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十米》 1-N茶 奔跑在x市的夏天里,卫真担心自己下一口气会被扑面袭来的热浪呛翻。他绝对不想再往南走了,这里已经够受的了。 他故意b出发时间晚了十分钟才走,强迫自己一路飞奔到n茶店——和余忘见约好见面的地方。这样他才能做到不去思考接下来的几分钟、十几分钟会发生些什么,也不必排练好要去说的和去做的,而只让心脏剧烈搏动的声音穿透耳膜。 “提前排练”是卫真一个很糟糕的习惯,社交技能点数几乎为零的他知道这样很刻意,却不敢做出牺牲去向余忘见坦诚而见。他怕余忘见会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怕让余忘见觉得“见面还不如一直在网上聊天的好”。自己有多少笑话是提前排练出来的?有多少次让余忘见笑出来的瞬间是提前排练出来的?多少次拥抱多少次吻……一想到这些,卫真的世界就在一点点坍塌。每想起一次刻意就毁掉一点。他真的差劲透了。 今天也许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卫真决定就这样去见余忘见就好。 卫真要去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让事情原原本本地进行下去。会很疼,会…… 卫真嘴角一ch0u,张大口x1入更多氧气。他不能再往下想。多想一步就不够坦诚。 实话说,x市的n茶店b起q市真的很差劲,点“三兄弟”的时候都要额外说:我要一杯n茶,里面要珍珠仙草西米露。卫真挑的这一家更是百里挑一的烂。可谁让一年前尚身处q市的他捧着手机给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的余忘见买“生日快乐n茶”的时候就在美团上选中了这一家呢。卫真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做的已经到达极限了。 在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之外。 再转过前面十米的街角,他就能看见那家n茶店,那个等着他的人。 现在两个人相距十米,极限崩溃了。 很久之后卫真回忆起x市那个令人窒息的夏天,他转过街角的那个瞬间,一切光影都像用ps处理好一样,影子里朦胧的暗淡被yan光刺亮。余忘见逆着光,在那里等他。卫真想不起来悲伤或是懊悔之类的情绪,只是觉得很美。 余忘见看他喘成那样,微微撅了一下嘴。余忘见噘嘴的样子跟别人不太一样,只是下嘴唇向上一抬,并不往外凸,好像在憋笑一样。卫真喜欢si他这个小动作了。 “你跑这么快g什么。” 卫真本来在看见余忘见模糊的一团影子的时候就决定劈头盖脸把那五个字告诉他的,没想到自己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被余忘见钻了个空子。 他弯腰撑着自己的大腿大口喘气,抬起右臂伸出食指,做出要说话的预告。余忘见等到卫真直起身子和自己对上视线,开口道: “我们分手吧,小真。” 2-线(内含2000字回忆杀) 卫真第一次遇见余忘见,是在一款名叫“将三”的武侠网游里。余忘见给他发了一个拜师申请。 那时候还是拿着他妈妈的身份证注册的卫真刚从上一段失败的师徒关系里走出来:卫真的师傅知道他是男生后,删了他所有的联系信息追着他杀了一个星期。一开始卫真还咬着牙坚持每天上线每天被杀每天被守尸,第七天他收到了师妹的一条密聊: “师兄,我和师傅马上就一起转服了。你能别缠着他了吗,基佬?对不起。” 虽然卫真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狗b师傅最初为什么会把他当成一个妹子去谈恋ai,但察觉到师妹的恶意之后他忽然沧桑起来:作践自己这么久真的没意思。 就算他喜欢他,也没意思。 他决定再也不碰这个辣j恋ai……不是,武侠游戏了。几天后卫真的发小得知卫真玩过将三后,尖叫着把卫真拉进了另一个服里,美其名曰:大佬就应该照顾萌新。可惜卫真的发小是个b自己还要不持久的人,没多久就失踪了。又只剩下卫真一个人,流浪在这个陌生的江湖里。 真没意思。卫真盯着屏幕想。当初玩游戏到底是图什么呢? 就在他打算按下esc时,左下角突然冒出一条拜师申请: “术鱼”请求拜您为师,是否同意? 木鱼??哦术gui……??不是……术鱼??? 