗暗捏着把汗一一答了。一向脑子笨,赶紧找了借口遁了,直到远离北城根才停下脚步有时间喘气。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真不知道大少夫人是要玩那样,非要掐着那么些话,让大公子误会他没娶她! 这边楚相宜自回来后心情一直美滋滋,就是伤口涂了吊兰止血被林和骂的狗血喷头也美滋滋受着。 林和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数落商战,“你平时精明的举世无双一般,怎么碰到商家那小子就浆糊了?这也能开玩笑?这哪里是止血药?这分明是堵住了血口子,血流不通硬生生的凝固了!” 楚相宜笑咪.咪,“是吗?我瞧着这止血效果还挺好的!” 林和气的没啃声,拿着银镊子,“呲”一下揭了那贴在伤口的一块块干了的吊兰碎叶子,楚相宜疼的手一缩,“别动,都得清理干净,你还知道疼啊!” 楚相宜扬着嘴角笑眯眯,商战还活着,即使疼的她心里也是甜美的。连日来的焦虑,担忧通通一扫而光,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她晓得林和这次来是查探楚家边关眼线的事。近日来,商战的杳无音讯弄得她心死一般,凡事漠不关心,此刻便才有心思问林和的事。 林和给她清洗了伤口,涂了楚家自制的上好金疮药,包扎着,摇了摇头,“……全被拔了。” 楚相宜皱眉,“全部?一个不留?何人所为?怎么就处理的这么干净一个都不剩?这背后之人也太可怕了。” 林和出来时也请示了楚江涛,京中瑞王把空了整个户部,对楚家是虎视眈眈,且把手直接伸到了边关。楚江涛今年又犯了旧疾,太子这次判断失误,连吃败仗,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有御史台在参奏了, 分卷阅读12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商家与楚家联系朝中所有人脉才堪堪压着。 可如今,云中十六郡接连失去十郡,太子这次怕是难保,太子若是出事,楚家危在旦夕,楚相宜必须今早知道利弊,带领楚家支撑下去。 林和望向她,口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已派人去打探,今晚估计会来消息,太子这次怕是保不住了,楚家危在旦夕,楚公身体有豫,你必须做好时刻接手楚家的准备,你怕吗?” 楚相宜摇了摇头,“不怕。”她重生来就是为了护住家人,她怎么可能会怕。 “好,”林和起身打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瞬间窗户口跃进一个劲瘦单薄的少年。 少年朝林和躬身一礼,便立于他身后,楚相宜迟疑,“这是?” 林和朝少年点点头,少年朝楚相宜行了躬身礼,“参见少主。”楚相宜虚扶一下叫了起,这是在此地的眼线?少年起身完后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约五寸见方的檀木盒子来,递给楚相宜。 “这……”楚相宜打开盒子瞪大眼睛,“啪”的一声关了盒子,手指颤抖,不解的望向林和。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四周环刻“双龙戏珠图案“,底边刻海浪纹。都不用拿起来看,她都知道正面必是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这是什么不言而喻,只是它怎么会在林和手里,不,应该是在楚家手里? “楚家不是有一支七星军?这个……这个……” 林和望着她从未有过的面无表情,他冷眼望着楚相宜,“皇家会惧怕一支七星军?”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楚相宜颤抖的双手中捧得盒子,“皇家真正惧怕的是这个。” 楚相宜额上泛出了汗珠儿,饶是她重生了一回,再聪慧百倍也没想到楚家居然捏着这个国之重器,一时有些懵,“楚家……楚家……若是叫天下人知道楚家拿着这个,楚家不是顷刻间就被颠覆……”慌乱着就把盒子往那个劲瘦少年怀里塞去,她仿佛看见可上一世楚家满目的残垣断壁,不,楚家不能犯险,这是死罪啊! “少主!”林和喝声叫她。 “嗯?”楚相宜从慌乱中回过神,迷茫的看着他,林和从未这样慎重的叫过她。 林和指着她手中的盒子,“这就是楚家数代延绵不绝的原因。你要想好,大郎太文弱,二郎还小,你自小生为楚家继承人,你一旦放弃,”他过来抚摸着那个檀木盒子,轻轻道,“楚公一旦……它庇护下的所有人都会任皇室宰割,”他忽然抬头望向楚相宜厉声问:“少主,三思!” “嗯?”楚相宜捧着盒子后退几步,望着直直看着他的林和,“为什么会这样?” 林和闭了闭眼,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太.祖爷爷与大晋始皇帝的交易。现在皇室后人坐稳了江山翅膀硬了,想要打破当初的约定,置楚家于死地。其他的以后再与你细说罢,此刻你便仔细想好,做个选择罢!我也不逼你,你可以选择过太平生活。想仔细了就做个选择罢!” 楚相宜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的盒子虽小,但它的分量却是千金重,她从未想过楚家会是这样的处境。 她此刻确实是心惊胆战,自古以来但凡是牵扯到储君之事,稍有不慎都是万劫不复,何况是拿着这个东西。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历代帝王登基都要到楚家祠堂去盖私印,原来不是为太.祖爷爷当初建国的倾囊相助,竟然是为了这个。 林和再没出声,静静的等她想清楚,半响后,楚相宜几经张口才找回声音,她哑声道,“我要怎么做?” 林和紧抿的唇终于有了一丝弯度,心下舒了一口长气。他略长楚相宜几岁,也是看着楚相宜长大,自然知晓她的能力,有他带领楚家,相必楚家能渡过这次难关。 林和抬了抬下巴,少年取走了楚相宜手中的盒子,跃出了窗子,虽动作极快,但窗前的花枝未蹭颤抖半点。 “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做你该做的事就好,楚家现在还没有到危机时刻,但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不得不与商家小子分离。” 楚相宜扶额,和商战有什么关系,她相信现在她步步为营,楚家定然不会向上一世那样走到山穷水尽。 “是瑞王下的手?” 林和点了点头,“是戴齐手下的一个副将。” 凉城知府府东院内,见刘成安安排了几个小太监守在门外,他人老了熬不住,去了偏殿歇响,苏东林便瞧瞧从窗户里潜了进来,“殿下,一切办妥了,林和的人已经回去复命了。” “戴齐那边可有察觉?”宋瑾捏着两颗棋子盯着棋盘,落了一子,棋盘之上的局势又变了。看似这边添了一个小小的棋子,但运筹好了,未必不是一把最锋利的剑,这柄剑甚至可以可以帮他大杀四方。 “按殿下的指示,属下安排了些人制造了些假象,现在戴齐应该是发现了副将除了奸细,过不了多久,我们的人应该会被提拔起来。” 宋瑾点点头,“嗯,平城那边呢?” “商将军确实活着,但是失去了记忆。” “失忆了?”宋 分卷阅读12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瑾微惊。 “确实失忆了。” “不必再去管他了,或许他命不该绝,以免打草惊蛇,留着罢,或许有用。盯紧着林和与楚相宜。” “是。” 晚间,平城中人山人海,平城各条大街的人齐齐向王庭广场上汇集而来。 檀石槐穿着一身鲜卑礼服跟在楚相宜后头,现在街上人群拥挤,他们也不去最前面,他的面容只有几个大臣见过。今日是圣火节,按照习俗,狄赖得亲自祭长生天,祈福,他手下的臣子怕是得牢牢防守估计是没时间乱逛的,因此檀石槐完全不怕被他们看到认出来。 “在那里!”檀石槐拉了拉同样穿着鲜卑女子礼服在他身后没精打采的楚相宜,“走过去瞧瞧。”楚相宜看到了商战他们,拉住了檀石槐,“别过去了,就在这里瞧。”檀石槐见商战望了过来,一把扯过楚相宜。 楚相宜:“……干什么?” 檀石槐理直气壮的挽过她,“看人家带着相好的,你不带一个岂不是太没面子。” 今天知道了楚家秘密,她心下存着事,本不想出来的,硬是被檀石槐拉了出来。不过见到商战臭臭的拉着脸,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 她没理檀石槐的的作怪的话,而是指着上头正祭天的狄赖,“你不去换过来?”檀石槐摆摆手,“还早着呢!”楚相宜笑着摇了摇头。 人群随着萨满法师的经文起,突然安静下来。全部右手放于心口处,郑重的祈福,檀石槐难得的也站直了身体,同大家一起祈福。 一炷香后,几月未见滴水的天空突然飞飞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来。不知谁惊呼了一句,人群突然炸了开来,齐齐抬头望着天空欢呼。随着一些老人的就地跪拜,越来越多的人大呼感谢长生天赐福。 ☆、第六十五章 雪越来越大,地上很快落了一层白,圣火台火焰烈烈,映着每一个人激动兴奋的脸。情绪很容易感染,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极而泣,他们混在其中的几个汉人也被感染了,自然的力量面前,没有一个人能抗拒的了。 “喔——” 大家手持火把,载歌载舞,长啸声不绝于耳。 楚相宜几人随着人流也跳起了舞,鲜卑女子齐声唱起了小调,汉子们以长调迎合着,一直闹到了三更天。 丽莎儿气的狠狠推了商战一把,“虚伪的汉人!你不是今晚答应陪我的吗?” 商战收回了望向楚相宜那边的视线,默默低了头,“好,你现在去哪里?” 看商战明显心早已飞去楚相宜那里,丽莎儿退出了人群,气呼呼的推了商战一把,抬脚往回走,“你自由啦!我要去睡觉。” 人群里头风小,还靠近火堆,方才又跳舞,商战见她额头还挂着汗珠儿,这样出去定是会受了风寒。赶紧跟出来拉住她,抚了抚刚落在她肩头的雪花,立即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拿了帕子出来与她擦了汗,“小心着凉。” 看着男人低头认真的给她系带子,丽莎儿眼泪就掉下来了。商战叹了口气,平时杀狼都不眨眼的小姑娘这会哭的跟个傻子泪人似的。他也明白丽莎儿的心意,只是注定了要辜负,便狠了狠心,只是抬手给她擦眼泪,“傻丫头,哭了就丑了!既然不想玩了就走罢,我送你去睡觉了。” 丽莎儿望向被几个俊美的男人围在中间艳的玫瑰一般的女人,抽泣了一下,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商战临走时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跳舞的楚相宜,匆匆追着丽莎儿而去,人多他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走在窄巷子里。 商战刚转过墙角,楚相宜全身定了咒一般戛然而止。檀石槐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一直关注这那个大冰坨子!”他招呼了一声轲比能,“回罢,我也困了。”说完抬步回去了。 林和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呼商芸也回去了。楚相宜一个人独自站了一会,望着周围欢声笑语的众人,心下一片黯然。她握着火把穿梭在人群中往客栈而去,只是路过十字口时,脚步再则挪不动半步,索性灭了火把往城北根掠去。 她飞进院子时,站到房梁上时,见商战二人才进了街口的巷子。她便躺在屋脊上望着天空,听着二人穿过巷子,进了门,去了后院。 楚相宜静静地站在屋顶,望着他们进了门,索性躺了下来,静静的感受着大雪落在脸上,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而去,被风一吹,只留脸上冰凉凉的一片。 “茶水就搁在外间门上,”商战一如既往的为丽莎儿拢起了火盆,罩上了铜罩子,外间茶水红泥火炉里也添够了炭火,壶里添足了水,又把顶上天窗开了一个小缝通烟雾。一切打点好,商战方才轻声道:“早点睡觉。”转身向门外而去。 听着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合上,丽莎儿扑到床边,泄气的把自己摔进去,眼前模糊一片,扯着被子兜住了头脸。 身边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楚相宜被拥住了腰,楚相宜顺势抱住商战脖子,踮起脚把脸贴到他的脸颊,糯糯撒娇,“冷!” 商战 分卷阅读12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摸了摸她冰凉的脸,抱着她跃下屋顶,直接抱着她进了屋,把她按在了床上坐下,轻轻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给她围了被子,“等我去生火。” 生了火盆,又厨房取了一个小铜壶倒了奶茶来直接架到了火盆上,又拿扇子扇火,等煮开了茶,给她倒了一杯,让她捧着边喝边暖手。又去添了净水放在上头热着,侧身拥住她,“早间溜得倒是挺快,怎么这回子又追来了?” 楚相宜瞪了他一眼,慢慢啜着差,“她还好吗?” 商战下巴蹦着她的肩膀,拉着声音,“我比她还不好,总是被始乱终弃。” “噗嗤”一声,楚相宜差点被他逗得险些喷了茶,转头瞧见他耷拉着个脸,大狗一般满是期待的盯着她瞧。楚相宜心忽然一下子就被融化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乖,等明天给你买个骨头吃!”说着就笑了。 商战恶狠狠的侧头咬住了她的耳朵,真的学着小奶狗“汪叽”了几声,楚相宜被逗得直笑。 两人闹了一会,商战见她身子暖和起来,壶里的水恰好咕嘟冒着泡也开了,又注了两个汤婆子放到床脚下。移开了火盆,算了算时辰过四更天了,离天亮也不远了,两人便拥着睡了。 这边温馨安静,凉城那边宋瑾的心却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他嘴角难得的一直噙着笑意,看完信后拿下琉璃莲花灯罩,把手中的信放到烛火上头,直到纸张燃完嘴角的笑意都没有减弱半分。 苏东林虽不知什么事,却隐约猜到几分,全朝堂的人都以为黄家女儿入瑞王府做了妾,这户部左侍郎黄有元是瑞王一派的人。怕是连天成帝都以为黄有元是瑞王拉的靠山,其实黄有元才是太子安插在瑞王身边最有利的一个眼线。 方才得信是黄有元来的信,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送信来的,他来的消息定是关于瑞王的事,再看到太子如今愉悦的脸色就知道这必定是好事了。 “恭喜殿下!” 宋瑾笑了笑,坐到窗前的棋案上,“嗯,确实是件喜事。” 苏东林躬身,卖了个乖,“属下愚钝。” 宋瑾年幼时吃过一个幕僚的亏,便解散了东宫所有的幕僚,只留了几个在册的官员,但那也是个对外应酬的摆设,他从不与他们议事。苏东林作为他的近身侍卫,宋瑾也不防他,“瑞王瞧上了楚家表亲。” “楚家表亲?”这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表亲,苏东林迟疑着,苏家表亲不就是苏玉烟,听闻是遭了神仙点化的,据说才智谋略不输男子,不过不是被靖安侯府招了幕僚,这是要与靖安侯府敌对了? 不对啊!这瑞王和靖安侯府同气连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起龌龊,那么便只能是金陵容家的表亲了。苏东林皱眉不解,这算什么好事?这瑞王本就势强,楚家这边若出一个王妃,那情况就不妙了—— “瑞王这是要与楚家讲和?” 宋瑾听见这话就知道他想岔了,轻笑一声,这若不是黄有元来信,他也是想不到的,“是金陵容家那个黄金蛋。” 金陵容家,大晋有名的丝绸,粮食大商。容家小金孙的事也是有所耳闻,听闻当年楚家暗暗在太医院收生子方子,容家当家主妇年过四十终于生了一个黄金蛋。 那可真是黄金蛋,当年此子百岁宴容家不仅何处庙里撒了钱,就连给全城的乞丐都一人分得一个龙眼大的黄金蛋,再加上取了那么个名,这事戏文一般连上京世家都传遍了。 只是据说黄金蛋从小多灾多难,都暗地里笑话容家,半辈子好容易金窝窝里抱了个黄金蛋,却是命薄养不活,与其四处烧香拜佛,甚至还笑话容家干脆铸一个金娃娃很容易。这话听着诛心,但皆因容家当时太夸张,也怨不得旁人眼红。 只是不想容家的笑话没看成,这黄金蛋,好容易还就活下来了,还未及弱冠就把江南一溜才子压的死死的,如今十六已经是个小三元,照着这情景,怕是要成为大晋第二个六元及第的天才。 苏东林瞪大了眼,瑞王喜好龙阳他是知道的,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瑞王怎么会作死的敢拿这个去动招惹楚家。 宋瑾捏起一枚枚棋子继续摆那个残局,一日摆一遍,他早已烂熟于心,几下便摆好了。只是这回他盯着棋盘许久后在强势的黑子边落下了一子,这步棋来势汹汹的直逼那两枚看似毫不起眼的白子。 宋瑾起身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纷纷扬扬下着的大雪轻笑了一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忽然又想到一事,吩咐身后的苏东林了几句话。 次日一早,楚相宜一行人出了城。商战自然是要跟他们回平城的,他们出来也几天了,怕宋瑾也悬着心。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银装素裹,冰封千里,自然之美使人油然生敬。 檀石槐捧起一捧雪扬起来,对楚相宜道,“可惜了,这里没有狗,不然坐雪橇比骑马还爽快。” 雪只有一尺来厚,只是檀石槐讲这样的天色,怕是还会下,本打算先带丽莎儿回平城的,但这里已经几冷怕是不到明年的三月积雪也不易化。几人商量后决定先把丽莎 分卷阅读12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儿送回去,免得他兄长担心,且他们救了商战,也需要当年感谢一番,商战的情况也得和他说一下。 本来是由林和与楚相宜陪同去的,檀石槐不干非要嚷着要去,檀石槐去尼尔桑和轲比能必定陪同,索性最后所有人都去了,幸好雪也不算太厚,马也将将能跑开,一行人便又向南奔去。 丽莎儿他们那一带基本快到了云中中部,平时到平城也不过多半日的光景,他们出城时晨光熹微,到达丽莎儿的家时已经暮色四合。 巴奈特见气呼呼一下子钻进帐篷的丽莎儿,望着远远一群人欢笑着疾驰而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看清上次来的楚相宜和林和,再看着与楚相宜并肩一起骑马而来的商战,总算是搞清楚了他妹子为啥生气,这是出了趟门把拐来的未婚夫给丢了! ☆、第六十六章 巴奈特知晓他们的来意,很明显是来接商战走的,想到丽莎儿眼巴巴的盼了近一月,到头来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他拧着眉头心里叹了口气。又想到他们后来瞒着商战扔了他腰牌的事,到底有些心虚,上次拒客时爬他们发现商战,这次没了顾虑,且看着他们个个金樽玉贵的也不是坏人,便把一行人请进了帐篷。 他们进去时,火炉上熬着的奶茶已咕嘟咕嘟冒起了泡,不过屋里没看见人,丽莎儿想必是躲到里头去了,几人相望一眼也没提。巴奈特提了茶壶给几人一人倒了一碗奶茶,正说着客套话,忽听外面又有马蹄声响起,却原来是太子知晓商战还活着苏东林带着几个侍卫来接他们了。 人太多有所不便,几人便和巴奈特买了三只羊,借了些羊毛毡准备在外搭个简易的帐篷过夜。瞧着天色不早了,众人都出去杀羊的杀羊,搭帐篷得搭帐篷,都忙活去了,帐篷里只留下楚相宜和商战,两人说清了来意,且说了楚相宜与商战的关系。 巴奈特挠挠头,知道商战竟是大晋的将军,又是娶了妻子的人,也清楚自是留不住他了,望了一眼里屋叹了口气向他们点了点头。 楚相宜吩咐商芸把她准备的谢礼拿了进来,“这些是感谢你们救了我夫君,聊表心意。”半袋银子是见他们离城远,在出城时特地换的现新,又从旁边拿出羊皮毡子包裹的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推到巴奈特前,“你们鲜卑和我们的首饰不一样,所以这里只是些各色原宝石,是我特意送给丽莎儿出嫁时的礼物。” 见到半袋子白花花的银子,和一整盒子未经雕琢的原石,不眼热是假的。巴奈特眼珠子差点爆出来,这些东西得他卖多少只牛羊啊?只不过,当初救商战本就存了私心,自知拿这些钱不妥当。所以巴奈特只拿了两锭差不多三四两的卖羊的钱,其余的说什么也不肯收。 见巴奈特执意不收银子,楚相宜也没再推让,让商芸拿了出去。丽莎儿两次死了未婚夫的事她也听说了,丽莎儿敢爱敢恨,率真善良的品性她也是蛮喜欢,所以也是真心希望她好,想送她一份礼物。 了解到他们兄妹离开族人最大得原因是因为部落族人嫌弃丽莎儿晦气,所以他们兄妹才远离部落,来到边境生活。听商战说巴奈特以前也是一个士兵,只是为了丽莎儿退伍搬来了这里独居,来之前她就为他们找了一个办法,不过目前改不太好说明。 见圣火节其他女子珠宝头饰,项圈,镯子,耳铛齐全,而丽莎儿只在头顶戴了一个素银头饰。听商战凉讲,他们家的钱前后都赔给了那死了的未婚夫来闹的家人。她忽然也就想起了上一世文氏骂她丧门星,福浅命薄得情景,想到了上一世妥协的的惨痛结局。她实在不愿意小姑娘这么年纪轻轻就被别人的流言蜚语磨灭了年华。 她推了推那盒子,笑道,“这是我送给丽莎儿的嫁妆,我们汉人送出去的嫁妆再收回来会不吉利。” 巴奈特挠了挠头,这话说的……真叫人拒绝不了,可是这一盒子还是太多了。他伸手随意拿起一块,“这一块就好。”楚相宜轻笑一声,“收下罢,嫁妆哪里再有拿回去的道理,”说罢,二人经掀起帘子出去了,巴奈特无奈方才收了。 楚相宜二人出去时,羊肉已经清理干净,帐篷骨架已经支好,就剩把羊毛毡铺上去,再用绳子扎紧固定了。 商战去和众人一起搬羊毛毡,楚相宜去帮忙灌血肠,她之前没做过这些,其他人都是大男人更是不会。檀石槐倒是一知半解,从小看别人做过,所以由他来指挥,楚相宜来做。 “对过滤完血浆……开始加面,”他吩咐轲比能,“把你盆荞麦面端过来,”又指挥楚相宜,“往里面撒面,然后就可以直接灌了。” 楚相宜往里加了几勺面下去,拿一柄大木勺搅着,问檀石槐,“这些全加吗?” 檀石槐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一副肠子就要加,”他伸手比划了一饿下,“这么大盆的面,这三副应该这一盆加进去!” 一盆面加完,试了试果真不太浓稠,吩咐商芸拿了肠子来,刚舀了一勺去灌,就被出来的丽莎儿截住了,“这个不加水,羊血会苦。”说完接过勺子,加 分卷阅读12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些水进去,调试着浓稠度。 楚相宜支走了撑着肠子的商芸,配合着丽莎儿开灌肠,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一会儿三副肠子全都弄好了。 由于人太多,烤全羊太慢,干脆剁了肉,向巴奈特他们借了个两个大锅准备煮把子肉。这次出来没预备调料,也就入乡随俗,撒了一把盐进去直接开煮。 这边肉已煮上了锅,那边帐篷也勉强搭成了,再放些木板,铺了毡子也就能睡了。楚相宜去看了看,相当的可以,里面还忙着放木板,她门口瞧了一眼就出来了,只是天太黑,出来时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被拌了一下险些栽倒。 以为是羊毛碎毡子她也没在意,踢了踢脚往外走去,恰好苏东林拿着一个火把走了过来,瞧见地上的物什轻“咦”了一声,弯身捡起来。 楚相宜见他去拾,回过头来,“是什么……”方才黑灯瞎火,现下被苏东林捡起来映着火把,她便认得了,那是宋瑾的金丝软甲! 巴奈特搬了木板正好路过,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里那边固定羊毛毡的商战,对楚相宜道,“他来时身上穿着的,不知啥料子。倒也奇了,他身上的外衣都破了好几处,唯独外头这一片比甲却是没破一块,当初我本就是瞧它牢固,想着给黑犬做个窝……呃,不小心怎么丢在了毡里头,这是取毡给带出来了。” 黑犬是巴奈特养得一只牧羊犬,太好动,太爱挠东西,每次隔十天半月必须黑它得换一次窝。巴奈特见这料子牢实,本想用它给黑犬做窝的,结果一时放哪没找到,后来浑忘了。 楚相宜扶了扶额,苏东林生生被噎得没说出来话,拿金丝软甲做狗窝,这狗估计得是只金狗罢! 巴奈特说的含糊,楚相宜心下已明白。想到头回路过这里时的情况,定是他见商战失忆,认准了要给丽莎儿做夫婿,故,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早早丢开了。她朝巴奈特笑了笑,说了句不打紧,便望向苏东林,她现下心里在想的是这金丝软甲是宋瑾的,为何穿在了商战身上。 苏东解释了由来,原来当初商战掩护太子离开时,太子扒了自己穿的金丝软甲给了商战。楚相宜点了点头,心下明白难怪商战全身最重的伤逗未伤及肺腑,原来是穿着金丝软甲的缘故。同时,心里也一阵后怕,想到他肩胛斜向下对穿的那一枪,若不是有金丝软甲在,估计商战是活不成了。 等一切收拾好,羊肉也熟了,外面刮起了白毛风,一群人围在一起喝着鲜香热乎的羊肉汤,一碗下去全身都暖忽了起来。羊肉用的是六牙的羊,这种最适合用来煮把子肉,一口咬下去,紧实弹牙,汁多油水又足。满口鲜香,再喝上几口马奶酒,啧,简直让人停不下嘴。 第二日起来时,天果然阴沉沉的看着像随时都会下雪一般,怕路上被延误,一行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告辞了出来往凉城赶去。 果然好好走了不久,就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来,即使一路快马加鞭进城时已经快傍晚了。 楚相宜知道了檀石槐的身份,进了城就分了头,并让林和派人暗中盯着。单论武艺檀石槐应该还在楚相宜之上,其实也察觉被人盯着,只是知道是楚相宜派来的也就不大在意,若不是楚相宜他们进了知府府衙,且他又爬宋瑾认出来,他要就赖着跟去了。 这边楚相宜刚到就被宋瑾叫了去,见面第一件事当然是问商战的状况。他也暗暗观察着,一番试探下来,发现商战虽失了记忆,却是恭敬中透着疏离,比之以前警惕心更重。他心里暗暗沉了沉,这次没除得了他,现在他又算是护驾有功,他是唯一一个在屡屡败战中赢了几战的将军,有了军功在身,恐怕以后要除去他更加不易了。 楚相宜一行人丝毫不了解情况,见他略皱眉只当是他为了商战失忆的事担心,况且还知晓了危机关头宋瑾竟然把金丝软甲留给了商战,她由以前的恭敬疏离中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信任信任。她一向认为皇家无真情,没想到宋瑾竟然会在紧要关头可以拿保命的东西给商战,她想这大约就是仁德罢,至少比天成帝,瑞王那等暴戾多疑下知人情冷暖。 知晓了楚家的秘密,她不怕宋瑾上位之后防着楚家,也不奢望他亲近楚家,自古伴君如伴虎,她是明白的。所以她打算在扶宋瑾上位够功成身退,只需要宋瑾能记哪怕一丝人情世故,就可以保护楚家至少在她的执掌下再安泰百年。现在她终于看到了那丝人情味,故她一直踹踹的心也算是安稳了下来。 知晓了朝廷要他们立即班师回朝的旨意,且其他人已经领命回京,怕是已经过了雁门关了。现在楚家在边关的势力又被瑞王拔出,所有的驯养鹰隼点皆被毁坏,鹰隼全被灭杀。上京那边估计怕影响他们,没有写信过来,所以他们现在是信息不通。为了怕前去的人错报商战战死,商战还要交接一些职务,楚相宜还要安排一些生意上的事宜,起码两日内还走不起,所以林和只好带着几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第六十七章 商战失忆,交接只不过是个样子,走个过场就好,真正忙的是楚相宜,生意上的其他事物 分卷阅读12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倒是安排妥了。不过关于重新安插人员时个长久计划,一时半会也不顶用,只留了四个林和的心腹见机行事慢慢筹划。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令她十分的头疼,因为一个最不该去的檀石槐闹着非要跟去上京。 “阿楚,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惹一丁点儿事,我保证,我以长生天发誓!”说着便真的立掌起誓。 楚相宜扶了扶额,她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又知道了这人悄默声的就进入了大晋铁矿。这人的计谋,胆识,忍耐真的令人心惊,她可不敢带他去上京祸害大晋,朋友归朋友,但是关乎国本,怎么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其实,昨晚本来是不想让他进城的,可那会刮的白毛风实在太大才默许他跟着他们进城的。 楚相宜捅了捅闷闷喝茶的商战,“你让商芸多带些这里的牛肉干,我记得二夫人和玉莹爱吃这个。”商战默默放了茶盏望向楚相宜,今一大早起来她就吩咐商芸苏采买了几十斤的牛肉干,这会子分明是找借口支开他。 楚相宜本是想和檀石槐好好谈谈,倒被商战那不甘中略带一丝倔强的眼神盯的心里没来由一颤,她转头示意檀石槐先出去,待会谈。哪知檀石槐不但装作没看见不说还坐了下来,捏起茶盏悠悠然喝起了茶。 楚相宜:“……”好罢,你们都不走那我走! 只是刚刚抬脚就被商战猛的起来揽了腰,楚相宜挣了一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临出门时,商战挑衅的回头看了檀石槐一眼,拥着楚相宜掀起帘子出去了。 檀石槐刚啜了一口茶在嘴里:“……” 商战最后那个赤.裸裸挑衅的眼神令他气的刚想要张口吐了那茶,转念又想真吐了岂不是既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又认输矮了一头?所以他愣是胸口憋着口气,硬生生把那口茶给吞了。喉咙被气憋的猛一生疼。索性赌气的端起茶盅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施施然起来,毫无所觉的出门追上二人。 对上商战那阴沉如水的脸色,檀石槐风清朗月的抽出了腰间的扇子,学着那茶楼里闲逛的公子哥儿一般,踱着方步,懒洋洋的摇着扇子,毫无方才被一杯茶险些憋出内伤的郁闷。眉目如画,风淡云轻的朝商战爽朗一笑,霞光映玉,举世无双。 楚相宜今日是烦不胜烦,她无论走哪都有两个尾巴紧追不舍的跟着到哪,不近也不远,又不妨碍她做事。这不,刚和张华安吃了晚饭出来,就在门口又遇见了可怜兮兮,冻得哆嗦立在门口的两只。张华安轻笑一声,朝两人拱手打了招呼打马而去。 白天与檀石槐大眼瞪小眼敌对的紧,夜晚睡觉时却又跨在床边,恨不得中间隔条河。楚相宜觉得好笑,想到这几日无她怎么逗,商战都是硬憋着夜不敢动她分毫,一本正经的说等回京三媒六聘,正式娶了她再行周公之礼,等等一大堆正理,论起理来比来1UK1.. 那书呆子改正板。 商战失忆后一改往日的流氓霸道,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觉得这样的商战新奇极了,所以就隐晦的叫他误会还未娶她。想到回京后真相大白就不好玩了,便趁着现在可劲的撩拨他,她拿食指挠着他后背,娇声喘喘,“夫君,睡着啦?” 商战一如既往一动不动。 声音更柔了三分,“夫君你生气啦?” 仍旧一动不动。 她拿回了手指,装作恍然大悟叹息,“唔,你这是觉得马上要回京,觉得没正式娶我,开始嫌弃……啊!” 商战忽然转身,猛的转过身扑过来,覆上她的身子,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 云收雨歇,楚相宜浑身散了架一样全身无力,被商战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后背。方才闷闷不乐的说了第一句话,“别带邬檀!” 楚相宜动了动酸痛的腰,懒懒翻了个白眼,方才她都哀声求了也不理她,现在理她没用啦! 见楚相宜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下分明眼珠转动,硬是装睡不说话,商战无奈的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轻拍着她,也闭上了眼。 次日一早,寅时刚过,就听到敲门声,楚相宜睁了几次眼才醒过来,腰酸背痛挣扎着刚爬起身就被商战一把塞进被窝,“你睡着,我去瞧瞧。”半夜起来,声音觉有一丝暗哑,有特意当缓了音儿,别有一番情深。 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原样塞回去的楚相宜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喉咙上上下游动的喉结:“……是商芸,再睡一会?你不是不想让邬檀跟去吗?现在不走早上被他跟上我可不管了。” 被檀石槐搅得不行,思来想去带檀石槐怎么逗不妥,楚相宜诓了他今日辰时在城门集合,一起回京实则是她们卯时后就动身。 商战眼眸一亮,听见门外又是轻轻的扣门声,他转头应了一声。一把又将刚钻入被窝挪了个舒服姿势,闭上眼睛的楚相宜一把捞了出来,楚相宜暗笑一声,闭着眼睛任他穿衣系带。 张华安是昨晚就辞了行的,行李也是一早就收拾好的,只需告辞了太子。匆匆吃了早饭一行人便出发了,出城时天正黑,卯时一刻,外面依旧寒风肆虐。 过了云 分卷阅读13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州块到达雁门关时,已经是滴三日又是夜幕四下的时候了。 “咦,那里有人!”商芸指着雁门山半山腰一处避风口的一团火光道。 楚相宜腰酸背痛一路被商战抱着,两人隔一段换着马共乘一骑。她正依着商战得胸膛,脸埋在长长的狐毛披风里闭着眼打着盹儿,听见商芸的话,心没来由一跳,立马醒了神,睁眼望去,只是距离太远看不到人。 几人停下马来对望一眼,不可能是戴齐派人来迎接他们,这明晃晃的点火必定不是贼人,楚相宜和商战对望一眼,心下已隐隐有个猜测,不过为了安全期间,还是派了几个亲兵上山去查探。 半个时辰后,果然见一身劲装的檀石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阿楚,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半日了,赶快上山去罢,我烤好了羊肉。” 楚相宜一行人:“……” 楚相宜无奈,罢了,索性已经跟来了,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有所动作也好尽早发现。 檀石槐哪里不知道楚相宜的疑虑,趁着给她牵马时,低声再她耳边保证,“丽莎儿兄妹的事我让轲比能去处理了。阿楚放心,我即使要夺下你们的皇宫,也会堂堂正正的打进来,不会利用你的。” 楚相宜掀起眼皮凉凉的斜了他一眼,“那凉城的铁矿……” 檀石槐回答的理直气壮,“那不是还没认识你嘛!” 风上了山之见到檀石槐只带了尼尔桑一个,心下更是对他又安了几分。一路有檀石槐,路上难得的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他虽贵为可汗王,却是一点不拿大。十多日下来所有人都混熟了,只是除了时常黑着脸的商战。 而凉城那边,刘成安端着茶进来时见宋瑾翻看着建造恭王府的图纸,他给太子沏了茶,笑眯眯的道:“殿下准备在哪里建府?”知道宋瑾在看地图,便伸长脖子瞅了一眼,见到亭台楼阁,狼牙衔啄,巍峨壮观,便由衷叹了一句,“楚君对殿下真是忠心耿耿呢!” 宋瑾接过茶碗呷了一口,半阖着眼掩住了眼底的寒光,笑道,“自然,楚家的忠心本王心里有数,自不会忘,公公不必担心……至于王府就建在恭州碧水河边罢。” 宋瑾这话听着亲切,但细较起来却是自有皇家高高在上的威严。刘成安瞧着宋瑾面上宾馆无不悦,听着这话音儿,方觉自己说话失了些分寸。 他伸手轻轻打了自个两下,告罪,“哎吆,奴才的罪过,殿下这是哪里话。自古君臣自有尊卑,楚家再如何那也是大晋的臣子,忠于大晋,忠于天家自是应该的。奴才也只是见楚君肯出资为殿下建偌大的府邸,有感而发罢了。” 宋瑾放下茶盏,睁开了眼望向刘成安,一片纯净明朗,“公公严重了,本王只随口一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望见宋瑾眼里有一丝懊恼一闪而过,就像真的没在意随口浑说了一句没防头的话,方才那种皇家威严之气竟像是错觉一般。刘成安心下稍安,又捡着有关王府具体哪里选址,建什么景致说了半会,见宋瑾真的没有丝毫不高兴,又觉得脑子犯困,告罪道,“奴才告个罪,怕是年纪大了,身子骨竟然这北方的风,最近总是泛乏的紧。” 宋瑾自知他为何这般,无所谓的摆摆手,“叫底下的人来伺候就行,公公自去歇息。” 等刘成安出去后,苏东林便从窗户跃了进来。 “殿下所料果然不错,楚相宜在三家皮毛,药材店铺中,果然安插了人,脚步轻快,身材干练,个个都是练家子。” “哦,”宋瑾玩味的拿起楚相宜临走时送来的王府图纸,拿手指弹了弹,“别打草惊蛇,派人紧盯着他们。” “是。”想到前日赵皇后派人送来的信,苏东林问道,“娶亲之事殿下可有打算?” 这话他来问本是越矩了,但他实在不想天成帝竟听信张贵妃的枕头风竟然指给宋瑾指一个没有任何助力,空有虚名落没老鸿儒之女。 宋瑾却是执起白子在黑方左前落了一子,于整个局面二言看似放手河山,然,若白方现在不是气数少不能进攻,那么这枚棋子一步退可保全,进则可以此为准攻杀。 “吕清安,先帝时有名的大儒,因做官太过刚正不阿得罪张贵妃一派被免官,吕家虽无要职,但百年诗书清誉。这恭王妃还真是非她莫属。” ☆、第六十八章 “快去禀报侯爷,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回来了!” 在十里坡远远瞧见商战他们疾驰而来的,小厮立马兴奋的派人去给定国侯府报信,自己招呼其他人给那车里燃香,点火炉。提了酒壶,端了碗来迎接,大晋习俗,战场归来需得在城门外喝一碗祝捷酒。一为告慰已亡的战士,二为除去战场的萧杀之气。 “吁——” 望着排着长长队伍,满脸喜气洋洋的商量着过年事宜的百姓,耳边全是温柔和软的上京口音。恍惚若隔世,楚相宜转眼望了望有些迷茫的商战下了马,亲自接过酒壶倒了满满一碗酒,有些唏嘘,此番商战真正是死里逃生,“喝 分卷阅读13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这碗祝捷酒就可以回家了。” 尽管眼前陌生,但心里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商战接过酒仰头饮下,檀石槐等人也依葫芦画瓢,接过小厮递来的酒饮了,见人多,又去城里就近的定北侯府借了一辆,一行人又坐上了马车回城。 从边关走起时十一月初八,到达上京时已是腊月二十四。街上人来人往,大街两旁各种摊贩,大到家具缸盆,小到窗花针线应有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提篮携筐的全是来采买年货准备过年的。 再次能再听到满耳的乡音感触最深的什么时候尼尔桑,他本以为老死在鲜卑,没想到竟然会有机会再回到大晋。 想到容易他们都在楚家,就干脆叫商芸把檀石槐二人送去了楚家。 这边一路上来楚相宜把京中事宜,府中人事大致给商战狠狠的恶补了下,所以商战倒不存在不认识自家人的尴尬局面。 林和前几日回来时已把商战的状况说了,待他们二人洗漱停当,换了衣裳出来后,张氏已经等不及拉着商侯爷亲自来了松涛院。远远瞧见商战眼中的些许疏离捏着帕子泛出了泪花。 两人请安后,商侯爷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白玉茶壶,见儿子已无大碍,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背,“好小子!不愧为老子的种,就说虎父无犬子嘛,”张氏擦干了眼泪问道,“战儿身上的伤如何了,还疼不疼?” 没待商战搭话,商侯爷摆了摆手,“上战场只要不要命,其他都是小伤能算什么,还好意思喊疼,想当年我……”忽觉背后凉嗖嗖的,转眼一瞧张氏愤怒的脸,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呀,我今约了谭老头在留仙居喝酒呢,呀,时辰不早了,我去了啊!” 张氏朝外面的商德贵凉凉吩咐道,“今年庄子收成不好,侯爷日日吃酒可经不起,这以后吃酒的银钱减半。” 商侯爷脚步一个趔趄,摇头叹息,着姚氏被禁足够这张氏越发的威风了,哎,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老虎不发威猴子称霸王,真是……好不威风呢! 知道张氏向来在这些小事上得理不饶人,楚相宜暗暗向廊下探头的清风打了个眼色,清风赶紧去给商侯爷送银子去了。 刚送走张氏,已是快晚饭时分,天虽晚了但商战匆匆喝了一碗粥便赶着时辰去往宫里复命了,不然被瑞王一.党抓住又会扣一个藐视皇权的帽子。虽他失了记忆,但宫里有太监领路倒也没什么可失了体统的,朝堂昨个已经封印了,商战只需去向天成帝请个安,磕个头表示自己遵旨回了,其余的等来年开朝再议。 楚相宜正听清风明月汇报这三月来侯府中的一些事,就听院门口一阵响动。明月掀起帘子瞧了一眼,“是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想必是今赶回来了,怕是来请大少夫人过去的。” 楚相宜点点头,方才张氏就提了,大姑娘商锦绣已经及笄之年,二姑娘商灵珊过了年也及笄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姚氏禁足,论理张氏为贵妾,为两个姑娘说亲也说得过去,只是张氏到底不如嫡母尊贵,她做主了,怕以后夫家怠慢两个姑娘。 因此,就连商玉莹张氏都打算让老夫人这次一并给办了,且几个姑娘都是庶女,有祖母教导的也比养在姨娘跟前的被人高看几分。是以,张氏与商侯爷商量特地把老娘从祖籍给接了回来,再来老夫人也年纪大了,选了人也不放心,借着这么个由头,一并把她吃的戴的都收拾了齐全在腊月头就回来了。 刚说完话,奶嬷嬷就引着胡嬷嬷进来了。 香色的袄裙,枣红襄黑毛边的半长褙子,衣裳简朴,但楚相宜一眼就瞧出来那料子不凡,再头发一丝不苟,戴着两根赤金梅花头的簪子,一对红宝石葫芦样式的耳坠,楚相宜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人在府中的地位怕是能和大管家商德贵比肩。 不愧是老夫人跟前的,听说年轻时是江湖出身,即使如今六七十了,身材干练,挺胸抬头的,丝毫不见府中其他嬷嬷一般的伛偻臃肿之态。只是,薄眼薄唇,神眼冷漠,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在楚相宜抬眼间就打量完胡嬷嬷时时,她也冷眼观望着楚相宜,明艳的容貌却不见俗媚,光这点就心下对她喜了几分。再看穿衣打扮,略皱了一下眉,头发半梳,簪了个九瓣莲花冠,豆绿色竹纹暗纹织锦衣衫倒也鲜亮,只是这通身男装的打扮不成个体统。 一个照面之间两人已把对方打量了个全乎,胡嬷嬷微躬了身,公事公办,“老夫人请大少夫人过去一起用晚饭。” “大冷天还劳烦嬷嬷亲自来,”楚相宜美漏了她方才微揪了一下眉,面上不动声色,起身虚扶了一把,吩咐明月,“去给嬷嬷倒杯热茶来,清风苏烫壶果子酒给暖暖身。”胡嬷嬷谢绝,“大少夫人不必客气,老夫人那边还有事,就不留了。” 楚相宜心下一叹,果然不近人情,还真是油盐不进,“清风去替我送送嬷嬷。” 见楚相宜垂了目,明月放下茶碗,笑道,“大少夫人别被胡嬷嬷给镇住了。我远远见过几回,老夫人倒是慈和的,据说极喜爱通文墨的,”又看了看楚相宜的打扮,通身一度文质彬彬 分卷阅读13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世家公子哥的穿着,“大少夫人这样文雅想来必得老夫人欢心。” 楚相宜摇头笑了笑没说话,恰清风送完胡嬷嬷掀起帘子进了来,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明月的脑袋,“你一天就光管好吃食就行了,这大事万莫插手。” 明月揉着额头不服气,“怎么了?我特地从长禧堂打探了好几日呢!” 见时辰不早了,楚相宜起身去换清风翻出的裙子,小袄。清风帮楚相宜更换衣裳,边数落明月,“老夫人是喜爱通文墨的不假,但胡嬷嬷方才盯着大少夫人的衣裳皱了下眉,显然是对咱们大少夫人的打扮心下不喜的。” 拿起雪青色袄和底下的藕色裙子比了比,又去翻衣柜,“这个抬素净,前个天大姑娘穿了一身素衣,老夫人就年纪轻轻,穿素净不好,”说着麻利的翻出了一件银底紫色鸢尾的织锦袄与楚相宜穿,“虽说是个下人,她一向在老夫人前得脸,她的话定是比侯爷还强三分,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再凭白惹老夫人不喜。” 明月收拾着翻出来的衣裳,小声嘟囔道,“一个空架子,靠着咱们大少夫人的嫁妆填补,这规矩倒是比牛毛还多些。”清风戳了戳她的头,明月哼一声出去了,她可不耐烦去那巴结讨好别人去。 出去时迎头见奶嬷嬷匆匆进来了,赶紧搀了进来,“您老可小心些,天寒路滑,再摔了跟头。” 奶嬷嬷一甩帕子,喘了口气,见楚相宜换了一身衣裳,“哎,这样几好。”指了指明月,“我走这么急还不是怕你个花架子叫大少夫人讨不了老夫人欢心。” 明月撅了撅嘴巴出去了,楚相宜笑着搀了奶嬷嬷坐下,递了杯茶给她,“嬷嬷年纪大了,晚间早些歇着,明月是个直肠子,这还有清风呢,总是出不了差错的。” 奶嬷嬷喝了茶顺了口气,听了楚相宜的话点点头,明月她性子爽直只是不耐烦这些拐弯抹角,但松涛院中采买,吃食,衣着是一把好手,诸事皆料理的齐整。 楚相宜好奇,“听闻胡嬷嬷不是江湖出身嘛,不是更喜爱江湖的豪爽?怎么反倒在礼仪规矩中比二夫人还讲究?” 奶嬷嬷放着茶盏,低声道,“正因着她江湖出身,被夫家妯娌小瞧没规矩,性子直爽被妾室害的不能生育,险些送了命。后来打杀了妾室,休了夫家,结果因女休夫惊世骇俗,连累自己家族名声败坏,方知道规矩的厉害,后遇到老夫人,一家子投奔了侯府才支起了腰。” 清风接了话,“听说大公子是他一手带大的,难道是怕大少夫人没规矩连累大公子?”奶嬷嬷叹了口气,“正是呢!”楚相宜若有所思点点头。 连楚相宜沉思,奶嬷嬷拍了拍楚相宜的手,“大少夫人放心只管去,我倒是陪老夫人说过几回话,是个和蔼人,规矩也不大,只不过提醒你一句胡嬷嬷她虽然为人冷漠,对姑爷倒是十成十的上心,慢慢就习惯了,犯不着与她置气。” 楚相宜踹踹的去了长禧堂,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边走边听应该是几个孙子孙女都在,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进门后是果然屋里孙子孙女一大堆围一起打麻将呢,楚相宜彻底放下了心,只是她光留意上座上的老夫人了,没留意到人群中一道恶狠狠的目光刀子般刮向她。 ☆、第六十九章 见楚相宜进来了,老夫人宋氏合了手中的牌,朝她招了招手,笑呵呵的道,“这是战儿媳妇罢,过来,祖母这边来。” 老夫人宋氏,上身穿着一件富贵团花的秋香色袄,下身穿了一个深紫色的马面裙。身材紧实干练,不见老人的臃肿之态。相凤眼,菱形唇,候能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一个美人。 胡嬷嬷瞧她换了身温婉鲜亮的女装,头发也重梳了个时下流行的斜云髻,发间错落有致的坠着些珠玉发饰,仪态端庄,贤良淑德。眼神倒是不似那般冷漠了,但还是紧抿着唇,吩咐丫头拿来了蒲团,初次见面楚相宜给老夫人宋氏磕了头,“孙媳拜见祖母,给祖母请安。” 宋氏倒是全程点着头笑容满面,无论容貌,仪态都满意的很,一把扶起了楚相宜,“好孩子,快起来,这是头次便罢了。以后闲的时候和他们一样陪我过来用饭就行,我们家不将就那些虚礼。” 胡嬷嬷亲自接过丫头手中的束腰高凳子放在了楚相宜旁边,接了话,“老夫人,大公子在朝廷当着差事,这府内人的规矩可关乎打公子再外的体面。大少夫人难免要和京中各府内眷走动,礼仪更是不敢出差错的。” 宋氏指着胡嬷嬷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传饭罢。”拉过楚相宜,“坐我旁边,”又吩咐大丫头春梅,“把我里头柜子里那个匣子拿出来。” 商钊几个兄弟姊妹给楚相宜见了礼,商玉莹瞧着春梅拿出了一个红木匣子,挽过宋氏的胳膊,“祖母,你可偏心了,给我的匣子可没这么大个。”宋氏拍可拍她的手,“鬼精灵,哪能少了你,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等只等着你出门子了。” 其他姐妹们笑作一团,商衡向来吊儿郎当,油腔滑调惯了,调侃了 分卷阅读13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一句,“四妹妹生的娇蛮,祖母定要给她寻一个厉害的妹夫降她,不然啊怕是能把天都能捅个窟窿来。” “祖母你看三哥——”商玉莹闹了个大红脸,用帕子捂了脸,全是小姑娘的娇憨之态尽显,倒是惹人怜爱。 宋氏接过匣子递给楚相宜,“听闻你精通书画,这里头是一方端砚,漆烟墨,”宋氏打开来,手指轻轻划过漆松烟墨,叹息道,“你祖父那时就极爱这墨。” 楚相宜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盒子,方才一路悬着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谢谢祖母。” 陪着老夫人宋氏吃了饭,几人正说着话,外头丫头通报商战来了。老夫人自不必说定是又喜又担心,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好多遍,问了又问,见他伤势,除了失忆没有大碍,方才放心。 奇怪的倒是胡嬷嬷,态度和对楚相宜时截然不同。那薄眼薄唇的,居然也能生出几分慈爱来,拿着商战的手,眼泛泪花的说了好久。 老人不经熬夜,戌时时分一行人方告辞了出来。见天色晚了,商钊兄妹几人略略几句话就散了。 “进宫还顺利罢?”商战深深的望了楚相宜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见他面无表情,楚相宜瞪着眼睛莫名其妙,“……哎,你这是怎么了?” 待楚相宜回到松涛苑,进了屋时,商战正在喝茶,屋子里面没有一个人,丫鬟都被他打发出去了。 “你今天怎么……啊……”楚相宜被他一把按在墙上莫名其妙,刚要说话,就见他黝黑的眸子灼灼,盯着她的眼睛,楚相宜心中一紧,就听他恶狠狠的低声说道,“难道不应该问夫人你自己吗?嗯?”夫人两个字挨着牙缝滚出来,咬的特别重。 楚相宜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她哼笑了一声,指了指院墙根下,“进来的时候看到那只大公鸡了吗?”商战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楚相宜笑得灿烂,“我也没有骗你呀,当时和我拜堂的就是那只大公鸡!”她紧盯着商战样的眼睛,果然见眼睛闪了一下,她笑眯眯的道,“你瞧着那只大公鸡,是不是特别威武,特别雄壮?” 见他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过来,楚相宜心底暗笑一声,面桃花的拍了拍他的肩,“……他虽雄壮,但是奴家心里最雄壮的是夫君你……唔!”他的薄唇压下来,楚相宜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松涛苑这边情意绵绵,但梅园东跨院里却是怒气淘淘。 “哐当”一声,商玉莹一进屋就提起案上的茶杯向下一个个摔去。凤儿吓得肩膀一抽,屋里头添香看灯的吩咐小丫头更是吓了个半死,纷纷弓着身低着头吓得哆嗦,不敢说话。凤儿知晓商玉莹这又是看不惯不相宜了,心里叹了气。吩咐她们道,“把这些都收拾了下去罢。” 待丫头们出去她才柔声劝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商玉莹愤愤的捶了一下桌子,“那狐狸精怪会哄人,前头哄了我母亲围着她转,现在又来哄祖母。”凤儿吩咐人重新拿了杯具茶水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姑娘,二夫人向来不会巴结抬举人,姑娘还不清楚吗?二夫人都觉得大少夫人好,那就说明她真的好。” 商玉莹重重地放下茶碗,恶狠狠的道,“连你也觉得他好了吗?你这是想要去攀高枝了?”凤儿苦笑了一声,“姑娘,我从小伺候你长大,和大少夫人也只不过是几面之缘,我的心里向着谁姑娘还不清楚吗?这攀高枝从何说起呢?” 商玉莹自觉说错了话,拉着风儿的手一同坐在了窗下,“原是我气糊涂了,都怪那个狐狸精!”她转头盯着松涛院的方向,想着晚上宋氏待楚相宜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不定这次大哥受伤就是她害的。”见商玉莹眼底泛着冷光,凤儿全身一哆嗦,轻轻拉拉她的袖子,“姑娘,眼看着你到了出阁的年纪,横竖也就这半年的光景,咱们犯不着和大少夫人结了仇。娘家景气这外嫁女到了婆家才有底气,有靠山!” “哼!”商玉莹想起苏玉燕的外丫鬟锦儿无意间说出楚相宜为了拒婚居然跳了湖,原来上京流传的那些流言竟是真的。她讽刺的轻哼了一声,“就她?靠山?给我丢人还差不多!她嫁进我们侯府,肯定是为了给楚家保驾护航当作挡箭牌的的。我一定要她露出狐狸尾巴,揭穿她的真面目!” 而楚家这边有了檀石槐的加入,更显热闹。最开心的就是楚玉兰,王信泽成为了她的义兄,夫君她是肖想不成了。不过今日又来了一个比王信泽还美的人,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要不是容氏知晓她的影子怪癖看的紧,她肯定屡屡跑去前院偷看。 只不过有一个人神情落寞,那便是容易。只是他自小知道自己活不长,一向也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喜怒不显于色,因此别人没有察觉它的异样。陪着楚江涛夫妇用了晚膳后,王新泽借口有事出去了。檀石槐还陪着楚江涛聊边疆的一些风土人情,他自己心底压着事,出了春季苑后回了自己院子,躲开人后又偷偷摸出一壶酒。 他从小底子弱,家人几乎从不让他饮酒,来了上京后楚江涛夫妇也从不敢让他饮酒。不过他一向懂事也从不饮酒,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偷偷 分卷阅读13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买酒喝,而且他身上的钱都被王信泽光了,一个铜板都没有。为了攒点酒钱,他偷偷的在街上替人写家书,足足攒了半月,才够买一壶酒的钱。 打发了小厮去了后头的抱厦,披了件长毛披风,提了里面装了酒的茶壶,捏了一个茶碗,到了院中的八角小亭里。月色正好,只是寒风瑟瑟,枯草衰黄,墙根下零星有些没化的雪,院中几株海棠早落了叶,梅树也是光秃秃的,映着远处的灯火,那影子与雪纠着,隐隐绰绰。 容易乎就想起来一句诗,此时吟来,方衬此景。提壶倒酒,从墙根的影望向漆黑的夜,“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近看两日远三日,气力穷时自会……休!” “多谢管家!” 檀石槐辞谢就楚槐刚进了院子,便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了容易念诗的声音。声音清透,像是草原冬天的河流,清波带寒,他忽就停住了脚,跃上了屋顶向下看去,暗自好笑,听闻文人吟诗都是酌酒,他偏竟提了一壶茶。初来乍到,再说答应了楚相宜不惹事,方才楚槐说了隔壁住的是容易,他本也不打算去打扰人家。 结果看到容易仰头吟诗,少年身材正在抽条,姿态倒是好看,翠竹一样的挺拔,只是显得有些过于单薄,那映着灯火下清俊的面容愁色尽染。他忽然就好奇了起来,楚家的表少爷,想到吃饭时的情景,楚江涛夫妇当自家儿子一样待他。按理来说是吃喝不愁,这个年纪寻常人正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时候。 但是此时瞧见他的神情,仿佛像是经历过生死的沧桑老人,见他手提着茶壶一直倒着,连底下的茶碗注满了茶都不知道,他心下莫名一揪,像是看到了幼时躲在牛羊堆里才敢放声哭泣的自己。他吩咐了尼尔桑一声,就越过墙头向这边而来,直到走近,才闻见酒香方才明白他茶壶里面藏的竟然是酒。 “克难兄,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可就不对了。”檀石槐轻轻拿过了他手中倒的已经溢满茶碗的茶壶摇了摇,再望向石案偌大上一大滩的水泽,怕是只剩十之有一了,又把拳头大小的茶壶递给了容易,自己拿了那碗斟满的酒。笑道,“一个人喝或许缺了几分景致,不如我陪克难兄饮几杯?” 他没喝过酒最不胜酒力,临出门时,他喝了两口,常人来说此时将将要开局,她此时确实已经微醺。见到檀石槐从房上跃下,眼神还微微有些发愣。呆呆的举了举手中的茶壶和檀石槐手中的茶碗碰了碰,仰头抱着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哐当”一下,茶壶从他手中滑落,身体同茶壶一样向地上滑去。 檀石槐眼疾手快,一收捞取容易,他身体发软,眼神迷离呆愣,眼角微微透着粉,恰似那草原三月桃花,显然是醉了。檀石槐忽然就喉头一干,蓦的转头望着自己手种泛起微微波澜的茶碗,仰头饮尽。 撂了茶碗,揽着他向屋中走去,眼睛时不时的瞄向他漆黑透亮直直望着他得眼睛,泛着粉的灿若桃花眼角。轻咳了一声,随口说道,“克难兄一个人喝闷酒是有什么烦心事罢!” 他本是随意胡乱说着,压根也没指望一个醉鬼会回答,哪成想容易听到他的话,竟然点了点头。檀石槐停住了脚步,容易见他望向自己又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第七十章 檀石槐眼神闪了闪,继续拥着他往屋里走,“什么烦心事?可否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容易皱了一下眉头,闷闷的说道,“他要让我当他的娈童。”檀石槐脚步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把容易按在了椅子上。 容易三杯倒的酒量,想必是经常不喝酒,他竟然把酒装在茶壶里,显然是不想让楚江涛夫妇知道他喝酒。檀石槐转头在他屋里四下望去,想找杯茶水来到给他喝,好醒醒酒。 “他是谁啊?” 容易茫然的看着他,“瑞王啊!” 檀石槐倒了杯茶递给他,容易接过乖乖喝了,他正襟端坐,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盖轻拂着茶水里面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微微低着头,长发划过细长的脖颈垂到胸前,左额前落下一缕长发在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若不是他眼角微带着些粉,眼神有些呆滞,很难发现他已经喝醉了。 见他腮帮一鼓一鼓,小松鼠一般。檀石槐忽然间心中一乐,见他不再喝了,何况天色也不早,扶着她往里间的床榻上去,见他望着自己,就忍不住又故意逗了她一句,“瑞王不好吗?他不是要被封为太子了吗?” 容易回头迷茫的盯着他瞧,乖乖任由他是会扶着上了床,直到躺下后好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才皱着眉头说,“不好。” 檀石槐轻笑一声,见他迷迷噔噔的样子软萌可爱,在他头顶揉了一把,温声哄他道,“睡吧,睡起来就没事了!”容易听了他的话,果然乖乖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传出轻微的打鼾声,直到他熟睡后,檀石槐才从他屋子里出去回了院子。 瑞王么?回了屋子,拿了纸笔,就大晋四个皇子的势力关系图自己研磨了半夜。 老夫人宋氏,对楚相宜倒是特别 分卷阅读13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好,如今年节下,正是上京中各府内眷们走动攀关系的时候。商家的几个姑娘正是说亲的年纪,又都是庶女,主母又被禁了足,因此老夫人便日日带着他们出去参加各府的各种宴会,只是每日陪同的必有楚相宜,老夫人更是逢人便夸自己的这个孙媳妇。 商玉莹是气的牙痒痒,只是在老妇人面前,她也不好自毁形象。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到了每家谢客准备自家过年的时候,老夫人才闲了下来,楚相宜也有了时间回自己的娘家。 见次次跟着楚相宜,去了两日商玉莹便借口不去了,便带着凤儿去了锦绣阁。今日谭思颖去了外祖家,和她敌对的黄倩早已入了瑞王府做了瑞王的侍妾,据说依旧是风光无限,只是侍妾到底不好在外走动,她也不曾见过。 能来这里的都是些名门闺秀,心不在焉的打了几副牌,她懒得和这些贵媛们相互奉承,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院里闲逛着。 凤儿见自家小姐一直闷闷不乐,想到现下东北角上的梅园开了花,便道,“姑娘,东北角的梅花开了,咱们去瞧瞧。” 普玉莹抬眼,见东北角的假山后头隐隐伸出几只粉嫩的梅枝来,便点了点头,沿着小金拾级而上。转过山脚,过了湖心桥便到了东北角梅园。绕过一排松柏做的栅栏进入正门后,映入眼帘的是高高低低,一树一树的梅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打着朵儿,或粉或紫,或白或黄。 张氏的梅园虽不及这里的大,但却比此处更加精致,商玉莹本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不是非要看梅花。园中三三两两已有了人,她们主仆二人一边沿途赏着景儿,一边想寻一个僻静的地方。 上了一处小山,前头是一处观景亭,只是上头隐约传来人声。商玉莹本想不理的,已转过了身才往回走,却认出了亭子前站着的是新封的恭王妃吕凌兰的丫鬟。想到最近风头正盛的吕凌兰便改了主意,又往亭中走去。 “哟!这不是诗书世家吕大小姐吗,平日里也不见你往这里头来,最近倒是出来走动来……”说完噗嗤一笑,躬身行了一个礼,“给王妃请安!王妃莫介意,原是我没料到,不成想这日渐落寞的吕家,居然能出王妃这么一个金凤凰。” 凝绿见她轻蔑的模样,气的发抖,“你不要欺人太甚……”吕凌兰按住了凝聚的手,轻轻抬了抬下巴,淡淡的说道,“原来是玉莹妹妹,不必多礼起来罢。” 商玉莹本想羞辱她一番,不想猛然抬头,看见吕凌兰居高临下的姿态,气不打一处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平日里给我提鞋都不配,一朝飞上枝头,眼里还真没人似的……”听见她如此说话,凤儿急了,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姑娘!” 商玉莹一把拉起要跪下来给吕凌兰赔罪的凤儿,怒道:“起来!我还怕她不成!”又转头望向神情淡漠的吕吕凌兰,“别以为我怕你,你还没成王妃呢,就算你成了王妃,你以为恭王是真心娶你?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姑娘!”凤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以头触地磕了起来,“请王妃恕罪,我家姑娘不是有意的要冲撞娘娘的。”说着拉了一把商玉莹,猝不及防,商玉莹被她拉的一个趔趄跪坐了下来。 吕凌兰听见商玉莹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看她们,依旧眼神淡淡的望向山下某处,直到见到一处树影微动,一抹微蓝的影子纵身跃下,方才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声:“起来罢。”便携着林绿的手走出了亭子,向山下而去。 商玉莹见他从头至尾不带半点愤怒,神情淡漠像足了她参加宴会时所见的王府中高高在上的贵妇般,他心里某处忽然触动了一下。凤儿提心吊胆,见吕凌兰那般风淡云轻的下山而去,真的没有怪罪他她们,也不像是记仇,方才拍了拍胸口安了心。 她轻轻拉起了商玉莹,拿着帕子在她裙摆处轻扑着尘土,脸上透出几分凝重来,“姑娘,你可不能再这样使性子了。吕家小姐是圣上亲封的恭王妃,吕家再怎么落没,如今吕小姐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她若是今日真惩治了咱们,就是侯爷出面,也说不出个理来,恭王妃现在不是咱们能置喙的。” 听了凤儿一席话,商玉莹轻轻按了按莫名酸涩的心口,抬眼间瞧见山下,方才和她玩牌时她都不敢轻易甩脸子的几个侯府小姐,如今见到吕凌兰,却是个个恭恭敬敬的躬身请安,笑吟吟的陪着笑与她说话。此刻她方才意识到,昔日在上京排不上名号的吕凌兰凭着一个恭王妃的身份,真正的凌驾于她们所有人之上。 凤儿拍干净了土,又替她整理了裙摆的压出的褶皱,见她垂目沉思似是听进去了几句话。她自小陪着霜玉莹长大,商玉莹平时骄纵蛮横,性子暴烈了些,对她倒是不错。 凤儿替她理了理被耳边被风锤乱的碎发,杏眼桃腮,粉肌玉骨。这模样就是放在正经的嫡出小姐堆里也是挑不出个瑕疵的,只是可惜了,平日里再受宠,到底是庶出,这婚姻之事上到底比不得嫡出小姐。性子也被张氏宠坏了,脑子又不大灵光,不似大姑娘二姑娘那般会做人,平日里只仗着张氏的宠爱,行事没个顾忌,平白得罪的人也不自知。b 分卷阅读13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r   虽说商玉莹对她不错,但她到底是下人,主子的事也不好过分置喙。以往她以为商玉莹只使些小性子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今天见她如此说话,方才发现她的性子再不收敛一下迟早会出大事。 打心底里,她也希望霜玉莹能过得好,见商玉莹今日能听进去几句,便索性一股脑儿说了个透彻。 “姑娘,原是奴婢不该说,可我心下到底是不忍心姑娘。不管姑娘今日恼不恼,我也要说了,请姑娘看在我全为着姑娘的份上,好歹听上几句。” 商玉莹被扶着坐在了亭子里,见凤儿前所未有的脸色凝重,一时有些怔了。 “姑娘,老夫人这回来京是为的什么想必姑娘心下也清楚,我私下里听胡嬷嬷身边的小丫头子说,大姑娘的婚事已有了眉目。大姑娘虽是庶出,但好歹占了个长,听说是前日来的朱老夫人中意大姑娘,是来向老夫人探口风的。” 商玉莹抬眸一怔,“朱老夫人……”那朱老夫人不就是华安县主家的婆母,朱家适婚的不就是县主的小儿子,上京数一数二的少年才俊朱子晋。朱家不是平日里和襄阳王家走得近吗,朱老夫人,她见了好几次,每回见了都夸她乖巧机灵,张氏不是说那里会是她的归宿……朱老夫人怎么会中意了柔弱安静的商锦绣? 看到她的惊愕眼神,凤儿就知道自家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她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我的好姑娘……” 商玉莹一把抓住了凤儿的手,“我们其他人呢?”凤儿却只叹了一句,“二姑娘家听说是寻常人家。” 商玉莹突然放开了凤儿的手,明白了凤儿话中的意思,她没说商灼华只说了商灵珊,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婚事便和商灵珊一样,铁定也是个寻常人家。 凤儿本是想让她收敛一下性子,不想见她白了脸色,轻拍着商玉莹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忧,老夫人一向疼爱姑娘,再说还有二夫人呢,不会随意给姑娘指一个人家委屈了姑娘的。我的意思是姑娘也该好好学习女工和礼仪规矩,出了阁自不比侯府,侍奉婆母,妯娌小叔,就是姑爷起居应酬全要姑娘自己搭理,那自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接着又说了些许安慰话,商玉莹倒是一反常态的点点头,轻轻地说了句,“我知晓了,叫你费心了。” 两人回府时已是傍晚,给老夫人请了安出来时,恰好碰见了来请安的楚相宜和商锦绣二人,正说笑着自游廊上过来。 ☆、第七十一章 楚相宜是在楚家吃了饭回来的,回来时门房上禀报商芸傍晚回来留了话,说是商战回来比较晚,她就没回松涛院直接到后院正院去给老夫人请安。 刚走到垂花门口恰好碰见了来请安的商锦绣,她被老夫人叫去陪同参加了好几日的宴会,除去商玉莹对她仍然是红眉毛绿眼睛外,她与商府其他三个姑娘混的倒是相当熟了。 楚相宜停下来,笑盈盈的招了招手,“我瞧你近来穿的这样鲜亮,整个人都显得光亮了些许,妹妹这样的年纪就该这样穿,莫再穿的那样素白寡淡了。” 商锦绣屈膝行了礼,轻轻笑了一下,被楚相宜这样夸略显得有些不自在,手指挠着帕子微微垂了头,“长嫂莫笑我了。” 商锦绣自小受了胡氏的影响,性子有些懦弱腼腆。胡氏为了巴结姚氏,约束了商锦绣和商灵珊的性子,她们打小秉着的理念就是不争不抢,万事避风头,事事不能胜过商灼华。平时穿的尽是些素色寡淡的衣衫,商灵珊还戴一些素银的簪子耳环,商锦绣素来是脂粉不施,更别说戴首饰了。 商灵珊本性刚强约束后性格愈发的处事不惊,事实洞明,遇事张驰有度,与商灼华相比还更胜一筹。但商锦绣相貌温婉贤淑,性子也安静,有些腼腆,被胡氏这么一约束,性子更是生出几分懦弱出来。 明明是侯府大小姐,性子却不及一个有头脸的丫鬟婆子爽利。陪客时往那一坐,一动不动能盯着眼前的器物半日。所以没有一个小姐能和她玩笑,倒是与些个吃斋念佛的老夫人还能论几句佛理,她温婉贤淑好名声也多亏了这些老夫人的功劳。 直到老夫人来了,被叫到跟前调.教了些时日,方才略略大方得体了些。 银红撒花的对襟小袄,银白底淡紫凤尾花的织锦马面裙,衣裳穿得鲜亮,腰间颈上却无一件配饰。头发挽着一个凌仙髻,满头只戴着老夫人给的一支彩贝攒珠的华胜,耳铛却是去年过时的扇形镶米珠的款式。 想起这几日赴宴时她也是这支华胜和也是老夫人给的一支垂珠却月钗,一支镂空兰花步摇轮换着带,头发也多时梳的是简单的款式,衣裳也是大都是今年新做的那几套。因着几个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今年年下衣裳倒是一人做了七八套,只是定国侯府到底底子薄,想必便是老夫人也没多少体己私房。 她执了商锦绣的手,“瞧我竟忘了年下给妹妹们打首饰,如今马上到了年跟前,现打也来不及。”说着吩咐身后的清风,“今年我打了好几套带珠宝的首饰,明日你 分卷阅读13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给大姑娘送过来。”清风点头应是。她又拍了拍商锦绣的手,“我多时出门穿的又是男装,大多也没怎么戴过,你挑几套喜欢的留下,好歹把年节将就下来。” 商锦绣哪里不知道楚相宜的东西哪个不是顶好的,这样说只不过是顾及她的面子罢了。她们几个姐妹的季节衣裳首饰都是定例的,楚相宜来之后,月例份额更是多出了之前两倍去。细说起来,无论姚氏怎么打压她们,但这些明年的份例是一个子没少的。只是,这些东西大多都被变卖了,一是填进了胡家,二是又巴结了姚氏,想到此处,商锦绣默默红了眼睛。 胡氏是个拎不清的,这许多年来胡氏白填了多少银子给胡家,给姚氏,胡家一家子总打秋风不说,她们姐妹暗地里又平白受了姚氏多少打压。可惜胡氏却一直看不透,把姚氏当做靠山,直到现在还暗搓搓的盼望着姚氏能被放出来,她再能出来露露脸呢。 经过几日来相处,她也知晓了楚相宜的玲珑□□,率真体贴的性子,知道她是真心为她好,想到朱家的婚事便也不矫情,轻轻点了头,柔声道,“多谢长嫂。” 见她眸光微润,楚相宜本想调侃几句,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商玉莹便止了声,轻轻朝商玉莹点了点头,领着清风率先向老夫人房里而去。 商锦绣抬眼看去,不见一丝儿杂色的纯白长狐狸毛及地披风,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裙,点翠头饰,腰间更是佩环叮当,腕上露出的蓝白琉璃珠串,以及手里抱着的金珐琅莲花纹手炉。 粗粗算了下这身装扮少说也有七千两银子,见她站着不动,刚要打招呼,却瞟见她阴沉的脸色,自嘲一笑,商玉莹平日里是不屑和她交往的,便学着楚相宜一般朝她轻点了头,跟着楚相宜拐过游廊往老夫人屋里而去。 凤儿轻叹了一声,“姑娘,那朱小公子年少有为,龙驹凤雏,将来必是加官进爵的。姑娘以后见了大姑娘顾着些,好歹别甩脸子了。” 商玉莹转身望着商锦绣已不再低头含胸的背影,轻轻问道,“凤儿,若我嫁给寻常人家,是不是就要被她们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了?” 凤儿给她往好拢了拢披风,听了她的话扑哧一声笑了,“我的好姑娘,哪能呢!你好歹又大公子和二夫人两座大靠山在,谁敢把你踩在脚底下?姑娘快别这么想了,我们回罢,起风了,廊口风大。” 商玉莹转头望了一眼老夫人窗前几人叠着的影子,被凤儿扶着回去了。 商战回来时已到了二更天,楚相宜刚看完了账正闭着眼睛斜在火盆旁边假寐,忽然感觉眼前一暗,掀开眼皮一看原来是商战站到了对面。 清风给他脱了披风,沏了茶,这么晚回来,外面应酬肯定吃不好,明月端来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夜宵,有三鲜瑶柱,鸡汁鱼腩羹,斑鱼汤,菌菇豆腐汤,并几个清炒小菜。之后两人便退出去了,留着他们二人说话。 楚相宜下巴枕着手臂趴在桌对面,拿眼睛瞄他,“可有记起点什么?”商战摇了摇头喝了一碗羹,夹了一片脱沙肉喂到她嘴边,楚相宜低头嗅了嗅后退了一点,“不吃,会胖。” 商战觑了她一眼,自己吃了。楚相宜一叹了口气,“哎,本来还想和你分析一下当下的形势,你怎么还没记起来……唔……”他后面的话被商战塞进嘴巴的肉塞满了,见她要吐,商战淡淡的瞧过来,“吃了我可以帮你分析。” 楚相宜怀疑的白了他一眼,酥香鲜嫩的肉糜裹着鲜香浓郁的酱汁,笋丁爽脆,香菇软韧,被韭菜花一呛,满口醇香。即使她吃饱了现在吃开也觉得有意犹未尽之感。 商战见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极了商衡养的那只松鼠,一时兴起又舀了一勺菌菇豆腐汤里的豆腐菌菇,递到她嘴边。楚相宜捏了捏略为圆润的脸颊,瞪了他一眼,“不吃了。”商战悠悠说道,“目前形势看瑞王……”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吃了才有下半句。 楚相宜愤愤的张口吞下,豆腐嫩滑,菌菇鲜香,汤汁清香醇厚,两种食材的香味刚好全部喷发,又饿发挥的恰到好处,相互交错又有各自的滋味,使人欲罢不能。吃完后又一口咬住了勺子,瞪着眼恶狠狠的瞧他。 俗话说,月下赏花灯下看美人,跳跃的烛火倒映在她黑亮清澈的眸子里,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星光,却比那星光更暖,直烫到人心口处。商战眸子不可见闻的颤了颤,喉结动了一下,眼底暗了几分,蓦地转过了眼,道,“必登大宝无疑。” 楚相宜放开了筷子,吞了菌菇,见他虽然失了记忆却是心思通透,睿智敏捷。一语中的,直入要害,索性把今晚楚与楚江涛分析的话一并说了,“我和爹爹也是这样想……” 宋瑾这次御驾亲征惨败,一连失了边关几个州,被废了太子之位不说连他在朝堂上的眼线都被拔了个干净,就是临走前以拉巨资军饷放进户部的几个人,也通通被瑞王爷一派揪了下来。 朝中六部,几乎每一部都有瑞王的人,外戚张家更是因为宋瑾的败落,在边关一头独大,而张贵妃在宫中一统六宫,盛宠无限。而宋瑾现在可谓是要人没人,要力没力, 分卷阅读13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被发配到恭州苦寒之地,恭州附近的驻守大军又都是张勇的亲信。说好听点宋瑾是山高皇帝远,实际上是被囚禁在那里,再也无翻身的可能了。 宋瑾的失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可事已至此他们也别无选择,一旦宋瑾倒下去,首当其冲的便是楚家和商家,现在就算是只为了楚家和商家,他们也不得不开始和瑞王正面对抗。 可是瑞王现在气候已成,羽翼渐丰,现在就只差天成帝的一道诏书就可封为储君了,虽仍有几个老臣不赞同瑞王为储君,然其他两位皇子显然是心无大志,瑞王被封为太子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拉瑞网下来等于是蚍蜉撼大树,我们好像毫无办法了。”楚相宜恶狠狠的咬住商战递过来的瑶柱,喔,柔软弹牙,香味浓郁。 “有办法。” “嗯?”楚相宜眨了眨眼以为她自己听错了。又被喂了一口凉拌青笋,唔,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爽口清香。 商战伸手过来抹掉了她嘴角的酱汁,数日来他日日熬到深夜不是白熬的,正因为失去了记忆,索性把上京所有的人脉关系重新梳理了一遍,比之以往有记忆时更加的客观,因此反倒是叫他看出了一些问题。 “瑞王现在树大根深,由我们出手自然是无从下手,但是以瑞王的性子,他肯定会给我们使绊子,我们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到时候连泥带土……” 楚相宜望着她眼睛晶亮,竖起了大拇指,“我家夫君真厉害!” 商战眼眸微微一黯,清咳了一声,饮了口茶,楚相宜心中暗笑,自从商战失忆后正经了许多。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心下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了,便有了心思来逗他。 眼中蓄着三分媚意,唇角带着两份俏皮,声音柔成了一潭春水,“夫君怎的不看我?”商战眼神又暗了暗,半合了眼皮,睫毛直颤,手指微微蹭着手中的筷子,迅速夹了一块子凉拌三丝,严肃道,“食不言寝不语。” 楚相宜弯了弯眼睛,含住了筷子不放,媚眼丝一般缠的他周身一紧,全身微微发热,瞬间乱了呼吸。心下正如那凉拌三丝,入口微辣,细品带酸,回味微带一丝儿甜。 菱花窗口,两道温柔缱绻的剪影你追我赶,那微冷略寒的声音被那春风一般温声软语浸的微微发颤,妖娆了这寒冬的夜。 ☆、第七十二章 昨晚守夜熬得久,楚相宜迷迷登登的被服侍着穿衣,直到洗了脸她方才清醒了些,天色虽未大亮但是冬日里头白日短,时辰却已经不早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早上也没有来相互拜年的,但新年初始,小辈们早早的给长辈请安成了惯例。何况她还是长媳,今年又是新婚,礼数更是不能错。收拾停当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见天色不早,两人早饭都未来得及吃就匆匆去了老夫人的长禧堂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还好就只有商侯爷带着几个妾氏在,其他的小辈们就属他们最早,好歹没失了礼数。两人恭恭敬敬给几位长辈请安,坐在张氏下首陪着说话。忽然楚相宜后背感到没来由的一冷,回头瞧去又没有发现异状,屋里头个丫鬟垂手而立只有胡嬷嬷整正掀起帘子从外头进来。 商战见她盯着胡嬷嬷看,轻轻扯了她的一下袖子悄声问道,“怎么了?”见胡嬷嬷面无表情的过去,眼神淡淡,压根没往她身上瞧。楚相宜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错觉,胡嬷嬷虽然对她不喜,但她每回见了恭恭敬敬。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又带大了商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为着商战她也犯不着来对自己。 看见他们低头耳语,老夫人笑呵呵的对商侯爷点了点头。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这个孙媳妇非常满意,处事大方得体,带出去哪个没夸赞,就是对着娇蛮挑刺的商玉莹也是不计较,好性儿的一笑了之。 不过一会儿,商钊带着几个姊妹兄弟也一块来了。有了商衡的插诨打科,逗得老夫人哈哈直笑,张氏对李氏,胡氏说话也难得的没有夹枪带棒。 在老夫人发了红包后,商侯爷给小辈们直接一人发了一个金元宝,给老夫人送了一只拳头大的金乌龟,龟背上驮着一个寿桃,寿桃上一按,龟背裂开来变成一朵栖着蜻蜓的金莲花。一屋子人围着瞧,倒是其乐融融。只是平时最爱掐尖要强的商玉莹这回反倒是坐在后头特别安静,甚至对着楚相宜还轻笑了一下,楚相宜身后的明月吓得一哆嗦。 请安回来吃了早饭后,商战被商侯爷又拉去喝酒了,明月才有空和楚相宜告状,“大少夫人,我总觉得四姑娘哪里有些不对。” 楚相宜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些画本册子,今日起的早有些昏昏欲睡,听见明月的话掀起眼皮,无所谓的道,“无妨,她一个小丫头就嘴上逞点能,还能翻出天去。” 旁边熏衣服的清风听见明月的话,这次倒是十分的赞成,她停了手中的活,“大少夫人,四姑娘确实有些古怪。” 总算是被赞成了一回,明月扯住清风的袖子,“是罢,我瞧得真真的她还对大少夫人笑呢!”说 分卷阅读13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着抱臂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楚相宜经点着头打着盹儿,放了书斜倚在榻上,想了想,没当回事,“许是婚事给闹的。” 果然楚相宜才刚说完话,就听见外头廊上,张氏身边的大丫鬟月季的声音传来了,来请楚相宜去一趟梅园,说是有要事商议。清风明月两人赶紧扶起楚相宜给她穿衣,虽瞧见她眼下的乌青有些不忍心。但到月季此时来请楚相宜过去,想必真是大概是商议商玉莹的婚事,就稍稍放了心,商玉莹今日的古怪应该是来巴结卖好的。 楚相宜随着月季到了梅园,就见张氏斜依在榻上扶额叹气,“哎,你来得正好,我心下也没个主意,想叫你过来一起商议商议。” 说的正是商玉莹的婚事,老太太给挑了三家,张氏正拿不定主意。 一家是工部员外郎薛家的幼孙,一家是王将军府的庶孙,还有一家是城西张家长孙。 “这薛家的孩子家世模样都不错,因是老来子比几个兄长小得多,他们家老夫人也偏疼他。薛夫人暗暗透出来话,如果以后分家,老夫人的体积多半是给这幼孙的……只是听说这孩子从小不学无术,不爱上学堂。” 楚相宜轻轻咳了咳,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听闻他多半宿在明月楼。”这话说的隐秘,明月楼明面上虽是供人消遣的庄子,实际上也和窑子差不多。只不过那里比平常的窑子高档些许,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 张氏瞅了一眼楚相宜,湖蓝色直裰,扎着马尾戴着簪子,就连腰间的配饰也是些小玉斧,玉珏之类的,通身的男儿打扮。她也很是头疼,她到现在还不大喜欢楚相宜在外四处走动抛头露面。不过这婚事是侯爷亲自订的,楚相宜将来要掌管楚家也是两家一早就说好的,再说已经娶了,她其实也无可奈何。 平时楚相宜外出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此刻听她提到明月楼,这不满就充斥了整个胸膛。楚相宜常年在外应酬,察言观色是少不了的,看到张氏立马转阴的脸色,见她死死拧着眉头,就知她又要数落自己。 楚相宜笑吟吟的给张氏递了杯茶,赶紧打断,“城西张家虽说身份差了些,但那张勋我也曾见过几面,温润有礼,是个好主。他家生意和楚家也有些来往,四妹妹嫁过去,张家更要仰仗咱们,也不怕他刻薄来四妹妹去。” 其实这三家得情况张氏也早六打听了的,城西张家是做玉器古董生意的,虽然和楚家的玉昌和自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是大晋排得上名号的皇商。他们家延续了三代,虽在朝中没有任官职,但是他家代代和官家联姻,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在上京的名望也不算低。 张氏接过了茶喝了一口,又听她这样分析,果然就撂开了要数落她的事,皱着眉头,“这张家好是好,那张家孩子我在襄阳王府老太妃贺寿时也见过,气度品貌都不凡。只是听说他已经有了两个通房,其他不论,想必这两人是大婚后要抬姨娘的。哎,玉姐儿那脾气不是个饶人的。” 张氏当时是没了出路才求到长姐跟前给人做了妾室,嫁到商家快三十年,和姚氏暗斗了大半辈子。若不是商侯爷也还算明事理,老夫人又完全不管后院之事,说不定她早就被姚氏给拆穿入腹了。 