一个眼滑的空当卫真就完成了“同意拜师添加好友发出师傅的暖心密聊”三连。 -术鱼:谢谢。#一个蠢极了的表情# 卫真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在城郊酒肆郎当飘零的自己:一个白痴一样的小白,突然在酒桌后面被一袭sao粉揪住:yoo小白!我算定你命里缺一个师傅~卫真遇见了师傅,以为这可以叫“永远”。 看着安安静静站在自己身边的小身影,卫真咬了咬牙:把他带到满级自己就走!绝对会走,一点留恋也没有! -菊菊菊真菊:嘿小术术!师傅带你去升级吧!! -术鱼:嗯。 卫真像着魔一样疯狂给余忘见磕着双倍经验药水、带他去各种地图升级,最后……因为卫真太猛,余忘见被系统当成工作室加了一个48小时无法升级的debuff。 -菊菊菊真菊:哇小术术不好意思qaq -术鱼:没事。 -菊菊菊真菊:你想要师傅怎么补偿你! -术鱼:不用。 -菊菊菊真菊:小术术你好冷漠啊师傅真的很伤心。。 -术鱼:。。 卫真聊到这里心都快凉si了。一开始他还不是很介意这个家伙每一句后面都要带个“。”,但是和自己各种“tvt”“‵′︵┻━┻”以及“。。。”b起来,卫真觉得两个人永远都聊不到一起。 算了,再等几天,他就甩手走人。 -术鱼:能陪我看会风景吗? 卫真腾地一下直起身子。这个术鱼,真的闷sao得很啊…… 那两天无所事事的卫真陪着没法升级而其实自己一点也不想那么快升级的余忘见把一大半的地图都转了个遍。卫真玩的津津有味,他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路边散落的一堆羽毛,从山顶向下看湖水的颜se,掉在坑里爬不出来的npc…… “小术术一个人很可怜的,我要陪着他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师傅之ai是什么!”卫真转眼就又热情满满地投入了将三。 而余忘见逐渐接受了卫真总是围着自己大呼小叫:他才知道这个傻不拉几的人不是个nv的,也不想像上一个这样对自己如此关切的人一样泡自己。 当两个孤单的人终于适应彼此的样子,适应就变成习惯,习惯使然,使一纸滑稽的数据变成无法斩断的牵连。 -菊菊菊真菊:小术术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吗?我们会认识这么久,居然都没见过一面诶 -术鱼:缘起缘灭吧。 -菊菊菊真菊:??? 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余忘见考研失败开始工作,卫真成功直升省重点高中。余忘见得知卫真刚成为某青团一名光荣的团员后沉默良久,一副绝望的样子。 第二年,余忘见换了一家公司,卫真多管齐下终于要到了余忘见的手机号码公司地址和他的生日,却在自己的生日那天出乎意料地收到了余忘见寄来的礼物。 第三年,卫真在q市给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的余忘见订了一杯n茶,拜托n茶店老板在里面塞了一张纸条。 第四年,卫真填报大学志愿,没有写x大。他拍着x脯跟余忘见说自己总有一天会去x市的。余忘见告诉他:你值得更好的地方。 卫真从来不对自己撒谎:这四年他对余忘见的念头起起落落不下半百次,说捡起来就欢天喜地天天嘘寒问暖,自己的刘海飞起来的影子他都给余忘见发过去。他明里暗里笑着骂着,字里行间满满当当的意思都是“我喜欢你”。说放下就真的像个纯洁兄弟一样一丝杂念都没有过。 卫真没得到过一次回应,但他从来不怀疑只要自己清楚地说出口就一定能成功。 第四年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余忘见告诉卫真,周二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卫真十指相扣扭了一会儿,就把一个假期兼职赚来的钱用来买了一张去x市的车票。卫真的姐姐卫小能送他去车站的时候给了卫真一记爆栗:“你个小傻子。” 卫真咧咧嘴:“我明明是个疯子。” 他是疯是傻?卫真直视着余忘见的眼睛的时候想从里面得到些信息。卫真没有高估自己,他成功了。卫真搂着亲着余忘见朗声喊他“宝贝儿”,把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压力远远抛出,才不管什么异地什么年纪。