旁人眼里她也许是仗着侯爷宠爱,掐尖吃醋恃宠而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当初为了两个孩子,她每日行事说话都是思虑了又思虑,算计了又算计。直到姚氏被禁了足她方才真正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她最知晓后院脂粉堆里温声软语中杀人与无形的残酷。 商玉莹又不是个有成算懂谋略的人,她私心底下也是不希望商玉莹再和她一般,搅到妻妾之中蹉跎半生,可是又舍不得张家的好家世。商玉莹毕竟是庶女,要再找家世品行模样都好,又是嫡子的少之又少。 见张氏眼下乌青,平时最爱俏的她今日却是薄施粉黛,素着发髻,神情恹恹,自他进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楚相宜心下叹了口气,天下母亲都一理,对子女一辈子都有操不完的心,真是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心下触动,本想只是陪张氏来说说话,不准备多言的,但现下张氏说得这样恳切,她也有了几分上心。只是上一世并未关注过其他人家,不晓得这三家最后的境况如何,“老夫人中意哪家?” 张氏轻轻捶了捶坐的发酸的腰,“王军家和城西张家。” 见她纠结的模样,楚相宜心下有些无奈,就知道张氏在不满王将军家的庶子身份,“王将军家的庶子,和世子是同窗。哟虽未见过,但能进国子监的旁的不论,这学问头脑都不错,能靠着自己的学问进入国子监,想必也不是庸俗之人。”想了想又道,“若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世子约到家中,让夫君再把把关,将来他若榜上有名,咱们再运筹一下不难给他在京中某个官职。” 张氏直起了身,“你也觉得王家好?”没凤等楚相宜大话,她又接着道,“……可,他到底是个庶子,王家是军功起家,他偏又走了文科,这前程……” 楚相宜一笑,就知道她果然是在意这个,“这有什么要紧, 分卷阅读14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古语云,英雄莫问出处,放眼朝堂之上家族旁支庶子的不知几何去,以他的谋略才智再加上咱们的运作,保准四妹妹可以有诰命夫人做。” 张氏沉思良久,闭了闭眼,“那就王家罢,改日让世子约到家里来,若品行不错就他家罢。” 张氏说完“那就王家罢”,躲在窗根底下听了半晌的凤儿蹑手蹑脚的偷偷往西苑溜去。 张氏因着此事几日来都未睡好,今日又坐了大半日,坐得她全身发麻,如今选定了人家,便想出去走走。因婚事还未定下,怕泄露出去有损两家声誉,张氏房中的丫鬟早被支了出去,月季刚又出去了。楚相宜亲自扶起了张氏,陪她出来晒太阳舒展筋骨,“要不让四妹妹自己选,好歹是她的终身大事。”张氏摆了摆手出了门,“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凤儿没想到张氏二人会出来,猝不及防,又钻回到窗底下的鱼缸后头猫了身子。等她们二人走远才溜出来向西苑行去,刚下了廊亭,恰巧碰见刚跨进院里的月季。 月季见凤儿脸色不太好,便远远的扬声问道,“可是姑娘有什么事?” 凤儿故意踩了裙角一下,一个娘娘腔,趁机低头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哎呀,竟险些滑倒,姐姐来了!”月季紧走几步扶她起了身,“姑娘的绣线用完了,打发我上二夫人这来取,不想房里头没一个人,我便又出来刚想寻一个人,姐姐就回来了。” 月季领她进去取了一把绣线,“我觉得你脸色不大好,近日风大你可穿暖和些,仔细得了风寒。”凤儿拿了绣线,匆匆往外走,“哎,昨晚守夜时许是冷着了,姑娘还等着用线我先去了。” 月季瞧着她微微有些慌乱的背影有些疑惑,凤儿每次来再忙都要说几句话的,今日为何走的如此匆忙。不过看到针笼,想到近日来商玉莹真的能静下心开始学女工,她心下也替张氏欢喜,商玉莹总算是懂事了。 凤儿进来时商玉莹正垂首坐在窗根底下,绣着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听见凤儿脚步匆匆的进来也没抬头,只淡淡的问道,“看来是定下了!” 凤儿吞吞吐吐道,“最终定了,王将军家。” “哦……”商玉莹手下微顿了顿,“老夫人定的还是二夫人定的?” “……大少夫人说王家公子学问好,将来兴许做了大官也未可知。”凤儿迟疑着。她本来去的玩话也没听全,只听见了后头几句,心下对楚相宜也有了几分的怨恨。以往她觉得大少夫人大度和气,对商玉莹的挑衅处处忍让,这会儿却也起了几分怀疑。 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学问是不好,可城西张家公子,品貌俱佳是难得的良人,怎么就楚相宜偏偏选了已有了没落之势的王家? 见商玉莹没再说话怔怔望着窗外,凤儿安慰道,“姑娘,你何不亲自去给二夫人说说……”商玉莹讽刺一笑,开口打断,“说了又如何?总之以我的身份还不是矮子里面挑大个,无非就那样。” 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如今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凤儿也有些心酸,“姑娘这是终身大事,你可不能……” “你找先出去罢,我想自己静一静。”商玉莹淡淡道。凤儿闻言心下暗叹了一声,心事重重的垂首走了出去。 商玉莹撂下和包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雪地理几枝梅树发呆,脸色阴沉的厉害。 ☆、第七十三章 大年初二历来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清早吃了饭,两人要出门到了车马院子,就见月季站在廊下和商芸说话。 见楚相宜两人出来,月季福身行了礼,指了他们车后头三辆套好的车,“前头的是年前刚从北边送来的一些鹿肉,獐子,狍子肉,还有一些牛羊肉。后面的是今年自家温泉庄子上新产的一些瓜果蔬菜,”说着又指了指车后绑着的几个大木箱子,“这里面是给公子和小姐们的一些糕点,果子和小玩意。大少夫人可莫嫌弃,论价这些也不值什么,只不过图个新鲜地道,让老爷夫人尝个鲜罢了。” 张氏管家自有一套自己的方式,知晓楚家金银财宝最是不缺,她便捡了些绿色的食材,现在年节下请客办宴的时候,送这些既显亲切又不失了礼数。 商家的两个温泉庄子本就不大,今年所有果蔬加起来也只不过是三车多一点。必是听到了楚家今年庄子上刚产出的一批菜全部供给了留仙居,新一批菜还未下来,便直接在自家菜里头给楚家匀了一车。其实这礼送得刚刚好,楚家眼下果蔬正是紧缺的时候,楚相宜心下微暖,尽管平时张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但大事上从不含糊,楚相宜明白这是张氏抬举认可她,心里很是熨帖。 她笑道,“姐姐哪里的话,替我谢谢二夫人,我心下欢喜的紧呢!昨晚我吃了那白灼菜心,今早还念叨呢,不成想今天就有了。看来我是个腿长的,今儿我必是要饱饱的吃爹爹他们一顿才得回来!” 后边一句俏皮话儿惹得大伙哈哈直笑,月季笑道,“这可就是罪过了,晚上尽管早早的回,白灼菜心保准管够。”又是一通笑,说了几句话后,月季一直送二人到了 分卷阅读14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大门外。 他们到了楚府,就见容易带着楚大郎和楚玉兰两小只在门房上探头探脑瞧着,见他们下了车,三人一哄而上扯着她往里走。 楚相宜好笑,叫商战指挥着下人们往下抬东西,转头随着他们往里走,“这是怎么了?” 容易咽了咽口水,道,“思贤说早晚要等你回来了才要做西湖醋鱼,快些,他做的西湖醋鱼可好吃了!”两小只齐齐点头,楚大郎风度翩翩的摇着脑袋,“香溢千里,回味无穷。”想到昨日吃的鱼,楚玉兰吸溜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小脑袋,道,“嗯,对,比我在外祖家吃的竟还香呢!” 楚相宜好笑的叫清风明月去通知容氏,竟没想到王信泽那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疙瘩居然会下厨做菜,先不论好吃与否,单单这个举动就叫她着实惊了一把,好奇之下被两小只拉着去找王信泽做鱼。 杀鱼,刮鳞,去鳃,去内脏,清洗,少年站在灶台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叫人赏心悦目。刀刃一转鱼身已被准确的片出雌雄两片,手起刀落刷刷几下,雄片第三刀腰鳍处斩断,鱼皮却丝毫未损,楚相宜看的是啧啧称奇。 水沸,雌前后两片相继放入,再并排放入雌片大火下锅汆煮。初放大火,再保持水温将开未开,鱼肉收紧刚熟,爪篱入水沿着锅底往前顺水流一推,手臂抬起一扬,鱼已起锅捞出,沥水盛盘。 锅底只留一碗原汤,加绍酒,酱油,醋,姜末,第一次淋汁。糖醋汁比例,醋比糖多七分,加湿淀粉大勺搅至粘稠红亮时再次浇汁,色香味俱全的西湖醋鱼完成。 无油发亮,无盐微咸,色泽红亮,鱼肉鲜嫩。闻时鲜香,尝时味酸,再品略咸,回味舌尖又微微透着一丝儿鲜甜,酸咸香层次分明,又像是三味合一,仿若九月吃蟹的滋味。 就连平时不大爱吃鱼的楚江涛都连连称赞,更别说嗜鱼如命的容易了,一筷子伸出去就没见停下来嘴。望着玉碟前多出来的一块的鱼肉,容易筷子微微一顿,略皱了皱眉。吮了吮筷子,望着笑咪.咪收回筷子的王信泽沉思片刻,在容老爷子捎来的那一匣子压岁钱和鱼之间选择了继续吃鱼。 楚相宜好笑得望着自家爹爹和三小只抢鱼吃,转眼时发现旁边没了人,“咦,邬檀呢?”容氏给扁了扁嘴巴的楚玉兰抢了一筷子鱼,回头看见对面空了的座椅,奇怪道,“方才还在这吃鱼呢!” 商战不动声色的扯住要起身的楚相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去寻他。”说罢不等楚相宜说话已起身离席出去了。 被夹了一块子鱼肉的楚相宜,欲哭无泪:“……”鱼给你吃可好?她只是想单独问问檀石槐为何在调查皇室人员,怎么就这么难? 至于这边单独出来寻人的商战,其实知道檀石槐时干嘛去了,临进门时他就见到檀石槐指挥着人宰羊。打眼四处一望,果然见院南边的花架西头,有烟雾冒出。走近才发现,檀石槐一个人在湖边的观景台上烤全羊。 正撒孜然粉的檀石槐见眼前一暗,抬眼一前,原来是商战冷眉冷眼的站在面前。他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商战没答话冷冷的瞧了他半晌,开口冷声问道:“你是谁?” 见不是自己要等的人,这回檀石槐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放下了装孜然粉的小瓷瓶,转身又从旁边的长案上拿了装蜂蜜的罐子。又伸长手臂去够案几那头的小刷子,没够到,他抬了抬下巴,“那个小刷子递给我。” 商战眉毛跳了跳,望着他没搭话。檀石槐见他没动抬着下巴伸出手催促了他一声,“快点,糊了!” 商战:“……” 见他没拿自己的话当回事,脚底的寒气蹭蹭的沿着脊椎冲上脑门,他两指夹起那细竹蔑的刷子柄向檀石槐掷去。那看似轻飘飘一扔,实则是暗中满了灌力破空而出,箭羽一般向檀石槐的手臂射去。 檀石槐手臂一抬,足尖一点,以握着烤全羊铁柄的左手为支点,全身腾空转起。衣袂飘飞,身体旋转间手虚握着刷子,顺势往前一推,轻松化解了些力道,运气到两指间轻飘飘夹住了刷子,身体到制高点又顺着力道向够翻去。 整个过程全身动作未停止半分,顺带着连烤架上的全羊也转了一圈。就是力道太猛,甩出了些许油,飞溅入炭火中,带起丝丝火苗,噼啪作响间,一阵肉香味扑鼻而来。 观了观色泽,全身已经焦黄,银针扎去直接透骨。檀石槐点了点头,再刷一层蜂蜜,烤脆酥皮就差不多了。 拿过蜂蜜罐子,细细的给肉皮外刷了一层蜂蜜,才侧身躲开了那道冷飕飕的目光,懒洋洋的道:“我们以前认识啊,不过你忘了我也没办法呀!” 商战额上的青筋又跳了几跳,捏了捏拳头生生压下了心里腾起的怒火,“你到大晋来是什么目的?”能轻而易举接下他一招,武艺如此高强,绝非只是鲜卑的一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 “哎,好生为难!”檀石槐两眼紧紧盯着烤架,又添了几块木炭,缓缓转动着铁柄,由衷的长叹一声,“我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又不行,你说如何是好?” 分卷阅读14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商战眼底升起一丝寒气,冷声问道,“休得胡搅蛮缠!接近我夫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瞧着她无论才貌,品行,智慧都和我极般配……” “你敢……” “嗯,我敢!”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商战,见他眼底的冷意果然又浓了三分,心下暗笑,面上却皱了眉头,“只是她不愿意,你们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强扭的瓜又酸又甜。我思虑了一下,好歹耗上几年,也许我的诚心能打动她也未可知,”又拿眼上下打量了一圈,凉凉道,“毕竟你以前就是个冒冷气的大冰坨子,现在失去了记忆又成来了一个傻愣愣的大冰坨子。我实在不放心她跟着你混!” 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忍无可忍!那便不忍,直接开打—— 飞沙走石,没有;昏天暗地,也没有;刀光剑影,更是没有……呃,只有冤家路窄,赤膊上阵。毕竟一个要护着他的烤全羊,一个失了记忆后,成了比那城墙还正的正人君子。 所以,在檀石槐生生用背挡了他斜飞出去,差点劈散烤肉架的一掌后,便自认为檀石槐年纪比他小,又要烤肉又要打架,他总不好乘人之危用兵器去攻击罢!于是,咳咳,两人直接赤膊上阵,一个边打边躲边烤羊,一个边打边追边等他空闲,两人你打我啊一拳我还你一掌,看似虎虎生威,旗鼓相当,实际上最后是不分胜负的……嗯……鼻青脸肿! 商战表示,他此生必定是没有比这回更憋屈的对战了;檀石槐表示,他此生再没有比这回更糟糕的烤全羊了。 檀石槐皱着眉头吸气,方才揍了商战一拳头用劲太大,甩出了几滴油,肚皮那块被燃起的火焰烤的有点焦了。他摸着微微有些疼的眼角,懊恼,肉焦了不说他打的那一拳又被商战打回来了,他望着那块微微烧焦了的肉无语望天,可见不能欺负傻子,看罢立马遭了报应不是? 于是,他一把提起了烤全羊,轻咳了一声,“一起抬回去罢!” 商战按了按微微肿起的嘴角,看着少年耷拉着眼角哭兮兮的瞧着烧焦的烤全羊,心里也有些内疚暗自懊恼。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趁人之危打一个孩子做什么,默默望了一眼檀石槐眼角的乌青,暗暗道,幸好旗鼓相当,否则说出去他趁韧不备如欺负一个孩子,多令人不齿啊!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的自以为是一番后,莫名其妙的握手言和,共同抬着烤全羊向季春院去。 临进门前,檀石槐摸了摸下巴,“我是北邬部……” 商战恶狠狠的咬牙道,“檀石槐!” “嗯,小心咬碎牙齿无法吃肉,我们之前其实差不多聪明,只不过你失忆后稍微蠢了一点点而已,不要悲伤!”看到商战眼神阴沉了三分,檀石槐满意的勾勾唇,咱们输人也不输气势! 容氏被他们得模样吓了一大跳,“你们这是?” 檀石槐打了个哈哈,商战恭敬回道,“在院中切磋了一下武艺。”檀石槐乖巧的点点头,“嗯。” 容氏招呼着他们坐下,对他们的说词仍有些怀疑,不过要紧的是他们俩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赶紧分赴了金盏去取红花油来。楚江涛是知道檀石槐身份的,他细细品着茶,余光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而楚相宜暗暗翻了翻白眼,压根就不相信他们说的半个字,以商战临出去时那眼色,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定是商战去找了茬,不过看到商战居然暗暗吃醋,心下受用的紧,现下人多她大度的保全了他的面子。 不过她纵容商战的后果是一直到傍晚吃了晚饭要离开时,商战如影相随的跟着他。所以,楚相宜也没有找到单独的机会和檀石槐说话,所以临走时,初相宜狠狠盯了檀石槐一眼,警告味十足。 檀石槐瞥了一眼身后和楚江涛论棋道的容易,挠了挠头扯了一个笑。这落在商战的眼里可了不得了,还真以为他们俩有不可言说的情愫,拉了楚相宜上了车一路冷着脸,楚相宜一路装作毫不知情的拿软话撩拨他,看着商战面上故作镇定,却压不住时不时微微上扬的唇,心下却是暗笑不已。 回到松涛院时,却听见里头传来商玉莹的声音,楚相宜眉尖微扬啧啧称奇,今日真是所有的奇事遇在了一起,先是王家那金疙瘩居然会做那么好吃的鱼,再有眼前的浑身散发冷气的这个大冰坨子居然暗暗吃醋,现又是见天躲着她的商玉莹居然不请自来。 ☆、第七十四章 掀起门帘进去时,商玉莹正和奶嬷嬷在说话。听见门口的响动,双玉莹站起身来笑吟吟的道,“兄长和长嫂回来了!” 商战之前在兄弟姐妹间本就少言少语,现在失了记忆以后越发的沉默冷俊,见商玉莹福身问安,他淡淡的点点头进了西边的小书房。楚相宜脱了披风,站在火盆前暖身,淡笑道,“玉姐儿过来了。”奶嬷嬷指挥着小丫头端来了热水洗漱了一番,去了里头坐在商玉莹对面,轻啜着茶,说了几句衣裳首饰之类的闲话,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商玉莹应了几句后,捏着帕子,微微垂着头,略有些不自在的道,“之前是我不懂事,还请长嫂别 分卷阅读14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和我一般见识。”商玉莹说完,风儿叫人抬进来了包裹着的一匹料子,掀开来是一整匹的湖蓝底银色梅花枝的绣花云锦。 “这是年前襄阳王妃送来的,只是这个颜色我不大穿,想着长嫂极爱这颜色,”指了指上头的花纹,继续道,“我瞧着这上头的花纹极雅致,就是用来裁一身男装也使得。” 楚相宜瞥了一眼她脸色薄红,略有些羞怯的眼神和放在膝盖上不停扭着帕子的双手,暗自舒了一口气。必是听到张氏叫她双一给他相看人家的事,这是打听到给他寻了一个好人家来是好的? 看到小丫头这幅别别扭扭的模样,楚相宜暗自欣慰姑娘真是长大了。前日守夜的时候见了她还冷着眼呢,昨日下午听明月说了一嘴,张氏嘴上说着全权做主,嫌商玉莹小孩子家家不经事。到了晚间还不是暗地里叫自家女儿亲自挑选了一番,只不过商玉莹应该满意这桩婚事,最后选的还是王家庶子。 商玉莹这番示好,应该是对于这门婚事极其满意,以往按她的性情,若有半点不情愿必须要闹的鸡飞狗跳才成的。看来这次是顺着她的毛了捋了,居然还懂得了投桃报李,真是不容易啊。 想到上一世比商玉莹还不懂事的自己,商玉莹之前对自己的那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只是商玉莹之前总看她不顺眼,处处挑衅,秉着她迟早要嫁出去的心态,自己也犯不着去和她计较,更不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不过商玉莹已经放低姿态示好,虽然显得有些略不情愿的,但这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她也就顺水推舟的接了下去。 楚相宜伸手摸了摸上头的梅花纹,“这料子颜色极好,花样也是别具特色。我母亲那就里倒是抢到了几匹,可惜几个颜色只适合女儿家,兰姐儿还小,我就带了几匹回来,”说着回头吩咐了在外间整理东西的清风一声,“把那匹粉红底海棠花的找出来。”清风自外头刚卸下的包裹里头,挑出了那匹抱了进来。 商玉莹转头瞧了一眼,浅粉的底色上面一枝一枝盛开着白色的海棠,这料子确实和她匹配,温婉素雅中又不乏活泼俏皮。 商玉莹推辞了几下后叫凤儿接了,又略说了几句话,暮色四合就起身告辞了。 明月送了人再进来时,见楚相宜直愣愣的盯着那批料子瞧,她就知道自家的大少夫人在担忧什么。 以往这丝绸花样都是打南边流行再传到京里,今年倒是巧了,这料子倒是打南边来的,可是这花色确实和以往的大有不同。以往的料子除了一些古法固定的绣样,花卉祝都是团花绣,或者是折枝绣,或是堆花绣,使得整批料子锦上添花,更加的光彩熠熠。 今年流行的这批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各色云锦之上,勾勒出了大段曲折飘逸的枝干,花不如以往般那样花蕊纹理丝毫毕现,就是那颜色也比以往浅了些许。不过令人惊叹的是那枝头花朵虽然成了点缀,花色也暗淡了,但配上那开阖有度,或苍劲有力,或飘逸如云的枝干,使那光彩夺目的云锦又添了几分古雅的意味在里头。 这料子像是上好的山水画没,光看着就内敛不俗,要是做成衣裳,整枝花枝蔚蔚蕤蕤蔓延在周身,精致中透着古韵,整个人脱凡超俗,使人瞧了定错不开眼。 “定又是那苏玉烟做的鬼!”明月表示愤愤,那苏家我不说一般盯紧了楚相宜,处处与她们作对,楚家之前好吃好喝好住的真是喂了白眼狼。 楚相宜一双秀眉微拧,摇了摇头,“不是苏玉烟。” 虽不知苏玉烟与靖安侯府之间起了什么龌龊,但她开始藏拙是事实。这批料子不仅花样新奇,还每日限批限量,更是被抬到了天价。若是苏玉烟的手笔,那定是先孝敬宫中的张贵妃,可听容氏说北安候张咏的夫人采买的全送进了宫里。 苏玉烟虽然商业手段层出不穷,但是到底身份家世在那里,她若是幕后之人,必是逃不过耳目众多的瑞王。何况苏玉烟最懂得趋利避凶,就算有了他心,断然不会在瑞王步步高升,如日中天的时候去冒险送死。 明月奇怪,除了苏玉烟,也没听说过上京何时有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啊!“也没听朝露和山岚说京中有什么大来头的商人来啊……啊!莫非又出了一个受神明点化之人?” 楚相宜挺着她越说越不着调笑着摇摇头,她,商战,后来的苏玉烟,她们三个聚一起,就已经够叫人匪夷所思了,这等怪异之事哪能扎堆上演。 外头的清风拢完东西进来了,戳了明月一指头,“本就没几分成算,还偏偏要断案。等你能料理清一件事,怕是傻子也能考状元了!” “别这么小看人,我做的吃食怕是皇宫的御厨也未必全能比的过呢……” …… 听着她们二人拌嘴,楚相宜陷入沉思,那“好再来”的主人显然只是个挂名的,真正的主子必是非同寻常,就是楚家派人去查,结果矛头最后指向了皇族,为了布打草惊蛇最后不得不停了手。 二皇子宋钰体弱多病,实打实的药罐子……那么便是四皇子了宋玥了!这四皇子出了名的气死你寄情书画山水,想不到竟是藏的这么深。就 分卷阅读14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不知他是真的是于他母妃一般依附于赵皇后,还是要掀了瑞王自己上,一切未明之下这就不好说了。 楚相宜微微抬头,睫毛下微微眯着眼幽深不见底,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瞥了一眼那云锦,起身进了西边內书房去找商战说一说商玉莹的婚事。正月初六是个亲朋来往的好日子,不若叫商钊把王家那庶子约到家里来,一来桑商战再把把关,二来制造个机会叫小丫头自己相看一番。 而被楚相宜怀疑居心叵测的四皇子宋玥正在王府书房,唇角含笑,修长的手指拨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羊脂玉算盘噼啪响。那算盘上头四角各雕着一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貔貅,其中一只伸着一爪,憨头憨脑的睁着圆溜溜的眼,像极了那讨糖吃的幼童。 反而前来示好的商玉莹在出了松涛院后,脸上的别扭微微不情愿的笑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犹未尽的浅笑。 回到了梅园,她又换上乖巧又略略有些不耐烦的笑,足足一个改过自新又耐不住的娇蛮之态去给张氏请安。 张氏见她微微嘟着嘴,拿过了她的手坐在绣塌上,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好孩子,之前你不爱女红厨艺也随你了,可是眼看着到了嫁人的年纪,不是为娘故意要拘着你。”商玉莹闻言撂下了茶盏,把手伸到张氏面前扁了嘴,“都肿了!” 张氏看着眼前微微肿起的指尖也是一阵痛心,紧紧锁着眉头轻轻抚摸着,转头吩咐月季,“把把我梳妆台底下那瓶百花露拿出来。”月季答应一声进里头去找。那是逍遥王妃给的,说是宫里头御医调的的方子,哪里破了抹上一点,不光闻着清幽香馨,主要是半点疤痕也不留。统共就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小玉瓶子,前日里张氏剪窗花弄破了手指都没舍得用。 见月季拿出来了,叫人端来温水给商玉莹净了手。她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用帕子细细擦了擦,又放火上烤了,等凉凉后取开瓶塞挑了一点子出来,给商玉莹细细涂抹。 那花膏子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瞬间满室飘满了淡淡的花香,使人神清气爽,“好歹多少学一些,咱们不求精益,只略略通些就罢。”几个手指细细涂完,塞了瓶塞递给了凤儿,“回头给姑娘按时辰抹了。” “哎!”凤儿乖巧答应了一声接了。 商玉莹连忙阻止道,“母亲这怎么使得,我记得姨母就给了你一瓶,”说着要去抓张氏还未好全的左手,北张氏打了一下手背,拉到桌上搁在了一个小脉枕上,“仔细蹭掉了药。” 商玉莹眼第终于染了几分真情,“你都不舍得用,怎么全给了我。”张氏轻拢着她耳边的碎发,轻笑道,“我的傻孩子!为了你娘连命都舍得,何况是这点子药膏子。” 看着张氏眼里的慈爱,商玉莹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微微有些不忍,眼中泛出泪意,“都是孩儿不孝,叫娘操心了。” 张氏轻轻擦了她眼中滚出的泪,搂过她的身子,“傻话!为娘统共就你和你兄长两个命根子,如今你兄长成了亲,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娇花骨朵,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去。” 商玉莹破涕为笑,“以后我不在身边了,娘要记得时时保养身子,不要再为我.操心。”张氏捧住了自家女儿的小脸,“哎,还是我闺女最贴心呢!”忽然话头一转又刮了刮她的挺秀的小鼻子,“把那匹给你的料子送人了?” 商玉莹闻言半阖了眼,唇角轻扬,长长的睫毛压住了眼底的讥讽。这不是张氏期盼的吗?明知道她不喜蓝色,自从总着蓝色的楚相宜嫁进来,她更是对蓝色碰都不碰。今早偏偏给她送来了那么一匹湖蓝色料子,其中意图还用猜吗? 既然张氏想要看到她们姑嫂和睦相处,那她成全了她,她下意识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脸颊,想到男人那滚烫的吻,心口揣了兔子一般嘭嘭直跳,吓得她一惊,赶紧背后身掩饰,没好气的道,“反正我不爱那颜色,给谁不是给。” 这番姿态落到了张氏眼里,恰恰是娇蛮的闺女知晓了楚相宜心下待她的好,想示好又拨不开面子。张氏没戳穿她的小心思,又拉着她说了些体己话,见商玉莹手上的药效散了才叫月季送回去了。 ☆、第七十五章 商玉莹见不得楚相宜见人三分笑,语出七分情的八面玲珑。 连那个永远事事低调,处处谨慎的总奉承她的商灵珊都被楚相宜迷惑了,前两日还隔岸观望呢,两日时间已经奉为知己般拉着她开始说悄悄话了。 还有那个缩头缩尾,恨不得永远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商锦绣也开始往松涛院走动了,商灼华更不用说。姚氏被禁足后她就搬到了老夫人的院里,以前就与楚相宜交情好,现在更是如胶似漆。商玉莹暗地里耻笑,原是他看错了,大家闺秀的商灼华在利益面前也是个没情没义的,自己娘都被关了,没有一丝仇恨不说,转眼没事人一样又笑盈盈的去巴结别人,真是不知所谓。 商玉莹与其说跟着老夫人参加宴会,不如说在看她们姑嫂上演亲情大戏。本看的很舒畅,无论楚相宜把谁拉过去,她都 分卷阅读14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没觉得什么。商锦绣和商灵珊永远越不过她去,其一是因为她们摆脱不了愚蠢的李氏,其二是因为她算是商侯爷的老来子,自小万千宠爱。而且商灼华也没了靠山,就是商钊还靠着张氏才进了国子监,相当于他们姐弟要依附于张氏过活了,她更是不怕她能上天去。 再走有不论老夫人宋氏如何的看不上张氏,但是待她可是如玉如珠。庶女不过是一个身份,又能怎么样?就是姚氏掌权的时候,有她王妃姨母在,她的穿戴、吃食从小都是上京最好的,能甩出商灼华几条街去。就是她弄坏了了商侯爷罪喜爱的匕首,也不会挨一声骂。 商玉莹以为她永远是这侯府的焦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这个侯府最得宠的人。就连渐渐长大时在众人口中知道了她未来长嫂楚相宜,那个名动上京,集才华,美貌,财富于一身的女子,她都是不肖于顾。直到楚相宜嫁进来,她才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原来她自以为的最好,到人家跟前简直是太阳与萤火,不可同日而语。 楚相宜出嫁的嫁妆占了楚家三分之一家产,她不用问就知道这样的宠爱是她永远都比不上的。 何况楚相宜一来就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就是姚氏也给她几分脸。商侯爷更是时常叫着她一同到前院书房议事。前院书房,那是她靠近三丈之内都要被劝退的地方,而楚相宜刚嫁进来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自由出入。 商玉莹愤愤不平的向张氏告状,张氏也很是看不惯楚相宜抛头露面,但是她也是没办法。楚相宜是从小就培养的楚家未来继承人,两家做亲时刘商量好的。张氏虽不知道底细,但大略知道是天成帝逼迫的两家保皇党不得不原则联姻。楚相宜作为继承人,一些事必须亲力亲为才行。 能如楚相宜一样干一番事业,商玉莹知道她这辈子显然是不可能了,她又一次被比了下去。不过索性因为婚前上京传的沸沸扬扬说楚相宜拒婚跳湖的那个谣言,张氏对这个儿媳妇极其不喜。看着张氏处处对楚相宜挑刺,商玉莹终于觉得有一样东西终于可以比过了楚相宜。因为张氏说,她永远是她的心头肉,她坚信这点是楚相宜再怎么出类拔萃也是永远也比不过自己的。 可是,商玉莹开始恐慌了,因为她发现不知何时,张氏竟然心里也开始慢慢接受楚相宜了。那日张氏对楚相宜高举轻放的处罚,使得商玉莹心里第一次真正的埋下了嫉妒的种子。那日她赌气跑出去去了锦绣阁,巧合间遇到了苏玉烟,她知道苏玉烟在和她套话,在利用她,她还是把知道的尽可能的透露给了苏玉烟。 如她所料,荣昌和出现了危机,而后更是一蹶不振,她暗地里看楚相宜通宵达旦,四处奔波,还是失了客源衰落的荣昌和,她心里大大的出了口恶气。 令商玉莹没有想到的是,继荣昌和后楚家所有生意都被苏玉烟压的死死的,她庆幸老天终于睁眼了,看清了这个虚伪的女人。可是后来,一夜之间楚家生意忽然复起,且更上了一层楼。苏玉烟告知她,那是楚相宜使得计谋,把她们都给蒙骗了。 那段时间商玉莹时时留意楚相宜的,想不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扭转了败局。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女人的可怕。再到后来,楚相宜去边关时把自己的银钱铺子全数交给了张氏管理。哄的张氏不知东西,竟然逼着自己苏学理财管家,商玉莹知道这个女人不仅可怕,而且有毒。那一刻,她也是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寒冷,孤独。那是她十五年来从体验过的冷。 再见到疼她如宝的老夫人也开始去关注楚相宜了,而且对楚相宜的满意程度比张氏更胜。而失忆后冷漠的兄长对楚相宜那是温言软语,那一刻她身上所有的光芒都被楚相宜彻彻底底遮了个干净。 不过,商玉莹漏齿一笑,天无绝人之路,幸好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没被荼毒丝毫。 想到这里商玉莹望了一眼把她们送到西苑门口往回返的月季,卸下了那抹娇蛮天真的笑,转身缓步走上中间的游廊唇角轻扬换上了另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只是,那笑直达眼底,她一步一步的缓缓往前走,如一只昂首挺胸的孔雀,细白的颈子挺出了傲然屹立的霸气。 映着廊下远远近近的烛火,眼尾处那抹胭脂殷红如血,随着路过一盏盏灯,她的影子被拉长缩短,缩短拉长。忽然,走到游廊尽头在最后一盏灯的正下方停步。抬头仰望着那明亮精致的灯,又低头看了看就是这么一盏灯,毫不留情的想要改变她留在地上的影子,她忽然复又望着那灯哈哈大笑。 末了,她抹掉了眼尾的笑出的泪,抬手取下了灯,捧在手里细细观赏,那是一盏紫檀木柱琉璃描西子捧心的气死风灯,楚年前叫人送来的,她分到了十二盏。 凤儿关了门回来,知道张氏最后劝商玉莹要和楚相宜好好相处的话,商玉莹现下肯定心情不好,赶紧打发了院子里的小丫头,果然见上商玉莹呆呆的提着灯,“姑娘,怎么了?” 商玉莹回头望了廊上摇摇曳曳的一溜灯,答非所问,“怎么才能这些灯按着自己心意着灭?” 凤儿被问的愣了一下,也跟着回头望这廊顶这些华丽闪亮的琉璃灯 分卷阅读14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又顺着商玉莹的目光看到院墙外朦胧的侯府,迟疑道,“成为主宰侯府的主人?” 商玉莹收回了目光,吹灭了手中提着的灯,黑暗中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轻轻道,“是啊!成为能够主宰侯府得主人。” 凤儿望了一眼被重新挂在廊上摇曳不定的灯,跟商玉莹回了屋,又想到姑娘偶遇的那人,心下暗喜,姑娘离出头的日子不远了。 那日是腊月二十七,在陪了老夫人参加了两日的宴会后,看着一向疼爱她的祖母忽然开始疼爱楚相宜了,商玉莹心头压了石头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便半途借口身子不适半道回了,去了锦绣阁散心。 后来遇到了被封为恭王妃的吕凌兰,再到后来凤儿的那番劝说,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庶女这个身份,不是单单靠一些宠爱就能抬高的。 那朱老夫人明明回回见她都赞不绝口,到头来却去相看商锦绣。那晚回府后在长禧堂见到了商锦绣与楚相宜对她的不肖于顾,商玉莹就在心里决定了过完年她就要离家出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钱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等,楚相宜不是就是因为有钱才被人捧那么高嘛。现在张氏当家,张氏所有的账本钥匙她都知晓,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她回乘机逃婚,带走所有的钱,看楚相宜还怎么得意,她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她甚至花了一夜时间制定了路线,她要让所有人都要后悔。 腊月二十八,早早喝了腊八粥她就带着凤儿出来了,府里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的。锦绣阁也没再去,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许是昨夜一宿没睡,神志太乏在听到身后凤儿的尖叫之后,她已经四肢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瞪眼瞧着高高扬起的马蹄吓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她被带到了明月楼。她的第一反应是和戏文里看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被人掳了,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她就是再不知事也是知道明月楼再有名,也是和窑子差不多的妓院。要是好人家的女儿来这一遭,那这一辈子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她虽然是想侯府所有人后悔,但是完全不是在毁了自己的基础上的。 就是在这种情景下,她看见了那人,那个可以让她成为侯府主宰的人,前太子宋瑾。 宋瑾本是打扮城商人偷偷潜进入京的,不想在临安街一个小巷子碰倒了人,苏东林本是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派人送她去医馆的,可听见后头突然出现了人声,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不得不打晕了那丫鬟一起带走。 听人通报被撞的人醒了,苏东林本是前来安抚一下,“姑娘莫惊慌,我们乃是来自外地得商人,城中惊了马,惊着了姑娘。姑娘既然醒了,那我便派认悄悄的送姑娘出去。”又推出一个包裹和装的鼓鼓的钱庄用的寻常万字纹钱袋,“我等跟着姑娘怕污了姑娘名节,这里是两套男装,请姑娘自行去医馆瞧瞧。” 看这人气势不凡却恭敬有礼,商玉莹心下稍安,朝苏东林一福身,苏东林拱手一礼退了出去。商玉莹拉起榻上的刚迷糊坐起的凤儿,给凤儿三言两语解释了前因后果,知道这地方不能多呆,两人匆匆换了包裹里的衣裳,对桌上的钱袋却是碰也没碰,打开了门。 商玉莹本是轻轻打开门伸出头左右望,看附近有没有人好赶紧溜出去,不想一转头瞟见了隔壁刚走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把这着门框目瞪口呆的说了句,“殿下,你怎么在这?” 她也是太过于震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宋瑾。商战作为宋瑾的伴读,从小乔装改扮到他们家留宿的都不下几百回,幼时还经常带她一起出去玩,直到年纪渐长才疏远了。因此不论宋瑾如何装扮,她是能认得的。其实刚说半句她心下就觉得不对,可是话说出已经收不回了。 说完后,商玉莹背后一凉暗觉不好。看着宋瑾一行人伙计的装扮,明显都是乔装改扮过的,商玉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怕是撞破了什么事。 宋瑾已经被贬成了恭王,那是无旨不得离开封地半步的,更何况是回京这等的大事,一旦暴露行踪被人参一本,那可是能立马抓起来以抗旨谋逆之罪直接杀头的。这一刻她是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她不会认为宋瑾杀了她会叫外人知道,何况宋瑾的大计关乎商楚家两家,有楚相宜在,就算侯府知道了,侯府也不会为了她一个庶女去开罪宋瑾。 宋瑾听见她的话也是眼眸一惊,眼底寒光一闪,瞬间又逝去,提步缓缓走进来,商玉莹吓得退到了屋里,宋瑾进了门后,伙计打扮的侍卫立马关了门窗,齐齐围了过来,方才还拉腰驼背的伙计个个身姿敏捷。 见到这阵仗,望着快走到眼前的人,商玉莹立马拉着还不明状况的凤儿立马“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浑身发抖,以头触地,抖声道,“殿,殿下饶命,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苏东林也是被商玉莹这一句的语出惊人吓得额头冒汗,本以为只碰了个女子,没想到居然一眼就认出宋瑾来。这是他最大的失误,他开门看了下幸好底下天井处喧闹一片,近处也无人。知晓方才的话没有被旁人听去,他才心下稍安,随之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暴露了殿下的行踪他是万 分卷阅读14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死难辞其咎。 可面对地上的两个女子,显然是认识宋瑾的,他这次真的是闯了祸,干嘛要把她们带进宋瑾的隔壁。苏东林刚要伏地请罪,宋瑾暗暗朝他递了个眼色,苏东林疑惑着挥了挥手,带领着一众侍卫下去。 待众人出去,宋瑾才伸手扶起商玉莹,温声道,“原来是玉妹妹,可曾摔着哪里?” 商玉莹还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宋瑾摇了摇头,呆呆回了句,“无,无事。” 身后的凤儿才捂嘴惊呼了一声。宋瑾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凤儿,“你先出去,本王单独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那眼神明明不冷,且含着几分在温暖,但凤儿却愣是吓得后背起了一层汗。赶紧福身行礼退到了外室,一边静静听着室内的动静,一边心急如焚的扶着胸口暗暗顺气。 室内,见宋瑾温声安慰她,商玉莹终于从惊慌中渐渐平静了下来,指天发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宋瑾眼眸微动,眼睛半阖垂了目,唇角略过一抹讽刺的笑,坐到桌旁,“玉妹妹不必惊慌,本王现在万事不由人,只不过是来打探一番,不想将来的枕边人是别人安插的钉子罢了。” 皇位之争如今再上京已是公开的秘密了,何况定国侯府是恭王一派。平日里多多少少听见些风头自然知晓宋瑾如今的艰难,见宋瑾那直达眼底的自嘲,商玉莹莫名心中一动。 从小到大她哪次见宋瑾不是意气奋发,气势凌人,哪里像如今这般消沉。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他自小知晓商家训,商家宗族女不得入宫围。所以即使打小崇拜宋瑾,心思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可如今,想想自己被人货物一般被人挑来捡去的处境,与其逃婚远走天涯不如…… 看着半垂头喝茶的宋瑾,商玉莹心头一跳,暗自捏紧拳头瞬间做了个决定,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索性要打算离家,不知前路的去流浪,不如抓住机会,她知晓侯府与楚家是拼了全力要扶宋瑾上位的。若她可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么她将来就会真正凌驾于侯府所有人之上,掌握侯府所有人的命运。 吕凌兰那个世家没落目都可以凭着一个空壳子就受众人巴结,何况她与宋瑾从小就熟识,情分自然不同…… 心下有了决断,商玉莹平了平情绪,缓步走到宋瑾后面,颤抖着伸出手去抱住了宋瑾的脖子,“殿下,我愿饮风餐霜,陪殿下度余生。” 宋瑾眼眸一暗,幽深不可见底。他放下了茶盏,抬手轻轻推了推了颈前那颤抖的细白的双手,“玉妹妹万万不可,本王如今自身难保,不敢让妹妹跟着本王去边关吃苦……” “我不怕!”商玉莹出声打断,把头轻轻伏在来宋瑾的肩头,她自小会笼络人,知晓示弱是被人怜惜的最有力武器,“与其在这里让人摆布,不若跟着殿下到边关吃苦余生。” 宋瑾眸色一动,“妹妹说笑了打小起,府里哪个不疼惜妹妹,何来摆布一说?” 果然达到了目的,商玉莹勾唇讽刺一笑,“我们家不是来了一个名满京华的人嘛,”她抱着宋瑾脖子的手紧了紧,“又会赚钱又会巴结人,他们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庶女呢!” 宋瑾唇角荡过了一抹冷笑,转瞬即逝,他抬起右手轻轻按向颈间的那双手,身体微微一侧,左手向后一揽,商玉莹轻轻惊呼了一声,已经坐在了宋瑾的膝上。 商玉莹再有心机也是个不知世事的少女,虽豁出去了但真正感受到腰间发烫的双臂,喷在头顶的呼吸,还有满身散发的凌然之气的陌生男人气息,商玉莹全身发烫,早已找不到理智,她忍着发烫的脸低头不敢看他一眼,低低喊了声,“殿下!” 宋瑾一手揽着她,一手抓了她耳旁得一缕青丝放在鼻端轻嗅,轻笑了一声,“怎么,这回知晓害羞了?”那笑如春水般瞬间就浸润温暖了商玉莹近日来逐渐冷却下来的心。 宋瑾虽未成婚,但是身为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从来不缺,□□之事早已是个中老手。他真正出手哪里是商玉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能抵抗得了的。自然是芳心暗许,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不可自拔了。 商玉莹心嘭嘭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一般,吓得头直抵着宋瑾的胸膛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哪想耳旁听见宋瑾强有力的心跳声,更是浑身酥的厉害,一动都不敢动了。 宋瑾低头轻轻在她露出的白嫩脸颊上落了一个吻,“本王哪里舍得玉儿跟去边关吃苦,只管安心待在家中,一切有本王安排,待本王……再迎娶玉儿。”商玉莹只管垂着头,羞的说不出话。宋瑾轻轻笑了笑,带动的他整个胸膛起伏不定,“玉儿不说话,那本王就当爱妃应了哦!” 商玉莹不动,宋瑾就一直那样抱着她,直到商玉莹心绪再度稍稍平静了下来,方才挣扎着下来礼都顾不上行,匆匆往外拉着凤儿向门外跑去了。 “殿下,要不要吩咐商小姐几句?”看着两人匆匆下楼去的两人苏东林进来禀报。 宋瑾脸上一片冷然,眼里也是如三冬的寒冰 分卷阅读14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般冷气逼人,“不用。随她去,她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只是我们的计划需要改动一下。” 商玉莹他再熟悉不过,最是个冲动没脑子的,虽然她自己不说可是就她那蠢样,难保不会叫人看出来。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楚相宜和商战对他起半点疑心。 苏东林微微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宋瑾起身坐到棋盘前,随手捻起一颗棋子,随着丢在了棋盘上,“留着罢,是棋子总归会有用。你去安排一下……” 宋瑾吩咐苏东林接下来改动的安排,商玉莹悄悄溜回了府,换了衣裳,和凤儿两个人兴奋的不能自己,自以为寻得良人,陷入了从此荣华富贵无限,宠冠后宫的美梦不可自拔。 ☆、第七十六章 过了破五便是正月初六,亲戚朋友相走拜会的日子。卯时刚过半,商德贵就指挥着一众下人就洒扫庭院,重设账幔,罗列桌椅,厨房更是早早的忙活了起来,锅碗瓢盆叮当轻响,蒸煮煎炸齐齐开动。 楚相宜也是还未辰时就起身,洗漱罢先到何处巡查了一番,见丝毫无漏处方才回了院子用了早饭。 “清风,你去瞧瞧各位姑娘可都起了身,问问首饰衣裳可否妥当。”见天色过了辰时,楚相宜的账本也盘好了,递给了朝露,又吩咐道,“今日府里客人多,你们别去铺子里看账了,留下来打打手。”至于明月,今日府里大办筵席,昨夜就嚷着要大显身手,昨夜不到卯时就已经起身钻到厨房忙活去了。 山岚收拾好账册交给门外的商忠商敬,掀帘子进来听到楚相宜的话撅了撅嘴,“这年后头,四夷官要动工了,这各种材料的预算还美稳妥,这所有铺子要在初八开业……” 楚相宜知道她一向最不耐这些后宅之事在这找借口呢,打趣道,“都十八的人了,前头是我耽搁了你们,”又看着一旁收拾书册的朝露,“如今生意府里都安生些了,今年得寻人好好将你们几个嫁了。”还有清风明月也都大了。 她指了指寻来账册子坐下来翻看起来的山岚,“你也该好好学着料理家务了,不然这嫁到夫家总不能还这般由着你去。” 她的四个丫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两个主外两个主内,是楚江涛自小给她培养的助手。那时候楚大郎兄妹还极小,便是她们四个自小陪着她。虽名分上为主仆,但情分却是比之一般人家姐妹还要和睦亲近。四个丫头里面她最担心的是山岚和明月,这两人虽在外处事精明,但内院却是不会耍半点手腕心机。 山岚眼盯着账册子,手接过朝露接过来的茶,“还寻什么人啊,我瞧着商敬商忠两个就极好,等闲了摆一桌酒,拜个天地也就完事了。”朝露也点点头,“他们还不错,调.教了几月,这经商天赋竟不比咱们府里自小培养的差。”朝露说的府里指的是楚家,楚家历来会收容一些孤儿给铺子培养伙计,见天赋好的会培养起来主事。 楚相宜敛了笑摇了摇头,“你们不必为我这样做!你们的品性我再清楚不过,就是嫁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也使得,我楚家历来没有丫鬟就得配小厮得那套规矩。再说你们嫁人了也可抽空来帮我,我们自小的情分堪比亲姐妹,更是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也万不可生如此心。” 山岚几口喝完了茶,放下茶盏伸了伸胳膊伸懒腰,头枕着椅子背眯着眼一脸舒畅,听了楚相宜的话闲闲摇了摇头,“我与朝露,明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就嫁到你跟前。何况商忠已经与我说了,他既然自小训练,家务全会,那以后洗衣做饭这些家务他便全干了。我还是爱管账看账,不爱看账便只负责给他生个娃娃就是。”说着起身趴在桌上拄着下巴笑开了,“姑娘你说这多爽啊!兴许比这上京大半城的正经小姐都舒服呢,这么好的男人我不嫁,我不是眼瞎吗!”说着对楚相宜眨了眨眼,“兴许比姑娘你还自在逍遥多呢!” 一边忙完的朝露正吃着留给她的银耳莲子羹,“商敬也与我说了,我若生不了儿子,他老爹不会怪罪,他此生无论显贵与否都不会纳妾。”说着头低了下去,脸色微微泛着红,她到底不敢像山岚那般脸皮厚。但心里还是叹了口气,自小就听府里嬷嬷们议论,屁.股大了能生儿子,她就不大。她自小也是见了府里嫁的体面的管事,可成亲生不出儿子后,再嫁的体面又怎样,还不是被丈夫伸手责打,张口既骂。所以,她觉得商敬就极好,只是怕她真生不出儿子来。 楚相宜思索一番,既然都是自愿的也好,山岚说的对,如真的这样,她们兴许比许多正经姑娘还自在呢。清风一直想嫁个书生她是知晓的,竟不知明月在她眼皮子底下竟想看了人,“明月……” 山岚一拍桌子,“这丫头最是装蒜,看着没脑子,竟捡了个大的!如今最她拽,商芸上了战场如今是跟着大公子在军营做事。说是商芸答应她了,要给她挣个诰命呢!哼,我改明一定要紧紧商忠的皮,混不到掌柜我,我就不嫁了!” 楚相宜恍然大悟,难怪明月最近老爱做吃食,以往不爱书本的她还总爱往书房前凑了,原来是为了商芸啊,她早就该想到的。不过如此也好, 分卷阅读14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上一世,除了清风其他三个为了楚家年纪轻轻就被害死,今生若能圆满也算是平了心口一个疙瘩。 几人正说着,出去嘱咐两位弟弟的商战打帘子进来了,楚相宜收拾一番两人去给张氏请安。 张氏今日神采奕奕,说话时半点也没挑楚相宜的刺,想到昨晚在商玉莹房里看到的那套首饰,更是说话和风细雨。 辰时过半已有人陆陆续续来了,今日本是拜年的日子,更何况今日名为请商钊的同窗,实则是给几位姑娘相看人。 今日,商玉莹打扮的光彩照人,出了院门见商锦绣打西边月亮门出来了,特意放缓了脚步等她。 商玉莹的娇蛮是人尽皆知的,突然她变了一个人一般谈吐文雅,知书达礼起来,开始大家不大相信,结果见她与时常躲着的楚相宜有说有笑,才相信她是真的知道到了成亲的年纪懂得了人情世故。 既然商玉莹示好,她也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老夫人宋氏已经给她透了底,朱老夫人相中了她,总之今年她就嫁了,犯不着与她计较。但是以前的奚落也不能不算,只要大礼上过得去就好,因此商锦绣上前与往常一样准备福身,却被商玉莹扶住了,咬了咬唇,“哎呀,长姐!以后万万不可,你居长,这么一来算怎么回事……以前是我不懂事,请你……” 商锦绣不着痕迹的微微退开一步,心下无奈一笑,原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她笑着打断了商玉莹,“四妹妹早。” 商玉莹没看见她的疏离一般,过去挽了她的衣袖,上下打量来一番,粉色撒新比甲,银白底粉色一枝一枝的梅花开遍的云锦裙,头上零星点缀着些玉珠子,清新文雅。眼眸清淡,本就不爱说话,这样一穿衬托的商锦绣清丽脱俗,活脱脱一个梅林里走出的梅花仙子。商玉莹莞尔一笑,“今儿保准叫那朱家公一看直了眼。” 商锦绣慌忙按住了她的嘴,左右瞧了瞧见这后院的人都被调去帮忙了,四下近处无人才安心,“四妹妹可不能乱说,自古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拜堂之前哪里能擅自见外男。”她听胡嬷嬷讲了,朱家因是皇亲国戚最是注重名声。 虽然,现下一般家里结亲也会叫子女在定亲前在家里举办宴会见一面,一是叫他们双方都接触一番,若是特别不合适只当是来喝一场酒罢了,两边各自婚嫁也不碍着谁。但这要是说出去可就不是拿回事了,一旦传出去,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能叫人说出好些个龌龊话来。 商锦绣看了一眼微有些懊恼的商玉莹,也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拍了她的手臂,“赶紧去给祖母请安罢。” 商玉莹低头间唇角露出个诡异的笑,迅速敛去,几步追上商锦绣,“长姐你说那个王家公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商锦绣微垂了目,总觉得今日的商玉莹热络的有些过分,大庭广众之下女儿家哪里能肆意议论外男。商玉莹不怕,她可不敢拿自己的闺誉去赌。含糊道,“妹妹见了不就知道了。”她暗自懊恼,今早突然一只耳坠掉到了梳妆台缝里,不然也不会这么迟,偏偏碰到商玉莹了。 商玉莹见闹了个冷脸,撇开商锦绣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扁了嘴,哼了一声,“我是有些紧张嘛,昨晚一宿没睡好,长姐这是见我许了王家庶子看不上我了吗?” 商锦绣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还真是!缩头缩脑得过惯了,见商玉莹以往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架势又出来了着心下才觉得顺了口气。 停下脚步,轻声道,“哪里会,我只是不想出差错而已……”听她又要讲大道理商玉莹烦了,打断她,匆匆向长一堂走去,“好了,我听着那些道理酒头疼,长姐快走罢。” 商锦绣轻轻舒了口气,不紧不缓的跟了上去。 长禧堂内,笑语晏晏的坐了一屋子,老夫人宋氏看着四个花朵鲜亮一样的孙女笑的合不拢嘴。自打老夫人回来,一日三餐几个孙女都是陪老夫人吃的。陪着老夫人吃了饭,楚相宜和张氏出去忙活了,只留下商玉莹四人陪着老夫人说话。虽然往日逗闷子的商衡去了前面应酬客人,但有了商玉莹在,撒娇逗趣没少了半分热闹。 巳时已过,除了商灼华自小定了娃娃亲的工部员外郎李家因着舅家娶亲没来之外,其他几家老夫人携着媳妇陆续到了。 因着大家心里都清楚今日商家为的什么,因此今日没人没脸色的来在这个日子来上门打搅,来的多半都是宗亲,还有楚江涛携着夫人和容易几人也来了。 宋氏第一次见楚玉兰穿着绣着水仙花的嫩绿小袄,豆绿蜻蜓点水的小裙子,坠着珍珠的小绣鞋,头上扎着两个丫髻,上头活脱脱戴着两只玉蝴蝶,垂下得流苏穗子扑簌簌刚好有垂在肩头,随着小脑袋扑闪。更可爱的是楚二郎小团子,见兄长和姐姐在拜年一下子呆不住了。拜年娘亲教过他,自己挣脱了奶娘的怀抱下了地,胖嘟嘟的小身子,抬手学着几位哥哥憨头憨脑的拜年。 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跟着容易和王信泽和檀石槐给老夫人磕头,小团子又粉嘟嘟糯米团子一般,老夫人一见稀罕的不得了,赶紧叫人搀起来,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拉着出玉兰和出二郎姐弟 分卷阅读15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到跟前好一通夸。 容氏嘱咐了几句容易看着些楚大郎和檀石槐,叫人送到前头去了。王信泽作为义子,这么热闹的场面自是要来的,最后剩下檀石槐一人也不好索性说成是楚江涛北方故友之子一起来了。 和老夫人说了些话,快到午时,戏开了场,看了半晌用了午饭,小孩子到底不经觉,方才还生龙活虎吃了午饭,已经蔫蔫的打起了瞌睡。容氏就领着楚玉兰到了松涛院去哄楚二郎姐弟睡觉。 此时府中两个花园这边的假山前或是丛树后人影攒动,张氏和楚相宜指挥着下人在那处再三巡查,清散角落里躲闲偷懒,特别是嘴碎的下人,这里半刻钟之内只会远远留了几个心腹婆子看守。接下来这几处便是三个姑娘与几家公子安排邂逅的地方,因为这只是相看,人多眼杂会有损姑娘闺誉。 而戏台子这边花园处,除了商家四姐妹,还有宗族几位在京居住的几家里的几位姑娘也过来给老夫人拜年了,商玉莹拿出了襄阳王妃送的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几个宗亲姑娘一看,脸上羡慕的不得了,七嘴八舌的聊起来,“哇,这么大一坛子要卖好几十两,御医说女子喝了会清血养颜。” “不然,现在就是拿着钱逗没处买去,听说西域总共才拿来了两三百坛子,但分下来皇宫里的娘娘都有没有沾到手的。” “王妃真是疼你,竟给了你这么大一坛,玉莹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疼爱你的姨母。” …… 商玉莹轻勾了勾唇角,喜色溢于言表,却并不是因着此事。她挥退了凤儿亲自打开了坛子,见丫鬟拿来的杯子摇了摇头,向凤儿使了个眼色,“这银杯不适合喝葡萄酒,正好姨母送酒时也给了我一套夜光杯,”转头扫了扫众人,“一套十个呢,足够咱们一人一个,凤儿去快些取来我们好品酒。” 凤儿垂首应了,去西苑取杯子,几人又围着桌子上的子坛子葡萄酒七嘴八舌,满脸羡慕的议论开了。商玉莹虽是庶女,但论起吃穿用度比大半嫡女还要精贵,远的不说就说怕是商灼华或许都比不上她。 那头几位老夫人仔细观察着今日来相看的三位姑娘,见商家其他几个丫头一脸羡慕,热热闹闹的奉承着,而侯府里四位丫头脸上却不见一点得意洋洋,相互一点头,暗自对自个家相中的人满意。 商灵珊的姻缘其实是她自个求到楚相宜面前的,她从小受姚氏欺压,最是不愿意嫁入高门。可老夫人开始给她相看的是一个县主家的庶子,她当下听了就求到了楚相宜前面。楚相宜见她自个有主见,暗自帮了她一把,才挑了一个已经没落下来的人家,虽不比几位姐妹的夫家显贵,但胜在这家儿子争气读书不错,春闱后虽不能登二甲。三甲妥妥的跑不了,到时候商府再运作一番,或外放或在京谋个差事都是不愁的。 不一会儿,凤儿抱着一个檀木匣子来了,抬头说话间暗自递了个眼神给商玉莹,微微一点头,打开匣子,手指轻轻抚过第七只杯子。接受到凤儿的眼神,商玉莹接过匣子一只只取了杯子亲自倒了酒,一杯杯递给姐妹们。 玫红色的葡萄酒衬着夜光杯。颜色不但不沉闷反而更加厚重有质感,微微晃动杯子,轻轻吸气,“嗯,闻着味儿不比咱们的果子酒香甜,但那种醇香是寻常果子酒无法比的,再有这杯子衬着这颜色真是绝了。” 最快的尝了一口的,微微皱了眉,“这酒虽瞧着好但是入口极怪。”几位刚放在唇间的听见这话,迟疑了一会,见商静拧着得眉头,默默放了酒杯,今日是什么日子大家心里清楚,谁都不想今日在这里失态被笑话。 商玉莹见众人的动作轻轻笑了笑,队商静道,“静儿妹妹再轻轻浅酌一口再试试味道如何。”那叫静儿的女子动作一停,既然商玉莹发了话她也不好反驳。手中要搁下的酒盏刚触及桌面又被端了起来,皱着眉头又浅浅尝了一口,细细体会着舌尖上的滋味变化。 “哎,怎么样?”众姐妹伸脖子皆问道。 “入口味怪,但细品之下舌头每个部位皆有一种味道在里头,酸的,甜的,涩的,还有一种别样的芬芳。咽下去时那种柔和丝滑,回味悠长,却是别有一番滋味,那种悠长的余韵真像是能体会到那种边塞的长河落日一般。”商静欣喜道。 听了商静的话,几位姐妹争相去饮,各自抒发着不同看法。连商锦绣平时果子酒都只尝一口的,今却是结结实实喝来一小杯,她独爱那种回味悠长之感,好像真的可以看到长河落日,边塞牧歌一般。 她们刚喝完不久,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几位老夫人向宋氏点点头,让孩子们接触一番,就到了告辞得时辰了,宋氏身后的张氏让身边的嬷嬷陆续引着几位姑娘下去。 许是穿的有些热,商锦绣忽觉浑身有些微热,可渐渐额头上泛起了汗,呼吸也似急了些,心底有些上不上来的急。 商玉莹扶住了脚步打了个趔趄的商锦绣,“长姐小心,”商锦绣点点头,见她脸色泛红,脚步微有些飘,商玉莹干脆扶住了她,悄声问道,“长姐怎么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休息一下罢?”商锦绣知道朱老 分卷阅读15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夫人相中她完全是运气,方才县主待她的淡漠已经表示对她不是很喜欢了。俗话说的好如今头都磕了,只差一哆嗦,这种关键时候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没事许是喝了酒,现在发了汗,只是有些热,我去解个手。” 商锦绣的注意力全被全身的异样吸引而去,根本没注意到商玉莹唇角那抹诡异的笑。“我突然也想去解个手了,我们一起去罢。”又分赴商锦绣得大丫头,“春杏你去给姑娘打盆热水来,给她洗个脸罢。” 商锦绣姐妹两身边原来的大丫头都是不入流的粗使丫头提上来的,老夫人来时见不像话,给她们姐妹把自个身边的丫头拨了两个过来她们姐妹一人一个,便是春杏和夏竹。 春杏和夏竹是胡嬷嬷亲自培养出来的,手腕自是不凡,服侍她们姐妹倒是尽心尽力,自从她们来后,两人再也没被李氏压榨过半回。 如今看商灵珊前头被嬷嬷叫走了,也没个照应,看商玉莹神态自是担心商锦绣,何况自家姑娘确实脸上已出了薄汗,四下一望也没发觉异常只好赶紧去取水了。 商玉莹两人出了戏台子时,恰好遇到了乔装打扮前来给老夫人宋氏请安拜年的太子。商玉莹拉着商锦绣福身一拜,太子淡漠的点点头由商芸领着去了戏台那边。 他没骗他,果然君无戏言,真的来了,商玉莹心下狂喜。见商玉莹驻足观望,前头没见她们跟上,回头唤了一声,商锦绣脑子是有些昏沉,商玉莹还呆呆望着宋瑾眼眸背影。凤儿轻轻扯了一把她,小声道,“姑娘。” 商玉莹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一把扶过商锦绣,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她,进了花园,嬷嬷和凤儿止了步,和站在墙角和守在此地的几个嬷嬷说话,只留了两个姑娘自己进去了。 不仅商锦绣是越走越热,花园西边的王思远也很是纳闷,以往喝白酒也不见得这么爱醉啊,怎的今日喝了一小杯那葡萄酒就有些醉了,想来定是几种酒性冲了。他来来回回在八角亭转,浑身热的难受,脚步子跨向外走去,若此时离开,准会让侯府没脸连带着将军府也会被人指责没教养。听说那四小姐虽是庶女可是老夫人和侯爷最宠爱的,据说模样品性也是顶好。 思到此处出了亭子的王思远又扯着领子跨步上了亭子,罢了忍忍罢,来都来了,面都不见置人家姑娘于何地呢,只要姑娘步嫌弃他,那人以后就是陪他一生的妻子。 商玉莹见离了人,扯着商锦绣脚步匆匆的往花园西边而去,时间不多万万莫要错过时机。商锦绣不时拿帕子再额头上擦汗,口干舌燥,头昏眼花,脚步虚浮。 “四,四妹妹我有些渴。”商锦绣嘶哑着嗓子。她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全身也没多少力气,由着商玉莹拉着踉踉跄跄随她走。 商玉莹美理她的话,拉着她穿过了假山,已经瞧见了前方亭子的一角,方才放开商锦绣拿帕子擦了擦手,耻笑了一声爱答不理的道,“长姐渴吗?” 商锦绣迷迷糊糊的被她推的趴在了假山上,思维早已跟不上节奏,点了点头,“渴。” 商玉莹一把拽过她,指着那角亭子道,“看见没?那个亭子里面有水,顺着这石子路一直走就到了,“说完又往前推了她一把,”去罢。” 商锦绣脑袋被浑身的灼热烧的昏昏沉沉,早已经忘记了来这里是干嘛的。她现在就想总冷毛巾擦个脸,冰冰的喝一口,被商玉莹推了一把,昏昏呼呼的攀着旁边的栅栏蹒跚着向前走去,她现在只想喝水。 商玉莹躲在树影后头,见她一步步快到了亭子才心情舒畅,脚步飞快的远离了花园,现在只需要躲到一处待一会等快到时间,过去抓个奸就成。 她冷笑一声,就商锦绣那副样子也配进县主府,听闻面前县主在给她小儿子请封男爵爷,皇上好像也准了,到时候爵位和赐婚圣旨一同下来。一个庶女罢了,她哪来的福气,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商玉莹眼底寒光略过,不知道这生米煮成熟饭后发现爵爷嫁不成了,诰命夫人也飞了,看她还怎么拽。 这边王思远瞟见一个仙子一般的姑娘袅袅婷婷的向这边走来,赶紧放好了头发,扯好了衣服,伸手去抚衣衫上的褶子。想了想他等在这里不大好,便缓缓下了亭子却是见姑娘依着栏杆,慢慢向亭子走来,若不是她此时低着头就这缓步慢走的神态还真以为她在赏景。 王思远趁着咳嗽一手暗暗的脖子上的衣服,刚在思虑怎么开口打招呼,这姑娘名字他是知晓的,可这初次见面是叫名字呢,还是叫小姐比较好。迟疑半晌,他在姑娘十步远的地方垂首停了下来,还是称呼姑娘罢,初次见面称呼姑娘的闺蜜放不大妥当。于是他站定拱手道,“姑娘……哎——当心!”忽见裙摆旖旎于地,抬眼瞧去,姑娘软软的跌了过来。 商锦绣浑身着了火一般灼烫,笨还因为是亭子里有水一直坚持着一步步往前挪,可听到王思远的声音后那股气瞬间仿佛散了个干净。那声音轻轻透透,甘露一般好似比那水还能解渴,心里这么一放松全身无力软了下去。 王思远几和跨步上前,本以为她是不小心崴了脚,本想只是过去搀 分卷阅读15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一把,不想那姑娘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这一看之下姑娘薄面红潮,方才发现不对劲。刚想喊人却迟疑了一下,反正他这趟来本打算娶她为妻,将来是自己的老婆,这香香软软的多抱一会不打紧……罢? 思索间,拥着姑娘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少女特有的体香隐隐在鼻尖缠绕,情不自禁的就底下头去嗅了嗅。结果看到少女粉唇半开,媚眼如丝,那露出的一两声娇喘,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忽然,“轰”的一声王思远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全身的燥热再也压抑不住。喉咙里一阵干渴,腹下某处更是蓬勃而出,想要……想要……亲一下不打紧罢? 刚有了这个念头,身体先大脑一步,低头朝着那粉唇吻了上去。却不知这一吻两人都沦陷其中,大脑思维更是崩塌一般,只记得此刻要从彼此身上吸取些什么心里才会舒服。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摩擦间,美人香肩半露,王思远眼睛狼一般冒着精光。心里还存一丝理智,地方不合,此举更是不合,总之于理不合,可是还是一把抱起美人几个跨步放在亭子里的木塌上。 美人衣裳如云霞一般散了开来,铺满了青石板,更灼伤了少年的心,他颤抖着覆身上去,云追霞绕,巫山云雨…… 在花园四处安排好了人守,张氏两人方才有了空可以偷一回闲,想到楚相宜今日一直忙着,都没空和容氏说几句话。戏台子边也没找到人,问了丫鬟才知道是去了松涛院哄着楚二郎姐弟睡觉。看了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待会几个子女见了面,客人就差不多离开了,索性就打发楚相宜回去和容氏说话了,自己依旧留在戏台子这边陪着几位夫人聊天。 楚相宜回到松涛院时,两个团子已经睡着了,容氏坐在塌前杌子上翻看着一本书册子,见楚相宜捶肩塌腰得进来,放下书册,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骂道,“什么样子,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走路没样子。” 楚相宜接过茶喝了跑到床前看了看两小只,轻轻去捏两只的小脸蛋,被容氏打了手,“哎,可不能,小孩子捏破了口水包包可了不得。”楚相宜吐了吐舌头,捏了捏他们的小鼻子,直到两小只不舒服的翻身才满意了。容氏被她弄的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桌边,语重心长得道,“你嫁进门也半年了,既然这么爱孩子赶紧抓紧生一个。” 楚相宜低了头垂了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失落,躲闪道,“现在瑞王虎视眈眈,哪里有闲情生孩子。” 容氏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楚家的处境她多少知道些,渴爷不能为了楚家耽误孩子,“好歹有你爹爹在这天一时半会变不了,你撤太忧心,说不定你生了,好歹姑爷在家,你得抓紧出了月子还没到时候呢。这女人在夫家,只有孩子才能站稳脚跟,何况听老夫人口气她时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给生重孙呢。” 楚相宜心里苦笑,见容氏巴巴望着,拿过钳子,抓了一把榛子剥起来,“嗯嗯嗯,好好好!”容氏笑一声接过了闺女递过来的榛子,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可得上点心,生意什么时候有个止境。我今带来了一些补药,里头有张御医开的方子,各家年轻媳妇都吃了再稳妥不过,还有适合姑爷的也都交给了明月。冬天春首都是最是进补的时候,到时候我可得问呢。” “咳咳咳……”楚相宜被呛到了。容氏倒了一杯茶给她,“听到没有?”楚相宜点头,弱弱道,“听到了!”容氏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心里感叹,她以为一辈子逗不指望的的亲情竟这么快就有了。 “这才对!”又想到一事,容氏严肃道,“不过看着你小姑子倒是比以前知礼了,不过你好歹留个心眼子……”楚相宜笑了,竖了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放心罢,防着呢。她待我好眼色也只不过是帮她挑了个好夫婿而已,现在还和颜悦色,”压低了声,“估计是想要一份好嫁妆呢!” 容氏点点头,“总之一两年就出门子,到时候捡些好的首饰,再并几千两银子好好打发了她出去,咱们家也不缺那点子钱。听老夫人口气众姐妹里是最得宠的,你也犯不着拨了她的面。要不我给你准备罢!” “哎呀,不用!你的还是留着给大郎二郎娶媳妇罢,我有呢!” 两人正说着家常忽听外面穿来商芸的声音,楚相宜出了门,“可是前院什么事?”商芸走近几步在她耳边低语道,“恭王来了大公子请你过去呢!”,楚相宜一惊,赶紧进屋向容氏找了个借口匆匆向前院而去。 “什么?居然勾结突厥?简直丧心病狂!”楚相宜一锤桌子气愤道。 宋瑾下巴上贴了一尺来长的胡子,一生儒衫,披散着头发,典型的隐士幕僚打扮,不是特别亲近之人眼前过去或许都认不出来。 宋瑾叹道,“是啊,本王也想不到瑞王会卖国通敌,因着此事重大,本王才不得不以身犯险进京。” “好,此事我会派人暗查。王爷何时回去,我好派人掩护。如今朝堂之上多半是瑞王的爪牙,他们一旦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商战还未有记忆,因此一切事全由楚相宜处理。 宋瑾略一沉吟,点头,“好此地不可久留,那就明日动 分卷阅读15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身罢,到时候要劳烦楚君了。” 楚相宜起身拱手,“哪里,王爷客气,我们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忽见商芸急匆匆跑来,进了屋见泼宋瑾是熟人,便直接说了,“大公子,大少夫人!不好了后院出事了!二夫人叫你们赶紧过去呢!” 宋瑾起了身,惊道,“可是玉莹妹妹出了事?方才我以幕僚身份给老夫人请安时还见过她一面。”楚相宜二人一听顿觉不好,商芸顿了顿,“不是四姑娘。”多的话梅再说。 楚相宜一听不是商玉莹,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叫商芸护送了宋瑾出府,二人向后院赶去。 而花园这边直到心底的那股邪火发出去,王思远才找回理智—— 天,他做了什么! 他一拍脑袋,胡乱披了中衣,顾不上那已经回过些神来神情呆滞的人儿,赶紧拾起衣裳胡乱给她穿戴起来。可是越急越慌,越手忙脚乱,穿好了中衣,那繁琐的外裳怎么也弄不利索。 正穿戴间听的远远传来脚步声,感到手底下发抖的身体,王思远索性拿自己外头的披风直接裹住了她,把她轻轻挪了一个位置拿商锦绣的掉在地上的帕子擦了她身下的点点血迹,完了帕子塞到了披风暗袋里。 接着,胡乱擦着少女眼角溢出汩汩的泪水,轻轻捧住了她的脸,“玉儿别怕,我王思远一定会八抬大轿娶你为妻的!”他刚说完话就见少女蓦地睁大了眼,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接着便又透着一股灰败的死气长叹了一口气闭了眼,眼泪倒是不流了,可王思远心里没来由一紧。没等他弄明白状况,就听身后一男一女的惊呼声。 王思远手微微一顿,裹紧了少女,站起身来回头望去。一穿着银红色底大幅海棠花衣衫,满头珠翠得的姑娘双手捂着嘴满眼惊讶,身后急急走来一身宝蓝华袍的是朱家老幺朱振博。 朱振博和商锦绣以前在寺庙陪同祖母上香的时候是见过面的,今日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他沉着脸,看见那披风毛领里露出的半张脸就知道是谁,“贱.人!”说罢就扭头跨步向外走去。 商玉莹像是才找回声音一般不可置信的喊,“长姐,是我错看你了!哟知道你见不得我好可你也不至于……” “闭嘴!”王思远冷冷打断,此刻他如果还不知道被眼前这女人算计了那就真是不用活了,“你就是四姑娘商玉莹?” 商玉莹泪光点点,泣道,“王公子放我长姐一马罢,她不是有意的,她就是看不惯我,只是一时糊涂。” 王思远笑了,“她放着男爵爷不嫁会跑来看不惯你,嫁我这个庶子吗?” 商玉莹见他这么不识抬举,冷笑一声一不做二不休,“怎么王公子自己作错了事还想给我泼脏水?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暴良家妇女还有理了?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我难道绑着你们不成?你们自己不知羞耻还要赖旁人?” “蛇蝎心肠的毒妇!我庆幸上天垂怜我王家,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话只说了半截,忽听身后响动,回头一看,商锦绣早已跨过栏杆,向湖面跳了下去,“不要——” “噗通——”水波荡漾,,泛着寒光,早已不见人影。 “发生了什么事?”楚相宜和张氏匆匆赶到花园亭子前。王思远顾不上来人是谁,情急之下跨过栏杆跳下了河。 ☆、第七十七章 因里面皆是女眷,商侯爷和楚江涛等人坐在长禧堂有外面的花厅里,等着大夫出来。连一向爱玩的檀石槐和王信泽两人都乖乖安静坐着。 商锦绣跳下去时间长,上来时就已经昏过去了。而王思远本就服了药,虽然下去了,但是却是没多少力气,只时拖着商锦绣偷浮在水面上。直到他们都被救上岸方才放开商锦绣的手,闭眼昏了过去。 “两人都是身体大热之下受了寒,寒气侵入,邪风入体。这位公子只要今夜能退烧就会无大碍,只是这姑娘想必是受了很大刺.激,心存了死志。这药性霸道,两人身子完了得好好调养,不然有损子嗣。” 来人是太医院的张太医,一探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和商家也是半辈子的交情了,定不会传出什么闲话去。 长禧堂内坐满了人,商灵珊和王思远两人一内一外被安置在长禧堂内。只是女眷们都坐在靠近内室,商灵珊的情况也敲了个七七八八。听闻了太医的话,众人神色各异,楚相宜个张氏对望一眼,等着老夫人宋氏发话。 老夫人宋氏起身对张太医道,“多谢老哥哥,还请老哥哥……”张太医拱了拱手,只是事关女子清誉他也不好多说,只道,“老姐姐放心照顾姐儿。我开个药方子,你只需打发一个稳妥人跟我回去取药。” “哎,好。劳烦老哥哥了,”宋氏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吩咐春梅,“去叫商德贵亲自跟着太医去抓药。”春梅答应一声引着张太医去花厅开方子。宋氏心里暗叹,辛亏楚相宜聪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楚相宜看到黑着脸率先出来的朱振博 分卷阅读15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心里暗叫不好,让人拦下了他。商锦绣二人被救上来后直接抬到了老夫人的长禧堂,虽有人远远瞧见,但是只是知晓有人落水了。几个守门的婆子都是张氏的心腹,除了朱振博,其他人都以为时哪个姑娘妒忌,却并不晓得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除了和商灵珊定下亲的李家,其他两家都在长禧堂里,楚相宜等人皆脸色凝重。 要说今天很值得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就是商灵珊和李华英订了亲。商灵珊表面不显,实则手段心机丝毫不输任何人。这和李华英两人一见之下,使出种种手段迷的那书生昏头转向,对商灵珊爱慕的不得了,直呼相见恨晚。李老夫人当场直接就脱了腕上的玉镯子给了商灵珊,两家的亲就算是定下了,只等看日子走过场了。 老夫人宋氏抚了抚额,望着昏迷的孙女,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要数府里最让人疼惜的就数商锦绣了,什么东西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论好坏从没有一句不好听的话露出来。厨艺,绣工,才学,礼仪规矩样样拔尖的。正因如此,宋氏才给她可劲的要挑了有头有脸的好夫婿,这下怕是…… 果然,等送走了张太医,朱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开口了,“俗话说得好,自古武夫多蛮横,我原还不信,今倒是见识了,这犯错的不去抓,偏偏来抓我孙子。再不把我孙子交出来,”一把摔了茶盏,茶水溅了一地,“我老太婆定要到太后前去讨个说法。” 淮安县主倒是比婆婆朱老夫人姿态优雅,昂着头,眼神是皇室的独有的高高在上。精致的妆容,额间那精美的花黄在灯下泛着冷光,说出来的话也是冰一般叫人发寒,“哼!你们家姑娘浪荡,还敢凭白扣押我孩儿,若损了我孩儿点头发丝儿,我定要告到御前,叫你们定国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这等明晃晃的侮辱的话哪里能叫宋氏和张氏去接,再者人也是楚相宜命令扣下的。所以她便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县主,老夫人此言差矣!”朱老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别拿楚家压我,我倒是听听你要怎么编出一朵花来。” 楚相宜轻笑一声,“朱老夫人说笑了,楚家怎么会以势压人。楚家数百年来都讲仁义礼智信,这个请老夫人和县主大可放心。” 淮安县主冷哼一声,却没敢口出狂言。楚家一年上的税可以丰盈大半个国库,连天成帝都给楚家几分面子,她再得太后宠爱哪里敢得罪狠了楚家,“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快把我孩儿交出来。你们也休想再把你家姑娘塞到我们家,我们领了孩儿就走,这婚事自然是作罢得比较好。” 为母责强,明眼人一看她唇上与脖子间延伸出来的痕迹,都知道商锦绣贞节已失。商锦绣当初是她们亲自相看的不假,可要让他们背了这锅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楚相宜扣押了她的孩儿拿楚家势力来以婚事要挟,那么她绝对是不会妥协半分的,哪怕面见天成帝,夺了她的封号她也在所不辞。 楚相宜轻笑一声,“县主放心,令公子毫发无损,当然会完完整整交给你。两家婚事……”楚相宜转头望向宋氏,宋氏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楚相宜点了点头拱手继续道,“婚事自然作罢!只是,在县主带令公子走之前我还有个请求,望县主答应。” 朱老夫人一听气炸了,自己孙子好好的来,什么事逗没做就被无辜扣了。该是商家给他们赔礼道歉还差不多,竟然还叫她们反倒被要求,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刚要开口大骂却被淮安县主抬手阻止了,“哦,”随着额间花黄之上的细碎流光,淮安县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讲来听听,若是不中听,可休怪我翻脸。” 见淮安县主还算讲理,楚相宜暗自松了一口气,福身道,“当时情况紧急,外面人多眼杂,公子面露怒色,倘若他出去,怒气之下不妨口说出一星半点,我家大姑娘就立刻活不成了。听闻县主金枝玉叶,每年寒冬都会临街布粥施舍乞丐。想来县主也是心怀善念之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还望县主救我家大姑娘一命,叫公子和老夫人口下留情,商家感激不尽,以后有机会楚家也定会全力报答。” “哼!我们不稀罕你们的报答……”听见楚相宜以县主为先,朱老夫人胸口的气腾腾腾就起来了,刚说了半句就又被县主又抬手打断,气的胸口一鼓一鼓。 淮安县主从楚相宜说话时就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见她虽恳求却不见半点谄媚,这话也说的毫不畏惧却又处处恭维,非但让人生不出半点嫌恶反而张弛有度恰到好处。虽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看楚相宜眼睛如水透亮,眼睛略有泪光,却是不躲不闪,就知她没说假话。 “好,我应了!”淮安县主站起身来,轻笑了一声。总之她孩儿没事,自己的孩子什么品性她自己心里清楚,此事再怎么着也和她孩儿扯不上半点关系。那么只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呢,楚家的人情可不是人人都能给的。 “多谢县主,”转头对清风吩咐,“带县主去前院的西厢房告诉商敬他们,好生送县主和公子出府。”又对着县主道,“县主慢走,恕不远送,改日再登门道谢。” “嗯,”淮安县主淡淡点点头率先 分卷阅读15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走了出去,朱老夫人不得不跟着去,走前狠狠瞪了楚相宜一眼。 县主走了后这剩下的王家才是关键,楚相宜暗自捏了一把汗,商锦绣今后的人生可是紧紧捏在了他们手中。 因为王思远是庶子,所以今日王家来的只有王老夫人一人带着孙子。 宋老夫人率先开了口,“老姐姐,你可得怜惜怜惜我家大丫头了,千万给她条活路。老婆子我舔着脸求你了!” 商家的姑娘本是王老夫人自己看上的,本想着王思远性子太沉闷,所以找个活泼的丫头。可没成想今闹了这么一处,王老夫人看着旁边还人事不省的孙女,这心里原本对商家姑娘十分的满意瞬间就降了个彻底,甚至心底生出些许厌恶出来。 这不论是商锦绣她自己的心机还是旁人利用她耍的手段,都说明商家女儿不简单。他们王家三辈子的忠烈,向来人丁稀少,若是放任媳妇们在后院斗,那还了得。虽然三房走了文,但大房二房还是要当兵上战场的,有战争时几乎几年都不回家,万万不能娶个搅家精放在后院祸害。 王老夫人摸了摸孙子的发烫的手,淡淡道,“老身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宋老夫人等人一喜,没料到接下来的话却又叫她们绷紧了神。