他哪里能想到余忘见又一点一点把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压力捡了回来自己背上。 第四年半,卫真得知自己就读的a大在x市建成了新校区,他瞒着余忘见提交了转校区申请。 第五年的夏天,卫真第三次来x市,得知余忘见要跟自己分手。 事后卫真又想了很多很多听到余忘见说“我们分手吧”的应对措施,这是仅次于他“提前排练”的恶习,包括:捏住余忘见的后颈强吻他、用兼职时从学长那里学到的高端洋p骂余忘见、转头点一杯冰n茶泼到余忘见脸上、捏捏余忘见的脸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从命我的小心肝儿”,等等。 这些反应里卫真最喜欢第一种。 只可惜当时他完全忘记了一个事实:他是去找余忘见分手的。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在围绕着“余忘见这个王八蛋居然说要跟我分手”震惊着,疑惑着,恐惧着。却偏没记起来要是自己假期多锻炼一下、喘得不是那么厉害的话,这句话就是从他卫真的嘴里冒出来的了。 “我们分手吧,小真。” 余忘见又重复了一遍,好像一个复读机一样。声调,表情,一点都没变,微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卫真瞬间岔气,右半边脸麻麻的,动脉收缩舒张的声音压倒了一切。 他没动,余忘见也没动。风都沉重地下坠。 两分钟后卫真想起来,他的词儿被余忘见抢了。卫真又震惊了两分钟。 这是卫真刻意给自己培养的习惯:遇到突发事件时,只要当事人没离开,先沉默几分钟。如果当事人要走,就拉住他si活不让他走,自己继续沉默。完全想好回答什么后再开口。 卫真以为这样可以避免因大脑无法思考语言功能降低而造成的损失。 余忘见熟悉他这个习惯,所以一动不动地等着卫真脑子重新长回来。但是余忘见总觉得自己今天是不能用脑子的。 热气开始往脸上扑,汗水擦过眉毛砸下来。 蝉嘶哑。 卫真逐渐恢复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发现余忘见居然特意挑了一块浓密树荫外的yan光宝地等他。卫真挪了挪步子,走到y凉地下,很夸张地抬起胳膊用袖子撸了一把脸上的水。 “ok。给我四十块钱先。” 余忘见之前一直努力维持的嘴角弧度崩塌了。 “本来买了下午的电影票的。没人陪我去了。” “我……” “啊算了。”卫真懊丧地又退了两步,“不好意思,我不是这种人的。” “我知道。”余忘见声音变沙哑了,卫真以为他要哭,瞅了他半天。最后卫真确定余忘见只是有点难过而已,心情会影响到声线的。 “哇术术我好伤心的,你个大狗b。” “嗯。” “逗你玩的。我才是大狗b。”卫真已经准备好夺路而逃了。 “嗯。” “你是复读机吗。”卫真打了个哈哈,他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很扭曲。实话说余忘见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真t1ant1an嘴唇,终于说出了那句俗套的台词: “那,江湖不见啦?” “江湖……” 余忘见只看见一片影子擦身而过。热气和yan光砸在他身上,他却意外地轻松,像漂浮在真空里。 他知道为什么卫真不问自己一个理由。 人们不去问“为什么”,通常是因为自己也打算这么做,他们已经给自己找够了理由。 不需要再多听一个了。 3-沙拉 卫真的早起闹铃和来电铃声是同一个,当他闭着眼费劲地挥出手去m0吱哇吱哇叫的手机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把闹钟关上了。 下一秒,被开了免提的赵礼的吼声响彻公寓: “卫真!!七点十分了!!你人呢!!!!!” 卫真一个激灵,一下子就醒了觉,也醒了酒。 原来宿醉是这种感觉……卫真嘴里g地反胃,右眼被眼屎sisi糊住。大脑却是意外地清醒,很轻,好像被切了一半。 狗b余忘见。卫真抠了抠眼角。 “在床上……” “你昨天几点回的?”赵礼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凌晨。没吵着你吧。” 赵礼沉默了一会儿,就那片刻卫真已经脱下一天没换的t恤、套好了kfb的工作服。 “没有。管理组已经到了,你先抓紧时间过来。其余的再谈,好吗?” 卫真暗自翻了个白眼,又感觉有点愧疚。 “好好。挂了。” 赵礼一个“快”刚说了一半就被对面的“滴”声打断。他拿开手机盯着屏幕咕哝:“臭小子,耍什么脾气。” 他骗了卫真。昨天卫真是十一点零四分回来的,赵礼听见卫真在玄关里放钥匙、脱鞋就花了整一分钟。他就知道这个人出事儿了。 赵礼没有出去看。他憎恶在半夜听见钥匙打开锁孔的声音,憎恶房间中响起的踉踉跄跄的步伐,憎恶一个半昏迷的身躯陷入床垫的瞬间。这一切憎恶下面埋藏的是毛骨悚然和心惊胆战。他更加憎恶。 但是发觉这一切重新发生在卫真身上时,赵礼感到的只有震惊和心痛。同时一种必须摧毁的yuwang将他占领。 “臭小子。” 赵礼低声叹气。 推开kfb的门,卫真顶着一头j窝和两个黑眼圈大摇大摆走到总配区,开始洗脸。 值班经理冷眼看着卫真搓g净眼屎、去沙拉房漱了口。 “卫小真同学,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儿g了?”经理露出微笑。 “嗯。”卫真一边埋头补着货一边点点头,“我没有留在x市的理由了。” 在前台竖着耳朵的赵礼心一紧。但为什么他又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刺激,好像明知从陷阱里逃出的猎物没有去路、却依然喜欢看着它们四处挣扎的样子。 谁是猎人?我是猎物。 赵礼b卫真大两岁,x大的准大四生。在他广泛的兼职里,kfb小时工和将三代练把他和卫真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更不用提卫真对于x大无限的遗憾与幻想,卫真对赵礼几乎是仰慕的。 “很靠谱的ai笑的哥哥,顺便是个超洁癖的室友”是卫真心里对赵礼的印象。 两个人是一年前的夏天认识的,那时卫真在赵礼眼里像个第一次坠入ai河的傻子一样从一千五百公里外跑来表白。在车站旁边的kfb里,赵礼jing准地嗅到气息,在卫真旁边坐下,半开玩笑地问他要不要来做个兼职。 “我,我就是路过这里。”卫真拘谨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瞪得很大,看起来随时都会跑开。 “不着急呀。我有种感觉,你还会来的,会呆很久。所以,存一下我的电话没关系吧?”赵礼放慢的声音在卫真听来就像深海海底的水流和沉礁相蚀。 “我希望会这样。”卫真腼腆地笑了一下。 赵礼垂下眼看着低头输手机号的卫真,感到一种久违的快意。 他从来不是个急x子,他享受等待,享受被猎获。 我是猎物。 赵礼对自己说。 这个小傻子。 “你是小傻子吗?” 赵礼侧身轻抚卫真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 卫真此刻身t有些麻木,但是对赵礼的话反应很大: “靠,你也这么觉得吧?你也这么觉得吧?这么觉得吧?觉得吧?” “……嗯。”赵礼其实还不能太完全消化卫真絮絮叨叨了半天的“分手感言”。但是一听卫真拿着平时说p话的腔调来跟他说话就知道这人半醉了。 赵礼扫了一眼桌子:一只全空的酒瓶遗世,一个全空的酒杯遗世。此外,什么都没了。 还有个酒量差得要命的失恋傻子。 他本意是想灌一灌卫真,想听他说点真话。这家伙一整天班时愣是一个字没吐露出来。没想到回公寓才十分钟不到就把昨天余忘见穿的什么颜se的袜子都讲得绘声绘se。 “你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劲吗?”赵礼捏了捏卫真的脸,不想被他一巴掌拍下来。 “我觉得我很——能——喝——耶——耶——耶——” “你看你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发轻微酒疯的行为来掩饰无法正常思考的本质。” “你p话就你多。小时候家里人都说我肯定贼能喝。我信了。” “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人能喝啊。”卫真甩了个白眼,俯身去拿沙发旁边还没开的酒瓶。 赵礼一把把他搂回来:“我家里人也能喝。但是喝酒是个很糟糕的习惯。” 卫真借着酒意在赵礼怀里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地扭动,并不理赵礼,显然乐在其中:“酒后会做出很多不好的事情,无法弥补的事情。” “你也知道。你不能连着两天都醉宿,知道吗?” “yes!”卫真扯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瘫在赵礼肩膀上不动了。 