王老夫人看了一眼帘子隔着的内堂,“既然小五和这丫头……那我也断不会不认,只是小五只能纳她为妾,不能娶。” “这……”宋老夫人皱了眉头。王老夫人抿了抿唇,“我只能让步如此,若你们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了。本来我们原先说的也不是这丫头,细论起来,我们也是受害者。”她握住了孙儿的手,“只是为了给小五积福我也不追究了,原说的和四姑娘的事也就此作罢。若你们同意纳妾,等这丫头好了之后我们会抬进去。” 见王老夫人死活不松口宋老夫人张了张口也是没说出半句话来。何况人家也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若真的追究起来,也是自家没理,在外人面前牵扯出其他人更是难堪。只是这妾室说白了也就是个下人,有不得宠的甚至连个有头脸的大丫鬟都不如,就是死了也入不得主家的祖坟。 花容月貌,知书达礼,本来嫁过去稳稳的爵爷夫人,她最出挑的孙女一下子要沦为给人去做妾,简直是晴天霹雳,宋老夫人挖心一般疼。可是大晋律法,婚后就算被赶出来也可以一辈子在娘家终老,但婚前失贞必须要游街示众浸猪笼沉塘。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泪光点点,“好,就依你所言。但是老婆子有一个请求,还望老姐姐答应我。若是绣儿哪里做的不好你家要发卖,还请老姐姐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把她卖给我家罢。亦或是她老了死了,还请把尸骨送回商家。好让她有个安身之所。”不光宋氏就是一向强势的张氏也眼泪咕噜噜往外流。 王老夫人倒是挺爽快,“好,我应了。”宋氏点点头,“哎,好,谢谢老姐姐。哥儿还病着,太医方才说了醒来前不能轻易挪动,老姐姐就在这安歇罢。” 安顿好了王老夫人,楚相宜脸色沉重的出了长禧堂。到了花厅见自家人和商家几个宗亲都在都在,因关乎到商锦绣的名节,只说是被家奴反水,推了二人下水搪塞了过去,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已经是亥时过半了。 出了这事,商锦绣二人还没醒,侯府众人今晚也是睡不了觉了。商锦绣的品性如何,就是外面洒扫的老妈子都是有目共睹。要说商锦绣放着好好的爵爷夫人不做跑去勾引王思远,这事说了没人会信,很明显商锦绣是遭了人算计。 可是这人是谁,事关重大虽不好妄加猜测,可众人心里已经有了数,就连张氏心里也是直打鼓。两位老夫人今日是又惊又怕,再加上上了年纪,想守着孙子,但到底心有意力不足,熬不得夜,只好让楚相宜守着,两家各自派了心腹丫鬟守着商锦绣二人喂药,用酒擦身降温。又差人给王家送了信,只说老太太醉了和哥儿在商府歇一晚。伺候着宋氏和王老夫人睡下,张氏就把商玉莹逮回了梅园。 商侯爷本就喝了点酒,也是个心大的也只以为是家奴反水,害的二人落了水,直喊着要去乱棍打死扔去喂狗。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今夜有女眷夜宿他不适合进后院。 自从出了事,张氏的眼皮子就一直跳没停过,她心里只觉得这事和商玉莹有关。她心里焦急万分,侯爷喝了酒要是真是商玉莹,别看平时他可劲的宠商玉莹,一旦犯了他的忌讳,一旦动怒,怕是会一剑劈了商玉莹。张氏心里怕的要死,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哄道,“老爷,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哪里犯得着你去。放心罢,我已经让管家去打了。今日有女眷夜宿,你今夜和战儿去前院。” 说完,便让商战过来扶他去了前院书房歇息,商战给楚相宜递了个眼色后扶着商侯爷走了。 商侯爷走后,张氏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吩咐楚相宜道,“你留在这看着你大妹妹和王家公子,石榴园那位闹腾的厉害,我去瞧瞧。” 张氏也不全是糊弄楚相宜,李氏知道商锦绣落水确实是闹着要过来看女儿。让她过来也是正理,只是她做事不顾大局所以老夫人宋氏把她关在了石榴园,等明日王家人走 分卷阅读15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再放她出来。 只是张氏说是那样说却是不打算去真的看李氏,出了长禧堂,一路沉默。虽她嘴看不上李氏,可是到了梅园门口要进门时,听到了对面石榴园李氏的哭喊声和商灵珊的劝慰声,心还是揪了一下。 这边商玉莹知道出事后,大家会第一个怀疑她,早就想好了拖延之法。因此不论商锦绣会不会醒来,长禧堂今晚如何惊心动魄,石榴园如何的撕心裂肺。她被送回院子后就立马擦干了眼泪,自己弹琴解闷,静等明日到来。 张氏进来时她正在弹上京最近流行的《平沙落雁》。弹琴是她唯一一样不用张氏和教养嬷嬷逼着,她自己主动学习的一样才艺。而这首《平沙落雁》更是她最近几日反复练习的曲子。都说这首曲子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智趣和信仰胸襟,江湖卖艺的会出多些刀光剑影,戏院卖艺的会出大雁单飞的孤寂,文人弹了会让人感到恬淡安逸,自然将军指下的自然是运筹帷幄…… 上京如今流行这曲子正是因为一万个去弹它,闻着会有一万个完全不同的感受。以往世人推崇哪首曲子时,商玉莹却是偏偏碰也不会去碰,她觉得那只不过是附云风雅跟风罢了。不过直到再她人生最落寞的时候遇到了宋瑾,她第一次跟风也弹起了这首曲子,因为这里面有一种意境正符合了她的期盼。 大雁起飞,长空万里,遨游天际。 只是兴许今日计划圆满有些心绪激动,在雁落时,右手按弦按的过猛,让人有种走到半道突然出现一堵墙的一种猝不及防的压迫感。 张氏正式这个时候踢开门进来的,可是看到自家姑娘面带微笑,闲适的弹琴,这心里的愤怒就少了一半心下也拿不准了。而商玉莹头都未抬,手下更是未停,继续弹剩下的最后两三节。 兴许是见张氏心里终是不舍起了涟漪,兴许是练的时日不多,滑手音没掌握好,在大雁鸣叫之时,长音过于重,她想要的那种空旷高远之感生生多了一份凄凉出来。 “啪——”双手忽然按住了琴弦,心神不定,剩下的不准备弹了。她起身让凤儿收拾好琴,“娘亲,不是说长姐还没醒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张氏没说话静静的盯着商玉莹半晌,“凤儿方才干嘛去了?”商玉莹噗嗤一笑,拉住她的胳膊,歪头问道,“娘亲这是什么眼神,,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听说才送走客人,晚上你可曾吃饭?” 张氏又问了一遍,“凤儿刚才出府去干嘛了?”声音虽清淡,但透着一股坚决在里头,若真是商玉莹陷害了商锦绣,那简直比姚氏还狠毒,她还以为真的长大了,若是如此,真是戏文里唱的蛇蝎美人,这女儿真是白疼了。 商玉莹轻笑一声,撇开了张氏的胳膊,“娘亲这是在质问我吗?您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倘若是我你又如何,倘若不是我你又如何?” 张氏一把摔了凤儿递来的茶杯,古韵的青花瓷茶杯摔到墙上发出“咔嚓——”一声,茶水飞溅到上面,斑斑驳驳一大片,飞溅起的碎瓷片擦着商玉莹的脸飞过。商玉莹一动未动,痴痴笑了几声,她也直直望着张氏,“是我!怎么了?” “啪——” 张氏打的商玉莹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抹掉了嘴角的鲜血,冷笑一声,凄声问道,“怎么,你和楚相宜两个不是拾掇要把我嫁给那庶子吗?怎么现在换成商锦绣你心疼了?当初要将我嫁过去时你可是欢喜的很呐!” “糊涂东西!”张氏气的全身发抖,她指着商玉莹,“你不愿意可以说啊,我难道会逼着你不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去害别人?那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亲姐姐,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以为我愿意?”商玉莹喊了一声突然就哭了,“你们一个个都站到楚相宜那边,我好恨!为什么当初你说的好好的,是我要嫁给朱振博吗?怎么就变成了商锦绣?还拿了一个庶子来羞辱我?” 张氏忽然全身没了力气,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没说出话,许久后她轻声问,“当初问你,你不愿意为什么不讲?”商玉莹又笑了一声,“讲,怎么讲?是问为什么进不去高门还是问为何我只能进小门小户?还是问我为何是庶女?” 张氏听到最后一句也是满心哀痛,她努力睁大眼睛,但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觉得她全身的热仿佛随着泪水流出了眼眶。她仿佛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次选择,她知道给人做妾的艰难,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会因这个身份在女儿面前哑口无言。 她只凄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绣儿她失了贞节,此生就只能给人做妾了!若这事透出半点出去她就会被浸猪笼啊!” 商玉莹见张氏答非所问,凉凉道,“王家不是让她做妾了,她不是没浸猪笼吗!” “哐嘡——”商侯爷一脚踹开了门进来,黑着脸气势汹汹的直直走向商玉莹。 ☆、第七十八章 “畜生!” 商玉莹见商侯爷进来一下子都吓呆了,猝不及防之下被商侯爷一掌下去滚到桌子底下。 他喝醉了,起来上了茅厕稍 分卷阅读15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微清醒了些,本是想来找张氏问问两个孩子如何了。到了长禧堂被小丫头子告知张氏去看李氏了,他去了李氏院子门口,就听守门的说压根没见张氏,他就心知不对劲。没想到在门口听到那些话,他气的半死,商玉莹凡事都要拔尖顶好的。 没想到她会如此心肠歹毒,为了妒忌竟下如此狠手去害她亲姐姐。商锦绣的谦和的性子府里谁人不知,她竟为了妒忌不顾手足情深,这样的女儿,他愣可不要。 “老爷!”张氏才反应过来扑到商玉莹前面,差点被商侯爷打到。商侯爷收住了手,冷喝道:“让开!让我打死这孽女!我商家几代,就没有如此心肠歹毒的人。”他抖着手指指着瑟瑟发抖的商玉莹,“从小到大谁不让你宠你,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对于张氏,就算他再盛气凌人商玉莹也敢和她大吼大叫她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那是因为她知道张氏再如何的盛气凌人,也不会去真正的伤害她。 可商侯爷不一样,他的原则一向是凡事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会一直宠你。可但凡一旦碰见他的底线,他会六亲不认,看看姚氏从一家主母如今沦落到现在随便一个下人可欺的下场,再到被送到家庙。那里说的好听是吃斋念佛,为家人祈福,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关押人的监牢罢了。 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但触碰了他的底线,只要真正发起火来,真正是铁面无情的。商玉莹哆嗦着身子从后方钻出去直往里退去,她晓得商侯爷的脾气,若躲还好,胆敢跑那后果绝对是死路一条。 张氏扑到商侯爷脚边抱住了他的腿,抬头哀婉的望他,“老爷!二十多年来我过得什么日子你最清楚不过。我活的战战兢兢,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又回头望了望躲在床后头瑟瑟发抖的商玉莹,“当时我生她时也是九死一生,当时被那人陷害喝了堕胎药差点就一命呜呼。好容易生了这么一个孽障,老爷就当是可怜我,饶她一命罢!” 商侯爷指着长禧堂的方向,“饶了她?那绣儿呢?有谁去可怜可怜她?这是要她的命啊!你让开!小小年纪就这样蛇蝎心肠,大了还了得?我今天非要打断她的腿不可!”说着便去掀张氏。 张氏被掀翻在地上翻了个身,碰到了桌角处磕破了头,她顾不得疼痛,膝行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商侯爷的腿,“老爷,你罚我罢!如果大丫头活不活了,我去给她抵命!求你饶她一命罢!老爷,求你了!” 商侯爷看着钗环散落,额头磕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眼泪汩汩往下流的张氏,一时也有些心软来。这人虽是她的妾室,表面飞扬跋扈,内里却是少有的中正性子。对其他几个孩子表面上不理不睬,但是实际却是屡屡会拉一把。是脂粉堆里的能人,若不是情势所逼也不会嫁给他做妾。 二十多年的情感,这些妻妾里头商侯爷最喜爱的就是张氏,人长得美,张扬却不欺凌人,有些心机却步毒辣。审时度势最会揣测人心,他也喜欢她的聪明。所以她终是有些不忍,“哎!慈母多败儿!你这回不拦着我给她个教训,下回还想不知她会捅出什么祸事来。想饶她,你不应该求我,你该去问问绣儿!她最好保证她早点醒来,倘若若她有什么不测,她必须去家庙思过。” 张氏泣道,“不会有下次,我娘家三婶娘最是将就规矩礼仪,只要大姑娘一醒,我立马把她送到也娘家去。保证调.教好。”商侯爷退了一步,躲开了张氏抱着双腿的手。 张氏急急又道,“老爷放心,我会把所有的攒给她的嫁妆都给大姑娘,我这就让她去佛堂给大姑娘祈福。大姑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商侯爷望向商玉莹冷哼了一声,“最好这样!”转身离去。 张氏顾不上整理仪容,吩咐月季,“立马送姑娘去佛堂,”又转头对商玉莹厉声道,“听到没有?你的命就指望大姑娘能醒了,要真心实意的去祈祷,听见没有?”商玉莹低着头像是在听,又像是,。 凤儿拿帕子要给商玉莹洗漱,被张氏喝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这些,赶快去!”凤儿被张氏高声冷喝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商玉莹向佛堂里去。 张氏却是由月季伺候着洗漱,换了衣裳才去了长禧堂,王家人还在,所谓家丑不能外扬,她不能就这般去。事关商玉莹后半生,她必须去亲自守着才心安。望着额头被刮掉的一大块皮讽刺一笑,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明知她犯了滔天大罪,最后关头还是不忍心看她去受苦。 两人的烧降下来时,到了寅时二刻,王思远醒来时已经是黎明十分。醒来第一句刘问商锦绣如何了,王家丫鬟嬷嬷互望一眼,只道已经退了烧,王思远听完闭了眼被喂了药又睡了过去。辰时,张太医又给两人诊了脉,王思远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只能慢慢修养。严重的是商锦绣,虽然退了烧,但仍不见转醒的迹象。 一听太医顺可以移动,王老夫人立刻带了王思远回家去了。老夫人宋氏才开始处理昨日的事,她就不信怎么好端端的商锦绣会从西边跑到东边。就算是喝了点酒,商锦绣一向也是最注重礼仪规矩从不多饮一杯的。他冷着脸 分卷阅读15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吩咐春梅,“去,把玉丫头带上来!”当时在场得只有商玉莹,她的嫌疑最大。 一听要带商玉莹过来,底下一夜美合眼的张氏当下吓了个半死,这商玉莹一旦被带过来,以她的脑子绝对不是老夫人的对手。如今老夫人和商侯爷都再气头上,这一开罪绝对是商玉莹不能承受的。 张氏本以手扶着额头,起的太急,手指擦到了额头,疼的她一抖,“老夫人等吃了饭再审问她不迟,你昨晚也是大半夜没睡,又起来了好几次,当心身体吃不消,这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又转头吩咐楚相宜,“快去叫人传饭。” 春梅自小是宋氏捡来养大的,又是胡嬷嬷一手调.教的,对宋氏自然是忠心耿耿,一看张氏喝以往不同的阿语奉承就知道有猫腻。不管张氏如何说,她已经在她吩咐楚相宜时早出了门,叫了几个壮实婆子去往梅园了。 老夫人宋氏斜眼瞧了一眼张氏,“头怎么了?”张氏赶紧道,“昨晚熬夜太困,走路时没防头磕了一下。”说着按了按额头本是想要装个柔弱,却没想到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头疼就去歇着,不然这要是伤着了内里,再耽误了以后使心眼子。” 张氏一时讪讪的,只当没听见指挥着丫鬟摆饭。见烤老夫人沉着脸始终没动筷子,旁人再不敢劝,胡嬷嬷端起碗舀了一碗燕窝粥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吃点罢。”宋氏一向待胡嬷嬷如老友,自然给了面子,端起碗来吃了起来。 张氏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再气的宋氏不吃饭伤了身子,这商玉莹可就逃不过一劫了。在老夫人吃饭的时候,张氏暗暗向在一旁的楚相宜使了个颜色,楚相宜跟着她走到了外间。 见张氏站着不动楚相宜只好开口,“二夫人有什么吩咐?”张氏才转过了身,“老夫人一向看重你几分,待会记得为你妹妹说几句好话。”楚相宜虽不知晓昨晚梅园发生的事,但是听张氏如此说,就知道事情和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她眼光一闪迟疑着,这无冤无仇对自己亲姐妹下如此狠手,想想都不寒而栗。如今商锦绣心存死志,生死不明,她怎么能去偏袒如此一个表面蜜糖背后暗刀子的冷情冷肺之人。 但是张氏是她的婆婆,所以她只道,“我尽量。”张氏对楚相宜的恭敬还算满意,刚要再敲打她几句,就见春梅带着几个婆子空着手回来了。她心下一喜,她昨晚让商玉莹那么狼狈的直接去佛堂时对的。她那一巴掌,再加上商侯爷的一巴掌,商玉莹的脸肿的通红。昨晚商玉莹吓坏了肯定是听了她的话乖乖在佛前忏悔,人老了尤其信奉鬼神,再加上商玉莹神情憔悴,定是春梅等人不敢在佛前失礼回来请示宋氏的。 这回该她了,说不定听了把商玉莹赶紧嫁出去,再把商玉莹所有的嫁妆给商锦绣。她今生拼力护着商锦绣不叫王家人欺负,说不定宋氏气会消一半,商玉莹这一劫可以躲过去。她顾不上再敲打楚相宜,打铁要趁热跟着春梅她们往进走,顺带喊了一声楚相宜,“跟上。” 可是接下来春梅的话把她劈了个神魂颠倒,她半晌没说出话来,“怎么可能?玉姐儿虽顽皮了些,这次是一时冲动才酿成发大错,怎么可能会带着钱财跑了?” “二夫人不信尽管自己去看。”春梅一把掀开牵住她的张氏冷冷的说道。她对商玉莹的娇蛮一向是看不惯的,只是她会巴结奉承人惹得老夫人欢喜,作为奴才她也没有说主子的道理。 “啪——”老夫人重重的放下茶碗,“战儿媳妇,去和战儿一起去派人找,一定要把她给我抓回来!”她真是白疼了个白眼狼,不但陷害亲姐妹还学会了偷盗家产。 ☆、第七十九章 屋内所有的柜子箱子被翻了个底朝天,书本,衣物扔的满地都是,到处一片狼藉,张氏愣了半晌没回过神。 突然想到什么,她跑去了内室,果然,床下的暗格被砸了个烂,里面她从嫁过来时攒的银钱全部被扫劫一空。又去找了书架后头,里面的暗格也被撬了开来,里面是楚相宜的几个嫁妆铺子送来这几个月的分红。楚相宜回来时愣是没收,说是给她的孝敬钱。 最后她颤抖着身子走到了院子中央的一株松树边上,果然那里也被挖的面目全非,松树的根须都被刨断了扔在一旁,五步前的青砖也被抛开了,里面的白玉小坛子被砸了个稀烂。里面两颗小金鱼也不见踪影,张氏后腿几步,心忽然像是被放在冰窖,那冷瞬间透向四肢百骸,全身冷了个彻底。 “啊!”身后扶着张氏的月季也是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张氏颤抖着身子,蹒跚着走了过去,轻轻的扶起了小松树,仔细小心的放回了坑里,子收小心翼翼的抓住树一手一抷一抷的培土,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一颗颗砸进泥土里,被掩埋到地下。 月季刚走近就被张氏喝退了,“别过来!”月季看着张氏紧紧抿着唇,眼睛里也不断滚出眼泪珠子。 直到填好土,走浇了水,又寻来一只白玉罐子,把自己戴着的一枚玉蝉取了下来放入罐子,放好青石板后,起身擦干了眼泪,问身后的月季,“可找到了?” 分卷阅读15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月季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又想到张氏背对着她看不见,又道,“还没有,听来人回报说,守城门的一个士兵说是好像看见姑娘开城门够刘骑马出了北门。如今侯爷起了身,正发火呢。” 张氏点点头转过了身,看见月季担忧的神色,轻笑了一声,“擦汗眼泪。”说罢向院门口一步步走去。 月季不明所以,追了上去,“二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前院书房。” 月季心里叹了一声,赶紧上前扶着她,商侯爷昨晚回去够又喝的酩酊大醉,一觉醒来听商玉莹竟然拿了所有钱财跑出了城门,真的动了怒,听说府里的侍卫被他打趴下了十来个。月季一路皱着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求人分明不是个好时机啊。怎么着也要等到人找回来再去罢,这时候撞上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可看着张氏铁青的脸色,她心下疑惑,一时慌神已经到了前院。院子里倒了一排人撑开手脚直接躺在地上,看见商侯爷又摩拳擦掌,有提高来音□□着,在不示弱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打法绝对会打死他们。忽见张氏突然出来了,吓了一跳,不过也恨庆幸,赶紧“嗷”一声起身相互搀扶着溜了。 “你来干什么?”商侯爷烦躁的摆了摆手,怒道,“回你的院子去!”张氏丢开月季扶着的手“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商侯爷侧来了身,“你这是做什么?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她做了错事一点反悔心都没有,反倒偷了钱财跑。这回决不能再饶她!”若不是他怕他去会直接捏死那孽女,他早去亲自去抓了。 在商侯爷转身进屋时,他听到张氏轻声道:“我要去亲自爪她回来。”那音分明风轻云淡般轻,却是让人听出了一丝儿的寒意。 商侯爷不明所以,望向她身后的月季,月季本以为张氏是来求情的,不想去听了那么方才一句,一时没回过神来。 感受到商侯爷如刀子般的眼光,她思虑了一下,忽然心中一明,“后,后院的松树树被撅了……” “哐嘡——”商侯爷一脚踹翻了前院的一个夏日里养荷花的水缸。如今三九寒天,里面是结结实实的冰,缸虽然被摔破了,冰却是结结实实的一块滚了出来,碾着青砖咕噜噜滚到了墙角,地上留下一溜碎冰渣子。 自从商战十六岁举行了弱冠开始,就一直盼望着抱孙子,期间也是给商战安排过两个通房丫头的,只不过商战没要。直到十年后楚相宜进府,他是日日盼夜夜盼,可是新婚十多天儿子又去了北边战场。他暗自在家观察了楚相宜一个月,因为发现楚相宜有怀孕的迹象,干着急也没办法。 偶而一次去襄阳王府,参加宴会时听闻别的夫人说,有个地方新媳妇进门就会种一棵子女树,祈求早生贵子。席间旁人当笑话听了,张氏就是暗暗记在了心里,当晚回府就叫管家去外面寻一颗最好的松树苗来。第二日亲自种在了院子里,又不知哪里听来的,据说是金子打造的锦鲤聚运,就在松树前头埋了一个白玉坛子,放了一枚金子的两条小锦鲤进去。 这事在啊软化床榻间还与商侯爷说了,不过商侯爷听了嗤之以鼻,说她这是病急乱投医,他走南闯北大半生就没听说过哪里有这风俗。不过看着张氏一天天亲自去浇水,竟然还偷偷对着树说话,渐渐的他也信了,还时不时的浇水捉虫。 商侯爷咬牙切齿,没想到他照顾了三个多月的树会被刨了! 同时在北城外三百里外,商玉莹见到来人,果断停下了马,抽出了袖子里的匕首横到了脖子前。楚相宜和商战相互对望了一眼,在离商玉莹十步远的地方下了马。 “别过来!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死在这儿!”商玉莹大喊道。 商战冷冷的望过去,“跟我回去。”他以前本就是冷漠寡言,对于这个妹妹心里虽体贴面却不显。可如今失了记忆,所谓的亲情本就隔了一层,见她如此执迷不悟,说出来的话冰渣子揉进心头一样全身冷透了。 楚相宜见她被商战吓得瑟瑟发抖,走上前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去哪?好好回去认个错误……” “你闭嘴!”商玉莹突然指着楚相宜,“都是因为你!我去哪里还用不到你来管!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因为你,你别再假惺惺的在我兄长跟前装好人!” 商战冷冷的望着她走到前面护住了楚相宜,“跟我回去!” 商玉莹后退了几步,“你,你别过来!要我回去也可以,”说着抬手指向楚相宜,“你以前也是关心我的,可是自从来了这个女人,你们所有人都变了!你们都被他迷惑了!要我回去也可以,你立马休了这个女人,我就跟你回去认错。” 商战低头轻笑了一声,“我要是不休呢?”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就是个狐狸精,不单是我,她会毁了我们家所有人。” 楚相宜静静地迎着风站着,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广袖云纹长袍,外面披着一件水蓝色孔雀尾的披风,领子恰巧是银狐毛的。长长的狐毛被风吹动着,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她头上戴着一支白银雕的镂空梅花大簪,发髻后头 分卷阅读16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系着两根长长的银色飘带随着身后的长发飞扬。 脸颊粉嫩如桃,略略细长的眼,眼角微挑,恰似揽尽三春花色,细细的长眉斜飞入鬓。那眉似烟若雾,恰好又压下了她眼角过于明艳的那一丝春色。恰似那戏文里唱的活脱脱无论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仙子下了凡尘。 商战听了她的话还真眯着眼回头瞧着楚相宜,片刻后说了这么一句,“你的脑子不大好使,看来眼光也不怎么样,这哪是狐狸精,怎么说得了道的狐狸仙。” 楚相宜微微脸红的扶了扶额,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兄妹都在讨论什么? 商玉莹听了哈哈大笑,“看,你已经被她迷惑了!” 商战也不和她再废话,忽然脚尖一点,提气跃起,身影一闪飞到商玉莹跟前,一把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帮你回去,自己选。” 商玉莹边往后退边大喊:“我不回去!你们既然都不喜欢我了凭什么还让我回去?是回去嫁给别人不要的庶子,还是去嫁给张家那个窝囊废吗?” 商玉莹的话刚喊完,楚相宜耳朵一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并伴随着一声暴喝,“放肆!” “吁——”商侯爷和张氏两人下了马,张氏直直走到商玉莹面前,兜头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要刨了我的树?你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 商玉莹被打得跌在了地上,她捂着脸颊呵呵低笑,她指着楚相宜,“你被她骗了!她根本生不出孩子,之前张太医给她把脉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她就是个骗子!” 楚相宜险些没站稳身,白着脸后退了几步。当初和商战相互表露心思后,她鼓足了勇气,趁着张太医给姚氏和张氏两个人把平安脉的时候,偷偷的让张太医给她也把了脉。得出的结论是身体毫无问题,张太医安慰她说许是太紧张,要她放松心情,说不定哪一天会有孩子。张太医是那么顺,可是只有她知道或许真的是她的体质问题,因为上一世她一生都没有孩子。 不想那次居然被商玉莹听见了,她其实知道那棵树,也知道商侯爷和张氏暗暗的在期盼着抱大孙子。她其实想说的,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看着张氏和商侯爷两人时不时的坐在松树旁边,她就又不忍心说出口。 她也吃了好多容氏,张氏送过来的补药,可是肚子还是毫无动静,以前商战理解她是因为她也是重生的,他知道她不能生养。他望向商战铁青着脸慢慢向后退去,如今商战失忆了,比之前更变的冷漠寡情,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要怎么面对他们,她现在也和商玉莹的想法一样,只想逃离。 忽然她的腰肢被一双大手箍住了,商战恶狠狠的望向商玉莹,下巴站在她的肩上,低声说道,“乖乖站着,别动。” 张氏听了商玉莹的话,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着别人是骗子,那你呢?” “是你们逼我的!”商玉莹“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又大喊了一遍,“是你们逼我的!” 张氏拦住了又想说话的商侯爷,轻声道,“所以你就拿光我所有的银钱去流浪?” 商玉莹大笑了几声,“你们放我走,”她把目光投向楚相宜,鄙夷道,“我一定不会像她那样让咱们家所有人都活的战战兢兢,我一定会让咱家成为上京第一家族!” “哈哈哈……”张氏仰天大笑,他抬手擦干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所以你这是上赶着去给人做妾?” “不,不是做妾!是王妃!我要做的是王妃!我要嫁的是比你给我挑的那个庶子和那窝囊废好上百倍的王爷!”商玉莹觉得她的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容许别人去诋毁她的梦想,她喊得谢斯底里。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觉得他心中的梦不会破裂。 商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过去直接掐死这个愚蠢的女儿,“我们商家规矩,商家女永不做宫妃,你竟敢违反家规去自荐枕席?你难道不怕羊入虎口?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你!” 商玉莹摇了摇头,“不会的,王爷他会喜欢我的!” 商战却问道:“你怎么知道王爷会喜欢你?”商玉莹垂了双眼,眼神飘忽不定,“我,我就知道。我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他以前来府里时总会给我带一件礼物的。” “愚蠢!”张氏大喊了一句,她闭了闭眼,可到底是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心头肉,“你若回去真心在菩萨面前悔过一年,你做下的错事全部由我来承担。你若还执迷不悟,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而且我还会让侯爷在族谱上除了你的名,从此无论你富贵贫贱商家都不会认你这个女儿。两条路你想清楚,自己选!” 张玉莹一听可以放她一马,心下大喜,想都没有想,当下跪下来向浙商侯爷和张氏磕了三个头,“我选第一条!等我发达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张氏忽然悲笑了一声,“不必了!”停了一会,又轻声道,“从此你就当我死了。只是最后一点,把那两条小锦鲤交出来!” 商玉莹望向张氏发白的脸,心下有些不忍,她后退了几步,“扔到河 分卷阅读16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里了。” 张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好好好的很!”商侯爷扶住了张氏抬头望了望天,逼退了眼中蓄了几分的泪意。捏了捏拳头,刚准备上去打死商玉莹,就听张氏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们回罢!” 说罢率先跌跌撞撞的转身向回走去,商侯爷剜了一眼商玉莹,松开了拳头转身跟上了张氏,商战也揽着楚相宜往回走去。 看着所有人都离去商玉莹情不自禁的往前挪了几步,凤儿说道,“姑娘,要不咱们回去罢!” “不,不能回去。”商玉莹止住了步伐。转身跨上马,“走,我们立马走!”凤儿叹了一声也跟着上了马,她突然有些怀疑商玉莹的这个计划是不是错了。 商玉莹上了马,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看到张氏站在马前迟迟没有上马,她的心突然揪疼一下,她决然转头摸向了怀中鼓鼓的一个物事,双腿夹紧马肚,“驾——” 这边张氏听见马蹄声响,眼前一黑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商侯爷几人被吓了一跳,商侯爷抱张氏上了马,策马扬鞭,朝身后丢了一句,“回,谁敢去派人跟着她,就别进家门!” 商战轻扶着楚相宜上了马自己坐到了身后,拿过了缰绳,唇角擦过媳妇的耳朵,轻笑了一声,悄声问,“苦着个脸做什么?”揽着楚相宜腰肢的左手突然摸上了她的肚子,“是在怪我这几晚没用力吗?”说着边嗅着她的脖颈,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娘子的滋味我这一辈子都尝不够,怎么可能会放手。没孩子也好,没人来打搅我们,岂不可以夜夜春宵,嗯?” 商战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心腹的能力,楚相宜被他几句话撩的脸上爬满了红云。唇角轻扬,全身放松靠在了他厚实的胸膛。商战搂了搂怀中的温香软玉,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而此时距离他们百里之外的宋瑾一行人,在楚相宜派护送他们的人撤回后,忽然停了下来。 ☆、第八十章 派出的探子前来回报,“殿下,商姑娘在距离我们大约百里外。” “嗯,”宋瑾放下马车窗口的帘子下了马车,“那就在这歇息一会。” 苏东林下了马,去招呼后面的车辆停下来休息。他们出城的时候是扮做了楚家去往鲜卑的商队,后面是楚相宜提供的一些布匹和瓷器茶叶,林林总总三大车。侍卫有些扮作镖师,有些扮作拉货的伙计。 离他们不远处恰好是一条大河,且里面有鱼虾,苏东林便差人去河边打水,捉鱼煮汤,等一下众人都喝一点暖暖身子。 苏东林拿来了毯子和马车上的炭盆放在了宋瑾周围,扶着宋瑾坐了下来,又搬出了马车里的红泥小火炉,倒了杯热茶给宋瑾。他迟疑着问,“殿下,非等商姑娘不可吗?”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上京的方向,“此地不宜久留,这里离城太近,会不会被人发现?” 宋瑾轻呷了一口茶,“她可是一枚好棋子,这运用好了比千军万马还顶用。她自然是要等的,只不过是下一站等她。我们这里歇半个时辰,你再派几个人去探一探,我们身后有没有尾巴。” 苏东林恍然大悟,楚相宜派的偷偷跟着,那后果不堪设想。他锤了自己一拳,赶紧请罪,是他大意了,宋瑾摆摆手让他赶紧吩咐人去做事。苏东林赶紧派了几个轻功好的暗卫去四处查探,只是他又想到一事,迟疑道,“我们接纳了商姑娘会不会打草惊蛇?” 宋瑾抬头望向晴朗的天,他盯着一只略过的鹰,“接下来他们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苏东林沉吟片刻,想到此来的目的,便明白了过来。 他们这次通过黄有元,彻底把朝中所有的关系全部重新清理了一遍。表面上看一大半和黄有元沆瀣一气把持朝政。看似全是瑞王的人,实则他们就是宋瑾放出的一个风筝,那根线始终牢牢握在宋瑾手里。 只是,苏东林忽然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殿下,匈奴到底可靠吗?他们这次狮子大开口,我们会不会养虎为患?” 宋瑾正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听懂了苏东林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拿盖碗拨了拨茶叶,在茶叶往一边迅速褪去时,“啪”一声把半个盖碗压入茶水中,香气清纯,汤色橙黄。没见一丝茶叶,宋瑾唇角轻勾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咪了一口茶,抬起茶碗盖,看着如池塘得锦鲤般争相四散得茶叶,方道,“为了不使他们成为祸患,我们必须得加快计划。” 这边商玉莹一路疾驰,没有看到宋瑾的半个影子,她问身后的凤儿,“你可是问清了?殿下是这条路走的吗?” 凤儿随后也停下马,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姑娘,是这条没错。这里离城很近,许是以防夜长梦多,殿下才走得快。再者殿下也不知道姑娘你会跟来,昨夜我去时,殿下知道你和王家公子相亲,当时他的神色十分的不大好。如今走得这么急,许是伤心了也未可知。” “嗯,”商玉莹听到凤儿的话,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稳了些。商玉莹转头望向上京的方向,凤儿劝道,“姑娘我们出发罢,这里 分卷阅读16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荒山野岭,虽说这个时候没有山匪。但好歹以防万一,等过了这山,就进入了官道了,那里有一个小镇。”商玉莹点点头,转头策马向前。她的选择是对的,她的人生终于掌控在了自己手里。楚相宜能成为楚家继承人,她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商家顶梁柱。 正午时分终于到达了小镇,因着这里有驿站,往日这里人也是川流不息,街两边全是临街商铺,各色吃食,客栈,酒肆,食肆供人谈事的茶舍等等应有尽有。只是如今正值正月,比以往寂静了些许,街两侧只零星开着几家面馆。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一身男子装束牵着马,去了前头的驿站。还想着等行李安顿妥当去找找宋瑾,不想刚进了驿站的门就和往出走的宋瑾碰了个正着。 安置了马,交了钱正准备上楼洗漱一番,心里存着事低头走路不想和前头的人碰了个正着。商玉莹赶紧退开几步,“这位兄台,方才走时没留意,对不住了。” “……玉儿!怎么会是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宋瑾佯装吃惊道。 听见声音,商玉莹一抬头,果然看见了宋瑾正站在面前一脸惊疑,当下喜道:“王……瑾哥哥,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便扑到了宋瑾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再倔强决绝,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这一刻她被家人抛弃的恐慌,对前途的害怕,担忧,以及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瞬间眼泪如注。 苏东林和凤儿极有眼色的避开了,宋瑾手轻轻抚着她的背,眼里却丝毫没有任何温情。但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尽温柔,“乖,不哭了。”说着拥着她上了楼,直到关好了门窗,放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她对面,倒了一杯热茶给她。伸手擦干了她滚落到下巴的泪,“别哭了,再哭可就变成丑姑娘了。” 听着宋瑾低沉,温柔的安慰,商玉莹的心仿佛被浸润在那三月的春水里,顿时全身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见她不再哭了,宋瑾刮了刮她的鼻子方问道,“是家里让你受委屈离家出走了?” 商玉莹只低头喝茶撅着嘴巴不说话,许久方听见五点传来宋瑾低低的闷笑声,方才知道被他骗了,撂了茶盏转过身子再不说话。 宋瑾勾了勾唇,起身走到商玉莹身后轻轻吻住了她,低叹了一口气,“傻瓜,你这样跟着我就不怕一辈子在边关吃苦吗?” 商玉莹转头将自己埋在宋瑾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双手揽住了他的腰,“怎么可能?殿下不许胡说!殿下德才兼备,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一直久屈人下!”说完就听宋瑾呵呵低笑,真的整个胸膛都起伏不定。商玉莹以为是她对宋瑾的敬仰,期望感动了他。 其实她没有看到宋瑾脸上全是一片嘲讽,宋瑾最看似是温文尔雅,恭顺谦和,其实凡是皇宫长大的,真正哪里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单纯。细较起来,他甚至比瑞王的睚眦必报有过之而无不及。 声音虽然笑得爽朗,但是听见了商玉莹的这一句,只以为她是来利用自己的,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早一把掐死她了。商玉莹再有心机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以前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撒娇卖萌使尽了手段,如今一心扑在了宋瑾身上,虽然心里有一些要靠他飞上枝头,但心里更多的是对他的敬仰和崇拜,自然希望他千好万好。 停了一会,商玉莹又在宋瑾的怀里蹭了蹭,娇羞的说道,“就算一辈子跟着殿下在边关吃苦我也是情愿的,甘之如饴。只求殿下娶了王妃后不要忘了我。” 宋瑾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嘴里仍旧温柔的说道,“谨遵爱妃的旨意。” 这边两人温情款款的时候,上京那边的定国侯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不仅商锦绣毫无醒来的迹象,连着老夫人和张氏也相继病倒了。老夫人是因商玉莹的出走忧思过度,再加之半夜起来看商锦绣感染了风寒。而张氏则是气急攻心,导致气火郁结于心,气脉不通,导致脾胃不属,日光渐渐消瘦了许多。平日里那样样拔尖,处处要强的性子是半分也没有了。 成日里除了躺着就是让丫鬟抬着矮塌到外面,在廊下直直盯着院中的那棵松树发呆。 这两日的人情来往都是内里由胡氏打点,外有商战和楚相宜照看。不过大到请戏班子,每日的菜品,小到桌椅板凳,一草一苗的摆放总弄得事事妥帖,没叫人看了半分笑话去。只是如今张氏病着,往年正月里在梅园要开好几场的赏梅宴取消了。 这一日,送走了客人,楚相宜又和商战两人马不停蹄的到梅园来看张氏。到的时候胡氏正陪着张氏在廊下说话,楚相宜顺着她们的眼光看向了院中央几棵梅树之间得那颗小松树,心里叹了口气。 胡氏能在姚氏眼皮子底下直到显怀才叫众人发现她怀孕,心机自然不在任何人之下。只是她心思正,别人只要不触及商衡,不管如何嘲笑,都是关起门来不闻不问。 以往对被姚氏当枪使的李氏的挑衅更是一笑了之,她只指望商衡有出息,总归商侯爷不算寡情之人。就算一直宿在梅园,但是发现季节衣裳首饰,但凡张氏有的她一样不会缺。她 分卷阅读16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更是乐的清闲,日日盯着商衡读书外,就是安静的瞧着其他三人明争暗斗。 本来她其实与张氏也补来往张氏是没坏心眼,但是以往她那个嚣张样,孔雀一般,见人就要张开它那漂亮的尾羽显摆。再加上她那时不时的总要鸡蛋里头挑骨头,非要刺你几句不可,实在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只是后来商衡跟着商钊进了国子监,她才不得不被迫时不时挨一句她的刺。不过渐渐的她也学会了怎么对付张氏,那就是只要她刺你时,你装作听不到,次数多了她自己一人也就没意思了。 以往她怪烦张氏这点的,可是如今发现张氏针不闹了后,这偌大的府里像是异常的寂静,仿佛连平日里做事的丫头婆子都闷不吭声的,叫人好不习惯。 “你再不起来呀,咱们府里可要被冻住咯!不过石榴园那位最近可是蹦跶起来了。”胡氏给张氏往上拉了拉披风,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竟然跑到长禧堂去大声哭闹,说女儿好好的在府里失了身子,吵着要老夫人做主要赔偿呢!” 张氏一惊,从松树上挪开了眼,“今日府里有客人,这话没传出去罢?”此事非同小可,倘若一旦传出商锦绣婚前失了贞节,那可是要被官府拿去浸猪笼的。她一直以为李氏把着姚氏全是因着两个女儿,此事看来,也不全是,她这是给娘家贴秋膘魔怔了。真是个蠢的,要不是那两个女儿在,商侯爷怕是早就送她回了娘家。 胡氏按了按她要坐起的身子,“你就放心罢,哪能呢!哼,昨晚在我的院门口探头探脑听我安排事,就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幺蛾子。我一早防着呢,刚哭诉了半句刘叫婆子们按到关在了石榴园。顺带把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东西全搬到了长禧堂,她以后就自个在那石榴园闹了,看谁还理她。” 张氏听闻后点了点头,放了心。握住了胡氏的手,“最近要劳烦你多看看大姑娘了,哎。她还不醒,我这心里总觉得扎了一根刺,日夜不安,疼的紧呢!” 胡氏望见了进来的楚相宜二人起身甩了甩帕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时时看着呢,晚间也是歇在那里的。小孩子家家,听着姐妹长辈喊几日看她该能舍得下我们。”擦了擦张氏额头的汗,“倒是你,可别叫孩子们笑话,如今人人都忙着脚朝天,你可别一直装病躲懒了。” 张氏终于轻笑了一声,哼声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不正合了你的意,好过过管家太太的瘾。”胡氏拿眼挑了一眼她,顿时起身扬长而去,就说张氏处处刺人,明日她准不来再瞧她,看她还得意。 “二夫人今日可感觉好些了?”楚相宜和胡氏点头够后来到了张氏身边,商战没说话,却是直接叫来人把张氏抬进来屋里,还吩咐月季以后每日只能在有太阳的时候,早上和晚上太阳正好时各出来半个辰,其他时辰不许再出门。 张氏看着儿子虽面无表情,声音也像是冰冰凉凉不含半丝情绪,但就是温暖了她的心窝。她转头望着窗外的小松树苗,眼泪刘又流了下来。 楚相宜见她这样,心知她最大的心病因何,于是她垂着头,低声说道,“若是夫君或是纳妾,或是找通房生子都行,我也是无怨言的。” 商战横了她一眼径自喝着茶没说话,或许就是前几日只要听楚相宜如此说,肯定会立马去张罗,毕竟这孙子她盼了好多年。只是,自打商玉莹怪她是庶女后,张氏突然就看开了,子女由命,强求来的不一定幸福,想当初她生商玉莹差点没了命,如今,哎…… 张氏摇了摇头,“你和战儿好好过,别胡思乱想。”她是知道楚相宜一直在吃那些苦药汁子的,“那药也别吃了,是药三分毒,小孩子家家再吃出毛病来。听天由命罢,只是。听人说,这树下的元宝要孩子三岁时自己挖出来才吉利……如今我这心总是不踏实,总怕会因为真的有大孙子,再因为这个损了他的福运。可这种了好几月了挖了更是忌讳……” 楚相宜紧紧捏住张氏的手,转眼也望着窗外。或红或黄或白或粉,密密的梅花底下一株青绿的小松树苗,直直的站在院中,风来时树尖左.右摆动,像极了那摇头晃脑背书的小娃娃。“种着罢,我们都浇浇水,说不定哪天它就能听到我们的期盼呢。” 商战也站起身来,走到楚相宜身后,越过她的脸颊看向了那颗小树苗,暗暗捏了捏楚相宜的腰,求它干嘛,这孩子的事不是更应该求他嘛! 那树苗像是回应他们的话,又随着风摇头晃脑起来。母子几人正望着院中的小树苗,忽然门外月季进来,说道,“大公子,大少夫人,外头商芸传话进来,说是王家来人了。” ☆、第八十一章 长禧堂里,除了王老夫人和大病初愈的王思远,还多了一个穿大红杜丹花洒金对襟长袄,玫红色富贵花织锦马面裙,偷戴着大红花,典型的上京媒婆打扮。 听见王家人带来了媒婆,老夫人宋氏,硬撑着身子起来了。 内室帘子一打起,宋氏的好心情立马就消失了个尽。看着王老夫人沉着脸,宋氏也使劲顿了一下拐杖。她年轻时上山下水,比之一个男人也毫不 分卷阅读16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逊色,还以为王家带媒婆来是可怜她孙女来添喜的。这黑着个脸,显然是听说商玉莹离家出走了来找茬的啊。 不过没等宋氏开口,一旁的媒婆就已经笑盈盈的甩着帕子开了口,先是福身给宋氏请了安,贺喜加恭喜,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没等宋氏反正过来,这四色礼,一双还扑腾的大雁,哐嘡嘡叫人提溜进了屋子。 看着礼都放全了,王老夫人直接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这些礼就算是两个孩子定了亲了,其余的礼数后择了日子会让王媒婆上门。”说完哼了一声气呼呼的扬长而去。王媒婆也美言了几句,拿了春梅塞的厚厚的红包喜滋滋的去了,留下来一屋子面面相觑。定亲?这么说是愿意娶商锦绣了? 王思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明了来由,掀起袍子向老夫人一跪,当即磕了三个响头,“请祖母见谅。听闻绣儿至今未醒,孙婿擅自做主,想着定亲来冲一冲也是好的。”说着低下了头,略愧疚的说道,“我祖母她昨夜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请祖母勿怪。” 宋氏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连连点着头,“哎,不怪,不怪!好孩子,快,春梅快扶大姑爷起来!”不止老夫人,就连春梅等丫鬟听了也是眼角泛泪,大姑娘平时最是待人和善,总算是有个好结果。 刚赶到的楚相宜两人互望了一眼,眼里充满了笑意,望向西暖阁,或许商锦绣听到了回早点醒来。 王思远以照顾商锦绣请求在侯府住了下来,每日在商锦绣的床头白日里读诗,念词,弹琴,晚间吃过饭了还要再说尽一个时辰的话。 正月十二,基本是正月人们走亲的最后一日。十三日是“杨公忌”,忌走亲访友,动土,婚嫁……因着元宵过后要开朝,因此十四这日也基本陪着家人。十五白天要参加宮宴,晚上要和家人一起看灯,吃元宵。 在众人的劝慰下,加之王思远的举动,张氏不管心里如何的作想,这病这几日渐渐的好了起来。近两日来竟渐渐的能起来两个时辰,还有力气和胡氏斗嘴了。 这日午时,楚相宜和商战二人送走了客人,再到后院来看看商锦绣顺便问一下王思远何时回家。刚进了长禧堂,商侯爷微微醺的坐在廊下晒太阳,老夫人宋氏笑盈盈的指着一东一西,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来了掐架的张氏和胡氏两个。西厢房半开的花窗前,王思远又在给商锦绣垂首弹琴。宋氏后边是商灵珊和商灼华两个拿着花绷子垂首低声像是在讨论绣样,东厢房商衡和商钊两人躺在美人榻上,摇头晃脑的一人手里捏着一本书。 两人互望了一眼,悄悄招手叫来了春梅,交待了一声,轻轻退了出来。到了车马院子,看见商芸在套车,想道商芸如今在军中有了个职位,再干长随的事不合适,便道,“大少爷身边的人你庶熟悉,再挑一个好的顶上来,让其他人做罢。好歹身上有个职位了,开年得去任职了。让人晚点直接驾车到楚府,现我们走过去。” 商芸叫人拉回了马,俯身拱手,“大少夫人哪里话,我商芸本是马夫之子,跟了发少爷才有了这般光景,我永远都是大是爷得长随。” 见他说的诚恳,楚相宜望了一眼商战见他点头,便虚扶了他起来点了点头,和商战一起出了门向楚府而去。 最近几日不是忙着去别人府上拜会,就是别人来侯爷,一个前院陪着爷们,楚相宜后院招待各府夫人,小姐。还要每日去看望张氏,宋氏,以及商锦绣,可谓是忙了个脚底朝天。今日午时后基本都不会再来人,这才能浮生偷得半日闲。 正好,听说今日容家老爷子和王广中来了看容易和王信泽,他们准备去一趟出府。一来是让商战见见容老爷子,二来这年后四夷馆马上要开建,正好去和王广中商量一下糯米,还有南方的几样木材,砖瓦等事宜。 因着后天是元宵节,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店铺已经差不多都开了,每两家门楼上面全都挂着大红灯笼。街两旁大多摊位已经在开始卖要放的莲花灯。 “咦,这盏好看,”楚相宜拿起一盏对商战道,“我们买两盏罢。” 商战刚要点头,摊主将将掀开了嘴皮子要夸赞一番自家的灯,就听他们头顶窗子“咯吱”一声推了开来,“小西湖,帮我也买两盏。” 楚相宜抬头看见了探出半个头的一身红衣的林和,脸颊微红,手提着酒壶,显然是喝的有些醉了。 想到待会刚好路过留仙居,她点了点头,“好,我回家,你去吗?” 窗下伸出有个小屋檐,挡住了半个摊子,林和干脆伸出了两个胳膊改为大半个身子挂到窗外,两眼盯着摊子在挑灯。“去,等会吃完了饭就去。” 看他大半个身子斜在外面,楚相宜看的心惊,朝窗口喊道,“赫铮拉他进去,”又哄了哄林和,“刚喊完就听里面“哐啷”一声显然是椅子被碰倒了,接着传来赫铮的疾呼声。看林和还越来越作,竟要把腿伸出来,楚相宜抚了抚额,“进去,不然我给你买个最差的,你的愿望可就破灭了啊!” 果然听到话后,林和蹭一下进去了,随着“啪”一声关窗声,传来林和一声略带凄厉的,“别,要最 分卷阅读16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好的!” 楚相宜摇了摇头,认真挑了两盏最好的给林和,又在另外摊子上挑了两盏给自己。然后慢慢的往留仙居那边街走去,虽是顺路,但她们有的捷路,和那里隔了一条街。 楚相宜也纳闷,“你说林和是图什么呢?说他不好龙阳罢,据说赫铮准备娶的两三个继室被林和搅黄了,而且每每拿救命之恩要挟,赫铮就是去明月楼正经谈个生意都要跟个他的人监视。说他好龙阳罢,却又屡屡拒绝,”说着压低了声音,“听说一次两人都醉了,赫铮去亲近他时却被打了个猪头,据店里伙计说只是赫铮脱了林和一件外袍。你说这林和是不是有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失心疯?” 商战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沉默半晌,楚相宜眨了眨眼,“你也觉得罢!” 商战冷冷道,“他是不是失心疯,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你再打听别的男人这么隐秘的事,我可能会失心疯。”说着一手拿过给林和买的灯笼,又把自己的递给楚相宜,“在这等着,我送过去马上回来。” 楚相宜看他黑着的脸,心里暗笑,借着去揽他耳边的头发,捏了捏他的脸颊,满意的看着他脸越来越黑耳朵尖却变红了。商战恶狠狠的低声道,“晚上收拾你,求饶也没用。”这下挨到楚相宜脸红了,想到最近他们夜夜春宵,每每她越是求饶商战越是得寸进尺,她身上的红印子就没断过。她含羞带怒的推了商战一把,道,“赶紧去,仔细千万别碰着一点,不然林和又睡不着觉了。” 商战去后,她提着灯慢慢走着,顺带把狐狸毛的大领往下压了压,好让风给发烫的脸降降温。 走回街道口,她突然发现了二皇子宋玥也像是往西城走去。皇子平时微服私访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四皇子一向是出尘脱俗,寄情山水书画的。平日里除了参加个赏画,赏书法,或者是哪里拍卖古画,其他时候连王府都甚少出,就算出来也是往琴室茶舍,品茗听琴。 突然间来这么嘈杂的街,而且还是特有装扮过的,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楚相宜暗暗跟了一段距离,忽然发现了他腰间露出的半个羊脂玉算盘,挨着她这边恰巧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貔貅,伸着胖乎乎的前爪,溜圆的眼,像极了那讨要吃食的小娃娃。 那是——王信泽的算盘!他几时和王信泽掺和在一起了?还拿着王信泽不离手的算盘,这分明是交情不浅了。 “怎么了?”商战见她探头探脑,拍了她肩膀一把。“嘘,”她指了指宋玥,大致说了原委,“我们悄悄跟上,看他去哪里。” 只是越走越发觉不对,因为这路就是他们要去楚府的捷路。直到看到门房笑着问了他一句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她心下更好奇了。 “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想借机会去查探楚家?” 商战摇了摇头,“不会,他眼里神情自若,眼里没有一丝算计。” 楚相宜好笑打趣啊一句,“那你觉得恭王眼里的是什么心思?” 说到恭王,尽管所有人包括楚相宜都告诉他,那是他们要拥立之人。还在最危难时候把自己的金丝软甲给了他。只是他自打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总有一种不适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查了好久查到的却是和楚相宜说的毫无二致,可是心下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种不对并不是毫无根据,因为他始终觉得宋瑾无论哪方面查到的资料都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商战皱了眉头,他失去了记忆,而且查了好久没有查到半点证据,倒是查到了许多瑞王的线索。因着瑞王一派对楚家虎视眈眈,商战也不敢说这些凭感觉的猜测,以免误了楚相宜的判断。 因此,他只道,“野心。” 楚相宜点了点头,“伴君如伴虎,等事成,我准备让楚家隐退不再和皇室有瓜葛,他的野心如何那就不是咱们考虑的了。”她会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楚家彻底从皇室数百年的纠葛中剥开来。 容老爷子看到商战满意的很,无论相貌,气度,谈吐。唯独不满意的一点就是不会看账册,他已经和楚江涛对了几局。楚江涛显然没有楚相宜的天赋总是赢他也没劲,和商战说了几句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楚相宜对局。 因着楚相宜还要和王广中谈事,时间不多,就只定了一个时辰。桌子,账册,算盘,纸笔全都准备好,两人将要落座时,檀石槐来了说要顶替楚相宜和容老爷子对局让楚相宜去谈事。 容老爷子略带嫌弃,自己来了后和宝贝孙子聊十句话,有七句会听到这人。主要的是,听自家孙子说这人压根就不大会看账册子,“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懂个什么!” 檀石槐摸了摸鼻子,“我以前是不懂,都有下人弄这些。不过我认真研习了几日,兴许能和先生切磋一二。” 容老爷子眯了眯眼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可以,不过你要是输了就离开楚府,我看着你这张脸烦得很。” 檀石槐被噎了一下,有些无奈,他也不喜欢这和王信泽差不多过于女人的脸,可他也没得选啊!“我研习时日少,我们只看流水数字,不挑错账可行?” 容 分卷阅读16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老爷子看了看桌上的算盘心里哼笑,这蛮子怕是连算盘珠子都数不清,估摸了下一个时辰的流水的数额,“可以。”怕是这蛮子加不到百笔账就会被绕晕。 两人落座,楚槐放好沙漏,拿一面“哐”一声敲,比赛开始了。 见王广中都兴致勃勃的准备看二人比赛,楚相宜四下一望却没有看到王信泽和宋玥两人。她拽着容易往书房走去,宋玥这事问王信泽是问不出来的,只能从容易这里下手。 ☆、第八十二章 “你确定?”楚相宜有些意外。那水墨画样的绣样居然是王信泽和四皇子弄出来的。 容易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确定!思贤买料子的钱还是从我这拿去的。”他现在别说再偷买酒了,就是出去买个包子都没钱了。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拿手暗暗捏了捏袖袋里那折起的银票,那里面有楚大郎给的一百两封口钱。嗯,待会得夹到书里,就用那本他们都不喜欢看的论语里,保准安全的很谁也寻不到。 楚相宜抚了抚额头,“你不会藏起来吗?他走的时候王伯父给带了一匣子银票,你没瞧见?” 容易挠了挠头,“爷爷捎来钱时候和他的家信一起来的,我都没打开匣子就被他拿走了,说是替我去钱生钱。”见楚相宜气的要打他,容易赶紧又道,“他说以后我娶了媳妇就还我的。何况他真的没钱了,我们是朋友,我不帮他谁帮他!” 楚相宜这下被气笑了,“你个傻子!” 容易道,“真的,他的钱买了扬州十里红妆的配方。” “上京的十里红妆是他开的?”楚相宜被惊到了。以往知道王信泽爱钱成痴,没想到,来京短短几个月已经捣鼓出了这么些生意来,竟连人家的老字号都买断了。 “这次外公来给你的压岁钱呢?” 容易吭哧半天垂着头没说话,楚相宜气的指着他没说出话,“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容易连忙摆手后腿,以为楚相宜又要向他要钱,“啊,没了,真的没了。” 楚相宜在他身上戳了一指头,从衣袖里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他,“你好歹要请同窗吃饭罢,身上没带钱哪里行呢。马上也要开考了,考完应酬什么的少不了。”想了想又换了一张五百两的,“哎,算了。你的考完前的花费五百两够了。衣裳笔墨什么的我会让山岚她们给你送来,这些你请客吃饭也够了。下次思贤和你要,就说我说的,再敢和你要就让他来和我算了利息。” 容易见误会楚相宜了,闹了个大红脸,点了点头,“嗯,”停了一会又吭哧道,“表姐不用了,我有大郎给的一百两,再说马上开考了,老师也不让我去应酬的。” 楚相宜听出了一丝不对,斜眼瞧他,“大郎在捣鼓什么被你发现了?”楚大郎虽不喜做生意但自己的钱那可计划的井井有条,每月初都会把这月的花费算好,其他的都是存在钱庄的。别看他今年只有十岁,搭理钱财,人情事故上比强过十个容易去,他不可能是因为容易缺钱才给的这么简单。 容易没想到会被他她猜个正着,“表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了大郎不说的。”只是他封口费都收了,他的脸苦哈哈皱成了一个苦瓜。 看着容易那苦大仇深的样子,摆了摆手,算了。楚大郎秋日去了青山书院进学了,他一向爱钻研佛道,定是又逃学偷跑去国恩寺和小和尚讨论金文被容易碰到了。 “刚进来时看见一个穿青衫的,直接去了思贤的院子,那人谁啊?”楚相宜装作不经意道。 容易四下一望,压低了声音,“他是四皇子,就是因为思贤在买十里红妆时认识的。” 王信泽来上京本就是冲着赚钱来的,花了一月时间把上京的生意大大小小行当摸了个遍。又跟着容易去国子监借着机会从各大家族子弟口中打听了各贵妇小姐的喜好。毕竟王家本行还是粮食为主,这再做生意就不能再像粮食那种需要长途运送,或者动辄就要好挤几艘大船,还要雇佣好几家镖师。 从一众商品里头仔细选了又选,最后选定了三样,衣裳,首饰,各种胭脂水粉,养颜膏子。又走访了上京所有的有名气的店铺,就发现这胭脂水粉连他们扬州的十里红妆一半都不及。 恰好他知道扬州薛家如今人丁凋零,后辈里两个儿子酷爱读书。那大公子府试时虽比不上容易,但那薛公子在扬州也算是有点名气,恰好来了上京应考。最后就谈了个价,最后王信泽答应用秘方换一个他幼弟进国子监的名额才把生意给谈下来。 其实他当初也是为了生意能谈下来随意就应了,哪里想过要是弄不到名额怎么样。初一步谈妥后,他就先付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先做一批出来卖。那薛家公子也是爽快,下月就从扬州运来了一批成品。 王信泽当下买了个三进的院子子,就是如今的“好再来”。他做生意本就极有天赋,又因为受到了苏家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干脆又到伢行买了十来个模样极好的丫头并十来个壮汉。 每日就叫那几个丫头打扮了, 分卷阅读16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就坐在家门口一天十人的免费送。送了半个月,一声鞭炮声中,好再来开张了,他当时还是怕被人闹事,找了林和去撑了场子,其实这事,楚家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楚相宜那时在边关不知道罢了。 当时一开张,半日时间就售罄了。王信泽又付了银子定了货,自己也私下里在国子监高额悬赏名额。只是消息放出去效果却不大,因为这里的要吗是京中的权贵之家,要吗是学文极好的贫寒人家,真正靠学识进来的。 那贫寒之家出来的自然不用说,自己都是削尖了脑袋读书挣来的名额,哪里有卖的。而那权贵之家的名额倒是有只是,那是整个家族的,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这名额,基本都是家族族长拿来做人情或是留给家中重要子弟的。 就是一般的侯府最多也就十年才两个,哪里会有人拿来卖。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张氏下辈子都怨恨商侯爷当时让姚氏把名额给了族人,导致商战用了襄阳王妃把自己儿子的名额给了商战,和老太妃闹了好大的不合。就是商钊是侯府世子身份你没名额,学文又拼不过,照样进不去国子监大门。所以,张氏最后不得不拼力又去襄阳王妃那又拼了一把。 话扯远了,单说那王信泽消息放出去眼看着这胭脂水粉第三批都快运回来了,这却是没见一人来询问价钱。 他正发愁时,正巧看到有人在高价悬赏王献之临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王信泽手拨着腰间挂着的算盘珠子,邪邪一笑,正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不,鱼儿上钩了。能卖的起这幅临摹贴的必然不是一般人,于是王信泽揭了这署名是“凌光君”的悬赏榜。 在管事的牵引下他们终于见了面,嗯,王信泽点了点头,白净脸,细眉俊眼,文质彬彬,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尤其一双眼生的像狐狸。只是那略清澈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待宰的肥羊! 一个照面还没说话,王信泽就已经把这眼前人打量了个透底,于是,王信泽当时这么说了一句,“若君许我一国子监名额,我许君可一观王大家真迹。” 这宋玥却是打量了王信泽半晌,初时要不是看到他脖子前喝茶时那起起伏伏的喉结,他险些就认为这是哪家的小姐。也是从气度,穿着一观,嗯,其他不论,只这人身上大红色的袍子。屋内虽是寻常云锦,其实他晓得那是在阳光下会泛出紫光的浮光锦。当时心下一喜,说不准这次真的能买到那副临摹贴呢!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到了这么一句:(⊙o⊙)哇,他激动的放下了茶碗,立马提笔写了一份给国子监祭酒的推荐信,反正他自己的两个名额一直就没用过。 王信泽借着喝茶的空档,挡住了扬起的嘴唇,这人也太好忽悠了罢!这一脸喜色,根本就是话都没听清楚,分明是以为自己捡到了天大的啥来着。不过他也不算骗他,是自己没听清楚话,也不能怪他罢! 他感叹了一句,这脑瓜也就能喝容易有的一比。伸手接过了信塞入了袖口,他咳了一声,这么说道,“收藏这贴的是我义父,这贴过于贵重,不能带出来,只能请凌光君屈驾义父府上一观了。” 宋玥这回才算是听明白了话,那遗憾若能化成泪水,估计已经溢出了眼眶了。不过又想到能观真迹一眼,也算是无憾了。 几日后,王信泽带着宋玥去了楚府。宋玥吓了一大跳,怎么没想到会是楚府啊!这楚家在皇宫就是一个不能得罪又不能亲近的禁忌。 王信泽见他停住了脚步,还以为是被楚家这数百年底蕴的宅子吓到了,结果一进去刚好碰见了要出门的楚江涛。只是他刚想介绍下宋玥,哦不,人家化名“岳嵩”借《兰亭序》一观。没想到原来人家早就认识。只不过这身份他倒是没想到,因为楚江涛拱手,称呼道:“小王爷。” 好嘛,王信泽眯了眯眼,这小王爷不就是鼎鼎有名的山水派画家“玥公子”。他心道,果然天道眷顾他他正想要改改这丝绸上传统的折枝的花样,这不这下钓了一个大鱼! “……所以这四皇子临摹了一副贴就被思贤骗了去给他画花样?”楚相宜简直不敢想象,这书画界要知道这一副花鸟图千金难求的玥公子被王信泽哄去画花样,不知道这王信泽还敢不敢出门。 容易摇了摇头,“表姐你错了,王爷他可不这么想,王爷说了这一个画家最大的成就不是他的画值多少银子,被几个人拿去压箱底珍藏起来。而是他的画作传遍天下,人人都能看到,家喻户晓,人人都爱那才是最大的殊荣。” 楚相宜心里吐槽,狗屁,这哪是书呆子宋玥说的,定又是王信泽又用了他那套歪理来忽悠宋玥的。自从他来上京,见识了苏玉烟的那些思想,这灵感比那苏玉烟还要稀奇古怪,要不是她实在熟悉王信泽的经商天赋,还真以为他也被夺舍了。不过,搞清楚了宋玥不是有目的的来楚家,她也放心了。知道宋玥老来楚家,想必爹爹暗中早派人守备瑞王的人打探了。 “哎,幸好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不然啊我看思贤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兴高采烈的帮他数钱呢!”楚相宜感叹道。 “哪里会思贤说了,他就是卖自己也不会卖我 分卷阅读16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们的。”容易坚定的摇了摇头。 楚相宜无奈扶额,“……走去看看比赛罢!”她再和这傻子待下去,她怕会真的打死他。哎,家有傻弟初长成可如何是好啊! ☆、第八十三章 大书房暖阁里并立面对面放了两张大木案,檀石槐和容老爷子双双落座。周围的人都停止了话,屏气凝神的准备观看。 容老爷子半眯着眼,一边翻开账册子,一边打量了一眼,一手捏笔,一手翻开账册开始准备算的檀石槐。心里顿时就卸了几分戒备,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几日这小娃娃才开始研习账册他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这小娃娃怕是连汉文字也是将识不识。 又观察半晌,果然一手唰唰的翻账册,一手捏着笔但也没见纸上算一笔的。容老爷子拨算盘连带翻账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哎,罢了。看在他运气可嘉的份上放点水罢,少年人嘛,哪个都不是脸皮薄,免得输的太难看再损了志气。 檀石槐算完一本时,感受到容老爷子的目光,停住了动作,拿笔往纸上记了个王信泽给他教的据说是神明礼数的蝌蚪文。嗯,他看着平时起码要写一两行的字,这蝌蚪文居然是用半行就写完了,而且一笔就能写完都不用去蘸墨,不像那大方块汉字,果真是好便利。 写完后他才抬起头,看着容老爷子略带悠闲的拨着算盘,檀石槐想到可能是容老爷子让着自己了。见他还有三分之一,扬了扬手中的书,“容老先生,您不用让着我,我一本已经完了。” 容老爷子一听,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他这是被小瞧了?他冷哼了一声,加快了翻页的速度。因着经上次楚相宜到了金陵给容家几个老爷说了复式记账法和蝌蚪文后,他们看账的速度提高了几乎一倍。不过现下对局的账本还是以前的老账本,还没一炷香他扔了已经看完的账册,迅速接过底下小厮递来的账本子,唰唰翻起页来,左手时不时拨几下算盘。心里耻笑现在年轻人真是自大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结果本想给檀石槐一个教训的容容老爷子最后输了,而且输了檀石槐一半的数量。他刚算完一半的账册时,檀石槐已经全部算完了。且楚家账房拿出了当时的总账来,檀石槐算的是分毫不差。 不但容老爷子被惊了,就连刚来的楚相宜王信泽等人也是个被惊了个目瞪口呆的。一个将认得汉字,众人都知道他真的是容老爷子来时才开始研习账本,当时还让楚家账房教的他。 容老爷子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嗯,不错,是个人才。容家祖上只出过一位这样的心算人才,”他指了指楚相宜,“丫头她虽然过目不忘,但是论心算还是不及你。” 容老爷子平时不怎么夸人,只是都没想到连一直看中的楚相宜都给比下去了。除了楚江涛父女暗暗对望了一眼后,竟然连商战都对这个异族少年佩服了几分。 楚相宜偶尔撇眼看到容易看着檀石槐傻兮兮的笑,檀石槐竟然也笑着朝他竖了竖拇指。她心中一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却是被楚江涛和王广中叫去议事。 临走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被王信泽揽住肩膀,越过容易准备出去玩耍笑的一脸阳光的的檀石槐,和笑着回房温习功课的容易又摇了摇头,或许方才是错觉罢。 因为楚家当初坑瑞王图纸的时候打的是彰显大国风范,礼迎四方来贺的名头,那么四夷馆的建造就必须要与鸿泸寺有所不同。毕竟是在天成帝前夸了海口的,何况许久没见瑞王一派再出什么幺蛾子。 其一估计是觉得马上就要被封为储君,怕到时呼声不高收起了爪牙拉拢人心,其二应该在等着在四夷馆的建造上等着要抓楚家的把柄。因此,建造四夷馆一事上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经过几次议会后主梁,柱子准备全用金丝楠木。后面连带着的一些山林,山上准备弄个跑马场,圈养一些鹿,狐狸,獐子,兔子等之类的小动物,到时候北方诸国可以骑马狩猎。山下准备按皇家园林的规格建一片园林。 几人正在书房商量后,最后决定,王家提供所有糯米和部分木材,容家提供石料和修筑江南园林的工匠。商议完四夷馆的事,正好林和来了。容老爷子和王广中出去后,楚相宜又和楚江涛,林和说了宋瑾说的瑞王和突厥勾结的事。 林和终于一改以往的慵懒之态,皱着眉头坐起了身,“我们上次放在平成的眼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 楚相宜略一沉思,“会不会是被瑞王盯上了?”这就可怕了。因为楚家在边关所有的眼线几乎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这无疑于摘了楚家的一只眼睛,果然是早有预谋的。 “不,这里面有蹊跷。以瑞王一派的行事,这绝对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商战虽失了记忆,但他正因为如此他更加对人性的观察入木三分。 楚江涛惊道:“你是说他有了一位幕僚,而且这个人他很信任?”以瑞王恃才傲物的品性,最关键的不是说之前的幕僚没有才华,而是他要吗不信任,要吗不愿意听他的所有布局。 林和摇着扇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朝中各探子 分卷阅读16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报来的情报,“奇怪!朝中最近是有一些情势所迫于无奈站队的,可也都是些没势力,没靠山的。也都不是经世之才的人……还要瑞王肯听话,这人会是谁呢?” “靖安候?”楚相宜破口而出。上一世她死时,秦锦程都给瑞王出谋划策,只是见识全不像这一世一样步步为营,计谋也没有这么炉火纯青。 随即,楚相宜和林和对望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苏玉烟!”今年大年三十苏玉烟进宫参加了宮宴,大年初一苏玉烟又被封为了琼山郡主。 楚江涛点了点头,瑞王虽种种劣迹,但有重要的一点是他算是孝顺,如果是张贵妃出面让苏玉烟给瑞王当谋士,瑞王必定不会反驳。而且苏玉烟之前每每能在瑞王和靖安侯府的夹缝里生存,虽听说瑞王屡屡呵斥,但最终苏家还是安然无事。而且生意虽然没有再扩大,但苏家确实是在上京立足了。 苏玉烟被林和阴了一把后,靖安侯府老夫人文氏的娘家文家听说也去打劫了,不过后果据说被设了个圈套,不但没捞着好,还惹了一身腥气。人人都笑苏玉烟不知天高地厚,,这不这么依一来,苏家和靖安侯府的闹的风风火火的高攀泡了汤。没想到人家又以郡主的身份不但站了起来,还借着这个机会从靖安侯府算是脱离了出来,虽为女流,但智谋确实也不在任何男人之下。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咯。”林和无奈叹了一声,他们毕竟没了眼睛再急也于事无补。 楚江涛也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楚家不是不可以直接明目张胆的去查,只是楚家身份到底特殊,所以做事有很多限制,不能给皇室留任何的把柄。 商战却望着他们陷入了沉思,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就好像是山中的野兽,虽然能驰骋山间,到眼前草木欣欣向荣。但其实那草木底下是埋有倒立木刺的陷阱,他们正一步步走向那里,但那只是一种直觉又说不出缘由来,所以他最后还是没说。 难得容老爷子来一趟,最后把商侯爷也叫了过来,今日的晚饭是在楚家吃的。吃完饭后,楚相宜又逗了会楚二郎小团子。如今已经是十个月的小胖团子了,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晃的走过来抱住商战的腿睁着葡萄一般大的眼珠瞅他。楚相宜一旁看的稀罕的不得了,知晓他和王信泽一样喜欢金银,没等他扑过来当即从袖兜里摸了给他订做的小金龟。 小胖团子看见了,立马放了商战的腿,扑到楚相宜面前,同样的姿势抱住她,也没伸手要,就拿大忽闪闪的大眼睛瞧她。 楚相宜被他的骗宝行为萌翻了,赶紧蹲下把乌龟塞他手里。果然,手攥紧小金龟后,粉嘟嘟的小嘴巴糊了她一脸口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边亲人团聚喜气洋洋,定国侯府这边王思远吃了晚饭,照样去商锦绣床边要陪她去说会话。 春梅见他进来,笑着招呼人把铜盆,胰子,梳子等物拿了进来,商灵珊福了福身神情复杂的退了出去。王思远点了点头熟门熟路的淘了帕子给商锦绣擦了手脸,第一遍擦了汗水,第二遍擦了胰子按.摩,第三遍才擦洗干净,最后再在手和脸上擦上不同的香膏子。等丫鬟进来端了水出去,才扶起她,在身后垫了大引枕,坐下来给她梳头发。 自从他到商府来后,慢慢就接手了每日给她喂粥,洗脸,梳头。从开始的带到水盆,床上弄的汤汤水水,弄完后自己也被弄的满身大汗,到如今的动作娴熟,甚至他还学会了好几个发型。真的是连商侯爷都对这个女婿一百个满意。 记着大夫的嘱托,细细梳了百下给头部活血通络,才梳起左边给她挽了一个环髻,簪了几颗东珠。商锦绣本就生的温婉贤淑,这么一打扮,果真是像极了戏文里唱的那广寒宫里的月神。 王思远打了一个寒颤,摇了摇头,他急忙抓住商锦绣的手,把脑中的臆想赶了出去。因为这比喻虽好,但自古戏文里唱仙凡有别,何况如今…… “不,你不能是月神,”少年第一次大胆的一改往日的知规矩守礼,他颤抖着手轻轻掀开被子,把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轻轻闭上了眼。 少年无声的哭泣,尽管手下毫无动静,可他像是感到了商锦绣肚子里那个正偷偷孕育的小生命的温度。方才张太医来把脉时说商锦绣应该是怀孕了,但日子太短,或许是误诊,具体还要等满月后再看。 他一手静静按在商锦绣的肚子上,一手捉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脸上,“绣儿,你快点醒来罢,你睡的太长了,我实在是怕了。我们都有孩子了,你感受到了吗?”一股股泪水随着他的话滚落下来,张太医说若真的怀孕商锦绣却还不醒来,那么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绣儿,你快点醒来罢,我其实怕的紧。你舍得杀死我们的孩子吗?” 忽然,他觉得脸上被他抓住的手微微按了按他的脸,王思远一怔,瞪大了眼慢慢抬起头朝上看去。 琉璃灯下,商锦绣半躺着,一侧脸映着摇曳的烛火,虽然脸色苍白无力,但那半睁开的眼睛却熠熠生辉。王思远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他怕这又是梦,他怕他一眨眼,或是一说话 分卷阅读17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那梦就醒了。 商锦绣看着这个既陌生又无比熟悉的男人,心里的温暖如潮水般早被涌满。 一开始当她知道被算计,当众出事后,那一刻她想的并不是找真凶,不是怪眼前侵犯她的男人,而是知道她这辈子是彻彻底底的完了。那一刻她是真的赶紧想一死了之,那一刻只有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比被官府拉到大街上□□示众,再被浸猪笼被世人唾骂体面一百倍。 商锦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知觉的,只知道她每日总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读书,弹琴,说话,喂水喂饭,洗脸梳头。以及,那双握着她的手的重燃起了希望的温度。只是,她被禁锢在一团白雾里出不来。她后来也是回应了他的,只是他好像听不见。她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温暖,在她以为会这样一辈子时,今日王思远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听到她可能怀了他的孩子时,忽然使她全身的雾气一震,消散了些许。 接着手心又被他那比火还烫的眼泪,沿着经脉一直灼伤到了她的心间。“哗”一下,眼前雾散了,她周身一沉,再睁开眼睛,竟是醒了过来,全身也不再是轻盈之感,反而像是被坠着秤砣一样沉重没力气。 “你不和我说话吗?”商锦绣拼尽全力说了一句话,同时被按在王思远的手缓缓无力的擦了擦他腮帮子往下滚的眼泪。许久没等到王思远的回应,“那我再睡一会儿。” “你真的醒了过来吗?”王思远拿袖子擦了擦脸,握紧了手中要坠下的柔荑。 “嗯。”商锦绣应了一声。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都快撑不去了!”他欣喜若狂。 “你会嫌弃我吗?”商锦绣尽管眼皮子很沉,但她还是坚持问了一句。“嫌弃!”王思远低笑了一声,直直望向她,“嫌弃你睡了这么久。” 商锦绣弯了弯唇角,眼角盛满了光亮,“可是我好困,想睡觉。”她是真的全身挂着秤砣一样沉重无力,而且眼皮子也很沉特别的困。 王思远起身取了引枕,轻轻放她睡下,迟疑了一下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偷眼瞧见她嘴角又弯了一弯才放下了心,帮她盖好了被子。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可是你明早一定要醒来!” “嗯。”商锦绣答应了一声。 “睡罢,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好。” ☆、第八十四章 因着商锦绣醒了,商锦绣又怀了孩子等不得,两家商量后决定在正月十五为两人定日子,迎娶之日已经定好了,选在了今年的润二月初三,恰好是殿试放榜后,以王思远的学文王家刚好可以三喜临门。 正月十五元宵节,定国侯府难得的大大的热闹了一场,今日虽然是四品以上众臣,有爵位的王爷,爵爷,世子入宫参加宮宴的日子,但家里不参加宮宴的其他男丁和当家夫人们却是就早早的来了。 老侯爷和商钊去参加宮宴都是点卯后告罪早早回了。楚相宜重金请了请了京里最大的几家戏班子唱了一整日戏,直到晚间众人散了才歇。 今年有润二月,商侯爷私下请了钦天监的老友算了日子,准备在润二月给老夫人宋氏做喜材。 开年后,随着家里几个孩子准备最后的埋头苦学的时候,四夷馆也正式开工了。 只是在放了鞭炮,几口大锅内刚好烧好了米浆,泥瓦匠将将要开刀砌砖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胡全前来传旨,大意是因着四夷馆墙壁所有筑材不符合千年屹立的规格,暂时停建。并且限定了十日期限若是找不到比糯米岩浆更好的建材出来,那么四夷馆交由新封的皇商苏家来建造。 待宣旨完毕,商忠当即塞了一个金元宝给胡公公,楚相宜把胡安一行人请到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小阁房里,等人上了茶,楚相宜才问道,“请问公公,可否……”话刚说了半句,就被胡安摆了摆手打断—— “楚君见谅,咱家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说罢饮了一口茶,楚相宜心里憋了一口气,这不用问必然是瑞王的手笔无疑了,可天成帝也不能处处帮助瑞王打压楚家罢!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请公公回禀陛下,楚家对朝廷是一万个尽心的,但也不会无端任人宰割。” 胡全被她看似恭顺,实则却是冒犯天颜的神态气笑了,“楚君好气势,”他朝皇宫方向拱手严肃道,“空穴不来风,陛下既然下了圣旨,就是楚家真的没有考虑周全或者旁有了更好的法子。就是毫无缘由,自古常言还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其实当时只是一时气愤,见到胡全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暗含的警告,背后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瑞王恨不得时时盯着她抓她把柄呢,她这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有可能把楚家推到风口浪尖。她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拱手,“草民也是一时心急魔怔了,还望公公见谅。” “嗯,”胡全见她懂得进退,又施舍了几分眼色给她,“这话咱家就不帮楚君回禀了,陛下向来英明,断然也不会和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计较。” 分卷阅读17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多谢公公。” 胡全才揭开一旁的茶碗来,喝了一口茶,楚相宜以为他还要再训教几句时,就见他扣下茶碗盖,拂尘一甩起身领着人走了。 送完胡全回来后,商敬围着火炉坐了下来,越想胡全那一副高高在上嘴脸就越气,破口大骂,“一个仗着皇帝鼻子过活的老阉货,拽什么拽?八成又变成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瑞王一条狗!”不等清风训斥,商忠就白了他一眼,揪住他胳膊出去了,“隔墙有耳不知道?不要命了?心里憋不住火还烤什么火!走罢,刚进来看见他们卸车呢,出去背几袋子米,屁事都没了。” 明月对商敬的体壮无脑嗤之以鼻,她不明白生意场上那么精明的朝露怎么就挑中这么一个愚蠢的人。她暗搓搓庆幸还是自己眼光好,商芸武艺好也够机智。嗯,这样想着就已经盘算开了。商芸今日跟着商战去御林军任职了,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今日是给他炖鸡还是炖鸭呢…… 清风看她那副垂着头,红着脸时不时傻笑的呆样摇了摇头,自己在一旁整理工地各处送来的账册子。 里间的楚相宜自胡全走后就进了里间静静的立在窗边,看着一堆一堆的金丝楠木,一车车往来运的石料,砖瓦,工人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都是在议论这规模空前绝后不知为何就停了。 这一刻,楚相宜心里生出的全是疲惫和些许迷茫,她一直是知晓的,这偷来的一生定然不会很太平,可她也没想到是这么的不容易。瑞王步步紧逼,简直不给他喘一口气的机会。先是他们新婚时商战被逼到边关,苏玉烟踩着靖安侯府针对楚家生意,好容易扭转乾坤,却接到边关楚家势力被皆数拔除,商战可能被围城的消息。 现如今商战将将边关脱险,却又再次只能眼看着瑞王鸡蛋里面挑骨头,自己做的香饽饽在即将出锅时就要拱手让人了。 她望着远处雾气朦胧的群山,这短短半年时间,真是做梦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事接一事一点都不消停。 片刻后,她抬手合了一半的窗户,真是越看越气,瑞王他凭什么要抢自己的功劳?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后背落入一个略带冰凉的怀抱,不用想就知道是能唯一带给她心安的人。 楚相宜握住了腰间的手,“不是今日去报到了,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商战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处,“张咏他们巴不得我点个卯就回来,有商芸在没事。” 知晓商战这般风淡云轻定是胸有成竹了,“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商战轻啄了楚相宜的耳垂一口,“接下来什么打算?” 耳朵那里最是敏感不过,楚相宜被他弄的浑身一颤。但是心里却是莫名踏实了不少。她摸了摸耳垂转过身来,捏住了商战的鼻子,“听闻今日是吕家小姐出发的日子,打算去十里坡。” 被她拿住了鼻子,商战直直望着她却也没动,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张口朝她手心吐了一口气。楚相宜被痒的放了手,“她自己选择的,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受。”商战知道她去是为了谁的。 想到月季说的张氏夜里都要去西苑去一遍,每每夜里惊起好几回,半夜起来甚至彻夜的睡不着觉,孤灯下坐到天明。楚相宜道,“全当是一点孝心罢。” 忽然听见从外间传来明月的声音,“咦,这茶盖底下怎么会有一个圆圈?”发呆完毕,终于想好了今晚给某人做什么饭后,终于想起了收拾茶碗。只是,她刚翻开胡全方才随手放在几上的茶碗盖时,就发觉不对,茶碗盖底下一个很明显的水圈。 清风无奈起身,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一指头,下巴向里间指了指,小声道,“瞎嚷什么?你喝了茶把盖子扣到桌上没有水圈?” 这一次明月没顾上和她争,她头都没抬指着桌上的水圈,“是啊,可是怎么会出现两个水圈呢?” “怎么了?”楚相宜和商战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走了出来问道。 清风看到了,外面断断续续的一圈显然是茶碗盖本身留下的,可是里面那个略扁的水圈绝对是画上去的。听见楚相宜两人出来了,她俩让开了身,奇怪,“这盖碗下头有个水圈。” 楚相宜瞧了半晌没懂什么意思,抬头用眼神询问商战,商战也摇了摇头。明月拿手比了比,皱了眉头,“我瞧着这大小和鸡蛋差不多,这样子也像,难不成是这胡公公暗示想要给他送一个金鸡蛋不成?” 说着去最外间的小厨房的箩筐里还真翻出个鸡蛋来放到了里头,楚相宜拿指头拨了拨,那鸡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她笑道,“别说兴许这回明月还真猜对了,八成这胡全还真是暗示要孝敬呢!” 明月喜滋滋,拿肘捣了一下清风,扬了扬下巴,“看罢,别再老呵斥我了我说不定这次要立功呢!”楚相宜点点头,抽出了腰间的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不错!看在你是功臣的份上……”又用扇子头捣了捣那个鸡蛋,“清风把这蛋煮了赏给明月。” 看着楚相宜潇洒摇着扇子离开的背影,明月□□了脸,“我不是功臣吗?怎么就只赏一个鸡蛋呢?”清风笑眯眯的找了个小砂锅盛了水,还真把 分卷阅读17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那个鸡蛋拿去煮了,“哎,平日里教导你几句罢,还总不服气。”说着下巴点了点那砂锅,“那胡公公什么人?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连瑞王都要礼让三分的,他要金鸡蛋?亏你也想的出,你见过有做金鸡蛋的吗?” 明月脸色薄红,绞着帕子略有些不自在,过去帮她整理账册子,小声嘟囔道,“说,说不定人家就爱金鸡蛋呢,那黄家公子不就喜欢金葫芦吗?”清风无奈摇了摇头,这呆子!十句中八句离不开吃。“憨货!大少夫人的意思是你可能猜对了,但是,让你下回别再把什么都搅到吃食里面去。” 被她们二人议论八面威风的胡全刚进了宫门口就被张贵妃身边的小福子拦住了,“哎吆,给胡爷请安了,贵妃娘娘有请呐!” 胡全止了步,甩了一下拂尘,定定的盯着除了说话虽恭敬之外,全脸满是趾高气扬的小福子,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还连个皇贵妃都没捞着呢,就想干政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手死死掐住了拂尘柄,脸色更冷了几分,这是不但派人监视他,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胡全拿指弹了弹衣袖处的褶皱,漫不经心的道:“咱家先要赶着给圣上去回去复命呢,怕是还要贵妃娘娘再等等了。” 小福子被噎的一怔,谁不知道天成帝整日里除了上朝之外要吗是钻到美人堆里,要吗是求仙问道,炼药诵经早已不理大事了。这分明是胡全在故意驳了他的面子,他气的咬牙,“胡爷好硬的脊梁骨!只是希望您一直能够硬下去……不然的话,小心哪一天忽然折了。毕竟这天下最后……” “哈哈哈……”胡全一通嚣张大笑后拱了拱手,“这天下……福公公以为这天下不是圣上的?” 小福子咬了咬唇,气的发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那就希望胡爷记着今日的话!千万可别后悔了!” 胡全这回连哼一声都没哼,拂尘一甩转身准备走了,就听小福子在背后阴测测的笑,“希望到时候楚家能来救你!哈哈哈……” 胡全停住了脚,只转过半个身子,轻轻道:“人呢!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本。这再多的钱,有命挣没命享。” 说完没等小福子回应扬长而去,他抬头望了望天,希望楚君能看懂他的提示罢! ☆、第八十五章 正月十六,一队满身披彩,吹吹打打的队伍,在两旁围满的街道中百姓由礼部官员陪同,缓缓向南门出发。 三爪金龙华盖车撵里,凝绿掀开了一角窗帘,“哇,王妃,快看,街道两旁围了好多百姓!” 吕凌兰一身赤色云锦逶迤拖地留仙裙,裙角大朵的牡丹开的正艳,后背依着拖地裙摆而上是一对五色丝线绣的引颈翱翔的三尾彩凤。头发挽着反复华美的华云髻,正中间带着一支百宝凤钗。她斜依着案几,正拿着一本《资治通鉴》,手指细白纤长,美眸半阖,眉间的用红宝石点了个精致小巧的花黄,精致的眼尾用炭笔微微一勾,美艳中多出了几分凌厉来。 听见凝绿的话,和外面百姓的叩拜,她眼都没抬,“嗯。” 凝绿瘪了瘪嘴,过去一把抽走她手中的书,“我的好王妃,这一路还要过许多山野荒无人烟的地方呢,哪里就这么急,非要这会子看。” 她论身份是吕凌兰奶娘的闺女,吕家本就清贫,统共就奶娘和门房两家下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姐妹一般,外人面前虽为主仆,但私下随意多了,自不与其他高门大户里边一般的规矩森严。她一边说边躲着吕凌兰伸手来抢书,“哎呀,王妃,好歹看会热闹,这书你都看了八百遍了,不闷啊?” 吕凌兰无奈摇了摇头,“罢了,我就去看一眼,书还我,再给你毛手毛脚的碰坏了皮。”凝绿把书还给了她,知道这是老爷亲手抄的,吕凌兰所有书里边的宝贝,就连嫁妆箱子里那匣子价值连城的甲骨文都比不上。 见吕凌兰放好书,迫不及待的拉她到窗边,掀开一角帘子。 外头闹哄哄的议论声顿时传了进来,吕凌兰看着一路都是一脸崇拜羡慕的无知百姓,心里叹了口气。世人都盼天降福运,但却忘了古语说得好“福祸相依”,在你要承受本不属于你的福运时,必须也要接纳那背后看不见的隐患。其实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天降大福时,大多数人被眼前富贵迷了眼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它背后的真相。 此刻,她无比庆幸她比这一般人看透了几分,可随即又想到,看透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任人摆布,听天由命,有什么用呢?想到此处,这再大的热闹她也无心再看下去了,在她刚要放下帘子时,忽然看到一个身穿蓝衣,头戴方巾的身影,半垂着头,随着人群缓缓依着车辇而行。 尽管那人瘦的脱了形,骨骼嶙峋,稀稀落落的胡须,如饱尽风霜的老人,满脸沧桑和那个名满青山书院的“玉面书生”判若两人。吕凌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她呆呆望着那人,娘亲不是说他死了吗? 恰好,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那人也抬起了头直直瞧了过来。那目光却是如初见,温暖如春,吕凌兰 分卷阅读17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眼前忽然模糊,心口也猛然一抽,撕裂一般的疼。 凝绿端了一杯茶过来,自从接了圣旨,吕凌兰除了整日窝在房里看书,就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了。今日见她瞧得如此认真,心下也是喜欢,果然人还是看热闹心境才会开阔。 “我说的没错罢,这外头的热闹……啊——”凝绿刚跪坐下了身子,就瞧见了对面那道盯着吕凌兰炙热的目光,她吓得全身一抖,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落了地,顾不上被茶水浇湿了的裙摆,她轻呼一声,一把扯下了帘子,闷着身把呆呆的吕凌兰拉到了车中央。 重新抖着手沏了一杯茶给她,“王妃,”她这两个字咬的略重,“忘了罢,想想老爷夫人,想想小公子。” 吕凌兰怔怔的接过茶碗,听见那声“王妃”捏着茶碗的也颤抖起来,她缓缓闭了眼,那日的情景涌上心头。 初闻张贵妃一派要把已经被他们害的几乎倾家荡产的她许给恭王为妻时,她第一时间修书一份给了边境的恭王。以为会轻而易举解决的事,却收到了恭王的回信,“愿娶卿为妻。” 她又修书一份隐晦的表示心有所属,然而迎来的却是突如其来的一耳光。 “贱.人!”那一耳光打的她跌倒在了地上,耳中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那人寒冰一样的眼神和那嗜血的眼神看猎物一样盯着她,“本王需要你这么一个身份的棋子,再敢私奔,”指了指她对面一动不动,血肉模糊分不清人样的卫昆鹏和狼狈的跪在地上满身是伤的父亲,母亲,以及刚及六岁的呜呜直哭的幼弟,“他们就会为你的愚蠢陪葬。” 她尽力了,反抗了,可是那是一条行不通的死路。许久后,吕凌兰睁开眼,抬起头望着那华丽的车顶,轻轻说了声,“好。”她不是不可以反抗,但搭上家人的性命,她想都不敢想,只能把这份心思埋到心底最深处。 车中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在说话,也再没有去掀开那帘子一下。静谧的车辇中,外头那闹哄哄的声音反倒越发的清晰。轻风吹来,车帘一晃,吕凌兰最终把持不住眼神望了过去。凝绿默默起身,跪坐在窗前,低着头双手死死拉住窗帘。 一直出了南城门,到了十里坡车撵不知何故忽然停了下来。一会后要外面有太监到车辇前禀报,“楚家楚相宜请求拜见王妃,请王妃示下。” 吕凌兰心下了然,正月初七商家的四姑娘商玉莹只身一人去边关追随恭王的事虽瞒的紧,但私下里还是传开了的。商玉莹虽是钟情于恭王,不论恭王如何作想,但没有皇帝的诏书封赏,就算商玉莹再如何得宠,终究是一个没有名分,就是死了连块埋得地都没有。 说好听点是宠妾,但是死后是连块埋身的地都没有。天成帝器重商家只不过是表面功夫,不然也不会在商侯爷打了天下后就立刻收了兵权的。有天成帝在断不会让商玉莹做皇家媳妇的,何况张贵妃好不容易把宋瑾给拉下马,巴不得让商家和恭王决裂,怎么可能让商玉莹给恭王添个助力。商玉莹这个投奔的举动估计张贵妃要笑着睡觉了。 只要鼓动天成帝不给商玉莹封号,迟早商家要和宋瑾生了嫌隙的,商玉莹如此做只能使家人为难。以她对宋瑾野心的了解,即使宋瑾当了皇帝,必然也不会封商玉莹的。想必楚相宜此时来拜访她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为的商玉莹。 凝绿撇了撇嘴,想到了锦绣阁中商玉莹的无礼,“王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我们自顾不暇……” 吕凌兰沉吟片刻,摆了摆手打断了凝绿,“不,楚相宜为人处事与商玉莹不同。何况楚家数百年不倒,必有连皇室都撼动不了,其背景可想而知。楚相宜作为楚家未来继承人,让她欠个人情,说不定我们以后会多条退路,”说着扬声对外面太监道,“宣。” 楚相宜低头上了车辇,奉上了一个小檀木木匣子,“初见王妃,一点孝敬,还请笑纳。” 楚家皇商世家,楚江涛在朝廷担了个虚衔,楚相宜自小作为楚家掌舵人培养,相当于侯府世子,除了见皇帝皇后,太子,其余人也不至于下跪行礼。 吕凌兰点了点头示意凝绿收了,亲自倒了一杯茶,伸手道,“楚君客气,请坐。” 见吕凌兰处事落落大方,楚相宜心下生了好感,也不推脱,过去坐下,断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放下茶盏,也不待吕凌兰开口,直接道,“为了不耽误王妃行程,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此番来有一事相求。” 吕凌兰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求不敢当,楚君请讲。” 天下估计除了襄阳王妃,但凡为人.妻者,毕竟少有真心实意与妾室平起平坐的。所以楚相宜略有些不自在,“我小姑年轻不更事,若是以后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多多包涵,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若是王妃觉得她尚能入目,还请王妃提携一二。我与侯府感激不尽。” 听到楚相宜最后一句话,吕凌兰微眯了下眼,藏住了眼底的眸光,这人情算是有了,反正她对宋瑾根本无一丝情感,能让楚家和定国侯府同时欠一个人情不容易。只是这提携…… “楚君哪里话, 分卷阅读17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同为王爷妻妾,本为一家,和睦相处本就天经地义。”吕凌兰轻拢了眉头,“只是,我家道中落,如今的身份也只不过是陛下的抬爱,赏的一个虚衔罢了。商小姐侯府出身,见识不凡,实不相瞒,我与商小姐之前在锦绣阁见过一面,怕是小姐看不上我的粗浅,提携万不敢当。” 楚相宜点了点头,明白了吕凌兰的话,她也心知以商玉莹的性子,惯来就扒高踩低,若她一早就冲着皇后的位置,定然也不会服气出身比自己低,身份又压着自己的吕凌兰的。 她也再不太为难吕凌兰,“王妃海涵,若是她有不敬之处,王妃也不必顾及,尽管调.教,王爷面上也好看。” 吕凌兰微微一笑,楚相宜这话说得委婉,尽管叫她管商玉莹,但也拿了宋瑾来压她。可惜了,楚相宜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没看透宋瑾这个人。可随后心下自嘲,若不是她经历过,她也万不敢想到素来贤明在外的宋瑾,其实是一个表面有多仁义贤德背后就有多阴险毒辣的伪君子,比起仗势欺人的瑞王一派也毫不逊色。 想到这里,吕凌兰抬起头来,“楚君有没有想过恭王……” “啊——”凝绿突然惊叫一声,捧着被打翻的茶壶打湿的一册书急忙拿袖子擦拭,“奴婢该死,这是小公子抄给王妃的书,都怪奴婢笨手笨脚,请王妃赎罪。”说着颤抖着举起半边字迹晕开的书,跪了下来。 吕凌兰看见那被水晕开的稚嫩字迹长,袖下的手紧紧握住,冷声道,“起来罢,这次罢了,下不为例。”接着转过头来对楚相宜扯了扯嘴角,“让楚君见笑了。” 楚相宜摆摆手,“无妨。王妃方才说恭王殿下……” “哦,我的意思是,或许楚君多虑了,说不定王爷他就心悦商小姐呢。” 楚相宜看着吕凌兰突然颓废的眼神,一时也尴尬说不出来话。吕凌兰说得也不是不可能,宋瑾一向重情义,他若知道商玉莹是和家里反目投奔了他,说不定就算心里没有商玉莹,看在楚家和商家的面子上也会宠爱商玉莹的。商玉莹不是饶人的主,再加上宋瑾的宠爱,这样一来,吕凌兰这个正妃岂不是很难堪。 吕凌兰知晓宋瑾的为人,心思剔透,一看楚相宜表情就知道楚相宜想差了,只是家人还在宋瑾手里,她也没有选择。索性就将计就计,垂着脸没再说话。 楚相宜咳了一声,“王妃放心,有玉牒宝册,您是由陛下亲封,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如何,只要有我在,我保证,王爷身边的谁的身份也不会高过你去。” 两人都是女中翘楚,吕凌兰听懂了楚相宜的话。这是保证就算宋瑾荣登大宝,商玉莹也不会越过她去做皇后的意思。只是她暗地里叹气,若有选择,她甘愿把后位让给商玉莹,这皇后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当。可是上天没给她选择。宋瑾这是要拿吕家迷惑天下读书人来对付瑞王,她没有选择。 所以,吕凌兰索性点了点头,“楚君一言九鼎,我自是信的。”接着就叫凝绿送了楚相宜下车。 这边商战见她望着吕凌兰的车辇久久不语,过去揽过了她,问道,“在想什么?” 楚相宜映着阳光眯眼瞧他,“在想为何男人要娶三妻四妾。” 商战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你问我我问谁,为夫对娘子可是死心塌地,此生不渝。” 楚相宜抓住了他捏着她鼻子的手往回走,这商战不是平时挺冷默寡言,怎么突然这么会撩拨人了。 商战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轻笑一声,几步上前揽住她的腰,飞身上了马。 这边吕凌兰望着阳光下他们共乘一骑,以及空空荡荡的山林,轻轻放下了帘子。她在期盼什么呢?那人活着就很好了不是吗。 凝绿跪了下来,“王妃赎罪。” 吕凌兰伸手扶起她,轻声道是:“起来,是我冲动了。” 凝绿拿过楚相宜方才拿来的檀木小匣子打开来,微微惊愕,“是一匣子银票,怕是有几万两。” 吕凌兰点了点头拿过帕子仔细擦着那本被淋湿的书,“好生收起来,不用报到外面嫁妆里头,搁在书箱子底下罢。” ☆、第八十六章 上京城东的临安街后头新建的大宅子就是苏玉烟的郡主府。外姓封了郡主,又被赐了府邸。苏玉烟可谓是天成年里的头一人,今年正月里苏家便从小胡同里搬进了郡主府。 文氏一直拿县主的身份屡屡打压苏玉烟嫁入靖安侯府,苏玉烟这回被封为郡主。单论身份比文氏生生高了一截,总算是狠狠扇了文氏一个耳光。虽说这郡主只是一个名头,但好歹是因为苏玉烟献计策有功,张贵妃提议,天成帝亲封的。 以前是文氏百般看不上苏玉烟商家女的身份,如今苏玉烟有了郡主身份,倒不是急着嫁人了。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来了这里光有才华不行,还被商户身份被文氏冷嘲热讽。 这会子可谓是有了机会,正月里头她专挑文氏去的宴会晃悠。如今人人都晓得她把上了瑞王,张贵妃如今已经被封了皇贵妃,也就名分 分卷阅读17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低了赵皇后一筹。若论权利,赵皇后以前就是被架空的摆设,如今更是嚣张,往年初一宴请群臣女眷时,张贵妃还请赵皇后出承乾宫前头来做做样子。今年被封为皇贵妃后,却是叫户部连同工部加紧翻修了宫殿,改名凤仪宫。 皇贵妃形同副后,今年宴请群臣女眷的宴会自打除夕一直到元宵一直摆在了凤仪宫,赵皇后就没出承乾宫一步,元宵节宮宴上,皇贵妃可是亲自拉着苏玉烟的手称赞其秀外慧中,德行兼备,寓意才华堪比大晋开国皇后楚皇后。 那话什么意思,是个人都觉嗅到了味。那贵夫人小姐闻着腥味一个劲儿的上来巴结,而沦为皇贵妃表弟媳的文氏如今已经不能和苏玉烟相提并论了。 于是,正月里头,文氏几次被苏玉烟抢尽了风头,文氏出身公主府,后来嫁进靖安侯府后,靖安候老夫人死的早,靖安候世子秦时怯懦又才能平庸。文氏进府后不到一月就把秦时的妾室打杀发卖了个干净。 秦时一个多情文人,婚姻又由不得自己做主,本就体弱,哪里受得了文氏的强势,不几年就心病成疾,郁郁而终。 秦时死后两年,靖安候又相继去世,因着大晋有男子弱冠前不能称候的规定,秦锦程弱冠前继承侯爵前,整个侯府都是文氏说了算。做了半辈子的主,她何时受过这种气,因此被苏玉烟气了个狠,可秦锦程再博学却是比不过受神明点化过,屡屡献妙计帮瑞王赚钱的苏玉烟受瑞王器重。 因此,文氏只能咬的牙痒痒,干瞪眼没办法,后面只能见天的开始躲着苏玉烟了。 而无限风光的苏玉烟却是心里愁绪百结,因为她近日听皇贵妃的口气,发现皇贵妃好像并不是当初那般真的当皇后,而是打算把她要指给瑞王做妾! 苏玉烟来了这里半年光景,从开始的不服输到如今的无可奈何,真正领略了封建社会里身份地位的悬殊。苏玉烟前世的母亲本就是小三,她发誓此生定不会走母亲的老路。不想来了这里,她再才华出众,帮瑞王赚再多的钱,瑞王,皇贵妃对自己再信任她,左不过也是给一个妾室的身份,她连个侧妃都捞不着。说白了皇家还是看不上她商人的身份,皇权之下她还是逃不过给人做妾的下场。 苏玉烟尽管心里气的发抖,给瑞王做妾还不如嫁给秦锦程来的划算。起码秦锦程爱屋及乌,还懂得欣赏她的才华。她尽管心里翻江倒海的怒气,但是表面却是不敢有一丝的不满。还好她机灵买通了国恩寺的方丈,拿神明做了幌子,一年之内不能沾染世俗男女之情。 可是一年后呢?她才华出众,又知道的太多,最终逃不过要苏去给瑞王去做妾。瑞王狂妄自大,暴敛无度,即便是做了皇帝也是不能长久。恭王稳居边关,有商家和楚家支持,推倒瑞王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只有一年的时间筹划,时间不多了。 她很清楚这地方女子一旦入了瑞王府贴了瑞王的标签,瑞王一旦倒了,她便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所以,她如今非常后悔年前给瑞王出的馊主意,挑楚家的刺,反驳四夷馆筑墙的毛病。楚家若这次被夺了修建四夷馆的权,就算是把楚家给得罪狠了。一旦恭王上位,以恭王那般能隐忍的性子,她不是离死更不远了。 这眼看到了期限了,还不见楚家有所动静,怕是这回真的难倒了楚相宜了。苏玉烟气的踢翻了脚边的花瓶,“哐嘡”一声,外间做绣活的锦儿听见声掀起帘子进来了,“郡主!” 苏玉烟烦躁的躺在美人塌上睁眼望着屋顶没坑声。锦儿自小跟着她,是个机灵的,何况这里讲究的等级,锦儿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这里的奴婢一旦叛主,那是一家子被杀头的死罪。所以,没有那个奴才可以轻易叛主。苏玉烟渐渐拿锦儿当左膀右臂,做事也再不防着她。 锦儿知道她所担忧何事,她是近身伺候苏玉烟的,开始发现苏玉烟不对时,也被苏玉烟洗脑,把她前后截然不同的性格归功于神明。可渐渐的她发现不对,因为神明再如何给她智慧,但一个人十几年的性格一朝一夕是改变不了的。 开始,她待对方表面恭敬实则敷衍,苏玉烟开始一度还想发卖了她,可不知为何,苏玉烟搭上瑞王后反倒开始重用她了。渐渐的她也对苏玉烟也渐渐从之前的敷衍,逐渐的开始对苏玉烟的才华信服。锦儿其实心里知道那并不是神明给的智慧,眼前这人也不是以前的小姐。 虽然前后两人都非好人,可比起之前的小姐,这个经“神明点化”的小姐更拿她当人。 锦儿安静的垂首立着,半晌后听见苏玉烟问,“楚家那边可有动静?” 锦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未。” “嗯,走,去趟靖安侯府。”苏玉烟起身道。 锦儿一怔,“侯爷他不会把消息透露给楚家里的。” 苏玉烟白了锦儿一眼,“谁说我要去说服秦锦程了?” “嗯?”锦儿开箱子取了个长款兔毛的大氅出来。初春乍暖还寒,再穿大毛衣裳不但臃肿还太有些热了。想到苏玉烟与秦锦程的暧昧不清,锦儿有些担忧,“不去求侯爷那去干嘛?去多 分卷阅读17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会不会遭了瑞王不悦?” 苏玉烟抬起脖子让锦儿系带子,她微抬起脸敛下眼皮,冷笑一声,“我是慧空方丈亲自收的俗家弟子,绝情绝爱。何况我生为瑞王谋士,本就要和秦锦程配合。我就是瑞王用来赚钱的一个工具,他哪里会在意这些呢!” 锦儿叹了口气,拿帕子弯腰轻抚大氅底下的毛边,“再忍忍罢,这定国侯府四姑娘只身一人投奔了恭王,或许我们熬的时候也不多了。” 苏玉烟点点头,“也是。若定国侯府与恭王联姻,这定国侯府和楚家定是会对恭王忠心耿耿。恭王复起是迟早的事,不过嘛,怕是这四姑娘的皇后梦落空后,会有好戏看。” 那商玉莹自小仗着襄阳王妃宠爱,那性子比一般嫡女还要跋扈,在贵女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不过那刚被封了恭王妃的吕家小姐也是女中诸葛,怕是真的有好戏看了。 苏玉烟长得娇俏,如今穿着大幅海棠花的留仙裙,银灰色的大氅更显得娇俏可人。锦儿看着自家姑娘这身温婉贤淑的打扮,心里直呼可惜了,若她是生在楚家那样注重才华的人家,必然也如楚相宜那般人人尊敬。 锦儿轻轻的把苏玉烟的头发顺了出来,“他们有了分歧正好,郡主兴许有更大的机遇也未可知呢。” 苏玉烟伸手刮了一下锦儿的鼻子,“不错,总算是瞧明白了一件事!走,听说文氏这几日又出来晃了,趁着心情不好去找她的晦气发泄一下,”说着眼底升起一股寒意,“以牙还牙,正好报了之前的仇,叫她也尝尝低人一等的滋味儿。” 那边苏玉烟悠哉悠哉的去找文氏的茬,这边楚相宜却是好多天都没出门了。她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到处找书,寻老工匠请教比糯米岩浆还要坚固的筑墙方法。 可是一连几日过去,眼看着后日马上就到了胡全说的最后的期限了,她这里却未找到丝毫线索。这次连林和都毫无办法,黑市已经做了悬赏,竟然没有一人来揭榜。 “回来啦?”楚相宜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见商战进来了起身给他取了下外面的披风。 商战一把揽过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见她脸色不虞,“还没头绪?” 见丫鬟捂嘴偷笑,楚相宜闲闲的打掉了腰间的大手,过去坐下,“还没呢。你这边查的如何了?” 商战坐到对面,倒了茶递给她,“瑞王这边倒是丝毫没有动静,倒是是张家年前接待了一个突厥商队。只是奇怪的是,也丝毫查不到任何头绪。” 第二日午时,听楚家还未有查到头绪。不知道楚相宜如何了,苏玉烟最先是坐不住了。这朝代的建筑技术,糯米岩浆是最好的了,哪里能想到那个。她的府里到处是瑞王的眼线,这个时候她万万是不能去见楚相宜的。 既然打算好了要脱身换新靠山,就得不能得罪狠了楚家,得罪楚家就是得罪恭王,到时候别说是取得恭王信任了,估计恭王上位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她。她要怎么做才能既帮到楚相宜又能把自己先给摘出来呢? 苏玉烟正思虑,锦儿进来传话,皇贵妃派人来宣她进宫。 苏玉烟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有了。”她低声在锦儿耳边吩咐了几句,穿戴齐整,准备进宫了。 而这边从工地巡视回来的楚相宜确实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明日就到了期限了,这回真是难倒了她了。 不过她是越急越冷静那种人,不管谁问起来她都是但笑不语,所以外人看来楚家必是已经想到了计策。但其实楚家昨晚就合议出了结果,瑞王既然敢在这时候找茬,必然是苏玉烟知道比糯米岩浆还好的办法。他们这回只能放弃了,不过他们放弃可以,但必须要从里面切一刀,不过这回博弈楚家毫无疑问是输了。 索性不过如此,楚家也不是输不起,楚江涛人称老狐狸自不必说,林和与楚相宜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管内里如何气愤,面上藏的是滴水不漏,旁人是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不,他们淡定的连瑞王和皇贵妃都怀疑楚家是不是真想到了办法,急着把苏玉烟叫到了宫里头商议。 ☆、第八十七章 凤仪宫虽说规制不能越过中宫承乾宫要比之低三寸,但是凤仪宫地基明显就高出一尺多。这样一来,整个宫殿竟是要比承乾宫高出一尺。 翘檐高啄,雕梁画栋,彩绘华丽。屋顶金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轮美奂。 宫内更是富丽堂皇,十二副缂丝山水花鸟屏风。博古架上琳琅满目全是各国今年新进贡的古玩玉器。越规制的金丝楠木桌上一水摆的是正时兴千金难求的建窑油滴盏。 皇贵妃张淑媛虽年近四十,却是保养得当,由于常年处于上位,通身的气派非是刚进宫空有一副皮相的女子能比。不然风流成性的天成帝也不会在一众小妖精堆里还能宠她。 即使身着华丽的杏黄色三尾团凤宫装却是丝毫压不住她半点美艳,反倒是更衬出了她风韵。头戴三尾金累丝坠宝华胜倒是比削瘦的赵皇后戴的五尾金凤冠更华贵大气。 分卷阅读17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苏玉烟坐在下首看着手中这只油滴盏,这么小小一只竟然要一匹云锦才能换一只。再抬眼瞧着张淑媛这一身,一时竟晃了神,就是现代她亲生父亲家都比不上如今皇室的富贵。她有把握能把上宋瑾,斗商玉莹那个蠢货也不在话下,难就难在那个看起来文静的吕凌兰有御赐的身份不大好斗。不过,若是她能到张淑媛这个位置,也不枉活一场…… 皇贵妃本叫她来问楚家到底是想到了法子没有,现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楚家看似是想到了办法,却是又和边家来往,边怀仁最是看不上张淑媛的做派。 要说这边家老爷子是个趣人。他是一连侍奉了两朝皇帝的老人,官拜工部右侍郎,却是个响当当的老顽固,虽身在工部却是没少干御史的事。以他的资历本还是做工部尚书的,就是因为他那张嘴应了他的名字,竟比御史台的言官还管的宽。正因如此,天成帝一直压着他不与他升官。 老爷子也是个妙人,仗着救过天成帝的驾,时不时上个折子不是参瑞王,就是参张淑媛。尽管那折子被张淑媛党羽压了下来,但群臣心里哪个不清楚,暗地里笑话不知看了几箩筐去。 比起担心楚家想出对策,张淑媛现在倒是更担心楚家这回吃了暗亏后,说服边怀仁来给她暗地里使绊子。凡是建筑之事工部本就工部来管,工部尚书虽官大,但边怀仁只要占了一点子礼,真正横起来别说是工部尚书了,那是天成帝都头疼的主。 若是踹走一个楚家,再被边怀仁横插一手,那她可是一点也占不到便宜的。 她都说完好一会了,不想苏玉烟竟走了神半晌没言语。张淑媛“咚”一声放下茶盏,长眉微皱。 听见声响,苏玉烟也回过神来,搁下了茶盏告罪,“皇贵妃恕罪,臣女方才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淑媛脸色不虞,淡淡道,“讲罢。” 苏玉烟道:“依臣女来看,正是因为边大人一向不与任何人拉帮结派,才得圣心。楚家也不一定能请的动他,皇贵妃也无需太担心。” “嗯,有点道理。”张淑媛点了点头,苏玉烟说得对。若是边怀仁随便和旁人拉帮结派,再救过皇帝的命,以天成帝的性子也容不得他这许多年。只是……张淑媛捏紧了帕子暗恨,不知那老东西为何就偏偏纠着她不放。见苏玉烟欲言又止,张淑媛烦躁的摆摆手,“有话就讲,别吞吞吐吐的。” “是,”苏玉烟继续道,“边大人那边倒是不用过于担心,就怕楚家使得是障眼法。那楚相宜自小聪慧果敢,如今看她悠闲自在,还有闲心去工地晃悠,怕是已经想到了法子。” “这……”张淑媛眼神沉了下去,“你不是说这是神明指点于你的吗?她能想到?” 苏玉烟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毕竟那物事是我们寻常接触的,就怕她心窍一动,偏就想到了。” 张淑媛扔了手中的帕子,长眉倒竖,“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见张淑媛眼中怒意横生,苏玉烟半阖了眼,掩住了眼底的眸光,她再多功劳,再帮他们母子赚再多的钱,她始终只是她们母子眼中一个称手的工具啊! 苏玉烟沉吟片刻后轻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无论如何,我们能借此机会探查楚相宜的底。若此番她都能破了局,说明此人当真不好对付。此后王爷之事……”顿了顿又道,“我们筹划得更加周密。” 张淑媛终于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说的有理。”比起瑞王荣登大宝,建设四夷馆确实是小事一桩。 张淑媛悠闲的接过心腹宫女递来的茶,轻呷了一口,才抬起头来,笑道,“方才你说有个什么主意?” “臣女的意思是不论楚相宜想到法子或者是掩人耳目,皇贵妃不若杀杀她的锐气。” “嗯,”张淑媛点了点头,想到近日来的心烦意乱,确实是需要给楚家那丫头填点堵了。她转头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把年里头陛下赏赐的那进宫的柠檬茶装一盒。这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想必楚君近日里费神,赏给她来安神罢。” 大宫女福身答应去后头库房寻了,张淑媛转头望向苏玉烟,“不若就由你带去罢。” 苏玉烟嘴角轻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皇贵妃恕罪,这个须得派皇贵妃的人去才好。” 张淑媛看见苏玉烟的笑,瞬间明白了苏玉烟的意思,还真的派她的人去。若是楚相宜早就想到了法子,只是拖着在最后一日来炫耀,她此时赏东西去更是显得楚家再如何显赫,始终是依附于皇家。若是楚相宜还没想到法子,那这盒茶赏下去,外人眼里她不光是体恤楚家,主要是还能狠狠的打楚家的脸。 张淑媛笑着虚点了点苏玉烟的额头,“算你机灵。” 苏玉烟垂头轻笑,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张淑媛那动作可不就是平时逗猫的神态? 苏玉烟暗自咬牙,她可不是古人,她心里可没有根深蒂固的等级森严,心里暗骂,死毒妇!拿我当个猫狗,看我怎么整死你们。“不过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贵妃应允。” “嗯,”张淑媛 分卷阅读17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挠起了榻上睡的正香的云猫,拿过了手边的一个金丝香囊逗它。她现在心情好,听苏玉烟的要求倒是没生出任何的不快来,一般只要苏玉烟的要求不过分,她也懒得生气。 “皇贵妃也知晓臣女是被楚家赶出来的,所以臣女也想跟着去瞧瞧。” “哈哈哈……”张淑媛也不知道是笑猫还是笑苏玉烟,她指了指被云猫一爪子抛到地下滚远的香囊,苏玉烟很有眼色的去捡了回来,张淑媛很满意她的识趣,接过香囊逗猫,“允了。” 苏玉烟垂头挡住了眼里的煞气,福身道,“谢皇贵妃。” 等着宫女装好了东西和悬赏太监和女官一起出了宫。 今日天气正好,楚玉兰吵着要去给长姐送绣的荷包,容氏知道楚相宜正为四夷馆的事烦心,实在经不住楚玉兰的吵闹,在楚大郎的怂恿下本是带他们去国恩寺的,不想半道碰到了楚相宜。 听了楚玉兰的扁着嘴告状,楚相宜揽着她重新上了容氏的车,“下次她想来,母亲直接就带弟妹们来玩,左不过那些事,哪里就烦着我了。” 楚玉兰狠狠的点头,“嗯嗯。” 楚相宜捏了一把沉思的楚涵之的包子脸,“几日不见,大郎长大了。怎么,在想心事?说来给长姐听听罢。” 容氏摇了摇头,“这不,国恩寺换了新方丈,据说和之前那个添香的小沙弥慧空的师傅在俗世有些过节,他整日里念叨着那个添香的小沙弥。” 以往楚相宜捏脸楚大郎定要反驳几句的,这回却是愁的都顾不上了。听着容氏调笑,拖着腮帮长长叹了口气,“是啊,慧空的高才可惜了。我说把他干脆接回咱们家罢,爹爹又不许。” 不等楚相宜说话,容氏就戳了他的脑袋,“再敢浑说看你爹爹不罚你,慧空是佛家弟子,哪里能接回家,可不许胡闹。” 楚相宜也点了点头,她前世是不怎么信鬼神的,可如今重来一世,虽知寺院瞧着清静其实私底下也逃不过俗世那一套,但神佛之事她也不敢轻易开口评论。只是看楚大郎竟纠着眉,她想着等四夷馆之事了结后去捐些香油钱,再补和睦,有钱能使鬼推磨。方丈还未修成佛,想必又钱收,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 因此,安慰了楚大郎几句,去逗睡醒的楚小郎楚行之了。 车马晃悠悠到了定国侯府,几人刚下了马车,喝了杯茶。商德贵派人来,张淑媛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来了。 容氏晃了一下站起身来,捏住了楚相宜的手,期限不是明日吗?这个时候派人来是什么意思,“没事罢。” 楚相宜拍了拍容氏的手,“母亲放心,没事的。” 她吩咐商德贵准备香炉,把人请到大厅里,赶紧叫清风明月给她洗漱更衣。 本以为是张淑媛来找茬,不想到了大厅看到了多时不见的苏玉烟。 看到楚相宜进来,苏玉烟首先笑着站了起来,“多日不见,妹妹近来可好?” 楚相宜心里一紧,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自然很好。” “不能够罢!这不,明日就是期限了,我可听说妹妹竟还没想到比糯米岩浆还好的法子呢!” “哦,”楚相宜眯了眯眼,直视苏玉烟,“郡主好耳力,这郡主府离定国侯府可不进呐,这侯府的事郡主都能听清啊!” 这话说的苏玉烟脸上火辣辣一片烫,她暗自捏了捏手,这臭丫头不识好歹,就差指着她的脸骂她派人暗中打探了。苏玉烟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直到嘴里尝到了血的咸味,她才压下心底的气愤,等她得了势看怎么整她。 楚相宜饶有兴味的看着苏玉烟眼里闪过的阴霾轻笑,就听她们身后的福公公轻咳了一声。 她看着苏玉烟生生压下了眼里的怒意,敢怒不敢言玩味一笑,越过她去,躬身行礼,“福公公有礼。” 福公公一拱手,道:“不敢,楚君客气,”说着又朝皇宫方向拱手道,“咱家来是奉了皇贵妃娘娘的懿旨。” 皇贵妃等同副后,何况现在赵皇后早就被张淑媛架空了,一早天成帝就以赵皇后体弱多病夺了她的凤印由张淑媛掌管。后宫也只有太后,皇后,皇贵妃三人下的旨意盖有凤印,称作懿旨。楚相宜也不扭捏,掀起袍子跪在了下人递来的蒲团上。 福公公当即宣旨,前头辞藻华丽,骈俪有序罗列了一些赞楚相宜聪慧能干的词语,不过都抵不上这一句有意思—— “……念楚君多日来为四夷馆之事忧虑费神,本宫特赐贡品的柠檬茶一盒,望楚君静气安神,好继续为国效力。” 楚相宜半垂着首嘴角泛起一丝笑,静气安神?这么明显,怕是宫里这位等不及来看楚家笑话了。她嘴角微微一扬,虽然楚家这回是输了,但楚家的笑话可是不能白看。 瑞王既然敢抢,即使楚家交出主建权也得狠狠瑞王咬一口。管她是谁,总之今日不到期限,就算是到了期限,还有个天成帝呢,还轮不到一个后宫妾室来问楚家的罪。 楚相宜起身接了旨,“劳烦福公公回皇贵妃娘娘,楚相宜心中已有思量,不劳 分卷阅读17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娘娘费神,也望娘娘多喝柠檬茶,静气安神替陛下分忧。” 小福子一听这“心中已有思量”顿时不由一怔,转眼瞧向苏玉烟。自楚相宜跪下接旨苏玉烟就一直盯着她,因此没漏掉小福子眼里露出震惊后,楚相宜眼底闪过的讥笑。 苏玉烟暗自给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心里暗骂一声了这个蠢阉货。他这一怔,等于把自己的底都交给了人家,这趟算是白跑了,堵没添半分,倒是被人家先探了个透底。不过因着楚相宜那抹讥笑,她就断定楚相宜没有想到办法。这样一来,她可就算是来对了…… 接受到苏玉烟的眼神,小福子心里暗叫一声遭,若是叫皇贵妃娘娘知道他失态,定是有一顿好罚。他心虚之下接下来的话也忘了个干净,也没再细品楚相宜的话,轻咳了一声,吩咐身后的女官,“把娘娘赏赐给楚君的东西呈上来。” 苏玉烟轻笑一声,满脸笑意,上前一步从女官端的红漆盘子里边取出那盒柠檬茶,“这可是今年大理国进贡的,专治安神,妹妹可要好好品尝,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美意。” 越过小福子后,苏玉烟,迅速的换左手托着盒子,右手迅速钻到左边的袖袋里一下又迅速伸出来,在盒子底部按了按,递给了楚相宜,她所有动作不过是在两三息之间。 苏玉烟其实是暗自捏了一把汗的,因为她虽然背对小福子和两个女官,但她对面站的不止是楚相宜,还有管家和楚相宜的两个丫鬟。她方才的动作虽然做了掩饰,外人看来不过是她撩了一下过于长的袖子。但她不敢保证骗过所有人的眼,一旦其中一人眼色有变,她可就完了。 幸好不知是她的掩饰做的好还是楚相宜的下人调.教得好,直到她把盒子交给楚相宜,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露出任何神色。 她重重的把盒子塞到楚相宜手里,轻哼了一声,“希望妹妹明日还这么硬气。”说完福身朝小福子一拜,径自出了门。脸带薄怒,恰是被气到的模样。 见苏玉烟走了,小福子也拂尘一甩,拱手,“咱家回宫去复命了。”两个女官他倒是不怕,就怕方才他的失态会被苏玉烟捅到皇贵妃跟前,他必须去给苏玉烟许诺些好处。 而这边的楚相宜自从被塞过来盒子后,眼眸微微一抬,紧紧捏住了盒子,“公公好走,德叔替我送送公公。” 直到小福子一行人走了还不见楚相宜动,明月上前捅了捅楚相宜的手臂,“大少夫人?” 楚相宜眼珠一转,大笑一声,方才接旨是清了场的这会子门外下人离得远。她低声道,“你们去亲自通知爹爹和侯爷,就说我有办法了,记得不要惊动其他任何人。” 明月一顿,“什么办法?” 清风方才也看见了苏玉烟趁着撩衣袖的时候像是从袖袋里取了什么物事,只是愣是没看见她到底取了什么出来。心里人多口杂,显然不是说话的地,见明月还傻愣愣的问,她轻叱了明月一句,“叫你去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哦,”明月朝清风吐了吐舌头自去通知去定北侯家喝酒的商侯爷。 ☆、第八十八章 晚间,几人在楚家大书房议事。 林和摇着扇子接过楚相宜手中的盒子打了开来瞧了瞧,里面是一盒子鼓鼓的干柠檬,每个上面都用金箔纸包住了大半个。 扒开金箔纸,里面原来是被掏了果肉,全部重新塞满了茶叶,叶柄处被小心的裁出了一个梅花形状的小盖子。里面的茶叶也是齐齐的被倒插了进去,菊花一般,非常的精致。 林和拿起来嗅了嗅,一股柠檬的清香夹着茶香扑鼻而来。他拿小银镊子取出一小撮茶叶,条索匀称肥实,色泽润泽,细问之下除了柠檬的香味,还茶叶本身带有的桂圆香味,又略带淡淡的花香味,正是上好的桐木红茶。 “小西湖,你难不成要告诉我,筑墙要用这茶水?”林和说完后就知不可能,茶水来粘合石砖显然是不可能。好茶不易得,这柠檬茶确实难得,今年进贡的少,连商侯爷这等老臣都没有分到,林和索性取了茶壶泡了。 楚相宜心情极好,卖了一个关子,“不是茶水,不过办法就在这盒茶上。” 林和拿起盒子左看右看仔细瞧了一番,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盒子递给了商侯爷,林和看不出,商侯爷更是半点瞧不出来的。他取了一个柠檬茶出来,扒了金箔纸直接扔嘴里嚼了,把盒子递给了楚江涛。嗯,商侯爷点点头,“这茶香味倒是不错,就是苦味不够浓,喝起来不带劲。” 商侯爷的嘀咕,除了楚相宜与商战相视一笑外,楚江涛二人对这喝茶只识苦味的蛮牛都懒得理。 直到喝完了一壶茶后,众人还是没有猜出其中玄机。 楚相宜已经知晓用什么办法了,她今晚叫大家来也不是为此。所以看众人都猜不到,就翻过盒子,指了指红色云锦包裹的盒子底部一处颜色稍稍偏深的地方,“你们看这里有何不同。” 风光摇曳下,盒子底部一大块地方确实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深些 分卷阅读18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许。 林和伸手刮了刮那处,略硬,在灯下略有些反光,“这是什么?” 楚相宜轻叹了口气,“鸡蛋清。”就是这个最平常的东西却是差点叫他们束手无策。 “居然是鸡蛋清?”楚江涛和林和人异口同声,对于这个答案他们简直有点不可置信。 楚相宜也无奈点头,“确实是鸡蛋清。”她和商战连同商侯爷已经做了一个下午的验证,确实是鸡蛋清无疑。 这个还真多亏了苏玉烟,否则再多十日的期限她也想不到会是鸡蛋清。商侯爷点点头,“嗯,确实是鸡蛋清。我们下午弄了好多遍验证,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比例。” 楚相宜也把今日里苏玉烟的给她盒子时的神情动作说了一遍。 林和把玩着一把湘妃竹的扇子,“眼看着这瑞王要得逞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反倒反了水,有意思。” “对,我就琢磨不透,这丫头难不成这是要站入我们的阵营?要做我们的暗探?我觉着虽说欠了她一个人情,但那丫头古怪,不能轻信她。”之所以说武人是空有一身力气的莽夫,说的就是商侯爷这样的。 林和对商侯爷的耿直目瞪口呆,半晌说了一句,“呵呵。” 楚相宜和商战是小辈,只能扶额,楚江涛也是哭笑不得的耻笑了一声,把装茶杯的盒子推到商侯爷面前,“个莽夫!还是一边去吃你的茶罢。” 林和笑眯眯的看着商侯爷默默摸出一枚柠檬茶,扒了金箔纸嚼的嘎巴声儿响。“看来这妖女是想另寻靠山了,这是瞅准了恭王啊!有意思。”他问楚相宜,“小西湖,你怎么想?” 楚相宜手指轻抚着檀木案上边缘的花纹,“她的这个投诚,我们不得不领,目前看是想巴结恭王。她是想把上了瑞王做王妃的,前头听说宫里那位连个侧妃的位置都蘑菇没给她,说是想让她给瑞王做妾,就她那事事拔尖的性儿肯定得另寻靠山了。” 林和耻笑了一声,“真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随了那位,连小家子气都是这么的像,生生把能人往外推。侍妾,亏她想得出来!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们。” 商战摇了摇头,“怕是来者不善。” 楚相宜点头,“嗯,她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就算我们在一起不领情,恭王那边也不答应。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若恭王成事,说不定她还真能出力,只是就怕她会给我们使绊子。” 楚江涛一锤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四夷馆建好,这次总归明面是我们的功劳。别说苏家了,就是瑞王也别想分一杯羹去。至于以后,看恭王的吩咐,见机行事。”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看到楚江涛捏着个茶碗盖,楚相宜又想到一事。也是她粗心,其实在一早胡全盖在茶碗底下的那个被明月说是鸡蛋的水圈,她当初只以为胡全是借机要孝敬,原来是胡全在提醒她。难怪送去他宅子的银子被客客气气的全数退了回来。只是楚家与胡全也关系并不近,不知胡全为何会指点她,这是一个谜。 她想难不成是天成帝驾崩后,胡全想要楚家保他安度晚年,又或者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楚家? 这个问题她和商战商议了半日也没商议出个子丑寅卯来,明日以后四夷馆开建后,估计大伙都忙的抽不开身,索性想到此处趁着大家都在便说了胡全提醒她的事。 “……就是不晓得我们与他素无来往,送去礼和银子逗原数退了回来,不知他此番冒险提醒所求为何?”不管她想没想到,好歹人家是送了楚家一个人情。 看着楚相宜轻拢了眉头,楚江涛奇怪的看向林和,林和也是怔了一下拿扇柄指着楚相宜,“你不知道?” 楚相宜见连同嚼茶嚼的干巴脆的商侯爷都疑惑不解的望过来,她呆愣的望向商战,他是做错什么了吗?商战拍了拍了她的手,抬头望向林和,眸光冷然,“到底何事?” 林和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商战,对楚江涛道,“目无尊长。” 楚江涛手指轻点茶碗底座,凉凉道:“怎么回事?” “呃,”林和拿扇柄敲了敲头,轻咳了一声看向楚相宜,“小西湖,你不是见过吗?”说着手比了比,楚相宜明白了他指的是传国玉玺,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没有告诉你?” 楚相宜摇了摇头,“没有啊!” 感受到后背楚江涛的目光如冷剑般直往他的身上戳,不禁打了个冷颤,嘴上哪里饶过楚相宜,“小西湖,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弄的像是我没告诉你一样……” 楚相宜看见爹爹望向林和凉凉的目光,知道了林和应该是忘了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林和一向恃才孤高,手段诡谲,江湖人称“诡才”。凡是经他手办的事,桩桩件件是楚家教徒子徒孙的范例,反正她从小到大没见过爹爹这般看他,看他吃瘪可是很不容易。 楚相宜反而放松下来,下巴枕在手臂上,抬眼瞧他,无辜,“你就是没告诉我……” “你……”在楚江涛轻轻的一声,“嗯?”中,他扇柄轻轻落下 分卷阅读18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拍在了楚相宜的肩膀上,干笑一声,“……真是调皮。”接着坐到她对面,循循善诱,“就算是我没告诉你,那祠堂你也没少跪罢?不是半年前跳湖那会跪了一晚上……” 楚相宜心绪的瞅了眼,望着他的商战和远处乐哈哈瞧热闹的商侯爷,伸手拨开眼前的扇柄,瞪了他一眼,“哎,这会轮到你跪了!” 林和被噎了个半死,好在楚相宜这回提出来了,不然真的因他的疏忽,恐怕之后会非酿出大事来不可。这回看来真是得跪祠堂了! 想到要跪祠堂,他顿时泄了气,也学楚相宜一般下巴枕到手臂上,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你总见过祠堂太.祖爷爷的画像罢?就没发现点什么嘛!” 楚相宜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好笑,伸出手轻揪了一下他敛下的长长睫毛,直到背后三个男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方讪讪的收回去手。眨巴眼瞧着灯下,映的林和完美无缺,白的发透的俊脸。啧啧,林和这个老妖精,瞧这细嫩的皮肤,即便是女子也少有能比得上。难怪多少年来赫铮被他虐的死去活来,哎,绝世妖孽啊! 楚相宜干笑一声,点点头,“嗯,发现太.祖爷爷俊美非凡。” 林和最是臭美,见小丫头被他的美色所惑,一下高兴了,“小西湖你觉得我和太.祖爷爷比谁更帅。”楚家也就是林和敢拿先祖调侃了。 楚相宜还真想了想,“单论长相来说,不相上下。可若论□□,你比太.祖爷爷好像少了些凌厉之气。” “是么?”林和眯了眼,“哎,你说我若是带兵打仗,会不会就能和太.祖爷爷那般英姿神武?” “嗯,”楚相宜点点头,掀起眼皮,“可是你会打仗吗?” 见小丫头那满是不信任的小眼神,林和忽然不服气,拿扇子准备要敲她,忽然一只大手伸来抽走了他手中的扇子。林和切了一声,“失忆了,不是丫头去领,怕是连家门都找不到,还嚣张个什么劲呢!”商战捏着茶盏喝茶,连头都没抬。 林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无趣,哼了一声转头没搭理他,继续和楚相宜咬耳朵,“小西湖,你可别不信,我打仗可比你家这货厉害多了……” 商侯爷不爱林和这般长得女子般美艳,娘兮兮长相的林和,两只眼睛早就被楚江涛书架上的一本《兵器图鉴》吸引了过去。一早就顺溜了下来,在书架那头,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席地而坐。 他正看到一页全是如何改造可以连发箭羽的构想,写书的可能是个半道从戎的书生。洋洋洒洒一大片激扬顿挫,单单一个如何如何练习眼睛力的几个设想就叫人拍案叫绝,别说还有如何选材,从天外陨铁到寻常箭羽的竹子条条框框,罗列齐整。商侯爷看的是酣畅淋漓,拍手叫道:“好,好书!” 见他们各做各的,早已偏离主题越来越不像样,楚江涛也是很头疼。他“啪”的一声放了茶盏,商侯爷嘿嘿一笑,继续沉浸在兵书里。商战也悠闲的给岳父蓄了一杯茶,继续看着媳妇和林和咬耳朵。林和二人却是缩了缩脖子,正襟危坐。 林和咳了一声,“咦,说到哪了?”见楚江涛眼神沉了下去,“哦哦哦,对了,”转头指向楚相宜,“小西湖,你就没发现太.爷爷和寻常人不同的地方吗?” 反正知道明日瑞王一派要吃个哑巴亏,楚相宜倒是不急,她冥思苦想后,道:“比寻常人个子应该高点,瘦点,白点,哦,对了,还有那入鬓的长眉好像太过于单薄了点?” 林和叹了口气,“哎,你脑子有时打结,不过眼神好。” 楚相宜见他眼神暗了下去,神情也有些恹恹,有些不知所措,就听他问,“知道咱们大晋的楚皇后罢?楚家……” ☆、第八十九章 将近月底,窗外无月,床前的小紫砂太湖石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沉香味,透着纱帐隐隐约约只能瞧见外间留的烛火一圈小小的光晕。 商战从后面揽住楚相宜的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声音低沉略带着哑,令人着迷,“睡不着?在想什么?” 楚相宜把头枕到他的肩窝处,“嗯,你说太.祖爷爷他一生值得吗?若他在天有灵,看到皇家和楚家如此相互提防,他会不会伤心?” “傻瓜,”商战明白她在想什么,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他是有那般大智慧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些。世间只有真情最难得,只要是甘愿倾心付出过,对方还是自己所钟爱之人,那便是值得的。” 楚相宜嗯了一声没说话,静静听着商战一声一声强有力的心跳睡着了。等她睡着后,商战轻轻抚摸着楚相宜的长发,轻轻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宜儿,我们此生也值得。” 不知是楚相宜心有所感,还是梦到了那个令楚家崛起的淮安楚公,亦或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大晋的开国纯羲皇后,渐渐的松开了眉头。 其实不止楚相宜被震撼,商战更是震惊,不仅仅是为楚家的秘密,更是因为他从未听闻世间竟有那样令人震 分卷阅读18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撼的真情。 世上两情相悦之事数不胜数,自古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甘愿赔上性命的就屈指可数了,但要是让一个人死后甘愿放弃尊严寥寥可数。若是像楚公那样活着都甘愿放弃尊严,世间绝无仅有。 楚庭羲蜀地人,出生丧父三岁岁逝母,同年天大旱,饿殍遍地。因目有双瞳,村人认为是他不详,克父克母,天降大旱。在被村民要烧死他祭天时,由路过行商的两名残兵救下收养为义子,带到他到了两人的家乡淮安府。 楚庭羲不仅相貌俊美,天资也不凡,足智多谋。八岁就会观天象,帮助附近出河打渔的人,熟知节气时令,小小年纪就指挥当地农民如何种植。十四岁跟着商队出海,经由海上各国。回来后在亲自规划淮安建立了江南第一个大码头。 组织青壮建立了军队,把那个常年饱受战乱之苦,隶属多变,被各地争来夺去的淮安独立了出来,建立了淮安郡。把那个最贫苦的小村子建立成了江南最富最大的海港镇。淮安上了万民书,推选他为淮安郡守。 淮安终于从动荡不安的“赤地千里”成为了江南最富庶之地,“淮安楚公”的名号传遍中原,那时他才刚十七岁。 那时中原还未统一,各大大小小的诸侯国林立,各地纷争不断。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能人志士齐聚淮安追随楚公,请求楚公救苍生于水火。当时楚庭羲两位义父年事已高,他不愿远离。在楚庭院犹豫之时,北方的长安郡郡守之子宋元武也听闻了楚庭羲的才能,认为只有他能统一这纷争不断的中原。因此,亲自下江南呈上契书,歃血为盟,长安宋氏愿追随楚公,请求楚公一统天下,止戈兴仁。 在两位义父的支持下,淮安楚公与长安郡宋氏一拍而合,以淮安郡为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统一中原之路。 十年苦战,止了各地战火统一了中原。十年扶持,楚庭羲敬仰宋元武的仁德胸襟,宋元武却同样钦佩于楚庭羲的经世之才。十年之间两人生死患难,日久生情。 在最后定都时,因宋元武受不得南方的蚊虫叮咬,楚庭羲力排众议把国都定在了长安郡,也就是如今的上京,建立国都大晋。 国都建立,百官归位,楚庭羲自然被推举为始皇帝,但十年征战中,宋元武也是多次以身犯险,以少胜多,奇兵制胜。 在那次两人受伤被困荒野,几乎功败垂成之时,宋元武割腕让楚庭羲活命直到援军到来,自己差点因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楚庭羲就曾执其手发誓,“羲定要夺取江山,与君共享天下。” 宋元武其实也没当真,楚庭羲出生于乡野,不知礼制法度,他生长于世家知晓即便夺了天下,两人共享时不可能之事。此后也没见楚庭羲再提过,渐渐的这誓言连宋元武自己都忘了。哪想他当初以为的一句戏言,楚庭羲真的在开国大典上忽然提起,“孤要与宋君共享天下。” 百官皆惊,当朝直呼,“请帝王收回成命,天下共享,万万不可。”楚庭羲哪里想到百官随他打仗时,一呼百应,而如今太平时,却是都以礼法,甚至以死来劝谏他。 最后,礼法大义下只能是楚庭羲妥协,但他提出要立宋元武为男后。群臣还是反对,且国之将立,立男后一来史无先例,也会乱了后宫纲常,二来会使国将不稳。然,楚庭羲态度坚决,言此生不纳妾便不会乱纲常,至于立储能人居之。百官更是反对,国无嗣,夺储之争又将会重新掀起争乱。直到第二名肱骨大臣撞了金殿楚庭羲方才妥协,但也放话此生除了宋元武誓不立后封妃。 群臣以为他年轻气盛,说的玩话,哪里料到楚庭羲说到做到,年近四十还坚决不立后,不近女色不留嗣,甚至把所有宫女皆赶出宫,招榜让那些曾心祭祀神灵无家可归的去势的太监入宫奉驾。群臣无奈,最后私下找到宋元武,答应宋元武可以为后,但要宋元武依照古法,按侍奉神明的礼仪去势成为阉人,且要规劝帝王封妃留嗣。 庭羲得知此事,思忖之下,他自幼失孤,连姓氏都是两位父亲按他们在徭役楚地定的。而宋元武身出世家名门,他的父兄都战死沙场,只有一个老母,也因为随楚庭羲不近女色早已哭瞎了双眼。 楚庭羲再三考虑之下,在群臣逼宋元武去势之前,偷偷找来了御医自己去了势。当群臣得知此事时都震惊好几人当场晕厥,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再不敢逼迫楚庭羲,只好按照楚庭羲的旨意,禅位于宋元武,自己为大晋国后,终于实现了他当初对宋元武的誓言。 此后便开启了二人共治下的开元盛世,楚庭羲去势只有几个心腹大臣知晓,宋元武昭告天下的时也只宣召了国后姓楚,封号纯真羲,怕楚庭羲受天下人人非议,除了心腹大臣,其余人只知道那个上马能驱匈奴,下马也能治国□□的楚皇后,但真容却从并未见过。 见过的只有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身体有痒禅位的惊世奇才九千岁淮安楚公。而宋元武也为了楚庭羲请了苗疆的蛊师,用秘法让两个姿色普通的两名农家女无幸有孕,才有了两名皇子。 若论打仗,智谋宋元武不若楚庭羲,但他自小耳濡目染,权谋,纵横之 分卷阅读18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事宋元武可是比楚庭羲更得心应手,自然懂得如何权衡朝堂。雷厉风行,三年后便站稳了脚跟,没等大臣反对,一条条帝令已昭告天下。楚庭羲除了成为国后,还封了他九千岁的王爵。封了楚庭羲的两位义父为国公,因他二人除了楚庭羲再无收养子嗣,怕他后世子孙不敬楚庭羲。便力排众议把其中一位皇子过继给了楚庭羲为子,给楚庭羲在世间立了门户,好让他也有香火传承。 而且把天下所以因祭祀去势的人全部召集到皇宫交由楚家调配。为了使得楚庭羲不遭后人唾弃,凡在大晋为帝者即位时就立誓必须和楚家共享江山。 楚家主世袭罔替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掌管所有的太监和大晋的传国玉玺。若有宋氏子孙不继,不堪国器,楚家有权罢免帝位,择贤立之。 大晋历代国主都不可擅自改国号,即位前都得发誓,只要大晋国在,只要楚家后继有人,就得敬淮安楚公并与楚家共存亡。 所以,尽管大晋绵延了近千年,经历了数个朝代,帝王姓氏换了数个,大晋仍为大晋,楚家子嗣延绵不绝。无论谁为帝,淮安楚公仍然没被后人遗忘。其实楚家能屹立不倒,除了楚家人恪尽职守,历代当家人遵守楚公楚家人只能拥立不得窥探帝位外,还有历代帝王为帝前必须发的一个毒誓,凡对始皇帝楚公不敬,试图灭楚家者,国之将亡。 如今早已改朝换代,他们或许忘了宋元武,或许忘了开国皇后。但不会忘,也不敢忘九千岁淮安楚公,这便是宋元武对楚庭羲的一份赤子之心。 所以,历代帝王忌惮的并不是楚家富可敌国的财力,而是太.祖皇帝给楚家的权利,忌惮能统领皇家近侍太监和能保管国之重器传国玉玺的权利,以及那份无人得见御赐的丹书铁卷。 这便是宋元武与楚庭羲的纠葛,也是大晋与楚家的纠葛。是那个以雷霆手段闻名于世铁血帝王的宋元武给楚庭羲的一腔热血柔情。 梦里楚相宜好像回到了楚家祠堂,见到了太.祖爷爷的画像。如今,再看太.祖爷爷容貌,她心中陡然一痛,隔空静静注视,以前迷惑的种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丫头,羲一生很是值得,不必为我伤心。如今前路漫漫,你怕吗?”楚庭羲忽然从画像里走了出来,光风霁月,玉映霞姿。他轻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楚相宜望向他摇了摇头,“太.祖爷爷,我不怕!您放心,楚家第十八代子孙在此立誓,必定替你守护好大晋,守护好那些受世人排挤的太监们,只要楚家不倒,定能为他们挡风遮雨。” “好,太.爷爷信你。” “子羲,快过来!”忽然画像里出现一位身高八尺穿帝王服饰的沉着脸的男人。 楚庭羲回头轻斥一声,“喊什么,就来了,”他转头笑了笑,“丫头,再见。” 楚相宜愣愣的看着那个方才还沉着脸的人,看向楚庭羲时却是能溺死人的温柔,她想那就是宋元武吗? “你拉着脸干嘛?她不同样是你后代?”楚庭羲走向宋元武摇头轻笑。 宋元武见他回来伸手去拉他,“以后谁都不能碰,即使是我后代也不行。” 楚庭羲轻笑,眼睛里全是明亮稀碎的光,两人消失在画像前,楚相宜眼前只余那副画像,四下寂静无声,仿佛方才是幻觉一般…… ☆、第九十章 “克难,来吃饭了。今天有我做的鱼。”王信泽提了两个食盒来寻容易吃午饭,不想房中书桌上翻开着半册书,缺空无一人。 他去外面买饭时,容易还坐这读书呢,以为他去了茅厕。王信泽放了食盒,替他收拾书桌,看到他笔都没放到笔槽里,滚下来染了旁边的纸张。他以为容易是憋急了走的急,耻笑一声,“书呆子!” 他昨日被老爹叫出去了,就一日不在,容易的书案旁的纸篓里就多了三个笔洗。都被弄的乌漆麻黑,显然是没洗了没洗净的。 王信泽哭笑不得的全部拿出来,认命的找了大木盆接了水服侍这位爷,这里除了书童外又不让带其他仆人,若是他再不管,那个书呆子估计所有东西会用完就扔! 看着三只一水的汝窑雨过天晴色蝉翼纹的笔洗,王信泽叹了口气。他想敲锣打鼓让那些说他是金银堆里睡大的都来看看,这位才是江南真正比女子还娇主。这一个笔洗就是拿去那最坑人的当铺去,所换的银子也足够寻常之家三年的口粮。而这位小爷,洗布干净就随手扔了! 想到容易那龟毛的洁癖,洗不干净那小爷是碰都不碰的。王信泽洗净后任命的又接了一盆水淘洗了一遍,找布巾擦干净,摞到了书架上。 他四下一望,把衣裳收起来放到竹筐里,等会交给书院的浣衣房。整理好乱七八糟的书架,把纸篓里的废纸连同地上的橘子皮归拢好,放到了屋外的木桶里,晚间有专门运垃圾的车。又扫干净了地。口渴的厉害,去外面小火房一瞧,里面的木炭早烧完了,里面的茶水自然早冷掉了。 他去旁边的果篮里瞧了瞧,果然,除了剥皮的橘子吃完了,其他需要洗 分卷阅读18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一个都没动。他哭笑不得得挑了一个梨出来,提起冷掉的茶水连同手一起洗了,“嘎嘣”一口汁水四溢,坐到了书桌前等容易。 想到方才扔垃圾时看到的两身几个墨点没洗净的衣袍,王信泽冷笑一声,他可不是容家老爷子,不能再惯着他,不然他将来外放时还怎么活。瞧了瞧床上微卷的被褥,王信泽扶额叹气,没事,起码被他训教的床会铺了。嗯,那歪歪斜斜的被子……哎,还行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罢。 “啧,”王信泽隔空把果核瞄准往前头窗外的木桶里扔如,“不对,分明是藏了私房,还敢骗我,哼!看等给你留一个子!” 忽听外头一声闷哼,抬头望去,不就是那个藏了私房的容易,捂着额头,皱了眉头! 王信泽:“……”绝对不是他没瞄准!“……你走路不带眼睛啊?” 容易却像是没听见般愣愣的往回走。王信泽一怔,起身去看。皱着眉头把脸色苍白,步履虚浮的容易拉近屋里,扶他坐下。 淘了的手巾与他擦手脸,“钱不够了?昨日是美吃饭吗?你个呆子留不会去商钊那里蹭一顿,来了我去付钱?” 容易愣愣擦了手脸,摇了摇头,“不是,钱我有,饭也吃了。” 王信泽舀了一碗汤给他,“这又是在书中看到了什么奇闻一时想不通?不能啊,天下还有你想不通的?” “有,”容易慢慢轻呷着汤,回答的有气无力。 “哦,”王信泽把菜都取出来,拿掉食盒把筷子递给他,把西湖醋鱼推到容易跟前。马上要考试了,在眼看着眼前这位脸色还稚嫩的实际岁数还不到十七的少年,马上就是大晋第一个六元及地的天才。几方家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关键时候吃食上要顺着他。“是什么难住了我们的天才?” 直到看见呗递到了眼前的西湖醋鱼,容易的眼神方亮了起来,他鼻子一动,“这是你做的,我闻出来了!” 王信泽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嗯,多吃青菜的话,天天给你做鱼。” “嗯,”容易点点头,吃了王信泽夹来的菜,天下只有三个人的筷子夹的菜他不嫌弃,一个是从小带他的爷爷,一个是总骗光他零花钱的王信泽,还有一个…… 王信泽瞪着眼伸脚踢了天一下,“你脸怎么红了?从实招来!” “咳咳咳……”容易摆摆手,“没有没有。” “呿,”王信泽瞥了他一眼,“就你那些心思都写在脸上还想骗过我!说,是不是对谁动了心?” “没——”容易习惯性的还想做死抵赖一番。 “哦?”王信泽挑了挑眉毛,去拉那盘子西湖醋鱼。 “嗯。”容易拿筷子戳住盘子,低了头认了。算了,反正从小到大,他的一切事逃不过王信泽的眼睛。 王信泽又给他的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看他拿筷子戳鱼头,气笑了,“行了行了,别杵着头了,我也懒得问。”前日里参加诗会时容易好像盯着哪个丫头来着,他还记得当时这呆子赞了那姑娘一句,“宛如西湖之月。” 容易开始愉快的吃鱼了,就听王信泽阴测测的道,“交出来罢。” 容易一顿,刚放下的心同时又提了起来,“嗯……爷爷的钱都交给你了,没了。” “好你个容克难,还学会撒谎了?”王信泽看他转着眼珠吞吞吐吐,气笑了。 “真没,都给你了……”容易不敢抬头看王信泽,只低头吃鱼,含糊了一句。 王信泽“啪”一下撂了筷子,“怎么容克难?你说从小到大我可贪墨了你一两银子去?哪年账没给你看?你以为我多爱管你?” 王信泽“搜没”容易银子的事,容老爷子是知道的。容易天资聪颖,去外求学时比其他人小,从小被容老爷子宠上了天,真真的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主。自幼没理过俗物,结果离家去书院,好几次被学院的浑人骗光了银子。容易又极其爱面子,被骗光了钱忍着谁都没告诉。那里吃住皆有书院统一管理,江南那里书院一贯不让书生带书童,他没钱吃饭就只喝水,要不是王信泽发现他快辰时了还没起来,估计就真饿死了。 从那之后容易的钱就归王信泽管了,为了容易能上好的书院,王信泽没少忍着头疼读书,后来甚至为了能和容易一个学院,容家给书院捐了一座藏书楼,就为了能把王信泽给塞进去。 王信泽从小励志一直想把容易训教给样样精通的全才,结果好嘛,自己愣是被逼着读书不说,这刚有点起色,一个学假回来又被容老爷子惯的比之前还精贵了。他自己七八年来伺候人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全乎,也一路伺候了这祖宗这么些年。 他其实也是知道容易那个劫数的,凡容易遇到的人他都暗自问了生辰,都是些八字稀松平常之人。本来还想着檀石槐或许是呢,结果那小子的八字,哎,那叫一个衰。这贵人还没遇到,就怕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什么有心人给引诱,诱发那个劫数去。 容易见王信泽变了脸色,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知道他气狠了。他自然知道王信泽 分卷阅读18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为他好,吓得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就这么多!爷爷给的前儿逗交给你了,连他悄悄塞腰带夹缝的银票逗给你了,一张没留,这些都是邬檀前儿给的。”容老爷子怕王信泽管教太严,明面上给的外,总会在他佩戴的设满机关的物件里再塞点小钱。 王信泽从袖中掏出些碎银子,“你离他远着些,八字那么衰,再别给你染上霉运,难怪被人夺了王位,一个亡国之君……” 见他虽绷着个脸,但眼里没了怒意,就知他不生气了,容易开始收了碎银装到了荷包里,把刚掏出的塞到另一个香囊里。小声嘟囔,“他的王位故意被夺的……” 王信泽瞧了他一筷子,“吃你的饭罢,敢告诉你身份,果然居心叵测,据说他们最缺粮食,也没多少钱,”伸手夺来容易要挂到腰间的荷包,“还是我去还他,以后不许要他的任何东西,也不必理他。书院呆着好好看你的书,临考之前,休浴也不必出去了。以后诸如煮茶烧水之类,学会一样可来领一百两。” 容易顾不上思虑其他,“好,呵呵,思贤哥哥来吃鱼。”看到王信泽眉眼不对,赶紧止了话题。 吃罢饭后,王信泽收拾了盘子,给他把食盒里的水果拿出来洗了递给他一个梨,“我要出去一趟,明日午时回来,今晚和明早的饭我会叫商衡去买饭,到时候会来叫你,晚上他会来给你煮茶。” 容易接过梨咬了一口,脆嫩爽口,眯了眼,“可甜!”他点头应着,见王信泽背过身去忽然眼珠一转,“你去何事怎么明天才来?马上会试了,你不看书?” “别乱打听。你替我看了,我不在的时候可要听话,否则下月一分钱都没有。” “哦。”容易看着王信泽收拾煮茶,梨咬的嘎巴儿脆,看他忙碌,也拿了一个就手让王信泽吃,王信泽咬了一口,“从小到大算是没白疼你。” “嘿嘿嘿……” 好容易捱到了晚间从商钊那处吃了饭,商衡过来与他煮了茶,服侍他睡下离了去。待商衡脚步远去,容易蹲下身去,从床板底下扣出了一只银制的小筚篥,偷偷溜到后院那片银杏林下。 银杏街旁的一间二进院落里,望着对面国子监高高的院墙,檀石槐轻敛着眉,独坐于院中的银杏树下独酌。 王信泽连同容易都去上学,他一个外男再待在楚家也不合适,索性让楚相宜找了几处院子,正好这里靠近国子监,他便搬了出来。 轲比能传音回来,突厥和契丹,匈奴蠢蠢欲动,隐隐有联合之势。若他们三方联手攻打鲜卑,狄赖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最迟下月必须要回去了。 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他这千哄万哄刚温热的一点心意,他走后那个书呆子怕是又缩回去。以他那个温吞性子定会被瑞王逼迫。 檀石槐手指轻拨着桌上一些银子,摇了摇头,那个呆子怎么就那么听王信泽的话呢!说还回来,还真是一个子不拉的还了回来,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啊! “公子,歇息罢,容公子怕是睡了。”尼尔桑上前劝道。他从小生在大晋,自知这里的礼仪规矩。何况容家那小郎是容家老爷子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命根子一般的宠着,和容家夺人,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去了鲜卑,怕也是抵不住那烈烈寒风的。 檀石槐嗯了一声却没动身,眼睛呆呆的瞧向对面的高墙,“义父你说把他打晕带走会如何?” 尼尔桑浑身一颤,“怕是会翻天!”瞧灯下檀石槐狼一样的眸子尼尔桑心里吓了一跳,赶紧劝道,“何况边关苦寒,也不安生,容小郎玉人一般,去了也是受罪。不若待以后太平了再请容小郎去游玩也不迟……” 忽然,清亮悠长的边塞之音徐徐响起,尼尔桑瞬间复又亮起眼,撂了酒壶飞过对面高墙,扶了扶额,罢罢罢,白说了。 “怎么不吹了?”檀石槐依在光秃秃的树杈上,打眼瞧他。 容易仰头瞧他,“你想听什么?胡曲我只会吹这一支。” 檀石槐轻笑一声,“书呆子。”这里吹,怕是要惊动护院了。他飞身而下,拥着他过了高墙回到了小院里。 “你不是平时作息挺准时嘛,怎么今日不睡?”檀石槐拨着桌上的银子拿眼觑他。 容易径自到他对面坐下,顺着他的手指瞧到那银子有些讪讪,但不见檀石槐说话,他终于绷不住。 “他又来了!” 瑞王本想狠狠咬楚家一口,以牙还牙,不想楚相宜竟然想到了筑墙可以千年不倒的办法。他兴师动众的去,却是成了个大笑话。满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怒从心起,便来找容易撒了。 “哦,”檀石槐手指一顿,眼睛里亮光一闪而过,心里暗笑,有了!趁着这憨货不想连累家人让他们为难之际,不若叫他当机立断。他顿时心里一轻,面上却是淡淡的,拿了一锭来回丢。 容易晓得他在为把银子原数还了而生气,“思贤是怕我带多钱会被旁人哄了去,要不你给我一张银票。爷爷给了我一只笔,里面有机关,可以塞银票。” 檀石槐终于脸色缓和,袖子里 分卷阅读18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抽出一张银票,知道目前容易心里他比不上王信泽也不去叫那个劲儿,“说罢什么事儿?” “说是我不从他,便会让我连三甲都进不了。我进不了三甲,旁人都会以为之前我考的会元是拿钱买的题目,然后会让金陵官府查办,让容家名声扫地,在金陵没有立足之地。”容易声音闷闷的,皱成了个苦瓜脸。 ☆、第九十一章 上京的春风将将轻抚睡了一冬的大地,万物复苏,边关却依旧是枯草连天,寒风凛冽。 宋瑾站在碧水河边看着正在建造的宏大恭王府,苏东林忽然匆匆行来,“殿下,黄有元来信了。” 宋瑾接过蜡封的小银信筒,拧开展开信来看了后,道:“替本王写封信给苏玉烟,答应她。” “这……”苏东林觉得这样三面两刀的人最是逐利而上,关键时期怕她坏事。四妃之首,她也敢开口要! 宋瑾把薄薄的信纸扔在了前面的碧水河里,河水悠悠,纸页随风飘下,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入水中,那字迹遇水即褪。 苏东林瞪大了眼,刚那字透着阳光瞧得分明。那纸上写的是瑞王以会试逼迫容易成为他的娈宠。他忽然明白了宋瑾的安排,瑞王在这个时候去敢触犯楚家,怕是真的自己作死了。如今宋瑾逃离朝堂,与其让楚家独大不如利用受神明点化的苏玉烟去制衡。只是…… “以苏玉烟的性子,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苏东林道。 宋瑾随手扯了腰间的玉佩,递给苏东林,“让人把这个连同回信一起带去。” 苏东林接过玉佩,“是。”转身而去,忽然想到一事又回身,“殿下,商侍妾问殿下几时回,吵着要出来陪殿下……一起吃苦。” 宋瑾眯了眼,“外头风沙大不似上京,让她好好在府里养身子,就说明日本王带她去参加张大人的宴会。其余的她要什么,无论吃食,衣裳,首饰都给依她。让吕韦梁每日给她来把平安脉,好好给他调养好身子。”众所周知恭王殿下有一位宠上天的宠妃。但宋瑾提及商玉莹时,眼波却是一片冷漠,说到给她调养身子,眼神却是沉了下去。 “是,属下明白了。” “嗯,另外仔细盯着刘成安,重要资料别放书房了,全放密室。”宋瑾面无表情道。 苏东林一怔,后背一凉,刘成安从小跟着宋瑾,几次护着宋瑾逃过了张贵妃的暗杀。据他长时间观察,待宋瑾完全没有二心的。何况他的身子也撑不了多久了,只是见宋瑾沉着的脸心里叹了口气,没敢再劝。 “是。”苏东林领命而去。 宋瑾望着表面平静河下暗流涌动的碧水河,伸手感受着这凛冽的风,轻轻的道,“快要变天了。” 上京瑞王府 瑞王拿一碟松子逗着笼中的一只虎皮鹦鹉,一粒一粒扔,那鹦鹉吃完歪着头盯着他手中的盘子瞧,就是不吱声。 瑞王正心情好,今日正是上旬休浴,他早上起来吃了饭也没外出。哼着调子耐着性子一粒粒喂它,王德出去也好一会了,估计是快回来了。 今日是最后期限,量那小美人也不敢拿前途忤逆他。想到那白净天真的小脸,总是微微含笑的桃花眼。尤其是那满身的才气,那清凌凌的吟诗声儿…… 那青竹一般的身子往怀中一楼,那红艳艳的小嘴再吟上几句艳诗,那气度可比那楚馆里的头牌公子还要有韵味…… “啧——”光是一想瑞王身下就一阵燥热。 他直接抓了一把松子扔到笼子里,回头喊道:“王德回来了没有?” 听见声的小太监从远处匆匆跑来,“回王爷的话,德公公还未回来。” 瑞王撂了盘子,摆摆手,“去去去,府门口守着,若是来了赶紧让他来见我。”见小太监还垂着头立着,吼道,“愣着干嘛,聋了?赶紧去!” “是,”这几日王爷心情总忽好忽坏,前有好几个人因为沏茶的速度慢了,挨了好几大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小太监答应着哆嗦了一下身子赶紧向府门口跑去。 瑞王突然想到上月被楚家看猴一样的耍,明明一早就想到了办法,还故弄玄虚。弄的他被天成帝在金殿当众责骂,他心里的火又蹭一下上来了。 他一拳打翻了鸟笼,鹦鹉扑腾着翅膀吓得一阵厉叫,许是感受到生命有了危险,终于开了口,“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瑞王忽然过去扶起来了鸟笼,“大声叫!马上会来一个陪你的。” 也不知那鹦鹉怕了还是听懂了瑞王的话,一遍遍的喊,“殿下饶命。” “哈哈哈……”瑞王拿脚轻揣了一脚鸟笼,“对,就是这样,继续叫,大声的叫!” 瑞王眼睛发红,捏的拳头咯嘣响,他狠狠咬着牙,等楚家那位将六元及地的“瑶光公子”成了他的娈童,看他楚家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等他到了那个位置…… 王德匆匆赶来时,他已经想到,灭了楚家后怎么把那楚相宜怎么折磨最能泄气了。 分卷阅读18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殿下,”王德气喘吁吁。 “说,”瑞王心一阵痒痒,轻笑了一声,越有才气的人越注重名声,越走上进心越想脱颖而出一展才华。且那小公子已经是江南的会元,必定是气焰最盛,眼看将是第一个或许是千年都难遇的六元及地的盛荣加身,眼看着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料他怎么着在这时候不甘心放弃。 “……容公子他,他没答应。” “什么?”瑞王惊呼,手指着天,“他就不怕我叫他名落孙山吗?” 王德垂头道,“容公子说,他不怕。殿下尽管瞧着,他,他一定会是这大晋最年轻,千年无人能及的六元及地。” “好好好,够硬气,就希望放榜时,他还能这么硬气。”瑞王一脚踢飞了鸟笼,气匆匆走了。徒留鸟笼中的鹦鹉独自喊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二月十八,三年一度的会试。无论年老年少,他们将马上面临人生最重要的一场决斗。后人有诗云:“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里,将是他们比拼的最大战场! 天将蒙蒙亮,贡院门口就已经人头攒动,车马如龙。除了远方赴京赶考的寒门学子,稍离得近的都举家前来送家中待考举子。 人群后头两辆紧挨着的大马车便是一早就来的皇商楚家和定国侯府商家。两家今年共有三名考生,当然,王信泽之前读书一是为了老爹整日里念叨,二是为容易,三自然还是为了扩展人脉赚钱。如今他来国子监,目的更加单纯,来这里纯属扩展人脉,压根就没听过几节课,自然是不在考试之列的。 虽是初春,乍暖还寒,外头还冷,为怕三人考试写字时冷手,一早就打发小厮提几人去排队了,他们只等检查好物品,喊人了再过去呗搜个身六可以直接进去了。 两辆并起的马车里,容老爷子乐哈哈的拍着宝贝孙子的肩膀,“乖孙啊,累的话挑几道答了就好,千万不要太累着啊!咱们不需要那功名来光耀门楣啊!晚上千万记得早些睡,晚点起,仔细写字手冻啊……” 旁边的商钊两兄弟听的都低了头,容老爷子这真真是在拉仇恨了。这差点就指着大伙说,乖孙,放心,呢苏随便写一写就能把他们给比趴下,我们随便答两道题就稳拿第一。 不过干气没办法,谁让这国子监祭酒每每都言,“容家小郎之才千年难遇一个。” 不到半年时间,“瑶光公子”容克难的名字早已从江南直上,响遍了整个上京。恐怕到了下月初放榜,这权贵们要争相到榜下抢人了。 商侯爷就不像容老爷子那般温声细语。他大掌“啪啪”一人拍了一下,“没事,放胆去考,大不了回来练武。”说完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眼晕,转头要去拍容易,被容老爷子一拳隔开,个不知轻重的老东西,再把他乖孙给拍疼了! 商侯爷讪讪一笑,只说了句,“小娃娃可得注意身子。”说完直接骑马回了,连贡院都不让进,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还待在这里干嘛? 楚相宜看着被来去匆匆的商侯爷拍的两儿子一阵呆愣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哭笑不得。这商侯爷的一掌下去,连商战也能被拍的一颤,更何况是两个书生。 这马上要考试了再给拍出好歹来,她赶紧叫小厮给两人揉肩膀。又温声安慰了他们二人几句,他们不能和容易比,连一向粗神经的商侯爷都知道容易这次是必拿榜首无疑,只嘱咐他注意身体,毕竟九天七夜,每回都有坚持不下去,横着抬出来的。 一刻钟后,马上到了他们三人进贡院的时候,商钊两人已经检查完毕进去了,容易却是一副生离死别之态。 几人都以为他小,笑着打趣他,在侍卫的催促下,容易狠狠抱了下容老爷子,“爷爷你要保重身体。我真的走了——” 容老爷子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道,“乖孙不怕,爷爷就在外面等你出来啊。” “爷爷,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去九天后再来罢。”容易摇了摇头闷闷的道。又对楚相宜道,“宜表姐,你记得把爷爷带回去啊!”看到侍卫不耐烦,他猛然转身,回头对众人道,“我真的走了!” 看着容易脸色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容老爷子摇头笑了一声,“到底是还没长大,这还没进去呢就舍不得了。” 楚相宜皱了皱眉,总觉得容易今日哪里有些怪,平日里随娇气,但也补这般粘人啊! 她问商战,“你觉得克难有哪里不对吗?” “好像是要出远门一般。”商战也十分不解。 “出远门?”楚相宜细细念着,容老爷子笑道,“这孩子从小看着万事漫不经心,其实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劲儿可高着呢!这是紧张呢!” 容老爷子见贡院关了门,摆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忙罢,完了后再来,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楚相宜和商战对望了一眼,虽说要九天,但贡院守卫森严,礼部的左侍郎杨杰与楚家交好,已经打点好了,其他做不了,给三人送些热水还是可以的。总之,人在贡院总之丢不了。即使 分卷阅读18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身体坚持不了,杨杰也会第一时间把送出来,这外头一直轮流有好几个大夫守着也不怕。 不过,他们所有人这次都料错了。 ☆、第九十二章 容易望了一眼贡院三阙辕门前的左右上书“明经取士”、“为国求贤”的两座牌坊,轻轻叹了口气向里走去,完全没有发现他身后坠着明显身材魁梧却穿着儒衫的两个大汉。 进了贡院大门,正对二门的便是四角龙飞凤舞的盘龙大照壁。他走到背后在人群中略顿了顿,伸手摸了摸那被时光侵蚀的有些斑驳的冰凉石壁。注视着这个将来要可以让人从田舍郎到挂印拜相改变全国学子一生,却不到两丈方圆的地方。月末,这里便会贴上金榜,万人来观。 几息之间,容易思绪万千。细长骨干的手指轻轻抚过石壁,他却并没有往号房那边的考场巷干里走。看着身旁神往里走过的学子,他们或老或少,但脸上洋溢的多是激动兴奋。容易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别人的推搡下,顺着人流他往前走去,脚步略沉,面带忧伤。 他的忧伤并不是对会试的惧怕,他虽表面事事淡漠,但骨子里的傲气和他的才气不相上下。他忧伤的不是怕金榜无名,反而即便还没考也敢断定,只要他考了,月末那金榜上最瞩目的位置必定是他容克难的名字。他会是这大晋百千年来第一个史无前例最年轻的“六元及地”的文昌才子,临安街前打马游街会有他的影子。 只是,事事难料。如今,不是他要不到,而是他不能要。即使他不理俗世,也知道瑞王一派,甚至在表姐爷爷的口中,也隐隐感觉到皇室一派对楚家忌惮防范已久。 四夷馆筑墙之事上,宜表姐提出的在糯米砂浆里加入鸡蛋清给此后的城池,边关关卡筑墙的建设上立了大功劳。不仅工部,连兵部得那些除了将士其他人都看不顺眼的煞神都对表姐的聪明连连称奇。瑞王刚被宜表姐狠狠打了脸,就来怒气冲冲的来威胁他,拿他逼迫宜表姐逼迫楚家。可见瑞王目无法度,行事卑鄙,说明他从正面撼动不了楚家一分一毫,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楚家,容家一损俱损,一荣皆荣。他相信只要瑞王拿他去逼迫宜表姐,逼迫爷爷,他们肯定会妥协。也正因如此,他更不能在这里当大家的软肋,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他们的后腿。 想到此处他回头再看那个影壁,心底的愁绪反而一扫而光。容易唇角轻扬,那个人说的对。他的才华不会因为不考这场试而磨灭,也不会因为不被世人知晓而褪色。 心中豁然开朗,容易轻抬手臂抚了抚被方才捏皱的衣袖,脸上的愁云也皆数褪去,他回头轻笑一声,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直跟着容易的两个大汉侧目四望,抬头就见号巷外侍卫林立。能一览贡院全貌的明远楼上更是层层都有侍卫放哨。 两人正头疼怎么才能把容易怎么弄到暗处打晕弄出去,就见容易并没有去往巷号那边,而是趁乱顺着廊檐往贡院后门方向抬步而去。 他们一愣,对望一眼,心里暗喜。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的跟了上去。虽不知他想干嘛,但只要去了后院,中间有文昌阁遮挡,就是站在高高的明远楼上,只要没发出声,也是丝毫都望不到那里的情形的。只要到了文昌阁后面,他一个文弱书生插翅也难飞了。 容易来到文昌阁后面却并没有看到檀石槐的影子,正奇怪的时候就听身后一声低呼,“噗通”两声。回头一看,檀石槐拍了拍手,他身前两个人相继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容易拍了拍胸膛,“他们是瑞王派来的人?我竟没发现他们什么时候跟着的。” 檀石槐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眯眼瞧他,“怎么这么长时间?” 容易垂头,支吾了几声,“……嗯,我……走的慢。” 檀石槐也不戳破他,又问:“你可想清楚了?”他抬手指了指四周插满荆棘的围墙,“一旦出了这个墙,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容易点点头,郑重道:“只有我走,表姐和爷爷他们才不会被瑞王胁迫。这,是最好的选择。” 听他说完,檀石槐眼中闪出一丝亮光,如狼般狠厉,“最后再想一次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容易望了望他,脸上果然如他所料又露了愁容。檀石槐目光沉了下去,心里气的牙痒痒,他若感顺后悔…… “……我的钱全在思贤那里,不算你给的那银票,身上统共就十两散银。”说着抬起头看到檀石槐阴沉的脸色,后腿了一步,咬了咬牙,继续垂首道,“我隔一日要吃鱼,听说那里半年都在下雪刮大风,我最怕冷也怕风。我不喜欢吃牛肉,哦,羊肉也不能有膻味。至于菜,除了青菜,其他还好。我不喜面食,最主要的是我怕会想爷爷……啊!” 他正说着话,忽然身体一轻就被带到了空中。还好他被带着飞了一月国子监的墙已经习惯了,只在最初被揽起时只低呼了一声就反应了过来。不然要是一声大叫,引来了巡逻的侍卫,他们背发现 分卷阅读18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那就遭了。 出去后,直奔北城门而去,那里尼尔桑已经准备好了车马,他们可以立即启程,去往鲜卑。 而这边直到第二日了,不管是守在贡院门口的容老爷子,还是他们叮嘱的杨杰都没有发觉容易丢了。开始唱名时,他正好去解手了,后面也是为了避嫌,他只吩咐底下人给容易三人的号房多送点热水。 直到第二日午时,底下人去送完水往回走时发现这间号房与昨日两次一样,送回的水未被取回去。好奇之下,上面人嘱咐了这里要热水的话必定要多送些。送水的是吏部的一个正六品的主事,他也是世家出身,人又机智。这回来也算是为了下回考核做个踏脚板。 官场混的自是人精,甭管中不中,只要上头有人,便是世家出身,定是多少有些来头。本来他都走过去了,但他想瞧瞧这人,万一中了他也能买个好。多条人脉多条路,将来朝堂上难说就能用得着呢!思至此,他又走了回来。 他是来混个脸熟的,因此怕打扰到人考试,他轻轻蹲了下来,侧头从帘子底下向上望去。这一瞧,他心下一惊,坐到了地上。伸手掀开帘子一瞧,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人。他心中一紧,暗道,可了不得了。赶紧爬起来去禀报。 “什么?”杨杰放了茶盏惊道。 亲自让人拿来花名册一查,正是众人期盼六元及地的楚家表亲容克难。 昨日早上他见了楚相宜几人,还特意吩咐了他,多多照看三个孩子呢!没想到凭空就把人这么给丢了。 “赶紧的差人去报!吩咐侍卫,在贡院四处赶紧查找!” 而城东北侧的工地上,楚相宜刚巡视了一遍工地,对了一遍昨日的账,刚好商战下了朝,两人才洗了手脸,要坐下来要吃午饭,就见朝露骑马来报。 “大少夫人!邬檀公子刚派人说北边家里出了事,派人来说来不及和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告别了。但是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务必把写封信亲手送到大少夫人手里,说大少夫人看了就明白。”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檀石槐下月要走的事她是知道的,楚相宜接过信封,想着他那般急,必是鲜卑内部出了什么大事了。 只是,打开信看完后,她沉了脸,紧紧握住拳头,“啪”得一下推翻了眼前的桌子。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伴随着满桌杯碗盘盏的脆响声,一桌子还没动的精致的菜肴洒了一地。 朝露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她们从小伺候楚相宜,未曾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就是前几日被瑞王临时插一脚差点就失了四夷馆的建造权时也是不露辞色,稳坐钓鱼船。这信到底写了什么?以至于她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勃然大怒。 楚相宜久来不露声色,忽然爆发,声音虽请,但吗气势如山洪决堤,空中惊雷,使人情不自禁全身发颤,几人都静默垂首而立,一时都不敢言语。 明月朝朝露暗暗使了个眼色,朝露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那信里写了什么。派来的人把信送到她手里后,嘱咐她一定要亲手交给楚相宜后就离去了。 不仅是朝露几个丫头,连商战也被楚相宜眼底升起的寒意怔了一下。 他目光沉了沉,放下了擦手的帕子,摆手示意商芸几人退下去,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揽住了楚相宜。轻轻吻了吻她秀美的鬓角,“有我在。” 从她颤抖的手中抽走了信,看后,蓦地睁大了眼,眼露剑光,但他惯来沉稳如山,随即又恢复了淡漠平静。 他拥紧了全身打颤的楚相宜,朝外走去,吩咐商芸,“去贡院门口把容外公接回来到留仙居,就说有要事相商,立马去,一定要快。” 明月楼一间雅间里,檀石槐斜卧在榻上臭着脸喝酒。容易坐在侧首,一手攒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偷眼觑他。蓦地,感到檀石槐射过来狠厉的目光垂了头,呼吸一紧。 “我没反悔……”说的有气无力,声音越来越小。 “没反悔你跳车干嘛?”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书呆子怕是已经折断了腿。想想他都一阵后怕,在打晕他绑去鲜卑和回来之间,最后还是抵不过这人那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折返了回来。或许,他错失了唯一一次能带走这人的机会。 ☆、第九十三章 容易叹了口气,“哎,我只是担心爷爷,他年纪大了,他这次来就是要陪我在上京定居的。我这么走了,他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檀石槐挑了挑眉毛,顿了一下没说话。 容易垂首扯着玉佩穗子,轻声道:“我若在加冠前遇不到贵人,活不过加冠之年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本想考个功名光耀门楣的,也不枉他们疼了我一场。可是上苍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够了……” 檀石槐是知道容易命里有大劫难的,王信泽也是一再警告过他,说他八字衰,别叫他用接近容易的。可他还是不死心,拖到了现在,结果还是空欢喜了一场。心里正难受,再听少年清清亮亮的嗓音却说这么残忍的话,檀石槐心里一痛,眼神 分卷阅读19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沉了沉。 他想到了那回去攻打那个部落,杀那个男人时,他的生母跪在他面前愤恨的骂过他的话。喇嘛卜过,他天生带煞,是杀人的魔鬼,是长生天下最阴暗的恶魔,会吞噬整个草原。 檀石槐闭了闭眼,握紧了拳头,忽然心头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力。罢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容易惊才绝艳,有楚家和商家护着,他会是大晋最闪耀的星,他不该这么自私再拉他去往地狱的。 他站起身来,回过头厉声道:“胡说什么呢?好好活着,等会你爷爷他们就来了,我走了。”说完闭了闭眼,转过了身。 刚走了一步,却发现容易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袍角。檀石槐没说话,只冷冷的盯着他。容易垂着头,紧紧捏着衣袍,他知道天这一放手,他们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从小到大除了王信泽基本没有朋友,一是他年纪太小且学问太好。无论大小诗会,凡是他开口,不要说他稳得第一,且他的诗文必会此后成人人传诵的范本。同窗们必定会被他的光华淹没,最后就成了他一个人的独秀。久而久之,别人也不愿与他来往了,他渐渐夜不去诗会了。而王信泽又是个学院里坐不住主,最初只是为了照顾他才上学的。回来给他打理好起居,三天两头的不见人。 而家人长辈对他总是轻声细语,生怕说话声高了惊着他的魂魄。兄弟姐妹们更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什么东西但凡他多看一眼,那一个物件便会重复收到好几件,即便是大哥三岁的小儿子,都会把自己最舍不得的东西捧给他。 他一天若是多叹一口气那更是了不得了,半日里总有长辈同辈几波的来旁敲侧击的打听:可是身体哪不舒服,或是下人言语不撞,还是想要什么物件,亦或是饭菜不合口味等等。 总之就是凡他脸色稍稍有异,动辄就劳师动众,从上到下,全家人会被惊动。渐长他便学会了藏心思,一切凡是好的不好的情绪总会往心底下压。除了真真爱吃的鱼,其余无论吃食还是物件,一切喜好更是不显于表。 无论心情好坏,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安之若素,宠辱不惊,有着神仙之姿的“瑶光公子”。 直到遇到了檀石槐,他才能敞开心扉,肆无忌惮的表露喜好,为所欲为的一抒心绪。檀石槐不会待他如珍如宝,错了会被骂,对了会被夸,荒唐了会被嘲讽,伤心了有处可诉。 短短不到两月,却是他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美好,怎样想变可以怎样做,完全不用藏着掖着。从之前的或许他死了后家人便可以安省,得过且过活一日是一日,到了如今居然也期待人生百年,也开始“贪生怕死”。他从未这般祈求能如此鲜活,肆无忌惮的活。 “还有何事?”檀石槐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回头,语气夜有些不耐烦。 容易抬头,“我从小.便和爷爷吃一起,住一起,实在不舍他年老孤寂难过,能不能带上我爷爷一起?” 檀石槐抬头一怔,心头一跳,猛然转过身,一把提起他,咬牙切齿,“容,克,难!你再敢反悔,我定会……把,你,刮,了,带,去,鲜,卑!” 檀石槐一字一顿说的凶狠毒辣,容易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一声门响,门口齐齐站着楚相宜等人。 容老爷子黑着脸几步走过来,一把掀开檀石槐,抱住了容易,喊了一声,“乖孙!”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楚相宜两人进来关了房门,檀石槐无奈的朝楚相宜两人笑了笑。商战面无表情,楚相宜却是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越过了他。她敢保证若是容易没反悔,檀石槐是绝不会啃声的,檀石槐带来的都是千里马,两天时间早已无踪影了。 看到容老爷子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连同檀石槐在内,几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楚相宜知道是楚家连累了容易,她张了张嘴,最终也羞于开口垂下了头,商战走过来轻轻执了他的手。 “外公,您放心!孙婿发誓,一定会替表弟讨回公道。”商战面无表情,却是字字铿锵有力。 “这次是楚家连累表弟受了无妄之灾,我会通知爹爹去面圣,不会叫小表弟受了委屈。”楚相宜握紧了拳头。看来是他高估了瑞王,竟敢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还敢嚣张诸君之位。只要有楚家在一日,瑞王他就休想得逞。 “爷爷,我没事。”容易抬头拿手擦了擦容老爷子满脸的泪,他回过身来,“宜表姐不必自责,楚家容家同气连枝,本为一体,何来连累之说。” 他回头又喊了一声“爷爷”,但是许多年没表露过真正的心迹了,看着容老爷子眼里打转的泪花,他扯着腰间不剩几根的玉佩穗子,垂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感受到远处那道灼热的视线,他抬头望了一眼檀石槐,见檀石槐沉着脸恶狠狠的瞪着他。容易却忽然有了勇气,他抓住了容老爷子颤抖的手,“爷爷,我不考状元你们会嫌弃孙儿吗?” 容老爷子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习惯性的以他乖孙的喜好为主,摇摇头,“怎么会!爷爷连同你父母叔伯兄弟姊妹只求我乖孙一世安然,哪里会在意你考不考状元。” 容 分卷阅读19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易笑眯了眼,“那爷爷是不是只要我开心,你就会开心啊?” “自然,”容老爷子点点头。 容易双手捉住了容老爷子,“那爷爷与其在这里要躲着防着瑞王,不如我们去一个瑞王恨的牙痒痒都去不了的地方啊?” 容老爷子一怔,这话他到现在总算是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剜了檀石槐一眼。这厮可是就差一点把他乖孙给拐走啦,方才还听到这小贼说要把他乖孙给刮了! “乖孙你想去哪啊?”容老爷子盯住容易。 容易继续扯着玉佩穗子,“……嗯……我在书上以前瞧过这么一副景象——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听说那里和咱们金陵截然不同,要不咱们去那里瞧瞧?” 这下不仅容老爷子,连楚相宜都转过身狠狠望着檀石槐。 容老爷子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他轻轻拍了拍容易,走到檀石槐跟前。檀石槐居然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紧张,俯身拱手,“爷爷……” 容老爷子一声暴喝:“哪个是你爷爷!”容易从后边轻轻扯了扯容老爷子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声,“爷爷!”容老爷子轻拍了拍他的手,“乖啊!” 檀石槐从善如流,直直盯着容老爷子,“容老先生,大晋如今时局不稳,瑞王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就算逃过了这一时,但谁敢保证次次逃过?就算楚家为了容易去和瑞王抗衡,但你没有问过容易他心里如何想?但凡出入皆要认层层保护,连自由都没有,他真的会过得舒心吗?你们爱他他难道就不爱你们吗?他就甘心在这里当靶子让人趁虚而入来伤害你们吗?你们有没有问过他过得真正就如表面过得那般快乐吗?” 檀石槐一席话说的容老爷子和楚相宜哑口无言。容老爷子一愣,这番话如久逢的甘露,点醒了他。 是啊!容老爷子心中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只知道容易除了喜欢吃鱼和读书,其他好像没了一丁点儿喜恶。整日里也是从容自若,不喜不忧,比那庙里的和尚还要寂静。原来…… 容老爷子转过身望向容易,“乖孙!” 容易瞪了一眼檀石槐,抓住了容老爷子的手,“爷爷,此生能生在容家,遇到你们是我之毕生所幸,爷爷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 这番话使得楚相宜也心有所悟,她的前生不正是如此,身不由己,处处小心,句句思量。在秦锦程的威胁下怕他伤害家人连死都不能。她握了握商战的手,望了商战一眼,商战不明她眼里那沉痛的忧伤为何,却是心中没来由一痛,伸手轻轻拥住了她,“莫怕,有我在。” 最后,再三思虑下,容老爷子一锤定音。决定尊重乖孙,他要陪容易去鲜卑。楚相宜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真由他们身无分文的跟檀石槐去。除了银子之外,还得安排些人手。最后王信泽决定他也要跟随容易去,只是事出突然,这边一些生意几日内一时安排不好,所以比他们晚些时候去。 傍晚时分,杨杰也派人传话出来,容易缺考,并在贡院后面发现了两个乔装的死士。只是人抓到了,不过也等送出来去大理寺已经咬舌自尽了。 为了打瑞王一个措手不及,楚相宜决定瞒下了此事,一边扬言出去容易被劫持,派人到处找人,一边连夜把他们送出了城。 ☆、第九十四章 其实,瑞王也就吓唬吓唬容易。容易来上京两月,他的才华连国子监祭酒都曾言“此子才华吾此生不可及也”。说是让他落榜,他哪里敢真那么做。 何况现在舅舅张咏,母妃都特意嘱咐让他安分守己,把那些癖好都收敛一下。虽说拉下了恭王太子之位他唾手可得。但张家和商家因为十年前的十里坡惨案里,张仪之死有旧怨。 楚家和商家如今同气连枝,药罐子宋珏与皇位无望。但四皇子宋玥虽寄情山水书画,但才学也不浅,那个温吞性子倒是博了不少美名。如果到时候楚家要扶持他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冒任何险。 所以,只能在考前劫人。可是,直到次日午时还没见到来人,他方感觉此事不对。刚要派人去查,就见来人禀报,说贡院里被抓了两个乔装成书生的人,被送往了大理寺。 瑞王心里一颤,推翻了眼前的书案,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 大太监王德听见声音,赶紧匆匆进来。一地狼藉,遭殃的不止案几,那檀木雕花的博古架,连同上头满架的文物古玩全摔了个稀烂。 王德心里一惊,四下一望,果然在一众残片里看见了两半汝窑的一套笔洗,笔筒,笔架。他心里哀叫,这可是年里头皇帝赐下的,四个皇子一人一件。毁了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这要是传到宫里皇贵妃耳朵里,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看来待会得亲自去库房瞧瞧。记得国公爷也送了王爷这么颜色相近的一套,先拿出来摆几日,再收去库房,保管谁也发现不了。王德心里这般暗暗盘算着,一边赶紧命人来收拾残局。 分卷阅读19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瑞王脸色铁青,底下回话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脸被瓷片划破了,血流了下来,都不敢拿手去擦。 他是见识过瑞王盛怒之下直接拿剑杀了人的,可他是皇贵妃宫里出来的,皇贵妃派他来就是专门为了劝着些瑞王的。现下世道即便有楚家护着,太监命如草芥,皇贵妃手里的太监命更贱。皇贵妃若是发现他没了用处,那他知道的太多,只有死路一条。皇家后宫凡五品以上的宫妃,只要一年不超过十人,杀死一个太监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稀松平常。 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能硬着头皮上,“殿下息怒!奴才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找李大人,保管出不了什么乱子。” 王德是张淑媛派来的人,也帮着他掩盖了不少事,比以前那几个只会告状的死板木头桩子趁手多了。因此,王德的话瑞王倒是能听上几分。 瑞王狠狠踹翻了眼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让张致远把腰牌送来,然后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两个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都抓不到!” “是,”他轻踹了一脚边上只喊饶命的太监,“还不快滚。还杵在这里不想活了!”那人连滚带爬往外逃。 看人出去,这里一片狼藉,一会也收拾不好,“殿下,”王德扶着瑞王去了书房。沏了一杯茶与他,笑着劝他,“殿下,如今楚家对您可是虎视眈眈,生怕抓不到您的错处。既然这回没抓到容家小公子,不若就此罢了手……” “啪!”瑞王狠狠的把茶盏撂到书案上,眼神如蛇一般阴毒。“他休想!一连毁了本王两个人。本王不但要抓住他,还要让他生不如死。” 王德轻轻拍着自己的嘴巴子,“哎吆,殿下息怒,奴才该打。” 瑞王烦躁的来回踱步,摆摆手,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本王也没说要治你的罪。只是抓不到这容易,难解本王的心头之恨。”一拳砸在了书架上,书架子上的书册哗啦啦的往下掉。 王德皱眉沉思片刻,“殿下不若再等等,等到立储后,只要殿下地位已稳,别说一个容家小公子,就是那楚相宜见了您还不得恭恭敬敬的!” “等等等!每个人都要本王等,等到何时啊?三次折子都被那群老不死的以父皇身子康健为由拦了下来。”瑞王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他们这是不希望本王做储君啊?怎么宋瑾被废太子那会儿不说父皇康健呢?”说着耻笑了一声,“说父皇康健?笑话!他整日里钻在女人裙子底下,比本王玩娈宠又好得了多少去?” “哎吆,殿下慎言!”王德连连摆手哀求。 “怎么,本王说错了?” 王德噗通一下跪下,“殿下,请看在老奴待殿下还算尽心的份上怜惜老奴这条贱命罢!此话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皇贵妃娘娘非扒了老奴的皮不可。” 瑞王气的踹了王德一脚,“那你说本王要怎么泄了这心头之火啊?” 王德暗暗揉了揉老腰,“黄大人前送来的两名北边的,听听说是回讫人。身材修长,高鼻深目,那褐色的头发如波浪一般。那眼睛,吆!比那花瓣还要美艳三分。唇红齿白的,一点也不比江南的小倌差……” “行了,走罢,也不枉你搜肠刮肚把他们夸上了天。”瑞王抬步往西院走去,那里一般都关着被送来的娈宠。 王德扶着腰起来,疼的呲了呲牙,赶紧跟上,“殿下去瞧瞧就知道了,奴才可不敢言过其实欺瞒于殿下。” 瑞王府西院,栽着些梅树。如今正是春梅绽放的时候,远处望去,粉粉紫紫错落有致,如舞如云。 瑞王却是无心欣赏这美景,院里也是空落落,不见一个人,这院花美的有些寂寥。瑞王直往里面王德说的沁心园而去,他前脚刚进了园子,外头王德的小徒弟忽然匆匆来报。 “师傅,不好了!张大人方才派人来回话,说没有看见两人身上有腰牌。”小太监还喘着气。 “什么?”王德惊呼一声。瑞王派去的是死士,死士怎么可能没有腰牌。“仔细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敢漏一句,揭了你的皮!” 小太监喘匀了气,“说是从贡院送出来就没有。” 王德思忖了一番,这次两位主考官里,吏部尚书张致远与瑞王外戚张家私交不浅。另一位是礼部尚书裴渊,刚正不阿的性子。是不是张致远拿下了死士身上的腰牌? 不,不对!两个死士都没抓到容易,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要吗就是楚家人早有防范。 “楚家有何动静?”王德问道。 “楚家与定国侯府商家,两府的家丁正四处找人。”小太监只负责跑跑腿传传话,旁的事王德没告诉他,他并不清楚,只知道瑞王府的死士被发现死在了贡院。 “找人?”他们难道查到了瑞王? “容家小公子丢了。” “什么?容家小公子丢了?他不是正在考试?”王德听的糊涂了。 小太监挠挠头,“说是没去考试,昨日里人早就丢了!镇远将军府王家也出动了,派人正四处找呢!街 分卷阅读19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上满茶馆酒楼都在议论此事。” “怎么会这样?”王德想不通,既然有人救了容易,肯定是楚家那边的,既然死士是在贡院发现的,那么,容易必定是在贡院丢的。既然救了人那为何不卖楚家一个好,反而又要把人给掳走? 小太监歪着头,听到了院墙里边传来的惨叫打了个哆嗦。他私下里听说了,知道瑞王有虐待娈宠的癖好,只是他们作为太监,命运捏在主子手里,自己的人生都做不得主。哪里敢去置喙主人的事。 忽然想到什么,他缩着脖子低声问王德,“师傅,里面是不是……” 王德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前儿来的那两个回讫人!兔崽子说了别瞎打听,不要命了?” 小太监吐了吐舌头,“哦,是师傅。” 王德摆摆手,“下去下去。别在这碍我的眼了。以后也离王爷远着,别学那些蠢的往跟前凑,不然哪天连命怎么没得都不知道!” “是师傅。”小太监说着已经跑远了。瑞王不拿太监当人,师傅虽凶巴巴,他虽小却也知道师傅不让他往瑞王跟前凑是护着他。他现在有吃有穿,才不要去多管闲事呢!只是,“哎!”小太监望着远处园门外立着的王德叹了口气。 好容易等瑞王开门出来,“叫人晚上去处理了。” 王德垂了头,“是。”把方才张致远传来的话禀报了。 “一群废物!”瑞王拿帕子擦手上的血。两个玩意泄了心中的怒气,此时他心下稍稍舒畅。“让人盯着楚家和商家有什么动静,两块牌子,就算他们拿到了腰牌,人已经死了,仅仅凭着两块牌子还奈何不了本王。” 二月二十八贡院放榜,除了失踪仍无音讯的容易,王思远和商衡两人皆中了,王思远进了二甲,商灵珊的未婚夫李华英和商衡都进了三甲。打马游街的状元是个不惑之年的江东人氏。 润二月初三,商家大姑娘商锦绣出阁。 定国侯府到处悬挂红绸,府里从主子到下人都穿着新绸衣,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长禧堂里,与商家交好的夫人小姐皆来了,正围着新娘子取笑。 商锦绣因为怀孕,这两月来被老夫人宋氏养的精细。稍胖了点,加上王思远待她如珍如宝,以前怯懦的性子也渐渐消失。今日上了大妆,更加的明艳秀丽,温婉大气。听着夫人们的取笑,她坐在床上,绞着帕子,脸羞得通红。 吉时已到,新女婿王思远在同窗的簇拥下抬着八台大轿来迎亲。 告别了家人,商锦绣由商钊背上了花轿。身后一百八十抬嫁妆浩浩荡荡的从定国侯府出发,绕城一圈,半个时辰后才进入镇远将军府。 一对新人走后,定国侯府的宴会便正式开始。只是,今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九十五章 定北候斟了满满一碗酒,指着商侯爷,“你这老东西,怎么眼光如此好?好的给我家丫头没留一个,全做了你家女婿!” 听了定北侯的话,众人一想可不是。一个儿子,两个女婿全都中了。放眼上京,一家连中三的怕是再找不出了。 “哈哈哈……喝!谁让你眼光不比我好呢!”商侯爷摸着胡子干了整碗酒。 “个没脸的,”定北侯气的指着商侯爷直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若不是老夫人,就凭你个商老粗,哼!” 商侯爷今日心情好,根本不与他计较,转头和几个同僚指着吹胡子瞪眼的定北侯笑。 众人正乐哈哈闹着,忽然一行人昂首阔步的进了定国侯府的大门。 这边楚相宜和张氏,胡氏正在招待各府来的女眷,就见明月匆匆忙忙跑来。 “慌什么?”清风轻叱了她一句。 明月顾不上回嘴,拉过楚相宜道,“大少夫人不好了,管家加我赶紧来回你,瑞王来了,门口没敢拦。” “吆,”瑞王直接走到主桌,“今日府里办喜事,这四弟都请了,”他斜了一眼旁边的宋玥,“侯爷怎么唯独不请本王,难道是侯爷瞧不起本王?” 主桌上除了宋玥其余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众人心里都纳闷,因为十里坡惨案,张仪之死,这国公张家和定国侯府商家一早就有旧怨。这众人都回味过来怎么回事了,不就是天成帝拿商盛明当替罪羊嘛!可已逝的国公张程远当初偏信他人,瞧不清形式愣是把商家给恨上了。 这张家是瑞王外家,商家和张家两家几十年都不来往了,且你张家把商家恨的牙痒痒。你忽然这跑过来问人家为何不请你,这不是搞笑吗? 今日凡是来到定国侯府的都是与商家政见一致的,以前是拥立宋瑾的。对皇贵妃的结党营私和瑞王的嚣张跋扈本就看不上眼,瑞王这忽然来无理取闹,在众人眼中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心里越发的厌恶,但是宋瑾打了败仗,失了边关几个州,如今被贬到恭州,一时翻不了身。而皇贵妃与张家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他们轻易不敢得罪。而今日 分卷阅读19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在皇家很有威望的楚江涛感了风寒没能来。世子爷几人又去了王家送亲,独留商侯爷一个神经粗条的大老粗,今日只怕定国侯府要难堪了。众人都相望一眼,为了避免商侯爷尴尬,正拱手要纷纷告辞。 就见着锦蓝广袖直裰,头戴高冠的楚相宜。深色简单的直裰,描的略重的眉,再加上头顶的青玉云纹冠,使她明艳绝美的容貌稍稍清冷。系着黑色带宝石的腰带。腰间坠着一枚羊脂玉玦,再与其他配饰,紫色的长流苏随着步伐水波一般流动。衣袂摆动间同色暗纹的大幅玉兰花枝映着阳光活灵活现,颤巍巍像是马上要从衣摆上掉下来一般。 逆着阳光,不知是那云锦太灿,还是阳光太浓,她周身微微炫出一圈七彩光晕。个子高挑,气势卓然,轻笑着款步而来,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君一般,连喜南风的瑞王都一时看迷了眼。 进去前院,楚相宜先拱手向各位宾客告了罪,方才看向瑞王,轻笑了一声。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怎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法子,只是现下要放长线钓大鱼,万万不能大意。她不着痕迹的向怒目而视的有些微醺的商侯爷使了个眼色,商侯爷抹了一把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嘟囔着闭了眼装醉。同时心里一惊,若不是楚相宜恰好赶来,他这要说出些什么打草惊蛇可就坏了大事了。 看商侯爷装醉对定北侯骂骂咧咧,知晓他这是稍微清醒了。便放下了心转身拱手对瑞王道:“王爷见笑,家翁不胜酒力。王爷今日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顿了顿见瑞王没说话,又继续道,“不是在下不请王爷,只是听闻王爷近来忙着接待突厥使者。在下怕误了王爷的差事,才不敢擅自惊动王爷。”说着伸手,“既然王爷忙里偷闲尊驾前来,在下不胜感激,不若在下陪王爷喝一杯!” 直听身后的王德暗暗拉了下瑞王的袖子,他方才回过了神。方才走神,光想着这楚家怎么竟出些美人,还都符合他的口味。前头有文才斐然的容易,今又被这一身男装的楚相宜瞧晕了眼。至于前头楚相宜说什么他没听见,只听见了后面的“在下陪王爷喝一杯”。 他心里正被楚相宜女子独有的那分秀美端庄,却又不失男子的风流英姿勾的心里直痒痒。正盘算着这跑了容易,要不弄楚家的继承人来玩玩岂不更美?啧,也不知道他父皇是怎么想的,明明不爱理朝政,还非把着皇位不放。 不过嘛,昨个儿他进宫时他母妃说了,舅舅传来消息。让他近来千万不可生事,万不要和楚家针对。匈奴与突厥竟然暗自联合,想必边关又有一场仗要打。只要舅舅打赢了这场仗,甭说楚家反对了,就是他父皇对于立储也不会有半句推阻了。 瑞王眯眼压下了心里的邪火,再等等,兴许都过不了今年,他父皇这几年迷恋修仙,采阴补阳,吃各种丹药,怕是身体早已不行了,料想也撑不了多久。只要他被封为太子,楚家还不是任由他搓扁捏圆,他可不会傻到相信那些毒誓,任由楚家在皇家头上作威作福。再等等,等等…… 不过在这之前既然这小娘子主动提出要陪他喝一杯,那就喝一杯罢。 瑞王率先坐在了首位,“好啊!既然楚君这般有雅兴,美人邀请,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心里暗自嘀咕,老天真是没理,这一朵鲜花,偏偏插在了商战不懂情爱的臭牛粪上,白白可惜了。 宋玥站起身,“三皇兄,这天色也不早了,不若我们回罢?”瑞王轻摇着扇子,理都没理他。 楚相宜朝宋玥一笑,接过清风明月端来的两坛酒,向瑞王道,“这光喝酒没意思,不若王爷赏个彩头如何?” 瑞王也知晓楚相宜自幼外出,应酬听说酒量也不差。不过瞧见桌上那么两大坛子,还是苏家新制的五粮液。他心中好笑,只怕是他这半坛子下去也醉死了,不要说楚相宜一个女儿家了。 “不若谁输了酒学狗叫,楚君敢不敢啊?”瑞王说的意味深长。 楚相宜轻笑一声,吩咐清风倒酒,“王爷请!” 一杯接一杯,直到瑞王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楚相宜还一脸淡然。 瑞王指指那盛酒的酒壶,两个酒坛子老远就能闻到味,只是这酒壶怕是有蹊跷,“不会……楚君……怕里面装的不是酒……罢?” 楚相宜轻轻一笑,吩咐清风,把酒壶换了过来,清风在放下酒壶时不着痕迹的往白玉壶身九鲤浮雕的其中一条鲫鱼左鱼眼狠狠一按,又在其他两条鱼眼处分别又按了几下。 王德上前掀开盖子检查了那壶,一切如常,就是普通的一个小酒壶,并没有看到像鸳鸯壶那样的隔层。在瑞王耳边轻声道,“王爷没发现任何异样。” 瑞王示意他倒酒,喝了一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王爷,要不……”看着楚相宜慢悠悠的继续喝,王德眼睛一颤,迟疑道。 瑞王撂了杯子,“继续倒酒,本王还就不信要输给一个小娘子!” 楚相宜身后的明月看见众人皆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楚相宜,定北侯爷不信邪,过来讨了一杯,发现果真是酒。他伸出大拇指赞道,“丫头好酒 分卷阅读19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量!” 明月忍笑忍的辛苦,听了定北侯的赞誉,差点就笑出来,被清风狠狠在腰间拧了一把才憋住。 这白玉酒壶是楚家工匠特意设计的,里面有大小不等的三个水囊。里面最大的一个是用来真正用的,其他大小两个两个水囊紧紧贴着壶壁和壶嘴,可比掀开盖子一眼就瞧出名堂的鸳鸯壶高明多了。 楚相宜酒量好,但是也不至于喝了小半坛子还不醉。只不过她喝的确实不是酒,而是用酒坛子装的蜂蜜水。 这设计精妙之处就在于等对方怀疑喊停时,其实就是掀开盖子能瞧到的那个大壶囊里装的蜂蜜水已经快喝完了,此时按动机关把剩余的量抽回到空的那个囊里,再按动机关另一个囊里早先就装好的酒再倒出来。 因此,不论你掀开盖子怎么瞧都发现不了。倒出的也是实实在在的真酒,这机关又设的隐秘,不使劲按根本触动不了。 就算换过来瑞王的那壶更简单,那壶中一个囊里本就装满了酒。只需要喝一杯,再把中间大囊里剩余的酒抽回另一个囊里,再重新倒便又是蜂蜜水了。 何况再加上定北侯爷的好奇,这下楚相宜的酒量更令人信服了。所以,此局瑞王显然是输定了。 这本是苏玉烟用现代法子蒸馏的高度数酒,哪里是这些喝十几度的古人短时间内能受的了得。就喝了两壶,还没喝到半坛,瑞王已经眼花缭乱,舌头打结不行了。 楚相宜看他不行本起身叫王德送他回去,哪里知道瑞王醉了也不忘美色,嘻嘻笑着直喊美人,心甘情愿的认输,竟然还歪歪斜斜的吐出几声“汪汪”声。 众人都快憋笑憋出了内伤,宋玥掩面和王德扶着瑞王匆匆离去。 楚相宜望着瑞王离去的身影暗暗捏了捏拳头,近时来她果然查到瑞王有虐待娈宠的癖好。 再联想到上一世听到的容易的惨死,忽然心中明朗。上一世她嫁给了秦锦程,楚江涛投鼠忌器不敢拿瑞王一派怎么样,瑞王目无法纪,再加上容易知道自己活不久不想连累家人的性子,年纪轻轻就被瑞王折磨致死…… 这一世又逼的容易远走边关……每每想起,楚相宜全身发冷,心里酸疼酸疼。 不过等不了多久了,新仇旧恨便可以一起报了! ☆、第九十六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三月,上京浸润在杏花半含嬉雨,柳枝抽条扶风的春光里。边关却是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这日打清早,天还未亮,商玉莹已经站在廊下,围着狐皮大氅,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凤儿急忙从回廊寻来,“玉夫人,可让奴婢好找,快别冷着了。”说着把一个小铜手炉塞到商玉莹微凉的手里。她瞧见商玉莹眼下的乌青心里叹了口气,昨夜王爷去了正院,商玉莹半宿没睡,今这么早又起了来。 “王爷还未起?”听见凤儿那声“玉夫人”商玉莹眼珠微微一颤。远远望向一处四处红绸的正院。那里是她无论多得宠都走不进的地方。不能上玉牒,再得宠也只能是个徒有其表的夫人。 凤儿垂着头,低声道,“还未。不过应该快了,快到了上朝的时辰。” “那去院门口等着罢。”商玉莹紧紧扣着手炉,豆蔻染的指甲折折了半边也不自知。她望着那挂满红绸的院子,一步步昂首走去。再等等,等等,等到兄长灭了瑞王一派…… 只要宋瑾继承大统,她的名字就能堂堂正正记入皇家族谱。只要运筹得当,凭宋瑾的荣宠,再加上她的手段,那后宫最高的位置也不是得不到。 昨日是宋瑾迎娶吕凌兰进门的日子,吕凌兰是正式册封的恭王妃,她作为妾室今日里得去给王妃敬茶。 到了院门口,天还未亮,商玉莹就静静站在大门口,望着大雪纷飞静静等候。 恭王府除了上朝的正殿和后面宋瑾的寝殿,后院目前就一并两个正院沁雪轩和商玉莹的留芳园。其他各处还未建好,那假山更是建的半高不高,还没弄出个形来。打眼望去,乱糟糟的山石残石断臂一般,白雪皑皑里尽显些许萧条之像。 “吱呀”一声,沁雪轩的大门开了,商玉莹方回了神回过头。 “吆!”洒扫嬷嬷看到商玉莹大氅上落了一层雪了,吓得赶紧撂了扫帚福身行礼,这恭州城里谁不知道商玉莹是王爷的宠妾。 “夫人见谅,老奴失职,竟让夫人在寒天雪地里等。”她嘴上告饶,心里却暗自嘀咕。知晓她今日是来给王妃请安的,可这页太早了些罢!这做派腻显得刻意些了。 不过心下这般想,手底下却是赶紧开大了门。这玉夫人年纪轻,可是得宠呢!初时,上京跟王爷来的人是百般看不上玉夫人。除了她们这些新采买的人,其他跟来的老人眼里哪里看得见她呀,一个姬妾,说白了还不如寻常人家里正经的通房丫头呢! 一时商玉莹不仅使唤不动他们,背后闲言碎语不少,都拿她当个笑话瞧。王爷跟前从小伺候他大的女官,为了羞辱她的行事僭越,故意 分卷阅读19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洗坏了这玉夫人一件衣裳。本想给她一个教训,谁想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当即下令,就将那有品级的女官打了板子。 女官哪里受的了这气,撕开脸直闹到王爷跟前,没想王爷不但不偏私女官,还叫玉夫人主持了中馈。那女官最后被活活打死了,王爷也没皱一下眉头。 这般得宠,哪里是她一个粗使婆子敢得罪的。老嬷嬷垂头思量,之前是玉夫人独大,如今这正经王妃进了府,她远远瞧着那王妃可是通身的气度,也是玉一般的人。和这柔里藏剑的玉夫人对上,若是王爷偏私,怕是要吃亏咯。 “玉夫人到里头暖阁里等罢。” 五更天过半,正堂里方亮起灯,里头有了响动,门外等候的六个女官端了洗漱之物,敛声进了屋。 不大多会,宋瑾出来了。看到廊下站着的商玉莹皱了皱眉头,过去与她往紧拉了拉大氅,摸了摸她微凉的脸,“胡闹,这么早过来,不要身子了?” 商玉莹捏着帕子轻轻握住宋瑾的手,微微一福身,垂首道,“怕,怕来迟了惹王妃怪罪。” “夫人昨夜半宿没谁,今不到五更就起了。”凤儿福身回道。 “多嘴,”商玉莹回头轻斥了她一句,但眼睛分明没有半丝不悦。 宋瑾低笑一声,眼睛迅速闪过一丝厌恶,快如闪电,转瞬即逝。他捏了捏商玉莹的手,回头吩咐人,“玉夫人身子弱,叫王妃受了敬了茶礼就好,不必让玉夫人跪着念《女诫》了。” “是。”女官垂头答应。 宋瑾捏了捏商玉莹的鼻子,温声道,“完了赶紧回去,小心着凉!” 商玉莹自从宋瑾吩咐女官就嘴唇轻扬,“那王爷午间可来瞧瞧,不然,妾身许真就病了。”说完眼神含羞带怨的望了宋瑾一眼,“王爷可不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宋瑾俯身到她耳边,眼神冷漠,说出来的话依然能溺死人的魅惑,“小妖精,午间好好沏一壶茶,今晚爷自然疼你。记得仔细调养身子好给本王生个大胖小子。” 商玉莹瞧着宋瑾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转身又是一副楚楚可怜之态进了大堂,女官回话,“娘娘还未洗漱完毕。” “无妨,我在此等王妃。”商玉莹好整以暇的坐在案边等。 里间凝绿死死握着一个小绿瓶子和吕凌兰争夺。 “放手!”吕凌兰低喝了一声。 “娘娘!就算奴婢求您了,要个孩子罢。王爷说了只要娘娘诞下嫡子就立刻请封世子,娘娘,奴婢不求玉夫人那般邀宠,只求娘娘受王爷重视,生了世子爷,娘娘就可以在王府站稳脚跟。”凝绿握着瓶子,指节发白,低声苦苦哀求。 “傻丫头,你以为他真是重视我吗?他只不过是利用我,利用我生一个有吕家血统的孩子,借吕家名声成为他的筹码。”吕凌兰闭了闭眼,眼神狠厉,“放手!我若这样让他如愿,叫他踩着吕家往上爬,我又怎么对得起爹爹和娘亲所受的那些折辱?” 听见后面一句,凝绿终于放了手,没骨头一般瘫了身子。泪眼婆娑。这般聪慧明媚的姑娘终究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物件。就因为她家老爷清正廉洁一生,因为他刚正不阿,桃李满天下。 吕凌兰拔开瓶塞,倒了一个扁豆大小的暗红色药丸吃了。塞了塞子,递给呆愣愣无声流泪的凝绿,“好了好了,丧着脸做什么,可不能够这般了,把这个放好。那位已经外头等着了,替我更衣罢。” 结果她还没动,外头王府女官进来禀报,“方才王爷吩咐,玉夫人身子弱,叫王妃受了敬茶礼就好,不必跪着念《女诫》了。” “嗯,本宫知晓了,先下去罢。”吕凌兰点了点头吩咐。女官一福身退了出去。 凝绿放好了药瓶,赶紧去找今日穿的衣裳,一边愤愤不平的道,“狐狸精!娘娘你瞧,这才第一日,这是要往您头上爬呢!” 吕凌兰摇了摇头哼笑一声,“你个傻丫头!赶紧的伺候我更衣洗漱!” “妾身给娘娘请安。”见凝绿扶着吕凌兰出来,商玉莹放了茶盏,连忙起身。 她打眼瞧去,吕凌兰今日穿着紫色三尾彩凤的留仙裙朝服,头戴三凤朝阳的累丝衔宝钗。三串白色的东珠最底下是水滴形的红宝石坠子,随着步伐在额头上轻摇。腰间那镶珊瑚石的玉带子非皇室不得用,底下那羊脂玉的芙蓉花禁步在烛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吕凌兰穿这一身朝服,与她年前在锦绣阁见的气质截然不同。再加上那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如参禅大师一般世事洞明的神情,气度就很是不凡。 商玉莹眼神一暗,自己身上才做的百蝶穿花的缂丝裙,以及头上新打的攒八宝钗子,尽管材质不相上下,吕凌兰仿佛是那九天翱翔的彩凤,儿她只是地上的羽毛华丽的翠鸟,通身的气度在吕凌兰跟前仿佛不堪一击。 商玉莹脸上盈盈笑着,掩在广袖里的手却是暗暗握紧,袖口的芍药花颤巍巍的随她的动作抖动,好不可怜。 直到女官端来了茶,放了蒲团。商玉莹方 分卷阅读19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才放开了手,缓步走过去跪了下来,接过女官手里的茶高举过头顶,眼里一片冷光,口中殷殷道,“王妃请用茶。” 吕凌兰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一截藕白的臂膀,以及茶托底下隐约的弯月形指甲印,心里忽然就想到了神采斐然的楚相宜摇了摇头。云泥之别啊! 瞬间觉得没意思,接过茶,轻呷了一口,淡淡道:“玉夫人起身罢。王爷说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罢,莫叫王爷心疼。” 商玉莹扶着凤儿的手站了起来,羞涩一笑,“王妃不要怪罪,妾身身子弱,承蒙王爷厚爱。妾身以后定辅佐王妃,与王妃一起尽心伺候王爷。” 吕凌兰眼中带笑,意味深长,“嗯,很是。凝绿去把那盒御赐的人参拿来,给玉夫人调养身子用罢。” 商玉莹轻轻一笑,“不敢劳烦王妃,这些药材王爷一早就赏赐了。” 哎,算了,以为多能耐呢,原不过是一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连个话都听不明白,那御赐的能和王爷赏赐的一个等级嘛,吕凌兰差点没绷住笑了,忍得脸色微有些扭曲。 商玉莹自以为吕凌兰被她气的内伤了,眼睛讥笑一闪而过,心下才畅快了。 “那妾身告退了,这个时辰妾身每日喝的药膳也炖好了。” “哦,”吕凌兰眼波微微一动,随口笑道,“玉夫人还懂医术啊?” 商玉莹垂头一笑,脸色微微泛红,“妾身哪里懂,是王爷专门派吕太医给妾身调身子。” 吕凌兰半阖了眼,藏住了眼中的寒意,吩咐凤儿,“赶紧扶你家夫人回去,耽搁吃药就不好了。” 看着商玉莹一脸得意的回去,吕凌兰却是心凉了半截。她敢保证那药绝对不是给商玉莹调养身子的。天成帝昏晕近年来边关不稳,近年来必须要打仗。大晋战将稀少,总有商战出战的时候,但凡商战打了胜仗,商家就会大权在握。宋瑾怎么可能让商玉莹生出一个有楚家和商家如此强大外戚,能威胁到自己的孩子。 调养身子,吕凌兰叹了气,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后院这边吕凌兰为宋瑾的狠辣心惊胆战,前殿宋瑾这边却是步步为营,运筹帷幄。 ☆、第九十七章 “……瑞王之所以强大无非是因为在内有皇贵妃,在外有张咏。然皇贵妃受陛下荣宠多年,张咏又风头正盛。而我们这边,楚家虽然地位显赫但到底是没有兵权,我们只能徐徐图之。” “非也。此时瑞王还未成事已经只手遮天,现下朝中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除了那几个铁骨铮铮的,其余的即便是不屑于与他为伍,但都是迫于形势不敢言。若是等他一旦成了事,楚家与商家首当其冲,无疑是拔了我们的牙齿。” “说得甚是有礼!可现下光有楚家没有兵权也是无用。若是怎么才能让商家尽快重掌了兵权,成事能容易一半。” …… “要想商家重得兵权也不难。如今突厥,匈奴,契丹虽进攻鲜卑。然狄赖非治国之才,鲜卑战败是迟早的事。一旦鲜卑被攻破,三方一鼓作气均南下,边关危矣。定然有一场仗要打。” “很是,张咏仗着有雁门关的天堑,再仗着宫中的皇贵妃撑腰,这些年空有个将军的壳子,关键时候指望不上,这回三方势力来势汹汹。戴齐与张咏穿一条裤子,空有本事也是无用……不过若这陛下再能派商家带兵,不但边关百姓不会流离失所,商家也能重掌兵权,真真是一举两得。” “嗯,说得有礼。”众人纷纷点头赞成。 而众多幕僚官员中有一位身着蓝衣,络腮胡子,瘦骨伶仃,满脸沧桑声音嘶哑的一位新收的幕僚却是摇了摇头,“突厥,契丹,匈奴根本攻不下鲜卑。”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都转头望向这人。有人甚至耻笑一声,转身相互低语。这人自从来了就不言不语,数日来,但凡上朝议事,他都是往那一坐,两眼一闭直到下朝。 他整个身上都快瘦脱了型,眼神昏暗,两颊深陷。再加上身上那身破棉布袍子,若往那街角墙根底下一站,若说他是个乞丐,都不用刻意去装扮就入木三分。若不是恭王殿下求贤若渴,这种混吃混喝的人早就被丢到大门外了。 而大殿之上的宋瑾听到他的话却是眼神微微一沉,他并没有众人嘲笑他而怠慢此人,反而很是恭敬的问道:“先生缘何如此说?” 蓝衣人并未因为问话的是王爷态度恭敬,而是一如之前,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檀石槐。” 他的话说完众人不但在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且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怎么能把这个人给忘了! 当初狄赖谋反,虽然对外宣称檀石槐已死,但私底下到目前为止还在派人找檀石槐下落,由此可见,檀石槐根本就未死。 宋瑾和苏东林两人暗暗一望,这也是他们疏忽大意了。如此至关重要的人,怎么能给忘记了! 宋瑾微微垂眸拿手指敲着长案,如此一来,他们所有的的计划都是白费了。 分卷阅读19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宋瑾走下去到蓝衣人前,郑重躬身行了一个礼,“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蓝衣人站了起来,神情却是依旧,“无道。” 宋瑾静静的注视了他半晌,无道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仍淡淡的回望着他。那眼神如深潭一般,虽无波无澜却也叫人一眼瞧不到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宋瑾当即开口又郑重开口问道,“先生以为接下来该如何?” 听见宋瑾的问话,众人也竖起了耳朵,心里暗想:若是檀石槐真的还活着,那肯定不会眼睁睁让契丹,突厥,匈奴攻破鲜卑。不消几月,不但能夺下王位,还能把三族赶出鲜卑去。 鲜卑一旦有檀石槐坐镇,只怕是祈祷他不要再进犯大晋,这一旦打仗,那没有两三栽是解决不了的。若是真的商家被这场战争给拖住两三年,且宋瑾封地一旦战争不息,说明宋瑾无德不被上天眷顾。就是楚家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把封地常年战乱的宋瑾给扶上位。 若战胜还好,但凡战败那宋瑾此生与皇位便是彻底无缘了。 宋瑾正是想到了这些关键,心里惊涛骇浪,后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险些就因大意铸成大错,因此一点没有因为无道长相粗鄙,穿着寒碜就低看他。反而心里对无道的心思缜密刮目相看,对无道越发的尊敬。 而其余人却是在等着看他如何能把这副死棋给能说出花来。 “若想商家尽快重握兵权,必须首先尽快趁乱攻打鲜卑。三族虽然不抵鲜卑,但他们骑兵旗鼓相当,且又不在同一地方,一时也灭不了,鲜卑背腹受敌之下必定要与实力最强的大晋言和。”这般至关重要的事,无道却是说的不急不慢,平平淡淡,仿佛就是说今日午时吃什么饭一般稀松平常。 宋瑾是因为被狄赖的背信弃义一时气的昏了头,只想着把貌合神离的三族联合起来灭了鲜卑,又不能威胁到大晋,气急之下倒是一时忘了还有个生死不明的檀石槐。如今经无道点醒,心中豁然开朗。 比起与兵强马壮的鲜卑打一场胜仗,更能有功绩的是停战书。 商盛明的兵权是因背了那次“十里坡惨案”得锅被夺回的,若是商家这次能拿到檀石槐的停战书。上下几千双眼睛盯着,天成帝不管心里如何想,明面上完全不会夺了立了大功的商家的兵权。 只要商家重握兵权,宋瑾的胜算就又会多了一筹。再加上他之前的部署,若那件事成,瑞王一派简直不堪一击。 事情从急,接下来两日,便是宋瑾怎么和众人商议拟折子请求出战的事了。不管众人讨论的如何激烈,那无道却又如之前那般,闭着眼端坐。从上朝初一直坐到上朝完,不再言语一声。 只是,哪怕他再不言语,众人也不会再露出之前讥讽嘲笑的神色了。毕竟,其中包括宋瑾在内也不会把一副死棋给下活。但是无道生性冷淡寡情,队谁都爱答不理。有几人接触了几回后讨了个没趣,也就歇了结交的心思。比起之前的视而不见,变成了现在的见面拱手一礼,各自而去。 无道也因之前的自己去厨房领饭食,到如今的起居有专门小太监伺候。 无道站在廊下不着痕迹的遥遥望了一眼后院的几树梅花,眼神微微波动,那平日里淡漠无情的眼底终于涌上了如春水般的丝丝柔情。之前还可以借着去厨房领饭食的情况下能在那院墙外站一会,如今却是不能够了。 “先生久等,昨日大雪封了路,菜运来的迟了一些。”小太监提着食盒躬身行礼。 无道摇了摇头,“无妨。”说完径自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眼神冷漠疏离,静若寒潭,仿佛方才那涌出的柔情只是幻觉一般。 宋瑾的一份请战折子没过两日就被披了下来,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亦然。父子三十几栽,宋瑾哪里不知晓天成帝享乐的脾性。天不塌下来,不到万不得已天成帝是根本不会同意打仗的,因此他在折子上未提及檀石槐,而是言道,鲜卑已乱,三族气势汹汹,扬言要南下直捣中原。再把边关几个州的遭受的骚乱稍微夸大了一些。 其实,宋瑾还是高估了天成帝。其实他夸大的那几个州的骚乱更本就是多余,因为整个折子,天成帝只看到三族扬言要直捣中原。只这一句,天成帝就半宿没合眼,上回的战败还历历在目,现下满心怕的是三族联合会夺了他的帝位。 因此,原本宋瑾预计大致要十多日要扯皮的折子,不到三日就被定了下来。为了不和上回一般再打败仗,天成帝主动提出了他之前打算此生不再起用的商盛明为主帅。 事情紧急,怕三族打进来,天成帝甚至下了圣旨,商盛明父子先只带些精锐的骑兵上阵。可以调用雁门关和宁武关几个关口的兵力,其他部队再随后赶往。 旁人不知道其中的猫腻,楚相宜等人却是猜到了三分,次日一早收到宋瑾送来的信,更加知晓这请战折子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商侯爷挠挠头,这容老爷子和容易刚去了边关,这时候大晋攻打鲜卑那岂不是—— 楚相宜打消了商侯爷的顾虑,“侯爷不必担心,外公他们去并不和檀石槐一起去鲜卑,而是去张华安 分卷阅读19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任职的凉城。况且我早已派了楚家一队暗卫保护外公和表弟。檀石槐是轻易抓不到他们当人质的。” 商侯爷哈哈一笑,“还是宜儿聪明。那我就放心了!” 他其实还蛮期待打这场仗的,自从扶了天成帝上位后,就好多年没打过仗了。说真的还有些手痒痒呢!不过想到檀石槐,商侯爷心里一片惋惜。 “哎,邬檀那孩子还真心不错。竟没有想到他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檀石槐!”容老爷子和容易要走时,檀石槐就表明了身份。那孩子长得乖巧又特别聪明,对同辈关照,对长辈也恭敬。就连容老爷子都夸赞,大家万万没想到他的身份却是鲜卑之主。 楚相宜看到商侯爷眼里的不忍心,心里叹了口气,到底人老了,经历了太多,沧桑抹平年轻时的锋芒,却是把人世间最美的善良沉淀的越发醇厚。曾经那么铁血的汉子,如今却也开始感伤了。楚相宜笑了笑,“私人交情是私人交情,国事是国事,不能混为一谈。若是能使得大晋和鲜卑停止战乱,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哈哈……”商侯爷哈哈大笑,国事私事不能混为一谈,“确实,是我着相了。” 见商侯爷心里的郁气已经解除,楚相宜才告退出来。人老了,所想之事必然更加全面,若是一时想不开,郁结于内不但不利于寿数,且于打仗也不利。主帅心绪动摇,必吃败仗,那是兵家大计。 大军明日出发,楚相宜匆匆去给商战收拾行李,准备路上吃的干粮。 ☆、第九十八章 楚相宜正在检查商战的行李,“把这包牛肉干取了,再装些衣裳。朝露去我账上支些银子,交给林和,让他赶紧调些肉干,菜干,果蔬之类,今夜就随压粮军同行。”商战家里虽然吃的精致,但一旦与将士同行,必定不会单独吃是与他们同吃同住的,这些干粮商战必定又会交给火头军。 “哎!”朝露答应着往外去,刚掀起帘子就见商战刚要进门,朝露福身行礼,“大公子!” 商战点头,掀起帘子进了来 ,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肢。楚相宜握住了他的手,“回来了,明早几时走?” “寅时稍过,”顿了顿又道,“今夜我要回去军营。” “嗯,”楚相宜垂了目应了一声,紧紧握住他的手。清风和明月迅速整理好了行礼,正一样样拿过来给楚相宜看。 “嗯,装好交给商芸。”商芸就在外头等着,一会他们要回去军营的。 两个丫头看两人含情脉脉,相识一笑,垂首赶紧整理好了,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商战见楚相宜垂着头半晌不说话,拿下巴的胡茬扎她的脖子,“就没有什么话说,嗯?”声音低沉魅惑。 楚相宜靠在商战怀里,被他扎的脖子疼,缩了一下脖子,握住了商战的手。商战自幼学武,手背看着比常人更加劲瘦,手指修长。但若摸到他的手心就会发现,从手指到手掌全是薄茧。尤其是中指和食指之间仔细摸去,会发现那里中间的指节由于常年练习射箭,肉眼看不出来,但轻轻按下去,骨头那里会有一个明显的凹陷。 楚相宜叹了口气,他的丈夫如同雄鹰要在高空飞翔一般,是要在战场上才能驰骋的。她上一世识人不清,今生好容易与商战相知相许,却总是聚少离多。 “我说了你可会听?” 楚相宜虽说的漫不经心,但商战还是听出了她心里的不舍,转过她的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直直盯着她,“你说了我自然会听。” 楚相宜与他十指紧扣,“要平安归来!”尽管心里知道此去只是走一个过程,但她心里总是不□□宁,好似要发生什么一般。 “好。” 这回楚相宜不能陪同商战去,因为,商灵珊的未婚夫李华英选择了外放,在国子监再造两月之后通过了吏部的考核后就要上任。李家没落了,就算是能娶到侯府庶小姐那也是高攀。 虽然李华英被商灵珊迷的五迷三道的,但外放几时回来还是未知数。再来李家二老怕儿子在外再遇上个什么勾人的狐媚子,那这门亲事怕是要泡汤了。 李家的意思是要把两人婚事提前,让商灵珊跟着李华英去上任。 这本来准备的明年两人成亲的,好多东西还未来得及准备。除了床,甚至其他家具还都未打。若是现在成亲,什么东西只能现买,家具怕是一时寻不到什么好料子。 老夫人宋氏问了商灵珊的意思,商灵珊自幼是面淡心慧的女子。姻缘好找,但能找到自己能轻易拿捏的住的不太容易。 她从小见惯了李氏的辛酸,事事巴结姚氏,压着她们姐妹处处低人一等不得出头,差点就把商锦绣养成一个懦弱无能的性子。直到姚氏被夺了权,她们姐妹被接到老夫人院里才过了两日舒心日子。 且高门大户最讲究嫡庶,若姐妹间有什么龌龊,那女子间的斗争动辄就是身败名裂。若不是王思远仁善,她姐姐怕是都活不成了。 她看惯了高门后院的人生百态,而且这门 分卷阅读20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低嫁的亲事是她自己求楚相宜促成的。她不怕和李家退亲,而是怕和李家退亲后再难找到如李家一般,嫁过去公婆有碍身份敬着自己,又可以拿捏住丈夫这样自己可以做主的人家。 因此,老夫人问及时,她顾不上羞涩,当时就选择一切从简的下嫁。 四月初十,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商灵珊八抬大轿过了李家门。 送了商灵珊出了门子后,就等着十八商灼华的过大聘的纳征日子了。 送走宾客后,张氏和李氏知晓气商战走后几日来她整夜睡不好,便打发她回来歇息了,两人让商钊二人留下来招待留下来参加十八商灼华的纳征的宗亲。 松涛院常年四季都是一片苍翠,不分四季。不过白日里还是能瞧见枝头的嫩黄的新枝。因为松涛院树多,除了各屋子廊下,院中比府中其他院子少了许多灯笼。 夜晚站在廊下,四下瞧去,灯底下松柏叠影重重,影影绰绰。如今少了一个人,越发的清冷了。 楚相宜略站了一会转身进了屋。朝露想了想道:“大少夫人,不若明早叫花房送来些花摆在廊下,看着也鲜亮些。” “哎,正是呢!如今四月了,只有咱们院里一色的绿。以前咱们府里夏日前半年有各种的芙蓉,后半年屋前也有菊花,梅花的。”清风一边说着一边给楚相宜掀起了帘子,看了看廊下的青石板道旁郁郁葱葱的松柏,“栽是不能够了,只能摆些盆栽了。” 今日楚相宜劳乏了整整一日,回到院里再看着空空的屋子,懒洋洋歪在榻上,“不若再弄几大缸芙蓉来,正好开花的时候你们大少爷也就回来了。” 朝露三人相互使眼色,暗暗发笑,这大少爷才走了几日光景,这连鲜卑的影子都没看到呢,自家大少夫人就已经盼着他盼着他的归期了。明月却暗暗点头,之前罢,这商芸嬉皮笑脸的求她做吃食,这突然一走,本想着这耳根子总算清静了。也不知清静也有清静的苦楚,哎,明月暗自叹气,大抵大少夫人就是这般心情罢! 看着楚相宜恹恹的,朝露说三人向明月使眼色。明月惯来欢脱性子,都指着她能说些死俏皮话儿来热闹下。 却不知明月心里正也乱着,哪里能有心情学俏皮话儿。她翻了个白眼只当没看见,直到清风过来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腰方才惊呼了一声。 楚相宜知晓她们几个的心思,把玩着腰间玉佩底下的那两颗胡杨木珠。几月来时常把玩,明显比之前的木色深了许多,起上头也多了薄薄一层莹润的包浆出来。 “你们忙活了一日也累了,早些下去歇息罢,我再歪会子。” 明月刚要往出走,被清风瞪了一眼,明月望着下巴,“看我做什么?大少夫人一日都没吃几口,我在小厨房熬了粥,去瞧瞧好了没有。” 见清风缓缓抬起了手,刺溜收了脚回过身来,俏皮话儿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想到另一事,“哎,别说,我还真的瞧见一个怪事来。” “别卖关子了,快讲,若是不怪看我怎么罚你!”清风走过去帮楚相宜揉着肩膀,清风和朝露在案前对着账册子。 “按理说这三姑娘与杨家大公子是青梅竹马,这眼看着马上就到了过大礼的好日子。可是我今日隐约瞧见三姑娘红着眼睛从假山后头走了出来。” “这有什么,今日二姑娘出门子,三姑娘自来待人也宽。眼看着自己明年也要出嫁,那怀远候也是大户。怕是出嫁从夫,说不定就是怕以后姊妹间少了来往,一时舍不得也是有的。”山岚边说边一手看着账册子拨着一个小玉算盘叮咚声儿响,“神神秘秘的,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儿呢!” 清风也啐了她一口,“这个人如今是越发的古怪,仔细哪天我腾出手来收拾你。” 楚相宜半敛着眼皮懒懒的斜了她一眼,“仔细背后议论姑娘被二夫人抓到了,闹了没脸可别求我。” “哎,”看见几人都斜眼瞧她,明月气的跺了跺脚,“我还没说完呢!”又朝楚相宜道,“今晚的宵夜可别指望了。” 楚相宜被她快皱成包子一样的脸逗笑了,她噗嗤一笑,“好姑娘别恼,我给您陪个不是。我这劳乏了一日,就指望着姑娘这碗夜宵了,姑娘怜惜我则个。” “哼,”明月得了势这才脸色顺了,接着道,“我当时刚转出假山口,见她垂着头拿着帕子抹泪,刚想上前询问,就见她身后紧接着走出来了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清风等人心里咯噔一下,对望了一眼没敢吭声,不会又像四姑娘那般罢! 楚相宜被惊得坐了起来,郑重道:“仔细说!” 明月被楚相宜吓了一跳,“是,是杨家大公子。” “杨家大公子?”几人面面相觑。 与商灼华定下的是怀远候候的长子,两家自小给他们定下娃娃亲。两人自幼也是一起长大的,时常见面的。今年七夕的时候还派人请了商灼华去街上游玩。这眼看着要过大礼了,两家也是有交情的。 “可听见他们有说什么?”楚相宜皱着眉头。 “没有,”明月摇 分卷阅读20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了摇头,“就只看三姑娘脸色不对,脚步匆匆,连躲在假山洞口的我都没瞧见。杨公子出来后却是神情恍惚从后门走了。” 楚相宜揉了揉额头,希望是两人闹了别扭,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这宗亲都等着十八两家过大礼呢! 明月受不了屋里突然的安静,悄悄溜到门口去小厨房看夜宵。刚及门口就听见院门口的说话声,打眼一看心发了虚。 明月咬了咬唇,真是背后不能说人,这刚说呢,正主就来了。她到底有些心虚,溜着墙根走了。 商灼华来时端了份核桃酥的点心,面上笑盈盈的,说是见楚相宜今日劳累特意做了点心送了来。 若是没听见明月方才的那席话,只看商灼华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来。几人从小跟着楚相宜最会看眼色,知道商灼华此来定是有事,陆续找借口退了出去。 见人出去,商灼华这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长嫂救我!”楚相宜扶了她起来,“快起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商灼华这才道来,原来杨家大公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姚氏的德行虽然被商侯爷压了下来,但是瞒不了一辈子,上京就这么大点地方。这没折了寿又没生病的,许久不出来参加宴会。定国侯府主事的又是新媳妇楚相宜,这是个人都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了。 怀远候杨家不比商家泥腿子出身,那是正真的世家。这杨家长孙将来要袭爵的,明白过来姚氏是怎么回事,这杨家老夫人就不想定这门亲了,甚至已经给定了她娘家侄孙女。 商家这边等着十八要过大礼呢,杨家那边却是暗地里准备十八迎娶杨家老夫人娘家侄孙女过门了。原本家里人是杨大公子不愿意的,可杨家老夫人与他母亲两人态度坚决,若他要商灼华只能做妾。 原本杨家是不让他今日来的,但杨家大公子是心慕商灼华的,哪里忍心她受了蒙骗。他今日还是约了个同窗撒了慌才出来的。 ☆、第九十九章 “你是如何想的?”楚相宜拿帕子与她擦脸。商灼华执了楚相宜的手,还未说话那眼泪已经骨碌碌滚了下来。 “长嫂,杨家如此待我,别说是做妾了,就算是再重新聘我做正头夫人我也是不肯再去的。我,我只求长嫂赶在十八前把这亲事退了,以免因为我叫全府被人笑话去。至于我……大不了陪着祖母,祖母去后我就去庙里做姑子也就完了。” “傻姑娘!”楚相宜轻轻揽过她,“这事我应你了。不过你这亲事不同于二姑娘,二姑娘当初是没有议亲,给她寻个门户低些的人家,顶多被人说嫁的不好也碍不着她的名声。可你们是娃娃亲,还牵扯两家体面,我得和老夫人他们商议。” “嗯,”商灼华哽咽着闷闷道,“全凭着长嫂裁度。” 商灼华头埋在楚相宜怀里,虽然楚相宜和她差不多大,但她却从楚相宜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从未在姚氏怀里哪怕撒过一次娇,诉过一句苦。 姚氏因为老蚌生珠,带商钊眼珠子一般,为了怕商战威胁到商钊的爵位,姚氏让娘家嫂子介绍,让商灼华与怀远候杨家长孙做了亲,希望到时候能给商钊带来一些助力。 姚氏觉得因为是生了商钊才使得她翻了身,挺直腰杆。从小就在商灼华耳边灌输,要知书达礼,要学好女红,学好礼仪规矩,将来长大后要给哥哥添助力云云。 商灼华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各种规矩,不要说卧在母亲怀里撒娇了。那真真是伤心了不能哭,高兴了也不许大笑。坐卧有时,喜怒不露于色。当比她大许多的商锦绣在院中嬉笑玩闹时,她就已经背全了《女诫》。 不过渐渐大了后,几个姊妹都当她圆滑,就算与娇蛮任性的商玉莹来往都不与她亲近。她觉得虽然极累极孤独,但却与杨家大公子也算是两相情愿。杨家大公子也允诺她,等她过了门后不必再守那么多规矩,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许诺如今却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楚相宜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姑娘,人这一辈子还很长,这才到哪呢,以后莫再说做姑子这般的话。你这般消沉岂不是越发的让他们得意?” 又安慰了她几句,叫人送她回去了,楚相宜匆匆喝了一小碗银耳莲子羹就连夜去了老夫人院里。 张氏和胡氏两个正安排了宗亲在给老夫人回了话,刚伺候了老夫人睡下准备要回去歇息,就见楚相宜来了。 胡氏指着张氏笑骂:“一辈子老了老了,还磋磨孩子!今她可是劳烦了一日,你还叫她来请安,你也真真的够了。” 张氏斜了胡氏一眼,只当楚相宜不放心,张氏酸溜溜的话尾儿调的高高的,“不是让你去歇着了?这么晚还来,统共就这么点事,怎么,还怕我办差了不成!” 胡氏对张氏事事要占上风头的小性儿很是看不上眼,平日里总刺她几句,今日里乏的很,白了一眼。 楚相宜刚要说话就被胡氏挽了手,“好孩子,莫怕,赶快去歇着,”瞥了一眼张氏,朝楚相宜道:“咱们走,全交给那要强的 分卷阅读20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去。” 自从商玉莹离家后,多亏了有胡氏平日里和她的拌嘴,张氏方才精神些。连老夫人都说以前是拘束了她们,现在才像个家了。人老了越发的爱热闹,平日里她们逗嘴,宋氏必要吃着点心瞧乐子的。 这会子刚睡下,听见外头的响动,就披了衣裳起来了。商锦绣这事到底不光彩,老夫人宋氏怕她去了受气把她身边的大丫头春梅给了商锦绣嫁去王家了。如今伺候的是春杏,以前只管外头接应的,刚换到屋里不久,以为她老夫人又要瞧热闹,“老夫人好歹披件衣裳。”急急的拿着件大氅跟出来了。 老夫人宋氏出了里间任由春杏给她系衣裳,一边笑骂,“你们两个越发的老糊涂了,”她招了招手,“战儿媳妇,过来坐,出了何事?” 张氏和胡氏面面相觑,才看向楚相宜疲累中透出几分凝重的脸色。张氏首先急了,以为是商战来了信,没好气道:“有事你不早说傻站着干嘛?” 楚相宜有些哭笑不得,方才两人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啊!看着张氏如狼似虎的瞪着她,楚相宜赶紧摇了摇头,“不是大少爷的事。” 胡氏携楚相宜坐到了老夫人身边,懒得搭理张氏,多少年来也没见长进过,遇事急里慌张,毛毛糙糙的。 此事事关商灼华的声誉和两府的脸面,楚相宜抬头示意了一下胡氏。春杏数年来接应了多少夫人小姐,人情世故最是机敏,不等胡氏出声,已经招呼着一众丫鬟嬷嬷去外间吃茶。 楚相宜方把今日杨家大公子告诉商灼华的事说了,几人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气愤。 张氏最是暴脾气,一听杨家要这么作贱侯府,气炸了。“啪”一下拍到案上,细眉立了起来,“要不是老爷,那杨家老侯爷早被蛮子剁了脑袋。不是跟在老爷后头有老爷护着哪里还能捞着个爵位,有今日风光!哼,这是觉得能耐了,还学会了恩将仇报了!” 随着张氏的话,几人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怀远候杨林虽不是泥腿子,但那时候杨家落没了。因为科举两年落了榜,仕途没了指望,那时候大晋边境正打仗,世家子弟必定骑射方面比寻常百姓精通,去了可以直接从百夫长做起,走投无路下便应征去了战场。 大晋大城学府都是学六艺的。只不过因地而异,比如,同样是骑射,放了靶子只管射箭也是骑射,真正放马出去山林里比试也算骑射。 怀远候杨林当初是打算走文道的。骑射不用说学的都是些徒有其表的花把式,只求骑马踏春时风姿绰约能博得美人一笑。再或者能在秋季里参加学院狩猎时再能射中一两只兔或锦鸡那更是锦上添花的加分项了。 杨林自然学到加分项的程度了,所以应征的时候自信满满。往战场走的那一个看到有些甚至连路都坚持不下去,顿觉落榜失意那算个毛。再遥想秋季狩猎时他射的那串五彩斑斓的锦鸡,忽觉前路一片敞亮。 满腔热血到了战场,新兵练兵后真正上战场前,先要在后边亲自目睹几场战况的。 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真正的战场,那可是真刀真枪干,是要杀人见血的。面对那满眼都是血淋淋的场面,不要说骑马射箭打仗了,一个文人,能控制住腿不发抖,不退缩就万幸了。 这一场仗瞧下来,杨林的一腔沸腾的热血凉了个彻底。他自知自己去战场这命不管迟早定是要送了的,思虑之下他动用了些脑筋搭上了商侯爷。杨林这种文人玩起心眼来,哪里是商侯爷这个大老粗能对付的了的,几次之下,他被商侯爷调到了手底下。 一路打来跟在商侯爷屁.股后头赚够了军功,轻松封了候。这临了商侯爷总算回过了味,原来这世家公子一路踩着自己挣了前程,此后两人感情也就淡了下来。 可是商侯爷虽粗人一个,天成帝作为皇子从小学的就是驭人之术,哪里看不出这些。封了一个侯爵后就不理了,连个挂的闲职都未给,杨林当年受了寒,身体后来不大好,再也折腾不起来便安心的过日子。 或许也是悔了,直到听见姚氏嫂子在给商灼华定娃娃亲,这杨林心中一明,拿了荆条上门请罪才把上的这门亲事。本想着给子孙便宜,可以安心长眠于地下了,谁想今他老娘和媳妇又整出来这么一处。 经过这次,两家的情谊便算是彻底的断了。若是杨林还活着,不知该如何作想。 所以说就连宋氏都想不通,这个时候杨家竟要打算如此羞辱定国侯府。哪怕是杨家因为嫡母犯错不想求娶商灼华了,你正经请了媒人寻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退了亲,张氏等人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这边他们等着十八了杨家人来过大礼了,这狼心狗肺的却悄么声的已经另聘了别人准备在那日办酒席了。 宋氏也是气的够呛,万万没想到杨家那老太婆如此阴毒。如果杨家真选在十八日举行大礼,这不只是打了商灼华的脸,而是把脚都伸到了定国侯府大门上。 “战儿媳妇,你怎么想?”宋氏眯着眼问。 “在十八同样办喜事。”楚相宜道。 张 分卷阅读20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氏皱了眉头,怒气冲冲,“这口气就这么憋着吗?杨家屡次三番欺人太甚,不行,你肚量大,我这口气儿不出可是忍不了的!”说着横了楚相宜一眼。 胡氏已经有些听明白了,还真的这样,商灼华作为嫡姑娘。上京人都知道她与杨家定了娃娃亲的,这十八过大礼的时候相熟的人家都要来的。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杨家同日办喜事,这好端端的娃娃亲悄么声变卦弃了你娶了旁人,那商灼华的名声就没了。怕是要有什么谣言传出,商灼华这辈子别说好亲事了,怕是下嫁都不能挑到好的人家了。 所以只能和杨家同时办亲事,只是这几日光景怕是只能从简。这人家也要悄悄的找,只能找门户低的。 胡氏轻捶了张氏一下,“急什么?让孩子慢慢说,别再打岔。难不成你上门去出气不成?” 张氏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楚相宜最是晓得张氏嫉恶如仇的性子,也不和她计较。杨家敢如此恶毒,楚相宜哪里会轻饶他们,计策她早已想好,还真叫胡氏给说对了,这回要报仇还真的张氏去才解恨。 只是,这亲事上她不在行,却是真真的让她犯了难了。 ☆、第一百章 第二日吃了早饭,张氏打扮的花枝招展,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金丝白纹暗花裙。再加上双臂间的云纹缂丝披帛,越发的衬托出她比常人明艳的容貌。 凌云髻上疏疏的坠着几粒白玉髓的珠子,头侧插着一朵开的正艳的桃花枝。 胡氏轻抚了一下张氏那还带着晶莹剔透露珠颤巍巍的桃花枝,这般艳丽的桃花年轻的时候日谁都能压的住,只是到了这般年纪还能压的住的这全上京怕是没几人。 望着镜子里那张依旧明艳的脸,胡氏不得不服气,“难怪你这般跋扈侯爷还能忍你,真真全靠你这脸了,幸亏我是个女人,若是个男的也是把持不住的。” 张氏眼尾轻扬哼了一声,只当夸她,抬眼看去,胡氏穿的倒是不错。银底白玉兰散花暗纹的衫,搂金挑线马面裙。只是头上太素净了,只戴着两支碧玉簪子。 张氏一把拉胡氏坐下没好气道,“叫你好好打扮一番,你这么素净做什么?”胡氏垂头瞧瞧自己的衣裳,“不素净啊!” 