赵礼抖了抖肩膀,看着卫真的脑袋随着上下颠簸,感觉有点好玩。 “哥,我好悲伤,我要在雨里弹肖邦:sao咪咪,sao咪咪,咪咪发saosao咪咪。刀刀刀。 我被甩了。 我被要甩的人甩了。 他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我以前看过刘瑜的一篇文章,里面被甩的人被给到的理由是:‘你能想到的全部’,草,好惨。 哥,我一直觉得在我和大龄剩nv里面术术一定会选我的。 哥,我好悲伤,我要……” 赵礼忍无可忍,低头咬住卫真的嘴唇。眼里闪烁着绝望的亮光。 4-篮球(伪) 当赵礼的唇贴上卫真的肚皮时,卫真打了个冷战,上半身直挺着坐起来。 赵礼抬眼向上瞟到他的动作,迅速把自己压了上去,右手单手扣住卫真的两只手腕,将他的胳膊举过头顶按下去。卫真不算高,一米七半,b标配南方人余忘见高一整个头,赵礼又b卫真高出个头多一点,在校篮球社呆了三年,手与手劲也大的惊人。 卫真的后脑勺磕到沙发扶手上,但与赵礼接触的皮肤感觉更为强烈。如果被一条火舌燎过,会不会就是这样疼? “赵礼……赵礼。” 卫真因为呼x1急促而嗓音发颤。他没太连名带姓喊出过赵礼的名字,感觉嗓子涩涩的。 赵礼垂下眼,不紧不慢地沿着任脉——也就是卫真肚脐以下——吻下去。当他终于隔着卫真的k子hanzhu什么时,他满意地感受着下巴逐渐被撑开的强迫感。 我是猎物。 客厅是这间合租公寓的公用房间,西墙上是一台据说是赵礼家人的熟人送的墙挂电视,正对面三米是沙发。沙发是y木板制的,没有能让“couchpotato”舒舒服服陷下去的软坐垫。原先赵礼铺上的一大块长长的将三同人毛巾被被卫真扭到地上,而卫真鼓出来的脊柱被木头咯得生疼。 卫真刹那浑身绷紧,低吼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他清楚地想象着己在酒jing里沉沉浮浮,这将他的听觉、嗅觉、触觉放大了数十倍,并且赵礼的所有动作都随着静止下来的秒针放慢。沙发靠背的阻力使得他被赵礼压下去的右手手肘被抵住。墙面很g净,破旧而g净,上方投下来的影子占据了目力所及的全部空间。 “赵礼!” 这是他此刻与陆岸有唯一联系的稻草,依然坚定漂浮的沉舟。 赵礼埋头重重一吮,感受到身下的人大口x1了一口气,上半身猛然拱起。 这个平时这么多话的人,此刻却安静的出奇。但是卫真所有的反应都是令赵礼满足而快乐的。赵礼把膝盖cha入卫真的双腿间,撑着向上挪动,迫使他把身t放平。卫真眼睛本来就不大,此时半眯着眼根本就猜不出来他是在看着哪里。 赵礼把自己的视线放到和卫真相平行的地方:“叫我g什么?” 卫真从一瓶啤酒的酒jing里忽然清醒过来两秒,他想起来余忘见,想起来被塞进手机壳里的车票和快递单,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亲余忘见的脸的时候他的反应居然是半个小时不跟自己说一句话……两秒很短,供他回忆所有与余忘见有关的镜头,不够。被麻痹住的情绪也激不起他什么悲伤或恨意。两秒后,他颤颤地睁开眼睛,感觉额头向外肿了一圈又一圈。 稻草淹没,舟楫折断。他沉到深海,深渊,轻轻落在底部,耳畔响起的是赵礼如同水流与礁石相蚀的声音。 他好像想起了哪个人,在哪里,说过的哪句话。卫真不确定这是在拙劣地为自己找借口还是最后的理智作出的批判。 “你别松手。”卫真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赵礼被逗笑了。他真没想到卫真的自我保护居然是这种反应。 “好。我不松手。我们,就现在。”赵礼加大了右手捏控的力度,以此为支撑,左手向下m0去。他灵巧地左右逗弄,惹得卫真总忍不住想蜷缩起来,却又被赵礼强行拉回去。 卫真由于急促呼x1造成的缺氧而始终张着口,赵礼一头扎下去,舌尖慢慢扫过他的下牙床,随后抵在卫真平日很显眼的小虎牙上。卫真伸出舌头想把他顶出去,没想到正中下怀,赵礼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撕咬着深吻他。卫真惊慌失措地躲避,却只会因为窒息感而更张大嘴,为赵礼侵入提供更多空间。 而同时赵礼左手并没有闲着。那滚烫并不b他心头更热,而这是他很久没有t会到、有点生疏了的感觉。 终于赵礼送开口,他嘴里带着一点淡淡的铁锈味,拖着长长的丝线出来。卫真紧咬住牙。 赵礼在卫真的锁骨上“啵”了一声,接着伏在他耳边: “小真,我们,就现在。” “就现在?”