张氏二话没说伸手拔了她头上的簪子,这般清新脱俗干什么,她们今日是要给杨家打脸的,这般谦卑素净去,人家还以为定国侯府怕了他们呢。 “月季……”胡氏吓得摇摇头,以为她要自己也带桃花枝,“不要,这个我可压不住的。” “定定的坐着,啰嗦什么。”张氏按了按要挣扎起来的胡氏,吩咐月季,“把我那只梅花枝琉璃钗拿来,”略顿了顿又取了张氏耳上的碧玉耳坠,“景泰蓝红珊瑚的耳坠子也拿出来。” 要说会打扮就是最爱狐媚姿态的李氏都不及她,更不要说是家世平常的胡氏了。他望向铜镜里,眼眸一亮。 那枝梅花枝琉璃钗是由粉色和白色琉璃攒成了一朵朵或开或含的洒金梅,艳而不媚,亮而不俗。再配上耳中的景泰蓝红珊瑚珠耳坠,庄重文雅使人眼前一亮又不太出挑。这打扮没有夺了她的容貌,反而是相得益彰,越发的别有一番风姿,与之前的清冷寡淡判若两人。 胡氏叹了口气,“我算是服气了。” 张氏哼了一声,外头小丫头来传话车套好了,两人理了理衣裳,上车去往怀远候府了。 怀远候府并不是如定国侯府一起专门建的,而是在杨家祖宅上重新修葺一新,换了大门前的匾额,重新挂了“怀远候府”四个大字。因此,都不用下马车,在车上只掀起帘子,光看前面墙上零星几个的拴马的铜环,就知不如定国侯府的气派。 因是怀远候府在西城,之前又和姚氏不大对付,这是张氏第一回来。车快到了地方,张氏放了帘子一角就和胡氏嘀咕,“这婚事作罢也好,这幅穷酸样子,咱们也不稀罕。” 胡氏不若张氏有贵妾身份,虽然商侯爷没拘束着妾室,但豪门里不太相熟的人家,普通妾室没有当家主母带着,随意是进不去的。因此她眼界不若有襄阳王妃领着张氏满上京转的张氏高,她只瞧见那门不若定国侯府高大气派,其他的就看不出了。 胡氏因是第一次上门,下了马车突然站在人家大门口还颇有些不自在。 张氏却是闲闲的甩着帕子等月季给门房递拜帖,见胡氏站旁边不敢动,过去不着痕迹的挽了她的胳膊,“你慌什么?放心大胆的来,有我呢!”胡氏低低“嗯”了一声,才略放松了身子。 不一会儿月季回来回话,“二夫人,说是让咱们等会子,我看着派人去里面通报了。” “嗯,”张氏气定神闲的点点头。 本来一般时候她们在完全可以车上等的,但她们这回来不比往常,何况估计等会怕是还有什么好戏要演,不若还是下来的有劲儿。 果然半晌后,侧门里头出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走到两人面前仰着头淡淡道,“我们老夫人说了,但凡有事该是你们家老 分卷阅读20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夫人来,何况两家还是有亲。冒冒然没头没脑的打发两个姨娘来不大合适。所以两位姨娘还是请回罢!” 这婆子看装束,说话语气该是府里有头有脸管事的。听人家如此说,胡氏首先露了怯懦,暗暗退了半步在张氏的眼光下使劲挺着头站着。 张氏捏着帕子“噗嗤”一笑,心里耻笑这个老夫人是个蠢的。都是高门大户,就算是死仇,为了府里名声,那见了面都是装作没看见就完了。如此一来,即便是挑理,这大面上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的。 若是这老夫人稍微有点脑子就得回说不在家,那张氏是贵妾,大门虽不能进,连王府侧门是畅通无阻的。昨个夜里张氏还在琢磨,若是那老太婆把她们让进去干凉着该怎么破了局面,还费神想了两三个招数。 她完全没料到这人竟然这般蠢,用这么个理由拦她。看来她完全都不用脑子就能把那老太婆给虐死。 百般思虑,转瞬之间,张氏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哎呀,”张氏甩了甩帕子掸了掸衣袖,故作疑惑的问道,“你们府比起王府门第谁高?” 那嬷嬷没回过味来,“自然是王府了。” “哈哈哈……”张氏笑的嚣张,接着柳眉倒竖,怒道,“狗奴才!那王府我都进的,怎么到了你们府里反倒进不得了?还是说你们家老夫人比王妃还尊贵?” 那嬷嬷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位很受襄阳王妃抬举,她此时自知说错了话,一时垂头呐呐不敢言,只站在门前,“夫人何苦为难老奴。”语气倒是没有开始那样硬冷了。 张氏一把掀开那婆子,往正门大步走,一边挑着眉毛道,“难不成这不是你个奴才做主的,是你家老夫人做主拦我的?”这话若是那嬷嬷敢应是她家老夫人做主的,那估计她也就不用在府里头呆着了。 “夫人请这边走……”那婆子刚伸手去拦,就见张氏充耳不闻携了胡氏,两人直往大门里走。因着是女眷,那门房小厮不敢真拦,那婆子跑来时已经迟了,两人一错身就已经进了大门口。那婆子赶紧折回去进了侧门去后院禀报。 两人进了府,管家只好客客气气的上前引着两人往后院花厅去。 那嬷嬷进来时,杨老夫人正在和媳妇在商量着后日请期时拿什么礼。就见来旺家的急急忙忙创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定国侯府那两人从大门口硬创了进来。” “反了天了!还没王法了不成!走!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妾室竟敢闯我侯府大门!”杨老夫人狠狠拍了一掌小炕几,起身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空留地上瑟瑟发抖的婆子和旁边被震得跳了几跳的茶碗盖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边张氏和胡氏被带到了花厅。 张氏客客气气的朝管家道,“管家去忙罢,不用刻意催你们家老夫人,我们不急,等等也是无妨的。” 管家叹了口气,两个妾室闯进了侯府的大门,以老夫人的脾气,怕是都不用人催,马上就能寻来。他让人给两人上了茶,赶紧出去准备劝劝老夫人。 胡氏其实心里有些发虚的,她只是绷紧了脸,面无表情,不过还挺能唬人。这管家眼里就是一个笑里藏刀,一个胸有成竹。看看商家这两个妾室的精明,再想想自家那看不清世道的老夫人,管家不得不服气。 看到她们来,管家心里清楚她们来是为了何事。怕是亲事上商家听到了什么风声,来着不善啊。 他就觉得这门亲事不能退,别看瑞王现如今得势又如何,那定国侯府不是好好的吗?就算是非要退,好歹好好的退了。定国候是个重义气的,就是念在故去的老侯爷面上也不会难为他们的。 如今这算是个什么事呢! 这下怕是老侯爷把上的和定国侯府最后一点的交情就要没了,但愿输了里子别再输了面子,如今侯府的局面再和商家交恶怕是越发的艰难了。 以前老侯爷在时,还能听几句劝,如今这么一个事事和娘家搅在一起,喜欢捧高踩低脑子还不大好使的老夫人……哎! 如今的侯爷也是个愚孝没主见的,白可惜了大公子一个林秀的孩子了,前程怕是就要断送了。 管家刚回过神就见杨老夫人领着侯爷夫人苏氏气冲冲而来,“老夫人喜怒……哎……”他话还未说完,老夫人理都没理就越过他进了花厅。 “哎!”管家望着她们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发出了一声长叹。 “好大的胆子!一个妾室敢闯我怀远候府的大门!”杨老夫人人未到声先至。 胡氏被吼的一惊,捏着茶盏的手颤了一下,张氏一个眼刀子过去。“你不是平时在家也挺能耐嘛,如今这……我可警告你,你敢让我落了面子……哼!” 胡氏白了张氏一眼,瞬间稳住了心神,继续面无表情的喝茶。 直到杨老夫人和她儿媳妇苏氏进了门,张氏才慢慢放了茶盏和胡氏一起起身福了福身,“给亲家老夫人请安了!” 杨老夫人王氏哼了一声径自坐下,苏氏没好气,“谁是你们亲 分卷阅读20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家……” “咳咳……”杨老夫人重重咳嗽啊两声。苏氏自知说错话,赶紧闭了嘴。 张氏讥讽一笑,这婆媳俩简直蠢到了家。就算商侯爷大老粗不懂后院事,那姚氏也算是大家出身,不知是哪里想不通非把女儿往这里塞。别说是如今这老太婆反悔,就算是现下重新求娶她也是看不上了。 “老夫人咳这么大声,怕是得了喉疾了。可得仔细找个可靠的太医瞧瞧了,不然怕是后头连喘气都困难呢!”说着她打了一下嘴,“吆,瞧我这记性!府上怕是最高只能请那八品御医了。不若这样,郑院使昨儿刚给我们老夫人把了平安脉,我们几年的交情,还能说上话,老夫人若是真患了喉疾来我们府里取老爷的名帖。” 王氏被气了个半死,一口茶更是呛在了喉咙里,这下真真是好一通咳嗽。 ☆、第一百零一章 这边张氏趁着苏氏急忙给王氏顺气的时候,皱了眉头,“吆,怕是老夫人这病真是不轻呢!” “咳咳……你放肆……咳咳……”王氏起身一掌抡过去,张氏唇角一弯,扭身去取旁边桌上的茶水。王氏却是扑了个空,一下子被力道带的趴在了茶几上,打翻了张氏喝的半盏茶,茶水混着茶叶淅淅沥沥浇了王氏满头满脸。 张氏起身躲远甩着帕子,“哎呀!亲家老夫人您可得小心,这腿脚不好,平日里可得当心了。得亏是打翻了茶,这要是没防头跌了跟头岂不是凶险。”她指挥着远处呆愣愣站着的丫鬟婆子,“还傻站着作甚,赶快扶亲家夫人啊!亲家老夫人这治家就要有治家的规矩,若放在我们府里,这样没眼力见的定要拖出去打几大板子!” 苏氏一边给王氏顺气,一边挑着眉头,见张氏如此嚣张,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捏着帕子指着张氏大骂:“大胆!谁是你亲家,我们没有你这样的亲家!我们府里哪有你指手画脚的份!”又指着跑来的丫鬟婆子骂道:“一群蠢货,谁是主子都认不清?都滚出去!” 一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后一气儿匆匆退了出去。苏氏刚骂完见下人出去就后悔了,可这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只好拿着帕子赶紧给王氏擦脸。 好容易擦干了脸,王氏年纪大了,她那一掌方才又是十足十的力道。张氏这么一躲,肯定是是扭到了腰,再顾不上礼仪规矩,坐在地上扶着腰一连声儿的□□。 苏氏也是个柔弱身子,提一桶水都吃力,她一个人哪里能扶得起吃的颇为富态的王氏。张氏不怕事大的道:“哎吆,亲家夫人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下亲家老夫人都疼的这样了,哪里还管是不是主子叫的人呐!要不还是叫人进来罢!” 本来苏氏要张嘴喊人的,被张氏这么一呛,又闭了嘴,愤愤怒视着张氏。顺便心里恶毒的想着,干脆十八顺道儿把那商灼华抬进来收了妾,只要进了门,看她不磋磨死那小贱.人。 张氏却拿帕子捂着嘴笑,等看够了两人的丑态,方才朝外喊人:“来人快进来扶亲家老夫人。”张氏听到王氏“哎吆哎吆”直叫,心里乐开了花。这家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敢打我,疼不死你个黑了心肠的死老太婆!哼! 胡氏悠闲放了茶盏,面无表情的站到了张氏身边,又烧了一把火,“姐姐,你看夫人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怕就是这老夫人不想被下人看见出了丑。要不咱们去扶一把?” 张氏甩了胡氏一帕子,头上的桃花枝颤巍巍映着那妩媚的眼角,“啧,你这不是瞎掺和,这亲家老夫人既然怕下人看,难道更不怕被外人瞧见?” 张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是。” 外头一阵响动后,最后王氏身边的老嬷嬷上前挑起了帘子,打眼往里瞧。只见王氏斜歪歪的扭着身子在地上□□,苏氏却黑着脸怒视着张氏两人没吭声。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直到外头老管家瞧见里面的情景才招呼人进去扶王氏。 管家招呼人去请大夫,一边招呼人扶王氏回去。张氏当头拦了下来,“还请老夫人稍等片刻,我这还有事儿同老夫人说呢!” 管家刚拱手告罪,就见苏氏手指着张氏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家就没个人了?如今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满大街的乱窜?没看见我们老夫人这么着了,没点眼色?” 胡氏深吸了一口气,“你……”张氏瞧见了她眼中的怒气,不着痕迹的扯了她的袖子,斜身站到她面前。她甚至眼角还带着笑意,一双眸子乌溜溜一个暧昧的眼神抛给了苏氏。 苏氏被那媚眼弄的一愣神,就听张氏笑道:“吆,不巧的很,我家老夫人去和老诰命们赴宴去了,你知道我儿媳妇一向裁决的都是生杀予夺,动辄就是惊动朝野的大事。如今四夷馆正建,这些小事她哪里有空闲过问。确实是实在找不到人来了,我想着不是俗话说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就只好我来了。” “你……”苏氏脸涨的通红,她一个没有说话权又被王氏压制不大走动,只知道奉承王氏的后宅夫人,哪里是跟着襄阳王妃四处走动,又见过大世面的张氏的对手。一下子哑口无言, 分卷阅读20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就被气了个半死。 “哎吆,夫人消消气。你这么个身份跟我计较什么,”略停了一下张氏又惆怅道,“不是我不通情理不让亲家老夫人回去歇着,只是我说的这件事,亲家夫人你又做不得主,我也实在是为难呢!”说完又甩了苏氏一个嗯,其实你的委屈我都懂的眼神。 “你……”苏氏扶着胸口直喘气。 “够了!还不嫌丢人!”王氏稍稍缓过来点气,她都不是张氏的对手,这唯唯诺诺的苏氏到她跟前只有被羞辱的份。与其这样让人看笑话还不如赶紧趁早打发了干净。 王氏吼完了苏氏,她转头怒视着张氏,“不知你们来此有何贵干?既然你们能代表定国侯府,那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得思量清楚。” 王氏后面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既然张氏还叫她亲家,就说明她们来肯定是为了商灼华的婚事,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敲打她们的。 王氏心里暗暗思忖,她原来还想着羞辱商家一顿,叫商家女儿嫁不出去让他们难堪的。如今张氏这一闹她改变了主意,等他孙儿把正室娶进门,就把商家那丫头也纳进来。只要进了门,搓扁揉圆还不是她说了算! 所以说,婆媳两个难得的想到了一块儿去,可是她们却忘了商家泥腿子出身最讲究的是实在。再加上楚家历来都是你待我好我定待你好,但待我不好我定让你很不好。这两家强强联手,瑞王都要避其锋芒,一个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怀远侯府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张氏多精明一人,她一直叫她们亲家是为了让她们卸下防范,也只怪这婆媳两蠢,以为还能抓住定国侯府的辫子呢! 张氏瞧见这婆媳两个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心里暗笑不已,脸上故作迟疑,垂了头,半晌后方道,“亲家老夫人这话叫我好生为难,我还真怕我做的了主,你这边却不敢应。哎——” 王氏果然被气到了,被人扶着胸口起起伏伏,“放肆!” 张氏这下没示弱,她肃了脸,冷笑了一声,“敢应就好,就怕您不敢应呢!” 王氏看到张氏脸色心里一惊,以为是要让他们娶商灼华刚及说话,就见张氏从袖袋里抽出一物“嗖”一下甩过来,众人吓得一躲,就见一红皮册子伴着一张红纸砸到了跟前。 张氏抱臂冷笑,“敢应就成!你们黑了心肝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也懒得说,怕脏了我得嘴。现下给我好好的把我府里的聘书,我家姑娘的庚帖拿来,否则的话——”她定定望着王氏,眼里没有情绪,“会让你们好看。” 她的这句话比起王氏的大吼来语气轻飘飘的,但偏生那气势让王氏没来由的一抖。但她向来家中做主做惯了哪里能受得了这气,她也冷笑一声,“若老生不还呢!你能耐我何?来人!” 管家悄悄挪到王氏跟前要劝,王氏今日受了这么大的难堪,哪里听得了这劝,看下人都看望管家,她气的一把掀开管家,“连你也要背主?”又喊了一声,“来人!” 管家叹了口气退了出去,他估计这里待不下去了。一众婆子围到了张氏两人面前。 “哈哈哈……”张氏却笑的很猖狂,胡氏又面无表情的点了根蜡,“姐姐,她们这是要打我们?” 张氏止了笑,“那也得她们有那个胆量!但凡敢伤我一根头发丝,我就在这里放话了,”张氏伸手轻点在场每一个人,“最好识相,否则我只要有气出去,我定会请了楚家的铁卷丹书把你府里每一个人打的半死。有种尽管试试看!” 听到楚家的铁卷丹书,吓人们面面相觑,吓得垂首不敢大声呼吸。 “老生还不信就没有王法……”王氏气的指着张氏。 张氏一把打了她的手,“哎呀!只要不把你们打死,这这王法还真管不了的!是不是干气没法子呀?”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就算闹到金殿,就不信陛下会向着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哼!自己干了缺德事不说,原来连几斤几两还没掂量清楚啊?” “你你你……”王氏气的发抖,不仅腰,好像全身都开始疼了,可张氏说的又反驳不了,真是张氏说的干气没法子,干指着张氏说不出话。 张氏打断,“你什么你!聘书和庚帖拿来,或者我去大理寺门口击鼓你们骗婚?快点,自己选一个!” …… “哈哈哈……二夫人真这么说的?那王氏荣养了一辈子,怕是要气死了。”楚相宜差点喷了茶。 “可不,”明月打开食盒取饭,“听说啊,最后聘书和庚帖被客客气气的放到了二夫人手上。” 楚相宜合了相册坐到了饭桌前,“没扔?” 明月噗嗤一笑,学着张氏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音儿学道,“敢扔,我立马砸了你的大门拆了的匾额。”楚相宜噗嗤一笑,这事交给张氏果然是最妥善的。 “哼!她倒是想呢,可哪敢啊!说是二夫人走时那老夫人被气的吐了血。” “活该!”楚相宜不是大善人,她向来爱憎分明,“自己做的事,不管什么后果自己都要负责的。” 明月 分卷阅读20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先给楚相宜盛了一碗八宝汤,蹙了眉,“不过说是撂了一句狠话,二夫人让我问问大少夫人看看当不当紧?” ☆、第一百零二章 “哦,”楚相宜慢悠悠喝了一口汤,“什么话?” “说是会要我们等着,一定会让我们好看,我们的好日子不多了。” 楚相宜食指轻抚过汤碗上青花瓷的缠枝莲纹,垂目半晌,忽而心中一明,“我说呢,他们怀远候府都是秋后的蚂蚱了,怎么还这么嚣张,敢算计我们,原来是搭上了瑞王。” “这……要紧吗?”明月布菜的手一顿。 楚相宜摇了摇头,“他们怕是都够不到瑞王的马腿上。” 而这边王氏缓过来了,一听张氏两人居然又从正门出去,又差点气的翻过去,“叫杨忠来,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嬷嬷丫头们都垂头不敢吭声,苏氏呐呐回道:“杨管家写信告辞了回乡了,正是他没拦着才,才让那妾室从正门里出去了。”杨忠救过老侯爷杨林的命卖身契早还了,他没走是因为杨林临终前托付了他。只是王氏蠢笨,不肯听一句劝,杨忠便走了。 王氏狠狠咬牙,骂了一声,“狗奴才。”又让人去叫怀远候来。 杨文是个软柿子,多少年了,待在工部空挂着一个闲职,然而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尸位素餐,一事无成。怀远候府凡事都是王氏做主,王氏要他去了瑞王府去拍马屁表忠心,他只得去。 结果,刚递了贴,送了礼,才说了缘由,要求见瑞王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恰出门的一个小太监接了帖子,银锭子塞的顺溜,眉毛却是倒竖了起来,“去去去,哪里来的哪里去!胡说什么,我家王爷和定国侯府那是同事多年,别说仇怨了,连点误会都没有。再敢瞎说,别怪我家王爷上门给你一顿好打。” 杨文自知说错话,连连拱手,“哎,公公息怒,非是说王爷,是下官为表忠心……” “呿!”小太监一袖子甩去,“什么表忠心?表的哪门子忠心?来人,把这人轰出街口去!” 这小太监正是瑞王身边大太监王德的徒弟小瑞子,他摸着袖子里的一锭银子正盘算着去给师傅买个鸭脖好下酒。虽然王德护着他不跟他讲,但他十四了,什么不知道,瑞王府与哪几家相熟,哪几家相当于家臣该什么态度他门儿清。杨文这般没头没尾的上门巴结的见的多了,他才不会叫他进去给师傅惹麻烦呢。 杨文正告饶着,恰巧苏玉烟的轿子出了门来。 小瑞子立马拱手,脸上笑盈盈,“给郡主请安了!” “怎么了?”苏玉烟掀开了帘子看到几个太监围着人随口问道。 “是西城猫眼巷子里的怀远候,”这苏玉烟可是瑞王府的谋臣,皇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小瑞子可不敢怠慢,“这没头没脑的来喊冤叫王爷给做主呢!” 前天张氏和胡氏去怀远候府退婚,这全上京都知道了这怀远候老夫人做了什么缺德事。以为孙子考了最后一名,估计是为了想要把上瑞王,捏着商家的聘书却又去求娶旁人,想要打脸商家来讨好瑞王。却是被商家听到风声,人家两个妾室出马就把怀远候府脸打的啪啪声儿响。这全上京被妾室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出的恐怕只有这怀远候一家了,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 “呵……”苏玉烟笑了一声,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大一个靠山,连她都在想怎么把上,那蠢货!不过倒不如趁此买一个好给楚相宜。 “堵了嘴扔出去!王府门口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扰了王爷清静。” “哎,”小瑞子应了一声,扬手,“还不赶紧的。” 那群侍卫见苏玉烟发话了,也再不怕什么侯爷不侯爷,堵了嘴,拖到街口去了。 苏玉烟又想了想道,“告诉你师傅,就说他们踩着你家王爷得罪了定国侯府。” “是。” 苏玉烟放了帘子,吩咐锦儿,“走罢。” 与其她想办法治怀远候府,还不如借力打力直接让瑞王府去治来的省事儿。 楚相宜肯定早能料到瑞王根本不把已经落没的怀远候府放眼里,但她又被瑞王盯着,两家亲事已经退了,再料理就不能够了。 * 临安街住的不是王爷就是爵爷,同在一条街定国侯府离的远不到哪里去。都不用刻意去打听,还不到晚间,瑞王府这边扔了怀远候出去的事就传开了。 楚相宜听到这事时将回了府洗漱罢,正往长禧堂走。商灼华的亲事是退了,面子也找回了,只是这怀远候府那边为了撑住最后一点面子十八准备迎娶。若是定国侯府不办的话,就显得他们姑娘没人要了。这眨眼日子马上就到了,这几日相熟的各家都在帮着打探人家。 以商灼华侯府嫡女的身份必是要嫁去做主母的,只是这儿女婚姻非是儿戏,尤其是娶当家儿媳妇。就算是再与定国候府有交情的人家,这一时半会儿也难下决断。 何况这定国侯府与瑞王不大对付,眼瞅着宫里那位正值鼎 分卷阅读20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盛,商家父子这回去边关还未传回来消息。这战若是有个闪失,那么瑞王一旦得势,定国侯府再有楚家撑腰,估计也难被瑞王容纳,瑞王气量不若宋瑾,连同他们姻亲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是以三四日了,总未有一家肯有一句准话。今日专门叫了楚相宜过去就是为了这事。 定国侯府与怀远候府撕破了脸,他们现下肯定就等着十八,若是他们这边没动静,或是嫁的门户太低,肯定有很不好的话传出。商灼华这年纪轻轻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嫁人也嫁不了多好。 楚相宜心里也是没谱,正为商灼华这事悬着心。听到明月说了这么一嘴,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苏玉烟的手笔,“由着她去罢。” “她这不是摆明了要拿这个买好,大少夫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领情。”明月想到苏玉烟无利不伸手的那自私性子就愤愤。 楚相宜的几个丫头都是楚相宜的眼睛,都是四处走动办事的。如今的局势她们不说门清儿,也是知道个大概。楚相宜冷笑一声,“傻丫头,她不需要我们认,她要得是恭王能看到她的诚意。只要恭王认,她这情我们领不领都没关系。” “那恭王就这么……” “慎言……”清风出声打断。 明月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院子,愤愤闭了嘴。楚相宜眸若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到了长禧堂发现不仅张氏和胡氏,商灼华也在,正陪着宋氏笑盈盈的低声说着话。 “战儿媳妇,来,过来坐。”宋氏招呼楚相宜。 楚相宜躬身请了安,商灼华朝她福了福身,拉她坐到了宋氏跟前,宋氏捏着她的手问了几句在外吃穿的体己话才开了口说起了正事。 “你妹妹的这个事你是如何思虑的?” 楚相宜思忖半晌,望向张氏,张氏甩帕子一扬手,“别瞅我这,你有何法子快些说,我是没法子了。” 楚相宜望向一边垂头不语的商灼华,“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了,需问三妹妹一句话,你是如何考虑的?是从长计议,还是从急下嫁?” 意料之中,楚相宜所说的下嫁必然是与楚家有交情的人家了,楚家明面不和官员来往,那么这下嫁,必然是商户了。马上到了日子,商家也等不起那些没个准话还观望的人家了。 自己的情势商灼华心里也明镜似的,她声音虽低回答的倒是爽快,“下嫁。” 事已至此,她若选择从长计议,不仅她出门被指指点点,连带着侯府也未必有好名声。且那不知猴年马月的从长计议未必就有当下的从急下嫁如意到哪里去。 楚相宜转头问老夫人宋氏,“祖母可舍得三妹妹外嫁?门户不太悬殊,与楚家有交情的几家世家大户都在江南,只怕会委屈妹妹要外嫁了。” 宋氏早已经思量清楚了,只是商玉莹远走边关,商灵珊马上也要跟着李华英去任上。两个孙女眼看不能在身边了,人老了都想团圆,她私心确实不舍商灼华外嫁到江南那般远的。 宋氏垂目沉思,一时没说话,外头胡嬷嬷掀帘子进来,“老夫人,城西张家公子求见老夫人。” “城西张家……”老夫人宋氏猛然眼睛一亮,“莫非……”楚相宜几人对望一眼,想必还真是。 “请进来。” 商灼华心里一惊,起身和张氏二人往碧纱橱躲去。她记得之前给商玉莹议亲时就有这家,只不过退后因为他家里有两个主事的通房被张氏给划掉了。 “老夫人大安。”张长兴拱手问礼又朝楚相宜道,“楚君。” 楚家和张家有合作,但是楚家不主营古董,张长兴都是和玉昌和的掌柜打交道。楚相宜和他也不大相熟,起身拱手笑了笑。宋氏笑道,“张公子有礼。” 春杏差人搬来了高几座椅放到宋氏对面沏了茶。宋氏捡着家常客套话问了几句,张长安一一答了。茶过半盏,两边寒暄全了礼数,张长兴方站起来,拱手郑重道,“老夫人容禀,小子前来是想求娶府上三姑娘。” 宋氏和楚相宜对望一眼,宋氏蹙眉,“这没媒没聘的……” 张长安立马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回道:“小子唐突。此番前来除了求老夫人割爱,若小子有福,定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求娶姑娘。” 宋氏点了点头,向楚相宜使了个眼色。楚相宜轻呷了一口茶半垂了目,“听闻张公子已经有了两个妾室并和三个孩儿。我家姑娘自幼性子温吞,怕是不敢教养。”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两个妾室乃自幼跟我长大,尽心尽力。世间女子不易,奴籍更卑贱,张家不若楚家势大,女奴没名分生意场上被人陷害了,迫不得已我只能收了她们。”张长安温润一笑,不卑不亢,“且希望未来主母也能容她们一安身之所,此生除了嫡子女只会有这三个庶子,他们若分府三人可平分三分家资。” 楚相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就是楚家势大,若是没有一身功夫怕是她的四个丫头只以家奴的身份在外头行走,定也会如此 分卷阅读20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下场。 这张长兴太爷爷手里就有个卖玉器的小铺子,到了他爷爷手里铺子有了三四个但也只不过是不温不火,他父亲没经商天赋,勉强维持住了家业。直到了张长安十六岁接管,货物品种从单一的玉器增加到了木料,石料。花钱聘了几个老师傅,因皇家建行宫时,进献的一座高达一丈,重达万斤,形若祥云,玲珑剔透,通身万窍灵通的玲珑玉石假山而一举名动全上京,成为末流皇商。 张长兴星眸剑眉,一身正气,听闻张家现在玉石假山做的也是有声有色,一点不输江南老工匠师傅。她听朝露说过,四夷馆建好后的布局所用的一些假山玉石林和就有打算和张家合作。以林和的挑剔的眼光非他看上的人不合作,想来张长兴这人不差。 只是,这有妾室有庶子确实有些难办,说真的如果商战有了妾室她是忍着不了的。除了张家,她前头说江南的几家虽远,但是家世清白。退一步讲,就算有好歹,依着和楚家,容家的合作关系,他们也得把商灼华供起来。 各有利弊,所以这事须得问清商灼华是如何想的。 商灼华看似风光,其实在姚氏手底下也活得甚是拘束,但她争气琴棋书画都精通,出落的得也这么温婉大气。宋氏本想着要怀远候府没落了,兴许孙女儿还能有商家和楚家撑腰过的自在,谁想竟然是出了这挡子事来。 宋氏心里叹了口气,其他家观望的定然指望不上,张长兴说这般掏底的话看来诚意满满。若不答应张家,就只能远嫁。商锦绣是李氏为了巴结姚氏压的她姐妹心里思量不敢。商灼华这丫头是心里通透看淡了一切不愿说。 远嫁她还是怕这丫头报喜不报忧,委屈了一辈子。所以,她想着还是叫楚相宜问一问商灼华自己的打算罢。 思到此处,宋氏暗暗向楚相宜使了个眼色,也没和张长兴立即决断含糊了一下,转而和他说着客气话寒暄起来。楚相宜领会了宋氏意思起身往外间碧纱橱走去。 里间正堂和外头碧纱橱只隔着一层木墙,里边正堂说话,外头碧纱橱这边听的清楚。商灼华也知道楚相宜进来干什么,楚相宜也没啰嗦,拉着商灼华的手用眼神示意。商灼华双手紧紧捏着帕子,朝楚相宜点了点头。 张氏两人一惊,张氏一把拉过她,悄么声的在她耳边低语,“傻丫头,不愿意直说。他说是那么说,这自古后院脂粉间的战场比那沙场上的□□短剑还要令人难防。江南就是远些,但有你长嫂他们护着,兴许过的比这里舒心。” “是啊,”胡氏点了点头,“你冷眼瞧了多少年,你玲珑心思,这里头的龌龊……哎!” 商灼华看到她们而人眼里的担忧,心下一暖,虽生母不慈,但家里其余人仍然记挂着她,这里永远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商灼华泪花点点,执了她们的手,“二夫人,姨娘放心!我思虑过了。江南虽好,但到底太远,我心下舍不得二夫人,姨娘,还有疼我的祖母,以及两个姐姐。” 她转头又望向楚相宜,“何况我若远嫁,杨家肯定又会编排些什么话来,我不想侯府因我而被人说长道短。” 张氏捶了她一下,“傻孩子,忘了你爹爹小时候叫你们背的家训?我们商家还怕几句谣言?” “三妹妹,一切有我……” “不,”商玉莹摇了摇头打断,眼前这几人眼里的担忧,让她心底一阵灼热。“我也想为家人做点什么,放心罢,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一定会好的。” 商灼华内心清楚,瑞王一派对商家虎视眈眈,父兄又远赴战场,未来只字片言。所有事都指望着楚相宜撑着,张家是后起之秀,她若是嫁进张家起码楚家不会再被瑞王逼的多一个敌人。 楚相宜三人心里还是不忍又劝一番,商灼华主意已定,“世事无常,未必这就不是最好的选择。” 商灼华面带微笑,说的如此胸有成竹,三人知她真的是深思熟虑过的,并没有因此消沉勉强。商灼华性情看似淡泊,实则最是懂得审时度势,事事通透。三人此时方才放了心,楚相宜拿帕子与她擦脸重新上了妆。 看到商灼华进来端了一杯茶给宋氏,垂首站在宋氏旁边,但张长兴懂得了是什么意思。他起了身,上前几步,躬身双手把手中捂的温热的玉佩递了出去。 那玉佩通体莹润,雕着反复纹路的图腾花纹,绯色半旧的穗子扑簌簌颤着,显然是被人戴久了的。 楚相宜眼眸一动,别人或许只以为是一枚普通的玉佩,可她瞧出了那是府里库房钥匙,楚家容氏就有一块这样的。 商灼华看了看宋氏,宋氏暗暗点了点头,她红着脸接了,朝一福身,“承蒙公子厚爱,妾当赤心以待。”说罢垂首再不语。 张长兴躬身一礼,“愿聘汝为妻,延绵子嗣,永结百年之好。” 他唇角轻扬,从袖中取出一支八宝翡翠彩贝牡丹花钗轻轻簪在了商灼华发鬓间。之前他有意向府上求娶过四姑娘,只是定国候府没挑上他。 之前他欲求定国侯府庶女主要是为了搭上楚家,若能和楚家合作,他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此番 分卷阅读21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他听闻了怀远候府设计了商家的事,又听老祖母言定国侯府暗暗在寻摸人家。全上京只要有些身份的都晓得商家是恭王一派,而现在皇贵妃把持中宫,瑞王一派势大,恭王复起无望。都因定国侯府如今的处境还在观望。 张长兴便决定来试一试,之前三姑娘经常外出,他是见过的。他是有野心的,他生为一家之主,娶妻首要目标就是为了家族。求商玉莹时,本来就是想商玉莹只要能容他的庶子和妾室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其余的大不了娶回去供起来,只是后来事没成他可惜了一阵。后来又听闻商玉莹出了那事,他更是捶胸顿足好一阵可惜了的。 他从小利益场里打滚,见惯了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他若是娶了商玉莹,就算是跑了,那岂不是商家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那以楚相宜的人品,与他还恩情不还是从生意上还?大丈夫能屈能伸,商人逐利,年少时做石料这块,他什么笑话没听过,什么侮辱没受过,比起让楚家欠他一个人情,这跑了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他此番其实也是抱的如此态度。 楚相宜江湖人称“小狐狸”,他是没把握从楚相宜脸上看出什么,但是宋氏就不同了。自来到现在,从宋氏的眼神,问话方向他早已看出老夫人看他满意,这就够了。他给商灼华的的确是府里库房的钥匙,非是他倾心于商灼华。与嚣张跋扈的商玉莹比商灼华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常出门,他根本没见过面。他又不是十七八的毛头小子,早过了视情爱为性命的年纪。 一把钥匙,还左右不了他,大不了搬空了挪一个地方而已。他暗暗观察着老夫人的眼色,句句话即朴实又装作思量,把他又盼望又忐忑不安的心绪显露的明明白白,而宋氏确实对他越发的满意。 尽管他心里如此想着,但看到看着眼前明眸齿皓,举止端庄大方的少女,他心里还是动了一动,只是想到这女子的处境他又压下了心里的悸动。如此高门贵女,听说琴棋书画皆通又如此好的相貌举止,就是嫁去王府做正妃也是使得。却被青梅竹马退了亲,又低嫁他这个商户,少女心性,想必心里存着气儿罢。 不知道那怀远候府未来的世子爷如何做,这少女该如何做,若是再如商玉莹那般……私奔……那其实也挺好! 他面带微笑盯着商灼华,眼里温润含情,心下却在几息之间就思量万千。直到商灼华被他盯的受不了红着脸福身退出去,张长兴才回过了神。恰似爱慕少女一时心迷,甚至还回头暗暗瞄了瞄商灼华远去的身影。 才退了几步躬身向宋氏道:“恕小子无礼。明日便请媒人来提亲,老祖母前来与老夫人商议嫁娶之事。天时不早,小子告辞。”一副温文尔雅之态。 张长兴走后,张氏几人进了来,宋氏问楚相宜,“你瞧着这人如何?可防不可防?” “此人深藏不露。”楚相宜道,“不过人倒是个可防的,只是利益心太重了。” 张氏首先看了看老夫人,又瞄了一眼垂首竖着耳朵听的商灼华。冷哼了一声,“只要可防,管他深藏不深藏。利益心重了更好,量他也不敢对咱们姑娘怎么样。” 张长兴的圆滑她在外也是听出了几分,但看老夫人虽然皱着眉头,但眼里是满意的,商灼华没言语,眼神却坚定,想来心下是愿意一试的。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果然眉头松了,“正是。只要三丫头不委屈才是最顶用的。” 这边,张长兴回到府里,直接到了老祖母的院里。 “侯府态度如何?”郑氏起身问道。 张长兴就知晓老祖母一直悬着心没睡,他躬身行礼,“成了。孙儿自小无母,明日还得劳动祖母去操持。” 郑氏戳了张长兴一指头,笑骂,“什么话!”接着合手念佛,“阿弥陀佛,你有了家祖母到地下见了你爷爷,母亲也就安心了。” 张长兴又和祖母商量了提亲事宜,安顿老夫人睡下才回了院子。两个妾室惴惴不安的迎了出来。 “回去歇着罢,明早还忙呢!有我在,定会有你们的安身之所,三个孩儿也是。” “哎,”有了张长兴这话,两人安了心,相视一笑答应一声,福身回了屋去。她们奴籍身份本就不易,如今各自孩子尚小,只盼主母慈悲。 张长兴抬头望着月光慢慢踱步往回走。 ☆、第一百零四章 四月十八,风和日丽,惠风和畅。 灼灼桃花怒放在枝头将谢未谢之时,上京不知不觉中又被牡丹,杜鹃,玉兰,海棠等悄悄欺上大街小巷,满街满眼的姹紫嫣红。 这日午时将过,在东城南北两头,一大一小府里吹吹打打中各自抬出一顶大花轿前往西城而去。其中一抬便出子自定国侯府。 两队人马在主街相遇,绑着红花的高头大马上,两位新郎官隔空一拱手。两顶花轿一左一右不紧不慢行走在大街两侧。两旁吹鼓手一个赛一个吹的起劲。只是,两位新郎官一位笑容满面,一位略显严肃。 他们身后的嫁妆队伍 分卷阅读21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也是差别悬殊,杨家那边已经队尾已经越过半街,张家这头却还未转出街口,看不见尾巴。 将将越过主街,张长兴快马加鞭,身后喜媒婆招呼一声,花轿随着大马风一般行去。两处喜事相逢,将就个哪家新媳妇谁先进门谁福气多。但有杨家这边却仍是如前,媒婆喊了好几声了,新郎官没听见一般半垂着目,那马蹄哒哒,走的不急不慢。 四月二十,伴随着新女婿回门,边关终于也传来了消息,大晋收回了上次被鲜卑攻下了一个城。 边关百年战乱,都是外敌势强,好容易打了胜仗,举国欢庆。然而,瑞王母子却是忧心忡忡。 张淑媛从朝廷收到北方传来的捷报之日起,就怕商家父子此次立了大功而重掌兵权急的睡不着觉。正愁着之后如何吹些枕边风叫天成帝收回商家兵权,谁知昨日又听了天成帝下旨,由商战取代戴齐驻扎在雁门关,戴齐被派去西边驻守偏关。真正是要了命,戴齐相当于瑞王一条手臂,雁门关相当于大晋的国门。 如今这大门连同守门人都成了宋瑾的人,倘若此次打了胜仗,商家再扳倒可就不易了,何况还有个庞大的楚家。两三日间愁的张淑媛嘴里起了一嘴的白燎泡。 凤仪宫内这几日静若寒蝉,太监宫女们走路都不带声,生怕惹怒皇贵妃娘娘又被拉去杖毙。 小福子被派出宫去叫瑞王了,张淑媛昨夜一整夜没睡,这会子有了睡意,才刚闭了眼,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响。她气的一骨碌坐了起来,“来人,把这狗奴才拉去杖毙!” 小太监凄惨的求饶声中,小福子请了瑞王匆匆而来。 “母妃!” 张淑媛指着儿子,“这都要要命的时候了,你还有心玩乐,你要急死母妃啊!” 瑞王斜歪在椅子上,拿了颗水晶葡萄扔进嘴里,有气无力,“商家势头正盛,如今有了兵权又把持住了雁门关,如虎添翼。显然宋瑾翅膀已经开始丰满,就只等熬死了父皇上位呢!一切晚了,败局已定,我不找乐子还能和他争不成。”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张淑媛拿手隔空点着瑞王的头,“怎么就不能争?” “哎呀,母妃!”瑞王有些不耐烦,“还争什么呀?争的过吗?舅舅不是保证商家必败吗?”瑞王吐了葡萄籽,摊了摊手,“结果呢?人家不但胜了还把持了雁门关。” 张淑媛喝了口凉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这檀石槐是个打仗狂魔,许是这回只是侥幸也未可知。这才到哪呢,你就打算退缩了?” 瑞王烦躁的起了身,“再别提了,就这么着罢,做个闲王也不错。有吃有喝,有酒有美人的。母妃你也歇着罢,没事我就出宫了。”说着转过了身往出走。 “站住!你这是要气死母妃啊?”张淑媛拿帕子捂了捂腮帮子,“你以为你如今放手不争,宋瑾会放过咱们娘俩?他将来即位,咱们娘俩能有好日子过?” 瑞王转身气急败坏道,“如今还拿什么争?商家有兵楚家有钱这么大的靠山。我们有什么?争的过吗?” 张淑媛眼里意义不明,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到最后一刻,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 “全凭母妃谋划罢!”瑞王一甩袖子,抬步欲走。 “站住!”动作太大,扯的张淑媛疼的皱了眉。 瑞王转身倒了一杯凉茶,皱眉问小福子,“已经几日了?太医怎么说的?可吃了药?怎么还不见效?” 听闻儿子如此问,愁了这么多日的张淑媛,心里一阵发着甜,瞬间觉得浑身又全是劲儿。只是想到儿子的那个癖好,也是头疼,也不知道学的谁。她拉住儿子的手,“哎,母妃这还不是愁的。瑜儿,听母妃一句劝,最近收敛一些。只要你德行不被楚家指出来,母妃保准能把你扶到那个位子上。” 其实张淑媛还真说对了三分,要说商家父子这次胜了还真是侥幸。因为檀石槐万万没料到大晋会在这个时候会攻打鲜卑。他和楚相宜交心一场,楚相宜大略知晓鲜卑内乱,且容易爷两又刚到了边关,于情于理不会她不会谋划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以楚相宜的个性要打也是等他料理干净了内部再光明正大的打。 但他最近既忙着整顿内乱,又忙着忽悠容老爷子留在鲜卑。直到商家父子大军压境,檀石槐才一一拍脑袋,呀,怎么把恭州那位最表里不一的给忘了。这不,想趁虚而入,既能让商家父子得了兵权作为他的后盾,又想除去自己这个心头大患,妄想一举两得! 想到楚相宜到了今日还被蒙在鼓里,檀石槐思虑半日。宋瑾现如今不管装的多好,但他一旦上位后,他曾的忍辱负重,就会百倍的爆发。如此心胸狭隘,就算做了皇帝还是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时候大晋必然又会大乱。作为鲜卑的强敌,大晋越是乱就越有利于鲜卑。 只是想到了那个固执的书呆子,檀石槐叹了口气,想到来之前的折返,他到底不敢拿与容易的情义来赌。那小祖宗若是发现他算计大晋,估计再有十倍的情义也会埋到心底最深处,那从来怕连累家人的执拗性子肯定又是为了家人 分卷阅读21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选择背叛自己了。 啧,罢了罢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打回来呗,还能怎么办。檀石槐只能给楚相宜修书一份,但至于她信不信,反正他该做的做了,就算她不信,容易也怪不到他头上了。 之后,在清理内乱和外敌之间,他果断准备放弃五六座城,他估摸着这几座城池可以熬他到清理完内乱,收拾服帖后方的隐患。到时候就可以和商战父子好好的打上一仗。 檀石槐其实好久都没打架了,全身都痒痒的厉害,狄赖酒囊饭袋一个,都不用他收拾就被手底下给撂倒了。狄赖篡位其实是檀石槐去凉城探大晋矿业给扶起来的一个看门狗,若不是三族暗地里联合蠢蠢欲动他怕狄赖受不住大门,他都不打算回来的。 不过,檀石槐看着远处兴致勃勃牵马过来的少年笑了,好歹把这大晋第一才子给拐来了,也是意外之喜。 “过来,今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草原的桃花源。” 容易牵着缰绳慢慢往来走,小下巴抬的高高的,那乌溜溜的眼睛睨着人,“这都五月了,桃花早都谢了。” 檀石槐眯眼瞧着日光下明媚如画的少年,“我说有就有,何时诓过你。” 少年停了步,翻身上了马,“我爷爷说了,你要打商伯伯和表姐夫。”说罢鞭子一扬,绝尘而去。 檀石槐眯眼望着少年策马飞奔的身影,直到容易的背影只剩一个白点才摇头笑了笑。看着四周渺无人烟,再瞧瞧那潇洒离去的小没良心的人,感情是要把他扔在这儿。 怎么可能?檀石槐撑开双臂踏草而飞,御风而行,追着那白色小点而去。 鲜卑内乱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他摩拳擦掌准备和在边境蠢蠢欲动的契丹,匈奴,突厥好好打一仗。结果这还没打呢,一听说鲜卑可汗王来了,一仗都没打就已经递了降书,檀石槐看着三个带着牛羊递了降书请求庇护的使者,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檀石槐被弄了个没脾气。 既然三族投诚了,那檀石槐又把目标锁定到商家父子身上,上次被宋瑾搅了,这回还多了个戎马半生的商侯爷,檀石槐心痒痒。商侯爷自小也爱兵法,十几岁就出来打仗,后来因天成帝忌惮收了兵权后已经闲了许久。此次来,商侯爷也是想和这草原可汗王好好打几场过过瘾。 檀石槐更是如此想,没了宋瑾那个伪君子搅和,定能好好与商家父子痛痛快快打几仗解解闷。 可在打仗之前,先得哄好这祖宗。这祖宗安稳了,那老祖宗才能不日日怂恿小祖宗收拾包袱去商家父子那。所以檀石槐又放弃了一座城,抽出一日的时间来哄这小祖宗高兴。他此番方真正领略了大晋那句他从前嗤之以鼻的俗语—— 美色误国。 他现在怕是赔上一个城池来兴许还讨不到这小祖宗一个欢心,可不正是应了那句“美色误国”吗? 可,他之前嗤之以鼻,如今却愣是觉得甘之如饴。 “大抵是长生天觉得我太强大,派他专来治我的罢!”追逐的身影忽然不见了踪迹,檀石槐停下脚步,赶紧就近跃上一座山丘四下望去,自言自语。 视线尽头,少年许是乏了,下了马背着手仰望着湛蓝的天。檀石槐无奈一笑,飞身而去。 “那是——” 檀石槐忽然停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猛一下一揪,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第一百零五章 清风抚过,万顷绿波水浪一般从这头一直翻滚到那边看不见的尽头。银白色的小河旁,三面环山,那山谷口,斜斜倾出几树桃花,远远望去粉扑扑如云如雾。 容易策马走近,翻身下了马。拍了拍马头盘了缰绳吹了口哨让它去吃草。自己转身走到山谷口,原来檀石槐没骗他,这里真有个桃花源啊! 远处蓝天白云,碧草连波,近处流水潺潺,山花摇曳,桃花灼灼,微风拂过,片片花雨坠下,梦幻一般。 四下一望,檀石槐这回果然没有跟来。容易哼了一声,这回决计不能心软,定然要让他坠着马后跑回去,否则爷爷那里不好交代。 他将背着手往山谷里走,一边侧头瞧着草地上的一树树桃花,粉雕玉琢般团在枝头,趁着地下两三尺长长的青草,越发的艳丽。幽香阵阵,沁人心脾,鸟鸣啾啾。这里甚至比江南的景色还要绚烂几分,置身于此,宛若误闯入的仙境。 容易被眼前美景陶醉,闭着眼,感受着脸上的微风,嗅着那花香味信步闲庭的往里去。忽而衣袍一坠,一声稀碎的呻.吟从脚下传来。 容易睁眼低头瞧去,却原来是一只纯白的小狼狗。 许是刚出生不久,刚及睁眼,黑里带点绿的水汪汪的大眼,身上还湿漉漉的。团成一团缩在长长的草丛里,它不叫就是旁边过去也根本瞧不见。 容易很喜欢小狗,他家里就有两只楚江涛专门从北方带给他的小狼狗。只是楚江涛肺不好家里养不得,他来上京时才没带。 来了这里,他本来也想养一只的,只是来时刚安 分卷阅读21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顿好,又被檀石槐忽悠到了鲜卑。鲜卑内乱刚停止,商战父子又和檀石槐开战。他夹在中间,整日里光顾着安抚爷爷了,一时也没腾出时间来。所以这会子瞧见了,喜爱的不得了。 他有洁癖,但是却是唯独不嫌弃小狗的,也不管身上的仙鹤云锦袍被污了。看见那水蒙蒙偏偏又带着点小凶悍的小眼神萌化了,在它“嗷呜嗷呜”的呜咽声里,一把抱了起来。 “好可爱的小狼狗啊!”容易抓着它圆滚滚的小身子与它对视。 小狗眨巴了一下眼,低头张嘴去够脖子底下的手,没够到,委屈的望着容易,“嗷呜~” 容易笑弯了眼睛,“小可爱,你是不是饿了啊?” 小狗只拿那水蒙蒙的眼盯着他瞧,“嗷呜~” 容易想了想今日出来时带的酸奶喝完了,马背上只剩下半囊水了。他轻轻摇了摇小团子,“我帮你找找娘亲啊!你是不是和娘亲走散了啊?”这样说着在附近走着瞧,可是瞧了半晌也没发现附近有任何踪迹。 小团子又嗷呜了一声,后面两只小胖爪乱蹬着挣扎。容易便知它不舒服了,一手提起它的后脖颈,把它放到自己的一条手臂上。 又四处寻了寻,没发现任何动物的踪迹。容易心里一喜,许是只走散的小野狗,“反正是我捡你的,要不以后我养你罢!” 如此想着,他便抬步往谷外走,听它声音越发低沉,一个劲儿的拿它的小犬牙磨他的衣袖。只是牙齿太软,只咬破了个几个小洞。撸了把它绒绒的毛,看来是饿狠了,先带它回去喂点羊奶。 又等了会檀石槐,但经不住小团子嗷呜嗷呜的小奶音叫,他实在等不了了。干脆折了几枝桃树枝,待会路上丢点做记号罢。 “走咯!哥哥带你回家去!咱们回家了,”一边与小团子说着话,一边把一大把桃枝塞到胳肢窝里,伸手去它下巴挠它痒痒,“咱们马上去吃奶咯!” 忽然手腕一疼,“嘶——” 就见小团子嗷呜一声,两只小前爪抱住他的手臂,手腕上已经多了几个洞,血珠扑簌簌往外直冒。小团子却兴奋的两只尖尖的犬牙刺在他的肉里,张开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咕咕的喝了起来。 容易又气又疼,“你个小没良心的,咬我不说,还居然敢喝我的血。”嘴上骂着手腕却是一动不动任它喝。脚底下也加快步伐,双唇紧紧抿起,吹了声口哨召唤马儿。得赶紧回去,否则他晕倒在这里可就坏了。 听见马儿在极远处嘶叫一声,容易稍稍心安。垂头看见小团子还在吸,他笑骂了一声,瞧了瞧放了心,并没有咬到血管。 周围的血吸完了,他只觉得洞口被吸的紧,却是没有多少血流出了。便一边等马儿,一边偏头瞧那团子。团子时不时隐约嗷呜一两声,直到再也吸不出来血才放开了嘴,拿带小刺的舌头一个劲儿舔着那小洞。 “算你有良心!”容易抬起手看了看,伤口虽被舔的湿漉漉,但是却不怎么疼了。 少年一身豆绿的锦袍,半垂着头,玉一般的容颜半埋在一丛桃花里若隐若现。 手臂微动间,臂弯里那桃花扑簌簌往下掉,肩头衣袍上那长颈的仙鹤轻轻抬腿,正划开翅膀活了一般欲展翅高飞。若不是他后边那只半人高,低俯着身子,半张着口紧紧跟着的血迹斑斑白狼王,檀石槐都要怀疑容易会随着那仙鹤翩然飞去。 檀石槐敛着气息,紧紧盯着容易身后的时时警惕的白狼王,一步步靠近容易。他不敢出一点儿声,生怕惊动了容易身后那只时刻准备攻击的白狼王。直到一株桃树掩住了身影,檀石槐捏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 在草原,白狼特别少见,连他幼时几乎日夜在草原生活都没见过几回。白狼是草原狼群里最有灵性的,即便是遇到了只要不去刻意攻击它,它一般视而不见的。怎么这回盯上了人畜无害的容易呢? 直到看到桃花枝背后容易怀里抱着的粘着毛的狼崽子,他才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定是这白狼王生产时受到攻击,把小崽子生出来后藏在了草丛里,自己去打架,打架回来发现自己的崽子被容易误以为小野狗给捡了。 檀石槐欲哭无泪,现在想深吸一口气都不敢,他庆幸那白狼王正逢生产后又受了伤,否则容易都等不到他赶回来…… 这时候绝不能惊动任何一方,只要有异动白狼王必定立马扑向容易。檀石槐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的死死锁住白狼王,匕首对准白狼王,他只有一次机会,只能一击而中。 然而,就在他刚要把匕首掷出去时,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马儿老远就看到了容易身后的狼王,朝容易“希律律——”的嘶鸣一声,四蹄刨着土不敢上前。 檀石槐眼睛一缩,“克难,把它扔下!” 与此同时,白狼王低吼一声,前肢低俯。容易怀里的小团子听见娘亲的叫唤,耳朵一竖也嗷呜一声。容易首先转向檀石槐觑了他一眼,才转向身后的白狼王—— “呀,小团子,你娘亲寻你来了!” 容易呼噜着团子头上的鬃毛恋恋不舍的 分卷阅读21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把它放下了地。到底是喝了几口血,之前团成团的小团子这会倒是站的稳当。 四肢壮实,大脑袋一摇,叫声也大了些,已具其母威风凛凛之势。 它朝母亲鸣叫了几声,白狼王嗷呜着低低回了声,身子虽绷着,但眼里明显少了几分敌意。小团子又回头来瞧容易,容易才发觉白狼王身后几块皮毛秃了毛,血迹斑斑。 来这里后,檀石槐怕他外出受伤,所以容易身上带着些伤药。见白狼王受了伤,他想了想翻开腰间装着药的荷包,取出了一瓶金疮药药膏。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白狼王,白狼王忽然昂起了头,朝他低吼了一声。见它全身戒备,容易只好又取出另一个内服的瓶子,倒出两粒药,放到了草地上后退了几步。 “快吃罢,吃了伤就好了。快吃啊!快点……”怕它听不懂还一边做着手势。 檀石槐见容易还不认得眼前的是狼,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奈何容易一个劲的在给白狼王解释,根本就没瞧他。其实瞧了也白瞧,他从未见过狼,家里的狼狗不仅与狼极像,连叫声也像。何况狼多半是灰色,如此通身雪白,他哪里认得这是狼。 容易与白狼王离得近,檀石槐不敢惊动白狼王,只好放慢脚步,一寸寸的往容易身边挪。 容易指手画脚大半日,小团子又朝白狼王呜咽几声。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容易的话,那白狼王终于把那药吃了。 “喔——”容易刚出了一口气,忽而身子一轻,伴着“刺啦”一声锦袍的破解声,容易被檀石槐一手拦腰拥着跃到了树上。 那小团子前爪抱着一片衣袍朝树上的檀石槐呲牙咧嘴的吼,极其的凶神恶煞。吼完了又朝容易撒娇的叫,呜咽呜咽的。 容易被它叫的心发了软,他朝檀石槐道,“要不我们把这小狗母子养起来罢。” 脚下的经年的老桃树,虽不高,但异常粗壮。只要容易不跳下树,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对付白狼王母子,檀石槐这会刚安了心。就听见容易这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话,被气的笑了一声。他下巴垫在容易的肩上一边与小狼崽子对望,一边不急不缓悠悠道,“那不是狗,是草原之主,白狼王。” 容易被他压着下巴在肩膀上说话弄的一阵痒痒,刚要躲。听见话眼睛一缩,“什么?白,白白白白狼王?” “嗯,”檀石槐轻轻的朝容易脖颈处蹭了蹭,眼里带笑的望着小狼崽子。 果然,引来小狼崽子恶狠狠的怒视,还伴着低吼声,只是那带着奶味儿的嗷呜声怎么听都像是撒娇。 檀石槐忽然就心情大好,“还养吗?”他问容易。他忽然觉得这小狼崽兴许养养也不错,只要在后院弄个大铁笼子。 刚问完,手臂里容易身子一软,“不,不不不养!”说完又朝树底下的嗷呜嗷呜撒娇的小团子道,“赶快回去啊!” “其实想养也可以,咱们后院弄个大笼子。”檀石槐挑衅着底下叫的凄惨的装可怜的小狼崽。 “不要,”容易摇了摇头,真养了他怕是吓得觉都睡不了,“我们走罢。” 檀石槐仰头看向天空略过的一只鹰隼,“你表姐来信了,回罢。” 白狼王吃了药伤口虽疼的更加撕心裂肺,但好歹血止住了。它望着策马而去的两人,再看看自家那不争气屁颠屁颠迈着小短腿歪歪斜斜追去的儿子,一下俯冲过去,叼起了小崽子的后脖颈朝山谷里走了去。 小团子嗷呜着回头望去,夕阳西下,两人共乘一骑,正映在天边的一片绚烂的彩云里。 ☆、第一百零六章 夜色如水,弯月如钩。 边关即使是夏天,但夜晚不穿件夹袍子浑身还是冷的沁凉。 夜深人静,高柳王庭后院一间小帐篷里,却是仍亮着牛油灯。丽莎儿握着一小截信笺呆呆的坐在火炉旁,久久未动。 直到灯芯快燃尽,“噼啪”几声响后,“呲”一声熄灭。黑暗里一股烧焦的牛油味传来,她才回过了神,把手中的信纸捏成团狠狠掷向旁边的火炉里。 “楚相宜,好坏都是你的劫数,谁让我偏偏又碰上他!”睡着她的低吼,火炉里火苗噗嗤一亮映的丽莎儿脸有些许狰狞,“他本来是我的!” 说完后,她忽然就没了力气,跌倒在了褥子上,眼睛盯着炉子里的明明灭灭的火星一动不动。 良久后,帐篷悉悉索索一阵响,一黑影掠进,站在丽莎儿面前。她却像是早就料到,一动未动,“我已经烧了。” “你原来只是利用我?”黑暗里,轲比能声音很轻。 丽莎儿仍盯着火星,“你可以去向可汗王告发我。” 轲比能答非所问,“是为了那个男人?” 丽莎儿转头望向轲比能,见他穿的是冬日里自己做给他的棉袍子,略大,有些不合身,但他却穿了尽半年。丽莎儿转过头垂了眸没再言语。 良久后,轲比能仍然面无表情的静静站着,丽莎儿轻笑一声,翻身起来。一把勾住轲比能的脖子,媚眼如丝, 分卷阅读21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你,生气了?” 轲比能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着感受着怀里少女娇软的身体和喷在脖颈间那似有若无的热气。直到少女伸手去脱他的袍子,他方才睁开眼睛,一把捉住少女的手臂,推到地上。 “此事由我替你担下,至此一次,好自为之。”说完扯下身上的外袍—— “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轲比能身为右贤王虽然年少但老成持重,非是因女色卖国的昏聩无能之辈,不然檀石槐也不可能把整个鲜卑都交付于他。 只因为丽莎儿撕下的恰是檀石槐最后提醒楚相宜小心宋瑾那几句。轲比能也不看好可汗王檀石槐与楚相宜交好,他见识了宋瑾在身为大晋堂堂太子时都能为了帝王的位子与外族勾结,更别说唯利是图的商人了,情义无从谈起。 轲比能独立在夜空下,望着远处那顶帐篷心底一片酸涩。就算没有丽莎儿他本也是要撕下那半截的。若之后事发这罪责他理应该担待的,只是他痛心的是,所爱的女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来算计他,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边直到男人脚步远离,丽莎儿才抬手那扯下兜头盖脸略带温度的袍子,追到门前,看着微微夜光下男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底也是同样一阵酸涩。 可是她又再见到了那个男人,上回压在心底的所有不甘心澎湃而出,她觉得这是上苍给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上回自楚相宜一行人走后,轲比能来找了他们兄妹二人,她被轲比能安排到他的庭帐做侍女,她阿兄巴奈特在轲比能手下重新当了兵。 丽莎儿在轲比能手下做事时日已久,檀石槐走后鲜卑所有的事情都是轲比能在幕后谋划,再加上阿兄已在军中做事,所以她也知晓一些大晋和鲜卑的事。 她知晓宋瑾并非表面那般温润和善的君子,大晋要是宋瑾做了君王,以他的心性必是容不下有兵权的商战。而楚相宜代表的楚家又是大晋的第一皇商,手握大半个大晋的财富,皇家不会放任楚家轻易背叛大晋。 但是男人一旦尝过了权利的滋味就不会轻易再能放弃的,就如她阿兄一般。即使这几年为了她远离了部落,每日放牛牧马。可是她知道阿兄每晚临睡前都要擦擦那把战刀。 她想,若是商战有了从龙之功还被宋瑾打压,商战自是忍不了久居人下的。 只要商战在朝堂待不下去,他必定会选择驻守边关。而楚相宜一旦成为继承人必然不能长时间离开大晋。她见多了驻守边关的将军又纳了小妾的,两人久居两地,感情自然淡薄。 可丽莎儿哪里晓得商战铁血无情,却要唯独待一人深情,以至于甘愿追楚相宜两世。即使是前世楚相宜因旁人笑话她许配给了莽夫逃婚,害的他颜面尽失。他依然在披荆斩棘后为她活刮了负了她的秦锦程,毒杀了文氏,逼疯了苏玉烟。报了仇后,带着她的骨灰在他们初遇的地方坠崖。 更别说今世他们相知相许了,即便是相隔天涯,楚相宜已经深入商战骨髓,怎会轻易割舍。 此时,深陷其中的少女如同上一世的楚相宜一般,自以为得到了世间真情。她狠狠把衣裳团起来扔到火盆里,青烟袅袅间,“哧——”一声火光大盛。 丽莎儿捂住眼睛,后退了几步,蹲下来捂着酸酸涩涩的心口呜呜噎噎的低泣声久久不息。 而王庭内看到楚相宜回信的檀石槐无奈的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法子?” 容易是从来不参与檀石槐的国事上去的,本来是楚相宜来信,但檀石槐说了是国事,他就没去瞧。后又听檀石槐讲信里有能劝容老爷子留在鲜卑的法子,他这才问。 可见他半晌不言语,容易眉头一皱,伸手去够檀石槐捏着信纸的手。 “嗯?”檀石槐回过神赶紧收了信,给容易倒了杯奶茶递过去,“祖宗!你这眼神……今日我可是施展轻功许多路才寻得你。一时乏了,方才走了神。” 檀石槐并不知丽莎儿撕掉了他给楚相宜的那几句提醒。看到楚相宜信上言道让他留意瑞王勾结突厥之事,显然要全力以赴的辅佐宋瑾上位。以楚相宜的精明,在知晓了宋瑾为人后还忠心不二。 一是瑞王宋瑜刚愎自用,二皇子宋钰药罐子一个四皇子宋玥才华横溢却唯独没有君王之资,天成帝这四个皇子里面数来数去,还真就只有伪君子宋瑾勉强可以胜任。 二是天成帝修仙嗜药,身体早已亏空,一旦驾崩,国无君,必将大乱。自古小国帝位动辄就是四分五裂,更别提大晋泱泱大国了。想来她也是没得选了才出此下策。 不过,檀石槐肯定楚相宜敢如此做,凭她的聪慧定是留了后手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容易,不让这祖宗搅到那泥潭里去,让他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在鲜卑过好每一天。 容易轻哼了一声,接过了葡萄纹坠宝银柄牛角杯轻呷了一口,“我爷爷早上正嚷着要走呢!我出来时他已经差人给张大人送信了。我要把宜表姐这信拿去给他瞧瞧,不然他明儿一早准张罗着收拾行李 分卷阅读21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楚相宜是不知晓容易爷俩已经到了鲜卑,信上除了说求檀石槐帮忙搜集瑞王勾结突厥的证据之外,后半段是写给容老爷子的。瑞王已经派人去江南查了,迟早会查到容易爷俩去了凉城。楚家商家准备联合起来全力对付瑞王,张华安到时候忙起来定顾不上。怕瑞王一派狗急跳墙,容家爷俩当人质。以防万一,楚相宜把他们爷暂时俩托付给了檀石槐,让檀石槐把他们从凉城先到鲜卑。 檀石槐取过衣架上的狐皮大氅给容易披上,“行,你我同去罢。”楚相宜把两件事情写到同一张纸上,肯定也是为了让容老爷子知晓前因后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恭州恭王府 许是边关苦寒,刘成安最近半年老的越发的厉害。头发白了一半不说,连身子骨都没有以前利索了。之前在上京一日还能从早到晚整日的晃悠,今将将走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喘气了。 早察觉自己水土不服,他早就培养了两个小徒弟出来,自己如今也不管事儿了。领着恩典,一日太阳暖和了出来舒乏舒乏身体,各处巡视巡视。 今日方才巡查,就在二道院子门口碰到了恭王的宠姬玉夫人商玉莹,连忙低头躬身行礼。 商玉莹赶紧笑着叫起,“公公服侍王爷长大,我哪里能受的了您的礼。这可是折煞我了,公公快些起来罢。” “哎,夫人哪里话,奴才不敢当。”刘成安陪着笑。 这位可是个脸软心毒的狠角色,眼见着活活打死了一个从小伺候宋瑾长大的女官。即使王妃嫁了进来,还是照样主持中馈,宋瑾也是一月里头有二十天宿在她院里。 “公公客气,”刘成安如今不管事,但伺候宋瑾长大,如今仍在大总管的位子上荣养。他的两个小徒弟如今在宋瑾跟前也是顶用的人。想是将来即使宋瑾登基,刘成安也是做大总管的。商玉莹再轻狂,在他面前也不敢拿大的。客气的陪着笑,知晓他是出来巡查各处的,便道,“我刚送了参汤过去,王爷正在前殿议事呢,公公自去歇息不必去了。” “是。”刘成安仍躬身不敢抬头。 外人都道宋瑾仁爱,就拿刘成安来说罢,即便是皇宫的太监大总管都没有刘成安这般连人参成株的赏赐。但商玉莹觉得刘成安真是福运不济,各种补药进补身子,近日来却越发的瘦脱了型。 想到如今商侯爷也约莫是这个年纪了,一时有些不忍心。因此半道吩咐了凤儿来与他嘱咐。 “公公,”凤儿叫住了遛弯慢慢往回走的刘成安,“我们夫人见公公近日清减许多,特地叫我来嘱咐公公几句话。这好药就未必日日吃得,前头王爷上火,景福景德也是得了王爷赏得参汤,鼻血流了整整三日。公公滋补身子还是用些温补的药好些。” 刘成安以为她是来巴结自个的,不想听了这些话来。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假笑褪了个干净,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一个跟头。 ☆、第一百零七章 还不到午时,留芳园上上下下一如往昔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小厨房的五个厨娘齐齐出动,鸡鸭鱼肉,煎炸卤炖,各显神通,锅碗瓢盆嗡鸣不息。 正殿小茶室里也燃起了红泥小火炉,小圆肚银壶里的水将将开始冒气,商玉莹已经洗好了手取出来了茶叶罐和一应茶壶茶碗。 水是从江南历经万里运来的西湖水,茶壶茶碗是一整套猪油白的德化白瓷,用来泡龙井再好不过的。茶叶是楚家派人送来今年的茶王树上新摘的雨前龙井。 商玉莹拿热水温了壶,拿着小银镊子往小白瓷壶里投茶叶,不多不少放三回冲泡出来不浓不淡将将适合。 素手撩起衣袖注入少许温水,再执起茶壶轻轻摇摆,茶叶刚及散开,火炉上的水恰好正开大。左手挽袖右手执壶,待到九分满盖上壶盖静候。 商玉莹自小娇惯,别说厨艺了,之前在定国侯府就是寻常分辨个水色都难更别说泡茶了。可如今从烧水到冲泡不假人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茶香袅袅而起,正殿门口恰好响起了脚步声。商玉莹欣然一笑,理了理鬓发,抚了抚裙袂间的褶子。执起白瓷壶,拿过白瓷碗盏,随着香郁的茶香,杏绿色的茶汤恰好七分满还未及覆盖,茶盏已被宋瑾拿于掌中。 轻啜一口,“嗯,玉儿这茶艺越发的精湛了。”说着揽了商玉莹在榻上坐了。 商玉莹顺手揽了宋瑾的脖子,杏眼含笑,“我的茶可不能白喝,殿下拿什么谢我呢?” 宋瑾一手揽住她,俯身去放茶盏,轻笑,“哦,据说宝昌和又出了新首饰,下午让人陪你去挑几套。”声音温温柔柔,但商玉莹没瞧见的眼里却是一片不耐。 商玉莹闻言坐起身来轻轻按下宋瑾放于她肩膀处的手,杏眼翻白,“哼,谁稀罕那个来着。” “哈哈哈……”宋瑾按住作势要下地的她,俯身轻轻在她耳边喃呢,手伸入她胸口,深情款款,“那如此呢!嗯?” 商玉莹被撩拨的发出几声低呼,宋瑾正 分卷阅读21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要按下美人之时,凤儿略显慌张的跑了进来。商玉莹依着宋瑾衣衫半解,鬓发微乱,朱唇半启,娇面薄红。宋瑾看见脸色发白的凤儿,从容的扶起商玉莹,抽出埋于她衣裙间的手。 未待宋瑾说话,商玉莹有些恼怒的拉了拉衣衫。凤儿平日里是很又眼色的,往日这个时辰必是没有传话不敢进来的。今日却是这般无礼,心知她是有事,但再有事不能这般没规矩。这才到哪里,她们未来路还长着,自己身边人一点儿风浪就受不住,她也是恨铁不成钢。喝道,“蠢货!如此没规没矩,自去领罚。” 凤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殿下饶命,夫人饶命……” “滚出去!” 凤儿心里慌乱,却没敢起身哆哆嗦嗦的道,“回殿下,夫人!方才刘公公晕了过去。头,头头跌在了门坎上,流,流了好些血……” “什么?”宋瑾眼色一动,撂下茶盏,匆匆起身而去。 “哎,午饭才快好了,殿下还未用饭呢!”商玉莹起身喊道。 “不用了,今日不吃了。”说着话人已经出了门不见了身影。 看到宋瑾如此行色匆匆,商玉莹心里也有几分慌张。刘成安她方才就见过,最近老的厉害。许是苦了一辈子,刘成安如今老了就有日日喝参茶的习惯。可他到底太监出身,一辈子也没享过几天福,如今宋瑾被贬到边关才有了几日舒心日子。 她是看到刘成安想到了从小疼她,如今只有一山之隔的商侯爷,觉得心里终是不落忍半道吩咐凤儿去提醒他几句。凤儿一向不是毛糙的人,这会还见她白着个脸,商玉莹心里一动。皱了眉头,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就算是得凤儿提醒,刘成安顿悟长期喝参茶虚不胜补也不至于让他当即晕过去。 想到此处,商玉莹心里一阵莫名的心慌,刚要开口就听外头有嬷嬷禀报饭好了。 凤儿这等脸色才来慌张还能用宋瑾一向重视刘成安搪塞过去,但都好半会了还如此,怕是人见了会起疑。商玉莹过去扶起了凤儿,悄声道,“别让人瞧出端倪。” 凤儿点了点头,垂头站着,一副受罚的的模样。商玉莹敛了眼,脸色也不大好。方才恭王来时里面还笑声朗朗,凤儿慌里慌张的跑进去,王爷就肃着脸走了。众丫鬟婆子都以为是方才凤儿搅了商玉莹的好事,商玉莹正罚凤儿呢。 听到商玉莹淡淡吩咐,“王爷今日未用饭,再煮些爽口的粥并炖一盅八珍汤,待会我亲自送过去。这里今日不用伺候了,下去准备罢!” 众人瞥见旁边一直垂着头不吱声的凤儿,心里的想法更是证实了,匆匆安静的退了出去准备等下商玉莹要的吃食。 打发走一众人,商玉莹方才急急开口问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今日的吕凌兰也是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刚用了饭,就领着凝绿出了沁雪轩信步逛着。 凝绿见自家王妃神态懒懒,便想着法子逗她解闷子,平日里也就是最讨厌侍寝也没见她如此懒散倦怠。 凝绿觉四下无人便低声问道,“王妃……可是想家了?” 吕凌兰摇摇头,手指划过一枝桃花,轻笑了一声,叹道,“从不敢想!” 她如今就是一把被包裹起来的利剑,那剑鞘就是她的家人,剑柄却被宋瑾握在手里。她如履薄冰,步步谨慎,不敢漏丝毫端倪,稍有不慎便是全家跟着她一起覆灭。 凝绿咬了咬唇,自知说错话。吕凌兰摸了摸她的发髻,“傻丫头,不管你的事。这是我的命。” “王妃……”凝绿开始还可劲的劝,但这几个月来见她成夜的辗转反侧,没睡过一日好觉便渐渐的不敢再多言。 “上京这个时节桃花早就谢了,这里竟开的正好。”吕凌兰指着假山后头斜出的几枝桃花忽然心血来潮,准备折几枝桃花准备去插瓶。沁雪轩虽大,她却觉得太冷了,如今五月依旧冷的人骨头里面泛着寒。她想,兴许看见花,心底能温暖一点罢。 凝绿见她忽然有心情,心下稍安,跟着她往假山后头转去,“王妃以前偏爱玉兰的,可惜这里唯独没有。明年我们托楚家商队买些树苗罢!到时候就栽在咱们院子里,兴许这个时候恰逢开花呢!唉,王妃你怎么不走了?” 这里有个小花园,是模仿江南的曲径通幽造的,她们走的是小径。吕凌兰比她高,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她前面,凝绿什么都瞧不见。 “王妃怎么了?可是被桃花看迷了眼……”凝绿见她不动,笑着轻轻歪头向前望去。 这一望可了不得,吓得凝绿浑身哆嗦,白着脸,抖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并不敢说什么,一个劲儿的掖着吕凌兰后退。 吕凌兰愣愣的被扯着退了几步后,挣脱了凝绿,推了她一把,“放手!” “王妃,不能!”凝绿又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拽着。 “你要逼死我!”吕凌兰使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凝绿。 凝绿见吕凌兰脸上的颓废之色,哀叹一声,退到方才拐过的路口守着人。 吕 分卷阅读21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凌兰望着在眼前人久久不语。曾经那个玉面书生才过了不到一年如今像是老了几十岁。而立之年却已是头发花白,络腮胡子,骨瘦嶙峋,满面风尘。 吕凌兰轻轻我过去轻轻抚上他瘦的脱了形的脸,轻轻唤了一声,“子才,你这个傻子!”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此人正是被棒打鸳鸯的卫郭鹏,也是如今宋瑾的第一谋士无道。 无道轻轻附上吕凌兰的手,拿脸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听闻阿兰总睡得不好,可见也是心系于我。如此,便是傻我也心甘!” “你这又是何苦呢!”万里迢迢,一旦身份暴露,以宋瑾的心胸,无道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凌兰哭的伤心,无道脸上却是始终荡着笑意。听见吕凌兰如此问,他低声道,“你总失眠又是何苦!” “傻子,你个傻子!被发现你会没命的!” 无道轻轻揽住吕凌兰,“他料不到的,我已死过一次,就算再死一次又何妨呢!至于命,阿兰怕吗?” 吕凌兰摇摇头,摸着无道皮包骨的脸,“我待君心似汝心!若不是顾及双亲幼弟,我何尝如此贪生到如今呢!倒是子才为我受的苦,倾身难报!” “好好活着,等我!终有一日的。”无道拿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擦着吕凌兰脸上的泪,“为我好好活着。” “好,”吕凌兰狠狠点点头,“子才也要答应我,保重自己。” “好。”无道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吕凌兰是万万没想到卫郭鹏会不远万里寻她到此处的。心下又惊又喜又怕又悲,几处心绪混于一处,如打翻了的调料瓶子,一时间酸甜苦辣尝了个尽,许久才回过神来。 发现卫郭鹏抱着他,赶紧四下一望,挣开他,“此处怕是人多眼杂,不宜久留。恭王心狠手辣,若是发现你还活着,怕是不会饶了你的。” 无道拉她坐于旁边的亭子里,自己站在她身后,“今日怕是他无暇顾及咱们了。” 正如无道所言,宋瑾从留芳园匆匆去看刘成安,吕伟梁已经在整治,只是刘成安流血过多,又磕到了头还未苏醒。 宋瑾正沉着脸静静坐于外间听苏东林询问当时抬刘成安回来的几个太监。 恭王府今日注定了不太平一般,商玉莹满脸灰败,在偌大的留芳园正殿里瘫软着身子,脚下打碎了一地的正是她平日里喝的补身子的药。 ☆、第一百零八章 凤儿吓得不敢坑一声,垂首静静站着一动不敢动。 直到外头廊下野猫“呜喵”一声的打架声才惊醒了呆呆望着藻井的商玉莹。 她就觉得刘成安不会是喝参汤喝成那样的,若身子没大毛病,再怎么喝凭白不会那样枯瘦下去,他晕死前哀声苦笑“原来如此”,定是发现了什么,直到她的补身子的药被端来,不小心被小丫头打翻,看到那冒着丝丝缕缕的烟,她才猛然惊觉刘成安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凤儿小心翼翼的低低唤了一声。 商玉莹忽然痴痴低笑,她之前是被宋瑾制造的假象迷了眼。如今再细细想来,一切如明镜般。是啊!宋瑾连自小照拂他的刘成安都信不过,竟然是为了受楚家在皇贵妃手里救过他一遭,就如此防着,更别说是生在定国侯府的她了。 楚家累世的财富,各行各业没有不涉足的。虽然表面不与朝中官员有任何来往,但其势力盘根错节,再有淮安楚公的名声在外,以宋瑾的心性,怕是早就防着楚家了。如今商楚两家联姻,商家如今重新掌握兵权,而她可不就是牵制商家的棋子嘛! 竟从未想过宋瑾会如此待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以为觅得良人,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他手中一颗用来巩固权势的棋子罢了。 她浑身打了一个颤,宋瑾温柔的表面下竟然如此凉薄,害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女人没有一个孩子傍身,即便是当了皇后也定会被人撸下来,她的一生算是葬送了。 可到底是什么药能让刘成安都蒙在鼓里如此长时间。忽然想到一事,商玉莹踉跄几下起了身,她眼里阴沉一片。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么便要握住一个把柄在手里一辈子方能安身。 “快,扶我去前院书房。” 宋瑾前院的书房连吕凌兰都不可以进去的。全府上下,大概只有被宋瑾当成木偶的她还能出入了。她记得一次她帮宋瑾整理书时,一处书架阁里放着一套《孙子兵法》。宋瑾说那套书太沉,怕累着她没让她挪动过。 商玉莹亲自断着食盒,常见她给恭王送吃食,打扫屋子。侍卫不疑有他,只按照规矩说了声,恭王不在。商玉莹笑盈盈的叫凤儿一人打赏了一枚金豆子,“无妨,王爷不在我等等便是。几位大人辛苦,夜里凉,拿着去吃杯酒。” 几人对望一眼,捏了捏手中指甲大小的金豆子向商玉莹道了谢。商玉莹自来就专宠不衰,众人都知晓楚相宜是商玉莹的长嫂,商玉莹虽跋扈,但平时待他们下人向来出手大方。因此,恭王府待商玉 分卷阅读21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莹比正经的王妃吕凌兰还要客气。 进了屋,关了门,商玉莹把食盒往桌上一撂,“啪”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哐嘡”一声,里面的八珍汤碰到食盒,许是撒了,汤汁从盖子底下溅出了几滴。 商玉莹沉着脸掀翻了书架,尽管地下铺着长长的羊毛地毯,但偌大的书架倒地还是发出了“哐嘡”一声。凤儿吓得一抖,“夫人,我们如今自身难保,再惹恼了王爷怕是不好过。” 那叠四方四正的《孙子兵法》落地,果然从后头夹缝里滚出一个小白玉瓶子来。商玉莹冷笑一声,捡起瓶子捏在手里,“你还指望他会对一颗棋子有心?倘若如此,我又何苦喝了那半年的药?何苦又被毁了身子?” 商玉莹狠狠盯了那套书半晌,当初她还以为是宋瑾心疼她,结果竟是个骗局,而她却对一只如此冷血的狼深信不疑,正是可笑至极啊! “好,好歹别叫王爷知晓……” 商玉莹拿手轻点凤儿的头,“傻丫头,你以为他还不来是因为没发现?他那个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从急匆匆出留芳园那一刻怕是就已经谋划好了后手了。” 凤儿吓得退了几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商玉莹把玩着手中的小药瓶子,轻笑一声,“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能放弃。我现下要做的就是先把最有利的东西牢牢捏在手里。即便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也可以放手一博,未必就不能博个好前程。” 大门吱呀一声,宋瑾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 商玉莹转头吩咐凤儿出去,凤儿瞥见宋瑾的脸色,扯着商玉莹的衣袖微有些害怕。平日里深情款款,你侬我侬,背后竟是不动声色的下药。直到宋瑾已走到中央停了下来,吩咐了一声,“出去。”凤儿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言语,商玉莹缓缓抬起头望向宋瑾。 男人现在明暗交界的光影里,映着光的半张脸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这便是她背叛了亲人追随的后半生依靠,也是在她心口狠狠扎了一刀的人。 良久,商玉莹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轻轻闭了眼,两行清泪滚落到腮下。睁开了眼后,她直直盯着宋瑾,“王爷骗的我好苦。” 宋瑾一直盯着她,眼里一片平静,他瞥向商玉莹手中露出来的白玉瓶子,走近伸手轻轻擦了她腮边的泪,“不要怪我!楚家手握着皇室一半的权柄,你不能有子嗣。” 商玉莹听着他无波无澜的说这般残忍的话,心下一阵钝痛,她不自禁后退了几步,紧紧握住手中的微凉的瓷瓶。 “我要皇后之位。” “吕凌兰对我还有用。” 商玉莹点点头,“好,只要王爷应允,我可以等。” “好,本王允了。一切等成事之后,必然应你。”宋瑾轻轻扶着商玉莹饶过翻到的书架坐了下来。 “既然你已知晓,那本王也不瞒着你了。你与本王已为一体,只有咱们同心协力方才能成大事。如今父皇的身体欠安,瑞王一派蠢蠢欲动。你父兄出了京,怕是瑞王会狗急跳墙篡位。楚家来信,张咏暗中勾结突厥。檀石槐归位,三族动.乱虽然被镇压,但鲜卑犹如猛虎出山。 内忧外患,本王需要你父兄和楚家的帮助,倘若本王功败垂成谁也不会好。” 商玉莹闭了闭眼,就知道宋瑾从未信任过她,会防着她,“作为交换,此物王爷可否能交给我来保管?” 宋瑾瞧见她用力泛白的指节,点了点头,“此乃红颜枯。” 红颜枯? 商玉莹后背一凉,那是禁药。无色无味,寻常就是吃了也无碍,但倘若吃了此药后当日服用人参,便会药性全发。 所谓红颜枯,就是使人五脏衰败,提前衰老。凡是中了此毒,越是好的吃食老的越快。一旦毒入心脉,便是等死的份,神仙来了也是枉然。 这药是前朝后妃用此药固宠的,后因为太过霸道,早在前朝就被列为禁药,尽数销毁了不想宋瑾竟然会有此药。 商玉莹抱紧自己颤抖着身子,“我可是中,中了……” 宋瑾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温柔,他上前摸摸商玉莹的脸打断她未说出的话,“怎么会呢?玉儿,荣宠,后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除了孩子!我也有我的苦衷,楚商两家联姻,皇家绝不能有如此强大的外戚。我知晓对你不住,可是玉儿你能为我想想吗?” 商玉莹挣了几挣没有挣开,“王爷心里可曾真的有我?” 宋瑾揽过她,声音低沉,“傻瓜,我瞒着你就是怕你知晓了会伤心。退一万步说,你我也算是一起长大,我又何尝忍心如此对你。只是楚家捏着大晋大半个财富,还能号令皇城所有的太监,能调动传国玉玺。我实在不忍将来皇儿又如此强大的威胁,玉儿!” 宋瑾捏住商玉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你忍心皇儿受楚家摆布?忍心他被楚家挟天子令诸侯?”宋瑾后退几步,眼里一片暗沉,叹道,“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商玉莹紧紧捏着白 分卷阅读22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玉瓶子,口中喃喃自语,“楚家!” 宋瑾瞧见她眼里的疯狂,唇角微微一掀,却是没有说话,静静的在一旁侧身而立。 一会方听商玉莹道,“王爷记得今日的话。”说罢轻轻的转身向外走去。 “玉儿!”宋瑾上前去拉她,被商玉莹挣脱了。 商玉莹出去后,苏东林从窗外翻身进来。 “王爷,这红颜枯不能交给旁人,若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宋瑾摇摇头,“无妨。她既然已经知晓就索性依了她。” “若是夫人宣扬出去……”苏东林觉得商玉莹知道了宋瑾给她下了绝子药,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宋瑾痴心一片了。 宋瑾轻笑一声,“一个人一旦有了欲望就能控制。她既然要了后位就至少在事成之前不会去节外生枝。派人盯着她,特别是送往外的信笺。”商玉莹既然有所求就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如今正是要紧关头,步步惊心,宋瑾怕的是她急功近利反倒添了乱。 苏东林应诺,“是。” 宋瑾看到一地狼藉,揉了揉额头,绕到一侧,撩起衣袍在棋子案前坐了下来。一个女人不足为虑,他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匈奴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葛尔泰要再加一千斤粮,且还是一口咬定要见到殿下的亲笔手书。” 宋瑾拿起棋子垂头摆棋,边问道,“上京那边情况如何了?” “陛下近日身体欠安已经快半月,皇贵妃和瑞王倒是没有任何动作。” “半月,”宋瑾捏着一枚白子注视着棋盘,棋局早已烂熟于心,不消半会已经全数摆好。 棋局两方对峙中,黑方气势磅礴里,白方仅剩一半之数,零零散散洒了半个棋盘,有些不成气候。 宋瑾沉吟片刻,又问道,“大晋与鲜卑的战局如何了?” 苏东林脸色微妙,“又夺回了一县,接下来怕是檀石槐会亲自上场,胜负不好预测。” 当初无道提出趁三族动.乱之际,大晋趁檀石槐自顾不暇之时趁虚而入与鲜卑停战。只是万万没料到檀石槐的威名另三族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结果当初谋划妥妥的停战书,如今影子没见到,倒是凭白又招惹了个煞神檀石槐。一众谋士几乎日日臭骂无道,那人却只道,“若没有降书,吾甘愿请死。” 他说的那般平淡如水,一如当初提出由商家父子趁乱夺兵权时。就连宋瑾也无可奈何,说不信罢,他的确是让商家重握兵权,即便拿不到停战书也是大功一件。说信罢,檀石槐虽年少,但他从十四岁被选为头人开始就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草原狼”不光是徒有虚名,商侯爷虽跟着天成帝打过江山,但多年未带过兵,商战记忆又还未恢复,在檀石槐面前,谁也不敢保证能打赢。 可无道又说的那般言辞凿凿,让人又少不得期盼。 ☆、第一百零九章 宋瑾思忖半晌,“那便这样罢,端看这仗的输赢。先吊着葛尔泰,倘若商盛明父子能胜,便全答应他。” 宋瑾捏住眉心,烦躁的丢了手中的棋子,此时他最大的绊脚石便是鲜卑。若此战不息,商家父子便抽不开身,他根基不稳,所有的谋划都是空谈。 而苏东林担忧的是另一件事,蛮夷向来贪婪。葛尔泰越来越索求无度,他迟疑道,“殿下,匈奴之事要不要告知于无道先生?” 宋瑾摇了摇头,用人不疑,但此事关重大,一旦暴露了他便身败名裂,一辈子的名声没了,此事最好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不必,此事不宜外露,一切须得你亲自去办。” 宋瑾叹了口气,但愿他的父皇身子还能拖到那个时候罢! 而此时在上京的天成帝却是已经不行了,只不过所以消息被张淑媛封.锁了起来,透不出皇城墙头一丝丝儿出去。 这日张淑媛刚侍了疾出来,就见常年不出宫的赵皇后从廊下走来。 张淑媛抚了抚发间有些松散的如意钗,拦在门前头。打眼瞧着她。穿着半旧缂丝朝服,带着五尾凤钗,腰间一对子母金镶珊瑚并蒂花纹香囊是老太后做皇后时传下的物件,张淑媛瞧着她颈上配套的那串溜红的珊瑚珠子轻笑了一声。 在那香囊中发出似有若无的香气里微微福了福身,缓缓开了口,“皇后娘娘不在床上养着,来这里是做什么?” 赵皇后听出了她口气里的刁钻,却是没时间和她搅。如今已经半月不见天成帝了,虽然每日有太医去昭明殿请脉,可她就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古怪。 如今宋瑾远在边关,这张淑媛母子又把持了朝政不说,现在又挟持了陛下。居心叵测,意欲何为,谁人不知。如若让瑞王母子得逞,以张淑媛的狠辣,他们母子怕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她倒罢了,只是她的瑾儿那样的气度人品被这母子祸害,她即便是死也是不甘愿德。 所以一向温和软弱的赵皇后为母则强: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分卷阅读22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张淑媛瞧着赵皇后笑,这泥捏的菩萨这会倒是强硬了,“皇后还是回去歇着罢,这陛下病了还未见好呢!” “让开!你个毒妇!”赵皇后指着张淑媛的脸,“敢挟持陛下!” “哈哈哈……”张淑媛大笑,“皇后这怕是在宫里养病养糊涂了罢?这空口白牙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谢欺君罔上的罪都信口开河想扣谁就扣谁?难不成……”张淑媛提高了话音,掷地有声,“……这老国公可是撞死了,这回你赵家还要呱呱坠地的小儿再撞一次,还是皇后您,撞一次?” 去年二月南方水患之事分明是那宋瑾诬陷她的瑜儿,九成的救急银子有七成至今没查出去向。就因那本《贪吃记》的戏文,再加上赵国公撞死金殿,宋瑾惯会装相,心里有多狠,表面就有多温和仁爱。满朝文武皆把苗头指向宋瑜,派人查的又是赵国公的门生,最后能查出个子丑寅卯? 那吉庆园唱的《贪吃记》本就是宋瑾自导自演,还利用了瑞王宋瑜火爆脾气,哪里能玩的过宋瑾。被他激将当街在戏台上把吉庆园的台柱子玉无瑕杀了后又打死了吉庆园整个戏班子。 想到这里张淑媛冷笑一声,宋瑾这借刀杀人的计谋用的还真是炉火纯青,若不是张咏兵权在握,她们母子估计早就被宋瑾毒害了去。此子虎狼之心,连他外公都敢算计来给他铺路!不过,但若让她找到当初逃脱的那个小孩子,她一定会让宋瑾母子吃不了兜着走。 赵皇后不知宋瑾这些事,听到张淑媛如此戳心窝子的话直气的发抖,“你,你,你……” 赵皇后是个气性高自负自怜的性子,常年遭受天成帝冷落本就心里积了愁绪。这回更是被张淑媛气的踉跄了几步,脚步慌乱,险些跌倒,被身后的宫女嬷嬷扶了。 “你什么你!滚!”张淑媛朝身后侍卫挥了挥手,她现在没心情理这女人。 看到这女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张淑媛就气的肺管子疼。一个皇后这般软弱,她张淑媛要强一生竟然被这样一个窝囊的女人压着出不了头,难怪连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事事瞒她,在这里傻瓜一样的喘着气。 在赵皇后一路的哭哀声里,张淑媛缓缓往回走着。如今天成帝是不行了,左右熬不过一月的光景了。如今所有的御林军都被她把持,但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能做的只是把天成帝病重的事死死封.锁住。 与鲜卑之战还没有个结果,其实此时天成帝活着更有利于她们。一旦天成帝驾崩宋瑜登了基,商家兵权在握,宋瑾一旦与鲜卑密谋,挥师北上,她们母子便是瓮中之鳖。 所以,现在只得等商家父子与鲜卑的战况了。无论胜败逗不重要,只要收回商家的兵权,一切就好办了。 只是,张淑媛叹了口气,她兄长传来消息,檀石槐没死,恐怕将有一场恶战了。不怕败,就怕一直拖着,这兵权收不回来。张淑媛回头望了一眼艳阳下金碧辉煌的昭明殿,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但愿那个男人能熬到那个时候罢!若是熬不到,熬不到……张淑媛回过头,冷冷的吩咐,“守好陛下,不许任何人接近昭明殿。” “是。” 与此同时的昭明殿内,天成帝病弱的斜依在榻上眯眼瞧着眼前同样岁数,却是风姿依旧的楚江涛。 “孤老了,九千岁却风采依旧。谁说岁月不偏心,这不分明是眷顾你啊!” 楚江涛望着他有些黑青的脸色,心绪复杂的叹了口气。 不得不感叹,天道循环,缘分释然。天成帝这一支恰是始皇帝宋元武的一支后人。 细论起来,他们也原本是一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虽不大看得上天成帝,但如今看着他面皮泛青,瘦骨如柴,帝王之气尽失。人之将老也不过是如寻常百姓一样,垂垂老矣。 楚江涛叹了口气,给天成帝倒了一杯水,服侍天成帝喝下,“作为帝王陛下虽不可以逍遥一生,但这皇城之内一世自在原是可以的。” 历朝历代,所有的皇子都逃不过争储夺嫡的诱惑,天成帝也同样。不过,当初天成帝造反确实是因为他族叔昏聩无能,外戚当权,百姓苦不堪言。 天成帝祖上是被封了地的王爷。北边苦寒,几辈子下来也只剩个爵位了。当年老王爷又文弱,胆小怕事,天成帝的起义之路是有些曲折的。 只是没想到事成之后,老王爷当了帝王后,却要立长子为储! 这天成帝哪里忍得了。儿子打江山老子坐的,可你好歹完了把位子腾开是不?这一出算个什么事呢? 可老王爷心意已决,能怎么办?多说无益,只能再夺呗! 等斗倒几个兄弟,天成帝才发现自己早被几个兄弟联合起来下了前朝禁药“红颜枯”的毒。 凡中此毒者,寿命不过五十! 当初已经四十出头的天成帝一下子没了心气儿,心乏体衰之下便开始追求起了修仙采阴之术。 不知是那以毒攻毒,还是采阴术真的有效,反正天成帝寿命竟是过了五十。连御医都惊叹不已! 不过这五十过半,或许 分卷阅读22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丹药服食太多,也许是红颜枯发作,总之他的身子不行了。 天成帝就着楚江涛的手喝了口白水,“哎,当初命都没了,便是自在又能自在几年呢!” “那你如今多活了几年又如何?国不国,家不家的。”楚江涛坐在了天成帝的对面。 天成帝抹了一把脸,“哎,不谈这个了。你我大约有十多年没见了吧!如今我的日子不多了,不谈这个了。” 天成帝眯眼瞧着窗外头开的姹紫嫣红的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晶亮,“你若当初肯把宜丫头嫁给……” 楚江涛笑着摇了摇头,起了身,“你如今还是看不透,临了了放不下这些权利啊!楚家太.祖爷爷传了家训,楚家女绝不能嫁入皇室。何况宜儿她将来要继承我的位子。” “那你为何偏就把她嫁入商家?”天成帝忽一下坐了起来,目光如炬,“你明知道商盛明他,他……” “是,”楚江涛闭了闭眼,接着开口,“陛下难道还不知我缘何与商家联姻?”楚江涛一步步走向天成帝,“如若不是陛下买通我身边小厮,我怎会差点死于海上?又怎会遇见商盛明?怎会知晓陛下您为了一己私欲竟会叫救您于危难的功臣给您顶罪?甚至您其实是想要处死我们罢?” 楚江涛话音清清淡淡,但就是掷地有声,自带一股摄人之气。天成帝拄着手后退了一下全身没了力气,仍由自己砸到后面的褥子上。是啊,两家联姻是楚江涛给他的警告,可是他却自小叮嘱儿子们有朝一日除掉楚家和商家。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陛下!”楚江涛居高临下的望向天成帝,“苦果自酿啊!” “等等,等等!咳咳咳……”天成帝伸手叫住要越窗而出的楚江涛,“我知晓千岁是支持瑾儿的,但求千岁能保全瑜儿!一切皆是张淑媛之计,瑜儿他向来与孤一般,火爆脾气,直肠子,没多少心眼子。” 瑞王不但性子,连长相都随了几分自己。他最钟爱的一个儿子,可惜了,宋瑜的智慧不如其他几个,连他心里都知道他守不住这万里山河。 他没有打压张淑媛就是为了日后瑞王能有权利,过的自在一点。 楚江涛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陛下还是看不透啊!我既没有支持恭王,也没必要去救瑞王。一切不过缘罢了!” “什么意思?”天成帝不解。 “陛下,您到头来连您自己的几个儿子都看不透。”楚江涛说罢脚尖轻点,半支起的窗户响都没响,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独留天成帝一人呆呆的念叨,“到底哪里没看透?到底什么意思?是在说谁呢?” ☆、第一百一十章 六月夏日,草原最美的季节。 碧绿碧绿的大草原之上,各色各样的野花齐齐怒放。大大小小小的毡包在天边时隐时现,草原之畔是弯弯曲曲映着夕阳泛着金色光芒的河水。 宋瑾骑马驰骋在大草原上,直到酣畅淋漓才下了马。他把缰绳递给身后跟着的仆从,看到极远处升起的股股袅袅炊烟。对身后跟着的苏东林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怕是只有这大草原才能见的到啊。” 苏东林也翻身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了仆从,自己跟在宋瑾身后。站于此地,极目望去,天边正燃起了火烧云来,四周的青草全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一直到与天交界处。是与那繁华精致,纸醉金迷的上京不同的辽阔无边与阔大恢宏。 苏东林方要赞美这草原与众不同的景色,但瞥见宋瑾背手眼角含笑的站在河水边,但眼里却是没盯着草原任何一处,只望着极远交界处的火红色的天空。 苏东林瞧了瞧那天地交界处,又低头望了望身旁随风摇曳的各色野花。再联想到今早得到的战报,这才拱手斟酌着开了口,“这草原景象美是美,但若与上京相比宽广有余,那分精致到底是不足。” 宋瑾点了点头却内说话,只伫立在河边,一动不动的静静望着一处。直到天色将晚时,映着夕阳余晖,一骑从天边疾驰而来。仆从都进入戒备状态,宋瑾却是意义不明的勾了勾唇。 等来人近时,几人才看清原来是商战的属下商芸。 “参见王爷!”商芸施完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上,“将军说王爷看了会明白。” 苏东林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商战派人来请恭王殿下怕是这战事有了好消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瑾看完信,眼睛微微一亮,立即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扬—— “去军营!” “驾——”一队人向大晋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军营之中的商侯爷正乐哈哈的看着从上京来的信,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哈哈哈……妙妙妙啊!不愧为老狐狸之女,一肚子花花肠子,怕是这头发丝怕也全是心眼子。” “爹,”商战手上不停,瞥了他爹一眼,“那是你儿媳妇。” “嘿嘿嘿……”商侯爷捏着信纸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见儿子还在那四平八稳的在那捏 分卷阅读22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着一套急烧壶。“呵,你捏那玩意干嘛用?过来看看媳妇说的这法子。那玩意等战事完了你能捏多少去。” 大晋人多喜茶,但这里是军营,一人一套精致的茶具就别想了。军中泡茶都是把茶叶丢到半人高的大瓦罐放到那大灶上煮,完了顶多灌到大铜壶里分到各处。 但军中也不乏有那高雅洁癖之人,打仗之余夜不乏自己享受一番。不知第一个是谁随手捏了个长柄茶壶茶杯往那小柴火洞里一丢。还别说,那拙略粗糙,斑斑驳驳的茶壶茶杯还就闻名天下了。 如今上京就是那讲究点的百姓家里也有两三套急烧壶。那文人墨客斗茶时更是把急烧壶奉为上品。因是来源于军中,许多人都高价求得来自军中的,美其名曰作“家国情怀”。 “还看什么,”商战手上不停,打完仗捏的那能配叫“家国情怀”?楚相宜有不少名家出手的急须壶,但她有洁癖,正真来自战场的“家国情怀”却没有。商战正是要把这“家国情怀”带去给楚相宜。 按下最后一个指印,一壶六杯总算是完成了。现在只剩下给盖子上捏一个钮和给壶身按个柄。 “嗯?”商侯爷不解,“哪里不妥?” “呵!”商战瞥了他爹一眼,笑了一声没搭话,他在想该给盖子上的钮和长柄弄个什么形状。 “啧……”商侯爷被儿子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弄的有些蔫了,“怎么都精成狐狸了!” 听到他爹这一句,商战总算知道该做个什么形状了,就捏只狐狸和兔子罢! 等他都捏好了一只狐狸,一只兔子粘到了壶上交给了属下去烧,看见他爹还在灯下瞧那信。 商战叹了口气,从他爹手里抽走了信。 “你到底是怎么了?”商侯爷皱眉,眼里有了丝怒气,一把抢过儿子揉作一团,要丢到火盆里的信。之前这儿子虽说话少,但还梦看透几分,可自从这个儿子失忆后比之前还冷漠不说,人也变得高深莫测,叫人捉摸不透了。 “王爷他不会同意我们再与鲜卑谈条件的。” “怎么会?”商侯爷眉头皱的死紧,“这好几座城都没有收回来呢!何况媳妇的这引进良马是关乎国力强盛的大事,鲜卑好容易谈和,错过这机会可就难了!” 是的,谁也没料到檀石槐会提出了停战议和! 在和商战父子爽爽快快的打了半月之后,檀石槐真如无道所料向大晋提出了休战议和。 檀石槐是草原真正的战神,就算是和大晋不打,人完全去可以打其他小国。但缺少将领的大晋却是不同,他这一层眼看着已经老了,商战这一层因十里坡惨案之事将才少了大半。在新一批将领没培养起来前,大晋适合养精蓄锐。 商侯爷心里知晓这或许多少有些媳妇和那容家小子之故,只是大晋缺将才缺良马,还失了城池,这谈和谈和,不谈谈怎么甘心,起码的不能这么轻易就拱手让人罢! “怎么不会?”商战冷笑了一声,他失忆后反倒是真正看清了人心。他抬眼望了望上空,“……恐怕是时日不多了。” 商侯爷沉默了,天下自古最逃不过夺位之争。若天成帝真的时日无多,宋瑾远在天边,瑞王必然会在遗诏上做手脚。可…… “有这般急?瑞王那边不是还有楚家在吗?这谈和也不过一月。这良马,城池可是国之大计啊!” 商战冷笑一声没再说话。自古大抵只有真正的忠臣良将会考虑这些,国之大计?帝位面前,尽快上位才是关键。 果然不出商战所料,商侯爷刚起了个头。就被宋瑾打断了。宋瑾果真如商战所料言道尽快议和,用的还是义正言辞的说辞。 “京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已久,议和越快越好,以免被敌军探知,又引来战乱。” 见宋瑾说的一本正经,商侯爷内心叹了口气。这就算是瑞王一派,战争无果,即便是天成帝驾崩,也断不会让消息走漏半点风声的。 只是看到儿子眼神,商侯爷拱手,“是。” 等送走了宋瑾后,商侯爷半晌没有说出来话。任谁看着自己长大的温文尔雅,仁慈宽厚的孩子,突然这么的狡诈,满腹算计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他们主动站队的。 商侯爷猛得身体一挺,睁大了眼,背后冷汗直流。想到宋瑾与以往不同的命令口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瑾料定了他们就算看透了他的心计也是无能为力了。他们如今已经一切都晚了,商家楚家,已经骑虎难下。 “我,我们……” 看到商侯爷神色,商战知道商侯爷要问什么。他给自家老爹倒了杯茶,眼神冷漠,在灯火摇曳下渗出些许凌厉的光,“无妨!此番我们兵权在握。楚家又有丹书铁卷,就算他上了位,还伤不到我们。事已至此,瑞王品行不端。再找人已逝来不及,咱们便扶他上去。若他为明君便罢,若……大不了再换一个扶持。” 三日后,檀石槐正式给大晋递上国书。在他有生之年,若大晋先不犯鲜卑,鲜卑与大晋修好。 国书送达上京时,已是半月后, 分卷阅读22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天成帝的尸体都停放了两日了。 张淑媛拿到檀石槐的议和国书时,她正在昭明殿假装侍疾。 “哈哈哈……天助我也!” 张淑媛紧紧捏着那国书,转身望了一眼旁边棺木里那个已经长眠的男人。想都没想便伸手从天成帝头顶取出那卷明黄色的卷轴。 张淑媛一手握着国书,一手捏着圣旨。半依在棺木上,引颈有细细用眼神轻轻描摹着这个给了她希望后又给了她绝望的男人。 她也曾是心怀美好憧憬的少女,尽管知道自古帝王佳丽三千,但也免不了每个少女心底对夫婿的那份期待。 张家本就是世家,她出生时父亲也已经崛起。她也是受了豪门世家最严苛的礼仪规矩。初进宫时,她也是小心翼翼,本本分分。 如同刚进宫的每一位少女一样,对帝王之宠憧憬又恐慌。一颗心自是时时期盼又时时压抑。 或许是上苍怜悯,她在一众佳丽三千里飞上枝头,从一个小小的美人几年就晋升为妃。可是好景不长,等她生下儿子不久后,曾让她甘愿捧出那颗真心的男人借着修仙问道日日佳人在怀,那个许诺伴她一生的男人一去不返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如流光泡影,消散的无影无踪。 世间最难熬的便是一颗被捂热的心渐渐冷却。她枯坐着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后,她便亲自为男人挑选来一个个美人。亲眼看着他日日酒色丹药下逐渐消瘦,衰老,甚至,最后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亡…… 张淑媛看着她眼中的泪坠入棺木,滴到男人那早已枯瘦如柴的脸颊上,又顺着脸消失在男人干枯灰白的头发里。她默默的依着棺木站起身,看着泪花晕湿了明黄卷轴上那飞腾的龙纹。 那龙纹依着素手缓缓打开,最先看到的便是自己儿子的名字,那一刻张淑媛却也是压抑不住泣不成声。 天成帝临死前给了她两个选择并一个忠告。等战事结束后若她要离开便拿他脚下那卷圣旨,若她要做太后便拿上边那卷,杀了宋瑾。 半晌后,张淑媛忽的起身又拿起了天成帝脚下的那卷。 “长安王——哈哈哈……”张淑媛又哭又笑。 一世长安,那是他们的誓言,可早已物是人非! 张淑媛拿过桌上的琉璃灯,看着那明灭跳跃的火焰,张淑媛擦干了泪。握紧了之前那卷,看着那卷轴被燃成灰烬,眼神逐渐空洞。 她徐徐走出昭明殿,映着烈烈日光,她高举起圣旨朝禁军统领道,“陛下驾崩,举国发丧。两位藩王无诏不得进京。让商家父子即刻班回朝,准备新帝登基事宜。” 她手里有实实在在的遗诏在,即便是楚家也不敢有半点质疑问难。宋瑾再心计多端除了造反这一招,等把商家父子诏进京,他怕是有三头六臂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张淑媛冷笑一声,杀了宋瑾那太便宜他了!她要让宋瑾这些年让他们母子受的那些屈辱都还回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月十九,商家父子班师回朝。 七月二十,宋瑜宣布正式登基,改国号瑞安,皇后赵氏被封为母后皇太后,皇贵妃张氏为圣母皇太后,北安侯张咏被封为成国公,戴齐为镇国将军,重新驻守雁门关。 新帝刚上位半月朝堂都未清理干净,八月初一,恭王以瑞安帝通敌卖国的罪名在恭州起义,讨伐瑞安帝。 张淑媛听到这事时,正在凤仪宫准备吃午饭。 “狼子野心!” 张淑媛狠狠推翻了眼前的桌子,盘儿盏儿的碎片里混着菜汤甩出来,淅淅沥沥一地狼藉。 “太后娘娘息怒,”她身边的吕嬷嬷是宫里几十年的女官,是她打娘家带进宫的。这二十年陪她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知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张。 拿帕子拍着张淑媛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叫人来收拾残局。 “太后娘娘,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急……” “不,”张淑媛一巴掌砸在膝上,摇摇头长叹,“火烧眉毛了!” 等人收拾完下去,吕嬷嬷仔细关了门才道,“娘娘,陛下即位圣旨那可是先帝亲手所写。通敌叛国?咱们没做,他白的还能说成黑的不成?反王如今使这些栽赃嫁祸的手段,怕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圣旨……”张淑媛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忽然就想到了天成帝给她的忠告,若选择做太后便杀了宋瑾。 她本来是要借着宋瑾之手彻底铲除楚家,让皇家从此拜托控制。为了要让宋瑾尝尝背黑锅的滋味,她没有立即去杀宋瑾,是她错了吗? 不,还不晚。张淑媛冷笑一声,幸亏她还未腾出手来动楚家,一切还来得及。 “我们这位反王一向是披着羊皮的狼,惯会装相。可别小瞧他。不过使这些手段,怕真是黔驴技穷了……吩咐下去,让人在各宫严查一遍。特别是陛下寝宫,御书房,这些地方,仔细被小人放了什么脏东西进去。何处人也再排查一遍 分卷阅读22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行迹可疑的一律拖出去打死了。” “是。”吕嬷嬷回应一声,赶忙下去安排。 张淑媛抬头望着这晴空万里,她就不信如此严防守备之下,宋瑾能从天边栽赃陷害到宫里。 至于楚家……只能先放放了。 与此同时,楚相宜正被叫去楚家祠堂,商量怎么应对楚家目前的处境。 “不急,”楚相宜思忖片刻,“以静制动。” 如今新帝刚立,宋瑾就迫不及待的给新帝罗列了那么一些通敌叛国的罪。商战这边明明什么证据还都没查到,那边已经急着讨伐新帝。可见一是要逼迫他们站队,二是他定然是自己早就拿到了证据,只是唯独防着他们。 楚相宜与林和对望一眼,十成十宋瑾定是弄好了一切在防着他们。他们这是喂了一匹彻彻底底的白眼狼,而且还要时刻防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反咬你一口。 “就这么着罢!以静制动,才会让敌人先露出破绽。”何况他们还有一群太监要保护,也不能轻举妄动。 商量好事,想到商战说今日要回家用饭,便和爹爹,林和起身告辞。结果,起的太猛,身子一歪一下子晕过去了。 “快叫大夫来!”楚江涛急得大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楚相宜被抬到了芙蓉园。 楚相宜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黄昏十分,见是自己闺房,楚相宜一骨碌翻起身,“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大少夫人,”明月看见楚相宜猛的起了身,许是头眩,手按着额头。一下子蹦过去,把她按到了床上,“可小心着些呢!小公子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楚相宜一时有些楞,“小,小公子?什么小公子?” 清风听见声响,把小炉子上温着的安胎药端进来了,看见楚相宜震惊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笑,福身道贺,“恭喜大少夫人。” 楚相宜还是不敢置信,“恭喜……小公子……”她又惊又喜的双手摸向肚子,“你,你们是,是说我,有了?” “是,这还有假?午时许太医来过,亲自把的脉。”清风把药碗递给她,给她身后垫了几个大引枕,“难怪最近大少夫人总说累,可不,差点把咱们小公子给累着。许太医说了,还不到两月,可不能再累着了,头三月要特别小心。” 直到楚相宜楞楞的喝完药才反应过来,她怀了孩子了。她郑重的,小心翼翼的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眶里酸酸的,“居然有了孩子……” 记得前世文氏为了她不能生育多少难听的话,在她以为此生不能再为人母时,来了这么个惊喜来! 只是,想到商家父子可能要被派去前线,楚相宜问,“去给侯府送话了没?” “还没呢,”明月收拾碗筷摆饭,清风伺候楚相宜更衣。“如今正乱,怕侯府人多眼杂,老爷说先按下不表的好。” 楚相宜点点头,“是,”最近侯府门前忽然多了好些陌生人慌,商家父子马上又要出征,一院子的女人。她还得去撑住场面,说了也是叫大家悬心,这个关键时候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等安定下来再说不迟。 楚相宜本是要回去的,但临出门想到中午就没吃饭,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楚家用了饭才回了家去。 一路她都在想,等扶宋瑾上了位,想个妥善的办法把那件东西还给皇家。他们便退出这朝廷纷争,干脆跟宋氏回老家去,一家人远离朝堂,快快乐乐的生活。 果然如楚相宜所料,回家后,商家父子果真被圣母皇太后派去擒拿反王,明日就出发。 商战从后面揽住她,“我舍不得你。”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撒娇耍赖,如春风拂过树梢,撩起心尖上的那一抹悸动。 楚相宜不着痕迹的轻轻挪了挪身子,避开了被商战压到的肚子,抬头看着他笑,“我也舍不得你,所以你要快些回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商战心不在焉的问着,一双手就着她的中衣缝隙顺了进去。 楚相宜被他摸得浑身一颤,见他要俯身过来,吓得赶紧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放软了声音,“最近有些累总犯困,今日晕倒了,许太医开了药。” 商战从腰间抽出了手,俯身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拥着她,“可有什么要紧?” “没甚,说是太累了,要多休息。”楚相宜伸手摸商战的脸。 商战一手轻抚着楚相宜一头秀发,“快了,等我回来后,我们便远离这里,和祖母一起回老家去,你还没有见过我书生爷爷罢!” 楚相宜噗嗤一笑,老夫人因着去年过年没去给书生上坟,念叨了半年了。 “好,”楚相宜伸手推故意使坏的商战,他的胡子茬蹭的她脸疼,“咱们抬一车金山去,祖母总说爷爷要买纸墨笔砚,今年没送钱,怕断了他的用度。” “嗯,”商战答应一声,低头一口衔住她细白修长的手指,含糊道,“莫再动……” 楚相宜感到腰间顶住自己的某滚烫物事,轻抚着他 分卷阅读22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胸膛只笑,“安心去,家里有我。不过要早些回来。” “嗯,”商战有一下没一下的吻她,“以那位的气性,估计都等不到我们到边关。” 说完商战便翻身虚压着她,噙住她的唇,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方才拥着她睡去。 第二日等楚相宜醒来时,身边早已空空如也,没了人影。 果然,商家父子刚出了上京,忽然就传出新封的成国公张咏勾结突厥,举国震惊。 第二日,恭王攻入宁武关的成国公府,果真捉拿了一名商人打扮的突厥王子。 拔起萝卜带起泥,又在成国公密室中发现大量瑞安帝与突厥勾结的书信。恭王当街跪地割肉大恸,直言,“瑾作为兄长未能管束阿弟,叫他亲信外戚,通敌卖国。愧对祖宗父皇,枉为人子。” 一时间,恭王由之前的孤立无援,到人心所向。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瑞王急得团团转。 张淑媛也是白着一张脸,最近宫里传出风言风语,说宋瑜的皇位来的不清不楚。就算不是恭王,起码也是才学五车的四皇子,怎么偏偏就传给了才能平庸的瑞王。 又说先帝病时,只有圣母皇太后一人侍疾,说不得先帝的死说不定都有蹊跷。张淑媛听到这些传言后,以为宋瑾是要在宫里头做手脚。万万没有想到宋瑾却是声东击西,去设计她的兄长。 如今张咏已被当场拿来祭旗,他们现下如同是没了腿的老虎,现在的指望全放在了商家父子身上了。 想到这里,张淑媛吩咐禁军统领,“去派人把定国侯府守好。” 商盛明忠义之士,该是不会与宋瑾那个伪君子同流合污的。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以防万一,若商家父子反水,就只能以家人来要挟了。 只是,这回张淑媛又打错了算盘,禁军统领刚派出去,她与宋瑜就被围在了凤仪宫,领头的本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左侍郎黄有元,后头跟的是她刚派去的禁军统领。 “大胆!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以下犯上?”张淑媛怒斥。 当看到这两人的那一刻,宋瑜已经瘫在了椅子里。 “太后,还是省省力气,等殿下来了再喊冤不迟。”黄有元假模假样的朝宋瑜和张淑媛一拱手。 “本宫待你们不薄!”张淑媛把手里的茶盏摔向两人。 “是,”黄有元躲都没躲,任由那茶盏砸到自己身上,“所以只要太后不为难臣,臣也没太为难太后,陛下。” “虎毒不食子,你以为害死了陛下,你女儿有活路?” “哈哈哈……”黄有元仰天大笑,“太后,臣女儿不止一个。”说罢也不与张淑媛再说话,让人扶着瘫软的瑞安帝去了昭明殿。 不论最后结局,但皇家体面还是要给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张淑媛母子被黄有元联合秦锦程软禁,定国侯府外也是被围了一圈的官兵,商家人进出皆由官兵跟随,接着第二日便是全上京戒严,一时间上京人心惶惶。 像商灼华这等妇人听到消息只是恭王一路畅通无阻,全上京只有定国侯府被围。关于宫内更进一步的消息是探听不到的。 只不过对于她们外嫁女,所悬心的除了京城将有大乱外,就是娘家的处境了。 “如何?”商灼华问着去打探消息的大丫鬟绿竹。 绿竹喝了口冷茶,顺了顺气,皱着眉头道,“全京戒严,已经不允许人随意出入,就只咱们府被官兵围着,已经不许任何人靠近了,采买一应东西也是全由官兵办。少夫人,我们现下该如何?” 商灼华半阖着眼沉思,一会后问,“姑爷呢?” 说到这个姑爷绿竹满腹的气愤,当初这姑爷也是亲自求到老夫人跟前的。因那当初姑爷把自己祖传玉佩给了她们姑娘,不止外人,连府里老夫人,大少夫人都以为她家姑娘结了门良缘。 无论是回门,还是大少夫人上门,她家这姑爷装的是和和美美,如胶似漆的。只这人一走,又待她们姑娘淡漠疏离,变了个人似的。 这半年来,也只在她们姑娘房里宿一两日,也没有像别家那样宠着姨娘,日日倒是宿在春华院的书房。那管家权利却是还是握在两个妾室手里,虽然那妾室面上什么事都知会她们姑娘一声,但她家姑娘只不过一个光杆将军罢了。 她算是才明白这姑爷哪里看中的是她家姑娘,分明是借她家姑娘来搭上楚家。可她们做下人的也是干着急,她家姑娘下了死命,谁敢说出去就立刻发卖了去。 姑娘成日里就在这院子里头,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也从不去出院子一次。旁的小姐夫人的帖子多半也是回了,只实在过不去的才去一两次。比在先前在家做姑娘时还要娴静,简直快成了那清心寡欲的姑子。老夫人那里也是半句诉苦没有不说,还替姑爷遮拦。 那姑爷倒好,人前只会装相,人后比个旁人还要不如。利用完了她们姑娘搭上楚家后,对她们姑娘就这么一直冷着,真真一个白眼狼 分卷阅读22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想到这些绿竹就愤愤,“如今外面戒严,不让人随意走动了,还能去哪里,定是在前院书房。” 商灼华思忖片刻,现下商家三个外嫁女,其他两个跟着夫君都外放了,只她一个在京中。 如今消息不通,如今父兄皆在外,如今这一大家子全靠长嫂一个撑着,全上京只有商家一家被官兵围着,这事有些不对。听说恭王已经打到晋阳城了,怕是新帝要拿商家要挟恭王,要挟她父兄…… 想到这里,商灼华起身,“服侍我洗漱更衣,去见姑爷。” 到了春泊院,张长兴正在书房看账册子。听小厮通报商灼华来了,眼中一道丝意味不明的光闪过。他合了册子抬头,“夫人来了。” “嗯,”商灼华叫绿竹下去了,张长兴微微一笑,也挥手叫两个小厮下去后,才缓缓开了口,“夫人来此……” 商灼华冷笑一声,打断,“夫君可还记得到商家来求娶妾身时的情景?” 张长兴轻笑一声,“愿聘汝为妻,延绵子嗣,永结百年之好。” “那好,”商灼华从腰间扯下当初张长兴与她的玉佩,“踩着妾身上了楚家的船,夫君许是也不吃亏。既然夫君当初亲自说的百年之好,这不能光夫君一人好罢?” 张长兴眉毛挑了挑,“夫人的意思是……” “姻亲结的就是两家之好,这夫君好处得了,那么接下来得妾身娘家也得捞些好罢?” “哦,”张长兴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瞧了一眼桌上的玉佩,饶有兴致,“夫人是想要什么好?又是怎么个捞法?” “若我所料不错,那城南兴安镖局是夫君开的罢?”商灼华说到这里果然见张长兴眼神一暗,轻笑一声接着道,“现在商家处于危难之中,妾身只求夫君帮商家躲过这次难关,之后妾身只求一份和离书,我们便好聚好散,各走一边。” 见商灼华如此沉稳冷静,张长兴像是才真正的认识这女子。他们俩都算是心有城府之人,其实当初谁都知晓商家与张家联姻于对方来说,体面,好处皆得,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知晓连商玉莹那样的庶女都要攀高枝,像商灼华这样的嫡女,虽说皇商,但到底是商户,侯府嫡女嫁入商户,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果真嫁进来后冷冷冰冰,就连管家权也不主动伸手要,他就知道他这位夫人定是个心里不安分的。后来还真叫他发现了端倪,绿竹与怀远侯家世子的长随私下有来往。 那一刻他是气狠了的,冷眼瞧着这表面文静,人前装的夫唱妇随有大家风范的夫人如何行事,他还自嘲怕是又会像那商玉莹一样弄个私奔出来,不过后来倒是又安分了。 他还纳闷呢,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了。他这位夫人不简单啊,这说辞看来明明是自己不安分,还要赖在他头上? 张长兴从怀里扔出一个荷包来,“夫人好计谋!没当个军师真是可惜了!” 商灼华看到怀里的荷包,“怎么会在你这?”这不是她年里头初六那日送给杨家大公子的荷包吗? “还认得啊?”张长兴冷笑一声,“私相授受,夫人不解释一下?” “嗯?”商灼华看见张长兴的脸色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看见张长兴那咄咄逼人的眼色,尽管心里难受,但她面上风淡云轻。 “哦,这个啊!年初六送的,后来去要人说丢了,想着便算了。我与他本就年幼定亲,送的荷包,簪子,手帕之类的很多……啊!” 听到这里张长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起身一把拥住商灼华,恶狠狠的道,“还有簪子?手帕?嗯?” 除了新婚日,他们即使同床也是各睡各的,突然被张长兴抱住,商灼华浑身一抖,不自觉的去推他,“是,很多。只不过这是我嫁入张家之前送的,你要宗这个拿我,怕是能找出一车来。若和离书你不肯,休书也无妨……” 张长兴一把拉过商灼华把她压倒在塌上吻住了少女的唇…… 方知春来好时,一处心悸压不住。春雨恰时分,姣花半开情正浓。 半个多时辰后,张长兴穿戴齐整,连被带人拥着自家夫人,“既然是两家之好,那得有了子嗣延绵才是真的好。” * 九月初一,上京大门敞开,恭王一行人光明正大的进京,直捣黄龙。 昭明殿的门被打开时,瑞安帝正端坐在龙椅上,“皇兄终于来了!”宋瑜走下龙椅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侍卫,耻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皇兄这是怕孤不成?” 宋瑾挥手拦住拿刀枪对着宋瑜的侍卫,“退下。” 苏东林担忧,“王爷……” 宋瑾摆摆手,“退下。” 等人都出去后,宋瑜指着龙椅,“皇兄很想坐上那里罢?是不是有种挫败感?” 见宋瑾不答,宋瑜哈哈大笑,“通敌叛国?怕是皇兄心里比孤还要相信父皇会真的传位于我罢?” “你说这天下人知晓皇兄才是那个真正通敌叛国的谋逆,会怎么想?”宋瑜走上前去 分卷阅读22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摸了摸那个檀木鎏金的金灿灿的大龙椅,长叹,“孤之前也是,生怕这位子被你抢去。其实坐了这么些天,忽然觉得也就那样。一天上朝下来,屁.股都能坐方。”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头看着宋瑾,“虽然这里坐着又硬又冷,但孤想到以后由你来坐,孤心里就涨得疼。”疼围着宋瑾边转,那杏黄色广袖上的飞龙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一动,应和着冕冠之上那律动的十二旒白玉珠,一向暴躁,无脑的他今日却是冷静,持重,颇有帝王威严。 “啧啧,”宋瑜那手指隔空点了点宋瑾那仍面无表情的脸,低笑,“看看,这什么时候了还装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低笑着问,“皇兄,你这累不累啊?” 宋瑾仍无表情,半阖着目,瞧着宋瑜那祥云里金色的飞龙上那丝丝金光,反射着明亮的阳光反照回到自己的铠甲上,却是暗了下去,眼里终是升起一丝暗光。 宋瑜不自知,或者是知道自己的下场,即使看见那眼神也没什么好怕了。他边走边摸着昭明殿的每一处,继续道,“今日算上,孤在这里整整住了三十日。怕是这大晋最短命的帝王!” “不过,孤这三十日来也是尽兴,杀了些不顺眼的,也打了些出言逆耳的。就连楚家那老头,孤登基时也是放开了怼的。这怕是皇兄即便坐在了这里也不敢罢!哈哈哈……” 宋瑜转完了大殿,缓缓向龙椅上走,“这兄弟里头孤最厌恶的就是你了。道貌岸然……啊!” 一枚梅花钉夹着劲风从他后心而入,胸前龙袍处,瞬间殷红一片。宋瑜扶着墙壁慢慢向前走,“……就是老.二来当我都服,就是……偏不服你。” 终于坐上了龙椅,宋瑜一下子摔了上去,劲太猛,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宋瑾爬起来,呵呵笑了几声,两手扶着两侧扶手上的龙头,坐的端端正正。 “皇兄……”他直直望向宋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的孤,便是来日的你。你也是……可怜!不得父王宠爱不说……连皇位都要使这般恶毒的手段。你还是真是……可怜虫……啊!” 宋瑾眼中暗光一闪,又一枚梅花钉没入宋瑜心口,宋瑜身子往后一扬,连连口吐几口鲜血,已是眼里翻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宋瑜断断续续的喘气,“昭明殿里……有……有孤送你的……的……” 宋瑾冷笑一声,置若罔闻,推开昭明殿大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瑞安元年,九月初一,登基刚好一月的瑞安帝宋瑜因罪自戕于昭明殿。同日,圣母皇太后告罪于天下,自裁于凤仪宫,举国大丧。 然而,大乱将止,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丧之后,九月初八,恭王宋瑾宣布登基,改年号永安。 九月初十早朝,新帝下的第一道诏令便是召回在京城郊外驻守的商家父子。 定国侯府 “真是气人,”明月一挑帘子气呼呼的进来,声音虽低却是身后那水晶帘子被摔的叮叮咚咚一阵响。 听见声响,楚相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截藕白的手臂掀开床前的薄纱帐子,声音懒懒的响起,“怎么了?官兵还没撤走?” 清风白了明月一眼,一指头戳毫不客气的戳到她的脑门上,“你这毛躁的性子几时能改的了?”说着过去挂起帐子伺候楚相宜起床。 见吵醒了楚相宜,明月一时讪讪的揉着额头吩咐外面的小丫头去打水给楚相宜洗脸。 看到楚相宜睡眼惺忪的被清风拖着走,忽一下想到楚相宜最近总懒懒散散没精打采的。明月皱了眉头,“虽说初孕人总犯懒,但大少夫人最近精神头总不大好,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秋日里暑气越发的蒸腾,虽热,但她怀孕清风不敢给她用凉水。凉水里兑了些热水。 一张微微泛凉的帕子蒙到脸上,楚相宜还是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迷迷糊糊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怀孕的事,除了几个贴身大丫头楚相宜还没有告诉旁人,她是想等着商战回来第一个说与他听,“我无事,这不前些日子被困在府里,躺了几日犯懒了。方才你在嚷什么事?” 明月撇了撇嘴,“还不是郡主府的大舅爷。今早咱们这里撤了兵,清风怕三姑奶奶那里悬着心,叫我去禀报一声。哪知道回来时正好碰到了大舅爷。如今仗着姑娘攀了高枝做了娘娘,竟指着我在大街上编排咱们府里了。” 苏玉烟进宫封妃的事楚相宜是知道的,毕竟昨日里敲锣打鼓的闹的那么大的动静,据说两个言官都没阻拦的住,毕竟苏玉烟与秦锦城里应外合挟制住了瑞安帝母子。 楚相宜不在意的笑了笑,“以后碰到也莫与他争。” 她这个舅舅是个蠢的,这女儿脚跟都没站稳呢,先是大张旗鼓的庆贺,这又在大街上大放厥词。再加上她那些市井混混之流的表哥们,这苏玉烟的日子怕也是不大好过。 明月撇了撇嘴,“没呢,大街上理论不是低了咱们府的排面。” 分卷阅读22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楚相宜点点头,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被日光映的水光剔透的肌肤,手不经意暗暗抚上小腹。 她盼了两辈子才得了这么个小苗苗,如今她心里全是它,只盼着以后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苏家生意被她打压的怕是十年都起不来,也尽够了。毕竟她表姐的仇不能全报在换了芯子的苏玉烟身上。 “梳个简单的式样就好,”楚相宜手里摆弄着一支檀木簪子,想到一事,“大公子何时回来?” 明月从镜子里瞧见楚相宜脸上浮上的红云,抿唇偷笑,“圣旨是早上就发出的,估计大公子现下已经出了军营了,怕是进宫谢了恩不到晚饭时候就回来了。” 楚相宜抬头望了望已经有些偏西的日头,取了方才插上的檀木簪子,挑了一支八宝攒珠的碧玉簪子来,“换上这支罢,那个配这衣裳有些太素净了。” 明月暗笑一声,重新打散了头发,又挽了个半敛着的花苞髻。配上方才那支八宝攒成的海棠花样的簪子,清淡雅致,一半青丝顺着白皙的颈子一直到腰下。一身淡青色的薄纱绣着玉兰花暗纹的袍子,清丽脱俗。 楚相宜吩咐,“吩咐厨房,多做几个侯爷和大公子爱吃的菜。” 宋瑾已经上位,她与商战商量好了,退出朝堂纷争。怕是商战这回在朝堂上要的封赏就是辞官,只是楚家这边牵扯到满皇城的太监,还须从长计议。 楚相宜正想的出神,就听外面小丫头通报楚家的大管家来了,请她回家一趟。 看了看天色,楚相宜想等商战回来,就叫人把楚槐请了回来,“槐叔可是什么要紧事?” 楚槐拱手,“老爷没说,只说请您立即回去一趟。” “立刻?”楚相宜琢磨,难不成是宋瑾这刚上了位就拿楚家开刀? 楚槐道,“是,老爷是如此吩咐的。” 楚相宜吩咐明月,“我回去一趟,你记得一定要做大公子爱吃的炙羊肉。大公子若是回来了就来府里通知我。” * 紫色的云锦上,九条形态各异,威风凛凛的金蟒栩栩如生,与祥云里踏着海潮叠浪呼啸而来。 楚相宜还纳闷,有什么大事非要到祠堂来。结果一进门就见林和捧着这么一一件袍子望向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这是做什么?呵呵……”楚相宜后退几步,脸色有几分泛白,“哦……我,我去瞧瞧,商战他,他快要回来了……” “站住!”林和一声冷喝。 门前忽然出现两个黑衣人拦住了要夺门而出的楚相宜。 “我,我去一下就回……”她的声音终是低了下去,隐约间带着几分呜咽声。 林和也没再出声,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她回神。半晌后,楚相宜艰难的转过了身,问林和,“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吗?” 林和轻轻叹息了一声,“一个时辰前,胡全冒死前来禀报。皇城身居要位的近一百名太监尽数被坑杀。” “什么?”楚相宜瞳孔一缩。 “我们已经不可能和新帝和睦共处了,你若执意不肯接管这份责任,就只有继续让千岁担着了。你,要想清楚。” 楚相宜闭了闭眼,爹爹身子不好,最忌劳神积气。她如今已经接管了楚家所有的事,她曾心里发誓今生一定要护住家人,为楚家挡风遮雨,到这个时候了她怎么可能退缩。 她睁开眼,一步一步走到祠堂正中央,跪在楚家太.祖爷爷的画像和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郑重的以头触地地。 林和瞧了浑身微颤的少女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翻开黄色华表的祭文,“丁卯之秋,物华天宝,祥气瑞光,德泽堂梁。楚氏始祖楚庭羲后裔第一百零八代子孙楚相宜承袭九千岁……” 楚相宜静静地听着林和那清清朗朗珠玉一般的声音,在这空旷,寂静的祠堂里回荡。想到的除了以后肩上的责任外,更多的是她和商战的未来。面临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不肖子孙,宋林和,楚相宜。” 楚家子孙,宋林和? 楚相宜听到林和最后的名字,惊了一下。楞楞的由人扶着起来,直到人服侍着给他她系玉带,她才反应过来,看向林和。 “你……”和她同样颜色样式的蟒袍玉带,高高的紫金冠上,十三颗光滑圆润的东珠,这分明是皇子的打扮,唯独与自己不同的是,林和手里多了一柄雪白的拂尘。 林和焚烧了祭文,偏过头下巴一抬,拿眼睨她,“不错,我是这一代皇室派往楚家监察楚家之人。”又指了指案几上的紫金冠,“那冕冠你一个小姑娘戴太丑了,我按着我头冠的的样子给你新打了一个。” 楚相宜楞楞的瞧着林和拿起那冠给她戴在头上,用一根赤金凤尾簪子固定在发髻上。楚相宜轻轻点了点头,低低的说了句,“很好看。” 林和拍了拍她的肩膀,“走罢,去书房。有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他们刚出了门就见赫铮 分卷阅读23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提着一个食盒过来,老远就听到他粗狂的话音,“你要的张记凉皮,刚买来的,冰里浸着。刚前院寻了一趟,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嗯,”林和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是眼也没抬,没有停留直接擦过他的身走了过去。 “哎,你……”赫铮一把拉住他,又看到后头的楚相宜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哪里不对。“你,你们这是……” 赫铮是林和救的,一直是自愿当林和的奴仆,在林和身边时间久了,好多楚家的事他也清楚,但是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楚相宜看着两人都愣着不说话,轻声叹了口气。她也是万万都没想到林和一个皇子的身份却会是太监。难怪他总不叫人近身伺候,如今回想起来,一切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院中何处的守卫,无论年少年老都一水的皮白水滑,身材修长,脸面白净,再细想他们平日里比常人清朗几分的音色,楚相宜的心里的就是一痛。 赫铮手里的食盒早跌倒地上,里面的吃食倒了一地。赫铮只拉着林和的袖子,抿着唇,半阖着眼没说话。 林和面上风淡云轻的站着,但是楚相宜还是瞥见了他胸前藏着的手捏的死紧。忽见夕阳斜下,她也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把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塞给林和,“我去一趟侯府晚饭后回来。”说罢的不等林和回应,就急匆匆走了。 “傻瓜。”林和看着楚相宜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句,手臂一抬去抽袖子,“撒开。” 这回赫铮却头一次没听他的,闷头拉着他的袖子往林和的院子走。 “哎,你个混账东西……”林和跌跌撞撞的被赫铮拉着走去。 而出了门的楚相宜,急匆匆到了定国侯府,却被拦在了大门口。 “你们是新来的?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侯府大少夫人。”楚相宜看着门前多出的一排陌生面孔的士兵皱眉,该不会又是宋瑾派来的人罢。 “侯爷特意交代了,这里没有大少夫人。” “什么?”楚相宜被气笑了,原来是商侯爷,不知她这公公唱的又是哪出。 “定国侯……” 不等楚相宜的话说完,几个士兵对望一眼,打断她,“不是老侯爷,是新封的忠烈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忠烈侯?”楚相宜轻笑,“怎么这是封了侯就要抛弃糟糠?” “非是如此,侯爷交代了。如今你承袭了九千岁……” 楚相宜冷冷问道,“那又如何?” 几个侍卫被楚相宜陡然间爆发出的冷气吓到了,一时面面相觑没说出来话。楚相宜抬步方要踏上台阶入门,就见大门一响,商芸走了出来。 “九千岁且慢,我家侯爷交代了,忠烈侯府,自然是满门忠烈。”商芸目光触及楚相宜头上戴着的十三珠紫金冠,拱手俯身,“小人贺喜千岁。千岁既然承袭侯位,自然知晓如今我们形同水火……千岁不能再入忠烈侯府了,求千岁体恤,莫再为难我等。” “好好好,”楚相宜气笑了,方才注意到原来大门上早已换了门庭。紫檀木的底子上,斗大的四个赤金大字在半斜的夕阳下,那硬冷的发红的金光愈发的灼伤人眼—— 忠烈侯府。 忽听得身后有车马声,楚相宜转首一望,前后两对侍卫中间是一辆四头大马拉着的一丈长的板车,载的是一块巨型的满身祥云的石柱,缓缓施过来。 调转马头时,楚相宜才看到祥云中间那四个凸起的大字“忠烈满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瞧着侍卫们抬着那石柱按放在大门口,才耻笑一声,“好一个忠烈满门!”她望向商芸,“本侯不进去,总可以叫你家侯爷出来罢。好歹本侯是他八抬大轿正经的迎娶进你们商家的嫡妻。” 商芸躬身下去,“回千岁的话,侯爷吩咐了……和离书稍后会送到府上。” “他这与我个时候要和离?” 楚相宜后退几步,心口刀子戳着一般的疼。她捂着心口痴痴地笑着。忽然腹中一阵钝痛,楚相宜不自觉的蹲下身去。 “哎,大……”看见楚相宜忽然痛呼一声捂着小腹蹲了下去,商芸上前一步刚伸出手去,就看到门前侍卫齐齐的盯着他。又想到商战嘱咐他的话,商芸心里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狠了狠心退了回去。 方才楚相宜来的急,清风留在前院没跟来。瞧着商芸退回去的脚步,楚相宜眼里,喉咙里酸胀的疼,“与我和离……与我划清界限,哈哈哈……好,好,很好……” 林和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楚相宜果然被拦在了门外。 四下一望,再看了看商府门前的匾额,他就料到了商战在这个时候不会出来的。 起来,哭什么,林和从后面一把扶起楚相宜,“走罢,都等着你呢。” 此时,大门旁的角门里,王嬷嬷带着一众丫头小厮拉着楚相宜的嫁妆出来了。 “狼心狗肺! 分卷阅读23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 商芸看着明月捡起门前松树跟前的一颗鹅卵石,朝他扔了过来,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不错了,”商战一杯一杯的就在大门内喝酒,他双眼痴痴地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红彤彤的的大门,“她,最后可留了什么话?” 听见商战的问话,商芸蹭掉了那颗半圆不圆的鹅卵石上的几丛绒绒的青苔,偷偷望了望满脸悲伤的商战,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比起侯爷他还真的是不错。好歹明月除了那句话还给他留了个念想不是。 这么一想,商芸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不错了。他把鹅卵石小心翼翼的塞入到袖兜里,盯着商战旁边几个横七八竖的酒坛子,默默按了按胃。 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望着自家侯爷直勾勾期待的眼神,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家侯爷诺诺道,“夫人说,说——与我和离,与我划清界限,好好好,很好。末了还笑了几声就被林管事拉走了。” 商芸都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些劝慰的话,却见商战仰头灌了半壶酒,末了轻轻地说了句,“……也很好。” “哎——”竟然见自家侯爷竟然转身走了没拿剑砍人,商芸暗自庆幸不用挨打了。他捡起了地上的剑来,跟上商战,“夫人好像是被气着了,我按侯爷说的话转述后,夫人就捂着肚子疼的蹲下去了。” 商战脚步一顿,“你去扶……” 不等商战说完话,商芸赶紧的道,“被那群人盯着,我没敢去扶。” 商战回头望了一眼夕阳余晖下墙头露出的,被硬着一层霞光的半截石柱,身子踉跄了一下,闭了闭眼,仰头冷声吩咐道,“去叫人来,晚上议事。” 商战轻笑了一声,冷声笑道,“忠烈侯……如你所愿,我会一直护着你在这魏巍皇城里,做你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此时皇城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宋瑾却是被人打了脸。守卫森严的皇城里,楚相宜一行人确实凌空抬着娇子直接进入到了昭明殿门口。 “九千岁真是好大的威风,这么堂而皇之,进出皇城犹如无人之境,”宋瑾狠狠摔了手里的紫金瑞兽香炉。 楚相宜躬身踏出轿子,踏入大殿门口。抬手就接住了迎面飞来的香炉,轻笑了一声,淡淡的开了口: “陛下不但气性大,这记忆力怕是也不大好。本侯为何来此,陛下真的就不知?” 宋瑾望着楚相宜,“哦,看来楚君接管了楚家。”他缓缓的走下了龙座,“到底是年轻啊!九千岁承袭时难道就没有看楚家祖训?这无故闯入皇城可是大不敬?” 楚相宜轻笑了一声,一抬手一挥,那香炉朝大殿上头的龙座飞了过去,端端正正的嵌在了龙座左侧的紫檀底座上,瞧见宋瑾眼神暗了暗才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无故闯入?难不成陛下是忘了刚刚被无辜坑杀的一百条人命?” 哈哈哈……宋瑾放声大笑,“这么说九千岁是有备而来了?那么,证据呢?” 楚相宜冷冷的看向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帝王,她竟是看走了眼。 她想料了宋瑾的忍辱负重,心机深沉。也料到了他上位后会有所有帝王该犯的疑心大权旁落。却是万万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到活活坑杀人的地步。 就为了怕楚家安插眼线,一夜之间竟然把身居要职的百十名太监全部活活坑杀。 这还不算完,据暗探回报,惊人发现苏东林与匈奴人有接触。 再细细一想,发现好多端倪,宋瑾起义之初是因瑞安帝通敌叛国。但宋瑾登基后却是未交三司提审一人,瑞安帝一派几天之间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让人心惊的是虽然矛头都指向宋瑾,却是所涉及之人全都死光光,偏偏叫人查不到一点点的证据。 想到这里,楚相宜冷笑了一声,“若本侯有证据,陛下以为您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龙椅之上?” “九千岁,”宋瑾耻笑一声打断她,“这么说就是九千岁仗着楚家先祖信口开河,一面之词就想给孤随意扣帽子不成?” 看见宋瑾眼里终于浮起了一丝戾气,楚相宜却是不急不缓的道,“是不是本侯信口开河陛下心里当时清楚。不过,”楚相宜从身后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折子,直至望向宋瑾,郑重宣布: “大晋始祖曾与楚家□□爷爷有言在先。楚家世代守护这皇城的太监,监督当下帝王的德行……” 说到这里,楚相宜想起自己竟然把这么心肠歹毒之人扶上帝位,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情绪不可言喻。 顿了顿,她继续道,“契约有言:若帝王德行有悖,无可查举。可请出太.祖皇帝的天卷丹书要求帝王退位……” “哈哈哈……”宋瑾笑出了眼泪,“若孤偏偏就不退呢?尔耐我何?” 楚相宜定定望着眼前这位眼里要涌出来的暴戾之气,冷笑一声,朝身后抬了抬手,凌然霸气,“战!” 楚相宜话刚落,她身后的侍卫就拿出楚家的丹书铁卷奉上。宋瑾背着手围着那丹书铁卷转了一圈,饶有兴致 分卷阅读23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问,“德行有悖?九千岁亲自把孤扶上这皇位就没有什么惩罚?” 楚相宜轻笑了一声,玩味道,“陛下还是好好验验这丹书铁卷,接战书罢。至于本侯的惩罚定然是没有陛下被戳穿退位的精彩,想必陛下也没兴趣。”说完手指一弹那请战书就被送到上头的龙案上。转身飞出大殿回了轿子。 “回。” 宋见楚相宜一介女流,遇事无论占不占上风头,都一派风淡云轻,胸有成竹的姿态,比他这个一国之君还要让人信服。宋瑾脸色阴沉如水,握紧的拳头里被指甲刺进肉里都不自知。 看着楚相宜就这么来去无人的要离去,宋瑾几步跨出昭明殿大门,朝院子上空吼道,“给孤拿下,杀无赦!” 随即,从四周涌出一排排持剑拉弓的侍卫把楚相宜的轿子围了起来。 “哈哈哈……”伴着张狂的笑声,林和紫袍金冠,长发飞扬,从天而降,轻轻地落在了楚相宜轿子前的轿杠上,“杀无赦?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宋瑾冷笑一声,“堂堂的皇子沦为阉人,不效忠皇室不说,还敢背叛?” “放肆!” 楚相宜掀开轿帘,飞身而出,瞬间就到了宋瑾跟前,在宋瑾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是几个耳光甩了过去,一把捏住宋瑾的脖子,“这是替宋家先祖教训你不知孝悌。你其余做的孽和你这条命先欠着,等我查到了证据再一条条和你慢慢算。” 说完一把推开宋瑾,飞到轿子前面,看到他发白的脸,瞥了瞥他的后背,果然看到了衣袍上浸出的点点血迹。轻轻把他塞进轿子,轿子周围的侍卫吩咐,“回,胆敢拦的,杀!” 少女轻轻巧巧的站在轿杠上,轻仰着下巴。紫衣墨发,丽面清姿。夜光朦胧里,那双眸子清澈明亮,熠熠生辉,宛若上天下凡的神袛。 少女说将说完,那轿子就稳稳的飞天而起,一众侍卫还没反应过来,那轿子转眼间已经飞过高楼玉宇出了宫墙,留下一众人瞠目结舌的发愣。 出了宫楚相宜方一闪身进了轿子,果然见林和泪眼汪汪的趴在里面回头瞪着她。 楚相宜扶了扶额,无奈道,“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干嘛?身子不要了?” “哼,”林和龇牙咧嘴的给楚相宜让位置,被楚相宜按住了,“好好呆着,乱动什么?” 林和气呼呼的骂,“白眼狼,我这为了谁啊!” 楚相宜眼神暗了暗,作为楚家掌权人做错了事,轻铁卷丹书的代价就是要领一百军棍。 这就是宋瑾问的楚相宜的惩罚。 寻常人莫说一百了,怕是五十下下去已经一命呜呼了。这就是为何楚家掌权人都要学武的原因。 这一百军棍本来是楚相宜领的,但因她有孕在身,就由林和代替了。 “好了啊,嘶——这我疼的都撕心裂肺了,你这还要……给我摆一个苦瓜脸。”林和刚抬起了一些的身子又跌了回去。 看见林和这么疼却来安慰她,楚相宜唇角噙起了一丝笑,想起上一世苟延残喘的自己,想到上一世进宫后再也没有露过面的林和。楚相宜忽然心里一动,是不是上一世陷害楚家的正真寻手就是宋瑾? 林和见楚相宜半晌都没说话,装作不经意间捅了她一下,大度道,“好了,该不会是哭了罢?”林和准备如在宋瑾前那样笑一声的,可刚张开嘴还没笑出声,就被后背扯着的疼给憋了回去。 楚相宜听见动静回过了神,“林和,”她轻轻按住了他,郑重的道,“林和,谢谢你。” 楚相宜眼里升起寒气,现在知道了真正的仇人是谁,她瞥向林和后背的血迹,暗暗想,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快人定时分,皇城里各处已经早早的掌起了灯。 偌大的皇城异常的清净,除了巡逻的侍卫偶尔经过,朦胧的灯火下,一座座宫殿如巨兽般低伏着,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四周,好似不经意间就能飞跃而起,直击要害。 而今日重华宫里却是难得的热闹。 一盏盏琉璃灯照的整个宫殿恍若白昼,锦衣罗衫的宫女错落有致的进进出出,手里捧着的描金的红漆盘子里面盏盏碗碗的全是一道道精致的珍馐美味。 一丈见方的大圆桌上不一会就摆了个满满当当,放了最后一个碗盏后,又鱼贯而出。虽人多,不要说一声咳嗽,喷嚏了,就是重点的呼吸都不曾听见一声。 后殿里商玉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用豆蔻描着指甲,凤儿手法娴熟的时下流行的含苞髻。 如花朵一般半开半阖的发髻上,只零星点缀着几颗指头大的莹光透亮的东珠。再配上一身淡紫色的流彩暗花宫装,整个人显得娴静又雅致。 商玉莹侧了侧头头瞧了瞧铜镜里的发饰,点点头,又抬起手臂细细瞧着新燃的指甲。洁白的手臂上露出一只碧绿清透的玉镯子来,“清宁宫的可来了?” 刚问完就听前殿传来请安声,凤儿取了 分卷阅读23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旁边衣架子上的一条凤尾花样的缂丝披帛绕在商玉莹的双臂间,“今日是娘娘的千秋,陛下早吩咐了要阖宫庆祝的,莫说苏贤妃了,就是坤宁宫的皇后也会来。” 商玉莹轻笑了一声,“走罢,去前头。” 坤宁宫那位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就只窝在自己宫里念起佛来了。看破红尘一般,凡事不争不抢不说,还以佛理为由把宋瑾都往外推,宋瑾之前还对他这位皇后相敬如宾,几次佛理理论下来竟也渐渐地淡了。 想到这里,商玉莹耻笑一声,宋瑾暗地里怕是做了不少的亏心事,想到今晚刚听到疯传的楚相宜大闹皇城之事。商玉莹勾了勾唇,怕是宋瑾现在躲都躲不及,怎么还敢去听佛经里的那些因果报应。 商玉莹望了望这华丽的宫殿,心里叹了句,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着实没有想到从前顾及的吕凌兰如今活死人一般不足为惧,不过她也同样没想到,如今却是来了一个满腹心机的琼山郡主苏玉烟。 苏贤妃? 商玉莹手指轻轻拂过披帛上泥金色的暗纹凤尾花,吩咐凤儿道,“待会记得把熬着的绿豆粥端上来,近日暑气回流,正好消暑。” “哎呦,妹妹这一身价值不菲罢?”苏玉烟看着穿着讲究,缓步前来的商玉莹嘴角噙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商玉莹脚步一顿,抬眼瞧向苏玉烟。 一身洒金百蝶穿花的云缎裙,头上挽着个凌仙却月髻,除了一只金底嵌宝的华胜,就只斜插着两只赤金凤尾的簪子。耳上坠的也是一对半开的海棠花纹的赤金耳坠子。 苏玉烟本就长得妩媚多姿,却是生生被这满身金饰的首饰破坏了美感。 商玉莹噗嗤一声笑,“姐姐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从泥腿子出身?” 苏玉烟捡了一个位子坐了,抬手轻抚着腕上的赤金绞丝攒红宝石镯子,注视着商玉莹耻笑一声,“妹妹难不成没听过一句古话叫作——英雄莫问出身?”她瞧着商玉莹笑,“何况我这穿的戴的起码是自己挣回来的,不像有些人伸手拿旁人的,我就觉得这金灿灿的颜色特别的耐看啊!” “你,”商玉莹脸涨的通红,苏玉烟这贱.人分明是在嘲笑她拿了家里的钱财。这个贱.人一家子都忘恩负义,踩着楚家想上位,被楚相宜一路打压了个透顶的惨。 前脚和靖安侯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后脚又勾着宋瑾进了宫。就这么一个烂货还敢在竟然揭她的短处? 不过想到接下来的事,商玉莹生生憋回了那口顶着喉咙疼的闷气,冷哼了一声,径自坐了。 苏玉烟心里暗笑一声,这个蠢货,宋瑾无非是瞧在商战的面子上忍着她,这个蠢女人还不自知的以为自己是宋瑾的心头好呢! 哎,苏玉烟好笑的敲着腕上的镯子想,无论何时代何地方,天下总会有那么些傻子的。 两人这样相看两相厌的坐了一炷香的时候,忽听外头通报皇后到了。 吕凌兰,十八.九岁的年纪,眼神却是沉稳淡漠,仿佛一湾藏在山崖的潭水。外面的天地万物都倒影的清清楚楚,却是深处崖底与世隔绝,风波不至。 “两位妹妹久等了。” 吕凌兰一进来就见两人看似娴静的坐在圆桌两端,实则是剑拔弩张的绞着。心里好笑,面上装出个看破红尘的菩萨样,淡淡的问了一句,到留给她的位子上坐了。 身后的凝绿招呼后面端着素食的小宫女上前,把一碗素粥和两样清炒小菜摆到她面前。她自从修佛就不和众人一起用餐了,都是单买的灶具让人单做。 看见吕凌兰那一碗清粥并三个寡淡的小菜插.进这一桌子精美细致的佳肴之间,商玉莹觉得特别的解气。 之前她觉得需要仰望的人忽然过的还不如自己,她就觉得心情特别的舒畅。望着吕凌兰身上那身灰白的素衣,商玉莹眼神沉了沉,尽管一度认为吕凌兰不成气候,但真真见到时,还是心里不能平静。 之前商玉莹就看不惯她身上的凤冠凤袍,但如今看到她素衣素面后,却发现她还是看不惯这人脸上的淡然宁静。她越不在乎,越淡然就越发显得自己的可笑。 商玉莹暗暗绞紧帕子,虽然宋瑾许了她后位。但废后奶是举国大事,如今楚家反了,这个节骨眼上废后是不可能了。 “哎,”苏玉烟瞧见了商玉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耻笑一声,叹了口气。幽幽.道,“有些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合该好好学学佛,好好除除这身上的戾气,不然啊,迟早的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你!”商玉莹胸脯起起伏伏,眼色阴沉。 苏玉烟差点要被她的模样笑死了,她就喜欢看商玉莹又气又急却是不得不憋着的样子。明明自己没本事,偏生心比天高。 宋瑾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了,一桌子菜早就凉了。 被苏玉烟呛了几次,商玉莹早已经没了好心情。宋瑾来后,商玉莹借故菜凉了的缘故,端上来了一锅绿豆粥来,当即就亲自盛了几碗来。 “我近日被这返署之气给蒸到了。 分卷阅读23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我看姐姐近日神情也是倦怠,想来也是因暑气太盛。恰好这菜凉了,索性就都喝一碗绿豆粥罢。” 商玉莹先盛了一碗给宋瑾,“陛下。” 听见苏玉烟这咄咄逼人的口气,再看着眼前的绿豆粥,宋瑾眼神暗了暗。这前日太医刚给后宫几人请了脉,说是苏玉烟体弱,每晚用些参汤补补。 这红颜枯须的清粥送服,半个时辰内需要参汤作为药引才能激发它的药性。 宋瑾望着眼前位看着温婉贤淑的女人竟然连太医都买通了。他心里一阵后怕,得让苏东林紧紧盯着了。等楚家一倒,得把商家连这疯女人一起除了去以绝后患。 苏玉烟哪里知道这是她的催命符,以为是商玉莹也就这点子孩童一般的小把戏。耻笑一声,端起来就喝了。因是素粥,吕凌兰也就喝了一碗。 宋瑾看着两个暗自较劲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口肉的两个妃子,再看看一旁素衣淡菜的,眼睛半阖一身檀香味的吕凌兰。心里顿觉整个皇城都乌烟瘴气,端起来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宋瑾起身后苏玉烟也放了碗盏起了身,“陛下,今早有关赋税之事妾身已经拟了个折子。” 宋瑾没回身却是点了点头,“去看看罢。” 看到商玉莹脸上方褪下的阴郁之气又浮了上来,苏玉烟嘲讽一笑施施然离去了。 随即吕凌兰也离去了,商玉莹当时就掀翻了一整桌子的饭菜。 “都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谁都逃不过。” “娘娘息怒,”凤儿招呼人收拾残局,扶起商玉莹回了后殿。 洗漱罢,卸了钗环,就听窗外一声轻响。接着屋里一阵灯火摇曳,凤儿却毫无所觉般垂头铺好了床,收拾了东西福身告退,“娘娘安歇罢。” “嗯,”商玉莹吩把玩着腰间的双鱼佩,吩咐道,“派人盯着清宁宫那边。” “是,”凤儿应诺出去关了门,听见里面发出一声娇呼。 “将军不是来监视我的?这样搂着人家是做什么?” “小妖精,”苏东林狠狠在她脖子里吮了一口,“想死我了。” “少来,”商玉莹一把推开他,“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那宋瑾更不是人,他又派你来盯着我什么?” “你对苏贤妃用了红颜枯,陛下派我来看住你,怕你漏出什么风声来。” 商玉莹嘲讽一笑,“哼,看住我?怕是想杀了我,我兄长又掌着兵权又没那胆子罢?” “慎言,”苏东林一把捂住她的嘴。 商玉莹抽出了被他抓住的袖子,冷声道,“怕了?怕了就滚!可见你许我的也是哄我。” “怎么会?娘娘既勾了我,就别想撇开了。”苏东林一把抱起商玉莹往床榻前走,“什么哄你,如今楚家反了,朝廷也因废帝之案争论不休。这时候我们……” 苏东林放下商玉莹,比了个手势覆身上去,“如今处处是烂摊子,先忍忍,等他扫清所有障碍,那时候楚家也倒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好。” “你若敢哄我……啊……” 这边皇城芙蓉帐里野鸳鸯,商家那边一双真鸳鸯却是肝肠寸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岁,你莫要再为难小人了……” 楚相宜冷笑一声,朝商芸喝道,“让开!” 商芸苦着脸拦在商府大门口,斟酌着开了口,“侯爷和老侯爷都不在,千岁进去了也无用……” 楚相宜朝身后道,“给我把门砸开!” 见一众侍卫真的气势汹汹的上前,商芸苦笑一声让开了道。 楚相宜一脚踢开了门进去。 商侯爷,张氏,胡氏扶着老夫人宋氏,商钊,商衡都迎门站着,唯独没有商战的影子。 楚相宜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商家的和离书已经送到了楚府准确来说她现在和商家已经没有了一点关系。可是她就是有些不甘心商战会不要她了。特别是她现在怀着他们心里隐隐期盼已久的孩子。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紫蟒袍,楚相宜捏紧拳头福了福身,“我,我我就是来,见见商战……”她话说了半截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一转身朝松涛园跑去。 看见楚相宜离去的背影,张氏捏了帕子就哭了,“好好地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商侯爷叹了的背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老夫人宋氏也叹了一句,“作孽啊……” 朦朦胧胧的灯火下,松树影影绰绰。房里家具当初摆放的全是楚相宜的嫁妆,如今连床都搬回了楚家。房里空空荡荡,只在墙根处放着一只放灯烛的高几并一件半旧的矮榻,上面胡乱堆着被褥。 打眼一瞧就知道没有在,可是楚相宜还是不甘心的对着空空的屋子大喊: “商战你出来!你就出来让我见一面,我就要走了,许是不能见了……” 四处寂静无声,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分卷阅读23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和泪花砸在衣袍上扑簌簌的响声。 “你这个狠心的人……”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我知道宋瑾赐给商家烈满门的意图,就是让你画地为牢。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啊! 忽听窗外一声响,楚相宜跑出门看到的却是来接她的轿子。 “不,”楚相宜退了几步,“再等等,让我再等等,商芸说他去宫里了,”她退回到门里面,关了门,朝外喊道,“他马上就回来了……” 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身子也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厉声喊道,他快要回来了……” 林和掀开轿帘,朝着院中某处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朝楚渊道,“去,叫侯爷回来,我们该走了。” 楚渊抬头望了望上空某处,肃着脸直接从窗户飞身进去,二话不说,伸开胳膊拦腰拦住楚相宜就从窗户又飞了出来。 “不要,再等等……”楚相宜绝望的双手胡乱的挥着,想去抓住什么。 “咯咯咯……” 他们的动静正好惊起了常在窗下窝着的和楚相宜拜堂的那只大红冠子绿尾巴的大公鸡。 楚渊猝不及防顿了一下,那公鸡认识了常常喂它的楚相宜,扑腾腾扑扇着翅膀朝楚相宜飞了过去。 楚相宜正好一伸手句揪住了它的大尾巴,那肥嘟嘟的大公鸡就被楚相宜到拎着被楚渊一起塞进了轿子里。 “林和——”楚相宜抱着大公鸡看见里面的林和就哭了。 林和龇着牙抬起手臂,扒拉开眼前飘下来盖住眼睛的的大绿尾巴毛,叹道,“……带着罢,正好陆生饿了可以烤了吃。” 直到楚相宜的轿子飞过院墙,商战才从一棵松树树杈上下来。 他捏着拳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静静的站了半晌。 楚相宜再一次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记起了所有,包括前世,一切的一切,他都想了起来了。 “侯爷,”商芸前来禀报,“人都集齐了。” “嗯,”商战点了点头,“去宫里。 ” 宋瑾望着殿外多出来的侍卫,沉了脸,“忠烈侯这是什么意思?” “ 自然是保护陛下安危了,”商战轻笑了一声。 “放肆!”宋瑾重重的一张排到了龙案上,“你这是要造反吗?” “怎么可能?”商战直直望着宋瑾,高声道,“陛下放心,陛下亲赐商家忠烈满门的的华表,又封臣为忠烈侯。商家的列祖列宗看着,臣怎么可能会造反?” 商战抬臂俯身,“臣自然是要好好守为陛下守着这皇城,为陛下鞠躬尽瘁。 ” 说罢,他朝身后吩咐,“如今正逢乱世,你们给我好好守着陛下,别让乱人接近陛下。” “是,”侍卫领命,齐齐退到殿外,把昭明殿围了个严严实实。 “陛下好好歇着,臣就告退了。”商战说完,大踏步而去。 “反了!”宋瑾直接推翻了眼前的案几,眼神阴沉一片,“他这是要挟天子令诸侯不成?” 这边商战刚出了皇城就被一个人拦住了,“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商战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衫,络腮胡子,瘦的皮包骨头,满眼沧桑的人,“你是谁?” “ 卫鲲鹏。” * 楚家祠堂 楚相宜神情还有些恍惚,林和推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嗯,什么?” 楚江涛看着自家姑娘脸恹恹的歪着,神情恍惚,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他叹了口气,“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去歇会,别累坏肚子里的孩子,这里交给爹爹来。” 楚相宜抬头看见自家爹爹脸面还有未褪下的潮红,就知道他肯定夜里又咳嗽了。 如今作为一族之长她该振作起来了。她身后还要好多人需要她,她转头望见了楚家太.祖爷爷的画像。如今就连后宫的妃子都有按位分一年处死限定范围之内的太监都不在历法之内,太监命如草芥。这也正是为何宋瑾可以随意坑杀百余名太.监,在朝堂上都不会掀起一丝的波浪。 楚相宜静静的注视着楚庭羲,她答应过太.祖爷爷要为这些命如草芥的太监挡风遮雨。她如今的身份再不能纠结这些儿女私情了。商战做的对,他们如今形势对立,水火不相容,再纠缠反倒是各自为难。 想到这里,楚相宜起来把楚江涛扶了起来,“该歇息的是您,你去歇着,什么都别操心,从此一切交给女儿。” “好,”楚江涛看着女儿眼里逐渐亮起的光,点了点头。他如今身子在再经不起折腾了,孩子大了,该是独当一面,自己飞翔的时候了。 送走了楚江涛,林和把目前的情况又叙述了一遍。 “这……” 楚相宜听完也为难了,战书是下了,由于找不出宋瑾所做事情的一切证据,名头只能是瑞安帝死的蹊跷,宋瑾诬陷瑞安通敌叛国之事,择贤仁者立。 可楚家她忘了她带领的是一群太监,这拥立皇帝是天下的大事,特别 分卷阅读23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是楚家评判错误亲手扶了这个面白心黑的宋瑾后。 这瑞安帝之死虽然大家心里明白,但没有证据,这起因已经有些蹩脚了。再没有一个拥立对象,这他们起什么义啊? 现下要紧的是得先提溜一个能拥立的人出来啊! 可,为难的是,这时候了,也没个人选啊。这立谁啊? 楚相宜沉吟半晌,“林和你了解皇室,就挑那品行好的父母,捉,”楚相宜有些说不下去,“捉一个小娃娃来罢。” 看到众人都望向自己,楚相宜摸了摸鼻子,咳了机上,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于是,讪讪的道,“不是,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身子弱,一个又是个书生。这,也没听宗室那几个有成器的。呵呵……只能出此下策了。” 林和趴在塌上,拿手嫌弃的推了推挡着烛火的赫铮,皱了眉头,“为难的就在此。这皇室怕是太缺德,竟没有一个十岁以下的小娃娃。” “呼——”楚相宜长呼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这眼看着就要走了,这拥立之人还迟迟没有着落。这仗要怎么打? 两人正苦恼着,就听见祠堂门外一阵吵嚷。 楚相宜烦躁的揉了揉额头,朝楚渊道,“去看看什么事。” 她刚说完就听的王信泽在门外大喊,“长姐,是我,有事,大事!” 楚相宜示意,楚渊朝外道,“放公子进来。” 未见其人就闻其声,“哎哎哎,瞧见没?叫我进去呢,就说嘛,还拦我。” 末了就见王信泽提溜着四皇子宋玥进了门来,“长姐我知道你缺一个傀儡,这不给你送来啦!” 王信泽当初本是要跟着容易去边关的,结果被生意上的一些事给绊住了后,就耽搁到了现在。 听见王信泽那句傀儡,楚相宜扶了扶额,“……” 宋玥也有些脸面泛红的挣扎着抽手臂,王信泽狠狠一个眼神甩过去,“长姐那里可有好几副王大家的书帖,你到底要不要看?” 宋玥听后果然乖乖的不动作了。王信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楚相宜道,“长姐,我都想好了。你就立他的儿子,完了给他几副王大家的书帖就行了。” 先不论这用书帖换合不合适,她没听说这四皇子有儿子啊!林和也惊奇的望向宋玥,宋玥头低的像个鹌鹑,他本就生的腼腆,被人这么盯着浑身不自在。 王信泽一看留知道他们想岔了,嘿嘿一笑,“长姐,我哪里能叫你做赔本的买卖啊!” 王信泽胚胚一笑,指了指宋玥,“立他做太上皇,长姐你先代国。” 林和眉毛一挑,朝王信泽竖起了大拇指,“人才!这个法子妙啊!” 这立宋玥还未出世的儿子既可以解眼前的困局,又可以慢慢筹划,细细挑选人选。又没规定哪个儿子,到时候挑好了人,放到宋玥名下都可以。再也不用担心情急之下再弄个像宋瑾那样的黑馅儿汤圆来。 “是罢,我从来就没做过吃亏的买卖。”王信泽被夸美滋滋的笑。 永安元年,九月初十,楚家拥立太上皇宋玥之子宋太和为帝,九千岁楚相宜为摄政王。举族回族地淮安与永安宋瑾正式分庭抗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几日还暑气正浓,这几日已经瑟瑟秋风,天气渐凉了。 此时时至傍晚,却已经是暮色四合夜色渐暗,上京城里家家户户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呼朋引伴,完全不似朝堂上的波涛汹涌。 这全是商战之故,他挟天子令诸侯,罢官的罢官,升迁的升迁。几日下来已经把开始一盘散沙,人心惶惶的朝堂理的是规规整整,按部就班丝毫不乱。 “已经把通往淮安的道路清丽的干干净净……”商芸迟疑着,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商战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来,“有什么话快说。” 他身穿绛红三爪龙的蟒袍侯爵朝服,头戴紫金九珠紫金高冠。全身散发着冷气,面目刚毅,盯着人时那眼神凌厉,整个人犹如一把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商芸看见自家侯爷那凌厉的气势不自觉低下了头,自从他家夫人走后,侯爷变得生人勿近了。 “千岁她们好像发现了淮安的埋伏,没去淮安。直接转道去了北方。” 商战思索半晌,北方……应是去了檀石槐那里,凉城还有个张华安在。想到这里商战眼神暗了暗,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道,“飞鹰传书,让雁门关那边放行。” “是。”商芸又想到一事,犹豫道,“四姑奶奶派人来问,皇后病重,是不是这后位……” “想都别想!”