卫真声音很弱。 “就现在。” 5-猎户星 太靠近海的城市,夜空总不怎么那么夺目。也许会有人将这个词划为“暗”的反义词,但无论如何,站在随便哪里都能想象到的普通高楼的普通窗户后面,去眺望被层层水泥钢筋遮拦住的天际,会发现浅显的尽头是一片虚空,被霓虹灯高速路灯示廓灯寂寞地映出的虚空。而夜空没有星光的一席之地。我们知道这里没有猎户座。 是蒸腾的水汽把星星模糊掉的吗?水汽是来自大海,大海又来自哪里?眼泪吗? 卫真并没有睡多久,他醒在自己床上,睁开眼睛时窗帘还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一片深夜的蝉声。 他本能地加紧pgu,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或者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下身什么都没穿,一片光滑的清凉。卫真撑起来背靠床头、竖起耳朵,房间里回荡的是床头柜上手表擒纵齿轮扭转的滴答声。这声音他绝对听过,应该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半醉在沙发上、上面压着个赵礼时,一切恍惚静止的那一刻。 但是卫真的pgu一点都不疼。 他想到两个解释:第一,他做了个春梦……这种只能在庸俗小说里出现的庸俗桥段,叉掉。 第二,是他把赵礼g了。 这个想法令卫真抿起嘴角——很好笑。他又重新躺回去,一身轻松。 “我这个狗b。混蛋。烂人。” 笑着笑着他就哽咽住。 没有猎户星座。 卫真的班排在下午,他心惊胆战地盯着赵礼走到总配区,走向自己。 他没吃任何东西,一觉睡到上班前一刻钟——依然是被赵礼的电话叫起来的,他刚接起来赵礼那头就挂了,留给他刺耳后的一片空白。卫真这才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一直不肯醒来——他害怕去思考这些事情,一个人,在异乡,抛弃了余忘见后被余忘见抛弃后。 此刻赵礼身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更刺痛了卫真强撑着没断的神经。 赵礼停下脚步,卫真置身总配的热浪里依然闻得到昨夜留存在印象中的酒气。 “goodmorning,howar……” 卫真喜欢用傻傻的英语去开启一段强制x的对话,但话没说完,有可能是因为被赵礼的嘴堵住而发不出声音。但声带并没有被他咬住不是吗?所以应该是被惊到的,而失语。 赵礼快速t1an了一下就直起腰,笑得yan光灿烂。 卫真想“嘶”一声,但前台等着赵礼回去配餐的小姐姐先“嘶”夺人,“嘶”地唯恐自己不是台ch0u风机。 她会在想什么呢?她会很激动吗?卫真居然也跟着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他似乎没有失去赵礼。 “一会儿我就下,但可以帮你顶会儿班。你去吃点东西,在休息室,我包里。” “赵礼,”卫真的舌头依然被这两个字绊了一下,但他不想用那个现在听起来又白又傻的单字敬称了。“什么叫‘就现在’?” 他那会儿一直以为这是个省略句,被省略掉的东西是:g你。 但显然不是。难道是“就现在g我”?他也没有。所以卫真能接受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可能被赵礼或捏或t1anga0s了一次,但赵礼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实话说,他不太能接受。这让他有一种不对等的失重感。 “我不明白这需要什么解释,就——现——在,n——o——w——”赵礼的表情仿佛是卫真问了个幼稚的、他不忍心揭穿的笑话,“还有,你能别把床话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吗?” 卫真猛翻一阵白眼。他从来不知道该拿什么合适的话回答赵礼,但赵礼好像就喜欢他语无l次瞎说一通的样子。 他沉默着倒放了一遍赵礼的话,忽然被一个词咯了一下,清醒过来。在温暖又致命的火焰中,灰烬都变成冰渣。 “床”话? 真是可悲的一个词。他才赵礼是这么看他的,床上只是床上。一瞬间,五年前的卑微感重又涌上来——他嫌弃自己,不是因为被人作践,而是明知道自尊被踩在脚下,自己却依然摇着尾巴凑上去。 因为他在这里,什么都抓不住了。