商战冷声道,“她再派人来就告诉她,若想活命就安生的待着,若不想活,呵!” 商芸已经领会其中意思,拱手道是。等了片刻见再没有其他吩咐便下去办事,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了要进来的卫鲲鹏,“先生。” “校尉,”卫鲲鹏抚着胡子点了点头。 商战摄政,宋 分卷阅读23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瑾被软禁。卫鲲鹏如今恢复了原来的身份,但是他之前为了让宋瑾认不出来,重组了骨骼。容貌已经再也回不到以前玉面书生的时候,索性把胡子留着。但是眼里少了沧桑,多了一份儒雅,像个学问高深逍遥的隐士。 “如何了?”商战见他进来急切的问。 卫鲲鹏摇了摇头,“鲜卑那边回了信,没有找到证据。那些签订的盟誓之约不翼而飞了。之前和突厥,匈奴等人碰头的都是些他近身的些小太监。” 商战轻击着书案轻敲,看来宋瑾早就有了防范。 “我去趟宫里。” 商战到昭明殿的时候,宋瑾正在摆弄着一盘棋子。左手执白右手捏着黑子正往棋盘上放。 “怎么?忠烈侯如今有权有势正威风着,这脸色看起来却不是特别的好啊!深夜找孤所谓何事啊?”宋瑾抬头瞧了一眼商战,不急不慢的落下一颗棋子,唇角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商战盯了他半晌,“主动禅位,可保全死后名声,或者真相大白后遗臭万年。陛下选一个罢。” “哈哈哈……”宋瑾忽然明白了商战的真正来意,他扔了棋子仰天大笑,起身走到商战面前,“若孤所料不错,忠烈侯是想拉孤下位,”宋瑾围绕着商战转了一圈后盯着他的眼睛,低声笑的张狂,“就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又疯狂的大笑几声,又回到书案前,饶有兴致的把玩这棋子,兴冲冲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打眼一看那黑方来势汹汹,有气吞山河之象,白方偏安一隅蜷缩着。但细细一观便会发觉那白每一颗棋子都紧紧把守住自己的位置,壁垒牢不可破。 “侯爷不是能耐吗,那孤就等着,等着你真相大白的一日,哈哈哈……” 商战没有回应,冷眼瞧着他笑,忽然走到他面前,曲起一指轻轻便掀翻了那棋盘。宋瑾就看着那精心布的局瞬间倾覆,黑白棋子混为一体,叮叮咚咚的跌倒桌面上,又溅到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没再发出一点音。 “棋局是摆的不错,”商战直直注视着宋瑾,“可陛下却忘了,这棋盘不一定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宋瑾冷不丁被商战那凌厉的目光一盯,好像瞬间连灵魂都被看穿一样让人无所遁形。他微微后退了一下身体,紧紧握着拳头,直到商战走出昭明殿大门才回过神来,狠狠推翻了眼前的书桌,低吼着,“这天下是孤的,你们谁都别想夺走,谁都别想。” 一双温润透亮的眸子如今血丝隐隐,布满阴霾,杏黄色的龙袍披在身上毫不见一分威严,他低低的笑着,冕旒摇曳间那猩红的眼犹如一条蛇一般阴冷可怖。 * 有了商战的一路放行,楚相宜一行人不到一月就到了雁门关。 凉城城门口,张华安大开城门,在十里外列阵相迎。 他本就钦佩楚庭羲的高义,见到楚相宜后又折服于她的才华,虽然他远在凉城,但他时时关注着千里之外的上京的楚家。 从商战坠崖一事他就隐隐觉得宋瑾表里不一,心胸狭窄,但那时楚家扶持宋瑾,他又没有查到证据。一国之君,关乎整个国家的兴衰,动辄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也不好仅仅凭着直觉就信口开河。 但他私心里觉得宋瑾佛口蛇心不配为国君,这就是宋瑾起义时,他以守住边关没有投奔去上京的原因。 但当张华安听闻楚家起义后,便整顿好凉城事宜准备去淮安投奔楚家,临了却收到楚相宜的飞鹰传书要来边关。便一并整顿了以雁门为界周边所有城池,早早的就等着了。 十里长亭外,张华安身后整整齐齐站着几万雄狮,他一身戎装高坐于马上,身材挺拔,眼目俊朗。一个文官,但身上气势却丝毫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个兵将。 看见楚相宜的车马,他驰马上前,“恭迎太上皇,九千岁,在下等候多时了,请太上皇,九千岁入内,在下已备好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楚相宜怀孕已有五个月了,马车再精致,一路舟车劳顿下,也是有些吃不消。 席间她略略吃了些,还是那设有机关的壶,敬了张华安和几位地方官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退了。 晚间时分,送走了各位官员,张华安到了楚相宜住的院子,却是扑了个空,院子里只有几个他安排洒扫的粗使婆子。 问了这几人,只说是九千岁一来就住到了楚江涛夫妇的院子。 张华安站在门前有些纳闷,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大人。”清风远远就瞧见张华安站在院门前的梧桐树前,就知道是来找楚相宜的。她跟着楚相宜在外应酬惯了,一看张华安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 赶紧笑着不着痕迹的道,“大人是来找我家千岁的罢?随奴婢去南苑罢。如今她身体不便,夫人不放心她独居。睡了整一下午,正好醒了,”说着举了举手里小藤框里的杏脯,“如今月份大了,害口呢。这不,正嚷着要吃这里的酸杏脯。奴婢将出来买,正要给她送回去呢。” 张华安眼神怔怔, 分卷阅读23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她,她怀孕了?” 方才出来时,楚相宜要得急,清风顾着走路倒是没注意张华安的神色,只道,“嗯,如今已经五个月了。” 之后张华安心神恍惚,只楞楞的跟着清风到了南苑。上午楚相宜穿着宽大的蟒袍,玉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压根瞧不出来怀孕,此时瞧见她穿着淡蓝色锦衣家常直裰斜横在塌上,才发觉那小腹已经明显隆起。 听见动静,方才还恹恹欲睡的楚相宜一骨碌翻起来,“酸杏脯可买到了?” 刚一把接过清风手里的小藤筐子,扔了一枚在嘴里,末了一抬头便看见了清风后面的张华安。 “容瑾兄,”楚相宜举了举手里的藤筐,眼睛里亮晶晶,“可酸。” 见楚相宜仍是那副初见时的坦荡,张华安心里苦笑一声,摆摆手,“这种色发黑的应是五月杏将邵红时晒得,我吃不得,牙倒了吃不了饭。” 楚相宜收回藤筐嘿嘿笑,又捏了几枚吃。张华安忽然有些拘谨,“不知贤弟有孕,为兄来时不曾备礼。” “无妨,”楚相宜摆摆手招呼张华安入座,清风明月已经沏了茶端了茶点上来。 “容瑾兄雄才大略,我想着让容瑾做我孩儿干爹。到时候,可得你备一份大礼了。” 张华安捏着茶盏的手一紧,茶碗一斜,洒出了几滴来。张华安掩饰性的用袖子一盖,默默喝茶。然这茶明明是最浓香的云雾茶他却愣是喝出了些许苦涩来。 张华安心绪有些不宁,喝了茶,就借口不打扰楚相宜休息告辞了。 看着张华安明显失落的神色,明月问,“这张大人是不是心悦千岁啊?” 清风一指头戳到她的额头上,“不许胡说。” 楚相宜捏着杏脯的手微微一停,眼睛半阖,长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怕张华安痴心深陷才视而不见。 “咦,长姐,明月是说刚那位张大人心悦你?你和姐夫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 一心想学江南温婉贤淑表姐妹的楚玉兰,却是学着楚相宜一般穿着一身轻便的竹色直裰,扎着个马尾,手里捏着一根鞭子,英姿飒爽的大步进了屋。 楚相宜一个杏脯扔过去,“没大没小,才多大嘴上还没个忌讳,叫母亲听见小心罚你。” 楚玉兰朝她吐了吐舌头,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外甥何时出来啊?” 楚相宜塞了一枚杏脯给她,笑道,“还早呢,等过了年就出来了。” 楚玉兰趴在她身边,手拖着腮,“还要那么久啊!”皱着眉大略爵了几下,嘴里酸的她只流口水,赶紧把那杏脯就吞了下去,起身灌了半盏茶才觉好些。 她凑近楚相宜,贼兮兮的问,“长姐,那张大人多大?” “过了二十,咦,”楚相宜拿眼觑她,“你问她作什么?你不是一向喜欢看美男子?” 楚玉兰嘴巴一撅,哼了一声,“最好看的王家哥哥成了我义兄,第二好看的鲜卑可汗成了我义兄,第三好看的容表哥被可汗义兄拐走了,第四好看的太上皇被王家义兄拐走了。” 楚相宜,“……所以呢?你今日领着楚渊偷溜出去又去看美人了?” “哎——”楚玉兰叹了口气,甩着脚丫子,憋着嘴,“没看到,都比不上我见过的……不过阿兄房里倒是藏着一个美人,只是可惜了……倒是这个张大人,我瞧着比这里红脸蛋的蛮子好看多了。” 楚相宜听见楚涵之房里藏了人差点被呛死,楚玉兰后面的半句嘀咕她倒是没仔细听。她此时担心的是阿弟才十一岁,就学会了藏人,“这……母亲可知晓?” “呀,”转身要走的楚玉兰一拍脑袋,记起了正事。 楚涵之自幼喜欢佛法,与国恩寺的添香小沙弥慧空投缘。后来楚相宜从容易口中得知楚涵之在外买宅子,便是偷偷逃学去国恩寺。 慧空原是前方丈福安大师坐下的关门弟子,因着前方丈云游时未再归来,便被派去添香了。直到另一挂单大师慧空做了方丈,因慧空与方丈同名被要求他改名,慧空坚持不改,他之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别说是住了,就是吃的都吃不饱。往日里楚涵之以化缘为由,把他拽下山来,邀他在自己宅子里住几日。 这回他们走时,本想带他到边关的。但慧空不肯,要留在国恩寺等他师父。楚涵之就以告别为由把他诓下来,让人打晕了塞到自己车里,等再醒来时竟要回去。一气之下,楚涵之干脆给他灌了药这才带了回来。 这会已经到了这了再回去也没折了,可他一和尚住在人家家里实在是欠妥当。 “……慧空不愿意住在这,可这边关又不信奉佛教。” 楚玉兰刚说完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楚相宜打发人出去看,清风瞧了进来回话,“老爷和夫人发现了大公子挟了慧空师傅,说亵渎了佛祖,正大发雷霆要打人呢。” “长姐,快救救阿兄罢。”楚玉兰急的跺脚,她爹爹最敬重佛祖了,这定是真气着了,阿兄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了。楚相宜揉了揉额头,理了理衣袍 分卷阅读23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转过庭廊果然看见楚江涛脸色气的发青,正让人请来太.祖爷爷那根军棍要打楚涵之。 想到上一世听闻楚涵之被人在祠堂就是用这根军棍打死的,楚相宜浑身一颤,凌空飞身过去一把抓住楚江涛抬起的手,破声道,“爹爹,不能!” 楚江涛气的咳了起来,“你知道这个逆子干了什么吗?” 楚相宜抽了军棍,拍着楚江涛的后背,“爹爹,事已至此,就是你打死阿弟也无济于事。不如这样,由楚家出资给慧空建一座佛寺,这样来既可以不用担心挟了慧空轻慢于佛,又可以弘扬佛法,岂不更好?” “这……”楚江涛迟疑。 楚相宜让人放开关在房里的慧空,没等他说话就问,“慧空师傅,楚家要建一座佛寺弘扬佛法,你可愿意挂单做个主持?” “这……”慧空手捏着檀木佛珠的手微微有些抖,“女菩萨说的可是真的?贫僧真的可以在这里修佛?” “自然。” * 由于楚相宜有孕,在商战的有意退让下,在十一月,楚家军攻打了雁门关后就停了战养胎。 次年三月,楚相宜生下一名男婴。 楚江涛抱着小孙子,问楚相宜,“楚家这一辈是思字辈,你再添一个字罢。” 楚相宜望着孩子的容貌,“就叫思安罢。” 同日这边关的第一座佛寺大明寺建成,除了方丈慧空,还多了一个代发修行的智敏禅师。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永安三年初冬,昭明殿 “观陛下这脸色,”商战撇下手里的诏书,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就走,“心不甘情不愿像是臣逼迫您一样呐!” 宋瑾眼眸半阖,眼里一片阴鸷,掩在衣袖底下的手握的死紧。 商战是学武之人,自然是听见了骨骼间骤然交错的那轻微的“咔嚓”声。他回过身来邪魅一笑,“陛下放心,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商家满门忠烈,臣定然会一直忠于陛下的。” 宋瑾脸色黑的吓人,不替这个忠心还好,一提这个忠心,宋瑾要呕死了。现下他最厌恶的莫过于他亲手给商战这个忠烈侯,和赐给商家忠烈满门的华表。 他当初本以为给商战的画地为牢,如今却成了自己的作茧自缚,被囚于这昭明殿的祸根。 自从打宋瑾坐上龙椅后,商战首先打着忠心的名义先是放走楚相宜顺利到达边关。接着又开始以忠于自己的名义大刀阔斧的整肃朝堂,罢官的罢官,打压的打压,几个月下来自己安插的眼线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还不算,最让宋瑾有苦说不出的是,商战居然堂而皇之的以自己之前表现出来的仁爱之心,在于楚家的对战中用了个淋漓尽致,竟是打着让百姓免受战火流离之苦的幌子—— 不战而降。 短短四个月,他的江山就被让出去一半有余。 想到这里宋瑾猛地睁开了眼,心底所有被压抑的无处发泄的怒气腾的一下就从心窝处直升到了天灵盖。 然而,想到苏玉烟的再三告诫,宋瑾狠狠闭上眼。随即又以比这腾起这愤怒还要快的速度把这波怒气又被狠狠的压到心底最深处。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若再坚持下去,想都不用想,商战会让出所有城池,甚至是皇城,最后留给他最后的就只有昭明殿的这把龙椅。 宋瑾手里捏着一枚白玉棋子,喊住了要出门的商战,“等等……” 商战回过头,轻笑了一声,“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要孤让出江山可以,让孤认所有的罪也可以。但在那之前孤要亲自见一面九千岁。” “哦……”商战走回来盯着宋瑾,“陛下又要唱哪一出啊?” 这一年多来,宋瑾在苏玉烟的出谋划策下倒是给他使了不少的绊子,只是也就顶多算个绊脚石,没有一个能彻底扳倒他。 商战直直注视着宋瑾,他就觉得以宋瑾的心胸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下罪己诏,原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孤这一身……”宋瑾起身看着这偌大的昭明殿,金碧辉煌。他手抚过书案上的一只错金瑞兽送宝香炉,又轻轻摸向案几上装果子的大漆嵌螺钿八宝纹葵花形大盘。 这便是皇权,就连一个寻常放果子的盘子都这样,处处精致,件件精致又精。这些螺钿器具即便是楚家,都不敢违制的,这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这里,他谋划了整整十五年,可他却至今没坐稳一日。 可是,宋瑾那一无是处的宋瑜,虽只做了一月龙座,但也是肆意张扬,杀伐随意。 而他,自小差点死于张淑媛之手不说,一步步战战兢兢,机关算尽谋得这帝位,三年光景,除了锦衣玉食,没有一条指令是出自他手。 ……所以,临安,”宋瑾望向商战,他说,“我不甘心! 听见这句临安,商战的心也微微一动。自从他失忆后宋瑾再也就不曾 分卷阅读24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唤过他的字。 这一句亲切的称呼让商战想起了他们幼时一起上学堂的情景。 商战轻叹了一口气,“怀仁,”他轻声道,“回头罢。其实祖皇帝不亲近你或许是他早就发觉你藏的太深了,算计的让人胆寒。” 宋瑾垂了目,“我,不算计怎么能活到如今……” “怀仁,”商战握住宋瑾的肩膀,“仅仅活命需要通敌卖国吗?回头罢,怀仁。惰性突厥三族投靠了檀石槐,对大晋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会让楚家许你在这皇城里安度完余生的。” 宋瑾反握住商战的肩膀,睁开了眼,随着他长长的呼气声里,眼角一滴泪滑出眼眶。 他扬起脸注视着头顶富丽堂皇的藻井,轻声道,“好,这江山我得来不易,能让我先亲自见一见九千岁,亲手结束这一切吗” 商战点了点头,“好,一切由我去安排。 ” 商战刚出了宫,苏玉烟和商玉莹就双双来到了昭明殿。 “你来这里干什么?”商玉莹看到这个狐媚子恨不得撕了她。 这女人竟然这么好运气,服了红颜枯身体虽然弱。却是让她没料到的是,这女人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了个儿子。 “哎,”苏玉烟装模作样的叹息,“昨儿陛下过来看皇儿的时候听见他咳嗽,今早熬了些百合炖鸭汤。” 说着眼光故意瞄着商玉莹的肚子,“听太医说妹妹人参鹿茸的吃了大半年有了,这肌肤倒是养的滑光水嫩的,哎呀,这肚子怎么就不见动静呢?” “你,”被人戳到不能言说的痛楚,商玉莹颜色阴沉,衣袖下手指甲陷进了肉里。 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忽听得大殿里宋瑾掷了什么东西砸到门上,接着苏东林出来传话让商淑妃进去。 苏玉烟也没在意,这次的计谋是她出的,听闻商战走的时候脸色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苏玉烟唇角含笑的扶着锦儿的手慢慢往回走,压根没有把商玉莹那句“与其担心旁人的肚子还不如多照照镜子,没发现你操别人闲心都老了?”往心里去。 不过过桥的时候,苏玉烟还是驻足,望着水里明显苍老了好几岁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只当她生子时亏了身子。 罢了,太医也说了这补身子的事急不得,慢慢养个几年总会好的。 稍显苍老又如何?宋瑾再冷血有如何?只要她还对宋瑾有用,她的地位就牢不可动,尤其她如今生了儿子。 倒是商玉莹,等除了楚相宜,这这商战挟天子令诸侯,到时候宋瑾能让这商家所有人还有好日子过?苏玉烟轻笑了一声,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这些都是小事,如今令她不解的是,她只想到了让宋瑾示弱低头如何见到楚相宜,这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除去楚相宜的法子还没想好。 然而,宋瑾却说只要见到人他自有计策,那会是什么计策呢? “啊——”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苏玉烟轻呼了一声吓了一跳。 她四下一望,挣开,低声呵斥,“你疯了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秦锦程牢牢抓住苏玉烟在她耳边吹气,“这儿子都快一岁了,你这是想不认账……” 苏玉烟脸色一白,示意被吓傻的锦儿赶紧去巷口守着人。 “你不要命了?被人瞧见你我都完了。”苏玉烟挣扎。 秦锦程去咬她的耳朵,“我昨晚让锦儿带话,你怎么没来?我甚是想念,今日专门来此等你的。” 苏玉烟忽然停止了挣扎,冷笑了一声,“你是听到了宋瑾如今要禅位,你那和离的朱砂痣又要回来罢?你想我?怕也是仅是看在这副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皮相罢。” 秦锦程听到苏玉烟如此说,果然放开了苏玉烟。苏玉烟边整理衣裳,一边道,“当初说好的只是一场交易,别再来缠着我了。”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 看着秦景程眼里的寒光,苏玉烟后背一凉。这个人和宋瑾一样的能忍,且还比宋瑾聪明圆滑,狐狸一般滑不留手。不然宋瑾上位后早就要了他的命。 “我不知晓,这众人眼皮子底下用毒是不可能的,许是借刀杀人罢。” “嗯,”秦锦程盯了苏玉烟的眼睛半晌,见她真不是撒谎才转身离去。 苏玉烟看着秦锦程远去的背影,看着墙大口的呼气。她来这里唯一对付不了的就是秦锦程。 这个男人俊美睿智,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取舍都是如尺子量过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虽然心慕楚相宜到了连和她长相有两三分相似的女人都青囊相助,但他当初利益面前偏偏留放弃了 楚相宜当初嫁给商战时,为了报复该出手时就出手,丝毫不含糊。但如今真正到了听到楚相宜有生命危险,却是又千方百计的打听。 “魔鬼!”锦儿过去扶苏玉烟时,听到她咬着牙骂。 腊月初五,本是两边国君宋瑾和宋太和约定会面的日子,但初四晚上,宋瑾那 分卷阅读24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边派来使者回话宋瑾被小皇子闹了一夜染了风寒。 楚相宜逗着怀里白面包子一样白白胖胖的团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着他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要不是次次将要开打就收到那边以避免百姓受战火之苦的求和书,她也不好逼着打的话,她都想一股脑儿打到上京去了。 楚相宜冷哼了一声,她们这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谁稀罕他回回都让啊! 有本事挟天子令诸侯,却是没本事亲自过来见一面她吗?那商芸在城墙跟下都见了明月好几回了。那人,那人,哼! 小团子见自家娘亲发呆,眼睛望着娘亲手里的那滑滑香香的鸡蛋羹“啊啊啊”的叫了好几声,却还不见他娘亲动作。 小团子虎着脸,小屁股一撅,扶着美人榻上的扶手就站了起来,一步步稳稳的走到她娘亲跟前扯住她的衣袖,“啊!” 楚相宜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儿子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水汪汪的盯着碗里的鸡蛋羹。 看着撅着的小嘴巴,楚相宜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赶紧舀了一勺给他,“都怪娘亲啊,差点因为你那没良心的爹爹,险些饿着了咱们的小汤圆儿。” 终于吃到了好吃的,小团子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楚相宜轻轻捏了一下他白嫩嫩的小下巴,“你说你都马上要一岁了,怎么还不会站啊?啊,快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偷懒,嗯?” 楚相宜刚说完,明月就在她背后叹了一句,“不成还真是,这不看见好吃的,这不光站起来了,还会走了。” 方才她出去倒水的功夫,往日都是让他靠在大引枕上,与楚相宜一尺的距离喂饭的。再说就他小手还扯着楚相宜的袖子呢,肯定不是楚相宜抱他过来的。 楚相宜这么打眼一瞧,轻轻抚开小团子的手,绷着脸走到美人榻的另一侧。 小团子望着自家娘亲不知所以,“啊——” 楚相宜瞧见他黑亮亮的大眼睛,终是没忍心再绷着脸。她举了举手里的碗,“小汤圆儿,快过来吃好吃的!” 小团子总算是听懂了,虎着脸迈着小胖腿,一步步稳稳的走到他娘亲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吃吃!” 楚相宜身后的明月,连同刚进来的清风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噗嗤”一声笑了。 明月往出跑去,“我去告诉老爷夫人去。” 楚相宜心下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榻上。这孩子生下来就比较体弱,细细调养了近一年,快到一岁了还不会站不会说话,他们心里只以为当初怀着孩子赶路伤着了孩子,还一直为这个悬着心,没想到却是全因这熊孩子懒! 楚相宜在小团子刚张开嘴的时候,勺子一收,一大口软嫩嫩的鸡蛋羹就进了自己嘴巴里。 小团子望着自家娘亲又舀了一勺鸡蛋羹没给他后,大眼睛眨了几眨,“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汤圆儿,听说你会走路会说话啦?”楚二郎掀开门帘进了来。 今年将将五岁的人,凤目修眉,已有了俊朗的雏形。 看见平日里总陪着自己玩的小舅舅,小团子伸开小胳膊委屈的指着楚相宜,小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流,“娘,娘,吃吃!” 小团子太胖,楚二郎没抱动,跨到榻上拥着他,看见楚相宜早吃的干干净净放在几上的小碗,“……”罢了他长姐欺负小汤圆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娇气起来比汤圆儿还要不讲理。 他回头拍着小团子,“小舅舅那里有好吃的糖酥酪让清风姐姐给你端来吃好不好?” 小团子脸上挂着泪珠子,“吃吃!” 楚玉兰每日都要过来逗小团子说话的,今日听见小团子说话若是往日早蹦过来了,“你二姐呢?” 楚二郎给小团子擦眼泪,“听说今日张大人休浴,一早就出去了。” 楚相宜扶了扶额,她也不明白这一向喜欢如画美人的楚玉兰,怎么就盯上了这眉眼甚至微显硬挺的张华安,在心里默默道了句,“挺住啊,容瑾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永安三年腊八,昨夜晋城下了一场雪,早起打开门,外面亮堂堂一片,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楚相宜搂着小汤圆儿睡的正香,破晓时分,雪光映着天将蒙蒙亮,楚相宜就被清风和明月两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楚相宜给小团子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的问,“才几时怎么就叫起了?” 拉起楚相宜后,清风帮她更衣,明月去打水,准备洗漱之物。 “快辰时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昨日说了巳时到长平,昨儿下了一场雪路滑,就叫千岁早起了。太上皇那边已经起了。”明月一边与她穿衣裳,一边搭话。 听到长平,楚相宜醒了醒神。对,昨日宋瑾那边的使者来了,说是宋瑾风寒大好了,约了今日要在长平会面的。 洗漱停当,连饭都没吃,楚相宜就被塞到了马车里往长平赶去。 外面极冷,进了马车里面的炭炉又 分卷阅读24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烧的太热。一冷一热两下一夹交,楚相宜忽的打了个寒颤,彻底醒了神。 睁眼才发现对面坐着王信泽和宋玥,檀石槐和容易居然也在。 这宋瑾和宋玥未出世的儿子见,这宋玥去合理,可剩下这几位,尤其是檀石槐,这是去干嘛? “你们?”楚相宜指了指檀石槐一行人。 容易从食盒里取出来一层木屉给她,王信泽道,“义父让我们去给你把关。” 楚相宜,“……”感情她过来看见的那一大堆侍卫是死的?她才不信楚江涛会叫檀石槐来。 王信泽倒了一碗热豆汁给她,“人多力量大,一切有我们在,不怕他宋瑾设什么计策。” 忽然车窗帘被掀开,原来是与林和的马车并驾齐驱了。林和的一张玉面伸了进来,“可别说保护小西湖了,到时候看好他们两个,”林和指了指宋玥和容易,“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再被人掳去当人质。” 宋玥和容易对望了一眼,一时有些讪讪。檀石槐拍了拍容易的手,“他博学多才,如今可是我们鲜卑的丞相。可别小瞧了,说不定到时候能舌战群儒。” 王信泽讨好的笑笑,“宋太和的爹不去,这会面还怎么会。” 林和刚要反驳几句,就听到赫铮在哪里喊林和饭食凉了,便不情不愿的把头缩了回去。 到了长平时已经马上到了巳时,几人下车直接就到了会面的大明寺,没想到宋瑾已经到了。 楚相宜拱了拱手,“不巧,我家陛下偶然风寒,今日由本侯替陛下来了。” 宋瑾在心里骂了一声娘,陛下,狗屁!你拿一个压根不存在人当幌子,还眼部红心不跳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面上却是一片惭色,甚至也朝楚相宜微拱了一下手,“千岁来也是一样。” 两方坐定后,楚家这方由林和出面,宋瑾那边是商战领头,两方递交了契约。大致是宋瑾希望将来楚家这边坐了天下,待老臣如何,如何执政,将来储君人品如何云云。 楚相宜位置刚好在商战旁边,看着商战面无表情的侧脸。楚相宜心里一动,趁别人不注意,时不时的捅一指头商战,商战眉毛时不时一挑,面无表情的继续和林和继续谈条件。 楚相宜心情大好拿起筷子,在林和和商战的双重目光下,她舍弃了宋瑾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末了端了一碗寺里僧人端来的腊八粥。 正式协议达成后,两方挥退了闲杂人等,宋瑾与楚相宜两人两人坐到了赏雪台。 因是在寺庙,上了一桌素宴。楚相宜打眼扫过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凤凰于飞。那颗颗豆芽都被雕成了凤尾,摆成了一个精巧华美的大凤尾被巧妙的镶在一只炖锦鸡的尾部,从嘴巴到尾部全是用各种菜蔬覆盖,惟妙惟肖。映着雪光仿佛要翩然于飞。又扫了一眼,就连最普通的凉拌黄瓜都被摆成了飞龙在天的造型,真是盘盘精致,道道讲究。 众人离去前不仅是檀石槐等人,就是商战也频频朝楚相宜使眼色。虽然这些逗测了毒,但是就怕万一。 宋瑾亲自盛了一碗腊八粥给楚相宜,白玉碗里淡粉色的腊八粥看着剔透软糯,闻着扑鼻清香。 宋瑾见楚相宜虽接过去了,却是放在了旁边没动筷子,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自己盛了一碗吃了起来。 “孤自小也心慕过楚君,但是知晓自己势单力薄,就怕储君嫁给老三。”他轻笑了一声,叹道,“不过,幸好最后你也没嫁给老三。” 楚相宜淡淡的道,“陛下多虑了,楚家女从不入皇室的。” 宋瑾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可惜父王他看不透,最后把不出朝堂的楚家逼得与商家联姻,”他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是?逼得自己铤而走险到了如今的走一步错一步的局面。不但自己细心谋划了十多年的位子要拱手让人,死后也没有了一个清名。” 他望向楚相宜,“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悔之晚矣。” 楚相宜时时防着他,没错过他眼里的不甘和伤痛,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前世,也是那么义无反顾的走了一条不归路,伤害了太多的人。尤其她现在有了小包子后,心里更加的柔软,对旁人的过错也越发的宽容,但是宋瑾这个涉及到楚家,涉及到那群命如草芥的太监。 因此,她只道,“现在回头也不晚,忠烈侯所提的本侯会考虑,一切等过完了年,我方定了合适的储君再议。” 宋瑾苦笑一声点点头,“好,孤有些体乏,那就不再打搅千岁了。” 楚相宜点点头心里诧异,她以为宋瑾会在食物里下毒,结果递了一碗粥见她不吃后居然真的连杯茶都没再劝。看着宋瑾有些落寞的背影,楚相宜心想,宋瑾真的就这样俯首认罪了? 刚起了个念头,就见宋瑾又转过头来,“观你身子清减了不少,孤库里有株千年老参,不若就给千岁拿去补身子罢。” 这是出幺蛾子了? 楚相宜眼色有些古怪的望向他,宋瑾苦笑了一声,走回来与她拉了拉滑下肩头的披风,在她耳边轻声道,“曾经沧 分卷阅读24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海难为水,孤只是不甘而已。” 声音沙哑低沉,淡淡的叹息声里,所有的不甘,痛苦,悔恨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说完后随即又退开几步,朗声道,“算了,我也知晓你不信任于我。楚家想必千年老参也不缺,我问了御厨,女子进补人参鸡汤最恰当。” 也不待楚相宜搭话,径自走了。楚相宜望着他的仪仗出了寺院大门,摸了摸下巴处的长毛披风,心情有些微妙,宋瑾真的藏的太深,她竟从未发现自己心仪过自己。 楚相宜叹了口气,若他是真是个心正的,这天下交给他倒是也无妨,只是可惜了。 而此时坐在轿辇里的宋瑾却是牙咬着手臂无声的低笑,满眼猩红,疯癫一般可怖。 晋城行宫 楚相宜望着眼前的一盅人参炖鸡汤发呆。 明月一边拿了个金镊子扒拉书案上镂空火凤的小铜炉里灰烬,一边瞧着楚相宜在哪里嘀咕笑道,“这参是槐叔从铺子里调来的,这母鸡是后院养的,天天眼皮子底下,哪里就有毒了?” 旁边的小团子瞧着娘亲手里明明端着碗香香的好吃的,可就是迟迟不见她喂。公子爷终于脸一鼓,小屁.股一撅站了起来,扯住楚相宜的袖子,“香香,吃吃!” 楚相宜回过神,轻轻捏了捏他的小下巴,“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娘亲哄了你几个月你坐都不肯坐,竟为了吃食连话也会说了。” 小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楚相宜的手里的鸡汤,又瞧了瞧楚相宜“吧唧”一口亲在了自家娘亲的脸上。 楚相宜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团,试了一下温度恰好,舀了一勺刚喂给了小团子。美味入口,小团子幸福的眼睛完成了月牙。 喂了几口见他喝了还要,楚相宜摇了摇头,之前因为小团子行动迟缓,已经吃过一段时间的人参了,小孩子不易吃太多滋补的东西。 “小孩子不能吃这个,这个娘亲替你吃了,让明月姨姨给你蒸碗蛋羹哦!” 楚相宜刚要喝手里的碗就被进来的檀石槐拿走了,“听说你真的听宋瑾的话炖了人参鸡汤,”说着瞄了一眼桌上,嗯,砂锅里还有,饿不着他家小祖宗,“我先来尝尝。” 一碗咕嘟嘟喝下去,撂了碗,“嗯,相当美味。”又指挥着明月去给身后跟着的小祖宗拿个碗来,抱了小团子逗,“听说你在这汤里研究□□?”说着就笑了。 楚相宜脸色一红,自家的东西,自家的大丫头亲手做的,她怕是魔怔了,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咳,”楚相宜接过明月递来的碗,先给容易舀了一碗,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哪有,我这是在……研究这味浓不浓而已。” 说着端起碗来将要喝就被一声暴喝打断,“快放下,有毒!” 楚相宜还楞着,手中的碗就被进来的楚渊一个飞镖射过去,“哗啦——”一声,白色的玉碗混着淡黄色的鸡汤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后,跌落在了旁边的铜香炉上,裂成了几瓣。 与此同时,檀石槐脸色一变。顾不上放孩子,一手抱着小团子,一手撑住小几凌空一跃到容易背后,一掌击向他后背。 “嗤——”一声容易冷不防刚喝到嘴里的鸡汤全喷了出来,手一松,那碗也从手里滑落。 “嗡——” 楚相宜全身没了力气,她看着对面的檀石槐和他怀里的小团子,这鸡汤除了檀石槐喝了一碗,就属小团子喝的最多。 她此时满脑子就是小团子也没中毒了,她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章 听见这话,连屋里的两个丫头在内,都如晴空霹雳,被击了个当头猛雷。 “快,他,他喝的最多!”容易回过神来扯着檀石槐颤着声音喊。 楚渊几步过来,几下封了檀石槐几处大穴。 “我的孩子!”楚相宜踉跄着走到檀石槐前。 这时门跟前被楚渊带来的一个伛偻的无须老者方开口,“鸡汤本无毒,毒在今日长平大明寺的腊八粥里,”那老者指了指几上的那鸡汤,“它便是药引,喝了便毒发。” 听了这话楚相宜才后背一身冷汗,缓过了神,抱过团子,塞给还在发愣的清风。望向老者,指着檀石槐: “他已经喝了,可有解药?” 那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药可医。” 容易脑中又惊又怕,过去一把揪住那老者,语无伦次,“你胡说!怎么叫做无药可医?你胡说!” 檀石槐过去轻轻拉开他,低声哄容易,“克难,乖,我不会有事。” 楚相宜目光如炬的望着老者,问:“你是谁——啊!邬檀——” 楚相宜话还没问完就见檀石槐口中溢出一口血,她过去一把捏住檀石槐的手腕。初探脉搏强劲有力,细细一探,果然就见不同。脉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明显的气盛血涌之像。容易被吓得全身颤抖,看着那猩红的血,心底浸透了绝望。 楚相 分卷阅读244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宜又封住了几道穴位,划开他的中指,用内力逼出了一些黑血,对楚渊道,“快去张贴皇榜重金求医。” 楚渊领命下去办事,楚相宜扶着檀石槐坐下,不让他乱动。命人请老者上座,细观之下,这老者她确实不大认得。她郑重躬身一拜,“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不知老先生——” 老者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千岁不必客气,我乃原恭王底下大太监刘成安。” 楚相宜眼眸一动,刘成安她是见过几年的,如今最多就是四十出头点。可眼前这位明明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如七八十岁老者。 刘成安自朝一笑,他手指着几上那锅鸡汤,“我正是中了红颜枯的毒。” 红颜枯? 前朝禁药,屋内的人多少听到过传闻。无色无味,凡中此毒者,五脏六腑衰竭,人迅速老迈,毒入心脉,无药可医。 楚相宜拳头握的咔嚓一阵响,她叫人进来冷声吩咐,“立刻去把长平大明寺的子真师傅给我抓来。” 子真是慧空在这边收的第三代弟子,他因出身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时村里正发起疫病,父母俱亡,此后十年光景村里又大灾小难不断。七八年间,村人死了大半,请了巫师前来,言此子不祥,在祭坛上被族叔偷偷救下,逃出了村。 从此一人深入山林,靠吃野菜野果才活了下来,五六年间险些连话都不会说。是慧空与楚涵之上山采药时碰到才把他带到了凉城的大明寺。 因他对佛法领悟力极高,不到一年光景,与楚涵之领悟不相上下,就被派来了晋城这边做主持。 楚家这晋城这边也有了半年光景,和他倒是熟悉,才把这次与宋瑾的见面安排在了大明寺。也因对他的信任才放心的吃了寺里的腊八粥,却不想如今正是因吃了那腊八粥中了毒。 楚相宜最痛恨被亲厚之人背叛,这无异于拿刀直捅心窝子,叫人难以忍受。 吩咐完事,她才问刘成安,“这前朝禁药来自何人之手?如今在何处?” 刘成安摇了摇头,“我也在皇宫何处搜了个便,连他的寝店龙床底下都翻过了,未曾找到。” 刘成安自知道自己自小眼珠子一般护着的人给自己下毒后,一颗心就凉透了。宋瑾许是也知自己已经知晓中毒之事,此后以他身体不好为由,只封了些赏赐,单独赐了个小院子。直到登基后,许是怕他泄露出去,又把他从恭州接到上京皇城里。 宋瑾到底惦念他幼时刘成安的那份舍命相护的恩情,虽然不再见他,但倒是没为难刘成安,他在皇城处处倒是畅通无阻。 刘成安见宋瑾到底没有下狠手杀他,心里到底不忍心宋瑾就这样走入歧途,一直在暗中找那药,却是翻遍了他所有隐蔽之处都未找到。 他一直留心宋瑾动作,直到听到宋瑾与楚相宜到腊八见面,他才心里猛然一动,腊八大晋定是要喝腊八粥的,那红颜枯的佐食正是素粥,他直觉不好。 宋瑾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刘成安已经对宋瑾再不报希望,暗暗从清宁宫偷了小皇子出来后就直奔长平。他偷了皇子刚出了皇城,上京就戒严,他凭着一些旧年的交情才出了上京。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到长平时,楚相宜已经离开大明寺。他又一路往晋城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旧时曾得老千岁恩情,从张贵妃手里救了我一条命,从不敢忘。”说到这里刘成安老泪纵横,有些哽咽: “当年楚公的恩德下我们这些祭祀神的无根之人才有了个去处。楚家这些年顶着皇家的屡屡发难也没有放弃我们,楚家因百十个被坑杀,命如草芥的太监敢与皇室为敌。我就知晓楚家是我们太监的根。” 说到这里刘成安停下来喘息了一会,浑浊的眼睛望向楚相宜,接着道,“楚家代代相承保护太监,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可,如今我厚着脸皮求千岁一件事,望千岁应允。” 楚相宜叹息一声,“公公请讲。” 刘成安颤巍巍的打开旁边一直护着的竹篮盖子,从里面厚厚的棉絮里抱出一个小小的熟睡的婴儿。 刘成安轻轻的隔空抚了抚孩子的眉眼,“这是我从清宁宫偷出的皇子,我知晓怀仁他已误入歧途已回不了头。也知千岁此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刘成安颤巍巍的跪下,“我斗胆还是求千岁看在这无辜孩子的份上,到时候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楚相宜接过孩子,扶起了刘成安。 小孩子比楚思安小几个月。却是被养的很好,白白嫩嫩,露出的半截小手臂小腿胖嘟嘟的,莲藕一般。方才动作大被惊醒了过来,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楚相宜,一手抓住楚相宜胸前的长发,小嘴巴裂开来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楚相宜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下巴,对六成安道,“他从此就叫宋太和,是我大晋的帝王。” 皇榜贴下去两日间来了无数医者,但都是泛泛之辈,甚至都不如楚相宜,一个脉都号不出来,开药方更无从谈起。 两日后,楚相宜决定不能再等了。来不及再管那 分卷阅读245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些契约了,必须要打去上京,那里人才济济,或许檀石槐还有一线希望。 晚间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连一个药箱都无,胡子拉碴,约摸而立之年的人,自称能有法子。 楚相宜看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人,还没开口问那人倒是先开了口,“我若能看出名堂,千岁将来入京可否许我太医令的职位?” 楚相宜被气笑了,连一个药箱都无,还敢在这里放大话。红颜枯是无解之毒,凡能看出些名堂那定然是医术高明,许个太医令倒是无妨,只是—— “可,只要先生能探出些名堂便许你太医令。” 那人点点头,也不问看哪位,四下一望,先是走到抱宋太和的刘成安跟前。楚相宜眼色一暗,暗处的楚渊摸出了梅花钉出来,只要他稍有动作,那梅花钉瞬间就可以射穿他的心脏。 那人却是浑然不觉,闭了眼伸出手握住了刘成安的手腕,半晌后,摇了摇头,“此人中毒太深,油尽灯枯,已是回天乏力。” 接着又走到檀石槐面前,捏起他的手腕,半晌后,眉毛一皱,望向楚相宜,“千岁劳驾。” 楚相宜心里微微诧异,还真没料到连晋城第一医师诊脉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莫非这人真的有些道行。 “先生请吩咐。” 刘成安仍捏住檀石槐的手腕,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他周身大穴几乎都被封住,血液循环不畅对心肺损耗也大。现需每日放开几息,千岁请按我的说法做……” 接着他便一个个穴位念去,哪个开哪个封,从开始的一个到后来的几个同时动作。从缓到快,一刻钟的时间下来,楚相宜也累的一身汗。 那人放开檀石槐的手腕,径自走到桌案旁,刷刷刷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楚相宜,“先按这个方子配够一月的量,只多不少……” 楚相宜皱眉打断他,“先生这样会不会草率了点?” 那人摇摇头,“若我猜测不错,此毒正是前朝禁药红颜枯。寻常一颗便能使人红颜老去,此人怕是用了至少十颗的量,心肺会加速衰竭。幸好当初逼了些出来,否则……” 楚相宜眼色一沉,她忽然记起她当初端起碗来时见商战转过头去签契约,她放了碗去偷偷挠他,檀石槐酷爱江南水果,见她的碗里桂圆多就被抢去了。 檀石槐这是替她挡了灾。楚相宜眼里寒意涌起,她恨不得去把宋瑾千刀万剐,道貌岸然之流,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新仇旧恨通通袭来,但此时楚相宜不得不拼力压下心头的恨意,目前檀石槐的毒更要紧。 “这毒不能清楚吗?” “不,”那人摇摇头,“我听闻南疆有蛊虫替命。或许可以一试。” 檀石槐的病等不得了,必须得前往南疆去看看。檀石槐回鲜卑,迅速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把一切事宜交给轲比能。 因这个治疗非是一日两日,容易一定要跟着去,容老爷子肯定是也要去的。楚相宜等人也不放心容老爷子,几人一商定索性安排好事情,他们先走,与宋瑾的战事先缓一缓,让林和把楚家这边势力全部往南疆那边迁去,等檀石槐毒解了再由鲜卑和楚家结盟一举讨伐宋瑾。 腊月二十,楚相宜一行人先行出发去往南疆。 而上京这边也因小皇子突然失踪,全城搜查,人心惶惶。 商战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在寻找下落不明的小皇子。他接到晋城探子的信已经是年关了。看着眼前飞鹰传来的书信也是不解,为何楚相宜匆匆忙忙又将楚家势力迁去了南疆? 直到半月后,他方打探到了实情,也知晓了小皇子的下落。元宵开笔礼上,苏东林宣旨,宋瑾身体抱恙,不宜劳累,国事全权交由忠烈侯商战负责。 从此商战正式监国,他都做好了除了守住昭明殿,只要楚家再开战,便开城迎接。可从此长达三年,楚家却是迟迟不见开战的动静。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年后,南疆西潭 西潭坐落于南疆西侧的登天崖下。一边靠近深海两边是沼泽地,没有高深的武艺外人进入不了西潭半步。青山环绕,绿水悠悠,蝶飞云白,水长天蓝。 楚家南迁后,三年来一直居住此处,太和宫就在悬崖下临近河流处依水而建。这日快正午时分,从太和宫后头树荫下跑出两个小儿。 “包子,快点,去晚了那鹰就会飞了!” 汤圆儿楚思安一阵风的边跑边喊,后边小包子宋太和扎着个冲天小辫子,两只小胖手紧紧抱着个红嘴绿尾巴的大公鸡跟着跑。 小包子,是汤圆儿给起的小名。当初因宋太和长得白嫩圆润,楚相宜起了个名叫小馒头的。但汤圆儿看清了小包子也如自己一般皮白馅儿黑的本质,给他改了名叫小包子。从此大家也都叫开了。 前面汤圆儿都快跑的没影子了,后边小包子迈着小短腿,抱着比自己身材还大的公鸡,扬着一个小辫子噔噔噔的转过了山脚,往上跑去,尽然跑的一点也不慢。b 分卷阅读246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r   也幸亏两小只自小练武,不然就只那只公鸡都把小包子压扁了,更不用说跑了。 汤圆儿到达崖顶,见小鹰已经耷拉着翅膀站在崖顶不敢往前,旁边老鹰低低盘旋着高低起伏的鸣叫。 汤圆儿停住了脚步,抬头瞧着那,“哎呀,嘘,停!”汤圆儿回过头来朝小包子压住嘴唇,“你头发上的银铃铛太响了,会吓到小鹰的。” 后头的小包子大眼睛瞧着汤圆儿脖子上长命锁下还有余声嗡嗡的五个小银铃,憋了憋嘴没说话,把怀里的也气喘吁吁的大公鸡松了松。 汤圆儿一把抱过大公鸡放到草丛里,拍了拍它的头,“大公鸡爹爹,快看小鹰在学飞呢! 九只小鹰里还是有两只掉下了山崖,汤圆儿鼓着脸起来要往下去找。小包子拉住他,看了草丛里已经老的站不起来的大公鸡,摇摇头,“汤圆哥哥不要去,娘亲说了不能揠苗助长的。” 汤圆儿鼓着脸,泪汪汪的看着草丛里还是站不起来的大公鸡泪眼汪汪。 小包子转了转眼珠,过去一把抱起大公鸡,拉着他往山下走,“快午时了,娘亲肯定叫咱们吃饭了。我们晚点再来看,若是那小鹰还飞不起来再去把它抱回去养。” 回去后两人放好了大公鸡,拱着身子顺着墙根往学堂里溜,到门前被楚玉兰从后面揪住了衣领,“刚又趁着太傅不在偷偷溜出去玩了?小包子,你将来可是要……” 小包子抱住楚玉兰的腿,抬起头拿大眼睛瞄她,“姨母,你别告诉娘亲!我们不是出去玩的,大公鸡爹爹站不起来了。昨晚听娘亲说这几日后崖的小鹰学飞翔了,我们就去瞧瞧看能不能让大公鸡爹爹也飞起来。” 楚玉兰心里叹了一声,俯身摸摸小包子的冲天小揪揪,“小包子乖,姨母不告诉你娘亲昂!” 她捏了捏汤圆儿的脸,“你娘亲那边议事完了,太傅快来了,赶紧进去,不然可得挨板子了。” 西潭,前殿 听了楚玉兰的话,楚相宜揉着额头轻叹了一声。本来是去年就回去讨伐宋瑾的,可将要走时,檀石槐的病情又突发恶化,到如今刚刚控制了下来,怕是又得等上些日子了。 八岁的楚行之已经跟着王信泽学习经商,其他小儿正读书写大字的时候,楚行之一手正楷字已经写的有模有样。 他听了楚玉兰的话合了账本,抬起头来对楚相宜道,“七年了,这公鸡怕是……要不长姐带汤圆儿去一趟上京,偷偷看一眼他阿爹就回来。” 楚相宜头痛扶着额头,这只公鸡她从上京带到边关,又从边关带到南疆,细细算来已经是约摸七年光景了,时光竟这般快吗? 许是不能相守的惦念,也许是张氏当初叮嘱,楚相宜记得张氏郑重其事的告诫她,万要好好养着这鸡,这是商战的命。这话就在耳畔,仿佛还是昨日一样。 所以,楚相宜最是宝贝那只鸡,顺毛,喂米,连生病都是亲自炖药喂,从不假他人之手。 当初汤圆儿淘气,看旁人都杀鸡,自家这红冠子绿尾巴的大公鸡比旁人家都好看,可他娘亲就是不打算杀它来吃肉。他自来凡事看皮相,自认为自家这漂亮的大公鸡顶顶好吃。 小团子就趁楚相宜去苗寨看檀石槐的时候偷了出来,要炖了它。小孩子不懂事,直接拿了锅倒了冷水把鸡塞里面炖,还煞有介事的怕鸡跑出来在锅盖上放了好几个石头。 幸亏众人发现的及时,否则真就叫他给炖了。楚相宜回来时看着奄奄一息的鸡差点气死,当即打了汤圆儿两巴掌,眼看着就要煮熟的鸡又跑了,又挨了娘亲的打,汤圆儿委屈的不行,哇得一声哭了。 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的哭诉,“爹爹连不到,见鸡肉也不给吃,汤圆儿是世上最可怜的娃娃。” 孩子一哭,鸡死气沉沉,楚相宜抱着汤圆儿干脆一起哭了。 自打这以后汤圆儿才晓得这只大公鸡是代替他爹爹与他娘亲拜了堂的,这公鸡也就是他爹爹的命。 所以,因着他幼时的这件事,只要这大公鸡生病,他就觉得是自己的错,只怕他远在京城看着坏蛋大皇帝的爹爹也生病。 “哎——” 楚相宜低头思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宋瑾给商战画了个监牢。满门忠烈的名声不是那么好丢弃的,百姓不懂朝政之争,商战现在背叛宋瑾,不用宋瑾出手,这天下百姓都会使商家名声扫地。 倘若不是商战有一个大家族,有祖宗名声要顾及,怕是一早就弃城投降,举国相送了,她此时去见商战于商战名声极为不利。 “让王叔和再给看看,看能不能再开些药……哪怕扎针也是好的。” 楚玉兰正取了一颗梅子吃,差点没被一颗梅子给噎死,心里暗暗替王叔和可怜。人家好歹是这江南闻名遐迩的杏林高手了,请一次脉千金难求。人家一天著书都忙不过来,却被她长姐揪来屡屡给这只鸡看诊。 王叔和就是之前在晋城招榜而来的人,其貌不扬,但确实是有一手好医术。要不是他一路控制,檀石槐到南疆后也是回天乏力 分卷阅读247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的结局了。 人定十分,王叔和苦着脸前来回报,“千岁,这只公鸡肺腑已经衰竭,它之前本就伤了肺,现在老迈,犹如人一般真是药石无医了。” 刚说完,楚相宜还没搭话,就听窗根底下一阵惊天哭声传来。 “哇——” 楚相宜惊的推开窗户,早已经去睡觉的两小只相互抱着可怜兮兮的蜷在窗根底下。 楚相宜拥住两小只,抬头望着天空的圆月,心里眼里一片酸涩,不能言语。 尽管楚相宜又命令王叔和开了汤药,但几日后大公鸡还是没了气息。 母子三人亲手埋了大公鸡,汤圆儿扶着歪歪扭扭写着大公鸡爹爹的墓碑哭的惊天动地。小包子在旁边拍着胸脯,“汤圆哥哥别怕,等回京,我让我皇帝爹爹给你道歉。一定会给娘亲和商战爹爹赐婚,让咱们家永远永远分不开的。” 楚相宜顿时捂着脸,泪如雨下。 回去后,好容易哄了哭的眼里红肿的两小只睡下,又飞去了一趟苗寨,蛊师言檀石槐还要观察几天。 楚相宜便自己一人踏着月色沿着河流,慢慢的往回西潭走。 前世今生,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回荡,她以为这一世护住了家人,到头来却还是发现连孩子想见爹爹这样一个小小的梦想都没有办法让他实现,她突然有种无力感。 直到沼泽前,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衣衫褴褛的老妪,驻足望着对岸太和宫的点点的灯火,楚相宜才回过神。 这里全是沼泽地,方圆几里没有人家,楚相宜心下一紧,但观察了半天见那老妪只静静地立于风中,望着对岸的烛火默默流泪。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老妪的肩膀,“婆婆,你……” 那老妪一惊,手里提着的白纱灯跌到了泥地里。老妪惊慌的一手抹着眼泪,一手蹲下身去拾那灯,却没发现那灯早已经灭了。 “我,我我只是路过,路过……” 老妪颤抖的枯瘦的手摸索半晌,最后也没拾起来灯也不要了,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楚相宜顿觉哪里不对,飞身过去拦住了她,映着月光望着眼前垂着头躲躲闪闪,不知所措的老妪,冷笑道,“路过?你可知这西潭方圆几里都未有人烟,路过?你是从哪里路过?” 那老妪不肯抬头,支吾着半晌也没说出句整话来。楚相宜过去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瞳孔一缩,映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楚相宜方才还记起了上一世她临死前苏玉烟的嚣张,上一世若不是苏玉烟与秦锦程串通合谋楚家,楚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即使这人不是苏玉烟本人,望着这张脸楚相宜还是捏紧了拳头,声音透着牙缝,“苏玉烟!” 被认了出来,苏玉烟身子慌了几慌,跌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千岁饶命,饶命,我来只是看看我的孩子。” 楚相宜冷笑一声望向她,“你凭什么?” 听见这句话,苏玉烟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楚相宜的眼睛。 “我不是上一世的她。” 见楚相宜一动不动的俯视着她,青衣上铺满银色的月光,明艳的容貌,宛若仙女下凡。而自己却是形容枯槁,垂垂老矣。 苏玉烟苦笑了一声,“我知晓你重生,你也早已经猜到了我与之前的苏玉烟不相同罢!我不是梦里经神明点化,我来自另外一个的世界。” 楚相宜冷笑一声,“那又怎样?” 苏玉烟膝行过去,坠住楚相宜的衣袍角,抬头望着楚相宜,“我承认我谋划过楚家,也算计过你。但是求你看在我还没有真正害过你性命的份上,饶恕我一次罢。我所剩时日无多,只求能远远看我孩儿一面。你放心,他出来我也不会和他相认,就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楚相宜掀开她,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眼里一片冷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害过我性命,那长平大明寺是怎么回事?” 当初苏东林抓了当初救子真逃离祭坛的族叔,子真不愿,苏东林打断了他族叔的腿,扬言若不答应便一刀刀刮了他族叔。 事后子真也自动来晋城谢罪,自愿做了檀石槐的佛家替身,亲自去了鲜卑传教以求赎罪。 苏玉烟却说了楚相宜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情景—— “是商玉莹,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用红颜枯对付你,只是骗了我想了个低头势弱见你的法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色如水,蝉声阵阵。沼泽边楚相宜静静地站在沼泽边。 苏玉烟看着对岸星星点点的烛火,缓缓讲述,“当初发现皇儿不在时,我还以为是商玉莹藏起来了。跑去找商玉莹大闹了一场,可后来发现确实不是商玉莹所为……” 楚家做事隐秘,外界只传出楚相宜义兄身体忽然不适,楚家搬去南疆静养。但宋瑾知晓内情,他以为这是楚家在遮掩,他认定这是楚相宜也中了毒。 因此,宋瑾觉得和消 分卷阅读248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灭楚家相比,失去一个儿子完全不是什么大事了。他派人屡次找苏玉烟让她出谋划策,如何趁着楚家群龙无首之际一举剿灭。 然苏玉烟却不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是她的命。她心急如焚,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每回都是敷衍了事。 可近一年,孩子仍然杳无音信,苏玉烟是彻夜难眠,日日坐到天明,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她心神俱疲,只要一闭上眼睛,满眼满心都是那白白嫩嫩还会朝她笑的一团。 宋瑾在她屡次三番近一年的敷衍下,加之见她日日消沉再无斗志后,与她撕破脸皮。自古帝王多薄情,何况她进宫说白了只不过是宋瑾的一颗棋子。棋子一旦无用,下场可想而知。 之前宋瑾所有的计策大多是由苏玉烟出谋划策,没了苏玉烟,宋瑾犹如断了双腿,再有戳破天的野心也无法动弹。宋瑾向来心狠手辣,他把这些都归根于苏玉烟。自己出不了昭明殿,便利用商玉莹日日去清宁宫撒野。 想起这些苏玉烟满脸悔恨,“当初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心如死灰……” 苏玉烟玩了两辈子的心计,随便一个念头都能打趴下一个生在古代,满肚子都是后院那点阴司的女人,可她那时又悔又恨,逆来顺受放任商玉莹报复。 但商玉莹见识过苏玉烟的手腕,此时苏玉烟这番姿态,在商玉莹眼里无异于是苏玉烟在羞辱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 在试探了宋瑾丢弃了这颗棋子之后,商玉莹终于在囚禁她之前肆无忌惮的说出了真相。 “你难道就不拿镜子照照你为何这般老的快吗?” 苏玉烟冷哼一声没啃声,她听说自古有人一夜白头,她以为是因孩子失踪愁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商玉莹给她下毒。 “蠢货!你不是一向自诩满腹才华,陛下离不得你。难道就真没有想过陛下为何放心你,让你参与所有的事吗?” 苏玉烟心一揪,蜷缩在地上面上装作不在意道,“因为你比我还蠢,” 商玉莹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扇了她两个耳光后,在她耳边疯狂的笑,“因为我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给你下了红颜枯!十年之内,红颜枯骨。哈哈哈……” 这是苏玉烟第一次见到古代帝王的可怕,真正的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每一颗棋子都要运用的淋漓尽致。 在商玉莹放肆的笑声里苏玉被囚禁在了清宁宫。 “我之前有多风光,那时就有多悲惨。馊饭恶水,时不时还要遭宫人谩骂殴打……” 那时,要不是期盼着她的孩子或许还在世的希望里,苏玉烟或许就了断了自己。 苏玉烟流泪满面,有些哽咽,“我终于开始悔悟,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想起了这两世的结局……” 前世她作为私生子,精心算计之下和母亲登堂入室,把原配母女踩在了脚底下,做了豪门千金。外表光鲜亮丽,可只有她自己在那个圈子里早已经名声扫地。她之前还因穿越怨怼这个世界,其实她心里清楚即便不来这里,等着她的定然也将是躲不完的流言蜚语。 而这一生,她从一个小商户之女,做到郡主,再到皇妃。在皇子,后妃,帝王之间纵横捭阖。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轻笑了一声,叹道,“到头来却发现,一切算计都抵不过我孩儿那抹天真无邪的笑。” 清风吹来,楚相宜伸手抚了抚那风,望着这月色只淡淡道,“稚子无辜。” 苏玉烟捂住嘴,垂着头哽咽着不能言语,肩膀抽动了很久后,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大恩,无以言谢。” 又接着道,“三个月,被毒打,凌.辱……我过得生不如死,在我忍受不了屈辱将要放弃性命时,秦锦程回来了,还带回来了皇儿的下落……” 让苏玉烟想不到的是,她利用最多,欺骗最多的秦锦程最后助她逃出生天。 苏玉烟一直知晓秦锦程心里对楚相宜偏执的爱和偏执的恨,她也知晓秦锦程最恨楚相宜的是,明明骗走了他的真心后却翻脸不认人。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索性把自己离奇的来历和自己对楚相宜可能因恨重生的猜想告诉了秦锦程。 苏玉烟知道了这种秘密,宋瑾哪里肯放过她。自她出逃后两个时辰就被以她私藏皇子的名义,全城搜捕。 自秦锦程听她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后,秦锦程没有任何怀疑,霎时一切释怀了,关了自己三天后,开始搜集起了宋瑾的证据。 为了不再连累秦锦程,苏玉烟留书出走了。面对全城官兵,她索性扮成乞丐,光明正大的一路乞讨,花了近两年时间才到了这儿。 “……他说,前世大错已成,今生会还你一世无忧。” * 次日一早起来,两小只后还是恹恹的,却在吃到一碗传说中的豆腐脑后才心情大好。 午睡时趁楚相宜不在,两人偷偷上山看了眼大公鸡溜回太和宫时,无意间在太和宫后面山崖下,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头发花白的老妪在井旁边磨豆子。 大晋之前并没有 分卷阅读249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豆腐,苏玉烟起初没有去弄出来觉得制作豆腐工程量大,而且方子易被偷学利润小。直到后来她设计了荣昌和后,被楚相宜坑了一把学去了她所有的吃食方子后,才不得不将它制作出来。 苏玉烟怕楚相宜偷师,只让家奴做,后来她做了郡主,楚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其他人更没有人敢惹苏家。因此除了苏家,没有人懂豆腐方子。 两小只也是无意中听明月说了一嘴,就一直记着,今早终于吃到了,只听说是来了一个会做豆腐的老婆婆,没想这么巧就碰到了。 “婆婆,那豆腐脑是你做的吗?” 苏玉烟正在磨豆子,没想过这里会有人来,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她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大的还不及腰,小的也只高过膝盖。两人穿着同样式的月白衣衫,只大的上头是卷云纹,小的衣角处皆是暗黄色的飞龙纹。 大的面冷沉稳,小的活泼可爱,正垫着脚歪头往磨子上瞧。 突然看见消失了三年的孩子,苏玉烟却是退了几步,赶忙低了头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她喉咙酸涩,眼泪瞬间就迸出了眼眶。 小包子半晌没见老婆婆抬头,他无聊的撤了嘴巴,拉了拉眼睛还盯着那磨子的汤圆儿,“汤圆哥哥,我们回去罢,迟了可要挨板子的。” 汤圆儿收回黏在磨子上的眼珠,鼓着脸,“那明日我多吃半碗。” “不行,”小包子摇了摇头,“你把今日太傅罚的《三字经》抄完,明早就分你半碗。” 汤圆儿苦了脸,“……那你帮我抄一半才行。” 小包子脸皱成苦瓜,“被娘亲发现可要打你的。” 汤圆儿拉着他往回走,“娘亲不是教你了怎么模仿旁人笔记吗?” “可是,”小包子纠结,“娘亲说唯独不能模仿你的……” 眼泪朦胧中,看着两个小人越走越远,苏玉烟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酸疼,扶着山石呜呜呜的大哭起来。 正值春日,清风徐来,鸟鸣啾啾,大地换新绿,此时明明一派生机勃勃。但苏玉烟此刻却只感到无尽的悲痛,亲母子相见羞愧不敢相认,听着孩子叫旁人娘亲,这世上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此。 几日后,楚相宜检查完两小只的功课,发现汤圆儿的功课至少有一半又出自小包子之手时,无奈的扶了扶额。皱着眉头长叹,真是亲孙子,汤圆儿这不爱读书的劲像足了商侯爷。 小包子都开始学四书了,汤圆儿一个三字经还背不齐整。正苦恼着被楚渊打断,“邬檀公子和表公子回来了。” “……不是还没稳定吗?”楚相宜心猛跳了一下,震惊的看着两人。 檀石槐张开手臂转了一圈,嬉笑,“已经稳定了啊,我们去找宋瑾算账!” 楚相宜压根不信他,转头望向给檀石槐沏茶的容易,“克难,莫非?” 容易把沏好了茶把盏递给檀石槐,点了点头,动了动唇,“……是。” 楚相宜忽然一下好似被卸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椅子里,这红颜枯的毒只有蛊虫能压制得住,但培养一只蛊虫非一朝一夕。她前几日刚问过蛊师,培养一代蛊王要至少十年,现在檀石槐与还不完全成熟的蛊王共命,就意味着檀石槐的寿数超不过四十岁! 楚相宜自小做继承人培养,她一向心胸宽广,就算是她与檀石槐对战都不屑于用下毒这些下三滥的法子。何况他们是朋友,还因容易成了一家人。如果不是檀石槐抢了那碗鸡汤,那如今活不过四十岁的就是她了。 望着眼前正及加了冠的青年,楚相宜始终不愿意相信他只能活到四十岁。 天妒英才! 这对于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掌权者而言是多么残酷的结局,人生正风华时就要死去,更何况是檀石槐这样一个草原的雄鹰。 檀石槐见两人都默默落泪,他过去拥住容易,拍了拍楚相宜,“别哭了,你还教小包子处事不惊呢,这叫小孩子知道你还怎么立威信!” 他下巴抵着容易的肩膀,笑的灿烂,“你要是觉着内疚,完了我去容家时帮我美言几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永安七年春,惊蛰过后,楚家正式从南疆讨伐永安帝。 有商战的一路开城投降,两个月后,楚家一路凯旋打进了上京城。 “你终于来了。” 宋瑾缓缓转过身,望向大殿门口一身蟒袍,头戴高冠的楚相宜。七年时光,不仅容貌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气质超然,风华绝代如朗月一般使人移不开眼。 再看看自己,明明之前温润如玉,现下人形消瘦,眼睛阴沉,神似恶兽,莫说旁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可怖。 宋瑾暗暗捏紧手心的棋子,眼神沉了沉的。明明他才是帝王,但楚相宜往那一站,就是有一种不得不使人折服的气势。 “是,”楚相宜望着宋瑾,“我来了。” “哈哈哈……”宋瑾张开双手大笑, 分卷阅读250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来了又能怎么样?忠烈侯可是发誓要忠于孤的,”他指着楚相宜,又指着大殿最里端的那个龙座,笑的疯癫。 “你们来了又如何?敢杀了孤吗?你们不是说孤错杀了宋瑜?证据呢?哈哈哈……”他手指一一指过殿外黑压压一片人。 “来啊,只要你楚家人杀了孤,孤定会让商家背负弑君叛逆的罪名,让他们在这大晋遗臭万年。哈哈哈……来呀!” “宋瑾,”楚相宜走入殿内,让人关了殿门,缓缓走向宋瑾。 “你这龙椅坐的可安稳吗?夜里就能睡的着觉?”她贴近宋瑾耳旁,“就不怕你父皇夜里来找你?” 宋瑾周身颤了一下,眼睛睁得怒圆,后退着破声问,“不,不可能的!你知道什么?”没等楚相宜回话又头摇的筛子一般,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诳孤!” 宋瑾笑的疯癫,“大舅舅早就被孤杀了,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诳孤!” “瑾儿!”赵皇后惊叫着从门外冲了进来。 她本是听闻楚家围住了整个皇城,想要过来看看宋瑾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个惊天秘密。 当初赵家和商家一样都是天成帝的肱股,扶持着他一路坐上龙椅。细细讲来,商侯爷虽兵法如神却是谋略欠缺,不如能文能武的赵成得天成帝赏识。 对于功绩显赫再加与襄阳来往甚密,行事作风不加顾及的商家。这能曲能伸,懂得如何进退的赵家就更得帝心了。 作为帝王如何选择不言而喻。于是在“十里坡”之事上商侯爷连同旧势力被天成帝坑了一把后,赵家一跃而上成了天子近臣。这就是为何天成帝登基后把容貌与才华不太出众的赵家女立为皇后的原因。 起初天成帝待赵皇后还是不错的,赵皇后虽性子软,但毕竟世家出身,大礼挑不出错,勉强可以作为一国之母,两人虽不是如胶似漆也是和和睦睦。 当时,张淑媛刚进宫不久,长得花容月貌,又有手段。看透了赵皇后懦弱的性子,几次挑衅之下,赵皇后果然中招。 其实赵皇后如果稍微心思通透一点,看清天成帝待赵家与别家不同的态度。只要看明白为何在她之前天成帝的几个得宠的妾室没有生下长子,再揣摩出自己在天成帝心里的地位,就应该明白。 妾室再得宠永远都是妾室,只要好好抚养宋瑾长大,几个妾室再怎么闹,也戳不破天去。 可错就错在这几层意思赵皇后连一个没看透不说,作为一个皇后还被一个刚进宫的妃子挑的七上八下。 那时宋瑾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知事。张淑媛的挑衅赵皇后自己放不开手脚对付,只能默默忍着。但凡宋瑾功课哪里做不好,她就日日抓住他的双肩在他面前哭泣—— “皇儿,你再不争气,你的太子之位就被那贱.人的儿子抢走啦!”或是,“你再不争气母后的位子就要被那贱.人抢走啦!” 日日月月下来,宋瑾心里就埋了一颗种子就是别人会抢他的东西。 加之英雄皆爱美人,更何况是张淑媛是个聪明的美人。虽然天成帝不打算废太子废后,可这并不妨碍他宠爱美人。 因此,宋瑾见张淑媛几乎快独宠后宫,再到后来有孕后,且加之张淑媛笼络人心的手段,宫里少不了一些诋毁赵皇后母子的闲言碎语。 宋瑾心里警钟大鸣,恰好一次躲在天成帝御书房玩耍时躲在书架子后睡着了,无意中偷听到了赵成禀报找到了昭明殿后的地下库房里发现了那可以使人迅速老去的前朝禁药。 他就去偷溜到昭明殿后头去偷,结果被赵成当场抓住了。 赵成是个聪明人,他知晓妹妹在宫里的所为,但他看得清形势,只要赵家不倒,宋瑾好好的长大,将来的天恩跑不了。所以听宋瑾要拿药去给张淑媛下时,他当即反对。循循善诱教导宋瑾如何做人,可赵皇后日日夜夜的念叨,宋瑾心里的执念深种,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宋瑾偷听到了,这些药马上要拿去给天成帝亲自销毁,再三恳求没有得到赵成的允许后,他第一次起了杀心。 赵成看着他送给外甥的匕首如今被外甥用来捅进了自己的心窝,他当时甚至都没来的及开口,就又被一刀刺进喉咙断了气。 毕竟是小孩子,宋瑾还是怕的,他急忙间拿了一瓶药,躲进了后头的暗道里,直到所有人把赵成的尸体抬走后才趁乱偷溜出来。 拿了药,他当即就溜进御膳房下在了专门做给张淑媛的银耳粥里,哪成想最后那碗汤阴差阳错之下进了天成帝的口。 得知这个消息后宋瑾吓得浑身颤抖,大错已酿成。面对赵皇后哭赵成的死,宋瑾突然极度的厌恶。 这之后,他就对赵皇后的软弱与哭泣极度的厌恶。 赵成前脚禀报,后脚就死得离奇,再加之牵扯到禁药被丢之事,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宋瑾多少个夜晚都是蜷缩在墙角夜夜都不能眠。 天成帝在发现自己中毒后,已经是快一年后了。不惑之年,正是一个帝王开展雄 分卷阅读251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图大略的时候。 如晴天霹雳,头脑被炸了个懵。在一边暗暗调查无果下,天成帝性格忽然就变得乖张暴戾。 此后行事雷霆手段,得知寿数不多后,开始迷恋修仙长寿。此时不明真相的赵皇后反倒心里暗暗叫好。少女思慕,谁不怀春。她觉得只要是张淑媛不得宠,天成帝喜欢谁都无关紧要。 起码,起码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天成帝心里张淑媛与她自己一样。 这时候她才把注意力放到宋瑾身上,可是却发现不知何故,宋瑾与自己疏离了起来。但令她欣慰的是宋瑾仍然孝顺,虽沉默寡言,最主要的是比之前更加刻苦好学了。 赵皇后终于是长呼了一口气,可她没高兴几日就发现,少了天成帝的宠爱,张淑媛比之前还要嚣张放肆。她才开始萌生要和张淑媛拼一把的想法,可是,她屡战屡败,甚至还差点因为她,宋瑾险些就得了风寒去了。 这一次,赵皇后终于看清了事实,一切的一切不如儿子的大业更可靠。可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太迟了…… 赵皇后拉扯住宋瑾的袖子,“瑾儿,你方才说什么?你大舅舅……” 宋瑾掀开赵皇后的手,冷笑,“母后不是安心做你的太后,跑这里来干什么?” 赵皇后一懵,摇头道,“母后知晓之前莽撞让你吃了不少苦……所以母后怕……才一直没敢有任何动作啊……” “哈哈哈……”宋瑾悲哀的大笑。 他这个母亲,就连他被囚禁后来昭明殿看他一眼都不曾,仅仅就因为她的怕。 宋瑾笑的声音嘶哑,他没再去看赵皇后,只对一旁的楚相宜悲叹道,“我这一生,何其悲哀!” 楚相宜垂着目,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宋瑾仰天长叹一声,忽然把手中紧紧捏着的两颗棋子狠狠掷向脚下。 一黑一白两颗玉石棋子相继碰撞到地下的金砖上,先是清脆的叮咚声,霎时便被那骤然破碎之声掩盖,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久久回荡不息。 赵皇后脸猛一疼,伸手往脸上一摸,看着手上的血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宋瑾背对着自己,对楚相宜道,“叫他进来罢!” 楚相宜转身过去打开大门,去牵宋太和,但宋太和牢牢握紧汤圆儿的手,“娘亲,您说过,我们今后要患难与共,能不能让汤圆哥哥也和我一起进去?” 楚相宜摸了摸他稚嫩的脸蛋,牵起宋太和的手,宋太和牢牢牵着汤圆儿的手进了昭明殿。 宋太和看着和他穿的一模一样衣袍的男人,憋了憋嘴巴,扬起头打量宋瑾,脆生生问,“你就是我的皇帝爹爹?” 宋瑾注视宋太和的脸良久,忽然释怀一笑,缓缓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 “是,”他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宋太和戴着小冕冠的头,“我就是你皇帝爹爹。” “嗯……”宋太和一手抓着他腰间龙袍上的玉佩,垂了头,“我被刘公公带走,你发现不见时你找我了吗?” 宋瑾抬起头闭了闭眼,轻声道,“……找了。” 宋太和垂下的嘴角一弯,松开了手里捏着的玉佩,抬头瞧了瞧楚相宜又望向宋瑾,“我也想过你的。” 宋瑾轻轻的抱住他,把脸埋在宋太和的脖颈处,拍着他的后背,轻轻闭了眼,“你幼时,我夜夜这样拍着你哄你睡觉的。” 宋太和眼珠乱转,“夜夜吗?” “对,”宋瑾抬起头轻笑了一声,“你啊,自小淘气,一日不哄,你都不肯入睡。” 宋太和没压抑住一声清脆的笑声,“我在西潭,也是这样,只是娘亲太忙,我都和汤圆哥哥相互拍着睡的。”他忽一下拱出身子,拉了拉汤圆儿,“这就是汤圆哥哥,我最好的兄弟。” 宋瑾伸手轻轻摸了摸汤圆儿酷似商战的小脸,仿佛看到了幼时那个表面冷冷清清,却暗暗为自己挡过明枪暗箭的小伴读。 那些日子,仿佛如昨日一般,宋瑾轻轻道,“皇帝爹爹曾经也有一个这样好的兄弟……” 宋太和鼓着脸,垂了头,“我知晓的,是商战爹爹……你能不能别再为难他们了?这个皇帝我可以永远让给你做的。” “这个不行,”宋瑾摇了摇头,抱起宋太和,缓缓往大殿后方走,轻轻的把他放到龙椅上,蹲下来看着他,“皇帝爹爹做错了事,不能再做这个位子了。以后你坐在这里,要恪尽职守,莫再学皇帝爹爹这样,记住了吗?” 宋太和向汤圆招了招手,汤圆儿过来后,拉着他站在自己身侧,“嗯,记住了。娘亲说了,我和汤圆哥哥要相互扶持,他做一个好将军,我做一个好皇帝。” “嗯,”宋瑾点点头,“你娘亲说的很对。” 楚相宜走过来,朝宋太和道,“你坐了这个位子后,再就不能如之前那般称呼了,要自称孤,也再不能唤我作娘亲,要称我的封号,不然会让大臣们笑话。” 宋太和初坐在上头很新鲜,这皇帝坐的椅子比他在西潭坐过的还大还华丽。宋太和东摸摸西摸摸,听了楚相宜的话不 分卷阅读252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以为然,“娘亲说得不对。孤上学时第一日太傅就说了,人不能忘本。您从小照顾孤长大,虽不是生养,但抚育之恩大如天,您是孤一辈子的娘亲……咦——” 宋太和在坐垫底下摸到个硬物,拉出来一瞧,是个明黄色龙纹的卷轴。 “这是圣旨?”宋太和疑惑。 宋瑾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接过去缓缓打了开来。看了后忽然仰天大笑。 宋太和站起来,伸头一瞧,“是传给皇帝爹爹的圣旨。” 宋瑾忽然心抽疼了一下,宋瑜临死前,说的留给他的什么,他当时没在意。直到他被软禁在昭明殿时忽想起来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原来就藏在这龙椅上。 这是那个他从小视为草包的宋瑜给他最大的报复。 他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这个皇位,却非选了个众叛亲离的方式! “你定要替皇帝爹爹做一个名垂千史的好皇帝!” 宋瑾轻轻的抱了一下宋太和,又去抱了一下汤圆儿,苦笑着缓缓向殿外走去。 与此同时,赵皇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宋太和的脸片刻,突然起身往龙椅上扑过去。 “瑾儿!不是,他不是,他根本不是……” 楚相宜拾起地上的半颗棋子,抬手打向赵皇后的后颈。赵皇后将说了半句话,将要扑向宋太和时就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汤圆儿站在宋太和前虎着脸,宋太和探头看着赵皇后倒下去,“娘亲,我不是什么?” 楚相宜轻笑一声,“妇人之见罢了,她以为你不该做皇帝。” 宋太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楚相宜郑重的望向他,“陛下,你既然坐上这个位置,就得有应对得流言蜚语的勇气。这第一次由本侯来给你挡,以后就需要你自己来抗,你想好了吗?” 宋太和垂目思索片刻,把汤圆儿拉到他旁边,端端正正的坐到龙椅中央,朝楚相宜点点头,“想好了。” 宋瑾缓缓打开昭明殿的大门,三年了,为了那点权威,他从未在这里踏出过一步,原来外面竟是如此的美丽,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他抬着头站在廊下,眯着眼感受着这浸在脸上火辣辣的阳光。 感受着曾经的大臣一个个从身边走过,听见大殿里山呼万岁的声音随着风轻轻从他的耳边抚过。 宋瑾忽然觉得突然周身一轻,他回头看了阳光下昭明殿那三颗金光闪耀的大字,长吐了一口气。转身下了台阶,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重华宫外,他见到了秦锦程。 “她被我处置了。”秦锦程淡淡的说道。 宋瑾点了点头,也没问是如何处置的,两人一起站在廊下,眯眼瞧着太阳。 “她呢?”宋瑾轻声问。 秦锦程望向东方,“春日里去了,藏在了南疆。” “也好,”宋瑾点了点头,“吕凌兰……” “假死后和卫鲲鹏一起去了南方。” “卫鲲鹏?”宋瑾不解。 “无道。” 宋瑾想了片刻,点点头,“原来如此。” 秦锦程缓缓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色的玉瓶递给宋瑾,“始于它,终于它罢。一切该是时候结束了!” 宋瑾点点头接过瓶子,“你为何如此……” 秦锦程望向昭明殿,“许是前世欠她良多罢!” 宋太和即位后,改年号天福。 十日后,秦锦程进宫求见楚相宜。 月明星稀,昭明殿偏殿内,烛光摇曳。秦锦程望着楚相宜眼里跳跃的灯火,半支起的窗户里,隐约看着正殿窗下宋太和垂头翻看奏章。 秦锦程看了片刻,收回视线,“谢谢你……” “不必,”楚相宜抬起头,“一来,他只是个孩子,二来,宗室后继无人,他又是个成器的。一切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他若将来是个昏君,我怎么扶他上去就会怎么拉他下来。” 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男人,经历过檀石槐的生死一线后,此刻楚相宜忽然就觉得心里的恨意突然就淡了,一切释然了。 前世已逝,那些恩怨随着她的死都该终结了,毕竟秦锦程这辈子没有罪大恶极。不能把他前世所犯得错非要强加在这辈子上。 秦锦程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盒子递了出去,“这个你或许需要。”说罢转身离去。 天福元年六月,宋瑾薨,楚相宜翻开秦锦程送来的盒子,只拿出了一些因之平反冤案的证据,剩余的都放进火炉里燎了。 七月,九千岁楚相宜上书,归还楚家历来与皇家共同保管的传国玉玺,之后楚家人辞去九千岁一职改由太监担任。 次日,皇帝下旨,准楚相宜所奏。并立法无故虐杀太监与杀同法处置,太监入皇城,从此听命于皇家,不得擅离皇城。并建立二十四监,授予内官官衔,由楚渊任司礼监之首,封九千岁。另封宗室子宋林和为淮阳王,掌管鸿胪寺。 宫门外,楚相宜一身水蓝衣 分卷阅读253 韶华如歌(重生) 作者:南山莲生 衫,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的商战停住了脚步。 “忠烈侯,”楚相宜眯了眯眼,“别来无恙!” 商战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也停住了脚,细细打量了楚相宜一会,“瘦了。” 楚相宜轻笑了一声,“告辞了!” 商战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嘴唇擦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告什么辞,回家!” “忠烈侯像是记性不大好,”楚相宜直直望向他,抬着下巴冷哼一声,“我……” 商战眼神一暗,强行拥住她,“谁说本侯记性不好?本侯可还清楚的记得楚君一向脚底抹油,滑不留手,专干坑人往人心窝处捅刀子的事。” 楚相宜呼吸一紧,垂了眼皮,有些不知所措,她推拒着,“那,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早早都过去了……” “陈年旧事?”商战拥着她往前走,恶狠狠的问,“难道楚君该还我一生?” “我,我们自己和离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商战一把抱起她往回走,“本侯再娶你一回便是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